《我家王妃可甜可盐》 第1章 已经过了春分,繁华的太澳京城城本该温暖迷人,可是最近总是淫雨霏霏,整个空气中都散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让人打心眼里面反感这季节。 在皇宫内的一个荒废的宫殿门外,几个年纪相仿的绿衣宫女正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一个圆脸的宫女忽然看见一个神色匆匆的嬷嬷出来,便急忙上前拉着嬷嬷问道:“贵妃娘娘死了没有?” 那嬷嬷暗颇为不屑,还呸了一声,道:“死不死都不成了,都打入冷宫了还整天端着贵妃的架子,都残废那样子,还能打翻御赐的圣物,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皇后娘娘处置贵妃娘娘的日子,大家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件事千万要掩盖过去,不要给皇后娘娘生事。” 这就是嬷嬷出来的目的,宫中人多嘴杂,怕几个年轻的宫女不懂事乱说话。 一个瓜子脸的宫女十分懵懂,道:“还真是奇怪,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是一个父亲,怎么看也是亲生姐妹,可是贵妃娘娘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居然胆敢陷害皇后娘娘未出生的孩子?” 圆脸宫女拉着瓜子脸宫女的手,嘘了一声,道:“你小点声,皇后娘娘待我们向来是好的,我们更要维护她的名声,这是贵妃娘娘的错误,是贵妃娘娘心肠恶毒,我们的新皇后人缘可是好得很。” 于是几个宫女开始一边沉默,一边仔细听着宫殿里面微小的声音。 一般说来说,秋风扫落叶是亘古不变的常识,可是现在,一股阴凉的风刮过,一些老绿带黄的叶子顿时脱离树干,被风扫的细碎作响。 一片叶子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碰在一个牌匾上,原来还是描金的牌匾,似乎被孤独和绝望侵蚀了多年,变得斑驳无比,甚至仔细的看,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几个字,丰融殿。 那几个字明明锋利无比,宛如女主子骄傲的风骨,但是现在看上去,有点凌乱的落魄之感,就像一个铮铮铁骨的人,被削掉了腿骨,变得无力支撑风雨飘摇。 殿内一个消瘦的身影无力坐在地上,十分寂寥,光滑的里面衬托女子清瘦的面颊和绝望的眼神,但是更见容貌中的一股子清绝之色。 即便是容貌清绝,如那荷花瓣般细腻的轮廓,也掩饰不了女子明显的缺点,那便是女子的左手曾经被炭火灼伤过,整个手指头已经紧紧的粘连一起,而右手,似乎被滚烫的水严重的烫伤过,皮肤皱巴巴的不说,还五指弯曲,似乎根本伸展不开。 女子的脸上的傲骨和自卑之色相互杂糅,变成一股被人窥视丑陋的悲伤之色。 她的四周散乱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仔细一看,便看见三尺白绫,一把剪刀,和一杯毒药,不过毒药已经被打翻在地上,由此能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狼狈女子的面前,是一个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身下一条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是繁复无比的缕鹿髻,戴着各种珍贵无比的珠翠,富贵女子和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一个形如枯槁,一个神采飞扬,若是仔细看上去,二位云泥之别的青年女子有五分相似,甚至能一眼看出是姐妹关系。 “妹妹,你这是何苦呢?你害死了先皇后,现在又害的我腹中的胎儿早死,陛下仁慈,留下你的全尸,你若再如此执拗,陛下定会削掉你的贵妃之位,以一个谋害先皇后和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到时候就是乱葬岗。” 富贵女子段悠兮虽然笑意盈盈,但是说话的语气带着嚣张的得意。 段葛兮抬着头,看着面前穿着皇后新服的段悠兮,眼里鄙视道:“谋害二字何从谈起,我不喜欢先皇后,我也不喜欢你肚子中的孩子,可是我段葛兮从来就是堂堂正正,尽管是女子,我也不会做哪些腌臜事,莫须有的罪名,你们扣的很牢固的,五年前先皇后死,她的家人害了我的双手,现在我的双手残废至此,你们就三番五次的羞辱我,当真是我的好姐姐。” 地上的女子就是久居冷宫的段葛兮,若是在五年以前,她是皇上秦秀逸名义上最宠爱的妃子。 明明是最宠爱的妃子,可是秦秀逸在揽着她腰肢的时候,总是会说:“为了朕的江山社稷,朕一定要做到雨露均沾,葛兮,你别怪朕,朕也是万不得已。” 那时候段葛兮在秦秀逸的面前,总是保持着一副深明大义,不屑争风吃醋的样子,对秦秀逸道:“皇上尽管去,妾身理解。” 于是秦秀逸便转身就走,他的背影总是那么决绝,段葛兮忍者心里的失落,在丰融殿彻夜的弹着琵琶。 后来,先皇后薛善雪,不知怎么的来找过她一次,吃了一点丰融殿的东西,回去后就毒发身亡。 于是秦秀逸毫不客气的将她禁足在丰融殿,薛善雪的父母对了惩罚她对薛善雪的谋害,先把她的左手放在炭火里面烧,当时是冬腊月,没有大夫的精心救治,她的左手一直溃烂道到开年的四月份,站在那里,手上的肉就直接往地上掉。 后来,她的左手彻底的残废了,只有一只右手,可是段葛兮的手实在是太美,有一次被一个宫女“不小心”的撒上热水,从此两只手都残疾,秦秀逸把她足五年,直到丰融殿成了冷宫。 现在,就在半个月之前,不知怎么的,有孕的良妃段悠兮,就是段葛兮的姐姐,突然被册封成皇后。 在册封大典的那天晚上,段悠兮在丰融殿穿着皇后的服装,对着段葛兮喝了一杯酒,结果就滑胎。 后来,秦秀逸毫不客气的要给她死刑。 所以现在,段悠兮亲自站在她面前,高傲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挑衅,段悠兮就是想看见段葛兮跪地求饶,眼神惊恐。 因为原来在段府,段葛兮虽然才华不如她,但是段葛兮骨子向来高傲,就像宁折不弯的竹子, 于是京城的才子便送给段葛兮一个号称,叫做“竹女。” 这称号不是对段葛兮的赞美而是讽刺,可就是这个称呼,让段葛兮出名了,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掩盖了她的风头。 段悠兮虽然是才女,但是她的性格向来隐忍的很,更是审时度势习惯,还圆滑的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所以她就算是才女的名声,也比不上“竹女”二字的更宽更深的含义。 段悠兮向来就痛恨段葛兮,痛恨的不得了。 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亲段鹄,就是官拜一品的太傅大人,也是秦秀逸的恩师。 段葛兮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庶女,可是有一天,她的“母亲”吕月姝娘成了夫人,段葛兮自然就是嫡女。 说来也奇怪的很,吕月姝明明是段葛兮的生母,可从小到大只对段悠兮好,就像段悠兮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没有想到后来还真的是。 第2章 吕月姝用尽一切办法,把段葛兮塞给当时还未登基的秦秀逸,一步成妃。 后来又要段悠兮在身边侍奉,说是姐妹在宫中一起有个照应,段葛兮不知道自己不是吕月姝之女的秘密,只能遵守。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先皇后死,段悠兮作证是段葛兮害死了先皇后薛善雪,于是段悠兮被秦秀逸封为良妃。 不久后良妃怀孕,在册封在之后,被段葛兮害死腹中胎儿,所以段葛兮沦落成这步田地。 为了击溃段葛兮眸里面的傲气,段悠兮凑近段葛兮的耳朵,道:“吕月姝不是你的生母,她是我的生母,先夫人夏羽才是你的亲生母亲,我的母亲当初只是一个姨娘,和你母亲一起有孕,为了生在夏羽之前,她使用了催生的办法,让我和你一起出生,为了我嫡长女的身份,吕月姝个人上演了一出换女的办法,你本该是嫡长女,可惜你不仅晚出生一个时辰,而且还由嫡女变成了庶女,哈哈哈哈,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夏羽,是夏羽,是先夫人,不是现在的吕月姝。” 段葛兮毫无波澜的眼神,顿时掀起来翻天巨浪,这怎么可能? 她微微抬着头,看着得意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段悠兮,怒恨道:“段悠兮,你别胡说。”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眼神里面的情绪,幸灾乐祸道:“胡说?我可没有,你还记得你十三岁的时候,我不小心害死了先夫人夏羽,现在的一品诰命夫人,吕月姝她是多么的关心我,是多么的为我着急,为了保住我,她亲手把你推了出去,众人的眼里,你可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啊,她当时为了我,把十三岁的你送入远在百里的白鹭庵,你还记得吗?” 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 段葛兮身子的力量几乎被完全的抽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夏羽被段悠兮不小心喂错药毒死,被吕月姝发现后着急不已。 迅速的权衡之下,吕月姝难得捧着段葛兮的脸,告诉她,让她去家庙为夏羽超度,忏悔,念经三年。 段葛兮自然是不愿意,可是为了博得吕月姝的喜欢,她硬着头皮同意。 于是吕月姝博得一个贤妻良母的名声,为了先夫人,宁愿处罚自己的“女儿”,同时待“继女”如真正的掌上明珠。 呵呵,咳咳咳……咳咳咳…… 吕月姝,段悠兮,你们害的我好惨,好惨,这辈子我是白活了。 为了给你们铺路,奉承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 段葛兮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她抬着双眸,看着外面的变幻莫测的天空,接着转而死死的盯着段悠兮,道:“若有来生,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为了不让自己双手接触那些三尺白绫,毒酒而显得滑稽无比,她垂下宽广的水袖,紧紧的包裹住自己残废的双手。 便奋力触柱而死。 身死,恨不灭,身死,恨更浓。 太澳城外,往西一百里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观山钟灵毓秀,青翠葳蕤,万木林立,众芳纷郁,纷枝炫绿。 这么隐秘幽深的山林之间,有一个半新不旧的庵,名唤白鹭庵。 白鹭庵地处位置十分幽静,所以即便是过了处暑,都感觉不到有多么的热。 此时的白鹭庵院子前面,一个名唤靛蓝的丫鬟,神穿着一件薄薄的苎麻衣服,一条简单的阔腿裤,显得清爽大方。 只见她坐在一个凉爽的石凳上,胳膊搭在一个石桌上,桌子上放着一壶酸梅汤,还有一小碟黑皮瓜子,旁边是一个扫地的扫帚,可见她是被指派出来扫地的。 不过看这丫鬟的样子,居然比房间里面的主子过得还要惬意。 可是这丫鬟靛蓝的脸上并没有几分开心的样子,反而一边嗑着瓜子,喝着酸梅汤,还一边抱怨道:“小姐都不知道病了多久,还不好起来,若是不好起来,我以后怎么回去,我可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她在这里整整三年了,小姐来时候十三岁,现在小姐都十六岁了,可是自己呢,也十八岁了。 在这样耗在这里,她确实有点不甘心。 她突然想小姐若是死了该多好,可若小姐死了,她又如何回家?如此矛盾纠结让她更加烦闷。 距离靛蓝不远的地方,有一扇窗户,阳光透过大树,跳跃着光芒,在床上女子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就像要唤醒床上清绝如莲花般脸庞。 女子面色苍白,透露着自己病身已久的情况。 可是不知何时,段葛兮忽然睁开双眼,原本纯净的眼眸,被晕染了一层深深的恨意。 恨归恨,待她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之时,惊愕片刻后,再看看自完好无损的手,十指头纤纤,嫩白如玉,这双手上一世在宫中不知道被多少女子羡慕,后来落魄连一个宫女都能嫉妒的用开水烫了她的手。 段葛兮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有点感觉,双手能动。 忽然一个荒诞的想法在她头脑迅速的绽开,那就是重生。 难道自己重生了,刚才分明是恨的要死,可是触柱之后含恨而去,可是看这情形,只怕真的重生了。 若不是重生,她的手为何会好,她为何会在这个环境? 她的眸子顿时逼退了所有的情绪,还是换上那清纯无害的双眸。 因为她即将要面对是外面叫做靛蓝的丫鬟,这个丫鬟上一世一直跟在她身边,进宫成妃子,都是她近身服侍的。 她总以为吕月姝是她的亲生母亲,靛蓝是吕月姝的人,必然是对她是忠心的。 殊不知,靛蓝总是在她面前说段悠兮的好话,害的她被蒙了那么久,养虎为患,害死了自己的命。 上一世靛蓝一直抱怨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她还心存愧疚,于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送给靛蓝,都是首饰之类的,就是为了安抚靛蓝。 可是现在,她觉得这简直是滑稽至极。 吕月姝,这些年你总是变着法子收拾我,夺了我的嫡女之位,,害我和真正的生母夏羽生死不能相认。 段悠兮,你处处圆滑处事,人缘极好,前世给我穿了不少小鞋,这一世我让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吕月姝和段悠兮,还有那个现在还是成王的秦秀逸,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段葛兮心里升腾起滔天恨意。 但是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她从来不肯做的事,就是去白鹭庵的前殿,给真正的生母,当朝太傅的原配夫人夏羽烧一炷香,磕几个头,表示自己的的忏悔。 第3章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一个穿戴还不如靛蓝的女子走出来。 靛蓝一惊,小姐好了?不是都不能下床了吗? 看着靛蓝的表情,段葛微不可见的一笑,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她病重无比,静娴师太给京城的太傅家写了一封信,于是很快被接回去。 因为她要作为段悠兮的垫脚石,吕月姝是不会让她出事的。 当时她还以为吕月姝是关心她,还抱着吕月姝哭了天昏地暗。 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的很,上一世回到京城一年后,机缘巧合之下,她得到一个“竹女”的美称。 就是因为她自尊心极强,宁折不弯,不肯求人,即便是被人欺负,她也不屑于挂在心上。 所以,因为性子太刚直的原因,她后来才死的那么惨。 这一生,她要改变她的态度,要改变她的性格。 于是她对吃惊的靛蓝展开友好的微笑,道:“靛蓝,你怎么了?” 靛蓝怔了半晌,这是快要死的小姐段葛兮吗?她怎么好像有点变化,可是究竟哪里变化,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若是非得说出一个变化,那好像就是眼神。 原来的段葛兮,眼神清澈如水,面容清秀美丽的就像出水芙蓉,不沾世间一切凡尘俗世事。可是现在,小姐的眼神还是清澈,可是好像覆盖了一层什么东西。 小姐的样子还是清丽无比,可是少了几分仙味,多了几分琢磨不透的灵气,就像是地狱之灵的灵气,让人森然无比。 对,现在的段葛兮就是地缚灵。 靛蓝首次鬼使神差道:“我看见小姐身子好了,高兴。” 段葛兮神色依旧是笑容满面,道:“好一些了,陪我去大殿里面,我想给先夫人烧一炷香。” 靛蓝更加愕然,小姐被吕月姝送到这里来,本来就恨死了夏羽,现在居然又说要给夏羽烧一炷香。 她没有听错吧? 段葛兮,淡淡道:“靛蓝,快点陪我去大殿。” 淡淡的声音,里面透着不可违拗的命令。 靛蓝赶紧带着段葛兮去了大堂,一边走一边想,要不要把小姐的变化告诉夫人。 段葛兮进了大殿,找到夏羽的灵位。 这是段家的家庙,一边供奉是段家的列祖列宗,一边还供奉着几尊神位。 段鹄虽然是文职,但是骨子里面比较信神,他一直认为人死为神。 所以他不仅在段家修建了一个祠堂,经常跪拜,还在这偏僻的山峦里面修建了一个家庙,享受段家的供奉。 主要是这个地方是龙脉之地,能保护段家永远繁荣昌盛的地方。 所以,白鹭庵也是香火不断。 跪在夏羽的灵位之前,段葛兮心中五味杂陈,夏羽原来嫁给段鹄,是多么贤惠的一个女子。 那时候自己被吕月姝掉包,明明是从夏羽的肚子里面爬出来,可是偏偏成了吕月姝的女儿,吕月姝真正的女儿段悠兮反而成了夏羽的女儿,段葛兮从此当了十六年的庶女,而段悠兮却当了十几年的嫡女。 即便如此,夏羽也从来不曾苛待过她,面面俱到,样样关心,几乎和长姐段悠兮是一样的。 可是,每次夏羽对她好,吕月姝就说夏羽对她别有用心,不是真的对她好。 相比之下,因为吕月姝是她的“生母”,所以她自然是听从吕月姝的话。 然后吕月姝总是纵容她,说做人要刚直,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要有自尊心,不要奉承别人,受气也要忍气吞声,真正的大家闺秀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总是再三强调她是庶女的身份,段悠兮是嫡女的身份,庶女更要听从嫡女的话。 所以,段葛兮的心气一直比较刚正不阿,甚有点男子的风骨,一个“女汉子”性格的女子,总归不如正真的温婉女子更讨人喜欢。 而段悠兮,被夏羽很好的调教成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的女子,还性子活泼,圆滑机灵,十分大度。 段葛兮手持几根檀香,青烟袅袅,她的面孔被烟雾缥掩盖了眸里面复杂的情绪。 跪在地上深深意拜,心里却字字泪,句句血道:“没有想到上一世死之前才知道你是我的生母,对不起了,我段葛兮活的窝囊,上一世活到二十六岁才知道真相,母亲,若是你在天有灵,定然也知道自己被欺骗致死,女儿对天发誓,这辈子定要让害过我们母女的人,血债血还。” 靛蓝在身边,段葛兮现在还不敢有明显的情绪破绽,免得回家的时候靛蓝告诉了吕月姝,那就是没必要的麻烦。 所以段葛兮只是磕了三个头,便让靛蓝扶她起身。 靛蓝一边扶着段葛兮,瞅了一眼夏羽灰尘扑扑的灵牌,问道:“小姐怎会突然为先夫人上香磕头?” 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以前的段葛兮对夏羽那可是十分不敬的,但是这会子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段葛兮面色无常,目光濯濯如星月般璀璨,道:“是我这段时间生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靛蓝狐疑道:“小姐做的是什么梦?” 小姐不是病了吗?甚至一度气息奄奄,她有时候都想遗弃段葛兮,或者害死段葛兮,可是吕月姝说过,留下段葛兮的一条命,这条命是段悠兮的通往高位的血路。 段葛兮的目光注视在靛蓝的脸上,认真道:“先夫人说她死不瞑目,被大姐害死她很心痛,她希望我好好重视姐妹之情。” 段葛兮这话说的水深。 抬出一个死了三年的人,在做贼心虚的敌人耳中,自然就是冤魂索命之类的恐惧。 靛蓝果然面色一白,急忙道:“小姐莫要说,我害怕。” 段葛兮收回认真,转而笑着拍拍靛蓝的肩膀,道:“无事,索性只是一个梦。” 看着一丝一缕的阳光从树荫里面穿透下来,一道光柱对着夏羽的牌位,光柱里面能看到跳舞的尘埃。 段葛兮目光悠远,颇为喟叹道:“靛蓝,你觉得这里好吗?” 靛蓝顿时显示出些许鄙夷之色,道:“这深山之地,出门都不方便,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还是回家的好,每天在这里师太都让我扫外面的院子,我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段葛兮平静道:“我也觉得。” 靛蓝愣住,半晌后张了张嘴,然后气急败坏的扭了一下身子,踱步而去。 叶卿卿看着靛蓝的背影,嘴角慢慢抿着一个弧度,若是上一世的靛蓝如此,段葛兮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哄骗靛蓝开心。 她自尊心极强,不喜欢身边的人受苦受累,所以总是安抚靛蓝,各种讨好,送各种首饰,她的妆奁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现在段葛兮忽然改变了注意,靛蓝命不可留,想回家,就必须牺牲她的命。 白鹭庵里面有几个姑子。 为首的是静娴师太,师太模样不错,风姿甚好。 虽然是缁衣佛帽,但是走路娉娉婷婷,自然生风。 而且段葛兮经常会从静娴师太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师太没有去发,留的是太虚发髻,平平整整,有时候段葛兮还会从师太的头上闻到一股好闻的桂花头油味道。 第4章 这就是短葛兮最近这几天观察的结果,师太是吕月姝的人,自然不待见她,但是面子向来做的不错,毕竟吕月姝现在是太傅夫人,段葛兮自然就是嫡女。 比如说此时,饭堂开饭,一眼望去都是素斋,一小碟青菜里面没有一点油,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放在段葛兮的面前。 静娴师太对段葛兮几乎是慈眉善目道:“近日没有上山挖野菜,总是下雨,路滑,请段二小姐勉强凑合,身子要紧,大病初愈的更是要注意身边,免得落下病根。”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饭菜,略微低头,师太说大病初愈,不落病根。 可是这菜和粥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馊味,若是不出所料,这定然是师太自己吃不下去的。 反观师太,珠圆玉润,明眸皓齿,想必有自己的小厨房。 不过段葛兮不在乎,抬起头感激的看了静娴师太一眼,颇为豪气道:“如此甚好,谢谢师太为葛兮担心。” 于是慢慢的喝着粥。 静娴师太略微惊讶,段葛兮的性子清高是真的,可是未病之前,吃饭之类的都是大口大口毫无形象可言。 可是现在吃起来宛如一个优雅贵气的女子,在品味着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的优雅流畅,一丝不苟。 段葛兮察觉静娴师太的惊讶,依旧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上一世习惯。 上一世她封妃以后,就是因为性子过于清高,甚至有点男子的豪气,所以失去了温柔。这还不算是最被人笑话的,第一次后宫举行宴会的时候,别的妃子和贵族小姐都是端庄大方,吃饭优雅赏心悦目,只有她吃饭大口大口,还发出可怕的咀嚼声,当时段悠兮在身边极力为自己开脱,说二妹性子向来豁达。 段葛兮当时还特别感激段悠兮的开解,可是现在才知道,段悠兮这是坐实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女汉子”的称号。 其心可诛,段葛兮为何配得上秦秀逸,在吃饭这个方面专门找了教习嬷嬷,反反复复练习了无数次,甚至还改变了走路摇晃,东瞅西望的样子,学习了整整一年,近乎于走火入魔的学习,才做到丝毫不出错。 但是骨子里面的那骨子自尊之气还是改变不了。 毫不奇怪,她也算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是为何和市井泼妇一样呢? 说白了,还不是吕月姝在做鬼,吕月姝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要随性,要自由奔放,无拘无束,什么繁文缛节不喜欢也就不用学,那都是虚的,只有找一个心疼自己的夫君才是真的。 所以上一世,也是因为病重,接回段家后,她就是这样的粗狂,和段鹄在一起吃饭,总是不经意的说话,唾沫星子有时候还飞出来。 所以段鹄很不待见她。 段鹄本来想狠狠教训吕月姝没有把自己的女儿教育好,可是吕月姝向来对段悠兮好的很,一个姨娘对别人生的女儿好,心思肯定也是和善的,所以不忍责备。 段葛兮很自然的吃完饭,优雅的收回双手,还起身对静娴师太盈盈一拜,道:“谢谢师太的赐饭之恩。” 她不是真的拜,她是在用温和的语言刺激师太,重获一生,她必须要演绎好自己的人生,做人不该像竹子,要像水,能热能凉,能满能缺,能折能直。 静娴师太就像不认识段葛兮一般,这样的菜饭她还能做的如此有理,若是原来,段葛兮肯定会抱怨饭菜不合胃口,甚至摆着脸色宁愿饿死不吃,也不会吃难以下咽的食物。 静娴师太抽抽嘴角,不自然的笑道:“哪里,哪里,你是段家二小姐,这些都是应该的。” 随意和静娴师太聊了几句,段葛兮便抽身回到房间,在床上靠了一会,想了很多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她要花太多的时间去理清楚。 天气近黄昏,西边的太阳在落入山幕之前都是光辉万丈的,红黄金蓝,几种颜色相互交叠相互缠绕,更是成了大自然四季里面的绝美景色。 段葛兮麻利的起身,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不得不在回家之前多锻炼一下,况且大热的天气,即便是太阳下山,也不会黑的那么早,而且还有一些事情也不得不去设计一些巧合。 所以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进了一片山林。 山林基本是密不透风,实在是压抑的让人喘气,下午在饭堂吃的汤汤水水肚子又很不舒服。 很快就手脚乏力的很,于是找了一个干净的大石头地方准备歇一口气。 只是这石头上怎么会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若是仔细一闻还能闻到桂花的香味。 周围的还能找出几根头发丝。 而且距离此石头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大片松松软软的土,里面冒出来一些嫩绿可爱的笋尖。 段葛兮勾勾嘴角,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奇怪的是,她刚想过去掰几根竹笋,却看见一个紫毛的小家伙从自己的手上溜过去,还顺便划伤了她的手背。 段葛兮吸了一口凉气,伤口虽然不大,但是疼得很啊,尤其是上一世被人陷害成双手致残,使得段葛兮更加珍贵自己的手。 段葛兮无奈的看了一下飞快而去的动物,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迅速的扯几根了止血绿色的植物,揉碎敷在伤口上,才放心道:“千万不要留疤。”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段葛兮忽然看见一个男子,穿着一件玄色绣漩涡纹锦衣。外面罩着一件深紫色的披风,那披风极为单薄,随着山林里面的清风飞扬。 男子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弓箭,生的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薄唇微红,而且五官极其俊俏。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让人感受到冷漠。 段葛兮上一世视尽人家美色,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这个人骨子里面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便男子样子有点痞,眸光有点冷,但是那气息是怎么都压盖不住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居然好看过风华威严的秦秀逸。 段葛兮打量着男子的时候,男子也打量着段葛兮,长的还算能看,可惜身子太弱,明明很珍惜自己的手,还一副花痴的样子。 秦寂然也只是拥余光扫了一眼段葛兮,若是他仔细一看,肯定会发现段葛兮的眼中只有揣摩,根本就没有花痴。 秦寂然睁着一双闪闪动人的桃花眼,撇嘴问道:“你的手是被紫貂划伤的,敷那个草药只能止血,不能祛疤,真是蠢女人。” 段葛兮冷哼一声,道:“若是我不用草药止血,只怕我的身子受不起流血,就已经虚脱。” 秦寂然冷眸一闪,对上段葛兮的双眸,那双眸子灿若星辰,宛如流水忽闪,可是那只是表面现象,女子的周身散发的气质,就先一个山间行走的幽灵,邪魅生动,灵气十足。 第5章 秦寂然随手从身边拔了一根嫩草,含在嘴巴里,十足的纨绔子弟,道:“长的还算是有灵魂,可惜太弱小,明明早就过了及笄之年,却像一颗小豆芽菜,要胸没胸,不过你若是勾引我,我还能大发慈悲的收你为通房丫头,怎么样?” 秦寂然用施舍的眼神,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头阿猫阿狗。 段葛兮嗤之以鼻,果然是纨绔子弟,说话虽然痞气十足,但是又明显的有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东西, 这个人很危险。 段葛兮后退了一两步,疏远道:“还望公子自重,若是公子再不追上去,紫貂想必不会任你宰杀。” 于是段葛兮毫不流连的转生而去,眸子里面似乎没有情绪,又似乎有各种情绪。 看着段葛兮的背影,秦寂然勾起嘴唇,道:“有意思。” 于是打了一响指,隐藏在暗中的玄魄瞬间而至,躬身道:“主子有何吩咐?” 秦寂然努努嘴,道:“那个女子,你帮我打听清楚。” 玄魄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主子从来不会欣赏一个女子,向来女子如过江之鲫一般恨不得整日蹲守在潇王府门前,就是为了看一眼传说中的美男子,可是王爷主子根本不屑一顾。 女子在主子的眼中,就是争名逐利之辈,要么就是欲擒故纵之辈。 可是现在,主子居然想调查一个女子,等会打听清楚女是谁家的姑娘,但是现在得赶紧回去和青龙,朱雀他们掷色子去,看看主子这是不是对人家的姑娘有意思。 玄魄顿时想到青龙和朱雀肯定输的很惨,然后一大堆的银子任由自己随意腐败。 秦寂然一脚踹到玄魄的屁股上,慢悠悠道:“天马行空干什么,赶紧去。” 玄魄一阵风似的跑了,再不跑,屁股铁定是保不住。 段葛兮回到白鹭庵的时候,靛蓝已经是着急不已,见段葛兮回来,更是勉强关怀道:“小姐,你一个人跑哪里去了?” 段葛兮现在千万不能有事,否则的话,她跟吕月姝根本不好交代。 段葛兮从身后露出手,手掌里面有一截嫩黄色的竹笋。 靛蓝见到竹笋,眸中是疯狂的惊喜,转而陷入疑惑,问道:“小姐,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告诉我,我也去采几根。” 段葛兮伸出的手是受了一点轻伤的手,上面绿油油的草药水,若是靛蓝真的关系她这个小姐,肯定第一时间会询问担忧的。 可是靛蓝的表情丝毫没有担忧,大概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又或者她叶嫉妒这双手,恨不得段葛兮的手被毁吧。 段葛兮对靛蓝收回自己最后的一丝仁慈,靛蓝不珍惜主仆之间的情义,她对靛蓝也绝对不会手软。 段葛兮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距离这不远,从西北角的方向上坡,大约一公里,有一片这样的竹笋,长势喜人的很。” 竹笋是好东西啊,若在太傅府邸里她们肯定不以为然,可是白鹭庵伙食实在是差的不能再差,基本上见不到肉。 这些日子,靛蓝也实在是比较馋嘴,她本来生活过的不错,甚至可以经常到静娴师太那里蹭吃喝,可都是一成不变的食物,若是能采摘一些竹笋,晒一些笋干,或者浸泡在酸坛子里面,那可是靓菜。 现在基本天黑,根本不能爬坡。 靛蓝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招呼段葛兮休息之后也美美的睡了一晚,天一亮就出门捣弄竹笋。 如此反复,每次上去都能摘不少的竹笋,嫩绿可人。 靛蓝有的忙活,段葛兮也乐于帮助,把竹笋晒的晒,腌的腌。 半个月后,忽然传来了惊天消息,靛蓝死了,而且死的十分蹊跷,似乎被什么动物抓伤了心脏当场死亡。 而且还死在掰竹笋的原地。 段葛兮听闻后悠悠叹息道:“靛蓝啊,靛蓝,莫怪我心狠,你上一世帮助段悠兮实在害我太多,再说我想回段家,不牺牲你不行啊,若是有来生,希望你不要做我身边的丫鬟。” 复仇就先拿你先练练手。 靛蓝一死,最着急最悲伤的就是静娴师太,听闻几个姑子说,静娴师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为靛蓝的死痛心疾首很。 痛心疾首? 段葛兮看着门外的几株野菊花,菊花在微风中晃动着自己入幼小精灵般的身躯,段葛兮一边摆弄着野菊花,一边又有点想笑的感觉。 静娴师太不是关心靛蓝是关心自己,她和靛蓝都会吕月姝的人,靛蓝出事她自然不能瞒着,通信给段家是她必然要做的事。 两天以后,一个清秀的姑子,叫做阿露,她慌慌张张的跑进段葛兮的房间,明明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巴边上又说不出来。 段葛兮坐在凳子上,背脊挺直,见阿露面色犹豫,便微微一笑,道:“阿露,是不是太傅家来人了?” 阿露惊愕道:“段二小姐,你怎么知道?” 段葛兮双手交叠在腹部,悠然道:“段家来人必定举庵欢迎,我为何不知?只是我被瞒着。” 吕月姝不想让段葛兮回家,上一世是段葛兮病重,不得不回家治疗。 但是现在吕月姝没有收到段葛兮生病的消息,她自然希望段葛兮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好,因为眼不见心不烦,因为段葛兮流的是夏羽身上的血。 直到有那么一天,要从段家送几个探路石给年迈老皇帝的儿子们,便会想到段葛兮。 阿露不似靛蓝那般势利,倒是多了几分善心和机灵,她道:“段二小姐,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我知道段二小姐不是一般的人,你定能想办法逃出去,我的话送到这里,我得赶紧走,若是被其他姑子发现我和你私下来往就不好了。” 于是阿露转身便走。 段葛兮诚挚道:“阿露,若是我出去,你能跟在我身边吗?” 阿露是一个极好的姑娘。 只是白鹭庵里面的规定,姑子不能和小姐有所交往,除非是师太,或者很多人在场的时候。 即便如此,阿露曾经还是偷偷的给段葛兮送过几次吃的。 有仇必报,有恩必回。 阿露停下脚步,转过头,圆圆的眼睛全是一片欣喜之色,她迅速的点点头,于是跑去。 段葛兮心里松了一口气,吕月姝肯定会塞人在她的身边,她可不能任人宰割,得在回京的路上有自己的人才行。 段葛兮淡淡回眸,眸光如花间泣雾,隐约着一些情绪,她喃喃自语道:“白鹭庵,我段葛兮告辞了。” 于是踏着一缕细碎的阳光逶迤而去。 白鹭庵的门口,有很多穿着侍卫服装的侍卫,手持刀剑威严不已。 段葛兮目光一寸一寸游移,最终锁定在一个穿着官官服,样子清瘦的中年男子,吕颂,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吕颂是京兆尹,侍卫便是是京兆衙门的人了,吕颂是段葛兮上一世的“亲舅舅”,吕月姝的胞弟,吕月姝的人。 段葛兮微微一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她声如柔弱的浮云,缥缈的如同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舅舅。” 众人皆为一愣,静娴师太奇怪的很,这是瞒着段葛兮,她怎么会来? 吕颂则看见一个清瘦无比的女子,笑容妍妍,迈着轻盈的步子,一路分花抚柳而来,就像山岭间修炼已久的精灵,她一身泥金如意云纹裙,似乎被浣洗了无数次,边缘都散了线,再往下一看,足足短了好几寸,这分明是三年以前的裙子。 吕颂惊道:“葛兮?” 段葛兮行至吕颂面前,盈盈一拜道:“是的,舅舅,难道舅舅连葛兮都认不出来了吗?”段葛兮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倔强,似乎在忍耐一些感情,这个样子更加容易让人怜悯。 分明是受了委屈不敢叫苦的方式,吕颂心里一突,这是段葛兮原来那副清高自傲,无理张扬的样子吗? 心里虽然疑惑,表面也没停止动作,他激动道:“葛兮,我的好外甥女,你受罪了。” 忌惮于男女大忌,他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段葛兮的肩膀,段葛兮双目盈盈含泪,道:“舅舅此来,是要接我回家的吗?” 吕颂顿时哑口无言,他来是处理靛蓝的事情,出了人命,即便是一个丫鬟也是段家的丫鬟,还是要处理一些后事。 而且,胞妹吕月姝可不希望她回去,自然嘱咐过他来的时候尽量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吕颂很早就来,来之前还和静娴师太打了招呼,千万不要惊动段葛兮,就是怕段葛兮也要求回家。 见吕颂不言且神色复杂,段葛兮并不在意,而是目光一闪,盯着吕颂身边的一个面若冠玉,风姿不凡的男子,炫朗,上一世这男子最后成了秦绣逸的右丞相,而现在,炫朗只是吕颂身边的一个主簿随从。 此时段葛兮会把筹码押在炫朗身上,因为段葛兮在上一世就知道,炫朗喜欢多管闲事。 而炫朗从段葛兮出场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这个传说中,即清高自傲,又无理张扬的女子,而段葛兮哪里像是自傲之人,又哪里有一点点无理张扬的样子?难道传说都是假的? 又见段葛兮一双清澈如水晶的双眼,纤细无比,根本就是一个可怜的女儿家,顿时心中一动。 忽然想起三年前段家发生的事,好像是夏羽夫人之死和段悠兮有关系,可是吕月姝偏偏让段葛兮来庵堂给夏羽夫人日日诵经。 段葛兮是代替段悠兮的。 吕月姝对自己的亲生的女儿真狠,宁愿把一个姨娘的女儿疼成心尖肉,也要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吕月姝实在是太狠。 而吕颂久久不言,似乎在斟酌一个让段葛兮留下的理由。 但是炫朗,对段葛兮微微拱手,道:“我们此次前来,一个是处置你贴身丫鬟靛蓝的事,还有一件事就是接段二小姐回家。” 段葛兮脚步虚晃一下,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双眸含着轻薄的雾气,压低声音,嘶哑道:“我的靛蓝实在是死的可怜,你们查出来是怎么死的吗?” 吕颂对于炫朗承诺接段葛兮回家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吕家的人一直是段葛兮的“外祖家”,做事又不能明着过分,现在看来接段葛兮回家已经是定局了。 不过,妹子现在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自然有办法把段葛兮毁的干干净净。 如此想了一番,吕颂的心里有好受一点。 于是拿出上位者的口吻,对炫朗道:“你实在多事,好好记录案件即可,我自然是接我外甥女回家的,难道还要你来做好人?” 于是吕颂对段葛兮关怀道:“你身边的丫鬟是被野兽偷袭了胸口,血流过多致死。” 段葛兮原本苍白的脸本来就像是伤心已久的样子。 此时的她更是抹着眼泪,上一世有苦自己咽,受了委屈从来不敢说出来。 这一世她发誓把自己变成水一般的性子。 比如说此时此刻,她的样子既有遇到亲人的开心激动,又有丫鬟死去的悲伤。 她扶着一颗大树,猛地咳了两声,对吕颂道:“舅舅,我最喜欢的丫鬟死了,我真的心痛的不能自己,可是我现在身子弱,回家的路上肯定需要丫鬟的照顾,不如帮我在这庵堂挑选一个丫鬟可好?” 这个理由说的在理,吕颂点点头。 静娴师太欲言又止,本想不答应段葛兮的请求,可是人家大人都同意了,还是吕月姝的胞兄,她就没有置喙的份。 于是按捺住心中的情绪,用平静如湖水的声音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香烛不错,人长的很灵敏,若是跟着小姐一路上肯定对照顾小姐照顾的很周到的。” 段葛兮随着静娴师太的眼神,看见一个长的极其妩媚的女子,即便是穿着庵堂的衣服,毫无装饰可言,但是香烛也能把这般素净的衣服穿得妖娆无比。 对于香烛,段葛兮自然是认识的,那是整个白鹭庵最妖媚的一个女子,发育极好,行走时臀部摇晃不止,只要是男人都会心动的女子,更何况,香烛还是静娴师太的侄女。 可见,静娴师太的野心还真不小。 段葛兮忽然抗议道:“不要香烛,她比我都长得好,我段葛兮可是不敢找比我好看的丫鬟。” 段葛兮故意说的吃醋,这在大家看来确实喜欢闹性子的小姑娘罢了。 静娴师太在心里恨不得把段葛兮碾碎,但是表情上还是坚持,道:“小姐说笑了一个丫鬟,哪里能掩盖过小姐的风头。” 段葛兮依旧不让,道:“我就是觉得,在庵堂都长这么好看,若是去了京城,水土滋润,更加养人,还养出小姐般的气质,那我出门不是亏大了吗?” 段葛兮就是在闹情绪。 第6章 静娴师太这样端着架子,装着菩萨普度众生的样子,这时候最是为难之际,因为不敢发怒,不敢大声,更加不敢把段葛如何。 静娴师太最终不语,还哀叹一声,就像段葛兮有多么顽劣,欺负一个师太一样。 段葛兮才不管这些,她拽着吕颂的袖子,祈求道:“舅舅,我想要那个丫鬟。” 段葛兮指着阿露。 吕颂下意识道:“你要她做什么?” 静娴师太的目光阴仄仄的看着阿露,难道这是段葛兮和阿露背后达成了什么共识?该死的。 段葛兮的余光把静娴师太的眼色收入眼底,对吕颂露出一丝满意之色,道:“阿露长的一般般,不好看也不丑,既不会给我丢人,也不会抢了我的风头。” 随着段葛兮的话,静娴师太和吕颂仔细一看,阿露还真的是一个清秀的姑娘,但是并不出众。 而且相貌极为老实,就是眼神太天真了一点。 段葛如此胡闹的一句话,静娴师太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段葛兮看人的时候这么蠢,只在意相貌。 段葛兮乘着静娴师太和了吕颂思索事情之时,迅速的和阿露高兴的眼神接触了一下。 炫朗正好看着这一幕,可以说,从段葛兮出场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 不过,段葛兮却不会提防他,这个人骨子里面实在是正义,脑子又足够聪明,段葛兮对炫朗要做的事,就是让他提前成为自己的人,砍去秦绣逸的左膀右臂。 在回京城的路上,阿露和段葛兮坐在一辆马车上。 段葛兮一直在闭目养神,沉寂的就像是山岩里面的一块顽石,不惊不动,不急不躁,宛如神思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虽然现在天气比较热,但是傍晚时分还加上吹了不小的风,阿露还是忍不住给段葛兮拿出一件织锦镶毛斗篷,斗篷显然是三年前的东西,小的有点滑稽,而且从来就压在箱子里面额,随着时间的演变,颜色也退化的飞快,原来织锦上面刺绣了一些祥云福花图,现在似乎看不出来具体的形状。 阿露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 段葛兮并未睁开双眼,微微道:“哭什么?不就是过了三年苦日子吗?” 阿露抹着眼角,道:“你是的主子,不再是庵堂里面的受苦小姐,原来我只觉得你可怜,可是现在和跟你感同身受。” 段葛兮抬了抬眼皮,碰碰阿露的手,温和道:“不怕,总会苦尽甘来的。” 再说这三年的苦,哪有上一世被人毁了双手,被人调换了母亲那样的痛苦。 阿露见段葛兮待她温和,于是憋了一口气,瞬间吐出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小姐,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露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怕被别人知道。 段葛兮,道:“何事?” 阿露更加轻声道:“我见过靛蓝的尸体,她不是被猛兽袭击的,我们白鹭庵的山里,根本没有袭击人的猛兽,而且我见过一些会武功的人,我觉得靛蓝是被人的内力所杀。” 阿露心里真的很玲珑,这个丫鬟在身边,确实有点如虎添翼。 说起靛蓝的死,最大的凶手可不是自己吗? 若不是自己给靛蓝指引可以挖竹笋的地方,若不是靛蓝半个月后看见不该看见的事,怎么会被人杀死。 若说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便是那石头上静娴师太和一个陌生男子的风流韵事。 想必那男子自然是会功夫的。 静娴师太不是好人,但是现在段葛兮还没有和她对抗的力量,而且师太和吕月姝还有吕颂都是有密切来往的人。 段葛兮目前能做的就是钻缝子,用这个方法来初战告捷。 不过,这些都是段葛兮个人的秘密,这辈子她都不会泄露出去。 太傅段家,一个年过三十的华贵妇人柔美,肤色极其美白,五官十分精致,简直就是一张少女脸,一身牡丹薄水烟白蝶度花凤尾裙,梳了高髻,一根朝阳五凤挂珠子钗,一排碎玉水晶花钿,耳朵上是粉絮幻幽穆耳坠,如此装饰,更是显得女子富贵无比。 她就是吕月姝。 此时的吕月姝拿着一封信,明明嘴角挂着微笑,可是吐出来的字却让人无端生寒“段葛兮,你的命真好,居然就要回来了。” 吕月姝身后有一个年过四十的嬷嬷,唤作月嬷嬷。 看着她敢随意给吕月姝在房间里面倒腾一些珍贵物品,就知道月嬷嬷是吕月姝最正信任的下人。 月嬷嬷停止时手中的活,走进吕月姝,态度恭敬而坚定道:“老奴有句话,就算是夫人不喜欢听,老奴也要说。” 吕月姝捏着手中的信,转头对上月嬷嬷,眼中的冷然之气已经焕然不见,剩下的便是信任的口吻,道:“月嬷嬷别客气,你可是姝儿从小到大的亲人,你说话即就是忠言,有时候虽然会逆耳,但是无妨。” 月嬷嬷背脊挺直的站在吕月姝的面前,诚挚道:“夫人,不要为了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心情,有时候,放在眼皮子下面才会放心,别忘记了,夫人您才是二小姐的母亲,虽然她不是从夫人的肚子爬出来的,可就是这样,你若是今后不论如何教导她,别人也不敢说她闲话。” 吕月姝紧绷的心忽然一松,是啊,放在眼皮子面前才能好好照顾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女儿”。 当年掉包,确实没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段悠兮谋划了十几年的的嫡女身份。 想起自己心思敏捷,八面玲珑,好人缘不断的真正女儿,吕月姝嘴角挂在满意的笑容。 吕月姝伸出手,青葱白嫩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耳边的碎发,悠然两步,回眸刹那芳华尽散。 她微微转头,如清风怜花,如凌波摇荷叶,一时美得如同二八少女,道:“悠兮什么时候回来?” 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段悠兮,吕月姝心满意足。 这些年,她不仅把段悠兮栽培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女,很多官家子弟说起段悠兮的时候,都觉得自惭形秽。 而且,在段葛兮刚刚去庵堂的那年,吕月姝又有了身子,给段鹄添了一个儿子。 现在的小儿子已经两岁,正是天真活泼好动的年纪。 若说京城最春风得意的女子是谁,自然是吕月姝,名声贤惠,对“继女”段悠兮好的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还喜得麟儿,夫君疼爱,又继承先夫人夏羽的诰命夫人的头衔。 所以,吕月姝是荣宠不断,是京城所有女子中,最被羡慕的一个,也是名声最好的一个。 月嬷嬷有点失神的看着吕月姝,毕竟跟了吕月姝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被吕月姝的风华迷失了心神。 只是片刻间,月嬷嬷道:“大小姐还在宣德堂,现在虽然是暑假,可是大小姐正在和太仆寺卿的女儿梁清茹,还有散秩大臣的女儿洪秀晶在一起郊游避暑呢,刚刚丫鬟来通报,可是夫人在读信,于是就现在告诉夫人。” 吕月姝皱皱眉头,道:“怎么都是从二品和从三品的女儿?我一直教育她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要和一品大臣家的小姐处理好关系,以后这些女子不是皇上的女人就是王爷的女人,换而言之,不是妃子皇后,就是王妃贵族。” 何况现在的皇上上了年纪,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月嬷嬷跟了吕月姝多年,吕月姝一个眼神想表达的意思,月嬷嬷比谁都清楚,所以月嬷嬷安抚道:“夫人,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虽然别人都以为她是先夫人的亲生嫡女,但是你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大小姐心思玲珑,有时候结交一些官位品级不高于段家的家族小姐也并无不可。” 吕月姝在房间走了几步,硕大的青花瓷盆,被搁在楠木架子上,里面有硕大的冰块,冰块中间有正在融化的冰,若是仔细一看,能看见三岁小孩高的冰块是一个佛祖的形状,而融化的冰块里面,浸泡的是浑圆饱满的西瓜,还有几个翡翠琉璃冰碗,里面装了几碗可口的糖水。 吕月姝随意捞了一个冰碗起来,用勺子搅动了两下,些许百合莲子清晰可见。 吕月姝不急不慢的品尝了一口,一股凉悠悠的触感,从唇齿之间落入腹部,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道:“嬷嬷,这些年都亏你时刻提醒,所以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大小姐并不是在真心的游玩,而是在寻找关键时刻给自己铺路的石头?” 月嬷嬷知道吕月姝聪明,做人也向来大气,但就是有点急切,若是在大事物的范围内沉淀一段时间,更是笑里藏刀的好手。 月嬷嬷微微福了一下身子,道:“夫人说的极是,一些平于段家,或者高于段家的家族,利用起来提心吊胆,弱于段家的利用起来才能后顾无忧。” 吕月姝接着又吃了几口,才把碗放在桌子上,下定决定道:“帮我修葺一个院子出来,半个月后,迎接我的好女儿段葛兮回段家。” 段葛兮,你和悠兮是一日出生的,悠兮能享受你的嫡女之位,也能享受你所有的荣华富贵,以后你给我的亲生女儿悠兮铺路吧。 段葛兮坐在马车上,一路上被折腾的不轻,好在炫朗随行,总是会请求吕颂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 每次吕颂都有点欲言又止,可是胞妹交代过,不管如何,面子还要做的好,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所以,对于炫朗的请求,吕颂最终都会同意。 即便如此,段葛兮一个柔弱的女子,忍受着颠簸之苦还是有些疲惫。 半个月之后,才勉勉强强的进城,看着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穿着粗布麻衣,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有人穿着质量不错的衣服在采购一些东西,有的人甚至穿着精致的丝绸,锦缎之服,身后跟着不少的丫鬟和下人。 阿露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几乎是絮絮叨叨个不停,道:“小姐,太澳城里面的楼好多,街道好好看,到处都是花,到处都是人,小姐那些人穿的好漂亮。” 段葛兮微微抬眸,透过马车的侧窗帘看过去,淡淡道:“好看你便看吧。”也不怪阿露如此好奇,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直早庵堂里面待着,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自然是没见过。 对于段葛兮,上一世她活到二十六岁,被段悠兮她们气死,重返到十年前,仿佛心老了一大截,看什么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好似即便是一个活菩萨下凡她也是这般平静的面对。 阿露自然不知道段葛兮的经历,还以为段葛兮现在是身子疲乏,再说小姐见识过这些东西,不好奇也并不奇怪。 索性就一个人默默地看好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阿露突然不由自主的对段葛兮道:“小姐,小姐快看。” 段葛兮睁开双眼朝阿露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十几岁的苦难少女指指点点,而少女的面前是一个华贵服饰的男子,男子一脸怒气恨不得把少女撕碎,而少女低头哭泣。 男子一脸凶相发怒道:“你损坏了我的东西,就要赔钱给我,否则爷把你卖到青楼让你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接客。” 少女立马跪在华服男子的面前,哭诉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求公子放过我,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公子的恩德。” 男子一脚踢在女子肩膀,女子一个翻身摔在地上,男子讽刺道:“本公子不缺当牛做马的人,你若是今天不陪我一百两银子,我肯定要把你送到青楼。” 阿露实在看不下去,对段葛兮着急道:“小姐,那姑娘好可怜。” 段葛兮道:“确实可怜。”上一世段葛兮是因为病重回家,未曾遇到这件事,这辈子用计策回家,难道别人的情况也发生了改变?那么既然变就变化的彻底吧,上一世自己没有那份侠义之心,这一世就从营救这姑娘开始,给自己博一份好名气吧。 思索至此,段葛兮让马车停下,翻开门帘正好看见吕颂和炫朗二人都看着她,吕颂道:“葛兮,马上到家,你母亲还等着的。” 虽然是在提示段葛兮,但是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 炫朗侠肝义胆,看见段葛兮,眸子一亮,道:“段二小姐这是?” 段葛兮双手交叠在腹部,平静道:“见义勇为。” 少女倒在地上不好起身,男子更是怒气滔天,若不是身边人多,有很多人对他产生不满,他早就让女子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7章 这时候,众人看见一双洁白如玉的手,那双手十指纤细,柔弱如水,那双手扶着地上的女子,似乎又充满了力量,一道清澈甜美如田间清风的声音灌入众人耳膜,“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不是正常人所谓。” 段葛兮悠然挺起脊梁,五官清秀动人,清秀的女子很多,但是段葛兮的五官给人一种隽永永恒的味道,她的双眼清澈如泉水,但是又带着雾气,她的鼻梁高挺,双唇盈润,却好似带着微微的讽刺之气,仿佛那嘴巴一开口就说的是别人无法反驳的东西。 众人皆惊楞片刻,便反应过来,纷纷思索这是哪家的姑娘。 华贵男子本来有点摄于段葛兮的气势,但是看见段葛兮身上陈旧的百褶裙,虽然能看出料子不错,但更能看出这衣服根本不合身,应该是几年前的东西,所以很快故态复萌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说我不是正常人?” 段葛兮对上男子,淡然道:“刘平之,一个正二品总督的儿子而已。”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正二品,官位算是很大,都可以在京城横着走的存在,而女子居然还加了而已两个字,分明是瞧不起。 刘平之也被气笑了,笑的有点张狂,最后道:“正二品,而已?” 段葛兮双手依旧交叠在腹部,这是她上一世差不多十年养成的习惯,她不卑不亢道:“是的,我再送你一句话,炎炎者灭,隆隆者绝。” 这句话是因为上一世刘家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后来落了一个被满门抄斩的下场。 刘平之气的大叫不止,指着段葛兮破口道:“好你个妖女,不仅跟我出手抢人,还大放厥词,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刘平之怒极,顿时挥手过来,突然一个声音大呵一声,:“当今太傅之女,谁敢动手?” 嘶,太敷之女?官拜一品,皇上最重视的文官。 原来面前这个柔弱娇小,精灵如魅的女子居然是太傅之女? 段葛兮子身后站的正是京兆尹吕颂,炫朗也颇有名气,看来这女子真的来头不小。 但是,近几年众人只认识段悠兮不认识段葛兮,何况段葛兮离开了三年,样子变化不可谓不大,尤其是现在的气势,分明是从宫中出来的贵人,哪里还有三年前的半点清高,和恨不得把自尊心放在脸上的那个肤浅的庶女小姐。 刘平之很快镇定下来,为了不让段葛打脸,他问:“你是太傅家庶女二小姐?” 把庶女挂在嘴巴上,就是为了讽刺段葛兮的身份,是太傅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庶女?段葛兮悠悠勾起嘴唇,声如泉水呤咚作响,又更加飘忽不定道:“难道刘公子不知我的姨娘成了主母,袭了先夫人的诰命夫人之位?” 明眼人都能分辨出段葛兮的意思,那就是姨娘上堂,她的身份自然是嫡女,而甚少人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吕月姝诰命夫人的称谓是别人的,是她恬不知耻夺来的。 刘平之面露不忿,但面前女子他实在得罪不起,三年的时间,这个传说的女子并未清高自尊之色,宛若变了一个人,最后他为了不被周围人看扁,硬着头皮,指着段葛兮身后的可怜少道:“可是她损坏了我的一幅画,必须要赔偿一百两银子。” 段葛兮身后的女子往段葛兮身后躲起来,十分害怕羞怯,段葛兮目光游走了片刻,最后停留在刘平之随从的手上,确实看见一幅画被豁开了一大片。 仔细看了一会,段葛兮问道:“这难道是百年前,书画名家张子善的真迹?” 刘平之顿时直起腰杆,道:“正是,念在这画只是一只狗,所以必须要陪一百两,若是别的真迹,那就是黄金了。” 段葛兮道:“确实,可惜这幅画是假的,十两银子都不值。” 刘平之大叫道:“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别以为你是太傅家的二小姐就能欺人太甚。” 段葛兮指画道:“纸张,百年前用的是丝帛,而这副画材料是绢料,百年前可没有绢料,还有,这画的的章印,边缘粗糙色泽并不饱满,若是不信大可拿来真迹对此,这是赝品。” 现场很多人,在经过段葛兮的提示之后,仔细一看,不由得对刘平之比试起来,拿一张画来讹一个少女,还真实不要脸的很。 刘平之面红耳燥,转眼看了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摇摇头。 恰好这一幕被段葛兮看在眼里,顿时疑惑上心。 疑惑间,刘平之对段葛兮狠狠的跺了一脚,初次回京城,段葛兮知道好人缘的重要性,现在的她尽量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于是她上前对刘平之道:“刘公子,想必你也是受人蒙骗得来这幅画,不如我代替这女子赔给你十两银子吧?” 有了台阶下,刘平之顿时狠狠道:“若是让我捉住诓骗我卖画的那个人,我定然拔了他的皮。” 于是对段葛兮拱手道:“幸好段二小姐慧眼,让我明白这画是假的,否则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笑话。” 段葛兮对刘平之弯腰,态度十分礼貌,却又不卑微,仿佛礼仪天成,深入骨髓,段葛兮道:“无妨,我也是多管闲事。” 周围一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段二小姐和大小姐一样会说话,懂礼貌,有人说段二小姐更加有气质,还有人说,段二小姐是侠义之心。 段葛听在耳朵里,嘴角上扬,这辈子,她不会再是“竹女”,宁折不弯的蠢货。 一个富贵堂皇的马车里,一张软塌,榻子前面是一张镂空镶嵌宝石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茶具青烟袅袅,香气四溢。 一个圆脸酒窝男子,很满意的摸着自己下巴几根滑稽的胡须,道:“王爷,你的人被段家二小姐抢了。” 赵普的对面坐着一个慵懒的男子,男子一身紫色蟒纹锦袍,浑身贵气逼人,面目桀骜不驯却又高傲无比,宛如世间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明明长了一双人见人爱的桃花眼,却带着一股冷若冰霜的气势,他鼻如悬胆,肤如美玉,长发随意披散,衬托处一张绝色的脸,但丝毫不见魅气,完全是男子的绝美之气,他支撑着身子,慢悠悠道:“段家二小姐,段葛兮可有意思多了。” 赵普哽咽一下,这潇王秦寂然从来不会夸赞一个女子的。 赵普镇定一会道:“王爷,高超没有出马人就被救走了,这会心里估计很有挫败感啊!” 秦寂然道:“活该,被一个落魄小姐捷足先登,别说是我兄弟。” 段葛兮救了女子,考虑女子被揣了一脚肯定伤的不轻,本想带女子去医馆里面去瞧瞧。 岂不料女子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不用,这是小问题。” 阿露顿时有点恼怒,小姐好心好意的救了女子,女子不但不领情,还如此态度。 段葛兮瞅了阿露一眼,那意思太过明显,不让阿露胡闹,阿露忿色转开脸不看那狼狈的女子。 段葛兮此时把女子招呼上马车,前世今生的经历,让她格外敏感,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救的这女子绝非一般,所以段葛兮并不恼怒,而且还亲手给女子斟了一杯茶。 女子一边诧异接过茶,一边打量讳莫如深的段葛兮,可能是忍不住,道:“段二小姐,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何不去医馆?” 段葛兮悠然一笑,道:“这是你的自由。” 女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再三思索,反而严肃道:“我叫翠浓,是一个医女,也是世人所说的医婆,家道败落,流落京城便遇到此事,翠浓谢二小姐出手相助。” 段葛兮惊讶片刻,沉静道:“所以你不屑于去医馆?” 翠浓道:“不是我不屑,是放眼京城,估计找不出来第二个个医术能胜过我的人。” 这下连阿露都有点不可思议,段葛兮却明白的很,原来是恃才傲物的清高。 突然想到,上一世不知道自己的清高究竟从何而来。再往深处一想,段葛兮忽然有种感觉,翠浓之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然后故意借刘平之的手给翠浓发难,若当时不是自己出手在前,翠浓肯定会被人相助,从而化险为夷,从而感激那个谋划全局的人。 由此可见,翠浓是真的有本事,并非吹嘘。 段葛兮心里大喜,若是把翠浓带在身边,关于后宅定能如虎添翼,但是翠浓恃才傲物,想必只会帮她而不会跟着她,所以为今之计。 段葛兮微微一笑,为今之计,只能顺其自然,有时候用力挽回的东西还未必就是好的。 所以,段葛兮委托炫朗,给翠浓找一个栖身之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宛如她从未救过人。 翠浓站在一个两进的院落门口,看着段葛兮优然而去的背影,呢喃道:“段二小姐不仅仅救了我,还帮我安置,难道就不挟恩让我做点什么事么?” 跟在段葛兮身边的阿露,疑惑道:“小姐,你这样是不是亏大了,她说她是医女,肯定会有家传妙药,不如让她送给你一些,说不定今后用得着。” 段葛兮的万千发丝,一半是在后面散开的,头顶上只用霞色的丝带拧着一个圆髻,只见那些柔顺至极的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有种摄人心魄的夺目。 段葛兮没有回头,道:“我要的不是她的药。”我要的是她的人,若是过分挟恩要求她,不仅会让人反感,还能减少她救人的感激之恩,你救我我便给你药作为答谢,就像是在市场上买菜,谁也不欠谁。 若是什么都不要,就会让她因为欠别人的恩情而耿耿于怀,总会有报答的一天的。 当然这些事情,阿露现在是不明白的,高门大户里面的勾心斗角,会时时刻刻刺激着阿露,会让她成长的。 黄昏,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把整个太澳城渲染的如梦似幻,清风抚摸着所有人的衣襟,让人的裙裾和袍子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 太傅府邸的轮廓,琉璃瓦,青砖墙壁,房顶有各种技艺非凡的浮雕,屋檐更是层层叠叠的楠木的塑造,显得整个楼宇非凡不已。 这些对于段葛兮并不陌生,上一世她就住在里面,这里面到底有多么奢华,多么有玄机,段葛兮比谁都去清楚。 马车停在段家门前,车外行行走走的人立马停下脚步,因为不少人听说过段家二小姐段葛兮要回家,莫非就是今天。 人一旦有了好奇之心,便有了相应的动作,所以段家门前很快成了车水马龙的样子。 吕月姝显然是在门口前等了很久,为了避免被人打量,所以一直坐在一处树荫下,现在吕颂率领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她自然要出身迎接。 这是当家主母的义务和责任,吕月姝比谁都做得好。 只见,从段家树荫下走出一个妇人,她一件绢纱金丝绣花长裙,随风起舞,全翻髻,发髻里面是紫色流苏水晶,有一串细碎的流苏,随着莲步轻移而来回摇晃,若是仔细一看那些流苏有一些已经凌乱的挂在发丝里面,这细节的东西正好能看出来,吕月姝已经久等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道:“不愧是诰命夫人,当朝太傅的夫人,这周身的气质,就算是和宫中的贵人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输。” “这气质好,人也面善,可奈何亲生女儿都不懂事,害的自己的母亲在家门口久等。” “可不是吗这天气这么热,现在才稍微凉快一点,段夫人实在是太宠爱自己的女儿了。” “可惜了,女儿不争气,不早点赶回来。” “……” 段葛兮在马车里面听着别人的议论声,一言不发。 阿露着急道:“小姐……” 段葛兮拍拍阿露的手,道:“进了段家一切听我的,我会慢慢教你的。” 阿露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吕颂给吕月姝拱了一下手,道:“段夫人,二小姐已经带回来了。” 这时候从段府迅速出来两个女子,带着几个丫鬟,一个穿的是白玉兰散花烟水裙,样子颇为温婉沉静,这是段家的三小姐,段水云。 另外一个女子穿着一件撒花百褶裙,俏丽奔放的很,这便是段水冰。 段水冰拉着段水云,两个天真浪漫的女子跑到吕月姝面前,段水冰对吕月姝习惯性的讨好撒娇道:“母亲,二姐终于要到了吗?” 吕月姝微微一笑,十分端庄得体道:“到了,马车里面就是你们的二姐。” 段水云紧紧的盯着马车,面色沉静而又好奇。 第8章 段水冰笑道:“母亲,二姐现在才到吗?不是说很早就进城了?可是母亲上午就出来恭候,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才回来,幸好母亲让我们回到院子避暑去,要不我们一起要等好久,我实在是没有大姐的耐心。” 段水冰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段葛兮刚想掀开帘子的手,顿时搁浅在空中。 四周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的讨论之声,都是说段葛兮不懂事,这么热的天气不快点赶回来,还要在路上耽搁,害的自己的生母在大门外等了半天。 这个段家二小姐实在不孝至极,简直应该罚抄《女戒》一百遍才可以。 段水冰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三年以前的段葛兮就讨厌的很,仗着自己有几分风骨,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性子不好相处,永远不如段悠兮那般姐妹和睦。 即便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吕月姝也对段悠兮偏心的多一点,所以段水冰现在才敢声呛段葛兮。 段水冰下意识的认为段悠兮不能得罪,段葛兮可以随便得罪,因为段葛兮不受亲生母亲的宠爱,所以段水冰才敢如此为所欲为。 吕月姝待段水冰的话说完,责备道:“你胡说什么?葛兮可是你的二姐,现在是段家的二小姐,你还是莫要如此,会伤害姐妹之间的情义。” 姐妹之间的情义?这说话的意思是段葛兮现在已经是嫡女,即便她回来的再晚,也是无可厚非的。 难怪上一世自己听信吕月姝的话,成了那个自命清高,不讲道理,宁折不弯,而且才华一般的“竹女”。 段葛兮差点笑出声来,上一世吕月姝也是这个样子,出门迎接,不过那时候她病重,即便是抱病在身,也不敢让吕月姝多等片刻,马不马不停蹄的回家,结果也是一模一样的话,不管她何时回来,吕月姝总是等在她的面前,做出一副慈善端庄的样子。 没有想到再过一世,还是那些人,还是同样的话。 炫朗脸色一白,众人皆道吕月姝端庄善良,而他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段葛兮故意一阵猛咳,咳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众人见一只洁白如玉的美手,颤抖的撑起车帘,接着一个瘦弱的身子,宛如随时都能被风吹去。 明明是大热的天气,女子穿着一身厚厚的衣服,那衣服的料子不仅有旧的痕,而且还短了很多,阿露在段葛兮下车之前,就伸出手扶着段葛兮的手腕,好像马车实在是太高了,段葛兮试了好几次才勉强下地,身子还差点一个趔趄。 只见段葛兮站稳脚跟之后,才抬着晶莹的双目,强忍着委屈,道:“母亲,葛兮好想你。”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的贴在段葛兮的身上,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发型简单,但是头发乌黑柔软,两缕垂在胸前。 身上的料子连段家的丫鬟都比不上。 羸弱病缠身,却能咀嚼另外一番滋味。 精灵一般秀气,又像邪魅一般带着蛊惑之感,明明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柔弱少女,可是那骨子里面散发的是成熟稳重的淡然。 女子被阿露扶着身子,靠在阿露的身上,强忍着倔强的泪水,几乎是自带伤感,引的人一阵唏嘘。 刚才还在说段二小姐无孝的那些人,顿时沉默的起来,这段二小姐身子这么弱,只怕是病重,一个病重的人自然有延迟路程的道理。 所以众人心里的天秤便偏向了段葛兮。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段葛兮现在就是弱者。 阿露扶着段葛兮,段葛兮的双眼一直在吕月姝的脸上,是纯粹的伤感,纯粹的母女情深的眼神。 吕月姝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呢?三年前的段葛兮不是这样子的,甚少流泪,若是流泪也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总是把自己包装的多么坚强多么厉害,这也是自己教育的。 可是从白鹭庵回来后,段葛兮怎么会哭了,而且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逼人,丝毫不弱于悠兮,难道白鹭庵的静娴师太指导了段葛兮? 吕月姝心里在怀疑静娴师太,表面确实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吕月姝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走到段葛兮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握住段葛兮的手,带着颤抖的激动,道:“葛兮,葛兮,你真的是我的葛兮,娘想的你好苦啊。” 为了让自己的感情更加真挚,为了让段葛兮彻底的敞开心扉重新接纳自己的灌输和教育,更是为了悠兮的未来,她更加要对这个“亲生女儿”好。 所以,吕月姝的表情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段葛兮心里在冷笑,上一世吕月姝就用这个方法,害的自己心里歉疚不行,所以不管什么都听吕月姝的。 可是结果呢?一年后,吕月姝让她成为京城最有“气节”的“竹女”,自尊心强到可怕,被人冤枉,又不愿意解释,自我承担了一切。 这一世,段葛兮断然不会敞开心扉,任由吕月姝摆布,她死过一次,现在已经是铁石心肠,但是和吕月姝拼演技,这还真的是一门学问。 不过,有挑战性的对手,她还是期待的很。 吕月姝,现在是我们的第一仗,我比你还要期待。 段葛兮附在吕月姝的身上,哭的是梨花带雨,吕月姝不能激动,含泪,一个主母即便是天塌下来都不敢在众人面前哭。 但是段葛兮可以,所以就哭的肆无忌惮,几乎晕厥,最后鼻涕口水全部抹在吕月姝的肩膀上。 吕月姝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此时此刻她只能忍,母女刚见面,若是对段葛兮稍微有一点不好,便会落人口实,说段夫人不心疼自己的亲生闺女。 最后,她用柔软的力道把段葛兮推开,用帕子给段葛兮擦着眼角,道:“别哭了,你现在可是段家的二小姐。” 只是二小姐不是嫡女二小姐吗? 原来吕月姝是如此不情愿自己成为嫡女。可是自己从先夫人夏羽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自己才是真正的高门嫡女,结果被掉包当了十几年的庶女。 段葛兮状若不经意道:“母亲,三年前静娴师太说你成了段家的主母,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和大姐一样,都是段家的嫡女呢?” 吕月姝抽抽嘴角,她知道段葛兮不笨,但是从不会给她下脸子,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按捺住疑惑,吕月姝道:“是啊,你是我亲生的,现在自然是段家嫡二小姐。” 段水冰现在有点恼火,段悠兮的身份她望尘莫及,本想着段家还有三个庶女,可是现在她最不喜欢的人居然成了堂堂正正的嫡女,那么以后再惹段葛兮就要悠着点。 所以,段水冰小女生心性一般,嗔怪道:“二姐,既然病了就赶紧回家吧,这里人多呢。” 段葛兮点点头,对目瞪口呆的阿露,道:“阿露,去把我的行李搬下来。” 阿露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于是段水冰让身后两个丫鬟过去帮忙。 一个厚厚沉沉的柳木箱子,密封的严严实实。而且很重。 众人顿时开始好奇,这清苦无比的一个小姐回家,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东西,难道这里面都是什么宝贝不成? 段水冰的一个叫做柳红的丫鬟忽然一个趔趄,身子一歪,箱子碰的一声倒地上,随着箱子的裂开,只见约有十斤左右的笋干洒满在地。 这就是二小姐的“宝贝?” 众人面面相觑。 段葛兮呀的一声,道:“箱子坏了,这些笋干都是靛蓝捡的我晒的,我一直舍不得,这是靛蓝待我的心意。” 段葛兮的声调十分低沉,显然是悲伤至极。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原来段二小姐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连一个丫鬟都如此在意。 吕月姝脸色有点沉,语气有些许严厉,道:“葛兮,第一天回家,莫要说那些话不吉利。”这时候吕月姝似乎发现了阿露的存在,看着一个精灵又老实的女子站在段葛兮身边,她轻声道:“你是?” 阿露给吕月姝弯了一下腰,恭敬道:“奴婢阿露,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吕月姝对段葛兮略带责备道:“葛兮,这是从哪里来的丫鬟,你身边没有丫鬟可以告诉母亲,母亲会帮你张罗丫鬟。” 段葛兮撇撇嘴道:“母亲,靛蓝没了,我回家路上便要了白鹭庵的阿露,她服侍了我一路,若是现在不要她的话,别人会说我卸磨杀驴的,母亲的名声也会受损。” 吕月姝有点不认识似的看着段葛兮,半晌道:“我也没说不要她。” 段葛兮立马带着一抹清丽无比的笑容,宛如三月的梨花,苍白而美丽,道:“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吕月姝的表情顿时一怔,然后哑然的笑了笑。 夏季的太阳带着炙烤的温度,火热的将自己的激情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太澳城更宛如沉浸在一个高温度的蒸笼里面,人人热的挥汗成雨,很多富人便齐聚一些茶肆酒坊里面,磕着瓜子聊着一些共同的话题,一些穷苦的人顶着太阳露出自己黝黑的皮肤,为了生计奔走,不过也会有适当的避暑方式,那就是在深井里面冰镇西瓜或者酸梅汤,也喜欢坐在树荫下聊着一些刚刚从富人口中听来的二手消息。 如果仔细一听原来大多数都和段葛兮回京有关,如何帮助落难女子,又如何病重可怜,在白鹭庵几年,亲手晒笋干不说,还失去丫鬟,说到最后很多人都在叹气,没有想到一品太傅家的嫡女还会经历穷人经历的那些。 段葛兮当晚被安排在修葺整齐的清萍院里面,清萍院?呵呵,段葛兮看着三个字,怎么看怎么滑稽,这是在讽刺她不懂意思吗,清萍,清贫,一贫如洗的意思。 但是阿露不在乎这些细节,一个劲的感叹房间的豪华,地面可以当镜子用,黄花梨攒海棠花拔步床一张,外面有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黄花梨衣柜,楠木书柜,红木书桌,青玉笔器,几个美人斛里面都是更加妖娆的野桃花,更香更红。 看来清萍院的修正还是花了一分心思的,阿露的发丝被汗湿,贴在额头上也不觉得热,反而带着惊喜的欢呼声道:“小姐,好美的房间,夫人打心里是疼爱小姐的。” 段葛兮走到书桌前,铺好纸,一边攒足笔力,一边挥洒起来,疼爱吗?一个狼心狗肺的姨娘上位,怎么会真正疼爱原配夫人女儿。 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死物,记录在案的东西。 若是仔细看那些小玩意,比如说洗漱盆,胭脂口脂,还有房间里面带着刺鼻的熏香都是劣质品,甚至连段家的促使丫鬟都不会使用,再看看床上的丝被,布料不差,但酷暑的天气准备的确实又厚又沉的冬被,不能盖。 窗户并着窗纱,只能关上才能抵挡蚊虫,可若关上窗户,房间必然热的难受,表面上吕月姝是把自己疼爱到骨子里面,可是这细节却能让她病重,甚至要了她的命。 原来吕月姝从来都是这么恨她,上一世也是这样,但是她以为吕月姝实在太忙照顾不过来,她自尊心作祟不跟别人说,所以差点死在这清萍院,后来高烧不止,吕月姝连忙请来客卿大夫,大夫才说是病重加上蚊虫叮咬,导致长时间休息不好,最终大病。 吕月姝当时难以置信,说下人偷工减料,如此粗心大意,为此还责备了一些下人。 当时段葛兮还劝吕月姝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可是现在看来,吕月姝啊吕月姝,这一切就是你的有意为之。 阿露看着段葛兮停笔,上前一看,几个笔锋有力,字形又圆润的字跃然于纸,青雨院,雨便是羽,意思是青雨不断,思念不减,这是在祭奠怀念夏羽,但又不能直接用羽这个字,会让吕月姝发狂的。 阿露当然不明白段葛兮的意思,疑惑的指着字问道:“青雨?小姐是不是太惆怅了一点。” 好丫头,能咀嚼出来这样的味道,段葛兮于是来了兴趣,问:“你觉得青雨院好还是清萍院好?” 阿露眼中闪过一起疑惑的光芒,更是蹙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段葛兮的表情,最后鼓起勇气一口气道:“青雨院寓意好一点,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生气,在门外的时候我觉得你母亲好像特别疼爱你,可是看起来又怪怪的,看到这院子,屋子,我又以为夫人是疼爱你的,可是在你写字的时候我又发现被子太厚,没有窗纱,胭脂那些化妆出来肯定像小丑,反正你别生气,我觉得夫人不喜欢你。” 说完,阿露不敢看段葛兮的眼神,还低着头缩着肩膀,等待段葛兮的脾气。 第9章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最后拍着阿露的肩膀道:“我不会生气,你也别多想,母亲疼爱我,又是当家主母自然是忙得很,这些细节肯定都是一些下人漏掉的,你可别怪我的母亲啊!” 阿露性子还很单纯,若是告诉她实话,她定会对吕月姝有偏见,从而面子上做不到隐忍,若是被吕月姝送一个目无遵纪,阿露也是完了,她要保住阿露。 上一世靛蓝未死,还跟着她进宫,最后成了段悠兮身边的掌事宫女,春风得意的很啊。 阿露见段葛兮并未斥责她,又温声告诉她这些,阿露才点点头,原来如此,不是夫人不疼爱小姐,是夫人太忙根本照顾不过来,可是实在是太热,房间不能呆,阿露很是担心,但是段葛兮却不以为然,就这一个晚上,明天她会逼吕月姝,只要吕月姝敢这么做,她就敢让吕月姝吃瘪。 次日一早,清风不畅,太阳匿踪,天地之间烦闷无比,没有一丝通透之气,即便身处幽凉,也抵挡不住沉闷不已的天气。 清萍院处于段府的西北角,冬季风大,夏季却不见一丝幽凉,房间的拔步床上,有不断翻滚和拍打蚊虫的声音,次间也是一样。 过不了片刻,段葛兮起身惊动了次间的阿露,阿露起身飞快的跑到段葛兮面前,借着晨光一看,鼻子一酸道:“小姐,你为何不让我给你扇凉赶蚊子睡觉,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于是拿了一面镜子放在段葛兮面前。 段葛兮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的容貌,很好,就这样子最好,眼睛下是深沉的乌青,嫩白的皮肤有无数个蚊虫叮咬的包,面色苍白,一看就是重病在身。 不过好在自己只是被蚊子咬又没睡好,加上之前思虑太多,身子本身不好,幸好不会过病气给别人。 阿露几乎哭出声来,何时见过这么可怜的小姐,段葛兮放下镜子,目光濯濯,就像染满了三月花瓣的清润,清隽无比,她笑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脸,和我无异。” 阿露怪嗔一声,道:“小姐。” 段葛兮顿时收起笑容,严肃道:“稍微给我整理一下,我们去荣锦堂。” 荣锦堂在段家府邸处于东南角,夏季惠风和畅,带着阿露一路走来,却丝毫没有燥热之感,完全清幽怡人。阿露一边走一边瞠目结舌道:“小姐,这荣锦堂住的是谁啊?夫人吗?” 段葛兮一边享受着清风抚触,一边目不斜视,双手交叠,步态轻盈,宛如行走在丛林深处的幽灵,她微微一笑,道:“是老夫人。” 阿露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姐的祖母,难怪这地方这么凉快,如此多的参天大树,都快比得上白鹭庵了。 段葛兮翩翩前进,犹如幻彩振翅的蝴蝶,她声音伴随着清风,道:“这条巷子是夏天通往荣锦堂的,还有一条路是冬天通往荣锦堂的。” 阿露双手握住衣角,有点害怕道:“小姐祖母的地位如此崇高,会不会很凶啊?” 段葛兮微笑道:“不怕,有我在。”刚说完话,就到了荣锦堂。 只见两棵浓郁茂盛的梧桐树,把荣锦堂的大门遮蔽的严丝无缝。 两个看门的婆子看着一个穿着素色西褶裙的女子姗姗而来,这是谁?是丫鬟吗?若是丫鬟怎么会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甚至和宫中的贵人一样,若是小姐可又为何穿的如此朴素?段家好像没有如此朴素的小姐。 正当两个婆子还在疑惑时候,段葛兮对两位弯腰道:“于妈妈,程妈妈好。”两位妈妈面面相觑好一会,才不可思议道:“二小姐?” 段葛兮十分有礼道:“正是葛兮,前来荣锦堂给祖母负荆请罪的。” 说罢便跪在地上,顺势把头发上的唯一一条丝带解开,一头青丝盈盈洒洒的落在后背。 阿露见状急忙跪在段兮的身后,两个婆子惊叫道:“二小姐这是做啥?” 段葛兮抬眸,眼神清澈面色苍白道:“葛兮不孝,昨晚就回家了,未曾给祖母问安,现在前来,请求祖母的原谅。” 于妈妈伸出双手想搀扶,顿时又觉得不妥,立马对程妈妈道:“赶紧叫老夫人出来,说二小姐脱簪请罪了。” 荣锦堂的大厅陈设不凡,基本上是段家最富贵的地方,桌子凳子全部都是玉石做的,有的是芙蓉石,有的是玛瑙石,最常见的便是青玉石。 所以整个大厅即便外面再怎么酷暑难耐,屋子里面也是温暖如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放置一些喜阴的花花草草,即削弱了整体的富贵感,又提升了主人的不俗品味。 主位上,一个长的颇为富态的老人,容光焕发,一身福字不断的方格蜀锦长衣,蜀锦十分难得,但是老人却能穿在身上,可见地位是多么崇高,额头上唯一的装饰便是一条翡翠抹额,这就是段老夫人。 老夫人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椅子周围被包裹了一层柔滑的素绢,以防老人坐的不舒服。 段老夫人身后一个伶俐的丫鬟正在给段老夫人揉肩膀,段老夫人面带喜色,道:“锦柔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几天有人给我的乖乖孙儿算命,说他以后的成就比我儿子还高呢!” 锦柔赶紧奉承道:“老夫人,您可真有福气,老爷了不起,小少爷也了不起,锦柔是何等的福气,居然能成为老夫人看中的人。” 段老夫人顿时乐开了花,道:“还是你最懂事,丫头,等过两年,你年纪到了我自然会为你指派一门婚事。” 锦柔脸红耳燥,羞赧的直跺脚。 正在此时,程妈妈一脸急切的进门,见到段老夫人,便立马恭敬道:“老夫人,二小姐来了。” 谁?段老夫人直接坐直了身子,有点不可思议道:“二小姐?” 程妈妈哎哟一声道:“老祖宗,是你的孙女二丫头。” 段老夫人差点一个趔趄坐不稳,半晌后才理清思绪,试问道:“段葛兮?” 程妈妈立马点点头。 惊愕过后,段老夫人很快镇定下来,她苍老的手,握着身边的椅子,平静道:“她心气高,从来不肯到荣锦堂跟我老婆子说话,十几年了,连后来被送去庵堂替她大姐受罚也不肯过来求我,难道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说罢,还瞅瞅外面的天空。 程妈妈突然打了自己一耳光,道:“老夫人,奴婢忘了告诉你,二小姐还在脱簪请罪呢,说是昨晚回家没有过来看看您,正跪在门外给你请罪呢!” 啥?段老夫人错愕无比,光说段葛兮来了她就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又说段葛兮在脱簪请罪,不是幻觉吧? 段老夫人紧紧的盯着程妈妈,程妈妈赶紧道:“我的老祖宗,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段老夫人身后的锦柔也缓声道:“老夫人,看来是真的。” 段老夫人招招手让锦柔和程妈妈左右搀扶,看样子是要出去瞧个究竟。 荣锦堂不热,段葛兮跪在地上也不算十分难受,当然,也绝对不好受,本来身子虚,加上连日舟车劳顿,彻夜失眠,早上又未进餐,现在跪在地上已经两眼冒金星了。 但是她脊背挺直,直的毫不弯曲,可见她的诚意十足。 段老夫人恰好看着这一切,心里冒出一句话:“二丫头变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随着一阵轻微的声音,段葛兮看见段夫人被左右搀扶出来,后面还跟了好几个丫鬟和嬷嬷。 在的段葛兮的记忆里,段老夫人一直是慈眉善目的形象,当然,也从来讳莫如深。 面对段家的任何一个后辈,她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所以段老夫人的奴才和丫鬟也能和老夫人对嘴几句,可是现在想来,又觉得段老夫人不是表面那般简单,也许只是一个笑面虎。 段葛兮觉得越窥不清老夫人的时候,更要在表面上讨好她。 上一世吕月姝总是告诉她老夫人不喜欢她,因为她是一个庶女,所以她并不主动问候老老夫人,看着段悠兮和段水冰她们一个个承欢膝下,她不是不羡慕,这一世卸下一切,她要懂得适当的讨好。 所以一看见段老夫人出来的时候,她激发心中的亲情激动道:“祖母。” 段老夫人停止一切动作,再一次打量着段葛兮,她目光濯濯,宛如被灵泉清水彻底的洗涤,她身量纤细,宛如风一大就能把她吹走,脸如荷花瓣,清秀绝伦,精灵如魅,只是面色苍白,眼圈乌青,甚至有很多蚊虫叮咬的印子。 所有的人都喜欢干净清澈的眼神,尤其对面的眼神夹杂着渴望亲情的忧郁,段老夫人的心一软,应声道:“二丫头。” 于是走到段葛兮面前,亲自弯腰道:“二丫头,赶紧起来,到奶奶身边来。” 段葛兮顺着段老夫人的力度,勉强站着身子,老夫人还是感觉到段葛兮身子一晃,但是女子仍旧在咬牙坚持。 不用段葛兮说,段老夫人便已经知道段葛兮没有休息好,还被蚊虫叮咬了一夜,想到这里,段老夫人眼神一暗。 这时候一个温婉有力的声音响起:“老夫人,儿媳带着你的孙儿过来看你了。” 只见吕月庶一身百合凤尾裙,亲自抱着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团子,小团子一直挥舞着拳头,咿咿呀呀道:“奶奶,奶奶抱抱。” 吕月姝这个时候来?段葛兮微微一笑,再观察段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脸上早就乐开了花。 段老夫人自然的松开握住段葛兮的手,吕月姝却已经到了老妇人的身边。小团子更是张开双臂往段老夫人的怀里钻。 段老夫人不顾手脚不灵活,吃力的抱着吕月姝的亲生儿子段鸿儒,极其温情道:“我的乖孙儿,我的心头肉哦。” 吕月姝从容的扶着段老夫人,几乎是贤惠到了极致道:“老夫人,你可当心自己,不要闪着腰啊。” 段老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随意的逗弄了几下,转头对段葛兮道:“二丫头,跟你母亲进来坐坐。” 段葛兮点点头,从而提起步子跟着段老夫人,吕月姝也笑容满面的跟着段老夫人,由于在众人的眼中,吕月姝才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所以,吕月姝带着几分自然宠溺的口气和几分责备的口气,对段葛兮道:“我的二小姐,你咋一个人过来也不叫上为娘呢?” 段葛兮的步子随着段老夫人的步子一起进入大厅,才十分感慨道:“母亲,不是女儿不肯叫你,是母亲要照顾弟弟,我怕母亲没有时间,再加上我回家还未看望奶奶,所以有点迫不及待,还希望母亲不要多心。” 拿出思念奶奶的理由,顿时让吕月姝哑口无声。 难道段葛兮中邪了吗?三年前可是连眼角都不肯给老夫人的,这一世就主动找老夫人讨宠了? 吕月姝仿佛感觉道段葛兮两道如利剑能穿胸的眼神,待她认真看过去时,段葛兮双目清澈,宛如碧水一汪。 难道说在庵堂里面呆了三年,让段葛兮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者段葛兮得到什么高人的指点? 正在计量之间,众人已经回归各自的座位。 奶娘抱着段鸿儒,始终站在老夫人的身边,以便老夫人随时逗弄。 段夫人由于上了年纪,久未锻炼,身子自然不灵活,所以坐下歇息了一会,才和善的看着段葛兮,柔声道:“二丫头,这三年实在委屈你了。” 段葛兮明眸皓齿,坐姿十分端庄,明眼看上去,还比吕月姝多了一份淡定不迫的从容之气。 段老夫人对段葛兮如今的情形感觉十分意外,难道那庵堂能把人调养的如此懂规矩? 段葛兮即便是轻盈的坐在位子上,还能保端庄的得体的态度,她道:“算不得委屈,代替大姐去庵堂给先母忏悔这是母亲调教的好,不敢委屈。” 谁都听得出来,段葛兮话里面的几个意思,一个意思提醒大家她在庵堂不是她的错,是代替段悠兮去的,有错于是段悠兮做错的事。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暗讽吕月姝不顾母女之情,对一个不是从自己的肚子爬出来的女儿如此上心,这表示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趋向断裂。 吕月姝惊愣之间马上找准自己的位置,对段葛兮十分内疚忧心道:“葛兮,你莫要怪我,继母难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大姐母亲死的早,实在可怜,若是不对她好一点,只怕我的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散架,葛兮,你莫要怨怪你的娘亲,现在回来了,娘亲定会对你加倍的好。” 第10章 不待段葛兮接下来的反应,吕月姝从奶娘身后抱来段鸿儒,对段葛兮道:“这是你的亲弟弟,也是你祖母的心头肉,鸿哥儿。” 于是又对段鸿儒道:“小乖乖,叫姐姐。” 段鸿儒安静的打量了一下段葛兮,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了一下,最后扭捏着手和脚,道:“不是姐姐,不是姐姐。” 不是姐姐? 段葛兮悠然一笑,似毫不在意。 但是吕月姝尴尬不已,急忙把段鸿儒送给奶娘,对段葛兮道:“乖女儿,你的弟弟见你面生,你刚刚回家,熟悉了后他就会喜欢你。” 段葛兮点点头,清澈的双眸没有任何杂质,就像水汪汪的潭水,清澈见底,她卸下眼中所有的情绪,对吕月姝期待道:“真的吗?弟弟以后真的会跟我亲吗?” 吕月姝见段葛兮如此好骗,心里略微轻松,更是拉着段葛兮的手,温和无害,就像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一样,道:“葛兮,会的。”你想的美,鸿儒的姐姐只有悠兮一个,你段葛兮不配。 不知怎么的,吕月姝对上段葛兮那纯澈无害的双眸,居然有点心虚。 同样的,段葛兮也在关注吕月姝眼中那一闪即逝的阴冷。 上一世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吕月姝的话深信不疑,甚至为了顾全吕月姝的“继母”名声,自己还经常让吕月姝多陪陪段悠兮。 岂不料,那正是给她们的“亲子时间”啊。 这一世,只要身份的问题是秘密,便是段葛兮的筹码,还有关于段悠兮毒死夏羽之事,这都是她的筹码。 段老夫人看着面前这母女,心里十分的欣慰,老人家最期待的不是荣华富贵金玉满堂,是儿孙满堂,而且更看重的就是家庭的和睦。 只是,段老夫人并未等闲之辈,本来笑意盈盈的双眸,在触及段葛兮眼下的青黑,和脸上的蚊虫叮咬的红包的时候,不由得眼神一黯。 段葛兮用余光滑过段老夫人的表情,微微一笑,很显然,吕月姝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转移叶老夫人的注意力,所以才可着劲的把段鸿儒抱过来,但是她实在是太低估了老夫人的精明能力,反倒是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或许是想给吕月姝一个面子,所以才没有把自己的身子不适的情况立马说出来。 但是段葛兮偏要把这件事当着吕月姝的面抖出来。 夏天,衣服的料子本来就单薄的很,葛兮虽然是缎裙装,不如吕月姝之类的锦衣装,但是料子胜在轻薄。 若是仔细观察段葛兮的此时的动作,便会看见段葛兮一直把手在脖子和脸上时不时的抓挠。 这个轻微的动作,做起来极度的流畅和自然又不会显得矫揉造作,更不会显得故意。 段老夫人身后锦柔把段葛兮的动作看在眼里,并且很默契的和段老夫人相视一眼。 吕月姝也注意段葛兮的动作,那脸上的蚊子包和脖子上的蚊子包,都被段葛兮挠红了,若是她装作看不见,那便是真的别有用心。 吕月姝在心中暗自的把段葛兮恨了一把,好端端在清萍院就可以了,跑到这荣锦堂作何。 过来就过来了,这个时候挠脸和脖子作何? 忍者心里的怨恨,吕月姝终究在各方的眼神之下,一把抓住段葛兮的手,然后温和的端详着段葛兮的脸,声音里面充满怜惜道:“我的好葛兮,你怎么不听的挠你的脸和脖子呢?该不是过敏了吧?” 明明是一夜未休息好,明明就是被蚊子叮咬,吕月姝偏偏要往过敏这方面扯。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葱白水嫩的手,端详着她的脸,明明动作那么温和,可是只有段葛兮才能感受到吕月姝的手带着怒气的颤抖,若不是维持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吕月姝这双数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掐死。 段葛兮的眼波清澈,就像刚出生的小狗淳善无害,她看着吕月姝的关怀,更加孺慕情深道:“母亲,这不是过敏,女儿的皮肤向来不错,不会过敏,这是被蚊子叮咬的。” 被蚊子叮咬的。 段葛兮故意把这几个字说的很清淡,淡如水。 但越是如此清淡,没有丝毫的抱怨的意思,越能让人的心里产生怜惜,产生好感。 荣锦堂的不少的下人都暗自交接了一下眼神,这实在是非匪夷所思。 下人是知道的,段悠兮的涵芬苑四季如春不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换上新鲜的花,而且段悠兮的房间,更是四季换上不同的床帐和纱窗,有月影纱,含霞纱,生活细节更是处理的十分妥帖。 半个月之前,听说段葛兮要回来,吕月姝好忙活了很久,给清萍院大肆的修缮,明明大张旗鼓的迎接段家二小姐,可是段葛兮的脸和脖子为什么还被蚊子叮咬? 眼光流转间,许多下人的目光不经意的滑过吕月姝处。 吕月姝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段葛兮见段老夫瞅着吕月姝的眼光有点不满,顿时拉着吕月姝的手轻柔道:“母亲,可能是你操持家务,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忘记给我房间装纱窗,也忘记给我房间的铜牛肚子加冰块,母亲你真的好辛苦,女儿没事,就是被蚊子叮咬了几个包,或许过几天就没事了。” 这番话又是在含射吕月姝在大的事情上做的面子十足,却在这小事上疏忽了。 还口口声声的说吕月姝很忙,段家的哪个人不知道,吕月姝亲手都能把涵芬苑里面枯枝给剪掉,能把涵芬苑里面的床单上绣几朵山茶花,能把涵芬苑里面的糕点给每天换几次新鲜的。 难道吕月姝不忙吗?吕月姝当然是忙活的。 可是百忙之中能把夏羽的女儿,段悠兮照顾的很好,可为何偏偏遗漏了清萍院的纱窗,不,还有铜牛肚子里面的冰块。 吕月姝被段葛兮的话噎的不轻。 但也只是片刻之间,吕月姝的表情便换上了一丝哀怨,道:“葛兮,你不要怪娘,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焉能不心疼你,悠兮说白了是我的继女,我这个做继母的若是对她有一点不好,便会被千夫所指,你可能不知道,前年有一次,我当时还怀着你的弟弟大着肚子,斥责过一次你大姐,结果你大姐的手帕交便说我苛待继女,去年还有一次,我跟你大姐去尚书家的宴会,就是怕你大姐吃坏了肚子,便叮嘱几几句,那周围的夫人便说我做继母的心肠毒辣,不给继女吃好的,指不定在家里给你大姐吃的都是馊味的饭菜,母亲也是心里苦啊,母亲时时刻而都要对你大姐上心,不是因为母亲想疏忽你,是因为作为一个继母,没有人了解我的无奈。” 吕月姝的话说的恰到好处,即摘掉了自己厚此薄彼的做法,还道出了自己继母难为的苦楚。 这真是一个当家主母的范儿。 段葛兮的脸色随吕月姝的话,似乎也多了几分感情。 但是没有人知道段葛兮的心里的鄙视,这一回最后还是被吕月姝扳回了局面,但是她相信,过了今天,她的青雨院将不再是清萍院。 段葛兮忍者心里的恶心,深深的扑进吕月姝的怀里,只要面子上还是母女,她绝对会抓紧时间利用。 她微微的啜泣道:“母亲,您辛苦了,是女儿不懂事,是女儿不懂母亲的辛苦,女儿以后不会了,女儿就是想受到母亲的照顾呢。” 虽然段葛兮今年十六岁,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但是这十几岁的少女在吕月姝和段老夫人的眼里,仍旧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吕月姝被段葛兮扑进怀里,十分难受,尤其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忍受两个人的温度,而且这个女儿并非自己的亲女儿,是夏羽那个贱人肚子爬出来的贱货,就像是夏羽和自己黏在一起的感觉一样,难受至极。 这么好的一身料子看来也是要糟蹋了。 更让人纳闷的是,以前的段葛兮从来对自己是又敬又爱,一边渴望自己的关怀,一边又知道她洁癖,鲜少和自己的亲近,如今是咋回事,总是要往自己身上黏腻,前前后后都两次了,若是以后再这样子,保不准她会不会发狂。 为了减少段葛兮在怀里的时间,吕月姝用手把段葛兮推出来,但又不敢用力,最红把双手放在段葛兮的肩膀上,温和道:“葛兮,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以后娘亲也会照顾你,对你大姐如何就会对你如何,下午就让人把窗纱给你补上,再把铜牛肚子里面给你加上冰块。” 段葛兮破涕为笑,转而就像一个对母亲撒娇的小女孩一样,道:“母亲,是真的吗?你怎么对大姐的就会怎么对我吗?” 吕月姝点点头。 段葛兮高兴道:“好,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是找你吗?” 真啰嗦。 但是吕月姝不留情绪痕迹道:“可以,你可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当然可以经常来找我。” 看见吕月姝和段葛兮母慈女乖,段老夫人的心熨帖至极,有些人,有些事只要做的不过分就好,不让段家乱就好,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清萍院不再是清萍院,被段葛兮裱好的青雨院所替代了。 吕月姝在装好纱窗加冰之后,并未给她多余的银子,若是找铺子帮忙,她实在是没有那个闲钱。 所以所谓的裱,她也只是把原来的框子拿下来,然后把青雨院覆盖在清萍院几个字的上面,再整理了一番,完全看不出来任何被覆盖的痕迹,若是被别人看,指不定会以为这个院子就是青雨院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阿露。 傍晚,竹贤院来了丫鬟,通知晚饭去竹贤院享用,。 这便是段葛兮正式和段家人会面的第一步,是暌违三年后,再一次见段鹄。 刚刚回来第二天,即便是吕月姝会给自己的做衣服,也要需要再等等,可是箱子里面的衣服实在没有几件能见的了人的。 白天在荣锦堂穿的那身缎裙还是三年以前穿过的,旧不说,还短了一大截,正在翻箱子的阿露不得不一边抱怨道:“小姐,今晚上的老爷给你的接风宴,可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啊。” 段葛新正坐在菱花铜镜满前,端详着自己的精灵十足的面孔,这面孔实际上是很有好处的,和夏羽不是很相似,反而像极了段鹄最立体的轮廓,只是这张脸现在充满了生机,不再是上一世那般清高,和孤独,还有故步自封的闭锁,上一世还是这脸面,只是少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得体端庄和那种气质的沉淀。 而这一世这脸上,五官更加的立体,更加的柔和,宛如一潭即将干涸的水,突然被充入了一道活泉,更显得生动和灵气,更像一个灵魂饱满的人,不在是上一世那一张纸似的单薄。 段葛兮看着镜的自己,微微一笑,丰满的双唇好似三月里面浸染了露珠的桃花,她道:“不急,会有的。” 因为吕月姝不会让她穿着那么短那么旧的衣服去赴宴的,因为不光是段鹄会有意见,连几个不是省油灯的姨娘都会可着劲的挤兑。 吕月姝能从一个妾变成正室,若仅仅只会生儿子那也不见得就会成如此大事,可见吕月姝的心机和智谋都非同一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最近两年无端崛起的书香门第,吕家。 吕家,自然是吕月姝的娘家,不仅有一个京兆府尹的胞弟,还有一个姐姐是素国公沈云彦的的夫人吕月雅,吕月雅生了一个女儿叫做沈佳玉,沈佳玉是宏兴帝宠爱的香妃娘娘,吕家自然是水涨船高。 阿露停止手中的翻动的动作,道:“小姐,你如何知道………” 阿露的话还未说完,芙蓉院的丫鬟金桂,也就是吕月姝的贴身丫鬟来了。 金桂得体的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二小姐,夫人让我给你带来晚宴的衣服,还请二小姐赶紧换上。” 不待段葛兮说话,金桂急忙让身后的丫鬟把衣服呈现在段葛兮面前。 段葛兮仔细一看,是一件缕金白蝶穿花细褶裙,为了在夏季穿着比较清爽,裙子在脖子和腰部的料子都选择是冰蚕丝料子。 阿露对此裙子倒是惊艳了一把,但也只是片刻,便赶紧看着段葛兮,阿露甚至有意识的开始觉得裙子有点不对劲。 对,阿露的直觉很对,裙子确实有问题,因为是段悠兮穿过的,而且还应该是段悠兮不想要的。 上一世回到段家,段悠兮在她面前穿着这件裙子,当时的段悠兮拉着裙摆总是抱怨道:“这裙子好是好,可惜少了几分配饰,实在是有点素雅。” 第11章 于是便放在箱子里面,当时还把段葛兮羡慕了很久,若是段悠兮把这裙子送给她多好。 可是当时她那么清高,那么自以为是,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件裙子委屈了自己的尊严。 没有想到这一世,这裙子居然被吕月姝主动送出来,想必吕月姝是知道段悠兮不喜欢这裙子的。 但凡是段悠兮喜欢的,吕月姝拼命都会帮她保护好,而段悠兮不喜欢的,吕月姝有时候宁愿丢掉也不会给她们几姐妹。 段葛兮伸出手,在裙子上认真的摸了一下,道:“帮我谢谢母亲。” 金桂的眼中迅速略过一丝不屑,二小姐就是二小姐,连这裙子都宝贝的很。 段葛兮也不说话,任由阿露帮她着装。 待衣服穿好,头发上又被盘了一个垂云髻,头顶上面戴了一圈碎玉流苏挂,倒是显得脸比荷瓣更加精致,更加小巧。 金桂从始至终不帮忙也不说话,从头到尾一直看着段葛兮换装和梳妆,只是越看越觉得纳闷,本来还以为在深山里面待久了,是一个连别人穿过的衣服都像宝贝一样的乡巴佬,可是二小姐的眼神并未那么欢喜,好像很自然的穿上一件能遮羞丑的衣服,好像穿的根本不是别人的衣服。 而且二小姐的神态从容端庄,十分灵气,虽然那灵气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直接,二小姐的灵气里面宛如带着一种其他的味道,宛如被迷雾遮住的娇花一样。 金桂纳闷,二小姐何时变成如此一个人,她的眉眼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倒是看不懂,就是看不懂猜不透,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尊重一般。 最终是金桂沉不住气,道:“二小姐可收拾好了?” 段葛兮正在镜子面前端庄的抬眸,轻声道:“好了。” 金桂道:“那就请二小姐去竹贤院赴宴吧。” 段葛兮被阿露搀扶着手站起身子,细褶裙服服帖帖的顺从在段葛兮的身上,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精灵。 金桂不敢再也不敢怠慢,顺从的站在段葛兮的身后,一起走出青雨院。 金桂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段葛兮已经是今非昔比,此时的段葛兮在上一世可是贵妃娘娘,经历过宦海沉浮的女子,不再是原来那个自命清高,故步自封而有没有多少才学的女子。 很快,段葛兮跟随金桂到了竹贤堂,和荣锦堂不同,竹贤堂不是以清幽僻静为建筑风格,而是多了几分大气,处处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院子前面不少的竹子,门前还有碧水喷泉,院子里面处处是典雅高贵的装饰,而众人已聚集在前厅里面。 下朝回家的段鹄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相极为英俊潇洒,而且十分威严,想想一下,段鹄年纪轻轻便成了当朝的一品太傅,那种刻在骨子里面的儒雅味道,宛如埋藏了数十年的美酒,一开坛便是沁人心脾的香味。 所以夏羽爱这个男人,爱的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爱的就算是最后病重都不愿让段鹄看见自己的憔悴的样子。 所以,吕月姝也爱这个男子,爱的哪怕最开始愿意给段鹄当一个妾。 可以说,不管是两个夫人,还是后院的三个姨娘都极为倾心段鹄,一个姨娘是段水云的生母,红姨娘,一个姨娘是段水冰的生母,秋姨娘,还有一个姨娘年方二八,现在余姨娘。 不仅是段家的女子爱慕段鹄,连太澳城不少未出阁的千金小姐都暗自倾心这个男子,可见段鹄的魅力的确是非同一般。 此时段鹄一身雨过天晴的长袍,儒雅如哲人的坐在主位子,段老夫人晚上从来不进食,加上养成早睡的习惯,所以没有过来。 所以坐在段鹄旁边的是吕月姝,然后其次是段水云和段水冰。 段水冰向来在吕月姝的面前惯于做讨好状,所以坐在了段鹄的另一边,由于姨娘本身就像仆人一样,所以并未上桌的资格,所以纷纷站在边上。 余姨娘最为年轻,一身粉色掐丝云雁装显得亭亭玉立,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羞怯无比,段鹄也是真的吃余姨娘这一套,所以唤余姨娘站在自己的身后,准备段葛兮一来便让余姨娘给自己布菜。 吕月姝略有龃龉,看见余姨娘站在段鹄身后小鸟依人的样子,笑容顿时消沉了好几分。 余姨娘虽然羞怯,但这并不是真的,羞怯的样子能激发男热的保护欲望,也是立足大户人家的一项技能,别看余姨娘看起来不会说话的样子,但是一旦说起话口才也绝对不低。 比如说现在,余姨娘看见吕月姝的眼色不善,心里十高兴,于是软软糯糯道:“夫人姐姐,再多等一会二小姐便会来的,您看看您,明明挂着笑容,却没有见多高兴,卑妾都看的出来。” 段鹄的眼神刷的下便移到吕月姝的脸上。 吕月姝深知段鹄受老夫人的影响,也是一个希望家宅平安的男人,只是余姨娘话中有话,认定吕月姝不愿等段葛兮一般。 吕月姝微微一笑,十分得体道:“妹妹所言差矣,二小姐是我的亲生女儿,别说等一时片刻,就算等一天我也愿意,只是二小姐现在都不来,我是怕夫君久等。” 前面的话道出了母亲情深,后面的话偏偏把段葛兮抬出来,意思是段鹄等了段葛兮,吕月姝的情绪是不忍段鹄等待段葛兮。 果然,看看时辰,天已经逐渐的黑去,只能看见门外景物的轮廓,段鹄眸光一暗,他是真的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不待段鹄说话,忽然有人道:“二小姐来了。” 这时候门外忽然进入了一股清幽的凉风,那凉风裹着一股山草的气息十分清凉,让人的精神为之清爽。 不出片刻,只见一个穿着白蝶穿花细褶裙的女子翩翩而来,明明来的是一个人,在天地暗沉的时刻却像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女子身形消瘦,走起路来更是轻盈无比,明明迈着步子在走,却翩翩给人弱不禁风像是一个仙子飞身而来。 段葛兮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冷白的那种白,皮肤白的将近于发光,越是在黑夜里,越是白的就像被月光镶嵌了一道光晕。 众人还在惊愕中,段葛兮声如山涧沟壑的清澈激流,道:“父亲,母亲,女儿迟来特此赔罪。” 于是段葛兮对着段鹄和吕月姝的方向福了一下身子。 几个姨娘面面相觑,这段葛兮明明还是原来的长相,还是原来的动作,还是原来的孤傲,可是为何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知礼? 对,就是知礼,三年以前的段葛兮从来不会这么得体,不管是对长辈还是谁,在福身行礼的时候缺乏真实感,总给人是漫不经心,或者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感觉,但是这次段葛兮的样子做的行云流水,态度十分坦诚,连福身这个动作在感官上都做的无法挑剔。 段鹄之前的不满,随着段葛兮这个动作和这句话早就烟消云散,很快便展开微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昨天回来今天为父才有时间给你接风洗尘,委屈二丫头了。” 段葛兮在起身的时候鼻子一酸,上一世自己无礼,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吕月姝总是教育她不管是男子和女子都要做一个有风骨的人,还列举了不少圣贤之辈,高风亮节从不随波逐流,点头哈腰便是奴颜婢膝,那是奴才们才会做的事情,她一个太傅家的小姐,就要做人上人,宁折不弯,做一个竹子一样品性的女子。 结果自己成了目无尊长的人,而反观段悠兮八面玲珑,性子活泼,和人际关系之间相处的更是信手拈来。 后来,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即便是后来成了贵妃,身边的奴才个个都是虚与委蛇的人。 反观段悠兮,几乎和宫中所有的贵人能打成一片,相处的十分融洽,段悠兮的生存技能,不管在哪里都是无人可比的。 这一世,段葛兮不会再给段鹄那种目无尊长的感觉了,所以她在起身的时候,为段鹄十分有礼道:“谢谢父亲,女儿不委屈,女儿能回到家里能和父母、姐妹在一起就是天赐的恩德,女儿心是开心呀。” 段葛兮淡淡的抒发自己心中的感情,十分真挚让人为之动容。 段鹄果然动容了,干脆起身走到段葛兮面前,对段葛兮连声安抚。 吕月姝笑了,但是那笑明显就是未达眼底,可见她并非是真的在笑,她的心在抽搐,在难受,为何这个段葛兮的性子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为何段葛兮变成现在这样子,把段鹄的心融化了一般。 可是在所有人的眼底,她又是段葛兮亲生母亲,看见女儿受到夫君的宠爱,那种真心高兴的感觉,她真的要演绎不下去了。 身后的月嬷嬷站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急忙给吕月姝递过眼色。 吕月姝心里揪了一会,便笑意盈盈的走向段鹄和段葛兮身边,也随段鹄握住段葛兮的另一只手,温和道:“二丫头,你瞧瞧你,说的多委屈,母亲就是对你太严厉的一点,可终究还是希望你好,倒是委屈的你们父女这么久没享受过天伦之乐,这是母亲的错,现在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入席吧,母亲让人给你做了最好吃的笋干炒腊肉呢。” 她最讨厌看见段葛兮和段鹄如此其乐融融的样子,在吕月姝看来,能配得上段鹄亲手相扶的女儿应该是段悠兮,那个才是自己的亲生的女儿啊。 所以吕月姝要用最快的时间让她们上桌,免得在她面前父女情深,她瘆得慌。 重新落座后,段葛兮的位置偏远,因为段鹄身边,一边是吕月姝,一边是段水冰,自然没有她什么事,她只能靠着低头不语的段水云旁边。 看见段葛兮终于离开段鹄那么远,吕月姝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行,她必须要拼命制造段葛兮和段鹄之间的嫌隙,她最不喜欢看见段鹄对段家其他的女儿亲近,尤其是夏羽的女儿段葛兮,那是对她的侮辱。 余姨娘一边在段鹄身后为段鹄布菜,一边不经意道:“三年前二小姐还是庶女,可如今亲生母亲成了主母,所生的女儿自然就是嫡女,嫡女肯定是要坐在老爷身边的,可是现在正儿八经的嫡女却坐的那么远。” 段葛兮的目光和瞬间爬在余姨娘的脸上,这个看起来羞赧的女子,可以说还是一个少女。 但是这女子心机绝非一般,上一世也有余姨娘的存在,只是余姨娘进入段家的时间比较短,从侧门被抬进来的时候,吕月姝不仅是夫人,还生了一个儿子。 若不是吕月姝肚子争气,凭借着余姨娘的手段,大概也能一搏。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她进宫成了贵妃,余姨娘有了身子,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投缳自缢,连尸都无人收,这其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段葛兮无从考证,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成为贵妃之后她一直是吕月姝的爪牙,吕月姝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她让吕月姝仗着她的势力,没少在段家耀武扬威。 这一世,余姨娘的敌人就是朋友,余姨娘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段葛兮对着余姨娘微微一笑,笑容十分干净,让人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道:“不碍事,都是一家人,四妹妹身份是庶女,父亲平日里又忙,能坐在一起增进父女感情,这也是我的造化,切莫因为葛兮之事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段葛兮明面的十分悦耳动听,感情真挚,但是另外一层意思是说段水冰是庶女,却不安守庶女的本分,明明嫡女回家却如此没有礼数。 段水冰目光一沉,狠狠的盯在段葛兮的身上,恨不得把段葛兮盯一个血窟窿出来才好,这个刚回家,好像被抛弃的女子顿时成了嫡女,而且还胆敢如此? 秋姨娘站在身后,迅速的给段水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段水冰不要乱说话,段水冰这忍受下来,同时对段葛兮的恨又深沉了几分。 段水冰和段水云的性格千差万别,两个姨娘的性格也是千差万别。 段葛兮记得上一世,段水冰的姨娘,秋姨娘性子比较沉静,但是生的女儿性子却十分泼辣,最后嫁给了一个侯爷当了填房,由于段水冰的性子比较泼辣,那个侯爷又有点好色,喜欢纳妾,所以侯爷家的院子总会出现新的妾,段水冰气不过,有一次下毒谋害侯爷宠妾,当时那宠妾正有了身孕,结果是一尸两命,侯爷愤怒之下直接把段水冰禁足起来,不知怎么的,禁足没多久段水冰便死了,说是被吓死的。 第12章 只是现在段葛兮并不同情段水冰,这个四妹为了巴结吕月姝和段悠兮,那是对自己百般阻拦,上一世导致自己命运悲惨的变数,段水冰没少出力。 段葛兮在心里是比较痛恨段水冰的,所以才如此说话。 段水冰不想段葛兮在说话上面占上风,最终还是收敛厌恶,反而用姐妹之间的斗嘴口气道:“二姐,就因为我是庶女,所以更加难得和父亲亲近,还望二姐不要跟妹妹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这便是在说自己心眼小? 段葛兮抿嘴一笑,道:“四妹妹,二姐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父亲是大家的父亲,我们也只有这么一个父亲,有很多事情我们都要听从父亲的意思。” 段鹄向来只走仕途,从来不管后宅之事,只要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段葛兮把这个问题抛给段鹄,那便是在说,都是一家人,庶女该不该在嫡女在场的情况下还坐在重要位置。 段鹄看了段葛兮一眼,只见女子容貌清秀,五官立体,轮廓消瘦,双眸清澈无害,似乎从她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没丝毫的心机,有的是十成十的坦诚。 反观段水冰,那双眸里面带着对段葛兮深深的厌恶。 段鹄顿时道:“二丫头和四丫头换一个位置。” 段葛兮浅浅一笑,便起身准备和段水冰交换位置,而段水冰双眸则眼泪充盈,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终究忍不住道:“为什么,父亲?” 段鹄面色沉静道:“你二姐刚刚回家,这是为你二姐举行的接风宴,你二姐三年未曾和父母在一起吃饭,你还是懂事一点吧。” 段水冰十分不甘心,她很想问,明明都是段家的女儿,为何要如此对她,但是被红姨娘的目光眼里的制止了。 于是极为不情愿的和段葛兮换了一个位置,刚刚坐下,段鹄又道:“这是家宴,几个姨娘都一起用餐吧。” 获得段鹄的首肯,几个姨娘一起坐下。 吕月姝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姨娘的身份,终于当上段家的主母,家里更是立下了这么久的规矩,姨娘是稍微高级一点的奴婢,可为何现在又要跟几个姨娘一起吃饭,这不是被吊打的感觉吗? 但是吕月姝就是吕月姝,即便心里不满意,甚至是厌恶,但是扩散在表情上也仅仅只有微不可查的不自然。 段葛兮双眼一闪,余姨娘和吕月姝不是省油的灯,现在自己势单力薄若不谨小慎微,还真的斗不过这其中的一个。 因为段葛兮知道,段鹄虽然和秦秀逸一样,表面上都是一碗水端平,极力维持环境的和谐的人,骨子里面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段葛兮上一世终究把段鹄得罪的彻底,还没有真正的了解段鹄和段老夫人,甚至连红姨娘和秋姨娘她都来往极少不是很了解。 重活一世,有的人有的事,还得留心观察,细心咀嚼才能看的明白。 这在段家今后的每一步都是踩着高跷在走路一样,得小心谨慎,否则稍不留神就被厌弃了。 晚宴的真正的开始了,段家人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段饭吃的鸦雀无声,段家的几个姑娘,除了不在场的段悠兮之外,段葛兮三个倒是吃相不差,尤其是段葛兮,吃的十分美味,又十分流畅,却又不失礼仪。 连吕月姝观察了好几次,就希望段葛兮在段鹄面前出点什么事,让段鹄对段葛兮产生厌弃之感。 但是段葛兮偏偏不如她的愿。 尾声,段家的丫鬟端了冰镇的西瓜果汁,依次跟每个人呈上果汁,只是小丫鬟走到段葛兮身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身子一倾斜一碗果汁有一半倒在了段葛兮的细褶裙上。 段葛兮十分惊讶的站起来,那火红的西瓜汁在映在裙子上简直脏污不堪,还冰凉之感接触到皮肤十分的腻。 小丫鬟十分惊慌的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二小姐饶命,奴婢刚才是不小心。” 不小心还是看她不顺眼?又或者是刚才得到谁的命令给她难堪的? 即便不能让段鹄立马厌弃她,也要在动作上给她添堵? 刚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被蚊子叮咬,刚刚解决的青雨院的问题,现在又来了这被果汁侮辱的问题。 明天后天又会出现什么问题?指不定会被人夺命。 随着西瓜汁氤氲的范围,直接从领口处扩散到胸口,再从胸口扩散到腰部,女子的体态玲珑顿时展露无疑。 尤其是夏季,内宅的女子都穿的十分单薄,衣服黏在身上别提有多么的尴尬。 这样子,不马上换衣服是不行的。 若是要换衣服肯定要回青雨院,而从这里到青雨院势必会走很远的路,路上指不定会有很多下人看到她的狼狈,段家的男家丁不少,若是被男子窥视小姐如此姿态,肯定会以讹传讹,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便毁了,名声一毁,势必会连累段家教子无方,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 这养不教的问题便会传到段鹄的头上,段鹄势必会对自己颇有意见,想必隔阂顿生,父女之情再次破裂。 好恶毒的所作所为,好恶毒的心思,这才第二天即有人按捺不住对付自己。 余姨娘掩着嘴唇,似乎十分害羞的把过头,红姨娘和段水冰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秋姨娘和段水云则低着头视若无睹,吕月姝惊愕连连。 段鹄侧过头不好意思看自己的女儿如此体态毕现的样子。 段葛兮深深的闭了一下眼睛,很好,很好,屋子的各位每一个都是心怀叵测之辈。 但是段葛兮深知此时此刻自己不能退场。 段葛兮对小丫鬟沉声道:“无妨,你也是不小心,不怪你。” 小丫鬟眼中并不畏惧段葛兮,这段家只有吕月姝才是主子,也只有吕月姝的话她才会听。 吕月姝见段葛兮不对丫鬟发火很是惊讶一把,待时间差不多,段葛兮在屋子里面丢人已经丢到差不多的时候,这次急急忙忙上前,扶着段葛兮的胳膊,道:“母亲让丫鬟送你回你的院子,赶紧洗一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好好休息,我们段家是大儒之家,不管对谁都向来温和,但是母亲为你破例把这个丫鬟狠狠的处置一番看能不能解你的气。” 回院子游行?再处置丫鬟让人以为她心肠恶毒?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面前这十分担忧慈母心泛滥的脸,心里极度的恶心,上一世吕月姝总是这样子,习惯用自己的虚伪的“母爱”吧人一步一步的往六亲不认的绝路上逼。 这一世还是如此。 段葛兮微微的低头,对吕月姝恭敬道:“母亲,丫鬟是无心之过,我是段家的二小姐,丫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往我身上泼果汁,可见是无意的,对于一个无心犯错的下人,我用不着记在心上,只是母亲贵为太傅夫人,这次是我,若是下次是母亲相好的夫人小姐被如此,请问母亲的脸面往那里搁,想必别人都会说你作为当家主母连个下人都调教不好。” 这话提醒的十分善意,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鹄,她赞许的只看了一下段葛兮的脸,对吕月姝略带斥责道:“大儒之家也更要注意这些细节,从这几天开始我们段家所有的下人,都重新调教,若是夫人不好调教那就请宫里的老人来调教,杜绝今后一切有可能给段家抹黑的事。” 小丫鬟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听闻段鹄的话差点站不住脚跟。 吕月姝的表情在惊愕和犹豫之间徘徊了片刻,便立马笑声道:“好好,妾身定会安排好这件事。” 于是吕月姝瞅着段葛兮,道:“葛兮,别看天气热,你身上湿哒哒的,我还是先让人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子只管学好琴棋书画,以后许配一个好人家就可以,这后宅之事自有母亲亲手打理。” 这便是在这怪段葛兮多事了。 段葛兮抬眸,看看外面深黑的夜色,若是看得久一点,必然会看见外面景色的轮廓,这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 房间里面月影纱在清风的抚摸下缥缈如梦,段葛兮迅速走到一处月影纱的帷幔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剪刀,剪刀握在手中不出片刻,一大片的月影纱已经被剪了下来。 段葛兮又在众人惊愕的同时,把月影纱罩在自己的身上,宛如月宫里面的光辉仙子,皎洁无比。 这次段水冰先出声,声音着急而又幸灾乐祸道:“二姐,剪的那月影纱可是皇上御赐的,你怎么可以亵渎圣物呢?若是皇上知道绝对定罪于你的。” 余姨娘扭着窈窕到极致的身子,道:“二小姐,这月影纱不仅是皇上御赐的,更加难能可贵,这料子全京城都不见有几匹,二小姐,你是不是有点不知礼数啊。” 吕月姝发疯一样惊道:“葛兮,你这是要干什么?” 段葛兮看着三个女人的表情,余姨娘就是一个落井下石的,段水冰是一个幸灾乐祸,因为她可能知道段葛兮接下来就是什么命运。 而吕月姝是矛盾的,既想她因为月影纱触怒段鹄,又想她不罩月影纱出门被人窥见,从而丢名声。 不过这些人现在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段鹄。 段葛兮迎接上段鹄的眼神,只见段鹄浩海如海般难测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怒气,只是那怒气还是星星燎原之势,没有彻底的被激发出来。 段鹄不仅长相极其俊美,连心智都极其高深莫测,这样的男子和秦秀逸一样,看透了其实也不难拿捏。 段葛兮在夜色下,即便堂内不少的蜡烛照耀的就像白昼一样灯火通明,但是也比不上段葛兮的双目璀璨,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水润之感,就像温泉一样流入人的心底。 她道:“父亲,这是女儿不得已为之,若是女儿不披上这东西就这样回去,这身子湿透了,想必被人看见了不雅,到时候又累及父母的名声,人们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女儿只能如此,这纱虽然是皇上御赐的珍贵物品,但是今日之事只有我们段家自己人知道,难道妹妹和姨娘还有母亲会给外人说,段家二小姐对皇上不敬?想必是不会的,为了段家的名声,为了顾及父母的教育之恩,我只能出此下策。”今天被摆了一道,绝对不会有下次,段葛兮在心里默默的发誓。 闻言,段水冰很恨的瞪了段葛兮一眼。 余姨娘十分惊愕段葛兮的口才,一年前余娘进门的时候,就听说过段葛兮在庵堂之事,段家人说的最多的还段葛兮是多么自命清高的一个人,明明琴棋书画一塌糊涂,还总觉得世上人不了解自己的才华,对长辈不敬,对姐妹不友好,习惯性的画地为牢。 当时余姨娘就想看看这个“妙人儿”,如今人出现了,可是与传说中的一点都不相符合,这个二小姐实际上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 吕月姝见段葛兮说出这番话差点惊愕的几个趔趄,段葛兮实在太跳脱了,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此时的段鹄悠悠开口,道:“还是二丫头说的道理,确实今天的事无人知道,我见二丫头把这纱罩在身上很好看,家里还有一匹,干脆送给二丫头吧。” 段鹄简单的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态度,今天之事无人敢说,段葛兮也不会丢人现眼。 吕月姝欲言又止,那月影纱是她想给悠兮留着的,现在被段鹄随便一句便打发给了段葛兮。 段水云十分羡慕的看了段葛兮一眼,段水冰则恨段葛兮恨的咬牙切齿。 余姨娘绞着手中的锦帕,仿佛十分心塞,红姨娘和秋姨娘的感受一般是随着女儿。 段葛兮盈盈拜谢了段鹄,只是里面的细褶裙在经过西瓜汁的重量,裙摆已经很垂了,加上段葛兮的发育不及段悠兮,这裙子穿在身上本来就大,现在想不不注意也不行了,段鹄扫了一眼段葛兮的裙摆,道:“这是大丫头的衣服,太长了,明儿让如意坊的绣娘给二丫头做几身衣服,几个姑娘一起做吧,我段鹄的女儿,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哪能穿别人穿过的。” 吕月姝的表情十分精彩,一阵红一阵白,这三年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何曾被段鹄主动交代过做什么事。 如今,段葛兮才刚刚回来两天,便让段鹄对她连番不满,吕月姝心里有点想抓狂,但是她是吕月姝,片刻后便整理好情绪,对段鹄福了身子,道:“二丫头昨天才回来,这新衣服还未赶制出来,明天让绣娘过来给几个丫头都做几身衣服吧。” 第13章 段鹄点点头,顿了一会又道:“从公中给二丫头拨二百两银子,我看二丫头的品味不俗,让她自己买点首饰。” 吕月姝眸光一沉,语调上没有任何波动道:“是的,老爷,二丫头是我的亲生闺女,我比谁都疼爱。” 吕月姝深知段鹄喜欢听那些话,因此声音十分低缓,一代高傲的主母在夫君面前显示出有点心力交瘁之感。 段鹄心一软,道:“你是事多,两年前生产鸿儒的时候身子虚弱,有些事做的不是那么到位也不是你的错,罢了。” 吕月姝这才面呈喜色。 段葛兮垂眸中掩饰着一丝冷意,三年前段葛兮无意害死先夫人夏羽,然后她为了博得吕月姝的欢心,居然同意了去庵堂,本以为段鹄会对夏羽守孝一年半载的,可惜她刚刚去庵堂,吕月姝就有了身子,然后被扶上正室的位置。 之前夏羽和段鹄之间也算的上是举案齐眉的夫妇,如今再看父亲,他却过的春光满面。 段葛兮忽然发现很多人的命运,很多事情的真相似乎被遮着一层迷雾,朦胧不清。 待段葛兮回到青雨院,阿露立马关上门,用手捂着胸口,急迫的吸了几口气,若是仔细看阿露,就会看见阿露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露急忙帮段葛兮解着身上黏在一起的衣服,一边颤抖道:“小姐,她们好厉害,我明明看见是四小姐把那丫鬟绊了一脚,那丫鬟顺势把果汁全部撒在你的身上,她们的心肠好毒,小姐,我害怕。” 阿露自幼在白鹭庵里面长大,哪里见识过这高门府邸的内宅生活。 不害怕才怪。 段葛兮拍拍阿露的手,温和道:“不怕,我身边需要胆大勇敢聪明的人,不需要害怕胆小怯懦者。” 阿露的双手停止动作,她的目光慌乱不安,似乎带着被人抛弃的彷徨,但是段葛兮知道阿露是在吸收她说的话。 上一世做贵妃虽然还是被段悠兮她们两母女利用了,可是她做了数年的贵妃,五年前在皇宫和后宫嫔妃斗的死去活来,五年后因为先皇后薛善雪的死因,她被幽禁丰融殿。 前五年她一直在斗争,她不是很容就被斗倒的贵妃,她扳倒了很多女人,她学习了无数的才艺,若说上一世她在未嫁给秦秀逸之前只是一个自命清高,不自量力的女子,那么当贵妃前五年她勤奋好学,最后还真的有点真才实学。 前五年在忙碌,后五年就在思索,在丰融殿里面思考她斗倒的每一个人,所以重生一世,对于识人这一块,她十分的敏感。 比如她知道阿露是一个生存能力极强的一个丫鬟,而且心智不凡。 蜡烛在纹绣松鹤纱罩里面微弱的跳动,清爽的风透过窗户悠悠的飘进来, 阿露最后抬起头的时候,眸子里面的那份怯懦之色变成勇敢和坚韧,连带语气里面都多了几分激动,道:“小小姐放心,我会改变。”只有自己改变才能保护小姐,小姐虽然是府中的二小姐,明明是吕月姝亲生的,可是夫人待小姐并不关照,甚至算得上是苛刻。 段葛兮本不想逼迫阿露在如此短的时间便用一种心态迎接段家的暴风雨,但是自己今后走的路十分坎坷,是一条复仇之路,她身边容不下太怯懦太仁慈的丫鬟。 好在阿露的可塑性极强,而且潜力比较大,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晚上,阿露给段葛兮烧了热水,美美的洗了一个澡,为了避免风寒,又喝了不少的生姜水,身体是格斗的本钱,段葛兮定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仅此一次。 次日一早,段葛兮便被吕月姝差来的丫鬟唤去了芙蓉院,芙蓉院不愧为芙蓉院,此时时候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院子结构空间十分大,连续不断的手抄长廊,大大小小的金鱼碧池,置身于芙蓉院,就像置身于某个仙境一样,让人为之震撼,这个规格即便是当初夏羽在段家也是没有的。 不过,段葛兮却是目不斜视,待进了大堂,见段水云和段水冰都在大堂里面。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站着的妇人,待段葛兮一来,吕月姝便起身道:“葛兮啊,这是如意坊的绣娘们,今天过来就是给你们姐妹几个量体裁衣的。” 段葛兮对几个绣娘微微的颔首,几个绣娘面面相觑的同时,不由得对段葛兮产生鄙视。 段水冰则坐在一边,眼神颇为得意。 段葛兮心里一动,这几个绣娘在上一世她也从未听过,更未见过,这算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为何几个绣娘对她如此鄙视?可是看见段水冰目光闪烁,段葛兮明白了,如此看来定是段水冰在她没来之前肯定使着劲的编排了她。 段水云永远是不肯说话的样子,一直低着头,和周围所有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段葛兮再看段水云的时候,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乍现,上一世她对段水云关注的特别少,但是她当贵妃的那几年,隐约的听人说过,段水云本身是庶女,最后做了监察院左都御史的妾,可最后不知怎么的,又爬上夫人的位置,监察院左都御史,那可是当今的从一品,虽然不如正一品和那些封侯拜将,世代袭爵位的官位盛,但是御史的权利却在那里摆放着,御史可以弹劾任何人。 段水冰比段水云漂亮,俏丽,可惜结局却比不上段水云,可见心机和智谋那都是劣等的出奇。 段水云,段葛兮倒是悠悠的看了一眼。 段水冰喜欢一些俏丽颜色的衣服,正好彰显自己的活力,一身素绒绣花齐胸襦裙,上面绣满了各种胭脂色的竹叶,倒是十分雅致和活力。 段水云则一身白色印金银花的褙子,里面穿着一件鸭青色的交领中衣,下面是同色的裙子,十分雅致幽静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万花中的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不会引人瞩目,也不会让人好奇。 她又好像甘愿做任何人的陪衬一样,恬淡的就像一抹青烟。 段葛兮上一世和段水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现在知道段水云未来不可估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人各有命。 待段葛兮把目光移开段水云的时候,段水云的目光迅速略过段葛兮的脸庞,又急忙的垂下去。 绣娘开始给段葛兮量体,让段葛兮张开双臂,段葛兮配合绣娘所有的动作,几个绣娘虽然动作粗鲁,甚至算得上是尊严上的污蔑,因为她们一边帮段葛兮量体的时候,一边显得极为不情愿,就像给一个十恶不赦的女子做事一样,所以眼神恨不得把段葛兮撕碎。 段葛兮有点失笑,这段水冰究竟在背后是怎么编排她的,这几个绣娘看见她就像看见了仇人一样呢? 量体完了之后,绣娘把几匹不同颜色和料子的布匹摆在几个姑娘的面前,让段葛兮几人选择。 段水冰按捺不住冲动,直接无视段葛兮,前去取了两匹布料,都是柔软光滑的丝绸,锦缎,一匹是霞色,一匹是桃红色。 取了布料后,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二姐,我先取了,你不会介意吧。” 段葛兮悠然一笑,道:“姐妹之间不会介意,三妹也来选吧。” 既然便宜,断然不会便宜了段水冰一人。 段水云抬眸,怯生生的看了剩下的布料,随即挑选了一匹由白到粉的渐变柔缎,又选择了一匹轻薄的浅紫色蚕丝布匹。 剩下的还有两匹,一匹是莲青色的紫锦,一匹是黑色的软缎。 莲青色不好驾驭,黑色穿在身上便是十分滑稽,尤其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穿着黑色的裙子,根本不敢想象。 几个绣娘冷嗤一声,仿佛在嘲笑段葛兮的选择。 段葛兮倒是很欣然的接受,不过就是两匹布料吗? 她让阿露收起来,然后对吕月姝道:“母亲,昨晚上父亲说还要送给我一匹月影纱和两百两银子呢?” 段葛兮对吕月姝问的十分温和,并且十分尊重和孝顺,甚至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期待。 就像一个久久没有得到母亲宠爱的女子,用极为贪恋母女亲情的口吻。 让人难以拒绝,吕月姝抽抽嘴角,月影纱是她想留给段悠兮的,两百两银子她也准备缩减,但是段葛兮居然提出来了。 而且还是用这种口吻。 吕月姝最后有点为难道:“葛兮,那月影纱你大姐也喜欢,不如留给你大姐吧,今年年底她要参加校检,这月影纱能为她增添不少的光彩呢。” 段葛兮接着问道:“那银子呢?” 吕月姝高兴道:“葛兮是答应了吗?真不愧是母亲的好女儿,银子等会就给你送过去。” 段葛兮双眸纯净无害,就像刚出生的幼兽,没有半分的杂质。 她就这样不带一丝情绪道:“母亲,我也喜欢那月影纱,不想把月影纱送给大姐,而且我还等着母亲再给我几个贴身丫鬟呢,所以有了丫鬟,两百两银子不算重,我们提的动。” 段葛兮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吕月姝的骨子里面,有一股愤怒的情绪在咆哮。 但是情绪没有发作出来始终是不会被人所知,吕月姝在迅速的想对策,为了行为的动作上彻底的奴役段葛兮,她必须在表面上不敢得罪段葛兮。 就是因为不敢得罪,所以才要隐忍很多东西。 所以,片刻后她便笑嘻嘻,如同开玩笑道:“臭丫头,你可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难道不听母亲的话?难道你不体谅母亲作为你大姐的继母是多么的为难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以前你可是帮着母亲在讨好你大姐的,现在怎可如此?” 以前就是因为她蠢她笨,才会觉得吕月姝是对她最好的,才会觉得吕月姝为了她吃了多少苦,所以只要能安抚吕月姝的心哪怕要她的命都可以。 上一世因为没有接风宴的风波,所以月影纱最终到了段悠兮的手中,而且在校捡的时候,段悠兮不敢大肆运用,只用那纱装饰了几处,便大出风头。 这一世她一根线头都不会给段悠兮她们母女两。 段葛兮微微敛衽,没有半分强硬的口气道:“母亲,原来是原来,我觉得我们母女两给的大姐够多的,现在不是葛兮不想给,实在是因为昨晚上父亲说把那月影纱送给我,加上二百两银子,这是父亲对我的一点心意,若是我拒绝了,转手把东西送给大姐,父亲肯定以为我不看重我们之间的父女之情,也不看重他送的东西,说实话,违拗父亲和母亲的意愿我一点都不会做,您可是我的亲生母亲啊。” 段葛兮把亲生母亲这几个字说的意味深长,若是亲生母亲怎么会一意孤行的对别人生的女儿好,若是亲生母亲怎么会如此任由段水冰在外人面前如此编排自己。 若是亲生母亲定然会不顾一切的保护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吕月姝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一个亲生母亲会做的出来的事情。 吕月姝有点哑口无言,段水冰的心里打了一个突,是啊,她怎么没有从吕月姝的身上看到对段葛兮的维护,刚才她和几个绣娘在这里说,段葛兮眼界很高,还是庶女的时候就瞧不起当丫鬟的人,更瞧不起那些做生意的人,认为做生意的人是低三下四的玩意,一句话都不肯跟那些人说,怕脏了自己的嘴巴。 所以几个绣娘才会如此针对段葛兮。 段水冰之所以心里打了一个突,那是因为她在编排段葛兮的时候,根本就忘记了吕月姝就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 她一直讨好吕月姝,也同样讨好着段悠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吕月姝给她安排一门好的亲事。 可是现在她如此针对段葛兮,该不会得罪吕月姝吧。 想到此刻,段水冰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吕月姝,只见吕月姝身上微微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怒气,微不可见。 若是段葛兮忤逆犯上吕月姝定然有千种办法处置,可是段葛兮从头到尾说的十分温和在理,语气都是商讨和祈求,没有一点一丝的强硬,这便是最让人有气不敢发的地方。 最后吕月姝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依旧慈祥道:“二丫头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继母难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有自己的主见,好像并不听母亲的话。” 段葛兮微微福了一下身子,道:“母亲,不是不听您的话,是父亲的话同样重要。”这意思是吕月姝的话和段鹄的话比起来,她段葛兮还是会听段鹄的话。 很好,很好,既然人家不给,吕月姝也不能去强求,于是带着一股失败的冰冷口气道:“好。”转头对金桂道:“金桂,把月影纱和银子取出来,送给二小姐。” 看着吕月姝那表情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段葛兮心里十分的痛快。 第14章 吕月姝这才刚刚开始,我段葛兮复仇计划才刚刚吹响号角,以后的路还长,你可千万要沉得住气啊,钝刀割肉的滋味要慢慢品尝。 吕月姝十分头疼,很快把几个人全部打发走。 出了芙蓉院,段葛兮忽然被人唤伫立一声:“二姐,请留步。” 湖光水色舒爽无比,更是粼粼波光的打在段葛兮的脸上,段葛兮转头的时候,段水冰就看到这样子。 说真的,段葛兮的容貌算不上妖媚,算不上绝色,但是精灵,总带着一股甘甜的清新之感,绝色容颜让人沉醉,但是这精灵甘甜的容貌,却让人心爽。 可是此时的段水冰十分不爽,未待段葛兮说话,段水冰揶揄道:“二姐,母亲不喜欢你,可怜啊,自己的亲生的母亲喜欢别人,若我是你,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段葛兮笑道:“四妹过来就是想揶揄我几句?” 段水冰冷哼一声,道:“你把你的月影纱送给我,或许我可以让那几个绣娘给你做几身好衣服,否则的话,那莲青色和黑色,能做出什么名堂?” 原来如此。 阿露在段葛兮的身后,猛的把手收紧,狠狠的抱住手中的月影纱。 段葛兮看着水波,嘴角微笑道:“四妹妹若是今日从我这里拿到了月影纱,明日又会把这纱送给大姐,到时候大姐她们念叨你的好,对你也颇有好处,我只知道有人借花献佛,却没有听说过抢花献媚的。” “你…段葛兮,你居然如此不识好歹。”段水冰被人戳出了心里的想法,变得有点慌乱。 段葛兮收起嘴角边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凌厉,道:“你以为你使着劲的巴结她们二人,就是心甘情愿吗?你心里就嫉妒大姐吗?告诉你,你再如此下去,终于有一天你所有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上一世可不就是填房被吓死的下场吗? 说完,段葛兮便带着阿露回到了青雨院。 刚到院子,段葛兮便拿出了十两银子对阿露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去问府邸的丫鬟,段水冰在绣娘们前如何编排我的。” 阿露拿着十两银子一句话不说,便跑了出去。 段葛兮悠悠的坐下,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解渴的茶,这两匹布料料子是极好的,可是那颜色,很多千金小姐都不会选择。 若是加上她得罪了绣娘,那到时候做好的衣服根本不能想象有多么的恶劣,所以她要打听清楚,好对症下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阿露带着汗珠子回来了,她除了热还有极其的愤怒,道:“小姐,四小姐对绣娘说你瞧不起那些做生意的,说他们做生意的都是卑贱之人,只配过着蝼蚁的生活。” 难怪,难怪那几个绣娘看见她会如此厌恶,可恨的造谣者,可恨的姐妹之情。 段葛兮眼中的仇人只有秦秀逸和段悠兮,再加上吕月姝,可若这些人太过火,她也不会介意在加上几个仇人。 段葛兮冷冷道:“走,去如意坊。”顿了顿,道:“顺便再带一百两银子和月影纱。” 阿露不由自主的想履行段葛兮的命令,却又忍不住道:“小姐,已经花了十两银子收买消息了,再花一百两就所剩无几了,小姐。” 所剩无几,确实是所剩无几,但是段葛兮知道不会青黄不接的。 段葛兮坚定道:“不会的,银子会有的,而且或许会很快。” 如意坊,一个下人站在一个妇人的面前,着急道:“张绣娘,那段家二小姐在门外恭候多时了,天气这么热,若是中暑了怎么办?不如让她进来吧。” 张绣娘啪的一声用手拍在桌子上,道:“她说我们是卑贱之人,只配过着蝼蚁的生活,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见,让她滚,我们如意坊不待见这自命清高的小姐,尤其是从庶女成为嫡女的小姐,浑身都是小家子气。” 下人有点为难的在绣娘面前转了几圈。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出门让段葛兮回家,可是段葛兮不但不回,还气定神闲的在如意坊的大门面前站着,但是她没有站在太阳下面,若是万一晒出了什么事,不仅是她的名声不好听,连如意坊的名声都会被连累。 这就叫做,既要自己难受难堪,又不会给对方施加不敬嫡女千金的压力。 就这样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张绣娘对面那下人道:“还站在外面的,没有晒太阳,也没有引起围观。” 张绣娘端着一杯茶,本想重重的摔下去,可是忽然停止了动作,因为她忽然转过头看见外面的那个精灵般的女子。 一般的女子给人的感觉或浓,或艳,又或者清秀,但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味道,就像那些女子身上有很重的心思和负担一样,而窗外的那女子,轻盈的就像一只蝴蝶,但又不是那么华丽,在这夏季一看见就清爽无比。 张绣娘忽然有点不忍心,怕外面的那女子再站下去会伴随着风飞走,同时也在怀疑,那么恶心的话,难道真的是从这女子的嘴巴说出来的吗? 好像不像,不是不像,好像根本就不太可能。 张绣娘犹豫了一会,道:“让她进来。” 段葛兮进来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料子不错,可就是陈旧的很,边缘还短了不少。 张绣娘起身对段葛兮福了一下,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急忙扶着只张绣娘,道:“绣娘切莫折煞了葛兮,久闻绣娘的刺绣技术非凡,今日前来特意讨教一二的。”温和的声音带着滋润的味道,就像干涸的脏腑记浸入了泉水,让人顿时舒爽很多。 张绣娘本来还想摆一下架子的,可是听闻此声,语调不知不觉中多了几分松软,道:“段二小姐客气了。” 于是上座,让下人去取了可口的果子和冰镇甜水。 段葛兮彬彬有礼的坐下,脊背挺直,态度庄严,更是纹丝不动,柔声道:“葛兮前来是道歉的,早上的话多有冒犯,四妹妹不好意思前来道歉,于是委托我来。” 张绣娘惊愕道:“那些话不是你说的。” 段葛兮默默的垂眸,似乎含着淡淡的忧伤,道:“不是四妹错,那是三年前的我,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会那样的。” 张绣娘以为段葛兮会咬自己妹妹一口,哪里知道段葛兮并没有如此,不由得高看了面前这个千金闺秀一番,貌似和传言确实不相符。 张绣娘道:“那现在的你?” 段葛兮看着张绣娘面目诚挚道:“现在的我在庵堂日日忏悔修心,知道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知怎么的,张绣娘心里忽然一酸,这得体的谈吐,这巨大的改变居然不是因为亲生母亲吕月姝,而是在庵堂里面忏悔,面前这女子又有何错呢? 张绣娘语调不觉中温和了下来,道:“知错能改就好,知错能改就好,只是你今天到这里来恐怕不是认错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上午有几个绣娘去了帮我量体裁衣,但是误会了我,现在我只能亲自登门,一个是道歉,还有一个就是希望张绣娘能亲手帮我做衣服,做几身我想要的。” 于是段葛兮在怀中掏出来一百两银子放在张绣娘面前,又让阿露把那月影纱呈上去,诚挚道:“这是一百两银子,是想请绣娘给我帮忙做衣服,这月影纱可以点缀。” 如意坊的东家是张绣娘,这个闻名京城的绣娘亲手做的衣服总是让人趋之若鹜,可见技术非同一般。 段葛兮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张绣娘,早上的那几个绣娘虽手艺也不错,但是和张绣娘比起来不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张绣娘看着桌子上的银子,没有任何的神色,一百两银子确实不怎么吸引人,但是张绣娘好像就是拒绝不了,她看见面前的女子那精灵一样的气息,一般精灵般的女子适合穿一些鲜艳颜色的衣服,可是面前的女子偏偏只有莲青色和黑色。 张绣娘顿时想,若是面前的女子穿上这样颜色的衣服会是如何呢? 黑色? 想着想着,张绣娘心里居然有点激动,因为实在是太少的人能驾驭那黑色的衣服,莲青色非得是年纪大而且久居高位的人才能驾驭得了。 若是面前这女子穿在身上会是如何的效果,张绣娘忽然很期待。 最后,张绣娘对段葛兮点点头。 段葛兮心里一松,若是几个绣娘带着怨恨为她做衣服,必然不会考虑如何装饰她,只会考虑如何让他出丑,吕月姝现在总是拿大儒之家心善和睦那一套说辞,即便几个绣娘到时候胡乱做的衣服,吕月姝也只会在心里看笑话,迫不及待的想她出丑,绝对不会斥责那几个绣娘。 这服装可是撑面子的东西,上一世她实在不注意面子那东西,性子虽然清高,但是外表颇为随意,反而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邋遢之感,这是她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注意形象这个问题,只有形象好,才能在形式上处于一个有利的位置,而且她知道,秦秀逸就是喜欢形象端庄的女子,这一切都是为面见秦秀逸准备的。 离开了如意坊,段葛兮也不着急回家,而是在马车上观看着这京城的变化。 这变化说大也不大,说不大也有些地方改变了不少,比如说,三年前的百里一香不如现在的华丽,这茶楼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让人望而却步,这地方建设的如此张扬,难道是要打造一个用茶来销金的地方? 距离百里一香茶楼近百米的地方,一颗梧桐树面前颇为幽静的一个地方,有一扇垂着门帘的店,或许是店铺的主人特别的有钱,那几个字金光闪闪,一看就是用黄金打造上去的,叫做明月当铺。 段葛兮只看了一眼,便自言自语道:“这京城终究和三年前不一样。”很多地方变化都很大。 端额关系继续逛了一下,目光扫过一一处当铺,明月当铺。 在上一世段葛兮听过,据说这明月当铺的水很深,一般人根本不能涉及,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至于究竟如何,段葛兮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地方的东家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 距离明月当铺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极为华丽的茶楼,那茶楼的风格显得随意而又威严,那便是百里一香。 百里一香茶楼在上一世也是今天被她看见的,那时候她硬着头皮在里面包了一个丫鬟品尝了里面一壶茶,价值十金子,终究不是浪得虚名,确实是好茶,不过她喝不起,也仅仅是尝试了那么一次,后来进宫就再也没有了尝过了。 但是她今天游街的目的不是为了来走马观花,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段葛兮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边,便坐在车里面欣赏外面的风景。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阿露逐渐感觉到段葛兮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小姐,不管任何事情,自家的小姐都能从容面对,所以段葛兮即便是坐在车里面,阿露也并未多问,小姐有一股从内而外散发出来那股子威慑力。 阿露情不自禁的有点畏惧,但是更多的是尊重。 看着马车外面的柳树随风阵阵,那细细的柳枝跟随着风荡出无数美丽的弧度。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膜,是一阵女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呵斥和怒骂,刹那间无数行人将事端的源头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段葛兮勾勾嘴角,道:“阿露,我们去凑凑热闹。” 众人包围的人群里面,一个狼狈的女子,衣衫不整,泪如雨下,女子对面的是一个神情木讷的男子,那男子虎背熊腰,看起来十分壮硕,也十分有男子气概,但是面对这女子好像是哑口无言了一般。 女子指着那男子,椎心泣血的控诉道:“漠北,你该死,你强行霸占我的身子就想一走了之,你实在是太不像话,我要报官把你关进衙门里面。” 说罢女子哭的死去活来。 叫做漠北的男子虽然木讷的很,但是身子骨里面又十分冷漠,此时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是话到嘴边成了无人听到的呢喃。 见男子无力辩驳,便真的像是玷污了人家女子清白似的,于是众人开始对男子指指点点,又对女子十分的同情。 女子哭的更加的撕心裂肺,心痛不已,她继续道:“漠北,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玷污了我的身子,若是不娶我,我就让衙门的人抓了你,我这不是威胁你,实在是女子的清白比命还要重要啊。” 漠北见女子如此,最终十分别扭道:“不是我,我没有。”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当然比不上人家说唱具佳的女子,更加换来众人的嗤声。 漠北见此情景,一颗心宛如浸泡在冰水里面难受,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现在反倒是落入如此田地。 女子并不放弃,道“漠北,这是你唯一的两个选择,你赶紧做出选择,否则的话别怪我手下无情。” 第15章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尤其是如此清秀佳人,更能激发所有的人保护欲望。 真的是一傅众咻啊。 这时候一阵沁人心脾的声音在这喧哗的地方悠悠响起,让人忍不住看看倒是谁在说话。 只见穿着襦裙的女子,身量纤纤,乌云般的头发里面只有一根丝带作为装饰。 女子的衣服似乎有点短,而且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富贵的样子,但是女子偏偏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还是那种自带威严的那种大家闺秀,让人忍不住位置侧目。 尤其是女子那双交叠在腹部的手,十指纤纤,柔弱无骨,这张脸带着无与伦比的灵气,这双手柔弱无骨的手却像是杀人于无形的刀枪。 女子道:“且慢。” 然后博得所有人的目光,每一个人都看着她,甚至到最后屏住了呼吸。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哭泣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段葛兮道:“段家二小姐。” 众人嘶了一声,这段家确实有一个二小姐,而且之前还出名的很,明明胸中没有多少墨水,还总是自命清高。 不过面前真的是段二小姐? 女子有点动怒道:“原来就是你害死了段家的先夫人?” 段葛兮云淡风轻道:“不是我害死的,京城贵族圈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段家大小姐不小心害死她的,只是可惜你不是京城的贵族圈。” 女子狠狠的被段葛兮噎了一次。 对,她不是京城贵族的人,她只是一个商户的女子,京城贵族圈子根本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是她心里一个阴影,这个阴影此时此刻偏偏被段家二小姐当面提出来,林湘的脸上是十分挂不住。 但是对方的身份比她高贵,她只能恨恨道:“我怕现在不是贵族圈的人,但是并不代表我以后不是,段二小姐,你不也一样吗?京城都盛传有几个清高的人,一个是如今的潇王,人家清高不屑于众人为伍,但是人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还有一个就是那吏部尚书高超,管着偌大一个吏部却是最干净的人,还有一个便是段二小姐,不过不知道段二小姐的看家本领是什么?” 段葛兮心里十分诧异,她知道林湘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上一世林湘在后来还真的成了贵族圈的一位。 这林湘和漠北扯上了关系,对漠北以后也是很有影响的,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漠北成了秦秀逸身边的带刀侍卫,刚正不阿,沉默寡言,一身好功夫获得无数佳丽的喜欢,林湘便是一个,只是,漠北不喜欢被威胁和约束,在上一世林湘更是对他穷追不舍,以至于后来对漠北因爱生恨,让人在一次宴会上陷害漠北,最终漠北被皇上五马分尸。 这两个人一个用变态的心想捆绑另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人,最后居然绕成了生死劫难。 林湘如此激烈的言辞,虽然没有咆哮和怒吼,但是那股子讥讽之气让人十分反感。 若是一般的人肯定会气的失去理智,从而对此女子定然不顾一切的反击。 但是段葛兮很稳,稳若磐石,哪怕现在林湘在她的身上插上一刀,她也会如此波澜不惊。 这是真的傻,还是真的稳? 只见段葛兮微微开口,还是那种声音道:“林家小姐,你的父亲现在在京城做贩卖马匹的生意,这人想要往高处走,就得管好自己的行为,还得站好队,这个漠北从此时此刻开始被我罩住了,我劝你息事宁人,否则的话,你们林家现在帮谁做事,我怕我一不留神说了出去,那对于还是商户的林家来说,可是毁天灭地的打击啊。” 段葛兮是什么意思? 林家拥护哪个皇子她为何那么清楚? 段葛兮放言出来,漠北她是要救定了,若是自己在一意孤行,段葛兮必然会扯出背后那密不透风的交易。 明明是无关痛痒的口水战,非得上升到一个政治敏感的话题。 若是这个话题被有心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林湘恨恨的看了段葛兮一眼,道:“好,今日就算是我吃亏了,但是也请段二小姐不要如此嚣张,我同时很期待段二小姐的运起一直都这么好,想罩谁就罩得住谁,想做什么事,便做的成功什么事。” 段葛兮微微一欠身道:“多谢林家小姐的吉言,后会有期。” 林湘奋力的一挥袖子,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去。 没有热闹可看,周围的人也散了不少,段葛兮回眸道:“漠北,刚才的事情?” 漠北极为不善言辞,但是对于出手相助的段葛兮还是微微的拱了一下手,道:“不关我的事。” 段葛兮回过身道:“若是关你的事,我也不会救你,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 漠北一惊。 段葛兮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你。” 她的眼神纯澈毫无杂质,清纯透亮,让人不得不相信。 漠北的心里感动不已,他只是一个身手不错的孤儿,小小年纪便被人牙子拐卖到京城,后来自己在武功造诣上颇有天赋,又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他成了林家的下人,专门是那种喂马的杂役,在喂马的这些年,他在林家偷学了不少武功,因为样子不错,有一次阴差阳错之下被林湘看见了,又救过林湘一次,后来林湘便缠上了他。 林湘的纠缠对于他来说简直宛如毒蛇眼中的猎物,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但那又是东家的小姐,他不能得罪,哪知道在今天,林湘忽然让他过去,说是有事要和他商议,林家小姐的吩咐他不敢不从,哪里知道就发生了现在的事。 他恨林湘的卑鄙行为,即便是纠缠也要给人喘口气的机会吧,那种纠缠简直就是不顾你的死活,我只要得到你,只要你中心有我,若是你不忠心我,我便毁了你。 漠北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他不是怕蹲监狱,他是怕非得娶了那个女子。 当然漠北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上一世他宁愿选择蹲监狱,也确实蹲了两年的监狱,两年以后,秦秀逸发动夺嫡大计需要大量的人才,京兆衙门吕颂恰好是吕月姝的人,吕月姝自然是顺应段悠兮的心思帮助秦秀逸的,所以吕颂便把漠北送给秦秀逸。 反正漠北不管如何都会发光发亮,成为一个出色的御前侍卫,但是现在的段葛兮,但凡以后是秦秀逸的肱骨,她都要据为己有,看看到时候秦秀逸夺嫡的筹码是什么。 漠北有点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对段葛兮道:“你救了我,我必然要报答你,只是我现在没有银子。” 段葛兮摘下腰部的荷包,递给漠北道:“再加五十两,你做我的暗卫,跟随我回段家保护我的安全,另外我要随叫随到。” 她段葛兮不仅要夺人,还要用人,漠北的功夫在上一世她就见识过,随便能削敌人的首级。 只是当初的漠北或许是因为林湘的关系,根本就视女子为洪水猛兽,所以在宫中他从不跟任何一个女子说话。 漠北惊愕,这段家难道会缺少下人? 段葛兮悠悠道:“你欠我人情,若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吗?” 那是不能的。 漠北见段葛兮如此,明明是干爽利落软软糯糯的说着话,但是话里面带着克刚的柔软。 漠北鬼使神差道:“好,谢谢小姐的收留。” 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个单腿下跪的动作,段葛兮从善如流的虚扶了一把,心里却高兴的很,她居然把大侍卫漠北收复了。 她身边不需要软弱欺的下人,若是等吕月姝给她送丫鬟,那定然是监视她的,在吕月姝给她送人的同时,她也要有自己的人,否则还不是被人捏着鼻子走。 段葛兮说是暗卫,漠北虽然话少,但是十分聪明,基本上是一点即通,所以随着段葛兮进入段家大门的时候,漠北都没在任何人的眼皮出现过,只有段葛兮知道,漠北在暗中跟着她。 待段葛兮进了青雨院,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道:“漠北。” 刹那间,一个男子顿时出现在段葛兮面前,恭敬道:“小姐有何反吩咐?” 段葛兮十分高兴,指着阿露对漠北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若是今后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希望你们能为了保护主子而合作。” 段葛兮知道漠北不喜欢和女子说话,所以才要叮嘱,她怕的是漠北一人行事和阿露断了最起码的链接,再说,她段葛兮身边的人,今后可不能不成家,不管主子和下人,只要幸福了才能尽心尽力的服侍主子。 或许段葛兮现在还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份心思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酷暑,热浪一波又一波的袭击,青雨院本来不通风透气,所以那闷热之感可想而知,段葛兮隐隐约约的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非得中暑不可,现在不能去找段老夫人,也不能从吕月姝那里下手,因为吕月姝这段时间也算是做的十分不错,冰块没有断过,那解暑的糖水也让人天天在送。 只是这身子真的很不济,稍微走点路就很容易疲乏,若是这大夏天的运动,更是会累的气喘吁吁,可不能超负荷的运动。 阿露和漠北的身体素质都比自己的好,尤其是漠北,抽空的时候完全可以在某处大江里面畅游一番。 这可怖的夏天对于女子来说可是难熬的很啊,因为不像男子般随意在河水里面畅游。 在末伏的第一天中午吕月姝来了。 这次不是吕月姝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除了月嬷嬷和贴身丫鬟金桂之外,还有很多的女子,那些姑娘清一色都是十四岁到十八岁的样子,个个眉目清秀,伶俐的很。 吕月姝进门并不叫热,而是拉着段葛兮的手,仿若没有看见段葛兮流了多少汗水一样。 或许她恨不得段葛兮马上就中暑而死。 但是表面上却温和道:“乖女儿快看看,这都是为娘给你精心挑选的丫鬟,赶紧过来看看。” 段葛兮双手十分黏腻,她微微的挣脱吕月姝的手,盈盈一福道:“谢谢母亲的关怀,女儿这就看看。” 上一世也是如此,还真的热的中暑了,吕月姝最后确实请了客卿大夫来看身子,可是落下了病根。 也是这个时候,吕月姝给了她同样的几个丫鬟,都是面前的这些。 这些丫鬟是不错,可终究还是吕月姝的眼线,这么多眼线若是放在青雨院,从今以后只怕她吃的什么都会别人监视的清清楚楚。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又不能不要,也罢,她开始从容的站在丫鬟面前,十分感动对吕月姝的道:“母亲,女儿在白鹭庵三年,习惯了清静,这些丫鬟我挑选几个吧,剩下的母亲带回去自个用可好?” 吕月姝点点头,只要能安排自己的眼线就可,她隐约觉得段葛兮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必须要把这根线给拽回来。 段葛兮这才意味深长的站在一众丫鬟面前,前面有两个丫鬟,段葛兮熟悉的很。 一个云岚,一个是落云,这两个人上一世跟在自己的身边帮吕月姝办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说云岚,在上一世跟了自己之后,是话最多的那个人,而她的话大多数都是表达吕月姝有多么的好,为了让她坦然相信吕月姝的好,云岚总是会带来消息,比如说夫人又对大小姐发脾气了,因为大小姐不好好学琴,或者说大小姐读错了诗词,再或者说大小姐说错了话。 等等等等,当时段葛兮还觉得吕月姝对段悠兮实在是太苛刻,但是她心里爽,段葛兮在心眼里面是不喜欢段悠兮的,所以听闻吕月姝待段悠兮如此,还以为吕月姝不喜欢段悠兮呢。 现在想起来着实可笑,吕月姝不仅喜欢段悠兮,还把段悠兮才艺非凡的名声打造了出去。 后来在段葛兮入宫的时候只带了靛蓝一人,云岚成功的留在了段家。 段葛兮眼神清澈,伸出柔美的手,指着云岚道:“你。” 云岚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但是对上吕月姝的目光,则迅速的低下头,道:“奴婢遵命。” 于是出列。 落云,呵呵,这个丫鬟在上一世也是自己的一等丫鬟,她性子颇为沉静,稳重,段葛兮倒是喜欢跟她吐不少箴言出来,比如说,段葛兮喜欢把自己渴望父母的关爱说出来,落云总是像一个圣者,对她道:“你就是你,那点摇尾乞怜得来的父母之爱有何意义,你看看我,我自幼脱离父母现在还不是照样活的潇洒,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很好,倒是独树一帜,这性格我喜欢,我落云生来就该服侍这样主子。” 一番话把自己说的是腾云驾雾的感觉,简直是飘然至极。 第16章 可是现在想起来,落云简直就是吕月姝送给她的洗脑利器,不断奴役她的思想,不断的把自己往孤僻的道路上越推越远,这样的冤家她段葛兮怎么可能不要呢? 我落云生来居该服侍这样的主子,此生但愿你不会后悔。 段葛兮指着落云,道:“你。” 落云性子本来就稳重很多,让人忍不住想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一世就说个够。 落云抬眸和段葛兮的目光相遇,不知怎么的觉得二小姐的目光很悠远很冷。 段葛兮道:“云岚和落云暂时当我的二等丫鬟,过一段时间可以提升一等丫鬟,阿露现在是我的一等丫鬟,以后她的话便是我的话,青雨院的下人,以阿露为首。” 吕月姝不好插嘴,落云和云岚气气点头应允。 这丫鬟当然还是不够的。 段葛兮看见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陈嬷嬷?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的陈嬷嬷。 上一世陈嬷嬷的儿子生病,缺了银子想问吕月姝借钱,可是吕月姝根本置之不理,后来陈嬷嬷的儿子年纪轻轻的便去了。 陈嬷嬷在上一世是唯一一个无能为力的下人,她的身份是仆人,更是一个母亲,所以对段葛兮总是存有一点仁慈。 她尽可能把段葛兮的身子照顾好,她会做很多滋补的汤汤水水,让段葛兮喝下去,后来段葛兮的身子能在宫里面斗那么久,也是陈嬷嬷给她慢慢补起来的。 所以此时的段葛兮看见陈嬷嬷心里一暖,道:“你。” 陈嬷嬷出列。 最后,段葛兮还毫不客气的点了几个粗使丫鬟,这样算下来,青雨院除了阿露之外都不是自己的人。 吕月姝当然高兴的很,便当头应允。 院子多出了这么多下人,也要腾出不少的空屋,不过丫鬟居住之处一般都很简单,近身丫环无非就是挨着主子的卧房睡次间,以便于随时伺候。 至于那些三等以下的丫鬟,都睡的隔着好几间的厢房里面。 累了一天,想早早入睡,可是这么热的天气实在有点受不了。 阿露帮段葛兮把蒲草席子铺好,坚定道:“小姐,你睡觉,我给你扇风。” 段葛兮和着中衣道:“你精贵着,换落云和云岚来吧,我看她们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便是对她们的惩罚。” 听闻前面的半句,阿露心里十分的失落,以为小姐不喜欢她,可是听闻后面半句,阿露又觉得小姐是在体恤她,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来,说话也大胆了一点,道:“小姐对我可真好,阿露感激不尽。” 段葛兮有点失笑道:“小丫头贫嘴,别人怎么对我我就这么对别人,你小姐我的眼中可融不进沙子的。” 阿露俏皮的笑道:“小姐,阿露保证不是沙子。” 段葛兮噗嗤一声,道:“服了你。” 后来,阿露叫来了云岚和落云二人,两人虽然极为不情愿,但是不得不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轮流给段葛兮扇风,因为伺候段葛兮是她们的使命,若是这边没有伺候好,吕月姝那边也无法交代,最后只怕想留在段家都不行。 段家可是当朝的大儒之家,段鹄的父亲原来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当今天子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就获得段鹄之父段清的教导,然后皇上登基后,段清便死了,怀着对恩师的愧疚,便让段鹄当了当朝太傅,如此说来段家也是根深蒂固,真正的高门贵族。 所以段家的每一个人都身份清白的很,红姨娘和秋姨娘都是高门望族的庶女,吕月姝也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夏羽更不得了,是战神将军夏松的嫡女,余姨娘也是江南水乡的名门之女,连段家的所有丫鬟和下人,都有迹可循,全部都是家生子清白之身,而且都是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可不是随便的人都能进段家的。 云岚和落云相当珍惜在段家的每一天,但是她们更加知道想在段家生存,就得好好服侍段葛兮。 只有夫人交代的事在段葛兮的面前办好了,才能在吕月姝那里邀功,才能获得留在段家做丫鬟的资格。 最终两个丫鬟还是轮流着帮助段葛兮扇风,一点都不敢怠慢。 待到次日一早,段葛兮难得睡的很沉,因此精神不错,但并没有打算让两个丫鬟消停的意思,反正热嘛,又是两个丫鬟轮流着来,不会落得苛待丫鬟的名声,这实在是正常的很。 刚刚穿好衣服,洗漱好,陈嬷嬷便端着美味的早餐来了。 一碗清热的莲子百合粥,一碟开胃的陈醋凉拌黄瓜,还有一碗补身子的鸡汤。 上一世陈嬷嬷也是这样子,每天不断的给段葛兮送来可口的早餐,这是上一世心里唯一的温暖。 暌违了一生一世再次尝到这个味道,段葛兮心里是难以言语的温情,她从容不迫的用着面前的这一次,态度上对陈嬷嬷却不咸不淡的很。 她的不咸不淡没有其他的意思,若是一下子对陈嬷嬷表现的过于上心,肯定会让云岚和落云嫉妒,两个丫鬟的心智远远在陈嬷嬷之上,若是被这两个惦记,陈嬷嬷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管不顾,不理不睬,才是保护身边人最好的姿态。 这边刚刚用完早餐,阿露便风风火火的进来。 道:“小姐,门口有人找你,大张旗鼓的热闹的很啊。” 段葛兮道:“何人?” 阿露嬉皮笑脸道:“不告小姐,小姐自己去看看,反正是好事。” 段葛兮嗔怪了阿露一眼,这丫头越来越麻溜,也越来越没有一个名堂了。 待段葛兮整理好衣服和发饰,便带着阿露,云岚和落云一起到了段家大门面前。 好大的阵势,段老夫人和吕月姝均在,而且段家很多丫鬟和下人都围在大门口,门口一时之间车水马龙 段葛兮微微的抬目,便看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有两个,一个是炫朗,炫朗和段葛兮的眼神在空中交流片刻,便迅速的移开。 另外一个便是上次穿白衣服的那个男子,丰神俊朗,他淡淡的站在人群中关注着面前的一切。 直觉告诉她,这个穿白衣服的男子有问题,但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和刘平之熟悉的眼神交流? 还是对跪在段家大门前的翠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今天来的就是翠浓,她跪在段家门前说是找段家二小姐,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待段葛兮一来,吕月姝便簇拥着段老夫人上前,吕月姝带着斥责的口吻道:“葛兮,外面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进京城,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段家向来喜欢和睦吗?” 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吕月姝便扣上影响家庭和睦的这么大一顶帽子。 段葛兮不着急回答,她看着段老夫人,这个老人看着慈眉善目,但是行为举止十分难以预料。 这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老人。 只见段老夫人在片刻间对吕月姝道:“听听二丫头说的是什么吧。” 段葛兮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段老夫人似乎还是比较公正的,起码不会被蛊惑,这就足够了。 吕月姝心里有点暗恨段老夫人,老不死的东西怎么不顺着自己话走下去呢。 但是吕月姝不会把心里的情绪呈现在表面,她对段葛兮道:“葛兮,跪在外面那女子你可是认识?你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段葛兮低着头,委屈道:“母亲怎么不会想着是我帮助了人,一味的想着我得罪什么人?” 吕月姝抽抽眉头继续道:“母亲还不是关心你嘛,关心则乱,葛兮长大了。” 段葛兮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母亲,葛兮就算活到一百岁在母亲的眼里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不怕母亲的关心,就怕母亲不关心呢。” 吕月姝心里越恨,表情上便是笑的越深,似乎想用笑容掩饰心里的扭曲。 吕月姝道:“放心,母亲会一直关心你的。” 段葛兮抬眸道:“是啊,母亲不关心我难道还关心别人,我可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 段葛兮故意把亲生这两个字咬的极为沉重。 不知怎么的,吕月姝心里一突,难道段葛兮知道什么,于是再想观察段葛兮的表情,但是段葛兮已经走到了人群之中,走到了翠浓的面前。 一双洁白的手挽在翠浓的胳膊上,段葛兮如泉水般的声音响起:“翠浓,起来吧。” 翠浓抬头,看见段葛兮双眸清澈如水,似乎能倒映出她的身影,面前的便是救过自己的段二小姐。 段二小姐一身绉纱袍,显得格外的清幽,就像是一处幽静的风景,能让人浮躁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翠浓本来要起身的,可是顿时又跪在地上,大声道:“翠浓特来感谢段二小姐的救命之恩,特此前来请求收留。” 这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任何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段二小姐刚刚回家才几日,何曾有时间救人,救的什么人,是怎么救的人? 顿时无数双眼睛颇为好奇。 段葛兮波澜不惊道:“不必言谢,若不是我救你,也会有别的人。” 翠浓着急道:“段二小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你救的是我的性命,这段时间以来,我心里难受的很,段二小姐不仅救我,还给我安排住处,此番恩德,让我如何安心享用,这次前来就是希望段二小姐能够收留,我翠浓当牛做马都要报答段二小姐的救命之恩。” 好聪明的翠浓,不仅医术高明,还瞅准时机说出这番话。 众人对段葛兮更加的好奇,难道传说中自命清高的段二小姐也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女子? 众人在纷纷疑惑中,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段二小姐在回家的路上是从总兵大人之子的手中救下了这位女子,就是这个面前这女子,当时很多人都在场,若是众位不信的话去酒馆茶肆随便问问,很多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段葛兮和炫朗的眼神迅速的交流了一下,颇为感激炫朗的慷慨言辞。 但是炫朗现在是吕颂的人,难道他不怕得罪吕月姝和吕颂吗? 段葛兮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炫朗已经辞去了京兆尹的差事。 炫朗的话把众人迅速的拉回现实中,是啊,人群中顿时有几个人议论纷纷,显然炫朗说的是真的。 于是对段葛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哪里是自命清高的草包,这简直是侠肝义胆的千金闺秀啊。 不少人开始发出赞美的声音。 阿露是喜极而泣,她忽然想到小姐这几天总是说会有银子的。 难道就是因此翠浓?何况小姐的身子很不好,若是有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丫鬟在身边,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云岚和落云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昨晚上她们忙了一个晚上,以为会得到段葛兮的关怀,可是引来的却是这么大一个阵势,感恩就感恩,何必大张旗鼓把段葛兮的名声宣扬的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最恨的就是吕月姝,三年前她努力把段葛兮制造成一个自命清高的草包,这三年以内她除了生孩子,就是努力的把段悠兮的名声打出去,让众人忘记是段悠兮害死了夏羽,让人逐渐的记得,段悠兮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嫡女千金。 可是,看这趋势,不行了,她突然想起还未归家的段悠兮,得让她回家了。 又想到前不久接了一个帖子,她根本不以为意的一个帖子,或许这个帖子能重新把段葛兮打回原型。 吕月姝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的时候,宛如听到了有人的呼唤,原来是段葛兮在呼唤她。 段葛兮明明眼神清澈,可是为何吕月姝好像随时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抹讥讽之色。 吕月姝道:“葛兮,可有何事?” 段葛兮有点为难道:“翠浓无家可归,翠浓留不留还请母亲做主,毕竟母亲是段家的主母。” 吕月姝很想让翠浓有多远滚多远,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刚刚回家的嫡女,若是连一个要一个丫鬟都不能,那多少人会苛责她凉薄,更何况有数百双眼睛都盯着她看,若是她说一句让翠浓有多远滚多远的话,只怕她会被人唾骂。 可是就这样留下翠浓,吕月姝的心里比吃了苍蝇一样还要难受,就像是一个不甘心失败的人,承认自己失败了一样。 段葛兮啊,段葛兮,这是真的变了,吕月姝想起昨晚上白鹭庵静娴师太的来信,也提出了关于段葛兮性情大变的问题,但是不知道如何改变的。 段葛兮的话就像如影随形的魔咒,道:“母亲。” 这时候站立在段家人群中段水冰嗤之以鼻道:“母亲心里不好受,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想起前几日段葛兮不给她月影纱,段水冰就恨的要死。 第17章 但是今天的事情又没有任何下口的时机,若是等到吕月姝为难的时候,再为吕月姝说上一句话,说不定吕月姝能记得自己的好,即便是想帮助一个人,也要在关键的时刻出手。 段葛兮扫了一眼段水冰,淡淡道:“四妹妹,你切莫要乱说,我何时苦苦相逼过,这么大的热天,人家姑娘跪在我段家大门前,若是中暑晕倒了怎么办?我等得起,母亲可等不起,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别人肯定会说是母亲的犹豫造成的。” “好好我同意,翠浓成为你院子的丫鬟,你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吕月姝说出这句话,便扶着额头,佯装成身子不适的样子便被丫鬟扶走了。 段水冰气的跺跺脚,瞪了段葛兮一眼,便急忙追了上去。 秋姨娘见自己的女儿走了,于是抬着脚也走了。 红姨娘喜欢凑热闹,但是段水云不喜欢,所以从头到尾,红姨娘和余姨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段老夫人被锦柔和嬷嬷扶着走到段葛兮面前,和善道:“家族要和睦,切莫逼人太甚。” 于是也走了。 段葛兮一边咀嚼着段老夫人的话,一边走到翠浓面前,重新搀扶着翠浓的双臂,道:“跟我进去吧。” 翠浓随着段葛兮的力度站起身子,然后低声道:“小姐,你们段家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和谐的样子啊。” 段葛兮为唯一笑,道:“所以需要你。” 与此同时,二人相携着站立起来,翠浓明显的感觉到段葛兮的身子有多么的虚弱,若是再不及时根治,只怕这个夏天都很难挨过去,这何曾不是一个可怜的小姐呢? 有了翠浓在身边服侍,有了漠北在暗中保护,段葛兮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强大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远远不够,她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 在京城的最繁华的街道,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霸气的盘踞着, 要知道这条街道里面可是寸土寸金之地,一块小小的面积都需要万两黄金,这是多少人梦中的地方,而且这街道有大量的侍卫在守护着,不让任何闲杂人或者是穷人靠近。 这个街道除了一些客栈和药房只住了一户人家,还霸气的盘着半条街,可见府邸有多么大,可见里面的主子有钱成什么样子。 这高门府邸,上面有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潇王府,听人说门前的两个千斤重的大狮子是用纯金打造的。 据说,潇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男子,能秒杀世间一切美的倾城国色,据说,潇王喜怒无常,喜欢美色,喜欢看戏,喜欢隔岸观火,喜欢袖手旁观,喜欢整蛊王公贵族 若是翻出来潇王的历史来看,十岁便带兵出征,东讨西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太澳国的中流砥柱,是守护神。 有他在,无人敢犯太澳国一寸,但是潇王却不是宏兴帝的亲生儿子,是宏兴帝秦源胞兄的亲生儿子,胞兄死的早,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所以宏兴帝极为宠溺,几乎是纵容。 另外几个皇子不是不嫉妒,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不仅仅是潇王自己的非比寻常,更因为潇王对皇位没有威胁能力,所有的皇子都在想方设法的拉拢潇王秦寂然。 但是潇王极为难啃,基本上不为所动,很多皇子耗尽心血的打探到潇王喜欢美色喜欢看戏,所以整日往潇府送来各种美人,和各种戏班子。 潇王是整个京城,乃至于整个国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朝堂之上可以讥讽当朝的国公爷,若是心情不好,随便逮着一个二品的官员就能任意的鞭笞。 这样一个极为不靠谱的人,全凭自己兴趣爱好行事的王爷就像煞神一样的存在。 大臣们避之不及,潇王懒得上朝,整日在家中听一些靡靡之音,传说潇王秦寂然喜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即便如此,潇王的仰慕者还是如同过江之鲫,比如今天,潇王府邸外面来了很多女子,那些女子痴迷的站在潇王府邸外面,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女子道:“据说潇王子今天在王府里面。” 另外一个女子道:“王爷天天都在院子里面。” “要是我能进去看看王爷,就算是让我死,我也死的心甘情愿。” “不错,若是被他看中了,成了丫鬟我宁愿折寿二十年。” “看中了又如何,若是能和他温存一个晚上,让我出钱我都愿意。” “呵呵,你的嘴巴真贱,不过我若是能被他摸一下也觉得值得了。” “……” 几个姿态曼妙的女子在一起说的激动无比,没有一丝臊意,到最后越说越露骨。 王府里面,白玉阶梯,大理石地板里面光可鉴人,院子里面处处假山设计,喷泉流水,珍贵的花草树木让人目不暇接。 无数的长廊都是用上等的玉石制作而成的,那曲径通幽的路,都铺着五彩缤纷的雨花石,可见其中的豪华。 黄金雕塑随处可见,水晶装饰随处可摸,就连高大的墙壁,都随处挂着一些古人的真迹,黄金难求,可是主人随意的放在外面经受风吹日晒雨淋,可见这宅子的主人是多么的财大气粗。 大厅里面,光滑的地板上折射出几个生旦净末丑的样子,这些戏子都是经过精致的修饰,而且表演起来极其卖力。 她们的目光都不经意的落在主座的男子身上。 男子一身鲜红如血的丝绸衣服随意的穿在身上,一头清软如墨水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那眉宇之间却英气勃发,唇齿更是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微笑,他懒散的用琉璃盏端着一杯酒,眼神有点涣散的看着外面的天空。 这样子只怕在梦中也会难得一见。 这便是太澳的绝色美男,秦寂然,也是林湘口中最清高的人之一。 他明明在笑,还长着一双桃花眼,那眼神里面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气,让人不敢上前,只敢时不时的扫一眼。 但是现在的秦寂然眼色有点骤冷,所以在大厅所有的热都感觉一股冷气直窜心头。 玄魄暗叫不好,主子这是又生气了,每次主子生气他都要倒霉。 朱雀和青龙不知不觉中往后面退了一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主子发脾气,玄魄永远都是出气筒,他们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远离玄魄,免得被殃及。 秦寂然幽幽道:“玄魄。” 玄魄眉头猛地一跳,惨了,主子又要叫他了。 朱雀和青龙终于又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倒霉的人似乎永远都是玄魄,嘿嘿。 玄魄走到秦寂然面前,声音有点发软道:“王爷。” 秦寂然伸出纤长的手指头,指着门外一个方向冷冷道:“你猜我要你干什么?” 玄魄咽了口水,道:“主子想让奴才夸赞主子的手长的好看。” 秦寂然的头瞳孔微微一缩,顿时释放出一股冷气,道:“我的手长的好看,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废话。” 猜错了?好吧这就是潇王的性子,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他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玄魄双腿忍不住发软,道:“那主子这意思是?” 秦寂然瞥了玄魄一眼,冷冰冰道:“有人说若是被本王看上死了心甘情愿,有人说若是当了本王的丫鬟,就算是折寿二十年都无妨,她们在心里意淫本王,这么大的声音难道你们几个没有听见?这些戏是那些小丑送给本王看的,又不是给你们看的,看看,把你们一个个乐吧乐吧的忘乎所以的了吧,还杵着干啥,把人给我抓进来。” 玄魄迅速的闪走,朱雀和青龙随后就闪,三道闪电出门后,几个戏子也被打发走。 秦寂然瞥了一眼身后的屏风,冷冷道:“你们两个偷听够了没有,吏部尚书大人高超,还有赵乞丐。” 赵普一下子跳出来道:“潇王,我何时是一个乞丐,要知道五年前我可是新科状元,只是不屑于当官便去从商,现在赚的盆满钵满的,你看看,我身上衣服,蜀锦呢,不管是外面的还是里面的,不管是上衣还是中裤都是一等一的料子,要知道,宏兴帝后宫的宠妃才能分那么一匹两匹的,你居然说我是乞丐,你难道不知,你的百里一香和明月当铺那都有我的份吗?” 秦寂然不屑道:“你除了穿的像一个暴发户,实际上骨子里面还是一个乞丐,只有极力想表现自己的人,才会把自己穿的花里胡哨,实际上还不是那回事。” 赵普抽抽嘴角,看着自来熟坐下的高超,道:“吏部尚书,你得说句公平话,你说我们作为潇王从小到大我唯一的朋友,他怎么可以如此说话,那不是伤我们的心吗?” 高超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赵普,道:“你本来就是那样。” 赵普咬牙切齿的坐下,狠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确实,蜀锦衣服,上面用金丝线纹绣了繁复无比的血色蝙蝠,每一个蝙蝠上面都缀着一颗颜色温润的东珠,头发上的玉冠甚至比高超的大了一倍不止。 赵普确实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穿在身上,然后告诉众人我赵普是一个有钱人。 所以,赵普总是遭遇到无数人的歧视,但是赵普的心里很强大,别说是被人歧视,就算是被人暴揍一顿他还是如此大张旗鼓的老样子。 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这就是。 坐下来后,高超忽然笑了,道:“潇王,我看你心情不太好,要不我给你说一个笑话听听?” 秦寂然蔑视了高超一眼,道:“幼稚。” 高超张开手中的扇子,轻盈的给自己扇着风,道:“段家二小姐真的很不简单,潇王,你看段家人不顺眼总是觉得人家虚伪,段家现在出了一个有意思的人,那么对于段家,王爷,你还行不行动?” 秦寂然看着外面的一处海棠花,本来是眼神颇为涣散的样子,现在居然有点光亮,但是口气还是冷冰冰道:“说来听听,段二小姐如何有意思?” 高超温雅一笑,道:“自从上次我们夺人失败后,段二小姐回到家中被生母出门迎接膈应,段二小姐十分巧妙的化解,回家后更是把原来的清萍院改成青雨院子,段二小姐可是一个好戏子啊,潇王最喜欢看戏,只是嘴巴向来刁钻的很,若是亲自看看段二小姐的戏码,时不时的添加一点料进去,岂不是很有意思?” 秦寂然瞥了高超一眼,道:“无聊。” 高超急忙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段二小姐在街上救了一个男子,武功还不错,现在那男子在暗中保护段二小姐呢?刚刚还在段家门前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那就是那个医女跪在段家门前,请段二小姐收留,啧啧啧,潇王,这段二小姐演戏的本事,只怕连你都喜欢看。” 秦寂然撩了撩鲜红的衣角,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桌子上上笃笃笃敲打,道:“下次有戏记得通知本王。” 显然,秦寂然对段葛兮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片刻,玄魄几人带着五个年轻的女子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到了天堂吗? 刚才她们在外面说着潇王的事,不知不觉中想入非非,然后看见三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二话不说便拽着她们走。 而且拽的毫不客气,结果被带进了潇王府邸,再看的时候,只见面前坐着三个俊美无畴的男子。 一个白衣飘飘,仿若谪仙,一个面带嬉笑,极为华贵,另外一个美的让人面红耳赤,却又英姿勃发,但是眼角带着冰冷如雪的气息。 几个女子顿时认出来,那个火红衣服的男子便是潇王,传说中世界最美丽的男子。 她们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但是她们越如此,秦寂然便越冷漠,乃至于片刻之后,几个女子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们从秦寂然的身上感觉到凌厉的杀气。 高超有点惋惜道:“确实是大好年华,可是冒犯了潇王,罪该万死。” 高超转过头对秦寂然道:“王爷,这几个人如何处置。” 秦寂然眼皮子都不想掀一下,显然是厌恶至极,厌恶的连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 高超对玄魄点点头道:“卖九等窑子里面,连王爷都敢肖想,实在是自寻死路。” 秦寂然厌恶的挥挥手,道:“再割掉舌头,嘴碎。” 对于嘴碎不知廉耻,自轻自贱的女人,他秦寂然看来就是一个找死的物种,随时可以结束性命。 几个女子顿时害怕的狼狈呼叫,但是被玄魄几人迅速的拽离了现场。 赵普啧啧舌道:“潇王,这是不是太恶毒了一点。” 秦寂然冷冷道:“外面传秦寂然喜怒无常,草菅人命,这几个人难道没有听过传言吗?” 这便是怪人家明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却偏偏恬不知耻,这就是自找的。 青雨院,翠浓刚刚给段葛兮诊脉完毕,还给段葛兮施了几针,这才有忙碌完去休息。 此时云岚帮段葛兮扇着风,隔着碎冰的扇的风十分的幽凉,段葛兮舒服的闭上眼睛。 云岚这时候漫不经心道:“小姐,奴婢想告诉小姐一件事。” 段葛兮心里一笑,倒是表情上却是十分好奇道:“何事?” 云岚道:“大小姐快要回家了。” 段葛兮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云岚见段葛兮没有答话,心中有点疑惑,二小姐难道对大小姐回家之事不感兴趣?可是不像啊,家里的人都说二小姐对大小姐颇有微词。 云岚跺脚道:“小姐,大小姐要回家,夫人又难受了。” 段葛兮道:“母亲为何要难受?” 云岚立马道:“因为大小姐不是夫人亲生的,夫人却要对她好,肯定是心里累的很,小姐,你也要时时去劝慰一下夫人,她一个做继母的真的不很不容啊。” 段葛兮掩饰着眼睛里面的鄙视,道:“那我该如何?” 见段葛兮上钩,云岚几乎能感受到夫人对她夸赞打赏银子的事情,顿时出主意道:“去芙蓉院宽慰宽慰夫人,她是您的亲生母亲,因为丫鬟的事情,她对你颇为伤心,不是她不肯给你丫鬟,事实上她一个继母,若不在外面维持大小姐的形象,别人必定会说她,继母就是继母,对待原配生的女儿就是不好。” 段葛兮差点笑了,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云岚没有给她扇风,而是坐在她的病床前给她说着同样的话。 第18章 她当时心里十分的愧疚,后来还真的去了芙蓉院不顾身子不适的陪伴吕月姝。 当然这件事中没有翠浓,不过段葛兮是看清楚了,不管有没有翠浓,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云岚在上一世都是很乐意让她去吕月姝的面前去找虐的。 但是这一次,段葛兮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身子不好,人懒散的很,不喜欢走路,不喜欢折腾,遇上这样的事,按照道理说,我应该去看看母亲的,可是我现在有心结啊,若是去了反而和母亲闹不和,到时候一不小心说出来是你叫我去的,她会不会惩罚你啊。” 云岚脸色一变,顿时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段葛兮,连手中摇晃着扇子的动作都停止了下来。 段葛兮悠然的收起眼神中的冰冷和不屑,云岚和落云,这一世定会走的十分坎坷,若是把她们强行拔除,想必吕月姝定会安排其他丫鬟进来,其他的丫鬟,段葛兮并不熟悉,所以还是暂时按兵不动,使着劲的压榨着她们的劳动力吧。 十天后,张绣娘亲自来送段家小姐的衣服。 段葛兮在一个时辰之前,收到芙蓉院的消息,段悠兮回来了,一个时辰后,大家都聚在芙蓉院里面。 不管是段老夫人还是段鹄,三个姨娘,两个庶妹,甚至连年幼的段鸿儒都到了芙蓉院。 不仅如此,连和段悠兮关系极其要好的两个闺蜜,太仆寺常卿的女儿,梁清茹,和散秩大臣大臣的女儿洪秀晶都来了,既然如此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吕月姝还叫来了吕颂的夫人成月心,成月心还带着自己儿子,吕珏。 吕珏是吕月姝的外甥,也是一个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个从六品安抚使司副使,而且吕珏年轻,前途自然是不了可限量。 看这阵势,就知道为了迎接段悠兮回来,吕月姝是花了多么大的心思,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可谓是放在心上。 和段葛兮回来的待遇是天壤之别,而且段葛兮还是在庵堂里面呆了三年才回家,段悠兮隔了一个月不到。 众人归位,段老夫人在主位,段鹄在段老夫人身边,吕月姝在段鹄的身边,段老夫人身边还空着一个位置,谁都不敢坐,因为那是留给段悠兮的。 成月心笑意最盛,恭维着吕月姝道:“段夫人真贤惠,把大小姐教育的很好,可是大小姐现在为何还没有来?” 吕月姝笑道:“弟妹啊,大丫头舟车劳顿的回来有点困倦呢,我让他在涵芬苑休息一会,马上就到了。” 成月心感慨道:“大丫头蕙质兰心,这京城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大家都说段家养了一个好闺女。” 段水冰有点不齿,段悠兮不就是从夫人的肚子爬出来的吗?只不是一开始就占着嫡长女的头衔,若不是有这个光环,指不定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 段水云则双手放在腿上,绞着帕子,似乎没有听见别人所说。 吕珏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想着自家的表妹名声在外,那真的是一朵开得极其灿烂的花,而且那朵娇花他也十分的心动。 吕月姝满心欢笑道:“你们都夸我家的大丫头,实际上我家二丫头也很不错,很听话。” 听话?吕月姝只能送给听话两个字给段葛兮,多一个夸赞的符号她都不会给段葛兮。 顿时,和谐的大堂一度安静到了极点,很明显,夸赞段葛兮便会出现这个效果,尤其还是别有用心的夸赞。 最后还是段水冰忍不住道:“二姐确实很听话,所以现在还没有来。” 场面再次冰冷到了极点。 最终段老夫人严肃对段水冰道:“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段鹄向来不涉足后宅之事,所以只是听着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表情。 若是说这个场面最有心思为段葛兮考虑的,那就是张绣娘,张绣娘在京城是有名的绣娘,很多高门千金都穿她做的衣服,甚至很多后宫宠妃也十分慕名。 这技术十分了得的女子,肯定是大受尊重的,因为尊重,所以张绣娘也获得一个位置落座。 张绣娘想起那天诚心诚意给她道歉的女子,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大小姐声明在外,二小姐名声也不俗,据说二小姐还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女子呢,也颇得名声。” 张绣娘的话,让众人心里一突,可不是吗?段葛兮救人的事可是传播的沸沸扬扬,不管是茶楼还是酒肆,都在说段二小姐不畏强权,是一个有胆有谋的女子,而且段二小姐灵气逼人,长相不凡,一看就是一个大家的千金小姐。 说到段葛兮,段鹄微微一笑道:“不错,二丫头最近可给我长了面子,同僚都说我养了两个好女儿,悠兮和葛兮是姐妹双姝。” 吕月姝再一次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段葛兮的名声有那么大了? 那之前的自命清高的那些名声呢?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段葛兮再做几件好事,是不是就会被人遗忘? 不行,绝对不行。 吕月姝笑道:“对,老爷说的对,别说那两个丫头,就算是我段家的庶女,那也是名声在外的,我们段家有四个好女儿。” 吕月姝歇了一会,接着道:“七天以后,便是中书舍人之母的六十大寿,到时我要带着我们段家的几个好女儿赴宴,指不定个个都大放异彩。” 说罢,吕月姝和成月心的眼神迅速的交流了一番,那算计的味道不言而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人道:“大小姐到了。” 段悠兮来了,只见一道霞光的眼色光芒万丈的闪进来, 接着风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的响起:“奶奶,爹,娘,我回来啦,我好想你们。” 这时候才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披着一件霞色印花的凤尾裙,裙子在地上拖曳,女子活泼俏皮的就像三月里面的花朵,艳丽无双,若是说段悠兮是活泼如火的,那么段葛兮就是冷静如水的,两种性子注定不能相互相融。 段悠兮长的和段葛兮十分相似,只是段悠兮眉宇里面没有丝毫的哀伤之色,是极为幸福的,又是极为得体的,这活泼的女子热情似火,任何人都喜欢,她和在座的每一个都打了一个招呼,连丫鬟她都投之以微笑。 连张绣娘都忍不住喜欢段悠兮这样的姑娘,活泼,活力四射,但是不低俗,是那种优雅而又大气高端的活泼。 段老夫人看见段悠兮那是乐开了花,赶紧招招手道:“大丫头,赶紧过来给奶奶看看。” 段悠兮嘻嘻一笑,急忙跑到段老夫人的面前,把脸凑上去任由段老夫任摩搓,嘴巴也不闲着道:“奶奶,才一个月不见,您好像又年轻的好几岁。” 段老夫人捧着段悠兮的脸,十分爱不释手道:“你尽打趣我一个老婆子。” 段悠兮热情的抱着段老夫人的胳膊,,靠在段老夫人的胳膊上,道:“我可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哪知道奶奶不喜欢听实话。” “真是我的开心果,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要活到一百岁,”段老夫人点了一下段悠兮的额头。 段悠兮十分开心享受这个过程,不知不觉道:“听说二妹也回来了,可是不见人呢?” 话刚说完,有人道:“二小姐来了。” 段悠兮立马屏住呼吸往门外看去,不仅是段悠兮,所有的都往门那里看过去。 只见一个消瘦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素雅的没有丝毫的纹绣,女子步子轻盈无比,皮肤洁白的如天上的月亮,她双手交叠在腹部,走的十分端庄得体,她的眼波流转,明亮的就像山涧里面饱含着月光的粼粼之水,不仅清澈动人,还染满了一股别样的诗情之感,更加的丰富立体。 她的五官十分的精致,每一个部位都似乎蕴含这一股灵气,但是她的灵气却又不像是那种天真浪漫的灵气,她的灵气带着一股子深邃之感,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的感觉。 段悠兮活泼亲和力十足,段葛兮灵气逼人,而又带着符合气质的清高,并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二人相比,等于牡丹较之于山茶,等于山涧的清流较之于香醇的桃花酿,真的是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千秋,明明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偏偏却衍生出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段葛兮的出现迅速平齐了段悠兮出现的那一抹惊艳,这样看上去,段家两个嫡女真的是各有各的千秋。 段悠兮只是惊愕了片刻,便热情的像一团火一样奔过去,拉着段葛兮的手便开心道:“二妹。” 段葛兮看着面前这张明丽的脸,感觉身上的鲜血都要凝结一起,那种血脉似乎被堵了东西一样难受,恨,怨,恨不得把对方虚伪的容颜撕碎,恨不得把对面的女子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刹那间,段葛兮逼退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段悠兮也是这么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当时她渴望亲情因此十分感动,后来越发的重视他们之间的姐妹亲情。 但是这一世她不会了,她怔怔的看着段悠兮,片刻柔和道:“大姐”。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悠兮,我看你的二妹肯定不喜欢你,你这么热情,她却如此爱理不理的。” 段葛兮抬眸,看见了梁清茹和洪秀晶,这句话就是由洪秀晶说出来的。 这两个曼妙的女子,可能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悲惨的遭遇吧,上一世在宫里,薛善雪死了之后,段悠兮立马指证是段葛兮害死的,秦秀逸当初很是生气,于是禁足了段葛兮。 再后来,段悠兮被册封了妃子,而洪秀晶和梁清茹也对秦秀逸十分上心,便让段悠兮给秦秀逸引荐,哪里知道段悠兮把二人害死了,因为一件偷窃的事情,竟然把这个两个也害死了。 可笑的是,现在二人如此护着段悠兮,简直堪比吕月姝般维护。 段悠兮立马对二人道:“二妹不是这样的人。” 却说不是这样的人,而不解释一番,这不是更加让人确定她就是那样的人吗?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二人对段葛兮更加的鄙视, 见段葛兮被鄙视,段水冰心里比谁都痛快,吕月姝倒是没有插嘴,在她眼里当然希望段葛兮处处难堪了。 两位都是段悠兮的手帕交,又是段家的客人,客人说什么主人自然不好反驳。 所以气氛略微僵持了一下,段葛兮坦诚道:“不是我爱理不理,是我三年没有见过大姐,一时之间看见大姐便被大姐身上的光环所吸引,所以反应就木讷了一点。” 段葛兮的话说的十分悦耳,倒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段悠兮反应能力极快,对梁清茹和洪秀晶道:“我就说嘛,二妹怎么会对我不理不睬,不过二妹也是在过誉了,我见二妹也是不一般的女子呢。” 段葛兮微微一笑,显得十分真诚道:“我哪里不一般了,不过是母亲管教的好罢了,若不是母亲,我哪里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看似夸赞吕月姝的话,却让吕月姝心慌了,段葛兮把自己抬举的那么高,那不是说明自己对段葛兮是倾心教导吗?这不是在挑拨她和悠兮的感情吗? 果然,段悠兮有点不自然的看了吕月姝一眼,便继续拉着段葛兮的手道:“那就好,那是二妹的福气好,有这么一个好母亲。” 众人眼中神色一变,若是段悠兮再说下去,岂不是要感叹夏羽死的早。 为了避免段悠兮处于尴尬的氛围中,吕月姝急忙道:“光顾着说话了,今天主要的事情是张绣娘亲手送来了你们姐妹几个的衣服,赶紧去看看。” 段水冰最是开心,连带着段水云都抬着头满怀希冀的往张绣娘那里看过去。 段悠兮止住脚步,她不在的这空隙做的衣服,有自己的份吗? 吕月姝从位子上走下来,急忙赶到段悠兮的身边,近乎于讨好道:“大丫头,为娘也给你做了几身。” 段悠兮眼神忽闪忽闪十分可爱道:“我不在家里这一个月,母亲还给女儿做了衣服?” 吕月姝急忙点头道:“你的尺寸为娘都记在心里,错不了,快来看看。” 于是拉着段悠兮的手,迎着张绣娘旁边的箱子走过去。 片刻,箱子被打开,丫鬟依次从箱子里面取出来很多衣服。 段水冰在穿着上面喜欢模仿段悠兮,颜色都是极为明丽的,一件霞光色的千水纹裙,上面有白色昙花丝线绣的白梅,看起来即活泼又能免俗。 还做了几身颜色不同的裙子,一般都是一样的风格,段水冰的腰长的极为纤细,总是喜欢束腰的襦裙,更能让她给人产生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段水冰让秋姨娘帮忙拿着裙子,凑上段悠兮面前道:“大姐,我的裙子好看吗?” 段悠兮爽声道:“好看,好看,四妹腰最纤细,这样的裙子更是好看的很。” 殊不知,段水冰的裙子确实不耐,可是总有刻意把腰部衬托出来的意思,这便多了几分心思在里面,何况,段水冰的才华比不上段悠兮,所以少了几分灵气,模仿段悠兮的活泼,却偏偏显得极为不自然。 所以即便是段水冰穿着段悠兮的衣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美女,穿着一件不错的衣服,却没有什么深刻的内涵,容易让人记不住过目就忘。 相比之下,段水云的衣服就素淡了很多,都是白色,银白色,或者是浅淡的粉紫色,一条白底印荷叶褙子,菊花上裳,丝绸罩衫,锦绣团花蝴蝶群,都是用极为纯正银色绣成了,十分素雅,但是又极为庄重,若是穿在段水云的身上,肯定会呈献给大家一种清秀雅致,楚楚动人之感。 接下来是段悠兮的衣服,一共五件,每一件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有镂金白蝶度花云缎裙,有云霏妆花翠羽软缎织锦百合裙,有一件是海棠印花凤尾裙,还有一件是刻丝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这每一件都是极为讲究的,不管是衣领还是身上花纹的处理,都极为精致。 众人皆是一声喟叹。 第19章 梁清茹拿着一件衣服,反复赞叹道:“段悠兮,你的母亲对你真好,这料子这成色,这做工,只怕皇宫里面的妃子才能穿上吧。” 洪秀晶叶颇为羡慕道:“段悠兮,你有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段悠兮掩唇一笑,道:“你们两个还真的会损人,什么我的母亲,是我们姐妹几个的母亲,只是有一句话叫做继母难为,母亲虽然是我的继母,但仍旧是天底下最好的继母。” 这话若是从其他人的嘴巴里面说出来会让人无比的尴尬,但是段悠兮嘻嘻哈哈的说着,很不经意,而且十分真诚,在加上她惯于让人产生亲近之感,即便她说出于锋利的话都不会有人觉得那是发怒。 段悠兮似乎永远不会生气,也永远不会惹别人生气,她总是用她的开朗活泼可爱,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这便是做人的境界。 被段悠兮如此抬举,吕月姝的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上次如意坊送来的布匹让几个小姐挑选,她可是提前把这几匹最好的藏起来,又暗地给如意坊不少的银子,就是为了博得女儿一笑。 现在看到女儿笑了,而且笑的十分欢心,她心里自然是高兴至极。 所以吕月姝嗔怪一声道:“死丫头,连母亲都打趣。” 段悠兮爽朗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道:“我可不敢,我们看看二妹的衣服做的如何。” 众人看着从箱子里面连续取出来的几件衣服,由于段葛兮暌隔三年没有回家,现在穿的衣服要么就是短了,要么就是陈旧了,所以这次如意坊的人一共给段葛兮做了十条裙子。 五条莲青色的裙子,五条黑色的裙子。 当大家把裙子全部取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各位无一不诧异,无一不惊愕。 莲青色也就算了,还偏偏有黑色的裙子,襦裙,曲裾,百褶裙,百合裙,撒花裙,拖地裙,罗裙,马面裙,细褶裙,水纹裙。 当这十条裙子展开的时候,众人又开始惊愕了,不管是莲青色还黑色上线都做了极为曼妙的点缀。 莲青色纹绣,有水纹的,有云纹的,有花纹,有鸟纹的。 黑色的裙子上面用极为出众的金丝线,银丝线彩色,纹的山水,花鸟,仕女图,而且裙子的上面还在不少的地方装饰了月银纱,月影纱本来就带有朦胧之感,罩在纹绣处,更显得图案的神秘。 这些裙子漂亮吗?显然不仅是漂亮的,还是惊艳的。 可是这裙子实在是显老至极,贵族中的小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穿黑色的裙子,连莲青色都是微微一点的装饰。 这黑色的只怕宫里面的太后才能穿吧,这莲青色也只怕皇后才能驾驭得了吧。 段悠兮惊愕的瞪着杏眼道:“二妹,这是你选的料子?” 段葛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段水冰顿时嗤之以鼻,道:“这都是富贵家的老太婆穿的,那黑色我活了十几年还未曾见过那个女子穿过。”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喜欢黑色。” 喜欢就要穿,段水冰现在肯定是想找撒气的地方,肯定是看见段悠兮的衣服嫉妒眼红吧,又不敢把挖苦段悠兮,便来挤兑自己,这样的人理她作何。 吕月姝心里是痛快的,她知道这两个葛颜色肯定非段葛兮莫属,以后就等着看一个花季少女出门便穿着这两种眼色的衣服吧,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 吕月姝道:“七天后,中书舍人家的老母过六十大寿,你们几个丫头都随我一起去赴宴吧。” 段水冰急忙道:“母亲,我们从前赴宴不都是侯爷家,或者是国公首辅家,或者是皇家吗?怎么现在还要赴宴去一个中书舍人的家里?” 吕月姝眸光一闪,迅速的略过段葛兮的脸上,最终温和道:“同僚之间就要互相来往,以后只要有请帖,我就带你们一起去。” 吕月姝的眼神实在是太幽深,宛如一条毒蛇看到一个可口的猎物。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吕月姝对一品以下的官员之家根本不屑于来往,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参加什么中书舍人的家宴。 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段葛兮垂眸间觉得有点心慌意乱,为何会心慌,为何会有不好的预感?吕月姝的眼睛为何会不由自主的散发着另外一种眼神,那便是期待和得意,她在期待什么,又在得意什么? 不管吕月姝究竟要做什么,段葛兮已经开始提防了,或者是说重生以后,段葛兮时时刻刻都在揣摩提防身边每一个人。 或者是段老夫人有点于心不忍,对段葛兮道:“二丫头,是不是不喜欢这几件衣服啊,那么多布匹,若是实在没有满意的,让人再送过来选就是了,为何要了这两种颜色,连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想穿。” 段葛兮温和道:“祖母,就这两个颜色吧,眼看宴会在即,若是再做新的衣服已经来不及了,我真的很喜欢这两个颜色。” 段老夫人这才住口,只是远远的扫了吕月姝一眼,很不满意。 吕月姝熟视不睹。 段鹄倒是不管这些事,也不懂女子之间那些衣服的颜色如何如何,只要传出去不给他丢脸就行。 青雨院,阿露在跟翠浓抱怨道:“小姐也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翠浓看着段葛兮的几件衣服,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小姐不是一般的人,这样的衣服定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我相信我们的小姐。” 阿露想了一会,点点头道:“我想也是,不管如何,只要小姐开心。” 翠浓比阿露深沉几分,想的事情宽了几分,她略微思索片刻,道:“对,不管是做什么人,开心还是重要的。” 段葛兮正在内间整几张宣纸,听着外面丫鬟的话,微微抿嘴。 这两个丫鬟也算是她最中意的丫鬟,在段葛兮的眼里,他们更是朋友。 忽然,云岚在外面道:“小姐,夫人说七天后是中书舍人之母的大寿,问问小姐需不需要准备什么礼物?” 准备礼物? 段葛兮并不让云岚进门,而是轻飘飘道:“大姐她们也要准备礼物吗?” 云岚道:“是的,两位嫡女和两位庶女都要准备礼物,这是夫人交代的。” 不待段葛兮说话,阿露便带着怒气道:“按照道理说夫人不是率领众位小姐一起去吗,准备一份礼物就行了,而且得由夫人准备,何时需要每个小姐准备?再说小姐又未曾出阁就还是家里的人啊。” 云岚颇为不屑阿露,她是嫉妒阿露的,明明自己颇为用心服侍段葛兮,为何段葛兮就是更加信任阿露一点。 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的夹枪带棒道:“这是夫人的意思,你有本事去问问夫人,你跟我发什么牢骚,难道夫人的想法是我们这些丫鬟能左右得了的?” 翠浓实在听不下去道:“云岚,你要记住你现在是芙蓉院的人还是青雨院的人,你莫要如此说话。” 云岚讨厌阿露得段葛兮的重用,但是更讨厌的是翠浓,这个女子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来段家,而且进来就进来吧,前脚进来段葛兮后脚就让她作为身边的一等丫鬟,而且和阿露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 云岚跺跺脚道:“我是青雨院的人,但是我知道芙蓉院那位是小姐的生母,这不关偏心谁,我就是希望她们母女之间能够和睦。” 一个温和但又带着凌厉的声音在云岚的身边响起,道:“你何时见我们母女不和睦了?不就是一份礼物吗?我又没说不准备,你的事情好像还没做完,赶紧去忙吧。” 原来段葛兮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而且眼眸里面带着几分冷意。 云岚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腿脚有点发虚。 于是应声而出。 云岚一出门,刚好遇见了门外的落云,落云担忧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也确实放肆了一点,我们实在是要想办法让小姐信任我们,而不是厌恶我们,你这样做岂不是洗不了小姐的脑子,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云岚有点气急败坏道:“我哪有,段二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人,阿露和翠浓那两个实在是让我恨意难平,若不是她们,我们就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有了她们,还关我们什么事。” 落云看着天上一块悠悠荡荡的白云,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不喜欢她们,赶她们走就是,何必难为自己呢?” 云岚惊道:“落云,你?” 落云点点头道:“是的,赶走她们。” 二人说话是选择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四周无人,而且声音压制的极为低沉,没有人听见,当然,这是她们二人认为的。 正隐匿在一个幽暗角落的漠北,却听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他会在下一刻马上告诉段葛兮,同时想着段葛兮生存的环境简直就是水深火热啊,原本是高门府邸的千金小姐,本来要过着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的生活,可是现在看来,亲娘喜欢别人的女儿,祖母又是一个不喜欢生事的人,老爷更是一个从不管后宅之事的,几个姐妹对段葛兮都是虎视眈眈,几个姨娘也是各怀心事,这个小姐还真的当得十分吃力,前面有狼后面有虎,可怜啊,段二小姐。 漠北叹了一口气顿时消失不见。 房间里面,段葛兮优雅的坐在红木圈椅上,慵懒的端着手中的花茶,现在翠浓在身边服侍,总喜欢用茉莉,玫瑰,桃花,菊花等冲泡在一起给段葛兮喝,段葛兮不喜欢吃苦的,同时口味有点重,于是翠浓在花茶里面添加了很多蜂蜜,并且告诉段葛兮喝着花茶养颜美容,能让女子变的更加美丽。 除此之外,翠浓喜欢和陈嬷嬷在一起研究膳食,喜欢用中草药煲汤每天给段葛兮服用。 此时段葛兮目光微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阿露道:“小姐,就算是送礼也不是你担心的事情啊,您明明身上的银子用光了,现在的月银还不到时候发放,哪里有银子购买什么礼物啊?” 段葛兮悠悠的看了翠浓一眼,淡淡道:“阿露,翠浓值钱不?” 阿露忽然想到翠浓是行医的,一手医术便是拿手绝活,比如这几天酷暑难耐,翠浓就是有办法在膳食里面添加降暑解渴的东西,连带着这两天的汗水都流的不多,而且浑身的毛孔都觉得通畅了不少。 但是阿露为了打趣,立马道:“翠浓是值钱,小姐该不会想把翠浓买了吧?” 段葛兮瞅了阿露一眼,失笑道:“你打趣我吧,明明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偏偏逗我笑。” 阿露有点不好意思道:“小姐,我还不是希望活跃气氛嘛。” 翠浓道:“小姐,最近城西有人因为热而染疾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方子能解决那个问题。” 段葛兮有点愕然,随意喜悦一笑,道:“正是时候,明天我们就去永安堂这个最大的医馆吧。” 门外的光线忽然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段葛兮面前,是漠北。 漠北见房间里面全部是女子,有点别扭道:“小姐,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云岚和落云有害人的大计。” 这两个人心里有问题这是十分必然的,但是没有想到胆子那么大,居然有了计策,这是在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的事。 段葛兮道:“害人大计?” 漠北有点不自然的看了翠浓和阿露一眼,道:“她们想赶走阿露和翠浓。” 段葛兮眼眸一暗,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一个拳头,道:“她们真是胆子大,放肆的很。” 阿露和翠浓面面相觑一眼。 漠北问道:“要不我去阻止?” 段葛兮举手阻止道:“不必,你帮我监视她们二人,包括院子所有的动静,有什么要紧的事,第一时间回应我。” 监视两个女子?还监视院子所有的事? 漠北有点哽噎的冲动,他心甘情愿为段葛兮办事也就罢了,这院子这么多女子难道还要监视? 一个大男子监视人家女子总归不太好吧。 漠北在犹豫,阿露忍不住道:“漠北你别忘记了,若不是小姐你现在指不定蹲监狱,又或者娶了那变态的女子,这么大的恩情,帮助小姐一下又怎么了?若果小姐被人算计,难道还能护得了你?” 漠北有点心虚,很快调整心态道:“好,漠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段葛兮心里一松,对于漠北她总是存着一刻欣赏和敬畏之心,没有最大化的利用漠北,不仅心态上的问题,还有就是漠北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若是强迫过头,即便是漠北不会反驳,但是只会心里上的阴影越来越重。 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把人家弄出心里疾病,她段葛兮身边的下人和丫鬟,即便是享受不了世界最富贵的生活,但也要自由幸福的享尽天年,阿露这话说的十分酣畅,却在瞬间能逆转漠北的这点心思,这便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次日一早,居然淅淅沥沥的下了一点小雨。 永安堂面前,有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帘子被两个丫鬟掀开,露出一个穿着莲青色襦裙的女子,那女子梳着同心髻,发髻上面只用一个月牙形的花钿作为装饰。 女子刚刚下马车,丫鬟便举着一把雨伞移到女子头顶,无数次的叮咛“小姐小心路滑。” 下雨天,露面极为光滑,很多女子都会低着头或者是拽着裙子的边角很小心的走着路,生怕被雨水淋湿。 但是这个女子不一样,一身莲青色的襦裙不仅没有使她显得老,还让她莫名了多了一股高贵之气。 女子并不避开脚下的水,而是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很庄重,就像在参加一个庄严的祭祀大会一样。 永安堂的二楼,正好坐了三个人,一个嬉皮笑脸的赵普,一个白衣飘飘的高超,一个魅惑至极有清冷如霜的秦寂然。 第20章 赵普忽然站的好高,脖子伸的好长,激动道:“不得了,段二小姐居然到了永安堂。” 高超看了一眼,道:“是啊,段二小姐居然会来,不知有何事?” 赵普仔细的看这段葛兮的裙子,啧啧两声道:“段二小姐真的是一个仙人,不仅侠肝义胆,连品味都这么独特。” 高超难得附和几句道:“这裙子不错,从未见过哪个小姐用纯莲青色做裙子的,而且段二小姐穿在身上还不显老。” 赵普忽然想近身去瞧瞧,于是道:“要不我下去跟段二小姐打个招呼。” 高超嗤了一声,道:“你一个老年人,找一个小姑娘打招呼,你还不害臊、?” “嘎”赵普跳起来道:“你说我老?我还未婚还是一个童子身,你居然说我老?” 高超斜视了赵普一眼,就像看着一只表演的猴子道:“你上次找海棠给你破身,结果人家还不是嫌你老,又老又丑,破身都没有人帮忙。” 赵普直接一个白眼,道:“好一个高超,整天装的跟不食人间烟火的吏部尚书,还不是一个童子身。” 高超哽噎了一下,道:“我就是童子身又如何?愿意服侍我的女子排着队伍呢?哪里像你。” 赵普不乐意了,猛地喝了一口水,道:“我才不像你。装模作样,看起来高冷的很,实际上有一颗玻璃心和少女心,若是有人知道吏部尚书的床单和被套都是粉红色,吏部尚书喜欢可爱的小白兔,还喜欢在内裤里面纹绣一些牡丹图画,指不定以为清高的吏部尚书是一个假小子呢?” 高超再次被成功哽噎,他看着赵普就像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道:“无聊,都是个人爱好,以后不许你偷窥我。” 赵普白了一眼高超,在看段葛兮的时候,发现段葛兮已经进了永安堂,而且秦寂然的目光正颇有有趣的看着段葛兮进门的最后一道身影。 对于有人偷窥自己的事,段葛兮自然不知道,当她进了永安堂的大门,才知道这个药房不愧是京城最大的药房,不仅大,而且还豪华的很,在药房里面抓药的都是面孔极为标致的人。 段葛兮进门的时候,掌柜的便道:“小姐是来抓药的,还是还看病的?” 段葛兮微微颔首,一笑道:“我是来卖东西的。” 掌柜的神情一变,道:“我们这里是卖药的,小姐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段葛兮直接从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放在掌柜的面前,道:“废话不多说,我要卖这个方子。” 掌柜的把那方子随便一扫,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倏尔顿时惊讶道:“这是治疗城郊那热病的方子?” 段葛兮点点头,道:“不错,我要卖的就是这方子,掌柜的看看这个交易行不行?” 掌柜的用袖子在额头擦了汗,有点激动,又有点诧异,但是迟迟不敢马上决断。 段葛兮道:“掌柜的在犹豫什么?莫非除了掌柜之外还有其他的东家,若是有还请掌柜的带我去见见你们的东家,我这个药方子你决定不了。” 好聪明的小丫头,这方子他确实决定不了,城郊那热病年年都有,每次泛滥成灾病死无数,因为这个问题,无数个大夫包括皇宫里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每次聚在一起商议救人的方式,每次过程进行到一半便忽然夭折。 看了这个方子,掌柜的才知道哪些太医缺了什么东西,掌柜的也知道若是把这个方子握在手中,不仅能治病,,还能赚取大把大把的银子,这是一个打着救人的招牌还能牟取暴利的商机。 只是,面前这位小姐不仅心思聪明善于察言观色,还有这方子在手,掌柜的不忍多看了段葛兮一眼,诚挚问道:“这方子从哪里来的?你是谁?” 段葛兮微不可见的看了翠浓一眼,翠浓把头低着,看样子并不想让人知道那方子是从她那里来的。 段葛兮温和回答道:“是原来见过一个高人,方子是高人给的,至于我是谁,想必太傅家的二小姐的名声,掌柜的不是从未听说过吧。” 原来是段家二小姐,三年前段家二小姐总是自命清高,自命不凡,从来不涉足任何人群,总是以为别人比不上自己。 三年后,就在段二小姐回家不久,便有人开始说段二小姐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小姐,最重要的还有侠肝义胆的人。 此时看到段二小姐咋站在自己的面前,掌柜的不只是惊讶,段二小姐真的是变化太大。 掌柜最后诚恳道:“我姓张,是永安堂的掌柜,叫我老张就行,请段二小姐在房间稍等片刻,我去叫我们东家下楼。” 段葛兮惊愕的望了一眼二楼,难道东家在二楼? 正在想着问题的时候,只见张掌柜领着一个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穿在的身上的男子,男子大约二十岁出头,双眼浑圆,脸颊上又连个小小的酒窝,长的也算是十分的玲珑可爱,但是下巴那一撮山羊胡子有点滑稽的扫兴。 张掌柜远远就对赵普道:“这是段二小姐,方子是她的。” 赵普顺着张掌柜的指引,看向段葛兮,强做温雅对小姑娘说话的口气道:“丫头,那方子厉害的很啊,和皇宫太医们在一起商议的方子有八成的相似,但是你得到的方子更加的精妙啊。” 段葛兮温和道道:“谢谢夸赞,这方子是一个高人给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不敢居功。” 赵普啧啧了几声,道:“去坐坐吧,商议一下银子的事情。” 于是在大堂内一处宽阔的隔间里面坐了下来,随即而来的便是丫鬟端来的精致茶水,和天银斋里面的红枣糕。 赵普一边用睥睨众生的眼神观察着段葛兮,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敏感的觉得段葛兮会狮子大开口,所以用如此吓唬小姑娘的神情,指不定等会在要价的时候,小姑娘能悠着点。 或许是他那睥睨的眼神挂在那娃娃脸上实在是滑稽的很,段葛兮忍不住噗嗤一笑,赶紧塞了一块红枣糕在嘴巴里面。 赵普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段葛兮斯文至极的啜饮了一口茶,道:“没事,是我想笑便笑。” 赵普抽抽嘴道:“段二小姐好兴致,你开个价吧。” 段葛兮伸出一只温如美玉的手,搭在另一只手上,悠闲的开口道:“一千两……” 怕段葛兮反悔,赵普几急忙道:“一千两银子就一千两银子,成交。”心里却乐滋滋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不愁银子花,可是放眼望去有哪个闺秀能随便拿出一千两银子,可见段二小姐的胃口也不大啊。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不是银子,是黄金,而且若是方子以后挣了钱,我要分红,三七分。” 有没有搞错,赵普差点弹跳起来,最终咽了一下口水,道:“小姑娘,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这样会撑坏的。” 段葛兮悠悠道:“若是你不愿意,除了永安堂还有同济堂,同仁堂,瑞宝堂,这些药房的规模虽然比不上永安堂,但是我想他们的东家应该不会犹豫的,这样的方子,不仅今年可以用,今后年年都可以用,这偌大的京城,穷人便可以少赚一点,很多富人都会习惯提前预防热症,这方子不管我要多少钱都是赚的。” 好精明的丫头,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骨子里面的算盘打的贼精,赵普心里在想,这人啊果然是不可貌相,本来还对段二小姐有点兴趣的,可是现在有点不敢了,回头还会打海棠的注意吧,人家海棠心思单纯,还是一朵娇花解语,而且还成熟魅惑,段二小姐一看就是发育不好的小豆芽菜。 如此想着,赵普心里好受不少,于是道:“好,你三我七,我们签字画押吧。” 对面的可是小狐狸,不签字画押那可不行,万一不认账怎么办? 段葛兮波澜不惊道:“我三你七,你确定吗?” 赵普严重的点点头,道:“确定。” 段葛兮拿着方子便放入袖子之中,起身就想走。 赵普宛如看见一个财神爷要出门一样,难受而又抓狂道:“你五我五?” 段葛兮走出两步并不回头。 赵普道:“你六我四。” 段葛兮略微停留,但是仍旧绝不妥协。 赵普见段葛兮即将走出门外,急忙道:“姑奶奶,你七我三。” 段葛兮回头道:“成交。” 第39章:买礼物 赵普有点哭笑不得,道:“你坐下我去拿银子。”于是转身上楼。 楼上,高超的双手正扶着桌子的边缘,有点想笑而又想维持自己的形象。 赵普瞪了他一眼,道:“想笑就笑,这样子十分难看。” 高超嗤了一声,道:“东家是潇王,你是一个替身而已,你刚才那样子真的好蠢。” 赵普道:“就你聪明,你们全家都聪明。” 懒得和高超说话,顿时看着坐在一边摸不吭气的秦寂然,有点泄气道:“王爷,那丫头实在是太狡猾,我好像被那丫头坑惨了。” 秦寂然毫无情面讥讽道:“那是你蠢。” 赵普不服道:“是那姑娘心弯子多,三七分,还要今后的每一年,她是想把我们永安堂当做她私人的钱庄啊。” 秦寂然连眼皮子都不掀,道:“区区雕虫小技便让你如此铩羽而归,那些什么堂什么堂的,难道你不会收买?” 嘎,他怎么没有想到,是啊,若是真的想压那价格,便可惜借用在自己的势力迅速的收买京城每一个药房的掌柜,那不是轻而易举吗?到手就算是那丫头想挣钱在京城也没有门路,自己咋那笨呢? 赵普一跺脚,道:“不行,我要她三我七。” 秦寂然冷冷道:“站住。” 赵普站住回过头,秦寂然慵懒道:“罢了,成交吧。” 秦寂然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白鹭庵见到段家二小姐,经历这么多事倒是有点意思,还是乖乖在暗中看戏吧,时不时的丢一个烫手的山芋给那丫头玩玩倒是很有意思。 秦寂然看着那个女子悠闲的坐在那里气定神闲,不觉中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再次下来的赵普果断的给了段葛兮一叠银票,顺便还送来几声叹息声。 段葛兮倒是很自然的伸手接过银票,从容的塞进自己的袖子,然后对赵普颔首道:“东家果然豁达,不愧为生意之人。” 赵普有点是失血过多的苦笑,道:“别,别,今天永安堂要早点打烊,请段二小姐移步吧。” 段葛兮有点愕然,这东家心里很难受啊。 高超看着那个没出息的赵普,道:“丢人现眼,以后出门千万别说是我的朋友。” 秦寂然漠然的掀了一下眼皮子,道:“造作。” 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重新的回到车上,段葛兮对翠浓道:“方子不错,今天也挣到了,他日三七分的红利都是你的。” 翠浓急忙推却道:“小姐,莫要如此,翠浓现在是你的人,赚的再多的钱也是你的,若不是你,只怕我今天被一千两银子就打发了。” 从头到尾她都看着自家的小姐,有勇有谋,还懂得狮子大开口,若不是段葛兮她甚至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方子打发出去。 她只管研究医礼,却不懂这人情之间的事故,只懂得有人病了要好好给别人看病,却不会瞧人的心。 但是她不会的段二小姐好像都会,翠浓逐渐的认识到,选择段二小姐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 段葛兮也不推脱,道:“好吧,以后我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的是,剩下的银子就给你当做是嫁妆吧。” 翠浓一阵脸红,嫁妆? 段葛兮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问翠浓,:“那方子可真的是你们家的?” 翠浓有点难为情的垂下头,道:“是在之前家父尚在的时候,遇到一个云游的高人给的。” 关于这件事,翠浓一直不好跟别人说起,一个是想让世人尊重她故去的父亲,会认为她们在医学造诣是举世无双的。 可是面对段葛兮的时候,翠浓却又忍不住说实话。 段葛兮不诧异,她能理解翠浓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现在不是很好吗? 段葛带着两位丫鬟并未及时回家,而且去了一趟金玉阁,金玉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珠宝店,送给中书舍人家的礼物怎么能寒碜呢? 金玉阁的掌柜是一个妇人,浑身穿的是华丽无比,见段葛兮悠然的进门,身上的装饰十分简单,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大财主,可是段葛兮身上的气质却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得了的。 妇人最终还是热情的迎接上去,道:“这位姑娘可是要看什么首饰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却自顾自个的看了起来,金玉阁的珠宝首饰之类的摆放还算是十分的整齐,一目了然。 段葛兮心里盘算着,一会摸了一下耳珰,一会摸一下簪子,一会摸一下头面,接着看看簪子和步摇等等。 段葛兮或许不知道她这随便摸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 妇人本来对段葛身上的气质还是很尊重的,可是看见段葛兮的动作还以为一个兜里没有几文钱的穷苦千金。 顿时语气带着几分讥诮道:“我们店里面的东西都贵重的很,一般是达官显贵才能买的起,小姐若是不买,便别到处都摸一下,珠宝蒙尘很难卖的出去的。” 这话有多么的气人啊,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阿露气呼呼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怎么知道我们小姐买不起?” 那妇人冷哼哼两声,从段葛兮的头发上看到脚面上,虽然衣服的料子不错,但是头上却只有花钿,一看还是用了多年,花钿中间的装饰都散了架,估计不久就会报废,难道这样一个落魄小姐能买得起这些首饰吗,?买得起才奇怪了。 段葛兮自然是感受到妇人的鄙夷,她也不气,而是置若不闻,她之所以在这里摸来摸去一个是辨别真伪,还有一个就是身边的下人丫鬟实在是太多,有时候不打点一下不行。 她取下一对素白东珠的耳珰,对翠浓道:“这个送给你。” 翠浓受宠若惊,但也不做作的手下来到了一声谢谢。 阿露性子活泼,便取了一根金镶珠宝半翅蝴蝶簪,道:“这个给你。” 阿露呀的一声,急忙把簪子别再头发里面,乐呵呵的。 第21章 段葛兮给自己选了几根簪子扁方素簪子,玉兰簪子,梅花簪子,还有几个素雅的花钿,包括几对耳珰,原来的那些都不能用了,而且吕月姝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点名是要买首饰的。 若是真的等着吕月姝买,想必都是一些花花绿绿吧的赝品,还不如自己买一些喜欢的。 又给漠北买了一个翡翠玉佩的璎珞,男子挂在腰间想想都潇洒的很。 最后,段葛兮先选择一套成色极好的红玉头面,若是不出意外风波,这头面便是她要送出去的礼物。 这些东西每一样段葛兮都取得坦然,乃至于到最后,妇人有点发怒道:“勉强选择一样就可以了,你还选择这么多,你知道这么多要花多少银子吗?你有吗?别说是是高门大家的千金小姐,即便是皇宫里面的贵人也不会有如此闲钱一举买下。” 段葛兮并未看着妇人,却悠悠的道:“京城有名的商人,林青峰买得起吗?” 林青峰就是林湘的父亲,是京城最有名的富商。 妇人怪叫一声,道:“那是当然,除了林青峰还有潇王,还有一个神秘的赵姓商人,他们是京城最有钱的人,可是这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段葛兮温和道:“自然没有关系,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我,若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你这里,你断然不会如此看不起吧?” 妇人冷嗤一声,道:“那是当然,谁让人家兜里面有钱,是大爷。” 段葛兮温和道:“那你为何就觉得我兜里面没钱?” 妇人再次从头到尾的鄙视了一遍段葛兮道:“不是我说你,若不是你的气质还不错,我压根就不会让你进来,你看看你头发上就一个破破烂烂的首饰,难道是有银子的?” 段葛兮稳重道:“若是我能买的起怎么办?” 妇人思考了一下,,道:“若是你不出店门,不问任何人借钱,还能买得起这么多东西,我就再送给你一样首饰,而且随便你挑选。” 段葛兮悠然道:“你确定?” 妇人对上段葛兮的双眼,不觉心里有点发虚,强行镇定下来后,又想着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有那么多银子,而且还一口气买这么多的。 妇人的最开始的心虚很快换上了强势,她阅人无数,从未看走过眼,难道今天还能有什么问题。 段葛兮叹了一口道:“你的这定西一共要多少银子?” 妇人很豪爽道:“一千两银子。”别说一千两银子,就算是五百两银子也会让很多大家小姐急的抓耳挠腮,形象不顾。 但是段葛兮却是微微一笑,道:“一千两?” 妇人坚持以为段葛兮被吓傻了,加重了嗓门道:“确实,一千两银子,你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光那套红玉头面就两百两银子。” 段葛兮微微一笑,从窄里面拿出一叠银票,妇人本来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看见那不仅是一叠银票,而且每一张的面额都不低于一百两,段葛兮手中的拿的可能有一万两银票。 一万两?一个小丫头居然有一万两银票? 妇人眼珠子顿时瞪的比驼铃还要大,半晌后支支吾吾道:“这银票都是你的?” 段葛兮悠然道:“一炷香之前,这银票是永安堂的,现在是我的了。” 永安堂,那可不是神秘赵姓的产业吗? 若是说其他地方来了的,妇人还可以赖皮,可是永安堂的她却不敢,永安堂的东家好像和潇王的交情不错,潇王又是一个极其护短的,而且喜怒无常,前不久才把听墙脚的几个女子送入九等窑子整日接客,据说现在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妇人一边想一边抹着汗水,但并不给段葛兮答复。 段葛兮从手中拿出十张银票,放在柜台,道:“掌柜的,我是不是可以挑选一样东西?” 妇人的腮骨重重的抽搐了几下,道:“是的。” 段葛兮顿时指着一串黑不溜秋的珠子,道:“我要这个。” 那一串黑不溜秋的珠子,可不是什么邋遢玩意,段葛兮清楚的记得,这可是迦楠木佛珠,带着一股清香的木料味道,能凝神定气,名贵至极,这一串珠子若是被识货之人获得,肯定会藏着掖着不让人发现。 可是这珠子居然被摆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可见这掌柜的并不识货。 而且段葛兮清楚的记得,在上一世后宫的太后手中便带着一串一模一样的佛珠,而且还是段鹄送的。 想想上一世也是这不久以后,被段鹄发现金玉阁还有这样一件宝物,所以才买了下来,最后让段悠兮送给太后,太后可是欢喜不已啊,还亲自赏赐了段悠兮不少的东西,还有意要段悠兮许配当今的太子殿下。 这次自己提前买了这佛珠,看看段悠兮有什么资格入了太后的眼睛。 这也算是不错的买卖,。 妇人见段葛兮拿了一串佛珠,顿时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道:“姑娘真有眼力,这东西很不错呢,要卖二十两银子呢。”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东西在掌柜的眼里只有二十两银子?就算是两千两也不算贵吧?若是今后掌柜的知道自己把真正的镇店之宝拱手送人,会不会气的口吐鲜血,不过段葛兮并不会揭开这个秘密。 离开金玉阁之后,段葛兮去了一趟兵器铺子,买了一把上好的宝剑,便带着丫鬟回家了。 回到段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了院子所有的丫鬟,不管是云岚还是落云又或者是陈嬷嬷,包括在院子粗使的丫鬟,,云岚和落云一个人一根钗子,陈嬷嬷除了一块上好的头巾,还有段葛兮私底下给的十两银子,若是不出所料,从现在开始,陈嬷嬷的家里开始拮据了起来。 当然,云岚和落云并不是怎么开心,因为她们看到阿露和翠浓的东西更加的珍贵,更是认定段葛兮就是偏心。 于是阿露和翠浓更是起了坏心。 当安静的时候,段葛兮把漠北叫了出来,同时拿出一把宝剑和一个翡翠璎珞递到漠北的手中,漠北别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收到女子的这种礼物,还是自己的小姐。 所以漠北红着脸,不敢看段葛兮,嘴巴却是:“这这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阿露在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忍不住道:“八尺大汉却如此扭捏,你不害臊我看的都难受。” 漠北的脸顿时就像蒸熟的螃蟹一样,更是有种想钻洞的冲动。 段葛兮瞪了阿露一眼,对漠北道:“阿露就是一个嘴碎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漠北这才缓和很多。 段葛兮接着问:“你在段家这段时间,除了我和阿露还有翠浓,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过你?” 漠北一想十分纳闷,有人见过吗,可是他保证段家的人确实没有一个见过他,若是说没有见过,可是他为何又好几次觉得在背后,似乎被人见过几次? 段葛兮看见漠北犹豫的表情,便道:“有人见过你在段家?” 漠北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我觉得有,但是我敢确定不是段家的人,因为段家没有一个人打败我,但是除了段家的人就不好说。” 段葛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立马感觉有点心烦,这背后究竟是谁?是谁的功夫高到能监视漠北,却不让漠北发现的,若是被她知道那个背后的人,定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边刚从永安堂起身回家的秦寂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奇哉怪也,难道被谁惦记了? 可是一想随即又觉好笑,惦记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今天真的奇怪的很,居然打了喷嚏。 若是秦寂然知道自己的大喷嚏的原因,正是段家二小姐在心里咒骂,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好吧,监视过漠北的正是秦寂然。 转眼间,中书舍人生母的生辰宴会到了。 这一天,以段老夫人为首的一众女眷全部开始聚集在段家的大门前面。 段鹄不会去,一个原因是因为中书舍人的官位只是三品,不及他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书舍人的母亲生辰宴会,一般都是女眷出席,或者是小辈出席。 但是段鸿儒实在是太小,实在不适合带在身边一起出席。 早上的空气极好,段老夫一身隆重的装饰显得威严而又慈祥。 段水冰一身霞拖地长裙,腰部一丝带把腰部勒的不堪一握,越显得玲珑有致,这样的装饰是没有错,可是错就错在太刻意,更加显得有一点风尘之感在里面。 相比之下,段水云就素雅了很多,使劲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身乳色的绣花长裙,显得她娇弱无比。 吕月姝则看着大门里面,正在等待着段悠兮出来,还选择早上凉爽的时候,等待段葛兮出来,听闻云岚说,段葛兮今天出门是一身黑色的裙子,若是一团黑影加上她悠兮的那俏丽的颜色,将是如何的滑稽,她有点忍不住想看。 而且,现在周围也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等着看段家的两位嫡女。 不一会,段悠兮出来了,一身镂空的云霏妆缎白蝶穿花云缎裙,显得极为俏皮,不仅仅是俏皮,还活力四射,她一出门就让人仿佛感受到温暖的春天,身上的活力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重要的是她性子活泼,人也十分乐观,让人一看就能驱除心里一切的悲伤。 好美的脸,好平易近人的性格,好端庄大气的气质。 段悠兮把全部的头发高高的梳起,梳了一个翻髻,更加显得脸颊的气色和形状有多么完美。 她明明是跑跑跳跳而来,可爱的就像一只小兔子,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这个动作做在她的身上,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 段悠兮微笑道:“奶奶,娘亲,三妹,四妹。” 再一次对丫鬟和周围的百姓投之以微笑,这一笑让人所有的人心都醉了,简直比吃了桂花蜜还要甜美。 吕月姝是最高兴的,但是她要维持一个主母的形象,最终只是带着微笑赞美道:“悠兮今天可真好看。” 段悠兮甜甜的一笑,道:“谢谢娘亲的夸赞,娘亲的这马面裙和印花褙子同样好看。” 段悠兮在夸赞吕月姝的同时,双手紧紧的抱住段老夫人的胳膊,十分甜腻道:“奶奶,您今天也好看,简直就是一个大美女。” 段老夫人哟了一声,顺势在段悠兮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小丫头连我这老太婆都要打趣,我看你也实在有点无法无天了,宣德堂都上的是什么课?” 老夫人虽然在嗔怪段悠兮,但是眼眸里面的笑意却溢出来了。 段悠兮往老夫人怀里一靠,甜甜道:“奶奶,悠兮怎么会打趣您,悠兮说的可都是真的。” 老夫人十分享受段悠兮咋怀里亲密无间的的感觉。 吕月姝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性格如此讨喜,心里也十分高兴,悠兮的性子率真,大方,八面玲珑,无人不喜欢,无人不好感。 这时候有人议论段二小姐出来了。 众人看向段家的大门,只见一团神秘的黑影裹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向人们席卷过来。 那是一身黑色的赛撒花裙,黑的放光的面料上,有朵朵盛开的水仙花,每一朵都是那么芳香迷人。 若是说裙子是黑的,又不尽然,因为裙摆处有一层朦胧的纱,那便是月影纱,那纱遮盖着水仙花,更加的朦胧更加的婉约,宛如雾中的荷叶带着露出一样, 段葛兮悠然的在行走,但是段葛兮瘦,她穿着一身黑的裙子不仅不滑稽,反而好像把人人厌恶的黑色衬托的品味不凡。 她简直就是一只美丽的黑蝴蝶,没有彩色的那么妖娆,但是神秘庄重,段葛兮的如今的样子本来就很有灵气,如此看来倒是像极了一只夜色里面的精灵,带着那种精魅之感。 段悠兮活泼大方,段葛兮神秘魅灵一般,前者平易近人,后者让人生畏惧,想要了解。 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连吕月姝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黑森都驾驭的很好,尤其是段葛兮比雪还要洁白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温和的佛珠,那双手是世间少有的美,却配上那佛珠,更加的背道而驰,也更加的相得益彰。 她梳头的是白合髻,发髻里面只插了一根珊瑚镶珠宝的素芳扁簪。 从未见过有谁能把黑穿的如此出彩。 段悠兮嘴巴上挂着微笑,但是笑容似乎已经凝固,她的双手更是在老夫人的胳膊上微微一收。 吕月姝也在笑,最开始的时候是讥讽的微笑,现在还是讥讽的微笑,只是那讥讽之色逐渐的退下去。 段水冰双眼直接喷出两骨子熊熊怒火,恨不得把段葛兮那虚伪的笑容全部粉碎。 段水云则露出一抹艳羡之色。 段葛兮把众人的表情时收入眼底,她温和道:“祖母,母亲,大姐,三妹四妹,让你们久等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夫人,她一只手抚摸着段悠兮,温和而又慈祥道:“二丫头来了。” 段葛兮已经行至众人的面前,她微微点头道:“葛兮来了,可以出发了。” 众人回过神,段悠兮强行压制心里的嫉妒,微笑的就像是一朵蓬勃的向日葵花一样,道:“二妹好厉害,把这衣服驾驭的如此好?” 段葛兮微笑道:“比不上大姐的,不论穿什么都能让人移不开眼睛。”否则上一世怎么能蛊惑秦秀逸,还在自己当贵妃的时候,段悠兮就能和秦秀逸勾搭上。 段悠兮爽声一笑,眸子里面没有半分的忸怩之态。 吕月姝按捺心里的情绪,表面笑的十分慈爱,道:“一个姑娘家穿着这个颜色有失妥当,不如回院子换一身衣服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若是段葛兮穿着这一身出门,不管在红色的颜面还是绿色的满前,都是最扎眼的那一个,在吕月姝的眼里,最扎眼的应该只有段悠兮一个,其他的女子,尤其是段家的其他几个女子,根本就应该是段悠兮的陪衬之物。 第22章 段水冰冷嗤一声,道:“一身黑色的裙子,还真得是别出心裁,只可是二姐穿的确实不怎么好看,还不如回家换,免得给我们段家的人丢人。” 段水冰不喜欢段葛兮,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喜欢巴结吕月姝,吕月姝是掌握她婚嫁的重要之人,只有顺着吕月姝的意思,吕月姝才能给她一门好的亲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段葛兮当了十几年的庶女,原来先夫人在的时候,对几个段家女儿都很不错,那个时候她就恨段葛兮,明明也是一个庶女,可是趾高气昂,从不把谁放在眼里,这样恣意的活着,偏偏吕月姝在表面上很乐意。 庶女变成了嫡女,傲慢无礼的女子突然变成大气端庄的女子,而且还一身的通透灵气,她一万个不乐意。 段葛兮敛首微笑,直接无视吕月姝和段水冰,对老夫人道:“祖母觉得葛兮应该回去换衣服吗?” 老夫人心里不是不纠结,段葛兮这样子出门势必会引起莫大的关注,反而委屈了悠兮,可若让她就此回去,势必让段葛兮的心里认为自己和被人是一路的。 算了,这是一点小事,家庭和睦最重要。 老夫人道:“我觉得很好,就这一身吧。” 老夫人虽然温声细语,但是态度坚决,一时之间无人反驳,于是就这样的了。 只是段葛兮看见,吕月姝安排马车之前拿了让下人拿着一封帖子走了。 吕月姝很快安排好众女子的马车,段游兮和老夫人一辆马车,自己则和段葛兮一两米马车,两个庶女一辆马车。 中书舍人姓赵叫做赵景洪,中书舍人的官位虽然不及段家的大,但是近来颇得到宏兴皇帝的重视,倒也是门庭若市。 当段家一行人道的时候,赵景洪夫妇两惊愕的同时更是激动无比,原来是段家人来了,要知道当初他们给段家人下帖子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们现在虽然官运亨通,但是谁不知道现在最皇帝清理的便是段家,皇上近乎于倚重。 若是攀上段家这样的高枝,以后不知道能恒通多少,而且段家是极难请到了一家,之后封侯拜将的那些侯爷活着国公爷,又或者是皇家才能获得他们的青睐。 今日没有想到段家居然到场了,一时之间找景洪激动的恨不得自己给段老夫人当凳子踩踏下车。 赵家人可着劲的巴结了段家人一番,赵景洪十分老油条对段老夫人赞叹道:“老夫人真的好气色,能光临寒舍,我赵家蓬荜生辉啊。” 段老夫人面呈慈爱之色道:“谢谢夸赞,使不得使不得。” 赵夫人对吕月姝更是尊敬的放缓姿态道:“段夫人果然是京城最贤惠的主母,看看身边的几个姑娘真的是万里挑一的。” 吕月姝微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和吕月姝等人草草的寒暄几句,找夫人便亲自带着段家人的往院子里面走去,只是一边走的时候一边忍不住打量着段葛兮。 赵家的后院的极为宽阔的大厅里面坐满了人,很多都是三品左右的同僚,一品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屈指可数,如此看来,赵景洪在仕途这种一块也算是走的颇为心得。 大堂中间坐着一个熟悉的人,那边是吕颂的夫人成月心,她带着吕珏落座,还和周围的各位夫人很好的应酬交谈,吕珏相貌不错,又有官职在身,颇为得到女子的青睐。 吕珏颇不自在,因为他的头脑在想着一个人,那便是段悠兮,那个是自己的表妹,自从表妹过了及笄之后,每次一看都像是变了一个样子,更加的活泼俏皮可爱,宛如微风中的红花,散发着最醉人的光芒,让他时不时的有点想入非非。 但是成月心曾经告诉过他,这个表妹不是他能够配得上的,这个表妹是天上的云朵,是鸟群里面的凤凰,而且很有可能是皇家的人。 他恨失落,她知道他自己现在确实配不上,别说现在,就算是以后也不可能,所以他在心里面默默的喜欢就行了,若是有朝一日段悠兮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定然全力以赴。 这是一种想得到但是不能得到,却又不死心,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的守护的。 这种情看似伟大,但是有朝一日也会被心爱之人利用的渣渣都不剩,若是吕珏知道以后有朝一日会成为段悠兮的傀儡,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用错了心。 这时候成月心身边的贴身丫鬟匆匆而来,对成月心道:“夫人,段夫人来了。” 成月心心里一动,惊讶道:“小姑子来了?” 丫鬟道:“是的,除了夫人还有老夫人,和段家的四位小姐。” 成月心极为开心的点点头,道:“知道了,我在这里等她们。”于是转头看见吕珏那一脸期待的光芒,成月心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心思她如何不知。 只是苦了自己的儿子,若是小姑子的野心没有那么大,倒是可以试着撮合吕珏和悠兮。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段家的女眷要来了,个个开始围着成月心,道:“吕夫人,段夫人可是你的小姑子,听说段家的大小姐是她亲自调教的,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名声不凡啊。” “哎,只是可惜了,段夫人亲生的女儿不如原配生的,是一个清高而又曲高和寡之人。” “对啊,对啊,自己生的女儿不争气,段夫人对嫡长女那可真的没话说,有那么多大户人家的继母,还从未有谁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的。” “是啊,是啊,我看段段夫人这个后母还真的当的出色。” “那是当然,段夫人可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女子,有一个亲姐姐还是肃国公的夫人,姐姐的女儿还是皇宫里面的香妃娘娘,这可是十分荣宠的一件事啊。” “那可不是,吕家现在可是荣宠的很。” 众人纷纷围着成月心议论纷纷,成月心也被说的心花怒放。 是的,吕家也是近两年才发迹的,从一个书香门第里,变成现在的皇亲国戚,这绝对是最荣耀的事情。 吕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吕月雅,儿女儿吕月姝,儿子便是吕颂。 吕月雅的的一个女儿现在是宏兴帝最宠爱的香妃娘娘。 吕月姝在三年之前怀上段鸿儒也被扶成正式。 吕颂做了京兆尹这个掌握一部分生杀大权的人,吕家确实首屈一指,厉害的很。 能嫁给吕家的人,成月心自然是高兴的很,而且吕颂对她也不错。 成月心得意一笑,道:“过奖了,你们都一样,都是了不起的。” 突然有人问:“段夫人的亲生女儿回来了,想必吕夫人是见过的,段二小姐现在如何,听说在庵堂里面呆了三年,应该不是那么搞笑了吧” 怎么问到段葛兮这个问题上面来了? 成月心有点尴尬,段葛兮不是吕月姝亲生的,只有段悠兮才是,这是吕家的秘密,只有极度亲密的人才知道这个消息。 若是可着劲的夸赞段葛兮,好像是在贬低段悠兮一样,吕月姝会不高兴。 若是可着劲的贬低段葛兮,别人又不知道这个身世的秘密,反而被人会说这个做舅母的不好。 再三权衡之下,成月心道:“等会段二小姐也会来,你们看着就行,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等于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然说不清楚便是表示不想说,为何不想说,那便是难以启齿。 果然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有人开始嗤之以鼻。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嗤之以鼻道:“说不清楚?造作,分明就是不怀好心。” 女子穿着干净利落的服饰,头发轻轻松松的梳了一个马尾,周围有很多细小的辫子,容貌颇为英气豪爽,一看就是那种正气凛然的女子。 这女子叫做韩敏敏,随着她这一话众人齐刷刷的望着她。 女子浑然不在意,倒是身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急忙捂住韩敏敏的嘴巴,道:“敏敏,别乱说话。” 韩敏敏毫不在意的鄙视了成月心一众人,对韩夫人道:“娘亲,我只是有感而发。” 韩夫人宠溺了点了一下韩敏敏的额头,嗔怪道:“你这性子当真是随了我,你看看娘这么大的岁数,就是因为爱管闲事,所以现在都没有一个交好的朋友。” 韩敏敏一把搂着韩夫人的脖子,道:“老娘,我们自己活的爽就行了,何必在乎其他。” 韩敏敏是内阁大学士韩斌的嫡女,韩敏敏的母亲是兵部侍郎的嫡长女,韩敏敏继承母亲的秉性颇有豪气的很。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报:“端老夫人,段夫人,段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到了,请奉茶。” 众人随即往大门看去,只见一身福字不断的段老夫人精神矍铄的不让人搀扶,身边的便是风华绝代的吕月姝,吕月姝的身边,众人吸了一口凉气,是一个面目极度可爱,精神十分饱和,几乎是人见人爱的京城有名才女段悠兮。 段悠兮十分活泼,而且十分的平易近人,几乎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她一进门便对所有的人投之于甜美如蜜糖一般的笑容。 让所有人的心为之荡漾,为之融化。 所以,京城的贵女圈,没有人相信是段悠兮误害了夏羽,再加上这三年吕月姝的有意为之,倒是让人把对段悠兮误会弑母之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吕珏只发现自己的魂都快被勾走一般。 当所有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黏在段悠兮身上,感慨赞美羡慕的时候,一道黑影终于闯进了大家的视线。 那黑色的女子宛如一个神秘的漩涡,把所有人的目光深深的吸到自己的身上,人们一时之间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有人在用力的想,古往今来有谁能把黑色的裙子穿的如此神秘,如此有吸引力,简直就像一只黑色的蝴蝶,而且女子的容貌又像精魅一样带着清纯的而又危险的诱惑力。 这就是段家的二小姐段葛兮? 当大家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滑到段葛兮的身上,还显示出那么疯狂的迷恋,段悠兮觉得心里好难受。 从来就属于自己的目光属于自己的赞美,何时被段葛兮取走了? 段悠兮一边走一边在笑,若是仔细一看,她的笑越来越不达眼里,带着深奥的虚伪。 吕月姝的心并不比段悠好受,她恨不得咬碎段葛兮。 段水冰和段水云倒是没有得到什么关注,一个是性子淡,还有一个努力的模仿段悠兮反而把自己搞的像风尘女子一样。 众人只是反映了片刻,才从注视中回过神。 段悠兮向来八面玲珑,喜欢她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很快便被一群贵女包围展开各种巴结,梁清茹和洪秀晶都在。 段水冰和段水云是庶女,只能去找庶女玩,而且为了孤立段葛兮,段水云是被段水冰拉走的。 吕月姝自然是要和成月心在一起,毕竟都是吕家人。 段葛兮被完全被孤立了。 不过,不是被孤立吗?之前不也是习惯了吗。 段葛兮自己正准备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来,突然一个女子道:“段二小姐,你过来坐。” 段葛兮一抬眸,韩敏敏?忽然想到韩敏敏是内阁大学士韩斌的女儿,上一世她没有参加过这次的寿宴所以也并不怎么认识,虽然韩敏敏也在宣德堂,而且上一世她从庵堂里面回家也去了宣德堂蒙学,但那个时候自己真的谁都不放在眼里,谁也不放在心上,韩敏敏在上一世有心和她结交,她却不屑一顾,以为别人有企图,所以并未交往。 但是段葛兮却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她入宫的时候,听闻朝中发生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 那就是韩斌有一次当主考官,被人上告韩斌故意提前泄露了考题秘密,因而让后来登基的亲秀逸大怒,把韩斌腰斩示众,当初听闻身边的宫女说,韩斌被腰斩的那一刻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忍者痛苦在地上用血液写了一个“惨”字。 后来经过时间的沉淀,意外得知韩斌不并未泄密,是家中的一个小妾和一个贴身的仆人相互勾结,为了牟取暴利,故意把考题贴在韩斌的衣服上,给有心的考生看那些试题,从而赚取银两。 韩斌是冤枉的,秦秀逸愧疚不已,便废除了腰斩之刑。 好可怜的韩斌,想必韩斌死了之后,韩敏敏的日子过的生不如死吧。 段葛兮深深的看着韩敏敏,带着一丝自己都收不住的怜悯。 韩敏敏纳闷道:“段二小姐,我让你过来坐。” 段葛兮这才收回深思,敛回目光,十分有礼道:“谢谢韩大小姐。” 韩敏敏一愣,段家二小姐何时如此讲礼貌了?不过讲礼貌是好事啊。 韩敏敏便携着段葛兮直接去了自己的位置,韩夫人性子向来跳脱的很,颇为豪爽的招呼了段葛兮。 段葛兮心里颇为感怀,这两母女果然是另类的存在,不过很对她的胃口。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也有了愿意搭理她的人,不由笑容更加深了几分。 吕月姝更是一边和成月心聊天,眼角不停的往段葛兮的身上扫过去,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吕月姝这是在关心段葛兮呢。 段水冰对段水云纳闷道:“韩敏敏可是内阁大学士韩斌的女儿,又是兵部侍郎的外孙女,还是嫡长女,为何她要跟二姐在一起坐着,难道不知道二姐是假清高的人吗?” 段水云极不自然的摇头,道:“四妹妹,我们还是不要乱说话吧。” 段水冰真的看不去段水云这息事宁人又怯懦的样子,极为不满的冷嗤一声。 正在大家极为融洽的相处一起时,忽然有人道:“素国公夫人来了。” 素国公夫人,那不是吕月雅吗? 那不是皇上宠妃香妃娘娘的生母吗?她怎么来了? 那是吕家的参天大树,更是吕家繁荣昌盛的保障。 素国公姓沈,沈云彦,吕月雅自然就是沈夫人。 所有的人都陷入惊讶之中,唯有吕月姝微微一笑,微笑的同时看了一眼段葛兮。 段葛兮和吕月姝的目光无端相遇,明显的从吕月姝的眼中瞧见几丝阴谋和期待的味道。 段葛兮忽然想到吕月姝子在安排马车之前,吕月姝让人拿了一封帖子,难道说是请吕月雅来? 或者说,这次为了利用这次宴会对付自己,吕月姝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请过来了? 这是在是太看得起她吧。 第23章 吕月雅一身华丽无比的拖地长裙,气势非凡,久居高位的她骨子里面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焰,眉梢挂着全是冷酷无情。 她来了,第一步没有走向吕月姝和段悠兮,而是走向段葛兮,面对段葛兮的时候,她迅速的打量了一下段葛兮的穿着,眼中迅速的飞过一丝惊讶,片刻之后她伸出手,对段葛兮道:“葛兮过姨母这里来,三年不见,姨母好想你。” 明明是伸着手,还露出欣喜的样子,可是眼里面的意思却带着一抹轻蔑无比的讥讽,看着段葛兮就像是看着什么不起眼的玩意一眼。 吕月雅,不过如此。 段葛兮微微敛衽,十分有礼道:“姨母,葛兮也想你想的很。” 吕月雅神情微微一动,要知道她这只手是沈夫人的手,更是香妃娘娘之母的手,这只手是多少女子想触却触及不到的。 可是段葛兮只是微微敛衽,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激动的扑过来。 直觉告诉吕月雅,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确实变化了,难怪吕月姝给她来了帖子。 这时候一个阴冷狂傲的声音响起,道:“段葛兮,你好大的胆子,连沈夫人的手都敢拒绝。” 段葛兮抬眸,看见一个俊秀但是十分阴鸷的面孔,吕月雅的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是沈佳玉,也是现在的香妃娘娘。 儿子沈延,便是面前的年过弱冠的男子。 看见这个男子,段葛兮只觉得身上的血液迅速的逆流,就是这个人,在上一世不知廉耻的和段悠兮勾搭在一起,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沈延总是去丰融殿里面看段悠兮,当时她还以为段悠兮和他相爱,还想着撮合他们在一起。 哪里知道段悠兮竟然给沈延许诺,若是能一起弄死段葛兮,若是能帮助她当上皇后,她必当答应沈延的一起要求,包括得到她的身子。 这些消息是当时有宫女告诉她,可是她实在是太相信段悠兮,那么天真活泼人见人爱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为此还狠狠的处置了那丫鬟。 可是现在看来,还真的是,沈延是素国公的儿子有如何?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傀儡。 不光是沈延,连吕珏都是,只是吕珏有点自卑,只是喜欢默默的守护,甘心情愿被段悠兮利用。 但是沈延不是,他有野心有图谋,她和段悠兮彼此利用,最终害的自己失去了所有,不管薛善雪的死,还是自己无意中害死了段悠兮腹中的孩子。 段葛兮眼神一闪,上一世段悠兮若是怀的秦秀逸的孩子,会忍心利用真正的龙种来害死自己吗? 难道段悠兮肚子里面的种就是沈延的?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刹那间在段葛兮的心里迅速的蔓延,似乎只要肯定这个想法是真的,才会妥然一般。 段葛兮略微神往了片刻,吕月姝便有点迫不及待的唤了她,带着不满和挑剔道:“葛兮,为娘平日里面是怎么教育你的,不不好好蒙学也就算了,还不知礼。” 段葛兮一直在垂眸,掩饰着心里面的怒恨,再次抬头的时候,她迎接上吕月雅和吕月姝的目光,包括沈延。 她诚挚道:“不是葛兮不回应姨母问候,实在是葛兮身子虚弱的很,刚刚从白鹭庵回家,满身都是病气,若是把病气过给了姨母总归是不好的。” 吕月姝说她不好好蒙学,还无礼,真是可笑又可憎,这不是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她骄横无礼,又胸无点墨的草包形象吗? 段葛兮这话也说的颇为合情合理,她却是从白鹭庵回家,而且也确实身子不舒服。 吕氏姐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辞。 最终还是吕月姝拉着段葛兮的手,温和至极道:“葛兮,你姨母是真心的喜欢你,记得你小时候刚刚出生的时候,你姨母还抱了你,她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刚出生的时候抱过她?好像确实如此,那时候吕家只是书香门第而已,没有一点实权。 为什么吕月雅会抱她,那是因为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掩耳盗铃,那是交换她和段悠兮的嫡庶身份,想必那个时候都抱过她吧,但是当时面前这些人的心思是怎么样,肯定是恨不得把她践踏致死。 段葛兮冲着吕月雅微微一笑,十分诚恳道:“谢谢姨母的关怀之恩,葛兮今生今世不敢忘记。”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们吕家的人怎么陷害的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是多么的蛇蝎心肠。 不知怎么的,吕月姝和吕月雅从段葛兮语调中听出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还散发着一股冷意。 但是仔细观察段葛兮的时候,她垂眸羞涩,宛如一个天正无邪的安静无比的小姑娘,带着纯粹的灵气,站在那里就像一副清凉舒爽的小写意画。 吕月雅是贵客,是在场所有女眷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吕月姝其次,成月心则沾着吕家的光,也和吕氏两姐妹坐在一起。 吕珏的一心爱慕段悠兮,但是又有点自卑,因为他从小就是知道段悠兮以后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只能远远的望着。 沈延则完全不一样,他是肃国公沈云彦的儿子,是未来的肃国公,肃国公已经封官加爵,子孙后代可以享受这个可靠的爵位。 所以他也高傲,在加上人生的不错,一出场便是所有的女子心中的焦点,尤其是段水冰,几乎忘记所有的动作,怔怔的看着沈延,若是能嫁给这个男子那该多好,哪怕是一个妾也好啊,起码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知怎么的,段水冰就在刹那间对沈延上了心。 而段水云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一样,默默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的品尝着面前的美食。 段老夫人和中书舍人的母亲赵老夫人在一起聊天,大概是很投入,所以也没有人去打扰。 吕月姝姐妹两个坐着坐着就说是热的很,想要到院子找一个凉亭坐坐。 吕家两姐妹这要求,别说是找地方坐坐,就算是现在让赵大人下跪,赵大人也绝对不会犹豫一下,只要吕氏两姐妹高兴,一切都可以。 很快,有人带她们三个去了一处凉亭休憩。 几个人让丫鬟子在远处候着。 吕月姝见四下没有外人,顿时卸下所有的伪装,变得阴狠凄厉道:“大姐,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个小贱人,简直和三年前大变样了,这次我想让她在这宴会里面出尽洋相,声名尽毁。” 吕月雅整理着血红的蔻丹,眉宇间尽是一片飞扬,道:“那个丫头是不简单,可仍旧是一个小丫头,别忘记了,你可是她名义上的生母,为了悠兮将来登上那个位置,段葛兮必须成为悠兮的垫脚石,香妃娘娘在宫里筹划多年,觉得以后最有胜算登基的,一个就是成王,一个便是幽王,成王秦秀逸,幽王秦秀江,幽王今后的胜算大一点,皇帝现在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在,这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能整除其他的什么事,你毁段葛兮的名声没错,可是千万别毁的太彻底,因为她是我们试探未来王牌的一个筹码,也是悠兮的铺路石,若是你毁了她的名声,皇家的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王爷纳她为妃的。” 这其中的道理吕月姝如何不懂。 段葛兮的存在就是为了段悠兮。 吕月姝点点头,又坚定道:“若是段葛兮脱离了我的控制呢?” 吕月雅眸光一沉,冷道:“若是她脱离了我们的控制,那便往死的毁灭,只是现在还不行,她才刚刚回家,若是你现在就毁了这枚棋子,段家除了悠兮之外没有第二个嫡女。” 吕月姝狠狠一咬牙,道:“我这次是想给她抹黑,不会毁了她身子,只想毁了她的名声。” 吕月雅哦了一声,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成月心立马开口,道:“偷盗,栽赃,嫁祸。” 吕月雅听闻后,松了一口气,同时眸中的冷意越发的盛,毁灭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实在是不难,看看究竟怎么毁灭,毁成哪种程度,如何拿捏轻重。 待吕氏三人回大厅的时候,已经是所有的官家小姐和夫人一起献礼的时候,之所有选择这个时候,那是因为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一个攀比的习惯,面对面的打开物品,看看谁的礼物珍贵,谁可能比较有面子。 段悠兮撇开梁清茹和洪秀晶等贵女,一个人坐在原处有点蹙眉,段悠兮实在是太可爱,蹙眉的样子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如何。 吕月姝第一眼看见段悠兮,心里叫了一句小祖宗,便走到段游兮身边,问:“悠兮这是如何了?” 段悠兮转了一下身子,嘟囔道:“娘亲和姨母倒是对二妹上心的很啊,有二妹在都不管我了。” 原来这小祖宗是在吃醋啊,这三年吕月姝想尽一切办法,用最好的一切对待段悠兮,不仅因为段悠兮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因为她的悠兮未来不可限量,必须要用最好的规格来养育,所以这三年段悠兮对她的依赖也愈发的强,吕月姝很满意。 吕月姝忽然拉着段悠兮的手,慈爱的在段悠兮的头发上摸了一下,道:“在娘亲的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段游兮有点不相信道:“可是娘亲,二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吕月姝的心忽然一酸,顿时紧紧的握住段悠兮的手,道:“亲生女儿又如何,只有你在我的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你信不信,为娘可以把心都掏给你。” 吕月姝的说的有点信誓旦旦,就像发誓一样。 段悠兮忽然想到,三年前她不小心把毒药当做补药吃死了夏羽了的那一刻,最慌张的就是吕月姝,她不顾一切的代价要掩饰这件事,而且为此还让段葛兮代替自己去了白鹭庵,这三年的时候,吕月姝不仅把她塑造成一个极为可爱的小姐,让众人忘记她就是毒死生母夏羽的凶手,还送她去宣德堂蒙学,最重要的是三年之内,吕月姝只字不提段葛兮的事情。 有无数时刻,段悠兮都以为吕月姝才是自己的生母,夏羽才像是自己的继母,因为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段悠兮感觉到自己有点和吕月姝母女连心的感觉,甚至她很想孝顺,很想听话,很想依赖吕月姝。 所以,她是相信的,她迅速的点点头,道:“娘亲,我相信你。” 吕月姝松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相信我就好。” 这边说话的同时,那边的其他家族的女子已经把礼物送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除了吕家便是段家,还有沈家。 沈延对段悠兮展开一个微笑,道:“表妹可准备了什么礼物?” 吕珏赶紧看过去,紧紧的盯着段悠兮。 而一边的段水冰则盯着沈延,如痴如醉。 段悠兮在众人面前永远最朝气,最让人喜爱的一个女子,她微微一笑,宛如四月的牡丹,十分艳丽而又活泼,道:“我的礼物?”于是对身边的丫鬟杏花道:“杏花,把我的礼物打开。” 叫做杏花的丫鬟便打开手中的盒子,只见一道璀璨的精光在整个大厅散开,让人忍不住好奇想看清楚是什么。 可是一看,只见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特别的精致,却又说不上是什么玩意。 段悠兮嘻嘻一笑,道:“这是从波斯来的八音盒,里面有美妙绝伦的音乐。” 于是段悠兮打开那八音盒的开关,果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余音绕梁一样,十分动听。 赵老夫人是最激动的,她看着段悠兮递上来的东西,有点激动的接在手里,重重的说了几声:“好好好,这玩意有意思。”于是望着吕月姝道:“还是段夫贤惠,把大丫头调教的这么好,人家都是送一份礼物,可是段夫人你刚才不是送了我老婆子一件礼物吗?” 吕月姝微微一笑,尽显贤惠无比道:“您老六十大寿,我的这两个丫头都想着要送一份礼物,这是为了讨喜啊。” 段葛兮微不可见的抽抽嘴角,吕月姝为了对付她还真的下了血本啊,不管是哪一家都送了一件物品,可是偏偏吕月姝偏偏不一样,还让段悠兮和段葛兮都准备,现在又说是为了讨喜。 这么说定然是最稳妥的回答,不仅不让赵老夫人感觉欠了一个大人情,反而让赵老夫人觉得段家两位嫡女送礼那是为了从她身上沾点福气。 赵老夫人十分高兴道:“去送给段大小姐一个荷包。” 段悠兮道谢后,轮到段葛兮了。 段水冰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为了显示自己的声音很好听,特意把声音说的就像出谷黄莺一样,道:“二姐,你准本的是什么礼物呢?” 果然,段水冰这话说完的同时,沈延看了一眼段水冰,就那一眼,段水冰感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 段葛兮的与余光早就看到了段水冰,叹了一口气,上一世因为没有这场生辰宴会,段水冰自然不认识沈延的,可是这一世好像不一样了,难道说这辈子顿水冰能脱离给别人做填房的命运? 但这也是别人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段水冰自己犯贱,不断的挑战自己的底线,她也不不在乎让段水冰的路走的更加辛苦。 段葛兮让阿露把盒子递过来,亲手拿开盒子,一套完整的红玉头面。 若是真的红玉头面倒也不丢人,可是这红玉头面有点不妙,红玉上面有用刀刻出来的痕迹,有眼尖的丫鬟顿时大叫道:“不得好死。” 原来段二小姐送给赵老夫人的头面竟然刻着几个不得好死这几个字? 众人皆为瞠目结舌,片刻后吕月姝大声惊呼:“葛兮,你怎么刻这样的字来诅咒找老夫人?” 第24章 对,这就是吕月姝的阴谋,从一开始她就故意让段葛兮和段悠兮一起挑选礼物,不管段葛兮挑选什么礼物她都能让云岚或者是落云在里面做手脚。 吕月姝的声音带着惊愕和激动,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赵老夫人看着那头面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道:“段二小姐,我和你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诅咒我?” 中书舍人赵景洪那是一个孝子,有人胆敢伤害自己的老娘,他恨不得吸血吃肉,他很恨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赵某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诅咒赵某的母亲。” 段水冰幸灾乐祸道:“我二姐就是这样人,给你们这些人贺寿,怕掉了身价,心里不乐意,所以就这样了呗。” 吕珏和沈延都带着幽深的目光看着段葛兮,在他们的眼里,自然知道自己的亲表妹就是段悠兮,他们不喜欢段葛兮。 成月心和吕月雅目光迅速的碰撞一下。 吕月雅便用斥责的口吻对段葛兮道:“葛兮,你真是胡闹,你母亲一心向善,这些年作为继母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你不但不体谅你生母,还如此恶毒,你这样会伤害你的母亲,你对的起你母亲吗?” 吕月雅和成月心一边扶着几乎摇摇欲坠的吕月姝,一边不断的鄙视着段葛兮的所所作所为。 吕月姝神情极为悲怆对段葛兮失望透顶道:“葛兮,我向来以为是母女连心,我就是平日里对你要求比较严格一样,还不是希望你能成才,可是你看看,把为娘交给你的都忘记了,葛兮你这样做,你让娘颜面何存,你让你父亲颜面何存,你让你的姐妹颜面何存啊。” 段悠兮急忙为段葛兮开脱道:“二妹,你赶紧给赵老夫人认错,给娘亲认错。” 段葛兮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别人看不清楚她眼睛里面的情绪,她一直端着手中的那红玉头面在看,嘴角挂着却是讥讽之意,原来吕月姝想做的事情是这件事,原来吕月姝要给她扣上一个“毒女”的罪名。 若染上了这个名头,定会让人人得而诛之,不仅让她刚回来散播的那些名声灰飞烟灭,还会让她在京城无法立足,甚至连以后的亲事都无人敢说。 好恶毒的心思,这样的蛇蝎心肠,她上一世偏偏还以为是最善良的心肠,上一世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傻。 这时候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里瞎起哄,难道是想逼死人吗?” 是韩敏敏这个不怕死的女子。 她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是吕月姝的设计陷害,但是这么多的人逼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迫吗? 韩夫人赶紧捂住韩敏敏的嘴巴,在耳边道:“你住嘴,这由不得你插嘴。”这确实由不得韩敏敏插嘴,这些人都很有实权,都在韩斌之上,虽然内阁大学士也不弱,但也是一个帮皇上看重奏折的官职,还是比不得这些动不动就能要命的人厉害。 段葛兮微微在心里感慨,这才第一次认识韩敏敏,和上一世一样,明明特立独行的很,偏偏对她倒是存了几分真心。 不过,对于韩家今后会发生的事情,段葛兮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帮助一下。 段葛兮见众人的指责的指责,坐实的坐实,不由得嘴角微微一笑,颇为讥讽道:“这头面是假的,我记得我当初买的是真的,两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呢?” 众人往那头面上一看,疑虑重重,但是看见段葛兮坚决的态度,宛如不证明这红玉头面的真假就绝不休一般,到底不能随意就随波逐流了。 不一会,赵景洪把红玉头面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掂量了一番,对众人道:“这确实是假的。” 段葛兮抬着头挂着一抹讥诮的云淡风轻之感,道:“我不会送给赵老夫人假东西。” 段水冰就像和段葛兮有仇一般,急忙道:“或许当初你买的就是假的,只是你自己不识货而已。” 对啊,这也有可能,段二小姐在庵堂呆了三年,指不定真假不分。 段葛兮迎接着众人的目光,温和道:“我若是不识货,大可叫来金玉阁的老板娘过来问一句,看看我当初买的头面是真的还是假的?” 洪秀晶忍不住道:“段二小姐,你虽然话说的不错,若是我把那金玉阁的老板娘叫过来,指定了你买的就是这个假头面以次充好怎么办?” 洪秀晶最近需要段悠兮帮忙,而且维护好段悠兮的关系,便是维护了洪家的这根关系线。 段葛兮悠然的扬了一下眉毛,道:“那你就去叫过来,我段葛兮就坐在这里等着,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如何收买那老板娘的。” 吕月雅色身份最高,于是写了一封帖子让人去金玉阁请人过来。 吕家姐妹,倒是不怕,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吕月姝的主意,大不了让那老板娘过来反咬段葛兮一口。 吕月姝和吕月雅暗地对视一眼,这次段葛兮定然能背上诅咒赵老夫人的“毒女”罪名,这今后的日子难过很,人的日子一旦难过,便会产生对可以帮助之人的强大依赖,到时候便可随意拿捏。 段老夫人和赵老夫人坐在一起,出了这件事,段老夫人心里也的确不是滋味,而且整个情况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段老夫人仿佛有点厌恶吕月姝和段水冰,在段老夫人的眼里,这样对待段葛兮便是不给段家面子,是在把段家的名声往火坑里面推。 只是,只是吕月姝等人对段葛兮实在是太狠了一点。 段老夫人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恨有何用,吕家的实力实在强大,而且段鹄喜欢吕月姝,最重要的是吕月姝给段家生了儿子。 段老夫人不断的开解自己,知道最后想到,若是牺牲了一个段葛兮,能换来段家长久的太平也是值得的,谁让葛兮那孩子命苦呢?老夫人心里是矛盾的,一边怜悯段葛兮,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另外一边又有点置之不理,毕竟吕家要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段家将来好。 潇王府,玄魄单膝跪在秦寂然的面前,道:“主子,有人拿着素国公沈夫人的帖子去了金玉阁。” 秦寂然懒散的坐在酸枝梨木美人榻上面,正在玩弄一朵娇俏的牡丹花,一瓣两瓣的撕着水嫩的花瓣。 玄魄问完话,没有听见潇王及时的回答,心里又腹谤道:“主子啊,主子啊,牡丹花多美啊,可惜主子是辣花摧手。” 秦寂然居然连的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最后慵懒如猫般优雅,又似孔雀般骄傲道:“本王等着你把话说完呢,你是猪吗?” 玄魄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哽噎了一下,急忙道:“主子,有人拿着素国公沈夫人的他帖子去了金玉阁,是想请金玉阁的老板娘指认段二小姐买的东西是假的。” “哦”秦寂然慵懒的哦了一声,随即又道:“然后呢?” 玄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主子,我看您对段二小姐颇有意思,这个时候得要英雄救美。” 秦寂然冷嗤了一声:“多事,传我的命令,给那妇人说务必指认段二小姐买的东西就是假的。” 玄魄差点没有跪稳,他忍住被主子嫌弃,甚至冒着生命危险,道:“主子,你这是在对段二小姐落井下石,她和您无冤无仇,你何苦要这么害她?” 秦寂然冷冷道:“你再多事,潇王府的水牢等着你。” 玄魄顿时噤若寒蝉,那水牢有多么恐怖他自然是知道的,于是哀怨的看着秦寂然,道:“我现在就去给那妇人传你的命令,若是段二小姐被你害死了,我看你也不会安心。”于是风一样的跑了。 秦寂然扬着眉毛,嘴巴挂着微微的冷笑:“被我害死?上次跟我抢人,这次就当做是本王的报复,段二小姐,给你丢一个烫手的山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这边自言自语完毕,秦寂然忽然道:“朱雀,你去把赵普和高超给我叫过来,我们去看戏。” 赵家大厅,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金玉阁的老板娘被人带了过来,看见这这么大的阵势被吓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急忙跪在地上,混身上下颤抖不已。 赵景洪拿出官场上的威严,对妇人道:“你是金玉阁的老板娘?” 妇人颤抖的回答道:“是是是……是。” 赵景洪继续问:“几天以前金玉阁里面是不是有人买了一套红玉石头面?” 妇人急忙点点头道:“是是是。” 赵景洪道:“那头面是真的还是假的?” 妇人目光微微一闪,极为害怕道:“是真的,是是……真的。” 赵景洪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妇人突然想到前一刻有传潇王的命令,非得让她说那红玉头面是假的,后一刻就有人拿着肃国公夫人的帖子,也斜坡她说那头面就是假的,否则的话拿她家人的性命威胁。 家人的性命,她不怕,她就一个人,家里那个喜欢喝酒的男人死活都无所谓,但是她怕潇王,她的金玉阁就挨在永安堂不远处,她知道永安堂的掌柜和潇王有关系,也从永安堂的小厮中得知潇王是一个想杀人就杀人,想如何就会如何的人,所以她妥协了。 她是真的害怕,所以从头到尾连头都不敢抬,她跪在地上哆嗦如筛子道:“是假的,是假的。” 段葛兮买的是假头面,还在头面上刻字,现在又不承认自己买的是假的。 众人看见段葛兮的时候,恨不得把段葛兮鄙视在尘埃里面。 吕月姝故意在人群里面做出慈母的形象,她几乎有点不顾形象道:“你胡说,你敢说我女儿买的是假的,你知道我女儿是谁吗,她是当朝一品太傅的嫡女,是段家的二小姐。” 段家二小姐买的红玉头面?那妇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着吕月姝身边穿黑色裙子的女子,那就是那天来自己店里买东西的女子。 这就是段二小姐? 妇人顿时激动道:“就是她,就是她,那天就是她跟我买的红玉头面,她被我坑了,她买的就是假的。” 一旦咬定了段葛兮,她就不顾一切,她知道只要把所有的脏水泼在那女子身上,自己便会活命。 虽然有点昧着良心,但那又如何? 妇人站起来,虽然十分害怕,但是破釜沉舟之后宛如让她的体内浇灌了一道力量,让她坚定的站起来,和段葛兮对峙,尽管她现在的双腿是颤抖的,连灵魂都似乎在颤抖,但是更多的却是污蔑一个人的坚定。 看见妇人如此坚定,吕氏两姐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段葛兮的名声绝会被“毒女”这个字打击的体无完肤,看看这个女子今后有什么办法翻身,还不是任由吕月姝拿捏。 吕月姝心里道:“段葛兮,我有一千种办法整死你。”但是吕月姝的表面确实唯一一个站出来,护着段葛兮对妇人道:“你胡说,你为何如此污蔑我的女儿,我女儿可是当今高太傅的女儿,又是嫡女,她从小便见识过不少好玩意,不会认不出来你那红玉头面是假的。” 妇人略微深思一想,忽然想到潇王的人,除了要把这这浑水泼到段二小姐的身上之外,未曾要求她敢其他的。 她不敢把段葛兮身上有多少银票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潇王并未有过交代。 妇人一咬牙,道:“夫人,你千万莫要那么说,若是能省银子又能获得好赝品,民妇也会这么做。” 这更加说明了段葛兮就是故意买赝品为了省钱,若是仅仅省钱,赵家看在赝品上也绝对不会对段家有什么意见,可是偏偏这赝品上写了不得好死这几个字,这就彻底的触怒了赵家人的底线。 吕月姝做出心疼段葛兮的样子,痛心疾首道:“葛兮,为娘帮不了你,为娘没有用,为娘在此请求你给赵老夫人道歉,三日后再开负荆请罪,这可好?” 好歹毒的吕月姝,很好很好的注意,段葛兮的目光从妇人和吕月姝脸上迅速的扫过,宛如一道无形的利剑割碎人们的肝胆。 吕月姝等心理一怔,等想看清楚段葛兮真容的时候,段葛兮又成了那精灵的模样,气质灵动清爽,宛如刚才给的感觉是错觉。 段葛兮有点惊愕道:“母亲,你莫要听这个妇人胡说,难道你不相信我?头面上的字不是我刻的,而且我当初买的确实是真红玉头面,并不是这个。” 吕月姝摇摇头,简直就像诱惑小羊的狼,而且还用极为温和的语气道:“为娘相信你,所以才叫来了金玉阁的老板娘,若是为娘不相信你,怎么会让你大姨母送帖子,可是这妇人就说是你买的假的。” 段葛兮闭了一下眼睛,心里无端的对吕月姝恶心到了极点,也对这些腌臜之事痛恨到了极点,这就是吕月姝对付自己的手笔,一出手便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 再次撑开眼睛的时候,吨葛兮眸光璀璨,道:“你们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也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表演,若是现在我想说我有证据证明这个头面不是我的呢?我若是能找到我的当初买的那个真正的红玉头面呢?” “开什么玩笑,二姐,你在说傻话吧。”段水冰问道。 断水冰知道这场针对段葛兮的阴谋中,完全的感觉到吕月姝是不喜欢段葛兮的,虽然不知道吕月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不喜欢总归是好的,不喜欢就表示段葛兮的只是一个嫡女而已,在段家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第25章 听闻段水冰的话,除了韩敏敏母女两以外,都以为段葛兮说的是假话,因为根本不可能。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对阿露道:“阿露,把云岚请过来。” 阿露是段葛兮必须带在身边的丫鬟,连翠浓也是,只是没有人知道段葛兮这次过来把漠北也带了过来,漠北就是监视云岚的人。 众人惊愕中,阿露迅速的把云岚带了过来。 看到云岚,段葛兮严肃道:“云岚,我向来带你不薄,你为何要偷我的红玉头面,你为何要用赝品替换,还在这上面刻字诅咒赵老夫人,你好狠的心。” 云岚蒙然道:“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阿露极力为段葛兮打抱不平道:“云岚,你好好的服侍小姐就可以,可是你为何要陷害小姐,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云岚是真的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段葛兮,她现在都处于发蒙的状态。 她虽然是段葛兮身边并不是十分受宠的丫鬟,但是她也是吕月姝的人,她定然看不起那红玉头面区区两百两银子。 虽然两百两银子不算少,但是她是削尖脑袋想留在段家,只要留在段家,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荣华富贵等着她。 云岚看着阿露,一字一句道:“阿露,你莫要污蔑了,我没有做过伤害小姐的事情。”段葛兮精明的跟猴子一样,她倒是想给段葛兮洗脑,可是段葛兮根本就不听她的。 阿露道:“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是要讲究证据的,何况那红玉头面我我们在过来的路上还检查过,只是现在呈给赵老夫人的时候才发现是假的,那就是说明你是在赵家掉包的,不如我们就在你呆过的地方去找找看,若是能找到真的,便是你居心叵测。” 阿露好样的,跟在段葛兮身边这段日子,不管是谈吐方面还是气势方面都有所加强。 云岚坚定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毫无畏惧道:“好,你们去搜,若是搜到了算是我对小姐图谋不轨。” 段葛兮对赵景洪道:“赵大人,为了公平,葛兮特此相求大人也派人一起去搜。” 既然有证据,就断然没有不听的道理。 赵景洪里面发了几个丫鬟和婆子跟着阿露一起,剩下的人都在大厅里面。 梁清茹对段悠兮轻声道:“你的二妹很狡猾的很,都这个时候都还不认输,若是等会搜不出来什么东西,那名声可就全部毁了。” 段悠兮叹了一口气道:“你莫要胡说,她是我的二妹,我自然希望没事。” 洪秀晶道:“悠兮,你的心肠可真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心肠善良,难怪在宣德堂你是最受尊重的。” 段悠兮眸子璀璨如星辰道:“你们也是一样。”但是心里确实得意的,因为在宣德堂她确实是那样子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没有一个不尊重她,除了韩敏敏,段悠兮忽然想到,若是段葛兮在宣德堂会是如的景光,想必是热闹非凡吧,段葛兮若是在宣德堂,肯定是另外一幅风景。 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段水冰在心里把段葛兮咒骂了无数遍,在咒骂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的投之以含情脉脉的目光往男宾席上的沈延望过去。 沈延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是吕珏忍不住打趣道:“表兄,段家四小姐对你有意思的很呢。” 沈延勾着嘴巴讥诮道:“一个庶女,而且肚子还没有几两货,也不好好看看自己。” 吕珏顿时附和道:“表兄说的对,表兄觉得悠兮和葛兮两个表妹如何?” 沈延微微一笑,道:“大表妹的未开不可限量,二表妹今后就不是那么顺畅了,她得罪了姨母和母亲。” 吕珏点点头,道:“是啊,还是大表妹好,不管是气质还是才华都是出类拔萃的。”不知怎么的,每次一提起段悠兮的时候,吕珏的眼神都会散发着一道精光。 沈延拍拍吕珏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香妃娘娘正在给大表妹物色将来的储君皇子,她是皇后的命运,不是你能肖想的。”沈延的双唇微微上翘,是别人不能肖想的,但是他能够肖想的,他的香妃姐姐可是尽心尽力在宫里办事,若是悠兮真的成了未来的皇后,皇后的滋味,想想就觉得美妙。 吕月姝和吕月雅还有才成月心正在一起耳语,吕月姝狠狠道:“那死丫头,我就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后招。” 吕月雅倒是思虑一会,道:“月姝,你有没有见过那头面?” 吕月姝怔了一下,道:“未曾,那丫头买回来之后就藏着掖着。” 吕月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云岚不像说谎,我们被那丫头摆了一道。” 正在此时,一众人已经回来了,为首的阿露端着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道:“这才是我家小姐的买的红玉头面,是真的红玉,不是赝品,这东西是在云岚呆过的地方搜出来的。” 众人惊愕。 云岚跪在地上顿时慌乱站起来,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你们陷害我的。”她忽然看着段葛兮,十分怒恨道:“段葛兮,你为何要陷害我。” 段葛兮看着自己袖口,在之前吃茶的时候不下心沾染了一点茶水,这天气热得很,茶水即将干涸。 段葛兮的声音带着些许干涸无情道:“段葛兮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我如何陷害你,我一直在大厅,阿露也寸步不离在我身边,我连这大门都没有出过,我们何时陷害你?”但是段葛兮心里在道:“就算是我陷害你又如何,本来不想让你死这么早,可是你们居然勾结起来想陷害阿露和翠浓,我段葛兮不得不先下手。” 这暗中做下的一切事情,自然是隐形在暗处的漠北。 云岚气的哇哇大叫,可是她心里明白,她这次必死无疑,若是被段葛兮坐实了她的罪名,她必死无疑。 那赝品和那上面刻的字,她是真的不知道。 绝望之下,云岚突然跪在吕月姝面前,痛呼道:“夫人,夫人您救救我,是小姐冤枉了我,这件事不知我做的,我是受害者,我没有掉包,没有刻字,没有做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 吕月姝心里恨毒了段葛兮,但是又不能因为云岚一句话就跟段葛兮叫板,再三权衡之下,她拿出做主母的威严道:“你做的事情你知道,你直呼我葛兮的名字,还目露凶光,实在是让我失望至极,这件事你还是祈求赵老夫的意见吧。” 段家虽然门第很高,但是段鹄一直都在给众人树立一个温和慈善的形象,若是这个时候把云岚处置,定会让更多的下人不安。 赵老夫人被这次事情折腾的一点心思都没有了,看见云岚跪在地上求情,连眼皮子都不掀一下,道:“算了,算了。” 云岚如如蒙大赦。 段葛兮的眼角挂着一抹讥讽,难道出了这件事就能继续留在段家吗?她不相信,吕月姝为了泄气定会把她折磨的半死。 是段葛兮掉包的,也是段葛兮自己刻的字,就是为了打脸吕月姝,也是为除掉云岚这个居心叵测的丫鬟,至于落云,则慢慢收拾,她还等着落云给她“洗脑”呢。 莫要以为重生回来她真的还是上一世的那个自命清高的女子,她知道收买漠北,也知道如何使用身边的每一个人。 只是段葛兮的目光在扫到金玉阁的老板娘的时候,有点迷惑了,她当初买头面的时候就记得老板娘,而且后来还隐隐约约的想起来,那老板娘除了一个嗜酒如命的夫君,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吕月姝难道有能力要挟她的家人生命?她不相信吕月姝两姐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了解老板娘的一切。 若是不能要挟老板娘,可是老板娘为何会坚定的污蔑自己,老板娘明明是害怕的要死,难道是吕月姝两姐妹拿她的性命要挟她的? 可是又觉得有点奇怪,具体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赵老夫人的生辰宴会最终不欢而散,段葛兮有物证在手,自然就不能再次指认。 金玉阁的老板娘再三审问之下如何都不肯说实话,只能送到京兆衙门看关起来。 云岚则被吕月姝带走,回了芙蓉院。 老夫人在和段葛兮分开去荣锦堂的路上,忍不住对段葛兮道:“二丫头,奶奶的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的就是家庭和睦,子孙满堂,你的母亲毕竟是你的母亲,她虽然做法不妥,但她还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切莫做出后悔的事情。” 看着段老夫人离开的身影,段葛兮的嘴巴挂着一个冷漠的微笑,老夫人再三权衡之下还是选择段鸿儒,既然选择了段鸿儒那便是选择了吕月姝和段悠兮。 老夫人这个保障,是靠不住了。 芙蓉院。 吕月姝终于卸下身上所有的慈母和善主母的伪装。 她变的狰狞而又疯狂,甚至连一向得脸的月嬷嬷都大气不敢出。 地上跪下是云岚,满身血迹,连额头上都渗出血迹。 吕月姝指着云岚,怒吼道:“我收买你有什么用,你连被人算计都不知道,可恨的是当初我还觉得你口齿伶俐,嘴巴甜,可是现在看起来你一无是处,段葛兮的不堪名声是被摘了,而你是我送给她的,若我不是段夫人,想必人家定会说是我有眼无珠,或者是有心指导寻了你这样的丫鬟,你让我的名声往哪里搁?若是把段葛兮拉倒了还好,就是因为没有拉倒,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那些人眼睛最毒,肯定说我是一个伪善的母亲,心思歹毒的想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怪吕月姝现在的火气这么大,这确实不是一件好事,进来也会给自己的名声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好在她是段夫人,好在她更是吕月姝。 云岚跪在地上只能无声的抽噎,对于吕月姝和段葛兮都是恨的,她恨吕月姝狠辣无情,更恨段葛兮如此陷害,虽然她对段葛兮并不是真心服侍,可是最终没有给段葛兮造成什么影响。可是段葛为什么这么狠,她当然不知道段葛兮上一世那样信任吕月姝,就是因为她天天在耳旁吹风的原因。 云岚幽幽的抬起头,绝望痛苦道:“夫人,若是你今天打死我,我也认了,你交代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无非就是天天在二小姐的耳边说你对大小姐的好是假的,你是真心疼爱她的,可是据我观察,二小姐根本就不是好对付的,我今天落得如此下场,最恨她的人是我,若是我死了之后,还望夫人记得二小姐,夫人若是有能力把二小姐弄死,我云岚就算是在阴曹地府也会感激夫人的。” 这是恨到极致,悲愤到了极致,才如此侃侃,也是把此刻的生命视作为完结。 就因为云岚这番言辞,吕月姝倒也收敛了几分怒气,她冷冷的目光就像寒冰般的利剑,道:“我刚才打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说?” 云岚抬起眼睛,眼泪干涸之后只剩下绝望的红肿,她恨恨道:“刚才不说是因为我怕死,所以我怕你,现在说出来是因为我突然不怕死了。” 她云岚承认自己不是好人,是有私心和企图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有七情六欲和爱恨情仇,在这种丫鬟的眼中,出生无从选择,但是即便再低的出生也是一个人,一个有着情绪的人。 对于此时的耿直,吕月姝到底是缓和了几分神色,道:“你的命不能留,若是你用你的死帮我办一件事,我倒是会把你的双亲照顾的很好,起码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 云岚立即道:“何事?” 吕月姝凑近云岚的耳朵,轻声低语一番,云岚的脸色煞白,最终还是坚定道:“好,只要你照顾我双亲,我便做成这件事,给夫人解气给二小姐添堵。” 吕月姝情绪总算稳定的下来,看来这个云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颇有用处的。 这边吕月姝的心情刚刚调节好,那边金桂进门不敢看吕月姝的神情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悠兮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吕月姝赶紧让云岚下去,这样子吓到她的悠兮就不好了。 然后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当段悠兮一生月白撒花烟罗裙,像夜间的精灵一样进入房间的时候,吕月姝所有的不愉快通通的散去,留下的全是无比的温和。 段悠兮笑意盈盈的进门,第一件事是打量吕月姝的神情,看见吕月姝的神情无比温和的时候,才喜笑颜开道:“娘亲,悠兮相来看看你。” 吕月姝心里一暖,顿时拉着段悠兮的手,生怕她久站一会会累。 拉段悠兮坐上一个绣凳,才慈爱道:“悠兮是怕娘心情不好吧?” 段悠兮点点头,把头杵在吕月姝的胳膊上,温和道:“娘亲是不喜欢二妹么?” 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若是段悠兮看不出是吕月姝的设计那就是真的傻,她原来有点害怕段葛兮回家,恨不得让段葛兮一辈子待在庵堂里面,自从知道段葛兮回家的信息后,她那真的是睡也睡不踏实,吃也吃不好,就是怕吕月姝又偏向了段葛兮,她觉得段葛兮回家就是为了威胁她嫡长女的地位的。 之前看见吕月雅伸出手迎接段葛兮,她心里有也是难受的,因为在段悠兮的心里,只有段葛兮才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吕月雅又是段葛兮的亲生姨母,她心里不是不嫉妒段葛兮的身份高贵。可是事实上,段葛兮好像并不得宠,不仅不得宠,吕月姝好像还十分厌恶她,甚至已经厌恶到要设计陷害段葛兮的地步。 所以看见段葛兮今天毫发无损,段悠兮便觉得有点奇怪,同时也明白,吕月姝的心情肯定不好,她得急忙过来安慰,她知道只要巴结好了吕月姝,她以后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第26章 吕月姝扶着段悠兮的头,轻声又冷淡道:“我是不喜欢她,她哪里比得上我的悠兮。” 段悠兮忍不住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哪有当娘的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 吕月姝冷道:“她是我女儿,但是她更是一个孽障。”吕月姝不能把段悠兮的身份告诉她,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吕家的人知道就可以了,若是其他人知道那还得了。 段悠兮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还是忍不住道:“孽障?” 吕月姝心里一突,悠兮今晚上过来就是为了打听她为何不喜欢段葛兮,顿时一想,立马有了一个主意,吕月姝整理着段悠兮耳边的碎发,道:“她是孽障,早在十几年前,一个云游的道长给她算过命,说她是天煞孤星,若是过分亲密就会给最亲的人带来伤害,不管是本家还是外家,不管是朋友还是夫君,都将不得好死,娘亲这也是无奈之举。” 段悠兮顿时抬眸,双眼圆滚滚的看着吕月姝,不可思议道:“原来如此,我就在说为何娘对我比对二妹还,原来是因为她是天煞孤星,也明白了娘之前想培养她清高的性子,原来是为了疏远,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吕月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似乎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这真的也算是醍醐灌顶,有了这个借口,即便以后她对段葛兮不好,想必也不会再有外人说她。 要知道这京城贵族家,无一不迷信,无一不敬鬼神。 吕月姝此时此刻的心里高兴有点激动,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太好了。 她抚摸着段悠兮的头,道:“你放心,为娘今后尽最大能力给你谋划一个好的将来,你的将来必定和别人的将来不一样,什么王公贵族都配不上我们家的悠兮。” 段悠兮喜欢享受这样的关注和呵护,面临风雨她可以,面对后宅她也在行。 她狠狠一咬嘴唇,下定决心道:“娘,这个月底我想带二妹一起去宣德堂蒙学。” 吕月姝知道段悠做事向来有章法,甚至很多时候脑子比自己还要灵光,所以她没有恼怒,她只是有点好奇道:“蒙学?” 段悠兮点点头,道:“娘,就是蒙学。” 吕月姝确定字没有听错,有点不可思议道:“怎么可以?段家闺女中只需要一个有才华的,不需要一群有才华的,悠兮,你要记住,你不管在哪里都要是一枝独秀,何苦给自己添堵呢?” 段悠兮狡黠一笑,掩着唇道:“娘,你再想想,悠兮从下是在你的照拂之下长大的,那时候虽然我有娘亲,可是我觉得先夫人对我还不如你对我好,她是对每一个都好,和你相处的日子也有十六年了,娘觉得我除了那件事还做过什么糊涂事吗?”那件事自然说误毒夏羽的那件事。 吕月姝顿时捂着段悠兮的嘴巴,道:“别人快要忘记那件事,你也要忘记,娘这么多年培养你八面玲珑的性格就是要让所有的人喜欢你,从一看见你就自然而然的忘记三年前的那件事,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段悠兮知道吕月姝是怕她心里难受,有负担。 但是段悠兮摇摇头,道:“娘,我自然是记得那件事,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是我人生的污点,可是我想让二妹蒙学的事情,不是我想让她变成有才华的人,而是再过三个月后,我们也算是满了三年的求学路,到时候会有校检,每一年的校检都有六艺,这次校检是最为是盛大的,不管是皇上养大的潇王,还是成王殿下,又或者幽王,另外还有几位王爷包括太子都要参加,若是母亲真的不喜欢二妹,这次校检,定会让二妹出丑。” 原来悠兮打的是这个主意,吕月姝一想,这样一想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段葛兮在才华上面是半桶水,不管琴棋书画都是极为惨不忍睹,诗书方面更是搞笑的存在,若是让段葛兮在那个时候“大放光彩”后果也是不肯设想,名声尽毁,无人敢娶。 一想到这里,吕月姝的眼睛直接冒着精光。 连身边的月嬷嬷都端来了冰镇可口的苹果雪梨汁,更是对段悠兮竖了一下大拇指,道:“大小姐不愧是饱读诗书的人,若是这次能得几个魁首,势必会引起各个皇子的注意,我看大小姐就有母仪天下的命。” 段悠兮急忙道:“月嬷嬷,你可别打趣我,我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命。” 虽然是着急,但是声音里面却是无比的兴奋,那个位置,好像香妃娘娘就在帮忙图谋。 吕月姝瞪了月嬷嬷一眼,语调温和严厉道:“月嬷嬷,这件事千万不要在人前说,若是被有心人听见,那可是不必要的麻烦。” 月嬷嬷正襟危坐道:“是,夫人,老奴口快了。” 吕吕月姝一边享受着美味的果汁,一边对段悠兮道:“那这件事我就跟你父亲说说吧。” 段悠兮点点头,道:“娘亲,爹肯定会同意的。”段鹄和别人的男人不一样,段鹄对内宅之事从不过问。 吕月姝两母女继续在房间里面议论了一番便回到了涵芬苑。 这边,青雨院的烛火已经吹灭了。 漠北却站在门外轻轻的呼唤着:“小姐。” 段葛兮已经换上了中衣正准备睡觉,外间住的正是翠浓和阿露。 阿露早先一步低声在房间里面道:“大晚上的你在外面叫什么叫?你这不是叨扰小姐休息吗?” 段葛兮披上薄纱打开窗户,正好能看见外面颇为拘谨的漠北。 段葛兮道:“漠北,可有何事?” 漠北不好意思的看了段葛兮一眼,便深深的低下头,道:“小姐,我刚才在芙蓉院听到夫人和大小姐的对话,便忍不住前来。” 段葛兮惊愕道:“她们莫非又在商量陷害我的事?” 漠北点点头,道:“大小姐问夫人为何不喜欢你,夫人说十几年以前,你被人算命,是天煞孤星的命,能克死周围所有的人,所以夫人才说不得已和你疏远。” 漠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点心酸,他知道段葛兮善于使用手段,并不是善良之人,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觉得,段葛兮当初救他就是因为想把他据为己用。 再经过和段葛兮短时间的相处,他又是还觉得段葛兮实在是恶毒,连云岚那样的丫鬟头不肯放过。 云岚虽然有点心术不正,但绝对是罪不至死,当初他帮助段葛兮掉包红玉头面的时候对段葛兮甚至有点鄙视。 可是现在他忽然明白,段葛兮若是不这么,做肯定连骨头渣子都被人啃个精光。 小姐虽然是太傅家的嫡二小姐,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水深火热中的可怜少女。 段葛兮沉静道:“还有何事?” 漠北继续道:“这个月底,大小姐会带你一起去宣德堂,会让你在三个月之后的校检里面出丑。” 段葛兮微微的抬着双眼,看着黑夜中暗沉沉的天际,暗沉的几乎没有一点光彩,宛如修罗地狱般让人胆战心惊。 段葛兮冷冷的声音和极黑的夜晚几乎融为一体,道:“她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漠北最后有点气愤道:“云岚会用死来反咬你一口,只是我当时没有听清楚她们到底用什么方式。” 段葛兮的纤细滑嫩如雪的手,轻盈的握在窗户的木头上,若不是关节泛白,根本就不知道她在用力。 漠北有点担心道:“小姐……” 段葛兮摇摇头,眸光刹那间冷的就行三九寒天的里面的冰窟,就连漠北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吕月姝,段悠兮,我们走着瞧,轻易的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了你们,上一世被你们用亲情欺骗,害的自己最后连双手都保不住。 这一生,若不加倍奉还,还真的对不起自己的重生。 段葛兮最终幽幽道:“今晚你继续监视,若是云岚真的有什么动静,若是她想死在我的院子,让我落得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声,你便把她给我弄到芙蓉院。” 漠北抽抽嘴角,小姐做起事情还真的干净利落,弄到芙蓉院,那不是让云岚死在芙蓉院吗? 段葛兮在关上窗户之前,道:“记住,落井下石,必要的时候把事情闹大一点。”她就是在彻底的撕开吕月姝的伪善的面具,她就是要把段家搅弄的鸡犬不宁。 夏季的夜晚格外的积寂静,虽然街道上有不少的狗吠,甚至距离街道不远处的地方有清澈的溪流,有水的地方更是蛙声一片。 越是有蝉鸣,越是有蛙声越显得黑夜的寂静。 天微微亮,段家的大门便打开了,很多负责洒扫的丫鬟和婆子还有仆人便在大门周围清扫起来,几个段家的丫鬟和婆子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嘀咕道:“昨晚上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我觉得段家开始不太平了。”一个圆脸的婆子对另外几个丫鬟和婆子说着。 一个颇为灵气的丫鬟懵懂道:“不是好好的,如何会不太平,老夫人天天在荣锦堂的后里面念经,就是祈求段家和睦安泰的呀?”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丫鬟道:“那倒是,不光是老夫人希望家族和睦,连老爷也是一样,这些年段家可是京城最出名的礼仪之家,也是大儒之家,外面的都说,太傅家是最和睦的一个家。” 圆脸婆子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婆子的声音更低了,确定四处无人之后,更是轻声道:“段家就从未真正的和睦过,之前的先夫人和现在的夫人当初因为地位的悬殊,更是因为大小姐和二小姐,起了不少的冲突,若不是先夫人死了,只怕现在斗的是水深火热呢。” 婆子的话刚刚完,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赶过来,急忙道:“你们几个赶紧去芙蓉院,芙蓉院有尸体,你们赶紧过去帮忙收拾一下。” 芙蓉院有尸体?是谁的尸体?为何会有尸体? 此时此刻的芙蓉院聚集了不少的人,三个姨娘,两个庶女,老夫人,段葛兮和段悠兮,还有无数的下人。 段鹄这个时候刚刚去了早朝的路上,倒是没有过来凑这个热闹。 红姨娘性格比较泼辣,平日里面颇为不喜欢吕月姝,尤其是自己的生的女儿段水云,在吕月姝面前比不上段水冰讨喜。 同样是庶女,段水云平静柔婉的性格凭什么就比不上段水冰讨喜得脸,所以她很埋怨吕月姝偏心。 此时她扯着嗓门大叫道:“云岚死了,云岚被杀死了。” 秋姨娘急忙道:“红姨娘,你大叫什么呢?小点声音,若是被夫人听见了还不要扒了你的皮。” 红姨娘嗤之以鼻,但最终也是嘴巴冷哼两声,若是真的得罪了吕月姝,她觉得没有好果子吃。 身后的段水云扯扯红姨娘的衣袖,再摇摇头,示意红姨娘切莫主张行事。 段水冰十分怪异的看着段葛兮,又看看云岚的尸体,颇为恼恨道:“云岚为什么没有死在青雨院,要死在芙蓉院?” 段水冰骨子里面也是讨厌吕月姝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亲事在吕月姝的手中拿捏着,她只能巴结,再说相比之下她更厌恶的是段葛兮,她恨不得把云岚此时的尸体搬入段葛兮的院子前面,让人以为是段葛兮弄死云岚的,即便段葛兮不会为一个奴婢偿命,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云岚是死了,此时她穿着丫鬟的服饰正躺在血泊当中,她的脖子似乎被人划伤了,而且还伤的是动脉血,她死不瞑目双眼狠狠的盯在一个地方,只有段葛兮知道那眼神是瞪的自己。 吕月姝十分头疼的坐在芙蓉院的大厅里面,段悠兮在一边道:“娘亲,这事情该如何处理?” 若是静静死了一个丫鬟确实好处理,直接拉出去丢了,可是偏偏这个丫鬟的死被其他人看见,而且还造成了如此大的轰动。 而且,而且昨晚上还说的是好好的,云岚会用自己的死亡来毁灭段葛兮的名声,可是早上一起来一切都变了,云岚死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而且还制造了如此众目睽睽的现场。 吕月姝不仅头疼,连心都开始痛的难受,她知道这是着了段葛兮的道了。 段老夫人坐在一边,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倒还算是镇得住场子,她道:“我们段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必然要有替罪羊,吕月姝,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变成这样子,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是段家的主母,若是不能维护段家的名声,若是不能为段鹄扫除仕途上的一切障碍,那要你有何用?” 这会段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若是在吕月姝面前死人的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便会造成是段家主母杀害丫鬟的丑闻,虽然吕月姝不会做如此蠢事,但是众口铄金,再加上之前赵老夫人宴会的风波,很容易让人相信,吕月姝就是杀害丫鬟的凶手。 段家主母连一个丫鬟都要杀死,这样的主母哪里是贤惠的典范,简直就是披着慈祥面皮的妖魔。 但是老夫人的口中蹦出来替罪羊几个字。 吕月姝的目光迅速的从几个芙蓉院的丫鬟脸上掠了过去,忽然一个叫做金蝉的二等丫鬟跪在吕月姝和老夫人面前,十分坚定道:“老夫人,夫人,是金蝉杀了云岚,我痛恨云岚那个贱人,我和她是一个村子来的,可是她胆敢勾引我的未婚夫,这次我和她一起进段家就是为了杀了她,我终于把她杀死了。” 吕月姝和段老夫人目光迅速一碰,又随即分开。 吕月姝顿时伸出手,大声道:“好你一个金蝉,我念在你双亲在世,还有一个蒙学的大哥,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我如此好心待你,你为何要杀了云岚,她也是一条人命,你莫不是疯了?” 金蝉跪在地上,她早就听出来的吕月姝的弦外之音,对,她就是有一个正字蒙学的大哥,家里十分贫寒,为了大哥蒙学,双亲都不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甚至是进了段家做丫鬟,就在昨天,家里又出事了,大哥在学堂里面被人打伤了,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而且还需要百两银子,这百两银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手。 第27章 当她听见老夫人对吕月姝书说替罪羊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激动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生命谁不珍爱,她即便是一个丫鬟她也会珍爱生命,只有一次而且还难能可贵。 可是她又想到大哥还在病床上,双亲更是绝望无比,若是再这样下去,都会完蛋,她这几天的心情不好,而且还屡屡出错。 当她的目光刹那间接触到吕月姝的时候,突然鬼迷心窍的站出来,她要抗下这云岚之死,当她不顾一切的豁出去的时候,她忽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 命是珍贵的,若是没有命便没有了一切,但是她大哥和双亲的命好像更加值钱,若是大哥走了,双亲也肯定活不了,她活在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意思, 若是她一个人死能换来那三个人的生命,那也是值得了。 何况,吕月姝很清楚她家的情况,刚才还在言语里面说出来,可见若是她死了,吕月姝定会保住她大哥和双亲的命。 所以她跪在老夫人和吕月姝的面前,认下了她就是杀害云岚的凶手。 金蝉跪在地上,仍旧恨恨道:“夫人,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喜欢云岚,我恨死她,若是在外面不在这芙蓉院,我定会割断她的脖子,就不是划伤她的动脉那么简单。” 吕月姝气的手脚直接发抖,但是她的心里是激动的,只要有这么一个替罪羊站出来,一切事情都好解决。 金蝉和云岚哪里有什么恩怨,那是根本就不认识的两个人,既然金蝉如此识趣,吕月姝也会在金蝉死后大发慈悲的。 吕月姝颤抖的手恨不得戳在金蝉的脸上,她不可思议道:“金蝉,我吕月姝当做主母三年,从未斥责过任何丫鬟下人,不管对待任何人都要讲究一个心善和平,可是想不到你,更加想不到我买了你这么一个糟心的丫鬟,实在是枉顾我的栽培。” 段悠兮在这个场合自然是笑不起来,她收起笑容,阴沉的脸上反而有点阴森可怕,被撤掉笑容的段悠兮并不是那么人见人爱,也并不是那么甜美的一个女子,她沉着声音道:“娘,既然杀人凶手也找出来了,就送去京兆尹吧,那里有舅舅,舅舅自然会秉公执法的。” 段老夫人冷声道:“送走吧,不管是人还是那外面的骇人玩意都送走,在把云岚的死因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那就是为了顾全吕月姝的名声。 吕月姝急忙点点头。 门里面的事情门外面的人自然不知道,云岚的死相太过凄惨,乃至于整个芙蓉院都是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很多丫鬟和婆子都忍受不了的走了。 连一向羞赧的余姨娘都忍不住的有点头晕作呕。 段葛兮倒是很悠闲的站在院子一颗大树下面,感受着吕月姝时不时从房间里面迸射出来的阴狠毒辣的目光。 她能理解吕月姝现在有多么的恨她,若是不她让漠北做出这种以牙还牙的事情,估计现在的云岚就会躺在青雨院。 若是云岚躺在青雨院,段葛兮自己现在一定是处在一个极度的水深火热之间。 好可怕的吕月姝,好深沉的心机,上一世她听吕月姝的话,所以吕月姝也只是对她精神上奴役,可是这一世或许因为段葛兮自己实在是太过跳脱,以至于吕月姝有点阴谋不断。 翠浓站在段葛兮身后,轻声道:“小姐,云岚是自杀的。” 段葛兮点点头,同样轻声道:“我知道她是自杀的,我还知道她是自杀在青雨院的,只是被漠北搬了过来。” 翠浓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娘亲对你………”真的实在是太心狠了。 翠浓有点说不出口,她怕段葛兮心里难受。 段葛兮看着云岚的尸体,道:“我是天煞孤星,大姐是人中之凤,她自然对我不好。” 翠浓安慰道:“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段葛兮随手拽下一绿油油的叶子用手指辗压一番,一滴浓绿的汁液流入指甲缝隙里面。 段葛兮微微一勾唇,道:“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不值得。” 不值得伤心生气,不值得对她们有丝毫的尊重和真心,她们那些人只配她疯狂的报复。 片刻,衙门侍卫过来了,为首的自然是吕颂。其实,光是衙门的侍卫过来把人和尸体带走就是了,可是这次是芙蓉院发生的事情,不容小觑,吕颂不得不亲自前来。 吕颂一来,吕月姝便和老夫人一起出门迎接,吕月姝一看见吕颂顿时颇为恼恨道:“吕大人,想不到我的院子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我的丫鬟把二小姐的丫鬟杀死在芙蓉院了。” 提到二小姐这三个字,吕月姝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同时对段葛兮的眼神还迸发出一股幽深的意思,大概意思是段葛兮这件事必定和你有关系。 段葛兮视而不见。 这是段家的家事,吕颂不好管,可是看见自己的姐姐受了委屈,还是因为段葛兮,于是吕颂对段葛兮颇有斥责的意思道:“葛兮,你的丫鬟怎么会在芙蓉院?而且还被杀死在这里?” 这言外之意就是段葛兮没有看管好自己的丫鬟。 段水冰极为嘴快道:“那是因为二姐不喜欢云岚那丫鬟,恨不得云岚死,云岚又不知道死在哪里,便想用自杀来请求母亲伸张正义。” 段水冰这话看似实在贬低段葛兮又在巴结吕月姝,但是殊不知刚才在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吕月姝眼中一冷,对段水冰狠狠道:“你放肆,金蝉已经认罪伏法,是她杀了云岚。” 段葛兮这个时候开腔道:“舅舅,母亲已经说了是金蝉杀的人,至于云岚为何会死,为何会被杀在芙蓉院买个兮也不知道。” 说完的同时,段葛兮松了一口气,幸好段水冰说出了这番稀里糊涂的话,要不然针对吕颂的问答她还真的一时没有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本来吕颂问段葛兮,就是为了膈应段葛兮,就是为了让段葛兮露出破绽然后拼命的击打,可是段水冰实在是太蠢。 吕月姝狠狠的对段水冰和秋姨娘道:“你们娘两个回院子里面禁足三十天,什么时候明白你们犯的错,什么时候出来解释清楚。” 段水冰这才知道巴结人巴结的真不是时候,她很想跪下来给吕月姝求情,可是秋姨娘一把抓住她摇摇头。 秋姨娘性子比较冷静,对吕月姝也更加了解,在这一点上,段水冰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姨娘。 只是她不甘心啊,三十天,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她都要在自己的院子不能出门,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是一件屈辱的事情。 想到此时,段水冰的目光狠狠的扫在段葛兮的脸上,狠狠道:“段葛兮,你别得意的太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段葛兮并未看她,或者在段葛兮的眼中,段水冰就是一个毫无主见的蠢货。 段葛兮好像特别的喜欢自己的手,自从翠浓进了段家给她当丫鬟,时不时的都贵给她制作一些方子,专门是洗手的香露,所以段葛兮的手被汁液浸染的格外刺眼。 浓绿的汁液在她的指甲里面停留,甚至有一滴汁液挂在她的指尖,她的手微微的上翘,好看的就像翡翠玉石。 她格外仔细的欣赏着她的手,微笑道:“不会放过我?我等着!!!!” 上一世段水冰虽然没有参与害死她,但是段水冰却总是找她麻烦,而且总是喜欢散播她自命清高的白痴。 这一世不仅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在复仇的道路上,段葛兮不狠,她只想弄死那些该死的人,可若这些人一而再再三的挑战她自己的底线,她也不介意在黄泉路上多烧一炷香,烧一炷让阎王让他们一起下地狱的香。 段水冰见段葛兮根本不把她的愤怒看到眼里,更是若无其事的把她当做不存在的玩意,顿时火大了道:“段葛兮你是嫡女又如何,你不得宠,不得宠就会不得好死。” 秋姨娘一把捂住段水冰的嘴巴,气急败坏道:“你赶紧跟我回去。” 于是连拖带拽的把段水冰带走了。 剩下的事情,侍卫们很麻溜的把云岚的尸体弄走,丫鬟和婆子急忙在院子里面洗地板。 金蝉也被带走去京兆衙门,看来是必死无疑啊。 等所有的事情整理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段老夫人身子也发困了,于是被丫鬟锦柔搀扶着。 段老夫人走到段葛兮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二丫头,你受委屈了,心里受了委屈。”还想在说点什么,可是段老夫人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拍拍段葛兮的肩膀走了。 阿露在身后忍不住道:“小姐,老夫人还是关心你的。” 段葛兮抬眸,看着老夫人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关心吗?”她是一个维护和平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看客而已,她不坏,甚至她做过不少的慈善之事,但是她就是好人吗?却也不是,她是一个矛盾的人,想帮忙却有能止乎于现实,不帮忙却也会内疚的一个人,若是在真正的和睦之家,这样的老人是最幸福的,可是偏偏她在段家。 既然在段家就要接受吕家强大的事实,更要接受吕月姝十几年前掉包夺嫡的逐渐演变。 今天是段家不正常的一天。 据漠北说,段鹄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芙蓉院,结果和吕月姝争吵了一番便去了芬芳苑,芬芳苑是余姨娘的院子。 听闻漠北红着脸说了段鹄去芬芳苑的事,大概是看见你侬我侬的情形,所以颇为羞赧。 阿露直接啐了一口,道:“一个大老爷们总是妞扭捏捏。” 漠北像是有点怕了阿露,他急忙道:“小姐,没事我就走了?” 段葛兮很快的点点头,于是漠北消失在阿露三人面前。 段葛兮对阿露道:“这几天你可看见落云在干什么?” 阿露思索一番,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整日除了干活就在房间里面培植一些花花草草的。” 段葛兮道:“她可喜欢花花草草?” 阿露点点头,道:“这个我还真的是打听过,她却是喜欢花花草草没错。” 段葛兮点点头,道:“那就好,继续看着。” 这边,翠浓端来一盆玫瑰花温水,香气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放在绣凳上,段葛兮习惯性的双手深入进去,一边感受着水中的温度,一边看着自己白嫩的手在水中被折射出来的柔嫩。 翠浓忍不住道:“小姐好像对自己的手比脸面还要重视,要知道这玫瑰花露可是很多官家小姐用来洗脸的,可是小姐你却用来洗手。” 段葛兮道:“可能我上一世是没有双手的人吧,所以这一世对双手比较重视。” 翠浓摇摇头,小姐的心思真难懂,居然能从手扯到上一世。 这边刚刚把手洗好,那边段鹄身边的管家刘福海就过来了。 刘福海不算老,最多四十岁,明明四十岁的样子,可是偏偏看起来就像是六十岁的老者。 刘福海之所以能成为段鹄身边最得力的人手,那是因为刘福海从十五岁的时候就跟在段鹄之父段清的身边,他机灵圆滑,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任何人的人,又是段清看重的,后来段清死了之后,刘福海便成了段鹄身边的人。 刘福海此时略微弯着身子,对段葛兮道:“二小姐,老爷想请段小姐去一趟竹贤院。” 段鹄请她?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也是这么一天,段鹄也让刘福海过来请她过去有事。 至于什么事,段葛兮的嘴角抿着一个好看的弧度,若是不出所料,那便是去宣德堂之事。 该来的始终还会再来,上一世去宣德堂丢尽了人,甚至成了别人眼中的“竹女”,这一世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谁丢人。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先告诉父亲,我随后就来。” 竹贤院,自从段葛兮重生之后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过来,在段家只有竹贤院的能看到世间最美的竹子,就像在芙蓉院能看到最美的荷花一样。 段葛兮只身一人前往竹贤院,自有院子里面小斯把段葛兮带入段鹄处。 段鹄常年浸淫在书房喜欢写字,喜欢看很多书籍,甚至不管历史类型的,还是神话类型的都颇为喜欢。 但是这次叫段葛兮过来,段鹄没有在书房,而是在大厅。 大厅和书房的意义不同,书房虽然不如大厅那么隆重,但是书房等于个人的隐私,甚至很多书房的摆设能透露出主人的性格和内心的喜好。 但是大厅是对待客人,也就还是说段鹄把段葛兮当做客人一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在心里和眼里居然像是客人? 如此疏远,如此排斥?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段悠兮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告诉她在父亲的书房里面发现什么好看的书,有时候还能说出里面的故事,当初段葛兮好羡慕,想着若是什么时候也能到段鹄的书房里面看看书籍,可是她开不了口,而且上一世段鹄十分讨厌她。 在家里段葛兮穿的也十分随意,现在除了每个月吕月姝会发放二十两银子,自己身上到还有不少,永安堂的分红也十分可观,所以她不缺银子,同时也在如意坊做了一些家居服装,都是一些简单的裙子。 今天穿了一身白底竹叶的细褶裙,倒和竹贤堂的景色相得益彰。 段鹄看了一眼段葛兮,便让段葛兮坐在自己的对年,又对刘福海道:“去把荔枝端上来,给二小姐尝尝鲜。” 刘福海应了一声便迅速的出门,不多时一盘面如红缯的冰镇荔枝便呈现在段葛兮的旁边。 段鹄对段葛兮和蔼道:“二丫头,这东西稀罕的很,可是百里加急过来的,给你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第34章 薛夫人对薛勇的道:“夫君,好生奇怪,妾身总是感觉有人自盯着我看。” 薛勇回头看了几眼,道:“上座吧,等会还要看善雪给我们挣几个魁首回来呢。” 薛夫人这才和薛勇上座。 段葛兮冷冷的收回目光,薛家人,薛善雪,我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学生都坐好了,重要的贵族家属也到位了,然后就就是王公皇室之人。 这时候有人大声道:“太子殿下,成王殿下,幽王殿下,离王殿下,潇王殿下到,校检的主考官到。” 重量级的人物到了,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往那个最璀璨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群贵逼人的年轻皇子们走过来。 为首的是太子,一身五爪盘龙金丝纹绣的直裾,腰间一条缂丝金镶玉的腰带,衬托着清俊的容颜,直接让无数少女心动不已。 太子的名字叫做秦征,虽然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但是皇后的性子懦弱不懂扶持娘家的势力,拖累着太子之位坐的岌岌可危,更重要的是太子身体不好,虽然太子长的极为清俊,但是身子单薄,血色不足,一看就是一张早夭的面向。 所以,众位女子也只是心动了片刻,便认清楚了太子的现实,转而看向太子的身后,幽王秦秀江,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总是透着几分阴鸷,甚至几分算计的味道,即便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好人,但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也能让无数女子尽折腰。 幽王秦秀江是贤妃所生,贤妃的娘家势力庞大无比,朝中不少的股肱大臣都和贤妃的娘家有莫大的渊源,所以很多人会说,宏兴帝死后,很有可能就是幽王继承王位。 再接下来便是秦秀逸,和秦秀江不同,秀逸一身青蓝色的袍子,袍子上面纹绣的是各种鸟兽图案,再看看秦秀逸的脸,剑眉星目,鼻如悬胆,他的身上也有贵气,但是贵的并不逼人,反而贵气里面才搀和着儒雅之气,就像段鹄一样,温润君子之气。 相比起来,秦秀逸比秦秀江更加的平易近人,更加的深沉内敛,也更加的获得女子的青睐。 段葛兮笑意不减的看着秦秀逸,他就是这样的伪君子,惯会在表面上做人,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秦秀逸在自己的耳边道:“葛兮,朕也是没有办法,朕必须要雨露均沾,朕也是为了后宫的和平。” 好一个雨露均沾,好一个后宫和平,最后倒是和段悠兮扯在一起还不说,害的自己在丰融殿遭遇非人的虐待,身心受挫,可是秦秀逸在干什么?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干,他在看笑话。 段葛兮忽然想到前不久才想明白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段悠兮怎么会在上一世那自己的肚子孩子陷害她,段悠兮的孩子不是秦秀逸的,段悠兮的孩子是沈延的。 呵呵,秦秀逸啊,秦秀逸,上一世最终你成了皇上又如何,还不是被段悠兮带了绿帽子。 段葛兮收敛心里的愤怒,看着秦秀逸转身的背影之后,忽然被另外一个人吸引的目光,不是潇王秦寂然又是谁? 秦寂然和离王秦恪走在一起的,或许是秦恪觉得自己的姿态不错,非要和秦寂然站在一起,所以没有任何人看见秦恪,因为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子,都怔怔的看着秦寂然。 幽王给人的感觉是张扬之感,霸气贵气集于一身,成王给人的感觉除了贵气之感之外,还有那儒雅温润君子之感,但是秦寂然就像一团烈火一样,又像一团冰雪,明明穿了一身红,可是骨子里面却散发出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冷之气。 冰与火,嚣张和内敛,漫不经心而又带着蛊惑人心的洞察力,他的身上有最完美的结合点。 秦寂然就像骄阳一样出现在视线的方向,美的不像凡人,带着罪恶之感的美,是一种邪美,但是他的邪恶之美,却邪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仿佛在告诉众人,我就是这样的人。 就是秦寂然,在段葛兮的目光从秦秀逸的身上收回的时候,恰好又和秦寂然撞上了,段葛兮心里一突,因为她看见秦寂然的双唇微微的勾起,仿佛带着让人不安的洞察力。 段葛兮赶紧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绞在一起的双手。 在段葛兮收回眼神的时候,身边的韩敏敏突然道:“葛兮,你怎么低着头呢?看看看,好多的俊男。” 段葛兮有点失笑道:“我不想看,你自己看吧。” 韩敏敏随意的嘟囔了几句,道:“你看看嘛,那个好不好看?” 韩敏敏指着一个人,段葛兮不用想都知道韩敏敏指的是谁,正想说她无聊的时候,濡染目光扫过去,原来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关于翠浓之事他出现过两次的男子。 段葛兮怔道:“他是谁?” 韩敏敏毫不害臊的说道:“他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只可惜不好女色,啧啧,你还不知道吧,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吏部尚书了。” 段葛兮道:“他叫什么名字?” 韩敏敏道:“高超。”看见段葛兮认真的样子,韩敏敏叹了一口气道:“你和我的眼光是一样的,幽王太阴险,成王又是笑面虎,太子身体不好,潇王实在难以驾驭,离王又是一个白痴,吏部尚书倒是我的菜,可惜被你看上了,如此也就罢了,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把高超送给你了,好好养着。” 段葛兮噗的一声,震惊无比道:“我不会跟你抢的,我不喜欢吏部尚书。”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韩敏敏在某些事情的看待上,实在是惊世骇俗了一点,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吧。 若是吏部尚书知道他自己在韩敏敏的眼中,是一个送来送去的玩意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但是段葛兮的心思也不在这里,在她看来,高超就是一个谜,在她的视线之内出现过两次,传闻两袖清风,有名的清高之一的高超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给谁办事,他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为何会从翠浓下手,但又为何及时止步? 在段葛兮思索之间,不管是几位王爷还是一众评判者都坐上了自己的位置,不管是皇子还是评判官都高高的坐在台子的边缘,最开阔的视野,也是看的最清楚的一个地方。 校检开始了,第一个环节,书算。 书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能像琴棋书画那样直接显示出来的震撼之感。 这是一个在字面上回答问题的环节,一张宣纸上,会提出几个相同的问题,都是关于内宅主母遇事如何处理和一些记账的问题。 一共十个人,除了陈絮和段葛兮之外,还有一些同一个课堂里面的贵族小姐。 比赛开始了,每一个女子都坐在一个位置,一共是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以内,算是考试完毕。 陈絮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她在看见宣纸里面的几个题目之后,微微一笑,都是自己的擅长的。 而段葛兮倒是不怎么着急的坐在一边,岿然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宣纸,段葛兮看着宣纸,但是所有人的都看着段葛兮,除了一上场就慵懒的闭上眼睛的秦寂然,他正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慵懒的就像一只高傲的猫。 秦寂然无疑是最引人瞩目的焦点,也是绝大多数女子心仪的对象。 但是段葛兮对这一切却置若不闻,没有人知道她是前世今生的人,也更加没有人知道,在上一世就经过这样的校检,而且在她的上一世校检活动中,也并没有秦寂然这个人的出现。 别说是秦寂然,连秦秀逸都没有出席今天的活动,段葛兮看着面前的宣纸,却不着急下笔,因为她在想,为何这一世秦寂然和秦秀逸都出现在这个场合,难道重生一世,很多人的性格和命运都在发生改变吗? 转眼间,一炷香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除了段葛兮,所有人的都在动笔。 夏云面如枯槁的坐在韩敏敏身边吗,心想着,若是段葛兮还不下笔,必然会输了这第一场比试。 输了第一场比试其实也没有什么,只要在御射方面能胜过冯雅就可以了,还算是赢。 但是夏云仍旧是止不住的担心,怕就怕段葛兮若是全部都输了,那么接下来做的事,岂不是脱光衣服要跪在冯雅面前下跪磕头? 韩敏敏无意间看见夏云紧张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段葛兮厉害的很,和冯雅打赌又如何,只要赢了冯雅的御射就可以,起码赢了御射不但不用下跪,冯雅还要给你下跪的。” 夏云的双手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帕子,无奈道:“你莫要安慰我,若是真的输了,我宁死也不会给冯雅下跪的。” 韩敏敏叹了一口气,道:“莫要妄自菲薄。” 夏云忍不住看了一眼段葛兮,近乎绝望道:“段二小姐是不是不会写字啊?” 韩敏敏心虚的闭上嘴,她也看向段葛兮,只见段葛兮悠然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一幅画,又像一尊雕像,若是平日里,或许被人会心里觉得她从容不迫,淡定自如, 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心里夸赞她,反而在怀疑段葛兮是不是不会写字。 现场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觉得段葛兮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连国子监的不少男子都开始在议论纷纷,无非说段二小姐直接连段悠兮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洪秀晶,梁清茹和冯雅都坐在段悠兮的身边,由于几个女子在宣德堂不管是容貌还是才情上面都是极为出色的人,所以面对皇室皇子的时候,故作风情万种。 洪秀晶展示出自己宽大的水袖,更是伸出葱葱玉指轻轻地压住嘴角,对段悠兮道:“悠兮,你的二妹是不会写字还是傻了啊?” 段悠兮的杏眼里面一会倒映出秦秀逸的儒雅贵气的身姿,一会倒映出秦秀江的狂狷自傲的影子,但是她并没有恬不知耻的和别人小姐一样一直注视着二位,她微微垂眸,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美丽。 段悠兮甜甜一笑,就像冬季里面的血红梅花,天地失色,她道:“二妹向来不走寻常路,我也不知道。” 段悠兮也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所以穿了一件白底梅花缎裙,梅花朵朵在她身上就像开在冰天雪地里面一样,美的摄人心魄。 段悠兮的长相和段葛兮差不了多少,但是段悠兮有咄咄逼人之感,所以多了几分夺目和耀眼。 恰好这一身装扮把秦秀江和秦征的视线拉到了她的身上,太子和幽王的目光在她身上连番流转。 梁清茹打趣洪秀晶道:“洪秀晶,你莫要搔首弄姿的,你比不上悠兮的,你看看幽王和太子都对悠兮有好感呢。” 洪秀晶顿时臊红了连,嗔怪道:“贱蹄子,除了薛家的冰美人,我还不知道有谁能比过悠兮的。” 薛善雪吗? 段悠兮微微侧目,正好看见身边不远的薛善学,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便惹了无数青年才俊的频频侧目。 太子和幽王在欣赏自己的时候,也在欣赏她? 好一个薛善雪。 但悠兮双唇微微上翘,宛如饱含了朱砂花瓣的气色。 陈絮的宣纸上挥洒的特别轻松,忍不住回头的时,却看见段葛兮好似神游一般坐在那里,忍不住讽刺道:“段葛小姐是不会拿笔,还是不会写字,需不需要代劳?” 段葛兮喜欢思考,在思考高超究竟有什么目的,在思考秦秀逸和秦寂然今天为何会来。 但是她思考的同时,并不代表她对周围之事的麻木,她早就知道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半柱香。 她还知道太子和幽王就在今天看上了段悠兮,也看上了薛善雪。 好像有什么变化? 薛善雪和段悠兮在上一世都跟了秦秀逸,这其中还发生了哪些事? 不用想了,时间到了。 段葛兮并未看陈絮一眼,悠悠道:“这次你保住自己的书算的魁首吧。” 于是段葛兮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提笔起来,她和所有的女子提笔的方式不同,其他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握住笔,更是小心翼翼的蘸墨水,连每一笔都写的极为用心,生怕写错了。 但是段葛兮不一样,从握笔到蘸墨水,甚至写字的阶段,都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不就是写字吗?简直比喝水还要简单。 秦寂然的耳边传来高超的声音:“段二小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秦寂然掀了一下眼皮子不消一会又闭上了,道:“本来就应该对她刮目相看。” 现场上,脸色变化的最快的便是吕月姝,她刚才看见段葛兮傻不拉几的愣在那里还高兴的很,若是段葛兮到最后都写不出来一个字,那真的丢人现眼的很,即便别人会指责她没有教育好段葛兮,但是有一个段悠兮,想必别人也不会指责太甚。 可是从段葛兮提笔蘸墨写字的那一刻,她心慌了,她从未教育过段葛兮要写字,都是教一些琴棋书画的皮毛,而且都是教的晦涩难懂的,所以段葛兮并不喜欢读书写字。 从而好好写过一个字的段葛兮,为何会会有如此气势,她在写字的时候,随意的就像在走路,在喝水,在聊天一样,甚至宛如一个大师附体。 段老夫人和段鹄显然神色一松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谜团之中,段葛兮不喜欢学习,不喜欢写字,不喜欢琴棋书画,不喜欢大家闺秀必经的一切东西。 但是此时此刻看都改头换面的段葛兮,都是差异无比。 连段水云都忍不住道:“二姐好厉害。” 段葛兮好厉害? 这句话深深的刺伤了段水冰,段葛兮若是厉害,自己又算什么? 段水冰讽刺道:“二姐是厉害,但是我们从未见过她写字,谁能保证她现在不是在鬼画符?” 段水云欲言又止。 但是吕月姝的眸光一闪,是啊,谁能保证段葛兮不是在鬼画符呢?段葛兮从未学习过写字,即便是会写几个字,也不会写的如此流畅,让人叹为观止吧。 段葛兮继续在宣纸上挥洒,簪花小楷,每一笔一划都应该认真的写,可是她写的十分随意,但是一笔一划都好像有了生命一样,整齐的排列的很好。 段葛兮不知道的是,在她写字的同时,一双眼眸时不时的盯在他的身上。 这双眼神和炫朗投过来关怀的眼神不一样,宛如一只鹰盘踞在高空上面,看着地上一只老鼠一样。 第28章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懂事的取了一颗浑圆的荔枝,在拿荔枝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想到上一世,吕月姝可能也嫉妒她的手长的十分好看,总是给她一盒乳膏,说是抹在手上能让手变得更加的细滑美丽。 当初她信以为真可着劲的抹,后来双手的皮肤倒是变得粗粝无比,甚至难看至极,她现在看着洁白莹润的手指头之间优雅的握着一颗滚圆,又是苦涩的一笑,想到若是在上一世她在段家从未接受过礼仪的教导,吃这颗荔枝的时候肯定是狼吞虎咽不顾一切,甚至能把这饱满的汁吃的唾沫横飞一样。 但是此时,她的双手在荔枝的边缘优雅至极的剥动着,简直让人的目光都移不开。 段鹄的眼神停留在段葛兮的手中有刹那的失神,若是这双手是段悠兮的,恐怕可是锦上添花吧。 吃完一颗,段葛兮用帕子压压嘴角,对段鹄一笑,道:“简直是人间美味,谢谢父亲。” 段鹄见段葛兮说的疏淡至极,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喜欢就是,回头多拿一些,我这里还有。” 段葛兮道:“谢谢父亲。” 段鹄挥挥手,道:“罢了,不要这么见外,你不好奇我叫你过来有何事吗?” 段葛兮微微一下,双眸十分璀璨动人,她道:“父亲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段鹄顿了顿,道:“二丫头,你觉得你大姐好不好?” 段葛兮点点头道:“当然好,这个世界上顾忌没有几人女子能比得过她。”没有人比得上她的卑鄙无耻。 当然,段葛兮把心里的那轻蔑之气掩饰的很好,几乎是滴水不漏。 段鹄也笑道:“我也觉得你大姐不错,人见人爱,乖巧淘气却又俏皮可爱的很。”段鹄停了一会又道:“二丫头,你想和你大姐一样的去蒙学吗?” 段葛兮心里暗笑不已,段鹄这是被吕月姝和段悠兮当筏子了,估计是吕月姝最近对自己十分痛恨,在修复心情,不想搭理自己,所以才委托段鹄说这件事。 而且段葛兮能知道段鹄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才说到这件事上,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提出她错过了三年的蒙学的最好时光吧。 现在蒙学,已经在蒙学生涯的尾巴上,一般过了今年女子都会忙着婚嫁的事情,谁还会继续蒙学。 但是即便在尾巴上又如何。 段葛兮似乎思索一番,才道:“父亲有何意见吗?” 段鹄本来以为段葛兮不想去,又或者兴趣很浓的要去,可是段葛兮却是如此淡然的问他的意见。 段鹄想了一会,笑道:“为父是当朝的太傅,向来喜欢温和儒雅的做人,但是温和儒雅和知书达理是共通的,为父觉得女儿缺了一点才气,还是觉得二丫头去蒙学会比较好,宣德堂有你大姐在,你定然不会受委屈的。” 段葛兮知道,段鹄说话和一般的人不一样,段鹄说话从来不会得罪任何人一个人,他不仅长的貌赛潘安,性子还如此的温雅,这样的男子简直是世间少有,有很多人说官位有多大,脾气就有多么的暴躁,但是段鹄不是这样,每次说一句话出来都是思索的天衣无缝。 段葛兮垂眸道:“父亲说的是,既然父亲觉得蒙学好,那月底我就随大姐去宣德堂。” 段鹄松了一口气,道:“女子有才有德才是好的,你加油。” 段葛兮微微的颔首,她当然会加油,加油让那些人难堪至极。 段鹄没有用强迫的手段要求她如何如何,虽然是态度上有点疏远,但是毕竟离开了三年,暂时的疏远也正常的很,再说她实在做不来段悠兮那般玲珑,所以现在也弄不清楚段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段鹄终究和段老夫人还是几分相似的,都是喜欢和睦,只是段鹄更加神秘一点,因为段鹄不参与后宅。 青雨院,阿露和翠浓十分诧异。 阿露可怜兮兮的看着回来的段葛兮忧郁道:“小姐,老爷让你去宣德堂合适吗?”在阿露的映象里面,段葛兮这三年都是白鹭庵里面,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学习年华,现在若去蒙学,岂不是有点跟不上节奏,而且还丢人的很。 翠浓颇为担忧道:“小姐,这个主意真的是老爷提出来的吗?” 段葛兮摇摇头,倒是不以为然道:“不是父亲提出来的,父亲不管后宅之事,可能是母亲和大姐的主意。” 阿露顿时愤愤不平道:“小姐,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夫人不喜欢你,老爷又不管你,老夫人又是中庸的很,老爷和老夫人也就罢了,可是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她为何不喜欢你,若说是天煞孤星,我觉得勉强的很。” 翠浓难得和阿露一唱一和道:“我觉得天煞孤星就是她讨厌你的一个借口,你们看起来不仅不像母女,还像是上一辈子的仇家。” 段葛兮瞪了翠浓一眼,有点无奈道:“翠浓近墨者黑啊。” 阿露立马惊愕道:“小姐,翠浓和谁亲近了,还黑了?” 段葛兮瞪了阿露一眼,道:“自然是你,在庵堂的时候发现你的话很少的,现在却多的很。” 阿露吐吐舌头,道:“还不是小姐性子好,连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打趣小姐。”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我还真的是对你们太好,让你无法无天了。” 阿露蹙着眉头哦了一声。 段葛兮无奈道:“好了,不说你,还小气的很,你性子活络是好事,翠浓性子沉稳都是好事,我也是打趣你们而已,这个月底就要去宣德堂,你们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于是段葛兮亲手写了一张字条,上一世就是因为依照吕月姝的照顾,去了那宣德堂连笔墨纸砚都没有带,不光如此,连女子的月信之事的素绢都没有,没有笔墨纸砚最多被人嘲笑。 可是没有那玩意,一旦有了月信,肯定会渗透在裙子上,上一世就是因为出了一件这样的事,尴尬的连好好学习都顾不上,总是觉得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的,即便是宣德堂是女子蒙学的地方,但确实造成了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 这一生她要好好的准备,杜绝到时候要发生的所有事情。 时光如梭,光影携带着酷暑一并流走些许,炎热的夏天好像过去了不少,转眼间一股清凉舒适的风席卷着太澳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享受着爽风,欣赏着美丽的景色,是这京城公子哥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但是这个时候,段葛兮却去了明月当铺。 明月当铺的斜对面正正是百里一香的茶楼,而且茶楼三楼的雅间窗户正对着的是明月当铺的大门。 赵普含着一口茶差点流了出来,又猛地吞咽下去道:“潇王,高超赶紧看段二小姐。” 秦寂然本来百无聊赖的折腾着手中的杜鹃花,高超则正在看一本游记。 听闻赵普的话,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一个紫色的身影,紫色的襦裙,即便是紫色料子,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灵气和端庄之气,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清高,而且那清高能随时消失不见变成那圆滑坦荡的脸色。 正是段葛兮,她抬头挺胸的进入了明月当铺消失在三人的面前。 赵普突然道:“我要去看看段二小姐,我总是觉得她来了就有好戏看了。” 高超鄙视了赵普一眼,道:“你这样子去了会吓到人家的。” 赵普不屑道:“我可不是随便吓人的灰狼,我可是金玉满堂的赵普,原来还是状元呢。” 高超再一次鄙视赵普道:“无聊,你还金玉满堂?就是一个给人跑腿的,是王爷的替身东家而已,永安堂是你的吗?百里一香是你的吗?明月当铺是你的吗?” 赵普耸耸肩,道:“我可不是一般的跑腿,我可是很有生意头脑的跑腿。”赵普转过头对秦寂然道:“大东家,我给你跑腿跑的还可以吗?” 秦寂然瞥了赵普一眼,道:“马马虎虎。” 赵普顿时跳了起来,道:“王爷,我们好歹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吧,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怎么会说我只是马马虎虎,你是在是太让我……” 高超打断道:“鸿雁来了。” 只见一个通身红色衣服的年轻女子,正通过一处僻静的地方往百里一香的方向走过来。 赵普看着鸿雁姗姗而来的样子,啧啧两声道:“鸿雁姑娘倒是越来越漂亮,只可惜年纪大了些,都过了二十五岁,还不如我的海棠好看。” 高超啐了一声,道:“不要脸,海棠人家可是海棠楼的惊鸿仙子,你这暴发户哪里能入得了别人的眼睛。” 说到此时,门外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鸿雁有事请求,还望东家能指点迷津。” 平日里和鸿雁有交往的都是赵普,在鸿雁的意识里面,以为赵普就是最大的东家,但是她又知道赵普总是喜欢和那么一个或者两个身份尊贵的朋友在一起喝茶聊天,所以并不会要求开门面谈,怕扫了身份尊贵朋友的兴致。 赵普这个时候难得正经道:“何事?” 鸿雁道:“刚刚来了一位客人,是太傅家的二小姐,她给了我千两银子,要买一个消息。” 赵普哦了一声,不经意扫向秦寂然的时候,只见秦寂然停止了手中摧花的动作,倒也在仔细聆听了起来,真是难得啊。 赵普道:“什么消息?” 鸿雁道:“她要买一个关于一个恶霸刘一刀的消息,她想买刘一刀究竟是谁给的胆子,可以滥杀无辜还活了这么多年。” 赵普顿了顿,他在消化这个消息,她没事花一千两银子买刘一刀的消息?难道脑子有问题。 他有点蒙然的看着秦寂然,轻声道:“潇王,段二小姐上次是路见不平,这一次怕是要惩奸除恶了。” 高超摇摇头,道:“不尽然,我觉得段二小姐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秦寂然的道:“你的感受是对的。”转而对赵普道:“你看她长的像一个惩奸除恶的人吗?上次在街头救了一个叫做漠北的人,不是让人家当了暗卫吗?” 赵普一拍大腿,腿部一麻,顿时有点难受道:“那这次?” 秦寂然摇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 赵普揉了揉发麻的腿,道:“那消息还卖不卖?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刘一刀为何现在还不死?” 秦寂然慵懒的点点头,道:“加钱卖,她手中有钱,卖给她五千两银子。” 赵普顿时高兴道:“好上次她坑了我们一千两黄金,还要那方子的分成,现在收回五千两银子也算是解了点气,不过,刘一刀究竟是谁的人?” 秦寂然无聊道:“除了素国公沈云彦之外,还有云国公薛勇。刘一刀他不是素国公的人,他是云国公薛勇的人,一个无从查证的杀手。” 赵普一顿,半晌后才道:“薛勇,薛家和吕家一样,基本上是属于书香门第,但是薛家不像素国公沈家出了香妃才发迹的,薛家在几十年前是出过皇后的。”薛家是大家,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大家,可是这样的书香门第,却会在江湖上庇护一个手段残忍的江湖杀手,一方恶霸。 秦寂然点点头,道:“段二小姐买的是薛家的消息,五千两不多,这件事你去处理。” 赵普点点头,这件事算是大事,自然要他出面,不过,赵普偷偷的看了秦寂然一眼,好家伙知道的事情还多的很啊。不愧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潇王。 明月当铺里面的一处接待的地方,段葛兮一个人悠闲的坐在那里,喝着味道极为甘醇的茶,天香锦,茶中茶,味道极为舒坦熨帖,连带着些许急躁都熨帖的舒舒服服。 直到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赵普,段葛兮才起身笑道:“赵掌柜,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赵普噎了一下,道:“你如何知道我是明月当铺的掌柜。” 段葛兮微笑道:“我不仅知道你是明月当铺的掌柜,我还知道你是百里一香的掌柜,还管着永安堂,赵掌柜生意做的不错啊。” 赵普惊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段葛兮再次坐下来,道:“若是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能给我减半这次我要付的银子吗?” 赵普哽了一下,急忙挥手道:“你随意你随意,我们来谈谈你要的消息和你要付多少银子。” 段葛兮道:“好,你说多少钱?” 赵普伸出一个巴掌,道:“这么多。”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好。”于是从容不迫的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了几章银票,道:“五千两都在这里,我要买的你消息,既然你现在就有,那不妨现在就告诉我。” 这丫头有这么好说话?赵普捋了捋几章银票,实在没有一丝作假,他自己都忍不住道:“段二小姐实在靠谱的很,也是在出乎我的意料。” 段葛兮不以为然道:“只要我认为值得的,不管是买还是卖,我都会很痛快。” 赵普裂开嘴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好好好,段二小姐就是痛快人,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打听的那个人,是薛家的人。” 刘一刀是薛家的人? 薛家,想起薛家,段葛兮仿佛想到上一世自己的左手被薛母二人按在炭火里面灼烧的情景,那烈火焚烧的滋味简直就是她前世今生的噩梦。 她没有害死过薛善雪,那么薛家对她做出这件事就是谋害,就是践踏,此时此刻听起来,她的骨血液里面迅速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充斥的十分难受。 她是恨薛家的,薛家在上一世毁了她的手,在这一世她若是有机会也断然不会放过薛家。 赵普见段葛兮的神情有点异样,忍不住道:“段二小姐这是心理不舒服吗?” 段葛兮收敛情绪,摇摇头道:“不是,我们的交易达成,我有事走了。” 回到青雨院,段葛兮在发髻上别了几根简单的簪子,她虽然灵气很重,但是贵气也不容小觑,尤其是贵气和灵气相互杂糅成了一股子得天独厚的气质,那就是端庄。 第29章 翠浓不仅在药膳上面的手段很高明,就连再发髻上的功夫也不弱,她看着段葛兮的一身,啧啧惊叹了两声,道:“小姐,今天装扮的如此隆重,难道要去京城的那天凉台纳凉?可是小姐才刚刚回来。” 天凉台是京城一个郊区很特别的存在,也是最近特备风靡的而一个去处,很多公子哥们和贵族小姐都会去那地方,弹弹乐器,饮酒作诗倒也雅兴至极。 段葛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去凑凑热闹。” 这场热闹不凑可不行啊,会在未来的路上损失很多,炫朗,刘一刀都是今天发生在清凉台上的重要角色,她要夺人。 上一世的今天,也是在天凉台,炫朗成了秦秀逸要招纳的人才之一,也就是今天,炫朗的生命发生了惊天逆转。 好久没有见过炫朗,也很久没有砍掉过秦秀逸的左膀右臂了,心里确实很不痛快。 而且今天若是不出手,三天以后就是去宣德堂的日子,耗不起。 段葛兮带着翠浓和阿露,漠北成了驾车的车夫,一行人倒是轻车简从的到了天凉台。 这个时候正处于下午,而且浓林茂盛,天凉台的风景确实美丽的惊心动魄,而且舒爽无比。 远远望去,凉台周围是一片水芙蓉,而且羊肠小径的两边全部是桂花树,花香,清爽的风,面目秀气的女子和才华横溢的公子哥,各自为阵,谈吐着自己认识的人生,更谈吐着各自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公子哥人最多的地方,有一个怒吼的声音道:“炫朗,你别欺负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他的东西,你要是再敢胡宽攀咬,小心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里。” 这怒吼声实在是太突然,实在是太愤怒,吓的不少的女子纷纷往一边跑,不敢再接近这个可怖的氛围。 可是偏偏有一个紫色的身影往这个防线不疾不徐的走来,听着怒吼声就像是听着天籁之声一样悦耳。 人群中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原来发怒的人是一个虬髯胡子的中年汉子,汉子的脸上布满一道刀疤,上身裸露面目可憎,一看就是当街恶霸。 只是恶霸怎么会到这个雅致的地方来,而且恶霸为什么会惹上炫朗,难道是炫朗又多管闲事了? 炫朗并不畏惧虬髯胡子的中年男子,他冷嗤一声:“刘一刀,你就是偷了这位公子的东西,我亲眼所见,难道会被你可笑的怒气而置之不理?” 炫朗在气势上虽然不及刘一刀,但是那傲然嫡挺立的风骨却让人为之侧目,他就是一句话,一个傲然的身姿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一般的人。 刘一刀看见炫朗如此不识好歹,顿时更加暴跳如雷道:“好你一个混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中还有一个老不死的娘和妹妹,若是你敢不知好歹,我定然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便是用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不要多管闲事,连帮助的公子哥宋庆都有点想息事宁人道:“算了,算了,刘一刀可不是好惹的。” 炫朗坚定的看了宋庆一眼,道:“不畏强权,我炫朗都不怕事,你被人偷了东西还想息事宁人?” 宋庆一怔,可不是吗,刘一刀偷的东西是一块玉石,那玉石可是传家之宝,若真的丢了,以后去祠堂都愧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于是宋庆不吭气了,但是刘一刀实在是凶神恶煞的很,而且身上有无数条人命,他实在有点不甘心,但是又有点无可奈何。 刘一刀见炫朗死缠着自己不放,更是威胁道:“小杂碎,我看你真的是找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是杀了你的妹妹和你的母亲,再杀了你,我要让你为你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炫朗忽然一笑,笑的有点疯狂魔怔一般,他笑着笑着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就像一把刀直接切割在刘一刀的脸上,他朗声道:“何必用她们的命威胁我,我肯定是害怕的,而且不是我喜欢多管闲事,是你刘一刀,我原来还是京兆尹主簿的时候就想把你缉拿,可是我心软给了你逃命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你知错能给,可是你看看,戕害生命信手拈来,偷抢拐骗更是做的如鱼得水,我炫朗倒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也读过四书五经,读过上下几千年,明白追求是什么,也能随手写出一些陈词滥调,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威胁,若是你觉得威胁我,我就能放弃揭露你的偷窃行为?那就是大错特错。” 炫朗说着话的时候简直就是朗日入怀一般,说的康概陈词。 但是没有人理解现在炫朗的心里是多么的慌张,她的母亲和她的妹妹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也是他的精神支柱,当初他不喜欢吕颂的为人,所以一路之下只能辞了主簿这个差事,现在回到乡下以打铁为生,生活过的穷困潦倒。 而且炫朗说这话是故意想把重点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要刘一刀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威胁,千万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刘一刀也震惊了,这个时候面前的这个英俊的男子居然还笑的出来,而且还笑的临危不乱,这是一个人物,起码他遇到无数个人,面对他的恐吓无一不害怕,无一不求饶。 但是刘一刀身边有很多兄弟,他向来喜欢在兄弟面前趁面子,若是现在不杀了炫朗只怕不好立威。 片刻之间,刘一刀杀气腾腾。 这时候不远处有两个男子,一个男子道:“赶紧去阻止,这气势好得很,可以给成王引荐一个人才。” 另外一个男子点点头,刚想出手的时候,男子急忙道:“且慢,有人去了。” 只见那浓紫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炫朗和刘一刀的面前,是一个清秀绝伦,灵气无比,又端庄贵气的女子。 段葛兮迅速的给炫朗递交了一个眼神,示意炫朗不要惊讶。 炫朗果然不说话,但是刘一刀却对半路杀出来的段葛兮十分鄙视道:“小丫头,也是多管闲事的吗?”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的。” 刘一刀呵呵了两声,道:“若是你乖乖的给爷我暖床,爷还能饶了你的命。” 段葛兮冷冷道:“是吗?你知道你这么狂最后会怎么死吗?” 段葛兮看着面前恶心的男子,十分的嗤之以鼻,刘一刀为什么可以横行,为什么戕害无数人的命可以活到现在,因为刘一刀背后有人,而且还是薛家的人,薛家是也是望门贵族,相较于吕家只高不低,否在上一世薛善雪也不会压过她当了皇后,尽管最开始不让她当皇后也有吕月姝的意思。 刘一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就是什么市井小卒得罪过薛家的人,若是得罪的深都会让刘一刀解决他们的命。 这个看似偷窃的问题,殊不知是薛家特意指使刘一刀干的呢?因为宋庆原来得罪过薛家的人,薛家早就想找人解决宋庆。 可是出现了炫朗,简直就是破坏计划的一个人,而且段葛兮要做的是,在秦秀逸救人之前先救人。 刘一刀目光一滞,道:“你什么意思?” 段葛兮目光如利剑,仿若能看透刘一刀心里面的那份疑惑,道:“我的意思就是仗势欺人,不得好死。” 她居然知道他实在仗势欺人? 刘一刀再也不敢把段葛兮当做一个找死的玩意看待了,他怔怔道:“你什么意思?” 段葛兮努努嘴,道:“把你偷得东西还给这个宋公子,再饶了他一条命,我保证我不说你的秘密。” 对,为薛家办这些杀人的事就是一桩桩天大的机密。 刘一刀抽抽嘴角道:“若是我不按照你的想法做呢?” 段葛兮凑近刘一刀的耳边,轻声道:“若是你这些年杀的人都是得罪过薛家的人,薛家会不会放过你?” 刘一刀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惊恐,再也不多说一句大声道:“狗子,把玉佩还回去。” 叫做狗子的兄弟赶紧把玉佩还了回去。 刘一刀实在是不敢留在这个地方,他要迅速的撤离,他想彻底的在这里消失一段时间,不,最好是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若是有机会,他会回来杀死这个可怕的女人。 段葛兮看着刘一刀的背影,道:“我是段二小姐,是段家的人,我的母亲是吕家二小姐,我的姨母是香妃娘娘的生母,她们罩着我。” 刘一刀滞留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段葛兮,吕氏的女儿和姨侄女,他记下了。 阿露和翠浓远远的站在一边,阿露纳闷道:“人家又没有问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小姐还要要说,生怕不知道的。” 翠浓道:“父债子还,母债女还,同样也是女债母还,刘一刀知道小姐有后招不敢动,所以把仇恨记在吕氏姐妹的身上,小姐这是在祸水东引,只是时间比较长,见效比较慢。” 阿露惊叹一声,道:“这是应该的,翠浓你还真的心思玲珑的很。” 成王的两个下人,正在观看着一场生死不休的闹剧,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段葛兮,而且还三言两语的把刘一刀驱赶走,这样的手段和魄力不得不服。 但是段葛兮是女子,注定不能成为成王的幕僚。 而且,想用救人之恩让炫朗效命之事看来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对另外一个男子道:“段二小姐有意思,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法子让京城第一恶霸逃之夭夭。” 另外一个男子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是一个女子,如此狡黠不比炫朗差。” 黑衣男子道:“是啊,坏了我们的好事。” 另外一个男子道:“我们还是回去给成王说说今天刚发生的事情吧,一个女子而已,成王不会放在心上的。” 段葛兮几乎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关于刘一刀的事,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提前做了多少的准备。 她了解刘一刀是薛家的杀人凶手也不难理解。 但是这看在别人的眼里,段葛兮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宋庆惊叹激动,几乎把段葛兮说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一个女子三言两语就就把一个恶霸刺激的落花流水,逃之夭夭,这只怕实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事情吧,可是今天就偏偏惊现在大家的眼前,以前段葛兮若是路见不平,那么这一次见识就是计谋绝伦。 周围的公子哥无一不赞叹,连不少的小姐女子都倾佩不已,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只有段葛兮才做到这一点。 炫朗和别人不一样,他随着段葛兮步行了几步,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委,才道:“段二小姐,你是不是知道刘一刀什么?” 段葛兮这次要给炫朗指明一个方向,必定要坦诚相待,她道:“我是太傅的千金小姐,若是我想知道什么消息,自然会知道很多,至于刘一刀的事情,也是刚刚买的消息。”她是今天上午才去明月当铺花了五千两买了炫朗的归心和感激。 当然她不会说是为了买炫朗的臣服。 炫朗一个激灵,道:“今天的事情你知道?”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知道,刘一刀在多年前杀过我的一个丫鬟,我花这个钱是为了买刘一刀如此作恶多端却为何没有死?” 炫朗有点激动道:“他为何没有死?” 段葛兮凑近炫朗,一股子幽兰之气扑打在炫朗的耳垂道:“他是云国公薛家的在江湖上培植起来的杀手。” 炫朗抽抽嘴角,感觉很不可思议,今天实在是事发突然,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漏洞很多,为何刘一刀会偷宋庆的玉佩,原来根本就不是看上了那玉佩,那是想要宋庆的命,结果被自己搀了进来。 炫朗整理好思绪,道:“宋庆身上没有官位品级,薛家人为何会要了他的命。” 段葛兮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宋庆肯定无意间得罪过薛家的什么人。” 炫朗有点冷笑道:“无意间得罪过薛家的人,难道就会被害命?” 段葛兮不置可否,上一世她和薛家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薛家的人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甚至连被人鄙视了一眼都会怀恨在心,她清楚的记得在上一世,皇宫里面一个走路不小心的宫女把薛善雪的裙裾踩脏了,不出两日那宫女就被人丢在深井之中再无活命的机会。 薛家表面看似大度,不拘小节,实际上是最小心眼的一家人。 段葛兮却摇摇头,道:“不知道。” 炫朗刚才感受到段葛兮的幽兰之气,现在却有点面红耳赤,甚至有点面热,他举目四望,倒是看到不少芙蓉花开的更茂盛,于是道:“天穹万里,人间亿人,菡萏逐水,青碧成林,灼灼倩影,漠漠孤音。” 段葛兮伸出柔嫩的手,挟在一根狗尾巴草上,那根独立的草柔弱无比,那只修长的手简直能胜过人间的绝色,尤其是那种手在那狗尾巴草茎上,就像是能扼杀人的武器,尤其那只手偏偏十分慵懒,而且那张精灵无比的脸,忽然释放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段葛兮居然看着他在笑,那一笑简直能让他的魂魄丢失。 炫朗自认从来不被美色说迷惑,曾经盛传海棠楼的惊鸿仙子海棠,在他面前跳过一支舞蹈都没有入他的眼,偏偏面前这个笑意妍妍的女子,和她的那只手就能让他一再丧失自己的意识。 炫朗有点不自在的别过段葛兮的脸和手,可是看着另外一处风景的时候,却有点心猿意马,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多看两眼。 段葛兮最终把那狗尾巴草拔起来,呈现在炫朗的面前,笑道:“这草不错,任由风吹雨打也不会倒下,就像你的品性,但是你真的愿意做狗尾巴草吗?” 真的愿意做狗尾巴草吗? 炫朗瞳孔遽然一缩,道:“段二小姐,你有什么话请一次性说完。” 段葛兮丢下狗尾巴草,轻轻的拍击了一下双手,道:“聪明,果然值得我出手相助。” 原来段二小姐出手相助是有目的的?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一想,她为何要心甘情愿,她为何要没有目的的救他。 第30章 炫朗有点失望,同时有点疏远,更有点鬼使神差的主动道:“你为何要救我?” 段葛兮看着四周无人,更是贴上炫朗的耳边,再故意说了一句:“因为我要你往上爬,爬上去好帮我。”于是又走了两步,道:“我相信的才华,你能爬上去,若是你不爬,你难道不怕刘一刀会找你母亲和妹妹的性命吗?若是你不怕难道难道你甘心你的才华就这样被埋没吗?” 她敢打赌,炫朗是不甘心的,若是甘心,他也不会在上一世成了秦秀逸身边的有名右相。 炫朗有点被激怒道:“段二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段葛兮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发丝在脸上绕啊绕,在红红的嘴唇上形成乌黑的一缕,简直就像在人的心头在挠痒痒一样,让人难受,让人恨不得把她塞入囊中收藏一辈子。 段葛兮微微张开唇,把那几根黏在口脂上的发丝彻底的抽离,她的声音就像甘泉里面被收藏的美酒一样,甜到挠心道:“我的意识是,我很危险,面对的危机实在是太多,我需要你的保护,当然我需要你强大,否则你现在怎么保护我?” 她需要他的保护?他的喉结一动,面前这个能把他撩拨的不知所以然的女子居然祈求他的庇护? 炫朗完全沉浸在段葛兮美貌诱惑中的心,忽然想到段葛兮之前从庵堂里面出来,又看见段家门前的风波,他就知道段葛兮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的环境里面。 她所处于的环境那么危险,母亲的漠然,姐妹的争锋相对,他能拒绝吗?他不忍心,他已经中了她的魔咒,能逃离吗?他舍不得。 艰难的思索了片刻,炫朗道:“你究竟让我怎么做?” 段葛兮微微一笑,收回万种风情,瞬间变得严肃而又镇定道:“国子监,去国子监。” 三天后,段老夫人和吕月姝一起出门相送。 云岚之死的风波让吕月姝耿耿于怀了这么久,但是时间是最好的灵丹妙药,而且吕月姝为了在面子上不得罪段葛兮,必须还要量力而行。 尤其在段家们外,吕月姝更是要忍者对段葛兮的怒恨,还要拉着段葛兮的手做出依依惜别的样子,道:“葛兮,你这么一走,为娘的还真的舍不得你。” 说罢还做出一副伤心的欲罢不能的动作。 段葛兮也没有收回手,她忍受吕月姝握着,也颇为坦诚道:“母亲不必挂怀,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校检以后我和大姐不都要回来吗?” 吕月姝很欣慰的点点头,道:“宣德堂是女学堂,那里是京城最高的学堂,若是学不会不要逞能,凡事多听听你的大姐的意见,毕竟她在宣德堂有那么长的时间,知道吗?” 段葛兮的心里差点笑出声来,上一世也是今天,吕月姝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话,可是那个时候她是感动的,而且感动的稀里糊涂,可是这一世,她从吕月姝的手中收回了,拉着旁边站着笑眯眯的段悠兮,对吕月姝道:“母亲,你放心吧,我必然会听大姐的话。” 段悠兮嘻嘻一笑,十分清甜,就像野蜂蜜一样,直接甜腻到了人的心里面。 吕月姝和段悠兮的眼神迅速的交接了一下,段悠兮立马握住段葛兮的手,对吕月姝和段老夫人道:“奶奶,娘亲,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二妹的。” 段葛兮叫祖母和母亲,段悠兮叫奶奶和娘亲,一个明显的疏淡,一个是贴心贴肺。 段老夫人倒是高兴得很,又让人带了银子和一些礼品,吕月姝则是面面俱到的很。 很快,段葛兮和段悠兮便上了一辆马车,段葛兮带着阿露,段悠兮则带着杏花。 马车里面,段悠兮爽朗的和段葛兮聊着关于宣德堂的事情,都是一些课程是多么的艰难,教学先生是多么的苛刻,每一年的校检是多么的严厉,而且宣德堂的宿舍有时会还会闹鬼。 段悠兮就当做笑话在说给段葛兮听的,上一世段葛兮也是听了段悠兮的这些话,才觉得去蒙学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还没有去宣德堂,便对宣德堂的一切产生了排斥感。 因为校检一塌糊涂,甚至是垫底的。 这一世,她听着段悠兮话,一直微笑着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段悠兮说的纯属是一个笑话而已。 说着说着,段悠兮便说不下去,而且宣德堂很快就到了。 宣德堂和段家的距离本来就不算远,三四十公里的样子,宣德堂和国子监的距离大约有三公里左右,宣德堂是女子蒙学的地方,国子监就是男子男子蒙学的圣地。 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宣德堂都出了无数个股肱大臣,甚至是皇后贵妃。 两所学堂都在京城的南郊,一个风景极其秀丽但又极其安静的地方,今天是入学的第一天,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宣德堂都有来往不断的学生,清新怡人的女子和优雅矜贵的公子。 可是,即便宣德堂的大门前面有这么多人,也不影响段家马车一来,便获得关注。 从海棠花顶的马车里面款款走下了一个绿色软罗裙的女子,女子相貌十分甜美,眉眼似乎都带着无限的风情,宛如一只振翅的蝴蝶,她翩翩下了马车,就像一个活泼的精灵落入了人间。 不少的京城贵女急忙上前,纷纷打招呼道:“悠兮你来了?” “悠兮好久没有看到你,好想你。” “悠兮,没有想到你这开学的第一天你就来了。” “悠兮,实在是太好,你来了就可以教我的琴棋书画了,你样样都是拔尖的,今年的校检你肯定又是第一。” “悠兮可是我们宣德堂才艺绝姝。” “对对对………” “……” 恭维之声不绝于耳,甚至原处有不少公子哥都驻足观望,有人听说是段家的大小姐,更是激动不已。 这就是段悠兮在宣德堂的名声和地位,无一不爱,无一不知,无一不巴结奉承。 而且段悠兮在琴棋书画的造诣上已经处于一个领先的水准,只是书算和舞蹈,还有御射之类的她不是很擅长。 众星拱月,这就是段悠兮在宣德堂的真是生活的写照。 洪秀晶和梁清茹算是段悠兮比较好的姐妹朋友,也纷纷围绕在段悠兮的身边,仿佛这样就能在她们的脸上添加光彩一般。 段悠兮笑意盈盈的和所有人的打了招呼时候,才捂住嘴,有点诧异道:“我二妹也来了。” 段悠兮笑盈盈的说出这几个字,听在别人的眼里宛如重磅炸弹一样,段悠兮的妹妹,就是那个害死先夫人夏羽,又去了庵堂呆了三年的段葛兮? 反正在这些人的眼里和心里,段悠兮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误杀亲生母亲的人,她们甚至潜意识的觉得能做得出来这这件事的肯定是段葛兮。 因为在她们的眼里,和听说的传闻里,段葛兮是一个故作清高的人,性格不仅孤僻,没有才华,甚至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没有资本的骄傲,简直就是廉价的搞笑。 惊愕片刻之后,人群顿时涌动了起来,不少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段家的马车,帘子严严实实的盖着车身,等会从里面钻出来的女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相貌,是滑稽的,还是清高的,还是丑陋的,又或者是蛮横无理的,都在看笑话。 甚至有人问段悠兮,道:“悠兮,你都下来这么久了,你的二妹咋还没有下来啊?” 另外一个女子道:“她二妹不是造作的很吗?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做一下。” 一个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也哼哼道:“悠兮,你二妹和你相比简直就是地上的泥巴和天上的云朵。” 洪秀晶颇为得意道:“那是当然,段二我是见过的,那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现在才不好意思下车,只怕现在躲在车里面哭呢。” 梁清茹用帕子掩着嘴角,对着轿子冷嗤一声。 段悠兮极力的解释道:“不是的,二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子,二妹很听话。” 正在这个时候,车帘动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甚至能美过一张绝色之脸的手轻轻地掀开帘子,众人看见那只手的时候顿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张浸染着深山万物之灵的脸出来了,精灵生动,宛如山涧夜芙蓉上面挂的一滴水,晶莹无比,宛如明月周围的一层光晕,清辉淡雅,她微微笑着,就像是山里小溪边上的一朵水仙花,清丽逼人,秀气芬芳。 她一身莲青色右衽的曲裾,腰间挂着一条同色的璎珞,腰肢软弱,气质芳华,她的出现让众人从鄙视的眼神逐渐的变化成惊愕的眼神。 这是段葛兮? 众人还在惊愕中,段葛兮被阿露扶下了马车,段葛兮十分有礼道:“各位姐妹们好,我是段二,段葛兮。” 她就是段葛兮,很多贵女只是听过段葛兮但是没有见过段葛兮,看见面前如此让人爽心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自命清高孤僻之人。 就算是站在段悠兮身边也不遑多让啊。 段悠兮的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甚至连喉头都有点发紧,若不是她面色甜美,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只怕现在已经怒不可遏了,可即便她的承受能力不错,现在心里也极为不痛快,甚至有点愤怒。 段悠兮勉强一笑,道:“二妹,你终于下来了。” 段葛兮抚摸着太阳穴道:“大姐,这是我的第一次来宣德堂,昨晚上有点激动所以没有休息好,刚才是在调整状态呢。” 没有休息好?众人却是相信了,可是段悠兮却怔怔的,刚才一路上她和段葛兮的话说了不少,一般都是她在描述宣德堂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地方,段葛兮适当的时候也在附和,哪里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段葛兮这是在膈应自己,段悠兮面色僵硬,连笑容都不知不觉中淡了不少,她对段葛兮道:“那二妹就早点去女子宿舍休息吧。” 去女子宿舍? 段悠兮的叮嘱是没有错,可是段葛兮这是第一次来,而且没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甚至这周围连一个校园招待都没有,她能找得到路吗? 显然,段悠兮是没有考虑这一点的,而且随着段悠兮的话,大家都看着段葛兮,段悠兮没有法子让人讨厌,但是段葛兮却很难让人喜欢,可是说很难让女子喜欢,在众位贵女的眼里和心里,比自己优秀的人只能有那么几个,大家已经习惯了那种氛围,可是再来一个陌生的女子,尤其是段葛兮这样还是庶女出生的,众人的眼里自然就挑剔了起来。 惊讶了一会,众人开始幸灾乐祸的看着段葛兮,女子宿舍是吗?没有人带你去,你有本事问我们啊! 对于这些女子,段葛兮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受,毕竟她是重生不过来的,即便现在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足足活了两生,就像是活了三四十年的感觉。 一群少女在一个心里年纪极大的女子面前,这一切的表情显得极为的滑稽。 阿露有点愤怒,她很想上去质问一声都是女子,可为何要联合起来为难一个? 不待阿露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果断道:“段葛兮,我带你去。” 段葛兮抬眸,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一身麻利的齐脚踝的裙子和那些穿着凤尾裙,拖地裙的女子极为不一样,不知道利落清爽了多少。 女子朝气蓬勃,满眼尽是不屑,但是颇对段葛兮的口味,不是韩敏敏又是谁? 见到韩敏敏,段葛兮微微一笑,面前的女子正是二八年华,和自己一样大,奈何韩家的命运却是如此的悲惨,这一世适当的时候她会提醒的。 段葛兮悠悠一笑,十分有礼道:“那就有劳敏敏了。” 韩敏敏呸了一声,道:“甭客气,什么有劳没劳的,叽叽歪歪在这里干什么,跟我走吧。” 于是韩敏敏先迈开步子,段葛兮随即跟上。 段悠兮急忙在背后呼唤道:“二妹,既然有你领你过去,那你先熟悉一下环境,等我会过去找你。” 段葛兮转身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于是身上韩敏敏的步伐。 韩敏敏一边走,一边故意放缓脚步,待段葛兮跟上来立马道:“我不喜欢你大姐,虚伪做作的很。” 段葛兮故作诧异道:“所有人都喜欢我大姐,你为何不喜欢。” 韩敏敏冷哼一声,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她当年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却像没事人一样来宣德堂蹦跶,还让你去庵堂代过,这件事我可有所耳闻,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葛兮心里诧异的很,上一世她和韩敏敏没有深交,这一生才知道韩敏敏虽然性格我行我素,心智却不弱,这是一个极为鲜活的女子。 两个人一个丫鬟一边走一边聊,倒也花了不少的时间,宣德堂是京城最大的女子学校,风光十分怡人,处处有罕见的花草树木,湖光山色,竟然就像游园一般仿佛来了一个世外的仙境。 宣德堂的设计十分美妙,有一条笔直的大路能通往个个地方,也有无数的羊肠小径十分曲径通幽。 为了欣赏美丽的景色,韩敏敏带着段葛兮走的是一条颇为清爽的小路。 只是走着走着,段葛兮忽然道:“我们走那一条路吧,那里有一颗枫树,初秋季节树叶应该逐渐有点发黄之势。” 韩敏敏立马道:“好……”好字好像没有说完,便惊讶的看着段葛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枫树?” 段葛兮顿了顿,上一世她在宣德堂待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要学习琴棋书画,虽然琴棋书画让她闹了不少的笑话,可是这记路的本事却不差啊。 她不仅记得那条路有枫树,她甚至能记得每一条路上的特色景点是什么,甚至她知道从大门到女生宿舍要走多少步。 她微微一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道:“这风里面有枫树叶的味道。” 第31章 韩敏敏学着段葛兮深呼吸一口,十分惆怅道:“为何我闻不到?” 段葛兮勾勾嘴角道:“你在庵堂待上三年,整天都是风和青草树木的味道。” 韩敏敏怔怔的看了段葛兮一眼,段葛兮挂着微微的笑容,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 韩敏敏忍不住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现在不是好了吗?以后会更好的,加油吧骚年!!!” 段葛兮:“………” 阿露忍不住道:“骚年是什么意思?” 韩敏敏咳了两声,道:“说错了,是少年的意思。” 阿露强调道:“小姐是少女,又不是少年。” 韩敏敏对阿露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是是是,是少女,我说错了。” 说说笑笑的时间,女子的宿舍已经到了,没有府邸的院子宽大,但也是一个小姐一个房间,有卧室是给小姐休息的,也有次间是给丫鬟休息的。 十分干净简洁,而且窗户外面是一大片海棠花,绽放的十分娇艳。 就是这里,段葛兮坐在窗户下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花海,就在这里,一切都将正式开始了,她很期待接下来的一切呢。 宣德堂开学用了三天的时间,三天后老师们开始授课。 第一堂课,梁子君,一身青衫雅士长相颇为俊朗,就是十分的高冷,授课的时候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说话,平日里也从来不苟言笑。 梁子君授课是书算之类的课程。 书算是教女子如何持家有道,来上课都是名门贵女,以后自然是嫁给别人当主母的,必定要有书算的基础,要不然将来不会持家就会遭遇婆家的白眼。 之前的夏羽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夏羽是将门之女,言行举止颇为随意,最后是爱段鹄爱的疯狂,所以夏家人便把夏羽嫁给了段鹄,可是婚姻和爱慕是两回事,嫁人后夏羽不仅性子和段鹄极为不对盘,连持家也十分吃力,段鹄向来中庸,一直和夏羽举案齐眉了十几年,这举案齐眉却不是情意缱倦啊,差的远! 但是这十几年之内,都是吕月姝协助夏羽操持后宅的,后来夏羽也学会了持家,只是没有持家几年便死了。 在外人看来,夏羽就是一个蛮横的女子,但是大概没有人知道夏羽这些年心里是多么的煎熬的吧。 至于夏羽的娘家为何这些年不和段家来往,段葛兮自己都不知道,她也是才刚刚重生没有多久,若是想了解夏家的那些事也要有那个时机。 想到夏羽,是因为段葛兮知道书算的重要,所以坐的十分笔直的在听梁子君的授课。 要说起这位老师,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前两年死了结发妻子便一蹶不振,连带着性子都冷了不少。 所以段葛兮看着梁子君在授课的同时,不由得怜悯了起来,只是仅仅那么一刹那,梁子君似乎有感觉,于是举眸和段葛兮的目光相撞。 她在怜悯?她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梁子君想,她为何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觉得自己可怜? 可不是不对啊,他的爱人莲儿只是一个妓子,这些年他一直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他娶了一个妓子,不是他害怕,是莲儿害怕给他丢人,所以一直对他叮嘱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或者说是宣德堂所有人的人都以为他未有成家,一个没有成家的男子有那么值得怜悯吗? 当他在仔细看段葛兮的时候,只见段葛兮已经低下了头,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梁子君的事情,段葛兮是知道的,至少在上一世的最后才知道。 梁子君授课方式简单明白,而且总会举一反三,惯用的模式让他整个人在授课的时候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活跃,这大概也是他死了夫人还能授课的原因之一吧,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早就消沉了起来,总之这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 这边段葛兮听的十分认真,段悠兮却不能集中精力了,不光是段悠兮,今天课堂里面几乎一半的女子都不能认真的集中精力,因为她们在观察段葛兮,一个从来没有蒙学过的女子,忽然和她们已经蒙学了两年半的坐在一起,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是晦涩难懂的吧。 可是段葛兮没有,她的表情没有一个蹙眉的动作,甚至没有一个叹气的动作,从头到尾听着梁子君授课的时候都是正襟危坐的,就像在听一个人讲一个十分吸引人的故事一样。 洪秀晶对身边的段悠兮道:“悠兮,你二妹倒是听得很认真啊,不过再认真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都不会。” 段悠兮微微一笑,道:“苔花如米粒,也学牡丹开,二妹大概是要奋发图强了吧。” 梁清茹对段悠兮打抱不平道:“悠兮,你二妹心思可不简单,上次在你家里就见过,她看起来清清爽爽,实际上很有野心的一个。” 段悠兮身后一个女子叫做陈絮,和段悠兮差不多大,不满的嘟囔一句道:“悠兮,你二妹这是想胜过我呢。” 陈絮是承德郎的嫡女,在书算这一块年年都是第一,所以看见段葛兮如此认真的样子,就像自己受到威胁一样,即便在她的眼里段葛兮是一个小丑般的存在,可是她就是不喜欢段葛兮这认真的劲,看起来十分的膈应人。 听闻陈絮的话,另外一个鹅黄罗裙的女子惊愕道:“陈絮,怎么可能,你的书算可是连年第一的,段葛兮怎么可能胜过你,你死相的太多了吧?” 鹅黄罗裙的女子叫做冯雅,是一个副督军的女儿。 陈絮撇撇嘴道:“不是我想的多,你看看今天的课堂里面,可有谁比她听得还要认真?” 众女子一看,确实是段葛兮听的是认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姿势,背脊笔直,神情专注,和所有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起码课堂里面除了段葛兮之外,所有的女子都在打量着段葛兮,但是段葛兮却不理任何人,把别人的目光视为无物的存在。 洪秀晶哼了一声,道:“不必担心,段二只是装模作样的,她从来没有蒙学,先生的授课她根本就听不懂,这是装给我们看,装给先生看。” 众女一想,不由得点点头,对啊,段葛兮从未蒙学,如何能听得懂如此深奥艰涩的书算课程,她们已经有了两年的基础还不敢怠慢每一节课,但是段葛兮算什么?除非是天才。 如此想着,段悠兮的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很快,这一节课上完了,待段葛兮上完可之后便转身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韩敏敏,不由得哭笑不得,这书算课程也不至于能催眠一个人吧。 第二节课程,是琴,授课先生是箫寒月,她年约三十岁左右,段葛兮记得箫寒月在十年前是一个宫廷乐师,琴技高超无比,在专业知识这一方面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地步,由她授课是宣德堂的骄傲。 而段有兮是她的骄傲。 所以她虽然面寒,严厉,但是对段悠兮那是真的好,真的和蔼可亲,这一节课虽然她会传授给大家如何琴魂共存,但是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对段悠兮说的,她的目光从未在段葛兮的脸上停留过,甚至连一个眼角都不给段葛兮。 但是段葛兮早就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箫寒月就是这样,她刚开始还伤心不已,觉得箫寒月不喜欢自己,为此还特别努力,甚至有一次去私下找箫寒月的指点,可是箫寒月道:“我不喜欢自明清高的人,尤其还是自命清高的草包,看见就觉得恶心。”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箫寒月都不喜欢她,大概都觉得她清高的很,而且是没有真材实货的清高吧。 授琴之课,是段悠兮最喜欢的磕课程,除了琴,便还有书画课程。 书画课程的先生叫做屈月斋。 屈月斋名如其人,一个字,素雅清淡的很,双十年华,却留着邋邋遢遢的胡子,一身装扮和其他的先生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梁子君高冷,箫寒月偏心,屈月斋就是一个怪癖了,往往在授课的时候反而把自己沉沦那画面里面,他疯狂,他龙飞凤舞,宛如教育的不是学生,可是一个街头卖艺的表演者一样。 书画方面,也是段悠兮最为出色,往往能获得屈月斋的赞美。 一个上午,分别是三个不同的授课老师。 下午便要去赛马场练习御射,一般的女子不喜欢这么粗鲁的御射,但是韩敏敏喜欢的不得了,一改变上午消沉,反而变的积极活跃。 韩敏敏,一会纵马驰骋,一会举箭远射。 就在下午御马的课程上,发生了一件事,一个鸭青色罗裙的女子在练习骑马的时候,被冯雅拉下了马,鸭青色裙子的女子时身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而且伤的不轻。 冯雅见女子跌落在地上并不着急,不仅不着急,还大声道:“大家快点过来看哦,原来的战神将军夏松的孙女居然从马背上摔下来,这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么的丢人哦。” 段葛兮也在远处,本来对这档子事置之不理的,可是头脑轰鸣而过几个字,原战神将军夏松。 夏松不是夏羽的父亲吗,夏羽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么摔下马的女子便是自己的表姐或者表妹? 想到次此处,段葛兮忍不住抬腿前去,果真看见一个面熟的女子躺在地上,额头上和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段葛兮只是知道课堂里面有这个鸭青色罗裙的女子,若是没有记错,这便是夏松的孙女夏云。 看到夏云,段葛兮的眼睛一酸,忽然想到上一世,宏兴帝喜欢文臣,不喜欢武将,夏松原来是战神,和潇王一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奈何,江山一旦平稳,皇上便不需要那么多武将,而且当初夏家的势力大的惊人,颇为让宏兴帝秦源忌惮。 于是有意无意的用各种手段打压夏家,夏松感觉宏兴帝的忌惮,一怒之下便辞了官位,然后躲在一个郊区里面做着一些小生意,后来成王秦秀逸造反撺掇江山,需要武将平反,可是没有一个有用的武将愿意站出来。 所以上一世,秦秀逸能唾手可得的得到江山社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于夏家和段家为何断了来往,段葛兮想着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因为夏家失势了。 在上一世,段葛兮从来不和夏家的人有所来往,甚至以为段悠兮流着夏家人的血脉,从而对夏家也不怎么喜欢,既然不喜欢,肯定也不了解的。 但是这一世,她和夏羽错过了母女亲情,她没有早一点识破吕月姝的阴谋,所以总是觉得对夏家人有所愧疚。 既然有所愧疚,这一世起码不会看见夏云被冯雅拉到地上肆无忌惮的嘲笑,她们在嘲笑夏云,无非就是嘲笑夏家的失势。 夏云躺在地上,试了好几次硬是没有起身,咬牙切齿的样子颇为愤怒,夏云杏目瞪着段悠兮,狠狠道:“表妹,我可是你的表姐,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我的父亲是你的舅舅,我的祖父是你的外祖父,我和你有一部分的血液是相同的,难道你现在甘心看着我被你的朋友嘲笑?” 段悠兮并没有出手相扶,她在笑,笑的比平时更加美艳,段悠兮道:“对,你是我的表姐,可是你们夏家当年是和我的母亲断绝关系的,你们把夏羽这个名字从夏季的宗祠里面除掉了名字,夏羽便不是你们夏家的人,既然她不是夏季的人,我肯定也不是,我现在是段家大小姐。” 夏云狠狠道:“段悠兮,你无耻。” 段悠兮的心情并不受夏云的影响,她道:“是你自己的摔下马的,表姐,你可不能说我无耻啊,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看,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这时候,一双纤细的手轻轻的扶在夏云的双臂上,一个清甜如水的声音在耳畔道:“我扶你起来。” 夏云顺着双手看过去,只见一张灵气逼人的脸近在咫尺。 不是段葛兮又是谁?是吕月姝的女儿,夏云下意识的想把手缩回去,段葛兮轻声道:“上一辈的恩怨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起来吧。” 段葛兮不知道夏羽和夏家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段家和夏家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什么事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既然是上一辈的恩怨,何必牵扯到这一辈人的身上。 夏云倒也不造作,随着段葛兮的话她倒是断了拒绝段葛兮搀扶的动作,而是顺着段葛兮的力道站起来。 段悠兮见段葛兮把夏云扶了起来,本想斥责,可又忽然想起吕月姝的教导,任何时候千万别把自己放刀剑上,即便是有恨有怒有怨,也要借别人的手发作出来。 段悠兮忍住,但是段悠兮能忍,不代表冯雅能忍。 冯雅对段葛兮怒道:“段二,你别忘记了,夏云是你的大姐的表姐,又不是你的表姐,你何必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段葛兮并不管冯雅的叫嚣,她扶着夏云帮又帮助夏云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对冯雅冷冷道:“请注意你的言辞,你的父亲只是副督军又不是督军,而且,即便是督军那又如何,我父亲还是一品太傅,难道我段葛兮要做什么事情,还要你还插嘴吗?” 这是段葛兮?这真的是传说中那个清高无比的段葛兮吗?怎么说话如此咄咄逼人,她应该是不屑和他们说话才对呀。 冯雅不想认输,也不能认输,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段葛兮下了面子,这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她能丢人,但冯家却不能丢人。 段悠兮看看段葛兮,又看看冯雅,突然对段葛兮道:“二妹,父亲说了凡是在外面要讲究一个礼让,你可不能枉顾父亲的教导啊。” 第32章 段葛兮温温道:“不是我枉顾父亲的意思,是我来宣德堂之前,父亲亲自跟我说凡事有大姐罩着。”段葛兮看着段有兮幽幽道:“凡事大姐罩着,大姐,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意思就是凡事我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帮助我,凡事我闯了什么祸,都有你兜着。” 段悠兮脸色一变,十分难看,半晌后才道:“二妹,父亲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父亲肯定是要你不要惹是生非。” 段葛兮点点头,道:“还是大姐了解父亲,但是父亲可从未说救人就是惹是生非啊,若是救人就是惹是生非,那我从庵堂回家的路上不是救了人吗?我在街上不是救了一个男子吗?上次在天凉台还救了人,若是救人就算是惹是非的话,父亲一定会训诫我的,可是父亲没有,不仅没有还感觉到脸上有光,今天我同样也是在救人,大姐,你说若是父亲知道了,会不会说我做的对呢?” 段悠兮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措辞。 段悠兮在笑,但是笑的十分勉强,甚至笑容有了破碎之势。 这时候一边的陈絮急忙帮助段悠兮道:“你还有脸说你从庵堂回来,谁不知道三年前你害死了你们段家的先夫人,这是被罚去庵堂请罪的。” 段葛兮静静的听着陈絮的话,恨不得给陈絮鼓掌叫好,或许陈絮没有注意,但是段葛兮却看见段悠兮脸上的笑容破灭了,成了死死的冷寂。 段葛兮悠然道:“陈絮,你听的关于段家的传说,和一般人听说的不一样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问问你的母亲,再八卦一下三年前关于段家的事。” 陈絮怒骂反唇相讥:“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你说的实在是太躲,滚。”段悠兮隐隐的怒气带着些许咆哮之意,让人耳膜发发寒的同时,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笑嘻嘻,甜腻腻的女子也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吗? 陈絮不知道三年前关于段家的事情,但是洪秀晶和梁清茹却是知道的,她们一个人扶着段悠兮,一个人拽着陈絮道:“你闭嘴。” 这边段悠兮和陈絮几个人在说话,这边段葛兮松开了夏云,又让随身而来的女医给夏云看伤。 冯雅冷眉横眼道:“段二,你既然多管闲事,那么有种,不如三个月后跟我比试一场。” 这时候韩敏敏也来了,她站在段葛兮身边,对冯雅叫嚣道:“谁跟你比试,疯子一个。” 冯雅指着韩敏敏,十分不屑道:“你外祖是兵部侍郎是不是?可笑的是,你根本没有兵部侍郎的那气势,将近三年的时间,你琴棋书画垫底不说,连喜欢的御射之术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既然是我的手下败将就赶紧住嘴。” 这事情不说还好,一说韩敏敏便来火,她也是纳闷的很,这么多年,每次上学堂就想睡觉,明明对御射这一方面有浓厚的兴趣,可是每次都没有超过冯雅。 冯雅每一年都是御射的魁首,而自己永远都是第二。 韩敏敏顿时有点泄气,这逞能也是要有资本的。 韩敏敏泄气,但是冯雅偏偏不放过侮辱段葛兮和韩敏敏的机会,道:“段葛兮,若是你现在就认输,就去给你大姐跪地道歉吧。” 段葛兮眸光一闪,攫住冯雅的微微高傲的双眸,道:“舔痔吮痈似狗若豕之辈。”据段葛兮所知,冯雅也是段悠兮的巴结对象之一,只要能要段悠兮高兴的事情,即便是让她下跪她也愿意。 但是段葛兮这这话,就像揭开了冯雅身上唯一一块遮羞布,使她变得更加的暴躁和羞耻,她对段葛兮狠狠道:“段二,你真的是污言秽语,难怪说你狂妄自傲,我看岂止是狂妄自傲,简直就是粗鲁。” 段葛兮的眼神在空荡的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冯雅的脸上,她悠然道:“谢谢夸赞。” 冯雅的嘴角猛地抽动的几下,道:“好,好一个段葛兮,我若是不挫挫你的锐气,我就不是冯雅,我和你打赌,三个月后的校检,若是你能胜过我,我便放过你,否则今天的侮辱之言,我必当铭记。” 韩敏敏急忙对段葛兮道:“葛兮,不要上当。” 段葛兮对韩敏敏道:“无妨,人家都欺负到我们的头上,焉能不反击?若是这次不反击,还有下次,这永无止境,而且她们根本就不是善茬。” “对。”夏云过来,她的身上有几处伤口已经涂了药水,而且还包扎了一番。 她对段葛兮说了一个对,然后对段葛兮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谢谢段二小姐今日的帮助,我感激不尽,刚才听闻段二小姐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是不反击,一定会有今后,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连累了段二小姐。” 段葛兮不经意的看见夏云的罗裙,上面有几处印花已经散了线,而且衣服有点发旧,一看就是知道是一件穿了无数次的衣服,这夏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可是夏家的日子明明不好过,却要送夏云到这个地方来蒙学,可见夏家是把夏云当做重点培养的对象。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夏云最后是从宣德堂出来了,也学了一些本事,起码当一个主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奈何,出了学堂便很快的被许配给一个参军,出乎意料的是,那参军在娶夏云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外室和一个私生子。 这个秘密也是夏云嫁给参军之后才知道的,可想最后对夏云的打击是多大,听说夏云一怒之下和那外室同归于尽,死之前才知道自己的也有了身孕,夏云死之后,夏家更是一蹶不振,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听说过夏家的消息。 上一世,段葛兮前面几年一直在皇宫内斗,关于夏家的事情她关注的实在不多,也不想关注。 但是这一世,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部分是夏家的血,那好像从血液里面渗透出来的感情在提示她,不可隔岸观火,甚至她此时的心里还感觉到一丝的难受。 段葛兮很快从情绪中回来,对夏云温和道:“不必言谢,我段葛兮向来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而且我们段家先夫人原来总是跟我说夏家人比较爽快。” 听到先夫人几个字,夏云的脸色居然一变,最后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段葛兮故意丢出先夫人几个字,就是在试探夏云,可是看见夏云的脸色变的这么快,就知道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 还是以后再抽时间了解吧。 段葛兮晾晒了这么久冯雅,冯雅现在已经极为不高兴,若是杀人不犯法,她肯定会把段葛兮碎尸万段。 有的人就是这样,第一次见面不对盘,以后次次都会如此,冯雅对段葛兮如此,陈絮对段葛兮如此。 段葛兮对冯雅笑道:“再加上一条。” 冯雅极为不耐烦道:“说。” 段葛兮道:“不管是御射,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段葛兮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一改平日的山涧滴水般清脆,反而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但就是这种说话的语速和声音,更是让不少人都听见,周围的女子都怔怔的站在周围,甚至忘记了几该干什么。 段二脑子没有问题吧?可若没有问题的话,她为何会说出如此荒唐至极的话? 书算的往年魁首是陈絮,御射的魁首是冯雅,琴棋的魁首是段悠兮,书画的往年魁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国公薛家之女,薛善雪。 段葛兮这话,难道是要打败这里面所有人? 可能吗?不可能,荒唐吗?荒唐至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冯雅做了一个拥手指头掏耳朵的动作,对段葛兮道:“我没有听错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没有听错,我再说一遍,不管是御射会还是其他,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敏敏急忙道:“葛兮,你莫不是糊涂了?” 夏云都震惊不少,本来是不想跟段家人打交道的,可是段葛兮救了她,甚至她在心里对段葛兮也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感觉,甚至觉得段葛兮才更像自己的亲表妹。 夏云有点不自然的劝解道:“不要说这话,不管哪一样都有让人望尘莫及的魁首。” 段葛兮悠悠道:“无妨,你们放心好了,还有三个月,指不定就有什么法子呢。” 夏云和韩敏敏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不是还有三个月吗?说不定到时候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把打赌的这件事给掩盖了呢? 冯雅的下巴几欲要脱臼,段葛兮这是什么意思?是猴子派过来搞笑的吧。 没有作何他想,冯雅立马道:“好,若是我输了便依你所言,若是我赢了,你便脱光衣服跪在我面前,我要你和夏云一起,若是段葛兮你输了,便脱光衣服跪在我的面前,你敢么?” 周围的人立马一片轰动,甚至可是说,在这几年之中是最轰动的一件事。 甚至已经有不少的人想着等会有时间定要给冯雅下注,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段葛兮是自取其辱的那一个。 段葛兮听着众人的起哄,对冯雅掷地有声道:“好,我应了。” 为了怕段葛兮反悔,冯雅大声道:“应了还不行,我们击掌为誓。” 韩敏敏立马不顾一切的拽住段葛兮道:“算了吧,葛兮。” 夏云也有点惊慌,道:“葛兮,算了吧……”若是段葛兮输了,她真的有点怕和段葛兮脱光衣服跪在冯雅面前。 段葛兮拍拍夏云的手,镇定至极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我不会让你受到折辱的。” 夏云立马臊红了脸,段葛兮把自己放在刀刃上都不怕,她还怕什么,要知道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若不是自己,段葛兮也不必如此,她夏云虽然现在不是一个名门贵女,但是血液里面却有将门之气,最后她几乎是视死如归对段葛兮道:“好,我相信你。” 看到夏云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一暖,放眼前世今生,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如此待她,只怕还没有,段葛兮仿佛从夏云的身上,看到了夏家的影子。 在韩敏敏夏云和无数人的注视之下,段葛最终从容不迫的跟冯雅三击掌,有了这三击掌,下赌之事就算是想赖都赖不掉。 当朝太傅嫡次女段葛兮和副督军的女子冯雅三击掌的赌注,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硬是传播的沸沸扬扬,几乎是人尽皆知。 不仅是宣德堂,国子监,甚至京城大大小小的茶肆和酒楼都都传播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京城大大小小赌馆里面,更是头一遭有人排着队要给冯雅下注。 百里一香的茶楼,对面正好是一个京城最大的赌馆。 赵普正嘻嘻哈哈的看着赌馆里面排队的人,啧啧两声道:“有意思,段二小姐在哪里,哪里就会变成有意思的地方。” 高超怂了几句,道:“无聊。” 赵普嗤了一声,道:“无聊?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你居然说无聊,看起来年纪轻轻,心思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男人。” 高超无言以对,继续正襟危坐在茶几面前,品味着里面的茶,想着关于吏部发生的事。 赵普看见一眼扫兴的高超,便凑到慵懒如猫的秦寂然身边,嘻嘻一笑,道:“潇王,你知道这次为了押注,我把我八成的财产押了进去。” 秦寂然的手上搁在下巴旁边,闲散至极却又冷漠至极,闲散和冷漠之间更有一股子睥睨苍生的味道,他懒懒道:“你胆子真大。” 赵普得意道:“当然,若是胆子不大,能做成现在的家业吗?” 秦寂然勾勾嘴角。 赵普继续道:“这次下了这么大的赌注,若是赢了,便可以获利不少啊。” “可是你的押错了人。”秦寂然悠然道。 赵普一怔,道:“你知道我押了谁?” 秦寂然连眼皮子都不掀一下,道:“冯家的。” 赵普一拍手,道:“不愧为潇王,真是聪明的很啊,可是你为何说我押错了人?” 秦寂然忽然道:“玄魄,给本王下一个注。” 玄魄急忙不知道从哪里急忙出来,看起来还风尘仆仆的样子,玄魄十分恭敬道:“给冯家小姐押多大的注?” 秦寂然冷眼一横,显然对玄魄有点不满道:“你最近总是不在状态,谁说我要给冯家押注?” 玄魄差点一个趔趄:“王爷是想给段二小姐?” 秦寂然讥诮道:“不是她还有谁?” 这次赵普抢在玄魄之前道:“潇王,你有没有搞错,段二小姐可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你知道她们这次要赌什么吗?要赌魁首,若是段二小姐赢了御射方,,你冯家小姐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成了魁首,你冯家小姐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段二小姐样样都是魁首,冯雅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连坐在一边喝茶的高超都忍不住道:“冯家小姐好歹是副督军的女儿,骨子里面就有那种御射的天赋,在宣德堂的御射算是最厉害的,琴棋最厉害的就是段家大小姐,书画最厉害的就是云国公薛勇的女儿,书算最厉害的就是承德郎的女儿,陈絮,连我都知道段二小姐是哪里来的底气,潇王,若是押注段二小姐,就少押一点吧,十两八两还差不多。” 玄魄也十分期望的点点头,他虽然在心里觉得段葛兮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可是押注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怕自己的主子一下子把赌注押的太大。 第33章 秦寂然微微一笑,明明是绕指柔般的微笑,可是眸子里面却散发着一股子通达之气,他伸出一只手,看着自己无可挑剔的手指头,最后伸出食指,在三人面前晃了晃,慵懒道:“把潇王府邸和百里一香,永安堂,明月当铺统统作为筹码,给我押出去,记住,押段葛兮。” 我的天,秦寂然没有问题吧,他居然用自己富可敌国的财产为段葛兮押注? 高超和赵普的太阳穴狠狠的抽动了一番,高超更是高声道:“秦寂然,你疯了,你知道你的这些产业值多少钱吗?你居然用你的产业押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段二小姐。” 高超难得如此,即便他和秦寂然从小到大也是一起长大的,更像亲生兄弟一般的关系。 秦寂然的目光冷冷的扫过高超,声音同样是冰冷无比,道:“你何时见我输过?” 高超哑然,至少在和秦寂然相识的这二十年,他从未看过秦寂然失败,不管秦寂然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 比如说很小的时候,明明看见一个孩子掉入水里,他们都为那孩子捏了一把汗,但是秦寂然偏偏就说那孩子死不了,最终那孩子确实没有死。 再比如,幼年的时候,高家遭遇过盗窃,实在是找不到贼人的藏身之地,但是秦寂然随着那盗贼隐匿不见的步子,也能明锐的嗅觉出贼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而且还能准确的说出什么时辰能抓住贼子。 他是秦寂然,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诳语,很快,高超调整情绪对秦寂然道:“好好,期待你的押注是正确的。” 秦寂然看着窗外的赌坊,冷冷一笑,道:“我也期待是正确的。” 听说潇王秦寂然以举家之力为段葛兮押了注,即便是有秦寂然给段葛兮押了注,可是也不敢有人跟风。 在一个酒肆里面,一个说书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弹琵琶的女子,女子一边弹着琵琶,男子便高声阔论道:“都道是好事多磨,岁月蹉跎,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那可是一撮一撮的,先是宣德堂的贵族小姐大动干戈,岂不料变成了让人瞠目结舌三赌还着了魔,今日那骄傲的潇王更是一掷万金,这简直让人不得不瞎琢磨……” 男子一边顺溜的说着,下面的人更是起哄道:“没有想到潇王还会参与这样的赌注。” “是啊,若是押了冯家小姐还好,可是偏偏押了段二小姐,难道不知道段二小姐胸无点墨吗?” “兴许是潇王有皇上的宠溺,不在乎那点钱吧。” “…………” 京城的酒肆和茶坊是最热闹的,但是现在的宣德堂也不例外,同样是极为热闹,段葛兮在一夕之间得到所有人的认识,甚至不管是宣德堂的,还是国子监。 最明显的就是授课的先生,梁子君看见段葛兮听课听的认真,时不时的投来关怀的眼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段葛兮交流。 箫寒月原先是不理会段葛兮,可是现在看着段葛兮直接露出一个讥讽无比的眼神,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白痴一样。 屈月斋看着段葛兮不断的摇摇头,有时候会自言自语道:“简直是不自量力啊,啧啧。” 在课堂里面,段葛兮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同样也是一个笑话的存在,段葛兮说的话实在是惊世骇俗,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所有总会有人对段葛兮揶揄两句,比如说今天的陈絮,乘着课间的缝隙便对段葛兮轻蔑道:“段葛兮,据我所知,距离校检的时间只有七十天了,我看现在倒是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的很,还有七十天,若是你抓紧时间说不定才不会垫底呢,我看你连字也不写一个,听课也不是那么认真,呵呵,我们都很期待你和夏云脱光衣服跪在冯雅的面前磕头的情景呢。” 段葛兮目光纯净的就像一汪清水,她无情绪扫陈絮的脸,道:“怎么会?” 陈絮收敛幸灾乐祸的表情,变得十分动怒,她狠狠道:“死鸭子嘴硬,你现在这样子,到时候有的你哭,倒是很期待那一天你脱光衣服跪在冯雅面前的样子。” 陈絮刚说完,洪秀晶和梁清茹也十分认同。 倒是韩敏敏欲言又止,最后用手在段葛兮的肩上上拍了一下,哀叹一声道:“何必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段葛兮:“………” 夏云倒是给了段葛兮一个鼓励的眼神。 该嘲笑的人也嘲笑过了,该安慰的人也安慰过了,段悠兮终于忍不住走到段葛兮的身边,十分担忧道:“二妹,你这是何必呢?你若是输了,你有没有想过段家,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要是输了,不见毁了你自己的声誉还毁了段家所有人的声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养不教父之过,你这是让父亲知道了,该如何说你?” 其实段悠兮的嘴巴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神的几分窃喜到底是出卖了她,她就是想看见段葛兮出糗的样子,她就是想看到段葛兮自我毁灭,她这次之所以让吕月姝和段鹄叫段葛兮过来,就是为了几个月以后的校检让段葛兮垫底出丑的,可是段葛兮刚来没有几天,倒是把自己绕了进去,这实在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没有想到段葛兮学问的功夫不咋滴,惹是生非,自掘坟墓的本事倒是好的很。 段葛兮自然是没有错过段悠兮眼眸里面的那丝神采,但是段葛兮也不会说破,她看着段悠兮,缓缓而道:“大姐,那我就算了,既然技不如人,也是当时的一时情急,我现在倒是后悔的很,大姐能帮我把校检的誓言给撤销吗?” 后悔?撤销? 段悠兮的脸色从面带关怀的神色,立马到镇定,再到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但是很快,段悠兮镇定了,她对段葛兮几乎是谆谆告诫道:“二妹,既然以及答应了冯雅,就断然不能毁了,何况当初你们还发过誓的,更是不能置誓言于不顾,我们段家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会是那背信弃义之人,还是不要撤销和冯雅的赌约吧。” 段葛兮看见段悠兮那时说教的样子,心里恶心的很,她在上一世就领教过段悠兮的厉害。 她在皇宫前几年当贵妃的时候,段悠兮也是这样子,时不时的催动她不要和谁斗,要跟谁斗,该怎么斗,她当时还觉得段悠兮是真的对她好,可是现在看来,段葛兮恨不得把自己深深的掐几把,她怎么就脑子进了水,会相信段悠兮的话,尤其是段悠兮是非颠倒的话。 但是段葛兮惯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极好,她问段悠兮道:“到时候太子殿下,成王殿下幽王殿下,和所有的王公贵族和世家子弟都会来吧?还有国子监的那些人,听过每年校检都是国子监和宣德堂共同举办的,是不是?” 段悠兮微微一笑,宛如甘甜的泉水一样涌入人心,她道:“是的,国子监学生和宣德堂的学生,一起举办的校检活动,也是考验我们这些年在校园里面学习的成果。” 段葛兮点点头,道:“哦,那我就放心了。”都是熟悉的人,不管是太子,还是幽王,尤其是成王,都熟悉的很啊。 秦秀逸,很快我段葛兮就能和你见面,这一世若是再见面,你是不是还认识我呢? 段悠兮看着段葛兮逐渐深邃的表情,不由的心头一颤,甚至有点心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弹指间七十天过去的差不多了。 时间也过得很慢,因为期待宣德堂校检的人比比皆是,大家几乎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甚至可以好不夸张的说,整个京城都在等待这次的校检结果过,一半的人是为了看笑话,一半的人是下了重大的筹码,帮冯雅押了赌注。 一个赌坊里面,人头攒动,即便是在深秋季节,气候已经有点然人感觉到寒冷的时节,他们也是热火朝天的。 有人道:“明天就开始了。” 有人应:“是啊,就是不知道谁会赢。” 另外一个人鄙视道:“你都押了冯家小姐,还不知道是谁赢?” “说来也奇怪的很,越是这个关头心里却觉得有点不靠谱,究竟是冯家小姐不靠谱还是段家小姐不靠谱我已经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好,你就是下的赌注实在是太大,难免想的太多,放心不要想太躲,冯家小姐是对的。” “等等,不行,我还是把我的赌注分一半出来给段二小姐押注吧,听说潇王早就买了段二小姐赢。” “啧啧啧,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敢给段二小姐押注。” “哎,小心使得万年船,只是一半,又不是全部,不碍事,万一是段二小姐赢了呢,我岂不是立马成了富人?” “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还有这么天荒夜谈的想法,好好,都依你,到时候若是输的倾家荡产我可不是没有提醒你。” “不怪你,这是我的事。” “……” 校检到了。 这一天天气十分不错,晴空万里,碧云如洗。 宣德堂在几天前便把比赛的场地布置好了,舞台,椅子,不同身份所坐的位置,为了确保校检的安全性,还清一色的出动了护卫军。 没有过多久,国子监的学生也来了,于是一边是女子,一边是男子,女子和男子分别坐在对立的位置。 段葛兮坐在一个稍微偏远一点的角落,很快便看见对面男子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炫朗又是谁? 当段葛兮看见炫朗的时候,炫朗也恰好看见她,而且还给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段葛兮投之以微笑,心里确安慰的很,因为她知道,凭借炫朗的才华,这次不论如何都会例如前三甲之中,若没有这个本事,在上一世炫朗也不会成为右相。 韩敏敏坐在段葛兮的身边,看见段葛兮微笑,便也顺着段葛兮的目光看过去,问:“那公子哥里面有你熟悉的人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没有我熟悉的人,只是看见好笑的事情。” 韩敏敏顿时唉声叹气道:“亏你现在还笑的出来,跟你玩大了我看你怎么收场。”顿了一会韩敏敏又道:“葛兮,若是这次你输了,也不必脱衣服给冯雅下跪,你的父亲是太傅,又是皇上看重的人,是断然不会让你下跪的。” 段葛兮无奈的扫了韩敏敏一眼,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自不量力的人吗?我看起来真的会输吗?” 韩敏敏仍旧是叹了一口气,最终是伸出手在段葛兮的肩膀上面拍拍道:“我理解。”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反观一边的夏云,正襟危坐的坐在自己另外一边,不知道想的什么,反正一时半会拉不回来。 这个时候人群中陆陆续续有了动静,不多时,只见不少官宦之家来人了,有老夫人的便由老夫人领着头里,没有老夫人便由家主和主母一起领着。 在人群中,最扎眼的便是段鹄和吕月姝,领在头里的自然是段老夫人。 而且段葛兮还看到不光是吕月姝来了,还有吕月姝的姐姐,吕月雅,吕月雅嫁给肃国公沈云彦,沈延是他们的嫡长子,自然在国子监受教,他们去的方向是国子监的方向。 除了段老夫人领的段家人,还有韩敏敏的父亲和母亲,由于韩敏敏之父韩斌是内阁大学士,在这里也算是一个主考官,所以韩夫人一个人来了。 夏家没有来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 段葛兮颇为可惜,就在段葛兮颇为可惜的时候,忽然听见段悠兮甜甜一声,道:“奶奶,爹,娘,三妹四妹,你们怎么都来了?” 段葛兮目光一扫,这才看见段水冰和段水云都在吕月姝的身后,被吕月姝一身华丽的盛装挡住了,这才没有看见她们的到来。 想想也是,三个月过去了,段水冰的禁足自然是解除了,何况在这个场合凑热闹,吕月姝是不可能不带上段水冰的,既然带上了段水冰,为了不厚此薄彼,自然也会带上段水云的。 段老夫人答应了一声,便四处扫了一眼,道:“二丫头呢?” 段水冰指着人群中一个人不起眼的位置,对:“坐在那里的。” 段老夫人吕月姝和段鹄的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段老夫人是关怀,吕月姝是憎恶,段鹄是斥责。 不用想也知道,这三个人肯定知道了自己的和冯雅之间的赌约。 段水冰则迅速的对段葛兮挤眉弄眼一番,那无声的口语里面似乎在说,“段葛兮,你死定了。” 段葛兮只是冷冷的扫了段水冰一眼,又隔着几个人给吕月姝段鹄还有老夫人福了一下身子,表示敬意。 人实在是太多,而且已经到了络绎不绝,也有人不断的维护现场的秩序,家属一般都有特殊的位置。 这时候忽然有人说:“云国公到了。” 云国公?薛勇,薛善雪? 段葛兮忍不住往哪个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亮丽的白影,简直就像仙女一样的薛善雪来了。 薛善雪和段悠兮不一样,薛善雪不苟言笑,气质出众,简直宛如天山上最纯洁的冰雪,容貌宛如那冰山上的雪莲花。 段悠兮是火,火一样的性子,温暖人心的微笑,在这深秋的季节里面,人能比较容易接纳火,同时也很容易疏远冰雪。 薛善雪宛如高高在上的冰凤凰,让所有的女子自惭形秽,让国子监的那些公子哥频频侧目。 她出尘的宛如别人梦中的情人。 难怪上一世段悠兮要利用自己的双手把薛善雪除掉,原来段悠兮也是嫉妒的很。 现场上,薛善雪和段悠兮同时伫立,仿佛没有其他女子的任何事,因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目光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薛善雪由于身份尊贵,性子比较高冷,又不屑于和其他女子每天到宣德堂蒙学,所以每学期都在家里学习,薛家人给她请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薛勇和薛夫人到家属位置去了。 只是薛夫人总是感觉针芒在后,她煞有介事的回眸几次,究竟想搞清楚是何人盯着她,但是她始终发现不了。 第35章 没有人知道这眼神是秦秀逸的,他在看段葛兮,宛如看着一个有趣的玩意。 天凉台事件,秦秀逸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今天他要来看看这个段二小姐,没有想到,段二小姐果然不让他失望。 半柱香的时间,段葛兮体顶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在一主线燃烧殆尽的那一刻,她落下了笔,完了,答题的速度和檀香燃后的速度是一样的。 众人惊愕,梁子君惊愕无比,直接从评判的位置走了下来,亲自走到段葛兮的答卷前面,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字迹,惊愕道:“这是你写的?” 段葛兮急忙福了身子,道:“正是。” 梁子君一声叹气,道:“罢了,若是你早点来蒙学,或者你早点展露你的才华,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忘年交。” 忘年交? 段葛兮有点想笑,梁子君的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就忘年交。 但是段葛兮仍旧是不咸不淡道:“时机不对,何不藏巧扬拙。” 梁子君点点头,亲自把段葛兮的试卷收起来,然后依次收陈絮等人的。 陈絮腮骨鼓的老高,道:“你能写字又如何,若是写的不对,即便字写的再好,还不是摆设,因为你不会答题啊。” 段葛兮并不回应陈絮,据她所知,上一世就是因为什么都不会,最后在皇宫里面都没有好下场,当了贵妃,为了获得秦秀逸的喜欢,她不管什么都在学习。 比如说写字,她让最好的师父教她,而且不管是风吹日晒雨淋,她都在坚持,努力把字写好,若是有人知道她在上一世为了把写字练习好,最后被幽禁在丰融殿,就算是没有笔墨纸砚,割破手指头都时时会练习一二,就怕荒废。 有了上一世几乎是自虐性的练习,若是不能行云流水,也只怕对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段葛兮返回座位。 夏云一把抓住段葛兮的胳膊,道:“如何?” 段葛兮点点头,道:“无妨,能赢。”为何不能赢呢?上一世这场比赛当中她是垫底的成绩,第一名的是陈絮,但是最后评判官把陈絮出现的问题列举了出来,林林总总下来,也有三五个小问题,甚至很多评判官还指出了要怎么修改。 这一世,断然不会再有那些小问题,评判官还是那些人,段葛兮也能保证能胜过陈絮。 夏云有点不相信,道:“真的?”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若我输了,我不会拖累你的,放心吧。” 夏云又有点臊红了脸,她不得不担心这个问题。 韩敏敏一巴掌拍在夏云的肩膀上,道:“无妨,段葛兮邪门的很,她说过了就应该过了,几接下来不是还有几场吗?” 是啊,接下来还有几场。 书算这一场到此为止,三天以后成绩将会公之于众。 看见段葛兮云淡风轻的下来,冯雅的心里是慌张的,虽然她极力的告诉自己的,段葛兮不可能是赢过陈絮的,只要段葛兮输了陈絮,那么段葛兮就不可能再有胜利的机会。 书画方面,薛善雪不会让出魁首的位置。 琴棋方面,段悠兮遥遥领先。 御射方面,自己可算是将门虎女,段葛兮是不会有一丝胜算的。 想到这里,冯雅的心慌的感觉顿时减少了许多。 歇息了一会,书画开始了,书画的场面远远比书算的场面壮观的多,书算很少有女子会喜欢。 但是书画是一个女子释放个人魅力的时候,梁清茹洪秀晶,陈絮,韩敏敏,冯雅都参与了书画类的比赛。 为首的自然就是薛善雪,书画是她的拿手好戏,她自然要参与。 但是段悠兮却没有参与,她最擅长是琴棋,若是在书画方面不如薛善雪的成绩,那就丢人了。 薛善雪一身蝴蝶戏水仙裙,长身玉立,娉婷多姿,她就像是一个仙女一样站在一方文房四宝面前。 段葛兮抬眼看了一下薛身雪,想不到和仙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会有那么小的心眼,会利用刘一刀那样的人杀害得罪过自己的无名小卒。 上一世段葛兮是贵妃,薛善雪是皇后,她用自己不是人间烟火的性子,把秦秀逸迷的是团团转,可是即便薛善雪厉害,还是斗不过段悠兮,因为段悠兮有人缘,因为段悠兮人见人爱,有人愿意为段悠兮赴汤蹈火,所以段悠兮在秦秀逸登基的时候,愿意跟在自己的身边。 不是因为段悠兮是傻子,是因为吕月姝在给段悠兮铺路,铺一条康庄大路,吕月姝和段悠兮利用自己害死薛善雪,又利用肚子里面孩子害死段葛兮自己。 段葛兮焉能不恨薛善雪,早期的明争暗斗就不说了,为何薛善雪死了以后,薛家的人把她的左手放入炭盆里面去炙烤?害的自己的手骨结掉落,最后成了一个残疾。 薛家,那就从薛善雪开始吧。 今天的段葛兮,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金丝绣花长裙,和一众女子站在一起,薛善雪的高冷夺人,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是和薛善雪的掀起不一样,段葛兮的灵气同样不可小觑, 一身深紫色的裙子,就像一团深紫色的烟雾裹着一个娉婷的女子,而段葛兮的眉目就像拨开云雾之气的精魅,她的灵气宛如能穿透重重迷雾,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站在薛善雪的身边,居然丝毫没有被打压下去的意思。 饶是薛善雪向来清冷,都不由得侧目看了段葛兮一眼,同时叶十分的惊愕。 幽王身边的成王道:“三弟,段二小姐传言有假啊,你觉得呢?” 不待秦秀逸回到,离王秦恪立马笑道:“果真是传言不假,若是这样的女子能纳入王府当侧妃倒也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薛家姑娘多一点。” 幽王阴仄仄的一笑,道:“我倒是觉得段家大小姐可爱一点。” 秦秀逸这才儒雅一笑,宛如春风拂面道:“二哥,四弟先不说,我们还是继续看。” 秦恪和秦秀江这才把目光移到段葛兮和薛善雪的身上。 秦寂然闭着眼睛,是唯一一个和现场所有人显得格格不入的一个人,但是,即便是闭上眼睛不屑于看到面前的一切,这个时候也微微乜了一下眼睛,十分云淡风轻却又调侃味道十足道:“几个王兄在这里议论女子,女子可是玩物丧志的东西,若是让你们的父皇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离王幽王脸一暗,秦寂然不是闭上眼睛宛如神游一般?何时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秦寂然是他们所有的皇子拉拢的对对象,最先开口的是秦征,他十分赞同道:“潇王兄这话说的不假,若书父皇听到我们几个在这里议论女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幽王和离王脸色继续一沉,对于秦寂然他们不敢有异议,但是对于大病的太子,孤立无援的太子,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幽王的心思深沉一点,也只给了秦征一个不怎么服气的眼神,但是离王秦恪立马道:“太子大哥,你莫要多嘴,你是身子不好,若是你身子健康,肯定也会找几个如花美眷的。” 秦征面色一僵,顿时脸色一白,胸口冲出一股恶心的逆气,直接冲的自己咳嗽不止,很久才缓过神来。 秦秀逸倒是关怀了几句,便继续坐下来观看书画大赛。 秦秀江则是幸灾乐祸的慰问了几句,也坐下来观赏书画大赛。 秦恪则十分鄙视的秦征一眼,心里骂道短命的太子,分明就是早夭之相貌还霸占着太子之位,早就应该早点死了好把太子之位让给自己。 如今的皇室就是这样子,宏兴帝的皇子不算多,就这么几个,太子,幽王,成王和离王。秦寂然则是宏兴帝的亲侄子,应该算是一个郡王,但是宏兴帝的兄弟死得早,留下秦寂然一个。 宏兴帝确实宠爱的很,于是也封了王,赐名为潇王。 此时几位皇子除了秦寂然一派潇洒之外,其他的皇子都在看着最中间的那些年轻的女子。 屈月斋看着薛善雪淡定从容的坐在案几之前,看着面前的巨大的宣纸,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自己辛辛苦苦的培养了三年的学生,在书画方面最得意的可不就是这个女子? 所以他很激动,也很期待薛善雪的表现。 这个时候,题目发放下来了,要求在场的女子画有一颗树,再随便题几句词语,算是对书画的检验了。 闻言,似乎很简单,不就是一棵树和几句过得去的词吗? 洪秀晶和梁清茹陈絮和冯雅她们的画工都不错。 大家的手中能同时运用几根笔,一根是勾勒笔,一根是染色的笔。 有了第一场书算的笔试,这一刻,大家习惯性的先按关注段葛兮,很多人都想看看段葛兮到底会怎么做。 只见段葛兮不急不躁的在案几面前揉搓着一张纸,揉搓着另外一张宣纸,她神色淡淡从容不迫,宛如别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都是极不起眼的。 段水云忍不住小声道:“二姐在做什么?” 段水冰嗤之以鼻道:“这肯定是不会书画,心慌呗,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便做出这种事。” 吕月姝死死的盯着段葛兮,她很想知道段葛兮在做什么,若是之前她肯定也会认为段葛兮什么都不会,可是经历的事情越多,她就越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段葛兮在不经意的做出一件事的时候,或许并不是那个直白的意思。 段葛兮已经逐渐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是这件事还能让段葛兮全身而退的话,吕月姝不介意把段葛兮毁灭的体无完肤。 上次的寿宴算是客气,若是有以后,吕月姝紧紧的握住拳头,若是有以后她定然让段葛兮死无葬身之地。 吕月姝见段鹄和段老夫人面色不太好,立马对段水冰怒道:“闭嘴,少说两句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段水冰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但是眼神却像猝了毒也一样看向段葛兮,若不是段葛兮那个贱人,她怎么会被吕月姝禁足一个月? 炫朗从头到尾的视线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段葛兮半寸,什么薛善雪,什么段悠兮,他都看不到,在他眼睛里面,只有那个深紫色的影子是最迷人的。 他也担心段葛兮,从书算的时候开始,他担忧的有点害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段葛兮十分的从容,而且看见梁子君的表情,段葛兮的表现想必是不错的。 可恨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知道段葛兮会是一个有后招女子,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但是从始至终,段葛兮的眼神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 炫朗最终还是微微一笑,眼神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段葛兮,因为女子比赛完了之后,还有男子的比赛,为了今后位极人臣的地位,他必须不遗余力的把让自己发光发亮,让所有人的都能看到自己的光彩。 书画正在进行,夏云默默的看着段葛兮,忍不住对身边的韩敏敏道:“葛兮这是在干什么?别人在作画,她却在揉一张宣纸。” 不知道怎么的,韩敏敏看了段葛兮书算环节之后,对段葛兮反而充满了自信,她意识上觉得段葛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韩敏敏道:“她和别人不一样,你放心吧,她会赢的。”说完赢这个字,韩敏敏居然没有丝毫的心虚之感,她仿佛看到胜利的光环在段葛兮的头上发光发亮。 听闻韩敏敏的话,夏云也涌出来这番感觉,于是不再担忧,而是静静的看着段葛兮。 洪秀晶和梁清茹,陈絮和冯雅都擅长于画画。 陈絮画了一颗极为复杂的榕树,用的是白描勾勒的手法,画的是丝丝入扣,一丝不苟。 冯雅画的是小写意,一座山岭里面,数十棵桃花树,正是花开灿烂的时候。 洪秀晶和梁清茹都比较擅长画工笔画,一边勾勒一边晕染,很快一个人画的是梧桐树,另外一个人画的是银杏树,皆为枝叶繁盛十分美观。 薛善雪则不急不躁的坐在那里,像极了一个清丽绝色的仙女,她周身散发出一股红尘以外的气质,让人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而她的比下,正是一颗白杨树,白杨树即将枯死,横梗在沙漠之中,残阳如血把白杨树的银子拉的枯朽不堪。 好震撼的画面感,不少人瞥见薛善雪画面的一角,忍不住啧啧惊叹,这画技和意境都是登峰造极了,看来书画的魁首又是薛善雪莫属了。 既然是薛善雪就是魁首的话,那么段葛兮将会彻底的沦为失败的笑话,等到御射的时候,若是御射的环节,段葛兮也是失败的,那么非得跪在自己的面前,冯雅从头扫尾都很关心段葛兮的胜负情况,当她看见薛善雪的宣纸的一角,她忽然笑了。 段葛兮还还是和书算一样,书画也是一炷香的时间,还有半柱香的时候,段葛兮忽然停止手中的动作,她飞快的用了案几上的清水,和笔墨,迅速的在宣纸上挥洒了起来,当她认真的时候,世界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她随意的挥洒着最手中的画笔,就像一个醉酒的疯子在喝着纯酿的美酒一样,陶醉不已,她一旦陶醉起来,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她正在进行书画比赛,所有人的人都看着她,惊愕不已,诧异不已。 高超撑开折扇,低声道:“潇王,段二小姐又有戏了。” 秦寂然勾着最一笑,手中不知从那里缠着一段红色的丝绦,他既冰冷悠讽刺道:“她的戏,不止这一出,有段二小姐的地方,应该不缺好戏。” 高超不置可否。 韩敏敏双膝微微一用力,躬着身子却又很想看见段葛兮在做什么。 身边的夏云急急忙忙道:“敏敏,你看见什么了么?” 韩敏敏无奈的坐上位置道:“实在是太远了看不清,你看,你看,葛兮在用刚才揉搓过的宣纸蘸墨水作画呢。” 夏云看过去,只见段葛兮放下手中的笔,用皱巴巴的宣纸印着不浓不淡的墨水在另外一张宣纸上繁复的摩擦,她似乎很认真,认真的让人恨不得把她的画相拽下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屈月斋本来是十分看好薛善雪的,可是看见段葛兮的样子,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段二小姐?段二小姐………她用的是什么方法?” 梁子君坐在屈月斋的身边,冷冷道:“自然有她的方法。” 屈月斋十分好奇道:“等会时间到了,我要上去看看。” 梁子君冰凉凉道:“时间到了会有人把画收上来的。” 很快,时间到了,果然有专门的人把学生在作品收上去。 段葛兮等人自然是要回到座位上等待结果,然后进行琴棋的考评。 琴棋书画和书算不一样,书算的题目很多,需要有人评判是否合理正确,但是琴棋书画很直观,可以立马就能考评出结果。 当段葛兮和之前一样,准备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忽然一个不带情绪的声音渗入耳膜:“段二小姐。” 段葛兮身子一动,血液顿时凝固了起来,这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暌违了一生一世的声音,不是薛善雪又是谁。 在上一世,薛善雪是皇后,是一个神仙般的皇后,从来不屑于她的存在,从来不把她看在眼里,更加不会放在心上,而且三番四次的还对她施加皇后的压力,段葛兮也从未放在心上,只要不会害人夺命的事情,一般段葛兮都会看的很开。 可是,薛善雪被段悠兮借用自己的手害死之后,薛家人把她的手放在火盆里面火炭里面去炙烤,一只十分好看的手就那么被塞进火盆里面,顿时冒着一股肌肉被烧焦的味道,还有那私私信猎德惨叫声。 最后,左手溃烂的了半年的时间才好,薛家之仇,不必段悠低多少。 段葛兮隐退里面的风仇恨,再回头的时候宛如一个无辜的精灵,让人眼前一亮,段葛兮道:“薛小姐有事吗?” 薛善雪朱唇轻启,最终摇摇头道:“无事。” 段葛兮哦了一声,便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是等待成绩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评委席开始吵了起来。 屈月斋大声道:“两位魁首,在书画方面,这两幅画都是极好的,我都看好。” 宫廷画师言青立马道:“明明是这幅画画的更有已经,画画不就是讲究意境吗,你真是老糊涂了,糊涂东西。” 屈月斋顿时大叫道:“言青,你才是糊涂东西,我们书画评审的一个五个,你可别从中做妖。” 屈月斋手中拿的正是段葛兮和薛善雪的花,按照道理说,段葛兮的画不仅意境很强烈,诗句的境界都很高。 可是薛善雪才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若是立了段葛兮为第一,那么岂不是否自己对薛善雪的栽培。 不行,一定要两个魁首。 但是言青极为不同意,他就是死活说段葛兮才是第一。 另外还有三个评审,一个是江湖画师云梦,一个是年纪很大的画师刘易,还有一个是专门自成黄土派大画师的鼻祖,关山月。 云梦是江湖大师,自然觉得段葛兮的创新比较好。 刘易是老画师,在狠毒方面都是终归终于的,他自然觉得觉得薛善雪的不错。 关山月则觉得魁首应该是段葛兮,毕竟关山月的骨子里面还是散发着一股创新的劲头。 按照道理说,言青也是支持段葛兮的,可是屈月斋却不愿意,死活不愿意,执拗起来直接释放孩童般胡搅蛮缠的本性,让人头疼的很。 再加上几个评判位置相当,谁也压不过谁,所以更加肆无忌惮的要并立两个魁首。 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商议让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定下结论。 支持段葛兮的自然不同意,但是屈月斋就是死脑筋,若是不那么做直接能一头撞死在这校检场。 屈月斋最终对好说话的秦秀逸献上两幅画,道:“成王觉得这两幅画谁应该是魁首?” 秦秀逸的双目刚刚触碰在画面上,两幅画便飘到一只纤长如玉的美手上面,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秦寂然夺过画卷,看着两幅画,就像看着两张不入法眼的玩意一样,饶是向来关于目中无人的秦寂然都不得不微微一怔。 他的目光在两幅画上随便扫了几圈,最终道:“就她吧,看着顺眼一点。” 他指的是段葛兮的画,《枯树图》。 秦秀逸微微一笑,眼眸一闪,迅速收敛一道微不可见的寒芒,他继续儒雅道:“王兄好眼力。” 秦寂然眼角都没有给秦寂然一个,继续闭上眼睛道:“我闭目养神这么久,眼力肯定比你好。” 秦秀逸却也不闹恨,他知道秦寂然不能得罪,不仅不等得罪,还尽量要讨好。 于是应了声:“是。” 屈月斋很想跟秦寂然争执一番,但是他住嘴了,或许其他的皇子能争几句,但是秦寂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暴虐,他冷漠杀人不眨眼,怒目无常,在太澳境内连皇上都要讨好几分,他自然不敢争辩。 罢了,书画方面段葛兮是魁首。 只是为了暂时不引起太大的轰动,极为评判都暂时陷入了沉默,都在想一个好的对策,怎么样把这书画的成绩公布于众。 毕竟薛善雪不是魁首,云国公又在家属区,若是自家的爱女居第二,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 最让人激动的是,段葛兮居然是魁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段二小姐居然处于魁首为位置,而且还毫无悬念。 在众位评审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其他的人也开始了,韩敏敏颇为担忧道:“葛兮,你这个会不会是魁首啊。” 段葛兮淡然道:“不知道。” 韩敏敏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魁首也没事,毕竟御射若是你输了便要下跪,所以说整个比赛,只要赢了御射就不用下跪的。” 段葛兮声音淡然道:“若是赢了所有,也会更加的精彩。” 韩敏敏有点不知道说啥了,话到了嘴巴边上,直接变成拍了一下段葛兮肩膀的动作。 夏云则有点心不在焉,她在想御射,若是段葛兮不能赢御射,她就算是从马上摔下来也要赢了御射,只要她赢了御射不管是对段葛兮还是对自己,都是极为有利的。 陈絮对冯雅道:“这书画方面,虽然我们不能成为魁首,但是在前五名也不错的,倒是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冯雅有点胸闷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胸闷,感觉堵得慌。” 陈絮关怀道:“无妨,把段葛兮辗压在尘埃里面就好了,段二那个自命清高的白痴,怎么可能给你添堵,你是想的太多了。” 冯雅淡淡一笑,道:“嗯,我是想太多了,只是以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陈絮远远的瞥了一眼段葛兮,十分讥诮的对冯雅道:“不管有没有经历,段葛兮都不足挂齿。” 段悠兮有点心不在焉的听着陈絮和冯雅的谈论,只是为何她会心不在焉,她也不知道,或许是暂时还没有看见段葛兮出丑罢,若是看见段葛兮出丑了,她就心情好了呢? 这边都在激动的等待成绩,评审官屈月斋几个最后商议,书画的比赛结果由内阁大学士韩斌公布。 韩斌倒也爽朗,看着评选结果,更是对在场所有的人道:“今天书画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现在由我宣布,第五名的是梁清茹,第四名的是陈絮,第三名的是洪秀晶。” 还有两名,最前面的两名。 陈絮高兴的对冯雅道:“你听听看,还剩下两名,第二名的肯定是你,第一名的肯定是薛家小姐,段葛兮根本就不在前五,这一场她输了。” 冯雅终于松了一口气,高兴道:“是真的,段葛兮根本不在前五,她输了,若是等会在输了琴棋,她自己说的,要是她输了琴棋,就在宣德堂的大门口给我赔罪,这是她说出来的,我定要她输的身败名裂。” 段悠兮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段葛兮输了这一场,下一场必定不会赢了自己,御射方便更加不可能赢了冯雅,若是每一场都输了,段葛兮的名声将会在今天彻底的毁灭。 吕月姝紧绷的情绪一松,段葛兮定然不会进入前二的。 段水冰则难掩看热闹眼神,得意的看着段葛兮,她就是喜欢看段葛兮丢人现眼的样子。 正当所有人认定第二名是冯雅,第一名是薛善雪的时候,韩斌的声音继续道:“第二名薛善雪。”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薛善雪第二名,不是魁首? 若是薛善雪不是魁首的话,真正的魁首是谁?不会是冯雅吧? 薛善雪的眼神一怔,直接看向段葛兮,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错觉,认为段葛兮很有可能会是魁首。 最激动的就是冯雅,她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难道第一名是自己,难道今年在书画方面有机会得魁首? 若真的是这样子,那实在是老天眷顾啊。 韩斌看见段葛兮的名字也是惊愣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平缓情绪道:“今年书画的魁首,段家二小姐,段葛兮。” 第36章 如天空中的一道惊雷,宛如天幕下雨之前的寂静,用那么无数个刹那间,人如雕塑。 最后有人议论纷纷道:“怎么可能是段二小姐,怎么可能,有没有弄错啊。” 有人起了头,自然就大有不服的人此起彼伏的议论,首当其冲的便是冯雅,她大声道:“怎么可能是段葛兮,段葛兮连写字都不会。” 段悠兮震惊了,就算她向来心思沉稳,计谋高深在很多方面都胜过吕月姝,但是这样的结果她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她牙齿咬的咯咯响,双手死死握紧,关节更是响个不停。 吕月姝的神色有点惊慌,惊慌的同时还有点不可思议的癫狂。 段水冰则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段鹄和段老夫人则面面相觑,二丫头难道是要一鸣惊人了吗? 炫朗倒是放下了心,他就知道段葛兮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甚至有点期待段葛兮究竟画了什么东西能把人给俘虏。 韩斌看见众人的反应这么强烈,直接要求把薛善雪的书画作品和段葛兮的同时打开。 薛善雪的画只残阳下下的大漠胡杨,还有一首为了展示胡杨的书画展示诗词:漠漠消残阳,关山披缕霜,本来君子风,奈何枯收场。 薛善雪的字宛如银钩,笔锋有力,能力透纸背,且向而不逼,背而不离,整体特别的和谐,也难怪薛善雪是那个年年书画魁首的唯一一个女子。 众人看了她的作品无一不惊讶,无一不拍案叫绝,这意境悲怆,简直就是出于大师之手。 这么好的作品难道还是第二名?于是大家看向段葛兮的画,好家伙,不仅意境动人的人,还在意境里面开发了创新的意识。 她画了一颗光秃秃的树干,树干的后面是影沉沉的天空,一片枯黄的叶子宛如被风吹走,一只寒鸦在树干上扑腾着翅膀十分的吃力。 意境悲伤,让人压抑的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树根部位一个墓碑,一把剑插在铠甲上面屹立不动。 衣冠冢,剑冢? 再看书法:“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根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闭骨泉里。已矣哉!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恨,悲壮,恨而不得,只能叹息,又隐隐约约的含射将士之恨,居然是壮志未酬。 段葛兮的恨,从画面就可以力透纸背,她恨的是什么?她的心里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那一手狂草犹如疾风骤雨,又似惊雷雨电,她的恨不得舒展还夹着愤怒,这是心中有仇有怨的人才会创造出来的东西。 众人不理解段葛兮的心思,但是能通过画面直接能感受到段葛兮的感情,甚至不少人也被这幅画勾起了生活的不满。 吕月姝的心里顿时是惊怒交加,惊的是段葛兮是不是知道一些秘密,怒恨的是这次书画比赛,她居然是魁首。 段水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更是恨毒了段葛兮。 段鹄则十分诧异,段葛兮通过画面表达的意思他算是看出来,段葛兮心里是有恨的,而且还恨的让人脊背生寒。 难道说让二丫头去了白鹭庵,二丫头恨上了不少的人? 可是不像啊,若是仅仅在白鹭庵呆了那么久,也不至于恨成这样的吧,不过不管如何,段鹄看了段葛兮一眼,心里到底是五味杂陈,只是究竟是哪种感觉多一点,没有人知道,或许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段老夫人看见段葛兮大放异彩,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妥,没有多久便唉声叹气了起来,若是仔细听,会听见她道:“为何是魁首呢?” 薛善雪从最开始冷眼冰冰,到现在的不可思议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她惊愕的看着那幅画喃喃自语道:“确实好,更有意境,冲击感更加强烈。” 于是她又看向段葛兮,更加的不可思议,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冯雅的面色从激动逐渐的走向扭曲,她近乎于狰狞道:“她赢了,她居然得了魁首?” 陈絮知道冯雅和段葛兮的赌约,安慰道:“无妨,赢了这一场还有琴棋,她不会赢了悠兮的,悠兮的琴棋可是京城一绝,你放心吧,赢了书画还有御射和琴棋,输了后还不是人你拿捏。” 陈絮安慰的极好,很快,冯雅的情绪便问稳定的下来,是啊,赢了书画又如何,还有琴棋,还有御射,难道你段葛兮都能赢? 想到这里,冯雅的情绪顿时又好了很多。 接下来是棋,棋局的主考官只有一个,那就是棋局国手张越,所有参与棋局考试的选要先互相对弈选出前两名,前三两名才有资格和张越在棋盘上博弈。 所以棋局最开始便是抽签活动。 段悠兮第一次抽签,博弈的对手也是京城一个着名的书香世家,谭家,博弈的对手是颜家大大小姐谭娇。 而段葛兮的的博弈对手是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嫡女,余真真。 其余的参与比赛的还有韩敏敏,包括夏云。 韩敏敏的对手儿和夏云的对手都另有其人。 整个对弈的考试放眼望去人也不少,林林总总也有数十个。 第一轮,一炷香的时间,段葛兮,段悠兮,韩敏敏和夏云,还有几个女子都留下来了,于是进行第二轮的抽签,第二轮的抽签便是这些女子之中的对弈。 段悠兮的对手是韩敏敏,段葛兮的对手是余真真,夏云的对手是谭娇。 一炷香的时间,段葛兮留下了,韩敏敏落败给段悠兮了,夏云留下了,于是还剩下三个人,一个是段葛兮,一个是段悠兮,还有一个便是夏云。 三个人若是再抽签又不可出产生偶数的对弈,于是三个人最后一轮抽签,段葛兮是一张白纸,既然是白纸就说明了段葛兮这次不用选择和谁对弈,她只用等待第二名,只是要看看段悠兮和夏云谁是第二名。 前两名,或许段葛兮看来只是云淡风轻,但是在众人看见,简直又是一场莫大的讽刺,要知道从第一轮对弈的开始,不管是谭娇还是于真真,哪怕是夏云还有韩敏敏,都是对弈的高手。 段悠兮是高手中的高手,以往每一年和张越对弈的时候,都能打一个平手,太澳境内,男子就不说了,就单论女子,若是有人能把张越打败,那还真的是没有见过。 所以段悠兮是平手,她和张越都是登峰造极的存在,在整个国家,只有张越的棋艺是最让人望其项背的存在。 可实现在,意味着段葛兮能和张越博弈一场,不要说段葛兮,即便是段悠兮,也从未见过张越的真实面目,因为张越对弈的时候,总是喜欢隔着一层纱帘让世人看不清他的容颜。 只是现在事实告诉大家,段葛兮居然有了能和张越博弈的资格? 周围的人无不屏气凝神,薛善雪现在还沉沦在书画被人夺了魁首的纠结中,所以她坐在原处,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嘲笑,第二名,这是多么大的讽刺,若是父亲回家一定会责备她,她该怎么办? 吕月姝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让段葛兮来宣德堂,段葛兮来宣德堂不是丢人的,是大放光彩的,她悔不当初。 段水冰则恨不得段葛兮立马发生一个意外,要不被雷劈死,要不来一个疯子直接毁了段葛兮的名声。 段鹄眼眸深沉,双唇紧紧的抿着,这个二女儿他实在是有点看不懂。 段老夫人的疑惑越来越重,最后还是连番的叹气几声。 段悠兮看着夏云眉开眼笑,但是笑容不达眼底,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段悠兮了吧。 她和夏云坐在棋盘的东西两个房间,但是段悠兮的眼神却,叶往夏云的脸上移动,或许在她看来,夏云就是一个不入法眼的小喽啰,所以她的眼神时不时的从段葛兮的身上扫过去。 很好,段葛兮,你今天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有我段悠兮在的一刻,便不会再让你有机会赢。 段葛兮倒是一派镇定的坐在那里,接受所有目光的考量,但是她的心却不在这里,她在阻绝秦秀逸对段悠兮的喜爱。 因为在上一世,她作为铺路石被送进皇宫的那一刻,甚至在死亡那一刻之前,她就隐隐约约的觉得秦秀逸有点喜欢段悠兮,至于有多么的喜欢,她就不知道。 若是秦秀逸不喜欢段悠兮,怎么会让她在皇宫畅行无阻那么多年,还把她放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待薛善雪死了后,薛家落败了,她自己也被幽禁在丰融殿后,秦秀逸才把段悠兮册封为皇后。 秦秀逸是要给段悠兮一个平安盛世的皇后,这不是荣宠是什么? 段葛兮的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若是秦秀逸知道上一世段悠兮利用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龙种,会不会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呢? 在段葛兮思绪缥缈的时候,段悠兮和夏云的对弈已经结束了,结果和预料的是一样,夏云第三名,剩下两名,一个是段葛兮,另外一个便是段悠兮。 这两个人,两姐妹,最后都要和张越博弈一次,由张越选择出谁是魁首,谁是第二。 段悠兮对段葛兮笑道:“二妹妹真是深藏不漏啊,今天让大姐刮目相看了。” 段葛兮微微的颔首,道:“大姐才是真的厉害,葛兮只能望其项背了。” 段悠兮不再和段葛兮说一句话,不是她不愿意,是她不敢,她怕看见段葛兮被万众瞩目会忍不住对段葛兮出言讽刺,更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让人看见她暴虐的一面。 她段悠兮从来就活的如星月一样璀璨美好,如何能在众人面前展露一点瑕疵呢? 很快,张越来了,不,又好像不是,他好像一直坐在某个重要的地方,乘着别人一不留神的时候便成了国手张越。 待众人想看清楚的侍候,张越已经坐在一个屏风的后面,窥不清楚容颜,听不见声音,不一会由张越身边的一个小厮道:“开始。” 对弈比赛开始了。 段悠兮闪身而进,她要和张越打成平手,她要让段葛兮死心,得了一个第二已经是祖上积德了,难道还能把魁首拱手相人,这是不可能的。 段悠兮缓缓的下着棋,慢条斯理,就像在喝一盏茶,吃一碗甜品,喝一碗乳酪一样,慢慢的,缓缓的,宛如一道秀丽的风景,让人有点离不开视线。 秦秀逸看着那一抹娇艳的身影,最终又把眼神移到那浓紫的身影上,目光暗暗,好像在思索着一件什么事。 秦秀江则看着段悠兮略显丰腴的身影,不由得勾着嘴角邪邪的一笑。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结果和往常一样,段悠兮扔进和张越是平手。 看见段悠兮和张越对弈成了平手,吕月姝难看的脸色终于得到一丝欣慰,张越无人能及,而悠兮和张越又是平手,可见悠兮对弈的功夫,段葛兮绝对不是对手。 冯雅紧张泛白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只要段葛兮不是魁首,怎么样都行。 洪秀晶见段悠兮下来了,很是奉承道:“悠兮,琴棋方面,你肯定是魁首了,你真的好厉害。”于是又大声对段葛兮道:“段二,你就是侥幸成了书画魁首而已,有本事你赢了棋局才算你厉害。” 段葛兮置若不闻,转身也去了屏风面前坐下来。 张越隔着纱帘道:“段二小姐,请开始吧。” 段葛兮看着整整齐齐的棋盘,淡然道:“你先下吧。” 张越诧异道:“你让我?”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恬淡道:“不敢,只是想你不要后悔。” 张越颇为惊愕,最后更是惊愕中带着几分质疑道:“我会后悔让你先行一步?” 段葛兮知道纱帘里面的人必当是一个恃才傲物的性子,也不生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一步。”于是执黑子便毫不犹豫的先走了一步。 段葛兮和段悠兮不同,段悠兮是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十分缓慢,再三斟酌,但是段葛兮不一样,她快,宛如不假思索,她好像没有自己的步子,完全不顾张越白子在什么地方。 很多人看见段葛兮的举止,若是在书画方面,段葛兮行云流水,别人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下棋的时候,尤其对手还是张越这样的人,段葛兮还是如此这般的急迫,那简直就是不懂章法,胡乱下棋的白痴。 陈絮拍拍冯雅的肩膀,道:“喏,你看,段葛兮是不是白痴,都说了不会下棋,谁下棋会下的这么快,简直就是乱来,他肯定不会下棋的,她是在玩的,她注定没有魁首的命。” 冯雅舒了一口气,心里确实舒坦了很多,最开始她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段葛兮,觉得段葛兮就是一个自命清高的草包,但是经历过书算和书画之后,她又觉得段葛兮可能不是一般的人,段葛兮能进入前十名她都觉得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因为在她们的眼里,段葛兮只配垫底。 但是书画方面,段葛兮好像打了她的脸面一样难受,难受归难受,她又在心里默默的接受了段葛兮就是明名列前茅的事实。 所以现在,冯雅就觉得,只要段葛兮不是魁首就可以,哪怕是第二名,她也能勉强接受了。 很多人看着段葛兮哂笑不已,这么随意的下棋,而且对手还是张越,她是想作死吗? 于是无数的人在等待段葛兮下一刻就被张越堵死,可是等了很久很久,貌似半柱香的时间逐渐的过去了,棋盘上的棋子更是密密麻麻,但是段葛兮还是那么悠闲的在下棋,仿佛下棋根本就不是一件费脑子的事,而是一件能很随意的事。 众人由最开始的讽刺,到现在的疑惑,段悠兮或许对这里面的情绪比较敏感,她的笑容越来越深,但是双手却越攥越紧,她的指尖狠狠的嵌入自己的掌心,痛疼之感就像烈火灼烧一样让人难受,她觉得段葛兮或许能和自己打成平。 夏云和韩敏敏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段葛兮居然还在能在棋盘上挥洒自如,这还是段葛兮吗? 和段葛兮下棋的那只手,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几乎是步步惊心,每一步都举棋不定,迟疑不已,生怕落错一个棋子。 张越隔着纱帘道:“你下棋不错,我确实后悔让了你第一步。” 段葛兮手执一颗黑,微微一笑道:“你也是,不愧为国手。” 张越突然一笑,道:“我是国手,和你下棋的时候却要三思而后行,不像你随意为之,看起来颇为轻松啊。” 轻松吗?随意吗? 段葛兮冷冷一笑,在上一世的丰融殿,她被幽禁了五年,五年的时光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逆袭,既然要逆袭,那么除了礼仪方面,自然还有琴棋书画方面,为了让秦秀逸再次看见她的好,看见她的努力,她不舍昼夜的练习这些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练到走火入魔的状态。 试想一下,一个人努力奋斗,哪怕是排除艰辛万苦都不怕,怕就怕那个人走火入魔,因为一旦走火入魔的人便会把自己的生命滋养在自己追求的事物上,吃不下睡不着,满满的心思都塞的是那些琴棋书画的事情。 对,在上一世最后几年里面,段葛兮就是这样的人,对琴棋书画几乎陷入了魔怔之中,这样的执着用生命和血泪是博来的技术,怎么可能差到哪里? 所以说,一个人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能让人为之震惊的东西,不是因为极大的天赋,而是因为疯狂的执着过。 她却是随意,而且随意的有点放肆,宛如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一样。 “你输了。”段葛兮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堵住了张越所有的路。 他确实输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 张越叫来了小厮,让小厮把他对弈不如段二小姐的消息散播出去。 当小厮把比赛结构公之于众的时候,现场更是一片嗟叹的声音,段二小姐不仅是棋的魁首,居然还打败了张越? 段悠兮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任何笑容了,她的笑容海啸一般的褪的干干净净,剩下的是不可思议,登时之间,面目逐渐的狰狞了起来。 冯雅从座位上瞬间起身,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赢了张越。” 陈絮面色震惊的同时,更是喃喃自语道:“她就是赢了,她居然赢了。” 吕月姝听见段葛兮夺得魁首的消息,差点倒在地上晕死过去,恰好被身后的段水冰和段水云扶着,待他站位后,问:“葛兮是魁首?” 断水冰咬牙切齿道:“正是,她就是魁首。” 吕月姝的身子狠狠的摇晃了一下,然后远远的看向段悠兮,只见段悠兮面目狰狞的站在那里,哪有平日里那么好的性子。 糟了,若是让众人看见段悠兮此时的表情,不知道会对段悠兮造成多大的影响,吕月姝对段水冰道:“带我去大小姐那里。” 段水冰不敢怠慢立马带着端着吕月姝去了段悠兮那里。 段悠兮浑然不觉吕月姝的到来,她的目光一直黏在段葛兮的身上,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滔天怒气,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恨不得把段葛兮辗压成碎片,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耳边传来吕月姝的声音:“悠兮,你跟娘亲找一个地方转转吧。” 段悠兮立马回过神,看见吕月姝已经站在身后了。 段悠兮诧异道:“娘亲,你怎么过来了呢?” 吕月姝给段悠兮使了一个眼色,于是转身而走。 段悠兮心里一突,往往吕月姝给她这个眼神的时候代表的是她又犯错了,所以她下意识的便跟着吕月姝到了另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吕月姝见到段悠兮来了,几乎用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知道你刚才犯了什么错吗?” 段悠兮浑然不觉,或许是因为生在局中不知局的原因。 吕月姝带着斥责的口吻道:“这三年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段悠兮就做错事的小孩,立马低着头道:“娘亲教育我,越是面对再大的风浪越是要学会微笑。” 闻言,吕月姝的心里一痛,道:“为何我要这么教育你,那是因为先夫人的死跟你有关系,你必须要时时刻刻的保持让人舒服的笑容,才能让别人对你产生好感,才会在意识上认为先夫人之死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你刚才,你知道你刚才有多么狰狞吗?不是魁首也是第二,虽然心里不爽,但是面子上能做到处变不惊,人家也会夸赞你大度。” 吕月姝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带着渴望和祈求,她就是渴望段悠兮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得体的端庄,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段悠兮逐渐被吕月姝的态度所感染,想到最近这三年,甚至夏羽原来还在的时候,吕月姝始终对她是最好的。 身在十年前,段葛兮还是庶女,吕月姝还是姨娘的时候,吕月姝那些年协助掌管着中馈,始终会给她最好的衣服和最名贵的首饰,总是教育她告诉她,她是高门嫡女就要享受世间最好的衣食住行,甚至给她请最好的启蒙老师和宫廷的教导礼仪的姑姑。 那个时候,段葛兮虽然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可是哪里比得过她,青雨院比不过她的涵芬苑,衣服发饰更加比不过,连一个像样的老师也没有给段葛兮请过。 所以说,吕月姝虽然是段葛兮的生母,但是对待段葛兮却远远的不如自己,想到这些,段悠兮一阵幸福之感溢于言表,她有两个娘亲的宠爱,一个是夏羽,一个便是吕月姝,只是吕月姝对她更加上心。 段悠兮也动容了,她低着头就像犯错了一样道:“娘亲,是悠兮疏忽大意了,以后不敢了。” 吕月姝实在不忍心,她捧着段悠兮娇俏的小脸,道:“悠兮,娘亲最喜欢的便是你,对你给予的希望也是最大的,希望你好好听为娘的劝导,好吗?” 段悠兮抬眸点点头,道:“是的娘亲,二妹得了魁首,我是应该高兴的。” 魁首?高兴? 这两个词汇狠狠的刺激了吕月姝,她的嘴角猛地抽动几下,最终狠狠道:“不就是魁首吗?今天是魁首,但愿她明天后天每一天都是魁首。” 段悠兮知道吕月姝不怎么喜欢段葛兮,可从来不知道吕月姝对段葛兮恨成现在这样子,这还是亲生母女吗? 不过段悠兮不会过问,她心里巴不得吕月姝恨毒了段葛兮,只有吕月姝恨毒了段葛兮,她才能和吕月姝联手同时击打段葛兮。 段悠兮道:“母亲的意思是?” 吕月姝拍拍段悠兮的手,温和无比道:“你放心,以前是我小瞧了她,没有把事情做绝,也以为她在我的手掌心之内,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是留她不得了,总得想个法子把她弄的生不如死。” 段悠兮微微的展开嘴角,终于露出了那甜美的微笑,魁首又如何?未必能长寿。 收拾好情绪,吕月姝和段悠兮一前一后的回到座位上,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 段葛兮的眼角正好从段悠兮的脸上划过,只见段悠兮已经是笑意妍妍,又仿佛是之前那个甜美腻人的贵族才女。 段葛兮的双唇抿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段悠兮这次是被吕月姝洗脑了呢,估计是看见段悠兮刚才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怕,所以才忍不住调教。 吕月姝以为段悠兮那愤恨的样子没有被人看见,可是段葛兮不那么认为,今天在场的无数人都慕名段悠兮,从段悠兮一出场的时候有的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难道会错过段悠兮那精彩的表情。 不过,也只是一个表情而已,并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兴许有人还觉得是一个错觉呢。 棋局过了,接下来便是琴,箫寒月教育的段悠兮在棋上吃了段葛兮的亏,所以在琴上更是叮咛嘱咐,叮嘱段悠兮不管如何都要保住第一的位置。 段悠兮当然要保住第一的位置,棋局输了,张越不败的神话便被段葛兮践踏了,在“琴”这个方面段悠兮是发誓都不能失败。 她在准备,她在积攒自己的一切的力量,等会准备一鸣惊人,对,就是一鸣惊人,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以前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变的有点艰难,她更要不遗余力的打败所有的人。 段葛兮的身边,围绕的是夏云和韩敏敏,夏云之前还对段葛兮颇为忌讳,但若抛开忌讳,段葛兮实在是一个让人感觉到安全感觉道沉稳的人。 所以现在夏云没有最开始那么担心了,她下意识的又觉得段葛兮会赢,所以她对段葛兮满怀希冀道:“葛兮,你加油,赢了棋,就能赢了琴,赢了御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道:“你对我倒是看好的很,之前可不是那样子。” 夏云立马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韩敏敏直接崇拜的对段葛兮竖起大拇指,道:“葛兮,你让我怎么夸赞你才好呢?我以为我交了一个草包朋友,可是哪里知道我交的朋友简直就是才女,啧啧,还是大才,不,我韩敏敏决定了,今后肯定抱紧你的大腿不放手。” 第37章 段葛兮噗的一声,差点岔了气,道:“你这是什么话?” 韩敏敏得意道:“自然是实话,不过葛兮,我很好奇你究竟怎么会赢了张越?他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啊。” 张越,神话的存在吗? 段葛兮目光淡淡,看着远处的一处枯叶,声音清淡的几乎缥缈无声:“他不是张越,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张越。” 韩敏敏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段葛兮微笑道:“我再说那片叶子黄了。” 韩敏敏:“………” 琴开始了,参加琴技术比赛的一共有十个女子,十个女子按照顺序抽签,段悠兮抽了第九位,段葛兮抽了第十位。 前面八位都是别人的比赛。 第一个上台的女子是韩素雅,一个侍郎的女儿,用琴演奏了一曲《绿水》,韩素雅的琴艺技术造诣颇为的高明,弹奏起来也是行云流水,但也仅仅是流畅而已。 后来有人陆续的奏了《徽子》《清徵》《于雅》《关雎》等。 “琴音尽妙,余音绕梁,让人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 前面八个人的琴声把人听得是如痴如醉,接下里第九个上场的人便是段悠兮。 她坐在焦尾琴的面前,笑意满满,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美妙绝伦,风姿绰约。 她十指纤纤,在琴上随意的拨弄了几下,人群顿时鼎沸了起来,以前段悠兮不是没有弹过琴,但大多时候都是弹奏一些《高山流水》《凤求凰》《明月夜》那些曲子,可是刚才她在琴弦上告诉了大家,她要弹的居然是《唐尧》。 《唐尧》这曲子在这个世界上能弹奏的人并不多,前前后后也就那么几个人,箫寒月为师多年都不敢弹奏那曲子,若是没有宽阔的胸襟,弹出来的曲子也只是一个笑话的存在。 箫寒月也是一惊,差点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急忙阻止。 可是听见段悠兮接下来的拨弄琴弦的声音,她忽然怔住了,因为段悠兮弹出来了,那琴声极为迫切,让人为之激动,情绪牵引在曲子上,扣人心弦。 若是要用什么话来证明段悠兮的琴,那就是:“或徘徊顾慕,拥郁抑按,盘桓毓养,从容秘玩。闼尔奋逸,风骇云乱。牢落凌厉,布濩半散。丰融披离,斐韡奂烂。英声发越,采采粲粲。或间声错糅,状若诡赴。双美并进,骈驰翼驱。初若将乖,后卒同趣。或曲而不屈,直而不倨。或相凌而不乱,或相离而不殊” 好,段悠兮在琴技上面的造诣不能说是不深。 秦秀江对秦秀逸道:“三皇兄,段家大小姐不耐啊。” 秦秀逸点点头道:“确实不耐,我倒是有点期待段二小姐。” 秦秀江讥诮道:“段二小姐虽然不错,但不合我的胃口。” 秦秀逸不再和秦秀江说话,目光除了津津有味的看着正在弹琴的段悠兮之外,还略有深思的看着段葛兮。 很快,段悠兮的《唐尧》弹完了,最后更是一个完美的动作收回了手,在收回手的同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秦秀江和秦秀逸。 宫里面的表姐香妃娘娘说过秦秀江和秦秀逸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但是秦秀江的胜算最大,若是在今天能得到秦秀江的青睐,也值得了。 这边段悠兮刚刚弹奏完毕,离王秦恪突然拍着手掌道;“好好,段家大小姐这一首《唐尧》难度之大众所周知,但是段大小姐演奏的这么好,简直让人拍案叫绝,实在是好。” 离王是一个昏庸好色的王爷,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王爷,看他在一出场的时候跟秦寂然走在一起,还以为秦寂然就是他的陪衬,就应该知道离王这王爷有多么的废物。 但是离王现在赞美了段悠兮,若是太子,或者幽王成王,哪怕是潇王,任何一个王爷赞美她,她都是得意的,可偏偏是离王赞美她,让她浑身难受,但是难受归难受,一个王爷的赞美,她不敢不礼敬。 于是段悠兮福了身子道:“谢谢王爷的夸赞,区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二妹素来比我更有天赋,二妹的琴技那才是真的了得。” 这好端端的把段葛兮拉出来了么? 在上一世好像不是这么演的,在上一世段葛兮是垫底的人,希望她出丑的人多得是,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比赛,段葛兮都是作为压轴的笑话出场的,段葛兮一出场,整个戏都有了不错的看头。 但是这一世,居然是从段悠兮的嘴巴里面提出来的,段葛兮心里却明白的很,这大概是段悠兮刚在在棋局上败给了她,现在是抓住时机让她出丑呢,并且段悠兮也不觉得段葛兮会弹琴。 不光是段悠兮,连段鹄都惊愕的对吕月姝道:“二丫头会弹琴吗?我怎么没有听过?” 吕月姝都纳闷的很,悠兮向来稳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从前不管悠兮想干什么都会有人替代,今天倒是主动提出这种事,看来悠兮的心里是气坏了。 吕月姝整理了一下情绪道:“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二丫头今天也给了我们不少的惊喜,说不定二丫头在私底下对大丫头说过呢?” 如此一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段鹄道:“二丫头到底有点后招的。” 吕月姝却不以为然,这琴艺比赛,悠兮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甚至不用想都是魁首,难道段葛兮还能胜了她? 这边秦恪听完段悠兮的话,颇为好奇道:“大小姐可说的都是真的?那不如让我们大开眼界吧。”说完这句话,还看了一眼段葛兮,那眼神里面还释放出一股猥琐之意。 段葛兮心里悠悠一叹气,这就是人心在作怪,上一世秦恪就是这性子,自以为是,好色狂妄,待秦秀逸登基后,连番列出了秦恪无数罪证,最后囚禁在大理寺的监狱里面一生。 这分明就是自找的。 不管秦恪说不说这番话,也不管段悠兮指不指出她会琴技,这第十位比赛者早就轮到她,也是该她上场的时候了。 段葛兮悠然的坐在焦尾琴面前,她的手倒是十分的好看,纤长细白,嫩滑无比,甚至比在场的很多女子的脸面还有有看头,光看那双手就能让人心痒。 秦恪是毫不客气的吮吸了一下舌头,看着那双手心里痒痒的啊。 众人都看着段葛兮,有了段悠兮珠玉在前,段葛兮是不是不敢弹奏了,又或者会弹奏一曲搞笑的琴音? 段悠兮这次已经是超长的发挥,不再有人相信段葛兮能胜过段悠兮。 忽然,一阵杂乱的琴声冲入人的耳膜,有人瞬间被这声音苦熬要折腾的崩溃。 但是高超的声音略微激动的在秦寂然的耳边响起:“段二小姐这弹奏的是……”显然,高超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寂然睁开眼睛,看向段葛兮道:“是《鸑鷟》。” 高超惊愕道:“鸑鷟?” 秦寂然道:“鸑鷟是凤凰,传说中凤凰涅盘,段二小姐弹奏的便是重生的鸑鷟。” 当然,段葛兮弹奏前面几个拍子在场的人甚少知道,这个曲子可是传说一样的存在,若是《唐尧》算作是罕见的话,那《鸑鷟》可以说是前只有一个古人,但是后面好像没有来者。 先不说这曲子有多么的困难,光是里面涅盘重生的故事都要让人投入十二万分的感情,也曾经有人尝试过演绎这琴曲,但是演绎到一半便把自己哭晕了。 《鸑鷟》没有人敢弹出来,太过扭曲的悲伤,又太过绝望和愤怒,放眼天下,很少有人会有那么悲愤交加的感情,就算是有那么悲愤的人,也不一定会有那么绝世的才华。 段葛兮就随意试弹了几个音符,正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弹奏的时候,突然一股琴音宛如无数把利剑插入人的心中,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人满安静了。 就连那蠢蠢欲动的心也跟着安静了,有了最开始的试音便有了开始,有了开始,便有了高潮,一波一波,如海浪千叠,如乌云层层。 她的琴凄厉而缥缈,把自己的悲伤和喜怒演绎到极致。 或许是想让琴发挥最大的作用,又或者是重生一次是为了复仇而来。 段葛兮一边在拨弄的琴弦的时候,嘴巴更是吟唱道:“前世泪,姹紫嫣红掩红尘,不叫善心被害命,高崇宫阙焚骨血,纤纤十指尽揉断,信任被摧毁,亲人心叵测如虎狼,伪善君子红颜刀,生死名灭,烈火焚身,屠不尽心中绵绵恨,死绝。”” 随着琴声的哀鸣,情绪的变化,和唱词的残忍,让人们不知不觉中也愤恨的起来,仿佛看见了那么一个人,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残害之死,无限悲凉。 琴声宛如穿透山涧的沟沟坎坎,又宛如裹着黄泉路上的绝望之气,让不少人面色悲怆,感同身受。 或许还不够,突然琴声一变,变化的十分高亢,因为是带着血和泪涅盘了。 段葛兮继续吟唱道:“一朝涅盘,如鸑鷟九天,希望还在,仇人未手刃,呜呼哀哉,但愿山水迢迢路不远,爱恨情仇,铭记心间。” 唱词不算长,但是段葛兮的每一字吐露的十分清晰,一曲下来已经深入骨髓,让人恨不得和她一起翱翔她的爱恨情仇之中。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就是一刹那的时间,《鸑鷟》弹完了。 段葛兮在众人的惊愕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回上自己的位置,因为在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好看清楚每一个人眼色的地方。 她在看秦秀逸,重生一世她虽然没有急迫的想要寻仇,但是仇人就在她的身边,上一世所有的仇人今天都在这个地方,她恨,但是她更加理智,她明白报仇是一步一步的,既然是一步一步的,那么她就要摧毁她的敌人。 在上一世漠北和炫朗都是秦秀逸身边的人,起码都是救过秦秀逸性命和政治的人,这一世她毫不犹豫的把这两人挖走,现在倒是想看看,秦秀逸的左膀右臂若是被人砍断了,他会不会慌张,他会不会孤立无援啊,他会不会在这一世还能坐上那个位置。 她在看秦秀逸的时候,秦秀逸也感受到利剑一样的眼神,立马寻着那个眼神看过去,却发现段葛兮已经低下了头,他心里顿时纳闷的很,刚才那一记眼神明明是段葛兮的方向,可是又好像隐藏的极好。 所以,这一切仿佛是一个错觉,仿佛是秦秀逸自己的一个错觉。 就在段葛兮刚刚坐稳位置的时候,众人好像才从刚才的琴声里面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悠兮,她面色哀恸,而又愤怒。 哀恸的是刚才段葛兮的琴声让她沉浸其中,愤怒的是琴技方面的魁首必当又是段葛兮无疑了,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沉浸在段葛兮的琴声中,甚至一度泪流满面,这不是疯了吗?她怎么可以在感觉上承认段葛兮的琴技如此具有感染能力。 再观察一下周围的人,无一不被段葛兮的琴声所打动,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但是段悠兮知道自己不能有狰狞的表情,所以她在笑,眸中含着滚滚的泪水,自己引以为傲的琴技,在今天居然败给了自己的亲妹妹,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吕月姝看见段悠兮隐忍的样子更是忧心无比,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当初不顾一切的掉包,就是为了给悠兮的身份增加光彩,可是现在反而被段葛兮夺走了,这实在是让人愤恨不已。 段鹄和段老夫人几乎是面面相觑。 段水云对段水冰道:“二姐实在是厉害的很,我好生羡慕。” 段水冰咬牙切齿道:“可恨,她现在倒是把我们甩的越来越远了。”之前都是庶女,在家中的地位和才情都差不多,可是现在看起来,段葛兮是远远的把他们二人抛到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行,,段悠兮固然可恨,可是人家生来就是嫡女,段葛兮不行,一个庶女怎么可能爬的这么高这么远。 段水冰不顾在所有人,而是对段葛兮大声质问道:“二姐,你今天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我想问问二姐,原来在家从文见你练习过琴,现在能把这曲子弹奏到如此空前绝后的地步,我倒是想请教一下,二姐是怎么练习的。”只有有任何一个机会踩段葛兮,段水冰就绝对不会放过。 段葛兮看见段水冰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很是鄙视,段水冰就是那种人,见不得别人好的,尤其是身边朝夕相处还曾经不如自己的人,现在突然变的如此出色,她是绝对受不了的。 段葛兮对段水冰道:“刚才大姐不是说我琴技不错吗?想必大姐是知道我练习的,不如你去问问大姐我是怎么练习的。” 段水冰顿时杵在原地,没有想到段悠兮之前说的话,现在被段葛兮堵她的口,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段悠兮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之前说段葛兮琴技不错,就是为了膈应段葛兮,也是为了解解闷气,可是段葛兮一曲《鸑鷟》下来,还清清楚楚的把这话还给她。 她哪里知道段葛兮能弹琴,而且还弹的这么好。 段悠兮脸色瞬变,但也是一瞬间便想好了对策道:“这是我和二妹之间的秘密,不能跟你们说,何况还这么多人。” 段悠兮本来就俏皮的很,说这话的时候更是端着无害可爱的表情,让人无法反驳。 看见段悠兮的态度并未不妥之处,吕月姝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她心里知道悠兮是一个极端能审时度势的人,这一点她欣慰的很。 段葛兮淡淡的笑,两眼如星月,笑容十分灵动自然道:“大姐说的都是对的,这确实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段悠兮开心的一笑,在别人看来这两姐们简直宛如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样,十分友好,但是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个人知道。 段悠兮没有想到段葛兮会释放自己那清澈的眼神,要知道这双眼比星辰要明亮,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示自己的眼神,前一秒自己还故作甜美俏皮,这一刻仿佛看见段葛兮的“灵”,仿佛辗压了她的俏皮和甜美。 段悠兮的眸子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语气带着生硬的温和道:“二妹妹真会说说话。” 段葛兮眉眼弯弯道:“我可一直觉得大姐的性子好,就想学着点。” 段悠兮不自然的点点头,道:“二妹真是聪慧,我还有事先走了,晚点再找你。”余 于是不再跟段葛兮说一句话便走了,随着段悠兮一起走的还有陈絮和面色剧变的冯雅,包括洪秀晶和梁清茹。 段葛兮举头看着天幕,暗沉沉的,即将黑了去,寒风骤起,一股子严寒之气直接往身子里面钻,冷的让人有点发抖。 不一会,琴技的比赛结果出来了,毫无悬念是段葛兮夺得了魁首。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晚了,御射要明天进行,所以很多人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整个场地。 在散场的时间,段葛兮忽然叫住韩敏敏敏:“韩敏敏,我能见见你的父亲吗?” 韩敏敏停下拔腿就走的脚步,转过身颇为惊愕道:“你见我父亲作何?” 段葛兮淡淡道:“不为何,只是有两个疑惑的问题想问问你的父亲罢了,他可是内阁大学士,很有可能是未来的首辅大人,这个问题我必须要请教他,只有他才能解决我的疑惑。” 韩敏敏纳闷至极道:“我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可是你的父亲也是太傅大人,看过的书都有几面墙那么多,听说你的祖父原来是皇上的恩师,你的父亲又是太傅,难道我父亲懂的问题你父亲不懂吗?” 这个韩敏敏,真的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段葛兮无奈道:“那你让我见不见你的父亲?” 韩敏敏见段葛兮无奈的口气,但是无奈归无奈,段葛兮的眼神却是坚定了,仿佛在说,今天不见明天再见,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韩敏敏妥协了道:“好好,见见见,明天御射以后再见吧,你今天累了,况且我的父亲今晚上还有事。”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 韩家在上一世实在是太过悲苦,若是不出所料,韩家现在那位姨娘已经进门了,凡事要防微杜渐,免得后续不断总也麻烦的很,况且韩斌是内阁大学士,在皇上的奏折上总会有一些意见的。 若是能结交上韩斌这样的人,想必以后也会多多的揣摩一些皇上的心思,这甚好。 韩敏敏走了,夏云也走了。 段葛兮和吕月姝段鹄打了招呼,段鹄更是叮嘱段葛兮在明天的御射方面莫要逞强,得了书画和琴棋三个魁首已经够了,已经获得了莫大的认可。 段葛兮自然是一番应付,只是应付下来,已经是疲惫了很多,刚想迎着寒风回到宿舍,一个华丽绯红的袍角落入她的眼帘。 段葛兮的心猛地一突,秦寂然。 她还没有出口,秦寂然略微慵懒,宛如没有睡醒的声音,但是又多了一分凌冽的味道,道:“段二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京城之后,听到关于秦寂然的消息越来越多,段葛兮便越来越害怕。 上一世她不是没有听过秦寂然这个名字,可是她没有见过这个人,据说这个人整天在潇王府里不是看戏就是戏弄别人,要么就是打打杀杀,隔岸观火,他简直就是京城第一恶霸,行为举止向来随意的很,在上一刻还温风和煦的跟别人说话,下一刻就可以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威胁恐吓别人。 同时,秦寂然能在秦秀逸的统治之下还能活的恣意纵横的很。 所以说,在上一世,段葛兮就知道秦寂然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好像后招无穷,好像神秘如枯井里面的水有多深一样的难测。 这样的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危险的,段葛兮虽然重生一世不害怕任何人,但是莫名的,感觉这男子在身边就会有一股子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段葛兮根本就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最好是越远越好。 段葛兮立马福了一下身子,道:“潇王若是没事的话,臣女就告辞了。”于是准备转身就走。 秦寂然不急不恼道:“你未曾抬头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明明是十分讥诮无比的口吻,非得从秦寂然的口中漫不经心的吐出来,听着就像用慵懒的力量在讽刺段葛兮一样。 用这种口吻,简直欺人太甚。 段葛兮心中受到了挑唆,顿时道:“全场,全国的男子当中,只有潇王喜欢穿红色的衣服,难道还有其他的男子喜欢红色?” 秦寂然眼色微微一变,变得颇为兴趣道:“对潇王敢这样说话,你胆子很不小啊。” 段葛兮心里一突,她说完后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后悔,面对面前这个男人,她不能怒不能恼更加不能怠慢,可是她刚才就是怒了恼了还十分的想怠慢他。 可是话已经至此,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段葛兮硬着头皮继续道:“臣女不是胆子小,是臣女无意冒犯的,还请潇王见谅,臣女现在有事还望潇王让臣女离去。” 明明害怕,却生生的硬着头皮,秦寂然嘴角一勾,道:“今天表现不错,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你要见韩斌作何?” 段葛兮就像一只温顺的猫突然被踩了尾巴,她瞬间抬起头诧异道:“潇王偷听了我刚才和韩敏敏的对话?” 秦寂然不以为然的一笑,居然是高深莫测之感,道:“你觉得本王在偷听?” 段葛兮里面有点怒气,就像脱光衣服被曝光一样,带着隐忍的怒气道:“堂堂一个王爷,偷听人家小姑娘说话,臣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秦寂然也不恼,看见段葛兮的样子甚至颇有点兴致道:“小姑娘?段二小姐是小姑娘吗?” 段葛兮心里一突,难道秦寂然看出什么问题?可是瞬间段葛兮便不相信了,重生一世,这辈子只怕都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反而颇为平静道:“臣女洗耳恭听,臣女为何不是小姑娘?” 秦寂然在暮色四合的天地间,抬着高傲的头颅,他的面相本来就是颠倒众生,尤其他身上会时时的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一个男子,危险,高贵,慵懒,绝色,深沉,这所有的特点集于一身,这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难怪秦寂然是无数女子想要染指的对象,这皮囊和皮囊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任何青年才俊都会有的。 秦寂然带着邪邪的笑容,又带着深沉的之感道:“从白鹭庵到现在,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像小姑娘能做的出来的,这倒是让我惊讶的很。” 段葛兮身上的毛孔被瞬间打开,好像吸入了无线的凉气,道:“你监视我?” 秦寂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晃动了一下,道:“本王不是监视你,你也用不着我监视,这生旦净末丑的戏剧本王看的实在是乏味,偶尔得知段家二小姐是唱戏的高手,于是本王慕名而来,有人唱戏,自然有人欣赏的。” 段葛兮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想到之前漠北说好像被什么人监视了,莫非就是面前的这潇王? 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为何一回到京城就会染上这样人的关注,段葛兮感觉浑身不自然,但是不自然归不自然,既然秦寂然知道她所作所为的一些事,那么就要试探一下秦寂然是敌是友,会不会对她的复仇计划造成影响和阻碍,若是有这样的人从中作梗,她今后的复仇计划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段葛兮眉眼十分清秀和精致,她看着秦寂然,恨不得用她的双眼看进秦寂然的心里,但是秦寂然在毫不在意的时刻,那双眼神如云雾后面的深林,看不清。 段葛兮沉静道:“臣女素闻,一个好的看客,只会看戏,只会做一个合格的看客,不会参与其中,不知道潇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看客,会不会粉墨登场呢?” 秦寂然饶有兴趣的勾着嘴巴一笑,道:“粉墨登场?段二小姐是说本王是想当小丑吧?只有小丑才会粉墨登场,不过本王倒是好奇的很,接下来段二小姐又会唱哪出戏剧呢?” 这人好生气人,简直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段葛兮知道再跟秦寂然说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不见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被他气死,这是重生一世第一个能让她气的失去理智的人。 段葛兮此时此刻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远离面前的这个人,离的越远越好,最好今生今世都不再相见。 段葛兮急忙福了身子道:“潇王爷好雅兴,臣女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于是提着裙子逃也似的走了。 看见段葛兮的身影堙没在越来越黑的暮色中,秦寂然收回玩味的表情道:“出来吧。” 一个白衣如仙的男子手中拿着扇子走出来,道:“潇王好雅兴,把人家小丫头唬住了,人家怕了你了。” 第38章 秦寂然毫不在意道:“本王只是觉得有趣,没有想到段二小姐更加有趣。” 高超谈笑道:“刚才她可能在试探你到底是一个看戏的,还是戏里面的角色,她对你肯定产生了忌惮和提防。” 秦寂然目光璀璨,宛如夜空里面最明亮的星星,他薄唇轻轻一动,道:“不碍事,谁让我对段家人看不顺眼呢。” 高超道:“什么时候行动?” 秦寂然收回眼中的戏谑,道:“段家出了一个变数,再等等看,不着急。” 段葛兮回到女子宿舍,正好看见阿露在给她准备温水洗澡,见段葛兮回来,立马放下手中的活,欣喜道:“小姐,你实在是太厉害的,现在学堂都传遍了,你不仅是书画的魁首,还是琴棋的魁首,小姐,你实在是太厉害,阿露实在是佩服你。” 段葛兮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和阿露打趣,她现在对秦寂然仍然是心有余悸,这个潇王,在上一世她未曾接触过,这一世横空出世,却是这样的难缠,而且貌似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秦寂然为何要什么都知道呢?知道她这个人,甚至知道漠北的存在,莫不是秦寂然对她展开监视是为了做什么? 可是即便做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况且不明白秦寂然是敌是友。 罢了,实在是想不通,看来还是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对于阿露,段葛兮十分疲惫道:“不用佩服我,你自己也可以好好学习的,我先洗澡了,明天的戏码可是更加的精彩呢。” 阿露很麻溜的帮着叶卿卿。 与此同时,冯雅愤怒的坐在出熏床上,狠狠的对身边陈絮道:“段葛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今天是中了什邪,为何会屡次成为魁首,我突然觉得,明天,明天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她又可能是魁首。” 陈絮也纳闷的很啊,就是因为纳闷所以才疑惑,段葛兮之前的名声在外,心里是装不下多少货的。 可是今日一见,才被段葛兮彻底的颠覆了之前的观念,段葛兮确实在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陈絮劝慰道:“不用给自己添堵,你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明天的御射千万不要让她赢,只要她明天的御射赢不了,即便她赢了琴棋书画,最终结果她也不能把你怎么的,说话要捡漏的听,当初她不是说,若是琴棋赢了你,你便脱光衣服跪在宣德堂门口给她赔罪吗?若是她赢了御射,你就要跪在夏云面前给夏云赔罪,若是她样样都赢了,你就要在国子监门口脱光衣服赔罪,可是现在书算的结果还未出来,既然没有出来,她很肯能不是魁首,若书算不是魁首,那就说明段葛兮不可能样样都是魁首,何况还有明天的御射,有你这个督军的将门虎女在,她一个花拳绣腿怎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赢得了你,放心吧,不用担心。” 陈絮这话说的算是十分的顺耳,冯雅听闻后面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但是担心的同时,她在发誓,明天的御射一定要让段葛兮输……输? 可是输了也解不了多少的怒气,若是死了该多好。 死? 这个字一冒进头脑里面,冯雅的身子立马打了一个颤,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字,可就是这个字却让冯雅的头脑瞬间出现了无数个念头,就像被点燃的火越烧越辽阔,最后她鬼使神差的笑了,露出一个极为凛冽的微笑。 明天,若是明天段葛兮马艺不精,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关她的事情。 对,就这么做。 产生了这个想法,冯雅并没把心里所想的告诉陈絮,这件事只有自己在暗中进行即可。 天黑的深沉,寒冷的风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隙里面,这宣德堂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客栈看起来富丽堂皇。 一扇窗户的帘子上印出来了两个身影,一个略微丰腴但又十分苗条的女子。 另外一个梳着高高的富贵发髻,看上去是一个极具风情的妇人。 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吕月姝对段悠兮道:“你今天做的不错,娘亲倒是心宽了很多。” 段悠兮目光带着一股阴冷之气,看着灯罩里面摇晃的烛光,冷冷道:“我做的不错有什么用,魁首还是被你亲生女儿夺去了,娘亲,我是真的很不甘心。” 段悠兮这话是带着一点怨毒的,起码她现在有点厌恶吕月姝生了段葛兮那么一个有力的对手,若是当初吕月姝没有生段葛兮该多好。 吕月姝又何曾听不出来段悠兮话里面的意思呢,她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在责怪娘亲生了段葛兮吗?不过,大丫头,你放心,我是她的母亲,是亲生母亲,若是指责她大骂她,也不会有人对我说什么,而且还会说我是一个严厉的母亲,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吕月姝在段悠兮的面前永远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宛如一尊观音菩萨,她的眼波真情流动,这是段悠兮知道的,吕月姝的这种眼神从来不会在段葛兮的面前出现,吕月姝心里是不喜欢段葛兮的,这是真的。 可是她们三个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段悠兮希望时不时的被吕月姝洗脑,只有吕月姝时不时的在身边对她说,娘亲喜欢的是你,看重的是你,段悠兮的心情才会好受,否则,段悠总会有点疑神疑鬼,怕吕月姝有一天会喜欢段葛兮从而处处针对自己。 所以,看见吕月姝现在的神情,段悠兮的心里好受了一点道:“母亲说的是,我听着就是,是我没有用,我赢不了她,我害怕她这次大放光彩之后,母亲会突然不要我了。” 吕月姝眼神一暗,道:“净瞎说,先不说她是一个天煞孤星,就是现在,我也断然不希望她的前途好过你,现在她越来越脱离我的掌控,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娘亲会慢慢为难筹划,她就是我给你生的铺路石,原本你们姐妹几个,我是想嫁给几个王爷的,可是现在看来成器的王爷就幽王和成王,不过你的香妃表姐说,幽王的胜算最大,为娘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只能给你用她试探试探,可是现在看来,段葛兮越来越不在为娘的掌控之中了,这确实是一件塞心的事,若是不能成为铺路石,而是挡路石,为娘必定会为你除掉,哪怕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吕月姝很好的掌控着自己情绪,恰好是最能感动人的,而且面面对的是段悠兮,她母性的本能完全的释放,所以并未有一丝的虚假。 段悠兮目光盈盈含着亮晶晶的泪珠子,无疑的是她被吕月姝感动了,她倾着身子靠在吕月姝的肩头,心里是暖暖的,所以对于谈论段葛兮更是肆无忌惮道:“娘亲,我不需要二妹给我铺路,我想让她生不如死。” 吕月姝毫不意外道:“你记住,恶人母亲来当,为了那一条路的顺畅,母亲给你披荆斩棘,莫说要她生不如死,就算把她千刀万剐能解你心头只恨,母亲也是愿意当你手中的屠刀,母亲要求你安全,健康,至尊至贵。” 段悠兮心里又是一暖,上次和吕月姝说过心事,她还有点怕吕月姝会改变对段葛兮的看法,可是今晚上这番话,倒是想吃了定心丸一样,有人愿意给她当手里的屠刀,有人愿意给她披荆斩棘,有人愿意给她杀出一条血路,她只要美下去,高兴下去,快乐下去就可以了。 可是为何,为何,明明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叶段葛兮夺魁的样子不断在她心里翻来覆去,她的高兴好像还带着那一股子恨不得杀人的怒气。 段悠兮看着窗纱上的松鹤图,把头抬起来道:“明天就是御射,我不想她得胜。” 吕月姝拍拍段悠兮的手,眸光清亮道:“你放心,他不会赢的,今天是早我们的预料之外,明天,我要让她变成残废。” 段悠兮的心总算是宽慰了。 暮光,晨曦,羲和策驷,曙光万丈。 宣德堂的校园后面有一个占地数十亩的校练场。 这里是御射比赛的地方。 宣德堂和国子监的学生陆陆续续到了不少,甚至比昨天还多出很多人。 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议论不断的声音,无非都是冲着段家二小姐的那个赌约来的,很多在城内的赌坊里面下注过的,所以对今天的比赛颇为的关心。 当然,希望冯雅胜利的人是段葛兮的无数倍。 所以校练场分了两边,冯雅一边加油助威的密密压压根本数不过来,而支持段葛兮的却是寥寥无几,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段葛兮这边倒是尴尬了很多。 很快,宣德堂的不少比赛的贵女都上场了,冯雅一身马服,简单精炼,翻身上马的速度也是极快。 冯雅一上马便四周看了看,居然没有看见段葛兮的身影,她心里本来应该是埋怨了,埋怨段葛兮到现在还不过来丢人现眼。 可是现在,她突然又希望段葛兮不要来,因为她十分蹊跷的觉得,若是段葛兮来了,就会赢了她的魁首,而且她昨晚上还想了一个晚上怎么把段葛兮弄死在这校练场。 冯雅坐在高高的马匹上,双手微微的颤抖,可是眼神确执着的盯着段葛兮一会必然会经过的路段,双目如刀,带着阴狠的味道。 冯雅的这一切恰好被人群中的吕月姝看见了,而且吕月姝和段悠兮是一起进来的。 吕月姝突然对段悠兮道:“悠兮,今天会有好戏看了。” 段悠兮顺着吕月姝的目光看过去,恰好也看见冯雅那阴狠无比的表情,心里一突道:“娘亲的意思是?” 吕月姝看看四周,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天不用母亲动手了,有人帮我们动手。” 段悠兮顿时舒展眉头,喜笑颜开道:“若是那样是最好的,但愿冯雅能成事。” 吕月姝携着段悠兮的手,步子也没有落下,道:“成不成都不关我们的事,待会儿你去找洪秀晶她们,母亲去找找你的父亲,他现在和同僚在一起呢。” 段悠兮十分轻快的点点头,有好戏看,而且还是看段葛兮的戏,她绝对不想错过,也不会错过。 很快,段葛兮也来了,她一身黑的马服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再加上她身子很瘦弱,穿上黑的马服更加显瘦,也更加衬托的皮肤极白。 她倒是没有和冯雅一样直接翻身上马,而是站在一匹棕色的马儿跟前,她在等待评判者的到来。 未有等到评判者的到来,倒是夏云和韩敏敏来了,另外还有一个将军的女儿,宋清歌。 五个女子个个拽着马儿的缰绳,只是段葛兮很漠然,自己根本就是搞笑一样的存在。 夏云是将门之后,韩敏敏的外租是兵部尚书,冯雅的父亲更是副督军,连宋清歌都是上宣威将军之女,唯有段葛兮好像和将门没有任何关系,若说段悠兮的话,好歹外租夏松原来还是战神将军。 可是段葛兮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文官的女儿,一个文官的女儿难道真的会骑马吗?或者是时候能上马吗? 很快,评判者们来了,城王和幽王离王,包括太子都没有来。 看见几个王爷都没有来,段葛兮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看见那一袭艳丽的袍角,段葛兮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秦寂然又来了。 这就是段葛兮在此处张望这么久的原因,成王潇王离王和太子她都不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可是潇王秦寂然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明明不喜欢把目光聚焦在别人的身上,可是偏偏能说出别人的心思。 明明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可又是丰功伟绩,骄傲无比,可以说秦寂然有多了狂妄多么骄傲,就有多么聪明多么可怕和心狠手辣。 秦寂然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文吉,一个是卢成武。 文吉是草原上的汉子,从小在马匹上长大,骑马的功夫自然是技术一流。 卢成武是教皇子骑马的师父,起码技术精湛无比。 文吉和卢成武都是相貌堂堂的汉子,可是和秦寂然精瘦的形象站在一起,居然被掩盖的就像鲜花之与野草一样,毫无存在感。 秦寂然这个人实在是太张扬,而且喜欢毫不客气的把身边的人衬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秦寂然一出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段葛兮在心里有点咬牙切齿道:“哪里都有你。” 仿佛感受到端段葛心里的咆哮,秦寂然送给了段葛兮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夏云在段葛兮的身边,她几乎是惊讶道:“葛兮,刚才我看到潇王好像对你笑。” 秦寂然是一个神话一样的存在,据说他向来不喜欢女人,潇王府里里外外都是男下属在操持,整个京城的女子可以说无一不对秦寂然抱有那种暧昧方面的幻想,可是幻想的次数多,听闻秦寂然如何绝情喜怒无常的话也多,所以京城贵族的女子并不敢直接的对秦寂然表达爱意。 怕自己的情义被秦寂然辗压成尘埃里面的残渣,所以一般都是藏着掖着,反正秦寂然那样的存在,必定不会属于任何人,既然不属于任何人,也就没有所谓吃醋嫉妒或者羡慕的心思,大家都是一样的。 所以,夏云对秦寂然那一个微笑怔住了,乃至于如此惊讶。 段葛兮收敛目光,声音沉沉道:“我也觉得他好像在对我笑,可是我和他素不相识,或许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如此一说,夏云倒是相信的很,再看看四周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给冯雅加油助威的,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少的可怜,看来潇王就是一个看笑话的。 如此想着,夏云颇为担忧道:“既然有那么多人想看你的笑话,那就看吧,你不要有压力,安全最重要,若是这御射你输了,大不了我替你给她下跪。” 段葛兮心里一暖,夏云的内心变化还是很快的,从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真心担忧,可见这两天她也对自己付出了一片真心,不过,只要夏云是真心的,那么就可以利用夏云撬开夏家的大门,毕竟夏羽是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夏羽宅斗之事比不上了吕月姝也是极为可怜的一个人,最重要是血浓于水,段葛兮看见夏云就知道夏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这一世对于夏家,她可不能不管了。 段葛兮语调平稳道:“等比赛完了再说吧,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准备好。” 夏云立马做好准备,旁边不远的韩敏敏突然过来对段葛兮道:“葛兮,我跟我父亲说了,今晚上你可以见他一面。”顿了顿又道:“葛兮,你今天比赛的时候小心一点,我觉得冯雅有点不正常。”怕她对段葛兮耍阴招。 段葛兮收到了韩敏敏的话,微微点头。 冯雅今天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若是冯雅的性子,再加上她往年就是御射的魁首,想必会对自己说不少风凉话来膈应自己。 可是今天冯雅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什么话,而且眼神毒毒蛇一样滑腻腻的,时不时的在她身上扫过去。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今天御射冯雅肯定不会让自己胜利的,除非自己输了,冯雅才不会作妖。 想到这里,段葛兮更加多了几分提防之心。 很快,御射比赛开始了,五年前御马和射箭是分开比赛的,可是最近五年御马和射箭居然合并在一起比试,那就是坐在马上策马狂奔的时候还要射箭,这难度不可谓不不大。 只是说是分开,实际上也分的不是很彻底,因为第一场是策马,第二场是策马和射箭同时进行。 冯雅一直左爱高头大马上,看起来甚是威风凛凛,宋清歌也是翻身一跃便上了马儿,夏云的骨子里面倒是多了几分儒雅之气,所以上马的时候颇为小心,但是样子也算是好看。 韩敏敏的性子里面分明就住着一个男子汉,上马的时候动作跨度特别大,好在也算好看。 接下来就是段葛兮,所有的人目光都黏在段葛兮的身上,带着哂笑和看热闹的心态把目光黏在段葛兮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所有的人都想看看段葛兮到底会不会上马。 段葛兮置若罔闻的用手抚摸了一下马儿头,然后低声说了一句逼人听不到的话,就算听不到,别人也会知道段葛兮这是在安抚马儿,于是笑声更甚。 这就是人类,攀高踩低,人云亦云,一傅众咻,明明看见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没有所谓的担忧,押注冯雅的那些人想必心里诅咒她的,对于这些人,段葛兮在上一世就领教过了。 上一世在丰融殿就像快死的病狗一样整日躺在冰冷的大殿上,除了侮辱和讽刺,最多的便是别人的刺激。 宫里的宫女个个都可以打压,那些负责传话的太监甚至可以往她的身上吐口水,段悠兮更是随意可以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满身的珠翠站在她身边展示自己是多么得宠。 侮辱么,她能够承受,刺激么,她也习惯了,可是她从来就不会认命,所以她拼着命的想在丰融殿里面活着,努力的练习自己的才能,她知道秦秀逸也喜欢才女,只要把自己的琴棋书画提升上去,超过宫廷里面所有的人,秦秀逸说不定会青睐于她的。 可是最后居然等来段悠兮用肚子里面的孩子来把她拉入九幽地狱。 所以她现在漠然的承受着周围人的讽刺,很快,她上马了,动作没有冯雅那么潇洒,但是她稳稳当当,宛如一块磐石,一旦站在哪里或者坐在哪里便立马就有岿然不动之感。 她没有出丑,很多人脸上都显露出失望的意思,失望的那些人可是给冯雅押注了的。 随着文吉手中的红旗一挥,五匹马儿立马狂奔了起来,首当其冲的不是冯雅也不是段葛兮,而是宋清歌,接下来是夏云和韩敏敏。 段葛兮在最后一位,这才刚刚开始,暂时选择在最后的位置把自己放在暗处,就更容易看见明处会发生什么事。 而冯雅就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策马,若是不出所料,冯雅是找一个时机,一个不让段葛兮得胜的时机,但是段葛兮偏偏不如她愿,反正已经有了几个魁首,在这京城里面已经是尽人皆知的存在,只要不是冯雅赢,她即便是最后一名也无所谓。 眼看这马儿为围着校练场跑了好几圈,还有三圈,若是二人在胶着只怕得胜的一定不是段葛兮和冯雅中的任何一个人。 段葛兮倒是可以的耗着,但是冯雅不能,她已经输了琴棋,若是不能在御射方面扳回一局,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她驾的一声,把马儿赶了出去,不可否认,冯雅在策马的方面果然是天赋异禀,很快她的,马速度和驾马的方式让她很快超过宋清歌,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圈,若是最先冲破终点,她就“御”方便就算是胜利了,接下里就要在马背上挑战射箭了。 当她竭尽全力,可是说不管死活的冲击终点的时候,冯雅明显的听见周围无数人不可思议的啧啧声。 很快,一个纤弱黑色的身影抢先一步的超过了她,刹那间穿越了终点线。 她看见段葛兮回眸,眼神温和却又带着一丝讥诮的意思,段葛兮赢了,她在终点以外的位置子平淡的眼神在讽刺她。 冯雅须臾间也到了终点,她的目光带着剧烈的晃动,就像杯子里面的水被剧烈的摇晃刺激着。 段葛兮微微一笑,颇为得意道:“我赢了,你第二。” 冯雅眼色刹那间白的惨不忍睹,她不想让段葛兮得意,段葛兮的面部表情简直就像一把浸泡在毒液里面的利剑一样,见血封喉。 冯雅哆嗦的声音里面带着磅礴的恨意道:“赢了又如何,还有射箭。” 段葛兮把冯雅的神情尽收眼底,道:“若是你现在认输,或者我不会让你跪在国子监门口,你确定你还敢赌吗?” 冯雅恨不得撕碎了段葛兮的脸,若是现在认输,她现在能认输吗?不仅不能认输更加的不可能。 冯雅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段葛兮,喉咙里压着深深的恨意道:“不可能会对你认输,永远不可能,刚才是我不小心,若是等会御射的时候,你再能胜过我,算是你的本事。” 她不能让段葛兮活了,刚才在骑马的时候,她是想着只要段葛兮输了她就不会下手,但是现在,段葛兮非死不可,若是段葛兮不死,等会丢人的就是她。 段葛兮看见冯雅眼中毫不避讳的阴毒,坦然接招道:“好,我等着。” 御马第三个到达终点的是韩敏敏,她没有在意冯雅和段葛兮究竟说的是什么,因为她有更好奇的问题要问。 看见段葛兮和冯雅说了一阵话,冯雅更是阴着脸离去,韩敏敏便立马前去道:“葛兮,你怎么会骑马的呢?我刚才只觉得一阵风一样,接着到达终点的时候便看见你,你好厉害,居然又是第一。” 怎么会骑马?想想上一世她性子孤僻,才学又不多,唯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骑马,但是骑马这件事就不能让别人知道,因而很多时候她一个人会选择一个偏僻的地方,骑着马享受庄子里面所说的御风而行。 在马背上,享受着剧烈的风,心中的抑郁之气便会少很多,为了保持可长久骑马的时间,她把自己变得更加孤僻更加孤傲,为了就是给自己腾出更多的骑马时间。 久而久之,发泄在骑马上面的情绪,让她有时候能和马儿合二为一,包括她最开始触摸马的头部,都是和马儿一种灵体上的交流。 为什么她能胜过冯雅?不是因为她的骑术比冯雅好,毕竟冯雅是经过指导的,但是冯雅没有骑马的专注,也没有她上一世练习的多,上一世骑马是她的精神上的慰藉,她经常都需要,而冯雅并不会经常骑马,所以冯雅败给她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段葛兮当然不会告诉韩敏敏上一世的都事,她精灵般一笑,道:“这是我的秘密,就不告诉你。” 韩敏敏直接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道:“小气鬼,喝凉水。” 段葛兮:“………” 很快,进入了御射,五个人还是原来的马儿,还是原来上马的方式。 这次每个人的身上多了箭囊和箭。 靶子是活动的,五个女子骑着马儿也是活动的,宋清歌最先射了十箭,中了三箭,其中一支箭重在靶心。 夏云也是中了三箭,两只箭在红色的靶心。 韩敏敏中了在四箭,有两只在靶心,两只在靶心的周围,这算是成绩很不错的。 轮到冯雅了,冯雅对段葛兮一挑眉道:“我们两个一起来吧,你射你的我射我的,我们看看谁射的多。” 对此,段葛兮毫无异议。 两人骑着马全神贯注的看着移动的靶子。 第39章 这边,文吉一拍大腿根子,突然痛的哇哇大叫起来,一边拧着眉头,一边叫:“段二小姐这御马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了,这就像一个智者。很多人还没有成为智者的时候,肯定会嚷嚷着要很多人都看到自己的才华,成为智者后边会收敛张扬之气,我看段二小姐就是这样,收敛张扬之气,她驾马的功夫就算是我,也成不了她的师父。” 卢成武有点不可思议的摇摇头,道:“看看御射再说吧,莫要下结论的太早。” 文吉咧咧嘴,十分粗狂道:“什么结论不结论的,我看着就是事实,等会比赛完毕,看看段二小姐要不要进入我们驯马的行列。” 卢成武一巴掌挥过去,道:“闭上你的嘴,人家是当朝太傅的千金,让人家跟你一起驯马,你莫要痴人说梦。” 文吉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可有不想被挤兑了出去,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谁不知道她是太傅家的嫡次女。” 秦寂然从一进场的时候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里,而且用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不说,还把脚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摆出一副玩世不恭放浪不羁的样子,但他是秦寂然啊,顶着绝世美色又慵懒至极,就算是这样漫不经心的动作,也能让人为之侧目倾心。 此时的秦寂然,却掀起眼皮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校练场的那一抹清癯黑色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好家伙,不耐啊。” 而在一个贵宾区,洪秀晶指着段葛兮对段悠兮道:“悠兮,你看啊,你的二妹又胜利了,御马方面她又是魁首。” 段悠兮肯定看到了段葛兮夺得了第一名,她的整颗心都好像浸泡在毒液里面,难受之极,而且她的神思更是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她在想,为何段葛兮连骑马都会,要知道宏兴帝是从来都是重文轻武的,父亲更是以身作则,从来不让家里的女儿学习骑马,。 而且,段葛兮从未骑过马,可是今天段葛兮是怎么回事,居然骑马方面得了魁首。 她不甘心,因为不甘心所以并未听见洪秀晶的话,一边的梁清茹对洪秀晶道:“不要打扰悠兮,再看看。” 另外一边,冯雅和段葛兮已经射了好几箭出去,冯雅射了五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段葛兮也射了五箭,几乎和冯雅一模一样。 所以越到后来,冯雅的心里越忐忑,因为她要在最后的这几箭当中要把段葛兮杀死。 第七箭和第八箭的时候,段葛兮仍旧是不落分毫,当第九箭的时候,冯雅一边策马,一边举着箭,而眼睛却看着段葛兮的方向,若是这一箭不小心射中了段葛兮身下的马匹,不知道马儿发狂的时候,会不会把段葛兮撂下了拼命的践踏? 这个想法迅速在脑子里面成形,冯雅在找一个最射箭的位置,若是今天解决的段葛兮,那也不是她的问题,刀剑无情,最多她只要上门给段家赔罪,她宁愿给段家赔罪,也不想在现场输给段葛兮然后成为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不,绝不不可以输给段葛兮,段葛兮必须死,死,她的最后一只箭像一道光芒射了出去,与此同时段葛兮的箭也射了出来,然后两只箭在空中剧烈的相撞,最终一支箭射到了靶心,而另外一支箭射到了言谈最激烈的人群。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人群有人大叫道:“不好,射死人了,不好了,射死人了。” 射死人的那只箭若是不出所料的话,肯定是刚才相撞的某一只,是谁的箭,是谁杀的人。 校练场不仅有人迅速的围着被射死的人防止混乱,更有不少人看着冯雅和段葛兮。 有打抱不平的人大声道:“刚才是谁的箭,是谁射死的人?” 冯雅并不确定,但是为了让人在第一时间认为是段葛兮射箭便道:“不是我的,我的箭刚才明明是正中靶心,我敢确定射死人的那只箭不是我的。” 既然不是冯雅的,那么就是段葛兮的,众人的眼神滚烫的落在段葛兮的脸上,有人怒道:“是段二小姐射死的人。” 段葛兮倒是不急,也没有下马,她坐在马上神色平平,但是眸光清淡,吐言温和但是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道:“你们刚才是谁看见我把人射死了?” 那些人本来就是给冯雅押注了,何况这一箭是十箭当中的最后一箭,若是这一箭冯雅正中靶心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是胜利了,胜利的话也可以盈利不少,听说还能把潇王府邸赢回去。 于是有人对段葛兮嚷嚷道:“就是你,我么都看见是你把箭射出来的,你刚才射死了人,段二小姐莫不承认。” 立马有人附和道:“就是,是段二小姐射的。” “我的天啊,段二小姐杀人了,杀人了,好可怕。” “……” 就一会的功夫,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段葛兮射杀了那个人,而且为此还吵闹不止,若不是现场有不少维护纪律的人,只怕会有不少的人冲进来把段葛兮怎么呢。 段葛兮神情平淡的看着这些人,心里却极为的不喜,这些人颠倒是非的本事还挺大的,若她是一般的女子,只怕现在也着急不已,情急之下就自己承认了杀人的事实。 在这个京城,其实一个赌徒的命还真的不算啥,一条命随时都有被仇家寻仇而丧失的可能。 只是,今天那个人可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射死的,如果就这样传出去,只怕段葛兮会引起众怒,说她仗着身份高贵不把贱民的命当生命,会说她草菅人命十恶不赦。 段葛兮很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之处,冯雅心里一松,若是能坐实段葛兮是杀人犯的结果,段葛兮今天绝对够喝上一壶的。 冯雅对段葛兮厉声呵斥道:“段葛兮,你怎么就杀人了,好好的一个比赛,非得弄出人命,你实在是居心叵测。”只要坐实了段葛兮杀人的事实,她就会射箭方面的魁首,而且段葛兮最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难道还会要求她跪着赔罪,那根本就不可能的,所以冯雅现在就极力为别人深声讨段葛兮。 众人看见冯雅出来做主,更是来了劲,恨不得立马把段葛兮碎尸万段,太傅的女儿又如何,一个人不敢惹,难道一群人还惹不起。 段葛兮翻身下马动作十分的流畅,她眉清目秀,双眸清澈,但是那种清澈就像镜子一样,能折射出另外一个人的丑恶。 她声音没有一丝激昂之气,但莫名的让人觉得害怕,她道:“人不是我射杀的,我确定,若是你们非得说是我射杀了,那也由不得你们,在场的各位,不仅有护卫队,不仅有国公爷还有王爷,王公贵族都没有出声发言,你们在这里置喙作何?若是我真的杀了人,也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定罪的,而且衙门和刑部的事,和你们有关系吗?你们能决定太傅家女儿的生死吗?” 众人一愣,是啊,他们在这里可着劲的咋咋呼呼就是想拉下段葛兮,只要冯雅得到了魁首他们等会回到赌坊里面就可以分钱,可是他们一度之间忘记了这是段葛兮,是太傅的女子,而且在场的还有潇王,人家王公贵族都没有发言,他们一个个贱民有什么资格。 一时之间现场格外的冷静。 可是仍旧有那个一个不死心的声音道:“什么话都是你说了算,有本事你把管事的人叫出来,难道叫出来后就能证明不是你射杀的人。” 段葛兮突然声音高了几分道:“哦,你确定我没本事叫出来管事的人?” 一片寂静。 这时候文吉来不及跳出来道:“就是就是,你们别再那里瞎嚷嚷,小心把人家小姑娘家吓到了。” 震慑了一下周围的人,文吉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件事还是请刑部的人过来吧。” 段葛兮摇摇头道:“请刑部的人过来也要不短的时间,不必大动干戈。” 文吉担忧道:“那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段葛兮道:“不是我的箭。” 冯雅闻言,立马辩道:“不是你的箭,难道还是我的箭?” 段葛兮瞅着冯雅,声音平和,同时注入了一道坚韧的东西道:“就是你的箭,我们不约而同的同时把箭射出去,这原本就不是谁的错,可偏偏你的箭却射歪了,所以你不仅夺不得魁首,还杀了人。” 怎么会杀人? 冯雅心中一惊,说真的她也不知道射死人的那只箭到底是谁的,但是冯雅却知道咬住段葛兮不松口就是了,因为她们的射的箭是一模一样的。 如此想来,冯雅松了一口气道:“你凭什么说那只箭是我的?” 段葛兮举起手,虎口有一个血痕,她缓声道:“我在射箭的时候手受了伤,所以只要检查靶心的箭就可以,若是靶心的箭有血那就说明射死人的是你。” 冯雅的头脑中轰的一声,顿时天塌地陷,但是她仍旧死咬着最后一线生机道:“若是没有血迹,就说明射死人的是你。” 段葛兮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去检查那只箭,我们走吧。” 冯雅有点不情愿,但是又有点期待,于是跟着段葛兮走到靶子跟前,段葛兮对冯雅道:“你看看上面有没有血迹。” 冯雅伸出颤抖的手,即将要触摸道箭根的时候,突然发狂道:“不是我,段葛兮是在算计我?都是你,你在算计我,你是故意的,是你。” 段葛兮看着冯雅,带着十分同情的表情道:“我怎么会算计你,我是在自保,若不这么做你岂不是会杀了我?我段葛兮不会坐以待毙。” 冯雅的表情狰狞,近乎于疯狂的摇头道:“你赢了,可是书算的成绩还未曾出来,就算你赢了,但也不一定样样都是魁首,我不会给你下跪的,你做梦就算我输了,我宁死不跪。” 段葛兮轻轻的抿着唇,眼眸深深,能透露出一股阴寒之气,宛如从九幽地狱里面升腾起一般,段葛兮看着她,最红寒冷道:“跪不跪我说了算,若是你说话不算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有人不会放过你。” 冯雅看着段葛兮浑身哆嗦起来,这样可怕的段葛兮她可从未见过,她颤抖的问道:“还有谁不会放过我?” 段葛兮道:“你的父亲,你今天丢人现眼,你父亲不会放过你,而且为你押注的人实在是太多,很多人为你亏的倾家荡产,他么不会放过你。”最后段葛兮伸着手指着闹事的那个方向。 冯雅转过头看见那里站了乌压压的一片人,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赌徒,若是输的血本无归肯定会找她撒气的,她虽然是高门贵女,但是冯家人也要出门啊,那些人会找上冯家会用穷凶极恶的手段折辱冯家的人,意图报复她今天的表现。 完了,冯雅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冯雅颓然的样子,所有的看客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冯雅射杀一个人,而且这御射的和策马的魁首又是段葛兮。 陈絮向来和冯雅的关系极好,看见冯雅颓然在地的样子就知道了一切,她自然是担心无比,同时又恨段葛兮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可是她在憎恶段葛兮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若是冯雅成功了,那么今天死的就是段葛兮,所以古人说说人之初性本恶,有时候哦也是很有道理的。 段悠兮这几天光顾着恨段葛兮了,刚才看见有人被杀死,众人在质问段葛兮的时候她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她恨不得段葛兮被那些赌徒脱光衣服羞辱,可是片刻后边出现了惊天逆转,段葛兮安然无恙,遭殃的是冯雅。 为何会这样,段葛兮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琴棋的魁首都是她苦心经营的,这么多年她用尽严苛的方法练习自己,就是为了弥补夏羽之事,可是现在蹦出一个搅祸的段葛兮,她觉得她已经不能容忍段葛兮,哪怕一天都容忍不了。 段悠兮不能容忍,吕月姝更加不能容忍,段葛兮是夏羽的女儿,被她故意教成自命清高的样子,可是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夺魁,恐怕今后京城的才女除了悠兮和薛家姑娘之外,还会多一个段葛兮。 好一个段葛兮,这样都死不了,吕月姝狠狠的看着校练场的那个女子,顿时起了杀心。 段鹄这两天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说真的他向来不挂关注后宅,但是不代表他不关注女儿的成长。 比如说此时,各个方面都大放光彩的段葛兮是他陌生的,这些年他习惯了段悠兮在他身边,突然多出了段葛兮他也觉得不错,之前这个女儿要么在庵堂里面,要么根本不会和他有任何的亲近。 可是近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觉得段葛兮的可塑性更强,倒是也意味着更难的掌握,若是段葛兮和段悠兮换一下该多好,他看见葛兮越优秀,越显得悠兮不及葛兮,他是真的心疼悠兮,但是又不想伤了葛兮的心。 所以,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在做,若是去安慰葛兮,会伤了悠兮,若是去安抚悠兮,又会让葛兮觉得他凉薄,偏心。 段水冰和段水云倒是看了整场,段水云还好点除了面带惊愕的看着的段葛兮并无其他的情绪,但是段水冰做不到,段葛兮越是优秀就越会显得她的狼狈,段葛兮明明最后来的宣德堂,可是段葛兮为什么就能样样都是魁首,更可气的是,段葛兮的名声要打响出去了,她们的命运只会相差甚远,云泥之别。 可是凭什么,她实在有点忍受不了。 对于段水冰心中的想法,段葛兮现在自然不知道。 冯雅惆怅的坐在地上,为她押注的那些人在校练场谩骂,若不是有不少的护卫军,只怕那些会冲进来把冯雅碎尸万段。 但是冯雅知道这事没完,这些输了的人不会放过她,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放过她,最开的时候她还颇为自豪的把自己和段葛兮的赌约告诉了父亲,当初父亲赞许之余还对她说:“能赢了就可以,倘若赢不了,自当是你丢人现眼。”然而现在不仅没有赢还杀了人,父亲不会放过她的,她们冯家不缺姐妹。 可是这一切都是谁害的,仇人近在咫尺,是段葛兮,若不是面前这个人藏着掖着让人看不透,她何至于如此,想到这里,冯雅的眼中立马散发出疯狂的惊恨意,道:“段葛兮,你这样给我穿小鞋,你不得好死。” 段葛兮收敛眼眸的冷意,态度平静道:“你们作恶多端的都能好死,我为何会不得好死。”于是不再理会冯雅,这样的人或许从始至终都不够看的。 夏云看见段葛兮安然无恙的走过来,激动道:“葛兮,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御射都是第一,可是冯雅呢?是不是要她脱光衣服下跪?” 段葛兮摇摇头道:“她已经身陷囹圄,抽不开身子,赌约在此作罢,以后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夏云咋赞许的点点头道:“是呢,若是不追究之前的赌约,肯定会有人说你的大度的。” 段葛兮不置可否,夏云这丫头看的倒还算清楚的很。 很快,冯雅被吕颂的人带走,闹事的那些人也很快被控制起来,冯雅最终被取消了第二名的资格,这一次段葛兮第一名,韩敏敏第二名,夏云第三名。 御射校练场之事让段葛兮的名声尽人皆知,也让冯雅从贵女的形象一落千丈,或许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段葛兮那一箭只是意外的和冯雅的箭在空中相撞。 但是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便是秦寂然,他慵懒的看着这面前的一切,兴致大发,甚至在段葛兮夺得魁首的时候,他更是喃喃自语的笑道:“真是小心眼的很。”好像戏演完了,秦寂然迈着潇洒的步子走了。 这边段葛兮刚刚走出校练场,段家的人迫不及待的迎上来,首先是吕月姝,她为了克制她的愤怒装作关怀道:“葛兮,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不小心射死了人家。” 段葛兮眉眼弯弯一笑十分灵动自然道:“母亲,您多虑了,这不是查清楚是冯家的小姐吗?” 段水冰恨恨道:“二姐,你这一身御射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该不会是在白鹭庵这几年自己偷学的吧,据我说知白鹭庵实在半山腰,可没有骑马的地方。” 不光是段水冰,甚至很多不相干的人都想知道段葛兮怎么会有如此精彩的骑马本事。 因此周围不少人屏气凝神的想看看段葛兮怎么说,段鹄重文轻武不会教育家中的孩子学习骑马,但是段葛兮却会,这不得不让众人产生疑惑。 就连段鹄也忍不住道:“葛兮,为父也很好奇,你怎么会骑马?” 段葛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十分自然道:“在去白鹭庵之前,我的性子不为人所喜,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便自己试着骑马,于是就会了。” 她说的波澜不惊,就像说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一样,但是众人却从她的眼睑下看到一丝无奈,一丝孤独的无奈,原来段二小姐并不是有意的学习骑马,而是排解压力,释放心情,用减压的方式学到的骑马。 堂堂一个嫡女二小姐,却有如此寂寞的过去,有些多愁善感的主母不由得产生了怜悯之情。 段鹄的脸色一臊,有点不自然道:“可为何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自己在学习骑马呢?”段鹄的意思是段葛兮有可能是偷溜着学习骑马,若是偷溜着学习骑马,只会告诉大家段葛兮骨子里面还有点不安分的因子。 段葛兮心里一冷,看来段鹄对自己的已经心生不满了,而且段葛兮能料到段鹄的不满肯定是因为段悠兮不开心,所以才会针对自己。 段鹄还是更加喜欢段悠兮的。 段葛兮垂眸,态度十分平静,但是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道:“那个时候葛兮身边没有知己的人,当初还是一个庶女。” 话不多说,恰如其分的表现出难以开口的样子,果然周围不少人面色一变,有人在叹气,有人在轻声道:“原来是庶女,肯定不受关注,身边连丫鬟都没有几个贴心的,估计都是放任不管的,这骑马还算好,若是不小心溺水了,摔跤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真可怜,自己的亲生的姨娘巴结人家嫡女,反而把自己的女儿辜负了。” “小声点,不要说了。” 吕月姝只觉得联行火辣辣的,周围的这些主母虽然地位比不上她,但都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她们故意把声音说的很低很小心翼翼的样子,实际上她们说的话都被段家人听了去,吕月姝不能不臊,一边臊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对段葛兮道:“乖乖女儿,为娘错了,你和你大姐的蒙学生涯圆满了,我们现在就一起回家好吗。”这地方她不占任何优势,倘若回到家里,回到后宅关着门再来收拾也不迟。 段葛兮自然感受到吕月姝眼眸里面更深层的东西,这个时候她十分恶心和吕月姝这样的人装母女情深,她对段鹄道:“父亲,女儿明天再回去可以吗?”今晚还有韩斌之事,她不想错过。 吕月姝立马道:“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段葛兮平静道:“母亲,我不是一个人,有韩敏敏陪着我。” 吕月姝真想死了心的把段葛兮拽回去,但是段鹄道:“好,那你就明天回家吧。”同时瞪了一眼吕月姝。 吕月姝这才闭口不语,但是心里恨毒了段葛兮,以前她说的任何话段葛兮都是奉为圭臬,可是现在段葛兮根本就不听她的话,段葛兮也没有刻意的针对她,但是段葛兮态度软绵还不激烈,也没有任何锋利的棱角。 反而三番五次就像让她击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感觉,段葛兮不能留,不仅要弄死她,还要百般作践一番才能死。 很快,段家的人走了,夏云除了比赛之外也不敢和段葛兮有过多的接触,似乎在忌讳什么。 韩敏敏说话算话一直等待着段葛兮,待段葛兮和段家人拜别后,韩敏敏忍不住对段葛兮道:“葛兮,我骂一句粗话,你可不要生气。” 段葛兮十分好奇,道:“什么粗话?” 韩敏敏义愤填膺道:“你老娘,她不像你亲娘,她妈的我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娘,喜欢别人的女儿,时时刻刻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入火坑,你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娘,你的娘是亲的吗?” 段葛兮若是正在喝茶,肯定忍不住噗一口水出来。 段葛兮怔怔道:“韩斌韩大人,可是内阁大学士,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韩敏敏撇撇嘴道:“我这叫释放天性,我懒得跟你说。”于是带着段葛兮去了一个客栈。 因为韩斌在客栈里面等着的。 韩敏敏让段葛兮一个人进房间,自己则进了另外一间屋子,这是段葛兮和父亲之间的事,她不会窃听的。 夜色漆黑,烛光明亮,韩斌一身官服的装束坐在案几面前,他和段鹄的年纪超不多大,但是少了段鹄身上的儒雅之气,多了几分刚毅,若不是段葛兮知道她是内阁大学士,说不定好会以为他是一个武将。 段葛兮翩然而进,一身紫色的素绒绣花袄裙,宛如一层紫色的贵气包裹着一个精灵般的人儿。 段葛兮十分有礼的福了身子,对韩斌道:“韩大人。” 韩斌冰没有说话,不仅没有说话反而还释放自己身上的一股威严之气,他本来就知道自己像一个武将,武将的身上自然会有然人害怕的戾气,昨天敏敏说段二小姐要找他,而且韩敏敏还特意说了段二小姐不是一般的人。 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个不一般的女子会不会害怕他。 如此僵持一会,段葛兮继续有礼道:“韩大人,葛兮特此求见。” 韩斌见段葛兮态度从容,从福了身子开始就一步都没有动过,可是她的脸上没有害怕,不仅没有害怕,好像还挂着一点同情的忧容。 韩斌一怔,顿时收起试探之心道:“段二小姐这是有何事吗?” 段葛兮站在韩斌的满前,平静如湖水的声音带着几丝担忧道:“葛兮想知道韩大人的家事。” 韩斌顿时站起来惊愕道:“你这是作何,我的家事?” 段葛兮双眸清澈,语调平缓道:“是的,我想知道韩家最近是不是收了几个丫鬟,几个丫鬟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芸连的女子?” 韩斌惊愕更甚,段葛兮接着道:“这件事本来想告诉敏敏的,但是她天真浪漫怕她不懂其中的厉害。” 韩斌震惊之余更是骇人的严肃道:“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昨天晚上送来的丫鬟,段二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段葛兮知道韩斌在怀疑她监视韩府,可是她不能退缩,既然决定帮助韩家还要拉拢韩斌这个人,她就必须硬着头皮。 第40章 段葛兮不急不缓的解释道:“我并不知道韩家昨晚上进了什么人,我是知道芸连这个人。” 上一世可不就芸连这个人把韩家搞得乌烟瘴气,和韩家的下人合谋,把韩斌害的腰斩之刑吗? 韩斌双目死死的盯着段葛兮,道:“段二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葛兮知道,只是靠只字片语不会让韩斌相信她,索性距离芸连在韩家开始作妖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还要从爬上韩斌的床上那一刻才会开始的。 段葛兮目光濯濯,饱含着诚意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不想韩家的后宅不宁,据我所知,芸连的身份不简单,若是韩大人不信自然可以去查查。” 韩斌哂笑道:“一个丫鬟而已,难道还能兴风作浪吗?” 段葛兮看着灯罩里面的蜡烛,十分平静道:“明月当铺时不时的都会放出一些消息,我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员外好心收留的一个无家可归的乞儿,过多几年,那乞儿居然爬上了员外长子的床,从而占据着员外家的宅子为所欲为。五年前,云州郡守的后宅也有一个丫鬟,嫉妒郡守小姐的美貌,不惜丧心病狂的把那小姐的脸上划伤了无数刀狰狞的伤口,这都是丫鬟做的事,很多丫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或许芸连就是一个,所谓是无风不起浪,我和她无冤无仇,必然不不会陷害她的,难道韩大人就不愿意相信这一次?” 韩斌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小姑娘在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丫鬟爬床的事,他一个大学士本能的反应应该是在第一时间让段葛兮住口。 可是看见段葛兮光风霁月又胸有成竹的说着这些事情,他反而鬼使神差的愿意听下去,面前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一种魔力,那就是她说话的时候让你情不自禁的跟着她一起思考,一起在记忆里面搜寻是不是原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段葛兮看见韩斌的目光微动,里面流露着诧异还有些许迟疑,就知道继续说下去肯定能说服韩斌。 段葛兮坦然道:“韩大人或许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韩大人可以去查查芸连的底细,据我所知,她是嫁过人的。”关于芸连之事还是在上一世成为贵妃的时候,韩斌被腰斩,秦秀逸得知韩斌冤死的真相后把芸连的底细全部的翻出来,这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韩夫人不善宅斗,韩斌更是耿直的性子,韩家很自然的被小人钻了空子。 可是段葛兮只能点到即止,若是说出韩斌会在某一次监考的时候被姨娘和下人利用了,那还的得了,韩斌不信不说,肯定还会说她胡说八道。 韩斌把段葛兮的话咀嚼在心里,说真的,他不信丫鬟会祸害自己什么,可是段葛兮的态度诚恳就像真的会有那么一件事情发生一样,让他鬼使神差的愿意相信段葛兮,起码愿意相信那么一点,起码他愿意回家调查这个丫鬟。 最近的韩家刚刚遣散了一批下人,又让人牙子送来一批干净的,昨晚上还在和自己的夫人说新来的几个丫鬟,恰好其中有一个就是芸连,今天段葛兮便知道芸连在韩家了,可见段葛兮对这个丫鬟确实是比较关注的。 韩斌忍不住道:“你今天找我,就是想告诉我关于韩府丫鬟指之事?” 段葛兮镇定异常道:“除了丫鬟还要小心你身边的仆人,我和大人的闺女是朋友,出于朋友之心,我自然希望敏敏有一个好的环境。” 她最多只能说到这里了,恰如其分的让人震惊让人不可思议又有点怀疑的种子,若是说的太多反而让人怀疑自己,留下怀疑的空间才最能让人产生不安的感觉。 韩斌见段葛兮说的坦坦荡荡,好像在正儿八经的在预测一件未知的事,他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他这两天也看到了段葛兮的优秀,若是敏敏有这么优秀的朋友在身边,也是极好的。 韩斌褪下所有的防备和威严,看起来和善了很多,他对段葛兮道:“有劳段二小姐的提醒,我记住了,过段时间会去查查丫鬟的底细。” 段葛兮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到此为止,葛兮就不打扰韩大人了。” 韩斌点点头,送段葛兮至门边上。 次日一早,段葛兮便决定回京城,只是刚刚从宣德堂的大门上马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是炫朗。 在国子监呆了几个月的炫朗气更加的出众,样貌极为英俊,他对段葛兮微笑道:“段二小姐实在厉害,炫朗自然不如。” 段葛兮停上马车的脚步,微笑道:“莫要取笑我,我倒是很想知道昨天我们在比试御射,而你在也在比试策论,可还好?” 炫朗笑的文风和煦十分让人心情舒服,他道:“和你们的书算一起公布成绩,现在还不知道。” 段葛兮道:“那就拭目以待,你肯定是国子监的策论魁首。”若不是魁首,在上一世怎么可能会成了秦秀逸的人。 若仅仅凭借策论方面,炫朗的性子绝对不会屈身于秦秀逸,但是在上一世在天凉台救炫朗的是秦秀逸的人,这一世换做她,段葛兮能肯定策论之后秦秀逸肯定会给炫朗抛了来橄榄枝。 炫朗这个人,她要定了,既然是自己的人,而且前身还有一点隔岸观火的怨,毕竟上一世炫朗看见自己成了那副悲惨的模样,却也从来没有在皇上面前求情半句,所以段葛兮自然要对炫朗多点利用才可以。何况当初从白鹭庵出来之时,炫朗也帮自己说过话的。 炫朗看见段葛兮颜笑温和,就像一朵温和的小白花清灵无比幽香无比,心里一动,态度更加的诚挚道:“谢谢段二小姐的吉言。” 段葛兮很满意炫朗,从容大度,明明有点心动可是一片光风霁月,从容大度自然是好的,可是那一点点心动,怎么都不应该啊。 和炫朗客套的寒暄一番,段葛兮便上了马车走了。 从宣德堂到段家的路不过是数十里,车夫赶路的功夫不错,所以很快就到了京城。 京城一片繁花似锦,酒肆茶楼里面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十分的热闹。 百里一香的雅间里面,赵普几乎是冒死的抓住秦寂然的一片袍角,痛心疾首道:“好歹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当初我为冯家小姐押注的时候,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跳入火坑呢?我可是输了我三分之一的家产啊,我的天,我被人从富豪榜上除名了,。” 秦寂然毫不客气的把赵普手中的袍角拉扯了回来,看见皱巴巴的一角十分嫌恶,冷声冷气道:“你自己作死而已。” 高超看着赵普连声叹气道:“真是不要脸,还好意思提当初,若是知道你今天这么蠢,我才不会跟你做兄弟。” 赵普立马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才蠢,你不是隐形了国手张越吗?从来都是天下无敌的,可惜那又如何,还不是败给了那个小丫头。” 高超顿时被赵普气的恨不得跳脚起来。 秦寂然喃喃自语道:“真的不只知道该说什么好。” 很快,玄魄朱雀和青龙到了,玄魄兮看着秦寂然兴致不错,说话也带着素日不见的低三下四,反而带着几分遮藏不住的得意道“主子,我们赢了。” 秦寂然看着玄魄淡淡道:“我知道啊。” 玄魄笑呵呵道:“主子,你知道我们赢了多少吗?” 秦寂然冷冷道:“无聊。” 看见玄魄作死的样子,朱雀和青龙有点看不下去了,若是不这次主子赢的钱有点让人咋舌,他们肯定不会冒死进来的。 玄魄干笑两声道:“足足十万两黄金。” 高超和赵普的打闹顿时消停下来,十万两黄金这几个字冲击着大脑几乎让他们发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普,他道:“我的天,十万两就算了,还是黄金?”顿了顿继续道:“其中有两万两黄金是我的,我给冯家丫头押注的钱啊。” 玄魄直接抽抽嘴角忍不住道:“你输给主子了,钱自然就不是你的了。” 赵普本来想死鸭子嘴硬跟玄魄争执几句的,可是在未开口之前他彻底的意识到,那些钱可都不都是秦寂然的吗?他不仅守住了潇王府,还赢的盆满钵满。 最后,赵普实在淡定不了,便看着玄魄几个领命下去,然后看着附近的赌坊里面不断的被抬出一箱又一箱子的金银。 前前后后一共五十抬,我的乖乖,简直堪比千金嫡女出嫁的丰厚嫁妆啊。 秦寂然押注押对了,跟着秦寂然押注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一些,这些人最后都赢了,为冯雅押注的人特别的多,几乎占了所有人的八九成,就是这八九成都输了,有的倾家荡产,有的输了老本,有的甚至拿自家的闺女抵押。 赢了的一方特别的感谢潇王,若不是潇王带路他们根本就不敢给段葛兮押注。 输的那一方更是恨不得把冯雅碎尸万段。 于此同时,宣德堂的书算和国子监的策论成绩下来了,这成绩自然是人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一时之间更是挤满了人在观看,这个时候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都在议论段葛兮。 甚至茶坊里面有说书的人掌握着第一手资料,把段葛兮说的是花容月貌才华盖世。 忽然一个清瘦小厮大呼道:“书算成绩和策论成绩出来了。” 有无数人齐声道:“谁是魁首?” 清瘦小厮声音高亢道:“策论的魁首是炫朗,书算的魁首是段二小姐。” “我的天,怎么又是她?” “琴棋书画包括御射她都是魁首,没有想到这书算她仍旧是魁首,这难道是要逆天了吗?” “对啊,可事实就是这样,她样样都是魁首。” “那冯家小丫头岂不是要给她磕头赔罪?” “冯家的那是活该,自己没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对,冯家的就是活该,太自以为是了。” “可是我觉得段二小姐实在是太厉害。” “……” 段家,有人相互传颂书算魁首是段葛兮的消息。 芙蓉院,段悠兮听闻后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月嬷嬷和金桂眼疾手快的扶好。 吕月姝担忧的愤恨交加道:“悠兮,你的智谋向来在娘亲之上,难道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吗?” 段悠兮被扶到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卸掉全部的笑容,精致的脸庞显得有点狰狞道:“娘亲,我快要被逼疯了,现在京城都盛传的是她的风头。” 吕月姝起身安抚着段悠兮,一边狠狠道:“她的风头又如何,我是段家的主母,只要段家有我在的一天,就由不得她放肆。”吕月姝转头对金桂道:“通知落云晚上的时候来一次,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段悠兮抬眸,问道:“娘亲有什么主意?” 吕月姝抚摸着段悠兮的脸颊,宠溺道:“你放心,你还有娘亲,有你香妃表姐,还有身份尊贵的姨母,有吕珏和沈延两个表哥,有吕家举家在你背后支持,段葛兮什么都没有,我有一千种方法弄死她,你放心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大小姐。” 段悠兮心里不能不震撼啊,她知道吕家了不起,知道吕月雅和香妃沈佳玉颇有手段,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会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此时此刻听闻吕月姝一说,才知道自己的背后的势力是多么的强大。 有这么强大的势力,难道还怕一个段葛兮?想到这里,段悠兮的心完全好受了。 经过最近几次和吕月姝的交流,她已经知道吕月姝不竟不喜欢段葛兮,那根本就是恨,她自己有多恨段葛兮,吕月姝就有多恨段葛兮,可以说她们两个一起同仇敌忾。 这边,段葛兮回到青雨院,翠浓是最高兴的一个,连兔死狐悲的落云都勉强的挂着笑容接待了段葛兮。 阿露一回到院子立马就活动筋骨道:“跟着小姐这几个月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生怕话说多了给小姐招祸。” 翠浓扶段葛兮坐下,不一会陈嬷嬷又给段葛兮端来一碗温热的乳酪,让段葛兮乘热服下暖暖 身子。 段葛兮端着乳酪小口的喝着,看见陈嬷嬷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之色便忍不住道:“嬷嬷,可有何事?” 陈嬷嬷闲话极少,有点不自然的春揉搓着衣角,道:“……无事。” 阿露一边帮收拾段葛兮从街道带回家的东西,一边参言道:“陈嬷嬷,我都看出来你有心事,你就别藏着掖着,有什么事告诉小姐就是,你都不知道小姐有多么的厉害,才蒙学三个月样样都是魁首,比人家学习三年的还要厉害呢。” 陈嬷嬷立马对段葛兮道:“老奴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段葛兮嗔怪了阿露道:“在宣德堂的时候你可没有话,这一回家就变成话痨了。” 阿露讨好一笑道:“这出门在外怕得罪人,干脆少说多看,这回家都是自己人自然就不一样了。” 段葛兮随了阿露去,对陈嬷嬷带着几分赤诚道:“我听说你的儿子身子不好,是不是真的?” 陈嬷嬷虽然是奴才,但是颇有尊严,在上一世也是毫无办法,儿子病入膏肓的时候才求的吕月姝。 这个时候若是不主动提出,陈嬷嬷也是绝对不会告诉段葛兮的。 闻言,陈嬷嬷的情绪就像被银针戳了一个小窟窿,瞬间不自觉的流露出更多焦急的神色,她道:“是病了,上次小姐打赏的银子已经花光了。” 段葛兮对阿露道:“去取五十两银子给嬷嬷。” 陈嬷嬷立马慌忙道:“小姐,这怎么使得,老奴不敢当。” 段葛兮十分亲和的绽开笑颜道:“嬷嬷,使得,你尽心尽力为我办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必计较,若是救了你的儿子,这是一件善事,我之前在白鹭庵呆过三年,天天受到菩萨的教导,善有善报,这次我帮助你,以后菩萨会保佑我,这样说来,我帮的不是你,反而冥冥之中帮助的是我自己,嬷嬷不必在意。” 段葛兮知道若是把银子强行塞入陈嬷嬷的时手中,陈嬷嬷肯定会有压力,可若用这样说法说给嬷嬷听,反而会在意识上让陈嬷嬷认为这是一个交易,也就不会在心里面有所压力。 果然,陈嬷嬷犹豫再三,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小姐对老奴的救命之恩,老奴一定会记挂心上,每天让我的儿子在菩萨面前祈祷小姐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这是陈嬷嬷能对段葛兮做到的极致,段葛兮急忙起身扶着陈嬷嬷道:“嬷嬷不必行此大礼,我就是想积累一点慈悲之心。” 陈嬷嬷刚刚被段葛兮扶起来,阿露就把一个满满的荷包塞入陈嬷嬷的手中。 陈嬷嬷激动的把荷包抱在怀里,对段葛兮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支支吾吾的半晌后突然对段葛兮道:“小姐,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段葛兮身子有点乏,于是坐在位子上道:“但说无妨。” 陈嬷嬷看看寂静的四周,又看看坐在一边的翠浓和阿露,面呈难色。 段葛兮道:“这都是我自己的人,嬷嬷但说就是。” 陈嬷嬷豁出去的开腔道:“我是夫人派过来监视小姐的人。” 段葛兮并不诧异的点点头道:“我知道。” 陈嬷嬷有点心痛道:“小姐,你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夫人可并不待见你,她曾经吩咐老奴身适当的时候给你下药。” 段葛兮并不诧异道:“什么药。” 陈嬷嬷叹气道:“老奴从来就不愿意给小姐下下药。”于是陈嬷嬷摘下腰间的香囊呈现在段葛兮的面前,道:“就是这个东西。” 未待段葛兮接过,翠浓先一步拿过香囊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然后打开香囊观察一下里面,立马神色大变道:“这是红花粉。” 段葛兮愕然道:“红花?” 翠浓咬牙切齿道:“这药十分性寒,长期服用能让女子肌理受损不能怀孕。”翠浓忍不住激动的对段葛兮道:“这心思不可谓不毒,小姐,她们想害死你。” 段葛兮的手用力握住椅子,声音带着几分让人发冷的寒意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她就这么恨我?” 想到上一世难怪和秦秀逸在一起那么多年,肚子从来没有动静,死的时候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在上一世陈嬷嬷经常给她膳食里面下了毒?难道上一世害苦了自己的陈嬷嬷,这一世因为自己有这个举动才让她良心发现她做错了? 若是陈嬷嬷上一世和这一世不一样的话,那就说明陈嬷嬷在上一世就是她仇人。 仇人么? 段葛兮看见面前的陈嬷嬷却恨不起来,因为陈嬷嬷的一家在上一世的结局都是十分悲惨的。 可若是要她马上原谅陈嬷嬷她又做不到。 陈嬷嬷被段葛兮冷寂的眼神看的有点背脊发寒道:“小姐,老奴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欺骗。” 段葛兮的声音退却所有的热情道:“嬷嬷,我问你一句,若是今天我不给你五十两银子,你会不会给我下毒,会不会让我无法生育?” 陈嬷嬷一愣,这有什么关系吗? 陈嬷嬷当然不知道段葛兮心里介怀的是上一世的事,愣了一会陈嬷嬷面色坦然十分诚挚道:“这花粉是夫人时不时的送过来的,要给小姐经常喝的,可是老奴从来没有给小姐下过药,日积月累才会这么大一包,若是日日给小姐下毒,只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剩余的药,老奴从未想过害小姐,老奴看见小姐的身子弱,只想把小姐的身子调养好。” 仔细一想也确实这个道理,若是陈嬷嬷给她下毒过,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荷包,陈嬷嬷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说出来。 可若不是陈嬷嬷的话,那上一世自己为何没有子嗣,为何不会生育,上一世若是自己会生育也不会逃过吕月姝母女的魔爪,但是段葛兮还是想知道陷害她不能生育的人究竟是谁。 很快,打发了陈嬷嬷,段葛兮回到房间休息了两个时辰,再醒来的时候,段葛兮便唤来了漠北。 许久未见漠北,漠北的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之前的漠北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跟她说话,这个时候却敢看着段葛兮的眼睛。 段葛兮严肃的问道:“漠北,你说过你曾经好像被人监视过,不是段家的人,但是你又不知道是谁是吗?” 漠北点点头,有点气馁道:“确实,是我技不如人。” 段葛兮宽慰道:“不是你技不如人,是那个监视你的人实在是太厉害,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我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供出来你是我的暗卫。” 漠北下意识道:“他是谁?” 段葛兮道:“不用知道他是谁,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总之我找你出来,是想你主动做一件事。” 漠北道:“何事?” 段葛兮道:“不想被人揪住小辫子,你就必须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不要隐匿在暗处,若是你不在暗处自然就不会害怕被人监视。” 毕竟漠北在暗处被秦寂然发现了,如果有那么一天,秦寂然突然在什么场合把漠北之事说了出来,那么,结果不怀好意的人不仅会给自己一个窝藏外男的罪名,还会害的漠北永远抬不起头。 漠北点点头道:“可有什么好办法?” 段葛兮道:“最近段家要请护院,你能打败竞争对手就能够光明正大的进段家的大门。” 漠北点点头道:“听小姐的安排。” 晚上,寒星点点,段家的宅字本来就十分豪华,从青雨院到芙蓉院要相当长的一段路程。 这段路程中一个年轻的丫鬟正在急迫的行走。 很快,丫鬟便去了芙蓉院。 院子的厢房里面,吕月姝正好等着那丫鬟。 这丫鬟正是落云,落云看见吕月姝急忙福了身子道:“奴婢拜见夫人。” 吕月姝看见落云,脸色一沉道:“当初进了段家,我交给你的任务,可完成了多少?” 落云顿时吓得跪地哆嗦道:“夫人,奴婢未能完成任务。” 吕月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没用的东西,让你给她洗脑,你倒是把她洗成这样,简直就该死。” 落云更是惶恐道:“不是我不给二小姐洗脑,是因为二小姐从来就不听我的,在院子里,她最在意的就是阿露和翠浓,我只是一个二等丫鬟,现在连身都不让我近。” 吕月姝阴沉沉的反问道:“不让你近身?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落云见吕月姝主动问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反正已经得罪了段葛兮,若是再彻底的得罪了吕月姝,她这条命也不保了。 落云的头脑飞速的运转一番,立马道:“夫人,二小姐最近有动静。” 吕月姝眉眼一扬淡道:“有何动静?” 落云硬着头皮道:“我三番四次的听见阿露问二小姐,夫人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吕月姝惊怒交加道:“小姐怎么说的?” 落云立马道:“奴婢没有听清楚,她们低声说的,而且奴婢也是听了无数次,才听来的这么一点。” 吕月姝双眸攒着深深的怒气,看见地上的丫鬟格外不顺眼,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她却不能不用跪在地上的落云。 吕月姝突然温和了一点道:,“起身吧。” 落云立马起身,如履薄冰道:“夫人……” 吕月姝抬了一下手,犹豫了片刻便从手腕上退下一个玉镯,道:“这个老坑翡翠玉镯给你了,但是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落云的双眼紧紧的缠着吕月姝手中的玉镯,她知道这玉镯十分名贵,不是她这种人能染指的,见财起意,落云就是这样的人,何况这财大的很,吕月姝很满意落云的神情,起身把镯子放在落云的手里温和道:“我听说你会养花?” 落云捏着玉镯,心情好了不少,但又十分的忐忑,因为拿了吕月姝的东西必须要给吕月姝办事。 此时吕月姝问她会不会养花,落云很快颇为得意道:“奴婢的父亲原来是大户人家的花奴,奴婢随了父亲。” 吕月姝伸出手在落云的手上拍了两下道:“好,从今天开始段家的花由你培育,你用最快的时间给我培育一种鲜花出来,我有用。” 落云不敢问吕月姝要养花有何用,不过养花是她的拿手技能,她很乐意吕月姝这样的安排,同时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花养好。 云岚的死让她意识到后宅不宁,也让她意识到段葛兮不是那么好对付,所以她心中酝酿着对段葛兮的不满,但是她不敢招惹段葛兮,起码她一个人没有胆子招惹段葛兮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希望段葛兮不要好。 待落云走了之后,月嬷嬷进门道:“夫人可有了对付青雨院的注意?” 吕月姝眸光一暗道:“有,养花就是为了对付她,这次我让她不得好死,丢人现眼。” 月嬷嬷点点头道:“为了替大小姐扫清障碍,二小姐不能留。” 第二天,落云跪在段葛兮面前道:“小姐,奴婢想去花房养花,还望小姐成全。”段葛兮拥着厚厚的织锦花袄,面目温和道:“不想服侍本小姐吗?” 落云摊开手立马在地上磕头道:“不是的小姐,是因为奴婢自幼喜欢花花草草,养花怡人,奴婢只想好好养育花草给各大院子添加一抹绿色。” 第41章 段葛兮的眼眸从落云的身上流转一番,不经意的在她手腕上看到一个绿莹莹的镯子,这镯子? 段葛兮收起打量装作不经意道:“好啊,只是我想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安排的?” 落云心里诅咒段葛兮心眼多,但是嘴巴确实恭敬诚挚道:“原先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后来奴婢跟夫人提了一下,夫人也同意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你去吧,若是养了什么花,记得第一时间给青雨院送一点。”落云自然是乐意致极的,没有想到段葛兮今天如此好说话。 很快,这边跟段葛兮说好了,落云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 阿露颇为埋怨道:“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放过她,她和云岚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葛兮用手揉搓着太阳穴道:“不会的。”上一世的恩怨情仇这一世怎么能说放就放。 阿露迷糊道:“小姐……”段葛兮的手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一片发黄的叶子突然被风卷了进来,正好落在桌子边缘马上落入地面,段葛兮急忙抓住叶子放在眼前看了一会,道:“不会放过,她还会来的,等她的花种好了,她会送给我的,我们主仆恩怨不会轻而易举的消失。” 阿露有点疑惑的摇摇头道:“小姐说话都是意思套着意思,我听的不太懂,翠浓那里有好看的医书,我还是找她教我怎么看书吧。” 段葛兮点点头,思虑深远,从落云的玉镯看,吕月姝用了这么大的手笔,想来是要利用落云来对付她,不过落云会怎么对付她呢,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不会是现在,不过,她要提防好,自己毕竟没有什么势力和吕家,沈家那些人抗衡,只能因地制宜了。 段葛兮突然抬着头看看外面寂寥的树枝,没有了春季的枝繁叶茂,变的孤单脆弱,段悠兮就好像是春季里面的植物,茂盛葳蕤,熠熠生辉,生命力旺盛的让她羡慕,而自己呢,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此的形单影只。 炫朗势微,韩斌现在还在严重怀疑她,若是收买了韩斌她就能探入皇室,从而对付秦秀逸是十分有力的。 可是现在的复仇进程实在是太慢,比如说最近,有几次她就很想去芙蓉院和吕月姝同归于尽,顺便拉上段悠兮一起,但是她知道这是最蠢笨的复仇方式,一命抵一命固然也是报仇,但是不甘心其他的仇人还活着,尤其是秦秀逸。 何况除了这些她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比如上一世她为何没有身孕。 比如夏家的事,段悠兮当初是怎么误害的夏羽,这都是秘密。最重要的是重活一世,她不仅想活的让人尊重,还想寻找一分普通的幸福,她想找一个潇洒自由而又普通老实的男子,相貌一般,品行不错,才华不错。 最好是梁子君那样的痴情男子,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该多好。 每次无助的时候,段葛兮更不由自主的会展望一下今后,想着想着心情就明朗了很多,就像一丝阳光穿透黑云。 怎么突然就想到梁子君了,段葛兮叹了一声,上一世害怕过了,这一世即想惜命,又想有的平平淡淡生活,这就是矛盾纠结的地方。又要报仇,又要按照自己的意图活下去,想来想去索性不想了。 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突然有一天,一个芙蓉院婆子急急忙忙到青雨院道:“二小姐,最近京城不太平,老爷请了不少会功夫的人,说是要给每一个小姐拨两个侍卫在院子外面守着的。” 段葛兮心里一惊讶,随即微微一笑道:“好,我等会就去看看有,选择两个。” 说完后心里捣鼓了一番,看来这几天漠北是没有少下了功夫,漠北办事效率极快,这还没有多久,居然就想办法混进来了,很好。 段葛兮随便整理一下衣着,便随着嬷嬷带着机灵古怪的阿露去了竹贤院。 竹贤院的院子里面,有一排年轻的男子,个个看起来都身手非凡,段葛兮第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漠北,他和其他男子不一样的是,他显得很木讷,还很冷漠。 其他的男子面色温顺很多,个个看起来都是极为老实还颇为听话之人。 段葛兮来到院子的时候,段悠兮也来了,跟着段悠兮一起的还有段水冰和段水云。 段悠兮对段葛兮微微一笑,仿佛没有任何芥蒂,只有段葛兮看见段悠兮眸里面更深沉的意思,那就是不共戴天。 段水冰永远藏不住对段葛兮的厌恶,道:“你倒是来的早,感情是这么多日子没有见过男人了,是想疯了了吧。” 段水冰的话刚刚说完,啪的一声,段葛兮收回挥动的手,十分严肃道:“在父亲面前,你当真如此不知廉耻,生为段家的庶女,随口污蔑嫡女,还用如此污言秽语,你把我们段家人的颜面当做什么了?” 段水冰双眼猩红,立马想给段葛兮反手一击,可是看见段葛兮那如同九幽地狱里面渗透出来的冰凉眼神,顿时吓的缩回手,她怒恨道:“段葛兮,你敢打我?” 段水冰捂着脸依旧可以看见脸迅速的肿胀了起来。 “她是你二姐,你确实做的不对,她为何不能打你?”段鹄向来俊美儒雅,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想来他是被段水冰气的不轻。 段水冰捂着脸,委屈的看着段老夫人,段鹄和吕月姝走过来。 段老夫人也带着斥责的口吻道:“莫要以为我们长辈以和为贵,你们晚辈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后若是再听见你咆哮怒吼不讲礼仪,我就把你关回院子里。” 段水冰委屈更甚,但是再也不敢支声,只能把怨恨的眼神投向段葛兮。 又过了一会,余姨娘红姨娘和秋姨娘一起来了。 段家的每一个女眷都来了。 段鹄见人都来了,对身后的刘福海吩咐了一声,刘福海立马扯着嗓门道:“最近京城不太安全,老爷特此招了一批侍卫来保证大家安全的出门,这些侍卫都是经过筛选训练的,个个都是高手,现在由各位小姐先选,嫡女选两个,庶女选择一个,姨娘选择一个。” 段老夫人或许不放心把这么多男子放在内宅,怕跟家里的女眷勾搭,坏了女眷的名声,于是十分严肃道:“给你们选择的护卫是给你看守大门的,除了院子的大门不许进入院内一步,若是你们每次出门时候,必须带上你们护卫,听到吗?” 所有人的人立马恭敬的回应着。 段老夫人很满意,首先对段悠兮道:“大丫头,你先选择两个,晚上守在涵芬苑外面,出门挑选首饰或者出门欣赏风景,都要带在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但是切记不能和自己的侍卫有亲密的举动,知道吗?” 段悠兮点点头,眉开眼笑的挽着段老夫人的手,十分开心道:“知道,奶奶,父母一直教育我要往高处看,要洁身自好,我怎么会辜负爹娘的教诲呢。” 段老夫人十分享受段悠兮在身边的依靠,段悠兮话里面的意思她自然也明白,那是告诉段老夫人她眼界高,自然不屑于区区侍卫。 段老夫人很满意的段悠兮的手,关怀道:“奶奶也是没有办法,最近京城涌入了一些其他国家的人牙子,专门掳走年轻女子,奶奶是担心,否则不会和你父亲出此下策的。” 段悠兮十分贴心道:“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悠兮听着就是。” 段老夫人一边享受着段悠兮承欢,一边对段葛兮道:“二丫头,你听清楚了吗?” 段葛兮淡一笑,十分自然道:“祖母,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叫奶奶,一个叫祖母。 段老夫人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温和道:“听到就好,你和你大姐先选择吧。” 段悠兮倒是十分礼让道:“二妹先来。” 段葛兮点点头也不矫情,于是顺手指着两个人,道:“这个人和那个人。” 其中有一个就是漠北,段葛兮的眼神迅速的和漠北相撞,瞬间分开。 被段葛兮指的两个人迅速走出来,除了漠北,还有一个颇为粗黑的汉子,这汉子在上一世段葛兮可没有见过。 吕月姝眼神闪烁了片刻,立马对两个男子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漠北。” “潇远。” 为了不把段葛兮的关系闹的那么僵,吕月姝颇为热情对段葛兮道:“这两个侍卫就拨给你了,以后听你使唤。” 余姨娘怯生生道:“夫人姐姐这个时候才知道关心自己的女儿?” 吕月姝自然不知道余姨娘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余姨娘道:“二小姐前几天得了魁首,夫人姐姐都不摆宴席庆祝一番,这个时时候来关心两个侍卫。” 吕月姝恨毒了余姨娘的多嘴,态度上带着几分主母的压迫感道:“你当好你的姨娘服侍好老爷就是怎么,连夺魁设宴的事你都要管,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余姨娘顿时沉默站在段鹄身后,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段鹄对吕月姝道:“算了,不要和蓉蓉计较,她还小,性子单纯。” 吕月姝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再看着余姨娘的时候,恨不得把余姨娘生吞活剥。 此时再看着段鹄,吕月姝和余姨娘时候,会猛然的发现这三个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特别的队伍,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别扭。 吕月姝这边在段鹄这里碰了一颗软钉子,立马对段葛兮喜笑颜开道:“葛兮,是为娘的不是,你得了魁首却没有为你设宴,不是为娘不想设宴,实在是这段时间为娘身子不太爽利,你不要怪为娘啊。” 刚刚回到段家的时候,段葛兮还能和吕月姝表面上“母女情深”一会,可是回到段家的时间久了,她就十分恶心和吕月姝之间的恶心博弈,若是彻底撕破脸可能好一点,总是这样虚与委蛇的话,段葛兮都怕怕自己迟早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段葛兮的手捂在胸口上,对吕月姝十分恭敬道:“母亲切莫这么说,你为家里操持这么多事,葛兮不仅没有帮忙还要承蒙母亲的照料,这才把母亲的身体累坏的,是葛兮的错,以后什么魁首就不用设宴了,若是遇上祖母寿辰,父亲和母亲的寿辰可以设宴。” 段葛兮的意思是抬举了吕月姝,口口声声说她很累,而且还说以后的魁首都不设宴,那么十年以后若是段鸿儒得了魁首呢?那要不要设宴?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设宴不设宴的,只有几个生辰设宴就可以设,其他的好像都是多余。 段葛兮话在段鹄这样细滑中庸的人听起来倒是十分的舒心,可是在让吕月姝和段悠兮这样的人听起来,确实觉得莫名的讽刺。 什么叫魁首就不设宴,什么叫做遇上几个人生辰才设宴?那大丫头以后的亲事要不要设宴?鸿哥儿以后的状元之路要不要设宴?还有鸿哥儿的亲事呢? 段悠兮笑嘻嘻对段葛兮道:“二妹,娘亲现在只是身子不适,若是身子好了,定会设宴的,以后若是姨娘们生了弟弟妹妹,娘亲也是会设宴的呀。” 吕月姝点点头,十分认可道:“对,还有你们几个大姑娘的亲事呢,以后如何能不设宴。”吕月姝又一叹道:“葛兮啊,你大姐命苦,还未及笄自己的母亲就去了,我这个做继母的必须要张罗你大姐的事,但是娘对你和你大姐都是一样的。” 吕月姝这边的话刚刚说完,突然一个讥诮的声音传入耳膜。 不是余姨娘又是谁,今天也不知道余姨娘是怎么回事,总是有点针对吕月姝,她对吕月姝带着淡淡的讽刺口吻道:“夫人姐姐,我怎么看到你喜欢大小姐多一点呢?” 段老夫人不喜欢吕月姝这种阴毒的女子,自然也不喜欢余姨娘那么不识大体只会狐媚装弱的女子,她沉着脸道:“你住口,我们段家向来都是以和为贵,进了段家这么久的门,还没有给段家孕育一男半女,我看你也是不知礼数,再如此胡闹就跟四丫头一样在院子待着去。” 余姨娘立马不敢出声,静静的站在段鹄的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 这个余姨娘也是一个妙人儿,段葛兮若有所思的观察了一下余姨娘,她曾经想过要拉拢余姨娘这个人,不过一直没有什么适当的机会,或许可以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这边段葛兮选侍卫完了,那边段悠兮开始了,她选择的侍卫和段葛兮全然不同,随便指了相貌模样差不多的,而且身高颇为壮大的,无意间在升高和气势上胜过漠北和潇远的。 段悠兮的两个侍卫,一个叫做王明,一个叫做白桦,都是朗朗上口又很容易记住的名字。 段水冰和段水云各自选择了一个,红姨娘自然是不甘寂寞的给段水云选择了一个看起来高大了。 只是众人选择好各自的侍卫之后,段老夫人和吕月姝甚至还有段鹄说了又说,一定要谨遵男女有别的礼仪。 这些侍卫虽然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可若说个不好听的话,这些侍卫都是外男,段老夫人这样守旧的人,若非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叫外男进门的。 段葛兮带着两个侍卫回到青雨院的路上,潇远比漠北能说会道一点,把段老夫人都同意找侍卫的前因后果说的更加的详细。 潇远所说的话和端老夫人说的话是一样的,之所以要给她们选择护卫,那是因为有边陲之过的人牙子进了京城,而且还虏了不少平民家的女子。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少大户人家的内宅也用增加护卫这个办法,段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特立独行的那一家,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不好的流言蜚语。 漠北和潇远就守在青雨院的门外面,不敢越雷池半步。段葛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询问漠北他是如何进来的,而且段葛兮不知道潇远的武功好不好,若是好过漠北,她又不得不防潇远会是吕月姝的人,若是不如漠北,她断然不能让潇远以为她认识漠北,从而对她们产生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一路走来,段葛兮对漠北都保持着生疏的距离,完全不像已经相识的人。 段葛兮最近极少出门。 潇王府邸上今天又很热闹,一个戏班子里面所有角色正在卖力表演,就是为了博得秦寂然的喜欢。 秦寂然眼光挑剔的很,若是不用尽全身力气演绎一场戏,恐怕这个戏班子只怕会成为京城的笑柄,若是秦寂然觉得戏班子不错,只怕从今往后,这个戏班子会在京城火的一塌糊涂,从此日进斗金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几天唱戏的角色里面,有一个叫做春华的姑娘,年方二八,身段极为窈窕,杏眼樱唇的唱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严相逼,家亡国破是山河在,浮萍生世雨打平。原来嫣红满园,四季花常在,梨花树下剪纸鸢,素手酿好杏花酒,而好景不再,都付断壁与颓缘……” 超高白衣如雪,衣袂翩然对身边穿着裘皮大麾的秦寂然道:“潇王,这《太平凉》唱的还不错,让我心凉了,只是我们潇王素来喜欢听欢快的曲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听这曲子?” 秦寂然心不在焉的冷道:“这曲子不在意欢快还是悲凉,只要不被曲子的意境牵着走,就说明不会入戏。” 赵普鄙视了高超一眼,道:“听听听,我们潇王的意思是,不用入戏,看戏就可以,看看你还听的一本正经,就知道你入戏了,戏是假的,人是真的,真人不要被假戏所影响,否则会暴露出很多缺点,看看我多么自然。” 高超瞅了赵普一眼,讽刺道:“一部分的家当都输了,看看你现在,想扮演暴发户都没有那个资本了。” 赵普瞅了瞅身上的衣服,原来恨不得把家里的珠宝都堆积在身上,可是现在的装扮素雅了很多,这看在高超的眼里不是“落魄户”又是什么? 突然想到上一次秦寂然叫自己“赵乞丐”赵普就有说不出的心酸啊。 这可是说多了都是泪啊,不想了,继续看戏,只是这心不在焉的看戏还真的不会入戏。 想着想着赵普颇有点不甘心道:“你别净瞎说,我现在还是有钱的,只是钱没有之前那么多而已。” 高超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这个时候玄魄突然出现,跪在秦寂然的身边道:“王爷,段家最近养了不少侍卫。” 秦寂然淡淡道:“哦,为何?” 玄魄迫于和秦寂然对话的压力,所以说的格外认真道:“听说京城有不少人牙子,专门掳少女的,段家人是不放心,所以才找了一批侍卫保证段家女眷的平安。” 赵普忍不住插嘴道:“潇王,你这个兴趣爱好不好啊,好端端的,盯着段家的闺女们看什么?” 这便是不知好歹的在说秦寂然窥人隐私? 高超急忙道:“赵普,你闭嘴。”因为他看见秦寂然的脸色变化了,秦寂然是什么样的人,是诡谲莫测的又心狠手辣的人,当然这是外人对于秦寂然的评价。 但是在高超和赵普的眼里,秦寂然就是死了父母的可怜孩子,所以很多时候他们愿意纵容秦寂然的性子。 只是这句话,赵普确实说错了,说着说着他也后悔了,可毕竟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啊。 秦寂然不是小性子,但是秦寂然从来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和那些女子捆绑在一起调侃。 高超和赵普清楚的记得,在多年前,就是因为有一个纨绔子弟,把秦寂然和一个姑娘说成可以勉强凑合过日子,结果秦寂然直接把那纨绔子弟的腿卸下来一只,而且那个女子后来也消失不见,不知道是生是死,但是不管是生是死,都和秦寂然有直接的关系。 所以赵普后悔的同时,不觉的全身发麻,他好像触到秦寂然不该触碰到的地方,那就是毫不相干的女人。 赵普有点哆嗦道:“对对对对……对不起。” 秦寂然骤然收回身上的戾气,仅仅是冷道:“不怪你。” 赵普如蒙大赦。 玄魄擦了一下额头继续道:“侍卫里面有一个叫做漠北的男子,以后会在晚上的时候守着青雨院,在段二小姐出门的时候会作为武功高强的侍卫。” 秦寂然的眼中倏尔闪过一丝光芒,十分危险道:“有点脑子。” 高超惊愕道:“潇王,上次在宣德堂,段二小姐认为监视暗卫漠北的是你,所以才光明正大的把漠北从大门请进来,她这是在提防你,怕你会揭露她有暗卫的事。” 秦寂然点点头道:“是,那丫头是怕我泄露了她的秘密,干脆把人从正门请进去,她这是把小辫子藏起来呢,免得被本王抓住。” 高超不可思议道:“潇王,这段二小姐的戏可唱的比这些戏班子精彩啊。” 秦寂然不以为意,转而对玄魄道:“既然段二小姐如此能耐,就不要让她闲着,给她一个烫手的山芋玩玩吧。”秦寂然颇为平静的口气多了几分玩味,但是秦寂然身边的人却知道,一旦秦寂然用的是这种口气,就代表他起来整蛊之心,这些年,秦寂然整蛊的人不少,很多人都被整的生不如死。 玄魄冒死道:“王爷,那是一个小姑娘啊。” 秦寂然饶有兴趣道:“她是一个姑娘,灵魂却不是。” 高超不懂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寂然笑而不语,一会对前面待命的玄魄道:“不是说京城最近人牙子多吗,还是猖獗的人牙子,给段二小姐送两个过去玩玩。” 玄魄陡然一惊道:“主子,那那那那,……主子是想段二小姐被人牙子掳在走?” 秦寂然玩味道:“你说呢?。” 众人皆是冷汗涔涔,这秦寂然居然对段二小姐起了玩弄之心,而且还用如此手段,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牙子的的凶残吗?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青雨院忽然接到韩家的帖子,下帖子的人韩敏敏,帖的内容是找段葛兮去韩家聚一聚。 段葛兮手中握着帖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看来韩斌之事有戏了,这半个月的时间,足以了解芸连是什么样子的人。 阿露到底是跟过段葛兮去宣德堂的,所以对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多多少少的有点了解,好奇道;“小姐,这事情可成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八九不离十,估计是查出来芸连的身世之谜了吧。” 阿露顿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小姐,这芸连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自然是上一世就知道,而且在上一世韩斌死后,韩家家破人亡之后她才知道的。 但是现在段葛兮却不能对阿露说太多,她只是温和如湖平静的表面,温和道:“在三年前,一次意外得知的。” 阿露不好再过问,虽然小姐的性子很好,温柔似水,又灵气逼人,但是小姐有自己的坚持和自己的做事风格,这也是小姐不愿意的多说的,阿露自然不会问那么多。 很快,段葛兮穿了一件织锦镶毛斗篷,带着阿露,领着漠北和潇远一起出了段家的大门。 如今天是初雪的天气,街道四处灌着然让人发寒的寒风,即便一行人相穿的格外的厚和保暖,但还是抵御不了这天气的严寒。 段葛兮坐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行驶想到一首辞赋,名叫做《雪赋》里面是这么赞美雪景的: “其为状也,散漫交错,氛氲萧索。蔼蔼浮浮,瀌瀌弈弈。联翩飞洒,徘徊委积。始缘甍而冒栋,终开帘而入隙。初便娟于墀庑,末萦盈于帷席。既因方而为圭,亦遇圆而成璧。眄隰则万顷同缟,瞻山则千岩俱白。于是台如重璧,逵似连璐。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鹇失素,纨袖惭冶,玉颜掩姱。 若乃积素未亏,白日朝鲜,烂兮若烛龙,衔耀照昆山。尔其流滴垂冰,缘溜承隅,粲兮若冯夷,剖蚌列明珠。至夫缤纷繁骛之貌,皓皔曒洁之仪。回散萦积之势,飞聚凝曜之奇,固展转而无穷,嗟难得而备知。” 竟然是这么好看的雪景,即便现在的雪花子暂时是飚飚燮燮的,可看起来仍旧能给人一种繁花似锦的感觉。 阿露顺手塞给段葛兮一个加热的汤婆子叮嘱道:“小姐,天气冷要多注意身体” 段葛兮笑道:“我每天按照翠浓的方子在调理身体,自然是好的,倒是你千万别感染了风寒。” 阿露点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车轱辘颠簸了一次,紧接着车夫在马车外面大叫道:“小姐,不好了,前面有人牙子挡路。” 段葛兮立马掀开窗帘,看见漠北潇远和几个粗狂的陌生男子迅速的打在一起,兵刃相接十分让人害怕。 阿露慌乱道:“小姐,这人牙子莫不是疯了?” 马车彻底得停了下来。 段葛兮双目紧紧的盯着外面几个陌生和熟悉的身影在一起产生激烈的斗争。 似乎最开始有害怕和惊慌的表情掠过脸庞,可是看久了之后,段葛兮冷声道:“这不是人牙子。”人牙子哪里敢如此嚣张,而且是人牙子的话,定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找这官家的马车,这简直就是找死,更何况这些人并不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不是年轻女子。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有目的的。 第42章 阿露看不敢看外面的打斗,但是她身子却紧紧的护在段葛兮面前,道:“不是人牙子就是时仇人,小姐,这些人危险的很。” 段葛兮皱皱眉道:“仇人?”会是谁呢? 段葛兮在思索间,只见漠北和潇远逐渐处了下风,糟糕,漠北二人不知那批人对手,何况漠北二人一心护着马车,集中不了精神,看那一批陌生男子不断想挨近马车的架势,段葛兮就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既然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漠北眼看不是对手,阿露和漠北三人何其的无辜,不如……。 想到这里,段葛兮倏尔钻出车外,从噤若寒蝉的马夫手中夺过马缰,于是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和漠北打斗的那些人,突然大叫道:“段二小姐跑了,我们去追。” 那些人动作很快,即便段葛兮驾马前进,那些人也能如影随形。 但是段葛兮不害怕,她知道现在害怕是没有用的,越是危险,越是身陷囹圄的时候,她越要冷静沉着。 随着马匹奔跑的距离越来越远,寒风越来越刺骨,段葛兮依旧在马背上仿佛和马儿融为一体,根本不会倒下,也不会被马儿抛弃。 很快,段葛兮驾马跑进了一处丛林里面,这丛林是三年前她偷偷练习马匹的地方,所以她熟悉的很。 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每一棵树她的记得清清楚楚,很快,看见那批陌生人快要追上来的时候,段葛兮猛地掉头,就在段葛兮急速掉头的时候,只见几个飞速的身影,扑通扑通,一个接着一个竟然掉入那冰冷的最沼泽地地。 这沼泽之地极为隐蔽,若不是在三年前为了学习骑马,她也不会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看着那些人在泥潭里面挣扎,若是夏天的话,泥潭沼泽肯定会让他们沉的特别快,但是这天气极为寒冷,甚至不少的湖泊都结着厚厚的冰。 看着那一群沼泽里面特别狼狈的男子,段葛兮咳咳一笑,道:“这是你们作死的下场,好好在这里受着吧。” 泥沼里面一个面瘦的男子叫道:“好歹毒的丫头,我们又不想想害你的性命,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段葛兮讥诮的双眸带着深沉的严寒道:“不害我性命,却想看我被戏耍,难道你们就是为了看戏好玩,才敢戏弄我,看我狼狈吗?不过对不起,我不喜欢演戏,我又不是角。” 男子心里道好狡猾的丫头,这么快就猜出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实际上就是为了吓唬段二小姐,就是为了让她在大街上噤若寒蝉,跪地求饶的窝囊样子,谁让这是主人的爱好呢? 可是现在看来,主子这爱好却是要命的。 沼泽里面的几个陌生男子都不敢挣扎,挣扎多一点,就会沉的快一点,他们不敢。 段葛兮双手抱着胳膊,颇为讽刺道:“天寒,你们几个没事做就躲在沼泽里面呆一会,若是有幸能上来的话,肯定会感染风寒,呵呵,到时候头疼发热的话有的你们受,本小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段葛兮翻身上马。 沼泽地里有人大呼道:“段二小姐,难道你不惊讶是谁想看你犯怂?” 段葛兮冷笑道:“自然是喜欢看戏之人。”于是策着马儿远去了。 沼泽的几个男子面面相觑,同时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主子的下了命令究竟是什么命令,莫不是主子看戏看疯了,居然开始戏耍别人了。 段葛兮很快的找到阿露和漠北他们,漠北他们见她毫发无损倒也放心了。 但是段葛兮不是很想相信潇远,毕竟潇远是这两天才到段家的,所以她先上马车对漠北和潇远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而且我毫发无损,切莫以为我被几个人牙子追出去就会发生有损名声的事,你们知道吗?” 段葛兮心里对恶作剧者实在是有点无力吐槽,他高处不胜寒,万物不入眼是不是?非得拿她做筏子看见她狼狈才算开心吗? 只是段葛兮知道,秦寂然实在是太危险,她现在还不知道秦寂然是谁的人,是幽王的人,还是成王的人,又或者是皇上的人,恰好幽王、成王离王,她一个都不待见。 剩下的宏兴帝她在前世今生都接触的比较少。 若是秦寂然替其中某一个办事,这不可谓不厉害。 真是倒霉的很,重生一世怎么会碰到这个对手,这个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 段葛兮心里很没有底,但愿走一步看一步,希望秦寂然不要坏了她的事。 不一会,漠北低着头上十分笃定道:“小姐,漠北知道。” 潇远见漠北回答的干脆,于是也说:“潇远知道。” 段葛兮立马放下车帘让马夫继续驾马前行,她心里想的事情很多,刚才意外的那一出,不用想也是秦寂然的手笔,而且若是不出意料的话,秦寂然正在暗处玩味的看着这一切。 怎么办?上次在宣德堂和秦寂然短兵相接她每一句话都说的十分小心,可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被秦寂然气得不轻。 这是一个危险的人,对于段葛兮来说,更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她打心眼里是害怕的,但愿今后不再有任何的交集,若是万一有交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样想着想着,便很快的到了韩家。 韩敏敏的院子是蒹葭苑,韩斌的院子是北苑,韩斌虽然是文臣,但是向来不喜欢咬文嚼字,人也颇为豪爽和耿直。 韩敏敏带段葛兮到了北苑,便对段葛兮道:“最近也不知道父亲是咋回事,总是大肆的调查府邸丫鬟和下人的事情,为此还眉头不展。” 段葛兮自然知道韩斌为什么会大肆,因为只有大肆才会让芸连觉得不是针对她自己,这样也能提防一番。 段葛兮正想回应韩敏敏的话,突然看见一个娉婷无比的身影从北苑的门前走过去,那个身影窈窕无比走起路来更是极有诱惑力,让段葛兮的心为之一惊,仅仅一个背影就能把她弄的心境荡漾,更不消说一个男子。 韩敏敏看段葛兮惊讶的眼神,于是随着段葛兮看过去,顿时鄙夷一声道:“那个是新进来的丫鬟芸连,是韩家身段最妖娆的一个,不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葛兮应声道:“芸连?” 韩敏敏嗤之以鼻道:“就是她,反正我不喜欢,但是我母亲说她可怜,对她是关爱有加。” 芸连的身份本来就比其他的丫鬟复杂,这么复杂的女子还能进韩家,更能博得韩夫人的喜欢,可见芸连的手段真真是非常高明啊。 段葛兮目光一直把芸连的背影送到不见才收回来道:“她那么可怜,你为何不喜欢?” 韩敏敏耳撇撇鼻子,不齿道:“我不是不喜欢可怜人,我是不喜欢她而已,明明穿着丫鬟穿的衣服,她非得把衣服的腰身收的紧紧的显示她的性感,这样的女人要么是自恋过度,要么就是野心勃勃,我肯定不喜欢她那样的,看起来极为不舒服。”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倒是有先见之明,我也不喜欢,不过我并不是不喜欢妖娆的女子,我是不喜欢妖娆的女子还带着可怕的野心,那就能害人命。” 韩敏敏一身银鼠皮的大麾,穿在身上偏偏能给人一种飒爽活力的感觉,她伸出手拍拍段葛兮的肩膀,毫不拖泥带水道:“我父亲在里面的书房你进去就是。” 段葛兮诧异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找你父亲所为何事?” 韩敏敏爽朗一笑道:“你上次不是说了找我父亲有问题询问吗?”断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段葛兮心里一暖。 上一世韩敏敏也是这样子,毫无原因的在宣德堂对她十分照料,每次遇到陈絮冯雅她们欺负她的时候,韩敏敏都是出手相助。 但是上一世段悠兮不喜欢韩敏敏,所以她也不喜欢韩敏敏,她觉得韩敏敏是一个十分随意没有风骨和坚持的人,这一世,韩敏敏还是那样子,原来她们之间的友情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未曾变过。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韩斌被腰斩的时候,她心里是十分悲凉的,虽然她听吕月姝母女的话,但是对于罕见的同情,是头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 所以这一世,她必然不会看着韩家重蹈覆辙。 很快,段葛兮进了书房,可笑的是段鹄没有在书房等待过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段鹄的书房事怎么样子她都不知道。 但是这一世,她却进了韩斌的书房,一个才见过两次面,而且年纪相差悬殊比较大的。 只是这一次面对韩斌的时候,段葛兮看见韩斌眼睑下面的青影,还有一丝惶惑。 看见段葛兮进门,立马从黄花梨木的书桌前站出来道:“段二小姐到了。”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段葛兮颇内疚道:“路上耽搁了一会,所以来晚了,还请韩大人赎罪。” 韩斌急虚扶段葛兮一把,招呼段葛兮上座位后更是亲手斟了一壶茶,道:“我调查了。” 段葛兮毫不意外道:“谢谢大人的信任。” 韩斌目光濯濯盯着段葛兮的双眸道:“她确实不简单。” 段葛兮道:“葛兮洗耳恭听。” 韩斌有点愤怒的冷意道:“芸连是害人精。”似乎是一个比较长的故事,韩斌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她是云州人,刚过了及笄之年已经嫁人了,嫁给了当地的一个才子,婚后的生活也算是幸福美满,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她的夫家破产了,于是她抛夫弃子。” 段葛兮顺着韩斌的话道:“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葛兮理解。” 韩斌继续道:“刚刚抛夫弃子也就罢了,后来去了云州郡守的府邸,成了那府邸的一个丫鬟,不知怎么回事,没过多久就成了一个姨娘,当姨娘的那两年,日子本来也过的十分惬意,可惜她也许是看不上区区一个姨娘的位置吧,后来她害死了郡守夫人,恰好郡守夫人是京城一个三品文官的女儿,那文官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以为那个郡守宠妾灭妻,于是把郡守弄倒台了。” 段葛兮并不诧异,她知道芸连的手段,既然上一世能和韩家的一个下人勾结在一起,又能把考试的试题贴在韩斌的身上不被韩斌发现,自然是很有手段的。 这么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不折腾一些动静出来的呢?只不过,韩斌调查的确实很清楚。 韩斌继续道:“后来芸连来了京城,而且还到了我们韩家,最重要的是她的卖身契上面居然是出自于清白之家,而且年方二八。” 段葛兮道:“年纪也不大,才十七八岁而已。” 韩斌有点愤怒道:“才十七八岁就有这样的心机,她是头一份,可偏偏不走正路,幸好你给我说的早,要不然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蛊惑贱内那就麻烦了。”韩斌现在想起来还十分的后怕,因为韩夫人对芸连那可是真的好,韩夫人昨晚上还在耳边对韩斌说,芸连是一个可可怜而又机灵的丫鬟。 段葛兮道:“韩大人比葛兮想象中的反应大,葛兮原本以为大人会不在意她的存在呢,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可是现在看来,韩大人却是对她有所戒备了。” 韩斌点点头道:“一个丫鬟我确实不在意,她在韩家也玩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惜我一向为我的妻儿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别人家都是妻妾成群,可我偏偏就一妻一妾,而且我的妾必须要对我的夫人恭敬,这样的人进来就是我们韩家的搅家精,幸好你跟我说的早,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这小小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够翻天覆地。” 韩斌这话说的掏心窝子,段葛兮是相信的,韩斌和段鹄不一样,段鹄用温文儒雅的外表保护自己的名声和安全,但是韩斌更加的快意情仇。 段葛兮突然想到更确切的词语形容,那就是段鹄像伪君子,韩斌则更加耿直。 段葛兮关切道:“韩大人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段葛兮有点担心韩斌会一怒之下把芸连卖了,或者是扫地出门。 这个方法固然可以,可是毕竟对韩家的名声不好,再说韩家几个人都不是心狠手辣喜欢作践人的主子,何况韩夫人对芸连十分满意和怜悯,她绝对不会接受莫须有的罪名把芸连给弄走。 一个世代簪缨的家族又如何,在这细小的事情上还不是一样不能随意。 韩斌摇摇头道:“所以请段二小姐来说一个对策。” 不知怎么的,和段葛兮有过一次交流之后,段葛兮表现出来的根本不像十六岁的女子,反而像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一个谋者。 所以他不知不觉就想听取段葛兮的意思。 段葛兮眸色光亮,宛如夜间最璀璨的明星,她出声沉稳,宛如暗道里面的流水,带着沉稳灵动之感,却又让人心情舒爽,她道:“既然有家室,不如接她的家室过来京城团聚,若是韩夫人知道这些日子芸连只是巧言令色,断然不会轻易饶了她,即便是饶了她也不会再次信任她,芸连这个人,只要韩家和她断了一切的来往她就没有机会兴风作浪。” 韩斌立马说是一个好计划,他会这么做的。 韩家的祸事在这个时候能掐断自然是极好的事,她很乐意。 最后段葛兮和韩斌寒暄几句,段葛兮准备告辞的时候,韩斌忽然道:“段二小姐,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段二小姐今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段葛兮双眼带着不变的笑容,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就是她想帮助韩家的另外一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很好。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葛兮知道,谢谢大人。” 段葛兮收回目光,转身而去,有了韩斌这句话胜过一切,那代表的是韩斌在未来的路上会乐意帮助她的。 因为韩斌是内阁大学士,若是上一世不遭人陷害死去的话,说不定也会是首辅大人,这样的人在宏兴帝面前,不会比段鹄的分量轻,这样很好,真的很好,相较于段悠兮的筹码,她好像又多了一分。 因为韩斌之事的成功,段葛兮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不错,便让车夫赶车赶慢了一点,这初冬京城风景不错,她要走马观花的看看这外面的风景。 马车从官道上经过最繁华的京城,有不少人聚集在酒肆和茶楼激动的议论。 段葛兮让车夫停车,翻身下马对阿露道:“我们找一家酒肆进去看看。” 阿露担忧道:“小姐,这不适合抛头露面吧?” 段葛兮摇摇头道:“走吧。”态度竟然是不可违拗的坚决,她去酒肆好像有什么事? 不过酒肆是人多嘴杂的地方,也是京城有什么消息会第一个传播的地方。 漠北和潇洒则作为护卫守在段葛兮的身后,展开保护的姿势。 酒肆的小二,看见一个精灵一样的姑娘,气质浑然天成,举止高贵无比,顿时殷勤招待道:“这位小姐,您进来是喝酒还是?” 一般贵族小姐并不会来这种地方,而且这地方还是喜欢喝酒和一些醉生梦死的男子才会来的地方。 这样干干净净小姐,确实和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听到最真实的东西。 段葛兮道:“给我找一个位置,我要听你们这里的说书。” 原来这小姐是来听说书的,小二顿时殷勤的给段葛兮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漠北和潇远立马在身边护着,看见段葛兮的两个护卫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子,众人自然不敢靠近段葛兮。 很快,说书的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清秀的少女,清秀的少女心手中拿着一把琵琶,中年男子自来熟道:“我今天又来献丑了。” 少女立马把琵琶拨弄两声,十分悦耳。 众人从最开始的嘈杂和忍不住对段葛兮的好奇,顿时都被说书的那父女成功的转移。 人群中有混着酒味的粗狂声音道:“老铁,你就被卖关子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今天又有啥消息。” 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好久没有听见带劲的消息,还是很久以前,段二小姐成为魁首,那确实让我们惊讶了好久。” “对对对,老铁说吧,我们可是天天捧你的场。” 段葛兮的嘴边挂着冷冷的笑意,在上一世她就是来这些地方太少了,总是觉得这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粗人,所以她的消息是闭塞的。 而这这一世,这些人还是上不了台面,他们浑身酒臭,张口黄牙还裹着不少没有刷干净的菜叶子,随着说好的力度,口水就像喷壶一样让人恶心至极。 这是一群懒散暴力还仇富的人,他们喜欢听见某家府邸发生了一切不好的事情,然后那那些不好的事情夸大夸张,从而在心里上觉得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们的日子过的潇洒,这是一群可怜的人,更是一群可悲的人,然而就是这拨人被吕月姝用的炉火纯青。 三年前,段葛兮是草包是白痴,是一个自命清高心中却没有几两货色的贵女,这个消息就是这些人传出来的。 吕月姝时不时的贿赂他们,尤其是说书的老铁不少的银子,就是为了让这些说书人,不断的引爆段葛兮不行,段葛兮做了哪些让人不齿的是事情。 上一世段葛兮就在纳闷,为何连吃饭没有规矩都被这些人知道,这一世看来可不就是吕月姝的意思。 说书的人开始说书的,随着琵琶的音符一出来,他声如洪钟道:“段家有两姝,第一姝名唤段悠兮,性格活络,人美心善,是段太傅的掌上明珠,这第二姝,名唤段葛兮,性子沉静温和,相貌自然没话说,且不说嫡长女如何,看看前些日子嫡次女,连番夺魁,样样第一,啧啧。” 老铁也是一个妙人儿,把毫不押韵的段子说的是情绪起伏感染力极强,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老铁,生怕错漏一句,而且说不定还会扯出高门嫡女的风流韵事,那是花再多的钱都是买不到的。 老铁接着道:“可惜了冯家小姐,现在被冯家送去庄子上努力做苦工,好好一闺女,只是逞了性子,便如此结果。” 有人忍不住打断道:“冯家小姐原来去了庄子?” 老铁道:“不去庄子还能在京城吗?为她押注的人都输了,她若是留在京城岂不是被人辱骂?” 众人沉默了一会,顿时有人高兴道:“好啊,好啊,出了那样的事情就是该把她弄到庄子去,让她一辈子都留在庄子里。” 有人反对道:“一个黄花闺女,在那种苦寒的地方,只怕过的生不如死啊。” “谁让她杀了人?谁让她害人赌输了?” “是啊,杀了人,害了人,就应该去死,去那种地方过得生不如死。” 很自然,这些人都是喜欢看笑话的,而且看见冯雅被发放到庄子,心里自然是爽的。 可一会又有人道:“只可惜,若是段二小姐一起去就好了,毕竟这是段二小姐和她的打赌。” “段二小姐是段家的人,人家不敢,再说,段二小姐没有杀人,若是段二小姐杀的人,只怕结果和冯雅现在的结果是一样的。” “不一样,若是段二小姐杀了人,便得不到射箭的魁首,而且只会进白鹭庵。” “哈哈,又去白鹭庵,若是这次段二小姐去了白鹭庵,我一定尾随,原本以为段二小姐没有情趣可言,可是上次在校练场才看到,段二小姐很有灵气,这种女子若是在胯下,不知道是何等滋味啊!!!!” “哈哈,你想得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那样,你以为轮的到你吗?这段二小姐不是没有去白鹭庵吗?” “………” 段葛兮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心里逐渐的发紧,这些人口出狂言真的不敢恭维,可这就是这些好吃懒惰之人的心思,他们游手好闲,又觊觎人家有权有势的生活,自己得不到又千般诋毁,这些人实在是可恶。 不过段葛兮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很多都是吕月姝的人,他们现在这这里说书评论,下一刻很有可能去另外一个地方继续添油加醋。 阿露倒是气的面红耳燥,恨不得把这些人一个个拖出去砍死。 连漠北二人都十分不能淡定。 但是段葛兮的双眸扫过几个人的眼睛,带着警告道:“莫要生事,好好听着就是,我无妨。” 老铁见人议论的声音小了一点,接着道:“原来的段二小姐是自命清高的草包,现在却像改头换面的丽姝,你们觉得段二小姐是不是邪门了一点?” 看见大家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老铁继续道:“当年啊,段二小姐是天煞孤星,现在放出煞气,段家要倒霉,段家要倒霉啊。”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陷入了一阵子疯狂的猜想中。 半晌后才有人粗声大叫道:“你怎么知道段二小姐是煞星?” 阿露怒不可遏,若不是段葛兮刚才的眼神警告,她直接上去讨回公道了。 有人踊跃的附和着:“对啊,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 “……” 段葛兮冷冷的看着老铁,他怎么会知道?自然是吕月姝的杰作,这次校检她出尽了风头,吕月姝便用层出不穷的花招把她在脏乱的人堆里面用思想彻底的把她辗压。 他怎么知道? 自然是吕月姝给他知道的。 重生一世,吕月姝对自己的恨意比上一世更甚,更疯狂,吕月姝现在已经在用自己的所有的资源和筹码,来作弄她了。 越是恨,便越会刁钻经营,越会想尽一切手段来诋毁一个人,同样,吕月姝也会想尽一切手段来抹平自己所做的痕迹,段葛兮这个时候恨不得给吕月姝一个鼓一下掌,她实在是太高明了。 不管是吕月姝还是段悠兮,都喜欢借刀杀人,自己不会脏了手,又不会让别人发现是她动了手,即保全了名声,又能除去所恨之人。 没过多久,段葛兮便带着阿露还有漠北二人从酒肆里面出来了。 很快,段葛兮带着一行人回到青雨院,到了院子,阿露实在忍不住打量着段葛兮,只见段葛兮一片平静,表情没有任何的涟漪,连一丝不高兴也无。 小姐难道不在乎那些男子是怎么说话的吗? 阿露最终忍不住道:“小姐,小姐……”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刚才那些话她实在不想给段葛兮重复。 段葛兮刚刚坐下来,翠浓便端来一盆梅花雪露水,道:“小姐来泡泡手,很滋润的,尤其在这冬季更要把手护理好。” 段葛兮点点头,十分赞同的把手伸入温热的水里,享受着水中的温和。 半晌后段葛兮淡淡道:“阿露,你想问我的为何不生气是吧?可是我生气有何用呢?” 阿露义愤填膺道:“打死他们,奴婢帮你,漠北帮你。”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很他们,我也想打死他们,但是我更恨背后的人,若是真的要对付就一定要对付背后的人。” 翠浓知道今天段葛兮面对了什么事情,惊讶道:“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收买那些说书的人故意诬陷小姐?”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这样的道理,背后有人,且逼急了起来咬人了。” 第43章 阿露和翠浓同时道:“谁是背后之人?”随后面面相觑,翠浓和阿露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人,更是惊讶的看着段葛兮,小声道:“是夫人?” 两个丫鬟都猜到了,段葛兮也不掩饰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翠浓比阿露沉稳很多,很多事情喜欢考虑成熟再说,但是翠浓的性子颇为清高,而且还有点恃才傲物,此时她更加不屑道:“小姐,翠浓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从一开始看到夫人就不待见她,我一个做奴婢的若不是为了小姐,我才懒得每次见面跟她请安,她看起来哪里像小姐的母亲,她简直就像小姐的继母,还是狠毒的那种继母。” 若不是翠浓有心为段葛兮打抱不平,是绝对不会说出这言辞激烈的话,可见翠浓已经忍无可忍了。 段葛兮用眼角扫扫翠浓,一副深沉的样子道:“翠浓如此嫉恶如仇固然是好,可是你这样子若是被夫人看见了,会怎么做才好?” 翠浓顿了顿,想起吕月姝不由得心里发寒,她知道吕月姝这个人不简单,所以她从来不敢招惹,她原来也是医药世家的一个小姐,家室又向来简单,哪里应付得了吕月姝这种角色,所以她只会行医问药,对于后宅之事,她有点有心无力。 但是翠浓知道她说错话了,若是今天她面对的人不是段葛兮而是吕月姝的话,吕月姝绝对有无数个让她死的很惨的理由。 翠浓收回愤怒的情绪,反而十分诚恳道:“小姐,是翠浓错了翠浓不应该这么说。” 段葛兮的目光停留在翠浓的脸上,十分温和,就像冬季里面的一道阳光,她温和道:“不是你说错了话,是你经常在后院帮我调理身体,夫人可能逐渐的会认识你对我的重要性,只怕她会抓住任何任何一个我不在的机会对你发难,若是你刚才那情绪正好对上了夫人,只怕她电光火石之间就能让你不得好死,我怜惜你自然重视的你的性命,所以我需要你收敛你的情绪,你在心里如何恨她无所谓,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这青雨院说白了也只有你和阿露还有漠北是我的人,其他的人都有可能是夫人的眼线,知道了吗?” 翠浓迎上段葛兮的双眸,只见她眼神波光潋滟又蕴藏无数诚挚,心下十分感动道:“是的,小姐。” 段葛兮对阿露道:“等会你去给老铁送一百两银子。” 饶是阿露脾气不错,可是段葛兮这话说出来就像点火的炸药,她立马有点激动道:“小姐,那家伙是刚才在那里骂你的人,怎么能给它银子呢?” 段葛兮也不恼阿露,这是正常人应有的情绪,但见段葛兮勾着唇,讥诮无比道:“买他的口,一百两银子,已经比夫人高了很多,买他的嘴巴然他给夫人和大姐积点口德。” 阿露顿时眼神一亮,惊喜道:“小姐的意识是让他污蔑夫人和大小姐。” 段葛兮点点头,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阿露欣喜段葛兮这次对夫人的态度,同时问道:“买什么风声。” 段葛兮看着院子里面的一株长青树,这是前两天落云送过来的,长势不错,落云颇有培育花草树木的本事。 段葛兮的手在铜盆里面逐渐冰凉的水里面搅动着一片血红梅花,声音和外面的寒风一样冷清道:“买他的口告诉世人三年前我顶替大姐去了白鹭庵,免得世人都忘记了,杀害先夫人的是大姐,再买一个夫人包庇大小姐杀人的事实,隐隐的透露一个风声,说大姐有可能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有了这两个消息,她们会消停很久的。” 段葛说的云淡风轻,宛如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事实,可是随着手指头在铜盆里面搅动着花瓣的动作,又显得格外的不在意,宛如她根本不在乎段悠兮和吕月姝这两个人。 阿露和翠浓震惊的同时,又觉得这实在一个好办法,接说书之人的口放出的话,只要能做好隐蔽工作,想必确实能敲打敲打那两母女。 只是小姐说段悠兮有可能是吕月姝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两个丫鬟不敢打量段葛兮的神情,一个是因为段葛兮实在是太深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不关她们的事,她们只管为小姐办差体现自己的价值就可以了。 不得不承认,阿露做这件事的效率极为的快,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收买老铁的事情做的十分妥帖,当然阿露是隐匿身份,带着斗笠又送了不少的银子,老铁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他们之所以能在京城存活下来,靠的就是一张嘴,当然还有背后的江湖关系,这样的人受到的瞩目比较多,若是吕月姝想灭口,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段葛兮就是依照着这一点,才利用流言蜚语给吕月姝找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很让自己清闲了一段时间。 只是在这段清闲的时光里面,落云总喜欢给青雨院里面送一些冬季能活着的树木,比如说,妖艳清绝的红梅花。 段葛兮也乐得自在,直到段水冰不顾其一切的大吵大闹过来。 “段葛兮,你卑鄙,你无耻,你胆敢害大姐,污蔑大姐是杀害先夫人的凶手,你还敢说母亲有可能是大姐的亲生母亲,段葛兮,你卑鄙无耻,你简直该死。”段水冰一身梅花绉纱长袍,外面披着崭新的织锦斗篷,一个垂云髻上面更是一个金镶玉的头冠,上线缀满了不少的装饰品。 但是她现在不顾一切的冲进青雨院,手插着腰对段葛十分粗暴的吼叫着。 段葛兮刚刚和翠浓学习一个给自己按摩穴位的手法,闻言后,抬目一看,段水冰就像泼妇一样站在青雨院院子里大声叫骂。 饶是段葛兮脾气向来就好,这会也受不了段水冰如此狂犬吠日。 阿露更是十分不满道:“小姐,她凭啥对你大吼大叫,你可是嫡女。”段葛兮一看,只见阿露已经撩袖子,准备和段水冰不死不休了。 段葛兮冷冰冰道:“阿露,她再怎么喜欢咬人,也是段家的小姐,你不可如此。” 于是迅速起身,顺势拿了一个热热的汤婆子走出门,情绪更是冷沉了下来。 段葛兮行至段水冰面前,伸出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道:“放肆,我是你的二姐,还是段家的嫡女,你一个庶女有何资格在我院子门前大声嚷嚷,信不信我再告诉父亲,让他责罚你?” 这是第二次挨段葛兮的耳光,可恨的是距离上次不久,更加可恨的是段水冰以为这次段葛兮敢打她,因为她仗了吕月姝的势。 可是段葛兮又打了,暴怒之余段水冰顺手就想一巴掌打回去。 可是莫名她止住了抽打段葛兮的动作,因为她看到段葛兮脸上没有怒气,而是带着一片深沉的死气,就想看着一个地狱魔鬼一样的眼神,讥诮的寒冷的,还是深入骨髓的。 于是她的手搁浅在段葛兮的面前,同时声音带着虚弱的惊怒道:“段葛兮,你敢打我?我去找母亲,找祖母。” 说罢就掩面委屈了起来,但是段葛兮知道,段水冰这委屈是没完没了的耍无赖。 段葛兮冷道:“找母亲?”段葛兮的嘴角逐渐这挂着一丝讽刺道“不是让你来闹我的吗?不是她,你能有这胆子?” 段水冰恨恨的盯着段葛兮,但是眸子里面升腾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心虚之感,显然,段葛兮说的没错。 但是即便段葛兮说的没错,段水冰也是不想承认的,段水冰拼命的挤掉那点心虚之感,硬着头皮冲段葛兮骂道:“段葛兮,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段葛兮不以为然道:“我说她什么了?是找人污蔑她还是说你过来闹是她的主意,向来有什么好的,她从来不会想起我这个亲生女儿,向来有什么不好的,她一定会把我拉入坑里,是吧?”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洞若观火的问着。 段水冰又心虚了不由自主的把手往头上的金冠摸了摸,段葛兮也顺着段水冰的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啧啧称赞道:“这是母亲给你的吧,还有这衣服都是新的,一个庶女自然是用不起的,这大概都是母亲给你的吧,是她让你过来闹的我心绪不宁的吧?段水冰,你好骨气,就这衣服和首饰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实在是太廉价了吧?” 段水冰当即打断道:“你胡说当然不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段水冰立马闭嘴,但是眸里面的恨却丝毫未减。 段葛兮怎么什么都记得清楚明白,当然不止这首饰和衣服,吕月姝说过,若是她能给段葛兮添堵的话,还能送给她一桩姻缘,那就是沈延。 想到沈延,段水冰就有了无限的动力,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就来了,甚至顾不上秋姨娘的拉扯阻挡,她就是要闹闹段葛兮,她早就想闹了,何况这次闹吕月姝给了她这么大的承诺,于是她等不及了。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眼中闪烁的光芒,继续道:“四妹,我说的可对?” 宛如就被踩住了尾巴,段水冰顿时恨不得跳起来道:“你胡说,你胡说八道,对,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实在想不到用其他的话来堵住段葛兮的嘴巴,可是段葛兮并不打算放过她,段葛兮继续道:“你现在已经明显的心虚了,我不仅知道你给母亲当了筏子,我还知道你的秘密。” 段水冰急忙怒道:“你胡说我,我没有秘密。” 什么秘密?不就是她喜欢沈延的秘密吗?不过当时吕月姝对她说的时候,不断的暗示她暂时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因为她是一个闺阁女子,不能把秘密挂在脸上生活,若是不如愿,她将无限的丢人。 段葛兮哦了一下,随即怒道:“大胆段水冰,胆敢在嫡姐的院里公然叫嚣,还妄想攀诬母亲实在罪大恶极,漠北潇远何在,赶紧把段水冰带去荣锦堂给祖母” 在青雨院的漠北和潇远早就听到院内发生的一切,所以听闻段葛兮的令下,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 段水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被段葛兮的话套了进去,但是事实证明她又输了,不仅没有把青雨院搅的鸡犬不宁,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若是段葛兮带她去找夫人还好一点,夫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闹到祖母那里,祖母最重视家庭和睦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不行,不能。 段水冰气的立马大叫起来,:“不行,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段家的四小姐,你们只是段家的两个狗奴才,你们胆敢抓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段葛兮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的段水冰,实在是脑仁生疼,段水冰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这嚣张跋扈,没脑子的白痴还真的不敢让人恭维,既能把人气的要死,又能颠倒是非黑白。 漠北和潇远站在一边,若是刚开始对段水冰闹事之事厌恶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怨恨,殊不知“狗奴才”咋会几个字,是多么侮辱人的玩意。 所以漠北和潇洒不待段葛兮下令,直接凶神恶煞的站在段水冰的面前,道:“四小姐,跟我们去荣锦堂吧。” 说罢,二人的手直接往段水冰的腋下钻挽过去。 段水冰吓的要死,赶紧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大声道:“你们胆敢碰我,我是段家的四小姐,以后是要嫁给簪缨家族的世子爷的。” 一个还算美丽的黄花闺女,居然随便对侍卫说嫁人的事情,这不能说不臊,但是段水冰就情急之下说出来。 而且是说的理直气壮,敢情她以为这样的说法能镇住两个侍卫。 殊不知,漠北和潇洒远心里十分有轻重,他们自然不会真的去触碰段水冰的腋下,那只能说是吓唬她。 但是,段水冰的话恰好被刚刚进院子的段老夫人听见了。 她平日里总是慈眉善目,,但是今天却释放出一股骇人的严厉道:“你只是一个庶女,是从妾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若是要嫁人也只能给人做妾,而且不是嫁,而是抬。” 段水冰一慌神,看见段老夫人行至面前,而段老夫人的身边是秋姨娘。 段水冰顿时明白过来在,这是秋姨娘把段老夫人请过来的。 段水冰十分忌惮段老夫人的威慑力,同时对于秋姨娘又十分埋怨,好端端的请来老夫人干什么?这不是坏了自己的好事吗? 段水冰跺跺脚,给了秋姨娘一个眼神,同时对老夫人十分委屈道:“祖母,水冰说错话了,刚才和二姐在闹脾气呢。” 委屈确实委屈,但是不达心里,让人产生一股假意之感。 段老夫人不傻,所以并不接受段水冰的委屈,段老夫人怒道:“祸从口出。”于是对秋姨娘埋怨道:“素日里你是怎么教她的?” 秋姨娘十分为难的笑了笑,她很无力,对于这个女儿她总是心有余力不足,她有心指导,可是女儿受吕月姝的影响实在是大。 秋姨娘知道段水冰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说完全是被教育的坏的小姑娘。 可是段水冰心思单纯,若不是有人把她当筏子使,段水冰也断然不敢如此。 秋姨娘知道,段水冰只是吕月姝手中的一把屠刀,这次段水冰过来闹事,她是一万个不愿意,所以对段水冰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无果,秋姨娘知道段葛兮是很厉害的,所以赶紧找老夫人过来管一下。 毕竟段水冰是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疼在骨子里面的。 可没有想到,水冰说的那些话恰好被刚刚进门的老夫人听了去。 秋姨娘着急不已,又闻老夫人指责,更是悔恨不已道:“是贱妾的错,是贱妾没有管好小姐,是小姐缺少教导,还望老夫人原谅。” 秋姨娘极力把错误往自己设上揽,就是希望段老夫人能从轻发落,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段鹄这些年的心思总是在吕月姝的身上,还在余姨娘的身上,她只有这一个筹码就是段水冰,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变成现在这性子,她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段老夫人闻言,目光冷冷的从秋姨娘脸上划过,道:“这确实是你的错,好端端的一个女儿,被你教育的大言不惭,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母女两在后院的祠堂里面罚跪半个月,抄写女戒一百遍。” 段老夫人真的是发怒了,段水冰的话每一个词若是被外人听见,都会别人大做文章,说是段家的家教不好,从而影响外人对段家几个女儿的评价,所以一旦涉及到这样的问题,段老夫人是特别严肃的。 段水冰此时不仅脸是肿着的,两行清泪还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她半是恼怒,半是委屈,恼怒的自然是段葛兮,甚至她下意识的以为就是段葛兮才造成她的这一切,委屈的是段老夫人是自己的亲祖母,却不讲情面,讲话更是侮辱。 段水冰恨恨的对段葛兮道:“二姐,但愿你的远气一直这么好。” 段葛兮得体的微笑道:“借四妹的吉言,我会一直都这么好的。” 段水冰被段葛兮气个半死,她现在不敢跟段葛兮再短兵相接,她怕一怒之下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尤其段老夫人还在跟前,这笔账记住了,她要慢慢的还给。 段水冰对段老夫人的态度是惊天大逆转,她委屈的双目留着两行清泪,声音也极为悲切道:“祖母,水冰不是故意的,水冰也是一气之下,还望祖母原谅我。”她是真的不想罚跪,这是侮辱,也不想抄袭什么女戒,她觉得每次在写那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是在浪费时间。 老夫人的气的不轻,身后的锦柔赶紧用手在老夫人的心口上抚了两下,道:“老祖宗,您就消消气。” 段老夫人恨恨道:“我如何消气,这般不懂事。”老夫人实在是气的不轻,她要顾虑的远远比这些表面的情绪多得多。 老夫人对段水冰是下了狠心,所以说的更为严厉道:“罚跪一个月,赶紧带下去。” 于是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带着段水冰下去了,秋姨娘关心女儿自然是跟着一起走了。 本来就不小的院子,似乎更加空旷了,段葛兮对老夫人福了身子道:“谢谢祖母。” 段老夫人看向段葛兮,眸光顿时温暖了下来,似乎觉得温暖十分不妥,于是又带着一丝疏远和客气道:“二丫头受委屈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都是一家姐妹,不曾想四妹妹如此恨我。” 老夫人目光濯濯,声如山涧里面沟水飘忽不定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老夫人赶紧悬崖勒马,温和的对段葛兮道:“没事,这段时间她消停了。” 段葛兮看着触手可及的常青树,道:“可是母亲和大姐被流言飞语淹没了,她们有事。” 段老夫人顿时沉着脸道:“这都是自己做的好事。”转眼对段葛兮道;“你也是段家的人,希望你能顾及好你自己,还要顾及好段家的名声,祖母老了,最喜欢的就是和睦和绕膝之乐。” 段葛兮立马道:“葛兮谨遵祖母的教诲,祖母想葛兮如何葛兮就如何,不过葛兮也只是想保命,若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葛兮只怕要死无葬生之地了。” 不知怎么的,段葛兮虽然漫不经心的说着生死,可是她的眼眸里面的光芒,宛如野冢里面的幽幽之火,看着谁便会让人毛骨悚然。 老夫人十分惊愕,但是惊愕的同时心里也十分难受和不安。 难受的是段家并不是那么和睦,不仅不和睦似乎还酝酿着某些祸端,不安的是段老夫人好似从段葛兮的眼神读到了然一切的感觉,难道葛兮知道什么事了?或者是说某个秘密? 段老夫人有一刹那觉得段葛兮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子,段葛兮好像明白了一切,然后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活在家里,随便投掷一点东西搅弄内宅的风云。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刹那,段老夫人绝对不相信段葛兮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给人产生那样的感觉?那么既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指不定也仅仅有点小聪明而已。 段老夫人突然裂开嘴对段葛兮笑道:“一个小丫头总是生啊死啊的,有祖母在必然会宠着你。” 段葛兮眉开笑眼道:“谢谢祖母。” 既然老夫人暂时给她微笑,她也会给老夫人微笑,毕竟在上一世老夫人从没陷害过她,从亲情上面讲,她更是流着和老夫人及其相似的血,她在心里是很想珍惜这点亲情的。 和老夫人寒暄一会老夫人便回到荣锦堂,阿露和翠浓几乎同时道:“小姐这下耳根要清净很多了。” 段葛兮笑道:“未必。” 阿露道:“为何呢?” 段葛兮看着芙蓉院的方向道:“总会有人会让我承担她的愤怒的。” 阿露立马闭嘴不语,翠浓轻声哀叹一番。 芙蓉院,吕月姝对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惊怒道:“什么?四小姐又被禁足了?” 丫鬟磕头如捣蒜道:“是的夫人,奴婢刚刚从青雨院门前经过,看到老夫人责罚四小姐。” 吕月姝怒着怒着便狠狠道:她总是一个废物,连隔应人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想云国公世子的姻亲,她简直就是做梦。” 可也许是事已至比,吕月姝觉得骂人也于事无补,顿时把滔滔之怒都转移到段葛兮的身上,外面的流言蜚语对她和悠兮十分不利,她甚至暂时查不到流言蜚语的源头,现在她出门那些妇人都会带着异样的眼神,每次让她头疼不已,但是段葛兮好像什么都没有。 或许,段葛兮就是为了看她们遭殃的,想到段葛兮现在很有可能在青雨院和下人们笑着议论她和悠兮,吕月姝便狠狠对地上丫鬟道:“把落云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落云来了,和以往不一样,这次落云面带一点倨傲之色,自信满满,不再是之前那个卑贱的奴态度。 吕月姝对落云面色稍微温和一点道:“培育可是梅花?” 落云态度恭敬但又带着一点自信道:“是的夫人,奴婢培育出的是梅花。” 吕月姝道:“听说你培育出了很多个品种的梅花。” 落云点点头道:“是的夫人,但只有一种梅花里面有问题,其他的都是温和无害的。” 吕月姝点点头,最近总是有人告诉她落云在养育花草这一方面很有天赋,培育了很多梅花出来。 很好,落云很聪明心思也够狠,知道她要什么。 吕月姝心情轻松了一点,于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更加随意但又带着严重的压迫感,她对落云道:“那梅花的效果如何?” 落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狠厉道:“若是日日闻那个气味,不出半个月便神智昏聩。”落云邀功似的对吕月姝继续道:“半个月后边可以任人摆布。” 吕月姝惊讶的那种梅花神奇的时候,轻松的叹了一口气道:“半个月,我和悠兮的流言蜚语在半个月之后便必须停止。” 吕月姝弯着嘴角露出一个好看但十分渗人的弧度道:“送几盆不同品种的梅花青雨院,给我的二丫头去闻闻,二丫头有点不听话呢。” 落云点点头。 月嬷嬷对吕月姝道:“夫人,那丫头鬼精的很,不如每一个小姐都送几盆过去,免得惹人嫌疑。” 吕月姝点点头吩咐道:“芙蓉院,青雨涵芬苑竹贤院都送几盆一模一样的吧,但是青雨院特殊,需要加料。” 月嬷嬷对吕月姝竖了一个大拇指。 落云则坚定的点点头。 这边芙蓉院里面完毕,那边涵芬苑的杏花匆匆跑进芙蓉院,差点和吕月姝撞了满怀。 杏花顿时吓的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割脉了。” 什么?悠兮割脉了? 吕月姝如身中数刀连番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惊道:“你莫要唬我。” 杏花跪在地上十分惧怕道:“夫人,奴婢不敢,。” 月嬷嬷金桂急忙扶着吕月姝,月嬷嬷道:“夫人,我们赶紧去看看。” 涵芬苑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混乱,丫鬟和婆子似乎奔波,大约都是害怕被连累,她们所有人都知道,段悠兮在吕月姝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么的重要,现在段悠兮出现割脉这件事,她们肯定会被责罚的,轻则鞭笞,重则发卖,这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直到看见吕月姝带着一群群气势汹汹的来到涵芬苑,众人的心更的紧张。 涵芬苑的房间里面,一个血腥味充荡在众人的鼻尖,几滴鲜红的血撒在地面上,吕月姝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 她本来是想气势汹汹的进门狠狠的苛责段悠兮的,可是看见这一幕,她心痛的几乎要窒息,她不敢上前,她怕悠兮会发生什么事情。 月嬷嬷更是早早的就打发了身边的人在外面候着,月嬷嬷自己则跟随着吕月姝进了门,在关键的时刻她要帮忙的。 第44章 吕月姝虽然轻声,但是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慢慢的往血腥味最浓的那个源头移动过去,“悠兮,悠兮,你莫要吓娘。” 吕月姝好害怕,害怕她进门只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好害怕把大夫叫过来,大夫会对她说一句:“无法回天。”她的世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即便是原来“狸猫换太子”的那一出戏码,她也做的是干脆果决,可是这会子她不敢了。 半晌后从一处帷幔后面传出一个悲伤的声音道:“娘亲……” 吕月姝怔了怔,这是悠兮,这是悠兮,太好了,悠兮还活着。 吕月姝激动对月嬷嬷道:“赶紧去请大夫。” 段悠兮掀开帷幔道:“不用了,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割腕的,所以我不会死。” 段悠兮一身雪白的素绢长裙,脸色异常的苍白,袖口处有大片大的血迹,让吕月姝眼神发怔,她不敢上去看那个伤口。 吕月姝心疼道:“悠兮,你这是为何?” 段悠兮坐在软榻上眼神清冷而又讽刺道:“我没有办法,我上午出门的时候有人说我毒害了段家的先夫人夏羽,说我杀亲生之母,说我心狠手辣善于用甜美的外表伪装自己的恶毒的面目,我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可是有人说,除非我能做出证明以命抵命,我段悠兮的命多么的精贵啊,我怎么会以命抵命,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便在他们的面前出此下策,父亲和祖母那么维护和睦,可我就想,我有一个如此雷厉风行的爹,他要不怕惹事,对我护短到底,所以我用苦肉计,接下来要全靠娘亲去说服父亲,让他把刚才针对我的那些卑贱之人斩尽杀绝,我不喜欢有人议论我,我也不想做恶人。” 吕月姝上前去拉着段悠兮的另外一只手,十分伤感但又斥责道:“悠兮,你的想法告诉娘就可以了,何必作践自己?”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忽然心痛道:“娘亲,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这些日子我实在是被流言飞语伤透了脑筋,若是成为未来的王后或者皇后,有我这样的杀母的行为,可能成为人中之凰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个位仿佛是天底下最有魅力的一个位置,不仅是其他人喜欢,段悠兮更加喜欢。 她在想,不管谁是以后的皇帝,包括秦恪都可以,她都会嫁,她就是执迷那个位子。 因为一部分是她的野心,还有一部分是吕家人对她的灌输。 吕月姝紧紧的搂着段悠兮,声音里面全部都是疼惜,她道:“你担心什么,娘只要你干干净净的,不想你满手沾染鲜血啊,你说你为何这么傻,再说了,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段葛兮回家之后,她若是一直在白鹭庵,哪里会有今天的发生的这些事。” 段悠兮听闻后怔住了,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好像段葛兮从白鹭庵回家后,她们的日子无形中就难过了,以前她只要负责天真浪漫甜美可爱,让人逐渐忘记她在夏羽身上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段葛兮回家后完全就变化了,段葛兮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又好像做了很多。 段葛兮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段葛兮了,三年前的段葛兮总是听她的,出门丢人还是回家不学无术,狠多时候都是她潜移默化的,可是现在段葛兮不仅不听她的,还样样都是魁首。 对,一切都是段葛兮,一切都是段葛兮。 段悠兮举着手伸出手腕,看着一个深深的血槽目光冰冷道:“娘亲,我恨她,我恨她,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去死。” 高傲如吕月姝,看到段悠兮手腕上的血槽后眼泪一滚便出来了,她端着段悠兮受伤的手腕心惊不已道:“真是傻姑娘,你怎么为了讨好你父亲对付那些诽谤你的人,而把自己的变成这幅德行呀?” 两滴灼热的眼泪滚烫的落在段悠兮的手上。 段悠兮心里猛地一抽,吕月姝对她也实在是好的过头了吧,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吕月姝是喜欢她的,可还是不曾想吕月姝对她胜过于亲生母亲。 而且她只是用的苦肉计,断然不会真的把自己伤害的多么彻底,手腕上的伤口是真的,但是皮外看起来吓人,却没有伤及动脉根本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这一点,看起来触目惊心实际上却不会阻碍任何的伤口,居然能把吕月姝刺激成这样子,这简直就像是在吕月姝的心口上剜肉。 而且段悠兮清楚的记得,三年前夏羽死的那一刹那,吕月姝知道是自己的误杀了,不惜用火在自己的胳膊上烫几个水泡流脓,就是为了让段家人对段悠兮的处罚小一点,就是为了让段葛兮伤心欲绝,同时顶替段悠兮去白鹭庵。 那个时候,吕月姝是那么的维护她,面对胳膊上的烫伤也是淡然处之。 可是现在看见自己手腕上一个小小的伤口,居然心酸的要命,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吕月姝吗? 段悠兮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自己在吕月姝心中的位置,这次她虽然没有试探吕月姝,可到底吕月姝面对流言蜚语迟迟不肯出手,她还以为吕月姝不是那么在乎她的名声,于是她出此下策想博得段鹄的同情。 可是如此看来,吕月姝到底对她是百分之百的真心啊。 吕月姝着急对月嬷嬷道:“去请大夫,去虚张声势把这件事闹大,让老爷过来看看悠兮受了什么委屈。” 这件事既然悠兮想说出来,她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段悠兮可是她命根子。 月嬷嬷自然知道吕月姝想要干什么,急忙领命出门了。 吕月姝眼泪婆娑的对段悠兮道:“这次不仅是你的父亲,还有吕家人,沈家人都会站在你的背后给你撑腰的,那些个给你添堵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吕月姝的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她实在是恨极了。 谁敢伤害段悠兮半分,谁敢动鸿儒半毫,她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段悠兮在感受着吕月姝的愤怒,弱弱道:“那二妹呢……” 吕月姝眼中立马生腾出一种一不做二不休的决绝道:“半个月,她就任我们摆布。” 于是再把落云培育梅花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把她的计划说了一遍,看见段悠兮笑了,吕月姝的心也松了一下。 很快,余嬷嬷带了了大夫,与此同时段鹄和段老夫人都来了。 段老夫人是真的心疼这个孙女,,这么多年段悠兮很懂得讨好段老夫人,段老夫人也是从心眼里面疼爱的,所以看见段悠兮憔悴,段老夫人自然是心疼不已,再听说段悠兮割腕一事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段鹄也很喜欢这个乖巧伶俐女儿,这个女不仅容貌还有才情都是给他撑面子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段悠兮一直在他的膝前奉孝,她比段水冰懂事,比段水云体贴,比段葛兮活络,更重要的是她今后的身份会很有可能无比的尊贵。 就这样一个,他既喜欢又能给他带来无上荣光的女儿,他自然是十分怜爱的,以至于他听见段悠兮割腕的消息,连和同僚们拉拢关系的机会也要放过。 他要过来看看悠兮,看看这个被流言飞语毒害的女儿。 段鹄看着大夫给段悠兮包扎伤口,极为关切道:“悠兮,你怎么割腕呢?” 段悠兮从段鹄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关切之意,顿时一委屈眼泪尽数的渗了出来,她抽噎道:“父亲,葛兮无能,不能独自抵挡流言蜚语,想以死明志。” 段老夫人在身边嗔怪道:“胡闹,就这点流言蜚语,我们段家还是可以止住的。”于是转过头对段鹄道:“你是一家之主,你看看你的大女儿已经这样子,难道不应该适当的反击一下?” 段鹄脸色一臊,不是他不想给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而是因为他不想多生事端,为何不想多生事端,那是因为朝剧动荡,而他杵在一个关键的位置。 难道这次真的要狠狠的鞭笞造谣生事的人吗? 若是他站出来维护女儿的声誉,势必会拉扯一波政局,若是不管不顾,那流言蜚语如何熄灭,若是熄灭不了流言蜚语,悠兮难登那个位置,而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身陷囹圄,实在枉为人父。 这该如何是好? 段悠兮看着段老夫人的维护,心里十分的感动。 但是又悄悄观察了一旁的段鹄,又觉得父亲有犹豫的心事。 于是收敛委屈,给段鹄展现出一个坚强的笑容道:“父亲,您是当朝太傅,悠兮不懂政局,但是知道父亲处于位置的敏感,有很多事父亲都是身不由己,父亲,悠兮以后乖乖听娘亲和奶奶的话,父亲不必为悠兮担忧。” 段鹄心里大痛,若是段悠兮找麻烦,或者委屈的流眼泪,他或许仅仅会内疚。 可悠兮就这么坚韧,这么温柔可人还知情达理,段鹄的心不禁顿时内疚了起来,还激发了一种无能之感。 他恨自己无能,连流言蜚语都压不过去,此时此刻的他对段悠兮的怜悯之感达到了爆棚。 他坐在段悠兮的床边,语调更加的轻柔道:“真是爹爹的好女儿。” 段悠兮和吕月姝相识一笑,眼眸全是默契,段悠兮继而对段鹄道:“爹爹还有几个好女儿了呢。” 段鹄温和道:“罢了,罢了,你就别贫嘴了。” 段鹄转头对吕月姝道:“你去和素国公和你娘家的人说一声,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对那些伤害悠兮的人一网打尽。” 吕月姝的心猛地一抽,顿时激动的连声道:“好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好多年了,不,也没有多少年,就这两三年的时间,吕家和沈家一直想拉拢段鹄然后再寻一个王爷去效忠,素国公沈家隐隐有想效忠幽王秦秀江的意思,可是段鹄一直是中庸之道,不投靠任何一个皇子,一门心思的忠心于宏兴帝。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安安静静,十分中庸,不是他害怕任何权势,是因为他怕一旦有所偏颇投错方向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现在为了悠兮,为了这个女儿,他只能赌一把了。 不得不说,吕月姝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出片刻,吕家的吕颂和肃国公沈云彦和沈延都到了段家。 几个人,秉烛夜谈之后,便迅速的做出了应对流言蜚语的办法。 既然人心那么不靠谱,他们决定把那些不靠谱的人通通斩尽杀绝。 素国公的背后的有盘根错节的势力,不管在黑道还是白道上都有举足轻重的人,他能最块的查到流言蜚语出自于老铁之口。 段鹄则在安抚段悠兮的时候,还审查出有人弹劾素国公的折子,自然是被他阻挡了。 吕颂则是屠刀,迅速的率领众人缉拿要犯。 不得不承认,段家沈家和吕家联合起来是多么一股强大的实力,在短短三天的功夫便找到了老铁更是撬开了老铁的嘴巴。 吕月姝恨极了老铁,但是却又不能马上把老铁杀死,因为杀死一个老铁容易得很,可是杀死老铁的后续问题实在是多。 但是也不代表吕月姝能轻易放过老铁。 这一天,,老铁在京兆尹的大牢里面,吕月姝带着段悠兮来到了监狱。 看见老铁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吕月姝的心总算是好受了一点,但是好受一点点又有什么用,几乎还是于事无补。 吕月姝让狱卒把老铁的头抬起来,看着死狗一般的老铁,愤怒道:“你当初连一个乞丐都比不上,我不仅让你当了说书的人,还连番赏赐不少,可是你为何捏造诽谤我们母女?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我在这里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你想活命,不,若是你想给你女儿活命,就必须要交代出到底是谁挑唆你说的那些话?” 老铁艰难的抬着头,他知道这次玩大了。 原来以为收到神秘女子给来的银子,就有能力把消息封锁死死的,可最后还是被段家人发现了。 若是在以前,即便是段家人发现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据说当朝太傅性子极好,极为温和儒雅,可是这次段鹄却和传说的不一样,他仍旧儒雅,但是有多么儒雅就有多么可怕的杀气。 他后悔见钱眼开,他后悔把自己的闺女带到这个境地。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神秘女子是谁,因为神秘女子带着斗笠。 老铁现在十分害怕和绝望道:“段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初有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要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说那些话来伤害你们,我也是见钱眼开,我真的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吕月姝没有从老铁的眼中看到一丝慌乱,段悠兮也没有,她一直在身边默默的看着老铁,若是老铁有一丝的异样都会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奇怪,那个带着斗笠又给了一百两的银子的女子是谁? 好像一切到这里都断了线索,吕月姝实在不甘心,但是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于是对老铁警告道:“你的贱命我不会要,但是我今天放你出门只有一个目的。” 老铁一听吕月姝要放他出去,顿时眼神一亮,急忙道:“什么目的?” 吕月姝道:“你们毁我和和段家小姐的名声,出去之后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我们的名声挽回来,在百姓的心中,段悠兮永远是最让人高不可攀的一个女子,吕月姝永远是最贤惠的段夫人。” 名声损失那可算是大事,吕月姝自然要想办法挽回的。 但是吕月姝这么想,老铁在心里却瘆得慌,他知道吕月姝就是一个疯子,之前人家给他一百两银子所说的话未必就不是真的,若是假的吕月姝断然不会如此着急。 所以等会若是从这监狱里面出去,他一定要带着闺女远走高飞,永远不跨出一步。 于是老铁斩钉截铁的点点头道:“好,出去后我第一件事就把你们母女的名声挽回来。” 看着老铁一闪即逝的精光,吕月姝便知道老铁起了另外的心思,于是严厉道:“你的闺女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若是十日后还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你也许应该知道我会怎么照顾你的闺女。” 看着老铁眼中的慌乱,吕月姝哂笑道:“你的闺女秀色可餐,若是送到那里日日夜夜没完没了会如何?” 这个女人是疯子。 老铁着急了,若是女儿真的会那种下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铁换了一个惊恐而又诚挚的表情道:“莫要伤害她,她还小。” 吕月姝讽笑道:“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老铁心一横道:“答应,我答应。” 夜黑风高的晚上,漠北开始为段葛兮第二次执行任务了。 这次他乘着潇远休息的时候出来了,他出来是要办一件事,那便杀人。 所以他浑身黑衣把自己装扮的极为严密,生怕曝光一点点。 不一会,漠北要找的人出现了,他是一个中年男子,面貌平常的毫无特点,但是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那分明是在监狱里面受过刑罚了。 比如说他现在正在大声嚷嚷道:“什么狗屁段夫人,真的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荡妇,还让老子去扳回她的名声,那样的贱人真的该死。” 好像这么骂也没有什么用,谁让人家是段夫人呢?有些话他不得不听,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好像想到什么。,老铁怔住了,他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我那天说书的时候段家二小姐在听,后来也是段家二小姐离开后才发生送银子的事。”难道是段二小姐收买他的的?难道那天那个丫鬟是段二小姐身边的那一个? 那天在说书,段葛兮极有灵气,那么水灵灵的女子坐在一群汉子里面听说书,他想不知道也不行。 后来段葛兮走了,才有人说她是段家二小姐。 现在一想到段葛兮,老铁顿时豁然开朗,难怪他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段二小姐掩藏的太深。 不行,既然这一切都是段二小姐做的,那么他得赶紧转身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吕家的人。 正在老铁转身的时候,一股凄厉的冷风差点把他掀翻在地上,等老铁哆嗦身子站稳的时候,忽然被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所吸引。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蒙面杀手,而且手里拿着一把剑,混浑身带着凌冽的杀气。 老铁顿时害怕起来,他转身便逃,但是黑衣人如影随形,感觉告诉他,他今晚必死无疑了。 老铁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对漠北祈求道:“壮士,你你,你你不要乱来,我我我我有些银子,你若是劫财就请请请你放,……放了我。” 漠北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他一步一步逼近老铁,身上散发的是死人般的气息,他冷道:“收起你肮脏的银子,你去死吧。” 手起刀落,老铁被一剑割喉,死不瞑目。 漠北摘掉面罩,对老铁冷冰冰道:“我早就想杀了你。” 在段葛兮听说书的时候他就想杀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对小姐无理,居然还说出那么恶心的话,他打心眼里面为小姐打抱不平。 更何况今晚是奉了段葛兮的命令,他更是要处决老铁。 青雨院。 阿露已经在次间睡着,厢房里面,翠浓和段葛兮正在下棋。 翠浓一边下棋一边问道:“小姐,那老铁………” 段葛兮收敛了锐气的目光,运转柔和的看着房间里面一处红梅,淡淡道:“他死了,若是他不死,吕月姝等人又如何自讨苦吃。” 翠浓点点头,道:“他确实要死的,而且不会有人怀疑他是被漠北所杀。” 段葛兮落下一颗棋子,道:“是啊,这些日子沈家,段家和吕家三家都在大张旗鼓的找散播谣言之人,如此大的阵势,若是老铁死了,别人必然怀疑是他们所为,不管是段家还是沈家吕家,总归得吃点苦头才行啊。” 翠浓闻言,当即明白小姐的意思,小姐真的是蕙质兰心,这个时候让漠北杀了老铁是最明智的做法,吕月姝和段家还有沈家吕家都会被多多少少连累一点。 第二天清晨。 芙蓉院里面梅花阵阵香,芙蓉院内,吕月姝蛾眉螓首,万千发丝披散在身后,窈窕的身段若隐若现在轻纱中衣里面,她面色绯红风韵至极。 而吕月姝的面前坐着是段鹄,他虽然性子儒雅,可是面对如此尤物的时候难免心旌荡漾道:“夫人如此难道是好想来一次吗?” 吕月姝面似娇花一样,声如温水带着浸润之感道:“爷,这话你怎么能问妾身呢?” 三十几岁的女人在此时此刻居然完全是女儿家的娇羞之感,恰好段鹄是吃这一套的,很快他带着燥热的温度把吕月姝拥入怀里,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了,很久没有这样水乳交融过。 这事这样暧昧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月嬷嬷急迫的敲门声打断。 吕月姝向来信任月嬷嬷,可是信任不代表可以乱来,一个老奴才哪里来的胆量在这个节骨眼上敲门,最近吕月姝的心情还算不坏,可是也被月嬷嬷破坏了不少。 吕月姝从段鹄的胸膛翻坐起来严厉道:“瞎嚷嚷什么呢?” 月嬷嬷本来不想打扰夫人的,可是在前一刻刘福海来了,把老铁之死的情况告诉了她,还说这是一件大事,必须要紧急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再三权衡之下,终于选择敲门了。 月嬷嬷着急道:“老爷夫人,听衙门的人说,昨晚上老铁被人杀死了。” 吕月姝和段鹄纷纷坐起来,吕月姝到底是女人,面对如此大事的时候总是显得挣扎而着急。 她随便披了一件大麾便打开门看着月嬷嬷的眼睛道:“刚刚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月嬷嬷看着吕月姝的眼睛逐字逐句道:“衙门的人说,老铁昨晚上被杀害了……” 说到此处恰好看见段鹄也披着鹤麾出来了,月嬷嬷对二人道:“有很多人看见老铁的尸体,有人传言说老铁是被吕家段家和沈家杀的。” 吕月姝一个趔趄,很快她意识到段鹄还在身边,于是无助的对段鹄道:“老爷,有人杀了老铁然后故意让人看见他的尸体,自然会让人以为是我们三家联合起来杀死的,老爷,有人在栽赃陷害。” 段鹄双唇紧紧地抿着,半晌后才冷冷道:“前几天我们联合起来要撬开老铁的嘴巴,现在他倒是死的不明不白,众人自然怀疑是我们干的。” 段鹄面色一沉少有的冷酷道:“看来,有人连当朝的太傅都想对付了。” 吕月姝有点惊慌道:“老爷,那现在怎么办?”见段鹄陷入了思考,吕月姝摇摇段鹄的胳膊道:“若是因为老铁的死让别人以为是吕沈段家所害,那么必然会有人站出来弹劾你们,一旦弹劾成了,那不仅给三家蒙羞,还让悠兮的名声永远洗不回来,” 这些道理段鹄何尝不明白,他不仅明白这些事,还在迅速的做出对策,比如说他现在在想办法,如何及时让这件事减少针对段家的损害。 但是吕月姝的双手在他胳膊上用力摇晃,让他有点反感,他把吕月姝的手甩掉不耐烦道:“你别晃我,你再这么晃下去我怎么能想到办法。” 吕月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急忙收回手,同时连番抱歉了好几句,见吕月姝抱歉,段鹄的口气好了一点道:“你们女人家遇事就是着急,又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这些事情,既然找不到暗箭是谁放的,那么就不要管,我们要从老铁的身上下手。” 吕月姝问:“从他身上下手?可是老铁都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一切不好的苗头都指向我们啊。”段鹄让月嬷嬷把吕颂叫来,于是竹贤堂的书房里面变有酒香味袅袅升腾,吕颂对段鹄十分恭敬和讨好,比如他现在用了所有的诚实在问:“姐夫今日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段鹄喝了一口热酒,身子暖了不少,连态度都舒缓了不少道:“你觉得这次害我们的人是谁?是谁在暗地里面杀了老铁,但是栽赃栽到我们头上来了?” 吕颂狠狠道:“若是被我知道,非得扒了他的皮。” 段鹄阴沉道:“我也不知道,否则我都不会放过他,不过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做。” 吕颂道:“何事?” 段鹄道:“这些年老铁的势力圈子挺广的,人一旦势力圈子大了,又是那种情况,必然会不干净,你去找一些有过犯事的人,解揭发他们的罪行,同时也揭发揭发老铁的,一旦老铁犯过大事,那么他就是死有余辜,我们三家的名声麻烦也能得到解决。” 吕颂一惊,顿时喜笑颜开无比崇拜道:“还是姐夫有法子,若是杀了老铁,必然会诱发很多事端,可若老铁自己罪该万死,我们便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二人都不愧是官场里面的老手,这样杀人的大事在煮酒间就被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还想出了办法。 第45章 吕月姝在身边负责给夫君和弟弟斟酒,但是心里总算是轻松了,只要不给三家造成伤害,只要不给悠兮的名声哥抹黑那就是最好的了。 只是究竟是何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给他们穿的小鞋,若是她知道,或者是她查出来了,非得叫能人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吕月姝手指头狠狠的捏着描金釉彩的酒杯上,她恨极了。 这边竹贤院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听到段葛兮的耳朵里面。 漠北轻声对段葛兮道:“小姐,老爷他们商量出了对策,这该如何是好?” 段葛兮淡然一笑,坐在八仙桌子上看着盆景里面的疙瘩梅,对漠北道:“父亲的手段向来高明的很,心思也非一般人所能匹敌,这件事看似他们的名声会遭受一段时间的抹黑,到时候老铁被罪恶加身,皇上自然会洗清他们身上的冤屈辱,他们是塞翁失马啊。” 漠北隐隐约约的知道段葛兮要对付夫人和大小姐,虽然不知道段葛兮为何要对付那两个人,而且他有预感,段葛兮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甚至一度时间都想着要不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女子。 可是每次他都鬼迷心窍的留下来,心甘情愿的成为段葛兮手中一颗摆弄的棋子,小姐好可怜,她要做的事情势必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若不是小姐,他这命不知道在哪里? 漠北对段葛兮恭敬道:“那小姐,我要不要阻止他们?” 段葛兮目光一闪,声如飘忽不定的流水道:“你能怎么阻止?你能阻止得了?他们现在如此大张旗鼓,除了给老铁定罪,还有一件事情是引出背后之人,若是你出手阻止,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漠北十分惭愧的低着头。 段葛兮伸出洁白的手,细而尖的手指头在梅花上绕了几番,道:“他们既然如此,难道以为我段葛兮是好惹的,既然他们塞翁失马,那么我就祸起萧墙。”段葛兮目光顿时变得尖锐起来,她对漠北道:“把这花盆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去涵芬苑,再把涵芬苑的那盆花端过来。” 漠北看着段葛兮身边的疙瘩梅,有点惊讶,但最终他什么都不问点点头。 小姐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她的道理。 段葛兮眼神如火焰一样看着那疙瘩梅,这疙瘩梅在几天以前是落云送过来的,馨香无比,当时落云说这梅花每个院子都有,现在冬季景色萧条,所以培育出来不少的梅花作为院子的点缀。 所以,百盆千盆当中只有这盆是最特殊的,好在院子有一个翠浓在第一时间察觉出这梅花有问题,至于有什么问题,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既然吕月姝这么想害死她,那么她不介于以其人之道还致其人之身,把这盆花跟她的悠兮交换一下,若是到了时出现问题的是她的悠兮那就是他们自作自受了。 如此想着,段葛兮倒是笑了,她的笑和段悠兮的不一样,段悠兮是甜美的笑,而她的笑是是温和精灵的笑。 段葛兮这一笑,十分清丽,只是这笑却让人莫名的寒冷。 漠北领命的之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和涵芬苑的额疙瘩梅换掉了。 为了不让潇远对漠北起疑心,段葛兮好像总是更加愿意给潇远分派差事。 漠北这对于段葛兮来说,是一个很关键的人,她得看护好。 这边漠北走了,段葛兮唤来翠浓指着桌子上的疙瘩梅道:“这花儿里面可有问题?” 翠浓前去观察了一番,又嗅了味道,摇摇头道:“之前那盆有,这盆倒是很正常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心寒的很。”段葛兮郑重道:“距离药效发作时间还有多久?” 翠浓道:“若是继续放在小姐这里,就还有五天,小姐就会至幻,若是转移到了涵芬苑,大小姐至幻觉的时间要十天。” 段葛兮收拾情绪,变得波澜不惊道:“好,九天后我会犯病,抢先一步犯病自然就有抢先一个时机,母亲断然会用一个机会对付我的。” 翠浓惊叹于段葛兮的心智,但是她知道若是小姐不狠,接下来遭殃的就是小姐。 这边青雨院子在筹划几天以后的事情。 京城里外面的大街小巷却是空前的热闹,尤其是一些酒肆茶馆,现在人山人海,几乎是人场爆满。 为何如此爆满?大概都是为了一件事。 为了一件什么事?都是为了老铁之死。 老铁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沦落京城的乞丐,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成了最热闹酒肆里面的说书人。 尤其是这三年,老铁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当然不管他怎么会耍嘴皮子,也入不了高门世家的眼睛,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江湖的小角色。 他几乎垄断了京城大半的酒肆茶坊说书,因而他背景复杂,不像是一个无名小卒。 所以现在老铁死了之后,自然有人在酒肆和茶坊闹事,他们不敢闹段家吕家或者是肃国公沈家,但是他们敢宣传三家人枉杀了老铁,是沈家吕家段家联合起来把老铁杀死的。 比如现在有人怒气袖子义愤填膺煽动听书的人:“前晚上我们老铁被人杀死了,是被段家吕家还是素国公沈家杀死的,他们三家联合起来逼问,老铁之前败坏段夫人和段家大小姐名声之事,我们的老铁根本就并不知道,所以被杀死了,我们的敌人是段沈吕三家,我们要为老铁讨回一个公道。” 下面的人立马炸开了锅,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他们当大官的就是喜欢草菅人命,他们就是喜欢仗势欺人,他们全部都该死。” “可是我们如何该讨回公道。” 有人沉思了一会道:“段鹄的父亲段清当年可是皇帝的教导老师,皇上对段家爱护有加,我们这样对上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对对对,我们就是以卵击石。”有人泄气。 但也有人根本就是豪气冲天道:“以卵击石必然不可胜,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水滴石穿,他们的势力虽然比比我们大,但是我们更加人多势众。” 有人道:“可是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众人:“……” 是啊,该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好像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发发牢骚,然后让人一起厌恶那三家的人,他们之中好像没有任何一个能撼动那些豪门世家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道:“不如我们继续把事情闹大一点,最好出几条人命,这样的话那些当大官的不得不重视老铁之死,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御史大人们出来弹劾那三家,我们的目的是,只要能给那三家带麻烦就行。” 立马有人赞同道:“好好好,就这么办,我们去弄人命去。” 不一会几个人牛高马大的壮年男子便出门了。 京城的这一天的风雪特别的大,出门后身子便很快的淹没在风雪中,街头巷尾的人并不多,偶尔只能看见几个。 老胡是叶铺子的铁匠,他的年纪大了,打铁的时候更加卖力,炉里面的火烧的很旺,他打铁的声音更大,人眼看这冬季十分严寒,手中的锄头打好后,便再无生意可做,到时候他只能在家里的暖炕上喝着闷酒。 没有婆娘暖床,这日子着实单调的很,不过人生好像还是充满了期望,他想到隔壁有一个寡妇,那俏生生的模样看起来别提有多么滋润,仿佛枯燥的日子不再枯燥了,铁匠打铁的时候突然卖力了很多。 就在老胡沉浸在咚咚咚打铁的动作之时,忽然一股寒冷的风直接钻进房间,把炉子的火瞬间扑到一边,好一会火势才正了形状。 老胡顿时转过身,便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他们手中拿着屠刀,眼中带着怒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可是这是何事? 他并不熟悉这几个人,但是他也从未得罪过。 老胡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几个人道:“你们是来找人还是要来做生意?” 其中一个人直接举起一把刀道:“我要你的命。”随着刀落的动作,老胡很快躺在血泊里面,死不瞑目,就算是死,他也不知道为何,他常年在这个铺子里面一直很平安,可是今天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老胡好像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有一个干净院子,一个年老的妇人正在扫着大雪,一边扫地,一般感叹道:“这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连续好几天了,真是没完没了,厌烦的很。” 这时候房间里面跑出两个小丫头,梳着童髻,开开心心的对妇人道:“奶奶,你莫要把雪扫的太干净,我们还要堆雪人呢?” 老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呵斥道:“阿香,阿花这么冷的天气谁让你们出来的,赶紧进屋子,再不进屋子等下奶奶要生气了。” 两个小姑娘顿时停止想要玩雪的冲动,十分失望。 看着阿香和阿花在一旁默不作声,老妇人范进接着扫雪。 正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巨响,一股风把雪卷的纷纷洒洒,突然一滴鲜血,紧接着无数滴鲜血蔓延而来。 老妇人顺着血迹看过去,居然看见阿花和阿香已经躺在血泊中,她们的身后这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两个孙女被人杀死了? 老妇人怔了瞬间便陷入疯狂的状态,她跑上去要把面前的几个男子咬死。 可是还没有近身,就被一把刀插入了腹中,老妇人死了。 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京城死了不少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报官,不管是衙门还是刑部,又或者大理寺,甚至是京城所有的贵族,都在流传这个说法,段沈吕家杀了说书人老铁,有很多人为老铁打抱不平,为了把事情闹大给老铁报仇,居然枉杀无辜。 有人怨恨这些悲惨的事情都是段沈吕家惹出来的,若是他们不杀老铁,哪里会引起老铁那些人的发狂。 甚至京城不少的普通家庭,开始居家出动,要求缉拿凶手,更要惩治三大家族。 段家沈家还有吕家几乎被烈火烹油了。 连御史台的那些人也拍着队连续弹劾这三家,说这三家惹是生非,应该罢官贬谪。 青雨院。 阿露把在京城打听大消息告诉了段葛兮,并且还补充道:“小姐,你们都不知道多么的可怕,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好多的血迹,好残忍的手法。” 阿露继续描述了几句,十分不忍。 段葛兮目光幽幽,口齿全是冷道:“贼喊捉贼。” 阿露惊讶道:“贼喊捉贼?” 段葛兮把斗篷往身上拢了拢似乎有点冷,但是她的声音更冷道:“是,若不是贼喊捉贼,怎么洗清自己身上的骚味。”只是这些人实在是太不择手段了一些,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百里一香的酒楼雅间里面。 赵普十分惋惜道:“啧啧啧,这是什么杀人凶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一看就是丧尽天良的,我们大名鼎鼎的潇王都不会对小孩动手的。” 高超嗤了一声道:“好端端的,怎么扯上王爷?” 赵普看看坐在一边把玩着几朵精致梅花的秦寂然,对高超道:“难道不是吗?众人说我们王爷心狠手辣,喜欢看别人赶尽杀绝的本事,可是我们的王爷却从来不会对小孩动手。” 高超一想,好像也是。 高超对秦寂然道:“潇王,京城发生杀人的事情,你是怎么看待的?” 秦寂然摘下一瓣,嘴角挂着全是讥讽的笑容道:“无非是贼喊捉贼?” 高超心思十分聪慧,但也十分惊讶道:“此话何解?” 秦寂然停止手中的动作,看向高超的眼神带着一点好玩的意思道:“迂回战术,贼喊捉贼,是谁煽动要杀人的,是谁去杀人的?” 高超一惊,道:“是三大家的人?” 秦寂然点点头。 高超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不是再给自己找茬吗?这不是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吗?” 秦寂然讽刺道:“现在看来是这样子,但是他们有后招,你要想他们联盟了,若是连几个闹事的都对付不了,以后怎么能匡扶江山。” 高超顿时嗤之以鼻,道:“段鹄的手段残忍啊。” 秦寂然懒得不屑道:“伪君子惯会装模作样。,” 赵普不合时宜的插一句道:“事情的根源就是因为老铁散播吕月姝和段悠兮的消息,可是老铁为何愿意抹黑她们?” 秦寂然目光寥寥,显得十分空旷,他看着一处雕梁画栋,玩味十足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自然是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秦寂然讳莫如深,不愿多说一个字。 高超揣摩了很久,才揣摩出其中的一点端倪。 但是赵普是绞尽脑汁也是枉然,最后压根不想了,好吃好喝去了。 和百里一香揣摩的不同,涵芬院里面则是另外一番情形,段悠兮对吕月姝拍案而起道:“娘亲,你现在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着急,我还以为我们段家遇上了大麻烦,原来这是父亲的计谋,煽动是三家做的,杀人也是三家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吕月姝见段悠兮激动,便上前安抚道:“这是你父亲想的办法,但是多走了一点弯路,不过始终会到达终点的,到时候有机会便给你请封一个县主做做。” 段悠兮激动不已,前段时间他用割腕的方式吸引段鹄的注意,同时对她抱有同情,结果父亲答应了,她很高兴,于是用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手腕的伤口,哪里知道伤口还没愈合几分便得知老铁被害死的消息。 紧接着不少人在酒肆和茶馆煽动,杀害老铁的是段沈吕家,更有人煽风点火道,多杀几个人就会把事情弄大,在京城,出了好几处杀人的事便是大事。 而这大事直接导致御史弹劾三家,若是弹劾成功,那么段家肯定会遭遇定罪流放,段悠兮原本还在想办法,乃至于日渐消瘦,甚至今天她已经做好了出门挽回的准备,然而吕月姝怕她现在出门会被人戳脊梁骨,于是把段鹄的计划告诉了她。 原来父亲大人早就筹划了所有,段悠兮激动细则之余便是轻松,父亲有这样的头脑,关键还为了她。 娘亲更是全心全意为了她,她是多么幸福啊。 段悠兮用了很长时间才摸清楚事情的边边角角,最后她颇为遗憾道:“发生了这么大这么多的事情,青雨院还是悠闲自在呀。” 吕月姝看着段悠兮桌子上的疙瘩梅,眼神决绝,目光冷寂道:“悠兮,还有五日,为娘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了。” 段悠兮手抚摸在花瓣上,结白如玉,但是声音更加清冷道:“是啊,不过她实在狡猾的很,所以女儿还是希望娘亲最近不要着急动手,等她显示出来病症的时候再下手吧,女儿怕有变数。” 吕月姝拍拍段悠兮的手,道:“到时候你就看好戏吧,娘亲给你布置好一切。” 段悠兮自然无异议。 段家,沈家和吕家终于被舆论推到了巅峰,不少御史整日弹劾,甚至沈云彦,段鹄,吕颂都没有早朝,他们待在家里终日不敢出门。 宏兴帝接到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顿时也怒了,既然天下人对三家深恶痛绝,那么他要下圣旨革除三大家的一切,就当宏兴帝要写圣旨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老铁本来是十恶不赦之辈,老铁罪该万死,段家,沈家和吕家是在为民除害,是有功劳的。 天下臣民数百万,说任何一句话都会受到人们的考验,所以听说老铁十恶不赦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是口说无凭,凭什么说老铁就是罪人,罪该万死? 这个时候,证据是最重要的,没有证据,一切好像都是枉然。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段家,沈家和吕家几乎是被烈火烹油了。 不断的有人在这三家的门口张望,就想看看面对这么大的事情,段家沈家和吕家是怎么应对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任何端倪,这三家一如既往的过日子,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偶尔传出一点事情也就是某个院子的丫鬟做错了事,遭受了责罚。 宏兴帝的圣旨出来了,第一道圣旨是发给段家的,革除段鹄的太傅头衔,把段家人发配边疆十年。 沈家在十年前就被分封官加爵了,如今沈家的子嗣可以世袭爵位,如此宏兴帝的圣旨说,让沈家一家成为平民,但是沈家在宫中还有一个受宠的香妃娘娘,所以沈家宅院还是留着可以居住。 吕家的吕颂,则被革除了京兆尹。 这三家表面上受到了极为残酷的摧残,可是这三家仍旧没有任何的情绪。 在秦寂然的眼里看来,这三家不是没有情绪,而是他们再等待一个消息,一个能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消息。 那个关于段家沈家和吕家做出来的消息,终于在圣旨下来的时刻终于发挥了作用。 那便是有人为三家请命,列举了老铁罪大恶极的事实。 老铁是凉州的人,所以从凉州来了不少受过老铁苛害的人,他们联名上书,甚至在刑部在大理寺控诉老铁死有余辜,还说明了段沈吕三家是为民除害。 看似走到末路上的三家居然峰回路转,居然成了为民除害的大家族。 竹贤院里面,吕月姝,余姨娘还有段悠兮在十分激动的看着段鹄。 这两天说不担心是假的,即便知道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有一半出自于段鹄的手,可是吕月姝还是没有做到完全的放心,她很怕关键的时刻没有人出来洗清杀害老铁的嫌疑。 可是刚才,太监刚刚来宣读圣旨革除官位的时候,皇上的另外一道圣旨又下来了,因为凉州来了不少人是老铁的乡亲,那些人都是控诉老铁当年的欺压人的行为。 若是第一道圣旨是段家的催命符,那么第二道圣旨就是救命的良药。 而且这第二道圣旨紧接着第一道圣旨而来。 段鹄抖动着手中的第二道圣旨,难得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对三位道:“哈哈哈,这圣旨下的极好,真的极好。” 余姨娘嘤咛一声,十分羞怯道:“老爷,这圣旨不是刚刚那宦官读过的吗?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 吕月姝不喜欢余蓉蓉,但是今天多大的困难都被自己的夫君一手挽回,她不是不钦佩,不是不高兴,尤其是是现在她十分高兴,所以难得跟着余蓉蓉附和道:“是啊,老爷,刚才那宦官说之前是冤枉了我们三家,还要给我们段家不少的补偿,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老爷是藏着掖着的?” 段鹄双手把圣旨卷了卷,脸上神采飞扬,看着段悠兮更加熨帖道:“这圣旨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你们姐妹的,只是这件事由我定夺,所以为父打发了你几个妹妹回家留下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段悠兮受宠若惊道:“关于悠兮?还是一个惊喜?” 段鹄点点头,飞扬的眉毛尽是春风得意,道:“要不你猜猜看,我的大丫头。” 段悠兮撅起嘴巴十分甜美可爱道:“爹爹的脑子能想清楚一切,爹爹的手几乎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么大的事情爹爹都能操控的很好,还那么了解皇上知道真相后肯定会内疚,可是刚刚皇上不是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吗?” 从老铁被杀那一刻,段家真的有那么一刹那手足无措,从段悠兮割腕后迅速的让段鹄站队之后,也彻底的揭发了段鹄的强劲的手腕。 他联合沈家和吕家买人去酒肆煽动杀人,然后又默默的让人不顾一切后果的去凉州收买无数人对老铁的指证。 在这中间,他又能把皇上的心思把控的很好,让皇上对他们起了责罚之心后,又立马亮出还有一个证明三家清白的证据。 铁了心责罚三家的皇上必然会十分内疚,居然听信谗言用了如此之心面对自己的股肱之臣,为了弥补内疚之心,皇上立马下了第二道圣旨,第二道圣旨便是天大的赏赐。 这不得不说,段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他能把控人心,能自导自演,还很了解皇上的心思。 所以段悠兮夸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段鹄微微一笑,并未反驳。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见肯定会说段鹄大逆不道,可是段鹄不担心,因为他面前的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段鹄收好圣旨,对段悠兮道:“皇上这次册封了一个平安县主,让我在两个嫡女里面挑选,为父选择了你,悠兮,你现在可是县主了,除了公主和郡主,你是所有女子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个。” 宛如山花烂漫的时候忽然霞光万丈,宛如冰雪消融的时候忽然出现的璀璨的太阳,段悠兮的心顿时被阳光涤荡,活脱脱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她咯咯的笑,笑着笑着便软软的依偎的段鹄的膝上,激动道:“谢谢您,爹爹。” 段鹄心里熨帖极了,他抚摸着段悠兮的长发,温和儒雅道:“你的亲生母亲死的早,爹爹自然要给你最好的。” 刚才接旨的时候,连被禁足的段水冰都出来,更何况段葛兮更是要出来一起跪接。 圣旨读完后,段鹄更是早早的吩咐段葛兮回院子,留下段悠兮,吕月姝自然也要留下,余姨娘是他的宠妾,硬是想留下看看段鹄有什么事。 看见段悠兮高兴,吕月姝甚至比段悠兮更加高兴,她一直都想给自己段悠兮求一个县主的位置。只有悠兮当上县主了,以后才能顺理成章的走的更高。 没有想到皇上因为这次内疚,居然主动了送了一个县主的位置给悠兮,而且,而且更让人高兴的事是,这个县主有可能会落在段葛兮的头上。 从那贱人头上抢东西真好玩。 出生的时候便抢了段葛兮的娘,这十三年更是抢了段葛兮的嫡女位置,现在又抢了一个县主的位置。 若是段葛兮那贱人以后运气好,铺了一条成功的路,那肯定又要抢走段葛兮的夫君。 这从别人手中抢现成的东西,那感觉真真不错。 看着段悠兮和吕月姝两个小贱人在段鹄面前讨好的样子,余姨娘心里暗恨的不得了。 她有点后悔留下来,看见他们几个人其乐融融,倒是显得自己多余的很。 可这都能怪谁呢?怪就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若是有个一男半女,说不定段鹄还能多护着一点。 想到这里,余姨娘把双手覆盖在腹部,越是对吕月姝厌恶,就越想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样实在是太寂寞了,若是哪一天吕月姝耍起强劲手段,就像对付段葛兮一样对付自己,那还得了。 第46章 段葛兮……… 想到这三个字,余姨娘灵机一动,似乎想到那个精灵如魅的女子,那个女子看似现在是段家的嫡次女,看似有强大的后山,实则孤立无援。 然而仅仅是孤立无援而已,似乎稳若泰山。 余姨娘甚至感觉到若是和段葛兮联盟,她就像能找到一个可靠的靠山。 想到这里,余姨娘目光幽沉了很多。 青雨院。 阿露一阵疾风一样刮进来,道:“小姐小姐,大小姐成了平安县主了。” 段葛兮正淡淡的看着院子里面的梅花,双手停留在一片洁白的方帕上面,帕子上面是一片银杏树叶,还未完成。 听闻阿露的声音,段葛兮回眸道:“平安县主?” 阿露点点头,慌张而又低声道:“是的,小姐我刚刚从芙蓉院打听到,平安县主是皇上因为冤枉老爷内疚之后,赏给段家两个嫡女其中任何一个的。”阿露没见段葛兮有其他的情绪,再次把话说完:“老爷给了大小姐,没有把那个位置留给小姐,那小姐以后见到大小姐都要行礼了。” 段葛兮垂眸不语,没有人能看的清楚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悲是喜,还是淡然无所谓。 或许只有段葛兮自己知道,现在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段鹄是喜欢段悠兮的,段鹄刚才把自己支走就是为了把段悠兮留在竹贤院分享这个惊喜给她。 但是段葛兮却是能原谅的,索性,父亲还是给她留了一点颜面把她支走,而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段悠兮的是平安县主的消息。 就是这层颜面,倒是让段葛兮很快就想通了,不管怎么的那还是自己的父亲,何况她还要依仗段家的权势。 很快,段葛兮自我调整了情绪,她抬眸看着阿露,身上的兔毛镶领的袄裙让她俏丽无比,她声音在夏天听起来十分的清爽,但是在冬季听起来却又很温暖,段葛兮道:“无事,想必过不了几日,母亲就会给她举办宴会了吧。” 阿露跺跺脚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的宴会,上次你夺魁可不会给你办宴会啊。” 阿露的话还未说完,芙蓉院的金桂就来了,随意的向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小姐,夫人叫你们去一下芙蓉院。” 段葛兮眉头一扬,这么快就来宣布这个消息了? 段葛兮按捺所有的情绪,表面只留下平静和淡淡的欢喜,道:“好,我随后就到。” 金桂走了之后,翠浓端着一盆冬季的鲜花,里面是雪水煮沸腾的,还添加了很多润肤的东西。 翠浓十分熟悉的放下盆,然后把段葛兮的袖子卷起来道:“小姐,不急的,再洗洗手再过去,这会赶过去她会给小姐是示威,等会过去便是不耐烦。” 段葛兮一笑道:“你倒是看得很透。” 翠浓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娘亲,恨不得把你害死,我这个做丫鬟的都看不下去了。”翠浓顿了顿道:“还有三日,若是那疙瘩梅放在这里估计还有三日才会使你至幻,可是现在放在涵芬苑的,若是大小姐中招还有五天,而且看样子,夫人想三天以后对你下手。”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现在是用什么由头,翠浓,我怕给涵芬苑那位发病的时间太晚,和我的时间对不上引起夫人的注意,不如再把那疙瘩梅上加点料,也使得涵芬苑那位也是三天以后发病?” 翠浓点点头,十分轻视道:“那梅花上的药只是雕虫小技,等我配药好了之后直接让漠北带过去涵芬苑,撒在那梅花上面,马上就能让大小姐发病。” 段葛兮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洗好手了,你先忙等我回来再说吧。” 翠浓一边用柔软的帕子把段葛兮的手擦干,又顺势给段葛兮取了一件披风披在段葛兮的身上,很快,段葛兮带着阿露去了芙蓉院。 段葛兮来到芙蓉院的时候,几乎被里面的阵势下来一大跳。 这才一会的功夫,不仅是洪秀晶梁清茹来了,陈絮也来了,甚至连段水冰和段水云还有几个姨娘,段老夫人都在。 而且每一个都面带笑容。 梁清茹洪秀晶还有陈絮拥在段悠兮身边好像在说着什么,段水冰更是大大咧咧道:“大姐,实在是恭喜你得到了平安县主的位置,水冰实在是仰慕不已,可见得几个魁首根本就不值一提的嘛。” 段水冰好像看见段葛兮快要进门了,于是声音更大道:“水冰在此给大姐请安,愿大姐越来越好,青春永驻,笑口常开。” 当段葛兮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段水冰十分讨好的给段悠兮跪在地上,姿势很讨好。 而且段悠兮一直在笑,笑的天真浪漫好像一个绝美的仙女一般。 就是这样的笑容,很容易化解段水冰十分尴尬的讨好姿势。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进来了,急忙把段水冰扶起来笑骂道:“就算是平安县主又如何,还不是你的大姐,四妹妹何必如此多礼,这不是折煞大姐吗?” 段水冰急忙道:“不不不,这礼不能废,您虽然是我的大姐,但更是县主,放眼当今天下,只有区区那么几个县主,还都是妇人了,只有大姐芳华正茂,这个年华能享受这个美名,这不能说不羡慕啊。” 段悠兮好似现在才看到段葛兮一般,急忙让段水冰停住嘴,然后笑意盈盈的走到段葛兮面前,笑容未褪道:“二妹妹,我们刚才聊的太尽兴了,若是能早点来就好了,我们必定可以一起尽兴了。” 这话便是在指责段葛来得晚。 段葛兮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温和随意道:“是吗?大姐刚才是聊什么呢?” 段悠兮还未开口,段水冰立马道:“二姐,难道你不知道大姐成了平安县主吗?我们刚才都在道贺呢,诶,二姐,大姐现在是县主了,除了祖母和母亲之外其他的人都要行礼,以表诚意啊!” 段悠兮急忙道:“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段葛兮看着她们在面前演戏,几乎玩作呕,段悠兮明明说一家人不要规矩,可说的不咸不淡,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自从段葛兮夺了魁首之后,段悠兮对她已经有了撕破脸的味道。 段水冰陆续道:“虽说一家人不需要这么多规矩,可是大姐你现在刚刚被册封为县主,二姐起码也应该向你行一个大礼吧,以后不行礼不就得了。”反正只要能给段葛兮添堵,段水冰不管什么时候都很乐意,她现在特别想看到段葛兮跪在段悠兮的面前,跟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冷笑道:“大姐多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多礼,何况四妹刚才说除了祖母和母亲不用向大姐行礼,可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难道你不知道先夫人原来是诰命夫人?而且先夫人去了后,那个诰命夫人的头衔在母亲的身上,这样说,我还是诰命夫人的女儿呢!若是我没记错,祖母是二品诰命夫人,母亲是三品诰命夫人,而县主在女子当中,好像是七品哦!” 段葛兮这番话让吕月姝恨不得当场翻脸,口口声声说从夏羽身上检来的诰命二字,这简直就是侮辱,而且段葛兮顶着这样的说辞,居然可以在此时纵横捭阖?段悠兮面色不佳,段水冰被堵的哑口无言。 段老夫人唉声叹气,这一幕她是不想看见的,在场的唯一一个心里痛快的便是余姨娘,她举着帕子掩盖着嘴角的笑容,这样事不关己又能解气的热闹,她是很喜欢看的。 而且余姨娘在观察段葛兮,若是要跟面前这女子结盟,她到底有多大的筹码和胜算。 余姨娘心里这边在盘算着,段葛兮见气氛出奇的诡异,于是对吕月姝盈盈一拜道:“母亲,不知葛兮刚才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母亲认不认同?” 有道理?还认同? 吕月姝的眼角直接抽动着,她很想把段葛兮弄死,可是在众人眼里。段葛兮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有的时候她很想苛责段葛兮做的不对,但是不能过分。 尤其这个时候,吕月姝肯定不能说段葛兮说的话没有道理,她不认同,若是在这个场合直接驳回段葛兮维护段悠兮的话,只怕段葛兮会撕破脸皮。 关键的是撕破脸皮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等待三天,三天以后她有的是办法让段葛兮身败名裂。 但是让段葛兮身败名裂之前,吕月姝知道必须要和段葛兮维持表面的“母女”关系。 吕月姝想到这里心里毫不在意了,反正再给段葛兮三天的时间去得意,吕月姝温和对段葛兮道:“很有道理,葛兮说的话向来都是有道理的。”为了继续给段葛兮添堵,吕月姝几乎是意味深长道:“三天后在家里给你大姐举行庆祝宴会,到时候会来很多贵族之女,还有一些贵公子,葛兮得先去准备准备,你大姐的庆祝宴会可不能太寒酸了。” 这便是当着她的面隔应吗?上次魁首吕月姝自有一套说辞,说是身子不适,不能为她举办魁首宴会,如今却又说不能寒酸。 而且最可气的是吕月姝还观察着她的表情,只怕她若是有一丝埋怨立马会被吕月姝当面责罚。 但是段葛兮没有情绪,她仍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就像她早就习惯了这个消息,就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想到这里,吕月姝脸色一变,这府邸被她管的严严实实的,消息散播的这么快,不过事已至此,吕月姝很快强调笑容,道:“听到了吗?” 段葛兮微笑道:“葛兮知道了。” 和吕月姝这样的人在一起周旋,真的要时时刻刻的保持头脑的清醒,因为她无时不刻会都有可能给人穿上小鞋。 很快,段葛兮坐好了位置,在这个所有人对段悠兮祝贺的时候,她可不能藏着掖着。 而且不出段葛兮的所料,吕月姝和段悠兮那一些人召唤她过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表演,为了在段葛兮的面前展示得了一个县主的位置她们是多么的高兴。 尤其是陈絮之类的,从头到尾都在赞美段悠兮羡慕段悠兮,段水冰则是恨不得匍匐在地上瞻仰段悠兮的本事。 吕月姝则偶尔插入一句话,大概是三日后的宴会需要多么大的规格,然后再观察一下段葛兮的表情,若是段葛兮面色淡淡,吕月姝觉得会问:“葛兮,为了庆祝你大姐的县主之事,我特意在院子里面增加了一些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东西,投壶啊,流觞曲水这些雅致的东西,看你的面色平淡,难道你不喜欢?”你是看不上我的安排,还是看不上段悠兮的县主之位? 吕月姝是完全把所有的心眼都放在段葛兮的身上的,连一个小情绪想给段葛兮挑出来,看来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吕月姝完全不同。 上一世的吕月姝一直扮演慈母的形象,直到被幽禁丰融殿还没有显示出来。 但是这一世她回家还不到一年,吕月姝就忍不住找茬了。 看来敌人的耐性已经被自己彻底的激发出来了。 看着吕月姝拥着一件料子极好的貂皮裙,段葛兮淡然道:“不是不喜欢,是我有点担心。” 段水冰立马冷怼道:“你担心大姐的风头盖过你吧,二姐,你简直是其心可诛。” 段葛兮顿了顿,并不管段水冰的挤兑,而是对吕月姝道:“我担心我也有一个主意怕母亲和大姐会否决。” 段水冰抢话道:“你能有什么好主意?我们姐妹当中大姐的主意向来是最多的,上次你那魁首之位也夺得是莫名其妙,若是再来一次二姐还会那么好的运气吗?” 这次段水冰能被解除禁足,完全是吕月姝的功劳,但是吕月姝透露了一个交易,那就是她只要能时时刻刻的给段葛兮换找麻烦,不管是什么麻烦都好,所以她才能走出院子。 段水冰说的十分讽刺和难听,但是没有人出言阻碍,甚至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段葛兮。 段老夫人倒是带着责备语气道:“四丫头,莫要胡闹。” 段水冰委屈道:“祖母,我没有胡闹,二姐原来几乎都没有学习过就能夺那么多魁首,我只是好奇她怎么做到了。” 段老夫人再次哀叹一声,欲言又止,最终归于沉默。 看到段老夫人已经被人拿着软肋了,要不然吕月姝怎么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段葛兮微笑道:“魁首就不说了,若是今后再有机会,大不了再演绎一次。”转眸对吕月姝道:“母亲,三天后在宴会上,肯定有很多贵族女子,大姐风姿独胜,所以我想了一个游戏,叫做换装游戏。” 换装游戏? 众人愕然,这是什么游戏? 段葛兮见众人惊愕的眼神,微笑道:“这只是一个女子之间好玩的游戏,我原来有幸见过一本游记,里面有介绍这种游戏的玩法,就是由如意坊提供几套服装,然后众位女子选择,前提的蒙上双眼,挑选出来的衣服,便是要在宴会上穿着的衣服,其中有那么几套是相同的,也就是说比拼气质,穿着同样的服装,蒙上双眼,然后展示自己的气质,谁的气质好,谁就是最出色的女子。” 段葛兮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打量着段悠兮的脸色。 说道换装游戏的时候,段悠兮只是好奇,但是说到有几件相同衣服比拼气质的时候,段悠兮的目光居然亮了。 段悠兮自然知道她不是倾国倾城的脸,但是却有倾国倾城的气质,和段葛兮精灵的气质不一样,段悠兮的气质更加得体的高贵。 所以最先附和的便是段悠兮,她面色极为甜美,声音极为可爱道:“好,三天后就是我们段家的宴会,到时候我们邀请所有的贵族女子都来玩这个换装游戏吧。” 段悠兮发话了,周围只有附和的声音。 吕月姝思绪悠远,不知怎么的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看见段悠兮高兴,那种不好的预感也随即蒸发了。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是三天后了。 段家的府邸本来就大,每一个院子都是不同的风格。 但是现在,段家大大小小的院子都被装饰的很好,极为精致。 加上今天的天气难得的日头高照,在院子里享受着太阳,居然也能感受一丝温度。 青雨院。 段葛兮一身紫色的撒花袄裙,单螺髻上面歪歪斜斜的一根扁的素芳簪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高贵的精灵之气。 阿露和翠浓大赞道:“小姐真好看。” 段葛兮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勾着嘴道:“再好看我也不是今天的主角,那是大姐。” 翠浓忍不住道:“小姐,涵芬苑那里的药效就在今天会发生反应。”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锦上添花啊。” 翠浓道:“小姐今天做事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今天的人很多,王公贵族,世家子弟都会到。” 段葛兮温温道:“场面这么大,大姐的面子便有多大,不怕的。”她或许是等的就是今天的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来的刚刚好,段悠兮的仇,吕月姝的伪善面孔,若是今天不出意外的话都能有一个不错的交代,这人如此不择手段,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人捏吗? 芙蓉院。 吕月姝一身盛装,和同样盛装的吕月雅,成月心坐在一切。 成月心对于吕月姝二位道:“二位大姑子,这是要商量什么事吗?” 吕月姝嘴巴抿的紧紧的,同时点点头,不一会道:“是的,为我的悠兮铺路,自然要铲除那些障碍,我找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商议一下,一会人会很多,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吕月雅抬眸道:“你想清楚了?若是今天把段葛兮毁灭了,以后她就不可能成为你的棋子,试探幽王或者成王的未来,就少了这么一个人,不可惜吗?” 吕月姝点点头,冷道:“可惜又如何?现在关键的是这个棋子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已经是一个变数,我今天就要毁了她的清白,特意找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如何无中生有,找一个男子?” 吕月姝道:“能不能利用家里的一个杂役?” 吕月雅当即否定掉:“用一个杂役?你当真是脑洞大开。” 吕月姝道:“我原本就是想用一个杂役的,若是用其他的世家公子,我一想到那个贱人若是被高门大户娶进门了,我就膈应的慌,她是夏羽的女儿,这辈子永远别想进高门大户,门阀士族,我不愿意,打死我我也不愿意。” 吕月雅斥责道:“你疯了?你这些年当家主母是怎么做的,我真的怀疑你的脑子有问题,你想想看,若是随便找一个杂役玷污了她的清白,别人肯定说她是被陷害的,在清白这一方面,被陷害的会让人同情或者是谅解,但是和一个公子哥,那便可以说成是她自愿的,自愿的和被迫的,哪个更能至她于死地?” 吕月姝有点开窍道:“当然是主动的。” 吕月雅语重心长道:“既然想说她是主动勾引的,那便要找一个像样的贵公子哥。”吕月雅看了成月心一眼,道:“吕珏倒是不错。” 成月心一惊,道:“大姑子这是何意?” 吕月雅的语调里面有不可抗拒的东西,她道:“我的意思是等会宴会开始,游戏期间段葛兮体内肯定会发生药效,那个时候把吕珏送过去毁她清白,失去清白,尤其是自己勾引的,想必只能纳入吕家为妾,段葛兮再厉害,但是在吕家还是得听你的,到时候她的生死都拿捏在吕家人的手里。” 吕月雅倒是把话说的十分清楚,若是这个时候再听不懂,那就是枉费了。 原本吕月姝和成月心并不想吕珏被拖入这趟浑水,但是想着段葛兮只能在吕家为妾,还能被人随意折磨,吕月姝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如此想着,心里也就松了。 吕月雅又问:“那个落云在梅花里面放的药,被段葛兮日日夜夜的闻,便能保证今天身子不适吗?” 吕月姝点点头道:“这是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得来的。量越大至幻的时间便越快,她的量不大不小,刚刚半个月,半个月以后就是今天,我是掐着时间计算的。” 吕月雅点点头道:“很好,这次就毁了她,以后随便可以折磨她了。” 三个人这样商议着,又在短时间内吩咐了不少下适当的时候促成这件事就可以了。 很快,段家的院子来的不少的人,一般年纪大一点官僚去了竹贤院。 一些贵族女子去了芙蓉园和涵芬苑,年纪轻轻的公子哥便在段家的院子露天出观赏游玩。 最后,宴会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召集在一个冰湖园子中间,园子四周有不少冰雕,随着太阳的温度把边缘融化的更加圆滑。 为了避嫌,男女都有用樱草色的琉璃屏风隔离开了,但是透过琉璃反而有一种朦胧之美。 宴会开始,无非就是要集中一起等待大人物的上场,毕竟段家有崇高为威望和影响。 很快,有人道:“幽王,成王离王到。” 只见三个王爷穿着极为华贵的服装潇洒而至,秦秀江仍旧是深不可测的阴鸷之感,秦秀逸翩翩君子般的儒雅之感,秦恪或许是秦寂然没有在身边的原因,便以为自己长相是最为俊美的一个,所以走路的姿势十分刻意的随意着,因为秦寂然就是这样。 没有看见太子秦征。 很多人不知道,但是段葛兮却知道,秦征身子不好,经常卧病在床,尤其是现在的这个时节,虽然出了太阳,但是对于那样病弱的人,还是受不了的。 三王上了位置,作为主角的段悠兮自然要上前去行礼。 自从段鹄和沈家还有吕家结盟后,他们已经算是不动声色个的站在了幽王后面。 而且幽王的母亲贤妃娘娘外戚势力特别大,幽王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所以段悠兮跪在幽王面前盈盈一拜,一身灿烂霞色的立领拖地锦裙,广袖如仙,她声音带着入肺的甜美道:“悠兮拜见幽王,成王还有离王。” 秦秀江立马道:“段大小姐不必多礼,起身吧。” 段悠兮应声而起,她能感受到秦秀江的那种目光在她身上,那目光分明就是感兴趣的目光。 她心里颇为得意。 只是,她不经意的用余光看了秦秀逸一眼,只见秦秀逸的目光投掷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像看到极为有意思的东西。 段悠兮浑身筋络的血似乎被瞬间凝固了起来,她知道那个方向是段葛兮。 她更知道秦秀逸看的居然是段葛兮。 凭什么? 她不喜欢段葛兮,所以不愿意别人也喜欢段葛兮,尤其是秦秀逸这么儒雅的皇子,她心里实际上是更加在意秦秀逸的,只是秦秀江的胜算最大,所以她不得已才选择了秦秀江。 所以她现在觉得,段葛兮就是抢夺她东西的罪人。 因为恨,所以更要忍,段悠兮从容的退下之后,便打听着换装游戏何时开始。 自己的气质如此出众,秦秀逸的眼神不是有那么一段时间黏在段葛兮的脸上吗?那么等会换装出来,她倒是很想让秦秀逸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才是气质最好的那一个。 这边,段葛兮倒是不慌不忙的和韩敏敏在一起打诨话。 韩敏敏啧啧两声道:“你刚才瞧见没,那成王眼神在你身上黏了好一会,你大姐可能吃醋呢。” 段葛兮捧着杯子里面的热茶,手暖暖的,但是她的神情却是冷冰冰道:“哦,是吗?”在上一世两个人可谓是臭味相投呢,这一世倒是有点变化了。 韩敏敏撇撇嘴,给自己送了一颗乳酪,道:“真的是自以为是的性子,偏偏还能得到一个县主的位置,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得到最好的一切,是吧?” 段葛兮点点头,不是吗? 她上一世绞尽脑汁也是一颗棋子,一辈子都在拼命讨好别人,可是结果落得触柱而死的下场。 但是段悠兮呢,明明是从姨娘肚子爬出来的,偏偏成了嫡女,明明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会笑,会演戏就能得到所有,包括那个位置。 突然又有人道:“潇王到。” 秦寂然来了?秦寂然为何会来?段家好像没有给他帖子啊。 段家的人顿时炸锅了,不消说段家的人炸了锅,来段家的宾客都炸了锅,这好端端,潇王爷怎么会大驾光临,不过这王爷从来不按照常理出招,众人只是惊诧了片刻便回归的宁静。 但是段葛兮却知道,这冤家来了,这冤家性子跳脱的很,还很喜欢隔岸观火的看戏,想必是嗅到今天的段家院子里面会有好戏看,所以闻着这味道便来了吧。 第47章 秦寂然一身红色的锦衣,上面印满了大片大片的葵花,红色和黄色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夸张,但是显得他格外的精神,格外的另类,但又十分熨帖。 他如同闲庭信步,走入的是自家院子一般,他随意而又是潇洒,嘴角堆满了璀璨的笑容,却让人不敢直视,宛如那笑容是讥讽之笑,是剐心之笑。 段鹄的笑容顿时在脸上有点崩溃之势,但是瞬间又恢复,他急忙站起身子对秦寂然拱手道:“潇王殿下光临寒舍,我段家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段鹄总要穷尽心思的去面对。 秦寂然倒也不客气的向段鹄挥挥手,便寻着一处座位,那位置在三王的左边,明明不及三王位置的尊贵,可偏偏能把那个不是那么尊贵的位置坐成王者之气。 秦秀江嘴皮子动了动,倒也不敢把秦寂然怎么样,带着忌惮的尊重道:“王兄,你怎么也来了,而且也不给我们打个招呼。” 秦寂然的手总是喜欢握着一朵花,今天他手中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一朵纱绢花,血红色的花在他洁白的手上,手指在花朵上面随意的玩弄。 他近乎于目中无人道:“我想来就来,为何要跟你打招呼?” 秦秀江知道秦寂然傲慢无礼,性子出挑的很,却有点想不到这样的场合,秦寂然胆敢如此甩他的面子。 顿时,秦秀江脸色一沉,道:“王兄,你怎么如此说话,你好歹也是我皇叔的儿子,是秦家的后代,却出言如此。” 被秦寂然当众伤了面子,秦秀江的恨不得把秦寂然碎尸万段,他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可是他知道秦寂然这个人邪门的很,连宏兴帝不喜欢武将都不能把秦寂然怎么样,他就更没有什么能耐,所以即便是发脾气,他也不敢动怒,只是面色不善而已。 秦寂然并不在理会秦秀江,或许这个人在他的眼中就是不起眼的存在而已。 秦秀江闹了一个大红脸,最终还是自我调节的坐了下来,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是秦寂然这个人,有朝一日他绝对会弄死。 几个王爷之间的争斗,看起来颇有意思,尤其是段葛兮,对这种中间的门道精通的多。 这边看完戏,便有人主张男子可以投壶比赛,女子可以进行换装比赛。 显然,男子的投壶自然是吸引人的,可比起女子的换装还是少了好几分颜色。 三天前如意坊绣娘,绣了多件的裙子被丫鬟带上场,为了显示女子换装的真实性,直接在亭子的外面设置了一个严密的屏风,所有参与换装的小姐都要进去然后换上里面的衣服,再出来被鉴赏,看谁的气质出众。 参与换装了自然有段家的四个小姐,还有陈絮洪秀晶梁清茹,包括韩敏敏,还有一些素无往来的姑娘们。 段悠兮进了几面,有点迫不及待的对身边的丫鬟交代道:“赶紧帮我换装。”刚才秦秀逸的眼神在段葛兮的身上她就觉得难受。 所以她一定要换装,然后在众人面前显示她就是气质最出众的一个,到时候段秦秀逸肯定会认为她才是最好的。 虽然她的选择不是秦秀逸,可也承受不起秦秀逸看着段葛兮,哪怕秦秀逸看着一条阿猫阿狗都可以。 丫鬟的动作极为飞快,登时就找了一件樱草色的宽袖窄腰的襦裙,裙面上用最精湛的刺绣技法,绣着大片大片的桃花。 段悠兮不知怎么的,心神一晃,就像被人攫走了一魂一魄一样,有点虚晃之感,这感觉来的十分蹊跷,但是段悠兮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让丫鬟帮忙换。 丫鬟在换裳的同时,段悠兮忽然道:“二小姐穿的是哪一件?” 丫鬟道:“是普普通通齐胸襦裙。” 段悠兮一顿,问道:“是不是有好几套这样的裙子?” 丫鬟点点头。 段悠兮急忙把穿的快好的衣服褪下去道:“给我也找一件,再给我梳一样的单螺髻。”丫鬟虽有诧异但是不敢妄言。 这边,阿露给段葛兮换上鹅黄色齐胸短襦裙,在阿露的眼中,小姐不管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所以阿露还是忍不住夸赞道:“小姐,这裙子不出,只是小姐怎么会选择这么普通的样式呢?而且这样式还有很多套。”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了解段悠兮,若是不出所料,段悠兮必然会跟她穿上一模一样的,段悠兮在上一世那么好强,这一世绝对也是处处想把她踩下去。 而且,若是段悠兮不穿和她一样的衣服,等会她们又如何能“毁清白”呢? 段葛兮微笑道:“不怕,样式普通最容易混淆了。” 阿露哦了一声,不过她实在是听不懂。 很快,换装环节好了。 如意坊的衣服确实不错,有很多小姐今天过来赴宴都没有排上在如意坊赶制衣服的队伍,没有想到段家的院子今天会玩这种换装的游戏,等会可定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裙子,然后在世家子弟还有几个王爷的面前释放自己的光彩。 所以,那屏风一打开的时候,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便蜂拥而出,形成院子特有的景观,甚至有的女子还挥动的袖子旋转了几圈子,收到男子们的一致好评。 今天段家的所有的女子中,都是京城芳名远播的女子,有的容貌倾城,有的才艺惊人。 这些女子很容易就获得无数贵妇人的好感,很快,不少贵妇人开始交头接耳的对某个女子指指点点。 可以说换装游戏在今天成了很多男子和女子相亲的日子。 是段悠兮的县主宴会又如何,段葛兮也要暗度陈仓的让人记得,今天给某些有人缘牵红线的是谁? 吕月姝的面色有点变化,她皮笑肉不笑的对吕月雅道:“大姐,这换装游戏好像也是一个圈套。” 吕月雅嘴角抽动了几下,目光有点凌厉道:“我们被坑了,只怕过了今天那些结了姻亲的人对段葛兮感激不已,而忘记今天是悠兮获封县主的宴会。” 吕月姝挂着和眼神背道而驰的笑容,道:“真是一个小贱人。” 成月心担忧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吕月姝道:“等,等着她犯病,等着她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一群女子演绎的意犹未尽,她们穿着如意坊最精致的裙子,在众多男子面前展示自己烦风华,很多公子哥和有儿子的主母的眼神在这些女子之间不停的打量,但是再意犹未尽的游戏环节都有停止的时候。 就在众位女子停止动作,缓缓走向亭子中央的时候,两个鹅黄襦裙的女子顿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 同样是鹅黄色的襦裙,同样是简单的单螺髻。,甚至颇为相似的眉目,但是透出出来的气质都不一样。 段悠兮宛如吸收了人间太多的爱恨情仇,那七情六欲把她的笑容装饰的格外精致,她一笑宛如花坛里面最灿烂的一朵花。 她甜美精致,腻到人心里面,让人不得不爱。 她飞快的观察着很多人,只见秦秀逸终于对她产生了几分赞许之色。 但是秦寂然的眼神始终冷冷的,玩弄着手中的绢花,宛如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在场的除了秦寂然之外,其他的人无不赞许。 但是在段悠兮的身后,是段葛兮,她面目十分精致,肤色纯白玉毫无杂质,她的目光就像山涧里面的清流,涤荡人心。 和段悠兮的“腻”不同,段葛兮身上的“灵”逼人太甚,宛如她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红尘之外,她应该在一片云端,在一座山林里面做精魅。 一身鹅黄淡淡,两靥染花浅浅,女子随意的站在那里,即便是不经意,也像是一个受了很久礼仪教导的人。 秦秀逸好像忘记了段悠兮一般,双眸在段葛兮身上流连。 连挽着绢花的秦寂然都抬眸抿嘴的看着段葛兮,那眼神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这个不错,总算能入眼了。 但是只有段葛兮才知道,秦寂然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勉强合格的货物一样。 段悠兮气急败,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身后的段葛兮见段悠兮好似发作了,于是用手按着太阳穴,样子十分疲惫。 吕月姝看见段葛兮身子不爽,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好端端的,悠兮怎么也明显的感觉到身子不适? 但是很快,吕月姝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觉得肯定是被段葛兮的出现气倒了。 吕月姝亲自出去相迎,搀扶着段悠兮的胳膊,声音着急道:“悠兮是否哪里不舒服?” 段悠兮点点头,道:“是的,娘亲,带我去休息一下。” 吕月姝目光灼灼,看着段葛兮恨不得立马把段葛兮燃烧成灰烬,她对一个小丫鬟道:“你去把二小姐扶到前面那个厢房里面去休息。”丫鬟急忙上前扶着段葛兮。 这悠兮貌似不适的很,这里又忙的走不开,吕月姝对身边的另外一个丫鬟道:“把大小姐扶到我的芙蓉院休息一下,等会我过来接。” 丫鬟顿时扶着段悠兮走了。 同样的穿那鹅襦裙的还有那段水冰和段水云,段水云尚且能穿出几分娴静之感,但是段水冰就是邯郸学步了,因为她都是效仿了段悠兮的。 话说段葛兮被扶着去了厢房,那小丫鬟似得到了吕月姝的命令,只待段葛兮进门了,便急忙把门想反锁回去,厢房里面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小丫鬟知道这便是夫人设计的,她得赶紧躲开才是。 只是丫鬟在锁门的那一刻,忽然被人用手砍晕了。 然后就看到漠北的人,漠北打开门对段葛兮道:“小姐,快点出来。” 段葛兮走出来对漠北道:“我去芙蓉院,你护送我过去,等会再护送大小姐过来。” 漠北抽抽嘴角,吕月姝毁小姐的清白,小姐便以牙还牙的要毁大小姐的清白,这女人的世界可真是热闹,有点招架不住啊。 很快,段葛兮便去了芙蓉院,一切都好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院子里面,吕月姝一边忙着招待,一边又感觉到有点心悸,就像有一根心弦绷在心中,有点窒息之感。 随后她找了一个座位,靠近吕月雅的,很自然的把自己的难受告诉了吕月雅。 吕月雅把手抵在吕月姝的额头上,道:“你没事吧?” 吕月姝摇摇头道:“就是心悸,应该是没事的。” 吕月雅道:“既然没事,可你的样子有点不妥,还是去好好招待,让悠兮休息一会再出来吧。” 吕月姝点点头,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段葛兮从此身陷地狱的日子,也是她的悠兮平步青云的日子。 今天她要做成一件大事,天大的丑事,只要能把段葛兮拖入泥淖,她的悠兮才能后顾无忧。 秦寂然依旧曲高和寡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没有人敢前去敬酒,也没有人敢有任何微词,看见他特立独行的坐在那里,段鹄干脆命令小厮送点瓜果之类的,传说秦寂然喜欢吃葡萄。 这大冬天虽然不长葡萄,但是段鹄早在几天前让人七百里加急送了一些果子来,其中就有葡萄,为了不让秦寂然不高兴,只能把最好的果子呈上去。 看着浑圆的葡萄上面还有干净的水珠子,秦寂然嘴角一勾,看着那战战兢兢的小厮道:“你是何人?” 那小厮吓的顿时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小的是是是是是……是奴才。” 秦寂然好像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她伸出洁白的手随手捏了一颗葡萄,看也没看直接塞入那小厮的嘴巴里面,待小厮一阵猛咳之后,才讽刺道:“果真是奴才还是办事不利的奴才。” 段鹄头脑嗡的一声,这个祖宗难道又生气了? 上次生气还是几个月以前把听墙脚几个女子全部丢入那窑子里面,听说现在那几个女子只剩下一个了,这折磨人的手段让人心惊肉跳十分恐惧。 段鹄虽然心里不是那么惧怕秦寂然,但是段鹄却知道,秦寂然不能招惹,尤其是秦寂然现在不属于任何一派。 一个是怕得罪,还有一个若是今后秦寂然想匡扶幽王的话,那就万万不能得罪了。 所以段鹄喜笑颜开道:“潇王爷,这奴才碍事了,发卖了便是,何必跟奴才一般见识。” 秦寂然不以为然的看了段鹄一眼,道:“本王不是跟奴才一般见识,再见识也是奴才而已,这奴才给本王下毒,本王身子不适。” 下毒? 所有人心里一怔,这光天化日之下何人敢对潇王下毒? 何人?便是刚刚那个奴才,可是奴才是谁的人?众人一想刚刚奴才便是段家的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都看着那噤若寒蝉的奴才,和一脸懵然的段鹄,还有段家所有人的,在场的段水冰和段水云都受到了别人异样的目光。 段鹄蒙然的同时,很快整理思绪,他看着那果盘,精致的葡萄和水珠子,秦寂然没有吃,何谈下毒? 但是段鹄知道,秦寂然想闹事那就不会分场合时间和地点的,只要他想闹事,就算把天戳一个窟窿都可以。 段鹄问道:“毒?潇王爷这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秦寂然几乎是义正言辞的死乞白赖的伸出手,道:“诺,这里有一根头发,不是下毒是什么?” 众人一惊,同时也知道今天这位王爷是想闹事的。而且看样子还想闹点大事。 段鹄惊讶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道:“这是毒?何解?” 秦寂然仍旧岿然不动的坐在那里,姿态十分闲适,样子十分慵懒,但是眼角却挂着讥讽的味道道:“这头发不是毒吗?这头发上的头油让人恶心的很,若是被本王误食了,岂不是会犯恶心病?” 秦寂然想这么说,众人便只能这么听,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祖宗,只是这奴才看起来还真的是一个倒霉蛋。 未免秦寂然把事情闹下去,段鹄赶紧道:“那潇王爷想让臣怎么做?” 秦寂然弹弹袖子道:“走吧,我想去段家的宅院逛逛,在这里我怕被人毒死,还是在院子去看看花花草草的,刚才听人说段家有人培育的梅花还是不错的。” 只要能伺候好这个祖宗,哪怕是被他唾沫星子淹死都行,何况这祖宗只是想逛逛段家的院子。 段鹄立马对身后人道:“阿四,阿五你们带着潇王爷去院子随意走走。” 打发了秦寂然,这气氛好像轻松了很多。 于是琴瑟之音响起,女子二八排列的跳舞起来,贵族小姐们莺莺燕燕十分养眼,男子们举杯相碰着急结交,或者是打听哪家的姑娘好。 宴会过了三巡,忽然有丫鬟对绿月姝道:“夫人,客厢房那边出事了。” 吕月姝知道出事的肯定是段葛兮无疑,于是道:“出了何事?”她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激动。 丫鬟道:“厢房那里是安置二小姐的地方,可是现在门是反锁的,二小姐本来身子不适,奴婢刚刚给二小姐准备了茶点,哪里知道开不开门,而且奴婢敲了好久的门,里面仍旧没有动静,所以只能过来告诉夫人了。” 那丫鬟的话好像便是天籁之音一般,那厢房里面本来就给段葛兮准备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促成了那件事。 成月心也颇为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我们便过去看看,兴许是我的外甥女只是睡着了,等会宴会结束了,宾客离开还要葛兮和悠兮相送呢。” 说这话的时候,成月心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吕珏在里面,她算计了她的吕珏,明明知道吕珏喜欢是段悠兮,可是为了段悠兮,她居然把吕珏送给了段葛兮。 只是,成月心到底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她希望吕珏能扮成这件事,那么就是帮了吕月姝的大忙,这个二姑子玩弄后宅的本事可不小呢。 看见成月心很想过去看看,吕月姝笑道:“那好,大姐和月心我们一起去吧。” 三个人刚转身,段水冰在身后讨好道:“夫人,沈夫人,吕夫人你们这是去哪里啊?水冰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呢?” 吕月姝和段水冰的目迅速的交汇,又若无其事的分离,吕月姝慈母般笑道:“好好好,我们四丫头跟着我一起去。” 既然段水冰这段家人七七八八的都去了,其他的夫人和贵女也很想去看看。 韩夫人拉着韩敏敏的手道:“敏敏,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韩敏敏正好坐在桌子上吃着一些罕见的瓜果,对韩夫人混乱不清道:“那个热闹不要凑,我们吃,等会就吃不去了,这冬季连夏季的水果都有,所以老娘,千万不要辜负美食,那是罪过。” 韩夫人伸出手,一把宁在韩敏敏的腰上,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吃货。” 韩敏敏裂开嘴笑道:“谢谢娘的生育之恩。” 在段家有这样一处针对于客人的厢房,不在任何院子,就建设在宴会园子的不远处,是给客人休息的地方。 有时候也会有官家小姐裙子被茶水弄脏了,便可以在这里换一身衣服。 吕月姝率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这里,在厢房外面正好有两个丫鬟,皆露出无奈之色。 见吕月姝一行人到了,一个丫鬟立马跪在地上,道:“夫人,小姐还在里面叫不醒。” 吕月姝心里十分得意,还跟成月心使了一个眼神交流,只怕吕珏进门了把门反锁了起来,现在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不雅的事,怎么敢出声,怎么敢出来? 吕月姝表情颇为关怀道:“这二丫头,身子不舒服便不舒服,还把门反锁上了,这外面都打不开。” 吕月雅也颇为“关切”道:“那就让人把门打开吧,你们都不知道许多年前,也有一家小姐身子不适进门休息,后来不知怎么的在房间里面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头凉透了。” 吕月雅这么一说,众人的心立马被揪了起来。 吕月姝里面慌乱的拍着门呼唤道:“葛兮,葛兮,娘来了,你开开门啊,可不要吓娘,娘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啊。” 有人支招道:“段夫人要找人开锁,再找客卿大夫过来瞧瞧看二小姐的身子究竟有何问题,小姐身子不适只怕很可能出来问题。” 吕月姝目光深沉,语气颇为慌乱道;“好好好,金桂,去找开锁匠和大夫。” 不一会,开锁匠和大夫都来了。 开锁匠在门口摸索了一会,很快把门打开,门打开了那一刹那很多人都跟着进门了,因为所有的人都想看清楚段葛兮的情况,若是段二小姐身子不舒服就这么去了,岂不是太可惜。 只有成月心和吕月雅心里是明白的,她们三个人带着隐隐的期待,这个时候她们故意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对段葛兮“抓奸在床的。” 很快,她们看见床上有人,床帐完全放下,但是那一截鹅黄色的裙边角还垂在地面上。 这裙子便是段葛兮换装游戏之后的那一条。 有人惊讶的道:“段二小姐在床上,躺着的。” 有人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道:“天啊,我好像看见除了段二小姐还有一个人也在床上。” 此话一出,面面相觑。 若是这床上还有一个人,那么是男子还是女子,若是男子又会是谁? 而且若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和段二小姐躺在一张床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如此想着,人心都开始攒动了起来,恨不得把帷幔撩动起来看个究竟。 吕月姝是在众人的眼中是段葛兮的生母,这个场合也只有吕月姝是最有资格撩起那帷幔的,众人以为这个时候吕月姝会藏着掖着,赶紧把人全部打发走,可是吕月姝没有,她的手用迫不及待的速度,迅速的把帐子撩开,只见床上确实有一个男子,还有一个女子。 男子自然是吕珏,此时衣服尽数褪去,只留下中衣。 女子的面朝里面,看不清脸庞,鹅黄色的裙子还在身上,只是变得十分凌乱,有点衣衫不整,甚至是酥胸半露。 吕月姝惊慌失措道:“葛兮。”虽然是惊慌失措,但是声音里面带着让人寻味的激动之感。 成月心急忙扶着昏沉的吕珏,呼唤道:“珏儿,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啊?” 她轻轻的摇晃吕珏,生怕一不留神给晃坏了。 此时的吕珏和鹅黄裙子的女子都是晕厥的,躺在床上十分的安静,否则这么大的声音他们一定会听得到。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没有想到今天来段家只是参与段悠兮荣封县主的位置,没有想到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绝伦的一番丑闻。 成月心晃了一会,吕珏慢慢苏醒,待看清楚面前的情形,顿时惊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看见段悠兮身子不舒服去了芙蓉园,他原本也想跟着前去,可是刚刚抬着脚便被人弄晕了,他明明记得之前母亲说过让他办一件事,办一件为段悠兮除掉段葛兮的事,他也欣然答应了,可是现在呢?现在看起来并不像那么一回事。 他低头看看处余昏沉的女子,面色潮红,姿态袅娜,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跟自己同上一张床? 吕珏暗暗惊讶的时候,吕月姝急忙道:“侄儿,你和葛兮之间打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躺在一张床上还关着门呢?” 众女皆为惊讶的看着吕月姝,甚至有不少年纪小的贵女所在各自母亲的怀里,看着吕月姝的时候目光十分惧怕。 吕月姝意识到自己在段葛兮这件事上表现的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于是目光一暗,带着伤感和关怀把手放在段葛兮的肩头,道:“葛兮,葛兮,你醒醒啊,莫要吓娘,娘也是担心你的情况,想不到太多。” 与其说是呼唤“段葛兮”醒来,还不如说是解释给周围人听,解释给周围她刚才要维护“段葛兮”是因为她还处于难以接受事实的懵懂状态。 这时候吕珏看着女子的面庞,十分难受道:“姑姑,她不是葛兮,她是悠兮。” 他原本不想说床上的女子是段悠兮的,段悠兮是他心中的女神,是极为高远的存在,可是现在他又开口说是段悠兮,不是他不想为段悠兮守护,而是因为他看见段葛兮已经来了,段葛兮站在门前,嘴角挂着看好好戏的笑容,看着满屋子的人在笑,笑的十分冷淡和讥讽。 吕月姝的手脚一僵,声音都变得急促几分道:“珏儿,你莫要胡说,悠兮在芙蓉院休息,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葛兮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裙子……”和悠兮的一样。 吕月姝的头脑里面忽然有什么东西疯狂乱炸,她觉得身上有一根弦崩了,她现在的四肢接近瘫软无力,她现在有点不敢看女子的脸。 第48章 吕月雅急忙道:“珏儿,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啊。” 对,不管怎么样都要想清楚在说话。 吕月姝一个激灵,一巴掌打到吕珏的脸上,把成月心吓了一跳,吕月姝对吕珏呵斥道:“珏儿,我念在你是我的侄儿,对你向来是极好的,可是你怎么能随便诬陷悠兮,她自幼没有母亲,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前段时间,你告诉我你中意我的葛兮,我也有那个心思把葛兮许配给你,可是现在你居然鬼迷心窍的把我葛兮清白毁灭,现在又跟我说躺在床上的是悠兮,你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吕月姝现在要动用一切的手段把悠兮的名声洗白,所以只要能把段葛兮拉进来,她便随意捏造了一个谎言,一个振聋发聩的谎言,同样也能让人信以为真的谎言。 只是吕月姝的话刚刚说完,成月心又不爽了,把儿子奉献出来她也算是万般无奈了,但是为了给儿子某一个好前程也就罢了,岂不料这个时候儿子的亲姑姑为了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侮辱自己的儿子,所以这话听在成月心的耳朵里面相当刺耳。 成月心把吕钰扶起来,对吕月姝并没有几分好颜色道:“他姑姑,珏儿是你的亲侄儿吧,是你们吕家的后代吧,你好歹给他一点面子,什么叫做毁灭清白,你把话说清楚,这一切……” 吕月雅急忙呵斥道:“都是一家人,你们都住嘴。” 是啊,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吕家。 吕月姝看着床上的女子声音发颤道:“走吧,都走吧,让葛兮在床上多躺一会。” 有人道:“吕家家公子不是说了床上的人是段家大小姐吗?而且看见大小姐没有醒来,段夫人应该是先让大夫看看大小姐吧。” 吕月姝目光冰冷,直接看向那妇人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悠兮是被陷害的,葛兮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难道在床上的是谁我都不知道吗?” 床上的确是是悠兮,因为吕月姝知道段悠兮脖子后面有一颗鲜红的血痣,而此时那可鲜红的痣正在提醒着吕月姝,床上女子的身份。 吕月姝心里是发狂的,当然越是发狂她就越要把脏水泼过段葛兮,不管如何,她一定不要让悠兮的名声有一点点污染,绝对不能,万万不能,悠兮今后可是皇后的命运,皇家怎么会让一个清白折损的女子进入皇家。 吕珏看和吕月姝,只觉得无比讽刺,以前就觉得这个女子心思果断,计谋深沉,不过他是佩服的,可是现在自己的亲姑姑居然把账算在自己的头上,这个女人他顿时厌恶之及。 吕珏对站在门外看热闹的段葛兮道:“戏都看了那么久了,那么就进来吧,段二小姐。”段二小姐这几个字,吕珏咬的特别长,他恨段葛兮,他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就是段葛兮在操纵的额,段葛兮如此歹毒,把自己的嫡姐害的如此。 同时,段二小姐这几个字就像一道惊雷,把吕月姝的大脑炸的轰然而响,又如绝望的丧钟,让吕月姝有点体力不支的往后退了几步。 随着吕珏的目光,众人看见一个清秀灵气的女子缓缓的走进众人的视线,不是段葛兮又是谁,她目光温和,宛如刚刚睡醒的美丽女子。 她行至吕月姝面前,带着微笑的关切道:“母亲。” 只有面对面的吕月姝才能看见,段葛兮的眸子里面没有半分关切,有的只是几个字:滋味如何? 这一次,不,再一次她好像败在了段葛兮的手里,她在算计段葛兮的时候,段葛兮却不动声色的给她算计回去了。 吕月的脸色近乎于半瘫痪的僵硬,最后她的嘴角微微的抽搐,眉心不停的跳动,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她觉得和段葛兮这次要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吕月姝最终对段葛兮狠狠道:“段葛兮,她是你的大姐,你怎么会如此陷害她?” 段葛兮摇摇头,态度是恰到好处的委屈道:“母亲说错了,她是我的大姐,但是我没有害过她。” 吕月姝狠狠的扼住段葛兮的衣领,用力的拉扯道:“她在芙蓉院休息,怎么会躺到这里?” 段葛兮推开吕月姝颤抖的双手,几乎是温和纯善道:“母亲认为我一个人有本事把大姐搬来这厢房吗?我的丫鬟阿露和翠浓都在青雨院,我的身量如何母亲是最清楚不过。” 她确实瘦弱,相比段悠兮的丰腴,她简直是不够看的。 她说的也很有点道理,她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不凭借外力怎么可能移动得了段悠兮,而且她身边好像都没有自己的什么人?连侍卫漠北和潇远都是段家帮忙选择的。 不过,即便不是段葛兮把段悠兮搬过来的,吕月姝也不相信这件事和段葛兮没有任何的关系。 吕月姝抱着床上的段悠兮,侧着身子把段悠兮的衣服拉上来,又给段悠兮整理了头发,最后她当着众人的面解开段悠兮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 吕月姝举着段悠兮的胳膊对众人冷冷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谁敢透露一句,我吕月姝绝不轻饶恕。” 吕月姝的目光就像带毒刀剑,从众人脸上扫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恐怖,以前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现在一个眼神就能带着万千杀机。 吕月雅在看见段悠兮的守宫砂还在,终于松了一口气,松气的同时也自带威严道:“我作为素国公夫人,在今天也特向大家说明,若是今天的你们所看到的事情泄露半句出去,你们就是素国公沈家的仇人,也是吕家的敌人,而且仇深似海。” 不是吕月雅的心肠有多好,爱惜段悠兮爱到深入骨髓的地步,而是因为香妃娘娘说,今后的储君很有可能就是幽王,幽王若是有朝一日继承大统,段悠兮便是皇后。 皇后的宝座,必须是段悠兮。 所以吕月雅千般维护,也是维护沈家和吕家未来的前途。 众人皆唏嘘不已,量她们再大胆子也不敢和吕月姝两姐妹为敌,而且段悠兮的清白并未损毁,这趟浑水她们更不愿意趟。 或许,捉奸这一幕并不是今天最大的话题,因为谁都不敢说,说出去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但是吕月姝为何会如此维护何不相干的段悠兮?还有,吕月姝为何如此厌恶段葛兮? 要知道,段葛兮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对亲生女儿如此,其中有什么样的猫腻? 吕月姝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怀着这样的疑问,众女纷纷离开此处,只待众女一走,吕月姝急忙对身边的月嬷嬷道:“除了你和金桂,今天在场所有的丫鬟都给我发卖,她们看不好人,必须承受后果。” 都是那些丫鬟没有服侍好,她们有什么资格活着,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受尽折磨。 房间里面登时有两个丫鬟吓的面如土色。,为何会这样子。 此时的吕月姝就像发狂的猛兽,仅仅是眼神就能屠遍天下,吕月姝对一个客卿大夫道:“张吉,葛大小姐看看这身体出了何事,为何这么大的动静大小姐都没醒过来。” 叫做张吉的的大夫急忙给段悠兮看脉,半晌后才收回手,对吕月姝深深的鞠躬道:“夫人,小姐中毒了。” 吕月姝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幸好还未走远的吕月雅扶的快,吕月雅自带威严对张吉道:“中毒?” 张吉抹了一下额头,冷汗从背心里面流成沟壑,跟这样的权势的女人打交最很可怕,尤其可怕的是这夫人还是暴怒的状态,更是要提着胆子好好伺候。 张吉道:“是中毒,是一种能使人至幻然后让人昏厥的毒药。” 吕月姝头脑轰鸣一声,忽然想起落云对她说的话:“那疙瘩梅里面加的毒药,能让人至幻,轻微的话任人摆布,严重的话陷入昏厥,奴婢在每个院子都送了一盆疙瘩梅,只是青雨院的疙瘩梅里面加料了。” 而目前的此情此景,无一不昭示着,段葛兮安然无恙,段悠兮却中招了,为何段悠兮会中招,那肯定是青雨院的人做的手脚。 涵芬苑最大的仇人是谁?是段葛兮。 从头到尾,只有段葛兮最不喜欢段悠兮,只有段葛兮才有这个动机,只有段葛兮……。 想到这里,吕月姝不顾一切的抱着段悠兮哀鸣道:“我可怜的悠兮。”一会,吕月姝转眸看着张吉,一字一句道:“张吉,你是我家老爷豢养的客卿大夫,但是却知道你并非孤身一人,你在京城外的郊区有一个宅院,你还有一个相好的,而且那个相好的还有了身子。” 张吉猛地一惊,惊恐交加道:“夫人,你你你你……你居然打听我。” 吕月姝把段悠兮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道:“我并非为了监视你,我只是见你医术了得,若是你以后为我所用,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你心怀叵测,居心不轨我可以让你的妻儿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吕月姝说的意味深长,让人发憷,甚至能让人想起不得好死这个词的画面。 张吉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张吉愿意为夫人马首是瞻。” 吕月姝收回目光,语调逐渐变得温和,道:“很好,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要你保密,千万不要对我以外的任何人泄露半句,而且我让你默默的把大小姐看好,大小姐的身体我会交给你来调养,但愿你能承担的住。” 张吉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是的夫人,草民谨遵夫人教会。” 吕月姝这才收回目光,把张吉随便打发后,便对吕月雅控诉道:“我的大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的悠兮遭受这么大的灾难,可是那贱人还活蹦乱跳的,若是那贱人不死,我实在难消此恨啊,大姐。” 吕月雅看着涕泪纵横的吕月姝,出嫁十几年何曾有如此癫狂不知所措的地步,以前的吕月姝只要尽心扮演一个会生孩的主母,只要慈善一点就能获得极高的尊重,在段家所有人都会忌惮几分吕家的势力,可是现在,从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吕月姝便经常手忙脚乱,人也偶尔陷入一种癫狂的地步。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不仅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让人头疼的事。 但是不管怎么头疼,该除掉的人还是要除去,而且还要除的马不停蹄一刻不停。 吕月雅看着吕月姝梨花带雨的脸毫不留情道:“我们吕家没有软弱的女子,所以请收起你的眼泪,看准你的敌人,谁害的你们,就让谁加倍奉还,既然是段葛兮从中作梗,那就要想出一千种办法弄死她,别告诉我你没有任何办法,也别告诉我你现在有心无力。” 不得不承认,吕月雅是一个极有心智而且还能审时度势的人,这番话宛如当头棒喝,让一度沉迷于悲伤之中的吕月姝迅速的清醒,她知道不能消沉,抚摸着段悠兮的额头,感受着段悠兮均匀的呼吸,不久她的目光变得缥缈而凌冽。 她声音带着低哑的恨意道:“我吕月姝不把段葛兮弄死,我誓不为人,我这辈子,若是谁碰我儿女分毫,我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定会让她在我面前磕头求饶后悔跟我作对。” 吕月姝和吕月雅又商议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院子,继续招待宾客。 虽然段悠兮之事很多人看到眼里,但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敢说,甚至一个议论都不敢,但是坐在席位上的妇人和小姐们在看到吕月姝的时候,眼神变了,变得害怕起来,要知道今天来的贵族女子中,有一大半的人是来巴结吕月姝吕家人和沈家人的。 可是结果,却看到那厢房的那一幕,还听到吕月姝咬牙切齿的威胁,不仅如此更是看到吕月姝对待“亲生”女儿段葛兮的态度,那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对段悠兮的态度那倒是很像是亲生女儿。 所以,在座的所有女眷都明白了,吕月姝的贤惠是装的,吕月姝对段葛兮的严厉也是装的,那不是严厉,那简直就是仇敌。 所有,无数女子都沉默寡言了起来,她们只敢用余光不经意的打量着吕月姝。 感受着这么多异样的目光,面对着这么明显的疏远,若是男眷们发现不了那就太傻了。 段鹄和几个同僚一起聊着什么事,很快段鹄走过来,对吕月姝道:“你们刚才都干什么去了?就去了一趟现在那些人都对你避而远之,月姝,这个家你可要管好。” 吕月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做主母以来第一次,段鹄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面子。 顿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 吕月姝迅速的在心里盘算一个对策,不一会对段鹄福了身子道:“老爷,你冤枉妾身了,妾身刚才带着众位夫人小姐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遇到一个不懂规矩的丫鬟,便出面斥责了一番,想必众位夫人和小姐嫌我对那丫鬟惩罚了,所以才暂时的疏远我呢。” 不得不说,吕月姝平日里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但是遇到突发变故的时候,那聪明的头脑更能发挥自然的聪慧能力。 段鹄倒是松了严肃的语气,对吕月姝道:“只是处置一个丫鬟,如何会给人疏远之感。” 吕月姝十分从容道:“我向来性子柔和,这次严厉了一点,众位夫人和小姐可能有点害怕吧。”说罢,吕月姝低着头似乎有点伤心的意思。 段鹄点点头,态度完全温和了下来,他对吕月姝道:“你确实辛苦了。” 韩敏敏直接抽嘴角,对身边沉默寡言的段葛兮道:“又做作了,这样子一看就假的很,可还是有人信。” 段葛兮倒是浑然无所谓,道:“不要说多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那就不好了。” 韩敏敏吐吐舌头道:“罢了罢了,现在真不自然,连想自由说话都要担心有心之人。” 段葛兮但笑不语。 很快,庆祝段悠兮的宴会告一段路,众人皆为惊讶,在宴会的中途段悠兮身子不适离开了,但是一直到宴会结束都不见段悠兮的身影,难道段悠兮被册封县主之后便开始托大? 如此想着,那些人便在心里对段悠兮鄙视了几分。 吕月姝从头到尾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但是笑容挂在脸上十分勉强,宛如笑容摘掉后便是冷冰冰的脸色。 反正今天是客不尽兴,主子不欢,段家多多少少丢人了。 段葛兮作为欢送宾客的唯一嫡女,自然是笑容堆积十分温顺无害。 笑送完最后一位夫人,段葛兮刚刚收敛笑容,便听见一个慵懒而又直白的声音道:“段二小姐果真是好手段。” 段葛兮心里一惊,顿时转眸看见秦寂然一派绝色男子的风度,站在自己的身边,满眼尽是好戏。 段葛兮心里一突,秦寂然说好手段,难道说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秦寂然的眼里? 若是真的被秦寂然瞧见了,那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谈何是秘密? 段葛兮心里顿时生腾出一股子怒火,连带着眼色都极为不善,但是又忌惮秦寂然的手段,于是出言十分疏远和冰冷道:“潇王说的什么,小女子不懂。” 秦寂然勾唇一笑,道:“不懂么?” 段葛兮近乎冷笑道:“不懂。” 秦寂然观察着段葛兮,看着看着便啧啧两声,道:“小丫头不错啊,既然你不懂那就罢了,等你以后心情好的时候再说给我听吧。” 真该死,看见她对段悠兮的所作所为居然想溜之大吉,可若不放任他溜之大吉,段葛兮又没钳制他的本事。 段葛兮有点不甘心道:“不管潇王今天真的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小女子都希望潇王守口如瓶。” 秦寂然哦了一声,眼中兴趣的味道十分浓郁,他就是那么讨厌,讨厌的让段葛兮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段葛兮继续硬着头皮道:“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前,又或者是以后,希望潇王看戏的时候不要演戏。” 她的意思直白的很,就是希望秦寂然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坏了她的事。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目光宛如迷雾,让人直视不清,半晌后声音悠荡如黄泉路上的催命音符,让人头皮发麻道:“若是不想我多嘴,那么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段葛兮心里恨恨的,重活一生,怎么会招惹这种危险的人,与这种人为谋简直就像与虎谋皮。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前一刻还怕秦寂然会把自己的所做之事泄密的段葛兮,这一刻反而船到桥头的感觉,这也许是知道避之不及反而激发了心中的坦然吧。 段葛兮收敛身上的怒气,同时也意味深长道:“潇王爷,代价是我的命好吗?我用命作为代价给交换,若是潇王觉得我的命十分卑贱,那么请告诉我的仇人我是如何陷害她们的,若是潇王觉得留下我的命还可以看更多的戏,那就留下我给王爷演戏吧,可以么?” 任由秦寂然如何桀骜不驯,如何喜怒无常,此时忍不住惊讶片刻。 片刻后,秦寂然微微一笑道:“好狡猾的小丫头,现在胆敢用命来作为代价了。”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并未发怒,心里知道这次赌赢了,秦寂然应是不会要她的命,起码暂时不会。若是秦寂然不要她的命,即便是隔岸观火又如何?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段葛兮这条命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也能保证每一件事做的让潇王喜欢隔岸观火,所以葛兮这命暂压在潇王的身上,若是有一天葛兮会死,希望也是潇王准允的。” 秦寂然身处暗处的暗卫,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这段二小姐是在给主子挖坑,挖一个被庇护的坑,段二小姐是在借用主子的手“保命”。 我的天,主子的这种头脑在段二小姐面前可是有点旗鼓相当啊,而且段二小姐的胆子真的,要知道放眼天下,主子可从来不属于任何一党。 而且,曾经成王和幽王有意想拉拢主子,结果被主子直接驳回了面子,甚至为了以示惩戒把两位王爷的两个重要幕僚弄的死于非命。 所以现在成王和幽王即便是想拉拢秦寂然,也是只敢送一些戏班子。 而现在,一个个头在主子胳肢窝部位的小豆芽菜,居然说让秦寂然庇护自己,还说的理直气壮。 秦寂然伸出纤白的手,手上是一朵血红的绢花,他看和绢花对段葛兮道:“小丫头胆子真大。” 段葛兮道:“谢谢潇王的仗义,那么葛兮把自己的命运交到潇王的手上了。” 秦寂然:“……” 暗卫:“……” 转眼间晚上了。 涵芬苑,段悠兮在吕月姝的关怀照顾之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对着吕月姝惊怒道:“娘亲,你给我杀了段葛兮。” 吕月姝急忙吩咐张吉下去,连忙把段悠兮揽在怀里十分关怀道:“我的悠兮,你总算醒来了。” 段悠兮从吕月姝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眼神带着凄厉的恨意道:“娘亲,这件事是段葛兮做的,是那个贱人做的,她想毁掉我的名声啊。” 吕月姝道:“娘亲知道,娘亲现在跟你一样恨,可是你怎么会中毒呢?而且大夫说你中是梅花里面的毒,那盆梅花在青雨院,为何会跑到你的涵芬苑?” 段悠兮陷入了回忆,片刻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梅花为何会到了涵芬苑,莫不是落云送错了梅花?” 闻言,吕月姝目光一冷,对金桂道:“去把落云叫过来。” 不一会,落云来了。 吕月姝连声呵斥道:“落云,跪下。” 落云不知发生何事,见吕月姝盛怒得十分可怕,于是跪在地上。 吕月姝冷冷道:“当初让培育的梅花,你是不是送错了?” 落云想了一会,笃定道:“夫人没错,送给青雨院的疙瘩梅花才是下药的,若是闻一段时间肯定会使人致幻,而且头脑昏聩。” 吕月姝怒道:“那为何大小姐是这样子?段葛兮却是活蹦乱跳的?” 落云诚惶诚恐道:“夫人,可否让我看看那梅花?” 吕月姝冷冷道:“就在那里,你自己去看。”吕月姝指着远远的一盆逐渐枯萎的梅花。 落云行至梅花前,观察了片刻,忽然惊道:“夫人,这梅花被人换了,这一盆就是青雨院的梅花,二小姐梅花奴婢做了记号,这盆外面正好有一个记号。”落云指着花盆外的一处被刀刮过的痕迹。 吕月姝看着那盆花,顿时带着磅礴之怒的冷笑道:“好好好,这贱人居然从青雨院把梅花送到了涵芬苑,那贱人害的我悠兮好苦,。”吕月姝目光直逼落云,道:“好端端的一盆梅花,为何会从青雨院跑到涵芬苑?不是段葛兮那贱人亲手做的,是我们段家有她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功夫的人。” 落云承受着吕月姝的暴怒,身子已经是颤抖不已,她实在太害怕这个主母夫人,这夫人的心不是一般的狠辣,这夫人的手段,也比一般人的毒,她实在害怕的很。 这时候月嬷嬷从门外进来,房间里面发生的一切她似乎都听到的清清楚楚,她进来后行至吕月姝身边,看着仍旧虚弱的段悠兮,对吕月姝道:“夫人,这个时候切记不要动怒,您是段家的主母,您要做的事情就博得老爷的信任,夫人切记不要如此发脾气,若是老爷看见如此动怒,只怕会对你有所偏见啊!!!” 月嬷嬷说的苦口婆寻,吕月姝的眼神几乎是填满怒火,她恨恨道:“嬷嬷,我不甘心,原来我和夏羽那贱人斗,斗的死去活来,也从来是看她吃亏的,可是现在面对那个贱人,我怎么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呢?” 月嬷嬷规劝道:“夫人,那贱人虽然狡猾的很,但是那贱人的婚事就在夫人的手中掌握着,贱人过了新岁就是十七岁了,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索性命大的话明年就交代了,不过夫人当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府邸里面的彻底的清洗一遍,有人胆敢把梅花送到涵芬苑,让大小姐中毒,这样的人武功高强,我觉得肯定是青雨院那两个护卫,不如从那护卫下手?” 月嬷嬷还做了一个抹脖子一不做二不休的动作。 吕月姝目光一暗,道:“抓人杀人也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喜欢的是段悠兮,对段葛兮那贱人太恶毒了,很多贵族女子都觉得以前我只是面慈心黑的段夫人,现在逐渐的认清我是装的,以前很多人会主动巴结,以后她们会互相勾结然后孤立我,撕开我伪善的面目,再让悠兮丢掉名声,这就是那贱人这次对我的报复,悠兮虽然是县主又如何,以后还不是要藏着掖着在家里,要很长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悠兮才能出门。” 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吕月姝在冷静的情况下自然是能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羽那贱人生的女儿,实在是不像夏羽,夏羽是将门之后,直来直往,肚子里面根本没有那么弯弯绕绕的东西,因而对上吕月姝总是失败,总是力不从心,可是那贱人的女儿,简直就不像那么一回事,她笑着迎接所有的阴谋,然后挖一个巨大的坑,再笑着看人跌入坑里面挣扎。 段葛兮那贱人,吕月姝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第49章 段悠兮双眼含着泪水,她一直听着吕月姝和月默默的对话,这一刻她自己也是纳闷的,为何吕月姝会对段葛兮恨成那样子,为什么?可不是为了自己吗?段葛兮伤害了自己,吕月姝便和段葛兮不共戴天。 可段葛兮总归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现在看这吕月姝的维护,就像是自己才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 段悠兮让丫鬟扶着身子,对吕月姝道:“娘亲,你真的要对二妹下手?”其实段悠兮知道吕月姝恨死了段葛兮,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吕月姝能口口声声的叫段葛兮为小贱人,而且还恨不得喝血吃肉的那种恨。 这仇恨,非得是不共戴天之仇才能做的出来的。可是和段葛兮有深仇大恨的是自己,不是吕月姝。 吕月姝看着段悠兮心里一软,这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段悠兮,因为一旦告诉了段悠兮,势必就告诉了很多人,若是很多人知道这个秘密,便会有很多人讨论她,这将是她身上永远的一个污名。 既然当初决定了给悠兮谋一个好前程,那就一定要坚守下去。 吕月姝扶着段悠兮的肩膀就像一个最慈善的母亲,道:“悠兮,娘亲原来告诉过你她是天煞孤星,她这样的煞星娘亲自然是不待见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在娘亲的心中,你才是我吕月姝的亲生闺女。” 段悠兮向来心思敏感多疑,十分聪慧而且善于心机,所以在掩藏秘密这一块,吕月姝绝对不敢马虎。 段悠兮点点头,十分感怀道:“娘亲,悠兮只是好奇,从未怀疑过娘亲的真心。” 吕月姝双目含着点点星光,拉着段悠兮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怜悯。 青雨院,段葛兮刚刚和秦寂然周旋了一番,回到房间里面的时候身子已经十分的乏力了,但是她的心情不错,因为在秦寂然的事情上,她算是有了一点机会,有了一点可能会被秦寂然庇护的机会。 她不知道为何会信任秦寂然,那么一个遗世独立的冷血男子,她居然胆敢与虎谋皮,而且她现在不是不害怕,可明明心里是害怕的,可是又觉得这样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这一条重生复仇之路,走的十分缓慢,虽然说面对敌人的时候,她总会有办法应对,可若哪一天,敌人足够重视她了,要合谋把她整死,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若是自己身后站的是秦寂然这样的人,那她便不怕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照闯无疑,这或许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吧,真好。 段悠兮有沈家吕家和段家撑腰,那她就找秦寂然这样的人撑腰吧,可是段葛兮想到撑腰这两个字,不觉有点失望,秦寂然肯定不会给她撑腰的,若是喜欢看她的演戏,也只会给她保命而已。 寒冬腊月,最冷的京城,处处都是风雪冒栋,青砖琉璃瓦之间处处雪白,街道小巷中只有一些贩夫走卒为了生计并未歇业。 一些酒肆茶坊里面因为有地龙的关系,倒是热闹的很。 在这个气氛下,人们既不外出,所以谈论最多的便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奇闻异事。 比如,说人多的地方都在谈论京城的几大家族,还比如谈论一些京城有名的贵女,其中谈论的最多的便是段家的几个姐妹,还有吕月姝。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个偌大的京城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在男人的圈子谈论最多的便是段葛兮或许比段悠兮出色。 在女子的谈论圈子里面,便是说吕月姝伪善,吕月姝是一个极其伪善的人,她的内心是狰狞的,但是表情永远都是高贵温和的。 这个冬季,最寒冷的季节,渗人的冷似乎冻僵了万物,但是并没有冻僵任何的流言蜚语的东西,吕月姝的形象好像变化了,段悠兮好像出了一身瑕疵,至于什么瑕疵,这便是绝对深刻的秘密。 在段家的青雨院子外面,两个穿着鼠皮大麾的男子,怀中抱着一把剑,其中有一个颇为面冷的男子腰间还挂着一个不错的玉佩,这便是漠北。 漠北对潇远道:“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小姐的院子我们平白无故又不敢进去,这可咋办啊?” 潇远挥挥手道:“你去找老胡,他的房间里面有酒,有火盆,你先去取取暖,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再过去。” 漠北点点头道:“那好,我走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就回来了。” 说罢,漠北留下潇远一个人离开了。 这时候,一个隐藏极好的人影探出一个头,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漠北离去的背影。 男子身边有一个丫鬟,轻声道:“阿济,为二小姐办事的人是不是漠北啊,你跟踪了好几天可曾有证据去夫人面前告发他?” 阿济皱皱眉头道:“漠北实在是太狡猾,潇远的功夫不如漠北,所以换疙瘩梅的不可能是潇远,若是潇远换的,肯定会被漠北发现,你告诉夫人,二小姐的爪牙是漠北。” 丫鬟摇摇头道:“阿济,不可以,光告诉夫人漠北是二小姐的爪牙未必就可行,夫人现在要的是证据和人,一些罅隙里面的东西和怀疑恐怕会触怒夫人的。” 阿济点点头,,目光流过意思阴鸷的东西,他沉沉道:“好,我现在不急,反正已经有目标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证据。” 丫鬟欣慰的点点头道:“那样最好,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这个时候能把二小姐如此厉害的爪牙摘掉,想必夫人是极为欢喜的,若是夫人心里高兴了,你的位置就会越高。” 阿济点点头,他实在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阿济对小丫鬟道:“漠北已经走远了,我上前去看看,多跟踪观察几次,他总会露出破绽,一但有破绽了,便可以告诉夫人。” 丫鬟点点头。 阿济的身子很快便消失在一片雪景掩映的植被中。 这边,漠北奋力的用尽所有的内力,把速度提升到一个极致的状态,这几天他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他。 至于有人跟踪他这件事,他第一个就告诉了段葛兮,所以段葛兮现在是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所以,他今天故意在青雨院外面跟潇远说出这番话,目的就是让跟踪之人浮出水面。 但是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一个热闹的酒肆之地,他只要进来,只要找到那么一个人就可以了。 很快,他到了热闹非凡的酒肆,大家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谈论着高门府邸的大事。 漠北的目光从所有的面孔上面扫了一遍,最终落在一个男子的脸上。 看来小姐让他找的是这个男子,是段水冰的护院,王光。 这个男子,漠北是认识的,在那次给段家几位小姐选择护院的时候,他和这个男子站在一起。 所以,这个时候打招呼是极为自然的。 漠北在找王光之前,用余光扫了一下身后,果不其然,那个跟踪者来了,看来吕月姝豢养的高手还真不少,不过漠北并未打算藏着掖着,他就是要将计就计,祸水东引。 漠北行至王光的身边,大大咧咧的打招呼道:“王兄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气坐在这里喝喝酒,听听说书,再唠唠嗑,日子过的滋润的很啊。” 王光见是青雨院的护卫漠北,顿时鼻子一哼道:“你的主子本事不小,风头正盛,你若是随意跟我这种人走的近,不是在伤你的主子的颜面吗?” 漠北呵呵一声,道:“哪有的事,王兄你想多了,我主子虽然不错,但是那是主子的事,是我这个看门的干涉不了的,今天看门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于是就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结果就到了这里,没有想到和王兄居然如此有缘分。” 看见漠北十分爽朗,但是王光却不敢多说话,因为他的主子段水冰是一个心肠极为狭隘的人,若是知道他和青雨院的人有来往,肯定会气的在院子里面发疯,他这个主子样貌不错,但就是脾气和心眼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不过,他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 王光十分不待见漠北,但是看着前面喝光的几个酒壶,便对漠北道:“我看你如此豪爽,不如你请客吧。” 漠北想也不想的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王光的桌子上面,道:“王兄,这几两银子应该能付你的酒钱吧。” 王光一看,眼睛都直了,岂止是这顿酒钱,就是每天连续喝酒,这银子也够付半个月的酒钱了。 而且段水冰向来比较抠门,一个因为她是庶女,月利自然不多,很多赏赐都是从吕月姝那里讨来的。 但是漠北一出手便是如此豪气,看来青雨院那位主子不仅有银子还出手阔绰。 王光的态度立马变的客气了起来,他对漠北问道:“你们主子真好,若是我也有这样的主子该多好。” 漠北打心里鄙视王光这样的人,但也仅仅是心里鄙视,他还要利用王光,不过漠北很奇怪,为何小姐知道王光在这里,为何小姐还知道王光是一个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人。 掩饰疑惑,漠北对王光道:“嗨,这有什么,我对王兄是一见如故,若是王兄喜欢我这个人,以后我银子便是王兄的银子,我愿意和王兄一起快活,我们来一杯。” 说完,漠北豪气的端着酒杯和王光碰了一下杯子,但是他的余光看见那个跟踪的男子还在。 和王光喝完一杯酒,漠北忽然对王光道:“王兄,这冬天实在是太冷,若是能在家里窝着,学着主子一样,房间里面放几盆梅花,尤其是那疙瘩梅花该多好看。” 王光贪图漠北身上的银子,所以再说话时,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道:“对对对,上次我的主子说最好看的梅花,就是涵芬苑和青雨院的梅花,若是能看看那两盆梅花也算是有眼福了,对吧?” 漠北一笑,好像引人入戏了,他心里对段葛兮是越来越佩服,段葛兮之所以要做这件事,就是因为段葛兮嗅到了吕月姝的阴谋,吕月姝想铲除自己,所以才会布一场这样的局,一场什么样子局?一场误导吕月姝的局,一场把王光当做筏子的局。 漠北点点头,道:“那梅花确实好,在粉彩瓷器的盆子里面长势特别好,不过,涵芬苑的更好。” 为了漠北今后不加犹豫的掏银子,王光笑眯眯道:“涵芬苑的梅花好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青雨院的梅花换掉就是,只要你自己的主子开心,有银子就行。” 漠北眼神一闪,道:“王兄好主意,只是我不敢换,这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若是强行交换怕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王光喝酒喝大了,于是一拍大腿,道:“怕什么,以后漠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情,漠兄想干什么,就是我王光想干什么。” 漠北急忙起身对王光作揖大:“王兄实在仗义,我漠北感激不尽,。” 漠北继续和王光喝了一壶酒,待那监视男子闪身不见了,漠北才急忙起身告辞。 青雨院。 阿露掩上门,房间里面地龙的温度烧的很高,地面上有一条厚厚的地毯,就算现在在极冷的天气也不会觉得冷,所有段葛随意一身撒花烟罗衫。 段葛兮的面前是回来复命的漠北,漠北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寒冷之气和一股酒气,因为怕呛了小姐,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 段葛兮抿了一口热茶,开口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漠北向来冷面,但是现在也忍不住有点激动道:“小姐你可神了,一切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只是小姐如何得知王光的底细?” 段葛兮笑道:“王光这个人我见过几次,因为是段水冰的护卫,所以并不尊重我,但是他的眼神总是有贪婪之色,所以我以为他是一个攀高踩低,也是一个贪图小恩小惠的人。” 漠北点点头道:“是啊,那一锭银子也不多。” 段葛兮继续道:“这次吕月姝对你起了疑心,若是不祸水东引,只怕你会性命不保,若这次王光成了你的替死鬼,以后就要收敛点,万千不要被吕月姝再抓到把柄了。” 漠北知道,最近吕月姝在段家暗地里面进行“清扫”,目的就是为了扫出那个交换梅花的人,也就是小姐的人。 吕月姝这是想把小姐的胳膊给砍去。 不过,这次好像不行了。 芙蓉院。 侍卫男子跪在地上,对吕月姝道:“夫人,奴才就打听了这些,青雨院那个护卫不是那天换梅花的高手,是王光,就是他,是王光换了那梅花,王光被二小姐用银子收买了。” 吕月姝咬咬牙道;“那个王光果真说涵芬苑的梅花好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青雨院的梅花换掉就是,只要自己的主子开心,有银子就行?” 侍卫男子点点头,他隐匿了之前的那个环节,就是之前见王光并不待见漠北。 男子知道吕月姝现在已经是急火攻心,恨不得马上把那换梅花的高手揪出来给大小姐报仇雪恨,为了避免旁生枝节,他决定了这样的对吕月姝和盘托出,免得自己的麻烦不断。 吕月姝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关节泛白,半晌后她冷冷道:“再看看,再等等证据,若是抓到王光的把柄,我定要他碎尸万段。” 侍卫男子点点头,立马应允。 吕月姝又道:“青雨院那个叫做漠北的护卫也给我盯紧了,这次我要他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最近一边忙着段悠兮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又忙着找换梅花的证据,已经是精疲力竭,派出去的侍卫跟踪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有点眉目了,可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好几天,好几天段鹄都没有来过这院子,自从宴会结束在之后,段鹄好像一直在避着她。 吕月姝把侍卫男子打发走,连忙唤来月嬷嬷。 吕月姝坐在妆奁面前,用手臂支撑着下巴,疲累道:“嬷嬷,老爷很久没有来过芙蓉院了吧?” 月嬷嬷点点头道:“有小半月了。” 吕月姝阴**:“老爷一直在那芬芳苑中?” 月嬷嬷点点头,道:“是的,夫人最近在忙,顾不上收揽老爷的心,老爷还年轻得很,自然需要女子的柔情关怀,放眼这段家,不去芬芳苑还能去哪里?” 月嬷嬷确实也有一点火气,吕月姝还是女童的时候她就跟在吕月姝身边伺候,吕月姝很多时候都是离不开她的。 但是最近看见吕月如此忙碌不分轻重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有火气的,说以说话的时候就冲了一点。 见月嬷嬷和她说话并未客气,吕月姝的面色倒是缓和几分,道:“我的好嬷嬷,你就担待一点吧,今晚上帮我把老爷叫过来好吗?” 月嬷嬷叹道:“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月嬷嬷上前给吕月姝揉着肩膀,心疼道:“夫人,等会喝一碗参汤吧,你这样子晚上怎么服侍老爷呢?” 吕月姝两腮微红,就像浸染了玫瑰花汁一样,道:“嬷嬷你别打趣我了。” 月嬷嬷微笑道:“老奴不敢,老奴岂敢打趣当朝太傅夫人,尤其是夫人现在的身份,不仅是诰命夫人,还是平安县主的娘亲呢?” 吕月姝继续被捧了几番,心情好多了。 …… 夜晚,月明星稀,寒冷漆黑的夜晚格外的冷寂。 竹贤院里面一片温和,段鹄披着松软的大麾坐在书桌面前,刘福海低声对段鹄道:“老爷,夫人今晚有请。” 段鹄魏温润的双眸填充着一丝无趣道:“等会去芬芳苑吧。” 刘福海有点为难,支支吾吾的半晌,才道:“老爷,夫人说身子不爽利。” 段鹄的目光投入在桌子上的一本游记的封面上,声音虽然温和,但是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意思在里面,道:“身子不爽利找大夫就可以了,找我作何?” 刘福海不敢多言,要是再多言一句,恐怕会遭遇到老爷的嫌恶。 但是他能做到的也只是把话带到而已,其他的事情他一个当奴才的做不了主。 没有多久,段鹄便换上了厚厚的披风,冒着冬季的风走出了竹贤院。 竹贤院外,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跪下地上,由于天气十分寒冷,那妇人的身姿有点摇摇欲坠,瑟瑟发抖的冷。 段鹄惊道:“月嬷嬷,你怎么跪在这里?” 月嬷嬷抬头道:“老爷,老奴是想请你去芙蓉院。” 不就是去芙蓉院吗?用的着如此么? 任段鹄性子再好,也不喜这样柔软的威胁,他疏淡道:“不去。” 于是迈步子就走。 月嬷嬷忽然道:“老爷,大小姐想您了,大小姐最近身子不爽,醒来后总是想着自己的父亲。” 段鹄的身子顿住了,心里一沉,是悠兮。 这段时间他是忽略了悠兮,不是他不想去看看悠兮,悠兮那么乖一个女儿,她怎么会不想去看呢? 可是他知道悠兮芙蓉院,如果去了芙蓉院就要看到吕月姝,那个女人,在上次宴会结束之后给段家带了无数的非议,可是带来非议也从来没有过来认错。 他并不讨厌吕月姝,他甚至很喜欢吕月姝背后的吕家,可是他更好面子。 吕月姝不认错,他是绝对不会去芙蓉院的,而且这么久悠兮从未说起要见见他,所以他没有贸然的前去,若是悠兮心里怨怪他关怀不够,这岂不是一件失面子的事。 和睦和面子,是段鹄最在意的东西。 可是此刻,月嬷嬷说悠兮想着他,段鹄心里一软道:“悠兮真的想我?她不怪我?” 月嬷嬷十分奴性道:“老爷,您是大小姐心中的英雄,大小姐怎么会怪你,她说对不起你,上次宴会没有给你增光。” 段鹄心里更软,同时觉得有点内疚。 于是道:“好,我跟你去看看大小姐。” 月嬷嬷哎了一声,同时眼中冒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光芒。 很快,到了芙蓉院,吕月姝在前一刻或许是听道段鹄即将到了的风声,所以适当的时间已经出了门口,她穿的十分单薄,满头青丝披散下来,没有一丝的装饰。 这便是托赞请罪了。 段鹄恰好看到这一幕。 吕月姝抬眸时候,目光里面已经是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忧伤,她唤道:“夫君。” 这一声夫君二字,颇有荡气回肠的感觉,就像沉淀了一个忧愁而又漫长,三言两语无法诉说的故事一样。 段鹄一惊,随即心里颇有欣慰之感,这个软还是吕月姝先服的。 现在再一看,吕月姝一身单薄的立领拖地缎裙,浑身素白,成熟的女子,尤其是养尊处优的女子,除了天然的娇媚和韵味之外,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之感,这么一个娇俏的女人,芙蓉面,杨柳细腰,尤其跪在地上的姿势比较挺拔,更能显示出身段的迷人之处。 三十多岁的妇人,还生了两个孩子,虽然少了余蓉蓉的嫩和水润,但是那种刻入骨子里面的高贵之感还是在的。 尤其是长居高位多年,那高贵的气质就像和后宫里面的诸位娘娘放在一起,也不见得会十分逊色。 段鹄的心里软了,他急忙过去双手扶着娇弱无力的吕月姝道:“夫人,外面天冷,你且起来。”于是解掉自己的披风给吕月姝挡在身上。 吕月姝顿时低着头,十分羞赧,这样子在段鹄看来,十分受用。 揽着吕月姝进了门,一股暖气让人体温不断的升高,吕月姝解下披风道:“夫君,妾身来服侍你就寝。” 段鹄点点头,但又忍不住道:“悠兮呢?” 吕月姝闻言,双眼顿时溢满了泪珠子,她道:“刚刚才睡下的,明儿个再看看她吧。” 这意思是说段鹄来的有点晚,若是早先一步到来,便可以父女交流了。 段鹄心里有点内疚,若是早点听刘福海的话路上也不要耽搁,岂不是可以看看女儿了? 吕月姝攫住段鹄的脸上的愧疚之色,心里十分高兴,悠兮也可以说是段鹄的心头肉,这样很好,有悠兮在手,这便是很好的筹码,不管段鹄在哪里留宿,芙蓉院和段悠兮始终是段鹄最牵挂的。 吕月姝把段鹄拉扯到熏床上面坐着,熏床下面是香沫和果木炭在一起燃烧的温度和香味,十分怡人。 锦绣流云的床单,千娇百媚的芙蓉花绣滑丝被,铜鹤嘴里面吐出来的袅袅香烟,把人的脏腑和神经熨帖的舒服之极。 吕月姝整理着耳边的一丝碎发,对段鹄道:“夫君,妾身还想再生一个孩儿,还望夫君赏赐给妾身一个。” 紧接着,吕月姝的双手攀附在段鹄的双臂上,俯着身子,已经是春光尽揽。 段鹄喉头一阵燥热,短时翻身把吕月姝压倒,道:“为夫现在就给你。” 这晚上,芙蓉院内度春宵。 芬芳苑里月寒凉。 在段家东边一处,有一个风格极为雅致的院子,即便实在这寒冬腊,那院子也有几处十分好看的景致。 那红梅朵朵,万千花萼十分俏丽活泼,在背景完全是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的精灵可爱。 宛如院子主人的脸庞,精致而又健康,鲜艳而又羞怯。 这院子的主人便是余蓉蓉,余姨娘。 她一身白底印花褙子,下面是一条鸭青色的长裙。 但是她现在的面色极为冷寂,就像大雪封山的寂静山岭,冷的让人害怕。 身边的丫鬟梅朵小心翼翼道:“姨娘赶紧睡觉吧。” 余蓉蓉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带着隐忍的愤怒,道:“那个老贱人居然把老爷弄过去了?”她摸了摸梳的十分整齐的头发,继续道:“那老贱人年老色衰了,竟然还不知道自爱。” 梅朵小心翼翼道:“姨娘,小心隔墙有耳,这院子的丫鬟又很多都是夫人的,肃国公夫人是夫人的大姐,吕家是夫人的后盾,在这个家姨娘只能忍。” 忍? 就是应为需要忍受,所有余蓉蓉不敢大怒,只能收敛着怒气低声的发作。 可笑,进了段家的大门,居然连大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这实在是搞笑。 但这又是事实,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余蓉蓉咬牙切齿道:“那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梅朵道:“要忍到姨娘有了身子之后,最好生一个儿子才能有和夫人搏斗的筹码。” 余蓉蓉用手锤了一下桌子,道:“那个老贱人简直可恶至极,若是以后有筹码,我定要她不得好死。”这几天在不断的收揽段鹄的心,而且成效还不错,可是那个劳什子吕月姝一出马,便把段鹄带走了。 这就好像是自己的最在意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让她气的有点疯狂。 可是自己没有任何筹码。 筹码?想到这个词,余蓉蓉顿时像想到段葛兮,若是跟段葛兮结盟,不,若是能利用段葛兮是不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段葛兮最近风头太盛,而且现在议论起来,段葛兮的名声不比段悠兮差到哪里去,若是能攥住段葛兮的某个把柄或者软肋,再狠狠的要挟一番,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余蓉蓉立马对梅朵道:“帮我留意青雨院,明天从我这里把焦尾琴送过去。” 梅朵惊道:“那焦尾琴可是姨娘的传家之宝啊。” 余蓉蓉道:“是我的传家之宝,但是你要藏着掖着送过去,不要被人发现,总会有一天,那焦尾琴是我控制段葛兮的筹码。” 第50章 梅朵不敢多问,急忙点头应允,只要姨娘有主意,那是最好不过的,好在姨娘的脑子向来好使的很,要不然也不会屡屡得宠于段鹄了。 段家在相对平静的状态下持续了几天。 终于发生了一点小波澜,据说王光被吕月姝抓捕了,而且抓捕王光的时候段鹄就在跟前,看清楚了一切。 此时的王光被五花大绑的押在段鹄和吕月姝的面前,浑身狼狈不堪。 吕月姝盛怒道:“王光,你大半夜的往大小姐的涵芬苑去干什么?你一个狗奴才,做好你看门的本分就可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往涵芬苑跑?” 吕月姝最近一直让人监视着漠北和王光的一举一动,上一次自己的人还说换梅花的人很有可能是王光,当时她还不曾完全的相信,可是没有过几天,当真看见王光半夜翻墙进了涵芬苑。 翻了一次墙便会有两次三次,这一次实在是孰不可忍,因为这次王光进涵芬苑捧了涵芬苑的梅花。 这还得了,即便是吕月姝再怎么认为这件事的背后不是那么简单,王光没有那样的心智,可是也不能忍受王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 于是吕月姝把王光抓了起来。 段鹄面色阴沉的看着王光,声音冷的能滴出冰雪般的水,他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受了谁的指使,能干出潜入芬芳苑的事。” 王光在五花大绑的同时,心里已经猜测了几分,第一次和漠北见面便被漠北身上的影子所吸引。 后来漠北又给他几次银子,传过几次口信,说是玩一个潜入涵芬苑的游戏,段家大小姐既然那么厉害,有那么武功高强的两个护卫,那偏偏要挑战一下是谁的武功高。 第一次,王光潜入涵芬苑没有被人发现,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会获得漠北赠送的银子,漠北总是告诉他,自己的功夫不行认输了。后来干脆去涵芬苑捧了一盆梅花出来,就是这一次碰梅花出来的时候被抓了。 而且看着形式还是早就被发现了?对果真是早就被发现了。 为了活命,王光急忙道:“老爷,夫人不是的,奴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人指使的。” 吕月姝狠狠道:“受谁的指使?” 王光咬咬牙道:“青雨院的那位。” 吕月姝抽抽嘴角,呵斥道:“大胆胡言,你知道你说的是谁吗?” 王光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污水泼给段葛兮,若是这次成功了,说不定自家的主子还觉得自己好用呢。 想到这里,王光道:“奴才知道奴才说的是二小姐。” 段鹄目露一点厉色,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上次夫人还说二丫头对大丫头有意见,当时他还浑然不觉,但是这次看来里面却大有文章。 段鹄冷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王光点点头,道:“就是真的,奴才不敢诳骗老爷和夫人。” 吕月姝对段鹄道:“老爷,现在可怎么办?” 段鹄任何怒气道:“押着王光去青雨院。” 这次居然敢闯涵芬苑,若是下次,下下次,那岂不是对悠兮做点什么也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很快,段鹄吕月姝带着王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青雨院。 段葛兮在纱灯下面正拿着素白的绢纱,用绷子绷住,飞针引线。 阿露带着几分慌乱道:“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段葛兮停下手中的动作,点点头道:“肯定会来的。” 阿露有点担心道:“小姐这该怎么办?” 段葛兮冷冷一笑,道:“怎么办?这件事本来就引火烧身的事,若是不如此做,遭殃的必然只是漠北一人,若是我这么做,必定会扯出一大片,漠北反而不是最主要的。”段葛兮听着院子里面突然闯进来的躁动,继续笑道:“而且,我有办法能摘除干净。” 很快,段葛兮便从容的出了门,到外面的客厅迎接段鹄等人的到来。 段鹄看见段葛兮一身中衣随便披了一件披风就出来,原本有点怒气的眼神顿时消散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段葛兮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实在不应该过于大怒。 吕月姝敏感的觉察到段鹄的这点心思,不由得心里把段葛兮骂了一个痛快,但是表面上还是不敢过于大怒,只能带着教育晚辈的斥责口吻道:“葛兮,我们过来找你是有点事的。” 段葛兮微微一福身子,从容道:“母亲说的可是王光?” 吕月姝大喜,还想着怎么开口指证王光呢,段葛兮这蠢货居然自动开口,不过段葛兮是蠢货吗? 吕月姝略微思索,口吻有点冷道:“就是这个狗奴才,三番四次的爬了涵芬苑,这次被抓住了,便说受了你的指使。” 王光急忙点点头,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不喜欢大小姐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何必让漠北让我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呢?” 段鹄本来看见段葛兮出门的样子,心里怒气消失了不少,可是现在一听,或许是段葛兮人是那个王光做出翻涵芬苑的行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寒霜。 葛兮虽然是自己的女儿没错,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儿,也没有错。 可是相比段悠兮,段鹄还是更加在意段悠兮的,毕竟这个女儿承载了他太多的期待,上次老铁之事,已经让段鹄对老铁恨之入骨。 这次,幸好没有对悠兮造成伤害,要不然他也不会放过段葛兮。 段鹄对段葛兮微微的呵斥道:“葛兮,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段葛兮的目光微微一颤,就像孤零零的寒星一样,显得孤寂而又彷徨,段葛兮道:“父亲,这王光是诬陷我的,她说我让他干伤害大姐的事,难道我让他伤害大姐就是翻墙而已吗?” 吕月姝知道段葛兮说话最喜欢钻缝子,稍微逮住一个缝子就能把人往死里逼,所以急忙道:“葛兮,这家里的侍卫不让进院子里,若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名声为侍卫拖累了,这可如何是好。” 吕月姝就是想坐实,是段葛兮唆使王光进院子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段悠兮名声抹黑。 这话听在段鹄的耳朵里面格外的刺耳,他对段葛兮冷言道:“葛兮,不管如何,你大可光明正大和你的大姐一较高下,这样子委实不妥。” 段葛兮知道段鹄在乎段悠兮,可是没有想都段鹄会在乎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同样是都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一到牵扯到段悠兮之事,段鹄就有点被吕月姝牵了鼻子。 段鹄不笨,只是对段悠兮的期望实在是太高了。 段葛兮仍旧从容道:“父亲,王光实在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和王光来往过,王光不是我的奴才,是四妹的奴才,四妹的人,我怎么可能差遣去了涵芬苑。” 段葛兮的态度虽然是小女子家的从容,但掷地有声,让人在嘈杂的环境中都能听见的一清二楚。 对,她强调的就是这一句话,王光不是她的奴才,是段水冰的奴才。 这话里面大有文章,段水冰的奴才肯定是听段水冰的话,怎么会为段葛兮办事? 段鹄一惊,抓到王光的时候他一直受到吕月姝的干扰,现在一想确实如此,王光怎么会听段葛兮话? 吕月姝顿时道:“葛兮,是不是你收买了王光?” 段葛兮目光一沉,顿时满目委屈,她立刻让阿露端了匣子出来,打开匣子里面是这几个月的月银,段葛兮道:“父亲,母亲,我每个月有二十两银子的月银,这里面是我每一个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银子,银子都在这里,我如何有多余的钱,去收买王光。” 段鹄一眼扫过去,确实,这点银子都在,可见段葛兮平时是是多么节省度日的。 这么节省的丫头,怎么会有银子收买王光办事?可见王光真的是污蔑了段葛兮。 吕月姝的太阳穴气的直接抽搐,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给段葛兮的穿小鞋的事,到这个时候好像又变了味道。 吕月姝不甘心道:“王光真的不是你收买的?” 段葛兮坚决的点点头道:“不是,我每月的开支都记录了下来,若是母亲不信,我们可以当面对峙。”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这样子十分的闹心,段葛兮的从容就像刺眼的毒物一样,让吕月姝厌恶更是愤怒。 厌恶段葛兮却又不能太过,于是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王光的脸上,怒道:“大胆奴才,二小姐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王光不知段葛兮如此演绎对付,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老爷夫人,是我错了,原本是漠北撺掇的,结果我以为漠北是受了二小姐的命令,这才污蔑是二小姐。” 虽说不是段葛兮指使的,但是王光说了是漠北,漠北是谁的人?自然是段葛兮的,那么漠北为何要做这件事,即便不是段葛兮指使的,也绝对是段葛兮教育不好奴才的问题。 吕月姝逮住这句话,狠狠道:“好一个漠北,那样的奴才要发卖了才行。” 段葛兮淡然道:“母亲,漠北若是背着我做出随意唆使别人的事情,不用母亲说,我也会让他不得好死,但是女儿觉得还是把漠北叫进来当面对峙,若是被王光冤枉了就不好。” 段葛兮刚说完话,阿露便带着漠北进来了,这次吕月姝想阻止都来不及,吕月姝隐隐的觉得,这件事即便她投入全身精力,段葛兮和漠北都能平安的摘除出来,这件事一开始段葛兮和漠北就知道该怎么做,她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过程如何,但是她却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不过,她一个当家主母岂能让人随意撒野。 所以漠北刚刚进来没多久,吕月姝便呵斥道:“狗奴才,快跪下。” 漠北从容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吕月姝对漠北质问道:“好你个漠北,居然随意唆使王光进出涵芬苑,你实在是罪大恶极,来人啊,把漠北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足以让一个壮汉变成残废,吕月姝的心不可谓不狠。 漠北向来话少,最近在青雨院倒改变了不少,所以现在他并不任人拿捏,他跪在地上,声如折竹之势,哗然道:“夫人为何不问问王光翻墙的细节和原因,而直接想把我置于死地?” 漠北这口气虽然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听到吕月姝的耳朵里面也算是大逆不道了。 吕月姝顿时道:“你简直造反了,一个看门狗而已,还敢如此说话,来人啊,给我打死这个奴才。” 吕月姝在段葛兮这里受到了挫折,所以死命想在漠北的身上讨回来,索性是一个奴才,打死就打死了,也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但是吕月姝好像忘记了,忘记段鹄就在身边,默默的看着她崩溃,默默的看着她主母的形象坍塌。 最开始,段鹄一心想着段悠兮,想为段悠兮做主的,可是现在段鹄的神情逐渐被吕月姝所吸引,这还是那个书香门第的女子吗? 原来的吕月姝还是姨娘的时候,总是喜欢吟诗作赋,喜欢饮点小酒,唱一段小曲,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可是现在动不动就大怒,一旦发怒的时候,一点知书达理的味道都找不到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泼妇,而且这个泼妇好像不顾一切的想要给青雨院找茬一样。 所以这次是段鹄怒了,段鹄即便是发怒,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咆哮,他比吕月姝得体的多,但是声音里面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毫无疑问,段鹄说的就是吕月姝。 吕月姝似乎被段鹄唤醒了,醒来的同时很快便知道刚才一着急干了多么愚蠢的的事。 段鹄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也是她从小爱慕到现在的一个男子,虽然现在沈家是她姐夫家,吕家是她的后盾,在很多时候她都可以有恃无恐,肆意妄为,但是她心里是爱这个男子的。 段鹄的一举一动,都是迷惑她的毒药,她爱的深沉,自然平日约束自己的很多。 每次在段鹄面前,她都是端庄大气的,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但从来都是给人讲道理的感觉,但是今天她咆哮,而且还不讲道理的想置人于死地。 吕月姝顿时示意到自己的错误,这屡次的失控都是因为段葛兮。 吕月姝一边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段葛兮,一边急忙对段鹄道:“老爷,妾身错了,妾身也是为了悠兮之事,这才有点失去控制,老爷,悠兮是我们的段家的嫡长女,她不能有任何事,任何有损她的事,我都要不顾一切额的扼杀在萌芽状态。” 段鹄实在不喜欢吕月姝如今的形象,即便是要护着段悠兮,也要顾及自己的面子,这次是在自己的面前,倘若有朝一日在外面,和众位达官贵人在一起,若是再暴露自己如此德性简直就是给段家抹黑。 但是段鹄知道,吕家现在根深蒂固,沈家更是除了一个香妃娘娘,有了沈家和吕家,吕月姝就算是闯了大祸都能安然无恙。 何况,他打心眼里还是喜欢旅吕月姝的,毕竟这还是给他生个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女人,是真心爱慕他的,。 段鹄没有那么绝情,他中庸的时间太久了,不管何时都会条件反射的权衡利弊。 所以这次他也不驳吕月姝的面子太甚了,毕竟最好不要得罪任何人。 所以,段鹄淡道:“你收敛一下你的暴脾气,原来可不是这样子的,不管何时何地都要讲道理,罢了,我回去休息了,实在是有点疲乏了。” 段鹄看了一眼段葛兮,目光淡淡里面夹杂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情绪,只有段葛兮才知道那情绪是适合而止。 段鹄是在告诉她不要兴风作浪,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僭越。 段葛兮心里一冷,她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就是毁灭吕月姝和段悠兮,还要搅乱这个天下,若是当着走到那一步,段鹄大概是不会原谅她吧。 很快,段鹄走了。 段鹄走了之后,吕月姝的情绪几乎到了井喷的地步。 她大声嚷嚷对周围人道:“把漠北这个狗奴才给我打五十大板,你们都听见了没有?” 段葛兮的声音宛如染上了一层冰霜雨雪,冷的让人忍不住打哆嗦,她道:“母亲,你且慢,漠北是我的人,我要听他的解释。”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感,心里一惊,甚至她觉得段葛兮的声音就像从九幽地狱里面传出来的余音一样,有点让人头皮发麻。 好家伙,难道她会忌惮一个小贱人? 吕月姝很快摆好心态,对段葛兮道:“葛兮,漠北和王光这两人为了公平起见,一个五十大板,一个发卖去矿山做苦力,这两个人合谋起来陷害段家大小姐,罪该万死。” 她就是铁了心想害死漠北,她当家作主的,难道处置一个奴才的资格都没有吗? 段葛兮目光冷清,声音也十分冷清,道:“若是母亲不讲道理把我的奴才打死,女儿便上刑部去击鼓鸣冤。” 吕月姝一惊,段葛兮莫不是疯了?上刑部去告自己的母亲,还是段家的当家主母,这只有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吕月姝知道段葛兮能做的出来,若是现在她处置了漠北,段葛兮肯定下一刻便会去刑部击鼓。 吕月姝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你还是不是段家的人?” 段葛兮从容道:“我是段家的人,就因为我是段家的人,所以才要讲道理,刚才父亲说原来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原来的母亲也是喜欢讲道理的吧。”若不是原来的吕月姝惯会讨好段鹄,怎么可能得宠。 吕月姝冷笑,笑了好一会,才道:“好好好,我就让你的奴才说个明白。”吕月姝直视着跪在地上的漠北,厉声道:“你说,你如何唆使王光半夜去翻大小姐的墙壁的。” 漠北听见刚才段葛兮如此维护他,身上就像被灌注了一道奇异的力量,这力量让他的头脑清晰了不少。 不一会,他果断道:“不是奴才唆使王光去涵芬苑的,是王光自己翻墙进入的,据奴才所知,王光喜欢喝花酒,喜欢在外面逛窑子,一个奴才能有多少银子,他知道大小姐的银子多,所以他翻墙进去就是为了偷大小姐的银子,昨天王光跟我说,涵芬苑房里面有一盆被搁置的疙瘩梅,若是偷出来能换取不少的银子,王光还给奴才透露过,青雨院也有一盆相同的疙瘩梅。” 漠北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铺垫最后一句,那就是青雨院和涵芬苑都有一盆一样的疙瘩梅。 只要这一句,就可以让吕月姝联想到很多东西,何况漠北的话还不止这一句。 王光只觉得头脑被连番轰炸了好一番,他顿时喊冤道:“夫人,不是这样的,是漠北不断的给我银子,是漠北要跟我玩看看谁武功厉害翻墙的次数多的本事,是漠北,是他,就是他,他在诬陷我。” 段葛兮冷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吗?是受了我的指使吗?怎么现在又说是漠北?” 王光顿时冷汗涔涔,他从一开始便抱着能把水泼在谁的身上就泼在谁身上的想法,可是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若是一开始便咬住漠北,若是从一开始便和盘托出,说出漠北给一点一点给的银子,那该多好。 就是因为从一开始他想把自己的形象树立的好一点,所以拼命的践踏别人,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后悔了,便要努力的认错,王光磕头如捣蒜道:“夫人,你为我做主啊,我也是财迷心窍,银子不是我偷涵芬苑的,是漠北给我的。” 吕月姝看着王光,心里痛恨的不得了,她对金桂道:“去让大小姐翻翻匣子,是否少了银子。” 她恨王光是真的,这个人是小人心肠,但若能利用王光把漠北一网打尽,倒也能挫挫段葛兮,她很乐意。 很快,金桂来了,金桂进来之后,表情极为奇怪,她很想对吕月姝说涵芬苑匣子里面的银子分文未少。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在刚刚,段悠兮也发现了匣子银子不见的事,而且好像还把这件事闹到院子里面尽人皆知。 所以,金桂对吕月姝踟躇一番道:“夫人,涵芬苑大小姐的匣子不见一两银子,银子被盗了。” 吕月姝脸上顿时挂着几分恶毒的怨怒,还有几分深入骨髓的阴冷,她对王光道:“好啊,原来你经常潜入涵芬苑是为了盗取大小姐的银子做你那些腌臜龌龊事,可见你的小人之心是多么的可怕,看来之前你想钱想疯了,你这样的狗奴才简直就该死。”吕月姝对身边的众位丫鬟仆人道:“你们联合起来,把王光抓住给我送入京兆衙门,我要弄死他。” 王光可能并不知道,吕月姝此时连之前青雨院和涵芬苑换梅花的事情都算在他头上的。 但是王光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这个劫难都是因漠北而起的,王光害怕还未做出应有的反抗之时,忽然看了漠北一眼,漠北虽然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可是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勾着嘴角。 漠北在笑?对,漠北就是在笑,这件事就是漠北设计出来的结果。 不对,王光忽然看见段葛兮和漠北的眼神迅速的在空中交递了一番,难道是二小姐和漠北合伙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用银子作为诱饵引他入坑? 王光忽然大叫道:“夫人,不是我,是二小姐和漠北陷害的,我没有偷盗银子,我没有,我也是受害的人,是二小姐想害死我,是二小姐心狠手辣。” 王光的话若是现在还被人相信,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他的控诉没有任何人理会,不仅没有人理会,吕月姝还觉得格外的刺耳,而且还加快了王光入狱的速度。 王光被押走之后,吕月姝的双眸停留在段葛兮的脸上半晌,最终滑到漠北的脸上,她语调十分低沉,低沉的宛如一碗铅灌入脏腑之中一样,沉的让人害怕,她道:“你们赢了,但愿你们能赢一辈子。” 漠北低着头,抿着嘴巴。 段葛兮倒是应付自如的迎接上吕月姝的双眸,微笑道:“母亲,事实如此,道理如此,只要有道理,只要是事实,我们肯定不会输。” 吕月姝恨恨的在段葛兮的脸上扫了一圈,冷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我有一千种办法弄死你的。” 当吕月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代表她们彻底的撕破脸面,至少以后独自相处的时候不用再演戏。 段葛兮靠近吕月姝,微微了福了一下身子,温和道:“母亲,你太看得起葛兮了,看见母亲现在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大姐才像是你的女儿呢?而我于母亲而言,就是一个仇人般的存在。” 吕月姝目光一颤,声音都高亢了几分道:“你莫要胡说,你大姐是先夫人的女儿,你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我之所以不喜欢你,就是因为多年前有云游大师说你是天煞孤星,我怎么会和一个煞星亲近?” 只是没有理由的最好理由,吕月姝向来用的得心应手。 段葛兮淡淡应付道:“母亲,我是煞星吗?那个云游大师除了母亲还有谁知道?” 吕月姝瞪着段葛兮,严厉道:“你在怀疑我说的是假话?” 段葛兮道:“我可不敢怀疑母亲,我只是好奇而已,为什么母亲不喜欢我,而为大姐筹划一切,难道真的怕人戳脊梁骨,真的怕继母难为吗?” 吕月姝面色一沉,她一想好像最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段葛兮的恨意挂在表面上,她掩饰不住,原来段葛兮刚刚从白鹭庵回来的时候,她还能“慈善”的对待,可是经历这么多事后,她怎么看段葛兮都像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吕月姝抽抽嘴角道:“你想的太多了,我的事情多。” 段葛兮哦了一声,道:“既然母亲的事情多,就不要把一颗心总是放在女儿的身上吧,女儿受之有愧啊。” 吕月姝眸光一沉,声音顿时加深了几分逼仄之味,道:“你是我生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想让我不管你,你想的美,我不仅要管你,我还要左右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 段葛兮从吕月姝的眼中读到了几分深刻的意思,她不再言语,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的气流,让在周围所有的人都感到胆寒。 不过,很快,吕月姝离开了青雨院。 吕月姝刚刚离开院子,段葛兮刚刚准备熄灯就寝的时候,这时候梅朵来了。 梅朵这个时候过来,是何意?是余蓉蓉之意? 第51章 很快,段葛兮便出卧房,梅朵见段葛兮出门,急忙殷勤道:“二小姐。” 段葛兮从梅朵过分的殷勤里面看到一股别有深意的味道。这味道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段葛兮态度十分淡然道:“姨娘叫你深夜过来所为何事?” 梅朵站在段葛兮面前,就像被扒光了一样,有点别扭道:“姨娘要送给二小姐一样东西。”很快,梅朵把怀里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焦尾琴取出来,献宝似的呈现在段葛兮面前,道:“姨娘知道二小姐琴技超群,所以送来传家之宝,焦尾琴,还望二小姐笑纳。” 这便是示好了?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甚至可以说是稀罕之物。 余蓉蓉竟然舍得送这样的东西?还是说送这件东西是为了什么? 虽然段葛兮现在不知道余蓉蓉具体想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余蓉蓉这是起了讨好她的心思,若是不被她讨好,便很有可能会被余蓉蓉陷害,因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段葛兮懂得很。 很快,段葛兮把情绪自然而然的掩饰的很好,她声无波澜道:“你回去吧,你们家姨娘的东西我受之有愧,再说我现在已经得罪了我的亲生母亲,若是这个时候你们跟我走的太近,母亲必定会对你们芬芳苑下手,你们主子难道不怕吗?” 不怕吗? 为何不怕?就是因为怕吕月姝,所以姨娘在院子里面发怒都是小声压抑的,就是因为怕,所以老爷被夫人唤走后才敢怒不敢言,就是因为怕吕月姝所以才敢在大半夜的来送琴,和二小姐拉拢关系,日后也可以狠狠的利用。 所以被段葛兮戳破后,梅朵有点无地自容的闪躲,等情绪缓和了很久,梅朵才嗫嚅道:“小姐,姨娘只是希望和你拉拢关系,夫人实在是太厉害。” 拉拢关系,说真的段葛兮一直都希望和余姨娘拉拢关系,从余姨娘着手,逐渐的了解段鹄一些政治手腕,和当今圣上的某些决裁。 可是,若是现在收了这琴,难保就不是余蓉蓉手中的一个把柄,到时候余蓉蓉肯定会利用这琴拿捏自己的七寸,这买卖着实不划算,余蓉蓉是一个狡猾的女人,是一个狡猾的让人心生忌惮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非得被逼上绝路之后,才能利用一二,这个时候段葛兮断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段葛兮挥挥手道:“你且回去把,东西我不能要。”顿了顿,段葛兮继续道:“回去告姨娘,姨娘对我的心思最好单纯一些,若是有太多的目的,我段葛兮绝对不会入瓮。” 好聪明的二小姐。 梅朵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面对这个温和瘦弱的女子,居然还没有面对姨娘那般从容自如,在段葛兮面前,即便她想镇定都不能,段葛兮的语言和微笑总会让人自乱心神。 梅朵急忙告辞,抱着焦尾琴便走了。 这边,梅朵刚走,阿露便抱着一个暖和的汤婆子给段葛兮抱在怀里,有点不忍道:“小姐,你这日子是是前有狼后有虎,累啊。” 段葛兮把汤婆子紧紧的掖在怀里起身往卧房里面走进去,看着一丝冷寂的月光抚摸着窗户爬上床上的帷帐,段葛兮微微一笑,目光如此时的月光还要冷清,她道:“不怕的,只是狼和虎而已,又不是魑魅魍魉。” 阿露摇摇头道:“芬芳苑那个现在也不安分了。” 段葛兮坐在床上,抚摸着细滑的被子,道:“她本来就不安分,她还未到双十年华,野心勃勃也是自然,只是她低估了很多人的本事,那样的人应该多吃点苦头,不过接下来我要给她施加压力,我要让她真心投诚,而不是想利用我的能力。” 阿露目光濯濯,顿时来了几分兴趣,道:“小姐,你先休息吧,我倒是很期待小姐接下来会不会让我们眼界大开呢。” 段葛兮躺在床上,阿露给她盖好被子,段葛兮看着阿露忙碌的身影,嗔怪道:“你是在说本小姐心狠手辣?” 阿露扑哧一声,一边取下灯罩一边吹灭蜡烛,声音顿时在黑色的环境里面显得格外的突兀,她道:“我就是喜欢小姐这样的手段,我也看清楚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姐必然要奋力反击,不能做人案板上的鱼肉,可悲的很。” 次日一早,芬芳苑的一个瓷碗终于从余姨娘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她直勾勾的看着梅朵,问道:“你的意思是二小姐什么都知道?” 梅朵急忙点点头道:“是的,二小姐什么都知道,她的意思是姨娘子在利用她。” 余蓉蓉水嫩的脸上有稚嫩之感,就是这种稚嫩之感才会让人觉得跟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一样,她的肤色是洁白的,宛如浸泡在温水里面的娇花,让人自然生出一份心潮,这便是年轻女子该有的特质。 但是现在,她水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寒气,连声音都冷了几分道:“好,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洞察能力,我不拉拢也就罢了,我余蓉蓉有老爷的宠爱我怕谁?” 梅朵静默与语。 芬芳苑,这是余蓉蓉第一次摔碎了一个瓷碗。 而正好这一次,不知怎么的被芙蓉院听到了消息。 芙蓉院,吕月姝坐在椅子上勃然大怒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昨天晚上余贱人送焦尾琴去青雨院,结果被段葛兮那贱人扫地出门了?” 丫鬟跪在地上道:“奴婢没有听错,余姨娘想要拉拢二小姐一起对付夫人呢。” 吕月姝昨晚上在青雨院受挫不少,这一大早就听到芬芳苑居然背着自己去巴结青雨院,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面吗? 暂时治不了段葛兮那个狡猾的贱人,难道还治不了这个狐媚子余蓉蓉。 这个时候,若是不找一个人开刀,若是不杀鸡儆猴看,那也实在是太失败了。 吕月姝一巴掌拍在桌上,道:“芬芳苑那个贱人,我定让她生不如死。” 至于芙蓉院的事,余蓉蓉暂时不知道,她这里消息十分闭塞,院子里面除了梅朵是自己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吕月姝安排的耳目,既然是吕月姝的耳目,那断然不会告诉她吕月姝已经对她起了雷霆之怒。 反而段葛兮听闻后,不以为然的继续待在自己的院子,也许对于段葛兮来说,给余姨娘添点堵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够看的。 段葛兮在青雨院喝着翠浓熬制的养生汤,这时候韩敏敏来了。 韩敏敏不请自来,甚至连一个帖子都没有给段葛兮下,便独自一人来了,而且韩敏敏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自来熟的和段葛兮坐在一起,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润润嗓子,才道:“葛兮,告诉你一件事。” 段葛兮见韩敏敏严肃的样子,心里陡然担忧道:“是不是你家里出了事?”难道是芸连。 韩敏敏嗤了一声道:“父亲最近很是奇怪,总是做一些出追查下人的事,罢了。”韩敏敏面露不忍之色,对段葛兮道:“我要说的是夏家的事,夏云被人抓了不知去向,夏家现在到处在找人,原来战神将军夏松病重了,夏家现在正在遭遇一场灾难,一场没有人愿意帮助的灾难,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可惜了夏云,那么好。” 关于夏家的事,也是上一刻韩敏敏无意间从韩斌的口中听到的。 下一刻便反风风火火的往段家跑过来,或许给段葛兮说一声是合适的。 但是这话听在段葛兮的耳朵里面,就像被雷声辗压了一样,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好久才缓过劲,或许是身子里面有一半是夏季的血脉,所以夏家之事对于她来说尤为戳心。 再说上一世本来关注夏家的事极少,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夏羽的女儿,所以才对夏家之事冷眼旁观。 但是这一世,好像变化了,就像水库的水蓄了一生一世,在上一世还是能关进闸门的状态,这一世那闸门顷刻间全部被洪水冲刷了一遍,瞬间汹涌而出。 段葛兮的心顿时被揪住了,若是闭上眼睛,宛如就能听见夏羽在白鹭庵里面对自己哀鸣。 原本,段葛兮知道夏家是她的外祖家,她不能不管不顾,但是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可实现在看来,不能等待机会了,要立刻马上创造一个机会,创造一个能干涉夏家之事的机会,另外还有她要去夏家。 夏家于她而言,并不是之前她想的那般帮帮就是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夏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事。 看来从此之后,她的任务不仅是报仇,还有匡扶夏家,任重道远啊。 韩敏敏看着段葛兮忽明忽灭的眼神,顿时用手在段葛兮的面前挥挥,道:“葛兮,你在想什么?” 段葛兮严肃道:“我在想夏家之事。” 韩敏敏喟叹道:“你想有什么用,我好想救救夏云,可是我心有余儿力不足。”韩敏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问道:“夏家之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为夏云难受就可以了,难道你还能找到她?难道你还能帮助夏家?” 段葛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我想要找到夏云,我还要匡扶夏家。” 韩敏敏顿时惊讶的站立起来道:“葛兮,你疯了吗?我就是心理难受过来把夏家的事情跟你说了,皇上流放了他们一家人,所以夏云失踪了并不敢报官,你一个人,没有那些侍卫衙役的帮助,而且你是段夫人的女儿,担心夏家的应该是你大姐不是你吧?你和夏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韩敏敏说的对,事实就是这个情况,宏兴帝重文轻武,原来总是忌惮夏家的势力,再加上有心人的陷害,夏家很容易便倾塌了,至于夏家和夏羽有何误会,至于夏家为何和段家断绝来往。 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整理清楚,上次在校检的时候,夏云最开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夏家和段家绝对有戏。 夏家不仅和皇家有戏,和段家有戏,现在看起来,夏家这一路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 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手逐渐的伸入夏家,然后整理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让夏家人的日子好过一点,以告慰夏羽的在天之灵。 段葛兮知道事情要一步一步筹划的,她心里虽然着急,也知道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索性坦然了很多,仿佛少了刚才的激动,段葛兮又恢复平日的疏淡和温和道:“我刚才是激动了,一时来了胡话,想必你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也是这样激动吧,要不然也不会帖子都不给我下就跑过来了。” 韩敏敏点点头,道:“是啊,刚才是我也激动的很,夏云一个弱女子被抓了,生死未卜,我实在是着急,不过我很喜欢你刚才那样。” 段葛兮惊讶道:“喜欢我刚才发疯的样子?” 韩敏敏点点头道:“是啊,你平日太冷淡,只有刚才像一个热血方钢少女。”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热血方钢,亏你说的出来,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韩敏敏的手在红木桌子上摩擦了两下,最终颇为无奈道:“夏云可惜了,皇上不喜欢武将便不会喜欢夏家人,夏云之事还真的不能报官,若是被人知道了,一个女子失踪了,那绝对不会有好名声,葛兮,我没有江湖朋友,我的父亲不肯涉足夏家之事,可若不找到夏云,又感觉心里难安,这该如何是好?” 韩敏敏和夏云的私交关系不错,夏云失踪不见了,韩敏敏关心自然在情理之中。 段葛兮目光柔和,眸子里面凝结着一层迷糊的东西,很自然,她在进行思考。 看着段葛兮思索的样子,韩敏敏有点歉疚道:“又给你添麻烦了,已经知道你的麻烦够多的了,你说我们三个也算是在宣德堂关系不错的人,为何都会遇到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呢?说真的,我倒是希望那些事情离我们远一点,希望我们都能都快乐多一点,环境单纯一点,最重要的是有钱一点………。” 这还真的是一个话痨,段葛兮神思回来的时候,韩敏敏还在描述着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未来宏图,而且还说到生儿育女的问题上面去。 段葛兮唤道:“你莫要胡思乱想了,尽说些昏话。” 韩敏敏面带希冀之色道:“你想了什么办法?” 段葛兮道:“第一步,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听到夏云的消息,第二步是怎么去夏家,第三步是了解夏家。” 韩敏敏直接给段葛兮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果然厉害,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韩敏敏自己也不知道,按照道理说段葛兮和夏云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在宣德堂相处了三个月的时间。 但是通过校检,通过帮助夏云,韩敏敏就知道段葛兮是一个热心的女子。 这次她更是鬼迷心窍的找到段葛兮,就是希望听听段葛兮的意见,可是段葛兮不仅一本正经的对待夏家的事,还在顷刻之间想清楚了如何对待夏家的事,这很好,她忍不住的相信段葛兮,打心里认为段葛兮肯定能做成这件事。 再观面前的女子,瘦弱的弱不禁风,削弱的肩膀,和精致细小的脸颊,她坐在面前就就像一个我见犹怜孤苦无依的女子,可是和她近距离的坐在一起,又能感受到他骨子里面有一股磅礴的力量。 那力量就是勇敢,聪慧还有百折不挠。 韩敏敏感叹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幸好我决定做的你朋友,不做你的敌人。” 段葛兮苦笑道:死丫头贫嘴,我有那么厉害么? 韩敏敏正儿八经的点点头道:“有。” 段葛兮:“……” 百里一香的雅间里面。 赵普穿着一身金黄色的直裾,上面绣满了各种鸟兽的图案,他撩着衣服的一角对高超道:“如何,这衣服的做工和手艺不愧是如意坊的,真的没话说。” 高超一身白色蚕丝的长袍罩在身上,那袍子的边边角角如水般垂在椅子的周围,他满脸鄙夷之色道:“原来你是暴发户,经常穿金戴银的只能证明你品位低,但是有钱,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上次连银子都输了一大半给潇王,现在还装扮着暴发户的行头,这看起来衣服倒像是金玉,而你倒是败絮。” 赵普登时吹胡子气急败坏道:“高超,你说话会得罪人的,话说我们还做不做兄弟?” 高超淡然的拎着桌上的茶杯,轻快的啜吸了一口,对赵普道:“随你。” 赵普在高超这里自讨没趣,于是笑嘻嘻的跑到秦寂然面前,秦寂然一身玫红色的袍子上面是多多海棠,他慵懒的坐在那里,手中始终拿着一朵鲜红的花,有时候是梅花,有时候是牡丹花,有时候是沙绢花,这个时候他拿着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他正小心翼翼的端详着花瓣,花杆上面的刺却让他不敢捏的随意。 看着人比花更加美艳的秦寂然,赵普用命打趣道:“潇王,这带刺的玫瑰花很扎人的,一不小心就把手给扎破了,你可要小心点。” 赵普顿了顿,惊讶道:“潇王,你何时喜欢玫瑰花的呢,我记得之前潇王府邸有一片玫瑰花林,有一次子在你练剑的时候被扎了一点皮,连血都没有流出来,结果你便找人把那花林给烧毁了,从那个时候你就厌恶玫瑰花,可是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拿着玫瑰花?” 秦寂然冷淡道:“多嘴。” 他看着玫瑰花,,好像有一道光通过阳光折射到花瓣上面,顿时给花朵增添了不少的光彩,秦寂然看着光源,只见一个黑色曼妙是身影从巷子里面经过。 段葛兮? 在他面前,远景是那天地之间唯一的黑色,近景便是手中的玫瑰花,但是现在近景好像和远景重叠起来,他嘴角抿着一个极为诱人的弧度,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他道:“带刺的玫瑰花。” 秦寂然嘀咕这句话的时候,赵普也跳脚的老高道:“你们看,是段二小姐。” 若是原本说到段二小姐的时候,大家还会猜测她到哪里?要来干什么? 但是经过校检之后,她再度出现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是不由自己的屏住呼吸,看着那女子究竟有何奇特之处,明明是瘦弱的,明明是弱不禁风的,可为何给人一种沉淀如山的感觉。 连向来不喜欢这些繁琐之事繁琐之人的高超都屏气凝神了起来。 直到段葛兮身闪进了明月当铺,赵普才惊愕道:“她这次是来买东西还是卖东西?第一次用一个方子坑了我不少钱,第二次是买刘一刀的消息,这一次她买谁或者是卖谁的消息?” 高超思索了片刻,道:“我倒是很想买段二小姐自身的消息,可惜买不到。” 秦寂然挂着一丝笑意,对高超道:“你买她的消息作何?她的消息是秘密,你买不到的。” 高超若无其事的一笑道:“她的消息自然是秘密。” 赵普抽抽嘴角道:“你们别说了,我就是想知道她这次是为了何事?” 秦寂然掰了一片花瓣在鼻子上嗅了一番,轻声带着莫名的深寒,道:“夏家之事。” 赵普陡然一惊,道:“潇王,可别让她坏了你的事,这夏家的倾塌背后的水很深,其中的牵扯未必和潇王没有关系,所以这个生意我们不做。” 高超叶点点头道:“不错,这个生意千万不能接。” 秦寂然一抹戏谑的微笑挂在唇边,在他的脸上荡漾的越来越盛,最终他收敛了笑容,换上讳莫如深的口吻道:“这个生意做了。” 赵普和高超同时惊愕道:“为何?” 秦寂然道:“有好戏看。” 赵普高超:“……” 明月当铺里面,还是那个气巧笑嫣然的鸿雁,鸿雁见是段葛兮过来了,盛情道:“段二小姐来了?”似乎很自然也很尊敬,就像段葛兮是老客人了,一点都不生疏。 段葛兮十分有礼道:“请姑娘帮我叫你们东家下来,我这里有生意要做。” 鸿雁把段葛兮安排好,便准备起身就走。 这个时候,赵普忽然过来道:“原来是段葛兮段小姐过来了,我在楼上就听见了段二小姐的声音。” 段葛兮的眼眸飞速的流转一丝光芒,顷刻间眼神便扫向百里一香的二楼,只是那窗户有厚厚的帘子,好像并没有打开,但是她看到一朵玫瑰花的残影在窗户之间颤颤不下。 赵普心里一惊,这段二小姐好生厉害,居然能查询到目光的来源。 不一会,段葛兮坐下来,对赵普语气有点不善道:“我刚刚进来和这位鸿雁姑娘说了一句话,不到须臾你便下来,并且说听到了我的声音才赶下来的,想不到赵东家不仅耳朵灵敏连下楼的速度都这么快,不过我很好奇,赵东家是走下来的还是滚下来的。” 原本段葛兮只想好好做这一桩生意,可是赵普的速度已经明显的告诉了她,她在刚才来的路上就被人盯着的,就被有心之人监视了,而且她能确定这有心之人中便有一个是赵普。 被人在暗中偷窥的感觉让她很不爽,而且她还要和这这种人打交道。 赵普的手触碰的一下额头,有鬼迷心窍的心虚之感,难怪刚才秦寂然说让他速度慢点,他还不以为然,可是这个段二小姐偏偏心细如发,还真的抓住他这一点不松口。 赵普裂开嘴巴一笑,道:“我是刚才看到的,不小心看到你来了,便起身下来了,段二小姐是有何生意?” 知道明月当铺的生意做的不错,信誉也很好,段葛兮不想在这无聊的问题上耗时太多,于是道:“我想买一个消息,三天的时间我要知道夏云在哪里。” 果然是夏家的消息,潇王猜测的还真不错。 赵普道:“这银子嘛?” 他故意在为难段葛兮,之前的药方固然是好方子,可是那源源不绝的分成只有在夏天才有,因为药物只有在夏天才有销路,而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冬季没有人有那个热病,那药自然便滞销了。 但是段葛兮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呈到赵普的面前,道:“这是我买消息的价格。” 赵普惊讶的看着瓶子,有点已获道:“这是?“ 段葛兮道:“玉露丹。” 赵普倒吸一口凉气,道:“你知道玉露丹是什么东西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救命的良药,尤其是对重伤之人有奇效。” 赵普点点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段葛兮一眼,他在想若不是段葛兮的横空出世,说不定那翠浓就是潇王的了,何苦花钱买这些东西啊,但是刚才潇王已经交代了,这个生意是应下了。 也不知道潇王是怎么的想的,为了看戏这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吧。 段葛兮见赵普无语,又道:“这个交易应该可以吧?” 赵普狠狠的纠结一番,心里想这明月当铺是秦寂然的产业,既然秦寂然财大气粗那就财大气粗吧。 很快赵普点点头,道:“好,我收了你的玉露丸,三天后你过来,我告诉你结果。” 段葛兮点头。 很快,和明月当铺的交易达成了,现在是坐等消息的时候。 刚刚回到段家,翠浓便对段葛兮道:“小姐,听一些丫鬟说,芙蓉院找芬芳苑的麻烦了。” 段葛兮笑道:“这么快?夫人要收拾余姨娘了。” 翠浓最近在青雨院适应了很多,一边配置一些药丸,一边照顾好段葛兮的身身体,最开始翠浓只想钻研在医书的世界里面,把自己的医学天赋完全的挖掘出来。 可是和段葛兮相处的时间多了,她也会时不时的被段葛兮的沉静所吸引,段葛兮是一个极为有魅力的人。 她很和善,对青雨院的每一个人都很好,从来不摆架子,主仆之间的称呼和礼仪都很随意,甚至是舒服为止。 而且段葛兮从来不要求她做什么事,青雨院就像一个温和安静的学习之地,段葛兮在用自己的能力给她们做奴婢的一片安稳的天空。 但是翠浓知道,段葛兮头顶的天空并不是那么湛蓝,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在尽力的保护她们所有,尤其是这次针对于漠北的事,段葛兮处理的是非干净用心。 所以,她除了医学还有段葛兮,她要完完全全做一个称职的丫鬟,所以翠浓在默默的变化。 她继续对段葛兮道:“是的,芙蓉院说芬芳苑给大小姐下毒了,差点害死了大小姐,看来芬芳苑要惨了。” 段葛兮凝眸思索了片刻,便坐下来对翠浓道:“我知道,芬芳苑这是咎由自取,罢了,先不管,给余蓉蓉一点苦头尝尝吧。” 余蓉蓉的性子实在是太狡猾,总是不想入局,还想看着有人为她前赴后继的去帮她,这个女人心思狡猾的很。 第52章 但是心思再狡猾,也比不上当家主母的雷霆手段,这次,余蓉蓉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日子过很快,转眼三天以后了。 段葛兮来到明月当铺,赵普坐在段葛兮的面前。 段葛兮道:“你说的便是夏云现在在青州?” 赵普点点头道:“别人掳走了,掳去了青州,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段葛兮猛地握紧拳头,狠狠道:“青州有一个地方有冯家的庄子,掳走她的人是冯家的人,而且是冯雅?” 赵普点点头道:“上次你们因为夏云姑娘结怨,冯雅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她左右不了你,很难找你复仇,便只能找到夏云,对夏云动了手。” 段葛兮沉声道:“想不到她们那么狠。”远在青州,山水迢迢,而且根据赵普的说法,冯雅现在正在折磨夏云,想必有多么深的仇,便会用多么大的力气去折磨。 这些人实在是太狠。 既然那么狠,那就不要怪她连锅子都端走了。 冯家吗?很好,只是一个副督军。 赵普见段葛兮越来越深的眼神,莫名的感觉有点害怕,赵普还是忍不住道:“这是夏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啊,打听到此处就行了。” 段葛兮并未理会他,这些事情越来越棘手,夏家更是给她雾里看花的感觉,在上一世她对夏家便不甚了解,这一世要拨开夏家的云雾看到里面的真相,段葛兮觉得她会从夏家掀开很多东西。 这边,高超对秦寂然道:“潇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这段二小姐中邪了一样,你说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管夏家的事情?她和夏家好像没有关系啊。” 秦寂然目光淡淡,就像一层轻盈的薄雾笼罩在一朵红花面前一样,他道:“没有关系吗?” 高超有点疑惑道:“难道有关系?” 秦寂然淡淡道:“十六年前,被吕月姝掉过包的,夏家是她的外祖家,看此情形,只怕她已经知道她身上有一半是夏家的血。” 高超吃惊不小,怔了半晌才道:“这件事我还真不知,话说十六年以前人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那是你并不关注这些事。” 高超咋舌道:“不是我不关注,实在是你太过厉害。”这是多么绝密的事情,在明月当铺里面不一定会买到的消息,居然被秦寂然随口说出来,秦寂然难道不厉害吗? 高超不得不佩服秦寂然,在慵懒绝美的外貌下,还有一颗洞察一切的心,十六年前他才几岁,居然就知道段家换女的戏码。 难怪,秦寂然喜欢看段家的戏码,难怪,秦寂然对沈家吕家还有段家嗤之以鼻,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高超忍不住道:“潇王,段二小姐能突破困难吗?若是真的突破困难,岂不是会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何事?最重要的是,可能会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若是知道的太多,那就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从他的唇齿间缓缓的流出来,明明是轻松随意的,可仍旧让人遍体生寒。 和赵普之间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幸好这玉露丹值钱。 很快,段葛兮回到了段家。 回到段家的第一件事,段葛兮便是不管段家的任何事,她现在知道了夏云在青州的下落,而且罪人便是冯家之人所为,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对付冯家,夏云在冯雅的手上,那么算是仇人俘虏了夏云,而且仇人还是女的。 就是因为仇人是女的,或许夏云的名声不会遭遇折损,只是现在怎么对付冯家,怎么让冯家觉得夏云是一个负担,然后把夏云脱手,而且还要秘密的送回京城,这才是当务之急。 段葛兮坐在桌子面前抿着嘴角,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抬眸对呼唤道:“阿露。” 不出片刻,阿露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 段葛兮道:“先去把潇远给我叫过来。” 为今之计,只能先试试潇远是不是可用之人了,若是忠心而且武功不错,她倒是很乐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把潇远也变成自己的人,毕竟现在人手不够啊,除了漠北,就只有阿露和翠浓,就连陈嬷嬷,段葛兮现在也谨慎了几分。 想到用人,段葛兮顿时想到韩斌和炫朗,若是不出所料,秦秀逸已经对炫朗抛出了橄榄枝。 而韩斌对她早就是感恩在心,因为芸连之事,想必韩斌是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炫朗现在不能动,那是她精心培植的一个人,一个安插在秦秀逸身边的人,炫朗现在要做的,是要让秦秀逸信任他,然后重用他。 韩斌嘛,现在是内阁大学士,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是没有人,但是一个是针对秦秀逸而设置的利刃,韩斌则是她了解朝政的窗口,都不能提前使用。 段葛兮迅速的写了一封信,封好后吩咐翠浓把这封信让漠北送给炫朗。 这边翠浓领命出去了,潇远进来了,若是漠北是寒冷不善言辞的,那么潇远带着几分深沉之意,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在上一世段葛兮从未见过潇远,所以对潇远这个人的历史并不了解,所以这次找他过来就是为了试探。 潇远见到段葛兮,单膝跪在地上道:“二小姐。” 段葛兮坐在位置上并未起身,但是她的声音是软软软的十分好听,她道:“不必如此客气,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多礼。” 潇远也不扭捏,很快便直起身子,对段葛兮拱拱手道:“谢谢小姐。” 段葛兮端着茶认真的含了一口,道:“据我所知,你是秦川人士对不对?” 潇远点点头道:“是的。” 段葛兮又道:“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潇远垂着头,应声道:“请小姐赐教。” 段葛兮眸光顿时厉了很多,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重重的压迫感,她严厉道:“说,你最近在青雨院为夫人办了多少事情?” 潇远神色一凝,片刻之后明白了这次过来二小姐是兴师问罪的。 潇远立马跪在地上,声如洪钟道:“二小姐,我潇远自从成了青雨院的护卫,就只想一心一意为小姐办事,只是小姐这样的话所谓何意?难道小姐以为我是夫人的人?” 段葛兮嫉妒带着压迫道:“这个家是夫人当家作主,难道征你们进来不经过夫人的考验?”若是吕月姝不在此处安插一脚,她死也不会相信,吕月姝是什么样的人,是见缝插针,是心细如发的人。 潇远忽然站起来,和最开始坦坦荡荡的辩解不一样,他多了几分坦诚和失望之感,他近乎于认命道:“她是考验了我,但是我说我不喜欢夫人这样的家主可以吗?当初的考验一个是自报家门,一个是比试武功,还有一个是喂毒。” 说到喂毒这个词,潇远的目光凄厉的几分,道:“她用毒药让我们给她卖命,可笑,难道她把我往死里逼,我还要为她办事?” 段葛兮惊讶道:“你服毒了?”在她的映象中,漠北当时的毒药早就被翠浓给化解了。 潇远鄙视道:“那雕虫小技,如何能困住我,那毒药当时被我夹在牙齿里面,背后被我吐了。” 不可否认,当初她随意选择的潇远还是颇有心机的。 段葛兮声音缓和了几分,道:“即便你不是为夫人办事的人,但是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能耐?” 潇远有点纳闷,开始来不知道是小姐所为何事。然后和小姐交流了一番,还以为小姐以为自己是吕月姝的人,因而十分垂头丧气。 可是现在,小姐又说要如何相信他的能耐,难道说小姐这是打算重用他? 怀着这样的疑惑,潇远回到的十分认真,他道:“我轻功不如漠北,但是我百步穿杨的本事可能是漠北望尘莫及的。” 好狂妄的口气,不过,潇远说的十分笃定,尽是满腔的自信。 段葛兮忍不住道:“好,从这个地方出去,十米远的距离有一个大树,你帮我射中那颗大树的树干。” 如果潇远的本事真的那么好,而且是一个厌弃吕月姝的人,段葛兮必然要为自己所用,因为时间等不及了。她身边需要这样的高手,需要源源不绝的人物资源,夏家之事靠的就是人。 潇远顺着段葛兮指的方向,看着那一棵树,光秃秃的在院子里面好不扎眼。 潇远镇定道:“小姐,那树干上有一只麻雀,我射那只麻雀了。”电光火石间,潇远从怀里摸着一个精致的小弓,上面有一发箭矢,他迅速的极为随意的把箭放出去,那箭准确无误的射向那移动的小黑点,随着那小黑点从树上掉落,段葛兮知道潇远必然是射中了。 好厉害的箭,想当初她在校检时候,都是女子比赛御射的项目,那靶子虽然是活动的,但仍旧是死物,就算是能射中,和男子真正在围场上狩猎的情景也是天壤之别。 而潇远随意的就能射中一个小到黑点那么大的活物,这武功确实不赖的很。 段葛兮的眸中生腾出一丝欣喜的光芒,这一良助,她是要定了。 待潇远收回动作的时候,对段葛兮拱手道:“小姐,我献丑了。” 段葛兮的压力全无,完全换上温和的表情,一如既往道:“我看你的功夫不弱,心思也很聪明,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需要人手,但是我不能完全信任你。” 潇远顿时收回下人该有的姿态,顿时宛如一颗苍松古柏只站在那里,上一世段葛兮被身边人设计陷害惨死,这一世凡是对人便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提防之心。 但是一个人是否正直,严肃的来说,一个人是不是能够被任用,是要考核很多方面的。 比如说此时,潇远笔直的身子站在原地,看起来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不妥情绪的流露,段葛兮逐渐的开始有点激动,因为她知道,潇远这个时候开始表露自己的心声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严肃的发誓。 果然,不出段葛兮的所料,潇远举着手对苍天发誓道:“潇远,秦川人士,在此发誓愿意对段二小姐最忠心耿耿,倘若心怀不轨,便让我不得好死。” 一般的来说,最苍白的便是誓言,在上一世秦秀逸为了蛊惑她从而和段悠兮暗度陈仓,经常对她发誓道:“我秦秀逸这辈子必然会被葛兮爱护有加,如若不然让我不得好死。” 当初她信以为真,总是觉得秦秀逸是真心爱护她的,所以她也有那么一段时间用了百分之百的真心。 但是这一世,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誓言,可是即便是这样,潇远的誓言和秦秀逸的誓言完全不一样,秦秀逸发誓的时候,眼眸总会闪过一丝别有用意的味道,但是潇远很执着,发誓便是发誓,宛如他说出来的话便是心里最真实的意思。 段葛兮还是忍不住相信,于是道:“好了,既然发过誓,就是我段葛兮的人,但是我也不会对你有百分之百的相信,接来下我会给你安排一些任务,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插手调查什么,你能做的到吗?” 潇远顿时跪在地上,声音比任何一次都爽朗,比任何一次都果断,摒弃一切杂念的东西,他道:“我做的到,以后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吩咐就是,我保证不问不查究不发掘关于小姐的人和事。” 段葛兮这才把潇远虚扶了起来,她看着潇远在在她的面前,段葛兮道:“你和漠北帮我闹副都督冯家,最好是半夜时闹,每晚闹,每晚午夜的闹,但是不要让人发现你们。”长期固定的时间折腾冯家,绝对会让冯家人的精神崩溃,一旦精神崩溃肯定会有相应的措施。 段葛兮现在要抓住的就是这个缝隙。 潇远秉承不过问的原则,很果断的点点头,段葛兮又道:“把这一封信送给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 这一封信早就准备好了,潇远接了信默默的退身而下。 阿露和翠浓进来,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潇远真的能用吗?” 段葛兮目光如苍山暮霭,此时此刻极难窥清里面的意思,但是段葛兮道:“有八成的把握,他很正直,绝对是一个忠心的人,但是他的出生和经历掩盖的实在是太好,而且他并不打算告诉我,所以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人,但是有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姑且试试看。” 翠浓点点头道:“小姐所言极是,用人就不要怀疑人,可是翠浓斗胆,小姐为何要长青道观的松阳道长带一封信信呢?” 为何带信? 段葛兮闭上双目,松阳道长现在看似只是一个小小道观里面的一个小道长,可是这个道长在上一世被秦秀逸挖掘,成了最后举足轻重的国师,不是这个道长有多大的本事,是因为秦秀逸篡夺皇位后要把自己洗白,松阳道长背景相对来说简单很多,总是努力为秦秀逸游说,说秦秀逸是顺应天命。 秉承着三人说虎的道理,久而久之,秦秀逸便成了最适合做皇帝的皇帝。 而现在,松阳道长还没有被秦秀逸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段葛兮还是决定提前用了松阳道长这颗棋子,因为松阳道长是什么样的人,她在上一世就很清楚。 段葛兮轻声道:“不久之后你们都会知道这是为何了。” 翠浓和阿露心里更是纳闷不已,但是她们二人都知道段葛兮向来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她说的话向来不是虚话,她所做的事情,很快就会收到结果,这个小姐和其他所有的小姐都不一样。 其他的小姐都缩在父母的怀里,被庇护被遮风挡雨,但是自家的小姐,小小年纪便能面对一切,一切的阴谋和刁难好像都难不倒她,她的身影就像一把割裂浮云的宝刀,在黑暗的环境中总是能割除一片光明给身边的人看。 小姐的样子是柔弱的,心思却是强大了。 阿露和翠浓现在已经是全完的臣服了,尤其是翠浓,她深深的看了段葛兮一眼,眼眸里面除了佩服便没有任何的情绪,对,小姐是她佩服的人,而且是最佩服的。 青雨院收了潇远这样的助力。 芬芳苑现在是一片狼藉,余蓉蓉蓬头垢面的坐在椅子上,对身边的几个丫鬟大呼道:“到底是为什么,我当初大半夜的去青雨院想送给二小姐焦尾琴,后来就被芙蓉院的那老贱人发现,那贱人发疯一样说我给大小姐投毒,那帕子是原来我送给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从来就不带,现在那老贱人说我在大小姐的帕上撒了夹竹桃花粉,这是要陷害大小姐不能生育呢。” 对,这才短短的几天功夫,从上次半夜从青雨院回来的第二天,祸事便开始了。 现在老夫人发话把她禁足在芬芳苑,老爷对她更是不待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连出来说一句都没有,而是彻底的把她放任给吕月姝那个毒妇处理,那个老贱人,那么恨毒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 这才几天的功夫,芬芳苑的丫鬟门个个对她嗤之以鼻,饭菜都是馊味的,这大冷天连一个汤婆子哦都不给她,害的她的手脚已经全部冻的不听使唤了。 比如说,她现在虽然是坐在椅子上发脾气,周围的丫鬟除了梅朵颇有愧疚之外,其他的丫鬟都冷眼旁观,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余蓉蓉和吕月姝自带的威严不一样,吕月姝发怒的时候能让人感受到害怕,但是余蓉蓉发怒的时候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根本不能震慑人心。 所以发怒并不管用,余蓉蓉瞅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丫鬟,厉声道:“橘红,你这个贱人,赶紧给我梳妆,赶紧给我烧水。” 这大冷的天气没有热水,实在是难捱。 橘红冷嗤一声,道:“姨娘,我可不敢,夫人说现在不用服侍你,妄想残害段家嫡长女,还要好生的被照料,这是不可能的,夫人若是知道我给你梳妆,给你烧了热水,也会对我不客气的,我可是害怕夫人的。” 余蓉蓉恨不得冲上去把橘红一口咬死。 看着余蓉蓉陷入癫狂的样子,另外一个丫鬟摇摇头道:“何必呢,什么人不好得罪,去得罪二小姐和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得罪了二小姐?何时得罪二小姐的? 余蓉蓉心里一击,忽然想起焦尾琴那件事,难道是段葛兮看出来她的心思和想法?难道去青雨院的消息是段葛兮透露给吕月姝的? 如此一想,余蓉蓉顿时觉得醍醐灌顶,她最开始想利用段葛兮和吕月姝对上,自己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但是她的心思被段葛兮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且段葛兮没有给她联盟的这个机会。 反而把这个消息送给了吕月姝,于是吕月姝对自己开始进行疯狂的打击和报复。 哈哈,段葛兮是将计就计,把她击打到这个地步,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毫无还击之力。 她再次小看了段葛兮,现在余蓉蓉心里自然是恨毒了段葛兮,但同时她也知道段葛兮或许能解救她余危难之中。 所以她又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会抱着设计利用段葛兮的心思,若是一门心思联盟,何苦会落入这个地步。 不行,她还年轻,她是段家整个府邸,可以说是段家几房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姨娘,她的荣华富贵和宠爱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经营到这一步,怎么可能甘心这一切付之东流。 余蓉蓉的眼底逐渐的褪去狼狈,顿时变得清明很多,那是希望的目光。 午夜。 冯家大院里面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酣眠当中。 冯家最大的院子,雅吉院,冯雅的父亲冯卓还在烛光下奋笔疾书。 背后一张雕花大床上,冯夫人已经睡着了。 冯卓回过头看了夫人一眼,顿时叹了一口气,对于冯雅他倒不是那么在乎,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姨娘和一些庶子庶女,失去冯雅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夫人喜欢这个女儿,最近冯雅去了很远的庄子,夫人整天都是唉声叹气的,对夏云和段葛兮更是恨之入骨,认为这两个人心思歹毒,害了自己的女儿。 冯夫人整天嚷嚷着要给冯雅报仇,非要把夏云和段葛兮带过去给夏云解闷。 对于夏云,冯卓还是有办法的,毕竟是落魄家族的女儿,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对余段葛兮冯卓却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他写的这封信,便是交代了段葛兮是多么难缠的一个人物。 只是刚刚奋笔疾书没有多久,忽然桌子一怔轻微的晃动,连蜡烛都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若是在白天极难察觉这些细微的情况,可这是黑夜,尤其是冬季里面寂静的黑夜,一旦有什么动静,哪怕是很细微的都能感觉到一清二楚。 何况,冯卓还是一个副都军。 他闷声生怕把冯夫人吵醒道:“谁?” 并没有回应他,很快他想把这封信写完,可是忽然看见最后一个字迹有很长的拖曳痕迹,这信算是毁了。 冯卓继续低沉的声音道:“是谁,哪位好汉,不要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情出来聊聊。” 忽然一个悠长的声音宛如从地府里面渗出来一样,让人毛骨悚然道:“我好冤枉,我死的好惨啊,冯卓。” 或许是声音实在太凄厉,还真的把冯卓吓了一跳,这些年,他官职在身,还是一个武将,手中死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也杀过不少被冤死的人。 他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有点哆嗦道:“你是何人,你死的惨关我什么事?” 那声音继续幽幽道:“我是被你冤杀的,我当初那么求你,我还有一个老母,你还是不听我的,你杀了我,我的母亲现在生不如死的活在痛苦当中,我不找你我找谁,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冯卓的头脑不断的在搜索所杀之人中有没有一个家里是有老母的,可是想来想去也记不清楚。 虽然记不清楚,但是冯卓是害怕的,因为他知道肯定杀了那么一个人。 冯卓声音哆嗦的更甚,他道:“我没有杀人,更加没有杀过你,你莫要信口雌黄。” 那声音苍凉的一笑,道:“冯卓,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声音反复在说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宛如说多了,冯卓就真的不得好死一样。 直到冯卓意识到那声音走远了,意识到那玩意不在了,这才重新回到桌子上,索性活了三四十年,就这么一个晚上蹊跷的,倒也没有多大的事。 第二个晚上,三个晚上,四五六七八九十个晚上,冯家的院子极为不安宁。 当然也只有冯卓一个人受到了影响,乃至于第十天之后,他精神恍惚的坐在那里,瘫软的就像是一滩烂泥,冯夫人终于忍不住上去关切道:“老爷,最近这几天总是感觉到你心不在焉的,莫非是遇到什么糟心的事?” 她一个妇人以为冯卓遇到的是官场的事,所以迟迟避嫌不问,因为冯卓不喜欢把官场的事情跟家里人说。 但是这一次,冯夫人有点忍不住了,看见冯卓精神萎靡,有时候坐在那里就浑话连篇,比如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而且冯卓很害怕回到院子,或者是每次回到院子之后都会对这四周产生莫名其妙的惶恐之感。 冯卓宛如看见院子某处有一个可怕的东西,但是他对冯夫人坚持道:“夫人,没有什么,你去休息吧,为夫还有事情要忙。” 要忙什么事?必然是冯雅的事情,这个女儿他确实很糟心,但是奈何冯夫人看得重,所以他不敢怠慢。 他还要等那边庄子的消息,冯雅身子还好不好,而且最近他要想办法把冯雅接回来。 冯夫人有点不忍心道:“最近因为雅儿的事情难为你了,雅儿不懂事,原来我以为我对她的母女之情没有那么深刻,但是离开这么久,雅儿又对我忏悔了,所以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真是心软的,若是这次能接回雅儿,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冯卓拍拍夫人的手,道:“会的,这次雅儿给我们冯家带来的事情不算小,但是归根究底都是段二小姐和夏云那丫头惹的祸事,只是我没有能力动段二小姐,只能把夏云那贱人送过去给雅儿解解乏。” 冯夫人会心一笑,道:“夫君当真做的真好,办法商议出来的,不是夫君一个人单独想出来的,今晚就不要熬夜了,跟我一起就寝吧。” 冯卓看见冯夫人面如娇花,笑意妍妍就知道冯夫人是何用意。 冯卓起身揽着冯夫人道:“这么多年,我总是习惯了晚睡,不过今晚就为夫人破例一次。” 忽然床板一阵摇晃。 第53章 不待冯夫人惊讶,冯卓如临大敌道:“你们有没有完?”他对着空气怒吼。 最近这数十天每天晚上这样子,他有挑灯看书写信的习惯,但是也逐渐;神经衰弱了,尤其是今晚还牵扯到夫人,而且那不干净的东西又是选择这个敏感的时刻,实在是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夫人嚎的一声,急忙把被子堆积到自己的身上,更是害怕的哆嗦一团,眼睛看着冯卓。 冯卓对冯夫人安慰道:“夫人莫要怕,是小鬼作祟。” 这时候那个幽幽的声音比往日的任何时候都要凄厉,道:“冯卓,你拿命来,你拿命来,你害死我,你就得死你就得死,哈哈哈哈哈,………” 冯夫人几乎被吓得背过气去。 冯卓的心里更是又怒又怕,就是这段时间,就是这样的声音,每晚到这个时候折磨的他神经恍惚,最近在履职的时候都频频出错,更可恨的是他并没与办法把这个鬼东西揪出来彻底的焚烧。 就这样,那声音嚣张了一会,变裹着一阵阴风呼呼而走。 之后,冯夫人一把抱着冯卓,极其惶恐道:“老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呀,实在是太可怕了。” 冯卓抱着冯夫人,安慰道:“之前误杀了一个小厮而已,不碍事的,那小鬼只敢吓人,又不敢真正的把我如何。” 冯卓是男子,对于鬼神之事没有女子那么大的恐惧之心。 但若说冯卓不恐惧,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玩意从第一天出来闹,他随后就想起了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一件他并不想挂在心里的事。 那便是,一个月之前,他误杀了一个小厮,起因是他误以为那小厮盗取了他一件东西,他便杀了那小厮,而且用的是头顶灌水银的剥皮手段,残忍的杀害了那个小厮。 即便是那小厮不断的求饶,甚至说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他也毫不犹豫的杀人,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命都是贱命,是贱命的话便可以随便的攫取。 只是那小厮被剥皮之后,拼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对冯卓怒吼道:“冯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话他听的太多,再听来就像那聒噪之语一样,让人厌烦。 当晚,在书桌上冯卓看到那丢失的东西,便知道那小厮是被自己冤枉的,可是冤枉又如何,谁让那小厮命该如此? 没有多久,就有那幽幽地狱的般的声音传过来,只是那声音他并非十分害怕,但是也不是不害怕,当初杀人的时候并非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他不敢声张的原因就是怕这个秘密传出去,若是被那些贱人口诛笔伐,也算是及极大的麻烦。 冯卓眸光一闪,顿时暗淡了几分,道:“夫人休息吧,不是什么大事。” 冯夫人娘家背景十分了得,又是冯卓的心爱之人,所以在说话的气势上并不比冯卓低,她压制害怕,带着常年主母的威严道:“冯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莫要糊弄我。” 冯卓顿了顿,罢了,若是不说出来,自己的夫人定会胡思乱想,还是说了吧,这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兴许就能出一个主意呢? 冯卓换了一副厌弃的情绪道:“夫人可还记得之前的那个小厮张顺?” 冯夫人点点头道:“之前在我们家院子当差的,还是一个喂马的,不过是一个狗奴才而已。” 冯卓咬牙切齿道:“对,就是一个狗奴才,就是贱命一条,那样的奴才去奴才市场随便一买一大把,那样的廉价的命,简直是恶心人的。”似乎只有努力的把人贬低,才能觉得那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东西。 冯卓阴仄仄的继续道:“但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奴才的身上,上一次我丢失了一张图纸,以为是那贱民给偷走的,一怒之下把他剥皮了。” 冯夫人随着冯卓的话对张顺嗤之以鼻道:“剥皮都是便宜了他,只是夫君,当初剥皮的时候好像雅儿去了庄子没多久,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为何不叫我过去观赏呢?” 这剥皮那么草菅人命的事,原来在冯夫人看来却是观赏好玩的东西。 冯卓的眼神从冯夫人的脸上划过,带着一丝狠厉道:“莫要那东西脏了夫人的眼睛。”冯卓直起身子,继续道:“一个月后,这脏东西便夜夜前来跟我纠缠,今天正好是十一天。” 冯夫人惊愕道:“都十一天了?” 冯卓点点头,道:“是十一天了,但是我不敢声张。” 冯夫人不懂政治大事,所以很惊愕道:“为何不敢声张,说出来可能就有办法了。” 冯卓眼神阴冷,在夜晚就像盘踞在苍山野岭的夜枭,他道:“说出来不是闹的尽人皆知吗?说出来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对张顺用了剥皮之刑罚吗?人家会怎么说我们?说冯家草菅人命,说我心狠手辣,若是事态严重,只怕连这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冯卓又顿了顿道:“有人知道我有心投靠幽王,成王一党,太子一党定然会抓住不放。” 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剥皮,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冯夫人惊愕的同时,不由得十分关切冯卓,她关怀道:“那现在怎么办?” 冯卓看着清冷的夜晚,道:“说来说去,就是要把那腌臜的鬼魂驱除,应该就没事了,可是如何驱除,找谁驱除在,怎么样驱除?” 冯夫人思谋片刻,立马道:“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 青雨院,潇远站在段葛兮面前垂头不语。 漠北则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过程,以及冯家现在去请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了。 漠北对段葛兮打心眼里面不可思议,这么周密的计划,这么热闹的一出戏,原来就是为了引出松阳道长这个人。 此刻,不光是漠北,连潇远都十分期待段葛兮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们好想知道,段葛兮要做的第一件事就会踩碎冯家,救回夏云。 好像需要一点过程,但是他们知道这个过程不远,段葛兮做事的速度很快。 在段家待的越来越久的段葛兮,不知不觉中浑身都逐渐的浸淫在一种威严的东西里面,刚刚开始回段家的时候,她浑身上上下下是让人不能忽视的灵气,在家里待久了后,她身上的灵气越来越浓,但同时灵气越浓,那种高深莫测之感就越浓。 比如段葛兮现在微微的坐在椅子上,双眼含笑,眼神清澈,一身寡淡的装扮非但不显得单调,反而有种比后宫娘娘做珠翠满身的更加丰富。 此时的段葛兮,声音里面饱含着笑容,连说出话都清越了很多,她说:“你们这件事做的很好,但是松阳道长没有下山之前,你们继续在冯家如此。” 段葛兮看向漠北,轻声道:“漠北,之前那封信只怕不能百分之百的奏效,所以你的任务是松阳道长若是下山去冯家的路上,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拦截,我要亲自见他一面。” 之前段葛兮是给松阳道长写了一封信,不过那信上全然是威胁,当然也给予厚利益。 只是,段葛兮在上一世和松阳道长打过交道,知道松阳道长并非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所以那封信只是让松阳道长消去所有担忧和思虑,到时候要亲自见一面,才能敲定这颗棋子。 漠北和潇远领命后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灯火阑珊之后,便是曲静无声寂静。 这个时候。翠浓给段葛兮端了一碗安神茶,同时对段葛兮道:“小姐,芬芳苑那位来了,在院子里面脱簪请罪呢。” 终于来了,还脱簪请罪,好像没有之前送焦尾琴那么目中无人了。 上一次对段葛兮态度有多么的高傲,这一次就决定了要对段葛兮多么的卑微。 段葛兮目光乌宛如含着三月的清风一样,她对翠浓道:“请她进来。” 半晌后,余蓉蓉进来了,看到段葛兮之后,她急忙匍匐在地上大呼道:“二小姐,救命啊,二小姐,贱妾求求你救救我。” 这大好的年华,便在芬芳苑受人折磨,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去,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丫鬟和婆子差不多都休息的时候她才偷偷的溜出来。 余蓉蓉不笨,她只是缺乏一点宅斗经验,当然她在笼络段鹄的时候是十分有手段的。 段葛兮急忙躲开余蓉蓉,这个跪拜之礼她实在不敢受,而且还是余蓉蓉的,还是不收为好。 余蓉蓉着急了,登时把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道:“二小姐,原来都是贱妾的错,以后贱妾定会以二小小姐马首是瞻,还望二小姐救命啊。” 看着地上狼狈的余蓉蓉,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余蓉蓉以为段葛兮说她上次不知礼,顿时磕头如捣蒜道:“二小姐,是贱妾的错,是贱妾不懂事,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贱妾吧,贱妾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段葛兮讽刺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你本来不笨,可为何吕月姝一发力,你便招架不住了呢?你如此毫无反击之力。让我如何帮助你,我需要的不是废物,不是没有脑子的。” 人在不断的打击下才能开窍,余蓉蓉或许需要用打击和刺激的方式来唤醒脑子里面那根思索的神经。 余蓉蓉蒙了,她看着段葛兮,忍不住道:“二小姐说的是何意?” 段葛兮蹲在地上,距离余蓉蓉的距离特别的近,她在笑,眼里里面宛如含着一股清风,让喜欢她的人感觉到舒爽无比,让忌惮她的人,没由来的害怕。 段葛兮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开窍,人在困局这么久却不懂得自救。” 余蓉蓉子再次磕头道:“还望二小姐指点。” 她实在是太需要指点迷津了,而且看样子二小姐已经胸有成竹,她需要段葛兮随便说出来的那么一句或者两句话,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段葛兮用眼神扫了扫她空荡荡的肚子,道:“肚子若是有货,一切都好办。” 肚子若是有货? 什么货?电光火石之间,余人惊讶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段葛兮点点头道:“最好是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一切好办。” 段家只有段鸿儒一个儿子,才两岁多一点,这不可谓不单薄。 若是再有一个儿子,再给段鹄诞下一个子嗣……… 余蓉蓉惊喜的同时,忧愁上眉梢,道:“可若我现在宣布我有了身子,被大夫诊断出来是假的。该怎么办?” 段葛兮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递到余蓉蓉的手上,道:“一天一粒,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大夫也不能看出其他的端倪。” 余蓉蓉激动的捏着手中的小瓶子,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而且她更加知道,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若是想要日子好过,若是想要从那个恐怖的地方出来,若是想报仇雪恨,她必须要这么做。 很快,余蓉蓉把那小瓶子果断的收藏起来,再抬眸的时候她的眼中尽是一片坚毅,她道:“二小姐今日大恩,若是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余蓉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此时此刻,她对段葛兮不敢再有丝毫的参假,这个女子年纪轻轻,但是在让她害怕的很。 她看着段葛兮那双自然交叠在腹部的手,那么柔软,那么白嫩,宛如是上帝才能缔造的一般,但是她知道这双手能随随便便便搅弄她的世界。 很快,余蓉蓉走了。 潇王府邸。 秦寂然好像爱上了玫瑰花,让人在大冬天在花房里面种植了不少的玫瑰花花。 所以,秦寂然的手中总是有一朵血红的玫瑰花花,在他指尖十分妖艳。 秦寂然绝美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他的面前是玄魄。 玄魄正在对他说:“段二小姐请人去冯家闹鬼,又给名不见经传的松阳道长写信,现在还说要漠北在半路上劫持松阳道长,昨晚上还让余蓉蓉……” 他一个男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假孕”这两个字。 秦寂然颇有兴致道:“让余蓉蓉作何?” 玄魄摄于住的淫威,最后是憋红脸道:“假孕。”玄魄知道自主子听话喜欢听全部,尤其是针对段二小姐,于是红着脸继续道:“段二小姐对余蓉蓉说,若是肚子有货一切都好办,最好是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玄魄实在不敢想象,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坦坦荡荡的说肚子有货这些话题,实在是不嫌害臊。 这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秦寂然闻言,双眸就像吸入了日月的无限光辉,变得十分明亮,显然他也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好一个段家小丫头,好一个段葛兮,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人,无一不惊世骇俗啊。 秦寂然扬起眉头,举着手中的玫瑰花,对玄魄道:“很好,这段二小姐的戏不错,比那些戏班子的戏好看多了,你继续看着,适当的时候再来回报给我。” 玄魄抽抽嘴角,心里想着主子对段二小姐关注的还很多啊,话说主子这是怎么了? 好像最近总是喜欢关注段家二小姐呢? 玄魄不敢问,只好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寂然一眼,然后回头走了。 朱雀和青龙正好看见作死的玄魄,朱雀道:“玄魄真是一个狗腿子。” 青龙抽抽嘴角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想起戴管家。” 朱雀的头翁的一响,道:“戴管家?”啧啧了两声道:“那老不死的好像快要过来了,而且还是为了搀和主子的终生大事。” 五日后,一辆从长青道观行驶到京城的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道长,年约四十岁左右,这便是松阳道长,着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长。 此时的松阳道长手中正握着一封信,一封让他踟躇无比的信,他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他只能把信紧紧的握在手里,以至于一路上他眉头深锁,极难释怀。 车轱辘在不断的行驶,而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以至于寒冷的冬季他居然有点燥热不安的烦恼。 很快,他又把那封信摊开,仿佛多读几遍就能找到信中的破绽一样。 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信里面居然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找不到破绽,他是被这封信给彻底的威胁了。 突然,车轱辘似乎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松阳道长的身子一个趔趄,猛的从车身子里面滚落出来。 很快,松阳道长举目看了一下四周,是一个昏暗的小巷子,巷子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 车夫倒在一边,已经是昏迷不醒,忽然,一阵香风细细,一个莲青色的身影从他跌落在地上的视角缓缓而来。 那是一个极为消瘦的女子,但是女子双手交叠,走路的时候裙摆纹丝不动,女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两只有神而又清亮的眼睛。 紧跟着女子身后的是一个极为面沉的男子,男子浑身释放出一股逼人的气息。 但是松阳道长不怕男子这样的逼迫,他反而怕前面的女子,女子双眼含着笑意,却是惊动人心的炎凉,这女子才是主导? 松阳道长不由得全身戒备起来,对女子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他身子往后面缩了几寸。 女子声如冰雪融化的泉水叮咚,道:“松阳道长,别来无恙。” 什么叫做别来无恙? 松阳道长倒也不是笨蛋,他习惯性的思索一番,自己和面前女子没有任何交集,为何叫做别来无恙,难道是因为手中的这封信? 松阳道长盯着手中的信,再看看段葛兮,惊愕道:“这信是你写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我的写的,不知道道长考虑的怎么样?不过我等了这么久没有收到道长的回复,想必道长还在犹豫中。” 松阳道长用手在额头上触碰的一下,声音颤抖道:“这这,这这,这这………”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他确实在犹豫。 段葛兮站在松阳道长的面前,侧着身子,看着远远的一处乌云道:“要不我再把信里面的内容给你重复一下?” 不待松阳道长回答,段葛兮便悠然道:“松阳道长,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是松阳道长太向往人间的天伦之乐,于是在三年娶妻生子,可奈何松阳道长的运气不好,娶了一个母老虎,说真的,松阳道长也是可怜人,不堪忍受母老虎的凶悍,终于把自己妻子杀死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道长的妻子当初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子吧,一尸两命,松阳道长不可谓不心狠手辣啊。” 松阳道长的双唇拼命的颤抖,段葛兮说的话没有错,三年前他确实受不来家中的妻子,那泼妇反常的性格,那好吃懒做的德行,终于他忍不住杀了他的妻子。 可是段葛兮说错了一点,那就是他根本不知带妻子有了身孕,因为妻子实在是太过肥胖,若是他知道妻子有了身子,打死他他也不敢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所以他潜逃了,从千里之外逃到京城的一个郊区,安身立命在长青道观里,只想做一个道长,勉勉强强的超度几个鬼魂,再给一些富贵人家驱驱邪。 这一次,他之所以能下山,便是那副督军家来人,说是家中有邪祟之物,需要他做一场法事,把那不干净的东西彻底的从冯府邸清除干净。 而且,冯家还带着命令的口吻,若是能把驱邪干净,便能把他的名声打造出去。 这些年,他过的十分清苦,总是感觉被妻子一家人在各种追查,他知道,只有自己有用,只有自己站的高,才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活着。 所以借冯家的名气他勇敢的出来了,那长青道观不是他的理想,作为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他需要地位,需要银两,需要名誉,若是有了这些,一切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最为纠结的就是那一封来了半个月的信,信是神秘的信,也是让他惴惴不安的东西,他当初杀人的时候做的多么的隐秘,还逃了一千多里,没有让他想到的是,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他以前娶妻杀妻之事。 而且,信里面出来说出他杀人的秘密,还有其他的事。 松阳道长看着段葛兮,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天上的那一片乌云上,显得十分缥缈而又让人难以捉摸。 段葛兮似乎很满意松阳道长此时的情绪,她继续道:“杀害妻子便逃之夭夭,若是被你妻子的父母兄弟知道后,你天涯海角都别想走,不过………”段葛兮看着松阳道长灰色的瞳孔,继续道:“不过,我信里面说,只要你能为我所用,我便为你消灾解难。” 松阳道长心死如灰的坐在地上,他绝望道:“你是谁?我好象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打听我?还有,我能为你做何事?” 是谁?不认识? 段葛兮的思绪终于被挤开了一丝裂缝,那里面有一系列悲伤的东西。 上一世松阳道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秦秀逸的重用,从此以后飞横腾达,那时候她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其实原本她不是贵妃娘娘的,云国公薛家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太傅家的势力也不耐,尤其背后还有吕家和沈家的支持。 她怎么着也能当上皇后吧,当初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贵妃娘娘,这两个位置要从她们二人中间选。 段葛兮的胜算其实更大一些,但是不知道松阳道长受谁的指使,对百官说段二小姐不能为国母,因为段二小姐命中犯煞,会冲撞天数,降临灾难。 此话一出,段葛兮只能成为贵妃,薛善雪则里所当然的成为皇后。 后来,段葛兮知道,那冲撞一说,无非是吕月姝之人的口气,在上一世吕月姝就不愿意她当皇后,她宁愿把后位暂时的拱手相让也不愿意臣服在她的脚下。 松阳道长不是主谋,他也是迫于生计,但是松阳道长在上一世也是促使她悲惨命运的一个人。 这个人,段葛兮不是不恨,就是因为恨,所以后来才不断的追查松阳道长的把柄,把柄刚刚找出来没有多久,她便被幽禁在丰融殿,从此再也没有离开一步。 她认识松阳道长,在上一世她就认识,而且还有点深刻。 但是这一世,她不恨松阳道长,因为她知道这个道长也是为人办事,有时候并非他所愿意的。 段葛兮的思绪飘飘渺渺后回来,她看着松阳道长,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道长,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是仙风道骨,但是现在如此狼狈,看来,真的是沧海桑田,愿事易时移啊。 段葛兮道:“或许我们上一世认识呢?或许我们不仅认识,还有很多未了的夙愿呢?” 又或者原本只是一个笑话,可是听在松阳道长的耳朵却格外刺耳,他竟然怔住了。 但也怔了一会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段葛兮拱拱手道:“小姐说笑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兴许是吧,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为难大师的,也不是为了揭露大师的秘密,我不仅要保住大师的秘密,还要保住大师的仕途,就像这天上的云,青云直上,扶摇九霄。” 松阳道长怔住原地,半晌后才不可思议道:“什么意思?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段葛兮一眼,这女子的口气好生狂妄,一个瘦弱的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说助人平步青云扶摇九霄的话,莫不是疯了不成? 但是说完后,松阳道长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忽然觉得段葛兮是不会在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而且她有本事做到。 宛如她能知道他的过去,宛如这次京城的路上她还能设计他一番。 顿时,松阳道长急忙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还望小姐指点迷津。” 段葛兮道:“只要你跟着我,为我办事,我便赐你一个名字,叫做松阳大师,你看如何?” 松阳道长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捉鬼的,若是松阳大师,则听起来颇有高深莫测之感。 松阳道长立马给段葛兮磕头道:“多谢小姐赐名。”松阳道长微微的抬头,对段葛兮道:“小姐,我能知道你是何人吗?你怎么吩咐我?或者今后有事,我该怎么去找你?” 段葛兮摘掉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她对松阳道长道:“我是当朝太傅家的二小姐,段葛兮。” 松阳道长一惊,这些年他虽然盘踞在深山里面,时不时的下山,但是他确实知道段家有俩个嫡女小姐,一个是段悠兮,一个便是段葛兮。 段悠兮名声在外就不说了,但是段葛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早些年是个性子不好的草包小姐,只是半年后段二小姐从白鹭庵回来,她很快就声名远播了,这是一个传奇的女子,也是一个他如雷贯耳的女子。 第54章 然而,现在这女子就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安排着他未来的宿命。 松阳道长已经完完全全相信段葛兮有那个能耐给他辉煌的前途,,前提是他听话。 松阳道长生生给段葛兮作揖道:“原来是段二小姐,真是如雷贯耳。”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罢了,你以后是大师了,是高高在上之人,是高深莫测之人,所以没有必要对任何人点头哈腰的,等会你去冯家之后给他家做一场法事,最好引人瞩目,把冯卓杀人枉杀张顺的事情说出来,你能做的到吗?” 松阳道长一惊,道:“段二小姐是想对付冯家?” 段葛兮目光一沉,道:“对付冯家的铺垫太多,,若是不能摘掉冯家,也算是我无能,这个名声大噪的礼物就送给你,我的人会帮助你的。” 和松阳道长一样收到信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炫朗。 在一个京城郊外的两进院子里面,一个青衫雅士正坐在石桌面前,院子里面一个妇人佝偻身子晾晒着一些菜干。 虽然和松阳道长同时收的信,但是炫朗的信却完全不同。 炫朗看着簪花小楷,一边看一边笑。 院子的妇人面目慈善的走过来道:“郎朗,这信你都看了好几天了,究竟是谁的信,我看这字写的真好看,莫不是哪家的姑娘给你写的?对了,娘不识字,不如你给娘读读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炫朗有点脸红的把信藏起来,对老妇人道:“娘亲,这哪里是怎么姑娘写的,您老莫要打趣我了。” 妇人舒爽一笑,眼中都快笑出花朵来,她道:“好好好,这不是姑娘写的,这不是姑娘写的好不好?” 心里有待哭笑不得。 这信上面有淡淡的花香,而且信上面的内容也十分暖心,段葛兮先问了问他近日的情况,又关怀了几句,后来告诉他想办法在秦秀逸面前做几出好看的戏,想办法让秦秀逸招揽他,而且段葛兮叮嘱,一定要让他成为秦秀逸身边的幕僚,要获得秦秀逸的重视和认可。 这信暖心吗?是暖心的,因为段葛兮亲自动手写的。 可是这信戳心吗?也是戳心的,因为段葛兮好像很了解秦秀逸,比如信上说秦秀逸的性格和喜好,还比如说,最近一年里秦秀逸会私底下做什么事,壮大自己的势力。 她亲手写的信,里面全部都是对秦秀逸性格的描写和秦秀逸未来会发展的方向,她让他提前拦截在秦秀逸的路途上做两件漂亮的事,让秦秀逸对他刮目相看,从而全心全意的收揽他。 这个女子,是一个谜团,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谜团。 炫朗把信纳入心间,对母亲道:“娘亲,你多休息一下,我要出去办事了。” 说罢,便走出了院子,那佝偻身子的夫人看着炫朗出门的背影笑的合不拢嘴。 冯家院子。 松阳道长的胳膊上搭着佛尘,他站在原地,态度里面丝毫不见任何卑微,他宛如一个光风霁月的得道高僧,站在院子里面慈眉善目间便让人心生尊敬。 冯夫人对松阳道长作揖道:“道长远道奔波前来,实在是舟车劳顿,不过我家宅之事等不得,所以要打搅道长休息,不如道长等会就开坛做法吧?” 冯卓急忙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十分疲惫了,就在昨晚那奇怪的声音又来,他们夫妇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为了不让太多人发现冯家最近闹鬼的事,怕牵扯出来张顺,所以整个偌大的院子,只留下了几个心腹之人。 松阳道长甩甩胳膊上的浮沉,他的目光可以慈善,可以锐利,比如说此时,他的锐利目光在冯家的院子四处游一圈道:“家宅不宁,有个不干净的东西,每晚午夜便会兴风作浪,他们长期如此,定会搅乱冯大人的心神,这鬼不得不收。” 松阳道长的话刚刚说完,冯卓和冯夫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冯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更是着急上火对松阳道长道:“抓鬼?该怎么抓?”冯夫人心里害怕那晚上的玩意,同时听闻冯卓分析那厉害之处,也更加不敢宣扬。 那晚上的鬼怪,指不定就是张顺变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冯卓把张数剥皮了,只怕对冯卓的名声不好。 杀人或许没事,尤其是杀一个贱奴,可是那剥皮是太澳国禁止使用的残忍手段,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冯卓用了剥皮的手段杀了张顺,那么冯卓这个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也很难说。 冯夫人在忧心的同时,冯卓对松阳道长颇为尊重道:“那道长可不可以帮我算出那鬼怪是什么人?但是不管算不算的出来,都请道长把那鬼怪堕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可好?” 随着这句话完,冯卓身边一个官家急忙掏出一个硕大的荷包,胀鼓鼓的,沉甸甸的,不用掂量也知道是一个迷人的数字。 松阳道长看着那荷包,并未伸手去接,这银子就算是再多,也吸引不了他,因为段二小小姐会给他权位,会给他一个呼风唤雨的地位,这银子只是暂时的,但是那权位却是长久的。 松阳道长冷冷的看着那荷包,几乎带着高冷的鄙视道:“为名除害,天经地义,身不容辞,难道还要收受这贿赂?” 松阳道长说的是风轻云淡,宛如是个世外高人,凡俗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一般。 就是这番话,更是让冯夫人和冯卓二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之所以冯夫人会选择松阳道长,无非是松阳道长名不见经传,处理冯家这件事不需要德高望重的高僧,一般德高望重的高僧处理家宅之事一定会闹的尽人皆知,但是张顺闹鬼这件事,真的不能别任何人知道。 所以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长才能做成这件事,而且还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自然是最好的。 冯卓登时卸掉全身的傲气,变得十分恭敬和诚挚道:“冯某人今天算是请对了人,松阳道长只要能帮我驱除这邪祟之物,我便出资帮道长建设一个道观,而且我冯某人发誓,定会把道长的名声打造出去。” 冯卓心里在松阳道长不收钱财的时候,已经对松阳道长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冯夫人也是一样,最先看到松阳道长的时候,只觉得靠谱,兴许有那么一点本事,可是松阳道长居然不受那半点的利益,可见其中的风骨已然是超然世俗,这样的道长或许相比那些得道高僧也不算啥。 看着冯卓说的慷慨陈词,松阳道长差点忍不住接受道谢了。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段葛兮交代的事情,那便是冯家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冯卓还是冯夫人,又或者是冯家的其他人,都是出尔反尔的人。 段二小姐在上一刻偷偷的告诉他,两年前,冯家一个庄子的庄主给冯家交来粮食,由于收成比较好,所以那庄主多交了几担粮食,冯卓高兴之余说是庄子人辛苦了,要给庄主赏赐一些东西,可是庄主刚刚收到赏赐,就被冯卓杀害了。 因为冯卓怀疑庄主克扣了庄子的东西,故意多交两担粮食,指不定收成更多。 说以说冯卓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从冯雅的身上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面对冯卓的话,松阳道长心里从最开始的激动到此时的忌惮,所呈现在脸上的表情也不过是微微开嗓道:“冯大人不必,我只想做一个世外之人,不想被名声和处所所羁绊,你们还是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冯卓心里有点汗颜,同时对松阳道长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道长着实少见。 冯夫人却多了几分提防之心,松阳道长看起来固然是两袖清风,本事不小,但就是这样大本事的人,或许一会开坛做法的时候,会不会发现那冤死鬼便是张顺变得。 若是松阳道长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这个人道长也是断然不能留下的。 冯夫人掩藏情绪,对松阳道长极其客气道:“道长,您先去厢房休息一下,等会夜深的身后我们叫您开始做法。” 松阳道长点点头。 送走松阳道长,冯夫人把冯卓拽进屋子,对冯卓道:“你觉得这松阳大是如何?” 冯卓赞不绝口道:“风骨怡人,而且看起来也很有本事,这次宅内闹鬼之事,恐怕非他不可。” 冯夫人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他很有本事,原来只知道他是一个小道士,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大名气,况且这宅内闹鬼之事不能闹大,我只能找他,但是这次找的正好,正符合我的心意,可是我担心的很。” 冯卓有点不解道:“夫人此话何意?” 冯夫人看看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于是对冯卓道:“没有本事怕他治不了鬼怪,太有本事和风骨又怕他知道晚上闹鬼的便是张顺,若是顺便让他知道张顺是怎么死的,那不是牵扯出老爷你的事,剥皮,在最近两年是被禁用的,若是被松阳道长知道了,只怕会被更多人知道,那就麻烦大了。”这也是刚刚在院子外面,冯夫人电光火火时之间想到的。 冯卓仔细一咀嚼,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他握住冯夫人的手,十分交心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冯夫人冷哼一声道:“狡兔死走狗烹,等他把鬼驱除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索性一个小道士,即便是弄死了也活该,谁要他知道我们冯家的秘密。” 冯卓闻言,十分赞赏道:“还是夫人有注意,我一会安排十个高手,在他驱鬼成功的时候把他也一并做了。” 冯夫人点点头,只要为了冯家,只要为了这荣华富贵的地位,区区几条贱命,她随时可以拿捏自如。 很快,午夜十分,在雅吉院的外面,松阳道长开坛做法了。 一碗黑狗血,一个驱邪的驴蹄子,还有数十道符,桃木剑等等等等,一身道袍前面是太极八卦图案。 松阳道长有模有样碎碎念叨一些罕见的咒语。 大概是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现行之类的。 今天的天空和以往的天空不一样,今晚的天空有浓郁的黑云,虽然以往也是黑色的,但是能看到月明星稀的景色,但是今晚天上乌云移动的时候还是能看见一轮毛月亮。 月亮周围血红一片,看起来十分的压抑,好似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有扼喉之苦。 对于松阳道长来说,实际上根本不会抓鬼做法之类的,因为在道士的世界里面,世界根本就没有具体的鬼怪。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实际上都是无稽之谈,松阳道长之所以用抓鬼清楚内宅不干净的东西才,成为自己的生存的法则,无非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所以这些抓鬼的把戏,无非就是骗人的伎俩,但是松阳道长不会把这些是骗人的东西告诉任何人的,不仅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还要好好学习,包括现在,他的手中的动作已经是行云流水了,几乎无法挑剔一气呵成。 夜晚很寂静,寂静的能听见风的声音,但是在这么寂静的同时,突然那股幽深的东西宛如又从地狱里面渗透出来。 那声音带着阴冷的咆哮道:“冯卓,你不得好死,你简直就该下地狱,我张顺死了也不饶你,哈哈哈哈…。” 随着几声哈哈哈大笑,一个带血的身影突然飞到了天空,一身白色带血的衣服破烂不堪,那颀长的头发胡乱的盖住脸颊,但是冯卓和院子所有人的能感受到那眼神的愤怒,和恨不得把冯卓撕碎的幽怨。 这当真是鬼? 这空中这骇人的玩意飘飘渺渺的就像一只破风筝一样,他冷眼的看着周围所有的人。 冯夫人一声尖叫对冯卓道:“那玩意是张顺?” 冯卓几乎是牙齿打架道:“是,是是是张顺,他今晚上来了。” 冯夫人忍住惊恐看见松阳道长正在空中划了一道火舌,那火咻的一声便窜出了好几米远。 冯夫人赶紧不顾一切的跑到松阳道长的身边,对松阳道长着急道:“道长,就是那玩意夜夜扰的我们不得安宁,我现在要你让他生生世世不能轮回,生生世世在地狱里面受罪,永远做一个孤魂野鬼,在远远的地方游荡,道长,赶紧把他收了吧。” 那渗人的玩意现在在数十米的高空悬挂着,那阴冷的笑容和狰狞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不已。 冯卓也随着冯夫人的话对松阳道长急忙道:“道长,赶紧把那玩意收了吧,我冯某对你感激不尽啊。” 松阳道长点点头道:“好,你们看我的。”于是松阳道长又在空中划了一个火圈,把桃木剑从火圈里面直接投掷过去,直直要插向那玩意的胸口。 那空中骇人的玩意嗷嗷大叫一声,道:“冯卓,你不得好死,你用水银剥了而我的皮,现在又请人灭我的元神,我断然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告到阎王爷那里,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那桃木剑似乎最终穿过那玩意的胸口,很快那玩意便飘飘悠悠的掉落在地上,最终化作一滩脓血。 天天晚上闹人的玩意便这样死去了? 而且还是永生永世不能投胎? 正在冯卓松了一口气,冯夫人也舒缓了一口气的同时,冯家外面突然涌入数百个带刀侍卫。 每一个带刀侍卫都手持火把,把冯家照的就像白昼一样。 冯卓还在愕然间,一个带刀侍卫的头子便大声道:“风大人,刚刚在外面巡逻,听见有鬼怪在冯家的头顶上喊冤,什么不得好死,什么剥皮酷刑的,冯大人这是杀了人被鬼怪找上门了吗?” 从带刀侍卫统领的口头可以听出来,刚才那玩意在空中的那一幕必然是被人看见了。 冯卓心里大叫不好,但是表情颇为木然,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对事实的否认做不出来那么快反的反应。 反而是冯夫人,忽然大哭道:“这位侍卫,您刚才是听错了,我们家最近晚上有闹人的玩意,这不,刚刚从长青道观下来的吗?这冤鬼刚才对我们家的老爷喊冤那是喊错了,我家的老爷怎么可能会冤枉别人,之前我们家的雅儿不是跟段二小姐打赌输了吗?我们能毫不犹豫把我们的雅儿送入庄子,所以说,我们怎么可能会对人施以酷刑,这件事就是冤枉,简直就是攀诬啊,侍卫大人。” 不得不说,冯夫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面对不利,她能迅速的反应过来,也难怪冯卓会那么喜欢她。 但是现在么,好像有点不可能了。 那侍卫头领好像是铁了心一样对冯卓道:“冯大人,不是我们为难大人,若是今晚之事大人没有一个交代,只怕会激起民愤。”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请一个松阳道长过来做法收鬼,但是怎么的就能招来一大片的带刀侍卫呢?而且这些带刀侍卫还说,会激起民愤?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啼哭声音在这个黑夜响起,那声音里面饱含着丧子之痛的难受,她声音十分粗嘎,但是那悲切之感真的能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她呼喊道:“顺子啊,我的儿啊,你咋就死了呢?你咋就被人剥皮了呢?” 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在二人的搀扶之下缓缓而来,穿越人群,穿越铠甲加身的侍卫,缓缓的走向那前方不远的那滩血水。 这血水便是她寻找几一个多月的“顺子”,这便是自己那短命的儿子,顺子死了。 冯夫人和冯卓的心几乎要被从嗓子眼里面提了出来。 冯卓对身边的人大叫一声,“那些高手呢?” 身边的下人噤若寒蝉的站在原地,有这么多带刀侍卫在,那些高手这么够看的。 视为统领对冯卓轻视道:“冯大人,你对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滥用私刑,藐视王法,看样子,你的乌纱帽是真的保不住了。” 冯卓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伸出手发颤的指在统领的脸上,道:“你是…你是谁的人?” 视为统领微微一笑,眼神里面尽是一片蔑视,道:“你别管我的谁的人,反正你是幽王的人,既然是幽王的人,断然被人盯的很紧,你夜晚收鬼这这件事,就在刚才,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冯卓的浑身好像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段时间饱受半夜被鬼折磨,好不容易请了一个道法还不错的道长,就是为了驱除鬼怪,但是想不到那玩意实在是太厉害了,随便在上空闹了几出,不仅带来了带刀侍卫,还吸引的张顺的娘。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来的并非自然,好像驱鬼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张巨大的网,一张一开始就针对冯家展开的网。 浸淫官场多年的冯卓,,若是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上当受骗了,那岂不是太蠢笨了。 冯夫人突然对冯卓道:“松阳道长不见了。” 冯卓急忙抬目,看见张顺之母在地上呼唤之外,便只有满院子的带刀侍卫,冯卓的声音里面参合了一丝凌厉的疯狂道:“夫人,我么被设计了。”松阳道长根本就是收了谁的好处,然后才选择在这么一个时间来驱鬼,而且松阳道长早就在外面安排好了人,一旦那渗人的玩意发出声音,必然会惊动这周围所有的人。 那“渗人”的玩意? 冯卓和冯夫人面面相觑道:“那不是鬼,那是人扮鬼。” 对,那就是人扮鬼,一个是漠北,一个是潇远,漠北轻功卓越,能随意临空。 潇远除了射人厉害之外,还有一处特长,那就是口技,这些日子潇远晚上幽幽而渗出来的声音,实际上就是潇远在暗处发出来的声音。 口技,这是潇远的绝密,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不过这件事之后,段葛兮会知道,漠北会知道。 包括今晚张顺之母,早就被段葛兮暗地里面买通了人手带出来的,张顺之母有八十多岁,这些日子已经快要得失心疯了,她找不到张顺,听见有人说张顺死了,死的很惨,但是究竟是怎么死的,连尸体都没有见到过。 所以张顺之母很容易被带出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晚上的这些带刀侍卫,由于不是幽王的人,必然会乐意对冯卓等人一网打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些人不会放过。 冯家,看来就这样被瓦解了,而且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好像有那么一直纤纤素手,随便把一根线绑在冯家府邸的一个线头上面,轻轻一拉,便把冯家搞得大厦倾塌了。 在一个茶楼里面,段葛兮的面前是规规矩矩的松阳道长,松阳道长或许在其他人面前还可以清高无比,宛如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 但是在段葛兮面前,他自然的放下身段,面上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讨好道:“段二小姐这手段实在是高。” 段葛兮坐在松阳道长的面前,轻轻微笑道:“不是我的手段高,是冯家作恶多端,而且冯家这么早就已经站好的位置,犯了大忌又站错了位置,而且主子还不会特意的保护,自然很容易就倾塌了。” 松阳道长连连称是。 这个女子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女子,运用的手段也分明不像是大家闺秀能用的,这手段倒是很像在官产宦海沉浮了多年的老者,能比肩相爷宰相之类的。 松阳道长暗自庆幸自己站队的队伍。若是今后跟着段二小姐,那么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段二小姐最开始看起来像是一个找事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贵人。 对于贵人,人们自然会尊重无比,松阳道长对段葛兮现在就是,十分尊重了。 段葛兮含笑道:“传说你在冯家抓鬼,道法高深莫测,很多家宅不宁的人都要请你去试试,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 松阳道长恭敬问道:“为何?” 段葛兮道:“古代很多有能耐的人,很多都是被传说出去的,这只是牛刀小试,以后你就是松阳大师,不再是松阳道长,大师这个称谓是百姓给你的。” 松阳道长颔首道:“段二小姐所言极是,那今后……” 段葛兮看着外面一处光秃秃的树枝,上面突然飞来了几只寒鸦,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却能让人的心产生萧条和空寂之感。 她道:“这是第一次,以后的任何一次都要比这一次更加有意义,至于以后何时要飞发挥你的才能,我看也不远,而且现在国师的位置还是空旷的,你的眼光不要被世俗的蝇头微利迷糊了眼睛,你要盯的是那个位置。” 这就是段葛兮现在要找松阳大师出来的目的,怕他因为在冯家小试了一把,从而膨胀出那种心。 她要的是有野心又有能力和听话的人。 尤其对于松阳大师这样的人,一定要听话。 段葛兮的话再次让松阳大师震惊了,她的目光居然是国师这个位置,而且还说的平和稳定,宛如只要平心静气的听她的话就能爬到那个位置一样。 松阳大师啧啧嘴吧,这实在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但是这女子说的话比任何人都掷地有声,她没有发誓若是做不到会如何如何。 她就那样的口吻,你爱听不听我段葛兮不强迫你,就是这种寡淡的口吻,却让松阳大师忍不住相信,忍不住激动。 甚至忍不住带着激动的口道:“二小姐说话当真?我当真可以成为国师?” 如果有一个人在他们跟前听他们认真讨论谋得国师的位置,只怕以为他们是神经病。 段葛兮目光幽深了一会,宛如能戳入冰块的利剑,她道:“你信我就是了。” 昨晚一个晚上,冯家的大院人去楼空。 青雨院,段葛兮一双手被翠浓用纱布紧紧的裹住,然后双手放在一个熏炉上面,熏炉烟云袅袅,透过双手的距离,悠然而上。 阿露惊奇的看着这个方法,对翠浓问道:“翠浓,你给小姐用的这个法子是怎么法子,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过呢?” 翠浓一笑道:“你肯定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用香薰熏出来的手更加柔内细化,小姐的手长的那么好看,一定要用最好的讯熏香,这冬季天气干燥,小姐的手和这身子可都是我的,我定要把小姐调理得好好的。” 阿露伸出自己的双手,拼凑到段葛兮的面前,道:“若是我的手能有小姐的手一半的好看,我也就知足了。” 翠浓一巴掌打到阿露的手上,道:“得了,你的手也不错,等会给你熏一下,我们青雨院的下人要个个都是美手才行,这样才配得上服侍小姐呀。” 段葛兮噗嗤一笑道:“你们真是混账的很,我哪里说你们的手如何如何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楚王好细腰一样好你们的美手呢。” 阿露笑嘻嘻道:“可不是嘛,楚王好细腰,小姐你说,若是楚王看见你的手,会不会好你的手,从而是楚王好美手了呢?” 好美手? 段葛兮看着被纱布紧紧包裹起来的手,嘴角无端苦涩,君王喜欢一个人,尤其是女子,断然不会因为女子某个地方好看就会拼命的喜欢,君王喜欢的女子,一定是聪慧的,有才华的,漂亮的,最重要的还是要善于经营的,上一世的段悠兮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第55章 上一世她凭借着这一双美手,确实获得了秦秀逸的喜欢,不过这种喜欢也只是弹指一挥间,很多时候秦秀逸都是在对她演戏而已。 最终她的命运不如段悠兮,可见这双手只能俘虏一时,而俘虏不了长久。 突然,一股冷风灌进来,是漠北,而且看漠北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有事。 漠北一进来便对段葛兮作揖道:“小姐,冯卓夫妇昨晚就入狱了,但是小姐的计划是营救夏云小姐,若是冯家人入狱了,那夏云小姐呢?” 据漠北所知,夏云现在正在冯雅的手中,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被冯雅所知,指不定会干出伤害夏云的事。 段葛兮却不着急,在她看来,夏云的事情断然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夏云之事不能大肆的宣扬。 这问题关键在于冯雅,冯雅如何回京?冯家发生了大事,想必那庄子都被查收了,庄子必然没有留下冯雅的理由。 而且不但不会留下冯雅,还会驱赶冯雅。 段葛兮好像早就想好了一切,她让阿露拿了一个胀鼓鼓的荷包,道:“漠北,那庄子现在已经没有冯雅的立锥之地了,她必然要上路,路上没有盘缠,所以这银子送给她,让她回京不至于那么落魄吧,让她雇一辆马车,找一个车夫,顺便换几套干净的衣服,想必她在花钱和换衣服的方面是很乐意的。” 莫比实在不解小姐这是何意。 阿露在跟前反倒是先问道:“小姐,冯雅那人不是好东西,看看冯卓那老匹夫能用水银剥皮,就应该知道那冯家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小姐,用什么银子,不如在路上直接截杀她算了。” 能说出路途截杀这样的话,看来阿露对冯雅也算是恨的很。 段葛兮让漠北收下银子,道:“我不是为了冯雅,我是为了夏云,这一路上会有夏云,若没有银子,冯雅必然会把夏云给卖掉,若是有银子,她会带回夏云可着劲的折磨。” 阿露听懂了,但是阿露很气愤,道:“折磨夏云,她敢?” 段葛兮道:“有何不敢,冯雅上次校检丢人起因都是夏云和我,对付不了我,自然要对付夏云。” 阿露道:“小姐,你难道就不怕给了银子,她对夏云也不好吗?” 段葛兮微笑道:“起码不会卖了夏云。” 阿露有担心道:“小姐,夏云小姐已经被折磨了这么久了,阿露还是觉得在路上应该少让夏云受点罪,不如我们去报官吧?” 段葛兮顿时道:“胡闹,我这两天出来去打听了一下,关于夏家的事都是忌讳,若是报官那不是在向世人宣布是夏家之事吗?”段葛兮又道:“何况,我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件事。” 阿露立马住声。 漠北皱着眉头道:“那就让冯雅这样进京城吗?”虽说冯卓现在在监狱里面,但是皇上并未对冯家的后代做出什么惩处,若是冯雅回京,只怕日子过的不会比庄子差,因为有一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冯雅有很多交好的朋友,很容易会让人收留的。 段葛兮目光忽然一沉,连带着声音都冷了几分道:“不会,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京城散播冯雅的一个消息,一个子虚乌有的消息。” 翠浓阿露和漠北同时道:“是何消息?” 一寸一寸的笑容爬上段葛兮的眼睛,此时的段葛兮十分艳丽,就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她道:“告诉世人,冯家嫡小姐在庄子被人玷污了清白,她既然敢对夏云用这一招,我也回敬她一个大礼,而且若是她知道京城有人说她清白无端被毁,自然会夜以继日的赶回来解释,这样算来路上时间缩短,而且她也没有心思折磨夏云。” 段葛兮如此一说,倒是让几个人的心里一松,不知怎么的,段葛兮觉得夏云不错,几个下人的心都站站在了夏云这边。 所以听见段葛兮说只要传言毁了冯雅的清白,便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所以心里都松了很多。 但是小姐说毁了冯雅的清白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仇人,夏云小姐在小姐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位置。 不管怎么样,几个下人都知道,这一次,冯雅是彻底的完蛋了。 青雨院这边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芬芳苑那边,余蓉蓉今天的样子比以往自在了很多,虽然很憔悴,甚至可以说是狼狈。 但是今天的狼狈里面,却带着一股坚韧的东西,比如说希望。 最近被折磨太狠的余蓉蓉,总是绝望失望,甚至事破罐子破摔,但是今天她很正常。 在上午的时候,她让梅朵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面晒着一缕太阳。 而且在晒太阳的同时,她飞快的吞食了一颗东西,神不知鬼不觉,任何人都不知道,因为她避开了所有的人。 今天她吞食这东西的时候,双手不知不觉的在肚子上覆盖了一会。 芬芳苑,可以说除了梅朵都是吕月姝的人,几个丫鬟见余蓉蓉今天好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正常了很多,不由自主道:“余蓉蓉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要不要告诉夫人?” 一个瓜子脸的丫鬟鄙视道:“一个落魄的姨娘,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还是不要告诉夫人,现在大小姐的事情还没有忙完,过一阵在再说,我们只要可着劲的折磨就可以了。” 一个清瘦的丫鬟道:“那我们今天该怎么办?” 那瓜子脸的丫鬟十分鄙视的道:“半个月前还是有剩饭剩菜,不过最近天气冷,应该还没有发馊,不如今天给余姨娘吃了吧。” 几个丫鬟连忙点头,这段时间她们总是折磨余蓉蓉,夫人对她们是赞赏有加,不仅给她们提了月俸,还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啊。 若是夫人知道她们今天用这样的法子来折磨余蓉蓉,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对她们进行嘉奖。 因为恨期待吕月姝的赏赐,所以几个丫鬟做事的时候很快。 看着几个丫不怀好意的离去,余蓉蓉忽然对身后的梅朵道:“梅朵,等会若是我遭受侮辱的时候,你要记得去荣锦堂或者是竹贤院叫唤,说我有了身子。” 梅朵一惊,下意识的便瞅着余蓉蓉的肚子,惊愕道:“姨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姨娘真的有身孕吗?梅朵不知道,可是看余姨娘的样子又感觉不是真的。 但是只要姨娘有办法,总比这样暗无天日的好。 很快,梅朵点点头道:“好的,若是姨娘今天有事,我一定会为姨娘做到这一点。” 余蓉蓉放心下来,这毕竟是一个很大胆的尝试,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包括身边的梅朵。 可这么隐秘的事情,偏偏青雨院那位知道,而且还知道的一清二楚,罢了,青雨院那位是她得罪不起的,能有今天,都是那位所赐的,这好像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很快,几个丫鬟诡异的端来到了饭菜。 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前的饭菜是虽然少,但是新鲜的,起码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丁点食欲。 有时候几个丫鬟可着劲的折磨余姨娘的时候也会在饭菜里面吐口水。 但是这次,他们超乎以往的恭顺,而且看菜饭的样子好像也很正常。 两个丫鬟走到余蓉蓉身边,挤掉梅朵,转而扶着余蓉蓉道:“姨娘,今天的菜饭不错的很呢,姨娘赶紧趁热吃了。 余蓉蓉知道这些丫鬟实在太厉害,并未纠缠多久便随着丫鬟扶着身子的力度起来了。 余蓉蓉在起身的时候,眼神飞快的掠过梅朵的脸颊,梅朵接受到信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桌子上,几个丫鬟精心的给余蓉蓉布菜,最后满满的一碗塞入余蓉蓉的手里,一个丫鬟不怀好意道:“姨娘,请用餐吧,这些菜都是夫人赏赐给你的,你定要吃的干干净净,若是不吃干净,夫人会不高兴的。” 余蓉蓉苦涩一笑,这饭菜在半个月以前吃过一次,现在还是这些饭菜,而且这味道带着一股浓浓的馊味,外面的一层米饭是热乎乎的,里面的米饭确实冰冷的,冷的就像坚硬的冰粒在吞咽的时候直接能把喉咙摩擦的很痛。 但是余蓉蓉不管这些,她埋头苦吃,几天从青雨院回来后,她逐渐的就做了这样的一个决定,一个一定要救自己退苦海的决定,她还年轻,有大把的年华,她不想一个人天天受着这些折磨,只要她能从这里出去,吃一碗馊饭又如何? 若是从这里出去,对于吕月姝最近这些日子的折磨,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承认她年纪小对于后宅的手腕不够厉害,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必然能学到手腕,到时候就像段二小姐那样厉害的角色。 如此想着,她在吃饭的时候好像充满了力量,直到吃完最后一口,她噎住了。 那冰冷的渣噎住喉咙里面,就像被人用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一样,很快她面呈青色,十分难受,她用最后的力气对几个丫鬟道:“水,水水,我要喝水……” 若是这个时候,没有一滴水很有可能她会如此死去,因为她叶越来越难受,好像撑不过去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水到底是给不给? 夫人说过要慢慢的弄死面前的这个女人,若是她们弄死了面前这个姨娘,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们还在犹豫,没有一个人有多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俊身影突然闪入大家的视线,紧接着一杯水慢慢的喂入了余蓉蓉的嘴巴。 有了水的滋润,余蓉蓉的喉咙好像有了润滑的力量,或许刚才吃饭的方式不对,这会子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满满的一地尽是秽物体。 但是段鹄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这些脏东西,因为他看到那刚刚从进去的东西,甚至没有经过胃部暖过的东西居然有冰粒一样的饭渣。 而段鹄的时双臂紧紧的抱住余蓉蓉。 然后紧接着便是段老夫人来了,她领着一众丫鬟包括段水冰和红姨娘还有秋姨娘,甚至是黑着脸的吕月姝部都来了。 几个丫鬟还处于震惊中,她们震惊段鹄为何忽然会来,更震惊还有这么大一波人也会来。 直到段老夫人对她们呵斥道:“你们几个丫鬟简直好大的胆子,连我段家的子嗣都敢陷害,简直不要命了。” 段老夫人的意思是余蓉蓉有了身子,肚子里面有了段家的子嗣? 那还得了,刚才她们喂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连寒鸦都不肯一顾,甚至连段家的狗都不会吃的东西,她们居然给余蓉蓉吃了,而且让她们惊愕的是余蓉蓉是一个有了身子的人,肚子里面是段家的子嗣。 几个丫鬟震惊的片刻,便是深深的恐惧,她们急忙跪在段鹄和段老夫人的面前,磕头如捣蒜道:“老爷,老夫人饶命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鬼迷心窍。” 几个丫鬟现在已经是心神大乱了,高门府邸的手段她们是知道的,尤其是在看似和睦的段家,其中惩治丫鬟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所以现在她们一边喊叫一边哆嗦,就像马上就要丧命一样。 和几个丫鬟的感觉如出一辙,段鹄的的脸上能滴出阴冷的东西,连带着声音都是渗人的寒凉,他对吕月姝道:“这几个丫鬟是谁的人?” 段鹄不糊涂,若这几个丫鬟是余蓉蓉的人,怎么会陷害余蓉蓉的身子,可见丫鬟并不是余蓉蓉的人。 吕月姝暗恨余蓉蓉这个时候玩出来的手段,但她只敢在心里厌恶,表面上她却关怀道:“余妹妹不是怀了身子吗?我刚才正好把我们的客卿大夫张吉请来了,至于丫鬟是谁的人,又或者是受了谁的指使,我们还是等候再说吧,此时此刻,余妹妹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吕月姝说的在理,尤其这这个时候她的神情是真的关怀余蓉蓉,多以段鹄点点头对吕月姝道:“如此甚好。”于是便抱着余蓉蓉去了房间里面,把余蓉蓉放在床榻上。 余蓉蓉刚刚躺在床榻上,满脸憔悴,眸子里面含着点点星光,她看着段鹄柔声道:“我还以为老爷不理我了呢?” 看她柔弱无害,温柔可人的样子,加上年纪小,更加软糯让人怜悯。 段鹄忍不住把余蓉蓉的双手暖在自己的怀里,宠溺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理你,最近不事情多嘛。”最近是事情很多,都是关于段悠兮的事情,段鹄的头脑都好像大了很多,段悠兮他是最为看重的,段悠兮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他最近对吕月姝怎么管教余蓉蓉的,并不对于干涉,不是他不想干涉,也不是他对于蓉蓉没有怜悯之心,那是因为段悠兮,任何给段悠兮和吕月姝添堵的事情他都不会做。 但是这一次他例外了,因为余蓉蓉有了身子,段老夫人也例外了,在她的眼里姨娘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是这一次段老夫人知道余蓉蓉的有了身子,便是段家的子嗣,是段家的子嗣不管是庶的还是嫡出的,都是段家的血。 所以段老夫人和段鹄同时来了,尤其是段鹄,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 吕月姝领着张吉进门,恰好看见段鹄和余蓉蓉你侬我侬的这一幕,说真的,这一幕确实是刺眼而且讽刺至极的。 她爱段鹄,爱的深刻不能自拔,在女人的世界里面,一旦和自己的喜欢的男子成亲之后,那股子强有力的占有欲便油然而生了。 所以吕月姝此时的心情很难受,一边她厌恶段鹄此时的眼里对于蓉蓉是百般的疼惜,一边恨不得撕了余蓉蓉那恶心的嘴脸。 但是此时此刻,吕月姝不会这么做,不仅不会这么做,还要在脸上盛满关切的笑容。 吕月姝对段鹄躬身道:“老爷,张吉来给姨娘请脉了。”床上的女子虽然十分憔悴,但是眉眼尽是刺人的温温和和的笑容,吕月姝知道余蓉蓉有了身子更是蹊跷的很,,这两年自从余蓉蓉一进门她就在余蓉蓉的吃食里面下了药物,能绝育的。 吕月姝之所以这么快就请来了张吉,那是因为吕月姝打心眼里面不相信余蓉蓉有了身子,一个被下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身子,这肯定是假的,只要能揭露了余蓉蓉假孕的把戏,那么她一定会让余蓉蓉不得好死。 所以当余蓉蓉的眼神微不可见的滑过她面颊的时候,吕月姝露出一丝你死定了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余蓉蓉见吕月姝不怀好意,自然是王段鹄的怀里一缩。 段鹄安慰道:“蓉蓉,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身子吧。” 余蓉蓉这才点头,怯生生的把皓腕伸出来,张吉取出来一块素白的柔绢盖在余蓉蓉的手腕上,顺势搭脉上去,半晌后张吉起身,对段鹄和随后而进的段老夫人道:“恭喜贺喜,姨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张吉发话余蓉蓉有了身子,那便是真的。 吕月姝只感觉到十分恶心难受,这贱人服用了这么久的绝育的毒药居然还看身子? 段鹄和段老夫人那是真的高兴,尤其是段老夫人对于子嗣的热衷,直接对身后的丫鬟和嬷嬷道:“你们一会去库房里面拿一些补品过来,另外再赏赐余姨娘金银首饰,还有这芬芳苑所有的丫鬟都换一遍。” 说完后,段老夫人瞅了吕月姝一眼,这院子的丫鬟都是谁的?自然是吕月姝的。 吕月姝是什么人,自然不似表面那么慈善的人,若是再用吕月姝指派过来的丫鬟,指不定余姨娘会流产什么的。 吕月姝狠狠的抽抽嘴角,面似委屈对段老夫人道:“老夫人这是怕我害了姨娘吗?才撤走院子所有的丫鬟?” 段老夫人婢女并不搭理吕月姝,一个是吕月姝背后的势力她不敢得罪,还有一个是她打心眼不喜欢吕月姝,吕月姝实在是太强势了,她驾驭不了这个儿媳妇。 段鹄坐在床边,把余蓉蓉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对吕月姝坚定道:“这院子的所有丫鬟,都不能用,刚才你而是看到的,若不是我们来的早,只怕蓉蓉都被她们害死了。”段鹄向来说话对吕月姝留有三分余地,这个时候也不会严肃,大概也是忌惮吕月姝身后的势力吧。 但是只有段鹄知道,他之所有不会对吕月姝咆哮怒吼,一个是他要自我修养出来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还有一个原因是吕月姝喜欢他,那是从骨子里面的喜欢,他不能让喜欢他的人打心眼去恨他。 因为有一句话,叫做有多爱就有多恨,吕月姝爱他,自然会为他不惜一切的代价,若是吕月姝对他心生怨恨,那便是不顾一切的去恨,爱总比恨好,襄助总比穿小鞋好。 浸淫官场多年的段鹄深谙这个道理。 吕月姝顿感委屈道:“这院子的丫鬟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而且这次对于姨娘的事情,大概是之前因为大小姐,姨娘在帕子里面撒了夹竹桃花粉,那是要害死大小姐啊,我只是略施惩戒而已,倒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我要陷害姨娘一样,若是我吕月姝知道姨娘有了身子,断然会对姨娘呵护备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啊。” 段鹄有点担心把吕月姝得罪狠了,但是吕月姝更加担心段鹄对她心生不满,这样的男子,风骨怡人,她已经深深的沦陷,曾经她当了十三年的姨娘,那都是拼命的在讨好面前的男子。 但是现在,她依旧那般对段鹄,只是现在的爱慕之心里面,伴随了一点久居主母的威严,或许在别人看来就是咄咄逼人的感觉。 几个丫鬟急忙道:“请老爷开恩,请夫人高抬贵手,奴婢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段鹄紧紧的抿了一下唇,余蓉蓉缩在他的怀里,身子一颤,这大冷的冬季,怀中的女子在如此温和的怀里也会在逐渐的颤抖起来。 段鹄很敏感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子哆嗦的有多么的厉害,段鹄更加知道这是因为吕月姝的强势,要把这几个丫鬟继续留在芬芳苑才会导致蓉蓉如此。 段鹄的手在余蓉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段鹄对吕月姝道:“这院子的丫鬟暂时不能用,蓉蓉现在身子有孕,这些丫鬟个个都是心怀不轨之辈,夫人,这次切莫任意妄为了。“ 任意妄为这几个字,段鹄已经算是说的很重了。 因为吕月姝怔在了原地,不可思议。 若是任意妄为那也就罢了,为了还加了一个“了”字,这个字好像在暗示她不止一次任意妄为了。 原来段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她的某些行为有些不满意了。 吕月姝的心一慌乱,随着丫鬟一切跪在地上对段鹄道:“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是去安排。” 这个时候若是在不服软不行啊,其实吕月姝的心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其他的计量,芬芳苑安排丫鬟都是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事,不管安排的谁,都得听她的。 只是,要找其他的丫鬟,那又要一段时间的教养,这是一件煞费心神的事。 段鹄对吕月姝的态度缓和了几分,道:“好好,你先起身去忙吧。” 吕月姝起身后,把这几个丫鬟带走。 段老夫人随后叮嘱了几番也走了。 整个屋子里面留下余蓉蓉和段鹄,还有唯一的丫鬟梅朵。 余蓉蓉虽然面色憔悴,但是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见人走了之后,干脆让段鹄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她的双手紧紧的盘绕在段鹄的脖子上,就像一条美女蛇。 段鹄用手在她的鼻子上蹭了一下,宠溺道:“蓉蓉,你实在是调皮。” 余蓉蓉吐吐舌头道:“谁让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你调皮对谁调皮?” 段鹄对于蓉蓉俏皮可爱十分受用,他伸出温暖的手覆在余蓉蓉十分平坦的小腹上,温和道:“谢谢你,为我怀了一个孩子。” 余蓉蓉俏皮笑道:“那是自然,给最心爱的人生孩子是我喜欢的,只是我刚刚看道夫人不喜欢。”余蓉蓉向来在段杜面前没心没肺的,所以她毫不掩饰惊慌继续道:“老爷,你说夫人会不会对我腹中的孩子不利?” 段鹄一惊,吕月姝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虽然他向来不管后宅之事,可是吕月姝温和无毒的表情之下那是怎么雷厉风行的性格他也有所了解,虽然不是全部了解,但也有那么七七八八。 尤其是面对段葛兮这个人,段鹄在吕月姝的身上感受到,那是深入骨髓的痛恨。 吕月姝痛恨段葛兮,也许找了一些方法陷害段葛兮,那也能说明,吕月姝可以恨余蓉蓉,若是蓉蓉被吕月姝惦记上了,从近些日子就可以看出来,吕月姝会对余蓉蓉用什么手段折磨。 段鹄拍拍余蓉蓉手,道:“不怕,这一次她给你安排丫鬟的时候,我也送给你个高手,你不必担心。” 余蓉蓉这才放下心来,段鹄既然承诺了送给个人过来,那便是绝顶的高手,段鹄在官场上仇家不少,着一些当当官的大人物都会在身边豢养一些高手的,就是为了暗中保护自己。 既然段鹄能给自己调用个高手,那就说明她不用担心被吕月姝害了。 如此想着的同时,余蓉蓉的手不知不觉的覆盖在肚子上,心里道:“若是真的好孩子就好了。” 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就不用演戏,也不用喝药物来维持那特殊的胎动,而且不用进行将近十个月的伪装。 可惜这都是假的,这都是为了生活,这都是为了在这宅子里面生存下去。 青雨院。 段葛兮在案几上百无聊赖的翻阅着一本书。 一般关于鬼神之说的传记,里面丰富的内容在这无聊的时候看一下也确实能够消遣。 最近派了漠北出门给冯雅送银子,又请人在京城传言冯雅被人毁了清白的流言蜚语。 院子暂时是安静的,安静的有点可怕。 阿露进门的时候搓搓手道:“小姐,这外面真的好冷,这么冷天气按照道理说应该都是和和气气的在屋子里面待着,但是芬芳苑就热闹得很啊。” 段葛兮放下手中的书卷,道:“哦,说来听听。” 阿露憨厚一笑,道:“芬芳苑里面热闹的是夫人亲自送了几个丫鬟,说是要好好服侍余姨娘的,可是老爷也送了两个丫鬟,也被叮嘱要好好服侍余姨娘的,这还不热闹吗?简直是热闹非凡啊。” 翠浓掀开帘子进来,对阿露啐了一口道:“就你喜欢看热闹,大冬季的整日整日的往外面跑,小心长了冻疮冻死你,到时候耳朵冻掉了,手冻烂了小姐不要你,看你去哪里。” 阿露嘟囔道:“我才不像你,整天和瓶瓶罐罐打交道,很少出门,在这院子我阿露可是小姐的眼睛和耳朵,小姐想看哪里,我便看哪里,喜欢听哪里我便听哪里。” 翠浓直接戳了阿露的额头,道:“就是你这嘴巴,原来从白鹭庵下来的时候是胆怯的要死,现在倒是胆大妄为了。” 阿露才不害怕,她对翠浓挤眉弄眼道:“那是自然的,以前我一直在白鹭庵不懂这后宅之事,所以小心谨慎的很,当时我也不了解小姐,还以为小姐脾气大,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小姐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的,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是最和善的,我才不会害怕小姐呢。”说完后,还笑眯眯的看着段葛兮道:“是不是啊,我善良的段二小姐?” 段葛兮噗嗤一笑道:“真的拿你们没有办法。” 第56章 阿露继续道:“小姐带我们像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还要计较不计较的,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翠浓又啐了一口,之后倒是严肃问阿露道:“那芬芳苑现在这么热闹,那京城呢?热闹吗?” 阿露找了一张绣凳,坐在段葛兮的面前,身子暖了很多,这话匣子似乎被完全打开道:“上次我去难民找了几个小乞丐,让他们流传冯雅被毁了清白的事,现在已经闹得是满城风雨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说冯家小姐已经在庄子已经被人玷污了,冯家小姐不是清白之身了。” 阿露说这话的时候很慎重,很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 因为牵扯到女子清白之事本来就是一个严肃的事,若对象不是冯雅,阿露断然会心生怜悯,但是对象是冯雅,阿露只觉得可悲。 段葛兮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她缓缓道:“针对夏家,这一步计划即将完了,第二步计划要开始了。” 翠浓和阿露同时道:“第二步?” 段葛兮点点头道:“对,第二步,一共三步,这第二步开始艰难了起来,夏家的夏松原来是战神将军,但是现在的夏家,却在一个很远地方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而且看样子落魄的很,更为奇怪的是,我出门打听了一下,,关于夏家之事,,没有任何人愿意说起,好像这些人都在和夏家撇清什么关系似的。” 第二步都这么难,若是第三步要匡扶夏家谈何容易,那简直就像是登天。 但是段葛兮好像知道,若是能了解夏季的往事,要了解夏家和段家还有夏羽的恩恩怨怨,就能了解很多。 甚至是能触摸到政治中最敏感的一个部分。 若是把夏家这件事办成后,段葛兮好像不再是别人眼中一个渺小的物种,她会熠熠生辉,会只自己的光芒刺瞎所有人的眼睛。 两个丫鬟静静的听着,因为她们也很期待。 三日后,漠北回家了。 漠北对段葛兮说银子已经是送到了冯雅的手里,冯雅迫不及待的带着夏云夜以继日的往京城赶回来了。 冯雅回来了,而且速度果然是很快,基本上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夜以继日,她自知自己的名声在京城受到了损害,这是急着回京城解释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冯家因为滥用私刑,枉顾王法使得冯卓夫妇进了刑部大牢。 这两件事让冯雅头大如斗,这次她说什么都要回京,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的速度快,连带着夏云也在一起,冯雅来不及折磨夏云,但又不想让夏云好过,只能把夏云安置在一家客栈里面。 她现在需要去找一个帮手,一个能帮助她的助力,第一时间内她便想到了段悠兮,既然想到了段悠兮,那就必然想到了吕月姝。 吕月姝背后是素国公沈家,还有吕家,她知道若是段悠兮愿意帮助她,那么这些事情都不会是很大的问题。 待冯雅把夏云安置在客栈的时候,冯雅离开了客栈,冯雅前脚走,漠北后脚就到了。 漠北很快找到冯雅的居住之处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夏云,此时的夏云双手双脚被死死的绑着,而且双手腕和双脚的脚踝之处有很深的勒痕,看样子不是一朝一夕如此的,只怕冯卓找人把冯雅虏过去的时候,夏云一直是被绑着手脚生活的。 而且夏云的脸上有几处挠痕,不用想也是冯雅的杰作,冯雅对夏云和段葛兮恨之入骨,必然不会让夏云好过。 漠北看见夏云的时候,夏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虽然被折磨的无神,但仍旧能散发出一股坚毅的光芒来。 漠北客气对地上的夏云道:“夏云小姐。” 夏云的身子一哆嗦,半晌后发声十分艰难道:“你是?” 漠北鬼夏云躬身道:“我是段二小姐的人,履行段二小姐的命令,这是来接走夏云小姐的。” 原来是葛兮的人,夏云的眼神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此时漠北更是抽出刀剑一刀挥过去,夏云的手脚上的绳子全部段裂,夏云获救了,身子自由了。 夏云逐渐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对漠北感激道:“谢谢你的襄助,不过你既然救了我,就必然会有其他的安排,我想知道段二小姐是怎么安排我的?” 漠北站在夏云面前,低着头态度从头到尾都是恭敬生硬冷漠至极,但又十分坦诚,他道:“二小姐想现在带你会夏家,这些事神不知鬼不觉,就像从没有发生一样。” 夏云惊愕了一会,便笑了笑道:“我和你们的小姐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才三个月,她倒是仗义的很,请你告诉你家的小姐,我对她的安排感激不尽,而且我会配合她的安排。” 漠北点点头,用最快的速度把夏云带走了。 这边,冯雅戴着厚厚的斗笠给段家的护院递了一个帖子,那拜帖自然是拜帖,是拜访段悠兮的帖子。 护院不敢怠慢,立马履行了命令去了涵芬苑。 之前在芙蓉院修养了一段时间的段悠兮,现在的身子骨已经恢复了不少。 房间里面暖暖的地龙,还有温室里面才能培育起了的鲜艳花朵,使她的房间里面增色不少。 此时的段悠兮手中拿着一方帕子,她低着头在帕子上面刺绣着什么,鼻子面前偶尔会有带着果香味的熏香,余烟袅袅。 这时候杏花小心翼翼的撩开门帘,对段悠兮道:“大小姐,这是冯家小姐给你的拜帖。” 杏花更是小心的递上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段悠兮的眉头,毕竟段悠兮最近的性子不是很好,她们当丫鬟的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察言观色,要不然定会被主子好好的修理。 段悠兮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帖子,随意翻看了一下,对杏花平静道:“是冯雅?” 杏花点点头道:“那护院说时冯雅小姐。” 段悠兮的嘴角顿时挂着一抹馨香的微笑,就像那灿烂的紫薇花开一样。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经历之前县主宴会之后的段悠兮好像有点变化了,最明显的就是她的笑容。 以前的笑容是让人甜腻的,宛如喝了蜂蜜一样。 现在的段悠兮还是在笑,不过现在的笑容甜美中带着见一丝深沉还有一点扼喉的危险,让人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杏花十分害怕的站在段悠的面前,就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段悠兮抬着目光,看着美人斛里面的几片青绿,道:“现在的京城是什么风声?” 杏花急忙道:“众人都说冯家小姐在庄子里面被毁了清白。” 段悠兮的目光骤然一深,她道:“怎么,又是清白。”清白这两个字是那么的刺耳至极。 之前她和吕珏躺在一切,浑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围那么多贵女和夫人。 虽然吕月雅和吕月姝把事情压下去了,可是这些日子她仍旧不敢出门,仿佛一出门便会有女子带着别样的情绪看着她,那便是她的清白还在不在。 当初时虽然守宫砂证明她和吕珏没有什么,但是悠悠之口总是会库夸大其词,她实在是百感交集。从小到大不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蹴而就的,甚至很多时候不少的事情都被人安排的妥妥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彻彻底底的栽入段葛兮设计的圈套里面,她恨不得把段葛兮挫骨扬灰。 但是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对段葛兮采取相对应的行动,然而这次她们的行动押在余蓉蓉的身上,就是利用余蓉蓉送段葛兮的焦尾琴证明余蓉蓉和段葛兮要勾结在一起,只是段葛兮不同意而已。 后来,更是制造了一个帕子,利用帕子上面的夹竹桃花粉来整饬余蓉蓉。 可不巧的是余蓉蓉现在有了身子,而且据身边可靠的消息证明该,余蓉蓉在怀孕之前又去找过段葛兮。 可是这一次却抓不到任何把柄,段葛兮就像一只狡猾的泥鳅一样,把自己堙没在一团模糊当中。 这些事和这些人若是仔细一揣摩,好像都能和段葛兮扯出一点关系。 杏花见段悠兮的眼神忽明忽暗,着实然人可怕,可是杏花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小姐,冯家小姐还在们门外等着你的呢。” 段悠兮回过神,灿烂一笑道:“现在请她进来。” 杏花出门不到片刻,便领着冯雅进来了。 冯雅摘下斗笠,一见段悠兮便趴在段悠的怀里道:“悠兮,我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这段时间,待着庄子的日子不算难过,但是寂寞孤单无聊,加上整日的折磨夏云,所以现在的冯雅一边对段悠兮疯狂的控诉,一边又在段悠兮面前暴露了急躁的事实。 对,冯雅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都要急躁。 段悠兮在冯雅的背心用手揉了揉,温和道:“这不是都没事了吗?没事了,既然回来那就一定要报仇,好不好?” 报仇? 对就是报仇。 冯雅抬着眼睛对段悠兮说:“实不相瞒,我这次回家就是要跟段葛兮同归于尽的,反正我的父母都监狱里面,若是把段葛兮弄死,那么说不定我能看到我的父母,顺便弄清楚我在京城被毁了清白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冯雅的整个人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之感。 段悠兮问道:“那你想好了该怎么办没有?第一步你要做什么。第二步,第三步你要做什么?” 冯雅想了一下,忽然道:“第一步我要引出段葛兮,彻底的毁了她,而且,”冯雅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而且,夏云在我的手中,以段葛兮和夏云的交情,你说我现在用心夏云的名义给她一个帖子,她会不会出来和夏云会面?” 段悠兮目光一闪,道:“你说夏云在你的手里?” 冯雅点点头道:“没错,这正是我对付段葛兮的拿手好戏,我原本还想着回家先弄清楚我的清白是怎么被毁的,可是我发现若是现在能解决掉你的二妹段葛兮,可能会解除我这么久的忧愁。” 最近冯雅确实焦头烂额都要成了一个疯子,所以她现在会有这样的情绪并不奇怪。 段悠兮点点头称赞道:“不错。” 冯雅继续道:“况且只能先对段葛兮下手,因为毕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最好你们段家和你外祖家都能帮帮我。”这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冯雅没有办法,不得不低三下四。 这也是冯雅在路上想了很久的话。 若是贸然要段悠兮和吕月姝这样的人帮忙,那就必须有一个令他们不错的交易。 而冯雅的交易就是段葛兮,她要用段葛兮的悲惨下场来交易段家的帮助,这是买卖也是各取所需。 段悠兮眸光一深,就像被滴了一滴墨水一样迅速的氤氲开来,使她的眼神深刻了好几分。 她挂着笑容,声音里面像是抹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显得十分不自然道:“你的意思,你要对段葛兮报仇,而且需要沈家段家一起帮你洗白?” 段悠兮说的话十分露骨,若是换做原来的冯雅必定会多心的很,但是现在的冯雅并不多心,此时此刻若是能有一个人能出来帮她忙,她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冯雅点点头道:“虽然悠兮说的这话不是很好听,但就是这个意思。” 段悠兮的眼神停留在光滑无比的桌子上,一会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冯雅一怔,有点不可思议道:“悠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以前我们在宣德堂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我虽然没有帮你大忙,但是我跟你同仇敌忾。” 段悠兮随即讪讪的一笑,道:“开一个玩笑,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妹,姐妹之间有事了,我段悠兮必然事鼎力相助。” 冯雅未觉有假,于劳顿和绝望中渗进意思希望,冯雅笑道:“还是悠兮好。” 段悠兮继续和冯雅寒暄几句之后便走了。 冯雅走之后,段悠兮脸上的笑容完全部垮掉了。 段悠兮对身边的杏花道:“送我去芙蓉院。”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找吕月姝才能想到完美的办法。 到了芙蓉院,段悠兮把冯雅之事一说,吕月姝的脸色便立马深沉起来,她对段悠兮道:“那冯家现在毫无利用价值,还想依靠着我们洗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段悠兮现在的表情和吕月姝的表情出奇的相似,若是仔细一看她们眉宇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经历上次宴会的之后,段悠兮的笑容明显的少了很多。 阴沉的时候跟吕月姝颇为神似,连那种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冷气都是一样的逼人。 段悠兮道:“我也觉得她在痴人说梦,不过她现在要对付的人是段葛兮,我很期待她能不能扳倒段葛兮。” 吕月姝听闻段葛兮这几个字,顿时气的一只手在椅子边缘狠狠的抓了一把,连声音都多了几分无法隐藏的愤怒,吕月姝道:“若是真的能把段葛兮弄的半生不死,那确实是好事,如果她弄不死段葛兮那么该怎么办?”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的眼睛,道:“若是能弄死段葛兮,我们便让冯雅死的好看一点,若是弄不是段葛兮,我们想办法弄死,而且还要嫁祸给冯雅,毕竟之前冯家如此巴结过我们段家,这个时候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吕月姝赞许的点点头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这次我们要万无一失,不管如何段葛兮都是要死的,这次我就不相信那小贱人还是那么好的运气。” 不会再是那么好运气了。 话说冯雅离开段家之后,并未着急回客栈,而是又给段葛兮下了一封帖子,用的是夏云的名义,反正现在夏云在自己的手中,冯雅不信段葛兮不会前来,只要段葛兮依赖,她自然会安排后招好好“服侍”段葛兮的。 青雨院,阿露又急急忙忙的拿着一个帖子对段葛兮道:“小姐,这是夏云小姐给你的拜帖。” 段葛兮的目光停留在帖子外面,淡声道:“我知道了。” 阿露有点关切道:“小姐,漠北明明把夏云小姐送走了,现在冯雅又给你下帖子,想必她未曾发现夏云小姐已经不见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不见也罢,总觉得会有诈。” 段葛兮盈盈一笑,道:“如何没有,这就是一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刚才冯雅不是去涵芬苑求助了吗?这次恐怕她们是各有打算了。” 阿露惊恐道:“那小姐,我们千万不能回了帖子,更不能出去面见冯雅啊。” 段葛兮的袖子从案几上滑落在地上,拧巴在一起,堆积了一处折叠丛生生之感。 段葛兮道:“不行,冯雅是蝉,段悠是螳螂,我嘛若是不做一只黄雀,岂不是可惜。” 阿露抽抽最嘴角道:“小姐,你真厉害,翠浓刚刚不小心看见冯雅去了涵芬苑,你就知道她们在做这么勾当,那么就请小姐回帖吧,若是反冯雅发现夏云不见了,那可定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若是冯雅在发现夏云不见之前收到我们的帖子,说不定就不会怎么在意夏云小姐了,她更加在意的是小姐。” 段葛兮伸出手指头,蹭了一下阿露的鼻子,嗔怪道:“越来越会编排人了,看了以后要立规矩了。” 阿露赶紧吐吐舌头道:“小姐赶紧的。” 冯雅在段家门外没有站多久便拿到了段葛兮的回帖,心里十分高兴,既然段葛兮答应赴约了,那么她现在怎么地也要物色一个能毁了段葛兮的男人,最好是一个又脏又臭的老男人。 于此想着,冯雅很快回了客栈。 对于夏云的失踪,冯雅回客栈的第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云是怎么失踪的?夏云那个贱人为何会失踪? 冯雅仔细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断裂的绳子,便知道夏云的失踪可能是被人救了。 真该死,冯雅站在房间里面有点想抓狂,不过很快冯雅就白自己的情绪调理好了。 前一刻不是还收到段葛兮的回帖吗。而且段葛兮也同意了明天赴夏云的约。 那意思就是说,只要今晚段葛兮发现不了夏云被就走了,那明天可定能和准时赴约。 所以冯雅握着双手把手顶在胸口上安慰自己。 这一夜来的格外的漫长,几乎是漫漫时光一般,天亮的时候冯雅已经起来了好早,不是因为她不想好好休息,实在是昨晚上一旦睡觉下来头脑里面便会不能自控的产生一些画面,一些对她有害无利的画面。 比如说段葛兮在看着她微笑,比如说段悠兮在骂她愚蠢。 这个夜晚她是注定睡不好觉的,所以很早她准备好了一切,而且冯雅走出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面找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邋遢男子。 她对那男子厌恶的投掷了一两碎银子,道:“等会会有一个姑娘从这里经过,可能会跟我发生一点争执,你只要记住,你狠狠的把那姑娘侮辱了,我便给你买房子,给你娶媳妇还给你银子,可以吗?” 那猥琐的男子的脸上顿时可开了花,他原本嗜赌成性,在多年前早就输的身无分文只能其态度日,逃过别人的追,这些年装聋作哑的日子不好过啊,尤其是看见那风流成性的骚娘们,每次扭着浑圆的屁股从身边走过去,他就想犯罪。 但是昨天,面前的女子忽然找到他,可以说是他死乞白赖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笑呵呵的,所以面前的女子居然相中了他,并且让他今天就在这个地方等着,说是有银子送给他。 于是他就等着这里,看看这陌生的女子说话算话不,而结果是那女子来了,而且还给他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天气这么冷,若是有一处住所,若是有一个美貌的娘们使用那该过的是多么的惬意。 乞讨流浪的生活好像终于遇到了转折点,邋遢的男子顿时变得精神的很多,这浑身散发的精神气,在冯雅的眼中甚为恶心。 冯雅继续道:“可以吗?” 男子急忙点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实在是太可以了。” 冯雅对男子十分嫌恶,可是现在又要利用这男子来玷污段葛兮,所以他忍着心中的恶心对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呵呵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连从口中冒出来的热气都带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男子道:“我叫黄德。” 冯雅点点头道:“好,黄德,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黄德点点头十分猥琐道:“我记住了,若是等会有一个女子跟过来跟你发生纠缠,我便上去毁了那女子。” 冯雅满意的点点头道:“是这样,你给我记住了,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若是想改变命运便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黄德一怔,讪讪道:“会的,会的。” 青雨院。 段葛兮一身素色的梅花绉纱袍子,外面罩着一件绒毛披风。 阿露给段葛兮系住披风下面的结,对段葛兮道:“小姐,为何穿这一身?”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这一身极好,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换上了那莲青色或者是黑色的装扮,很有可能露出破绽,如果穿着这样很常见的衣服,并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这岂不就是掩人耳目,在瞒天过海。 翠浓塞给了段葛兮一个汤婆子道:“不管如何,还是希望小姐多多注意。”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会注意的。”顿了一会继续对翠浓道:“等会我默默的出门,你私底下散播消息出去,就说我去了朱雀大街的一处酒肆,最好把这消息传播给涵芬苑。” 翠浓点点头,道:“小姐请放心,这个消息我一定带给涵芬苑。” 涵芬苑,段悠兮站起来惊愕道:“你说什么?段葛兮去了朱雀大街的一家酒肆?” 杏花急忙点点头道:“是啊,我刚刚听到的消息,二小姐要去那里。” 段悠兮每天深锁,似自言自语道:“昨天也忘记问问冯雅究竟在那里毁了那贱人。”看着外面的天空,现在的天气还算是早,索性在院子里面待着也没事,再说好久没有出过段家了,若是今天能出去看看段葛兮是怎么遭人凌辱的那该多好。 想到看段葛兮是如何遭人凌辱的,段悠兮眸子一亮,不如现在就出去看? 这边刚刚萌生这个想法,段悠兮就热忍不住了,她要出去看看,这段日子她过的极为不顺心,若是能看见那段葛兮那贱人遭受凌辱,那么这段时间心里的阴霾肯定能一扫而空。 段悠兮急忙对杏花道:“赶紧给我换上衣服,戴好斗笠,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我的脸。” 若是被人看见她的脸,指不定段悠兮在心里下意识的以为那些人在讽刺她。 杏花挑来捡去给段悠兮找了一件梅花绉纱袍和一件容貌披风,对段悠兮问道:“小姐,这衣服可以吗?” 段悠兮向来喜欢梅花之类的裙子,即高雅能显示出人的品味非凡,红色的梅花又不会那么单调,能给浑身增加一点趣味,她从小都喜欢梅花之类的装饰,段家所有的人都一清二楚。 段悠兮点头道:“就这个,不错。” 换上袍子穿上披风在之后,段悠兮便领着丫鬟出门了。 因为这次看热闹是看段葛兮的热闹,所以出门的同时带上一个侍卫名字叫做王明。 她要让段葛兮受辱的身后暴露在其他的男人的面前,要彻底的让段葛兮身败名裂。 等了又有一会,冯雅在冰冷的街道看到一个穿着绉纱袍的女子正缓缓而来,女子面容极为清丽,她明明在笑,可是那散发出来的气质比冰霜还要冰冷几分。 这便是段葛兮。 冯雅怕段葛兮看清楚自己的容貌之后会有逃脱的迹象,她一个健步上去揽在段葛兮面前,冷冷道:“段葛兮,我们真是有缘分,今日还能相见。” 段葛兮故作诧异的看着周围,愕然道:“夏云呢?还有,你为何会在这里?” 冯雅冷嗤一声,道:“夏云已经被我弄死了,至于我为何在这里,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如此下场?” 段葛兮掩着嘴巴,惊愕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夏云死了?” 冯雅冷笑道:“对,夏云就是死了,是被我亲手折磨死的,谁让那贱人和你一样,当初居然敢针对我,告诉你,段葛兮,不要随便得罪别人,要不然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段葛兮垂眸,样子似乎是反而悲伤,半晌后她才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就行了,何必找她的麻烦。” 冯雅很恨道:“你以为我不想找你吗?你狡猾的就像一只狐狸,整天待着家里,我如何找你,我只能让我的父亲找夏云,她就像一只狗一样是丧家之犬,哈哈哈哈。”说到此处,冯雅的眼中尽是一片狰狞。 段葛兮忽然捂着胸口,在捂着胸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巷子又一角梅花绉纱袍子的袍角。 段葛兮露出冯雅看不见的微笑,顿时她就像离弦之箭一样跑向那一脚,她知道那是段悠兮,也知道段悠兮身边还有一个身手不凡的王明。 第57章 但是段葛兮不担心,因为她在来之前已经安置好了潇远,此时的潇远正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手持弓弩。 见段葛兮跑,冯雅在身后大叫道:“黄德,把那个穿梅花绉纱袍子,穿绒毛披风的女子抓住,我给你买房子,给你娶媳妇,不。只要你抓住那个女子,她就是你的媳妇。” 这个时候,一个早早在阴暗角落观望的黄德立马跳了出来,他猥琐的去追着那清丽至极的身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若是抓住这女子,这便是自己的婆娘了,这婆娘她刚才看到了背影,那实在是太销魂了。 段葛兮往段悠兮所在之处跑过去,黄德在后面急忙的追着。 段悠兮见此情景急忙对王明呼救道:“王明,把二小姐给我阻挡住。” 王明刚想上前,忽然腿部一阵剧痛,再看时,一根箭一根射进了肌肉之中,王明顿时痛苦的大汗淋漓。 杏花更是紧张的对段悠兮道:“小姐,有诈。” 这个时候,丫鬟都能看出有诈,段悠兮也必然看出来。 段悠兮看着近在咫尺的段葛兮,段葛兮对她微微一笑,又用猝不及防的速度把段悠兮的斗笠摘下,微微一笑道:“谢谢大姐的斗笠,大姐帮忙啊。” 段葛兮飞快的走了。 段悠兮刚想大叫不好,这时候黄德追上来了,在他的心里始终念叨着一个女子穿着梅花裙子,罩着披风,他死命的追,眼看那女子跑走了,可是不料转角的时候他看见那女子就在自己的面前。 黄德对段悠兮猥琐的一笑,流出恶心的哈喇子,他啧啧两声道:“原来你就是我的媳妇啊,真好看,这辈子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婆娘。” 说罢,黄德伸出手吐了一下口水搓了两下,然后看着猎物应一样步步靠近段悠兮。 这个猥琐至极的男人眼睛里面一片混沌,但是仍旧能看到那湿哒哒而又黏腻的东西,极为让人不舒服。 杏花早就吓的不知所措,王明受伤倒在地上挣扎不已。 段悠兮抱着自己的身子,对黄德大声道:“你住手,我敢发誓,若是你今天动我一根毫毛,我定让你你的好死,我让你炮烙,我让你剥皮,我让你五马分尸,你信不信。” 这是段悠兮能做到的极致,那就是不顾一起的威胁。 黄德哦了一声,那目光的里面散发出来的光泽是越来越痴迷的,他道:“还真的是一个泼辣的娘们,不过我喜欢,看来若是我不把你就地正法,你应该不会听话的。” 段悠兮退后一步,急忙道:“你敢,我是段家大小姐,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我劝你最好不要碰我。” 黄德就像听见天底下最好听的东西,他笑的越发的猖獗的道:“段家的小姐?这是胡诌的吧,若你死段家的小姐刚才明明可以不跑的,你跑了这么久,我抓住你,你才是是段家大小姐,可见此话是假的,有诈,我不能信。” 黄德是真的不信,若这个女子真的是段家大小姐,哦不,若是段家的一个丫鬟他都不敢碰。 但是刚才他看见这个女子在跑,而且跑的很快,那分明是害怕的,看见自己抓住了她,她才说自己是段家大小姐的话。 黄德自然不会相信。 段悠兮心里无比的抓狂,大骂段葛兮狡猾,但是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让这个越来越近的猥琐男子相信她。 段悠兮急忙指着身后的丫鬟杏花对黄德道:“我把我的丫鬟送给你,你放过我好吗?” 黄德看着哆嗦的杏花,确实美妙的很,但是再看看段悠兮不仅美丽大方,还高贵的很。 黄德舍不得,可以说这两个他都舍不得了,他僭越最后的一丝距离,一把手抓住段悠兮,一只手在段悠的脸上摩擦,好光滑的皮肤,黄德似乎又忍不住,顺便把脏污的脸凑上,在段悠兮白嫩的脸上舔舐了一口,回味了一番,道:“处子的味道,不错,果然是天下第一绝。” 段悠兮觉得世界都好像要坍塌了,吕珏对她有意思,她视若无睹,她的心不在吕珏的身上。 沈延对她颇有意思,沈延身份高贵,以后会世袭素国公的爵位,现在可以说是世子爷,她也不是那么稀罕。 奈何这两个男子,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世间少有的男子,尤其是沈延。 她不给他们任何一亲芳泽的机会,就是为了今后那个皇后的位置。 不管是秦秀江还是秦秀逸,她都在慢慢的看。 可是,现在居然被一个邋遢至极的恶心男子拿捏在手里,而且随时都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段悠兮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快要活不下去了。 直到那个粗糙的手撕开了她的衣服,段悠兮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口咬在黄德的耳朵上,只听见一声悲惨的叫声。 那个恶心的人,终于痛的抱成一团,要多恶心就有多么的恶心。 这时候,一个惊讶带着疾呼的声音传过来:“悠兮,怎么是你?” 是冯雅,其实她早早的就跟着黄德,就是为了亲眼见证段葛兮那贱人是怎么毁灭的。 所以她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看,只是段悠兮从头到尾都被黄德挡住了视线,所以她才没有看清楚。 但是刚才段悠兮咬了一口黄德,黄德抱成一团,冯雅才猛地看清楚段悠兮这张脸。 段悠兮害怕的瑟瑟发抖,她现在有多么的害怕就有多么的恼怒,她对冯雅怒道:“冯雅,你好大的胆子。” 这个时候黄德缓过劲,一巴掌甩到段悠兮的脸上,怒骂道:“贱人。” 冯雅一个健步上来对黄德呵斥道:“你抓错人了,刚才那个跑了,这个是段家大小姐。” 黄德懵懵然的看着冯雅再看看段悠兮,忽然想起之看见的那个背影是十分消瘦的,而这个身影十分丰满,这真的是错了? 这女子真的是段家大小姐? 黄德在段悠兮的身上扫了一眼之后,彻底的陷入了惊恐当中。 若是说人们都会有一个承受力度的话,那么段悠兮的承受力度已经是负荷了,她不顾一起的从王明的腰部抽出一把剑,对王明呵斥一声:“废物。” 然后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刀插入黄德的腹部,她面色狰狞道:“简直就是恶心的玩意。” 这是她的奇耻大辱,比之前的宴会上的侮辱还要更甚,这个侮辱简直能随时把她逼疯。 杀了黄德,段悠兮面如魔鬼一样看着冯雅道:“你原来你今天设的是这个局,原来你是蝉,我是螳螂,段葛兮却是黄雀。” 冯雅吞咽了一下嗓子,她知道段悠兮已经是雷霆之怒了。 段悠兮的身子在寒冷的巷子连带着不自然的瑟瑟发抖,若是现在在涵芬苑,她是觉得会昏倒在地上,但是现在不能,她现在做的事情还多,可以说是更加的血腥。 段悠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从黄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抽出刀子,然后找了一块方帕把刀刃上的血差的干干净净。 段悠兮笑了,就像罂粟花一样,她忽然轻声道:“这血液的味道真恶心,那么恶心的玩意居然是段葛兮设计给我的,我对她的恨已经到了食髓啃骨的地步。” 段悠兮样子像极了一个被逼上一定的绝路上,带着幡然醒悟的邪恶危险。 随着她的话说完,那一剑便刺向了杏花的腹部,段悠兮看着杏花那绝望的眼神,冷道:“你作为我的丫鬟,看见我有危险的时候只顾着害怕,你应该挺身而出的。”刀子抽出来的时候,杏花的血溅到了段悠兮的脸上。 段悠兮道:“这个血味依旧恶心的很。” 冯雅急忙道:“悠兮你疯了?你赶紧住手,你这是在杀人,就算是这些人该死那也不是你能杀的,以前你可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 段悠兮看着冯雅,目光带着嗜血的狰狞,她道:“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就是因为段葛兮大开杀戒了,娘亲跟我说她会保护我,不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可是现在我的双手全部都是鲜血,我就是沾满了,这能说明什么?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这说明我段悠兮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受到娘亲的庇护,有时候还是要自己强大,娘亲虽然跟我说她会为我谋取一切,可若上一刻我不果决狠厉,只怕已经成了狼嘴里面的一块肉。” 越说越激动,段悠兮似乎泄愤的一样,顿时一把刀插入了王明的身体内。 她对冯雅讽笑道:“你看看,这是我今天带出来的丫鬟和侍卫,丫鬟胆小如鼠,侍卫遭人暗算,所以说要跟段葛兮那贱人一样提前布局,关键的时刻你玩不过人家,是不是?” 冯雅往后一两步,此时此刻的段悠兮已经陷入了癫狂的时刻,她害怕的很,她看着段悠兮那把杀了好几个人的刀,突然害怕的对悠兮道:“悠兮,你住手,你要疯了不成?” 段悠兮举起刀狠狠的丢在冯雅面前把冯雅吓了一跳,段悠兮对冯雅道:“你给我走,记住,我给你最后通牒,若是你不在一个月之内杀了段葛兮,我便杀了你,这是你今天对我的补偿,赶紧给我滚。” 冯雅怔怔的看着段悠兮足足有一盏茶的都功夫,她的心里全部都是害怕,段悠兮刚才的威胁她是害怕的。 对于如何对付段葛兮她也是害怕的,她隐隐觉得段葛兮是一个特别邪门的人。 现在段悠兮的吩咐是,居然让她对付那么邪门的人,若是不听段悠兮的使唤,那么自己就会被段兮杀死。 段悠兮这个女子好可恨,好恶毒,但是冯雅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若是不答应段悠兮,下一刻便会死在段悠兮或者是吕月姝的手里。 冯雅最终仓皇而又纠结道:“悠兮,你的二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的心机城府比谁都高。我是斗不过她的,不如你放了我吧?念在曾经我们的同窗之谊好不好?” 段悠兮顿时咆哮道:“你莫要废话,若是你不答应,我一定把你冯家所有人的斩杀殆尽。” 冯雅吓了一个哆嗦,段葛兮,若是段葛兮她何至于落入如此地步,她心里对段葛兮的恨并不低于任何人,但是她知道对付段葛兮不能贸然。 最红,冯雅点点头道:“好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了。” 芙蓉院,吕月姝登时惊讶的站起身子,道:“你说什么?大小姐杀人了?” 金桂战战兢兢的回复道:“是的,大小姐请夫人过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吕月姝倏的一下便迈出了步子,一边急急忙忙的走,一边道:“这件事我不要听见任何风声,任何关于抹黑大小姐的风声,若是谁敢散播出去半句,我定会让她万劫不复。” 话完,吕月姝已经出了院子。 涵芬苑,段悠兮把下人都打发走,整个偌大房间里面只留下明雪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吕月姝已一进来,便看到段悠兮十分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浑身提不上一点力气,宛如被怎么东西抽空了一般,她的眼神格外的清冷,她的嘴角再也没有以往微微上翘的微笑,而是抿着的,宛如在把一股戾气阻挡在身体之内。 吕月姝急忙看了一下段悠兮的浑身上下,果真都是完好无损的,这才放心坐在段悠的身边,道:“悠兮,听说你杀人了。” 段悠兮见吕月姝来了,不知怎么的嗓子一酸,立马扑到吕月姝的怀里,她控诉道:“娘亲,我是杀了人,我杀了黄德,我杀了杏花,我还杀了王明,我真的杀人了,我从未杀过人的,可是他们实在是太逼人太甚,我不得不动手杀了。” 吕月姝心里十分震惊,她俨然已经知道段悠兮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究竟是怎么委屈?究竟遇道什么事情才让她的身子到现在还是体力不支的颤抖? 吕月姝把段悠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问:“发生了何事,你慢慢给娘亲说,娘亲帮助你。” 段悠兮忍者抽泣,把今天所有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更是道出这件事就是段葛捣的鬼。 吕月姝听闻又是段葛兮动的手脚,差点害的悠兮被一个恶心的男子给那个了,就气不打一处。 吕月姝恨恨道:“就这一会的功夫,我看着芬芳苑便被青雨院的算计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吕月姝自己说欺人太甚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的人要陷害别人还需要别人不要反击,可曾想过自己是多么狭隘的心,吕月姝就是这样的人。 段悠兮点点头,道:“她们就是欺人太甚,娘亲,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现在一天都不想看到那贱人活蹦乱跳的。” 吕月姝的目光和风里面的蜡烛一样忽明忽暗,跳跃的有点恐怖,她咬牙切齿道:“你不是给了冯雅那丫头一个的时间吗?一个月以内杀了那个贱人,为娘现在要想法子把芬芳苑那个孽种摘掉,否则你父亲的心一直在那贱人的身上。” 段悠兮立即道:“余姨娘的肚子有孽种,这种事何必劳烦娘亲亲自动手,不是有落云吗?现在天气还冷,不如让落云天天送一些兰花之类的,总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一株兰花上面是能让人流产的,到时候段葛兮若是没有被冯雅杀死,那便把余蓉蓉落胎之事结嫁祸给段葛兮。” 吕月姝想了一会,点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办法,那些个贱一日不除我的心里就很难痛快,事不宜迟,的赶紧告诉落云,安排她给芬芳苑玩出一点花样才行,芬芳苑那个兮贱人真是厉害,被抬进来这么久,我时不时的给她喝点绝育的汤汤水水,没有想到她还能坏的上。” 段悠兮整理好思维,十分纳闷道:“会不是是假的?” 吕月姝恨恨道:“怎么可能,张吉是我的人,当初给贱人诊脉的时候是张吉,不会有错的。” 段悠兮陷入了思索当中。 段悠兮杀人了,由于段悠兮当机立断,反杀了杏花和王明还有黄德,再加上那是偏僻的巷子又是在大冬季,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何况,即便是被段葛兮看见段悠兮杀人,吕月姝也不会那么担心,因为段悠兮杀的是奴才和流氓,奴才卖身契在手上那表示命也在手上,那流氓更不消说,杀了流氓那简直就是在为名除害。 段悠兮杀人后本来心里要经历那么一个过程,况且吕月姝在段悠兮这边向来是不遗余力的规劝和帮助,所以段悠兮即便是杀了人,也能在很快的时间里面摆正心态。 这个下午,吕月姝不断的告诉段悠兮那三条命都是贱命,而且她在第一时间已经写了帖子让吕颂遮掩一下,段悠兮必然会被摘除的干干净净。 青雨院,漠北回来了。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夏云小姐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夏云小姐被安然无恙的送回家了。” 段葛兮道:“那倒好,只是夏家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问漠北,她要搞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还要做很多,漠北很有可能是不知道的。 漠北见段葛兮明明有话却又停止不言,于是道:“小姐,夏家的事情很麻烦,夏家遇到了一点麻烦,这是这麻烦不处理的话,只怕会入狱。” 段葛兮的头皮骤然一紧,道:“何事?” 漠北郑重道:“是生意上面的事情,而且牵扯甚广,现在看不出来明显的问题,但是能保证的是在不久之后绝对是大问题。” 漠北刚刚话完,阿露进来了,看了一眼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芙蓉院那边有密谋,几个月以前,一个芙蓉院的丫鬟阿元告诉我,大小姐要让冯雅在一个月之内解决你,而且,还密谋了一个消息,若是冯雅解决不了你,她们便利用余姨娘腹中的胎儿嫁祸你。” 阿露性子十分活络,习惯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其他院子的丫鬟,那个阿元就是芙蓉院一个司茶的丫鬟。 这个丫鬟也是阿露早早就花了很大的代价收买的,也是芙蓉院最贵的一个眼线。 段葛兮皱皱眉毛,道:“最近的事情真多,而且,每一件都不消停。” 阿露担忧道:“小姐,现在已经得罪了芙蓉院和涵芬苑,分身不了,仇人很多,不如夏家的事情先缓缓吧。” 段葛兮口吻里面是不容拒绝的清冷,她道:“夏家的事情不能不管。”因为夏羽是夏家的人,而夏羽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夏家是她的外租家,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岂能不管。 而且,不仅要管,还要当机立断。 段葛兮对阿露道:“无妨,夏季的事情虽然要管,但是段家的事情也不能不防。”冯雅会整出什么变故?通过余蓉蓉又会怎么嫁祸她? 漠北也略微担忧道:“那小姐是怎么极坏的?” 段葛兮道:“无妨,索性我目前出一趟门。” 漠北和阿露同时道:“哪里?” 段葛兮道:“去城西四十公里处的夏家。” 阿露登时道:“小姐,你现在怎么去啊?” 段葛兮看着城西的方向,道:“那里有一座伽蓝山,有一座寺院是伽蓝寺,去祈福就能出去。”能堂而皇之的走出段家的大门就能去伽蓝寺,若是去了伽蓝寺就必须要经过原来的战神将军的家宅,夏家。 而段葛兮的目的地就是夏家,这很好,也很符合逻辑。 阿露和漠北急忙点头道好。 次日一早,扶桑之光万丈,金红色的光辉撒在段家的府邸上,把段家的房檐和京城所有的宅子都镶镀上了一层光辉,极为耀眼的层层叠叠的剪影在这景色中极为恢弘华丽。 段葛兮步子停在了荣锦堂,因为这个时候段老夫人正在接受背后的请安,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好生事端的时候。 看门的婆子立马把段葛兮迎了进入,大堂里面,段老夫人坐在主位,段鸿儒就在段老夫人的怀里,吃着段老夫人喂的乳酪,还时不时的对段老夫人咯咯咯的直笑。 有这个小开心果,段老夫人是高兴的,连带着对周围所有的人态度都缓和几几分。 段水冰讨好似的对段老夫人道:“祖母,鸿哥儿对祖母可真是依恋的很啊,看将鸿哥儿对祖母这样,我倒是再希望有一个弟弟。” 谁都知道段水冰这话是什么意思,希望再有一个弟弟,那便是希望余蓉蓉的肚子里面是一个男孩子。 段水冰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没有蹦跶的那么欢实,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但是对于段水冰这种小角色,段葛兮不用想也知道段水冰这是动了春心。 因为段水冰脸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就是春心萌动的味道,能让段水冰春心萌动的,不是那个素国公家的世子沈延又是谁? 段葛兮进门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切,刚好听见这一幕。 段水冰的话刚刚说完,便看见段葛兮进来了,下一刻段水冰的眼神便变成利剑一样射向段葛兮,道:“二姐,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难道她来这里很稀奇吗?难道她不能来这荣锦堂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四妹,我这是想祖母了,所以就过了了。”段葛兮一边给段老夫人福身,一边对段水冰道。 段水冰一看见段葛兮就恨的很,哪里有什么好脸色,她直接在地上跺跺脚道:“二姐,你你你……”意识道一阵警告和厌恶的眼神,断水冰顿时禁声,她知道是段老夫人又对她心生不满了。 老夫人对她心生不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的亲事和她喜欢的人还需要段老夫人点头,这些日子她叶想明白了,吕月姝分身乏术,段悠兮又不好巴结,她又打心眼里面嫉妒段悠兮,想来想去,唯一不恶心不厌恶,又能讨好的人便是段老夫人,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她的心意,只怕能出口帮助她。 所以她最近总是一大早便来了荣锦堂,目的就是为了逗乐段老夫人,眼看最近段老夫人对自己不是那么厌恶了,又是也会叫四丫头之类的话,她心里还甜蜜蜜的,可是段葛兮一来,她立马又控住不住体内的厌恶之情。 她就是不喜欢段葛兮,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找段葛兮的茬,若是此时的段葛兮就算是喝一口水,都会被她挑出毛病。 段水冰拧巴了一下身子,对段老夫人委屈道:“祖母,你看看二姐。” 段老夫人瞥了段水冰一眼,不满道:“她怎么了?讨好端端的,她为何不能来,你是庶女她是嫡女,而且她也是我的孙女,难道就你能来?” 段老夫人说话向来留有余地,现在对段水冰说的如此直接,可见心里对段水冰是很有意见的。 段水冰身后的秋姨娘急忙拽住段水冰的衣角,道:“你莫要乱说话。” 段水冰十分不喜欢求姨娘这柔弱的性子,实在是扫兴的很,她瞪了一眼秋姨娘,最终目光落在段葛兮的身上,都是段葛兮。 段葛兮就像没有看见段水冰的眼神一样,对老夫人道:“刚才四妹妹有句话说到我的心坎里面去了,那就是希望姨娘在给我们几个姐们添一个弟弟。” 段老夫人么顿时眉开眼笑,道:“二丫头说的有道理,也会说话。”于是段老夫人看着坐在一边的余姨娘叮嘱道:“看看,这小子还没有出生就有这么多姐姐疼着,这小子福气大着呢。” 余姨娘微笑轻轻的抚摸着肚子,略微起身对段老夫人道:“谢谢老夫人谢谢二小姐的吉言,有你们这么宠着腹中的胎儿,这是他的福气,婢妾也能沾染一点福气。” 段老夫人温和笑道:“好,若是你能我们段家再生一个小子,我让老爷提你为贵妾。” 都怀着身子还叫婢妾,这实在是有点刺耳,以前没有身子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有了身子就必然考虑肚中孩子的身份。 一个贵妾生的孩子,总比一个婢妾的名头要大吧,这是要抬了余蓉蓉的地位呢,不过那是有代价的,还要生了儿子之后。 余蓉蓉顿时福身对段老夫人道:“谢谢老夫人,婢妾一定为段家诞下一个子嗣。” 段老夫人总算有点欣慰的点点头。 段葛兮忽然道:“为了让我们段家的子嗣更加的昌盛,葛兮愿意去伽蓝寺为段家的昌盛祈福一个月。” 段葛兮话一出,所有人的人眼神都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显得十分的愕然,段葛兮说的没错吧? 为了余蓉蓉的孩子要祈福一个月,要知道段葛兮这次回家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段鸿儒并不是那么亲近,而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姨娘的孩子,一个嫡女为了姨娘的孩子,这是真的爱,还是在自贱身份的有病呢? 段水冰立马出言讽刺道:“二姐现在虽然是嫡出小姐了,可还是不忘当年的庶女之本啊,二姐从小都是善良的呢,就算是当了嫡女也是一样的啊。” 段水冰句句都在打击段葛兮之前的身份就是庶女,从事庶女成了嫡女,言行举止仍旧有一种庶的味道。 这话讽刺的不可谓不毒。 段葛兮的目光爬在段水冰的脸上,也难怪上一世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便是性子的使然,是可着劲的巴结吕月姝和段悠兮,更是对段老夫人全力以赴。 第58章 可是吕月姝并不领情,上一世直接把她许配给一个侯爷做填房,命运不可谓不惨,若是段水冰知道可着劲的巴结她们却只换来的那样的下场,会不会后悔死。 但是这辈子段水冰不可能给人填房了,因为她看到了沈延,她心里中意一个人,便会自己想办法,只是,段葛兮知道,沈延根本看不上段水冰,段水冰现在芳心暗许那根本就是在飞蛾扑火。 温水煮青蛙,段葛兮很想看看这一世段水冰的命运。 段葛兮悠悠道:“四妹今天说话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说我不配做嫡女?不过奈何,我的母亲便是主母,就算是我现在想当庶女,那也得我的母亲是姨娘才行,四妹的意思说我是庶女上不了台面,难道不就是在说我的母亲以前就是姨娘,同样上不了台面,你说我便罢了,还说了我的母亲,她会作何感想?” 段水冰顿时怔怔的站在原地,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实在是太蹊跷了,她试问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为何会因为段葛兮一番话而害臊。 幸好今天的大厅里面冰没有吕月姝和段悠兮的出现,否则她肯定会被吕月姝斥责。 每次和段葛兮发生争执,好像胜利的都是段葛兮,每次段葛兮都云淡风轻的把她讽刺的哑口无言。 半晌后,段水冰咬紧牙齿道:“你胡说,我才没有那个意思,都是你胡诌的。” 段葛兮并不理会段水冰,她对段老夫人道:“祖母,可好?” 段老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到眼里,心里十分了然段葛兮的处变不惊,和段水冰的自作自受。 段老夫人面的段葛兮的时候颇为欣慰道:“好,如你所愿,到时候你带上侍卫和丫鬟去伽蓝寺为段家的子嗣祈福吧。” 段葛兮躬身道谢,在道谢的同时她的目光和余蓉蓉的目光飞快的相撞,遇蓉蓉顿时颔首下去,再抚摸着平坦的肚皮,她知道这肚子便是段葛兮的把柄,可以随时拿捏。 芙蓉院,吕月姝头大如斗道:“你说什么?段葛兮那贱人要起身去伽蓝寺?” 金桂跪在地上道:“是啊,二小姐要为段家的子孙后代祈福,这自然是老夫人希望的。” 吕月姝十分头疼的抚摸着额头道:“那贱人狡猾的就像狐狸一样,我日防夜防还是屡次着了她的道,若是放她一个人出去,还这么久的世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其实吕月姝的想法就是把段葛兮留在段家随时能使绊子啥的,可若段葛兮若是出门,也要一段时间,安安逸逸的一个月啊,吕月姝现在不想给,一个月的安逸时间,她会烦死的。 金桂继续道:“夫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大小姐不是说给了冯家小姐一个月的时间吗?一个月的时间若是除掉了二小姐,那么不就是好事吗?若是除不掉二小姐,那么一个月以以后要安排其他的投毒之事。” 金桂自然知道吕月姝和段悠兮段葛兮的安排,所以说了出来。 吕月姝眸光沉沉,里面有熔岩般的温度道:“那就把那贱人要去伽蓝寺的消息告诉冯雅,让冯雅找人对那贱人动手,这次我让她在外面就变成孤魂野鬼。” 金桂吞咽了一下嗓子,讪讪道:“若是二小姐没有死呢?” 吕月姝很想说不可能,可是这三个字顿时在她嘴边止住了。 “不可能。”这几个字若是考验段葛兮本事,那就是证明自己的无能,起码针对段葛兮那么多次了,若是这次还是不可能,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吕月姝随即道:“若是真的不可能,那就只能生出第二计划,段葛兮不能留。” 金桂咋舌不已,段葛兮好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是夫人现在对二小姐已经全完的撕破脸皮了,这哪里是亲生母亲对待亲生女儿的态度,那简直就是仇敌。 不过金桂不敢问,因为她不是月嬷嬷,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只有月嬷嬷最为清楚。 百里一香的雅间里面,雍容邪魅的秦寂然的手中仍然是一朵茂盛的玫瑰花,那花根上面刺都被修理的七七八八了,所以握在手中并不扎手。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玫瑰花的瓣儿发呆,高超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的,对秦寂然调侃道:“最近潇王好雅兴,总是喜欢玫瑰花,这玫瑰花虽然艳丽无比,却是扎手的玩意,潇王这画风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了,我都有点看不懂了。” 赵普一如既往的暴发户的装扮,他嘻嘻一笑,对秦寂然道:“说说看,我们百无聊赖的潇王,最近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喜欢这带刺的玫瑰花,要知道我都只敢喜欢海棠。” 秦寂然眉眼上挑,带着几分凉薄而又戏谑反的讽刺,道:“你们两个话实在是太多了,高超,你当吏部尚书很清闲吗?” 高超赶紧闭嘴,不知怎么的,他明显的感觉到秦寂然今天的情绪不对。 赵普倒是撞上枪口道:“潇王,你觉得玫瑰花好还是海棠花好?我怎么觉得海棠花好呢,玫瑰花闻起来香看起来不错,可带着刺,而且会扎手出血的,还是不要喜欢玫瑰花的好,不如跟我一切喜欢海棠花吧,嗯哼?” 高超给赵普使眼色眼眶子都使痛了,可是赵普还似没有看见一样,最后高超只能转过头,当做不认识作死的赵普。 果不其然,高超刚刚斟满的茶水顿时被一股力量扫了出去,那些茶水尽数的落在赵普的身上,这货还穿着云锦衣,上面是墨色的线绣的大片大片的海棠花。 这么好的料子,顷刻间便被一杯茶水染上了茶渍。 赵普蒙然的看着衣服,最后抬着头看向秦寂然,秦寂然的眉梢上面有一丝清冷,明明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可是赵普看出来了,秦寂然的衣袖重新褶皱了,从这褶子可以看出来,这满身的茶水是秦寂然干的。 赵普心疼的捏着自己的衣服,对秦寂然委屈道:“一言不合就毁了我这几百两银子的衣服,你这是不是太不顾兄弟了?” 秦寂然冷气未收,他随意的掀了一下眼皮子,对赵普淡淡道:“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嘎,潇王生气了? 赵普这个时候才发现秦寂然这个祖宗不对劲,再看看高超,简直已经不忍直视了。 赵普赶紧闭住嘴巴,要知道秦寂然生气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而且秦寂然生气的时候几乎是六亲不认的。 在五年前,有一次赵普就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惹怒了秦寂然,结果被秦寂然直接丢入水牢里面享受反非人的待遇,水牢里面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如今想起来还让人胆战心惊的。 赵普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封起来算了,但是再反观秦寂然,好像也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意思。 赵普这才移动到高超的身边,一胳膊肘顶上去道:“你咋不早跟我说呢?” 高超直接跟赵普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而且我并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再说我不断的在给你使眼色,可你就是不看我,我怎么知道在关键的时刻,你就是这幅德行了。” 赵普怕秦寂然,但是不怕高超,所以他尽情的给了高超一个白眼。 白眼过后,赵普开始思索起来,道:“你说他不高兴可是为何?” 高超收起扇子,似乎想起什么,顿时道:“玄魄进来后,他就有点不对劲,莫不是因为玄魄?” 赵普拍了一下脑袋道:“若是真的因为玄魄,按照那个祖宗的德行早就把玄魄给丢到暗卫组织远远的打发了,可是祖宗今天没有处置玄魄,可见并不是因为玄魄的事情。” 高超压低声音,关于别人的事,高超说的少,看的也少,但是关于秦寂然的事情,高超顿时多了几分兴趣。 高超继续低声道:“玄魄说了段二小姐最近要出京城的事,所以潇王才不高兴的。” 赵普捂着嘴巴道:“我的天,你的意识是那祖宗现在有心事,而且还因为女人?” 高超点点头。 赵普恨不得跳起来说自己不相信,但是话到嘴巴边上,赵普说不出口了。 他突然想到秦寂然对段二小姐好像十分与众不同,甚至算得上是有点兴趣,不管是什么兴趣,秦寂然对段二小姐好像总有那么一点特别,而且和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可是秦寂然会对女子产生兴趣吗? 赵普偷偷的看了一下秦寂然,只见秦寂然慵懒的坐在软塌里面,恨不得把全部的身子都陷入进去,他一身玫瑰红的袍子上面更是绣着密密麻麻的玫瑰花,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秦寂然和别人男子不一样,若是被的男子穿这种颜色摆着这样的姿势,肯定会有一股子娘气,但是秦寂然不一样,浑身都是狂狷之气和刚毅之气,没有丝毫的像女子。 这样的男子,即便是要匹配天上的嫦娥仙子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真的对段二小姐产生了兴趣? 若是真的产生兴趣,那怎么可能,段二小姐要插手夏家的事情,而夏家又是一个那样的存在。 高超用扇子碰了碰斋普,歪歪头对赵普道:“想什么呢?” 赵普挠挠头道:“没有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在说话的时刻,玄魄又进来了,他对秦寂然道:“主子,段二小姐已经准备好马车要出发了,估计要一个礼拜到达那个地方。” 秦寂然的眉头蹙了蹙,只觉得十分没趣,好像那个小淘气走了之后没有好戏看了。 看戏么? 若是跟着那小淘气一起去看戏,岂不是更加精彩。 想到此处,秦寂然的嘴角被注入了一抹霞光一样,他勾起玩味的唇,对玄魄道:“她既然要走,那么我们也去伽蓝寺去看看吧。” 这个变化的风格是不是太快了? 玄魄来不及多想,已经起身出门安排一切了。 这边高超道:“潇王……” 秦寂然站起身子,风骨顿时就出来了,他明明很慵懒,身子骨却宛如泰山华岳般挺拔。 但是他的声音比较冷清道:“这京城的官场和商场你们给我盯紧了,我要出去看戏。” 赵普吞咽了一下,才开嗓道:“祝你看戏开心。” 秦寂然的眼神在赵普的脸上滑了一下,道:“多嘴。” 于是秦寂然出门了。 段家的大门面前,段葛兮钻山马车,随后同行的有阿露和翠浓。 侍卫除了漠北和潇远之后还有几个壮汉,这架势不小。 马车很快行驶了起来,一路畅通无阻,如此五天后。 路上,马车里面阿露捂着胸口舒缓一口气道:“终于可以解脱一阵子了,天天在宅子里面不是提防这个就是提防那个,实在是累的很。” 翠浓嘟囔一句道:“能服侍小姐这样的女子,是你的福气。” 阿露吐吐舌头道:“当然知道,小姐这样的嫡女,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这段日子我跟着小姐闯荡了不少的地方,看见人家的嫡女都是不搭理下人的,下人都是很害怕的,可是小姐不会让我们害怕。” 翠浓点点头道:“那是小姐心善。” 这时候,段葛兮原本在闭幕眼神,倏尔睁开眼睛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阿露和翠浓同时惊讶道:“小姐?”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段葛兮用眼睛看看晃动的窗帘,声音里面全是一片讥讽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是冯雅的人。” 阿露睁大眼睛,虽然惊恐但全部是对段葛兮的关怀道:“小姐那怎么办?不是一个月的期限吗?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手?而且小姐你怎么确定是冯雅?” 段葛兮睁开眼睛,她怎么会知道是冯雅?那是因为这风是逆风的,马车逆着风行驶,后面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断断续续。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冯雅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极度出汗没有条件洗澡的时候,会散发出来一股味道,那就是腋下的狐臭味,还掺杂了一股奇异的花香味。 她跑了五天,冯雅在后面跟踪了几天,肯定是没有好好洗澡。 加上不断的出汗,汗水不断的干涸,那味道会十分难闻,冯雅肯定知道自己的缺陷,所以才会用一种很浓的香味做成荷包挂在身上,为了掩饰那个味道。 这是段葛兮知道的秘密,而且她并不打算保密。 段葛兮看着马车后面的方向,道:“我如何确定她的,那是因为第一次跟她交手的时候发现了她的一个秘密。” 阿露即惊恐又好奇道:“是何秘密?” 段葛兮道:“因为她有狐臭,为了掩饰那味道所以挂了极浓的香袋。” 翠浓和阿露哦一声,眼睛里面尽是一片鄙夷和嫌恶之色。 不一会,翠浓道:“她们一直跟踪,指不定在找什么机会下手,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段葛兮道:“不怕,她虽然这次是有备而来,可是焉能随便就能动手的了,而且我需要消失一段时间,毕竟去夏家的事情暂时不能让父亲知道。” 阿露和翠浓是很相信段葛兮的,听闻段葛兮的一番话,二人都静默不语,心里也松了很多。 马车外面,漠北和潇远坐在高头大马上,偶尔用余光回眸一下身后。 漠北拿着马儿的缰绳对潇远道:“你觉得身后的人伸手如何?”他说的身后的人,那便是段葛兮说的冯雅的那些跟踪者。 潇远爽朗笑道:“不甚清楚,他们跟了一路,这便是在找适当的时机动手。” 漠北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潇远点点头。 很快,段葛兮撩起帘子对潇远和漠北道:“你们好好盯着,前面有一个关隘,我有预感他们的人会在那里下手,等我我要做什么,你们都不要干涉,因为我不会以命相搏的。” 漠北和潇远顿时相视一眼,尤其漠北,他心里忽然一突,他觉得段葛兮会说这样的话,必定等会会做什么样的事。 很快,马车继续行驶了,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果然行至一个关隘,这个关隘段葛兮熟悉的很,那还是在上一世在宫中当了贵妃,有一段时格外的无聊,而且秦秀逸的事情很多,便给她一段出宫游玩的机会。 那一次,她便率领众人来过这个关隘,这个关隘风景极好,有大片大片的花海,同时也有层出不穷的陷阱,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这个关隘不远处有一个极高的悬崖。 上一世她的一个丫鬟不小心落入悬崖,结果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段葛兮的马车刚刚停止,冯雅收买的江湖杀手便涌了上来,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而且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从这些人眼眸里面释放的冷气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是专业杀人为生的杀手,这才是真正的杀神,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些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段葛兮的人马团团包围。 为首的一个杀手对其他杀手吩咐的道:“杀了段二小姐,谁杀了段二小姐,就重重有赏。” 立马,几个人便亮起了让人害怕的刀剑,齐齐挥向段葛兮的马车轿子。 阿露和翠浓此时此刻,顾不上害怕,十分担忧的把段葛兮护在身后道:“小姐,这阵势吓人的很,足足有二十个高手,我们才十来个,而且其中只有漠北和潇远是高手,这若是斗下去,必然不会得胜,不如小姐等会乘乱的时候逃了吧?” 丫鬟在这个时候还顾着她,段葛兮心里一暖,她拍拍二人的肩膀的道:“你们就在马车里面,莫要跑,乖乖的,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你们,等会我做出任何事情你们都不要乱了阵脚,这次为了夏家的事,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了,我只能暂时给他们来一个了解,他们才会放松戒备,否则的话我即便是走也走不顺。” 阿露和翠浓相视一眼,犹豫片刻后立马点点头,既然这是小姐的注意就必然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段葛兮已经下了马车,对上数十把刀尖,眼神冷冰冰的在杀手们的脸上滑了一圈,她道:“你们的主使之人是谁?” 一个粗狂的汉子道:“你拿命来就行了,还啰啰唆唆了解那么多做何,即便是知道了是谁,难道你还想报仇?” 段葛兮拢住身上的紫色织锦披风,在身后全然是枯景的衬托下十分清丽优雅,她抬着下巴道:“你们是冯雅的人?不,还是吕月姝找的杀手?” 带头男子略微惊讶,随即道:“你管那么多作何,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男子对周围的人大喝一声的道:“赶紧杀了段二小姐。” 于是那数十把刀剑齐齐向段葛兮的身上砍过来,当然潇远和漠北并不是吃素了,他们二人急忙站在段葛兮的面前,和对面的杀手进行着一场即激烈的厮杀。 段葛兮见漠北和潇远迎上了敌人,立马开始跑起来,段葛兮的动作带着十分夸张慌乱,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苦苦的求生一样。 带头男子立马呵斥一声道:“段二小姐要跑了,赶紧去取段二小姐的首级。” 这个时候有七八个杀手抽离和漠北潇远搏斗的身子,急忙往段葛兮的方向追过去,一片寂静的苍山中,一个紫色的身影在迅速的移动着,身影的前面,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的地方便是悬崖。 悬崖的周围一片光秃秃的地方,段葛兮很快跑到悬崖边上,她转过身对后面追来的杀手道:“呵呵,你们想取我首级,有本事现在就过来啊,你们回去告诉冯雅和吕月姝,我段葛兮定然会让她们不得好死。” 于是段葛兮翻身落入悬崖,而且毫无悬念,十分的果决麻利。 几个杀手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前被冯雅收买的时候,足足用了黄金千两要买这么一条人命,据冯雅的交代,这个段二小姐的命十分硬,用一般般的杀手肯定杀不死,于是便找了他们,一个决定的江湖杀手机构,“血泉暗月”。 他们虽然是在为冯雅办事,但是他们也十分清楚冯雅是一个落魄家族的小姐,经过查探才发现,那千两黄金是段家的夫人出的。 那意思就是,段夫人出钱,冯雅出面,她们都要杀了段二小姐。 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很快他们便同意杀了段二小姐。 就在刚刚,段二小姐问他们是不是冯雅的人,或者是吕月姝的人,他们还着实惊讶的好久,觉得段葛兮果真跟冯雅说的一样,一样的难缠,一样的聪慧狡猾。 可是,明明要大张旗鼓要弄死的女子,现在居然就这样落入了悬崖,看来确实是九死一生了,这样看来,段二小姐果然是传说中的狡猾。 但是在他们血泉暗月的眼睛里面根本是不够看的。 这简直就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他们整个暗月队伍里面,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便解决了段二小姐这个棘手的存在。 很快,血泉暗月的带头杀手对悬崖边上的另外几个杀手的道:“赶紧去请冯家小姐过来看看,段二小姐已经死了,段二小姐,呵呵,终究是一个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死了便死了。” 一个杀手急忙领命而去。 翠浓和阿露来,漠北和潇远到现在还怔在原地。 小姐跳下悬崖了? 小姐死了? 这怎么可能?小姐在上一刻还不活蹦乱跳的吗?小姐在上一刻还在说不会干出伤及性命的事。 可是明明要干不伤及性命的事,可是小姐为何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想到此处,几个下人的心里皆是一片冷凝的冰凉,而且那冰凉之感好像寸寸的钻进自己的心脏,仿佛要把他们的心脏都凝结成冰。 阿露带着不可置信道:“我们的小姐呢?” 翠浓的手紧紧的握着阿露的手,关节泛白可见十分动力,她是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要说服什么呢?翠浓最终怕话不成调,只能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潇远和漠北虽然内心极为振动,可是在之前他们听过段葛兮说的话,小姐说她不会做出伤及性命的事情。 而且他们的心里现在繁复回放的是小姐的话,似乎再多回放一百遍就能看到不一样结果,他们相对来说比较理智,但是那么高的悬崖,仿佛把他们的理智之心跌碎了,他们的心是那种寸寸不稳的摇晃。 不久,冯雅来了,她迅速的炮到悬崖的边上,看着那悬崖下面一片一片的云雾,听闻着悬崖里面不断的有恶兽在咆哮,她忽裂开嘴巴大笑道:“段葛兮,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了吧,你当真不得好死了吧,哈哈哈。 冯雅在悬崖边上和疯子一样释放压力,直到血泉暗月的杀手们全部走了,她在不敢在原地多留,因为害怕段葛兮的下人会对她不利。 不久,这关隘成了一片冷寂之地,只留下四个人,便是阿露和漠北几个。 他们痴痴的等待原地,时间在他们的心上越走越久,他们等待却越来越坚定,不知道为何,几个人虽然心里十分挣扎,但是腿部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不能移动。 仿佛在悬崖边上站久了,就会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这时候,天边一抹靓丽的红色和霞光一样刺眼,那是一个人的身影,他直直的垂落悬崖前面的白云,从而跌落悬崖,用疾风骤雨的速度从阿露几人的面前划过去,璀璨的就像一场一闪即逝的烟火。 漠北向来不善言辞,这时候他也忍不住一阵轻道:“潇王?那是潇王。” 阿露抬眸,她之前跟段葛兮在宣德堂的时候见过秦寂然几面,那个总喜欢穿着深红,水红,朱砂红,玫瑰红的橘色男子,即便是看到眼里也宛如是神话般的存在。 她刚才也看清楚了,那个神话般存在的男子,居然从她的面前跌落,而且他跌落的地方便是小姐落入的地方。 那意思是潇王看见小姐落下去,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也下去? 潇王和小姐好像并不熟,而且小姐对他颇为忌惮,难道他现在是怀恨在心下去给小姐一个了结? 如此想着,竟然越想越乱,乱的阿露都有点想让自己的大脑顿时空白。 悬崖下面有一个千年的古松树,松树的根系从悬崖便的壁刃里面长出来,硕大的根系现在磅礴而有力,而且很多树枝相互勾结在一起,一层一层,宛如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承载物体。 松树的中间某一层,一个女子喃喃几声,大概是很痛,所以撑着身子半晌后才坐立起来。 此女子正是段葛兮,在悬崖的那一跳,让她此时的浑身都疼痛不已,和上一世那个宫女一样,那宫女的结果就是如此,当她派人找的时候,那宫女就是如此的掉在这根松树上。 虽然身子受了一些轻伤,但是并不没有的大碍。 所以她刚才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是她要让吕吕月姝和冯雅觉得她死了,她好在夏家办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根本就死不了,反而能摆脱那些杀手的追杀,吕月姝找的都是最厉害的杀手,若是她不迅速的跳下来,只怕最终她的下人也会折损不少。 第59章 只是段葛刚刚想换一个姿势下树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踝处一股撕心裂肺的痛,那种痛世界让段葛兮皱眉不已,这实在是太倒霉了吧,本想着找一个落脚地方想办法上去和漠北他们汇合,可是为何会受伤,在上一世那个宫女可是轻伤啊,被她们救了之后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轮到自己的时候,结果却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段葛兮举目看看四周,空旷的山谷,夕阳西下,现在虽说已经开春了,但是春初反而是比较寒冷的季节。 尤其是现在,一股一股的阴凉之风宛如割肉的刀子,刮在脸上十分寒冷,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迅速的冷了下来。 段葛兮有点无助的看看四周,这倒是好的很,不仅脚踝有伤,连身子都冷的不能自控,而且这么久的奔波,她未曾好好吃一口东西。 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也忘记了带点干粮。 哎,到最后,段葛兮只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这些都是她此时无法改变,却又她又无能为力的现实。 随着段葛兮的哀叹,忽然一个玩味的声音带着凉薄的调侃道:“我以为段家的二小姐无所不能呢,原来还是会唉声叹气的。” 段葛兮循着声音看过去,倏尔吓了一跳,她道:“潇王?” 秦寂然嗯哼了一下,表示你猜对了。 段葛兮有点无奈,上一次在宣德堂已经把命相交给秦寂然了,就是为了求得他不要参与她的所作所为当中,好随时给他当猴子看。 用续命给他演戏,命若不在,戏便不连。 段葛兮对上秦寂然那玩味的眼神,没好气道:“看够了吧?” 秦寂然抱着胳膊,一身火狐披不知怎么的已经被他披在了身上,他乜着眼睛对段葛兮道:“啧啧啧,为了看你的戏,我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点,这可是冒着性命危险啊。” 段葛兮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说法?为了看戏,看看她现在的情景,所以他叶下来了? 心里未曾品味秦寂然的意思,段葛兮淡淡的口吻里面带着难以摧毁的坚韧,她道:“那潇王的意思是这次看见我跳下来了,所以自己也下来了?然而潇王的此举,就是为了看戏?”段葛兮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不知道的人倒不会以为王爷是为了看戏。”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那是为了什么?” 段葛兮一笑,道:“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是殉情呢。” 秦寂然:“……” 看见秦寂然被噎的不轻,段葛兮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她抱着胳膊淡然的看着那火狐披风的一角,好暖,很想扯过来披在自己的身上,但是段葛兮知道那不可能的,因为身边的这男子实在是太过薄情寡义。 段葛兮艰难的换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尽量让自己做的舒服一点,免得把自己的脚踝刺弄的更疼。 不过,此时的段葛兮随便一个动作都是说不出的狼狈,虽然她做的尽量的是云淡风轻,但是在火眼金睛的秦寂然的眼里,这女子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在克制自己。 面前的这个弱女子,实在是倔的很,都到此时此刻了,也不主动开口求求自己。 似乎觉得段葛兮十分有趣,秦寂然哂笑道:“小淘气,我看你好像受伤了,不如你求求本王,说不定本王能带你下去帮你疗伤呢。” 段葛兮目光淡淡,伴随着越来越黑的夜晚,段葛兮的眼眸也散发出一点淡淡的光芒。 她的声音里面没有愤怒,当然也不是认命,她疏淡道:“若是求,那就不用麻烦了,如果王爷想救我,我也大恩不言谢。” 秦寂然的眉心直接一跳。 这女子实在是太张狂了吧,话里面的意思是她不会求秦寂然救她的,除非秦寂然恬不知耻的救她,而且就算是救了她,她也不会说谢谢。 呵呵,真有意思,但是不要太有意思了。 看着倔强的少女,一张巴掌如荷瓣的精致小脸,明明是很温和的,偏偏又能给人坚忍不拔之感。 不知的怎么的,就是这么倔强的口气让秦寂然的心里一软。 他不也是这样子吗?在很多年前,即便是快要受伤致死,他都是咬紧牙关从来不向人乞求救命。 在他得世界里面,只有勇敢坚强和聪慧,甚至和残忍,唯独,没有可怜和悲伤。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段葛兮,目光微垂,睫毛在下眼睑投影出一丝憔悴的弧度,而且她的双唇紧闭,带着一丝苍白的乌色,全然不见血色。 秦寂然抱着的胳膊松了下来,下一刻一个火狐的披风便张开了翅膀一样罩在段葛兮的身上。 火狐皮里面有秦寂然的淡淡温暖,还有男子那股清冷绝的味道,段葛兮只局的心头一颤,抬眸便看着秦寂然,他仍旧站在松树的某根枝丫上面,面色清冷如辉,还带着玩味的感觉,在记忆里面,凡是看见秦寂然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种玩味而又凉薄的味道,仿佛洞悉一切,仿佛冷眼旁观。 看着段葛兮的愕然,秦寂然笑道:“暖和了吗?既然暖和了,那么不如你求我,我再带你下去?”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想求你。”不过随着身上的温度上来,段葛兮抹着软软的狐皮毛,不由自主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秦寂然好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道:“你居然会说谢谢?” 段葛兮面对着秦寂然从容道:“除非你觉得谢谢这两个碍了你的耳朵,那么我收回。” 秦寂然一笑,道:“真是小淘气。” 段葛兮对这三个字嗤之以鼻道:“不要叫我小淘气。” 秦寂然道:“好啊,那你求我带你下去,我便不叫你小淘气可好?” 段葛兮:“……” 紧接着,便觉得自己的腰部被一直有力的胳膊搂着,整个身子紧紧的和一个冰冷气质的男子靠在一起,于是一阵搀扶和搂抱的暧昧动作。 段葛兮一颗心都像是被甩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从未被人搂抱过,确切的是说从未被有武功的男子如此搂抱过。 经历前世今生后,段葛兮的胆子变的格外的大,可即便是胆子大,也从未尝试过从高空被男子搂抱下降的过程。 所以,从一开始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下降的时候,段葛兮因为害怕而紧紧的环住秦寂然的脖子,她个人浑然不觉。 直到脚触及到地面,段葛兮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只是心放下来的时候段葛兮的双手并未松开,仍然死死的环住秦寂然的脖子,似乎未曾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在干啥。 直到秦寂然在耳边带着玩味的哂笑道:“段二小姐这是舍不得放开本王吗?” 夜晚清清,秦寂然性子极冷,给人的感觉也冷,但是他的口中吐出来的却是撩人至极的暖气,尤其用这种带着些许暧昧的味道。 段葛兮猛地收回手,在收回手的同时,脚踝的痛直接刺激的段葛兮再次把身子一个趔趄倒在秦寂然的怀里。 这就尴尬了,段葛兮的身子骨本来就瘦弱,人本来就很小巧,再加上秦寂然的个子本来就很挺拔,即便是精瘦,也能给人健硕之感。 一个柔软的小身子,带着少女的芬芳靠在秦寂然的怀里,就像一棵树长在大山,就像一片云依附这的天空,一个高到傲岸不凡,一个柔弱可人,但同样都是毫无违和感。 时间好像就这么静止了,浑身上下好像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几分蹊跷的尴尬。 段葛兮急忙推了一把秦寂然,结果自己的脚站立不稳,险些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幸好腰部继续被人搂着,要不然又得受痛了。 饶是段葛兮在后宅里面是老手,这个时候都忍不住老脸火辣辣的。 秦寂然动了一下手,迅速的把段葛兮放倒在地上,段葛兮下意识的以为秦寂然要对自己做什么危险的动作,顺手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急忙顶在秦寂然的脖子上,颤颤巍巍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许动。”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眸子中一闪即逝的慌乱,再看看那可笑但是又有杀伤力的簪子,秦寂然露出一个十分邪魅的笑容,道:“要不你猜猜我要干什么?” 段葛兮噎的不轻,她镇定了片刻,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要过搞笑,于是收回了顶在秦寂然脖子上面的簪子,施施然道:“谢谢你。” 秦寂然刚才那个举动不是要做什么,而是把她瞬间放倒在地上,而段葛兮明显的感觉到在地上的自己,舒服了很多。 所以刚才那个举动又是她多想了。 秦寂然潇洒果断的把手抽离段葛兮的腰部,双臂抱在一切,看着地上倔强但又尴尬的女子,顿时脸上涌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容少了玩味,多了几分趣味,他道:“小淘气的脾气还真的很大。” 段葛兮有点抓狂道:“我不是笑淘气,不小淘气。” 秦寂然有趣的耍赖道:“可是刚才你没有求我带你下来啊,不是说了吗,你若是求求我,我便不会叫你小淘气。” 段葛兮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赖皮的男子,果真是传言里面说说的喜怒无常,不好琢磨。 跟这样的人说话,直接要做好时时刻刻被死气的准备。 段葛兮无奈一笑,道:“随你,嘴巴在你脸上,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秦寂然点点头,觉得有趣道:“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段葛兮:“……” 不一会,秦寂然不知从哪里拾掇了一点干柴过来,用身上的火舌子迅速的把干柴点燃,不久一股久违的温暖抵达身上,很快,是身子就暖融融的了。 秦寂然随意的拨弄着大火,寂静的夜晚好像不会让人感觉到那么惶惑。 段葛兮的心完完全全的松懈了下来,不知道为何看见秦寂然在身边,她此时反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那就是即便让她此时此刻水下她也能睡的深沉,今晚实在是太折腾了,她已经有点筋疲力尽。 可即便是筋疲力尽,她此时此刻也是饿了,尤其是面对面前的火,更让她想着若是有一只山鸡,若是有一只野兔子,该多好。 但是关于饿肚子的问题,她是不会跟秦寂然说的,今天在他面前已经如此狼狈不堪了,她可不想继续狼狈。 于是她的腰部微微蜷了起来,好像尽量缩小自己腹部的面积就会不那么饿一样。 只是这样子在秦寂然的眼里看出来好像更加有意思,这么久他一直在笑,玩味的笑,淡然的笑,趣味的微笑。 忽然,秦寂然起身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坐,我去去就来。” 这深谷之中野兽本来就很多,尤其是那狼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毛骨悚然,但是秦寂然的意思是她现在要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他。 而段葛兮并不相信秦寂然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她胡思乱想着若是等会秦寂然走了,或者迷路了,又或者被什么野兽袭击了,那么她岂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等死。 死亡不可怕,等死才可怕,何况她还有血海深仇。 段葛兮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要去哪里?” 秦寂然刚刚起身便听闻段葛兮这句话,于是回眸一笑,尽是风华,他道:“要不你猜猜看?” 这个人真的能把人气死。 段葛兮愤愤道:“一会要求你,一会又要猜你,罢了,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摇尾乞怜的求助,她实在不屑的很,不是她不爱惜生命,是她知道秦寂然不是一个你求他他就能听话的人。 秦寂然眸光中含着一抹兴趣,但是语调还是能气死人的戏谑,他道:“好啊,那我走了。”不出一会,那一抹红色便消失在段葛兮的视线范围之内。 段葛兮捡起一个石子,对着秦寂然走过的方向狠狠的抛过去,道:“真是一个混蛋。” 面前的火势经过旺盛的挣扎后,终于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堆火红的炭火,段葛兮的脸火炭的衬托下红彤彤的,但是她现在的眼眸里面填充了各种附在的感情,有愤怒的有绝望的,也有挣扎和勇敢的。 前世今生,她不会任何人抱有希望,所以这一刻她对秦寂然也不抱有希望,秦寂然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人物,面对这样危险的人,她只会避之不及。 随着火逐渐熄灭,段葛兮的额头密密麻麻的渗出一层汗水,火势一灭,就代表周围很多野兽都会过来,那么多野兽吃了她这个空腹的女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正当段葛兮无力的抱着自己的双膝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淘气,我回来了。” 段葛兮抬头,看见秦寂然站在她面前,一只手那种山鸡,一只手拿着野兔。 山鸡和野兔已经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段葛兮愕然的同时,秦寂然把逐渐熄灭的火又燃上了,山鸡和野兔被秦寂然穿在木棍上静静的在火上面烤着。 很快一阵香味扑鼻,秦寂然熟练的把山鸡和野兔完全烤好。 看着火光中红彤彤的少女的脸,秦寂然终于没有用玩味的口吻,可是用一种疏淡的关怀道:“肚子饿了,赶紧吃吧。” 于是掰了一个硕大的兔子腿部给段葛兮。 段葛兮也不客气,毫不犹豫的把秦寂然递过来的肉吃的干干净净,她实在是太饿了,以至于吃完后被噎了不轻,急忙一阵咳喘。 秦寂然直接摇摇头嘟囔道:“真是傻瓜。”于是伸手上前在段葛兮的背后轻轻的抚顺,半晌后段葛兮才缓过神。 段葛兮刚缓声,秦寂然的手便离开段葛兮的后背,语气多了几分调侃道:“小淘气,你还是大名鼎鼎的段二小姐吗?这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啊,甚至可以说和你最近一段时间的举动是大相径庭啊。” 段葛兮腹部已饱,一旦吃饱,一股酣畅淋漓的睡意便直接袭击头部,很快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下去。 一个夜晚这寂静的深山谷底都有狼嚎的声音。 秦寂然用打坐的姿势坐在段葛兮的身边,时不时的看着地上谁家的女子。 女子的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火狐皮大麾,看起来温暖无比。 只是女子突然发出梦呓一样的语言,她道:“这丰融殿是该整饬整饬了,靛蓝,你怎么总是往我大姐那里跑。” “你们吃本宫的,喝本宫的,还有算计本宫。” “本宫的手怎么了?你们好狠,好狠……” “……” 夜越深,她越不安,从而说住一些谵言诳语让秦寂然无端好奇了起来。 秦寂然默默的看重身边的女子,这女子好生的奇怪,明明是一个闺秀千金,可是言行举止偏偏就像一个老谋深算的高手。 本来这样的女子应该喜怒不行于色,可是此时此刻的女子就像一个溺水者一样,在梦呓中的每一句话都是十分小声,但是那表情绝对是切肤之痛。 她不是段二小姐吗?为何会如此性情大变。 之前他让人去查了段二小姐的一切,她的背景实在是太干净,干净的只有之前的在白鹭庵的三年时间,和之前在段家天天遭受蛊惑的一些。 这样的女子,为何会在这深夜说出丰融殿,还有本宫。 秦寂然奇怪的同时,打算靠近段葛兮一点,可是袍子的一角刚刚粘在段葛兮的手上,段葛兮便梦魇了一样一把抓住秦寂然的袍角,顺着袍角,段葛兮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秦寂然无奈的摇摇头,便坐在段葛兮的身边,段葛兮的身子似乎缺乏了依靠,她紧紧的抱着秦寂然的一只胳膊,整个头都恨不得钻进秦寂然的怀里。 秦寂然看着小姑娘如此,有点无奈的推推段葛兮的头,可是随着他手的力度,段葛兮的身子越挣扎,到最后居然起了一阵被遗弃的哆嗦之感,好像她成了沧海一粟,好像她成了被大家遗弃的可怜人。 她眼眉头深锁不见舒展,这样子的段葛兮是秦寂然从未见过的,他此时此刻的觉得这女子身上的秘密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多。 很快,扶桑之光升起,寂静的山谷终于明朗了起来。 段葛兮逐渐的睁开眼睛,就在这个夜晚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上一世经受的所有侮辱,她绝望悲伤,痛不欲生,每次心里通到极致的时候她都想醒来,可是眼皮子太重了,她睁不来眼睛,模糊中又觉得身边有一个,有一个能给她踏实感觉的人。 所以她死死的纠缠着那个人,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整个人恨不得钻进秦寂然的身子里面。 那玩味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不是本王趁人之危,是你自己非要投怀送抱的。” 段葛兮头脑一轰,赶紧脱离秦寂然的怀,她现在恨不得有掐死自己的冲动,昨晚上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就是秦寂然,登时她的脸红了,连说话都不甚清楚,她道:“你你你,你瞎说。” 秦寂然呵呵了一声,云淡风轻的站起来,由于布料极好,所以他的衣服一点褶皱都没有,他弹了身上的灰尘,道:“眼见为实,既然不相信,本王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段葛兮臊了一下,反而坦荡道:“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你,有句话是送佛送到西,既然王爷帮了我大忙,不如再把我带上去。”段葛兮终于皮糙肉厚的指指上面的悬崖。 继续道:“大不了上去后我用生命给王爷演戏,命是王爷的,而且以后戏也给王爷看。”段葛兮就差再问一句,你觉得如何了。 秦既然被噎的不轻,这画风变化的快啊,昨天的小淘气还死要面子,今天的小淘气就懂得融会贯通了,这丫头还真的让他不好拒绝。 秦寂然有点无语,这丫头简直就是大胆包天,难道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头吗? 不过,秦寂然的心里是这么想到,可是行动上却不一样,他走近段葛兮的身边,显得有限不耐道:“念在本王本来就要上去,但是本王觉得你实在是累赘,这次所性你占本王的便宜抱着本王的腰吧。”这样算起来,他的身边向来不近女子,这些眼看是破戒了,所以只能守住彻底破戒的一点节操。 段葛兮心里一喜,她知道秦寂然的轻功了得,这么高的悬崖他说下来就能下来,可见这样的人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不知道为何,这次跟秦寂然相处下来,她的心里不再那么惧怕这个人,这个人虽然是冷库的王爷,倒也不像是那无情。 段葛兮倏尔前去,顺从的抱着祖宗大爷的腰部,若不是她的比秦寂然的小,只怕秦寂然的腰部都要被她掐断了,因为秦寂然的腰肢实在是太细了,而且段葛自己格外的用力。 秦寂然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该死的小女子。 很快,秦寂然便带着段葛兮升腾了起来,上去的速度和下降的速度不一样,下来的时候只要有重量就可以,但是上去的时候,一定要能使出身上的巧劲,最好是借着东西攀上去。 秦寂然的第一步是借地上的力气,第二步是借着树枝的力气,第三步子和第四步只能用手在悬崖峭壁上借着一些枯树的沉淀上升的力量。 段葛兮死死的抱着秦寂然的腰,她明显的感觉到秦寂然在体力山的消耗,甚至快要攀登到上面的时候,秦寂然的身子绷的越来越紧。 可即便是这样,秦寂然给人的感觉都是很轻松平常的,宛如在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这男子明明是人,也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可是偏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神眷一样百毒不侵的存在。 这是段葛兮最真实的感觉。 不久,秦寂然带着她终于攀登到了悬崖上面,还是昨天她落入悬崖的那个地方。 随着段葛兮的脚步粘在地面上,她的手很自然的松开了,但是这一刻她看着秦寂然眼神格外的明亮,就像此时的夕阳一样散发着灼灼的光芒,她对秦寂然真心实意的福了身子,道:“臣女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秦寂然整理了一下被段葛兮扯乱的衣服,淡淡道:“没有诚意的道谢。” 段葛兮已经很诚意的好不好,已经福了身子,还诚挚的说出这番话,但是秦寂然居然说她没有诚意。 这还得了,段葛兮登时就道:“那你要我如何跟你道谢?” 秦寂然撇撇嘴道:“多听听本王的话,不要这么刁钻,还有啊,自古以来但凡是报恩,尤其是救命之恩,不都是要以身相许的吗?我看你现在就像影豆芽菜,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不过给本王当一个侍寝的雅丫鬟还可以。” 段葛兮本来还认真的听,可是听到最后,段葛兮忽然笑了,或许是觉得秦寂然说的话实在是搞笑,笑了一会她才花枝乱颤道:“侍寝丫鬟?我好歹是名门闺秀罢,若是给你当了侍寝丫鬟,我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就算是以身相许,那起码也是王妃,再不济也是侧妃,不过我不会对你以身相许的,他日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段葛兮会不顾一切的帮助王爷。” 段葛兮这话说的十分云淡风轻,不见讽刺和讥诮,但是里面有比讽刺和讥诮更深刻的东西,那就是无感。 也就是说秦寂然的话已经把她刺激的麻木了,所以她才会淡然的说出这番话 秦寂然十分诧异,他诧异段葛兮连王妃的位置都不想要,更加诧异的是段葛兮明明是一个闺阁女子,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嫁人,以身相许,这小淘气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事情吗?或者她知道嫁人要做什么事吗? 秦寂然的目光在段葛兮的脸上扫了一下,这小淘气目光濯濯,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知道了一切。 秦寂然一笑,含着不明的情绪,他道:“好啊,希望本王需要帮助的那一天,本王绝对不会客气。” 段葛兮再次福了一下身子,虽然诚挚,但但是更带着一点赌气,这个王爷实在是太气人了,能活人气死,也能把死人气活。 很快,秦寂然走了,他一抹玫瑰红的背影在苍山大地上漠然的而走,段葛兮在他的身后,看着那一抹越来越小,同时也越来越孤单的身影。 其实人人都说秦寂然是一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率性而为的人,但是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王爷的父母早亡,他虽然从小收到宏兴帝的关怀,又是太后捧在手心里面的宝贝,可终究是可怜的。 毕竟,他无父无母,而且他好狠很早就要面对很多必可思议的反危险,虽然在上一世不知道秦寂然的结局,但是段葛兮知道,秦寂然的玩世不恭是因为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在吊儿郎当间,就能随手搅弄一片领土的风云,秦寂然是危险的。 可是段葛兮却油然的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秦寂然即便是再危险,也是讲道理的,就算事再不讲道理,也不会对她如何。 第60章 为何会想到这里? 段葛兮摇摇头,这实在是搞笑,就在这个时候,阿露和漠北他们来了,看见段葛兮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惊叫道:“小姐。” 阿露性子直而聪慧,再加上是一个女子,所以用最快的速度飞奔过来,奔过来的时候双臂紧紧的抱着段葛兮,喉咙里面激动和哭噎不止。 翠浓紧跟其后。 漠北和潇远两个人是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和女人一眼,但是他们的眸中也是深深的激动。 段葛兮做到了,她做到了不伤及自己性命。 阿露松开段葛兮,看着段葛兮一身红色的火狐皮大麾,惊讶道:“小姐,这不是潇王的披风吗?他送给小姐了?” 段葛兮:“……”但是能以肉眼的速度看见段葛兮的脸迅速的红了。 是啊,刚才她只顾着裹着披风舒服温暖的很,丝毫没有想到要把披风还回去的意思,她是忘记了,站在秦寂然的身边堂而皇之的把他的东西据为己有。 这是她段葛兮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很快,便镇定情绪道:“是他的披风,但不是他送的,是他不要的。” 阿露和翠浓面面相觑。 漠北和潇远摸不到头脑,这是火狐皮,这动物本来就很罕见,若是赶制这么一件披风那是要花多少成本和代价,这么一件披风比紫貂皮还要贵,潇王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潇王是不是太有钱,也太任性了,否则会做出如此败家的事?莫非潇王爷脑子有点问题? 段葛兮和他们不言语了,因为接下来她要去夏家,夏家和这地地方不远,在上一世她听夏羽说过,过了这个关隘在往东走二十公里就查不到到了。 于是段葛兮一行人接着往哪个方向走过去。 夏家,原来的战神之家,现在却落败成这样子。 一家四合院,凋敝不已。 陈旧的大门似乎连门栓子都栓不上,落魄的木门四处都灌着寒冷的风。 大门面前的两个石狮子已经被风化到腐朽的地步。 夏家的门前,有来来往往的乡民,时不时的有人举着手指头对夏家的大门指指点点,透露的意思是活该倒霉,活该如此。 当段葛兮为首的几个人停留在夏家门前的时候,忽然有几个乡民对段葛兮几个招呼道:“你们外地来的,千万不要招惹夏家的人呢,夏家的人都是瘟神,比瘟疫还要毒,你们可得远离夏季的人,否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瘟神?比瘟疫还要毒?而且她们的意思是若是招惹夏家的人,会死? 这是怎么回事? 段葛兮站在夏家门前,看着破旧的宅子,五味杂陈,在上一世她不知道夏家遭遇这样环境,这一生,她未曾到此之前,也想不到夏家居然败落至此。 一代战神将军居然落的如此下场,或者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段葛兮的心蓦然的有点痛,仿佛夏羽在呼唤,在啜泣一般。 段葛兮押着胸口,暗暗道:“娘亲,葛兮来了,葛兮愧对娘亲,上一世和娘亲失去相认的机会,这一世定会不会让娘亲遗憾的。” 阿露有点害怕的对段葛兮道:“小姐,这便是夏云小姐的家?” 段葛兮点点头,道:“这就是她的家。” 翠浓有点难以置信道:“好好的一代战神,做出了多少的贡献,却如此下场。” 段葛兮压制着愤怒道:“是啊,好端端的一代战神,为何会如此凋敝,我们晚上再进去看看吧,现在先找一个客栈。” 阿露都:“小姐现在不进去看看吗?”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是不进去,是不能进去,这里的乡民对夏家都十分厌恶,若是我们现在贸然进去,只怕会惊扰了当地的县丞大人。” 翠浓惊道:“惊扰?我们进夏家就会惊扰当地的县丞大人吗?” 段葛兮点点头道:“会的,你们没有发现夏家是被幽禁在这个破烂的宅院里面吗?” 阿露和翠浓自然是不明白,但是漠北明白一些,因为他是来过的。 所以漠北道:“小姐说的对,上次我送夏云小姐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夏家的人除了一个特定做生意的人,其他的人并不能跨出大门一步。” 翠浓道:“那夏云小姐为何能去宣德堂蒙学?” 漠北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纳闷的很。” 久不说话的潇远道:“或许是有其他的隐情,我们还是找一个客栈住下吧,再给人银子问问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段葛兮便找了一个酒楼和客栈为一体的栖息之地。 这地方叫白云乡,乡里乡亲的人大约就那么两千多个,这里的集市和茶肆酒楼的比较朴素,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简陋。 段葛兮几个人找了一个勉勉强强的酒楼便住下了,在这期间,阿露问段葛兮为何要找一个酒楼,段葛兮说,因为人多嘴杂,只有人多嘴杂的时候才容易打听一些消息。 所以,在把住房安排好了之后,段葛兮便让翠浓和阿露三人各自换上男装,带着漠北和潇远一起坐到了人最多的地方,点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刚刚坐下,便听到几个白云乡的男子门凑在一切喝酒聊天,几个男子看看四周,低着声音道:“刚才夏家的门前来了几个外地人,那带头的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是千金闺秀,在我么的乡间,哪里那样灵气的女子,那分明就是被教养出来的。” 另外一个男子用手抹了抹嘴巴上的酒水,道:“那是被教养的出来的不错,可是站下夏家门前做什么?要知道当年的战神夏松现在风烛残年,还是一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嘘,”一个男子吹了一口,道:“你小声点,千万不要让人听见了,夏家的事情我们还是少说一点,毕竟稍不留神就是祸事,难道你不记得张牛家,原来就是为夏松鸣不平,一夜之间直接被人灭门了?” 几个男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段葛兮想再探听一下却也无望,夏家通敌叛国?夏家乱臣贼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招惹了夏家的人,谁会动手要了命? 夏家本来就是一潭深水,可是没有想到水这么深。想到之前在宣德堂的夏云,对于夏家之事讳莫如深。 想起段悠兮更是在名义上断绝和夏家的一切来往,夏羽在段家不被人提及,反而夏家在这个穷乡僻壤里面也不能多说。 这其中终究还是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不是想挖掘就能挖掘出来的。 再坐了一会,那些男子坚决不提夏家之事,而且很快就作鸟兽散。 整个酒店,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厮和一个掌柜的。 段葛兮给漠北使使眼色,漠北顿时从怀中取下一锭银子对过来收拾桌面的小厮道:“给你一锭银子,能不能告诉我们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锭十两的银子,对于这小厮来说恐怕是多年都不会见过的东西。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小厮看着那银子确实吞咽了一下口水,听闻漠北的话时候,连看着那银子都像看着瘟疫,他急忙离开漠北好几步远,激动道:“你不要问夏家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或许是怕漠北一行人的苦苦相逼,那小厮居然把漠北之事告诉了掌柜的,后来那掌柜的直接要找人把段葛兮一行人的东西全部丢出去,这酒楼并不欢迎他们。 段葛兮据理力争,但是那掌柜的坚定自己的想法,一个余地都不给段葛兮等人,杨言要把他们这些闹事的人赶走,最好是赶出白云乡。 好在潇远和漠北的身手不凡,尤其是漠北,冷面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尊杀神一样,让人十分忌惮。 难道仅仅因为漠北和潇远的武功不弱,掌柜的他们就不敢把段葛兮一行人如何吗? 不一会,见掌柜的召集人手,一眼看过去约莫将近二十个人,展柜的仗着人多势众,对段葛兮等人说话也硬气了好几分,他道:“你们这群祸害,赶紧给老子滚蛋,你们有钱又如何,老子不给你们住就是不给你们住,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若是光赶段葛兮几人走兴许没事,但是这掌柜的开口闭口就是老了,这话听在段葛兮的耳朵里面十分的刺耳。 段葛兮十分不悦。 漠北和潇远也很不悦,因为他们会武功,而且还身手不凡,若是连这一群都解决不了,这心里都会膈应的慌。 漠北对段葛兮道:“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小姐?” 段葛兮权衡一下,很快的摇摇头道:“暂且不必。” 阿露道:“小姐,他们都欺负到我们的头上了。” 段葛兮虽然很想把掌柜的教训一番,但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任何问题,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是外地人,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打探活夏家,若是这个时候把这群人给伤了,估计事情很快就闹大了,一旦闹大,更多的人肯定直到他们在白云乡的目的。 若是只能忍气吞声,只能息事宁人。 段葛兮虽然心里不愿意,但目前别无他法,只能和掌柜的商议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而悠远的声音带着震慑千军万马的威慑力传过来,他道:“你们在干什么?” 人们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火红色袍子的男子,带着傲岸不凡的容颜,和世间少有的气质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他走的十分随意和慵懒,他走过的地方宛如会开出锦绣的花朵,他的身后有几个身后不凡,面容清俊的随从。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走来,心里一喜,同时一惊,秦寂然为何会来这里,而且来就来吧,为何还总是绽放出自己骚包了一面。 他容颜绝顶,就差没有在脸上刻几个老子最俊的字了。 阿露吃惊道:“是是……” 段葛兮立即道:“原来是公子。” 秦寂然对段葛兮挑挑眉,大概的意思是赞美她的聪慧,居然在最快的时间内截止阿露说出潇王这两个字。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虽然掌柜的一行人不知道秦寂然是谁,但是秦寂然的出现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宛如这个容貌绝美的男子带着让人胆颤的杀气。 掌柜的忍不住问越来越近的秦寂然:“你是谁?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秦寂然的双眼带着淡淡反而讽刺,他微笑道:“我是谁?自然是能取你性命的人,我为何要多管闲事?”秦寂然抬了手指着段葛兮道:“她是我的朋友。” 秦寂然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但是这句话,却是最强有力的解释,不,从秦寂然的嘴巴说出来就不是解释的那个味道,那是在警告,他在告诉掌柜的,他能随时取了掌柜的命,而且掌柜的惹了他不能惹的人。 秦寂然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玄魄直接在抽嘴,若不是秦寂然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嘴巴肯定会抽风。 玄魄身边的朱雀低声道:“玄魄,主子终于多管闲事了。 玄魄同样低声道:“这是这些年来,主子第一次不再是隔岸观火,主子终于多管闲事了。” 朱雀激动啊,他强压住心里的震撼之感道:“这是为了段二小姐,之前主子还不是给段二小姐丢烫手山芋玩吗?怎么现在就要帮助人家了?” 玄魄低声道:“别想了,别说了,主子听见了我们又得被打发了。” 玄魄和朱雀这两个嘀咕了一番,青龙看着直接翻白眼,几乎是嗤之以鼻。 这边,掌柜的对于秦寂然的话,早就心虚无比了,他是怕极了秦寂然,这邪魅的煞神,却让人无端生寒。 掌柜的最终忍受不住秦寂然,于是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这位爷,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实在是不敢对此时高谈阔论,若是被知道,只怕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秦寂然看着卑微的掌柜,讽笑道:“我准允你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这个公子,若是你不告诉,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秦寂然说的公子,自然是女扮男装的段葛兮。 嘎,什么?若是不给段葛兮说,秦寂然现在就要了他的命,完了完了完了,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掌柜的宛如大病一场,虚弱无力的被小厮扶起来,缓了半天的气,才找了一个位置,心如死灰的坐下来。 他的对面正是段葛兮,段葛兮或许觉得掌柜的被秦寂然恫吓不轻,所以给掌柜的福了身子,态度颇为客气道:“有劳掌柜的。” 这公子的脾气倒是好了很多,掌柜的心终于松了一下,但是和段葛兮距离稍近了一点,他才发现,原来这小公子气质不俗,而且颇有凌厉之感,只是被掩藏的很好。 掌柜的举着袖口往自己额头贴了一下,才道:“这位公子想听什么?” 段葛兮也不啰嗦,道:“夏松,还有夏家为何被幽禁在如此破落的院子。” 掌柜的直觉的冷汗涔涔,犹豫了半晌,才干巴巴憋出几个字:“不甚清楚。”这个关头,掌柜的知道这都是不好惹的人,寂然惹不起又躲不了,索性什么都不说,这叫做话到临头的变卦! 段葛兮一愣,立即冷道:“掌柜的这是说话不算话?” 掌柜的突然大声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的。”因为说了,很有可能全家都死,若是不说,很有可能死自己一个,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够了。 段葛兮心中恼意冲天,恨不能掰开掌柜的嘴巴让他和盘托出,不过,段葛兮知道之所以掌柜的不说,肯定有所顾虑,但是白云乡这么多人,难道掌柜的不说,没有其他人愿意说吗?她不相信。 秦寂然当然没有段葛兮那么客气,他动动嘴皮子就让人心惊胆战,他冷言道:“大胆。”他呵斥的是掌柜的。 迫于秦寂然的威力,掌柜的一下子跌跪在地上,他仍旧害怕,但不再那么被人骚乱心智的害怕,掌柜的害怕稳定了很多,他对秦寂然道:“公子,你还是杀可我吧,我也是不得已,不敢说,反正已经是贱命一条了。” 害怕中居然有心死如灰的坦然。段葛兮顿时也了解这掌柜的也算是一个人物。 秦寂然当即就想玄魄挥刀下去杀了掌柜的,但是段葛兮早先一步制止道:“且慢。”秦寂然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对秦寂然道:“你杀了他他也不会说,不如去找其他的出路。” 掌柜的身子一松,跪在地上都好似要倒了一般。 秦寂然有点惊讶,他笑道:“从来都是心机深沉可怕的段二小姐,此时也有仁慈之心?” 段葛兮噎了噎,那是对身边那些自作自受的人好不好,对于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又恩怨不深,她何必用丧尽天良的冷漠段葛兮淡淡一笑,道:“不敢承受。” 既然掌柜的不说,段葛兮断然不会苦苦相逼,但是掌柜能做出最大的妥协就是,卷着家当跑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酒楼,空寂的只有段葛兮和秦寂然一行人。 这个酒楼原本还是多人的,可是被段葛兮几人一来影响,顿时人去楼空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连这个酒馆都要舍去,都不告诉她们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晚,月明星稀,乡下的晚上特比的寂静,尤其是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这夜空现在更加的孤寂和冷清。 段葛兮带着漠北二人来到了夏季的门前,漠北检查了一下四周无人才对段葛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进去?” 段葛兮点点头,道:“进去吧。”于是迈着步子开始往夏家的大门走过去。 段葛兮心里是害怕的,甚至有点心慌,她不知道打开夏家的大门面对的是什么,或许是血液里面有一部分是夏家人的血液吧,所以她害怕看到破门掩映中的那一幅幅绝望的脸,这个时候段葛兮甚至在想,若自己和夏家人没有关系该多好,她就不必如此负担了。 走进了夏季的大门,门从里面反锁了,不,可以说是里里外外都锁上。 漠北又开锁的天赋,很快便锁打开了,段葛兮的手轻轻的推开那一扇破旧的木门。 一股萧条落败的气息直接扑鼻而来,这气息十分的让人感觉悲伤,宛如一个被遗弃的了老者,残破不堪,让人的心蓦然的就悲了下来。 似乎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房间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点余存的威严,道:“是谁?” 紧接着,一个女子着急道:“爷爷,你莫要激动,当心身子,我出门去看看。” 女子的声音,段葛兮熟悉的很,不是夏云又是谁。 夏云推开门厢房之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段葛兮。 段葛兮也在看夏云,之前在宣德堂,夏云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比较下乘,但也勉勉强强有些才刺绣和装饰。 但是现在的夏云粗衣葛布,头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装饰,万千青丝全部堆积起来,由一根木簪簪住,她的脸上沾满了疲惫和沧桑。 夏云惊道:“葛兮?” 段葛兮同样惊讶道:“夏云?” 这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从另一间屋子出来,跟在男子身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男子和夏云的料子差不多,只是男子更加的清瘦,瘦中带病,因此就显得特别的苍老,就像好几十水的老者。 男子看着段葛兮和漠北,打量了一下,才对夏云道:“这是谁?” 夏云有点犹豫的对男子道:“爹爹,这是段家二小姐,段葛兮。” 男子登时戒备起来,一只手拉着好奇的少年,一只手拉着夏云,宛如段葛兮就是洪水猛兽。 男子对夏云警告道:“段家的人你也敢来往,还是吕月姝的女儿。” 从男子的话语中,段葛兮明显的感觉到男子对吕月姝和段家的抵触之情,看来有些事不说清楚不行啊,毕竟要和夏家破冰,只怕要抖出某些秘密,但是段葛兮知道此时此刻还不是说出秘密的时候。 夏云有点不自然的看看段葛兮,于是对身边的男子道:“爹爹,她是段夫人的女儿,可是这次就是她救我出来的,若不是她,只怕这次我也活不成了。” 这个时候,一个清瘦的妇人从房间里面匆匆而出,那妇人也三十出头,相貌和夏云颇为相似,少年见妇出来了,急忙迎上去对妇人道:“娘亲。” 那妇人对夏云之父亲,夏青道:“她爹,这都是什么人?” 妇人最近这些年哪里见过这样陌生的人,自然十分戒备。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四个,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便见过这几个人,夏青是她的舅舅,也是夏羽的哥哥。少年叫做夏霄,也算是她的表弟,妇人原来是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小姐,陈氏。 这几个都算是自己人。 段葛兮没由来的多打量了面前的这几个人,同时她也在想,夏家好像不止这一个舅舅,当初外祖父和外祖母那是生了很多儿子的人,这样表明她是有很多舅舅的。 段葛兮如此想着,便忽然听见一怔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年约四十来岁正好从一间暗门里面出来。 男子好像刚刚如厕完毕,双手还提着裤子,匆匆的跑出来对着段葛兮呵呵而笑,他的嘴角留着口水,他的嘴似乎合不拢一般。 这便是段葛兮的大舅,夏爽。 夏青见夏如此出来,这院子还有几个姑娘,立马前去把夏爽挡住,无奈道:“大哥,您这是作何,这里还有女子呢。” 夏爽痴痴的看着夏青,口水不断。 陈氏不停的唉声叹气,那唉声叹气都好似习以为常了。 段葛兮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整个夏家,好像是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这战神将军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谁把这一家逼成这副田地。 段葛兮忍不住的低声问夏云:“夏辕呢?”夏辕是段葛兮的三舅,也是现在没有出现在面前的亲人。 夏云吸了一下鼻子,道:“死了,三叔死了,三婶也死了,大伯疯了,大伯母也死了,夏家的所有兄弟姐妹当中只有我和霄哥儿。” 段葛兮的心就像被雷轰鸣过一般的难受。 夏家死了这么多人,何时死的?为什么会死? 段葛兮还想多问问,但是陈氏几分疏淡而又客气道:“段二小姐若是想看笑话,也算看到了,所以还请段二小姐回去吧,我们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段二小姐多留,当心被我们染上苦运。” 段葛兮一身上等的丝绸站在此时的夏家,这样看上去十分的碍眼,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女,站在泥沼里面一样,可见陈氏说的也不算错。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段葛兮是吕月姝的女儿,他们夏家人不喜欢吕月姝,自然不会喜欢吕月姝的女儿。 段葛兮却知道,夏家人现在是不会欢迎她的,因为夏家现在处于一个极其艰苦的环境,这环境让他们心碎。 当然,这环境的艰苦是认为很多人造成的,所夏家不会相信陌生人,更不会喜欢有曾经有恩怨的人。 夏家现在竟然凋敝到如此的境地,段葛兮从未意料过。 段葛兮并不生气,她对陈氏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我是段家的二小姐,按照道理说段家的先夫人便是夏家的人,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舅妈,我今天过来并不是嘲笑谁,而是想要看看我的外祖父。” 看看外祖父? 陈氏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夏云也极为不自然,连夏青都停止了阻挡夏爽的动作。 夏青微微一怔,顿时冷道:“那不是你的外祖父,你是吕月姝的女儿,你和夏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不要外祖外祖父的叫,也不要舅妈舅妈的叫,谁知道这次你们安的是什么好心。” 段葛兮仍旧不生气,她能理解夏家走到这步田地的内心是多么的难受。 她仍旧彬彬有礼道:“我不叫就是了。” 段葛兮好像嗅到夏青身上的什么味道,和翠浓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之处,段葛兮道:“难道你在做草药的生意?” 夏青顿了顿,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段家二小姐,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赶紧走,你就是进来祸害我们的。” 漠北看着这一屋子人如此对待段葛兮,心里十分不爽,但是段葛兮从头到尾并没有让他动手的意思,所以漠北不敢动手。 很快,段葛兮便被“请”出来了。 门外很冷清,段葛兮的心里也很寒凉,出门后她一直怔怔的看着一处光秃秃的树木黑影。 漠北以为段葛兮不高兴,所以有点同仇敌忾道:“小姐,夏家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他们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吕月姝她们只怕以为我现在死了,我既然破釜沉舟了为了夏家,那必然要管夏家的事。” 漠北叹道:“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段葛兮道:“上次不是说夏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吗?若是想了解夏家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们看看能不能为夏家解决生意上的事。” 漠北有点咋舌,夏家那么贫寒,哪里像是做生意的。 段葛兮忽然道:“药草的生意,看似能勉强度日,可若一着不慎,也会采集毒药的风险。” 第61章 漠北惊愕道:“他们做的是草药的生意?” 段葛兮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要你帮我打听,那生意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漠北点点头。 很快,段葛兮回到那空寂无人的酒楼,那酒楼一共就两层,结构十分简单粗陋,再加上这夜晚空寂无人,如此看上去,倒更像是鬼楼一般。 段葛兮看着那酒楼有点怵然,但也是一点点而已,死过一次的人似乎对这一且都看的十分淡然。 只是今晚上有点奇怪,这空空如也的地方,竟然渗透出一点危险的感觉。 段葛兮忍不住止住步子,漠北在前一刻已经离她而去,那光秃秃的树干一阵轻微的响动,登时,几个黑衣身影出现在段葛兮的面前,个个都蒙面看不清楚面罩下面的样子。 这要杀人? 段葛兮心里一惊,虽然心里惊讶,但是她的表情十分平淡,道:“你们这是作何?” 一个黑衣人冷冷道:“多管闲事,留你不得。” 段葛兮故作愕然道:“我管了什么闲事?” 黑衣蒙面者道:“装疯卖傻,兄弟们,给我杀了她。” 于是几个男子一起往段葛兮的身上挥刀过来,段葛兮见着阵势也被下了一跳,但是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会有危险。 她看着漆黑的夜空,对着一个方向无比轻松道:“看戏了看够了,出来吧。” 倏尔,一个红色绚烂的身影就像夜空中的一道烟花,瞬间开放在段葛兮的面前。 秦寂然出来了。 秦寂然出来的同时,那几个黑衣蒙面人也住手了。 秦寂然对段葛兮十分不满道:“我说了,你演戏给我看,我可不想入戏。”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啊,可是我手无寸铁,不足以杀死这些人,若是我被这些人杀死了,你就看不成我演的戏,那岂不是遗憾的很啊?” 秦寂然抽抽嘴角,顿时脸上绽放出一抹玩味的微笑,道:“你用这口气说话,还真像一个小淘气。” 段葛兮嗤之以鼻道:“请不要叫我小淘气,我不是。” 秦寂然耸耸肩道:“我想叫谁,谁就是谁,你不例外。”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这可真是老祖宗啊,一言不合就耍赖。 段葛兮看着面前几个带刀的人,对秦寂然道:“这几个送给你玩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若是你不玩,那我就只能死了。” 几个黑衣人听见他们在段葛兮的嘴里面,就像几个待宰的玩意一样,顿时心里就不爽了。 这一个小丫头而已,口气还真大,还有面前这个妖孽红衣男子,容颜极美,可说的话更是让人不爽,难道自己的命在这两个人的眼里,就像蚂蚁和蛐蛐一样的玩意吗? 黑衣人顿时暴怒道:“给我捅死这个丫头。” 瞬间,数十把刀密密麻麻的往段葛兮的头上劈过来。 段葛兮倒是不慌不忙,反正她相信秦寂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她是一个好戏子。 果不其然,当那些刀剑快要劈到段葛兮身上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用闪电般的速度划过来,之后只听见一阵噗嗤割肉的声音,不一会,秦寂然道:“好了。” 随着秦寂然的话完,那些人才逐渐的失去力度倒下去,但是他们死前的眼神都是看着秦寂然的,宛如看见了最恐怖的东西。 秦寂然的速度连段葛兮都没有看清楚,那些人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亏她之前还一直觉得漠北的身手不凡,这放在秦寂然的眼前,简直是不够看的。 段葛兮愕然收回眼神,对秦寂然道::“潇王果然是杀人如麻,可见传言是真的。” 秦寂然的武器和别人的武器不一样,别人的武器都是刀剑之类的,但是秦寂然的武器只有身上的红绸,藏在袖子之间,那红绸一旦舞动起来简直比刀剑更加厉害。 秦寂然整理好衣袖,由于杀人的速度过快,以至于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血痕。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好似挖苦的赞美,不由得勾着嘴角道:“却是如此,可见段二小姐是有眼福的。” 段葛兮知道和秦寂然磨嘴皮子十分够呛,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道:“今晚这都是什么人?”段葛兮担心的是这这些人冯雅和吕月姝的人,若是她们的人,只怕她现在多管闲事,段鹄也很快就会知道。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别人知道。 秦寂然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淡道:“是这里丞县府邸的人。” 段葛兮冷笑道:“原来是丞县府邸的人,我这才来第一天就盯上我了。” 秦寂然道:“不是盯上你,是监视夏家的人,你招惹了夏家,自然会被丞县惦记。” 秦寂然略微严肃了一点道:“刚刚来就招惹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吗? 自然是害怕的,她段葛兮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复仇。 可有的时候想岁月静好的这样过下去,仅仅复仇就可以了,对于其他的事情不管不顾。 可是有些血液里面带的东西是她无法撇去的,比如夏家的事情,帮助夏家就是帮助夏羽,就是帮助夏羽完成心愿。 对于夏家,或许她不会如此殷切,但是对于夏羽,她不能坐视不管,毕竟夏羽才是她的亲生母亲,毕竟她原来被吕月姝蒙蔽过,夏羽那单纯豪爽的性子实在不足以对付吕月姝那样的人。 段葛兮看着地上的尸体,坚定道:“不怕。” 很快,秦寂然召唤来了玄魄几人,迅速的把地上的尸体处理掉。 白云乡,算是一个穷乡僻壤的乡。 白云乡在几年前便迎来了一个叫做方谦的县丞大人,这方谦对于管理白云乡的百姓,也算是颇有功绩,起码白云乡的乡里乡亲对于这个县丞大人死颇为恭敬的。 而且有很多乡里乡亲还觉的方谦是一个心善之辈。 只是,方谦虽然心善,但是有一件事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心善,为何白云乡还是如此民生凋敝,既然心善为何整个乡会经常遭遇窃贼。 而且,白云乡遭遇窃贼,有很多家庭都被盗窃了一些值钱的东西。 这是段葛兮在这地住的第一个晚上,了解的一点情况,当然这也是她听见的只字片语,这是断断续续的听见的,但是段葛兮知道,自己没有听见的还有很多。 白云乡的水不浅,恰巧都是浑浊不堪的。 次日一早,段葛兮便早早的起身,一个夜晚想的东西很多,但是她的精神却未见任何的疲惫之态,反而是更加饱满。 刚刚梳妆完毕,又女扮男装了。 漠北才回到酒楼,对段葛兮道:“小姐,查到了关于夏家的生意的问题。” 段葛兮顿时道:“生意出了什么问题?” 漠北道:“夏青果然是做药草生意的,他亲自从山上采集的草药经过加工卖给集镇里面几个药房,但是最近发现夏青贩卖的药物吃了有毒,有那么一些人现在已经中毒了,而且无药可解。” 段葛兮心里一紧,道:“那吃了他的草药,有没有死过人?” 漠北摇摇头道:“暂时未见死者,但若继续下去,指不定那些中毒的人就有死去。” 段葛兮赶紧一边给自己披上披风,一边对翠浓道:“翠浓,你跟着我过去看看,那些中毒之人究竟中了什么毒。” 最重要的是那毒是不是和夏家有关系,若是中毒之人最终死了,那么夏青也活不了了。 夏家死了夏辕,疯了夏爽,现在又是夏青,段葛兮已经嗅觉到阴谋的味道,这背后的人是在对夏家斩尽杀绝啊。 翠浓点头应允,若是其他的事情她未必帮得上,但是中毒还有草药那些事,却是她极为擅长的。 很快,段葛兮带着翠浓和漠北到了一个农院,农院里面还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中毒了。 在白云乡,或许除了夏家之外,其他的院子都未曾紧紧的锁门,所以段葛兮三人进去的时颇为顺利。 此时的院子里面,一个面色着急的妇女匆匆而过,只能听见偶尔从喉咙里面发出绝望的声音,大概是:“这简直不要人活了。” 段葛兮见妇人行色匆匆的在自家院子,于是客气道:“这位大姐。” 那妇人猛地抬起眼睛,看见几个十分陌生的人,下意识的害怕道:“你们是谁?” 段葛兮笑意盈盈的走上去,对妇女福了身子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听说你们家有人中毒是吗?” 妇女仔仔细细的看了段葛兮一眼,原本是十分害怕的,可是看见段葛兮人畜无害的微笑,不像是坏人,于是松了几分戒备心,她试探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 段葛兮十分礼貌道:“是的。” 妇女看见段葛兮气质不凡,谈吐方式让人感觉十分熨帖,于是有点放心道:“是不是你们京城有太医院的人来了?给我们看病的?” 段葛兮略微思索一番,道:“不止是看病,听说你们白云乡还有窃贼是不是?” 那妇人好像被段葛兮打开了话匣子,顿时涌出一抹悲伤的神色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当家的吃了夏家卖的药中毒在床,我现在就是要过去照顾他的,至于窃贼……” 妇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们家里唯一生计的钱都不见了,可恨的是那钱还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在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妇女原本年纪不大,只是最近的疯狂折磨给人产生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段葛兮关怀道:“这位大姐,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你们当家的?” 妇女抹了一下干涸的眼睛,有点犹豫道:“你们真的是从京城来的吗?你们京城那边当大官的知道我们这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吗?还有,你是太医院的吗?” 或许在妇女的眼中只有太医院才是当今社会医术最好的地方。 段葛兮微微一笑的道:“我不是太医院的,我身边这位公子是太医院的,而且医术了得,让他给你当家的瞧瞧吧。”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弄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 妇女顿时看到了希望一样,她恨不得给翠浓跪在地上,幸好翠浓扶的快,不一会,妇女就带了她们三人去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面一股霉味和一股馊味,再加上从病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病味,确实让人十分作呕。 好在翠浓内心足够强大,很快适应了这个难以忍受的环境。 妇女带她去了床前,指着床上全身青黑色的男子,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看起来随时都会死亡。 妇女带着哭腔对床上的男子呼道:“当家的,我给你带了大夫过来,是从京城过来的,医术了得,等会治好了病,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男子在病床上转过头,他的双目十分干涸,面色惨白中带着乌青色,宛如一个死去的人最后睁开看见看看这世界。 但是男子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希望还有深深的恨意。 段葛兮知道,男子恨的是夏家,是夏青,若不是夏青的草药,他一个壮年男子何苦沦落到这种地步。 男子看着妇女,张开嘴巴十分虚弱道:“好好好,京城来的大夫自然是厉害的,等我好了之后,我定要让夏家的人不得好死。” 妇女恨恨的点点头,道:“好,等着大夫把你们的病看好,我们所有的人都让夏家的人不得好死。” 段葛兮直接抽抽嘴角,看来这些人对夏家的恨已经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 翠浓知道段葛兮心里不爽,明明要帮助夏家,现在却要听着别人对夏家的诋毁。 翠浓有点恼怒的对妇女和病男子道:“废话什么,赶紧配合我看病。” 男子和妇女一愣,急忙把地方腾出来给翠浓。 翠浓俯下身子看看男子的眼睛,翻翻男子的眼皮子,让男子张开嘴巴看看舌苔的眼色。 看了一会,又给男子搭脉一会,最后起身道:“确实是中毒。” 妇女见翠浓刚才对她男人看病的样子十分娴熟,不由得对翠浓寄予了全部的希望,她立马道:“中的是什么毒?能治疗吗?” 翠浓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毒。” 那妇人和男子顿时心死如灰,片刻后那妇女对翠浓和段葛兮恼恨道:“你们不是从太医院来的吗?你们不是从京城来的吗?怎么,连这种小问题都看不出来,我看你们就是骗子,不,是求窃贼,我们家里之前丢失过十两银子就是你们偷的,你们今天过来就是自投罗网,赶紧把那些银子还给我,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找县丞大人,把你们这几个贼全部抓进去。” 翠浓见女子顿时释放出泼妇夫人本性,虽然心里有点不屑,但是也有点害怕,这妇人撒泼起来根本让人无法接招。 段葛兮倒是看着那妇女张牙舞爪的样子颇为不爽,就一句话暂时不知道中的什么毒,那妇人便如此相逼。 段葛兮感受着女人身上的怒气,最后冷冷道:“你说够了没有?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谩骂?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没凑,我们也确实有医术,但是请问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那妇人见段葛兮恼怒的样子就像三九寒天的雪,带着盛气凌人的寒气,不由得收敛了一点,但是气势上仍旧有点咄咄逼人,她道:“你说的话虽然也有道理,但是你能理解我们吗?若是不给我们带来希望,你何必又跨入我家的大门,若是不能对自己完全有自信,干脆就不要出现,这样我就能慢慢接受我当家的要死的现实。” 妇人虽然泼妇,但也并不全无道理。 段葛兮转身一想,顿时也能理解这妇人此时的失控,她们的出现本来就点燃了希望,可这个时候再把希望掐灭,想必任何人都是难以接受的。 翠浓红着脸对妇女道:“我就是说暂时还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是暂时,又不是说你的男人马上就要死去。” 妇女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翠浓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翠浓哪里懂得跟这种人应酬,顿时师父恩无奈。 段葛兮一派淡然道:“他她的意思是她有办法找到毒药,而且也可以让你们当家的暂时不死。” 妇女有点不好意思,双手在粗布葛衣上面搓了搓,道:“是我太心急了。” 段葛兮收回客气,对妇女多了几分冷漠和疏淡道:“再等等就是了。” 段葛兮突然话峰一转,道:“我是京城贵族的高门子弟,我一个月的月银就有上百两,偷窃你的东西,我还真的看不上,” 对于这种一着急就到处咬人的人,段葛兮是不会客气也不会再有交集的,这样的人冲动没有耐性,而且习惯怨怪。 翠浓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张方子给妇人,同时对妇人道:“这方子暂时能续命,你能把你当家的药方给我吗?” 妇人这个时候但也果断了很多,拿着翠浓给的药方子,又把她男人之前中毒的药方子送了了翠浓。 很快,段葛兮带着漠北和翠浓出去了。 出门的第一件事,段葛兮便问翠浓,:“那毒究竟是什么毒,你真的不知道吗?” 翠浓摇摇头看着药方子,又想想刚才男子中毒的症状,道:“真的不知道,这毒实在太过罕见,不像是见过的任何一种,所以只能回去多看看医书,这要用最快的速度分析下来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啊。” 连翠浓都有点为难的医术之事,可见并不是小事。 不过,段葛兮并不放弃,她对身边的漠北道:“去查查看,夏青卖的药草究竟什时候才出现的问题,而且夏青贩药这多年,究竟在这山上采集过什么药,或许这样筛选下来,我们就知道是哪一味药出现了问题。” 段葛兮这番话,好像给他们开辟的另外一条道路,是啊,不能钻进去看问题,有时候要往宽的看问题才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会迎刃而解的。 在医术这一方面,段葛兮不懂,但是她能用最快的速度抓住事情的要害,宛如扼住了事情的梗,才能顺着罅隙看到光芒。 翠浓和漠北脑洞大开,看着段葛兮也算是更加的佩服了。 只是要调查夏家这些年贩卖的药草,好像也要不短的时间,漠北心里暗道,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在这个豁口,否则的话中毒之人一旦死亡,夏家的罪过就会更大。 虽然现在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复,但是漠北黑翠浓都知道,救夏家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白云乡虽然很穷,山连山,地连地,农舍粗陋,但是仍旧有一个地方很有特色,那便是县丞大人方谦的家。 方谦的家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从门外看上去也是泥瓦青砖砌的墙,若是写了几个硕大的字县丞府邸,估计没有人会觉得这是方谦的家。 为何会说这个院子很特别,那是因为院子里面最中心的位置,设置的十分雅致,假山碧潭,亭台楼榭,虽然外面给百姓的形象是十分艰苦,但是院子中间,却给人一种高门府邸的装建筑风格。 只是这院子不大,小的大气华贵。 今天的院子里面,一个四五十的男子,一双眯眯眼,带着几分以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样子看上去不是那么尖酸的样子,但也觉得不像是一个好人。 他就是百姓口中说说的“大善人”方谦。 方谦一身极为考究的丝绸衣服,穿得一个褶皱都没有,他的身边正跪着一个貌美的丫鬟,丫鬟正在给他揉腿。 除了丫鬟,还有一个侍卫跪在方谦的面前,侍卫道:“大人,卑职实在查不清楚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方谦冷笑道:“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沾上夏家的事,就必须死。” 侍卫抹了一把汗,有点心虚道:“那几个并不好惹事,昨晚那些次兄弟已经死了。” 方谦登时愣了一下,随即跳的老高,顺势抬腿踢在丫鬟的身上,他喊道:“什么?那可是幽王送给我的绝顶高手怎么会死?” 跪在地上的侍卫惶恐至极道:“大人,卑职不敢隐瞒,那些兄弟确实死了,是因为出去杀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反而被杀了。” 方谦心里有点抓狂,十分不自在,这些年,这地方虽然鸟不拉屎,但是他向来在人前惯会做人,所以人们都很拥护他,在这个地方别人都是劳碌不堪的,可唯有他安逸的很。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头上有幽王秦秀江,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他总是会默许身边的高手去农户家拾掇拾掇几样值钱的玩意来充实自己的物质生活。 所以方谦十分圆滑,一方面为民奔波,让农民觉得他很辛苦善良,背地里却干着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年,这种事做的越爱越顺手,尤其是对夏家的折磨,他可以说是看戏有戏,要尊重有人尊重,要钱有钱,而且天高地远。 昨天,忽然有人告诉他从京城来了几个人,那几人明目张胆的打听着夏家的事。 然而作为一个小小的县丞大人,本来就对夏家的事情不是那么了解,只知道他的上封让他可着劲的折磨夏家人。 方谦知道夏家肯定是犯了谁的忌讳,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个大人物现在发力在可着劲的折磨夏家,要把夏家每一条命都消磨殆尽。 而且那个大人物告诉他,夏家是所有人的忌讳,若是来了任何跟夏家有关系的人,都必须要斩尽杀绝,要让所有的人觉得夏家不能招惹,若要让人觉得夏家就是催命符。 所以这些年,但凡是招惹过夏家,或者是议论过夏家的人,不是死就是消失不见,其实都是死。 上面的关系复杂得很,他只能履行命令,何况方谦也不喜欢夏家人,原来夏家还是战神将军的身后,他的一个儿子因为和敌人勾结,被夏松枭首示众了,所以方谦对夏家更恨。 第172章:县丞大人求见 或许是因为方谦恨夏家人,而且方谦有才无德的原因。 所以秦秀江才让他盘踞在这一块地,帮助瞄准所有的人,尤其是夏家。 此时此刻的方谦忽然感觉有点头疼,无疑是昨天来的那几个人,而且看样子都很不弱的那种的。 更重要的是,方谦摸不清那些人的底细。 方谦有点头疼的对地上的侍卫道:“你查清楚了那些人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侍卫摇摇头道:“不曾,那些人狡猾的人,但是卑职斗胆一句,看见他们的言行举止应该是京城的人。” 京城的人?方谦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好端端的来了几个京城的人。 方谦继续道:“究竟来了多少人?” 侍卫有点惭愧道:“看到的是五个,好像有三个是女扮男装……” 方谦怒道:“看到的是五个?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承受着方谦的愤怒,继续道:“卑职只是觉得还有一行人,一行深不可的人,卑职的功夫比不过,所以卑职不知道。” 方谦心里越来越难受,就像有坚硬的东西绞着他的心脏一样,他看看这头顶的天空昂,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 方谦阴沉着脸,道:“他们过来还干了什么?” 侍卫道:“看毒,问夏家,查草药。” 方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他们干的事情都是和夏家有关系的。” 抓住这个点,方谦好像看到了事情的发展方向,京城来人自然时因为夏家的事,既然和夏家的事情有关系,必然是大事,突然想起幽王对他吩咐,若是和夏家有关系的人,必须要赶尽杀绝。 对,就是赶尽杀绝。 方谦眸光一沉,顿时阴鸷了好几分,他对侍卫道:“去召唤那些死士,让她们寸步难行,让她们最好死在白云乡。” 侍卫立马领命下去。 侍卫一走,院子就完全的清净了下来,让那些人死在白云乡有去无回。 但是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那些从京城的来的人,好像并不是普通家庭,若是皇亲国戚,又或者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人,那岂不是麻烦了,因为不能随意夺人性命。 方谦对地上的丫鬟呵斥道:“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他要在第一时间了解来的是什么人。 写完信之后,方谦把信绑在信鸽的腿上。 于是整顿了一下自己的穿着,重新换上了一身补丁的长衫,态度完全收起阴鸷之感,顿时给人一脸人畜无害的神情,若是有一个陌生人此时此刻的站在方谦的身边,肯定以为这就是佛祖转世。 方谦现在要干一件事,他倒是想会会段葛兮一行人,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要管夏季的闲事。 漠北那边和阿露翠浓还有潇远经过夜以继日的查询,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夏青贩卖草药五六年,草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只是最近三个月才出现了一些问题,那便是很多人毒服用了夏青贩卖的药会中毒。 漠北等人又按图索骥,最终查证出来,夏青卖的药没有问题,问题是出现在药房里面的,那意思是说夏青没有问题,问题是那些生病的农民从药房买药煎服之后才产生的问题,说明,中毒这是和夏家无关。 但是当前的问题是要怎么坐实药房卖毒和洗涮夏家的冤屈呢? 正在段葛兮思索深沉的时候,潇远进门忽然道:“小姐,县丞大人来了。” 第62章 段葛兮扬起眉毛道:“方谦?” 潇远点点头,“是的,他在恭候小姐。” 说起这里的县丞大人也是段葛兮无意间听秦寂然提起的,不过从秦寂然的口中对这个县丞大人自然是没有一句好话,即便是评价也仅仅是一句:“装模作样,伪善之辈而已。” 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段葛兮未必会百分百的相信,但是从秦寂然的嘴巴说出来,她是相信的,毕竟秦寂然轻易不会评价一个人,一旦评价肯定是一针见血。 她也很想会会这个“伪善”的县丞大人,而且她觉得白云乡的偷窃问题,肯定和这个方谦紧密相关,乡亲们相信他,段葛兮可不相信他。 段葛兮道:“走吧,我很想去会会这个方大人。” 他们会面的地方,自然就是这个空寂的酒楼。 此时的方谦给人的气质是云淡风轻,态度十分谦和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宛如一个低三下四者,即便是坐在那里也是稳若磐石,就算是让他等段葛兮一天一夜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段葛兮从门缝里面看了一眼方谦,心里直呼老狐狸,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段葛兮收敛好一丝轻蔑的态度,换上一脸清丽迷人的微笑,由于她现在是男子的装扮,所以她尽量在笑容里面参合了几分从容不迫的大气。 忽然,一阵十分清爽的声音从方谦的背后传过来,那声音道:“方大人。” 方谦转过身,便看到一身紫色长衫的公子哥,面容清秀精致,眉目之间全是灵气,公子面容极其清隽,言谈举止十分高贵得体,公子在微笑,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方谦觉得那微笑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倒像是一个吸人入潭的陷阱。 方谦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公子哥。不对,应该是女子,因为他的侍卫告诉他了,而且方谦自己也看出来了,面前的公子哥生性消瘦之极,却处处透露出一股温婉,不是女子又是谁? 或许,段葛兮男扮女装能蛊惑别人,但是迷惑不了方谦这样老谋深算的人。 方谦起身对段葛兮微笑客气又带着十分诚挚道:“是这位小姐在叫我吗?” 一语道破女扮男装的玄机,段葛兮并不诧异,她对方谦福了身子十分有礼道:“正是小女子在唤方大人。” 方谦微笑中打量了段葛兮一番,没有多久,方谦在心中诞生出一套见解,对面的女子心思深沉,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不过方谦并不担心,就算是对方再厉害也是一个女子而已,还是一个是十几岁的花季少女,难道他会害怕一个少女不成,这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方谦也不坐,就像一个十分没有架子的慈祥老者,对段葛兮道:“昨天就听过白云乡有人来,老朽今天才知道,所以有失远迎了,今天特此前来就是想给小姐赔罪,还希望能尽地主之谊,小姐若是有事要做,我一把老骨头还是能效劳一二的。” 段葛兮一直带着恰好到处的微笑,心里却心知肚明,这方谦过来就是为了打探她,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不管什么目的,段葛兮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挂在表面上。 段葛兮仍旧微笑,光是这份从容,就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教养极高的女子。 她恭敬道:“有劳方大人了,只是方大人日理万机,小女子从小听说这地方的风景很美,民风淳朴,在很多年前就想过来观光观光,这次是借着一个机会来的,不便大张旗鼓。” 方谦收起一丝慈祥,换上一丝关怀道:“你一个姑娘,身边又没有几个多余的人,若是你想在乡子里面看看也行,不如我给派几个侍卫,护你安全吧?” 段葛兮很快揣测出这话中的意味,在用语言试探她除了阿露翠浓,漠北和潇元之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显然,方谦大概是知道秦寂然也在这其中,但是秦寂然走的是暗线,他们一行人本来就是神出鬼没,武功深不可测,自然不知方谦这种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派几个侍卫,那便是监视和杀害,方谦在微笑间就像置她于死地,可见她这次管了夏家的闲事,方谦是多么的恼恨她。 不过恼恨归恼恨,若是因为这点恼恨都不能应付,那还真的是白活了一场。 段葛兮再次福了身子,道:“多谢方大人的盛情,小女子一个人带着丫鬟和下人很好,就不劳烦大人了。” 方谦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一下,面前的女子看起来是深不可测了一点,但是不至于如此的滴水不漏,油盐不进吧,居然如此不给他这个面子,要知道他是县丞大人,平日里给乡里乡亲的一个微笑,他们都能感恩戴德。 方谦的神色虽然变化了一点,但是无碍,他始终能保持着一份耐心,他对段葛兮道:“听姑娘的口气,应该是京城人,京城虽然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但是路途不畅,应该也是比较难行的,姑娘从京城过来应该用了好几天吧?” 闻言,段葛兮已经知道,方谦笃定了她是京城的人士,而且说不定心里已经认为她是高门府邸的千金小姐。 这个方谦,确实是一个人才,但奈何没有德行。 段葛兮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们一路赏玩,也有小半个月。”她是想说夏家不是她过来的主要目的,只是夏家这两个字,他们暂时都不好提。 方谦听到耳朵里面,顿了顿,从段葛兮的话里面,好像说她是一路玩过来的,关于夏家的事情她是无意为之。 面前的女子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谦仔细打量了一番段葛兮,她仍旧在笑,淡淡的笑,沉静而又从容,大气而又精致,她就像一个栩栩如生的泥胎木偶,永远只有一个表情,让你琢磨不透。 越是琢磨不透的东西,越是让人有点着急。 方谦从最开的诚挚态度,到这个时候显得有点着急,起码在说话的语气和语速上快了很多。 他道:“来者是客,我作为白云乡的县丞大人,自然是要客气招待的,古人说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小姐害死不要拒绝我的美意吧。” 段葛兮始终不急不恼,不缓不燥道:“谢谢大人的美意,这样很好,大人是当地有口皆碑的父母官,还是不要忙活我一个小女子的事情,过多几日我自然会走的。” 饶是方谦再好的态度,也快被段葛兮濒临瓦解了,方谦面色完全的沉下来了,不见诚挚却挂着和情绪极为不相符的微笑道:“那劳驾小姐告诉我,你的姓氏可好?” 段葛兮微笑道:“姓乌,一个蓬门小户的姓氏罢了。”她才不敢说姓段,在京城唯一的大户人家段姓,便是段鹄,她现在已经是吕月姝她们眼中的“死人”了,自然不会自找苦吃。 方谦抿抿嘴道:“好好好,小姐虽然年纪小,但是心不小,我方谦今天也算是见识了,不过我方谦今天是过来是告诉小姐的,好好在白云乡待几日有可能还会活命,若是多管闲事,只怕到时候送小姐的尸体回家都要到大理寺哪里击鼓鸣冤。” 这话里面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若是段葛兮听不出来,且不是太傻了。 段葛兮看着微微东动怒的方谦,还是不温不火道:“大人说的话小女子记在心上了,哎,有件事事情还没有告诉大人,昨晚上我的侍卫不小心,杀了数十个人,诺,在那里,地上还有血。” 段葛兮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对方谦说。 昨晚上,秦寂然已经让人把那些尸体处理了,但是地面上的血迹还是很明显的。 方谦只觉得眉心一跳,他知道段葛兮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故意的威胁他,她不怕他,她不怕事,若是他胆敢对他不利,她绝对利落应对,绝对不心慈手软。 方谦对段葛兮的态度顿时完全大逆转,他突然露出阴鸷无比的眼神,就像吃人的夜枭一样,对段葛兮恶狠狠道:“好好,我们走着瞧。” 于是方谦甩了甩袖子,对段葛兮狠狠的望了一眼便走了。 段葛兮看着那个原本慈眉善目,最终气急败坏的背影,不由得十分鄙视。 她不怕这方谦,说真的,不知道为何她不怕,或许是这件事秦寂然也参与其中吧,难道是说有秦寂然在身边,她便放心了? 段葛兮正在想着,忽然身边一个不怎么高兴的声音道:“段二小姐,段葛兮,你倒是很会利用别人的。” 光听这声音都都知道是谁了。 段葛兮和秦寂然交过几次手,知道这个人并非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知道他也是那么狠毒的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底线,或者是说有原因的,尤其是那天在悬崖下面的救命之恩,让让段葛兮不知不觉中对秦寂然产生了一点信任和依赖。 所以说话随性了很多,段葛兮几乎是迎接上秦寂然的目光,道:“我利用别人?你刚才何时听过我利用别人?”这人是在找茬吧? 秦寂然被段葛兮的随意噎了噎,这个小淘气,原来都是看瘟神一样的看着他,现在却丝毫的不怕他,甚至敢看着他的眼神还理直气壮。 这丫头,很好很好。 秦寂然脸上堆积着一丝怀笑道“不如你想想看,你刚才是不是利用了本王?” 段葛兮倏尔想起,刚才跟方谦说话的时候说了昨晚上是她的侍卫杀了那些人,她刚才无意间说了一句侍卫。 看见段葛兮豁然开朗的眼神,秦寂然道:“随口就是你的侍卫,你能请得起本王这个侍卫吗?” 段葛兮吐吐舌头,刚才她还真的说了这句话,哪知道是随口说的话就被这个人惦记上了呢? 段葛兮顿了顿,仍旧死不悔改道:“我不说我的侍卫说谁?难道说大名鼎鼎的潇王帮我杀的人?” 秦寂然皱皱眉头吗,转移话题道:“方谦为了对付你,已经召集了一批死士。” 段葛兮咋舌道:“他还真看得起我。” 秦寂然严肃道:“你切莫大意,那些死士是秦秀江的人,方谦是秦秀江的人,而且夏家之所有这样子,也是秦秀江要这样做的,秦秀江当初收买夏家不成,便记恨上了夏家,于是在宏兴帝面前状告夏松是通敌叛国者,所以夏家被没收兵权,流放至此过着这样的生活,而且夏松在多年前杀了方谦的儿子,所以方谦恨夏家,秦秀江也恨夏家,但是宏兴帝当初又没有说要把夏家满门处死,所以秦秀江和方谦二人便合离起来整垮夏家。” 秦寂然顿了顿,更加严肃道:“你若是要为夏家做事,便是要得罪幽王,若是幽王给你一个和夏家同流合污的罪名,你也得遭殃,段家都得遭殃,甚至还会连累很多的人。” 段葛兮闻言,心里十分震惊,宛如一道天雷滚滚从心里辗压过一般,她原本就是想单纯保护夏家,让夏家不至于如此落魄,甚至一度打算看看能不能扶持几个夏家的后代。 可是听闻秦寂然的话,她才知道她已经落入了一个势力交错的转轴之中。 总体来说是醍醐灌顶,没有想到秦寂然愿意告诉她这些。 段葛兮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吕月姝和沈家是中意的幽王,宫里的香妃娘娘也说,秦秀江比较有机会等级大统,我也觉得吕月姝不惜一起的打造段悠兮就是为了皇后那个位置,可问题是我现在帮助夏家便是得罪幽王,可是段家却帮助的是幽王,我和段家是不一样的。” 既然秦寂然愿意告诉她这些他,她自然也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一些给秦寂然,这时候居然决定参与这件事中,那么就只能坦诚一点,虽然秦寂然未必会是他的助手。 秦寂然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不笨,不过也不聪明,你帮助的是夏家会得罪幽王,幽王不会放过你,段家也会跟你划好分界线,但是,这只是暂时的,若是有朝一日,幽王坐上那个位置,以他的心性是绝对不会放过段家的,段家养了你这样一个女儿,还真是悲哀啊,就像一颗老鼠屎。” 好端端的说正经的事,秦寂然的嘴巴里面忽然冒出老鼠屎这几个字,段葛兮噎了噎,最终道:“是啊,我是段家的悲哀,可段家就不是我的悲哀了吗?” 和秦寂然周旋了几番,段葛兮便去找了漠北和阿露。 这一次,翠浓看见段葛兮十分慎重,她严肃道:“夏家的药草没有任何的问题,问题是出现在纳西额药铺贩卖出来的药物里面,那药物里面有一种罕见的东西。”翠浓的眼色变了变,似乎感觉有点可怕。 段葛兮的心里并不比翠浓轻松,因为刚才听见秦寂然的一番话,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处于一个水深火热的环境中,但是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退缩,她对翠浓道:“是什么东西?” 翠浓道:“乌头草。” 段葛兮繁复吟哦了一下,顿时道:“那是西边沙漠地带的东西,而且有剧毒,夏青采集药草就在这周围,这周围的荒山野岭中怎么会有乌头草?” 翠浓叶十分纳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东西,乌头草是剧毒的植物,这些病人的药方子单子上并不可见,可是之前让漠北去取了一点那病人服用中毒的药里面发现,只有一点含量的乌头草,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出来。” 段葛兮的的太阳穴跳动了几下,这乌头草看来是有人吩咐搀和在里面的,而且段葛兮因为受过秦寂然的点拨,所以觉得这可能和秦秀江和方谦有莫大的联系。 但是当即是救人,暂时解除夏家的危机。 段葛兮对翠浓道:“既然知道是什么毒药,那肯定有解毒的良方,翠浓,你医术高明,可有救人的办法?” 翠浓想了一会,点点头道:“有一个想法,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或许可行。” 段葛兮道:“是什么方法?” 翠浓道:“小姐,那边是放血,那些中毒之人毒素在体内囤积已久,所以需要全部放血,很有可能那些中毒之人会失血,不过不怕,潇远或者漠北会点穴之法,让他们点穴制止病人血液流动的速度,再放血然后吃几幅补血的药物。” 虽然翠浓说没有用过这个方法,但是段葛兮看见翠浓的眼神濯濯,想来是对自己的医术十分的自信,否则也不敢如此大话。 段葛兮的心终于松了松,看似天大的事情,其实只要努力,只要不断的争取时间,就很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她很相信这个道理。 很快,段葛兮带着翠浓和漠北又来到的当初他们来探病的那一剑,还是那个愁容满面的妇人,这一次她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阴霾,就像酝酿着一场硕大的暴风雨一样。 看见段葛兮不请自来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惊讶片刻,便恨恨道:“你怎么又来了?” 段葛兮指着身边的翠浓道:“这是我从太医院给你们带来的大夫,现在对于你当家的中毒之事有点么眉目了。” 闻言,妇女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又有点激动道:“为何不早说?我当家的都快断气了。” 说罢,妇人变有点哀伤和绝望。 翠浓和段葛兮没有再和妇女说话,而是直接进屋子了,她们要看看床上的男人,从而进行治疗。 房间里面,男子似乎比上次更加严重了,上次是虚弱和憔悴,奄奄一息,但是这一次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死味,好像死亡之气正渗透脏腑透心而来,让人觉得再来晚一步,这男人便再也无法回天了。 翠浓当即一刀割裂在男子的胳膊上,一股浓臭的血腥味似乎带着恶心的病毒就出来。 男子没有任何声音,只是盯着翠浓手中的一道寒芒,血流出来了,妇女拿了一个盆给男人接血。 漠北在翠浓的吩咐下干净给男人点穴了,段葛兮也不闲着,直接丢给了妇人几包药叮嘱道:“赶紧去煎药,你当家的命我们给你抢。”这次妇女没有任何犹豫的出门了。 半晌后,男子的血液流的差不多了,但是面色越来越苍白,不过段葛兮并不害怕男子的脸色苍白,因为男子脸色虽然看起来极为不健康,但是那中毒的黑色却荡然无存了,很快,妇女把煎好的药喂给男子,男子的气脉逐渐平稳了下来。 妇女见翠浓把她当家的毒看好了,顿时喜极而,但是开心里面又带着一股子滔天的怒气,她道:“当家的,你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去夏家,把夏青那个匹夫给弄死,给你报仇,这段日子你受苦,这样的苦难,他们夏家要受千倍万倍。” 漠北吸了一口气,和这样的泼妇周旋他实在无力的很,若是一刀子解决还差不多。 之前在京城,那些人哪里敢给小姐这样的态度,若是给小姐这样的态度,小姐定然会睚眦必报回去,可是对乡下的这些人,小姐的态度又好了很多,好像不愿意和她们一般见识一样。 这一次,听闻妇女的恼恨之言,段葛兮态度倒是平静了很多,有时候有有些话不说明是不可能的。 段葛兮冷冷道:“这位大姐,你莫要胡乱攀咬你,你的男人中的毒是西域乌头草,夏家的那位搜罗的药草都是这后山的,难道你以为夏家的人有本事跑到西域去找一样害死人的乌头草?” 妇女被段葛兮堵的哑口无言,一会才缓和了态度,但同样是带着质疑道:“这是县丞大人说的,县丞大人说乡亲们中的毒药是夏家卖的。” 段葛兮讽刺道:“方谦说的话你们也信?你们那么信任他,这些年,他为你们做过什么事?” 方谦,面前的女子居然直呼方谦? 妇女怔了怔道:“那是方大人……这些年,他对我们一直都很好,从来都不摆架子,客气的很……” 好像想起什么,妇女突然尖叫道:“上次他送了几副补药过来,结果当家的就是这样子……”妇女好像在拼命的说服自己,她用手捂着嘴巴,喃喃自语道:“他说这药喝了就会好……” 很快,妇女觉得有其他的东西在里面,比如说她信任这么多年的方谦好像真的从未对他们有过实际上的帮助,段葛兮给妇女撬开来一丝缝隙,妇女便顺着缝隙看到很多,想到很多,不是妇女有多么聪明,而是段葛兮点题的比较直接,让人自然而然的怀疑。 最后妇女对段葛兮几乎是请教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方大人真的不是一个好官?” 话已至此,段葛兮不想再理会这样的妇女,于是冷言道:“是真是假,需要你们自己好好斟酌,我们这就告辞了。” 于是段葛兮带着翠浓和漠北踏出了这件的院子。 出门后,段葛兮立马吩咐道:“中毒的人很多,漠北,你现在去暗地里面告诉那些中毒的家属,让他们把家里中毒的人全部带过来,带去我们住的酒楼里面,翠浓要全身心的救助那些人。”要帮助夏家,准确的来说,要让夏家愿意和她说话,那必须要帮夏家解决这个问题,一旦解决这个问题,夏家的人必然会感恩与她。 漠北和翠浓立马领命而去。 这边,段葛兮忙的很,方家府邸,方谦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叫道:“什么?那个京城的来的乌小姐居然在帮助夏家救人?而且还知道病人中毒?” 跪在地上的侍卫道:“是的。” 方谦顿时急迫的跳脚,京城那边还没有来信,他现在好像也不能立马就杀了那个京城来的女子, 可恨的是,那个女子说不定把他的底细都摸清楚了一些,而他好像什么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人,她来这里坐什么事。 这是最可气的。 方谦再次下令道:“那些死士派出去了没有?” 侍卫摸了摸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道:“派出去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方谦登时瞪大眼睛,怪叫道:“什么?” 与此同时,一片丛山峻林中,数十个杀气腾腾的男子正在围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死追硬赶。 当那红影子停下来的时候,那些人便抽出刀剑齐齐上前,结果一死士大叫道:“这根本不是人,我们上当了。” 下一刻所有的死士才看清楚,他们追赶了这么久的红影,原来还以为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人,可是现在才清楚,那居然是一块红绸子,仅仅只一块红绸子。 顿时,这些死士面面相觑,有人不可思议道:“我们上当了,真的上当了。” 这时候,他们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另外一个地方,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红衣男子,俊美无畴,他的身边带着浓烈的杀意,他的眼神或许是过去傲慢无礼,准确的说,是根本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红衣男子的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那是冰冷的讽刺,就好像在说:“就凭你们?” 红衣男子的周围还有一行人,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他们恭敬的走在红衣男子的身边,红衣男子就像天上的将军,周围的人就像是天兵天将。 这些死士都是秦秀江的人,他们自幼就接受时间最残酷的训练,他们无父无母,他们是杀人的利器,他们杀人如麻,这些年他们杀过的人不说是血流成河,起码也能用尸体摞起一道墙。 这些年,他们是秦秀江的心腹,盘踞在白云乡这个地方,方谦都把他们当做神兵天降一样供着,生怕有一丝的怠慢。 可是这个时候,这二十个人发现在红衣男子的面前,不,不说红衣男子,就算是在红衣男子身边那是个男子的面前,都是笑话一样的存在。 他们的脚步不知不觉往后面退了几步。 秦寂然越来越近,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这些人压根不在他的眼里存在,就像被卑贱的蝼蚁一样。 死士里面,终于一个热拼命的压制住恐慌道:“请问阁下是谁?” 秦寂然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秦寂然身边的玄魄突然道:“死到临头还多嘴,什么阁下不阁下的,主子说了,为了让你们死的明白,他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当今的潇王殿下。” 这是传说中的潇王殿下? 死士们怔怔的看着秦寂然,若是在上一刻他们还怀着侥幸心能把这些人反击一下,那么这一刻他们顿时心死如灰,绝望不已。 因为传说中的潇王,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天才的人是火,即便带着星星火点也可以瞬间燎原。 他们好后悔问了红衣男子的名头,就是因为问了,他们的腿脚都不自在的哆嗦了起来,这是平生第一次。 秦寂然瞥了玄魄一眼,冷道:“你的话太多,既然那么多,不如本王给你一个以一低十的机会。” 玄魄抽抽嘴角,带着男子汉的委屈道:“主子,这这这这……”这难道又要让主子他们又要隔岸观火了,好好看杀人戏码吗? 秦寂勾勾嘴角道:“这什么这,赶紧的。”于是秦寂然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玄魄。 朱雀和青龙直接嘶了一声,朱雀勾勾嘴角对玄魄道:“真的是活该。” 青龙也抽抽嘴角,对玄魄道:“赶紧去吧,别那么狼狈,我们会给你加油的。” 于是秦寂然身边其他的所有人也都抱着胳膊,一副好戏的样子。 玄魄抽抽嘴角,不敢对秦寂然说什么,但是对朱雀等人道:“你们,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众人嘘了他一声。 玄魄登时转过身,便掏出武器和二十个死士斗在一起了,这都是什么主子,这都是什么兄弟吗?真特么会落井下石。 第63章 于是整个山谷里面便呈现出这样一个状态,玄魄和二十个死士斗的死去活来,然后有那么一些人抱着膀子在看戏,而且还看的津津有味。 时不时的还有人给玄魄鼓掌,若是玄魄不小心受了谁的背后袭击,便立马有人说:“这功夫千万别说是潇王府的人,这简直就是丢人。” 有人呼唤道:“玄魄,你赶紧的,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玄魄,我猜你这样打下去,要打到明天啊,你这速度不行的哦。” “玄魄,赶紧的,我赌你会赢。” “……” 好好的一场生死打斗,居然被人当成一场笑话观看,可恶的是所谓的哥们并不出手相救,很好,被潇王养着的人果然都是隔岸观火的好手。 最后,玄魄终于在被人当猴看戏的过程中,杀死了最后一个人。 身子已经是极度的疲惫了。 他回到秦寂然身边,对秦寂然拱手道:“主子,人已经杀人了,这下没有敢找段二小姐的麻烦了。” 秦寂然脸色顿了顿,不是因为玄魄这话有什么问题,是秦寂然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目光,向来高高在上的冷酷王爷,居然会为一个女子清除障碍,这还是那个冷酷王爷吗? 秦寂然冷声对周围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于是周围人作鸟兽散。 秦寂然看着绯红一片的天空,霞光万丈,璀璨华丽,他几乎喃喃自语道:“不敢再有人找她的麻烦?”反复咀嚼后,秦寂然突然一笑,道:“她的命是本王的。” 酒楼大厅里面,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虽然翠浓和漠北是最忙碌的,甚至可以说之最牵动人心的救人者,可是除了病人之外,所有的家属都围着段葛兮,宛如站在一边恬淡的段葛兮才是救死扶伤的主要之人一样。 比如现在就有家属问段葛兮道:“姑娘,你帮我看看二甲的二牛会不会好啊,他已经留了很多血,该不会死去吧?” 段葛兮循着视线看过去,温和一笑道:“那倒是不会,毒血放了之后,再喝一段时间的补血药品,便会逐渐的好起来。” 听闻段葛兮的话,家属顿时松了一口气,宛如段葛兮说的话才是定心丸。 又有一些陆陆续续的家属问了段葛兮一些话,段葛兮十分耐心的一一解答,一点架子都没有。 反正从这件事上,白云乡的很多村民都喜欢上了段葛兮,觉得这个女子不仅容貌出众,气质高贵,没有架子还乐于助人,跟他们想的京城那些小姐不一样。 很快,不少中毒的人被翠浓放了血之后,又服用了一点补血的药物,最后段葛兮让阿露和潇远送了不少的补血药物。 这些人受到段葛兮的恩惠,也一扫之前的忧心忡忡,顿时发现他们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那就是没有去找夏家的麻烦,他们之所以这样子,完全是因为夏家所赐,若不是段葛兮的救助,只怕这些人都得死。 所以最后他们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有不少汉子撸着袖子高声道:“我们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次多谢这位乌家小姐对我们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么这么久的苦日子岂能白受,这个仇不向夏家讨回来,我不甘心,我誓不为人。” 很多人受到感染,更是想到最近的日子又多么的难受,于是附和道:“对,我们的苦难不能白受,我们现在就去夏家把夏青抓去送去府衙。” “对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去,夏家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说干就干,我们走吧。” 一傅众咻,几乎除了那担架上面的中毒者还在迷糊中,其他的人已经摩拳擦掌了,恨不得下一刻抓住一个夏家的人就往死的弄。 翠浓和阿露有点愕然的站在原地,漠北和潇远均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的眉头上已经攒簇着一丝愠怒,但是不甚明显,她的声音虽然柔弱,但是带着掷地有声的力量,她道:“你们都住手。” 暴动的人群李曼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显然对段葛兮的话很是愕然。 段葛兮在人群中间,弱弱小小,但是她是最醒目的一个,即便被前面高大的人遮挡住,也不影响后面人把视线往她的身上移动。 段葛兮看着人群安静了,杨声道:“你们都住手,这些人中的毒不是夏家人卖的。” 嘎,不是夏家人卖的?这怎么可能?方大人都说了,经过审理之后能确定这些药都是夏青的贩卖的,但是面前的女子居然说不是夏家做的事。 这个女子固然救了他们,可是她居然胆敢反驳方大人的话,要知道方大人方谦是白云乡出了名的大善人,父母官。 有人虽然敬重段葛兮,但也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姐,你是为夏家说话的吧,夏家那是叛军,是窃国者,乌小姐,你莫要胡言乱语。” 这些人,当真被方谦蛊惑至深。 段葛兮知道,自己救了这些人也罢,还是帮助这些人也罢,他们始终都不会得罪方谦的。 一个是因为方谦伪善,表面功夫做的好,还有一个,这里的人都在方谦的管辖之内,受方谦的庇护,他们只怕讨好方谦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得罪方谦的。 不过,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却不是这样,她道:“这些人中的毒是西域乌头草,从白云乡去西域只怕要小半年的功夫,可是夏青的药就是在这后山采集的,这后山有么有毒草大家都清楚,或者是说有什么毒药,也最多是一个断肠草之类的,我不是偏帮夏家,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察觉出来的事实。” 众人一片沉默,这个时候是段葛兮在白云乡之后享受最安静的时刻,气氛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这些人的心跳声。 但是段葛兮知道,这些人心里正在消化她说的话,她这个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起码把方谦的形象瓦解了一部分。 最后有人轻声道:“乌小姐,这个毒你能确定是是西域乌头草吗?” 段葛兮几乎是轻蔑的噗嗤一声,冷笑道:“难道不能确定?若是不能确定,我的姐妹怎么会对症下药,凡是病,都有病灶和病因,若是不能掌握着其中的要害之处,难道我的姐妹能治病?” 这句话,几乎是打消了他们所有的疑虑,看来那中毒之事真的和夏家无关,那是别人做的,是经过方谦认可的,但是众人暂时想不到更深层部分,是不是方谦利用他们的命来打压夏家? 他们想不通,但是段葛兮却知道,方谦就是想利用这些乡民的命,彻底的摧毁夏青,因为夏爽傻了,夏辕死了,若是把夏青弄倒了,那夏青的儿子夏霄也就毁的超不多了,方谦和秦秀江联合起来筹谋,就是为了折磨夏季的子孙后代。 然而夏松还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是为了让夏松看看他的子孙后代的命运。 秦秀江为了报招揽之仇,方谦为了报杀子之仇。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盘算,这些人都好恶毒,这些人都在做一些赶尽杀绝的事,莫要说夏家是她的舅舅和外祖家,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段葛兮也会难以忍受的。 众人再次惊愕,对于段葛兮的话再也无力反驳,段葛兮知道她们的心里对方谦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个时候有人小心翼翼道:“可是夏家是叛国贼,那样的一家人早就该诛灭九族了。” 段葛兮的目光迅速的把说话的人就出来,一个年迈的汉子,他好像对夏家深恶痛绝了,段葛兮顿时感觉到一股心酸在心里酝酿成一股怒气,她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诛灭九族这样的话皇上都不敢说,你却敢说,难道你想越俎代庖?” 汉子一惊,顿时低下头,此时此刻,不光是那个丢的汉子,就连其他的人都开始仔细的打量段葛兮,好像在重新认识一般。 女子说话的口气原本温婉,可是这个时候怒气实在是太明显,她当真是在乎夏家的。 她在乎夏家,可是白云乡的人不喜欢夏家,总觉得夏家就是瘟疫一样的存在,所以能避则避。 段葛兮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彷徨,看到了厌恶,同时也看到了失望。 但是他们暂时都不会去找夏家的麻烦了,因为他们偃旗息鼓的准备回去了。 待这些人一走,段葛兮迫不及待道:“漠北,翠浓,跟我去夏家。” 兜了这么大的弯子,她要再次跨入夏家的大门了。 这次他么还是主动打开了夏家的们,上次以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面见夏松,这次段葛兮主动去找夏松。 她让漠北翠浓站在门外,便一个人进了一间死气沉沉的屋子。 这是一间散发着老味的屋子,老味里面伴随着心死如灰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难受,就算是在大白天,这屋子似乎也渗透不进光芒,非得点上一盏昏暗的油灯,灯火随着风摇摇晃晃。 从昏暗的光线中,段葛兮看见一个消瘦的近乎于骷髅的身影,和中毒之人的身影不一样,那些身影都是没有灵魂的,但是这个身影是有灵魂的,即便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可是他的背脊还是给人一种挺立的感觉。他坐在一张软软的藤椅上,藤椅的四周已经散开了,即将乱掉了。 他的背对着段葛兮,面对着窗户,从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外面一颗光秃秃的大树,那树干上有一只孤独的麻雀。 他在叹息,叹息声里面夹着苍老和绝望,甚至还有一种久经沙场的风霜。 这个时候段葛兮心里不由自主的一痛,就像有只手揪了一把她的心脏一样,她难受的蹙了蹙眉毛,顿时忍不住开口道:“外祖父……” 老人虽然苍老,憔悴,但是耳朵灵敏的很,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弱弱小小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后,满眼的希冀之光,还有那孺慕情深的冲动。 这个女子是谁?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夏松干瘪的嘴巴,牙齿已经完全的脱落不少,甚至说话带着风有点吐字不清,但是底气还是在的,他道:“你是谁?为何叫我外祖父?” 这个时候,段葛兮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不是她不想瞒,是面对面前的老人,她除了死过一次这个秘密之外,其他的秘密她不敢隐瞒。 这算是揭露自己的第一个时机。 她跪在夏松面前,声泪俱下道:“外祖父,我是段葛兮,是夏羽的亲生女儿,也是您的外孙女。” 夏松怔了怔,同时情绪有点变化,他道:“段葛兮不是吕月姝女儿吗?我的外孙女是段悠兮啊。” 段葛兮的眼眶里面饱含着热泪,吕月姝实在是把人害的太惨了,把夏家害到如此的地步。 段葛兮带着低沉的哭腔道:“段悠兮才是吕月姝的女儿,我不是,我是夏羽的女儿,因为在十几年之前我们被吕月姝掉包了,吕月姝为了让段悠兮一出生就是嫡女,所以不惜手段的催生,结果生在我出生的前一刻,这些年,不管是我还是娘亲,都被她们骗了。” 夏松苍老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惊愕,他原本可是大名鼎鼎的战神,为何会沦落至此,就是因为他不善于虚与委蛇。 虽然夏松的年纪这样算起来,也将近七十岁了,可是显然他是一个天真的老人,他惊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道:“这世界上可有这样的事?” 段葛兮闻言,心里顿时又沉了沉,在夏松他们的眼里,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外族,和政治之间的勾斗,他哪里想的到这后宅内女人的手段是多么的残忍,但是段葛兮现在就是要把这现实告诉夏松,否则的话,她们祖孙二人很难真正的相认。 段葛兮笃定道:“有的,这世界上的很很复杂,很多人都心怀不轨,若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夏家岂能落到这个地步。” 夏松顿了顿,同时笑了笑,他在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小丫头看的清楚。 对于面前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他实在是讨厌不起来,但是想到跟夏羽的隔阂,又想到夏羽死之前说的那些话,夏松顿时悲从中来,若是现在有眼泪,他一定会流出来,但是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干涸了。 所以没有眼泪,他沉了嗓子,隐退了所有的情绪,道:“你是个明白的,可是你娘却是糊涂的。” 段葛兮下意识的意识到夏松会说点什么关于夏羽的,她正准备洗耳恭听,这是她等待已久的话题。所以她听得很认真。 但是现在一个暴怒的声音震破耳膜,是夏青来了,他对段葛兮瞪着眼睛,道:“你是夏羽的女儿?” 夏青如此厌恶自己的妹妹夏羽? 紧接着,看见夏霄陈氏还有夏云都来了, 夏霄是一个少年,对于大人的反应十分好奇,夏云用手不断的揉搓衣角,显得有点慌乱,她实在想不到段葛兮是姑姑夏羽的女儿,这实在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陈氏一边看着段葛兮,一边用手扯扯夏青的衣角,低声道:“别说了,这中毒之事还是她帮助的呢,她还是一个小姑娘,莫要难为了。” 夏青甩开陈氏的手,眼中释放着痛苦挣扎,他对段葛兮道:“夏羽自从嫁给段鹄就被模糊了心智,段鹄是文官,她便讨厌武官,她拼命的迎合段鹄,为了获得段鹄的宠爱,她居然设计害死了你三舅舅夏辕,她哪里是夏家的女儿,她简直就是夏家的灾星,她就是夏家的催命符,她是夏家的丧钟,你原来是她的女儿,那好,那你正好为夏家偿还一切。” 夏青说的激动无比,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和痛彻心扉的伤心。 段葛兮一惊,如同当头棒喝,夏羽是这样的人吗? 段葛兮头脑里面搜索了一番,想到夏羽对段鹄的爱,那是深入骨髓的。 可是夏羽愿意为了段鹄,抛弃夏家吗? 会吗?可能吗?段葛兮忽然想到之前夏羽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庶女,夏羽不善宅斗,性子活络直爽的很,总是喜欢对她们微笑,而且十分关怀她们段家几个小姐的饮食起居。 夏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就算是那个时候吕月姝教她,让她对夏羽产生戒备,她也未曾打心眼里面憎恨过夏羽。 只是那个时候,夏家出事,夏羽在段家便消沉了一阵子,她总是看见夏羽肿肿的眼睛,好像很伤心,但是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庶女的身份,夏羽的事情吕月姝也不会让她管那么多。 但是段葛兮却知道,就是因为夏家出事了,夏羽的身子才逐渐不适了起来,没多久就被段悠兮误杀而死。 段葛兮明显的意识到这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夏羽绝对不是夏青口中所说的人,夏羽对夏家是很挂怀的。 夏羽和夏家显然是被人奸人陷害了。 段葛兮面对夏青的愤怒,和夏松的无奈,顿时直气脊背,道:“舅舅说的有道理,可惜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知道我的亲娘被害死了,我知道我要报仇雪恨,我还知道我要查清楚这其中的所有事,但是这些事情尚且还不清楚,谁都是道听途说,即便娘亲真的是舅舅说的那么不堪,难道你们还要把怨气积累到我的身上吗?” 段葛兮轻易不流泪的,可是这屋子都是自己血缘的亲人,她吸了一口气,鼻子通红,眼睑下面挂着亮了晶莹剔透的东西,她几乎就是一个小姑娘在用哭腔控诉道:“就算娘亲不好,难道你们要对我积怨?我被吕月姝她们设计陷害了十几年,若是我中途不醒,这辈子就被她们玩完了,我是受害者,我活了十几年现在才知道我是夏羽的女儿,难道我不苦不累?我在泥沼里面挣扎的时候,你们可有想过夏羽还有一个女儿是你们的外甥女?现在迁怒我,我何罪之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段葛兮让人看起来十分心碎,她就像悬崖上的一株花,在接受黑暗的吞噬和风雨的折磨。 她已经向众人展示了她支离破碎的灵魂,和伤心欲绝的痛苦。 或许这个世界上,别人不会让她有丝毫的痛苦,但是亲人,绝对是那么一把插入心脏的利剑。 夏青顿时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他一点也责怪不起来。 而且这女子这么远跑过来不可能为了诓骗他们而说出这弥天的假话。 这女子身量纤细,样子十分诚挚,这是装不出来的,她只怕真的是夏羽的女儿,之前没有仔细的看,现在仔细一看又能分辨出她的额轮和夏羽又些许的相似。 陈氏站在身边唉声叹气的。 夏云眼疾手快的上前,扶着段葛兮就道:“表妹,你莫要怪爷爷和我爹爹,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当年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霄举起少年的手,半晌后捏着段葛兮的一处衣角,怯生生道:“表姐,别伤心,会好的。” 段葛兮的眼泪涌出来的越来越多,最终她扯开夏霄的手,挣脱夏云的搀扶,既然有隔阂那为何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还需要找秦寂然弄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她晓得的,秦寂然肯定又知道。 段葛兮也不知道一个人跑了多久,好像久的眼泪都被风吹干了,她的心情似乎也松了不少,毕竟一走出那个亲人的范围,她又变得百毒不侵了。 她来到了一处干净的岩石边上,把身子靠在岩石的周围,看着幽静的一片。 不久,一个带着玩味而又凉薄的声音道:“这次戏演的不错。” 是秦寂然。 段葛兮没有回头,似乎对秦寂然总是出现在身边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次她恰好要找秦寂然。 段葛兮道:“潇王总是无处不在的看戏。” 秦寂然一身红艳艳的衣服,被风吹了几缕在段葛兮的面前飘来荡去,似乎是无声的撩拨。 秦寂然一笑,道:“那是当然,你连自己被吕月姝掉包的事情都知道,这也不笨嘛。” 段葛兮挂着比秦寂然还要凉薄的微笑道:“一时不知道,一辈子不知,难道这一世都不知道?” 秦寂然噎了噎,顿时疏散了唇边的笑意,道:“这话说的深刻,可惜本王不懂。”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肯定是不懂的,她说的是上一世被蒙蔽了,这一世不可能再被蒙蔽,这世界上除了她以外,肯定不会再有任何一人知道她重生的秘密了。 段葛兮道:“不懂才好,反正我是乱说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小淘气说的话总是含义深刻的很。” 段葛兮温和道:“既然潇王知道我说话的含义深刻,那就还是不要钻牛角尖了。”不知道为什么,和秦寂然在一起说话,段葛兮总会不由自主的试使点小性子,这话说完后,段葛兮顿时觉得有点不妥,可话已经被秦寂然的微笑所吸收,段葛兮索性就这样了。 段葛兮看着远处一片风景,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显得十分的荒凉,看这日历,已经立春了,春天来了,虽然四周万物还是枯萎的状态,但是那复苏之感已然存在。 段葛兮的声音悠远而又缥缈,她道:“既然潇王喜欢如影随形的看戏,既然是局外人,那就当真清楚一件事。” 秦寂然撇撇嘴,道:“你说的是夏羽的事?” 段葛兮点点头,道:“夏羽的事情若是不清楚,在这里,我和夏家的关系就会陷入僵局,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想问问,舅舅说夏羽自从嫁给段鹄就被模糊了心智,段鹄是文官,她便讨厌武官,她拼命的迎合段鹄,为了获得段鹄的宠爱,她居然设计害死了三舅舅夏辕,她哪里是夏家的女儿,她简直就是夏家的灾星,她就是夏家的催命符,她是夏家的丧钟,她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对吧?她不是舅舅说的那样对吧?她在段家也水深火热的活着是吧?” 段葛兮微微的蹙眉,明明是云淡风轻的口气这说这些话,可是偏偏能感染人心,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少女。 她的问话,已经超过了秦寂然的底线,可以说秦寂然跟着她过来看戏都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可是段葛兮的语气里面带着无奈的坚强,不似那种用无委屈和哭闹解决问题的女子,她的方式很特别,所以她此时此刻居然让人感觉特别的心碎。 秦寂然看着少女,少女微微的颔首低头,双睫下垂,微微的渲染着一种独怆之感,宛如天地间一道柔弱夫人残影。 秦寂然不忍了,本来不想说多余之话的秦寂然,犹豫了一会,便自我讽刺般的一笑,道:“小淘气很会装可怜的很啊。” 段葛兮抬眸,双眼间微微簇着一道光,秦寂然知道那是希冀之光,她不开口求人,也从不点头哈腰,她就是这样看着,眸子里面的那一点光芒就能渲染人心。 秦寂然顿了顿,道:“你说的对,夏羽不是那样的人,她当初在段家被吕氏两姐妹陷害,吕月姝的大姐是肃国公夫人,肃国公沈云彦是幽王的人,当初夏家得罪了不肯向幽王投诚,于是沈家就想陷害夏家,于是从夏羽下手,利用夏羽的手,杀了夏辕,夏羽当时很惶恐,很想对夏家认错,可是无意间得知素国公想害夏家的阴谋,于是夏羽不顾一切的讨好段鹄,就是希望段鹄能够帮忙,可是段鹄那个时候向来是一个中庸的人,他对夏羽的讨好熟视无睹,后来吕月姝告诉夏羽,说段鹄喜欢文官不喜欢武将,于是夏羽也违拗着性子跟段鹄一样。” 秦寂然这样的人说话向来不会说的很仔细,但是很深刻,他给了段葛兮一段完整的串联,这是让段葛兮自自己打通里面的关节。 段葛兮消化了秦寂然的话,半晌后才道:“谢谢王爷告诉我这些,其实我一直感觉到娘亲的为难,只恨当初被吕月姝迷惑的深,要不然我们母女也不会给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段葛兮本来是自我讽刺说完这些话的,可是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面带着愤恨的冰冷,她道:“吕月姝,段悠兮是我的敌人,这下子又钻出了秦秀江和吕月雅那行人,看来我的敌人很多啊。” 秦寂然颇为赞同道:“所以说,你是惹祸的好手,不过我想问的是,若是那些人陷害夏羽,你绝不会有如此深沉的恨意,你对吕月姝的所作所为,好像她们母女曾经要过你的命一样,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反击,只是你在说起这几个人名字的时候,语气更深,夏羽死之前你们都未曾母女相认,可你的恨意就像酝酿了好多年,你还有什么秘密?或者说,你为何会仇恨秦秀逸?” 段葛兮怔了怔,秦寂然后面的话这是她的上一世的秘密,这个秘密将会在她的心里永远的腐朽而去,她现在,不,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但是段葛兮不得不承认,秦寂然有着骇人的观察力,他的双眼总是漫不经心的上挑,有时候就像一个纨绔子弟,但是他又带着洞察一切的能力。 如今和这个人走的太近,段葛兮恍然产生出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但是她不怕,重生一世,若是她这样说出去,秦寂然未必肯相信,这个秘密是她一个人的,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第64章 段葛兮笑了笑,眸子里面含着打趣道:“我说我就是讨厌他们你信不信?吕月姝和段悠兮我为何讨厌,你或许能明白,至于秦秀逸,我为何讨厌,那是因为他是这些皇子中最虚伪的一个。” 秦寂然惊讶一一下,便笑道:“段二小姐好雅兴,谁虚伪便讨厌谁,可是天底下虚伪的人实在是太多,只怕段二小姐讨厌不过来啊。” 段葛兮收敛情绪,道:“或许吧,我就是这样率性而为。”转眼对秦寂然诚恳了一点道:“我想了一下,我想和夏家破冰,但是单靠我一个人去游说,夏家人是不会相信的,我想问问潇王,当初夏羽所作所为,有没有人证?”段葛兮加了一句,道:“最好是夏羽身边的丫鬟,有没有一个活口?” 秦寂然看着少女的眼波,是那种绽亮的,仍旧带着希冀之光,若是他说不答应的话,那希冀之光肯定会暗淡下去,暗淡了下去就像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一样。 秦寂然道:“有,你还认识在原来在夏羽身边的丫鬟吗?一个是秋霜,一个是春雨。” 秋霜和春雨? 段葛兮的头脑里面迅速冒出两个个女子的身影,由于上一世活到二十六岁才死,中间这么多年她对夏羽没有过多的关注,所以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两个名字还是耳熟的很,若是让她找这个两个丫鬟,她是绝对找不到的。 段葛兮顿时道:“我还记得她们的名字,由于当初和夏羽避嫌,所以很少和夏羽碰面,所以这两个丫鬟我记不清容颜了。” 秦寂然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吕月姝从中作梗的,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蛇蝎,原来对于段家之事,秦寂然之事漠然相对,不管内宅如何混乱,妇女的手段多么狠辣,他都无感,甚至觉得那些柔弱的男子该死。 可是认识段葛兮之后,尤其是最近,他居然觉得吕月姝和段悠兮不是什么好人,连带着对这两个人都厌恶了一些。 秦寂然道:“这两个丫鬟当初被夏羽用偷窃罪打发走了,就是想保住她们的命,她们逃走的地方是北边一个阿牛庄。” 秦寂然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这对于秦寂然来说,简直就是一件不必挂在心上的事。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目中无人,但是他的头脑里面有很多辛秘之事,就像一个巨大的书柜,里面存放着满目琳琅的东西,以备随时调用。 段葛兮到这个时候也不是那么客气了,她道:“若是现在找回她们,估计要多久的时间?” 秦寂然挑挑眉,道:“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要半个月,你想好了如何找她们么?” 段葛兮想了想,继续厚着脸皮道:“我身边的人都不认识秋霜和春雨,所以想委托潇王。”似乎觉得不妥,段葛兮又起身对秦寂然福了身子道:“还望潇王帮这个忙,若是有他日用得着的地方,我段葛兮必定肝脑涂地。” 秦寂然摆摆手,道:“罢了,你把你的戏给我演好就行了,别丧命断戏那就不好了。” 段葛兮破天荒的道:“遵命。” 果然,秦寂然办事效率是极快的,和段葛分别后第一时间便安排了下属去阿牛庄找寻秋霜和春雨这两个人。 这边暂时安静了。 但是县丞大人方家,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 方谦面前跪着一众侍卫,个个侍卫都冷汗涔涔,想必心里是惧怕到了极点。 方谦在原地反复的踱步,反复的吟哦道:“二十个死士被杀死殆尽,中毒之人又奇迹般的被人治疗,现在已经康复。”方谦很是头疼,自从段葛兮老白云乡了,他也没有小看人家,赶紧派人去追杀段葛兮。 可是派出去的两路人都被那些人弄的死伤殆尽。 然而不仅如此,他现在没有弄清楚段葛兮的名字和来头,在他的意识里面还觉得段葛兮就是口中所说的乌小姐,但是他知道段葛兮说的是假的。 上次给京城那位写的信,现在还没有受到回复,好像深深大海,最关键的是,她们救了白云乡的中毒村民,而且还在村名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现在他出门的时候,虽然那些百姓还是会跟他打招呼,可是明显的疏淡很多,甚至是假装的。 那个女子,好像游览风景一样闯入了白云乡,然后打乱了他和幽王报复夏家的计划,现在还想连根把他全部拔除。 方谦现在有点害怕了,他有点想逃离这个地方,又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 在京城享受荣华那可能被人弹劾,在这个地方享受荣华,只要关闭宅子,宛如置身高门大户,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再说,他的这些荣华富贵都是让心腹去百姓家中偷过来的,结果只要在百姓面生声泪俱下道:“白云乡有窃贼,不仅偷了你们的钱财,还偷了我的,我现在也很拮据啊。”淳朴的百姓便会原谅他,这些年,他表面上和百姓一起寻找那窃贼,可是屡屡无效。 他佯装着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愧疚不已,百姓对他越发的爱戴,他出门穿着补丁的青衫,在百姓面前吃的是糟糠之类的饭菜,以证明他能跟百姓一起吃糠咽菜。 因此百姓不仅不怪他,反而恨那些窃贼嚣张。 他默默的享受着富贵,至人民于水火,却又能让人民感恩戴德。 但是方谦知道,现在这么舒适的环境正在被人打破,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现在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他最苦恼的,但是苦恼归苦恼,他现在在等幽王的来信,若是有了来信,他就会了解一些情况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方谦最终停止徘徊的脚步,对面前跪在地上的侍卫道:“这些人来的蹊跷,除了这五个人,你们还没有发发现其他的人?” 一个侍卫战战兢兢道:“据之前的那个酒楼的掌柜说,除了她们五个,还有另外一拨人,他们是相互帮助的。” 方谦顿时惊愕道:“还有另外一拨人?是一拨什么样的人?” 侍卫道:“另外一拨人,带头的是个高贵的男子,喜欢穿着红色的衣服,一看就是绝顶的高手,另外的数十人都是那红衣男子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 方谦惊愕的同时有点害怕了起来,他的人一直把段葛兮等人监视的很紧,他从未见过段葛兮离开他们的视线,就是因为监视的紧,所以他知道折损的那些人顿然不是段葛兮做的。 既然不是段葛兮做的,那就是那红衣男子那一批人做的,只是他的这些人,连红衣男子的面都没有见过,可见那红衣男子那一行人是多么的神出鬼没,是多么的令人可怕。 方谦紧握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颤了,他发誓,在等三天,若是幽王还不来信,他就让人把夏家人男子杀光,然后卷着细软连夜逃跑,夏松原来杀过他的儿子,这仇不报不行。 就这样,方谦一等再等,终于等到第三天了,第三天的下午,幽王的信来了。 方谦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那乌小姐根本不是什么乌小姐,那是假的,真名是段葛兮,是太傅家的二小姐。 至于面对这件事怎么办?幽王又有指示,那就是斩草除根,再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幽王又会派另外一批人过来,那一批会过来的人都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是千锤百炼之人。 有了这回信,方谦的心里就有了底。可是他又有点遗憾,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秦寂然的存在,若是知道还有红衣男子一行人,他绝对会问问幽王,那红衣男子是谁? 不过,这信一去一回就要很长的时间,在这时间之内,很多事情都要尘埃落定了,若是再写一封信,他怕在时间上来不及。 对于方家发生事情,段葛兮暂时是不知道的,她在耐心的等待秋霜和春雨的归来,她知道从秋霜和春雨的口中能听到很多的事情。 这边,段葛兮正坐在栏杆里面眺望着外面风景里面最早的一丝绿,觉得眼神开阔了很多。 这边阿露和翠浓匆匆的走过来,见阿露和翠浓行色匆匆,段葛兮先问:“这是有何事?” 阿露看见翠浓,道:“还不是夏家的事情,夏云今天去药房里面买药,差点被登徒子轻薄了,现在夏云站在一座断桥上要跳桥。” 段葛兮咻的一下站起来,道:“有这等事,赶紧走吧,你们带我过去。” 夏云是夏家的女眷,夏家如此穷困都要选择让夏云去蒙学,可见夏家对夏云的在栽培之心。 若是夏云就这么去了,这对于夏家来说无疑是一场摧毁性的打击,夏云再也不能经受这些事情了,她经受的已经够多了。 很快,段葛兮被阿露和翠浓带到一座断桥边上,夏云披散着头发,穿着单薄的衣服,身子在风中冷的瑟瑟发抖,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家都翘首期盼夏云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她会不会跳下去,会不会从高高的断桥跳下去被滚滚的洪水冲走。 段葛兮扫了一眼,发现陈氏也在,陈氏和夏云隔着距离,双眼里面尽是一片悲伤欲绝。 她呼唤道:“云儿,你过来,你不要吓唬娘好不好,你赶紧过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个时候人群里面有人议论道:“被人轻薄了,不死了算了干什么?难道要留在世界上丢人现眼啊,要是我被轻薄了,可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段葛兮扫了一眼说话的女子,也是十几岁,长的还算是清秀,可是跟夏云一比那就是天壤之别。 夏云柔弱中带着风骨,有时候看着居然跟夏羽有点相似,可见说话的女子肯帝是嫉妒夏云的,她很不得让夏云死了。 段葛兮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道:“被人轻薄就要死,难道你就不该死吗?” 那女子怔怔的看着段葛兮,原本以为看见一个绝美的仙女,看的让她自卑的同时更加的恼恨,但是段葛兮居然说她自己该死,这是为何? 那女子顿时恨恨道:“我又没有被人轻薄,为何该死?” 段葛兮看着女子的肚子,讽刺道:“肚子都有了孽种,这确实算不上被轻薄,这叫做与人苟且。” 女子闻言,登时跳脚起来,大叫道:“你莫要胡说八道,你随便污蔑我,我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段葛兮也来了气,她对阿露和陈氏道:“把这女子给我按住。” 陈氏和阿露闻言赶紧把那女子按住,段葛兮立马吩咐道:“翠浓,给她检查身体,看看是不是有了身子。” 翠浓急忙过去,只瞅了一眼,就道:“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 陈氏和阿露随即送来手,那女子顿时站起来,看着四周不少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那全部都是讽刺和嘲笑,宛如看着是一个腌臜的玩意。 女子对段葛兮道:“凭什么,你说有孕难道就有孕了?你胡说八道。” 段葛兮也不气,道:“我是说了,可是我的大夫也给你检查过,我的大夫就是只好乌头草毒的高手,难道会看不出来你有了身子吗?” 这时候身边所有人都指指点点道:“不要脸,还是黄花闺女呢,我呸。” “幸好我家的长生没有给她提亲。” “是啊,是啊,我就说这贱货这段时间走路怎么会有点变形,原来是有了身子。” 刚才对夏云嚷嚷叫女子叫做阿月,是白云乡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女子。 阿月何时面对过这样的情形,登时的了失心疯一样,她想极力争辩什么,可是这身后的人个个对她毫不怜惜的唾弃着。 阿月瞅着段葛兮一声狂叫,随即跑到断桥的另一处自己就跳下去了,她实在忍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她嫉妒夏云,嫉妒的要死,她逮住任何机会都要把夏云置于死地。 但是这次,她反而被另外一个人逼死了,那就是段葛兮。 众人看着滚滚涛水把阿月吞噬不见,惊愕无比,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站在断桥另外一边的夏云早就吓的哆嗦不已。 她不知道跳下去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她也不知道段葛兮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一条命,还是一条给她添堵的命。 她曾经也狠毒了阿月,可是她从来不敢和阿月如此对峙。 夏云蒙了,上一刻咄咄逼人的女子,下一刻就被段葛兮的刺激丧失了理智。 夏云在断桥的最危险处,她抱着身子,哆嗦的看着段葛兮,她心里根本不想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夏家的人,夏家的女子在白云乡总会受到格外的排斥。 她在断桥处想跳下去,那都是这些人逼迫的,否则她一定会选择活下去。 段葛兮看家夏云看重的浓重哀伤和期待,她一步一步走上前,伸出手对夏云温柔道:“来,夏云。” 那只洁白的手搁浅在空中,带着圣洁的光辉,那纤细的指头和尖尖的指尖,看起来分明很柔弱,但是夏云知道这只手很有力量,并且很温暖。 夏云把手覆盖在端给的手上,段葛兮反握住夏云的手,段葛兮微笑道:“我们去找麻烦吧,是谁轻薄的你,我们就找谁,我们要让人知道,夏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夏云时看着段葛兮的明亮的眼神,就像黑夜中牵引人的星光,夏云顿时点点头,道:“好。” 于是跟着段葛兮行至陈氏的面前。 若说之前的陈氏对段葛兮有所忌惮,那么这个时候,那忌惮和猜忌已经安烟消云散了,现在只剩下纯粹的感激。 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段葛兮,陈氏突然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谢谢你。” 段葛兮急忙避开陈氏,反而从另一个方向扶起陈氏,这么大的礼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了在其他人眼中树立一个只是为夏家打抱不平的形象,所以段葛兮对陈氏道:“夏夫人,我是晚辈,切莫对我行此大礼,而且我喜欢夏云姑娘,她芳华年纪何错之有,为何因为别人的眼光就险些把自己的性命葬送。” 陈氏急忙点点头,她就是担心这个情况,他们夏家在白云乡本来就不受欢迎。 她死死的保住自己的一双儿女,夏霄和夏云,好不容易看着自己的儿女都张大了,她自然希望儿女能有更好的前途,所以她把夏云送去蒙学。 现在好端端的女儿生出这样的事端,她的心里比谁都难受,她不是不恨,是她没有能力去反击。 现在段葛兮要带着夏云去报仇,陈氏忽然觉得激动了起来,原来死寂一般的心终于被投掷了阵阵涟漪,她开始激动澎湃了,这些年的委屈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口。 陈氏站起身子,目光坚定,语气对段葛兮坚定了很多,她道:“既然姑娘准备给我家夏云报仇,那么我也去。”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好,我们一起去。” 于是段葛兮领着头,身边跟着是夏云,翠浓阿露漠北包括潇远全部都跟在一起的。 见着一行人走了,身后看热闹的乡民面面相觑,一会有人道:“我们跟着去看看。” “好,我也正想去瞧瞧,走吧,我们一起去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随着段葛兮去“找麻烦”了。 轻薄夏云的人叫做张梁,是白云乡有名的公子哥,他和京城的公子哥不一样,京城的那些公子或多或少有点才华和相貌,但是张梁没有,他年纪轻轻便一身肥肉,而且一双倒三角眼睛时刻都是色眯眯的,看着哪家的姑娘都想去尝尝鲜。 但是张梁的身份比较特殊,是白云乡最后钱的人,张涛的儿子。 张涛在白云乡做生意,而且做的是药材的生意,他们张家那可是在州郡都是有人的,所以后台极其强硬。 所以张家在白云乡那是横着走,再加上张涛年迈得子,只有张梁这一个儿子,所以格外的宠爱有加。 今天,张家院子里面,张梁搓着双手,心旌荡漾道:“狗剩,你觉得夏家那姑娘好不好看啊?” 身边的狗剩在张梁面前点头哈腰,十分奉承,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停的转动,和张梁在一起多年,他知道这个小主子的性子,就是好色,喜欢听溜须拍马的话。 狗剩奉承的笑道:“那夏家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那脸蛋长的简直就像仙女似的,还是原来战神将军的孙女,这些年在宣德堂受教蒙学,那是一个肚子有墨水的姑娘,在白云乡可是这个。”狗剩竖起跟大拇指,不遗余力的夸赞。 张梁砸吧砸吧的吸了一下口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还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小丫头跑的太快了,要不然现在就已经给我暖床了。”就是因为夏云跑的实在是太快,所以他轻薄的并不深入,所以遗憾了一点。 狗剩立马凑上去,对张梁笑道:“公子,那要不然今天晚上……”后生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微笑,不用想也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张梁伸出胖乎乎圆滚滚的手在狗剩讨好的脸上拍了一下,道:“还真的是懂本公子,那就今天晚上……” 这个时候有一个家丁跑过来,对张梁道:“公子外面来了很多人,说是要见见公子。” 张梁挑挑眉,十分厌恶道:“都是那些死王八犊子,敢到我张家的门口,难道就不怕我那郡守的舅舅吗?” 家丁道:“是夏家的小姐。” 张梁登时站起来,双眼露出兴奋而又贪婪的目光,道:“是夏家的小姐?” 家丁道:“除了夏家的小姐,还来了几个女扮男装的美色。” 张梁更加兴奋了,他连续说了几声好好好,看来今天的艳福来了,这些年他好几没有碰过那样的美色了。 这些年她也算是碰了不少寡妇和少妇,甚至有时候想那个了,连年纪大一点的妇人都不放过。 反正在这白云乡,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何人都要给他面子。 但是说真的,白云乡好看的女子不多,难得有夏云那么好看的,若不是夏云被夏家的人送入宣德堂,说不定他早就对夏云动手了。 可是此时听说现在在门外不仅有夏云,还有那么好几个姿色不错的,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去啊。 张梁赶紧让人打开了大门,果然,映入眼帘的便是段葛兮,那一抹紫色身影,虽然穿着是男子样式的衣服,但是那绝无仅有的容颜,就算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也不为过,关键的是她很有灵气,这简直是太撩人了。 再看看段葛兮身边的两个丫鬟,阿露比较呆萌,可爱,翠浓比较温婉大气。 刚刚经受洗礼的夏云还带着一丝恐惧,就像荷蕊里面的露珠一样,惹人生怜。 这些女子,尤其是段葛兮,直接让张梁的眼睛都挣不开,张梁痴痴的看着,半晌后才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随着笑容的弧度扩大,那恶心的哈喇子一下子流了出来,简直恶心至极。 夏云对段葛兮道:“那个胖子就是轻薄我的人。” 段葛兮接受到夏云的信息,其实不用想也只知道这恶心的胖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渣滓。 这胖子的眼神黏在段葛兮的身上,湿哒哒的,滑腻腻的,然段葛兮心里十分不舒服。 段葛兮对张梁道:“你就是欺负夏云的人?” 呀,这仙女对自己说话了,而且声音还那么好听? 张梁顿时对段葛兮展开一个自己为很好看为微笑道:“这位小美人,你过来是找麻烦的吗?”他喜欢这样的人对他找麻烦。 这个时候,一片静谧出,一个红衣绝色男子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很冷漠,几乎是越来越冷。 段葛兮看见张梁这样子,厌恶之心已腾腾升起,恨不得让漠北出面一下子把这个人解决了。 但是段葛兮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她冷冷的瞥了一眼张梁,语调严肃了几分,道:“我问你是不是欺负夏云的人?” 张梁本来就是一个痞子,也是一个识人不清的人,他毫不客气的抖抖自己的肩膀,道:“是啊。” 段葛兮脸色一变,刹那间冷的吓人,她道:“你胆敢轻薄她,你找死。” 段葛兮把自己的愤怒全部的释放出来,让人感觉到可怕。 张梁身边的狗剩对张梁道:“公子,她生气了。”她,自然说的是段葛兮。 张梁这个时候才认真的打量了段葛兮,果然,面前的女子生气了,那种生气和其他女子的生气不一样,这种生气带着一股威胁的危险气息。 张梁在态度上不是那么轻佻,但也绝对算不上尊重,他哼哼道:“你说是老几,居然用那样的口气对我说话,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舅舅可是郡守大人吗?”通通常出郡守大人这几个字,确实能收到震慑众人的效果。 但是段葛兮听见这几个就像听见好笑的笑话一样,她忽然想起原来救翠浓的时候,一个姓刘的男子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段葛兮是顺其自然的鄙视道:“区区一个郡守,还配当大人?” 张梁这个时候彻底的沉静了下来,他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个白痴,更像是看着一个农村的妇人,他轻蔑道:“你知道郡守是什么吗?你知道郡守是多大的官吗?呵呵。” 段葛兮淡淡道:“不过是一个郡守,若是在京城,连一个七品的司仪都比不上。” 张梁顿了顿,面前的女子好像还知道京城有何官职。 可是他不知道,他从未去过京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人就是皇上,还知道丞相,国公爷这些人不容小觑,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人的品级,而且这些年头他习惯用郡守大人这几个字给自己撑面子,所以他以为郡守便是很强大的存在。 但是现在面前的女扮男装的女子告诉他,郡守还不是一个京城七品的官职,难道她很理解? 张梁有时候很傻,有时候也不傻,比如这个时候他就不傻,他在脑子里面迅速的思索一番,对段葛兮道:“你胡说八道。” 段葛兮轻蔑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找你们方大人问问,看看我是不是从京城过来的,我从京城过来,难道连京城的官位品级都不懂吗?” 张梁傻了傻眼睛,道:“你信口雌黄。” 段葛兮道:“信口雌黄不信口雌黄的,不如去问问方大人。” 张梁顿了顿,想着段葛兮是京城的来的,如此能说会道,原本还有点害怕的,可是随即一想,是京城人又如何,所谓是入乡随俗,到了这个地方,自然是要听他的,她现在身份不明,可即便是哪家大户千金小姐那又如何。 如此想着,张梁也不在意那些了,反倒是豁出去了,他贼眯眯的看着段葛兮,道:“小姑娘知道不少啊,气质也不错啊,不如不要回什么京城了,跟着老子一起,嫁给老子可好?” 段葛兮嘴角抽了一下,她知道张梁又开始耍无赖了。 身边漠北早就按捺着愤怒,张梁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给男人丢人的存在。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这崽子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就是不讲道理,要不我现在就去手刃了他?” 段葛兮对漠北道:“切不可鲁莽行事,这青天白日的,皇上杀人都要给一个正当的理由,我们又没有非杀不可的理由,暂且等等看。” 漠北这才安静了下来。 第65章 翠浓和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段葛兮道:“无妨,不难。”只要把事情闹大,张梁即便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的。 段葛兮的目光投掷在张梁的脸上,就像施舍一样,她道:“嫁给你,可以。” 张梁登时兴奋的起来,他道:“真的?” 段葛兮微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张梁这个时候已经被段葛兮的话冲昏的头脑,别说答应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事都可以。 张梁赶紧点点头,道:“你说,是什么事?” 段葛兮对漠北耳语了几句,漠北一愣,登时走过去对张梁耳语了一番,张梁听闻后,张大嘴巴对段葛兮道:“这这这这,这是不是太难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难,只要你有心就不难,我等你的好消息,只要你做成了这件事,我就是你的人,我就愿意嫁给你。” 张梁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对面的女子让他做的事情是,居然让他去杀了方谦。 这杀人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但是都是一些贱民,他哪里敢杀方谦那样的人,想着都可怕。 他本想拒绝的,可是段葛兮忽然给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微笑好像是山花开满,好像是最璀璨的芙蓉花,还带着吸引人的魔力,让他不知不觉的沉沦其中。 最红张梁心一横,对段葛兮道:“好,三日以后,我帮你办成这件事,你便嫁给我。” 段葛兮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说过的话向来算话,何况我的身边还有这么多证人。” 张梁看看段葛兮身后的无数证人,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这一次带着夏云找麻烦,就如此了事了。 回家的路上,夏云对段葛兮道:“若是张梁真的办成了那件事,你这的会嫁给他?”夏云的语调里面带着无法掩饰的委屈。 好像段葛兮搅入了一趟浑水里面。 段葛兮微笑道:“不会的,办这件事他会死,他活不了。” 夏云惊愕的捂着嘴,道:“葛兮,你这是在借刀杀人?” 段葛兮不置可否,她就是在借刀杀人,借方谦的刀子,杀张梁这样的人。 在她的眼里,张梁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那样的败类,只有交给败方谦去收拾。 虽然段葛兮对张梁曾经做过什么事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知道张梁的过去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她这样到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见段葛兮不置可否的沉默,夏云又忍不住道:“葛兮,那个阿月……”那个阿月是真的有了身子? 夏云有点难为情,毕竟这是在是不好启齿。 段葛兮蹙蹙眉,摇摇头道:“没有,她还是清白的身子。” 夏云有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半晌后惊讶道:“葛兮你……” 段葛兮看着远处的一处山峰,顿了顿道:“是的,她是被我污蔑的。”段葛兮的眼神扫过来看着夏云,夏云的眼中有惊恐和不忍,甚至还有几分惧怕。 段葛兮知道夏云在怕什么,夏云是在怕她,是在怕她激烈和把人赶尽杀绝的手段,这并不是因为她毒辣,而是段葛兮觉得,阿月那样的女子根本留不得,何况以她对夏云的了解,阿月曾经在白云乡没有少给夏云穿小鞋。 段葛兮看着夏云,几乎是振聋发聩道:“你莫要觉得我心狠手辣,若是我不用她的命,你怎么会抹的下来面子,换句话说,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死?她的死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也有你的原因,因为你就是那一根导火索。” 这个时候,段葛兮不想让夏家的任何一个人恨她,所以她要用这个咄咄逼人的方式让夏云看清楚面前的情形。 祸不是她一个人闯下的,相比于阿月的命,段葛兮自然是在乎夏云的。 夏云噎了噎,仔细一想也确实,段葛兮说的都会,若不是因为阿月的死,说不定她就跳下去了,若不是因为段葛兮对阿月的逼迫,众人的注意力怎么会转移到阿月的身上,若不是阿月,死人的人肯定会是自己。 段葛兮这样做,就是救了她一命,用阿月的命,换自己的命。 最终夏云心虚一笑,那点对段葛兮的恐惧感已经消散的很干净了,她对段葛兮诚挚道:“谢谢你,葛兮,我的表妹,你都是为了夏家,以后我不会再误会你了。” 段葛兮点点头,面色带着舒缓的笑容,道:“走吧,你累了,我们都回去休息休息,这三天会有一件大事发生了,给你报仇就这三天了。” 对张梁这样的人要怎么死,夏云倒是很快就不在乎了,因为她知道张梁是什么样的人,那样的人莫说该死,就算是被人五马分尸也是轻的。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方家府邸里面集结了一大批的侍卫,那些侍卫好似从沙场上直接归来,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这简直就是地狱里出来的煞神。 这便是秦秀江从京城派遣过来的侍卫,也是主要对付段葛兮的。 方谦对待自己府邸里面的侍卫敢托大,但是对于这样的侍卫,他十分敬重,因为这里面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时摧毁他这个手无寸铁的县丞大人。 方谦站在这拨人的面前,小心翼翼道:“王爷派你们过来,是为了杀一个人,你们知道杀的是谁吗?” 那些侍卫中,有一个站在前面的,带着睥睨之气道:“谁?”他们过来是受了幽王的命令,说是执行任务,但是具体的什么任务,他么是不知道的。 方谦郑重道:“段葛兮。” 侍卫中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他们十分诧异,这不久前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尤其是度段家的府邸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段家二小姐死了,听说是落入悬崖摔的尸骨无存。 段葛兮之死,是最近京城所有聚集地议论最多的地方,有很多人段葛兮死的冤枉不明不白,也有人说段葛兮死的活该,因为不尊重自己的母亲。 反正不管怎么样,在京城的段葛兮已经是死了,但是这个时候方谦给他们说要杀的人就是段葛兮。 这怎么可能?难道京城传言还有假? 看见侍卫眼中的惊愕,方谦不仅不轻松,反而有点发憷了起来,段葛兮能瞒天过海在京城给人造成已经死亡的假消息,这里却跟自己的斗的你死我活。 而且他在段葛兮的身上根本讨不到任何的好处,直觉告诉他段葛兮是一个危险的人,若是早知道她如此危险,方谦肯定不会招惹段葛兮,可若已经招惹了,那一定要把段葛兮杀无赦。 方谦现在有点头疼,早早的招呼着这些侍卫回到的住处,便一个人往院子里面走去。 漆黑的夜晚,伸手见五指的院子,似乎多了一种不安感觉,这是什么感觉? 这好像是是被人埋伏的感觉,而且就在自己的家被人埋伏了。 方谦看着黑黢黢的院子,夜里没有一点星光,只能看见一些植物的轮廓。 这时候,那干枯的树枝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几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方谦的面前,为首的蒙面人长的肥头大耳,目光十分可怕,当然这目光在黑夜是看不到的,只能用来感受。 方谦看着几个轮廓,惊讶道:“你们是谁?潜伏在我家想干什么?” 张梁冷冷道:“潜伏在你家,自然是要取你性命的,老贼看招。”张梁迫不及待想杀死方谦。 他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思考,他能不能杀方谦,若是杀了方谦会是什么后果,可是他明明知道杀了方谦他不好过,甚至还有性命危险,但是一想到段葛兮,一想到那个美丽高贵的女子他的心就痒痒的。 那个女子就像是罂粟花里面提炼出来的精华一样,不能沾,一旦看见了,还起了沾染之心,那简直会折磨死自己。 所以他在第三天的晚上行动了,他要杀了方谦,因为段葛兮说,只要杀了面前的老贼,自己就会嫁给他。 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出招,而且还直接用刀子往方谦的脖子上面挥,想想也知道,他就是铁了心要取方谦的首级。 这个时候,方谦大喝一声:“救命。” 随着张梁的第一个挥刀的招式躲过去之后,已经来了几个人,那便是刚才那侍卫中的那个几个,放在整个太澳国来看都是绝顶的高手。 他们的身上带着让人心惊的煞气。 方谦急忙对几个侍卫道:“你们把这些刺客都给我杀了,他们实在是胆大包天。” 几个侍卫闻言,立马挥动手中的刀剑,迎上了张梁一行人。 张梁平日里面就是笨拙无比的身子,他领着的几个人都是听他话的几个哥们,哪里比得上幽王这边侍卫的功夫,幽王侍卫,这些人手起刀落,基本上是见血封喉毫不犹豫的就能取人首级。 所以,还未曾听到兵器有几下相碰撞的声音,张梁一行人便死了,基本上都是被割喉而死,手法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随着院子的灯火点燃,死去的几个黑衣人被扒光了面罩,方谦登时一愣,惊愕道:“张梁?”这居然是张梁。 张梁的父亲张涛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在白云乡方谦是父母官,张涛就是这里的富豪乡绅,而张梁是张涛唯一的儿子,这可怎么办? 他刚才还以为这是哪些个找死的,甚至一度哈以为是段葛兮的人,可从未想到这带头的就是张梁。 方谦有点着急,他原本以为是段葛兮找来的几个杀手想在方家杀了他,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这些人杀死,可是看到真相的时候,方谦彻底的蒙了。 这杀了张涛唯一的儿子,若是被张涛知道后绝对和自己的同归于尽的,张涛无权,但是有钱,而且背后有人。 看见方谦的无奈,这时候身边一个是山羊胡子的师爷道:“大人,不必担心张家。” 方谦看着身边的师爷,好像有个主意,顿时问道:“为何不必担心张家?” 师爷凑上来道:“今晚上把这些尸体运出去,找个地方丢掉,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吗?张家失去这个儿子,第一时间绝对想不到张梁是这个结果。” 方谦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张家他是不想得罪,所以只能把张梁的尸体抛出去,日后若是张家寻人,若是寻不到人那便是最好的。 只是,方谦一愣,顿时问道:“张家少爷好端端的,跟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杀我?”莫不是中邪了?张梁可以说是很多年前都是认识他的,他们两家交好,从未有过什么过节。 可是刚才张梁刚才双眼发红,就是想杀了他,而且张梁的眼中带着杀人的兴奋,就好像只要杀了他就能获得什么好处一样。 身边的师爷沉默了一会,显然也是不清楚的。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在身边支支吾吾,好像要说什么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 方谦登时对那小厮道:“你知道原因?” 小厮顿了顿,才道:“奴才也不甚清楚,三天以前我看见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站在张家的门前,要找张公子的麻烦,后来又说要张公子答应一件事就嫁给张公子,这具体要答应什么事奴才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三天以前,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方谦抽抽嘴角,怒骂道:“该死的。”他能确定张梁是收了段葛兮的蛊惑,从而来杀自己的,那简直是个妖女,那妖女不能留。 想到这里,方谦突然又觉得真的应该把这些尸体处理走,若是被人看见,他这个日子指不定要过的多么难受。 这边,方谦刚好让人处理玩尸体。 段葛兮那边,漠北就给回话了,漠北道:“小姐,那方谦已经抛尸体了,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段葛兮的脸攒蜇一抹深沉的笑容,她道:“去告诉张家,他们的独生子被方谦杀死了。” 漠北啧啧舍,道:“这样说若是方谦不承认不是百搭,他只要不承认杀了张梁,张家可能叶会信。” 段葛兮想了一下道:“从毁尸灭迹的地方找几件张梁的物品放在方家,张家看到后会相信的。”杀人嫁祸那种事事情,岂能说罢休就罢休的。 方家暂时安静了下来,段葛兮也安静了下来。 白云乡在最近这几天看起来是出奇的的平静,没有任何不对劲, 这一天早上,天上忽然飘起了硕大的雪花子,这雪花都是一片一片的,真的宛如鹅毛一样。 阿露连忙找来鼠皮的披风给段葛兮披上,一边把房间里面的炭火烧的暖烘烘的。 这个时候,玄魄踏着雪花来了,玄魄见到段葛兮便恭敬道:“段二小姐,主子请你去一个地方。” 段葛兮微微一愣,她自然知道玄魄是秦寂然的人,可是玄魄好像很少和她打过交道,她是在为玄魄而来而吃惊。 段葛兮最终道:“你家主子找我可有何事?” 玄魄抽抽嘴角,主子找段二小姐非得有什么事情吗?主子那样的人物哪个女主不会前赴后继上去,还会非得有事,搞得好像主子在求人一样。 玄魄虽然心里很八卦,但是神情上惯会装成镇定,所以他仍旧对段葛兮恭敬道:“主子说半个月之前答应了段二小姐一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有了眉目? 段葛兮登时坐起身子来,秦寂然的意思是已经打听到秋霜和春雨的下落了?这岂不是太好了,现在能探听夏羽的消息,对于段葛兮来说,她都是十分感兴趣的。 她起身道:“走,带我去见见你家的主子。”段葛兮随即一愣,他家的主子不是和自己同一个酒楼吗,咋还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段葛兮忽然问:“你家的主子在哪里?” 玄魄撇撇嘴,道:“在林外一个地方,主子说这个地方危险,怕把人暴露了出来。” 段葛兮一想,确实如此,看来,秦寂然把事情安排的还很周密的。 接下来,段葛兮让阿露和翠浓好好的待在原处哪里都不要去,又让漠北和潇远也在原处待命。 于是跟着玄魄迎着一路的风雪,来到白云乡后山的一处隐秘的洞口处。 这洞口十分隐蔽而又通达,段葛兮一来,玄魄便逃也似的走了,段葛兮便看见洞口一抹红色的身影,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不待秦寂然开口,段葛兮已经走过去,便道:“潇王爷果真是厉害,连这样的地方都被潇王爷发现了。” 秦寂然收到段葛兮的赞美,勾勾嘴角道:“那是自然,只要是本王想要的,只怕还没有办不到的。” 段葛兮知道这人惯会自大,但是她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听秦寂然吹嘘,她道:“秋霜和春雨在哪里?” 秦寂然的眼角往洞口里面转转,那意思不言而喻,那两个丫鬟咋里面。 段葛兮拔腿就往里面走,走了两步又觉得儿不妥,她回头道:“谢谢潇王的帮助。” 秦寂然撇撇嘴,道:“先不要谢,先欠着吧。”于是转身而去。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这一走是不想探听她的秘密,可是她除了重生那个秘密,其他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秦寂然连秋霜和春雨都知道,肯定也知道她小时候被吕月姝掉包的事。 段葛兮走了一会,便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这洞穴里面和外面十分不一样,外面现在是渗人的冷,但是这洞穴里面却暖烘烘的,以至于让人产生了十分舒适的感觉。 这个宽敞的地方,自然是秋霜和春雨的所在地,两个丫鬟坐在那里,被毫不客气的五花大绑着。 看见段葛兮进来,秋霜立马戒备道:“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春雨更是戒备不已,宛如段葛兮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不过从二人的态度上来看,这两个丫鬟这点时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若不是遭受折磨,或者是逃亡,怎么会对生人如此戒备,以至于被秦寂然的人五花大绑起来。 段葛兮看着亮的丫鬟,眸中渗透着诚挚之意,她道:“我是段葛兮,是段二小姐。” 秋霜和春雨一惊,段葛兮她们是见过的,那个时候在夏羽身边当差她们就见过这高傲不凡的女子,只是那个高傲不凡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难道是为了吕月姝,她的出现就是为了吕月姝,她想干什么? 两个丫鬟不由自主的又戒备了去来,几年前被夏羽污蔑偷窃,她们便会赶出了段家,因为丫鬟犯的是偷窃罪,所罪大恶极,京兆尹吕颂一直派人在追捕她们,她们一路上逃亡,一路上遭遇各种危险的事,险些丧命。 一年前,还差点被吕颂的人秘密的追捕到,她们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她们在一家农户住宿,就是因为晚上一起结伴解手,转过身便看见农户一家人被屠戮殆尽,而且房子一把火烧完。 她们一边逃亡,一边在不断的反思夏羽,直到想清楚这事情的关键,她们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相信,夏羽不是那么一个胡乱冤枉人的主子。 而且透过很多事情,她们想清楚的夏羽的无奈,比如有人说夏羽是害死夏辕的罪魁祸首,比如说夏羽喜欢对段鹄奉承,以至于被迷惑的心智等等。 甚至很快就想清楚夏羽之所以赶她们走,就是为了救她们的命,后来她们悄悄的溜回京城,结果知道夏羽死亡的消息。 夏羽死了,她们固然是伤心的,可是偌大的京城处处都是仇人,无奈她们只能逃,就是为了留下一口气,为了替夏羽报仇。 但是现在面前的是段葛兮,可以说是仇人的女儿,她们怎么可能不提防。 秋霜对段葛兮狠狠道:“自命清高的段二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了吕月姝来的吧。” 段葛兮对两个个丫鬟十分感激和怜悯,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愧疚,毕竟是夏羽的人,她现在到才想到找回来。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是为了吕月姝,是为了夏羽。” 秋霜和春雨一惊,段葛兮说起吕月姝的时候,自然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说着夏羽的时候,却又温柔了几分。 段葛兮继续道:“我的生母是夏羽,不是吕月姝,我是被吕月姝掉包的。” 秋霜和春雨愣愣的看着段葛兮,说实话她们是很怀疑段葛兮的图谋,可若说是有图谋,为何段葛兮说的话会然人忍不住的相信。 以至于春雨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见两个的怀疑,段葛兮的最佳无端挂上一丝冷笑,同时也是自嘲的意思,她的思绪好似在缥缈,很远很远,半晌后她才缓缓道:“我说的自然是真的,若我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吕月姝会保我调教成草包的模样吗?反观,她对段悠兮才是真的好,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吗?” 话虽然没有说的慷慨激昂,甚至可以说在收敛着自己的语言,怕自己仔细一说就会勾起这些年的往事,她怕止不住恨意。 秋霜和春雨从段葛兮的脸上看到了隐忍,那是忍受着怒气和委屈的表现,这是伪装不出来的。 秋霜试探着味道:“二小姐,虽然这么说话,但是奴婢能斗胆问你一句,你这么千里迢迢把我们找过来所谓何事?” 段葛兮看着秋霜和春雨的容颜,秋霜温婉的性子里面是坚韧,还隐藏着果敢,春雨的性子则是多了几分随和,显得平易近人。 两个丫鬟大约二十出头,面容都长的比较清丽,只是如此比较清丽的容颜经过残酷的洗礼后,已经变得有点沧桑,有种让人望而怜悯的感觉。 段葛兮沉思的片刻,道:“我找你们回来是为了修复我和夏家的关系,我想帮助夏家,若是有机会,我想解救夏家。” 听闻要修复和夏季的关系,还听解救夏家,两个丫鬟顿时觉得不可思议道:“二小姐口口声声的夏家,是不是夫人的娘家?” 段葛兮点点头,道:“就是夏松。” 秋霜吸了一口凉气,春雨则面带激动道:“二小姐的意思是夏家现在在在这里,并且还有危难?”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的,是因为仇人不想让夏家幸存下去,所以千方百计想让夏家的男子死去,但是夏家暂时对我还有关于娘亲的隔阂,所以我找你们过来是为了消磨我们之间的隔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夏羽身边的人,段葛兮也是在乎的,只是不知道她们在吃苦罢了,若是知道她们的日子这么难过,段葛兮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秋霜和春雨都是夏家为夏云精挑细选出来的丫鬟,她们自然是夏家的人,听见段葛兮说夏家落难,两个丫鬟的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秋霜面带悲伤之色,道:“夏家现在还好吗?”秋霜从十岁就跟着夏羽,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她是夏家为夏羽选择的丫鬟,自然对夏家也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所以她很伤心。 段葛兮此时此刻感怀至深,这两个丫鬟终究是因为夏家人奔波至此的。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好,所以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夏家。”段葛兮口气十分沉重道:“你们二人能不能在夏家人面前把夏羽的事情说清楚,否则他们是不会原谅夏羽的,不会原谅夏羽,也就永远跟我有隔阂。”并且不会接受她的意见。 秋霜和春雨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似乎都看见了对段葛兮的信任,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话从头到尾都是段葛兮的片面之词,但是段葛兮又从话里行间里面流露出自然的诚挚,反而是撬开了两个丫鬟的心,让她们愿意相信段葛兮,并且还有点毫不保留。 秋霜点点头:“好,只要二小姐带我们去看看夏家,我们便愿意为夫人说话。” 段葛兮点点头,两页丫鬟既然答应了此事,那么她总算了结了一桩心愿,和夏家破冰从秋霜和春雨的身上开始。 见到时机成熟了,段葛兮把秋霜和春雨终于带去了夏家。 在夏家,夏松的房间里面,秋霜和春雨激动的跪在夏松的面前,二人呼唤着:“老将军,老将军,一直呼唤着老将军,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可能是夏家现在的情形实在是让她们太震撼了吧,又或者是二人面对夏松的变故又实在是难以接受,竟然跪在地上一只哭着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夏松认识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是当初的夏老夫人专门给夏羽找的丫鬟,这是夏家都很满意的两个下人。 夏松仍旧是笔直的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很有精神,但是段葛兮却不认为夏松是很有精神的,以为他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他是在用命维持着一个将军的风骨,那就是背脊笔直。 最终夏松开了口,道:“秋霜春雨……”久未见面,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做什么合适。 夏青向来是夏家最果决的一个人,他对两个丫鬟带着戒备心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一边问,夏青一边看着段葛兮,显然,这两个丫鬟过来是额段葛兮脱不了干系的,既然和段葛兮脱不了干系,那么肯定就是另有所图。 只是夏青想着段葛兮为人处世光明磊落了不少,所以态度上为难很多,那就是既不想跟段葛兮发脾气,又不想跟段葛兮再有其他的纠葛。 第66章 陈氏尴尬的看了一眼段葛兮,十分愧疚,于是对夏青低声道:“你小声点,不要把人家孩子吓到了。”因为段葛兮救过夏云,而且对于段葛兮,陈氏本来就比较欣赏,所以自然是偏帮着段葛兮的。 夏云在一边沉默不语,只是时不时的那眼神在各个人的脸上扫一下,有好几次夏云也想跟段葛兮说几句话,让段葛兮心宽。 毕竟夏云对于段葛兮向来就是很感激的,而且现在还知道段葛兮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人。 夏霄则默默的站在夏松的绵延,对这些事情显得有点好奇。 夏青有点不自然,关于段葛兮帮助夏云的事情他可定知道,只是一想起夏羽,他的心又释怀不了,所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索性不说什么。 段葛兮知道夏青的无奈,若是夏羽真的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做错事情的人,她也不会如此慷慨,所以段葛兮此时的语调带着掷地有声的规劝道:“二舅舅,秋霜和春雨是我娘亲的身边的人,我找她们过来是想解释一件事,想让二舅重新认识一下夏羽,是不是二舅口中所说的数典忘祖之辈。” 秋霜和春雨差不多已经了解夏家和夏羽之间的误会,更是对夏羽产生庇护之情。 秋霜和春雨原本跪在地上的,现在已经起来,她们要用自己的所有的诚挚把夏羽之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夏家还对夏羽又所误会,那夫人这些年岂不是连死都不能瞑目。 秋霜咬了咬出双唇,对着夏青的方向道:二爷,您们真的是误会大小姐了。”这个时候,夏羽已经早死了,她不能称呼夏羽为夏夫人,只能称呼为大小姐。 况且夏羽和段家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若是还声称一句夏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对夏羽的侮辱。 秋霜好像陷入了一层冰冷的回忆,连说话都带着低沉的温度,道:“当时大小姐已经是水深火热了,她是幽王和沈家第一个开刀的人,这也是我断断续续从她们聊天的只字片语里面听到的,夏家当初不愿意对幽王投诚,于是幽王记恨了夏家,幽王那个人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为了羞辱大小姐,膈应夏家,居然打着大小姐的幌子给三爷送信,约三爷在某个地方见见面,当初奴婢也是糊涂的,竟然没有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居然毫无疑惑的跟着大小姐一起去了,结果三爷已经被人在腹部插入了匕首,大小姐以为三爷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于是用手去推了三爷,哪里知道三爷的身子被轻轻一碰,居然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恰好被夏家其他的人看见,于是就以为是大小姐杀了三爷,可是大小姐怎么可能杀三爷呢?大小姐是三爷的亲妹妹,是三爷最喜欢的妹妹啊啊。” 秋霜所说的三爷,就是夏辕,是夏羽的三哥,也是段葛兮的三舅。 秋霜说到此处,情绪是十分激动的,因为每说一次就代表她要回忆一次,这些秘密在她的心藏了这么久,她累了也乏了,今天又机会把这话说出来,她自然是很心疼的,但是她知道这个秘密是到了公开的时候。 夏青原本以为秋霜会说点其他的,比如求饶啊,比如说夏羽过的辛苦啊,身不由己啊,岂不知这其中是这样的。 夏青忽然有点恼怒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秋霜含着委屈,说的更加坚定和萧瑟,道:“大小姐说这是秘密,不能对其他的人公开,若是让幽王知道她未曾上当受骗,只怕会用更厉害的招数对付夏家的人,幽王最开始的计划就是借大小姐的手,让夏家难过,让夏家对大小姐绝望灰心,若是大小姐对夏家道破了这只是幽王的一个骗局,而且依照幽王的手段,肯定会对夏家赶尽杀绝的,所以大小姐不让说,是为了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护夏家。后来大小姐得罪了夏家的人,变得孤立无援,吕家的人又开始在后宅李曼兴风作浪,大小姐不想斗,但是不得不斗,为了在段家待着,为了有朝一日在夏家东山再起,所以大小姐变着法子讨段太傅的喜欢,她说只要能让太傅对她是真心的,她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秋霜顿了顿,最后以哭腔收尾道:“哪里知道,结果被段悠兮误毒致死。” 看着夏青逐渐动容的脸上,春雨一下子跪在地上对夏青道:“二爷,秋霜说的都是真的,大小姐好可怜,好端端的身子后来就是因为常年累月的自责,居然身患重病,后来一直在喝药,身子反倒是越来越弱,大小姐的身子都弱了,段太傅又是一个不喜欢插手后宅之事的男子,吕家又逐年的强大,夫人自然不是吕月姝的对手,所以最后失败了。” 春雨最后也哭了,道:“大小姐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在死之前只要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在那种情况下还救了我们两个,像大小姐那种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夏家的事,这些年,大小姐过的很无奈,她比任何人都无奈,若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是谁,那便是大小姐,因为大小姐在死的时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掉包了,反而对段家大小姐十分的关怀,可若没有段家大小姐,夫人也不会死啊。” 秋霜道出了这些年夏羽的无奈,春雨道出了这些年夏羽的心里直通,命运之苦,连知晓这其中一些关节的段葛兮都差点哭的稀里哗啦。 段葛兮望着外面一处凄风,只感觉夏羽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这一屋子的人,夏青是震惊的,夏云也是震惊的,陈氏连连惊愕的闭不上嘴巴,夏霄格外的沉默。 或许是夏松真的老了,又听闻夏羽的不幸,那强硬的态度支撑的脊背似乎松动一下,他最终带着哀嚎和难过的声音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儿是被我们冤枉的?” 秋霜和春雨点点头。 秋霜的眸子里面眼泪斑斑,道:“老将军,我们说的句句属实,大小姐实在是太苦了,这些年她无一不想着你们,只是她真的心有余力不足啊。” 夏松的手在藤椅的两边握了握,最终对段葛兮呼唤道:“我的好孩子啊,这些年委屈你了。”这次夏松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前的段葛兮看着他跟他说话,就像对一个风烛残年的将军一样,但是夏松的这声呼唤,就像是一个宠爱自己的孙儿的老爷爷。 夏松对她没有任何芥蒂了。 段葛兮只觉得心里一暖,顿时屈身跪在夏松面前,泪意盈盈的把自己的头附在夏松的膝盖上,轻声的而又感情十足道:“外祖父。” 夏青这个时候也弯着身子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葛兮,以前是我误会你娘亲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夏夏家的事,只要你不嫌弃二舅的能耐,二舅愿意一直支持你。” 陈氏急忙道:“葛兮,我们这一家人终于破冰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夏云看这段葛兮和夏家人破镜重圆,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也算是喜极而泣吧。 夏霄看见父母和姐姐脸上久违的笑容,顿时也开心了。 秋霜和春雨更是破涕为笑,笑容中却带着物是人非的伤感。 段葛兮看着夏青在肩膀上粗糙的手,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这双手原来是握着刀枪剑戟的,但是现在因为常年的翻山越岭,已经变得十分的斑驳和粗糙,但是段葛兮知道这只手里面是有磅礴的力量,夏家,这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要想把夏家从泥沼只中完完全全的解救出来,好需要不少的反功夫,但是段葛兮心里发誓,她会的,起码她会保住夏家的人,然后再为夏家谋一个前途。 段葛兮抬眸对夏青道:“谢谢二舅的支持。” 夏青惭愧的笑了笑,刚才那番话他也是说完了才后悔。 他哪里有什么能耐帮助段葛兮,这个外甥女好像不需要帮助,她比谁都有能耐,她比谁都聪明刻苦,她明明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是她做出来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一个柔弱女子的界限,她分明是很有主张的。 这一天,是段葛兮在白云乡过的最高兴的一天,这一天,她徜徉在夏家给她的温暖环境中,她尝试着久违的毫无心机和斗争的家庭生活里面。 但是她知道,真正的困难开始了,因为要帮助夏家,要把夏家带出这个可怕的地方,要把夏家的冤情呈现给皇上,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无数件小事无数件大事堆积而成的一件不可不做的事。 段葛兮很果断的把潇远安排在暗中保护夏家,现在夏家已经是她甜蜜的负担了,她必须要保证夏家所有人的安全。 这边把夏家的事情忙完,那边漠北的消息便来了,这两天风雪很大,把方谦抛尸的地方他已经告诉了张涛,张涛用了一切法子,终于把张梁的尸体从山地下捞上来,由于深山里面的猛兽很多,所以只捞上来了张梁的一条腿。 据说,张涛看见那一条腿哭的是撕心裂肺,动怒不止,现在张涛正在方家,想找方谦为他的儿子报仇雪恨。 段葛兮闻言后,嘴角挂着一丝凌冽的笑容,道:“张家和方家要对上了。” 漠北点点头:“也不知道方家和张家谁比较厉害。” 段葛兮侧着身子,迎着一丝冰冷渗骨的风,道:“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两家究竟谁比较厉害。” 这边,段葛兮和翠浓和阿露在房间里面烤着炭火。 方家的宅邸缺热闹非凡,在暖暖的房间里面,张涛泪眼朦胧道:“老方啊,我们也算是知己故交啊,你说我老来得子,咋就如此才的命苦呢?儿子好端端的养大了,到了成家的年纪,现在孩子好端端的被人害死,这是哪个天杀的,若是我知道死水杀了我的儿子,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张涛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的,他就去了京城做了一桩生意,回家后就有人告诉他儿子没有了,那是一个神秘的人,不仅把他带到悬崖超上找儿子,还隐晦的告诉了他,张涛是被人杀死了,而且凶手还是他认识的,并且很熟悉的。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所以过来找方谦聊聊,没准方谦能把凶手缉拿归案。 只是张涛从进门的时刻总是感觉方谦有点心不在焉,比如对他的哭诉,方谦总是很敷衍的宽慰几句,其他的时候要么想着其他的事情,要么用手不断的揩拭额头上的汗珠,这么冷的天气,方谦能流这么多汗? 张涛虽然悲伤愤恨,但是人也不笨,他忍不住道:“老方,这天气,你怎么还会出汗呢?” 方谦裂嘴一笑,道:“哪有哪有,没有没有。” 越看越迷糊,张涛有点不满道:“老方我说过了,我儿子被人害死了,这是你的责任,你贵为县丞大人就必须帮我找到杀人凶手,这些年我可没有少给你好处。” 方谦急忙笑道:“肯定会抓凶手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抓到。” 张涛甩了一下衣袖道:“好,我等着,莫要让我失望。” 张涛于是正准备出门,这个时候方家院子的几个下人在匆匆忙忙的收拾着什么东西,有下人道:“这死人的东西怎么会在院子里面?”另一个下人惊愕道:“会不会那个死人阴魂不散啊。” “指不定就是这样,那天就死在这院子的。” “不要说了,赶紧收拾吧,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于是几个下人用最小的声音忙碌,生怕惊动其他人。 这雪夜本来就十分寂静,即便走了几步的张涛也能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声音。 又是死人,又是东西的,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涛突然就不走了,他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看着几个下人在倒腾什么东西,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几个下人收拾的东西,不就是张梁的刀剑衣服吗?突然想到那个神秘人的话,再一想刚才这几个下人说,人就死在这院子的,张涛就再也忍不了了。 这不是说,张梁在这院子里面被杀的吗?被谁所杀?张涛突然想到方谦,熟人,并且今天总是心不在焉。 难道是方谦杀死了张梁然后抛尸?那个老匹夫,张涛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逆流,若是现在手上有一把刀,他绝对要进入跟方谦拼命。 但是张涛抑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他知道现在方家,若是被方家发现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估计连他的命都不会放过。 方谦原本是他的朋友,还算是不错的朋友,但是发生了这件事,他么只能是死敌,死敌天生就应该是不共戴天的。 张涛想了想,最终还是离开的方家的院子,他要找一个人,要找他的夫人,若是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可定会发动她的多有能力,夫人的娘家势力绝对不容小觑,这些年,他能把生意做到京城里面,全文是因为他夫人的娘家势力。 当晚,漠北把自己跟踪到的一切消息告诉了段葛兮,段葛兮心里乐呵了很久,这下子利用张涛的手对付方谦,她就有很多时间为夏家谋划了。 不过,一边想着夏家的事情,一边想着方家和张家的事情,段葛兮到底是心情好了很多,原来隔岸观火是这个滋味,尤其是看着不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斗在一起,两败俱伤的样子。 段葛兮到底是心存了几分期待。 对于张涛要做什么事,方谦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铲除段葛兮,但是想着上次莫名其妙的失踪的两次人马,他现在就有点疑虑。 乃至于现在幽王的这一波将士对他有点嗤之以鼻。 一个叫做阿魏的将士道:“方大人,幽王让我们过来是杀人的,不是被你豢养在府邸里面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若是你你还不让我们去执行任务,那我只有给幽王说你不听话,你起了反叛之心,你说幽王会怎么对待你?” 方谦的眉头深锁,可以说自从段葛兮来了白云乡之后,他的眉头就从来没有舒展过,最原先的时候,他认为解决了段葛兮就可以了,可是派出的两次人马都悄无声息,以至于这一次他有点不敢那么果断,他怕派出去这些人又会消失。 所以他的犹豫,惹的这些人十分的不满。 看见方谦仍旧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见回答,阿魏有点怒气道:“方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任务还执不执行?” 这任务还执不执行?不执行吗?不敢执行不代表不执行,已经把段葛兮那些人得罪的干干净净了,已经是生死不休了,若是不对段葛兮执行人物,只怕他自己也在自寻死路。 再执行一次,若是万一成功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万一不成功,方谦此刻在心里发誓,若是不成功,这个地方他也不会待了。 最红方谦勉强的开口,道:“执行,今晚上就执行,一定要执行,不管如何都要取下段葛兮的首级,不管如何,都不能放过她一条生路。” 似乎说完这句话,方谦的心里终于好受了很多。 夜晚,酒楼的四周大雪纷纷,寒风无端的撼动着所有的粗枝,使得无数的树干在雪夜里面不断的晃动着,就好像实在欢迎一场让人害怕的厮杀。 房间的灯火忽明忽暗,段葛兮披着厚厚的毯子在身上,围着一方桌子坐了下来,她的眼睛盯着一张纸片,那纸片上面几个潇洒的字,“小淘气,现在外面有很多苍蝇。” 这信笺显然是秦寂然给的,但是好端端的一场厮杀,秦寂然非得用这样开玩笑的字眼提醒她,她有点哭笑不得,但同时心里暖洋洋的,秦寂然虽然是在提醒她,甚至带着一种玩味的口气,但是段葛兮知道关键时刻秦寂然一定会帮助她的。 有秦寂然在这酒楼的某处黑暗的房间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段葛兮还真的轻松很多,最终干脆熄灯睡觉了。 这边段葛兮的烛光刚刚熄灭。 另外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红衣男子拿着一杯茶慢慢的啜饮,若是仔细观察一番,会发现这红衣男子好像特别的适合在这样的黑夜,他潇洒自如的喝茶,从容不迫的斟茶,把晚上过的就像白天一样。 突然,玄魄在秦寂然的房间外面道:“主子,段二小姐已经就寝。” 秦寂然闻言,微微一笑道:“还真的是太依赖本王了,难道本王在她身边,她连戒备心都没有了?” 玄魄在外面抽抽嘴角,若是条件允许,他绝对会说:“这还是不是你惯的。”但是玄魄绝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上次就是因为多说了几句话,所以给人演了一场猴戏,现在还气的不得了了。 最终,玄魄忍着不说话,反正就是不说话。 秦寂然在房间里面,未曾听见玄魄说话,于是道:“本王的话你也不回,这楼下的那些苍蝇要不还是交给你练习练习?” 玄魄差点嗷的一嗓子坐在地上,他心里把秦寂然咒骂了千万遍,但是语气上仍旧十分恭善道“主子,这不是怕说错话嘛。” 秦寂然冷冷道:“滚。” 玄魄无力的扶了扶额头同时摇摇头,这主子的脾气真的是惊人啊。 阿魏领着数十个人在雪地里面蹲守,他们等待的时机就是等一会,再等一会,房间里面的人熟睡之后他们便进入把那熟睡的人斩杀在床上,这是他们在沙场上屡用不爽的招数,而且用了很多次都很成功。 又等了一会,时机差不多了,阿魏一挥手,道:“走。”顿时数十个人施展着轻功不断的往酒楼那个方向涌入过去,不就是一个女娃娃嘛,难道真的有方谦说的那么神奇。 若是有其他人在身边,一定会十分惊讶这些人的功夫,在漆黑的夜晚,他们行动的没有一丝声音,若不适看见数十个黑影,只怕还以为是一个平安的夜晚呢。 段葛兮佯装在床上睡觉,因为死亡过一次,所以她对危险十分的敏感。 所以这些人的到来,段葛兮能明显的感觉到是从哪个方向,她不着急,也不害怕,她知道该来的人总会来。 这个时候,房间的窗户一闪,一股寒意闪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带着寒气的身子好像近在咫尺一般。 段葛兮一惊,登时就用胳膊肘顶上去,还未触及到那人身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小淘气,别动。” 段葛兮倏尔住手,惊愕道:“潇王?” 秦寂然躺在段葛兮的身边,一只手防备着段葛兮的胳膊肘,他笑道:“你希望是别人?” 这个人,段葛兮无奈的吐了一口气,道:“我还真的想身边是别的人,最好还是一个男人。” 秦寂然噎了噎,道:“好吧,珍惜当下了,你现在的身边是本王,所以你把本王当做是别人的男人吧。”秦寂然又凑近了几分,道:“当做别的男人,你想干啥就干啥。”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若是有一把力气,若不是这么关键的时刻,段葛兮还真的想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是当下这个情况,段葛兮也忍不住的想狠狠的咬死他,感受到段葛兮的愤怒,秦寂然立马道:“别动,开始了。” 段葛兮顿时聚精会神,果然发现幽王的人已经在门外了。 段葛兮只能低声对身边的秦寂然道:“我们怎么办?” 秦寂然也不管不顾的直接把胳膊揽着段葛兮的腰,然后一个翻身轻盈的落在地上,再滚了一会,滚到床铺底下去了。 段葛兮刚想挣扎和秦寂然保持远远的距离,但是秦寂然在她耳边道:“进来了。”秦寂然说的进来,那便是敌人进来了。 段葛兮不敢动,随即注意着房间里面一切,只见几个黑色的身影在房间里面出现,其中一个人在床边走了一下,忽然道:“奇怪了,刚才不是看见这间屋子吹灭蜡烛吗?怎么这床上没有人呢?” 另一个男子行至床边,用手探了探道:“无妨,这床上的被褥还是暖的,这人必定在房间里面,大家赶紧给我找,格杀勿论。” 于是大家开始在黑暗中寻找段葛兮的踪迹,而寻找的范围就在这一间屋子,很容易便会让人联想就在床铺底下。 段葛兮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就像一只猛兽子在寻找一只小白兔一样,这滋味实在是让人有点害怕,虽然段葛兮胆子比较大,倒是这个时候反而忘记了秦寂然还在身后,所有难免有点紧张。 秦寂然在段葛兮的身边,一直高度集中的戒备潜伏,感受到身边女子的恐惧,秦寂然是诧异的,这可不像是段葛兮的作风啊。 自从白鹭庵回家后,屡屡交手,或者是暗中观察,秦寂然从未发现段葛兮是一个会害怕的人,或者是说说从未发现段葛兮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她冷淡,心眼不善,甚至还算的上有点恶毒,她最近能毫不犹豫的害死阿月,又能顺利的把张梁的死栽赃到方谦的身上。 段葛兮的心机和谋略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 可是这个也算的上是百毒不侵的女子,现在居然有点惶恐起来,秦寂然知道段葛兮是在担忧自己的生命,这一刻或许她联想其他的东西。 秦寂然有点不忍,轻轻的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怕么?” 段葛兮感觉着身边熟悉的人,这才幡然从害怕中清醒过来,是啊,她上一刻光顾着紧张,光顾着把这一幕和上一世的某一幕重叠起来,她怎么就忘记了秦寂然就在身边呢? 怕么?刹那之前她确实有点害怕,但是刹那之后的此时此刻她不怕了,因为有秦寂然在身边,她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她说:“不怕。” 随着段葛兮话完,秦寂然忽然把段葛兮往怀里一拉,段葛兮彻底的挨近秦寂然的胸口,紧接着秦寂然一挥手出去,几枚飞镖迅速的插入人体里面,随着噗嗤噗嗤的声音,段葛兮知道秦寂然是杀人了。 秦寂然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黑夜中杀死了几个人,段葛兮还沉浸在秦寂然高强的武功中,感觉腰部被人扶了一把顿时随着秦寂然滚出床铺底下,再一会迎着寒风凌空降落,片刻之后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修着这房间熟悉的味道,段葛兮知道这是秦寂然在这里落脚的地方。 段葛兮的眼睛不太适应黑暗,所以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滑稽,她被秦寂然安置在一张有软垫的椅子上,显得极其不自然道:“这是你的房间?” 秦寂然的影子在黑夜,通过窗外的白雪才能折射出一点修长的沦落,但是段葛兮能感受到秦寂然的身上带着十足的玩味道:“不错,这就是本王的房间。” 段葛兮的嗓子沉了沉,把声音尽量变得严肃起来,她道:“我的房间那些人……” 秦寂然抢话道:“凡是进了你屋子的人都死了。” 段葛兮惊愕道:“可是刚才你好像没有杀那么多人?” 秦寂然耸耸肩道:“不是我杀的所有人,但也是我的人杀的,这跟我杀的有什么区别吗?” 段葛兮:“……” 半晌后段葛兮试探道:“你为何有时候跟我说话称自己为本王,有时候又说我?” 第67章 秦寂然似乎呢个瞥见段葛兮的表情,他笑道:“要不你猜猜,本王在怎么情况下称呼字为本王,在什么情况下称呼自己为我?” 段葛兮啧啧舌道:“不管你,你告诉我我就听,既然让我猜,那就随便你吧。”这个人的脑子明明清醒无比,功夫也是不可估量,可为何在她看来有时候像调皮闹事的孩子。 比如说这个时候,若是她的武功比秦寂然高,她觉得她肯定会把秦寂然的屁股打烂。 若是秦寂然知道段葛兮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惊讶的站不住脚跟。 气氛一度尴尬了几分,段葛兮纹丝不动的坐在软塌上,她很想在黑夜中捕捉秦寂然的表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秦寂然则坐在案几前面,摆弄着衣服上的袖子,半晌后有一阵奇怪的暗号声音,秦寂然才打破平静道:“事成了,那些人都死干净了。” 段葛兮倏尔站起来,秦寂然的连番襄助她不能不说声谢谢,她道:“虽然谢谢这话此时显得很苍白无力,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这个忙又是你帮的。” 秦寂然点点头道:“确实是我帮的,要不然我还真的想看看你是怎么应付的。” 段葛兮一挑嘴唇,笑道:“潇王喜欢在暗中看戏,看的足够的多了,这一声谢谢按照道理说,我可以不用对你说,因为我演戏是对于而言是免费观看的,既然王爷喜欢看戏,那以后葛兮就多演几场戏给王爷看看,这当做是还人情怎么样?” 反正秦寂然喜欢看着她做一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那能用做自己的事情还别人的帮助有何不可,这又不是她请的,是他自己凑过来的,若是非得草环相报,那三番四次的救命之恩她可实在还不起啊。 秦寂然打了一个响指,道:“想法不错,不过容本王想想,或许现在答应了你,本王以后会后悔怎么办?” 段葛兮:“……” 半晌后,段葛兮缴械投降道:“随你吧。” 这一个风雪很大,这一夜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一切都被处理的无影无踪,几乎和前面两次是一样的。 但是今天早上段葛兮起床的世间比较晚,没有人知道她昨晚被折腾到秦寂然那里去了,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去起来这么晚。 若不是漠北来找段葛兮一趟,说不定莫自己都觉得昨晚是极其平安的一夜。 漠北站在段葛兮面前,随便扫了了一下安然无恙的段葛兮,随即放心下来,但又忍不住道:“小姐,昨晚上我和潇远做足了准备工作,就等着你的命令,可是……”可是等到今天早上居然发现小姐若无其事的在睡觉,那么昨晚上那些人呢? 段葛兮对漠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都死了。” 第192章:原来盗贼就是他 漠北随即一想,便想到秦寂然,昨晚上的事情本来应该闹很大的动静,可是居然如此悄无声息的就完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寂然,漠北暗自打量了一下段葛兮,心里感叹道,小姐明明是一个人的力量,却无端生出一个潇王,还三番五次的帮助,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边酒楼里面倒是风平浪静。 另外一边却很不平静,那便是方家,方谦现在在院子里面不停的徘徊,走了一次又一次,仿佛多次的徘徊总会徘徊出一个结果。 就在方谦举头卡看沙漏里面时辰的时候,一个侍卫抹着额头道:“大人,不好了,昨晚上出去的人一个未归。” “什么?”方谦惊愕的差点跳脚起来。 侍卫道:“确实如此,一个人未归。” 方谦顿时感觉腿脚发虚了起来,他支支吾吾的半晌道:“那些人可曾活着?” 侍卫摇摇头道:“估计很难,因为对付段二小姐说明也要对付那个红衣男子,那红衣男子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心狠手辣,他出手就不会有活人。” 方谦一下瘫坐在地上,他三两下把那侍卫打发走,然后转身回到屋子,他现在要干一件事,要找到藏在暗格里面的钥匙,他要打开他的库房带着他所有的细软用最快的速度潜逃。 方谦的速度不能说慢,可以说是很快很及时,快的有点不可思议。 这初春却下了一场雪,简直就是给他量身的掩护,因为下雪天气很少有人会到外面,等他一会卷着财产驾着马车的跑的话是很难被发现的。 他的库房这些年搜刮的金银不少,但都是残缺不全的,若是拿到京城或者其他大地方融合一下也是可以的,还有一些是张涛平日里面给的钱财,他现在都容纳在柳木箱子里面。 随便收拾了一下,竟然大大小小的有四五箱,这些钱足够他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活的十分潇洒。 或许是人算不如天算,又或者是提前有人给他算好他的命运,当他大碍大门的那一刻,居然看家外面有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张涛,张涛的身后还聚集着白云乡的乡亲。 方谦顿时觉得天上裂开了一个豁口,一股绝望之气宛如扼杀咽喉的索命绳。 他第一感就是来者不善,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之前他只能强行压制自己的惶恐,变得和素日里一样的和善道:“张张张……老张,在你怎么来了?” 张涛从头到尾狠狠的盯着他,一字一句:“方谦,你这个老匹夫,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这边张涛的话刚刚说完。 白云乡的村民有不少开始议论,有人说:“方大人要走了了,还准备这么多东西?” “一二三四五,这么多箱子也不知道装的是啥。” 不错,我们都被蒙骗了,方大人看起来不错,但是干的事却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呢。” “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很纳闷,好端端的还在睡觉,就有人说方大人要逃走了,本想问问是谁说方大人要走的,可是我一打开门发现人不见了。” 于是乡亲七嘴八舌起来,都说是被人叫过来看热闹的,但具体是谁,大家都不知道,宛如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把她们聚集在一起。 方谦差点跌坐在地上,因为他知道那个召集过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段葛兮,段葛兮告诉他们,他要跑。 段葛兮让他们看见,他有多么的狼狈,为什么三番四次的栽倒这个女子的手上,为什么这个女子一来,他还主动去招惹,看看,这就是招惹她的下场,不,方谦的心猛的一抽,他怎么这么笨,段葛兮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夏家,他曾经参与过陷害夏家,所以他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方谦知道自己跑不动了,与其跑不动,还不如把门关起来好好的待在家里,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方谦急忙对身边下人道:“赶紧关门。”于是下人急匆匆的去关门,可是张涛哪能如愿。 张涛对身边无数随从道:“给我闯进去给小少爷报仇。” 这时候无数人蜂拥至方家大院,有野蛮闯入者甚至把方谦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亮晶晶的,不是满箱子的金银珠宝又是什么? 张涛阴仄仄的看着箱子对方谦说:“狗贼,你当官这么多年贪污的真多,不,是盗窃的真多。” 听闻盗窃这两个字,后年乡民一下子涌上来,左看看又瞧瞧,不久有人大呼道:“那个不是我给我儿子用银子打的长命锁吗。” “那个雕漆的箱子里面,那不是我婆娘嫁给我的时候陪嫁的簪子吗?” “那个绿箱子里面,有我爹爹从外地带回来的一面镜子,只是这东西不是都被盗窃了吗?可是怎么会在方家手里。” 有人立马道:“那是因为方大人就是窃贼。” 对,因为方谦就是窃贼,窃贼这两个字被乡民紧紧的罩在耳朵里面,融化在心里。 原来,方谦就是窃贼,好一个冠冕堂皇的人,好一个伪善的人,好一个总是善于在百姓面前伪装自己的人,原来他们最相信的人,却是害人的人,原来他们最相信的人,居然是如此德行。 饶是白云乡的村民内心十分并不弱,也不可能强大到包庇这个窃贼的下场。 方谦看着发怒的人群和张涛,他知道他的路走到底了,这条命是要丢在这里了了,他活不下去了。 方家的路走到头了,段葛兮和下夏家的路才刚刚开始。 段葛兮在夏家,坐在夏松的面前,听着漠北回禀着关于方家的一切,最后竟然是冷冷道:“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道的,夏青看着段葛兮说这话,居然有中异常的安心之感,这个外甥女总是超出意料之外的。 原本他觉得有嗲愧对段葛兮,破冰之后他总想着要在其他的地方补偿段葛兮,可是现在看来,段葛兮好像比他强的太多,他补偿不了,只能在一边看着段葛兮,然后默默的对段葛兮的从善如流表示佩服。 对于夏青的这点小心思,段葛兮暂时是不知道的。 夏松见段葛兮说的十分果断,心里一暖又一酸,暖的是这是夏羽的女儿,终究比夏羽强了很多,酸的是一想到夏羽死之前的困境,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 段葛兮看着夏松脸上的异样的神色,忽然暖暖一笑道:“外祖父莫非以为葛兮是心狠手辣之辈?” 夏松急忙的摇摇头道:“不会不会,我在想,你比你娘亲适合在后宅里面生存。” 段葛兮粲尔一笑道:“外祖父,这一世我确实适合。”若是上一世那样,简直连段家的一个靛蓝都斗不过,若是没有涅盘一生,如何能有此时的运筹帷幄。 段葛兮想了想,便对夏青严肃道:“此番关于方谦的事,只怕京城那边很快就听到风声,我担心幽王会利用夏家的事情,再度把夏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她在白白云乡的所作所为,本来就牵扯到政治敏感的话题,若是这个话题被幽王利用了,又在皇上面前污蔑段葛兮勾结叛军夏家,那么不管是夏家还是段葛兮自己,都将面临一场大的灾难。 这确实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夏青也瞬间不胡思乱想了,他想了想其中的厉害,道:“葛兮,这件事又其他的结局方法吗?”这是大事,若段葛兮也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他们夏家只能亡命天涯了。 听闻夏青口中的无奈,段葛兮虽然心里没有谱子,可依旧坚定道:“你们好好的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接你们出去的。”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她把夏家的安置在白云乡,然后把自己的手利用段家伸入皇权之中。 她在上一世是贵妃娘娘,她了解现在的格局,了解宏兴帝的性子,甚至了解那个翻手为云的香妃娘娘。 针对幽王和夏家的事,说白了还是要看看宏兴帝的态度。 而宏兴帝的态度,段葛兮登时想到一个人,那便是松阳大师。 段葛兮忽然站起来对夏家人道:“葛兮纤回去一趟,你们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我会安排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接你们回京城,夏家将会是昌盛之家,夏家的未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段葛兮的把话说的特别真切,仿佛用了自己所有的真心,若是其他十几岁的女子说这番话,别人以为是开玩笑的,但是段葛兮还说这话的时候,众人总是莫名奇妙的心安,宛如她要一定会做出她所说的承诺一样。 夏松和夏青同时对点点头。 夏霄和夏云则眼神坚定,陈氏也是一样。 很快,段葛兮出了夏家,走出夏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张纸,哗啦啦的写了一长串的字。 写完后,段葛兮抖了抖纸张,等字迹干了之后,段葛兮把这封信密封起来对身边的漠北道:“把这封信给松阳大师,再过三天我们回京。” 漠北看着手中的信笺,有点愕然道:“小姐,这,这……”算了,小姐有自己的打算,漠北点点头道:“好,我定会日夜兼程的把这封信送到松阳大师的手中。” 段葛兮呼了一口气,道:“好,一定要快,京城不乱,我们回京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若是京城混乱,大家都有其他要关注的事,我们回京就变得低调了很多。” 漠北闻言,登时出门去找马匹办理段葛兮交代的事。 段葛兮的话好巧不巧不偏不倚被秦寂然听的清清楚楚。 秦寂然的眼窝里面攒着疑惑,若说之前的段葛兮本来就让他迷惑,那么现在的段葛兮则让他感觉到是谜中谜。 她办得事情看起来毫无章法,可是每一件事情似乎又提前得知先机,她在他的面前总是迷雾重重的,解读起来十分的困难。 猜不透看不透,但是秦寂然却知道,段葛兮出手,肯定是有一场好戏的,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他等着。 等着段葛兮给他带来的精彩,甚至他等着朝政的格局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这是白云乡这边的事情。 在遥远的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依旧热闹的很,繁华的高门府邸鳞次栉比,街头巷尾的各种不同的铺子几乎都有或多或少的人。 在京城北郊的一处街道上偏偏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虽然没地方隐蔽,但是那几个字并不隐蔽,那几个字正是松阳的佛堂。 松阳大师在这里谋生了,上次在冯家昙花一现之后,他便隐匿在这个位置,规规矩矩的经营着自己的“生意”。 他不在繁华的地方招揽生意,反而在这个偏小的地方愿者上钩,所以生意并不算好,甚至算得上是门可罗雀,可是松阳大师好像漠不关心,他坐如松的坐在店铺里面的大厅之内,一脸的慈祥之气,宛如真龙佛祖在世一样。 他微微的笑着,为何会笑,因为他的身后来了一个人,可以说是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是一个虬髯大胡子,站在松阳大师的身后十分的恭敬道:“大师,我们的内宅出了问题,今天特此前来就是为了寻找松阳大师解惑的。” 松阳大师原来的手上是佛尘,现在的手上拿的是佛珠,他微微看着客人,就像佛祖看着芸芸众生一样,带着悲悯之感道:“哦。” 大胡子看见松阳大师宛如是一个佛祖的化身,顿时想着松阳大师果真名不虚传,之前在冯家的事情大胡子有所耳闻,知道松阳大师是一个人物。 这个人物好像不看不起人间的繁华,所以不闻显达,只守着这么一个栖身之地偶尔为某些眼缘的百姓解惑,他不高调,可是说是从来不张扬自己,若是当初听闻冯家之事,只怕根本不会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 他简直就是一个稀世珍宝,佛祖的沉稳和慈祥在松阳大师的脸上全部都看到。 对于这样的人,大胡子的膝盖是很软的,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祈求道:“我们内宅闹鬼了,和冯家的一样,晚上经常能听见那奇怪的声音,还请大师给指点迷津啊。” 松阳道长微微的睁着眼,他看着外面的一片穹庐,好像能看到段葛兮当初的交代,段葛兮说物以稀为贵,段葛兮说要把他推到那个国师的位置。 这些日子他实在很低调,不随便给人办事,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他把自己大隐隐于市就是为了暗中储备自己,暗中听段葛兮的调遣。 可是前不久,他听说段葛兮死了,她坠崖而死的,很多人传播的沸沸扬扬,甚至一度他也想张扬一点,多攫取钱财让自己的盆满钵满然后找另一个地方好好的生存下去。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得道高僧,说白了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他就是想利用自己的骗术让人信服。 可是听闻段葛兮的死他又总觉得事情有蹊跷,那个女子怎么可能轻易死去,他是不相信的,由于不相信所以他一直坚守,他给了自己时间,若是这段时间之内段葛兮还是没有音讯的话他自己就另谋出路,今天恰好是最后一天。 过了今天,他将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但是这一天还没有完,他必须要用段葛兮要求的方式等待着。 他对大胡子道:“我知道了,你再坚持一天,等会佛祖邀我神游,想必时间会比较长,今天我没有时间跟你出去,但是明天可以。” 大胡子再次跪拜了一下松阳大师,口口声声道:“大师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佛祖转世啊。”于是大胡子犹犹豫豫的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个荷包,掂量了几下估计嫌弃自己给的不够多,于是把身上佩戴的几件值钱物品全部拿出来。 大胡子把身上所有的东西搜了一个遍,才尴尬期待的放在松阳大师的远处的桌子上,生怕玷污了松阳大师的眼睛,他恭敬讨好道:“大师,这一点心意污秽了大师的眼睛,虽然是不入流的东西,但却是我的全部身家,还希望大师和佛祖神游之后能够为我驱灾辟邪。” 为了怕松阳大师把这些银子都丢过来,所以大胡子趁着松阳大师背对着自己,于是急忙转身而去。 待大胡子走了之后,这空寂无人的屋子变得格外的寂静,没有一个人,便代表着没有人看见松阳大师的表情,既然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他也不必藏着掖着。 他逐渐的转过头,看着桌子上那一包迷人的东西,他知道那里面是他最喜欢和最憧憬的东西,也是他目前最缺失的东西,那可是一锭一锭的银子啊。 最近他的手头不是不紧,很多时候有人给他很多银子,甚至是银票,他不是不想要,而是想着要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的形象。 但只是形象而已,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些身外之物在乎到哪种地步。 松阳大师慢慢的走进那个荷包,伸出颤抖的手想把那荷包紧紧的拢在怀里,当他的手接触到荷包的时候,忽然一阵不带感情的声音传过来:“原来大师的心并不是表面那样的,大师可是爱财之人啊。” 松阳大师的手猛地弹回来,他朝着声音源地方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冷的男子逐渐的走出来,那男子他面熟的很,就是段葛兮身边的侍卫,漠北。 既然是熟人,松阳大师也不做清高了,他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区区一届凡夫俗子不外如是,银子也正是我需要和喜欢的。” 漠北点点头道:“这倒是没有说错,小姐没有看错你。” 松阳大师知道段葛兮可能没死,但是不能确定。 漠北这句话是更是确定了段葛兮没有死,但是首次听起来松阳大还是十分激动的,他急忙道:“段二小姐没有死?”他忍不住要问,因为他忍不住感慨,感慨那个女子的神奇命运。 漠北点点头道:“没有死,不仅没有死,小姐还给你写了一封信,让你按照这信上的来,三天后她开始回京,回京之后你要扮办成这件事。” 漠北也不啰嗦,直接拿出信笺送到松阳大师的手中。 松阳大师颤抖的打开信,他知道段葛兮让他做的事情都是那不可限量的命运之路。 看完信笺后,松阳大师的心情是激动和忐忑的,这封信好像灼烧人手的炭,一不小心就伤了自己,但也是那黑夜里面的光面坦途走上去就前途无限。 松阳大师对漠北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对你家小姐说,这件事请她放心,我一定办好,我一定在京城掀动一阵狂风暴雨。”漠北没有逗留太久,他走了,要回去给段葛兮复命了。 白云乡的风雪延绵到了京城,而且越来越大,转眼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贩子门不断的在京城街道开会奔波,他们要在过年之前赚的盆满钹满,所以就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有个菜贩子阿福推着车和不远处的林嫂子打招呼道:“林嫂子,这天气太冷了,你得赶紧回家吧,这也忙活的差不多了吧!”林嫂子晃了一下手,叹气道:“我是想回家,但是现在还不行,再等等看,说不定剩下的菜就买完了。” 阿福想了想,道:“也是,那你在这里吧,我去找另外一个地方。” 林嫂子点点头,正当她看着地上的菜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辆高大的马车,威风凛凛的从远处缓缓走过来,好不气派。 林嫂子急忙唤住迈步的阿福,道:“阿福,你看那里。” 阿福延着林嫂子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一惊道:“这是皇室的马车,里面坐的不是皇上就是王爷。”阿福呆呆的看过去,他们在京城做生意,经常能看到高门府邸出行,那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今天也一样,他呆呆的看着。 直到林嫂子咋呼一声,:“阿福,你看看,那边有一个和尚。” 阿福顺着看过去,只见和马车对立方向的有一个穿着缁衣佛帽的和尚。 和尚现在雪地里面,一步一步走向那高大的马车,他从容不迫十分淡定,面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宛如慈悲为怀的得到高僧,没人知道他就是松阳大师,也没人知道他有什么事,阿福和林嫂子这种小角色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看客,并不存在他们的眼里。 松阳大师终于到了马车的面前,他停下来了,马车也停下来了。 马车周围有几个功夫不弱的侍卫,他们立即呵斥道:“何人?简直岂有此理的拦在王爷的面前。” 松阳大师从容不迫道:“观苍生天下,驰骋者隆隆,默默者守存,纵横四海者还需真龙之命,只是这龙之子身陷囹圄,若不是急忙渡劫只怕,难难难啊。” 松阳大师说的很平顺,没有人发现他的手心里里面全部都是汗水,若不是这严寒的天气能遮盖他的脸红的伪装,只怕肯定就露馅了。 他站在马车面前,纹丝不动,鼻子里面的白气呼出来便很快消散在空气里面。 他在等待面前的那辆马车,期待里面有人从里面掀开帘子。 段葛兮的信里面就这样的说的,她说今天这个时候会有一辆改变命运的马车出现在这个街头,她让他提前等在这里适当的时候出来,恰到好处的为马车里面的人解除暂时的燃眉之急,他便可以得到这贵人的重用。 果然,马车的帘子被人掀起来,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若不是关节大一点还以为是女的手,那手上有一枚亮堂堂的扳指,是成色极好的翡翠,那翡翠上面雕刻了一个成字,这便是代表哪个省份高贵的王爷,对,马车里面就是成王,掀起车帘的也是成王。 他面如冠玉,微温尔雅,贵气天成,他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就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威严。 他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松阳大师的手捏的更紧,但是表情越放松,他站在成王面前混上上下浸泡在风雪中,他的眉毛似乎被冻结成了冰雪,两条白绒绒的眉毛在慈善的眼睛上面,就像一个专门为人渡劫的高僧。 他宠辱不惊道:“成王殿下最近有事,而且有关前途的大事,贫僧愿意为成王效劳。” 第68章 秦秀逸眉心一动,语气带着冷硬道:“你这话是何意?” 松阳大师另外一只手镇定的拿着佛珠,道:“贫僧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成王现在有什么事,贫僧可以为成王化解一二。” 秦秀逸本来想把松阳倒是驱赶开来的,可是看见松阳大事处变不惊的样子,又觉得这是一个高人。 他最近确实有事,还是关于和幽王的斗争之事,在宏兴帝面前幽王现在很得宠,他尽失了先机,他现在做梦都想扳回一局,让人看见他的才能不比幽王差,可是想来想去并没有及时的办法。 他兴致很低落,所以想出来走走,哪里知道走着走着就遇到此时此刻的僧人,说真的,秦秀逸从来不相信什么大师僧人,可是松阳大师的样子总让他感觉有点面善,就像是前世就认识一般。 秦秀逸顿了顿,语调上仍旧是无比的生硬道:“为本王化解?呵呵,你的口气真不小。” 松阳大师微微一笑,反而有一份朗日入怀的豁达之感,他道:“口气小不小,成王一听便知,不知道成王殿下有没有时间听听呢?” 秦秀逸想了一会,道:“好。”于是让人带着松阳大师去了成王府。 成王府邸的建设和成王的性子比较相似,都是一些清新淡雅的格调,给人的感觉是按的安逸和与世无争。 但若说与世无争,又偏偏透露出一点野心在里面,松阳大师是聪明人,而且聪明的可怕,从段葛兮的只字片语中就知道秦秀逸并不是表面那种儒雅的华贵君子。 到了成王府,很快便被成王府邸的下人安排到一间会客房里面。 下人给松阳大师斟了一杯茶,松阳大师的慈善的面孔在茶香中迷迷糊糊,宛如从仙境里面幻化出来的高人。 秦秀逸都不知不觉中对松阳大师的态度缓和了几分,他道:“在外面的话,大师说的都是真的?” 松阳大师道:“是真的,贫僧愿意为成王效劳。” 秦秀逸又道:“嗯,若是你能说出最近本王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我便相信你有为我效劳的本事。”对于随便相信一个人,秦秀逸绝对不会,他本来就是一个戒备心很重的人,他很难相信过来投靠的任何一个人。 松阳大师微微一笑,道:“幽王最近在皇上面前表现很出色啊,多次夺了王爷的风头,实在不是一个省心的。”有些话点到为止,松阳大师不会说那么多,点到为止的说话,才会让人容易相信。 果然,秦秀逸一愣,随即道:“大师知道这事?这事昨天晚上才发生啊,大师如何知道的?”他也在打探松阳大师脸上的情绪,若松阳大师大言不惭,他绝对不会让松阳大师活着出门,因为松阳大师知道的有点及时。 松阳大师用手拨弄了一下茶杯,茶水迅速荡漾了一下归于平静,松阳大师道:“看见王爷我便知道王爷遇到了事,贫僧从来不探听别人的隐私,但确实又能知道一些,这大概叫未卜先知吧。” 秦秀逸听在耳朵里面不仅没有觉得不妥,还逐渐的认为松阳大师确实可能是一个高手。 秦秀逸继续道:“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松阳大师道:“王爷有真龙之相,必然不能屈服,若是王爷能告知贫僧前因后果,贫僧自然有法子解除王爷此时的困境。” 秦秀逸温和一笑,眼神里面蔓延的尽是一片精明,他道:“大师是高人,难道不能掐算我遇到的事情吗?” 松阳大师依旧温和道:“对于别人而言,贫僧可以随意的掐算,但是对于王爷这种身份高贵的人,贫僧大概是要看看生辰八字才能掐算的出来。”这意思是告诉秦秀逸,他是高手,但也要有所凭借,就等于间接的说明了,他并不是百分之百随便可以了解一个人的事。 有了这句话,秦秀逸的心情好了很多,同时放松的很多,他的身边一定要有聪明的人,但是不能有可怕的人,松阳大师聪明的近乎可怕,可只要不给他一个生辰八字,他还是算不出来具体的事,这很好。 秦秀逸唤人伺候笔墨纸砚,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松阳大师道:“如此,大师便给本王看看。” 松阳大师看了一会,顿时抬眸,眼神熠熠生光的看着秦秀逸,道:“王爷,昨天发生的那件是看似是因为争功,实际上是是因为幽王的记恨,他记恨你,所以报复你,有人说当今太子体弱多病,不合适继承大统,离王秦恪昏庸无能,幽王比较有帝王之相,成王太过前谦谦君子了,所以很多人都选择站在幽王身后,哪里知道,成王这才是继大统的人啊。”说完,松阳大师恨不得给成王跪在地上。 秦秀逸对松阳大师这番话心里是极为熨帖的,就是的,他这些年隐忍,始终用一个温文尔雅的形象站在众人的面前,就是为了衬托太子的冰,秦恪的昏,和幽王的自大。 但是奈何,幽王的自大狂狷有时候更加对了那些大臣的性子,现在素国公沈家,吕家和段家全部在秦秀江的身后站队。 他的人也不是不少,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人,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最想要的是能保持自己谦和的性子,又能让人心向着他。 昨晚上皇帝把京城禁卫军的操练功劳全部算在秦秀江的头上,就是因为秦秀江在禁卫军训练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在加上秦秀江有一个贤妃娘娘的那样的母亲,所以秦秀江做任何事情都比他更加顺遂。 秦秀逸微微一笑,道:“大师过奖,不是我没有容忍他人的气量。”这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年幽王喜欢抢军功,喜欢在皇上面前讴歌自己,喜欢仗着贤妃娘娘的势力胡作非为,更喜欢不断的用自己的胜利刺激他们几个次兄弟。 他表面上对秦秀江的刺激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认为那就是幼稚。 可是现在他不那么想,看着幽王身后的人越站越多,他有点心急了。 这些年她暗中筹划,训练自己的死士,豢养自己的幕僚,召集江湖的能人异士,他的势力也不弱,但是相对来说都是暗里面。很多幕僚和能人异士都不能让人知道。 松阳大师继续道:“无妨,现在的幽王嚣张的无法无天,王爷知道他嚣张的根源在哪里吗?” 秦秀逸斯文道:“在世家的支持。” 松阳大师点点头,道:“是的,就是因为支持他的人太多,连香妃娘娘都在暗中为他撑腰,不惜把段家沈家和吕家都卷了进来,这确实不妙了。” 想起这吕家段家和沈家的支持,秦秀逸的眼神暗淡了几分,这些世家可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若是再随便一呼,肯定还有前赴后继的人愿意为幽王站队,这就更加不妙了,现在的父皇心思难测的很,若是真的被世家大臣过蛊惑,那幽王对于皇位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秦秀逸不笨,甚至算的上是绝顶的聪明,就是因为聪明,所以不管什么事,往好的方面想,也要往坏的方面想。 然而,他总系喜欢把坏的方面想的多,想的复杂,往往做起事情来好像又不是那么难。 秦秀逸道:“大师的意思是?”他觉得松阳大师会有一个主意。 果然,松阳大师点点头,道:“那不如从段家和沈家下手吧,越快越好,最近在这几天以为,从段家和沈家下手,势必会让幽王悠着点。”段葛兮的信就已经仔仔细细的交代了这些事,包括秦秀逸的每一个表情。 秦秀逸有点惊愕道:“大师的意思是?” 松阳大师微微一笑,道:“段家的庶女段四对素国公世子沈延颇为上心,不如从这里下手,至于如何下手把事情闹大,让幽王的颜面无存,还是得看王爷的意思。” 秦秀逸深深的咀嚼这话其中的滋味,最后竟然是意味深长对松阳大师道:“大师的心思果真不一般,连这男女之事都知道可以利用。” 松阳大师知道他的主意引起了秦秀逸的略微不屑,但之事段葛兮交代的,信笺里面说若是秦秀逸把这件事办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要段家和沈家被闹腾的厉害,段葛兮才能平静的从白云乡归来。 随即,松阳大师笑了笑道:“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哪里能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秦秀逸看着松阳大师,突然觉得松阳大师似乎是一个十分聪明和善,随便卜算一下就能知道未来之事的人,的确是一个高手。 这样的高手他不想放过,但也不会去恬不知耻的去求,前不久炫朗施展了几次才华,若这次能收揽一个松阳大师,这也是十分不错的。 如此想着,秦秀逸对松阳大师道:“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若是以后再遇到事情,还希望大师多给几个意见。” 松阳大师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段葛兮要他选择这个筹码,他暂时就会选择这个筹码,但是他现在已经见识到段葛兮的厉害,所以他只会相信段葛兮,他知道跟着段葛兮便会登上那个位置。 段家,在风雪里面别有一副温暖如画的图面。 涵芬苑,吕月姝正给段悠兮试穿着一件紫貂披风,那华贵的披风在段悠兮俊俏的气质下,显得格外的华贵。 然而这披风更是把段悠兮衬托夫人热情似火。 似乎好久没有笑过的段悠兮,在听见段葛兮死了之后整日的微笑,开朗的笑,天真的笑,浪漫的笑。 若说京城贵族圈的女子容颜,段悠兮算的上是上乘,可若段悠兮的笑容,却可以算的上是绝色,很多鬼公子都想看段悠兮的一笑倾城。 最近这段时间,段悠兮把自己的笑容锻炼成融化冰雪一般,是发自肺腑的笑。 吕月姝的手给段悠兮系好带子,段悠兮在吕月姝的面前转了一圈,甜美笑道:“娘亲,悠兮这样子可好看?” 沉浸在女儿如花笑颜般的世界里面,吕月姝得心感觉十分熨帖,她点点头宠溺道:“我悠兮的笑是千金难买的,若不是悠兮的笑,这再好看的衣服又有何用。” 段悠兮笑道:“娘亲真会说话。” 吕月姝的手在段悠兮的鼻子上卿卿一点道:“不是娘亲说话逗你玩,你最近爱笑了,也比以前更会笑。” 段悠兮把头靠在吕月姝的肩膀,眸子里面却是一层深沉的东西,她道:“若是不多笑笑,怎么会配的上我县主的身份,若是不多笑笑,怎么能驱散段葛兮那个时候的诋毁,若不是段葛兮的所作所为,别人或多或少心里对我有所意见,我又怎么笑的出来。” 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的时候,段悠兮觉得自己的笑容从未抵达心里,她笑的很勉强,很委屈,甚至很多时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笑容都感觉到害怕,她知道自己变成那样子都是段葛兮害的,后来她笑不出来,那次段葛兮利用吕珏陷害自己的清白的时候,她的笑容就从未挂住过。 尤其可恨的是,段葛兮居然利用黄德那个腌臜之人来玷污自己的清白,还好当时身边并没有其他的人,杏花和王明被她杀死了。 她的名声得以保住,她马不停蹄的想弄死段葛兮,后来冯雅找了一个血泉暗月的杀手机构终于把段葛兮逼死到悬崖下面了。 从得到段葛兮坠入悬崖的那一刻,她就在微笑,心里认为段葛兮终于死了,只要段葛兮死了,她就能真正的做回原来的自己。 所以,这段时间她在努力的练习自己的微笑,她知道她的特点就是笑容,况且现在段葛兮死了,她笑的出来,还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吕月姝感受到段悠兮的情绪,一只手轻轻地扶在段悠兮的肩膀上,温和道:“悠兮,今后为娘定会让你每天都微笑。” 段悠兮点点头,道:“娘亲,芬芳苑那位现在如何了?” 一提起芬芳苑那我余蓉蓉,吕月姝的牙齿就恨的痒痒的,她道:“那个贱人还真的命大,我让张吉送了好几次的堕胎药给她喝,可是丝毫不见迹象,那胎儿紧紧的在她身上长着,不管如何都堕不下来。” 段悠兮蹙蹙眉,道:“娘亲用的那些药该不会是假的吧?” 吕月姝摇摇头道“不可能,我找最好的药房配的药,怎么会是假的,绝对不可能。” 段悠兮纳闷道:“既然吧不是假的,那为何现在还没有反应?” 这也是吕月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管是红花还是夹竹桃花粉,亦或者生附子汤和麝香,这其中的每一味要都用在了余蓉蓉的平日的补药里面,每一味都是能滑胎的,可是余蓉蓉肚子里面的孽种顽强的就像磐石一样。 根本毫无作用,并且张吉也十分奇怪,为何会这样子,他每次诊脉都能时感受到那强有力的脉搏。 见吕月姝不说话,段悠兮有点担忧道:“娘亲,余蓉蓉那贱人不能顺利诞下孩子,否则以父亲对她们的宠爱,我怕的是影响到我的地位和鸿哥儿的地位。” 吕月姝直觉的太阳穴都是跳动的,她狠狠道:“不可能。” 看着段悠兮,她一字一句道:“有我在,她生不出来。” 段悠兮略微放松一点道:“那娘亲有什么好办法吗?” 吕月姝想了会道:“现在还早,慢慢来,你这身明天正好去参加家宴。” 段悠兮睁着眼睛,忽闪忽闪,道:“家宴?” 吕月姝道:“明天沈家家宴,香妃娘娘和幽王都会出现在沈家,你自己看着办。”吕月姝在提醒段悠兮,让她好好把握在幽王面前的机会。 毕竟幽王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段悠兮点点头,她心里中意的是成王那种谦谦君子类型的,但是她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展开最近反复练习很久的笑容,对吕月姝甜甜一笑,道:“娘亲,悠兮知道了。” 吕月姝总算松了一口气,女儿懂事,儿子乖巧这就是她最满足的事。 涵芬苑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段水冰的耳朵里面了,她掀开腿上厚厚的锦毯,露出一身荷花朵朵烟纱裙,但是面上的情绪颇为激动。 她惊愕道:“怎么回事?母亲明天带大姐和鸿哥儿去沈家?” 她们去那她该怎么办,这段日子听闻段葛兮死了,她比谁都高兴,甚至准备哪天去寺庙里面感恩菩萨的恩德,虽然对于段葛兮的死,她是最高兴的,但是她的终生大事她也同样上心,她记得段葛兮还未死之前,她有一次偷偷的邂逅过沈延。 沈延当时正在某个书铺子里面买书,她当时穿了一身翡翠撒花弹叶袄裙,沈延对她说了一句:“这装扮不错。” 就那么一句话,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便让段水冰沉浸的更深了,从那段时间开始,她便总是用秋姨娘的嫁妆把自己装饰的漂漂亮亮的,就是为了吸引沈延,从而获得沈延的青睐。 包括今天此时此刻,她就在想办法该怎么接触沈延,想过来想过去也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时候听闻面前丫鬟的话,她肯定惊讶,所以才会如此大弧度的动作。 丫鬟站在段水冰面前,一字一句道:“四小姐,明天夫人会带着大小姐和小少爷去沈家赴宴。” 段水冰顿时着急了,她的双手搓动起来,不停的徘徊道:“那我怎么办?我也是段家的小姐,凭什么夫人带大姐而不带我,大姐又不是从夫人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我也想去啊。” 因为去了就能见到沈延,一旦见到沈延,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凑上去,凑上去以后她便有办法让沈延觉得她的好,她就是想让沈延看上她,然后把她接进沈家,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吕月姝一样,弄一个沈夫人当当,如果现在有人知道段水冰有这个想法,一定会觉得段水冰不可理喻。 小丫鬟很伶俐,看见段水冰如此想去,于是对段水冰道:“四小姐,若是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关键看小姐是不是起了必去之心。” 段水冰嗤了一声,道:“废话,难道我必去之心还不明显吗?”小丫鬟道:“小姐既然想去,那就去了呗。” 丫鬟凑上来递给段水冰一个帖子,她小声道:“这是奴婢在沈家外面拾的一个邀请帖子,拿着这个帖子,四小姐既可以提前到,也可以推迟到。” 段水冰眼前一亮,她激动的看着帖子,双手接过来惊喜道:“这是你捡的?” 丫鬟点点头十分认真和讨好:“对啊,奴婢捡起来给小姐,就是为了在小姐面前混一个眼熟,还希望小姐以后如愿了能记得奴婢的好。” 丫鬟的手又扯了扯袖子,最终有点尴尬的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道:“小姐,若是沈家世子对小姐不是那么主动,小姐想办法把着药粉化入水里给世子喝下去,世子就会听话了。” 段水冰看着帖子,又看看那瓷瓶,最后把这两样都收纳在怀里,之后还对小丫鬟道:“这事做的不错。”有了这两样东西,俘获那个男人就好像简单了很多。 若是没有这帖子,段水冰可以死乞白赖的跟着段悠兮她们一起进入,但是那样子十分的狼狈。 这帖子带给她的是准备充足,光明正大,这药粉,呵呵,段水冰腼腆一笑,她知道若是沈延对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聚距离,她但是可以让沈延主动很多,毕竟会主动的男子才会给女人一种征服感。 段水冰对丫鬟道:“谢谢你了。” 顿了顿才发现小丫鬟实在太面生,段水冰问:“你是谁?在哪里当差?“” 小丫鬟垂着头道:“小姐,我叫阿诺,在伙房里面当差。” 段水冰点点头,满意道:“你还是很会来事的,若是这件事成了之后,你便是我的陪嫁丫鬟,还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你暂时好好当差,知道吗?” 阿诺点点头,道:“奴婢谨遵小姐的教诲。” 段水冰挥挥手,她现在要拼命的收拾自己,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化最好的看妆,明天她要压轴,要辗压了段悠兮,还要获得香妃娘娘的喜爱,然后再和沈延亲热亲热,这机会难得啊,要么不来,要么一来就是让人猝不及防。 她要狠狠的抓住这个机会,让世人看到她虽然是庶女,但是风姿和才华也不会比段悠兮逊色。 如此想着,段水冰便心花怒放的收拾自己了。 阿诺在院子外面看着段水冰,刚才讨巧的脸庞顿时变得颇为讥诮,她看着短水冰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段家最可笑的草包,难怪被王爷利用至此,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这么死的。” 阿诺所谓的王爷就是成王,她就是成王安排在段家的人,也是这次履行段家和沈家计划的执行者一员。 关于段水冰的事情,段悠兮不知道,吕月姝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段水冰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耐。 所以,今晚上的段家过的相对来说是比较平静的。 次日一早,吕月姝便早早的起床,甚至亲自服侍段悠兮,给段悠兮着了一件白底交领襦裙,下身是一条鸭青色的纱裙,外面罩着昨日那件紫貂披风,为了让段悠兮的脸在这落雪的春季显得更加的醉人活泼,吕月姝给段悠兮亲手上了雾面妆,看起来十分温婉朦胧。 段悠兮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很甜美,这妆上到脸上更加添加了几分神秘的味道,宛如雾中的红莲,清晰时活泼秀丽,娴静时又能亭亭玉立。 吕月姝把翠玉花钿给段悠兮戴在头上,然后啧啧一叹:“女儿这样子,极美!” 段悠兮勾着头,脸上升腾出一抹醉人的红晕。 很快,吕月姝带着段悠兮去了沈家,见二人走了立马有人告诉段水冰,段水冰便迅速的装饰了一下自己,不一会也出门了。 沈家,最近两年因为出了一个香妃娘娘,所以更加如日中天,今天沈家门庭若市,虽然是家宴,但是因为有香妃娘娘沈佳玉这个人物的存在,所以分外热闹,她是天子的女人,自然是君,沈家是臣,君对臣总是会有仪仗的,所以沈佳玉回家,几乎是宫女太监成群结队,更有皇家侍卫层层保护,可见天子之家的队伍的浩大。 但也反应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沈佳玉格外受宠,要不然皇上也不会给她这么大的排场。 沈佳玉排场大,沈佳人自然是喜欢的,即便沈云彦和沈夫人磕头也十分甘愿。 由于素国公沈云彦重视的原因,沈家任何人都不敢怠慢,大家都齐身逢迎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纵容华贵,芙蓉归云发髻上面堆积了珠翠步摇,刺绣妆花裙外面罩着一件翠纹织锦斗篷,女子面带得体的微笑,虽然华贵异常却能给人天真浪漫之感,她五官清淡,却能给人如诗如画的感觉。 不愧为吕月雅生出来的女儿,果然带着一股出尘的味道。 看着沈云彦沈夫人,还有沈彦一众人在她面前虔诚的跪拜,还口口声声道:“恭迎香妃娘娘。” 沈家玉心里一暖,这父母和哥哥都在给她撑面子啊,沈佳玉伸出手,露出黄金镶玉的镂空护甲,她轻声道:“平身。” 大家这才敢起身,沈佳玉在宫内浸淫了两年,就能把后宫女子的那种气势学的十成十,可见平日的用功。 沈佳玉行至沈云彦和沈夫人面前,温和道:“父亲,母亲辛苦了。” 沈夫人就是吕月雅,她慈爱的打量了一下沈佳玉,态度端庄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道:“臣妇不辛苦。” 沈云彦也极为客气道:“臣也不辛苦。” 沈佳玉微微一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延,轻声唤道:“哥哥。” 沈延十分疼爱沈佳玉,对于这个妹妹他向来比较宠溺,尤其妹妹现在是香妃娘娘,沈延觉得今后的路很多都需要妹妹的指点,所以他很自然对沈佳玉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笑容里面有沈佳玉熟悉的味道。 很快,沈佳玉进了沈家,沈佳玉刚刚被簇拥到了沈家,便看见幽王已经在沈家等候了,沈佳玉算是省亲可以大张旗鼓的回家,但是幽王不行,君臣勾结总没有适当的理由。 沈家知道幽王会来,但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及时,沈云彦感觉自己有点礼树不周,于是惭愧加惊愕道:“王王王王爷……”幽王的阴骘之气宛如融化在血液里面了,举手投足间都给人阴冷莫测的感觉,他高高的坐在位置上,但是看见沈佳玉来了,他难得恭敬道:“娘娘。” 他之所以这两天能在皇上面前备受赞誉,那都是因为沈佳玉,这两天在操练侍卫上还挫败了成王,这简直太好,所以对于沈佳玉他是极为尊重的,但是他的心里尊不尊沈佳玉,这无人得知。 沈佳玉见幽王,温和一笑,道:“幽王殿下最近春风得意啊。” 幽王秦秀江道:“承蒙娘娘的援助。” 沈佳玉满意的点点头,驾驭这匹野马可不是援助援助就可以的,所以她在今天叫来了段悠兮,如果段悠兮能把幽王的心紧紧的攥紧在手,那么以后幽王成为储君之后,段悠兮自然就是皇后。 第69章 若是自己的人当了皇后肯定会为自家的亲戚谋福利的。 不一会,吕月带着段悠兮过来了,段悠兮的妆容和服饰极为考究,所以很快得到幽王的关注,上次在宣德堂考试幽王便见过段悠兮,映像不是很深刻,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印象。 要不是当初有段葛兮这个变数存在,幽王一定会对段悠兮多多关注。沈佳玉看见段悠兮急忙招手道:“悠兮。” 段悠兮见是香妃娘娘叫自己,于是恭顺对沈佳玉福了身子道:“娘娘。” 沈佳玉哎了一声急忙去上前扶着段悠兮的肩膀,连声道:“表妹真是不凡呢,这体态和相貌都是出众的,姨母当真是把表妹教育的很好。”一边说,沈佳玉一边对吕月姝投着赞许的目光。 吕月姝心里自然是很得意,但是表面上恭顺无无比道:“承蒙香妃娘娘的关照,要不然我哪里养的出这样的女儿。”一边说,吕月姝一边往幽王的脸上若无其事的扫了几次。 沈佳玉很满意段悠兮的知礼,这样的女子才能会家族带来福气,段悠兮在某个时候性子和自己颇为相似,眉宇之间素虽然都带着天真,但也戴着浓浓的野心,只是这野心被掩饰的很好,一般人很难察觉。 沈佳玉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善于把这种野心得体的放在身后,所以皇上总是习惯看着她的天真浪漫,这日子确实好过很多。 沈佳玉拉着段悠兮的手,笑声不断,段悠兮也是性子活泼的人,几乎能很难被人讨厌。 所以幽王的目光很自然的就盯上了段悠兮,他和成王太子抗衡的这些年,能在明处走的风生水起,除了运气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足够聪明,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今天被沈家人请过来的目的,那肯定是为了他和段悠兮。 沈家和吕家就是为了把他和段悠兮联系在一起。 不过段悠兮也不错,若是能联系在一起,也是不错的选择,幽王的心里是乐意的。 这个时候有人说,吕家的人也来了。 吕家的人自然就是成月心和吕珏,不一会果然看见是成月心和吕珏进来了。 只是经过上一次段悠兮平安县主的宴会,和吕家产生了一点隔阂,所以吕家人进来没有和吕月姝还有段悠兮打招呼,而是和吕月雅招呼了几声之后便落座了。 只是吕珏一进来的时候脸色是极为不自然的,好像行动很生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成月心和吕月姝之间有了以一点摩擦,这显示在表情上自然是极为不自然的。 见天的家宴,该来的人似乎都到齐了,大家坐在温暖的大厅,大厅里面鲜花簇拥,男子俊美,女子温柔美丽。 这么和谐的一副画面,随着一阵小厮的声音而彻底的破灭,那小厮扯着嗓子道:“段四小姐到了。” 段四小姐,段水冰?她怎么会来? 这事关段家的事,最着急和最惊愕的自然是吕月姝,她刚想站起身子问个明白。 这时候一个粉粉嫩嫩的年轻女子已经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发育的极好,腰肢极细,她穿着单薄的绉纱裙逶迤而来,她的脸上经过装饰而显得秀美。 腰间上的带子系得十分用力因为把腰部显得盈盈不堪一握,看的人面红耳燥。 女子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却带着浓浓的风尘味,就像一个青楼的女子在迎客一般。 这就是自以为美丽非常的段水冰。 她一出现,让人当真是哑口无言。 然而段水冰看着人们哑口无言,她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她忽然想到段葛兮第一次回家,段鹄给她接风宴的时候,段葛兮也是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段葛兮既然能那么惊艳,段水冰能断定,自己肯定也不俗。 所以看见众人惊愕的样子,段水冰心里是高兴的,她的眼神在飞快的捕捉座位上的沈延,虽然幽王秦秀江不错,但那是大姐的人呢,她可不敢抢夺。 段水冰终于走进了众人的视线,走进了之后便听见一声收敛起来的磅礴之怒,吕月姝道:“段水冰。” 段水冰看着吕月姝立马展开一个讨好的笑容,道:“母亲。” 吕月姝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来?”这个祖宗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幸好这是家宴,若是办了别的什么宴会,段水冰这样子,绝对是丢人的存在。 段水冰拿出请帖道:“我是因为有请帖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进的来?” 吕月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被段水冰气疼了,他看着段水冰手中的请帖,那确实是沈家的没错,只是沈佳的人难道会给段水冰另外发一个请帖? 吕月雅冷飕飕的看了一下段水冰,随即道:“那帖子是怎么回事?我沈家不会给你请帖的,就算要请段家的其他人,只要跟段夫人打个招呼就行了。” 段水冰就像是看不懂吕月雅的嫌弃,她一本正经道:“说白了这帖子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捡到沈家的帖子,兴许是和沈家有缘分吧。” 好像看见吕月雅的态度越来越冷,这可不是她想要的,于是换了一种对吕月雅讨好的态度道:“沈夫人,您看看我都来了,你就不能把握赶走了,不如就让我沈家呆一会吧,用过餐我就走了,若是这出门别人肯定会觉得我丢人。” 吕月姝和吕月雅着实被段水冰气的不轻。 吕月姝更是连声道:“你你你,你你的姨娘是怎么教育你的?” 段水冰这个时候不傻了,她正儿八经对吕月姝道:“母亲,教育的问题不是由主母主导的吗?母亲怎么会责怪一个姨娘呢?” 若是目光能杀死人,段水冰现在肯定死了一千遍了。 沈佳玉错愕了一会,对身边的段悠兮道:“这是你的四妹妹?” 段悠兮点点头,道:“正是。” 沈佳玉虽然极为嗤之以鼻,但是从来不会呈现在表情上,转而化作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段家几个姐妹里面,就是她上不了台面。” 既然香妃娘娘都说段水冰上不了台面了,那必然就是谴责之意,自然就是驱赶之意。 不管如何,段水冰今天都是非走不可。 这个时候幽王发话了,他从头到尾都看着段水冰的一言一行,确实白痴的不能再白痴,这个女子白痴加恶毒再加上自以为是,倒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当然那种有趣是恶趣味。 所以秦秀江道:“段四小姐说的有道理,既然来都来了,那么留下来用一餐有何妨。” 沈家人扯扯嘴角。 沈佳玉温和一笑,道:“如此就应了幽王的意,段四留下吧。” 段水冰知道自己可以留下来了,心里顿时一松,若是能留在沈家,今天她会想办法把沈延弄到手的,虽然女子主动终归不好,可是她等不及了,她一定要嫁给这个人,一定要嫁给沈家。 段水冰急忙跪在地上道谢道:“谢谢王爷,谢谢娘娘,谢谢沈夫人……”这一谢便谢了一个遍,吕月姝只感觉到太阳穴都是酸痛的,若是在段家,今天她绝对不会放过段水冰。 很快,家宴开始了,这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对于高门之家来说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品,但是大家吃的都是这个过程,这个在一起亲近的过程。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段水冰忽然起身端了一杯酒走到沈延的面前,对沈延道:“沈家公子,我能敬你一杯吗?” 沈延抽抽嘴角,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他连看都不想看,还喝酒?但是沈延是那种不会得罪任何人性子,上次在书店里面他都能忍者恶心给段水冰投一个微笑,这一次他也不会在脸上嫌恶。 他微笑道:“表妹,这酒容易醉人的,女子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段水冰却不依不挠道:“沈家公子,水冰喝这一点是不会醉人的,沈家公子还是给一个面子吧。” 段水冰现在已经是死乞白赖的,若是沈延不喝酒,她就一直会杵在沈延的面前。 沈延的恨不得把这个女人丢出去,但是他仍旧能忍者恶心和愤怒,道:“好吧。”于是端起酒杯,就在端起酒杯的那一刻,段水冰忽然伸出手抓住沈延的手腕,道:“这酒不满,还没有我的多,表哥再斟一点吧。” 没有人看的清段水冰在这一刹那究竟做了什么。 她的样子大胆的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忍直视,甚至像段悠兮这样的女子都低着头,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沈延勉强的把酒斟满,这才一饮而尽。 段水冰也饮了酒,并且不断夸赞道:“表哥果然好酒量,水冰佩服。” 沈延几乎咬牙切齿的回应道:“不敢当。” 段水冰毫不在意沈延的态度,在她看来她今天的目的达成了一半,有了这一半足够了她完成整个目的,被冷嘲热讽如何,被翻白眼被嗤之以鼻又如何,她无所谓,等她进了沈家,今天的怒和今天的嘲讽她全部都要讨回来。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沈家的这场宴会因为段水冰的原因所以很多话不能说,很多事也不能做,大家极度不自在,吕月姝更是铁青着脸,想着等会回了段家一定让段水冰拔一层皮下来。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段水冰突然对沈家丫鬟说要如厕,丫鬟便带她出去了,然而出去如厕完毕之后,她舍弃丫鬟返回沈家会客院子,她要潜伏在暗处,等着沈延出来。 不出一刻钟,沈延果然出来了,而且还由身边的小厮扶着,小厮关切对沈延道:“公子,奴才扶你回院子休息一下吧。”沈延浑身难受,更是有点烦躁不安,似乎要急着回去做点隐秘的事情。 他有自己的通房丫鬟,对,好像就是要找通房丫鬟做点什么才能安抚急躁的情绪,所以他才不会让奴才扶。 甩过奴才的手,他急急忙忙的跑了,段水冰急忙从另一条小路上跟上去,这么好的机会,她豁出去了,她一定要让沈延感受到她千般柔情,万般旖旎,如此跟着沈延一路小跑,很快来了闲庭院。 这是段水冰第一次来到沈延的院子,看着院子相比她的竹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隐隐的想,若是征服了沈延,以后这个院子她便可以时时刻刻涉足了。 闲庭院规模够大,也够气派,沈家把沈延当作未来的接班人在培养,这院子的规格和素国公沈云彦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院子的派头,段水冰更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她自认为过了及笄之年,早就应该享受着某些事,她不从来觉得这不是恬不知耻,她认为这是审时度势。 很快,她看着沈延进屋子了,她一咬牙齿也进入了,这两天感觉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因为事情总是出奇的顺利,昨天有丫鬟给她帖子,今天跟随沈延进屋子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空空的闲庭院,还真的闲的不得了。 沈延和段水的感受不一样,他在家宴里面喝了一些酒,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但是有幽王和香妃娘娘压镇,所以他不敢提早离开席位,后来也是幽王看他不对劲,便让他回院子休息,他才如释重负的回来。 回到房间后没有看到有丫鬟,更没看到有什么通房丫鬟,所以他气急败坏的干脆把衣服脱了,躺在床上,似乎让自己的身子凉在外面才舒服一点。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香粉的味道飘入鼻子,紧接着看见一个粉嫩着装的女子,是段水冰? 沈延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段水冰睁着眼睛,故作天真道:“我是如厕完迷了路,又看见沈公子不舒服,所以跟随前来看看。” 段水冰把手触在沈延胳膊上柔情似水道:“沈公子,你不舒服?” 看着段水冰葱白如雪的手温柔的触摸在自己的胳膊上,这简直就是无声无息的挑拨,但是沈延知道段水并不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蛮横,无力,喜欢拾人牙慧,她简直就是苍蝇一样的存在。 若是平时,沈延肯定不会怎么搭理段水冰,但是现在,沈延的心和自己的行动在努力的对抗,他的心告诉自己,段水冰是个麻烦不能碰,但身子还忍不住颤抖。 这个风尘女子一般的庶女实在不入他的法眼,可是现在这院子又只有段水冰一个,所以沈延一把揪住段水冰的衣服,狠狠道:“都怪你。” 段水冰被沈延抓在手里,他故意在沈延身边叹息道:“沈公子这是在责怪水冰吗?沈公子不要啊!”段水冰故意在沈延面前半推半就,这样子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沈延感受着段水冰的身子靠在身边,只觉得身子都酥软了,他心里厌恶段水冰,但是动作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只是这连个人没有发现的是,房间里面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只是那身影一闪即逝便不见了。 沈家的前厅,由于段水冰的离去,气氛终于正常了起来。 吕月姝端着酒杯在幽王秦秀江面前笑盈盈道:“王爷,这杯酒是臣妇敬您的,王爷能赏脸,这实在是臣妇的福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她说的机会自然说的段悠兮,她字面的意思是带着期望,第二层意思里面带着试探,她想试探幽王对段悠兮的兴趣是怎么的样。 若是幽王对段悠兮真的敢兴趣,势必会说出一番让人放心的话。 幽王含着笑,看着眼前精致华贵的酒杯,半晌后慢悠悠道:“段家大小姐,传闻才华出众,容颜冠绝,如此佳人,定当奉于高位。” 幽王这话把段悠兮抬的不可谓不高,段悠兮低着头,嘴角含着一抹羞赧的笑意,原来在幽王的心中她获得如此的赞誉。 吕月姝当然是高兴的,哪个母亲不愿意别人夸赞自己亲生女儿呢? 幽王这话一边指出了段悠兮才华非凡容颜不俗,还说应当奉于高位,什么高位?那自然就是他筹谋的高位的配偶,皇后之位。 沈佳玉含着淡淡的笑容,常年在皇宫内院的素养,并没有让她的天真丧失,反而是难能可贵。 她道:“好,本宫期待那么一日。” 幽王正想让沈佳玉这边好好在皇上面前说好话,但是一个丫鬟忽然奔过来,她一边跑一边呼唤道:“不好了,不好了,闲庭院那边出事了。” 闲庭院那边不是沈延的那边吗? 那里会出什么事情? 吕月雅登时拿出沈家当家主母的风范,对丫鬟呵斥道:“急急忙忙作何,世子那边到底除了什么事?” 丫鬟站在大厅之内,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还有一抹难以启齿的耻辱之感,她看了一下吕月姝,登时跪在地上哆嗦道:“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去看看吧。” 沈延和段水冰在干什么事,丫鬟自然是知道的,可若在这众人面前说出来,她又实在难以启齿。 吕月雅最为紧张,那里面可是自己的儿子,闲庭院可是按照京城最高的规格建造的,可以说能比亲王府。 由于建造规格高,所以能想到沈延在吕月雅的心中处于一个怎么样的位置,那可是心尖的位置啊。 现在这丫鬟说闲庭院子出事了,而且还不肯说出来是怎么回事,吕月雅知道自己的情绪在下一刻就会爆炸。 吕月雅威严道:“你说,闲庭院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跪在地上本来就害怕,本想着咬死不说具体,只要众人一看便知,但是她哪里知道从这个地方去闲庭院这个路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估计在路上吕月雅就会担心的无以复加。 所以丫鬟一咬牙,道:“世子好段家四小姐,在在在在……一张床上。”这是丫鬟能说的极致。 吕月姝和吕月雅只觉得头脑轰然一响,段水冰和沈延在一张床上?他们在一张床上干什么?孤男寡女的守在一张床上能干点什么? 吕月雅只觉得头脑一轰,顿时抬脚就往外面走。 吕月姝紧跟其后,沈佳玉对段悠兮道:“我们也去看看。” 但是对于幽王来说,这是沈家的事,他实在不宜出现在那个尴尬的现场,但是人皆有好奇之心,幽王也有,很快他对身边的侍卫道:“你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侍卫领命而出。 闲庭院前所未有的声势浩大了起来,当吕月姝两姐妹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见最羞耻的一幕,直接吓的段悠兮一声尖叫,才把段水冰和沈延唤醒来。 二人在一起以最不知羞耻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可谓是丢人至极。 尤其,段水冰脸上还露出意犹未尽的意思,简直就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沈延朦朦胧胧间慢慢的清醒过来,清醒的第一眼便看见周围已经站满了不少的人,吕氏两姐妹,成月心和吕珏都在身边,连沈佳玉和段悠兮都在不远处张望不敢进来。 看着眼前不知廉耻的女人,沈延只觉得心里十分的厌恶,他狠狠道:“是你?” 段水冰知道要促成这件事要靠坚持不懈的,更要靠自己寻死腻活的演戏,她登时委屈的滴下两行清泪,委屈之极的道:“世子爷,水冰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可不能不要水冰啊。” 沈延还在发蒙的状态,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前不久他只记得自己口干舌燥,想找自己的通房丫鬟,可是下一刻就看到段水冰进来了,她实在太殷勤,而且总是在他面前使劲的撩拨。 他明明不喜欢段水冰的,甚至还算的上是厌恶,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把段水冰给……。 他竟然无言以为,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算计的痕迹,可这算计是从何时开始的?段水冰为何要用这么大的劲陷害自己。 正在沈延还在回想的时候,吕月雅的面子终于刮不住了,她直接把段水冰狠狠的从床上拽下来,怒道:“贱人,连我吕月雅的儿子都想勾引,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 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吕月雅还伸出脚一下子踢在段水冰的身上,这贱人坯子她看着就烦。 段水冰也是蒙然的,她想不到吕月雅会这样对待她,好歹这件事她才是吃亏的好不好,毕竟她失去了自己的清白啊。 天地下就有一种段水冰这样的人,自己设计别人,又不想别人对付她,一度还认为别人的做法显得十分不可理喻。 不过好在吕月雅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阴冷有恃无恐,性子暴躁,几乎可以任意妄为。 对上段水冰这样不要脸的,她会用尽手段,会把段水冰折磨的生不如死。 段水冰坐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给她一件衣服,任由她恬不知耻的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段水冰捂着被吕月雅踢疼的大腿,扯起嗓子就骂道:“沈夫人,你这么能这样,好歹今天是我吃亏的,你们沈家不想着弥补,反而还如此对待我,若这传出去还有没有天理,我好歹是太傅家的四小姐啊。” 吕月雅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一直在抽动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吕月姝也气的不轻,毕竟段水冰时段家的人,而她是段夫人,若是段水冰有什么事,最终也会有人说她没有把庶女教养好。 吕月姝的性子到底比吕月雅的要好一点,但是计谋比不上吕月雅,现在的吕月姝整理的前前后后,才对地上的段水冰道:“太傅家的四小姐,在沈家做出勾引世子的举动,这话说出去,你的颜面何存,你父亲的颜面何存?” 段水冰抹了一把毫无存在的眼泪,道:“父亲的颜面是大姐,只要大姐好,父亲的颜面是不会丢的。” 吕月姝扶了扶额,她知道段水冰被她教育坏了,虽然段水冰是姨娘生的,但是从小她也会时时的指点,和段葛兮一样,吕月姝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把其他段家的姑娘教育的很好。 吕月姝若是教育段葛兮要自命清高,那便会教育段水冰无理取闹,这些年,段水冰这性子极为不讨喜,这里面却是有吕月姝的推波助澜。 为何她把段水冰教育这性子,那还不是因为段水冰能给段葛兮添堵,更重要的原因是,段家的女儿当中,所有的姐妹都必须是段悠兮的陪衬。 殊不知,原来的教养,现在却成了反咬自己的利器,若是今天这件事当真传出去了,段鹄必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而且段悠兮的名声绝对会受到影响,段悠兮现在是竭尽全力的挽回自己的名声,若是因为段水冰,那实在是牺牲太大了。 相比吕月的雅的气,吕月姝也气的不轻,甚至想通这些关节后,吕月姝心里还颇为恐惧,这件事棘手的很啊。 吕月雅立马吩咐周围的丫鬟:“你们出去把沈家的大门关上,这件事千万不能任何人说,若有谁敢泄密,我吕月雅定斩不饶。”定斩不饶这几个字,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颤,这个词说的有点狠厉,似乎谁若是真的把秘密泄露出去,马上就会遭遇吕月雅挫骨扬灰的下场。 吕月雅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份胆略和心智还是难能可贵的,但是大家知道若是想解决今天的事,不大动干戈不行。 沈延的地位和名声仕途要保住,段家的门面要保住。 一个是人,一个是门面,其实这件事情也不难,失去一个段水冰就可以了。 但若要失去一个段水冰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是是一个大活人,毕竟这个大活人的背后还有段家和秋姨娘。 段水冰过了很久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急忙找来衣服慌乱的给自己穿上,一边穿还一边嚷嚷道:“今天这件事你们沈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若是没有一个交代,我段水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吕月雅恨不得把段水冰敲骨吸髓,她狠狠问道:“你要何交代?” 段水冰看看坐在床上衣服已经被沈家下人穿好的沈延,于是她伸着手指着沈延道:“我要嫁给她。” 吕月雅惊怒道:“嫁?”这样的一个女子配用一个嫁字?别说嫁,连抬,沈家都是不想的。 吕月雅讽刺:“嫁?你确定不是抬的吗?”一个庶女,还是一个白痴一样的庶女,她沈家怎么可能娶。 以沈佳玉在皇宫的地位,若是给沈延说一个公主也不是不可能的,她的儿女,一个是后宫的贵人,一个要娶天之骄女,而这个段水冰算是什么东西,是吕月姝养歪的一个腌臜货。 若是在以往,吕月雅是不会和段水冰这样的人有交集的,但是现在段水冰一出手便是如此恶心,吕月雅从段水冰的脸上看到了厌恶和鄙视,没有一丝的情义。 这显然就是设计。 第70章 想起设计这两个字,吕月姝和吕月雅登时对望一眼,吕月姝道:“刚才那酒水里面有掺了东西?”她们同时想到段水冰非得给沈延敬酒的那个场面,若说投毒,也只有那个时候最合适。 闻言,沈延似乎已经想清楚了一切,他的衣服已经难呢过穿戴好好的,再起身的时候还是玉树临风没有一丝的不妥。 他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段水冰,更是冷冷的道:“你演了这么一出戏就是千方百计的想爬山我的床?爬山我的床之后还想嫁给我?嫁给我作何啊?当世子妃还是侍妾?” 冷冷的口气里面挂着一丝冷冷的嘲讽。 可笑的是,段水冰并不在这嘲讽不嘲讽的,她只要能在沈家,哪怕是一个侍妾,她都相信她自己有办法让沈延爱上自己。 以为这些年她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她努力的学习了不少房中术,她知道只要在床上抓住了男人,那男人便不会忘记她,她要让男人对她食髓知味,再也离不开。 段水冰睁开眼睛,对于沈延,她的眼眸里面缱绻的全部是满满的情义,她道:“若是世子愿意,侍妾也是可以的。” 沈延看着地上的女子,堕落无知,似乎跟她待着一起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转头的时候恰好对上段悠兮的双眼,那双眼睛不是那么明亮,却带着深深的迷惑,段悠兮站在那里便让人心生怜惜,哪里是段水冰能想比的。 若是和段悠兮那样的女子发生这样的事,说不定还好一点,但是段悠兮是王的女人,他不敢染指,所以只敢肖想,若是以后段悠兮成为皇后了,说不定才有他的机会。 和沈延的眼神迅速对碰了一下,段悠兮急忙抽离,但是这一幕恰好被站在身边的沈佳玉看到了。 沈佳玉是谁?除了香妃娘娘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沈家的嫡女,沈延的妹妹。 看见哥哥对段悠兮眼中的情义,虽然不浓,甚至带着一点权衡利弊的味道在里面,但是沈佳玉也知道这是危险的,她在今晚要留下来给自己的哥哥还说明这其中的要害。 沈延不想说话,吕月雅自然是沈延的代言人,她怒斥着地上的女子,狠狠道:“侍妾,你想的美,别说侍妾,你连给我的延儿提鞋都不配,你还是不要肖想了,沈家是不会让你进门的,除非那一天我们都死了,否则你断了这个念头。” 段水冰有点着急,他原本以为沈延不是那么讨厌她,她以为沈延只要得到她便会对她负责,哪怕一点都可以,可是现在沈延的眼睛里面只有深深的厌弃。 吕月雅一行人更不消说,简直恨她入骨。 结局不是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沈延很疼惜她的付出,然后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段水冰立马上前,她狠狠的抱着沈延的腿,哭诉道:“世子,你不能这样无情,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就如此的冷漠对我,你不能这样,求求你,你给沈夫人说一声留下我好不好,我会做很多事,会……”差点说出会给你暖床这样让人脸红的话。 沈延看着第上的段水冰就像看着一个笑话一样,他抽抽嘴角,带着浓浓的讽刺道:“就你这样的贱人?你配?” 段水冰彻底的蒙了,为什么她不配,她的容貌不俗,她的才华也还可以,难道不配的地方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庶女? 对,段水冰是这样想的,若是自己是段家的嫡女,沈延肯定会喜欢她的。 段水冰抱在沈延腿上的手逐渐的松了,她已经是泪眼朦胧道:“好好好,你居然说我是贱人,自己玷污了我的清白,现在还说我不配。” 顿了顿,段水冰换了一种态度,冷硬很多,她像是警告一样对沈延道:“你等着瞧,我不仅要进沈家的大门,我还要当少夫人,你们给我等着瞧吧。”段水冰虽然是草包,但是这会子并不是那么笨,她知道这个位置她要定了,她这是在努力摆脱自己的命运,奴婢的在摆脱庶女的身份。 看着段水冰警告的样子,吕月姝和吕月雅只觉得眉头都在抽痛,她们恨不得把段水冰大卸八块,一泄心头之恨。 若是在现场的,说不恨段水冰的也不是没有,就有一个人不恨段水冰的,那就是成月心。 之前吕珏和段悠兮被设计,吕月姝偏偏把责任推到吕珏的身上,她就气愤的不行,回家之后成月心也把这件事给吕颂说了一声,吕颂最终只是告诉她不要和段家的关系搞僵了,这件事就此揭过。 但是成月心一届妇人,她哪里会真正的就此揭过,就因为心中对吕月姝和段悠兮有所怨恨,所以看见段水冰如此让吕月姝头疼,她心里颇为爽快,若是现在四下无人,她一定会笑出来,说这就是报应。 但是成月心此时不敢笑,因为四周有太多的人,她只能把得意闷在心里。 眼见段水冰也不置气了,她下了决心一样站立起来,她的目光带着冷冷的意思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一圈。 吕月姝和吕月雅的话不管用,那么现场身份最高的就是沈佳玉。 沈佳玉摆着妃子的架子,对段水冰道:“好恶毒的心思,好狠的嘴巴,连本宫在这里你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罪该万死,难道不怕本宫在这里处死你吗?” 段水冰的眼神悠悠的扫过沈佳玉,她对沈佳玉福了身子,语气里面却十分强硬,段水冰道:“娘娘,不是我的不把您放在眼里,实在是这件事是身公子的错,若是他不玷污我,我岂能不遗余力的给自己讨回公道?” 沈佳玉怒道:“你……你简直是岂有此理。”沈佳玉气的不轻。 沈佳玉在后宫可是一个狠角色,可以说和吕家人沾边的女人都是狠角色,她这两年在后宫之内可以说叱咤风云,什么贵妃贤妃,美人的,她都可以说不放在心上,可是面对胡搅蛮缠的段水冰,沈佳玉顿时有点没辙。 段水冰不比后宫的任何一个女子厉害,可以说在后宫生活的宫女都比段水冰聪慧很多,但是段水冰蛮横,胡搅蛮缠,简直就像是一个高门府邸里面的泼妇,是出来丢人现眼的。 段水冰的态度,无一让沈佳玉一众人很不爽,沈佳玉甚至想着要不把段水冰一下子给解决了。 段水冰看着沈佳玉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她知道她彻底的触怒了这位宫内来的贵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只能把自己的所有的能力都发挥出来。 段水冰站在众人面前,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她冷冷道:“今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我也能想到你们会对我做什么,若是不出意外,你们不会让我出沈家的大门,但是。” 段水冰的嘴角挂着一抹让人胆颤的冷笑,她继续道:“我若是今天出不去这个大门就死了,你们这些人就是杀人凶手,而且我告诉了别人,若是看不见我活着出这个们,他们便会说出我被你们杀害的消息,你们想想看,若是世人知道你们联合起来杀了我,杀了段家的庶女,会作何感想。”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段水冰是很很聪明的,这样的说辞也是她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的。 她这番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惊愕了,沈家的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段水冰。 吕月姝更是气的要被段悠兮扶着才能站稳。 段水冰这话不可谓不毒,原来她已经想好了后招,原来她布置好了这一切? 看着一众人惊愕的样子,段水冰很满意,满意的人同时她又意识到,她的赶紧走出沈家,沈家的这些人可不是被人糊弄长大的,这些人厉害的很,能久久的盘踞在京城的家族之上,绝对不是蠢人。 她若现在不走,沈家人势必会想到一千种办法让她不得好死。 所以,乘着这个节骨眼上,她一定要出门,只有回到了段家,她才能仔细的筹谋,她铁了心要嫁给沈延,要嫁给沈家,要做闲庭院的半个女主人。 这样想着,段水冰终究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她给沈延投掷了一个走着瞧的眼神,于是转身而去,而且是急急匆匆。 看着段水冰走远,吕月雅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关上大门,对于段四,格杀不论。” 段水冰能想到这一层,吕月雅也能想到这一层,只是吕月雅想的稍微晚一点,段水冰的逃走稍微早一点而已。 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差之毫米谬以千里,对于段水冰的沈家就是这样,很快看门的小厮就跪在吕月雅面前,道:“夫人,我刚领命的时候,段四小姐已经跑了。” 吕月雅怒道:“什么?她已经跑了?” 吕月姝急忙对吕月雅的道:“大姐,我先回去看看,你派人去找人,我在段家候着人。” 只能如此了,吕月雅点点头,道:“务必,千万不能让那个贱人毁了我儿的名声。” 吕月姝点点头,很快就离开了沈家。 话说段水冰急急忙忙走出沈家大门的时候,她也没有马上回到段家,她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妥,她要再想想。 就在段水冰找了一个冷清的巷子想问题的时候,一个面如佛祖的大师出现了,他走的从容不迫,不缓不急,浑身上下给人散发出一股子得道高僧的气息。 这不是松阳大师又是谁? 松阳大师走到段水冰的面前忽然停下,他看着远远的巷子,并未往段水冰看一眼,但是那眼神却告诉世人,好像他不看任何人就能知道别人的宿命一般。 松阳大师道:“尘世茫茫,琐事如霜,燃眉有急,不解自戕。” 段水冰有点蒙然的看着松阳大师,不由自主的问:“大师这是何意?” 松阳大师仍旧看着远方巷子的尽头,似乎那尽头有神灵一般,他声音缥缈而睿智道:“贫僧的意思是小姐现在遇到了困难,而且还是燃眉之急,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怕最终会害了自己,不仅一事无成,连命都被葬送了。” 段水冰愣愣的,这大师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她刚刚从沈家出来,连气都没有传过来,沈家的事这个大师怎么会知道? 可大师明明知道了,这就说明,这个大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既然是一个厉害的人,说不定就有化解困难的办法。 段水冰想了想,最终急忙道:“大师说的都是对的,我想问问大师能给我出一个主意吗?” 松阳大师问:“你想要保命的注意,还是要不仅保命还要达成心愿的注意?” 段水冰顿时激动了,她知道大师的既能保住她的命,又能让她嫁给沈延,这是最好不过的注意。 段水冰激动道:“我保命,还有达成心愿。” 松阳大师的手在佛珠上面游弋了一会,道:“很简单,你把今天在哪里遭受的一切散播出来,越多人知道越好。” 说罢,松阳大师便走了,只是没有人发现他转身的时候眼眸里面划过一丝狡黠。 段水冰在身后默默的念叨着松阳大师的最后一句话,散播,越多人知道越好。 散播什么给众人知道? 散播她被沈家诱拐而去,然后遭遇沈延喂药,而又又被沈延强迫发生关系? 她是一个受难者,受难者自然会有很多人同情的,想到这里,段水冰顿时有了方向感,她要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她要把沈家和段家搅弄的鸡犬不宁,沈家的人要对她道歉,段家的人要给她张罗她的婚事,这岂不是最好? 她逐渐的往京城最大的酒肆茶坊走过去。 这边吕月姝回到段家之后,并未发现段水冰,又问了秋姨娘也是杳无音信的,后来只能派出了不少段家的家丁出门找。 沈家和段家都派人了,都在京城找段水冰。 然而这个时候,没有人发现,段葛兮回来了,这段时间,这短短的几天,大家都在传说段四小姐被人轻薄的事情。 说沈家的人恶毒,仗了香妃娘娘的势,便对一个小小的庶女胡作非为。 段葛兮坐在丁香软顶的轿子里面,随便找了一个酒肆的人,丢了一点银子听着人家把这几天段家和沈家的事和盘托出。 听着最近段家和沈家发生的事,段葛兮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阿露和翠浓随即把人打发走了之后,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这样子回家可好?”她说的这样,自然就是沈家如今的这的情形。 段葛兮垂眸,看着衣服边缘略微褶皱的地方,她的声音仍旧软软的,淡淡的,道:“好,这就是我的想要的效果,松阳大师果真不让我失望。”这样子回家才会让吕月姝猝不及防,这样子回家才会让段悠兮大惊失色。 吕月姝,段悠兮你们想好了怎么迎接我吗? 段葛兮看着马车外熟悉的一角,这次回来她如此低调,这不仅是为了夏家,同时也为了自己,重生以来虽说是是复仇,但是吕月姝和段悠兮实在是蹦跶的太久了。 芙蓉院,吕月姝焦急的坐在椅子上,对地上跪倒一排的下人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养你们作何用,我让你们出去找了几天的人可是人呢?现在不仅人没有找到,那些嚼舌根子的还说沈家世子轻薄了段水冰,啧啧啧,你们的耳朵聋了难道连眼睛叶瞎了吗?” 最近,吕月姝气的很,一个是她找不到段水冰,便有人说她跟沈家人合谋起来算计了段水冰,说她心肠歹毒。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来自吕月雅对她的抱怨,毕竟教养段水冰是段家的事,而段水冰是被吕月姝养歪的,沈家自然是知道的。 吕月姝自己也明白,自己不能得罪沈家,因为沈家和幽王的关系比段家和幽王的关系紧密的多,若是得罪了沈家,那么她的悠兮的前途还真的说不住了。 所以现在吕月姝的心很烦,就是因为烦躁,所以她现在动不动就对自己身边的下人进行折辱和打骂,连身边得脸的月嬷嬷最近都沉默了很多。 一众家丁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吕月姝越看越气,道:“你们给我去找,一定要把四小姐找回来。”那个贱人若是不找回来,说不定又在外面散播什谣言呢。 但是那个贱人现在究竟在哪里,为何一个偌大的京城找不到那个贱人。 而且吕月姝让吕颂把京兆衙门的力量都发动出来了。 这时候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身影进了了,那丫鬟连跪也来不及,道:“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吕月姝的头脑轰隆一声,她惊愕道:“二小姐?” 丫鬟见吕月姝的神情就是不相信这个消息,于是继续道:“二小姐段葛兮回来了。” 吕月姝:“……” 涵芬苑,杏花死了之后还有一个丫鬟叫做白霜。 白霜是段悠兮身边的一等丫鬟,现在正在段悠兮身边伺候着,这丫鬟相比杏花多了几分护主之情,段悠兮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此时的白霜正在帮助段悠兮用手工制作一个珠串,滚圆的珊瑚珍珠,血红如血,段悠兮则也来了兴致和白霜坐在一起,看着那一颗一颗的柱子被白霜串联起来。 虽然段家现在是多事之秋,但是段悠兮的心情并不受此影响,她仍旧嘻嘻哈哈,仍旧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甜美可爱,其实在段家,若无段葛兮的存在,即便是天大的事她可以置之不理,因为她知道有人会做好这些事。 所以她现在的兴致可以说还很浓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涵芬苑的二等丫鬟进来了,她对段悠兮福了身子,激动道:“大小姐,二小姐回家了。” 段悠兮的手中正好拿着几颗珊瑚珠子,闻言,手一松,珠子咕噜噜的掉落满地,段悠兮倏的站起来,道:“你说什么?” 丫鬟规规矩矩道:“段二小姐,段葛兮回来了。” 段悠兮的表情顿时生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狰狞,她道:“段葛兮不是死了吗?” 丫鬟规矩中带着害怕道:“可是二小姐回来的时候好好的。” 段悠兮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能面对一切的困难微笑,可是和段葛兮活在一个屋檐下,她的笑容好像丧失的干干净净,她嫉妒段葛兮,嫉妒的发疯,发癫发狂的地步,狠狠道:“我要去看看。” 芬芳苑。 余蓉蓉坐在软塌上面,一碗浓黑的药水放在她的眼前。 张吉一边给余蓉蓉把脉,一边对余蓉蓉道:“姨娘,有了身子人,身体便虚弱了很多,这药补的很,等会姨娘就喝下去。” 余蓉蓉的手紧紧的抓住锦被一角,这药里面搀和了什么东西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吕月姝干的,即便现在的吕月姝忙的焦头烂额,也停不下来害她的脚步。 不过,这不是一碗被搀和了堕胎的东西吗?她喝了就是,反正段葛兮给的一瓶子药物害过维持一段时间,不管吕月姝给她准备的是什么药物,只要有段葛兮的给的药,她就能一直制造有孕的脉搏,这样的脉搏,哪怕张吉给她端再多的药也是于事无补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胎,为何要堕胎。 余蓉蓉看着一碗漆黑的药水,怔了怔道:“谢谢张大夫的悉心照料。”她现在和吕月姝还斗不了,所以她只能选择服从。 余蓉蓉端起药碗准备把药喝的干干净净,这时候梅朵进来了,梅朵带着兴奋急忙阻止道:“姨娘,二小姐回来了。” 啪的一声,那药碗落在地上摔成碎片,余蓉蓉愕然道:“二小姐?” 梅朵点点头,道:“是的,是二小姐,段葛兮。” 宛如黑黢黢的夜晚透露着一丝光明,宛如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面,终于落下了一丝阳光。 段葛兮不在的这段时间,余蓉蓉的日子过的是如履薄冰,虽然段鹄对她爱护有加,甚至给她一个暗卫贴身保护。 但段鹄本来就是一个男子,对于这些事没有女子那么敏感,而且段鹄最近的事情很多,每天下朝后都匆匆的来看她一眼,段鹄无法做到对她时时刻刻的保护,也做不到把吕月姝如何如何。 所以这段时间她过的很辛苦,以至于对吕月姝送来的堕胎药都要喝下去。 但是梅朵说段葛兮回来,余蓉蓉忽然激动了起来,她知道段葛兮回来意味着什么,段葛兮回来意味着吕月姝的好日子到头了。 段葛兮回来,意味着吕月姝自顾不暇,这样她就有大把的时间暗度陈仓了,毕竟这肚子的孩子是假的,几个月临盆后面临谎言被揭穿的下场,所以她需要大把的时间移花接木。 余蓉蓉对梅朵道:“赶紧扶我下来,我要去为二小姐接风洗尘。” 张吉急忙对于蓉蓉道:“姨娘,你脉还没有诊断完呢。” 余蓉蓉直接冷嗤一声,道:“接下来,你要给夫人看心病了。” 于是余蓉蓉带着梅朵除了芬芳苑。 在段家的竹贤院,段鹄刚刚下朝回家便看到一个被风霜浸染过的女子。 她好像变化了一点,在这之前她总是灵气逼人的,而且又清澈见底,但是这次再看见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儿,灵气依旧,但是伴随着灵气竟然有了一点锋芒,那锋芒虽然不盛,但也不可小觑,而且段鹄知道那锋芒就像开过光的宝剑,是藏也藏不住了。 段葛兮随着段鹄的目光,慢慢的转过身,她露出美好的微笑,客气都:“父亲。” 段鹄按捺心里的情绪,怔怔道:“葛兮,葛兮怎么回来了……”不是听说葛兮死了吗,被人从悬崖边上逼迫的跳崖而死的。 段鹄很想问问段葛兮怎么还活着,可是话到嘴巴上他就在止住了,这话问出来肯定会伤了段葛兮的心,毕竟这也是他的女儿,她希望段葛兮好好的。 段葛兮对段鹄福了身子,道:“葛兮不孝,现在才回来还望父亲见谅。” 她知道这段时间的遭遇肯定是瞒不住的,并且还要跟段鹄说明白,免得到时候会产生误会,毕竟在白云乡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段家她是必须要回来,而且为了夏家,利用段家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段鹄看着段葛兮,心里是很激动的,但是激动的同时他也有很多问题,他总觉得段葛兮这段时间肯定经历了什么事,他作为父亲是有必要了解的。 段鹄对段葛兮道:“二丫头,当初还以为你不在了……” 当初有人说段家的二小姐在去珈蓝寺的路上被人逼迫跳崖,段鹄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但是段鹄的伤心有限,而且总有大大小小的朝政事物需要他的处置。 这段时间,他甚少为段葛兮做点什么,但凡他派人去找一下,说不定可以早点把段葛兮带回来,可是他就是因为迟疑,犹豫,又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了,所以从未去主动找过这个女儿。 所以他现在说话的时候有点内疚的尴尬。 段葛兮却浑然不在意,段鹄的性子她了解的很,在几年前她替段悠兮去白鹭庵段鹄都能同意,就能知道她在段鹄的心里是绝对比不上段悠兮的。 段鹄对她还是在意的,但是段鹄对段悠兮更加在意,段鹄偏心段悠兮,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段葛兮看的比谁都要清楚。 段葛兮对段鹄微笑道:“这不是回来了嘛,父亲。” 段鹄尴尬的笑了笑,的确是回来了。 正在此时,段老夫人来了,她听闻段葛兮回来了,便从荣锦堂急忙的赶过来了,她要看看自己的孙女,不,她除了看自己的孙女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想问问段葛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段葛兮的事会不会威胁到段家的利益。 段老夫人看见段葛兮,亭亭玉立的站在院子门前,和花圃里面的一点朦胧的嫩绿相互陪衬,段葛兮显得格外的挺拔,宛如一颗苍松古木一样,会让人感觉到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一种力量。 这是自己的孙女,段老夫人知道,但是段老夫人又很纠结,为何不是悠兮,若是悠兮该多好。 段老夫人的眼神里面有点激动,有点慈爱,最后都被可惜所代替,段葛兮自然是看见的清清楚楚。 不待老夫人发话,段葛兮甜甜一笑,道:“祖母,葛兮回来了。” 段老夫人的嘴巴动了动,最终慈爱中带着淡淡的客气道:“葛兮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很想问问段葛兮最近去哪里了,去做什么了,为何现在才回来,但是她知道她和段葛兮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她总是习惯性的带着价值利益的眼神看着段家的几个女儿。 段悠兮前途不可限量,段葛兮以后说不定生死未卜,段水冰是一个不争气的,段水云是一个不说话的。 段老夫人知道,段悠兮以后是撑着段家门面的重要之人,而且若是段悠兮以后顺利的话,对于段鸿儒也是极为好的,她不能得罪段悠兮,不能得罪吕家的人,既然不能得罪段悠兮和吕月姝,所以她便不能向着段葛兮。 第71章 段老夫人顿了顿,关怀道:“二丫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当初听说你落入悬崖了,我们找了你好久,找了几天都未曾找到你,便觉得你肯定不在了,没有想到今天还能看见二丫头,能告诉奶奶,你去哪里了吗?” 段葛兮微微含笑,对段老夫人道:“当初落入悬崖也是无奈之举,哪里知道还能侥幸的活着,后来我是被白云乡的村民救下的。”白云乡这个地方,段老夫人不知道,但是段鹄知,段鹄主知道白云乡有有那么一家人,夏家。 明显的意识到夏家就在白云乡,段鹄猛地抬起头道:“葛兮这段时间你在白云乡?” 段葛兮笑了笑,刚要会带的时候,忽然有人道:“葛兮。” 段葛兮循声望去,一个华贵的女子步子如风般走过来,不是吕月姝又是谁? 随着吕月姝而来的,还有段悠兮和余蓉蓉,以及段水云和红姨娘,还有落魄无比的秋姨娘,大家都来了。 都来看看明明落入悬崖,却还能死而复生的段葛兮。 若说这同时涌出来的人,谁的心思最复杂,自然是吕月姝和段悠兮了,这两个人是最希望段葛兮死的人,也是最容不下段葛兮的人,甚至听闻段葛兮“死了”之后日子都好过很多。 但是今天段葛兮回来了,而且不缺胳膊少腿,不狼狈,她就像一个从战场归来的女战士,站在那里就从身上散发出一股子震慑人的气息。 这确实是段葛兮。 吕月姝本来想故作真心的呼唤一声葛兮,可是这两个字若是带着感情喊出去十分别扭,最终吕月姝喊叫的葛兮这两个字里面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只是吕月姝自己没有发现。 所以段葛兮看着吕月姝的时候,脸上挂着惊愕,道:“母亲这是不高兴葛兮回来了?” 吕月姝脸色一变,怒气隐隐在表皮下面,似乎马上就要像火山爆发喷薄出来一样,只见吕月姝强制按压着怒气,最终笑的比哭还要难看道:“葛兮理解错了,为娘日盼夜盼段家会出现一个奇迹,让葛兮回来,没有想到葛兮真的回来了。” 段葛兮迎接着吕月姝的目光,温和道:“谢谢母亲的惦记,葛兮命大的很,落入悬崖都不死,可见老天爷并不收我,看来母亲还真的要谢谢老天爷开恩,否则葛兮也不会活着。” 吕月姝的心把段葛兮骂了千百遍,可是现在当着段老夫人和段鹄的面她不敢作妖,既然回来就回来吧,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段葛兮。 这边吕月姝强制性的安抚着自己,那边段悠兮恨的牙齿都在发颤,似乎口腔里面所有的牙齿都搅在一切,咯咯作响。 她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就带着恨不得段葛兮死的恨意。 但是段葛兮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看着段悠兮竟然是盈盈的福了一下身子,温和动人道:“大姐多日不见越发的明艳了,不愧为京城第一姝。”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的笑,恨不得扑上去把段葛兮撕成碎片,但是段悠兮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她最近的微笑好像在这一刻飞灰湮灭了,不仅是飞灰了,而且不知不觉中露出狰狞无比的表情。 段悠兮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二妹还真是命大,从山崖上面摔下去还不死,但愿以后的福气也会那么大。” 段悠兮刚说完话,吕月姝便呵斥道:“悠兮,你在说什么?”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此时别说吕月姝了,连段老夫人和段鹄都颇为失望,好歹是姐妹,就算是心里再不喜欢,表面上也要做出得体的样子。 可是段悠兮的反厌恶实在是太露骨了,反而此时看起来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若是当了皇后,什么情绪否挂在脸上,这日子还怎么过?这皇后的威严还怎么摄人? 所以段鹄和段老夫人的失望是可以理解的。 段悠兮跺跺脚,直接冲着段葛兮喊叫道:“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何要回来,你干脆死了算了。”于是不管吕月姝的咆哮和段老夫人的叹气直接跑了。 这个地方她待不下去了,或者是说,有段葛兮的地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段葛兮看着段悠兮的背影,十分伤感道:“看来大姐肯定是误会我了,若不其然,大姐是不会这样说我的。” 吕月姝的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逆流而上,直接冲击在头脑里面,让头脑变得十分的难受,有种要爆走的冲动。 吕月姝对段鹄道:“我去看看大丫头,指不定有什么心事。”段鹄点点头。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葛兮,你大姐说的话你放在心上,她也是被其他的事情影响了心情,你千万不要怪她。” 段葛兮含笑的点点头,表示不在意。 这就是回京之前为何要布置这么大的摊子,若不是把沈家和段家的内宅搞的鸡犬不宁,她如何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段家众人的面前刺激吕月姝,刺激段悠兮,挑起沈家和段家的事端,就是为了在路上能够潇洒的回家。 若是不整出这么大的事,想必吕月姝等人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活着回来了,吕家的人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截杀自己。 整出段水冰和沈延之事,现在吕家的大部分精力,可是说吕家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搜捕段水冰的事情上,哪里能顾得了她回京。 段葛兮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无数次的想象,若是回到段家吕月姝和段悠兮会是什么样子的态度,如今看见了,实在是大快人心,若是不出所料,段悠兮母女这段时间都吃不好睡不安稳。 这就是段葛兮想看到的样子。 这边,段鹄看着吕月姝和段悠兮离开,有点尴尬的安慰段葛兮道:“你母亲和你大姐……你不要计较那么多。” 段葛兮坦然道“葛兮不会计较,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大姐,都是我的亲人,我不会计较的。”段葛兮不是不计较,是不屑于计较,重生一世,这些人怎么配得上她的计较。 只是段鹄的心态,她觉得有点寒意,明明她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明明是她差点命悬一线,可是段鹄没有掏心掏肺的安慰,也没有感天动力的亲情,段鹄和段老夫人一样,不管安慰也好,还是态度也罢,都杵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显得十分不自然,别扭的很。 当然,对于段葛兮的回来,有一个人是真心高兴的,那便是余蓉蓉。 她笑嘻嘻的拉着段葛兮的手,温和道:“二小姐回来了,姨娘日夜盼望,终于盼回来了二小姐,二小姐饿了没有,若是饿了,跟姨娘去芬芳苑,芬芳苑那边给二小姐弄点吃的可好?” 余蓉蓉说的自然接风洗尘,她现在跟段葛兮说,她愿意给段葛兮接风洗尘,可这不是吕月姝的事情吗?怎么现在由余蓉蓉代办了? 但是是吕月姝的事情又如何,大家都看到段悠兮和吕月姝给段葛兮甩脸子。 段鹄对余蓉蓉道:“葛兮的会回家的事情,有劳你安排了。” 余蓉蓉的脸上堆积着笑意,道:“是的,老爷。” 段葛兮的眼神又四处扫视了一下,只见段水云羞怯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打量一下段葛兮。 秋姨娘因为段水冰的原因,就像枯槁一样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红姨娘则一直对段葛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上次云岚之死是一样的,红姨娘不是一个善心的人,红姨娘不走入斗争的漩涡,但也不愿意完全抽离这个漩涡,她一直在岸边看着这些斗争的人,红姨娘有自己的打算和计谋,但是段葛兮却不屑一顾,因为红姨娘不是那种有打算就有匹配能力的行动。 段葛兮故作惊愕的问秋姨娘:“怎么没有看见四妹妹?” 秋姨娘猛地一滞,顿时有点崩溃的语无伦次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水冰去哪里了?” 段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秋姨娘一眼,怒道:“不成器的家伙。” 这边余蓉蓉拉拉段葛兮的衣服,轻声道:“四小姐不在家,暂时还找不到人。” 段葛兮故作惊愕,却不出声相问,这个时候她若是问段水冰的事情,想必只能引起段鹄和段老夫人的恨,引起秋姨娘的悲愤,没有必要。 而且段葛兮早就知道段水冰的事情,不是早就知道,而是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很快,段葛兮和段鹄等人告退,要会院子。 去青雨院的路上和反芬芳苑的路上有一处是相同的,余蓉蓉和段葛兮正好有一段路程的同行。 此时的余蓉蓉身后是贴身丫鬟梅朵,段葛兮的身后是阿露和翠浓,都算得上是自己人。 所以余蓉蓉开始说出最近的秘密了,她对段葛兮道:“二小姐,我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但是你能活着回来,我是真的高兴的很啊。” 余蓉蓉的高兴不似伪做,但是段葛兮却不能坦然相待。 段葛兮当然知道余蓉蓉会如此高兴,那是因为自己本身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若是余蓉蓉想利用自己对付吕月姝,若是余蓉蓉想要段葛兮保帮助住她肚子的秘密,定然会高兴段葛兮的归来。 这原本含有价值利益的危险,既不能坦然接受,也不能全盘否决,毕竟,段葛兮知道若是想把手伸入朝政当中,势必要通过段鹄,但是她的和段鹄的鸿沟太深,那就是只能通过余蓉蓉,反正都是利用,反正都是彼此有彼此的打算。 所以段葛兮的笑容里面,总是含有一层疏淡寡然的东西。 段葛兮笑着回应道:“谢谢姨娘的挂念之情。” 招呼也打了,也寒暄过了,接下来,余蓉蓉再看看四周,确定无一个外人,才敢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之前不在家的一段时间,我的日子着实难过的很。” 段葛兮诧异,她对于余蓉蓉在家难过的日子着实不怎么之情,段葛兮问道:“姨娘在家难道有谁为难姨娘吗?” 余蓉蓉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带着无能为力的忧伤和不甘屈辱的愤怒,道:“夫人她三番五次在我的补药里面放东西。” 段葛兮顿时觉得余蓉蓉说的话必定是真的,以吕月姝的性子,是觉得不会让余蓉蓉安全的诞下一个孩儿的。 但是段葛兮又觉得,吕月姝没有一次性弄的余蓉蓉惨死的下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吕月姝那么恶毒,定然不会放着余蓉蓉不管的。 所以段葛兮不假思索道:“她这还算是轻的,堕胎之药无非麝香红花之类的,若是给姨娘喝一碗砒霜,鹤顶红之类的,姨娘你还有命吗?” 余蓉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说话都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她道:“夫人那么毒?” 段葛兮看着即将分离的两个路口,一个路口是通往芬芳苑的,还有一个路口是通往青雨院的,只是青雨院的路好像寂静很多。 段葛兮看着通往青雨院的路,淡淡道:“夫人毒不毒,看看段四就知道了。” 余蓉蓉停下脚步,想多跟段葛兮说说话,她问道:“二小姐知道四小姐的事?”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道:“知道,京城所有的茶楼酒肆都在议论的问题,我如何不知道。” 也是,这京城大大小小凡是几个人能聚集的地方,势必都在议论着段水冰和沈延的事,这的确算不上什么秘密。 但是余蓉蓉不关心这个问题,她关心的是自己的性命,她担忧的对段葛兮问道:“二小姐,那夫人那边我如何提防?” 段葛兮的手在腹部重新交叠在一切,看起来更有果决的气势,她道:“不用提防,你的肚子是假的,她害不死的孩儿,当然,她现在已将焦头烂额的,暂时不会想着要你的命,所以不用提防。” 余蓉蓉这才放心下来,不知道怎么的,段葛兮随便几句话,她的心就能从飘飘渺渺的云端沉在地上,余蓉蓉逐渐的意识到段葛兮是一个极为聪慧而且有心智的女子,跟着这样的少女,她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不过,段葛兮也不会真的去芬芳苑,可以说段家除了青雨院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她想去的,如此只能回青雨院。 这才有一个月的时间,青雨院的变化倒是大的很。 院子的门前一片死气沉沉不说,院子里面的花圃不见一点点春绿,今年立春比较早,外面不少的植物被抛开一层雪,都能看见里面的一点嫩芽,但是青雨院没有。 不仅如此,院子的很多东西已经沾满了灰尘,房梁上更是长满了蜘蛛网,打开屋子里面光线昏暗不说,还挂满了白色的帷幔,甚至房间里面一些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还真的把自己当做死人一样啊,这才一个月左右的功夫,青雨院凋敝的就像三年未住人的环境一样。 段葛兮忽然想起段悠兮,那个时候在宣德堂蒙学,半年回一次,涵芬苑的桌子永远放着桃花,梅花,或者百合花,更是一尘不染。 不待段葛兮开口,阿露就抱怨道:“这夫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这分明是纵容阿猫阿狗进来使坏的,好端端的一个院子,现在不仅啥东西都没有,还到处都脏兮兮的,这样能住人吗?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果真就是烂了心肠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忽然想到阿露说不仅啥东西都没有。 啥东西? 段葛兮忽然想起之前她在金玉阁里面买的一串楠木佛珠,她走的时候并未带着佛珠,她记得她把佛珠放在床头下面的一个匣子里面。 想到这里,段葛兮急忙掀开被子,眼看匣子还在,段葛兮急忙打开匣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佛珠不见了,那可是价值千金的东西啊,居然被她疏忽。 段葛兮不是不心痛,但是心痛有什么办法,再心痛东西是回不来了,想着这里,段葛兮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了很多,等一会她一定要给漠北说,让漠北让帮忙看看那佛珠是否还在段家。 这边,段葛兮忙着让下人打扫青雨院。 那边涵芬苑已经是怒火冲天了。 段悠兮最近装饰了很久的笑容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阴森,和语气里面的暴躁。 她对吕月姝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那贱人还活着,为什么那贱人没有死,她为什么还活着……” 段悠兮此时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好像说多几次便会梦想成真一样。 吕月姝此时是头大如斗,段水冰现在还下落不明,沈家现在又在逼她找出段水冰,这件事本来就把她累的够呛,现在段葛兮又回来了,而且段葛兮一回来,段悠兮就被刺激成这样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流年不利? 但是吕月姝知道自己不能跨,段悠兮的前途还不稳定,段鸿儒的年纪还小,她绝对不能垮下,她的对手是段葛兮,若是败在段葛兮的手里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见段悠兮暴躁如雷的样子,吕月姝直接一耳光上去,怒道:“你够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说起看看现在的样子,金桂不知从哪里找了一面小镜子给吕月姝,吕月姝直接把镜子凑在段悠兮的面前,继续道:“你看看你的样子,这就是段家的嫡长女?怎么就像疯子一样?这就是京城名姝,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泼妇。”这一次,吕月姝对段悠兮毫不客气。 段悠兮摸着自己肿胀的脸,在她的记忆里面吕月姝从未打过她的脸,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未曾说过。 可是现在吕月姝居然打了她的脸,而且下手还如此的重。 段悠兮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涌出来了,她哭道:“娘亲,你为何要打我?为何要如此的说我?” 吕月姝只觉得气的血都要往七窍里涌出来,她一边心疼段悠兮,但又怒其不争,最终她只能用呐喊式的告诫道:“悠兮,你想想清楚,段葛兮回来了,你就崩溃了?她回来又如何?她回来你还是段家的大小姐,她回来你还是平安县主。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自己看看。”吕月姝继续把镜子凑上去。 段悠兮对着镜子,看见一张眼泪模糊的脸,这样子若是换在其他女子的脸上是惹人怜爱的,可是段悠兮的脸上还有疯狂的愤怒,和扭曲到极致的狰狞,若是乍一看,段悠兮直接吓了一跳,她急忙推来镜子,大声道:“快拿走,快拿开,这不是我,这是鬼。” 吕月姝看着段悠兮,一字一句道:“看看,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你这样子,如何让幽王喜欢你,你这样子如何做皇后,你这样子,如何报仇,别说喜欢和皇后了,你这样子若是被你父亲看到了,也会失望透顶的。” 段悠兮镇定了下来,表面虽然镇定了,但是她心中恨意的浪头却无法消停,她恨恨道:“段葛兮第一次害我和吕家表哥,第二次又害我被那腌臜之人作践,这两个仇足够把我逼疯,我实在是受不了那贱人。” 吕月姝见段悠兮的表情就像被风雨辗压过的水仙花,变的不堪负重的样子十分心疼,这毕竟是她的女儿,段悠兮的爱恨情仇和自己的爱恨情仇仿若一致,段悠兮的感受也是她的感受,她如何不理解。 吕月姝一把抱住段悠兮的头,用尽自己所有的情绪轻轻的抚摸着段悠兮的脸颊,道:“娘亲无能,娘亲没能在那个贱人出生的时候亲手掐死那贱人,所以今天给女儿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不过悠兮,任何困难都不是困难,任何痛苦都不是长久的痛苦,为娘希望的便是你能够平安幸福得偿所愿,之前娘亲一直不想让你的手沾染鲜血,现在也一样,可是我们更要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强大,既然敌人强大,那你就要把自己变成一把屠刀插入敌人的胸膛。悠兮,你永远的记住,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急躁,你今天这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只会以为你巴不得那贱人死,别人会怎么说你?会说你是一个连自己妹妹都容不下的狭隘大姐,你若继续这样下去,你想想看你会失去多少东西?” 在这样下去会失去多少东西? 段悠兮猛地一滞,她现在是段家嫡长女的身份,更是平安县主,宫中有沈佳玉提拔,宫外有一众男子的心仪。 她是京城名姝,是京城一朵美丽的仙葩,她可是说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宠爱和赞美,羡慕或者嫉妒。 但是她这样子若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会失去她所有的名头,那些公子哥不会喜欢她,那些皇子皇孙不会爱慕她,她只会是一个毒妇和一个腐败形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会失去一切,她若是继续这样子下去。 想到这里,段悠兮顿时阴阴的哭了起来。 对于段葛兮的哭,吕月姝是十分反感和恶心的,但是对于段悠兮的哭,吕月姝是十分心疼和关怀的。 她此时只管把段悠兮搂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涕泪抹在华贵的料子上面,吕月姝道:“悠兮,你今后还是要微笑,你永远是我的悠兮,段葛兮那个贱人必须除掉,等段水冰找到后,为娘的专门除掉段葛兮,为娘若是不行,还有你大姨,还有香妃娘娘,难道段葛兮有能耐对付得了你的大姨,难道更有能耐对付得了你的香妃表姐,你放心吧,你这边人多势众,段葛兮只有一个人,身边还有几个不济事的丫鬟,难道她背后能有什么高人?她孤立无援,她一己之力而已。” 若是吕月姝知道段葛兮的身后,还有一个时不时喜欢看戏入局的秦寂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段葛兮背后的力量强大的可怕。 当然,对于秦寂然在段葛兮背后的存在,吕月姝是到死也不会知道的。 吕月姝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段悠兮原本十分烦躁的心,再一次在吕月姝的语言中,沉静了下来,她回想着自己的点点滴滴,再想着段葛兮的一切,好像她一直都比段葛兮多,不管是物质上,还是名声上面她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很快,她再次沉静了下来停止了哭泣,投入沉思当中的段悠兮变得正常了很多。 吕月姝重重的哀叹一声,这边安抚了段悠兮,她的立马出去问问京兆的人,把段水冰找到了没有,那个不省心的东西,简直给她们丢人丢到家了。 这边,吕月姝前脚走出涵芬苑,立马就有丫鬟往涵芬苑这边跑过来,并且差点跟吕月姝撞一个满怀。 最近吕月姝没有吃好,没有休息好,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上都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憔悴之感,所以丫鬟的撞直接让吕月姝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吕月姝一倒,这还得来,金桂急忙扶着吕月姝,以便对冒失的丫鬟道:“贱蹄子,你是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人吗?” 丫鬟也着急的不得了,看着金桂等下人扶起吕月姝,一边急忙跪在吕月姝的面前道:“夫人,莫要生奴婢的气,奴婢过来是想告诉夫人一件事的,四小姐有消息了,老夫人和老爷都在荣锦堂,等着夫人过去商议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 吕月姝定了定神,道:“段水冰有消息了?” 丫鬟如蒙大赦,逃过一劫一般,急忙道:“是的,荣锦堂那边还等着的,夫人赶紧过去吧。” 吕月姝不敢怠慢,登时就去了荣锦堂。 荣锦堂这边,除了段老夫人和段鹄之外,还有一个是吕月姝不想看到的人,那便是余蓉蓉。 余蓉蓉的肚子现在还没有显形,仍旧是身量纤纤,宛如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坐在段鹄的身边,微微的靠近段鹄,这是看起来竟然是郎才女貌十分的登对。 吕月姝的眼神狠狠的瞟了一眼余蓉蓉,恰好这一幕被段老夫人看个正着。 段老夫人对吕月姝敲打道:“进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请安也不是问好,而是看着姨娘?难不成吕家是书香门第之家,竟然教导出这样不识好歹的主母?” 段老夫最近看吕月姝已经十分的不顺眼,若吕月姝势单力薄,没有儿子的话,段老夫人绝对不像此时这样讽刺那么简单了。 吕月姝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被噎的不轻,她急忙对段老夫人福了身子,又对段鹄点点头,这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段老夫人不温不火道:“今年我们段家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发生了这么多影响家庭和睦的事情,而且都是一些羞耻的荒唐事,至于什么事我不说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我最好是奉劝你们一句,不会发生没有起因的事,你们但凡在家事上用心一点点,也不至于如此,现在我老婆子都不敢出门了,丢人啊!!” 第72章 吕月姝的脸顿时臊起来,段鹄则面无表情,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段老夫人看着二人,一边叹气摇头,一边接着道:“四丫头那个不省心了躲了起来,刚刚叫一个乞儿松了一封信,说是沈家世子不娶她,她就不回来,她永远在外面给段家人抹黑。” 段老夫人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加重,她对吕月姝责备道:“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庶女,你倒是看看,你不信你现在出门看看,外面所有的人都说我们段家的女子有人生没人养,说我们把庶女逼到绝境。” 吕月姝觉得再这样被折磨下去,迟早会垮了身子,她虽然在心里把段老夫人骂了千万次老不死的东西,但是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现在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她不敢轻易再得罪任何一个人。 于是吕月姝悻悻的,带着诚惶诚恐的讨好道:“老夫人说的是,是儿媳的不是,是儿媳无能,儿媳改过来就是。” 段老夫人怪声怪气道:“知道就好,既然知道了,请你过来不是认错的,请你过来是想办法的,四丫头的事情该怎么做?如何做?” 段老夫人从始至终都看着吕月姝,当然问的也是吕月姝。 吕月姝一时之间哪里想的到什么好办法,只能问段鹄,道:“爷怎么看?” 段鹄一直镇定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现在被吕月姝问话,倒是不假思索道:“抬。” 吕月姝只觉得眼皮子抽了好几下,量她素日里在段鹄面前温柔可人,这时候也难免聒噪了几分,她嗓门略高道:“抬?水冰怎么可能抬进沈家?” 余蓉蓉笑道:“夫人姐姐,这是觉得四小姐配不上沈家世子还是觉得要把四小姐嫁过去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段水冰那样的资质,若不是有一个段家在后面撑着,估计连做沈家丫鬟都不够格。 抬是妾,嫁是妻,余蓉蓉那贱人居然说要么抬,要么嫁,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 沈家是不会招惹段水并的,所以吕月姝对余蓉蓉鄙视道:“你住嘴,这里由不得你说话。” 余蓉蓉登时对段鹄委屈道:“老爷……”竟然是欲语还羞般的委屈。 段鹄扫了吕月姝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我说的是抬又不是嫁,四丫头整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不是四丫头一个人的责任,但凡你们当时在现场多留心一下,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现在四丫头自己躲起来了,这便是她在用自己的委屈告诉别人,她是受害者,受了谁的害?自然是沈家的害,若是这个时候我们作为段家人不站出来为四丫头撑腰,别人一定会说是我们排斥四丫头,我们和沈家狼狈为奸要把四丫头往死里逼。” 段鹄虽然说的不咸不淡,但是吕月姝知道段鹄是认真的,段鹄在认真的为段家和段水冰在考虑。 段鹄虽然恼恨段水冰的胡闹,但是相比沈家,段鹄还是要维护段水冰一些,毕竟段水冰才是对段家的人。 但是吕月姝是头疼的很,沈家已经三番四次的表明了态度,那就是绝对不认账,绝对不会沾染段水冰这样的人。 所以,吕月姝陷入这样一个麻烦之中,若是把段水冰抬过去会得罪沈家,若是不答应段水冰的任何需求,那就等于得罪了段鹄。 沈家是姐姐姐夫家,段鹄是自己的夫君,现在等于段鹄和沈家扛着,看起平衡的很,但是吕月姝个人更像是天秤上面的砝码,稍有不慎便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吕月姝觉得自己被陷入了撕碎的崩溃之中,今天应该不要过来的。 看见吕月姝杵在座位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余蓉蓉笑道:“夫人姐姐这是在想什么?是想着应该给四小姐筹备什么嫁妆吧?” 吕月姝狠狠的瞪了余蓉蓉一眼,立即站起来对段老夫人和段鹄道:“老夫人,老爷,四丫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沈家不愿意沾染四丫头那样的人,这是事实,可是四丫头现在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也是事实。现在我知道既不能得罪沈家,也不能委屈了四丫头就必然要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容我想想,我再去问问沈家的意思。” 目前只能这样,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拖着,而且还要一拖再拖,大不了紧急关头再弄一点其他的事情罢了。 沈家她绝对不会得罪,段鹄她也不能得罪。 段老夫人懒懒散散的掀了一下眼皮子,冷哼哼了两声道:“油嘴滑舌的很。”其实段老夫人和吕月姝同样也是矛盾的,现在没有想到一个确切的办法而已。 吕月姝现在恨不得自己会分身之术,一个吕月姝解决段葛兮,一个吕月姝看着余蓉蓉,还有一个吕月姝把段水冰那个搅家精弄回来。 可是段家只有一个吕月姝,她已经明显的感觉自己分身乏术了。 吕月姝道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心有余而立足了,她这是当主母这么多年唯一最累的时刻。 她对段鹄问道:“爷,你知道我们的四丫头在哪里吗?找到了吗?” 段鹄冷嗤一声道:“若是不答应她去沈家,她是绝对不会回来的,至于她在哪里?”段鹄深深的蹙着眉头继续道:“至于她在哪里,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 吕月姝扶了扶额头。 吕月姝的样子恰好被余蓉蓉尽收眼底,她受了吕月姝这么久的折辱早就想反击了,不是她的手段比不上吕月姝,归根究底还是她的背景不如吕月姝。 所以看见吕月姝现在憔悴不堪又焦头烂额的样子,余蓉蓉很是心爽。余蓉蓉想着,等会一定要把吕月姝的事情告诉段葛兮,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密切的联系段葛兮,她隐隐的觉的,在段家只有段葛兮能护的了她。 吕月姝走之前道:“四丫头一定还在那里躲着我们的,我觉得以四丫头的心智,只怕不会玩这么深的游戏。”想到这里,吕月姝的眼睛忽然一亮,道:“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四丫头?” 段水冰是什么样的人,吕月姝比谁都清楚,她能捡到帖子,能混进沈家,还能给沈延投毒,最后能和沈延发生那种事,这换做以前的段水冰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虽说不是天衣无缝,但却能把人隐藏的很好,这确实不是段水冰自己的智慧就能做出来的手笔。 这背后真的有人在指引段水冰,指引她这么做。 这话不仅让吕月姝的自己的眼前一亮,对于段鹄和段老夫人来说,也等于当头棒喝。 段老夫人和段鹄面面相觑,段水冰是什么样的脑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把人玩转的把戏是段水冰绝对想不到的。 那段水冰背后真的有人指点?现在段水冰不见,真的去了那个指点她人的住处? 好像是这样的,不,真的是这样。 段鹄立马对身边的刘福海道:“去赶紧召集人马,去暗中追查那个送信的乞儿,务必要找到四小姐的下落。” 刘福海急忙领命,但是刘福海领命之前对段鹄恭恭敬敬问道:“老爷,若是四小姐不愿意回来呢?” 段鹄的嘴角抽抽,很是气愤道:“若是找到了,给我绑回来。” 刘福海急忙出门。 这边荣锦堂的事情刚刚完毕,那边余蓉蓉便匆匆忙忙跑到段葛兮的住处,看着段葛兮青雨院竟然是简单了很多,值钱很多值钱的物品都不见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马马虎虎凑合用的东西。 余蓉蓉喟叹一声,寻了段葛兮的踪迹,然后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二小姐。” 段葛兮看见余蓉蓉来了,又看看余蓉蓉的样子似乎有话说,于是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做坐下来,和余蓉蓉保持着一个客气聆听的姿势。 段葛兮笑道:“姨娘这次前来可有何事?” 余蓉蓉看见阿露和翠浓在房间里面忙活,也知道二人不是外人,但是仍旧习惯性的压低声音道:“二小姐,今天荣锦堂那边议事,本来夫人一筹莫展,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四小姐的事另有隐情,于是就达成了共识,老爷老夫人还有夫人都认为四小姐没有那个能耐,现在她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撺掇四小姐的人和四小姐。” 段葛兮愣了愣,没有想到吕月姝这么快就想到这一步,这件事看似段水冰是被松阳大师和秦秦秀逸诱惑和安排的。 但这背后的舵手可是自己的,她在白云乡的时候就给松阳大师写过信,信里面就说的关于段水冰喜欢沈延的事,这件应该好好的利用一下,给段家造成动荡她好回家。 她利用松阳钳制秦秀逸,再把矛头对上段水冰,最终引起吕氏姐妹的焦急彷徨,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段葛兮当然不能告诉余蓉蓉,关于段水冰的事也有她的一笔,不仅不能够告诉,就连表情上也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所以段葛兮微微颔首,对于蓉蓉道:“那姨娘是怎么认为的?” 余蓉蓉想了想,道:“对于四小姐的了解我不及夫人,夫人笃定的事情想必是没错的,我也觉得四小姐是受了人的蛊惑,不是受了人的点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罢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既然想不到那就不要想,那么姨娘认为他们能按图索骥找到四妹吗?” 余蓉蓉蒙然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我觉得若是真的有人在点拨四小姐,那一定是特意为之,既然是特意的,肯定不会让人发现自己,所以这后果难说。”余蓉蓉不说找得到找不到,却用了后果难说这几个字,可见余让人的心智颇为理性。 段葛兮看着外面的景色,青雨院暂时还是萧条的很,院子里面花圃的植物让人能嗅到春天的气息。 段葛兮看着远处的一处墙垣,似是自言自语道:“后天就过年了。” 这个年,段家势必会过的心不在焉,人心惶惶。 余蓉蓉顺着段葛兮的目光,讨好道:“是啊,后天就是过年,我芬芳苑有很多稀奇的玩意,等会就给青雨院搬来一些?” 段葛兮笑而不语。 果然,余蓉蓉说到做到,刚刚离开青雨院之后,立马让下人人从芬芳院搬来了东西。 说真的,余蓉蓉送的东西不可谓不好,除了养在房间里面花花草草之外,还有不少精美的房间摆设物品,美人斛,熏炉,甚至还有不少的布匹和绫罗绸缎。 从余蓉蓉的所赠的物品来看,可以发现余蓉蓉还是颇为讨得段鹄的欢心的,余蓉蓉没有背景和吕月姝斗争,但是余蓉蓉对付男子的诱惑力不容小觑。 看着这一件件的东西被抬进青雨院,阿露和翠浓道:“这余姨娘还真的大手笔啊,这所赠的东西都是好货色啊。” 段葛兮倒是很平淡的看着搬进来的东西,不知道心里再计较什么。 不一会,因为有人的帮助,青雨院很快就充盈了起来,再也不像是刚刚回来那般单调了。 阿露和翠浓还有漠北收拾院子的速度倒是不慢,没过多久,院子已经收拾的十分妥当。 这边院子刚刚收拾好,那边便有一个脸生的丫鬟急急忙忙进来,进来后也不敢静屋子,只能杵在院子里面十分恭敬道:“奴婢阿诺拜见二小姐。” 阿诺?谁是阿诺? 段葛兮在房间里面听到这个名字,她疑惑的眼神停留在阿露的脸上,问道:“阿诺是谁?” 阿露摇摇头,道:“不知道,在段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莫不是新来的丫鬟?” 段葛兮摆了一下裙摆,道:“走吧,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不一会,段葛兮的便看见一个十分清秀的丫鬟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前,身上的气势和其他的丫鬟有点不怎么相似,在段葛兮的眼里。 段家的丫鬟都是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这丫鬟虽然十分恭敬,但是恭敬中带着一股子倨傲之色,宛如恭敬和行动表里不一,面恭心不恭的那种。 这丫鬟看起来真的很面生。 段葛兮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 阿诺摇摇头,道:“奴婢进来段家一年了,算不得新来的。” 段葛兮皱皱眉头,这段家大大小小的人即便她有很多叫不出来名字,但也不会看起来这么面生,这丫鬟这么面生,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丫鬟要么是隐藏的的身份的高手,要么就是刚进段家,说自己在段家有一年的时间根本就是骗人的。 段葛兮隐隐的觉得,这丫鬟并不那么简单,至少比别的丫鬟复杂的多。 段葛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丫鬟垂着头,脊背却不似那么弯曲,带着一股刚硬的力量之感,丫鬟道:“奴婢想让谁认识便会让谁认识,不想让谁认识,谁就可以一辈子不认识奴婢。” 这丫鬟好生狂妄的口气,阿露道:“你这是怎么跟小姐说话的?” 丫鬟阿诺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看不清她的头脑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片刻的功夫,阿诺道:“小姐,我的身份在段家来说是秘密,这是主子给小姐下的帖子。” 阿诺也不犹豫,直接把帖子想给段葛兮,但是阿露赶紧在段葛兮伸手之前接过帖子,还狠狠的瞪了阿诺一眼,确定帖子没有问题之后才交给段葛兮。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她倒是不相信有人若是想害她会选择这个时候,起码还算是光天化日之下。 段葛兮当着阿诺的面打开帖子,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吓一跳,这帖子的署名居然是秦寂然。 而且这帖子里面说阿诺是他安插在段家的一个眼线,阿诺身手不凡武功卓越,可以暗中保护她,而且这帖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邀请段葛兮年夜务必要去一趟潇王府邸,或许是怕段葛兮拒绝,秦寂然直接含蓄的说报恩,当然是要让段葛兮报之前的襄助之恩。 看完了帖子之后,段葛兮只觉得嘴巴快要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愕然道:“秦寂然是你家主子,你是秦寂然的人?” 这次换做阿诺惊愕了,二小姐和主子的耳关系很熟吗?熟悉到要直呼其名? 不一会,阿诺回复道:“是的,小姐,潇王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是潇王的人。”她口口声声的强调潇王这两个字,就是为了更正段葛兮错误的叫法。 但是段葛兮好似没有听见一般,道:“我知道了,既然你是他的人,那后天年夜,你带我去潇王府邸吧。”这帖子还说阿以后在段家可以听她差遣,段葛兮可不会忘记。 阿诺很想说几句她家的主子了不起,但是段葛兮好似想着其他的事一样,于是阿诺在想,难道二小姐和主子已经熟悉到随意的地步? 对于阿诺的想法,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的,段葛兮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她要在过年之前见松阳大师一面。 况且在段葛兮的眼里,突然出现阿诺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丫鬟,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阿诺是秦寂然的人,她对秦寂然本来欠了很多,所以对于阿诺,总归不想像自己的丫鬟那么随意使唤。 既然知道了阿诺的身份,在态度上段葛兮是完全卸下了戒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身边不少的人,自然而然的抱着一种戒备心的状态,可唯独对待秦寂然,她好像做不到戒备和提防,不是她不愿意,是她觉得任何戒备和提防在秦寂然的面前都显得无比的搞笑。 所以她干脆直接一点,何况她下意识的认为,秦寂然不会害她。 过年的头一天,天气颇为暖和,下了那么久的雪终于消融了,整个京城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干净和舒适。 兜兜转转了很久,段葛兮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拐入了一个巷子里面,很快,她找到了松阳大师的所在的地方。 松阳大师和以往没有任何异常,他背对着段葛兮,盘坐在一个蒲草的坐垫上,给人一个温和慈善的背影,让人一看见这背影就忍不住相信他有非凡的能力,他是人们心灵的寄托,是人们遇到诡异之事的一个有力的信仰。 他做到了,他做到了让人们相信他的非凡,他做到了她的安排。 好像感觉到有人站在背后默不作声,松阳大师也不回头,不回头,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背后有人。 他温和,语气里面饱含着揽尽世间的一切低沉,道:“施主前来所谓何事?” 这样子做的极好,段葛兮十分满意,她回家的路上想了千万次,若是再看见松阳大师会是怎样的情景,想了无数个画面,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画面,这个松阳大师背对着自己的画面。 段葛兮微微一笑,声音里面带着迷人的魔力,道:“大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松阳大师的背脊忽然一颤,刹那间所有的矜持和沉稳全部化作飞灰,他迅速的转身,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惊恐,他急急的唤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微笑道:“大师不必如此惊慌,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大师的。” 松阳大师看着美丽的如莲花般的女子,心里莫名的颤抖着,就是这个年纪不到的女子,在之前要挟自己,收买自己,那个时候他对段葛兮是无能为力的痛恨。 他有时候恨不得段葛兮就那样死去,可是段葛兮告诉他,会给他一个了不起的未来,会让他站在一个辉煌的光点万众瞩目,他本来就有那野心,段二小姐说话好像并不是什么大话。 他没有理由的相信,后来,冯家的事让他大放光彩,让很多人慕名而来。 再后来,就是前不久,段葛兮又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走进秦秀逸,让他制造沈家和段家的事端,于是他履行了,履行成功后。 秦秀逸更是在暗中把他收为自己的心腹。 现在他明着是这个庵堂的主人,其实就是一个做道士生意的人,但是暗地里面他是秦秀逸的人,秦秀逸还会对他有很多的考验。 他现在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了,他沉淀下来,就是要整理清楚很多的思维。 刚才他在冥想中,感觉身后有人,他觉得身后的人就是一个平常客人,他的客人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但是每天都有。 所以他并不以为他身后的客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问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但是回声却宛如梦魇,不,不知道是梦魇还是福音,但是他知道,他现在的境界,就算是见到皇上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是唯独看见段葛兮,他慌了神。 他不知不觉中慌了神。 他的嘴巴啧啧了两声,最终道:“二小姐前来可是有何事交代?” 段葛兮看着松阳大师,温和道:“大师不必惊慌,大师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以诚相待,大师如此,就好似我平时对大师做了万恶不赦之事一样。” 松阳大师躬着身子,站在段葛兮面前,道:“二小姐严重了,我只是不知道是二小姐前来了,只怕怠慢了。” 段葛兮闻着这小庵堂里面的檀香,又看看四周,道:“这庵堂太小,困不住大师这样的蛟龙,成王那边的事成了吗?” 松阳大师抚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道:“我现在已经是成王坐下的一员了,段二小姐请放心,我会成功取得成王的信任。” 段葛兮点点头,道:“等等看,时间到了我们再预测几场大事,到时候大师就不是成王一个人的人了,是我们天下的人,是万民的大师。” 松阳大师不止一次听见段葛兮说关于前途的话,可是每一次他听的都是惊心动魄。 不是他觉得可怕,是他觉得段葛兮怎么说,就会怎么做一样,段葛兮说什么,便会成什么,她的话就像语言和保证一样。 松阳大师点点头,附和道:“段二小姐蕙质兰心,金口玉言。” 段葛兮噗嗤一声,笑道:“蕙质兰心那是形容善良的女子,金口玉言那是形容皇上,或者王孙贵族,我区区一届女子,怎么配得上金口玉言这样的赞誉。” 松阳大师也不再言语,他知道段葛兮找他肯定还有别的事。 果然,段葛兮紧接着又开口道:“最近,我们段家实在是太混乱的很,父亲和祖母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大师既然知道段家最近的事情是因为死小姐,那也肯定知道四小姐在哪里吧?” 松阳大师顿时道:“段四小姐在成王府邸。” 在成王府邸? 秦秀逸会让段水冰在自己的府邸,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吧,秦秀逸是什么样的人,段葛兮比谁都清楚,那是一个小心翼翼善于钻营的人,怎么会把段水冰这样的烫手的山芋弄在自己的府邸。 不过,段水冰在哪里,来之前段葛兮就做了很多设想,甚至她以为段水冰就在松阳大师这里,但是这结果证明,段葛兮是错的,段水冰在成王府邸。 秦秀逸把段水冰留在成王府邸作何,她并不是一个安分的女子啊。 段葛兮忍不住道:“你知道成王为何把她留在王府吗?把她留在王府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要知道,现在段家和吕家都在寻找段水冰,若是发现段水冰在成王府邸,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一波时局变动。 松阳大师道:“不会有人发现,因为段四小姐不是被请进去的,而是被秘密抓捕进去的,至于成王为何把段四小姐留在成王府邸,我也不知道王爷是怀的什么心思。” 段葛兮思索着松阳大师的话,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弄的不甚清楚,不过,她知道任何的不清楚都快要里真相不远了。 这一世她对于秦秀逸从未主动出击,她有预感,针对秦秀逸的斗争将因为段水冰而开启,结果,那就是拭目以待吧。 这边和松阳大师草草的交代了一些事,便回了院子。 年边上,即便是发生了再大的事情都要搁置一下,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比过年还要重要,过年是辞旧迎新,过年是代表新的一年重新开始。 明天就是过年了,今天段家的人显得格外的忙,不管是大大小小的丫鬟都在努力的清理院子,大家把庭前院后张灯结彩,图的是把所有的晦气驱除的一干二净。 为此,吕月姝即便是再压力大,也要硬着头皮投入全身心的经历把府邸过年的这件事弄的漂漂亮亮,热热闹闹。 段家所有的下人把段家的大大小小的院子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只是睡了一晚上,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今天是过年。 今年过年和以往以往没有太多的雪,算作是一个暖年,所以街道上显得十分热闹,反而一些原本是人头攒动的地方冷清的好多。 百里一香今天虽然没有关门,但是也不似以往那般热闹。 但是百里一香的某个丫鬟却是格外的热闹。 赵普和高超正围着秦寂然,尤其是赵普,用不讲义气的眼神看着秦寂然,就好像秦寂然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一样。 第73章 赵普的嘴角微微的颤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该用哪种口气和秦寂然说话,最后干脆不满道:“潇王爷很好,这一跑就是这么久,害的我们以潇王要在到外面去养老呢。” 秦寂然正昨晚柔软的榻上,闻言,斜乜着眼神看了一下赵普。 不一会道:“得了,别这样子,就像本王欠了你的一样。” 赵普讪讪的笑了一下,道:“不不不,当今世界,哪里敢有人说你欠了我们。” 高超一副没出息的神情看着赵普,秦寂然没有回来之前赵普天天咋咋呼呼的,说秦寂然不讲义气招呼也不打一声,还曾经说一定要和秦寂然当面对峙。 可是现在秦寂然一个眼神就给打回原形了。 很快玄魄的脚步起来风一样跑来了,玄魄的神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激动,一看见秦寂然便立马道:“王爷,戴管家回来了,现在已经在潇王府邸等候王爷了。” “什么,戴管家回来了?”赵普喝高超同时叫到,只是赵普的声音更大一些,叫完后,二人再迅速的看着秦寂然。 好像生怕会错过秦寂然脸上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果然,只见秦寂然抽抽嘴角,腔调还算是平稳,但处处透露着怪异道:“老头子回来了?这么快?” 戴管家,戴宗正,是看着秦寂然长大的,戴宗正年强的时候跟着秦寂然的父母一起,为宏兴第秦源的江山那都出谋划策了不少。 戴管家是看着秦寂然长大的,可以说秦寂然小时候的屎屎尿尿都和戴管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戴管家在秦寂然刚刚弱冠的是时候,便时常笑嘻嘻道:“王爷啊,年纪不小了,我可等着抱下小主子啊,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别让我死之前都看不到你成亲,这是不行了哦,等我下去后你的父王母妃会找我麻烦的,我可不好交代啊。” 一想到你那张老脸,秦寂然的心居然有点发憷。 他干脆发动自己的能力把戴管家出生的地方找了一个遍,终于为戴管家找了一个唯一活在世界上的老友。 这才不顾一切的让戴管家“衣锦还乡”去,最好在那个村子里面住上十年八年的。 没有想到,这才半年的功夫,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就自己回来了,秦寂然甚至能想到那双眼睛又贼溜溜的盯着自己,等到自己一有时机肯定会凑上去道:“都多大了,媳妇呢?” 为了避免这一幕的发生,秦寂然早早的就做准备,他让阿诺在年夜的时候邀请了段葛兮。 大不了用段葛兮顶一下吧,这放眼京城,也只有段葛兮不算丑,起码不恶心。 现在忽然听见戴宗正回家的消息,秦寂然还是忍不住吃惊,好似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都适应不了这个人一样。 当然,若是段葛兮知道自己在秦寂然的眼里只算得上不丑,而且看起来不恶心,不知道会不会哭笑不得。 玄魄站在秦寂然面前,自言自语道:“不是给王爷说了无数次吗?老头子要回来了,老头子要回来了,老头子要回来了,搞的好像现在才知道使得。” 赵普在一边咳咳了两下,道:“潇王,你还是接受现实吧,眼看着那个戴老头子简直就是你的再生父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高超在一边笑而不语,知道戴老头子回来,他一定要经常光顾一下才行,最近这半年在亲寂然面前堵的心慌,若是看见戴管家在秦寂然后面叨叨的,这也算的上是一个奇异的景象。 秦寂然在挣扎了一会,大概是知道在几逃不过被叨叨的命运,于是人命般道:“回潇王府邸吧。” 年夜饭终于开始了。 京城不少勋贵家族在门前燃放了烟花。 或许是为了期待段家的厄运消失,又或许是为了段家为了的繁荣昌盛。 段鹄命令小厮在段家大门前可着劲的方烟花,烟花升腾空中宛如一朵璀璨的光纤,迅速的炸裂,把烟火的绚烂迅速的奔放到极致。 这一次,段家的女眷出奇和谐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烟花,除了被囚禁在成王府邸的段水冰。 不过段家的人现在就好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段葛兮拥着厚厚的披风,阿露和翠浓在旁边侍候着。 这时候,段悠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几天不见,段悠兮的面色憔悴了不少,脸上非要上点厚厚的粉妆才能遮盖脸上的憔悴之色。 段悠兮一身白绒绒的兔毛披风,整个人站在段葛兮的面前还是十分雅静的。 段悠兮额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虽然没有露出她招牌式的牙齿,但依旧艳丽的让人心动。 段悠兮的笑好像是假的,笑不由心,因而显得十分的勉强,她对段葛兮道:“二妹面色不错,看起来好像永远那么精灵逼人。” 段葛兮微笑道:“大姐姐说笑了,大姐姐面色也不错,这妆很适合大姐姐。” 段悠兮的笑容好似会晃动似的,被击破之后又迅速的凝聚起来。 最终段悠兮用生硬而又带着警告的口吻道:“二妹妹这是在嘲笑我的妆浓吗?不过,大姐姐倒是很期待二妹妹永远都是今天这般模样,让人看起来好生怜爱的很啊。” 段葛兮仍旧面色不改道:“希望大姐姐能够看见我改色的那一天。” 段悠兮笑的花枝乱颤道:“好好好,二妹妹说的正是真切的很,只是不知道这一天远不远呢。” 段葛兮盈盈一笑道:“我也想知道那天远不远。” 段悠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生硬,生硬的笑容显得她的脸被璀璨的烟灰照耀的惨白如女鬼,十分渗人而又恐怖。 段悠兮道:“你可能觉得那一天远,若是我觉得那一天很近呢?” 段葛兮淡淡道:“那就等着看呗,不如今晚我们对着这璀璨的烟火许下一个愿望,以明年为限,看看我们谁的愿望实现的早,可以吗?” 段悠兮看着漆黑的夜空,现在已经是绚烂到了极致,于是道:“好,我们一起许下愿望吧。” 于是段悠兮和段水冰抬眸,双手紧紧的握在面前自由的交叉。 段悠兮恼恨段葛兮的淡然,她在许许愿的时候,心里把段葛兮诅咒了一葛遍地,大意上是诅咒段葛兮不得好死,最好马上就遇到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马上就要她尝到那恨意的滋味。 段葛兮则和段悠兮完全不一样,段葛兮的双眸在夜空中清澈如水,宛如能倒映出那璀璨的烟花究竟有多么绚丽一样,她心里默默念叨的是夏羽。 在段葛兮的心里,夏羽这一生是她唯一的遗憾,所以她在心里道:“生不能相认,死了娘亲便变成那缕幽魂,若是娘亲还没有投胎的话,一定要知道我才是您的女儿,在此,女儿希望你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安心,看着我把仇人一个一个手刃,她们都快了,过不了多久,个个都会过来给你偿命。” 没有人知道段葛兮心里说的是什么,在别人的眼里,段葛兮此举的动作宛如一个寻求寄托的少女。 吕月姝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段葛兮,她看见段葛兮此时的样子,居然默默的诅咒道:“贱人最好下地狱。” 段鹄看着段葛兮孤独清冷的样子,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气,好似段葛兮的事他无能为力。 段老夫人为了过一个祥瑞吉祥年,不断的让丫鬟和下人燃放烟火点缀这气氛。 这个年总归来说过的还算热闹,大家齐齐聚集到竹贤院,更是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势必要吃到尽兴。 只是在坐的各位,面前有胃口的好像没有几个人,段悠兮随便吃了一点便吃不下去了,或许是跟段葛兮坐在一起她是不愿意的吧。 段鹄勉强吃了一些,喝了一壶酒,也兴致乏乏。 吕月姝更不消说,看见女儿吃的少,自己也一样吃的很少,倒是光顾着关心段悠兮去了。 若是谁的兴致最好,那便是余蓉蓉的,她刚才放了烟花,现在有享受这美食的氛围,她就是因为知道这一桌子没有几个人是有兴致吃饭的,所以她惯会用自己的吃饭的热情影响着大家。 她一会给段鹄夹菜,一会给老夫人布菜,一会让段葛兮别停着筷子。 段葛兮感叹余蓉蓉的进步,同时也和余蓉蓉应付了几下,反正这桌子菜她也是不怎么有胃口的。 很快,年夜饭就这样散去了。 大家都回到各自的院子,余蓉蓉则把段鹄领到自己的院子。 在段鹄离开竹贤院那一刻,段老夫人立马对段葛兮道:“二丫头,你先莫要走。” 段葛兮停下脚步,对段老夫人敛衽了一下,道:“祖母可有何事?” 段老夫人今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感受不到一家人的温暖吧,所以脸上的神情显得有点悲愤和无奈。 段葛兮发现段老夫人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哦,不是一夜之间,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她从未好好看过老夫人,所以现在看起来的时候,发现段老夫人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者了,精明大减的感觉。 或许是血脉里面的那种想通的关于,段葛兮有点于心不忍,她给锦柔交换了一下眼神,锦柔立马把段老夫人送给段葛兮搀扶。 黑黢黢的夜晚,却并不显得静悄悄,反而有几分隆重的热闹。 段老夫人第一次和段葛兮并站在一起,一老一少,一大一小,一个老态龙钟,一个风华正茂。 段葛兮先开口道:“祖母今夜请葛兮来可有何事?” 段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没有事就不能叫我的孙女陪陪我吗?” 段葛兮急忙道:“不是的,祖母,您误会了。” 段老夫人一身福字不断的连锦衣,脸上散发着无能为力的悲伤,一会了,段老夫人道:“二丫头,上次听说你落入悬崖了,我和你父亲的心里十分的难受,最后还派了不少的人去找你可就是没有找到你,我们都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可是苍天有眼,你还是回来了。” 段老夫人说这话含着感情,段葛兮听了之后心里一暖,她从想过段家会有其他的人去找她,只要不从悬崖上面给她丢石头下去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不曾想段家还是派了人去找她。 段葛兮的搀扶在段老夫人的胳膊上的手,收了一下力度。 段老夫人继续道:“你上次说你在白云乡?你从白云乡回来你可有见过夏家的人?” 段葛兮一怔,不一会道:“祖母,你知道夏家的人,你还知道夏家人在白云乡?” 段老夫人点点头,道:“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夏家人可怜,我也知道夏羽很可怜,你能告诉祖母你在白云乡做了哪些事情吗?” 原来段老夫人的目的是在这里。 不过,很正常,她是心系段家荣宠的第一个人,她能知道夏家的人在白云乡也不意外。 只是段老夫人难道仅仅知道她在白云乡过的那么简单吗?白云乡有她斑斑事迹,段老夫人若是有心,只怕不难查,还有幽王。 段葛兮隐隐的意识到有一波危机正在向他走来,想阻拦都阻拦不住。 段葛兮下意识的认为,段老夫人知道什么事,于是道:“祖母……” 段老夫人挥挥手,道:“不用说那么多了,你在白云乡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若是知道那么多我也不会问你,你能告诉祖母,你在白云乡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夏家的人你沾惹了没有?” 闻言,段葛兮松了一口气,她隐隐的记得她回来的前一提天,秦寂然给开玩笑似的,道:“把白云乡弄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回到京城还能安然无恙?” 当时段葛兮自己虽然很担心,但是又不好意思要请求秦寂然做点什么。 倒是秦寂然好像看出来她的情绪,道:“怕啥,你在白云乡的这点破事是传不到京城的,你求求本王啊。” 段葛兮自然不是秦寂然叫她求她就会求的人,尤其当时秦寂然的那个态度,她不肯服软,所以她不求。 然后秦寂然没有了下文。 但是听见段老夫人此时的话,段葛兮才知道,秦寂然把她在白云乡的所做的事情全部封锁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在白云乡做过什么事。 因为是秦寂然帮她收了烂摊子。 段葛兮顿时明白,今天段老夫人把她留下来是为了打听她究竟在白云乡做了什么事,为何这么久都不回来,这其中段老夫人肯定派人去过的,只是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 段葛兮心里感谢秦寂然的同时,对段老夫人诚挚道:“其实葛兮在白云乡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当初不小心落入悬崖的时候被白云乡的人救起来了,为了感谢救我的那个人,我就在白元乡待了一段时间。” 段老夫人未消除疑惑问道:“当真是如此,夏家的人……” 段老夫人想问什么又问不出来。 段葛兮却知道段老夫人想问什么,段老夫人大概知道当初被吕月姝掉包的事,段老夫人怕夏家认回她,怕她和夏家人相认,毕竟夏家在宏兴帝的眼中是乱臣贼子,段家不能沾染夏家。 段葛兮看着段老夫人的眼睛,态度诚恳道:“祖母,夏家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又不是夏羽的亲生女儿,既然不是夏羽的女儿,那么我跟夏家为何要接触?” 段葛兮这样一问,段老夫人的疑虑好全消失了不少,顿了一会,段老夫人尴尬的笑了笑道:“祖母这还不是担心嘛。” 段葛兮面容温和,态度常纯净,让人忍不住相信她说的话。 段葛兮温和道:“谢谢祖母的担心,葛兮不会和夏家人来往的,只是当初在宣德堂和夏云有过交集而已,不过夏云在白云乡并不理我,和我相同陌路一般。” 是形同陌路就好。 段老夫人居然吐了一口气,最后她的手拍拍段葛兮的手,温和慈爱道:“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这是祖母给你的一个年夜礼物。”说罢段老夫人从手中褪下一个翡翠镯子,顺势给段葛兮套在手腕上道:“这个翡翠好,你这手长的十分好看,不如就戴在你的手腕上吧。” 段葛兮急忙道谢。 段老夫人到底是年纪大了,站一会就乏力了很多,她拍拍对段葛兮的肩膀道:“这后宅真的不让人省心啊,葛兮,你多担待点,好不好?” 不待段葛兮说话,段老夫人便急忙让锦柔扶了她走,大概她不想听段葛兮下来的话吧,她怕会伤心失望。 看着段老夫人的背景,段葛兮沉思的一会,便对不远处的阿诺道:“我们走吧。”她说的走自然就是去潇王府邸。 阿诺应允而去。 段葛兮这边忙着去潇王府邸。 芬芳苑这边也忙的很,余蓉蓉把段鹄带过来了,自然是着急忙着抓住段鹄的心。 余蓉蓉让梅朵从小灶里面取了一碗冬季润燥的茶,双手呈现到段鹄的面前,巧笑倩兮道:“老爷,喝茶。” 段鹄叹了一口气把茶喝了一口,道:“你才是我的娇花解语啊。” 余蓉蓉的站起来,双手按在段鹄的太阳穴轻柔的摩搓道:“老爷的心情不好,说出来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的地方吗?” 段鹄叹了一口气,手在余蓉蓉的胳膊上拍了两下,道:“我向来信奉男主外女主内的特点,所以这些年我不管后宅之事,我以为她能把后宅的事情打理的很好,我以为她能把几个女儿教育的各有所长,可是她宠着悠兮,悠兮虽然很好,但是性子太要强,葛兮更是被养歪了,水冰现在被养育的恬不知耻,她是姨娘上位,和真正的大家闺秀还是有区别的。” 段鹄的口中的她,余蓉蓉自然是明白的,段鹄说的就是吕月姝,吕月姝近几年才上位。 余蓉蓉的心对吕月姝的恨是有增无减,但是她知道段鹄不喜欢多嘴多舌的女人,她也乐得温顺,余蓉蓉惊讶道:“夫人本来就就是吕家的贵女,本来就是书香门第的女子,怎么会是这样的女人呢?老爷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段鹄摇摇头道:“她是书香门的女子,但是吕氏两姐的亲生母亲只是吕家一个洗脚的婢女上位,一个钻营上位的婢女,能有什么书香味道?” 余蓉蓉啧啧舌,道:“洗脚的婢女?”说真的,余蓉蓉是从未听过。 她原本以吕月姝和吕月雅是主母生的女儿,高贵不凡。 可是现在段鹄居然说那两姐妹是婢女上位,而且还是洗脚的婢女,这是在是太过惊世骇俗的了吧,要知道余蓉蓉自己出席个个场合也未曾听到这样的消息。 这么能刺激吕月姝和吕月雅的消息,余蓉蓉自己是没有能力利用的。 但是她想到了段葛兮,余蓉蓉知道,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段葛兮,段葛兮一定有办法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的,想到这里,余蓉蓉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段鹄闭着眼享受着余蓉蓉的按摩,同时点点头道:“就是婢女所生的女儿,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些年我也是真的信任她,觉得她雷厉风行,断然把后宅的事情给我处理的好好的,我对她从未亏欠,从来都是寄予厚望,可是这两天你也看到的,她的好女儿段悠兮是怎么样的,这实在是让我心寒啊。” 段鹄说的这里,情绪特别的低落。 余蓉蓉甚少看见段鹄情绪如此低落的时刻,哪怕是段葛兮三年不在家里,段鹄也未曾如此,依旧过的十分潇洒。 但是最近段悠兮才几次发生这样的事,段鹄就如此痛心,可见段鹄在不知不觉中还是看重段悠兮的,哪怕段悠兮给他拖累,哪怕段葛兮给他增光,他还是在意段悠兮多一点的。 余蓉蓉心里有点为段葛兮担忧,不知道为何,她自己会有点担忧段葛兮,仔细一想,好像是担忧段葛兮的实力吧,她还是很怕段鹄的态度决定段葛兮未来的路程是否波折。 余蓉蓉想了一会,笑问道:“老爷觉得二小姐如何?” 段鹄想了一会,叹了一口重重的气,道:“二小姐聪慧的很,如果和悠兮换一下就好了,如果葛兮真的是吕月姝的孩子就好了。” 余蓉蓉惊愕道:“是夫人的孩子?二小姐不就是夫人的孩子吗?” 段鹄咳了一声,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于是道:“刚才是说错话了,说错话了,我怎么会如此胡扯。” 余蓉蓉心里疑惑了一下,顿时单纯的笑了笑道:“老爷一天事务繁忙的很,说错话也是能够理解的。” 段鹄道:“还是你最会关心人。” 于蓉蓉娇羞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是爷的女人。”余蓉蓉看着段鹄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段鹄肯定还有其他的事,于是问道:“老爷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段鹄想了一会,道:“是政治上面的事情,复杂的很,幽王权势恨大,宫内有贤妃娘娘和香妃娘娘的支持,已经使得很多人站站队到幽王这边。太子外戚不强,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娘家势力,倒是微弱的很,成王看起来不咸不淡,离王又是一个草包,但是政治上的事情本来就很敏感的,现在越多人站队幽王,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我们和沈家还有吕家是一起的,都是站队幽王的,我觉得幽王越来越狂狷,这性子上杀伐果断,却好像不是上位的料子。” 不知道为何,段鹄一口气在余蓉蓉的面前说了这么多,可能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吧,所段鹄一下子没有收住说了出来。 而且段鹄认为余蓉蓉不懂这些事,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肯定不会乱说出去。 余蓉蓉听在耳朵里面惊在心里,她想的是段鹄这些话,她一定要原封不动的告诉段葛兮,把段葛兮变强变大她才有所依仗。 余蓉蓉皱了皱眉头,道:“老爷,那么当下该怎么办?” 段鹄摇摇头道:“我暂时也不知道,幽王和大小姐的事情还是先候着看看吧。” 余蓉蓉怯生生道:“这不是把大小姐的大好年华都耽搁了吗?” 段鹄点点头,但是无奈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大小姐这边不能操之过急。” 余蓉蓉又跟段鹄聊了一些,二人便很快熄灯就寝,享受鱼水之欢。 若论京城年夜里面哪家最清冷,那自然就是段家,若是哪里最热闹,那也是不胜枚举。 若说哪里热闹的最融洽,那自然就是潇王府邸。 阿诺是秦寂然暗藏在段家的一个高手,她在顷刻之前就带着段葛兮翻越了段家的后院的墙壁,外面已经有了一辆不错的轿子正等待着她。 段葛兮咋舌,这秦寂然的速度当真是快的很啊。 废话不多说,既然决定去潇王府邸,那么还是得乖乖的钻进轿子里面吧。 这轿子从外面看觉得不错,但是一进来却被里面的环境吓的不轻,这是一个柔软的空间,架子的周围是温和的软塌,轿子中间还有一张小小的茶几,上面有名贵的茶叶和精致的杯子。 茶杯里面装的是热腾腾的茶水,还有一盘盘精致的点心。 段葛兮知道,这是天银斋的糕点,用手触摸上去还是热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看似不着调的潇王却如此的心细如发。 很快,马车平稳的走到潇王府门前,这是段葛兮第一次来潇王府,可以说是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包括这条街道。咋舌的看了一下府邸周围,好家伙,这街道可是繁华的很啊,而且寸土寸金,这潇王不仅在这地方有个大宅子,而且前面还有两座纯金打造的狮子,这人向来高调。 没有想到还如此炫财,这实在让人操心这院子里面是什么样的品味。 段葛兮第一次来王府,所以院子门卫颇为好奇,个个眼睛瞪着铜铃似的,大家都在好奇,在大年夜,能坐着王爷骄子过来的人是什么人,结果看到一个年青的少女走下了马车,少女眉眼清秀逼人,灵气注体,虽然瘦弱,但是骨子里面透露出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女子一身质地极好的紫色印花织锦披风,将脖子一下密不透风的裹着,她就那么一站,便是一幅锦绣仕女图画,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女子看起来很舒坦,王府的门卫都是秦寂然得力暗卫,武功高强,本来还想盘问一下段葛兮的,可是突然发现阿诺的存在,便噤声不语了。 阿诺带着段葛兮顺利的进了戒备森严的潇王府邸,原本以为会看到让人堪忧的院内景色,哪里知道灯火通明的王府院子内居然是一种恬淡的自然风格,清新自然,简约中带着一种诗情画意,宛如让人置身于风景如画的环境里面。 这和秦寂然张扬的性子完全不搭边啊,不过这是段葛兮心里所想,她是绝对不会问的。 很快,阿诺带着她走到王府一个硕大的院子里面,院子周围全部都是一些树木和弯弯曲曲的手抄长廊,虽然豪华,但是更加神秘,那弯弯曲曲的道路,就像是院子主人的不凡的心。 段葛兮宛如置身一个迷宫一样,若不是阿诺带她进来,她绝对会迷失在这硕大的潇王府邸。 在段葛兮还在大量这主院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面色匆匆的男子,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年级稍长的中年男子,比段鹄和韩斌的年纪都大。 当段葛兮看见中年男子的时候,中年男子也正好看见她。 那男子看见段葛兮先是一怔,随即便看见段葛兮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子,是不会阿诺又是谁。 第74章 阿诺在男子说话之前,急忙福了身子道:“戴管家”。 戴官家正好蓄着胡子,他有捋胡须的习惯,他的眼神热切的打量着段葛兮,却对阿诺道:“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到潇王府邸来了?” 阿诺忙道:“这是段家二小姐,是王爷请来的。” 戴管家顿时一惊,刹那间变得不可思议道:“王爷请来的?不会吧?” 阿诺点点头,道:“确实是,若是戴管家不相信,可以去问问王爷。” 戴管家甩甩自己的脑袋,似乎为了把段葛兮看的更加清楚,他仔细的打量了半晌道:“这丫头还不错,可惜是段家二小姐。” 段家二小姐怎么呢? 为何说起段家二小姐便是可惜了呢? 段葛兮不认识这样的男子,这样的男子却认识她,段葛兮难免来了几分兴趣,但随即而来的兴趣不仅淹没在戴管家的可惜里面,而且还会淹没在从一个小道里面走过来的人。 第218章:解释误会 带头的是一个不着边际的年轻,一身华贵的衣服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很有钱,一张娃娃脸长的还算是不错,可是那一小撮山羊胡子就搞笑了很多。 段葛兮惊讶的是赵普身后的男子,一身白色绸缎衣服,长的也算是风流无比,举止之间自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优雅。 这个男子段葛兮是认识的,第一次两次出现在有翠浓的场合,还有一次出现在宣德堂校检的现场,他就是韩敏敏口中的吏部尚书。 他就是韩敏敏所谓的兴趣之人。 这男子俊是俊,神秘也是神秘,可是和秦寂然还有赵普这样的人这样出场的方式,未免太熟悉了? 走到最后的便是秦寂然,秦寂然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色,而且是各种红。 有铁锈红,梅花红,水红,深红,朱砂红,今天的秦寂然一身十分喜庆的大红色,衣服上面竟然被刺绣了很多玫瑰花的雏形,这爱好实在是太雅致了。 若是一般的男子穿着红色的衣服会有浮华之感和剥离之感,仿佛衣服不衬人,人也衬托不了衣服,但是秦寂然穿着这样的红色,却能相互衬托,相得益彰,衣服不尽提升的无上的美感,连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灼灼的气焰,让人不得不感叹,他是最适合红色衣服的男子。 段葛兮打量秦寂然,秦寂然很自然的走近段葛兮,玩弄着璀璨衣服上的一朵玫瑰,对段葛兮笑道:“看你这痴痴呆呆的样子,莫不是犯了花痴?” 这人,着实自恋的很。 段葛兮挖了秦寂然一眼,道:“不敢对王爷犯花痴,说不定下一刻命就没有了。” 秦寂然对女子的残酷,段葛兮也是略有耳闻的,这可不是传说的,是真实的。 这边段葛兮的话刚刚停止,那边戴管家清清嗓子道:“段二小姐说的意思,岂不是我家主子是那不讲道理的混世魔王,我家主子王爷可不是这样的人。” 段葛兮听出来戴管家话里对秦寂然的维护,也能听出来戴管家对自己的疏淡。 自己何时得罪过这老头子了,怎么语气有问题呢? 秦寂然对戴管家淡淡道:“别说那么多。” 戴管家看看秦寂然,又看看段葛兮,也不藏着掖着对秦寂然道:“段二小姐的名声……”秦寂然对戴管家冷道:“那是名声而已,做不得数,而且本王看人何时走过眼?” 戴管家实际上也是在操心的不得了,段葛兮的名声他不是没有听过,之前听说段葛兮是杀害段家先夫人的凶手,还是一个而自命清高的人。 戴管家很久没有回京城,所以还停留在半年前的映里面。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段葛兮,虽然觉得面前的女子还算是不错,但是和王爷站在一起终究还是别扭的很,但是哪里别扭呢,那就是段葛兮的名声。 戴管家想不到,秦寂然如此看重这个女子。 如此同时,段葛兮也对戴管家道:“这位潇王府邸的管家,你刚才是说我的名声吧?” 段葛兮冷冷的笑了一下,道:“若似乎论起名声,我最多是帮助我的大姐顶包了,去了庵堂待了三年,而且管家现在看看我,哪里自命清高了?再看我们的王爷,外面传出的名声是杀人如麻,目中无人,狂狷无礼,随兴而来,这样的名声相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知道怎么的,段葛兮有种不想被秦寂然身边之人的误解,若是换做别人,她决计是不会解释什么,反正毒辣也好,搞笑的清高也罢,她都会笑笑而已。 但是现在,这是她意识中的一种反射,脸她自己都不知道要着急给戴管家解释什么。 看见女子据理力争,她瘦弱的身子宛如又磅礴的力量,她口齿伶俐,说的句句在理,让人忍不住伤她的心。 赵普跳出来,对戴官家挤眉弄眼道:“看看看,这段二小姐是多么一个直接的人,这京城哪有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你一个老人家对人家小姑娘起着这样的心思,臊不臊?” 戴管家诧异的吃惊,其实他对段葛兮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他就是不知道段葛兮近期的情况,所以说了不该说的一句话,便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秦寂然护着段葛兮就罢了,赵普这人也依旧护着段葛兮。 可见段葛兮的魅力,她应该不会有这些问题的,她现在虽然还是清高的很,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清高的很自然,很相得益彰。 戴管家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误会了这个少女。 戴官家含着歉意的口气道:“段二小姐,我也是刚回到京城,不曾注意到二小姐这些。” 段葛兮给戴管家福了身子,道:“谢谢戴管的谅解,以后戴管家必然知道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也不是什么自命清高的人。”那都是前一世别人强加到她身上的东西,撇开一切看段二小姐,其实也是一个十分可怜的女子。 戴管家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道:“来者是客,走吧,我们去乐呵乐呵吧。” 段葛兮会心微笑,既然无事,她也不是一个揪着别人错处不放的人,她点点头。 戴官家在潇王府邸可是说除了秦寂然之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明明是潇王府管家,可是看见王府的下人对他十分尊重,有时候会给段葛兮造成一种错觉,这些人尊重戴管家好像都是为了讨好秦寂然一样。 戴管家在王府的地位还真的不一般。 戴管家戴着众人去了王府的一块空地上,空地中间燃起了篝火,暖融融的气氛顿时驱散了所有人心中的阴霾。 赵普和高超是自来熟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坐下,戴管家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给自己也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 当然,在现场除了赵普和高超之人以外,还有几个人是段葛兮认识的,只是不曾想他们和秦寂然的关居然也是这么熟悉。 一个就是总兵之子刘平之,他看到段葛兮尴尬了笑了一下,这个人就是第一次进京城诬陷翠浓的那个人。 段葛兮印象算是比较深刻的。 还有一个是宣德堂的书算老师,梁子君,段葛兮曾经在他的课堂门蒙学。 梁子君和段葛兮的眼神迅速在碰了一下,彼此都带着一点问候的笑意。 除了刘平之,梁子君,还有几个人是段葛兮说不认识的,不过看那举止做派都应该是江湖之人,而且还是江湖某一方面的高手。 和秦寂然来往的人都是有过人之处的人。 大家都围着篝火,大家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剩下的只有段葛兮和秦寂然,这两个人无人搭理。 秦寂然也不气,他对段葛兮努努嘴道:“坐下,不要客气,这都是自己的人。” 自己人?谁都是自己人? 段葛兮脸臊红了一下,幸好在红彤彤的火光里面看的不甚清楚。 段葛兮找了一块软软的毛毯上坐下,秦寂然随即坐在自己的身边,他的脸在篝火的辉映下显得俊朗而又神秘,段葛兮无意间看见秦寂然的样子,秦寂然似乎有感,目光倏尔扫过来,段葛兮脸又臊红了脸,真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篝火开始了,这院子里面大概都是秦寂然最熟悉的人,而关系最好的人应该就是赵普和高超。 赵普是一个话痨,看众人尴尬的尴尬,脸红的脸红,沉默的沉默,略有所思的略有所思。 赵普清理嗓子,对众人说:“这位姑娘段太傅家的二小姐,段二小姐。”这算是介绍了? 段葛兮尴尬的抬起头,微笑了一下。 众人都不动声色的看着段葛兮,在场的很多人在想,尤其是刘平之,当初他可是秦寂然的筏子,为了秦寂然得到翠浓的医术,那是卯足劲给翠浓找茬,就是为了让翠浓卖身,把翠浓卖给自己,因为他就是秦寂然的人,若是翠浓把自己卖给了他,就等于把一手医术卖给了秦寂然,翠浓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什么方子还有丹药,那都是不俗的之品。 这是刘平之的想法,当然听说秦寂然的身边还有一个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男子的性格很是柔媚。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段葛兮救了,救了就救了,还扯出那么一堆不讨好的事情。 后来刘平之回家后默默的观段葛兮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段葛兮今非昔比,他知道段葛兮不凡的很。 这不久前他略有耳闻,秦寂然居然追随段葛兮去了白云乡,而且还未段葛兮收拾了那么大的烂摊子,他就知道段葛兮在秦寂然的眼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所以,今晚上刘平之再看到段葛兮的时候,更多了打量的心思,但是有秦寂然坐在段葛兮的身边,他有点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得悠着点,以为秦寂然样子是分明是很在乎段二小姐的。 赵普介绍了段葛兮,并没有人知道刘平之心理所想。 很快,赵普给段葛兮介绍在坐的各位,先是戴管家,戴管家这个时候倒是对段葛兮热忱了成了很多,也对段葛兮和秦寂然的相处多了几分别样的心思,宛如在给自己的亲人看媳妇一样。 戴管家对段葛兮连说道:“不错的姑娘,不错的姑娘。” 段葛兮:“……” 这边赵普又神神秘秘的对段葛兮道:“你知道穿白色衣服的是谁吗?” 段葛兮看看高超,一身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段葛兮道:“吏部尚书?” 赵普道:“这个说对了,他是吏部尚书不假,但是他博弈的技术无人能及。” 段葛兮心里起了一个大大的疙瘩,她急忙道:“张越?”就是那次校检博弈的那个神秘的男子。 赵普一拍手,道:“真聪明,不愧是段二小姐,固然心思玲珑的很。” 不待段葛兮再问,赵普对段葛兮介绍两个陌生的男子,他对段葛兮指着一个青衣男子道:“这是江湖木秀阁的少阁主,木易,我们明月当铺的消息都是通过木秀阁得来的,” 木易站起来,给段葛兮拱了拱手,样子算不得尊重和疏远道:“段二小姐好。” 段葛兮福了身子,同样礼道:“木公子好。” 赵普对段葛兮道:“木易是块木头疙瘩,而且朽木不可雕也,乏味的很,他不是热情的人,所以段二小姐别怪他礼数不周啊。” 木易顿时一胳膊肘顶过去道:“废话太多。” 赵普痛的龇牙咧嘴,道:“好歹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下手实在没有有个轻重的。” 木易坐下去不理会他。 赵普揉了揉揉被木易胳膊肘子顶痛的地方,对段葛兮列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指着穿湖蓝色衣服的虬髯年轻男子道:“这是江湖暗月门的老大,暗月门是杀手机构,这位年轻的虬髯汉子是许藏刀,这么俗气的名字,咳咳,我都不忍和他同桌了。” 这个赵普,还真的是不分场合的膈应人。 许藏刀的皮要好很多,性子也豁达很多,并未和赵普记气,只是开口就是:“你依旧很啰嗦。” 赵普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该认识的都认识了,和熟悉的人点头示好,刚刚认识的人大家都客气的很。 段葛兮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些人都是秦寂然身边的人,都是秦寂然信得过的人,甚至可以说算的上是秦寂然隐藏在暗处的秘密。 但是今晚上,秦寂然也没有想着把这个秘密隐藏,对于她,秦寂然已经做到如此的信任了。 段葛兮心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其他的感觉。 很快,篝火晚宴开始了。 既然有篝火,那么少不了的就是酒和肉。 潇王府邸的酒和肉都是味道极美的,酒都是地窖里面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 肉都是这些人猎来的肉,而且潇王府的厨师烹饪技术特别高明,这烧好的肉,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看起来就有食欲。 段葛兮在段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次心思吃多少,又被这美妙绝伦的美味勾起了食欲,一时之间居然难以控制的想切割一块肉馅下来大快朵颐。 只是这么多人在场,又只有她一个女子,难免难为情。 赵普倒是仗义的很,最开始就给段葛兮倒了一碗酒,“这是女儿红,喝一碗酒,吃一块肉,这是人间极美的事情之一。赶紧的,段二小姐被客气。” 这酒,段葛兮细细的闻了一下,上一世她被囚禁在丰融殿的额最后年,总是喜欢借酒消愁,这酒量居然不知不觉的锻炼出来了,以至于她最后很难醉酒。 但是这酒好像在刺激她想起上一世的生活,上一世过的满目疮痍,受伤不止,上一世生不如此,凋敝至极。 这酒是消愁的东西,这么一闻,好像让她平静的心间那忧伤愤恨的波澜,她端起赵普斟好的一碗酒,毫不犹豫的一口喝下去,喝的干干净净,大气凛然,几乎让不少的汉子汗颜。 果然,秦寂然皱皱眉头,这女的是怎么回事,这酒性子烈的很。 高超一个男子都只敢用一个小小的酒盅,还不敢喝。 这女子简直就像是许藏刀这样的汉子一样。 其他的男子前面皆是满满一碗酒,大家都想着等会喝这一碗酒还要吃上个三五斤肉呢,肉压酒,不会那么恶心难受。 但是段葛兮倒是豪气的很,一碗下肚,看起来轻松和娴熟,好像在告诉大家,她平日里面喝的水就是酒一样。 众人惊愕的同时,戴管家竖起大拇指道:“二小姐果然豪爽,好酒量。”于是戴管家端着一碗酒准备跟段葛兮一样一饮而尽,哪里知道还没有喝几口就呛的面目通红,只得作罢道:“技不如人,我老了,连小丫头都喝不过了。” 这时候大家到时来了兴致,想看看段葛兮的酒量有多大,赵普不顾秦寂然杀人的目光,又给段葛兮斟了一碗就,道:“段二小姐,这一碗我和你干了。” 秦寂然对段葛兮道:“你是想让人知道你很能喝酒吗?你不要逞能,我素日可没有见过你会喝酒。” 段葛兮几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酒可以消愁,这玩意是好东西,我可以的,没问题的。”不再理会秦寂然,不再看看秦寂然那阴沉沉的表情,段葛兮端着酒一饮而尽,秦寂然的脸越来越黑。 秦寂然黑脸了,大家自然不敢给段葛兮倒酒了,只能给段葛割肉,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秦寂然给段葛兮割了一块肉,转过头便看见段葛兮自找找了一个坛子,自己斟了满满一碗酒。 又迅速的把一碗酒猛的灌进自己的嘴巴里面,好像喝的不是酒,是天底下味道最好的琼浆玉液一样,那滋味既痛苦,又十分舒畅。 秦寂然看的额头隐隐的青筋暴躁。 他一把把段葛兮的酒碗就坛子抢走,呵斥道“一个女子,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给我。” 段葛兮虽然酒喝多了,但是此时的神智清除的很,她怔怔的看着秦寂然道:“一酒解千愁,古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酒虽然不是杜康,但是能让我解愁,你为何不让我解愁?” 秦寂然满脸黑线,这个女人真该死。 秦寂然很想把这个女人从王府里面抛出去,但这也是一个想法,他不会这样做,他不仅不会这样做,还要阻止这个女人喝酒,毕竟这酒十分烈性,现在看出来醉酒的迹象,说不定过一会酒劲上来了,那就麻烦了。 秦寂然冷冷道:“要喝酒可以,这是王府是我的地方,我准许你喝酒你就喝酒,不准许你喝酒,你就不要喝。” 段葛兮双目融化着秦寂然的火气,这边赵普努力的清理了一下嗓子,道:“王爷,段二小姐,你们不要争执了,二小姐想喝酒,王爷关心段二小姐的身体,不让段二小姐喝酒,不如给段二姐小姐喝甜酒吧。” 赵普说话的功夫,甜酒就被人搬来了,虽说这名字叫甜酒,实际上就葡萄美酒。 如此,段葛兮倒也喝的十分畅快,秦寂然最终没有阻拦,因为他从段葛兮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悲伤,那种悲伤秦寂然知道,也是他多年前会经常使用的一种方式,用酒麻痹自己,能让自己舒适很多。 段葛兮自顾自的把葡萄酒一碗一碗的喝,一坛子很很快就见底了。 秦寂然喝着酒吃着肉,不一会扫扫段葛兮,最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脸深沉的很。 至于戴管家和赵普这些人,饮酒作乐,完全不顾段葛兮这边,其实不是不顾,这段葛兮这边有人照顾。 很快,吃饱喝足后,戴管家拉着这些人作鸟兽散,赵普还想和段葛兮秦寂然搭讪几句,戴管家直接拽着赵普,呵斥道:“不长眼色,还是把这篝火留给人家两个人吧,你在这里坐什么?” 赵普耸耸鼻子跟着就走了。 戴官家不仅弄走了赵普一行人,甚至连院子的丫鬟和小厮都撤走的一个不留,偌大的院子只有前既然和段葛兮两个。 篝火还在燃烧,烧过了最旺盛的时候,现在剩下略带微弱的跳跃。 段葛兮坐在秦寂然是身边,刚才喝酒太多,原本以为自己千杯不醉,可是这后劲上来确实呛人的很。 段葛兮被美酒熏红的脸在篝火照应下多添加了几分光彩,她红坨坨的脸,连说话都带着醉人的酥麻,道:“谢谢潇王今晚年夜篝火,我段葛兮喝的身心俱爽。” 秦寂然用一根棍子挑着面前的火炭,嘴角不由得抽动了几次,他对段葛兮带着冷意道:“你这女人,一看见酒就忘记了自己姓什么,话说,你是段家的小姐,怎么会喝这么烈的东西?” 这是秦寂然最疑惑的地方,段葛兮喝酒的状态,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特别能喝酒,也特别会喝酒,甚至一看就是酒量不俗。 可是她是段家的二小姐,是名门千金,她的过往秦寂然可以说了解的清清楚楚,查阅过她不少的事情,可是没有一样事情可以证明她的酒量不俗。 既然无从考证,她又为何会喝酒? 还有关于松阳大师的事情,和之前在天凉台营救炫朗的事情,他都可以查阅的一清二楚,越查越感觉到段葛兮是一个人迷一样的女人。 突然秦寂然感觉胳膊一沉,再看见的时候发现段葛兮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胳膊上。 段葛兮可能是醉了,她附在秦寂然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但是嘴巴并不消停道:“去给本宫倒酒,本宫要把这殿里所有的酒都喝的干干净净,哈哈哈哈!!!” 秦寂然扶着段葛兮的肩膀,这女人是在疯言疯语吗? 段葛兮睁着眼睛,眼神已经眯眯成一个微小的缝隙,秦寂然知道那缝隙眼神缥缈而陌生,宛如停留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的眼神飘渺而又哀伤,痛苦而又迷茫,弱质纤纤的女子,原本镇定,甚少会露出自己伤心的一面,但是现在,她虽然没有哭没有嚎啕,但是这模糊绝望的眼神就能撞击人心脆弱的心脏。 秦寂然不知怎么的褪却了脸上冷意,逐渐的变的有点担忧。 秦寂然道:“本宫?” 段葛兮毫不客的站起来,摇摇晃晃指着自己对秦寂然道:“我是本宫,我才是本宫。” 秦寂然无奈道:“好好好,准许你是本宫好不好?” 段葛兮好像很热,她很快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抛到秦寂然的身上,她穿着一件贴身的撒花锻裙,身材十分窈窕,可能最近半年被翠浓养的极好,所以现在看起来也有点料,胸部不再平缓,看起来不再像颗豆芽菜,有少女的风华了,给人的感觉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段葛兮似乎还是热,酒劲窜上来居然热的有点发汗,再加强篝火在身边,所以显得更热,于是嘶啦一声,秦寂然看到白花花的肩膀,和胸部周围的一点袒露,能看到里面鲜红的肚兜。 段葛兮一边拉着衣服,一边模糊道:“好热,本宫好热!” 她的手在洁白的脖子和胸部扯着此时讨人嫌的衣服,头转来转去,发丝微乱,粘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嘴唇上,看起来有种无无法言语的魅惑。 秦寂然喉结动了东,骂道:“该死的女人。”骂完后急忙把披风往段葛兮的身上盖过去,段葛兮挣扎了 一会,本来想骂人的,可是抬眸便看到一个绝世美颜在身边,于是咯咯的笑起来,笑着笑着便伸出手撩着秦寂然的下巴还朝着秦寂然的脸上吹了一口热气,道:“长得不错,不过怎么拉着脸,难道本宫欠你的吗?” 说着,段葛兮伸出两只手,在秦寂然的脸上抚了一下,半晌沟仍旧不满意道:“还是拉着脸,本宫有那么丑吗?笑一个,笑的开心好看,本宫就赏你。” 秦寂然居然下意识道:“赏什么?”段葛兮在他脸上拍了拍,轻柔道:“赏你做本宫的倌倌可好?”噗,这意思是说,做她的男宠? 秦寂然道:“你疯了?” 段葛兮把一根手指头放在秦寂然的嘴唇上,她摇摇头道:“本宫没有疯,本宫现在好得很。” 说完,段葛兮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秦寂然,几乎是越看越满意,于是慵懒诱惑力十足道:“走吧,去丰融殿服侍本宫,若是服侍的好,本宫自然有赏赐,若是服侍的不好,本宫打死你,哈哈哈哈。” 段葛兮一边说一边拽着秦寂然,好像要找到什么殿,对了就是丰融殿。 秦寂然完全是愕然至极啊,段葛兮怎么会知道丰融殿。 丰融殿,还未建成,可以说还未开始建造。 然而,段葛兮就知道丰融殿?她是怎么知道的?不待秦寂然问,段葛兮把身子凑到秦寂然身上,她脸色微红,吐字暧昧道:“怎么?不想服侍本宫?” 不待秦寂然说话,段葛兮直接凑到秦寂然脸上,直接亲了一口,半晌,段葛兮松开秦寂然,然后笑嘻嘻的看着秦寂然,得意道:“怎么样?呆了吧?” 秦寂然蹭的一下火气上来了,这个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扛起段葛兮,段葛兮立马挣扎道:“你干什么?” 第75章 秦寂然一巴掌打到段葛兮的屁股上,恨恨道:“丢你出门。” 这个女人,喝醉了酒简直不忍直视,他发誓要把这女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回家,她实在是太撩人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强要了她。 段葛兮闹腾了好一会,最终可能是筋疲力尽了,即便是被秦寂然扛在肩膀上也昏昏欲睡。 青雨院的耳房,翠浓着急对阿露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见小姐回家?再不回家,天都快亮了。” 阿露更加着急,甚至都急的哭嗓道:“是啊,小姐若再不回来,明天一早有人发现那还得了,大小姐和夫人时时刻刻都找人盯着院子的。” 翠浓干脆跪在地上,给老天爷磕头道:“老天爷,求求你了,赶紧让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吧。” 看见翠浓跪在地上,阿露也赶紧跪在地上和翠浓一起磕头,两个丫鬟一起求老天爷让段葛兮早点回来,秦寂然抱着段葛兮正好看到这一幕,若是底气不足,肯定会惊讶的一个趔趄,好在他是秦寂然也忍不住抽抽嘴角。 话说阿露和翠浓正在磕头,忽然看见一个风华绝代的红衣男子抱着一个女子站在他们面前,仔细一看,这不是秦寂然又是谁?不仅是秦寂然,而且被抱着的人是段葛兮?小姐? 阿露急忙站起来,又急忙给秦寂然行礼道:“王爷好。” 秦寂然冷冷道:“这是你们家小姐,被本王送回来了。” 说罢,秦寂然十分熟悉的进了屋子,不仅如此还迅速的找到段葛兮床,感觉十分熟悉青雨院的一切,两个丫鬟没有多想,她们是在担心段葛兮。 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看见段葛兮有点衣衫不整,两个丫鬟顿时有点发蒙,难道小姐被王爷……想到此处,翠浓更是立马冲到段葛兮身边,给段葛兮诊脉了一会,又抹开段葛兮的衣服,确定看到一点猩红的守宫砂才放心下来。 秦寂然冷冷道:“这送上门的,本王不会在意,你们放心吧,仰慕本王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本王不会对这豆芽菜饥不择食的。 说罢,秦寂然转身现实在窗户外面,宛如刚才的出现完全是错觉。 阿露担忧道:“小姐真的没事吗?” 翠浓点点头道:“我们多虑了,跟着王爷在一起,小姐怎么可能出事。” 秦寂然是什么样的人,她们不知道,对于她们来说,秦寂然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是她们无法企及的,这样的人她们自然看不透。 但是她们知道,秦寂然绝对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刚才的担忧倒显得她们的蠢笨搞笑,小姐和秦寂然在一起,那是最安全不过的事。 当段葛兮从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段葛兮醒来的时候,翠浓正好端了一碗醒酒汤,对段葛兮道:“小姐,这喝酒伤身的很,尤其喝多了会头痛,小姐把这汤喝了就没事了。” 喝酒?醒酒汤? 段葛兮看着翠浓手中满满的一碗,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想到什么不妙的事情。 她昨晚去潇王府邸喝了很多酒,后来换成了葡萄酒,再后来看见戴管家把人都叫走了,最后她和秦寂然在一起。 可是和秦寂然在一起究发生了什么事?段葛兮怎么都想不到,但是她隐隐的担忧,该不会在醉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吧? 段葛兮摸了摸身子,觉得身子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这边,段葛兮刚刚把醒酒汤喝了,那边阿露便急匆匆过来,道:“小姐,芬芳苑的余姨娘过来了,想给小姐拜个早年。”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先给我侍弄一下吧。” 昨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了,现在时间不早了,等一会就是吃中午饭的时间,余蓉蓉选择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否则的话这大年初一的怎么都得跟段鹄在一起过。 不久段葛兮弄好了装束便出了卧室的门,余蓉蓉已经等在次间了。 这次余蓉蓉不在外面的客厅里面,而是到了卧房外面的次间,这次间晚上可是丫鬟睡觉地方,为了第一时间照顾主子。 余蓉蓉来这,显然是有秘密要说的。 果然,余蓉蓉看着段葛兮一眼,又看看翠浓和阿露,最终余欲言又止。 段葛兮道:“姨娘有话就说吧,这都是我自己的人,不知外人。” 余蓉蓉这才对段葛兮道:“昨晚上年夜晚后,老爷跟我到了芬芳苑,了一些话,我体会不出里面是几个意思,所以过来想请教请教二小姐。” 段葛兮坐在温暖的炕头上,炕头上面铺垫着厚厚的垫子,下面踩的是毛茸茸的地毯,这都是她这次回青雨院余蓉蓉给青雨院的。 段葛兮看着余蓉蓉,问道:“父亲可说了何事?” 余蓉蓉想了一会,道:“老爷说夫人和素国公的夫人都是吕家的一个婢女生的,而且还是一个洗脚的婢女生的。” 段葛兮惊讶不小。 说真的,她上一辈到死都不知道吕月姝和吕月雅是婢女生的,她还以为真的是吕家的老夫人生的这两个女儿,只是吕夫人死得早,这些年吕家的发迹也不错。 段葛兮不知不惊讶,她道:“这是真的?父亲真的是这么说的?” 余蓉蓉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还有我觉得一个问题很纳闷,为何老爷说你的身份若是和大小姐的交换一下就好了呢?” 第一个关于吕月姝的身份,段葛兮不甚清楚,但是这个交换身份的说法,段葛兮却清楚的很,估计段鹄是觉得若是她从吕月姝的肚子爬出来才是好的。 这么说来,当初吕月姝掉包换掉嫡庶女段鹄应该是知道的。 段鹄明明是知道的,却还是让事情发生了,段葛兮居然有点无言了。 余蓉蓉继续道:“老爷还说了,幽王不是的性子暴虐,不是上位的料子,现在的段家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这便是政治上的移动。 段鹄不愧是皇上身边的太傅大人,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敏感的捕捉到不一样的信息。 这对于段葛兮来说很好,她之所以帮助余蓉蓉,也是为了余蓉蓉能在段鹄身边把政治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她。 这余蓉蓉做的很好。 余蓉蓉突然握住段葛兮的手,有点惶恐道:“我不管二小姐的身份是否有问题,我也不管夫人时不时婢女生的女儿,我只担心这个立场,若是老爷站错了队伍,我们段家会不会遭殃,我的年纪还小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东西,没有儿女我不甘心。” 余蓉蓉的害怕,段葛兮是能理解的,毕竟这样一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女子,对前途充满了希望,余蓉蓉不笨,她知道政治立场的微妙所以她才担心,担心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能长久,甚至担心自己命不久矣。 段葛兮忽然想起来,余蓉蓉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好像还是罪臣之女的后代,作为罪臣之女的后代,她对此事的敏感也是很理解的。 段葛兮看着余蓉蓉的眼睛,态度算不上是亲近还是疏淡,但绝对算的上安抚,段葛兮抽回自己的手,对于蓉蓉一字一句道:“杞人忧天而已,父亲在官场纵横捭阖如此多年,难道就卡不清楚形式,若是看清楚了形式,难道就不会有后招?” 余蓉蓉惊愕的收敛起眼里的恐惧之光,余蓉蓉怔怔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段葛兮道:“只要你能把父亲每天上朝的话给我套出来,我就能保住你在段家的地位,和你的命。” 不知怎么的,听闻段葛兮的此番话,余蓉蓉的心里镇定了很多,她知道段葛兮能说到做到,所以她才会来找段葛兮的。 余蓉蓉急忙给段葛兮跪在地上,道:“谢谢二小姐的照拂之恩,姨娘感激不尽。” 段葛兮很平淡道:“算不上什么照拂,你做好你自己的就行。” 很快,余蓉蓉走出来青雨院。 这边余蓉蓉刚刚走出青雨院,阿露便对段葛兮道:“小姐,夫人是洗脚婢女身的女儿,这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夫人会疯掉的。” 段葛兮的嘴角含着一抹深刻的笑意,她道:“急什么?夫人现在都不得父亲的宠爱了。”今天听到余蓉蓉带来的这几个消息,段葛兮心情不错。 尤其是段鹄口中说吕月姝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那就精彩了。 话说,吕月姝既然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那么段鹄为何还是会喜欢,段鹄难道会对一个洗脚婢女产生怜爱的想法? 想到这里,段葛兮忽然想到了夏羽,夏羽那个时候身份多么的高贵不凡,她是战神将军夏松的女儿,可是那个时候只看到夏羽和段鹄相敬如宾,夏羽很爱慕段鹄,但是段鹄却和吕月姝勾搭上了。 阿露道:“那么小姐,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夏家的人要何时接回来?” 关于夏家的问题,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不是段葛兮不想立马接回夏家的人,实在是因为若是夏家人回来,一定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而且理由最好是皇上认可的理由。 胡乱的想了一些,不一会漠北又进来了。 漠北手中拿着一个帖子,进门就对段葛兮道:“小姐,这是韩家的拜帖,是韩家小姐有请。” 韩家?这个时候韩家有请? 想起韩敏敏段葛兮也是很久未见那个敢爱敢恨,还敢惹事的女子了。 段葛兮道:“知道了,这帖子我接。” 由于揭接了帖子是三日以后的,所以这几天不急,这三天的时间,段家可以发生很多事。 这边青雨院的年算是安安静静的过过去。 芙蓉院却虽然冷清,但是并不安静,因为吕月姝又在发脾气,她把桌子上最有一个碗摔成了碎片,才恨恨道:“这这年是怎么过的,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居然连老爷佛爷请不过来了,老爷不过来,这芙蓉院过年还有什么意思?” 吕月姝摔的正是跪在地上的金桂。 金桂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最近大小姐和夫人总是喜欢发脾气她好似也习惯了。 月嬷嬷在吕月姝身边规劝道:“夫人消消气,您是段家的夫人,是段家的主母,老爷怎么可能请不过来,肯定是在忙呗。” 吕月姝近乎扭曲道:“忙忙忙,今天是大年初一普天同庆,他有什么好忙的,我看他就是在风芬芳苑那个狐狸精那里去了。” 想到余蓉蓉,吕月姝的脑门直接窜血了。 她之所以要找段鹄过来,不是因为想和段鹄团聚了,是因为段水冰的事情拖不得了。 今天她又收到一封段水冰的信,那信笺上说,若是沈家不答应接纳她,那么她将不计一切的把吕月姝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抖出。 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段关于吕月姝怎么不喜欢段葛兮的话。 这个该死的贱蹄子,吕月殊头大如斗,这两天沈家那边人又说她办事不力,连一个小姑娘都管不住。 不是她管不住,她站在根本不知道段水冰在哪里,若是她知道段水冰在哪里,她绝对会让段水冰不得好死。 吕月殊对月馍馍道:“嬷嬷现在的事情好多,心烦的很。” 月嬷嬷点点头道:“夫人的心烦,老奴理解的很,只是四小姐确实是个问题,现在沈家又不能得罪,老奴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得从长计议,” 吕月姝紧紧的咬着牙齿,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连段水冰都找不到,再加上一个命大的段葛兮,我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月嬷嬷唉声叹气道:“这日子没发过还是要过,但是老奴看见夫人的做法难道是不管老爷的感受吗?夫人就这样把拉老爷置之度外了?” 吕月姝惊愕,段鹄可是她爱在心窝子里面的人啊,当初想方设法的嫁给段鹄,即便是做妾她也是同意的。 只是最近被琐事缠身,她倒是忘记了怎么收揽段鹄的心。 罢了罢了,最近还是要想一个法子把段鹄叫过来,这个时刻断然不能失了段鹄的心。 大年初一新年好京城处处好风光。 但是有这一处不见天日,让人绝望,那就是诚王府里的某给暗室里面。 这暗室很小,十分寒冷,下人或许是体恤里面的人,今天给里面的人端了一碗有红烧肉的米饭。 一放在暗室的洞口里面,便生出来一双女子的手,女子捧着放完对外面送食的丫鬟道:“这是哪里,我还要这里被关押多久啊?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不,我要去沈家我告诉你们,我是沈家的未来的少夫人,你们得罪了我小心我出去让你们一个一个都不得好死,你么赶紧放开我给我开门。” 这里面凄厉喊叫的女子正是段水冰。 她上一次闹了沈家后,没有第一时间回段家,她本来想找一个地方吧把自己隐藏起来,然后给段家制造舆论的麻烦,给沈家也制造一点舆论的麻烦,让别人知道是段家和沈家辜负了她,结果就是让段家接她回家,沈家对她忏悔然后把她风光的迎娶进门。 可是她居住的地方倒是没有找到,半路上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把她严严实实的绑了起来,还带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在这里害怕过,惊恐过,唯独没有绝望过,她觉得她不该死,也不会死。 可就是在昨天,年夜的炮竹声音响了,她知道这是过年了,整个京城都在年夜的氛围里面,她开始难受,她想逃避整个把囚禁她的地方,她想过很多方子都逃不出去。 现在外面有人送来吃的东西,她便逮住这个机会,诉说自己的委屈并且用自己的身份让人家惧怕,说不定人家知道她是沈家未来的少夫人就会放过她呢? 但是令段水冰沮丧的是,她向来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很少会发生。 她曾因以为好好厌恶段葛兮,吕月姝和段悠兮就会对她好一点,但是不,她们的眼里和心里还是没有她,她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工具一样的存在。 后来她设计沈延,她以为沈延会看到段鹄的面子上把她接进沈家的大门。 可是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每次想的和现实的都大相径庭,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这次她叫破了嗓子,都没有得到一句回音,看来那个下人送了饭只有便马不停蹄的走了,她在别人的眼里甚至在下人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不,段水冰把身子弯下来,她的头拼命的从那个递饭碗的洞口里面望出去,外面空空如也不见一个身影。 她几乎抓狂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若是我知道是谁对我做出这绑架的事,我绝对让他不得好死。” 今年交春本来就很早,万物复苏,夜晚也没有那么冷了。 青雨院,翠浓给段葛兮的手上敷了一层绿色的东西,段葛兮闻着那味道极为清淡但是美好的味道,道:“这又是研究的是啥东西?” 翠浓微笑,面色颇为得意道:“小姐,这是我用了珍珠粉好一些花花草草的叶子碾碎的,这样敷在手上能使双手柔嫩和亮白呢,看家小姐对自己的双手十分的爱惜,这东西能让小姐的手更加的锦上添花,我为小姐连续敷一个礼拜,小姐的手到时候肯定比那些京城贵女的脸还要好看,小姐信不信?” 段葛兮忍住点翠浓的冲动,自从翠浓进了这青雨院,总是想办法调理自己的身子,知道她爱惜手自己手,翠浓便想着法子把她手养护的柔嫩无比。 这个丫头还真是一个好丫头。 段葛兮点点头,道:“信信信,不过这手差不多就行了,弄的那么好看做啥?” 翠浓摇摇头道:“小姐不要差不多,小姐的手是用来抚琴的,是用来握扇子的,是用来握笔的,可不是用来做女红的,人家小姐很多都做刺绣的活,但是小姐不要做,做那个干啥会让小姐的手十分粗糙的。” 这丫头,段葛兮还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这边,阿露匆匆忙忙的进门,对段葛兮笑道:“小姐,今晚上芙蓉院还很热闹,比年夜还要热闹的多呢,小姐想不想去看看?” 段葛兮感兴趣道:“发生了啥事?” 阿露笑道:“夫人最近感觉自己失去了老爷的心,正在想办法挽回呢,哪里知道用错了办法,呵呵,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段葛兮诧异道:“用错了办法?” 阿露点点偶,随即把自己的看到的告诉了段葛兮和翠浓。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吕月姝感觉到段鹄对自己的情义一点一点的在丧失,在这段家若是没有段鹄护着,那即便是主母又有何用。 于是和月嬷嬷商议了一个计划,那计划无非就是好好侍弄自己,哪有男人不爱温柔多情的美娇娘,晚上天刚刚黑的时候,吕月姝便人让丫鬟给自己狠狠的装饰了一番,大概是很神秘而又显山露水的样子,反反正就是很性感。 吕月姝也是按照和月嬷嬷提前的几乎进行的,她要这样子去竹贤院,要引诱段鹄,把段鹄引诱到芙蓉院就可以了。 可是当吕月姝出现在竹贤院的时候,看见竹贤院里面有男子的身影,只是晚上看的不是很清楚,她以为那就是段鹄,于是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那男子一路引来芙蓉院。 待吕月姝回到了芙蓉院,又让丫鬟和下人把院子的灯给弄的昏暗一点,制造一点暧昧的气氛。 不一会那男子来了,结果被芙蓉院的丫鬟发现了不妙,原来来的男子根本就不是段鹄,而是段家一个伙房管事的儿子,那儿子还死乞白赖,游手好闲。 哪里知道赖在芙蓉院就不走了,现在非得嚷嚷着吕月姝就是勾引他的那个人。 现在那伙房管事的儿子正在芙蓉院大闹,说吕月姝勾引了他,把他引诱过来的。 现在事情闹的老爷都知道了,现在正在芙蓉院对吕月姝发脾气,说吕月姝不守妇道呢。现在的吕月姝是跪在段鹄的面前磕头求饶,这下子丢人丢大了。 不过,这吕月姝最近是糊涂了很多。 段葛兮听闻阿露的讲述,只觉得诧异不已。最近的吕月姝或许是事情太多了,所以在手段上乱了章法。 段葛兮对脆浓说:“把这给我清理一下,芙蓉院那么热闹,我得去看看。” 最近看到吕月姝焦头烂额的样子,段葛兮便觉得心爽,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不但的给她们母女制造高压。 只是想到那对母女,就想到了秦秀逸,若是秦秀逸看到上一世他所爱的女子如此不堪,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爱上段悠兮,上一世段悠兮没有任何阻碍,她每天都在笑,每天都在开心,她的路早就被很多人铺垫的好好的,这一世却没有了铺垫。 段悠兮笑不出来,段悠兮不笑,那必然是有心事的,一个用嫉妒堵自己心的女人,秦秀逸还会再喜欢吗?段葛兮很想知道,但是段葛兮更知道,等再过段时间,是要把段水冰放出来了,她可是给吕月姝和段水冰还有沈家是添堵的厉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芙蓉院里面一片狼藉。 段鹄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段老夫人恨恨的看着吕月姝,骂人的话已经到嘴巴边上,硬是憋了回去。 秋姨娘最近找不到段水冰,所以疯了一样坐在那里,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在吕月姝的身上,所以她现在狠狠的看着吕月姝,恨不得让吕月姝去死。 红姨娘则十分高兴,在段家,反正不管是段葛兮还是吕月姝,大家都过的不好她才好。这样她自己养育的女子段水云才有出头之日。 余蓉蓉因为有了身子,所以被丫鬟搀扶着现在才过来。余蓉蓉一过来顿时被这面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她诧异道:“这是作何,老爷,姐姐怎么会跪在你的面前呢,她的身子骨可是精贵的很啊。” 她故意把精贵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是啊,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女儿确实精贵的很。 吕月姝像是被谁踩到了痛楚,她转过头,目光像刀子一样逼像余蓉蓉,道:“贱人。” 余蓉蓉像是受了不能承受的委屈一样,对段鹄委屈道:“老爷……”段鹄头大如斗道:“你站在一边不要说话。” 段鹄见不得这个时候有人不长眼色。 余蓉蓉噎了一下,顿时站在一边不敢再说。 这边吕月姝意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对身边那个钱二,也就是伙房管事的儿子道:“混账东西,好端端的去竹贤院干什么?那院子是老爷的院子,岂能你这等下作的人在那里,你简直该死。” 吕月姝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把所有的怒气都施加在钱二的身上。 钱二虽然跪在一边,但是他的心里是很不爽的,今天他进来段家是因为父母都在这里面当差,这可是他第一次进段家的大门。 后来父母告诉他有事要忙活,不要他到处乱跑,可是这偌大的段家,这简直就让他仿若置身仙境,他哪有不跑的道理。 走着走着便来到这个地方,这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院子,哪里知道这院子的主人不在,这不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吗? 于是他在这院子东瞧瞧西瞅瞅,看着瞧着便看到一个衣着袒露的女子过来了,那女子浑身珠光宝气,长的成熟娇媚,那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就在他的鼻翼之间缭绕。 这等女子可是他在外面的窑子和妓院根本是找不到的。 而且这女子欲语还羞的看着他,这样子好像是要带他去哪里,他急火攻心瞬间就起了反应。 他忍不住的步子随着这成熟女人的步伐,一路走到这院子,他在进院子的大门之前是犹豫了,这院子的气派非同一般,他有点不敢进去,觉得或许是一个什么阴谋。 但是奈何想着一会就能把这个成熟的女子吃干抹净,他便进了院子。 这院子相较于竹贤院实在是明亮了很多,而且这屋子明亮,使得他不再是看到一个人物的轮廓,而是能看清楚这屋子所有人的长相。 这芙蓉院的婢女个个都是极好的姿色,待前二看清楚婢女们的时候,婢女们也看清楚了他。 婢女惊呼之后,当场就被芙蓉院的下人围攻在一起,顿时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他的错,他得罪谁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开始大呼求救,结果惊动了段家所有的人。 不一会段鹄便来了,这个儒雅的男子发起火来让他感感觉到害怕。 不过,害怕是一回事,可是这个勾引他的女人,现在居然说他是下作的玩意。 若他是下作的玩意,那她开勾引他做什么,想到这里钱二反倒是死鸭子嘴硬起来,他对吕月姝讽刺道:“我怎么下作了?我好端端的在那个院子里面,是你穿的不守妇道,是你勾引我过来的我跟着你过来了,现在又说我下作,我怎么下作了?我下作你哪里了?” 吕月姝觉得她快要死了,她是穿着有点露骨,她确实和月嬷嬷商量好了要去竹贤院,不过她去竹贤院是为了要把段鹄勾过来,今晚她这里有准备了新鲜的花样,她不怕段鹄来了就会走。 但是确实这个让人啼笑皆非,她现在跪在地上已经是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一个地洞转进去。 第76章 不过,这登徒子居然这么说她,别人误会她还可以,但是段鹄万万不能误会她,她立马对钱二道:“你胡说,我到竹贤院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老爷,你算是什么东西?” 说到此处,吕月姝跪在段鹄的面前哭诉道:“老爷,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很多,让我心力交瘁,妾身之所以如此,还不是为了化解妾身和老爷之间的矛盾,毕竟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几个小姐都还未嫁人,现在四小姐又不在,妾身实在是疏漏多出啊,不过,老爷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难为啊!!” 吕月姝这算是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这会子,段葛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默默的站在一边,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余蓉蓉见段葛兮来了,赶紧凑近段葛兮,小声道:“二小姐,你说夫人今天……”今天会不会翻身不起,今天会不会万劫不复? 段葛兮摇摇头,轻声道:“不会,因为夫人是鸿儒的亲生母亲,为了鸿哥儿,吕月姝肯定会安然无恙。” 余蓉蓉稍微得意的神色立马败下阵来。 是啊,吕月姝不仅是段家的主母,还是鸿哥儿的母亲,即便没有鸿哥儿,那么吕月姝身后还是有势力的。 余蓉蓉似乎想清楚,吕月姝是骆驼,还大的很。 但是,余蓉蓉忍不住道:“那夫人岂不是还有嚣张一段时间?” 段葛兮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吕月姝有如今的日子都和她脱不了干系,这钝刀割肉的报仇模式,确实爽快不少,看见自己的仇人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狼狈,越来越求而不得,这是在是太爽。 但是段葛兮知道,吕月姝嚣张的时间不长了,她可能很快就不会不得好死了。 段葛兮来了,她明明站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偏偏还是被吕月姝看见了,吕月姝一看见段葛兮,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她对段葛兮道:“你来干什么,还不滚回你的院子好好待着去?”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眼眸里面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她道:“母亲,你可是我亲生母亲啊,为何见到我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葛兮难道素日里面得罪过母亲?母亲沦落至此,我来看看母亲也是天经地义的吧,可是为何母亲觉得我心怀不轨呢?” 若是能扯出身世的问题,她不在意这个时候逼吕月姝亲自说出口。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段葛兮柔弱却又坚强的样子,这就是吕月姝主最讨要的样子,段葛兮的淡然和恰到好处的那点修饰,才使得她屡屡犯错。 吕月姝现在厌恶钱二,讨厌余蓉蓉,但是最恨的还是段葛兮。 但是段葛兮这番话说的确确实实的很,段葛兮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这个时候总不能把这个“女儿”逼上绝路,往死里侮辱吧? 吕月姝换上一脸不咸不淡,十分疏远的表情,道:“你知道就好,我之所有如此厌恶你,就是因为你从白鹭庵回来就不一样了,段家成了这样子,指不定你就是那天煞孤星的命,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肯定是你,即便不是你做的事,也是因为你命中克人。” 阿露和翠浓站在段葛兮身边十分恼恨,凭什么对小姐这样说话,小姐就是过来看看,没有挨着谁也没有惹着谁,但是刚刚一来就遭遇疯狗的攀咬,这实在是让人心愤恨不已。 段葛兮惊愕,天煞孤星?上次漠北跟她说过,但是这次居然被吕月姝方面说出来,这实在是把她置于不利之地还要狠狠的踩上几脚,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段葛兮收敛那点恰到好处的伤心,她顿时变的凌厉起来,她对吕月姝冷冷道:“母亲,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无凭无据说出去是会置女儿不利之地的,你是我娘亲,你说这话,到底我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让我代替大姐去庵堂,让我处于不利的地位,母亲你当真是我的好母亲?” 这是第一次,段葛兮不给吕月姝情面,这第一次,她要把话通通在所有人面前说出来,莫要以为她好欺负。 莫要以为对于这些人她只会笑。 段葛兮一番话,让段老夫人和段鹄面面相觑,想不到向来温和的女子,凌厉起来居然如此骇人。 但是大家都知道段葛兮说的是真的,没有一丝不妥之处。 甚至对吕月姝的态度都是应该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即便是别人家的继母,也断然做不出这些被戳脊梁骨的事。 吕月姝抽了抽嘴角,很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上却无从说起,只能狠狠的瞪着段葛兮,恨不得把段葛兮的身上瞪一个血红的窟窿。 段葛兮三言两语暴露出自己不好惹,也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不说而已,大家也自然不会从她身上找茬。 既然不找段葛兮,那当下这件事,大家也明白了,吕月姝想让自己的夫君过来温存修补夫妻感情,但是引错了人,这本来不是她的错,错就错在这件事情被钱二闹大了,既然闹大了,钱二是不能留了。 段考夫人叹了一口气,带着残酷的无情道:“把登徒子好生招待了,这件事就算了吧,毕竟鸿哥儿重要。” 段老夫人所谓的好生招待,那自然就是想要了钱二的命,只是说的隐晦含蓄,让钱二以为段家要用酒肉招待自己,让他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面。 钱二刚刚想得意的说不敢不敢,但是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两个威武的家丁,直接把钱二拍晕拖走。 看样子,钱二是活不成了,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钱二被拖走了,下场只有一个,众人皆知。 跪在地上的吕月姝脸上火辣辣的痛,不过她心里确实满腔怒火的恨意。 她恨钱二,钱二就可以去死,她很给她找茬的人,那些找茬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唯独她恨段葛兮,段葛兮给她带来了这源源不断的霉运。 段葛兮不能不除,她发誓把段水冰的事情了断后,一定要动用自己的一切能力,拿段葛兮弄的不得好死。 这个时候段悠兮过来了,她原本在涵芬苑准备休息,但是听闻丫鬟这芙蓉院闹的厉害,而且那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不着边际啊的话。 她听了云里雾里的,她担心吕月姝,更加担心吕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在段家,吕月姝和自己都是相辅相成的,吕月姝是她以后所有之路的一个有效的筹码。 段悠兮一进来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吕月姝,段鹄和老夫人坐在那里,吕月姝就像做错什么事,待看清楚吕月姝对段葛兮愤怒的表情,段悠兮顿时以为是段葛兮陷害了吕月姝,顿时为吕月姝打抱不平。 段悠兮苛责段葛兮,:“二妹,你为何要陷害母亲?母亲犯了什么大错,居然用了这么大阵势,还把奶奶和爹爹请来了。” 段悠兮确实被真相冲昏了头脑,她现在能逮住一个机会对段葛兮不利就绝对不会放过,即便是没有逮住机会,哪怕她能随便拽住一个机会都不会放过。 段葛兮愕然道:“大姐,你怎么认定了就是我给母亲添堵,她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有给她添堵的本事,大姐,你不是弄错了?” 段悠兮冷冷的,带着咬牙切齿恨意,道:“难道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还胡有谁有如此的本事?” 段葛兮哂笑道:“大姐是不是想说,最近自己不高兴是因为我,家里最近出事也是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是不是?” 段悠兮其实很想说一个是字,但是她看见段鹄的面色越来越沉,和段鹄相处多年,段悠兮知道段鹄现在是极为不高兴的。 别说段鹄不高兴,向来慈祥的段老夫人现在也沉着脸,似乎能滴黑的水。 不一会,段鹄语气带着生硬甚至有点激动道:“你看看你,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呵呵,跟你一样,这样的女儿以后怎么可能越走越高,若是你再不好好教育,别说那个位置,就算是做一个小小的宫女,都会被她这样的性子害死。” 段鹄自然是对吕月姝说的,他说的是段悠兮。 若说这世界上什么是让吕月姝最害怕的,那就算段悠兮和段鸿儒。 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儿子,若是这两个有一个不好,她即便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而现在段鹄的口气分明是对他们母女透露着失望,失望代表什么?代表的是不喜欢和不支持。 若是悠兮少了段鹄的支持,和不喜,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吕月姝急忙对段悠兮道:“悠兮,赶紧给你二妹认错,这不是她的错,是母亲的错,这不关任何人的事,今晚这件事若是不清楚,等会母亲给你是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真的不关段葛兮事情? 刚才她身边的丫鬟说的支支吾吾含混不清的,之说芙蓉院有事情发生,但是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 段悠兮一来就看到吕月姝狠狠的瞪着段葛兮,还以为这件事和段葛兮有关系,可是现在段鹄的态度和吕月姝的言辞,确实表示这件事和段葛兮是没有关系的。 既然没有关系,那么她自然是要道歉的,当然,她是不可能给段葛兮道歉的。 段悠兮立即跪在地上,对段鹄和段老夫人的道:“都是悠兮的错,悠兮又不知礼了,刚刚进来看到母亲跪在地上立马乱了方寸,是悠兮不好,请不要责罚母亲,母亲最近操劳的很,做女儿的实在是不忍心啊。” 她说做女儿的不忍心,这里面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段葛兮忍心,段葛兮恨忍心看见吕月姝这么忙碌的份上还给吕月姝添堵。 看见段悠兮主动认错了,段鹄的面色稍几,这可是他们段家从下寄予厚望的孩子啊,这是未来的皇后,这是天子的女人。 他们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教养,养育成一个极为出挑的姑娘。 放眼京城,温柔大气的女子很多,才华出众的女子不少,还有一些妖艳绝色的女子也有。 段鹄很早就知道男人有时候喜欢的未必是这些女子,很多男人喜欢那种解语花,跟那个女子在一起能让自己显得年轻,能让自己觉得精力无限。 所以他们就养育出段悠兮这么一个活跃的女子,她活跃,就像那蓬勃的向日葵,能给每个人带去朝气蓬勃的感觉,很多男子就喜欢这样的女子,事实证明他们是成功的。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段悠兮那种蓬勃之气的感觉变化成那戾气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很让人觉得压抑,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给人刁钻而又阴沉的女子。 但是这是段鹄的女儿,也是段鹄认定的人,他认为只要环境可以,段悠兮还是很改变过来的。 段鹄舒缓了不少,对段悠兮,道:“你是段家的大小姐,你有前途无量的未来,为父不是说你,你最近确实不长进,再这样下去你会和很多东西失之交臂知道吗?” 会和很多东西失之交臂?为何这句话听起来如此扎心? 段悠兮知道段鹄说的并是不危言耸听,段鹄说的是真的。 上次她明明被吕月姝耳提面命过,也确实醍醐灌顶,可每次看见段葛兮,她还是忍不住的脾气,这很不好相当不好,胜利的人是面不改色,胜利的人清楚自己的处境,淡定的面对困难,利用逆境里面的一切来获取成功,显然若是再这样下去,她是绝对会走火入魔的。 想到这里,段悠兮郑重的点点头,道:“谢谢爹爹的教诲,女儿谨记,女儿以后不敢了。” 段老夫人起身,郑重的在段悠的手上拍了一下,道:“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看见段悠兮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重新拾获段鹄和段老夫人的好感,吕月姝终于放心了,只要儿女的地位不倒,她就永远是段家的主母。 夜晚很快就深沉了下来,夜深人静月明星稀,看着不早的时间,段鹄警告了所有的的下人不许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至于钱二的死,那就让人把尸体随便丢弃在哪个湖泊中沉下去就行了,因为钱二本来就是一个混混,本来就是一个不受管辖的人,即便是他的父母知道他死了,一个小喽啰哪里有那么大的力量和段家的人抗衡。 说白了,那些人的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很快,大家从芙蓉院走的干干净净,就好像芙蓉院从未发生过什么事。 只有吕月姝自己知道,她今后如果要挽回段鹄的心那就更难了。 次日一早,翌日东升。 青雨院的院子门前仿佛一夜之间出现了生机,那些隐藏在花圃土壤中的嫩芽冒出来不少。 翠浓和阿露傻呵呵的在院子里面浇水,这些嫩芽虽然不是花房里面压养育出来的名贵之花,都是一些牵牛花,鸢尾花,还有一些喇叭花和夕颜花,若是都长出来,把青雨院的四面围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到时候也是一方不俗的景象。 看着两个丫鬟在院子里面忙活笑闹,这边漠北走进来对段葛兮道:“小姐,刚刚在白云乡的潇远他们来了信,最近总是有一些不知姓名的人潜入白云乡打探小姐的事,潇远还问方谦现该怎么办,白云乡知道那些偷盗都是方谦自己贼喊捉贼,但是这白云乡的事情不能拖的太久只怕会生变。” 漠北说的潇远他们,自然把秋霜和春雨囊括在内,这两个丫鬟子在白云乡也是留在夏家的,毕竟夏家对她们有恩,只有跟在夏家人的身边,才会让她们有种归属感。 但是重点不是在夏家人过得好不好的问题上,而是在于白云乡还有没有处理的好的事情 方谦被困在方家,幽王这边迟早会知道,而且派出去的人那么久了,幽王还等着回复信息,一旦到时见了还没有人回复的话,那么幽王便会发现白云乡的一切变故。 不,幽王上次派了那么多人要把自己杀死在方家,若是幽王知道自己还没有死,那岂不是自然就会知白云乡发生了哪些事? 不行,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偏偏这个严重的问题,段葛兮现在才意识到。 段葛兮急忙对漠北道:“让潇远威胁方谦给幽王写信,信中交代段二小姐已经死了。” 漠北疑惑道:“小姐,可是你回来了,若是被幽王发现你回来……” 段葛兮急忙打断道:“拖几天总是好的,幽王晚一天知道真实的消息,夏家便少了一份危险,夏家若是少了一份危险,我就有多一天的时间为夏家谋划了。” 漠北急忙命。 这边阿露停止浇水,对段葛兮道:“小姐,今天是韩家小姐给小姐拜帖的日子哦,小姐可要记得,否则韩家小姐会久等的。” 段葛兮抚摸了一下额头,若不是阿露的提醒,只怕她会忘记。 段葛兮点点头,道:“那就让人备马,去韩家。” 很快,段葛兮的到韩家的马车备好了,段葛兮这次没有带人,或许上次她和韩斌议的事情格外的敏感,她现在不想带阿露和翠浓,若是被这两个丫鬟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担心她在龙潭虎穴要干什么出其不意的大事呢。 只是这次坐在马车上,段葛兮心烦如麻,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好像有人等着她自投罗网似的。 去韩家,韩敏敏豪爽韩夫人不拘小节,韩斌又是一个性子豁达的内阁大学士,前面聊过两次证明,韩斌是一个不错的人。 如此想着,段葛兮心里倒也好受了一点。 和韩家的路程不算远,出了段家大门,转过几条街道就到了韩家的大门。 段葛兮让马夫把马车赶走一边,等会再过来接她,她拿着拜帖去给韩家的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下人看。 那个下人看了一眼拜帖,急忙对段葛兮客气道:“段二小姐,我家小姐老早就想叫你过来一起聚一下,现在可算把你盼来了,段二小姐,这边有请。” 这看门的下人一边说,一边就带头去前去。 段葛兮也未作他想,心理想着关于夏家和白云乡的事,所以也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随即跟着这个小人进了韩家的大门。 若是段葛兮知道这一趟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前面一次段葛兮去的是韩斌的院子,说真的走到这偌大的韩家她还未曾去过韩敏敏的院子,也未曾听说过韩敏敏住的院子叫做什么名字。 所以这一路她未做他想,都是一路上乖乖的跟着这个下人。 直到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院子,看上去好像并未居住过什么人,显得无比的凋零而又寂寥,这压根就是一个破旧的院子。 段葛兮的头脑顿炸开了一点罅隙,瞬间觉得这非比寻常,她上当了。 那个下人停下脚步,看着段葛兮转换了一种狠狠的表情,他对段葛兮道:“贱人,今天来就是想要弄死你的。” 段葛兮发蒙了,这罕见的人何时有她的仇人,她在韩家可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段葛兮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你带我来这里作何?” 这个时候,寂寥的院子里面走出一个身段妖娆的让人咋舌的女子,这女子的背影段葛兮是见过的,那女子长的颇为娇媚,但是对段葛兮的恨意甚为浓郁,她道:“多管闲事的段二小姐,你既然那么喜欢多管闲事,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今天的下场?” 段葛兮的步子往后面退了几步,从这女子的身上看到浓浓的杀机,这女子是想杀人的。 段葛兮怔了一会,道:“你是芸连?” 女子收敛脸上的怒气,变得十分阴沉,还带着咄咄逼人的讽刺,她道:“是我,我就是芸连,我就是你让大人多要多多提防的无辜女子,我一个丫鬟本来生活的就很不易,为何,为何你要告诉大人要提防我,说我是一个搅家精,段二小姐我可从未得罪过你啊。” 芸连是恨段葛兮的,她恨的咬牙切齿。 她原本是一个外乡的女子,很早就成家了,还有一个孩子,可是过了几年捉襟见肘的生活,她开始眼红那些世家的女子,穿着名贵的段子,梳着高高的发髻,还珠光宝玉,更可恨的是那些女子有几个是能和她的容颜和姿色相比的。 既然姿色比不上她,还过的比她好,这种生活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 终于在一个傍晚,她跑了,她离开了那个家,抛弃了自己失败的夫君,抛弃了还小的孩子,不远千里的来到这京城的地方。 直到来到这里,她才发现这简直就是在梦中才能出现的地方,这里的贵族这里的小姐,这里的夫人,都过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行,看到这些女人能过上这种事生活,芸连觉得自己也可以,她在京城四处打听,酒肆和茶楼,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和一些高门的小厮交换信息。 那些小厮告诉她,这京城贵族的男子,很多都是三妻四妾的,后宅不宁。 但是也只有一个是例外,没有复杂后宅的,那只有内阁大学士府韩家了。 韩家的韩斌只有一个夫人,而且韩斌对夫人特别好,韩斌的夫人因为骨子里面有一点将门之女的血脉,为人处世更是直接的很,是一个豪爽善良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没有心机,这样的女人最不是对手。 于是芸连选择了韩家,她要选择在罕见当丫鬟,然后步步为营,要当上韩家的主母,这样她的身份就名贵了。 后来,她跟韩家的一个下人阿炳认识了,阿炳给她制造了一个清白的身份,随着韩夫人挑选丫鬟的机会,她进来了韩家的大门。 韩家果然活的滋润,韩夫人也确实没有脑子,还有一个没脑子的女儿,这对于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她第一步就想获得韩夫人的信任,可就在这第一步,就有人把她扼杀在萌芽状态,那就是段家二小姐。 当然,段二小姐和韩斌的之间的事情她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上次韩斌在查阅韩家所有下人和丫鬟的底细。恰好把她查的一清二楚,甚至查出来她是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后来她多方打听,终于知道这件事是段二小姐在里面筹谋的,是段二小姐不给她生路,是段二小姐毁了她的富贵梦。 现在韩家人要赶走她,她在走之前一定要报仇,于是想到这个法子。 韩敏敏不是和段葛兮的感情好吗,那就利用韩敏敏的拜帖把段葛兮叫过来,再把这个该死贱货往死的作践。 现在段葛兮来了,就站在她和阿炳的面前,她如何不恨,她恨不得下一刻就把这贱人生吞活剥。 芸连给阿炳使了一个眼色,阿炳立马把段葛兮的退路拦,芸连一步一步靠近段葛兮,她恶狠狠道:“你这样子的人就该死,你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贱人。” 段葛兮算是弄清楚了,难怪今天的会莫名其妙的心烦,原来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越到这个时候,段葛兮知道越不能慌乱,她对芸连道:“这是你的问题,你抛夫弃子来京城就是为了那点不属于自己的幻想,你和韩家的下人勾结在一起,你这样的人迟早是韩家的祸害,难道驱赶你驱赶错了?当然,驱赶只是韩家会做的,如果你在我段家,我可不是驱赶,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这个面前的妖艳女子,看脸不是那么美,但是处处露着一股狐媚子的气息,在韩家当丫鬟。 放眼这京城,大户人家的丫鬟个个穿的是正经的,可是这个芸连,能把这丫鬟的服装修改的贴身至极,这样站在她面前都能让人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一股浪荡之气。 这个女子若是再留在韩家,只怕又会给韩斌带去那悲惨的命运。 芸连怔住了,她知道段葛兮设计陷害她,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段葛兮会如此恨她,宛如会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 可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对啊,她会用尽自己的一切的手段把韩斌勾引上床,她会用手段除掉韩夫人,也会给韩斌身一个孩子,这才是韩家的名门长子。 她会除掉韩敏敏,会除掉这个身边的阿炳,后来她会在京城的贵圈里面混的风生水起。 想到这里,芸连不是那么恨了,但是对段葛兮置于死地的心越来越浓,她觉得有段葛兮在,她就别想过上好日子。 她对阿炳道:“把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院子里面。”段葛兮必死无疑。 阿炳早就准备好了绳子,一旦芸连下令,他绝对会把段葛兮绑起来,这是一个该死的女人。 段葛兮知道挣扎无用,反而还会让阿炳挨着了自己的身子,所以动也不动,任由阿炳把她的手脚绑住。 第77章 这个院子本来就僻静的很,若是这个时候她呼救的话,指不定芸连马上就把自己弄死了,所以还是被绑住再从长计议吧。 芸连看着别五花大绑的段葛兮,她的手在段葛兮的脸上拍了几下,讽刺道:“不管怎么样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于是芸连对阿炳道:“把这个贱人丢在院子里面,看紧点不要被人发现了,再找个时机弄死就行了。” 丢下这话芸连就走,她要去前面的院子继续给韩夫人忏悔,虽然她不愿意做,但是以目前的情形她非做不可。 这边,段葛兮很快便被阿炳丢进了院子,关上的大门,空空如也的院子已经是布满了蜘蛛网。 段葛兮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死? 可若不等死,她现在还没想到其他的办法,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期待在芸连发狂之前赶紧想好脱身的办法。 对于段葛兮在韩家失踪的事,没有人知道,包括此时在潇王府邸的秦寂然都不知道。 今天是大年初四,秦寂然在家里,木易和许藏刀都在潇王府邸,他们都是秦寂然的人,每年这个时候聚在一起不是为了过年热闹,也不是为了其他。 而是为了他们的共同的事。 比如说此时,木易一派镇定的对秦寂然恭敬道:“王爷,这江湖之事也几番的不太平,这边菏泽一带有人不断的闹事,太澳国之外的边缘也是纷乱的很,很多暴动者蠢蠢欲动,皇上重文轻武,现在朝中没有多少武将,只怕若是多国举事,这太澳过未必应付得了啊。” 秦寂然不以为然道:“你少关注这些事,我让你关注的是那些信息,比如说朝中哪些人和谁有勾结,比如说那些大臣在外面还干了其他的什么事情没有,不是让你给本王分析这形式,本王很懂。” 木易怔了正,这些年他的木易阁内是搜集了不少的信息,比如说哪家的员外在外面豢养了外室,比如说哪个州郡的官员和哪儿超重的官员勾结。 最近这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从来不过问这些私事的王爷,居然也会来信,让他查刘一刀和夏季的消息,甚至多年前夏羽是怎么死的都在他这里询问,甚至是还要问问秋霜和春雨的下落,这等小事幸好他当时记住的清清楚楚。 别说木易记的清楚,甚至有时候过了多年的事,他都忘记了,有时候秦寂然还提醒他。 这个王爷是一个谜底,会问他一些问题,他若说的不妥,王爷也会在第一时间质疑,宛如王爷的头脑集中了这江湖大大小小所有的秘密。 只是最近这半年的时间,王爷确实有问题,木易的头脑渐渐地浮现出一个人,好像王爷的问题都和段葛兮有关系。 王爷有时候会问问他段葛兮的秘密,他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查,也只能查到段葛兮在庵堂呆了三年时间,三年之前就在段家被吕月姝和段悠兮糊弄的团团转。 可是年夜的晚上木易是见过段葛兮的,那并非是一个被人糊弄的人,那简直就是一个气质非凡,而且十分聪慧的姑娘。 木易忍不住道:“王爷最近总是叮嘱要关注那些绝密之事,可是有其他的用途?”他很想问问是不是段葛兮,但是他不敢,面前的潇王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主。 果不其然,秦寂然以严谨瞪过去,冷冷道:“你管的太多了。” 木易啧啧舌,道:“那不管了就是,等会我就回到木易阁,若是获得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就跟明月当铺联系。” 秦寂然点点头。 这边木易忙着自己的事,那边许藏刀道:“王爷,江湖形式复杂,我们暗月门虽然是江湖的杀手组织,但是也受到多方面的监督,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培养一些身手非凡的杀手,这杀手日趋成熟,而且数量越来越多,会不会受到谁的关注,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无事吧?” 秦寂然不假思索道:“无妨,大计一来迟早是要利用的,都给好好的担待着。” 许藏刀诺了一声,不久后也离开了潇王府邸。 随着这两个走出去,秦寂然看着窗户那朵绚丽的玫瑰花,忽然想到那一晚的段葛兮,她口口声声说本宫,那风言风语的样子,着实让人糟心至极。 只是想到这里,秦寂然的心没由头来的一突,又想到那个女子明明是淡漠的,但是喝醉也会有如此那般的旖旎之态。 秦寂然正想着段葛兮,突然看见阿诺面带疾色跪在秦寂然身后,出声道:“王爷,段二小姐不见了。” 秦寂然回过头,平静而又严肃的问道:“不见了?” 阿诺面带愧疚之色道:“二小姐是接了韩家的帖子,今天是去了韩家,可是现在还未曾回来,刚才阿露去外面的街道正好遇见了韩家的小姐,哪里知道罕见的小姐根本未曾给二小姐下帖子,可见那帖子是假的,是阴谋。” 秦寂然眉心一跳动,这该死的淘气鬼,真的是蠢到家了。 就一会的功夫,秦寂然瞬间消失在阿诺的面前,阿诺怔怔的看着空旷的大厅,惊愕道:“主子跑的真快。” 这边玄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阿诺的身边,不以为然道:“那肯定跑得快,那可是段家二小姐出事。” 阿诺抽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初春的晚上仍旧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冷风透过这残垣断壁吹进来,段葛兮被绑在柱子上,身子只能坐在地上靠着柱子,纤弱的身子不断的吸收着地上冰冷的地气浑身都冻的直打哆嗦。 若是现在没有被五花大绑,或者是说若是不被人绑的这么紧,说不定她早就抱着身子取暖了。 只是一切都没有若是,这是事实,这是扭曲的人把她绑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她反复的尝试过把这绳子挣脱开来,可是于事无补,这阿炳一定是绑人的好手,一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否则怎么会打出这种让人无力反抗的死结? 冷,渗人的冷。 正在这个时候,那破旧的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顿时一个妖娆身段的女子进来了,那女子穿着丫鬟的衣服,却仍旧给人一个妖媚女子的形象。 这不是芸连又是谁。 这次进来和白天的神情不一样,白天的神情是动怒的,是讽刺的,那么这个时候的芸连就带着暴虐的杀气,对,她进来就是为了杀掉段葛兮,因为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尖锐的刀子,那刀子在这空寂的夜空都能释放出让人胆寒的凉气。 段葛兮忍着身上的寒冷,压制着说话会带出来的哆嗦之感,道:“芸连。” 芸连死死的看着段葛兮,她双目迸射出一股恨不得把人灼伤的气息,道:“贱人,果然是贱人,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明天就被赶走,若不是你失踪的消息被小姐知道,我也不会被作为怀疑的对象。” 芸连想起自己下午在前面的院子祈求韩夫人的情景。 原来还韩夫人是韩家人耳根子最软的一个,原来她把韩夫人哄得是服服帖帖的,但是下午去前面院子的时候,她跪在地上祈求韩夫人不要让她出韩家的大门。 她在韩夫人面前哭的涕泪纵横,大约都是她会好好在韩家服侍,绝对不会有二心,这辈子她只要活着的一天就愿意做韩家的丫鬟,忠心到死。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韩夫人就是铁了心不听她的话,不仅铁了心不听她的话,还说出她所有的秘密,她的夫君,她的儿儿子,甚至能说出她到京城来和几个男子有染,甚至是阿炳都被赶走了。 韩夫人发现了她的一切,还沉着脸对她说:“你真的好恶心,若是知道你是这么恶心的人,我们的韩家的门绝对不会让你进,作为女子,你不仅抛夫弃子,还如此恶毒自重,我们韩家所有的人,包括丫鬟都要清清白白的,你还是滚吧,有多远滚多远。”韩夫人的态度很坚决也很严厉。 她当时觉得很震惊也很羞愤,那些事情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甚至刚刚到了京城为了生存和那些男子做苟且之事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下。 甚至她忘记了和她发生关系的那些男人是什么样子,可是韩夫人偏偏能说的清楚,宛如她所做的一切韩夫人就在身边看见一样。 其实芸连不知道,围绕着她身上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江湖的木易阁的这地方,只要是木易阁想知道的,那必然会知道。 木易阁知道了,明月当铺也就知道了,明月当铺做的是卖消息的生意,韩家若是出钱去买芸连的消息也不是买不到。 就这样,她的那些我龌龊的事情很快便被韩家人知道了,因为韩家人想保持她的体面,让她自己主动出去,可是芸连在下午的时候又恬不知耻的求韩夫人留下她,所以韩家人只好不讲情面,把她的事情抖出来。 听闻韩夫人的话,最悲愤的无疑是芸连,她惊怒交加,在前院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所以怒气冲冲的到了后院,她就算是走之前,她也要让段葛兮这个贱人去死。 就算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 哪里知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遇到了韩敏敏,韩敏敏说她不要脸,是一个下作的贱货,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败类,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师,她焉能不恨。 和韩敏敏争执了几句,韩敏敏居然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这脸是火辣辣的痛。 末了,韩敏敏还问她把段葛兮藏在哪里了,她惶恐至极,只能说不知道,她极力否认认识段葛兮,这个韩敏敏才放过她。 要不然只怕韩敏敏直接会杀死她,所以她要更加的急迫的回来把段葛兮杀死,杀死段葛兮,即便是被人要了性命,她也是无怨无悔的,毕竟若不是段葛兮,她可能好好的待在韩家,说不定现在已经把韩斌勾搭上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是韩家的而一个姨娘了。 所以她恨段葛兮,现在更是下了决心要把段葛兮弄死。 段葛兮看着杀气凌冽的芸连,她急忙道:“我从未害过你,是你的自己害死你自己的,你不守妇道,勾引别人还不算,现在还想着把韩家搅动一个天翻地覆的,我从未害过你是你的自掘坟墓,难道你窝藏的这颗祸心,不能被人阻止吗?难道你要向别人伸出屠刀的时候,别人不能躲避吗?别人反击了便是害你,别人破碎了你恶心而又腌臜的梦便是不给你活路,如果你真的有心,与其花这么多心思想着对付别人,还不如进行下来把你的儿子好好抚养长大,若是以后金榜题名什么的,你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可是你的走的就是这些歪门邪道的路,你这样的人不死只是被赶出府邸,已经算是造化了。” 段葛兮在讽刺芸连的时候,并不敢说出上一世芸连对韩家的所作所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芸连听着段葛兮的话,有那么刹那间她叶觉得自己恶心肮脏,但是又那么叶一刹那间,她觉得段葛兮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存在,三言两语就能击溃一人的内心。 她狼狈的坐在地上,又十分平静的说着话,话就像一把钻心的利剑,稍不留神便会被她弄的体无完肤。 她知道她不能和面前的女子继续废话了。若是再给段葛兮说话的机会,段葛兮绝对毫不留情的,若是说话是杀人的武器,那么段葛兮的话绝对是武器中的上品。 芸连不再废话,她拿着手中的刀剑,一步一步走向段葛兮,她的目光释放者幽然的森凉让人害怕。 段葛兮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刀,心里不是不害怕的,但是重生一世的段葛兮根本不是一个等死的人,她刚才挣扎了很久都没有把绑住自己的绳子挣扎开来,但是后来她的头上掉下来一个锋利的簪子,这个簪子她一直握在手上,她刚才说这番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看见芸连走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并没有停止动作,她在不断的割裂手腕上的绳子,一二三四…… 还差一点火候。 正当芸连把手上的匕首顶上段葛兮的那一刻,段葛兮忽然看见面前一片小小的花瓣,血红色的玫瑰花瓣。 它精致玲珑,但是在空中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砰地一声,那玫瑰花撞击了芸连手中的匕首,那匕首迅速的飞了出去,插入那厚厚的墙壁。 紧接着,段葛兮看见一个绚丽的身影,那身影虽然懒散,但是充满了力量,虽然用一个随意的姿势出现面前,但是那姿势却有着让人有头晕目眩的美丽。 这不是秦寂然又是谁,段葛兮怔了一会,芸连更是看着那个绯色而又英武的男子连眼中都不眨一下,只怕她觉得这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惊才绝艳的男子吧。 秦寂然好似不喜欢有谁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停下来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挥了挥手,从袖子里面飞出一根长长的绸子,那绸子就像是灵蛇一样从芸连的眼前挥过去,紧接着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段葛兮看向芸连的时候,只看见芸连捂着自己的双眼,手指缝里面渗出止不住的鲜血。 秦寂然毁了别的眼睛?就是因为刚才别人惊叹他的美貌把他看了几眼便受到的这样的结果。 段葛兮对秦寂然惊愕道:“这这这……”这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了,因为段葛兮不知道该说的什么好,不可能说秦寂然不能杀人吧,也不可能说芸连是无辜的。 秦寂然收起嘴角的一抹残忍,看向段葛兮的时候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小淘气,该不会说本王恶毒吧?” 段葛兮撇撇嘴,道:“不敢说你恶毒,说你心肠好可以吗?”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好伶俐的丫头嘴巴,都这副狼狈的样子还如此能说会道。” 不知怎么的,和秦寂然在一起,段葛兮心里自然而然的卸下防备,不仅卸下防备,还不知不觉中带着小姑娘家的忸怩和倔强的态度,她粲然秦寂然一笑,语气里面却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戏谑道:“王爷说笑了,我倒是不觉得这样子狼狈。” 秦寂然凑近段葛兮,五官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戏弄的笑意,或许他生的实在是太过美艳,所以这戏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撩人的魅惑,他道:“段二小姐看起来可是狼狈的很,被人五花大绑的,现在还被困在这里不能动,要不你求我救你?” 段葛兮勾勾嘴角,也凑近秦寂然几分,两个人的脸看起来就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段葛兮道:“又是求求你,我不求你也一样不会死。”与此同时,段葛兮伸出手,本来想在秦寂然的脸上拍拍的,可是这张脸实在太美艳,只能在秦寂然的肩膀上拍拍,道:“我出来了。” 于是很乐得自在的把自己脚踝上的绳子给解开。 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段葛兮在秦寂然面前放肆了很多,最开始她觉得这是一个冷面煞神,是一个要避就避的男子。 可是三番五次相处下来,她倒是在秦寂然的面前坦然了很多,若是非得让段葛兮说出一个理由出来,那么段葛兮可肯定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不怕了。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搭在自己肩膀上面的手,笑道:“原来你早就解脱了绳子?” 段葛兮摇摇头,道:“其实不然,我也是最后关头才用簪子一点一点的割裂绳子,只是想不到王爷会先我一步出现,这大恩大德,葛兮可是记下了。” 秦寂然露出一丝愕然之意,随即波澜不惊道:“这好想确实是段二小姐的作风,这是在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段葛兮本想站起身子说不敢的,可惜了坐在地上实在是太久,这双腿麻木不堪,这刚刚站起来把你摇摇欲坠的,结果没站稳一下字扑倒在秦寂然的怀。 世界就这么安静了,静悄悄的,安静的一点声音似乎都传布出来。 他的怀里冰凉的,没有男子的温暖气息,有的和他气质是一眼的凌然之气,冷气。 可就是这儿冰冷的怀抱,却让段葛兮的心突突的跳了好一会,若是段葛兮的内心不够强大,说不定那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段葛兮顿时觉得臊的慌,这个时候秦寂然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段葛兮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暖暖的气流,让她的耳边酥酥麻麻的。 秦寂然随意散漫的道:“段二小姐这是何意?年夜借故醉酒来撩拨本王,这个时候身边还有一个瞎子在嚷嚷,段二小姐也不放过撩拨本王的机会?”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他胆敢说她主动撩拨他,那是根本没有的事好不好,她上是错爱渣男,现在还没有把渣男一网打尽,这辈子从未想过要跟谁地老天荒,这到了秦寂然的嘴里,她竟然成了不知廉耻的人。 段葛兮本想猛地把秦寂然推开,可是他忽然想起刚刚秦寂然说在年夜的时候,她喝醉酒撩拨他? 这是真的吗?段葛兮倒是不担心清白这些问题,她担心的是喝醉酒的时候会说一些糊涂的话,一旦说到糊涂的话,会不会暴露出她重生的秘密,会不会说出秦秀逸和薛善雪还有段悠兮和吕月姝她们的事情。 想到这里,段葛兮忍不住道:“年夜那晚上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没有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吧?” 看见段葛兮眼底一闪即逝的担忧,秦寂然笑道:“出格的事情倒是没有做,只是本王很好奇,你口口声声说的本宫和丰融殿,莫不是头脑昏聩所致,皇上现在确实在宫中建造宫殿,也确实有一个宫殿的名字叫做丰融殿,只是这刚刚拟定好的名字,现在还未曾有几个人知道,却被你知道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闻秦寂然说她做的就是这件事,段葛兮的的心就放心了,她怕在自己糊涂的情况下说出自己长重生的秘密,虽然是危言耸听了一些,但这也是她心中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死都不可以。 好在秦寂然现在把自己的疑虑问出来,只是秦寂然的话段葛兮也不能敷衍。 想了一下,段葛兮垂眸平静道:“王爷是不是忘记我还有一个叫做段鹄的父亲,他可是当今太傅,是皇上很信任的大臣,他若是知道这并不奇怪。” 这个时候搬出段鹄,是最有说服力的。 秦寂然想了一会,倒也释然,只是瞬间便又疑虑道:“你父亲会给你说这样的秘密?” 这真的是一个狡猾的人,随便敷衍是不行的,段葛兮平静道:“当然不是我的父亲跟我的说的,他心里的打的是什么注意我都看的不轻很清楚,他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但是据我所知,再高深莫测的男人,也逃不脱女子的温柔,王爷大概不知道,现在我的父亲有一朵解语花,尤其是心中有苦无处诉说的时候,自然会找一个人好好倾诉一番,所以被我知道这并不算奇怪。” 这个时候搬出余蓉蓉想必秦寂然是不会奇怪的,段葛兮料定,秦寂然一定知道余蓉蓉的存在,一定知道余蓉蓉现在已经是她的人了。 秦寂然果然疑虑顿除,只是接下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段葛兮,道:“解语花,呵呵,你父亲身边的那朵解语花想必也有你的功劳的吧,若不是你针对吕月姝,以吕月姝的手段怎么会让一个姨娘在后宅蹦跶。” 段葛兮一笑,道:“就是这样的,王爷的想的总是很快,葛兮敬佩的很。” 秦寂然道:“不劳段二小姐的恭维,本王知道自己的本事。” 段葛兮:“……” 若是现在有人看见这破败院子的一幕,定然会惊讶不已。 这个画面实在是让人有点不忍直视。 一个绝世的男子好一个精灵的般的女子站在一起,本来是一个很和谐的画面。 但是这个画面还有一个被伤了眼睛的女子叫做,她不断的在哪里哀嚎和挣扎,不断的在院子想走出去,想让更多人的看见她的凄惨,从而发现伤害她的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但是或许是她看不见路,不管如何都走不出这个院子,她就像唯美画面的一个恐怖的存在,虽然样子很恐怖,但却并不入那两个人的法眼,她的哀嚎和哭叫在这两个人的耳朵里面仿佛是仙乐一样,反而是增加气氛的调和剂。 反倒是最后,秦寂然带着段葛兮一阵风似的从围墙翻越的出去。 芸连也感知到那那两个人走了,她对着段葛兮和秦寂然离去的方向拼命的咆哮道:“段葛兮,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我生生生死的诅咒你们。” 这是芸连哀嚎出来最大的声音,这声音也把韩家的蒹葭苑院子的韩敏敏的惊醒了,韩敏敏突然对身边的丫鬟道:“芸连,段葛兮?” 韩敏敏的身边的丫鬟听了一会,笃定道:“小姐,芸连在后面那个废弃的院子,看来段二小姐也在那里。” 韩敏敏急忙一阵风似的行至门口,突然转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看看,看看是什么情况。” 话说段葛兮和秦寂然想行一路,时不时的说几句,很快就到了段家的大门。 秦寂然对段葛兮道:“进去吧,你们段家只有这一扇门,还非得得从这扇大门进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现在这个时辰,还是一个人从段家大门进去?这不是有毛病吗? 进段家要经过的第一个院子就是竹贤院,然后是芙蓉院,难道她进去后要段鹄看见她,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还这么晚吗? 吕月姝刚刚才受挫,这个时候正是情绪脊背低落的时候,难道这个时候让吕月姝看见她一个女子晚归? 吕月姝是那种但凡有一点机会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人,难道她会主动送上门去给吕月姝诋毁? 段葛兮抽抽嘴角,道:“麻烦王爷让阿诺出来带我进去吧。”她说的进去,自然是翻墙,这个时候大门是不能走了。 秦寂然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站在那里,道:“段二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过来一年的功夫就忘记了去年在悬崖下面,那个时候段二小姐可没有要我找阿诺啊,都是求我的。” 段葛兮抽抽嘴角,这潇王看起来目中无无人就算了,现在还如此不要脸,对就是不要脸,段葛兮在心里诽谤着。 但是在明面上段葛兮却不敢得罪这主,她淡淡道:“既然阿诺不行,那劳烦王爷帮我把漠北叫出来的,让漠北带我进去。” 秦寂然摇摇头,道:“那是男子,他带你进去还翻墙,这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段葛兮:“……” 这个人,若是现在她有不俗的功夫,一定要和他三百个回合死战到死,这真是一个不了脸加钻牛角尖的人。 好了,既然不叫阿诺又不叫漠北,那……想了一会,段葛兮对秦寂然道:“葛兮有请潇王爷把小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段家里面的青雨院好不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好不好?” 第78章 若是秦寂然知道段葛兮在刚才在心里是如何诽谤他的,一定不会如她所愿,奈何秦寂然根本就不知道段葛兮刚才在腹谤他的事,于是故作勉为其难道:“好,那本王就牺牲这一次。” 段葛兮:“……” 看着秦寂然松开抱在一起的胳膊,段葛兮有点无奈,又有点强势的把秦寂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她反复的告诉自己,又不是一个小姑娘,上一世她的经历,已经不在乎什么男女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关键的时候看看谁能帮助自己,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秦寂然一直都在笑,若是刚刚的笑是戏谑之笑,那么现在的笑带着一股深沉的笑,好像是真的在笑,没有其他的杂质,就好像带着段葛兮翻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不过段葛兮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 她只担心着等会进了院子不要被其他人发现才好。 好在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是这次段葛兮是清醒的,她被秦寂然带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翠浓和阿露在院子的一片空地上磕头。 翠浓说:“老天爷保佑,让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 阿露也在磕头道:“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小姐,小姐那可是大好人,一定要让她健健康康的回来。” 两个丫鬟不断的磕头如捣蒜,嘴巴还念念有词,饶是段葛兮向来是极为镇定的一个人,现在都惊愕无比。 秦寂然在段葛兮耳边道:“年夜晚上你这两个丫鬟也是这样,有事没事对着老天爷磕头做劳什子?” 段葛兮本来想咳咳两声提示丫鬟自己回来了,让他们不要在外人面前如此丢人的,可是这一看自己居然还在秦寂然的怀里,这刚刚被秦寂然抱着翻越围墙进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一进院子便看见自己的两个丫鬟在秦寂然的面前又是磕头,又是念念有词的。 这丢人丢的不可谓不大。 段葛兮轻着声音对秦寂然道:“赶紧把我放下。” 段葛兮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了,在她认为这声音绝对不会有除了秦寂然以外其他的人还有听见的机会,但是恰好,这是段葛兮的自认为。 她的声音虽然没有被两个丫鬟听清楚,但是在这寂寥的环境中还是有点甜突兀,恰好被翠浓和阿露听个正着。 于是阿露和翠浓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只见她们的小姐安然的被潇王抱在怀里,潇王则一派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宛如一个看戏的局外人。 阿露和翠浓惊讶的看着段葛兮的时候,段葛兮蒙了,这就像是做错的事情的孩子正好被人撞见,这该如何是好,急忙承认她们看到的只是假的? 不对,这是哄傻子的行为,段葛兮不认为阿露和翠浓是傻子。 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来解释秦寂然为何把她抱在怀里? 对,想到这里,段葛兮登时对秦寂然带着毫无底气的苛责,道:“王爷,我请求你把阿诺或者漠北帮我叫出去带我翻墙进来,可是你为了占便宜根本不听我的,现在可好了被我的两个丫鬟误会了。” 段葛兮这话虽然说的十分正常,但是在阿露和翠浓的眼里根本就是跟王爷打情骂俏了起来,这是情人之间赌气才会有的口气。 秦寂然不气也不恼,任由段葛兮挣脱自己的怀抱。 好了,现在秦寂然抱着膀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嘴角还挂着不合时宜微笑,好似在看着一场主子和丫鬟之间的家常事。 现在段葛兮一个人站在秦寂然不面前,尴尬至极的看着翠浓和阿露,恼火的很,这两个丫鬟没事在院子里面磕头祈求老天爷作何,害的现在好像越解释越好像欲盖弥彰,就好像她和秦寂然的关系很紧密一样,这个时候她可不认为和秦寂然关系紧密就是一件好事。 阿露急忙道:“小姐,没事的,没事的,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好。”这安然无恙这几个字放在平日里面听起来倒是很正常的关心。 但是放在这个环境,又是刚才的画面,就好像秦寂然把段葛兮如何一般。 看见段葛兮有点想抓狂但是又极力忍住的样子,翠浓也急忙道:“阿露说的安然无恙,不是说王爷会和小姐有什么事情,阿露的意思是说小姐今天在韩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问韩家就问韩家,又说一句不是说王爷会和小姐有什么事。 这都是什么丫鬟,平日里面看起来伶俐的很,但是这个时候真的是不长眼色。 段葛兮瞪了一眼未走的秦寂然,又瞪了两个丫鬟一眼,便立马进了屋子,好似这一刻阿露和翠浓被秦寂然收买了似的。 看着段葛兮进了房间,秦寂然一股风似的的消失在两个丫鬟的面前。 阿露和翠浓面面相觑,阿露道:“翠浓,我刚才说错了话吗?” 翠浓纳闷道:“没有说错啊,小姐刚才是脸红。” 阿露看看四周,给翠浓竖起一个大拇指,道:“这么黑的环境,你都能看见小姐脸红,还真的是厉害的很。” 翠浓道:“不是我的厉害,是小姐被小王八抱在怀里极为的不自然,不过阿露,你有没有发现他两个在一起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露想了一会,想到第一次看见秦寂然,小姐的疏淡和远离,后来很多次和秦寂然发生一些很细小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去白云乡,阿露看见秦寂然的能力就会想,若是秦寂然是姑爷该多好。 想到这里,阿露偷偷的对翠浓道:“翠浓,你觉得潇王和般配吗?” 翠浓不假思索道:“这世界上,最美的男子是潇王,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却不是小姐,但是小姐的风骨和智慧,只怕不糊孙色任何女子,小姐和王爷在一起总是让人流连忘返,赏心悦目,实不相瞒,我早就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露流露出期待的神情,道:“王爷看起来总是能人面红耳赤的感觉,若是以后这样的男子成了我们的姑爷,那可是我们的艳福啊。” 翠浓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进门的段葛兮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个丫鬟给“卖了”她现在是坐在榻子上,努力让自己的镇定下来。 翌日东升,这春季的早晨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了一群伶俐可爱的小鸟,那些小鸟府邸中的大树上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小鸟叫的欢实的很,总会给人一种生机勃发的感觉。 今天的青雨院,段葛兮起来的比往常早了一点,她今天穿的也清丽很多。 她咋正式的场合会穿着黑色裙子,给人惊艳而又神秘的感觉。 一般家宴或者不是那么重视的场合,她会穿着紫色的裙子。 但是她今天既没有穿紫色的也没有穿黑色的,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织花锦裙,裙子长长的盖住脚步,肤色被这种颜色衬托的极为鲜嫩,就像外面枝头上的一抹嫩绿色,给人清新荡漾的感觉。 极为浓密的发丝被盘在头顶,后面留着极为柔软的垂丝,再用紫色的碎玉流苏装饰,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迷人,就像一株生机勃勃的花朵,刚刚绽放出来的美丽芳菲一样。 阿露啧啧称赞道:“小姐,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实在是好看。” 翠浓也在一边附和道:“小姐,这样子若是回眸一下,定会让人百紫千红黯然失色,只是小姐穿这样子,是要出去做什么吗?” 段葛兮看看自己在的装束,轻声细语道:“去见一个人。” 很快,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上了马车,漠北自然是跟随段葛兮的身边的侍卫。 这次段葛兮没有去潇王府邸,也没有去街道的任何一个珠宝铺子的地方,她让马车七弯八拐,最后马车到了郊外的一处农户的院子门前。 这院子围墙低矮,围墙里面可以看见蔬菜的藤蔓,段葛兮一身名贵的衣服站在院子门前显得极为的显眼。 漠北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哪里?小姐怎么会站在这里?” 这是哪里? 这是炫朗的家,她今天要来见面的人就是炫朗,至于她为何知道炫朗的家在哪里,还不是因为上一世她练习骑马的时候知道的。 上一世这个时候,炫朗已经获得秦秀逸的关注,迅速成为秦秀逸身边的一个先生,一个幕僚,一个了不起的谋臣。 段葛兮记得,上一世秦秀逸刚刚登基,炫朗就成了右相,那个时候要从薛家和段家册立一个皇后出来好巩固江山社稷,就是炫朗,毫不犹豫的说:“段家二女清高孤傲,才德有限只能成为妃不能为后。” 于是秦秀逸毫不犹豫的让薛善雪成了皇后,当初她还很沉郁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当贵妃几年的时间里面,无数的次的想要和炫朗拉近关系,可是炫朗总是对她避如瘟疫,看见她就像看见骇人的玩意一样。 虽然后来她被幽禁在丰融殿,和炫朗毫无关系,但是那个时候她对炫朗心里颇为埋怨的。 这一世醒来在白鹭庵就遇到炫朗,这一世她不恨炫朗,炫朗没有害过她,也没有帮助过她,这是他的自由,他想怎么做就喜欢怎么做。 这也是段葛兮来到此处忽然想到的,她在白鹭庵看到炫朗的那一刻都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只是段葛兮不疑惑的是,炫朗不管前世今生都是第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喜欢助人为乐。 可是为何单单对上一世的段葛兮不理不睬。 幸好老天爷有眼,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这一生她要把炫朗变成自己的人,变成正对秦秀逸的一把利剑,她要把利剑割裂秦秀逸的脖子。 所以她上一次在天凉台故意诱惑了炫朗,不管炫朗如何,这一世她都不会让炫朗对她的事情不理不睬,对她的命运不管不问。 她就是这样想的,上一世疏淡的人,这一世为自己操碎心,两世扯平最好,若是走到后来,她对他的愧疚也会少很多,前世的因这一世的果,就彻底的拉开吧。 段葛兮毫无情绪道:“炫朗的家。” 正在这个时候,护坦听见院子一个年老的妇人道:“丫蛋儿,去把这个汤羹给你大哥端进去,你大哥最近忙活的很。” 一个声音极为动人的女子道:“娘啊,我们什么时候搬出这个地方啊,听说大哥得到了王爷的重用,我们是不是不用住在这个地方了?” 妇人急忙道;“你小声一点,这件事不要声张出去,你大哥有出息了,我们今后的日子更加的好过了,这搬出这个院子,想必是不久之后的事情。” 女子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想必是端着妇人的羹汤进了屋子。 这个时候妇人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妇人急忙把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一边迈着腿一边道:“来了,这就来了。” 妇人急忙把人打开,看见是翠浓,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气质出出众的站姿她的面前,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翠浓叫道:“大娘。” 妇人怔怔的看着翠浓,想着这女如此貌美,若是能给炫朗红袖添香该多好。 直到翠浓错开身子,让妇人看见段葛兮,这是从空旷幽谷的山水画走出来的奇妙女子吧,她精灵至极,清秀至极,又婉约至极。 妇人一时之间找不到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只能怔怔的看着,这女子莫不是从梦中走出来的? 最终还是段葛兮先开口,她的声音本来就十分好听,如泉水叮咚,她道:“大娘好。” 妇人十分激动,能和这样的女子说话,就像是能给自己的脸上增加光彩一般,妇人道:“好好好,好……姑娘这是来作何?”莫不是走错路吧?大娘在心里反复道,若是这个面前不俗的女子是来找绚烂的该多好,千万不要是问路的。 段葛兮固然不出大娘的所料,道:“大娘,我是来找你家公子的。” 大娘怔了怔,随即露出高兴的表情,道:“是来找我家二牛的吧?” 二牛?段葛兮惊愕了片刻,立马意识到大娘所说的二牛就是炫朗,若是在上一世有人知道声名赫赫的右相炫朗又一个叫做二牛的乳名,不知道会不会拍案叫绝。 不过,这是炫朗,是段葛兮上一世埋怨过,这一世又想利用的人,她实在难以衍生其他的想法。 于是她平静对炫朗之母道:“是的,我就是来找你们家二牛的。” 炫朗之母立马把门打开,急忙要把翠浓阿露和漠北全部迎进来,但是漠北他们岂肯进去,他们都知道段葛兮来找炫朗肯定是有事的,正所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段葛兮对这些人一贯作风。 这些个随从不进来正好,这正符合了炫朗之母的心意。 炫朗之母朱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早些年死了夫君,一个人带着儿女生活,给别人缝缝补补的维持生计。 眼看着含辛茹苦把儿子和女儿养大了,现在儿子又有了出息,儿子有了出息,不说能给朱氏个人带来多大的好处,但是却能给闺女带了极大的好处,毕竟有一个有用的哥哥,女儿以后再也不用嫁给庄稼汉了。 女儿以后的身份肯定会水涨船高,嫁给京城一个贵族的公子哥,然后锦衣玉食。 这是朱氏最近这两天才意识到的,尤其是此时看到段葛兮的言行举止,又看着段葛兮这非同一般的穿着,就想到若是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身装扮,想必不会比段葛兮差吧。 对朱氏的心思,段葛兮自然不知道的,因为段葛兮已经进了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 段葛兮刚刚进院子的时候,炫朗和自己的妹妹也出来的了。 炫朗刚刚在房间里面喝了羹汤,又跟自己的妹妹描述了一下京城那诱人的贵族生活,妹妹问了他是谁的幕僚,在为谁办事。 炫朗说当今的成王殿下。 妹妹有问了关于成王不少的消息,比如说年纪,年纪,还有相貌和未来的前途。 炫朗不知道少女的心思,他只觉得妹妹年纪小,多说一点能取悦妹妹也好,于是道出了秦秀逸的年纪,还说了秦秀逸儒雅非凡的长相,最后更是说秦秀逸很有可能是未来江山的继承人。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妹妹的脸突然出现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只是这抹光彩炫朗并未发现,因为段葛兮来了,他透过窗户正好看见段葛兮进门,段葛兮来找他了。 即便他知道段葛兮找他,是为了问问他和秦秀逸之间的秘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妹妹恰好也看到段葛兮,看见一个遗世独立的女子站在她家的院子,就像一轮明月移动到了她家院子,让她家在此时看来不再是那么落魄,反而有点惊心动魄的美感。 对于炫朗妹妹如何看待自己的,段葛兮自然不知道,在段葛兮的眼里,炫朗身边的少女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女子,只是眼神里面带着浓浓的艳羡,这个她理解,但是段葛兮也知道,过不久后这个女子肯定也是京城贵族女子其中的一员。 炫朗对段葛兮拱手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微笑颔首道:“多日未见,公子别来无恙。” 炫朗微笑道:“段二小姐这次前来可有事?” 段葛兮毫不客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事。” 炫朗苦涩一笑,道:“如此就请段二小姐进来聊聊。” 段葛兮也不客气,直接跟随炫朗进了炫朗那间破旧的小屋子。 进门后,炫朗给段葛兮找了一张看起来比较整齐的凳子,还用袖子擦拭了几遍才搬到段葛兮面前,让段葛兮坐下。 段葛兮坐下后,也毫不含混道:“你现在取得了秦秀逸的信赖,我想知道的是他对你的信赖有几成?” 炫朗不假思索道:“具体几成说不上来,但是眼下还是很信任的。” 段葛兮点点头,知道这是炫朗负责人的说法,他绝对不可能说是十成,因为很难有人有如此的把握。 但是这就足够了。毕竟信任一个人短期的时间是不肯能的。 段葛兮又道:“我今天主要有一件事情,是关于白云乡夏家的事情,我想请公子帮帮忙,可以吗?” 炫朗怔怔的看着段葛兮,只见她的神色淡然,但是淡然中又流露出一股摄人的风情,她用绝美的手轻轻的托着下巴,她的双眼璀璨的如同黑曜石。 段葛兮看着炫朗,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激起他心中的阵阵涟漪。 炫朗现在的心已经归属了段葛兮,甚至他现在成了成王的人那都是因为段葛兮。 但是,他虽然是段葛兮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可有任由段葛兮摆布,比如这个时候,他很想对段葛兮道:“这事情我不太想管。” 但是看见段葛兮这样子,炫朗到嘴边上的话又收了回去,女子手指纤细,面颊洁白,双眼璀璨,看起来温和无害,甚至从骨子里面散发着一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媚态,若是拒绝了这样的女子,就想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会遭遇天谴一般。 最后到了嘴巴边上的话,硬是变成:“段二小姐,所说的何事?” 段葛兮把一只手从下巴下面移走,两只手自然的穿插在一起,然后妥妥的搁置在额头上,手和脸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段葛兮笑道:“成王有野心,我需要公子利用成王野心和幽王杠上,给我挪时间。” 段葛兮的今天的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炫朗把成王的矛头对上幽王,幽王现在时间很闲散的很,若是被幽王知道了她还么有死,肯定就会知道白云乡的一切,她要打乱幽王,转移幽王的注意力,这样她才能为夏家筹谋一些事,到时候夏家被接回京城,身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也没有了,这是她能为夏家做到的极致。 炫朗怔了怔,眼前的女子轻言细语的说出这番话,若是一般的女子,只会让人觉得幼稚可笑,但是段葛兮不会,她明明很清淡的说她要挪时间,但是偏偏让人相信。 只是,炫朗有点无奈道:“我很想帮助段二小姐,可是我一己之力,恐怕无能为力。” 段葛兮淡淡道:“不会是一己之力,还有我,还有松阳大师,还有陌生的众人,这都是生事端的资源,只要好好利用,多疑成王和暴戾的幽王未必不会中计。” 炫朗不知怎么的,忽然一笑,语调多了几分的钦佩之意,道:“段二小姐果然非同一般,想必现在心中已经有了筹谋?” 段葛兮眼神有点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读不到她深沉的内心去,不一会她道:“这不是筹谋,这是不得不履行的战斗,我若不斗便会万劫不复,所以只能比被人提前一步,占一点先机。” 炫朗真的不知道段葛兮究竟为何会主动利用称王钳制幽王,她不屑于幽王,更家厌恶成王,而这两个人都是如今最后能力的皇子,说不准其中一个就是未来的储君,她现在居然胆敢全部得罪,难道她不怕今后会死无葬身之吗? 炫朗忍不住问道:“段二小姐,这幽王和成王,尤其是成王的资质不错,今后更是不可限量,段二小姐如此利用,难道不怕成王会怀恨在心吗?” 段葛兮说着成王这两个字,云淡风轻,就像说着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若是仔细听,还有一种恨恨的味道在里面,只是被段葛兮掩饰的很好。 段葛兮道:“不怕,因为他将会是失败者。” 炫朗一怔,顿时又道:“如果不是成王,会不会是幽王?” 段葛兮微微一笑,宛如朗庭的姹紫嫣红,她道:“不会的,他成不了气候。” 炫朗自然知道幽王不是一个成为储君的料子,因为秦秀江太过张扬了,把自己的底牌透露的太多,很多人都很容易知道他的势力。 树大招风,炫朗和段葛兮都不看好幽王秦秀江。 炫朗试问道:“那段二小姐觉得今后的储君有可能是谁?” 小小的泥土房间里面,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在聊着谁可能是天下为了的继承人,若是把他们二人放在市井街头,也会有人说他们是痴人说梦。 但是他们此时此刻聊的东西看似来却好像不是小孩玩过家家的游戏,他们镇定的在交流,好似谈笑间樯橹灰飞湮灭一样,他们真的能从口中吐露出来未来的形式。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淡然而又无所谓道:“只要不是成王,也不会是幽王,索性其他的皇子,我一个都不得罪就是了。” 炫朗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说话的样子十分随意,天下之事到了她的嘴巴里面,就像是成了过家家的游戏。 话已说到此处,段葛兮并不非得让炫朗如何如何,她对于炫朗留有余地。 但是只有炫朗自己的知道,对于面前的女子,他是不忍心拒绝的。 交谈了这么久,也是该离开的时间了,段葛兮最后和朱氏打了一声招呼,又跟炫朗的妹妹点点头,然后就领着阿露翠浓还有漠北离开了。 看着段葛兮豪华轿子的远去,炫朗的妹妹二丫才回过神对炫朗道:“那个女子真的好漂亮,那通身气派,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人呀。” 二丫的眼神全是挥之不去的羡慕。 炫朗却是能理解的,譬如有时候他自己,在街道上看见那些举足轻重的朝廷面命官,他也是十分羡慕的,他总想着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有朝一日能造福百姓。 但是他不懂女儿家的羡慕,因为女子的羡慕不像很多男子那样光明正大的,而是有其他的心思在里面。 朱氏十分高兴,当她知道段葛兮的身份是当朝一品太傅的嫡女之后,还特意的问了一下当朝一品的官位大不大,当她知道太傅的官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时候,她更是双手合十的暗自祈祷,若是这个女子能看上炫朗该多好,炫朗岂不是要少走很多弯路,而且自家的二丫也会有不可估量的未来。 至于炫朗这一家子是怎么想的,段葛兮是肯定不知道的。 她现在在回京城的路上,春季的风温煦和畅,而且景色处处芳菲,她坐在马车里面看着原处的风景,心旷神怡着。 这个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会,紧接着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 段葛兮第一时间便道:“怎么回事?”于是同时她掀开了车帘,只看见在自己的面前还有另外一辆么车。 对面的马车眼看是没有问题,可是段葛兮不知道怎么的,对上那辆马车,心遽然一突,她急忙对车夫道:“给他们让路。” 这个时候对面的马车的车帘也被人掀了起来,一个翡翠雕琢的名贵扳指,一只洁白如玉的手,那只手若是在上一世让段葛兮看来,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现在再看这只手,只让段葛兮恶心不已,因为马车里面的人就是秦秀逸。 他的脸部轮廓十分儒雅,五官出众俊美,气质高贵谨慎,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是高贵而又谦卑,儒雅而又涵养。 第79章 这样的男子像极了段鹄,甚至比段鹄更加招人喜欢,所以京城贵女很多喜欢段鹄,但是更多人喜欢的是秦秀逸,他的方方面面都是得天独厚,浑然天成。 段葛兮就在让马车让路的时刻,秦秀逸已经看到了她并且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秦秀逸十分迷人的微笑着:“段二小姐。” 这个时候该躲是躲不了了,干脆不要躲了吧。 阿露和翠浓掀起两边的帘子,段葛兮在马车上简单的给秦秀逸行礼道:“成王殿下。” 就这请安说话的语气清冷寡淡至极,还透露着讽刺疏淡和恨恨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秦秀逸一愣,随即笑道:“段二小姐这是去了哪里了?” 去哪里?凭什么告诉你? 段葛兮十分有礼而又疏淡道:“去京城的郊外看看风景,这春天的风光迷人,万物复苏,我是带着丫鬟出来踏春的。” 秦秀逸微微一笑,眉头都快要溢出来那浓浓的才华之气和儒雅之气,这人儒雅的深入骨髓,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无药可救的恋上了这个男子。 殊不知,他的儒雅只是窝藏祸心的一个手段,他对待上一世的自己极为的残忍,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甚至连田野里的一个牧童都能温和无比。 但是谁能知道他的心里是根本瞧不起这些人的。 段葛兮突然想起上一世,秦秀逸在推行政策的时候,有大臣给他说还有很多未安置的农户,结果秦秀逸温和一笑,道:“那都是卑贱的货,卑贱在尘埃里面的蝼蚁,何必安置直接辗压就可以。” 对,秦秀逸就是这样的人,他给人的感觉是平易近人的,若不是上一世是那样的结局,只怕在冷宫里面她对秦秀逸还是不死心的,想着他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毒辣的心肠。 可是后来段悠兮穿着皇后的服装,让她认清楚现实之后,她才对秦秀逸迸裂出无与伦比的恨,段悠兮的狠辣都是秦秀逸纵容的结果。 这个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表里不一的人了。 感受着段葛兮疏淡而又变化的情绪,秦秀逸心里一惊,他总觉得从段葛兮的身上遗漏了什么。 校检以后,秦秀逸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段葛兮,想起那个平静而又睿智的女子,她怎么会那么睿智,怎么会那么给人出其不意的结果。 其实在这之前,他也有两个下属告诉他在天凉台看见段葛兮的所作所为,当初他还觉得没有意识,可是后来觉得她并未会无意做些没有意识的事情。 他一直想弄清楚段葛兮为何在天凉台会那么做,和刘一刀说了什么,又跟炫朗说了什么。 很多疑问,疑惑重重,他总觉得他和段葛兮今后会有交集,到最后一切事情都会弄清楚。 想到这,秦秀逸温和如春风道:“段二小姐真的好雅兴,这风景确实极好的,只是天气这么早,段二小姐就要回京吗?” 段葛兮本想直截了当说现在就会去的。 可是话到嘴巴边上,段葛兮忽然停止了,因为她想到这条路是从炫朗家过来的,秦秀逸从这条路过去,难道是要去炫朗家? 若是秦秀逸去了炫朗家,段葛兮倒是不怕炫朗会说她刚刚也来了,她怕朱氏和炫朗的妹妹说出口,说她刚刚也去了家,这岂不是麻烦。 她一个太傅家的千金小姐,去一个农户家见一个男子,被外人知道了段葛兮不怕,但是她现在有点害怕被秦秀逸知道,若是被秦秀知道,必然会想方设法的了解他们为何见面,见面都说了什么? 她和炫朗的话别人肯定不知道,但若其他人随便说出她和炫朗有个所以然,这对自己是十分不利的。 重生一世,这细节方面还是不能面面俱到,不过这是人之常情也就罢了,索性等会回去给炫朗写信让他安排好就可以了。 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刻,秦秀逸不能去炫朗的家里。 想到这里,段葛兮不疾不徐道:“这倒不是,今天的难得这样的好时光,若是再多国一段时间这天气就热了,再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好玩了。”她言下之意透露着自己还要欣赏欣赏这些风景,不是很着急回京。 果不其然,秦秀逸知道她不不暂时回京,立马一笑道:“若是段二小姐不着急回京的话,那能不能赏脸一起去游览一番?” 段葛兮微微的敛衽,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时候段葛兮其实也想瞧清楚,秦秀逸这恶心的嘴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恶心了,这个人这一世她是讨厌到骨髓里面去了,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若是简单对付,她也不用早早的筹谋炫朗和松阳了。 听闻段葛兮愿意赏脸,秦秀逸倒是有了几分开心。 他坐在他的马车里面,顺势翻身下车,对段葛兮笑道:“段小姐既然肯赏脸,那不如下来走走吧,前面有一处河流不错,处处皆芳菲,段二小姐才华出众,不如过去看看个究竟?” 段葛兮也被丫鬟扶下了车,她对秦秀逸福了身子,道:“那就有劳王爷带路了。” 她原本精灵绝秀,此时一身装扮把自己的装饰的非美好,她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如此展现在秦秀逸面前让人十分惊艳。 秦秀逸见过的女子不少,薛家的,还有段悠兮,各有各自的美好,可是唯独段葛兮和所有的女子站在一起都是大相径庭之感。 这是一个奇妙的女子,只是这女子明明答应和自己一起去欣赏美丽的风景了,可是为何给人感觉如此疏淡,好似她内心是不屑跟他一起去的,好似她根本看不起他? 所以这两人的画面极为不和谐,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被丫鬟搀扶着,宛如两个格格不入的人。 这段路程不算远,甚至可以说很近,很快,秦寂然便把段葛兮带到了一片水域之地,虽然是河流,但是在充沛雨水的春季,还是显得深沉而又危险,到很像是江。 河流的周围不少的垂柳,柳枝随风细细的飞扬,像极了女子纤弱的杨柳细腰。 秦秀逸到了一处巨大的岩石上,对段葛兮道;“这里还不错。”于是伸出手想拉段葛兮也跟随自己上那块巨大的岩石。 段葛兮看见那只手,这是一只有野心的手,若是上一世这只手可以拉自己一把,自己肯定是感动至极的,可是现在再看看这只手,这分明是戴着巨大的扳指。 这扳指是无声的宣告着别人他是一位皇子,他的而身份高贵的很,他有着不可限量的未来。 而此时,段葛兮却明白,秦秀逸这是在用权势诱惑她,让她恬不知耻的黏上去,屈身在他的权利之下,苟活在他营造的不可限量的未来。 段葛兮也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比秦秀逸身边的柳枝还要细软,温和。 她的手亮白的几乎透明的柔嫩颜色,这是什么手?这是有神有骨的手,而且还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的手。 只是这只手刚刚伸出来,段葛兮随即道:“漠北,扶我上去。” 紧接着漠北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扶着段葛兮的手腕,将段葛兮拉上那块巨大的岩石上,然后随即消失在这周围。 秦秀逸刚才很想握握那只手,可是下一刻那只手便被人握住了手臂,拉上巨大的岩石和他站立一起。 秦秀逸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有点尴尬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的侍卫果真是身手不凡。” 段葛兮笑道:“不敢,只是身边的人用习惯了而已。” 秦秀逸转而看见淡淡的水波,道:“浟湙潋滟,浮天无岸;浺瀜沆漾,渺弥湠漫。” 段葛兮闻言,淡淡一笑道:“这是比较大的河,算不得是浮天无岸吧,王爷的才以非凡,这把普通的河水都能看成大海一把的广阔,可见王爷的心,一定如大海一般宽阔。” 秦秀逸笑了笑,道:“段二姐小姐多想了,本王只想做一个逍遥的王爷,哪里有海那样的宽阔。” 段葛兮站在巨大的岩石上,发丝被风吹的千般旖旎,万般柔情,她的裙裾在也随份飞扬,看起来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 或许是因为发丝在脸上绕来绕去的原因,段葛兮总会把头发往后面拨弄一下,这画面动态和静态全部都出来了。 段葛兮一变撩着头发,一边笑道:“王爷天之骄子,就应该有那样的雄心壮志,心如大海虽然说是豁达,但是也表明了王爷看的比别人长远。” 秦秀逸微笑道:“段二小姐真的蕙质兰心,本王在校检上见过段二的才华,像段二小姐这样的女子可是并不多。” 段葛兮心里很想笑,因为在上一世,她还是贵妃的时候,秦秀逸总是对她说,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后来她偶尔还听见秦秀逸对薛善学道:“薛家女子当真是不可多见,能有这样的皇后是朕的福气。” 不仅如此,上一世秦秀逸简直对段悠兮是真爱,有一次段悠兮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对他展现着自己全部的活力,结果秦秀逸抱着段悠兮道:“朕的爱妃真好,在这凡尘俗世居然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如此真性情此乃朕的福气。” 秦秀逸一人千面,遇到不同的人能说不不同的话,难怪世界上喜欢他的女子那么多,上一世她也是其中的一个,只是她的后场是飞蛾扑火。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王爷说臣女不可多得,可是臣女觉得云国公薛家的嫡女当真是不多见的,而且我大姐可一直都是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呢。” 今时今日,说这几个女子,不知道秦秀逸还熟不熟悉,这些话都是上一世他说给这几个女子听的,这一世现在说出来不知道他还有没印象。 这风水变化了,还是同样的话,不同的场合说出来,不只知道会不会出成为秦秀逸的一个美梦。 秦秀逸的消融在脸上艰难的挂了一下,随即疑惑道:“段二小姐这是何意?好端端的为何提起她们?” 段葛兮笑道:“只是王爷刚刚说臣女并不可多得的时候,臣女觉得她们也不可多得,和她们相比我只是蒲柳之姿,一点才艺难以入得了她们的眼睛。” 秦秀逸忽然觉得段葛兮这些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好似她说话故意跟他隔着一层,不让他揣摩,不让他理解清楚。 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段葛兮总是对他有其他的成见,只是他们之前并未有过交集,这如何就会有成见呢? 想到这里,秦秀逸愕然道:“段二小姐切莫妄自菲薄,在本王的眼里,你们都是各有千秋的。” 段葛兮道了一声不敢。 不和谐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或许是格格不入的画面,接下来,不管秦秀逸说什么样段葛兮总是巧妙的回避过去,并且能四两拨千斤,不仅屡次让秦秀逸尴尬不已,还让秦秀逸兴趣大减,没过多久秦秀逸淡淡道:“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回京城吧?” 段葛兮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秦秀逸断然不会去找炫朗了,于是道:“好,我们回京吧。” 回京城的路上,段葛兮自然是坐回了自己的马车,秦秀逸回了他的马车。 马车上,翠农和阿露毫不压抑自己的情绪,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您是和成王有心结吗?刚才说话没有一句是顺着他的。” 翠浓道:“小姐,您该不会得罪成王吧?”其实翠浓很想问段葛兮,如此对待成王是不是因为秦既寂然,可惜翠浓不敢问。段葛兮对二位丫鬟道:“有的人或许有上一辈子的恩怨吧。” 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用不可能对她两个丫鬟说她活了两世,上一世就是被秦秀逸弄死的吧?只是听在丫鬟耳朵里面,只觉得段葛兮说话深的很,于是吐吐舌头。 秦秀逸这边,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闭上眼睛,食指摸着大拇指上的板指,他在想刚才和段葛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女子的言谈举止,根本没有对他有任何企图,从段葛兮的眼里他只看到了疏远和讨厌。 这不该呀,这京城哪一个女子不是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的青睐,前不久一个大官的女儿,就是因为他打了一个招呼,结果那女子对他是日夜思念,基本是是衣带渐宽终不毁,为伊消得人憔悴。 世间女子都喜欢他的儒雅温润,说他是一个品性极好的温润君子,可是到了段二小姐,他的温润好似都是假的,都是裹着野心的皮囊,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奇妙的女子。 这么妙丽的女子不应该是别人的,应该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秦秀逸的心猛地一突,对,他有点动心了,他要得到段葛兮。若是段葛兮知道秦秀逸现在对她起了势在必得的心,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和秦秀逸河堤游了。 在京城的百里一香,秦寂然穿着一身殷红如血的长衫,他的手中仍旧把玩着一朵艳丽的玫瑰花。 这个时候身边赵普凑过来,对秦寂然笑道:“潇王,这花确实好看,不过也不用如此摧残吧,你看看这花瓣都被你弄坏了。” 秦寂然扫了一眼赵普,冷冷道:“多嘴。” 高超讽刺赵普的道:“最近好像是海棠楼举办的花魁选举活动,你倒是有闲心在这里打诨,还不去给海棠姑娘拉拉人气。” 赵普坐在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抱着膀子吊儿郎当道:“这人气就算了吧,她不缺人气,大有前赴后继的公子哥在她的石榴裙下,倒是不用我怎么在乎了。” 高超嗤了一声,道:“若是不出所料,你肯定是去人家那里吃了闭门羹吧?” 赵普像是被踩到痛处立马跳脚起来道:“你胡说,我现在到算是想明白了,海棠姑娘虽然倾国倾城的,可那仍旧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现在倒是觉得段二小姐不错,虽然长相不如海棠,但是那气质绝对是独一无二。” 高超噎了一下,道:“好端端的,你说起段二小姐作何?段二小姐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了的。” 赵普歪歪嘴,道:“那可说不一定,段二小姐性子恬淡,这样的女子内心通常是寂寞的,诺,年夜不是在潇王府喝过酒吗?那样子多豪气,啧啧,这可是我见过的一个奇女子啊。” 高超赶紧撒开手中的扇子,在面前摇晃了两下,道:“谁都是奇女子,段二小姐你可是驾驭不了的,这样的女子就应该被潇王这样的人征服。” 被潇王这样的人征服? 正在此时,玄魄又是火急火燎的进来了,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对秦寂然,道:“主子,今天段二小姐去了炫朗的家里,找炫朗议了一些事。” 秦寂然停止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道:“你可曾听清楚她们议论的是何事?” 玄魄摇摇头道:“当时在炫朗的房间里面,又是提防人的密谈,所以听不清楚。” 秦寂然手中的动作一滞。 这个时候赵普惊愕道:“什么?段二小姐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别的男子在一个房间里面?”意识这话说的有点严重,赵普声音低了好几分,继续道:“这不太好吧?” 高超无奈的叹气道:“话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总是有另外一层意思,你也真是的,我都对你无言以对。” 赵普自然不屑高超的鄙视,他倒是好像暂时忘记看秦寂然一般,看着玄魄笑嘻嘻道:“有没有更厉害的消息?” 玄魄抽抽嘴角,在他的眼里秦寂然自然才是他的主子,可是赵普是秦寂然的朋友,眼见秦寂然也没有说话,便当做秦寂然默认了他可以说出后面的实情,不知怎么的,玄魄感觉到若是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主子肯定不高兴,但是又不能不说。 想了一下,玄魄咬紧牙关一副视死如归道:“从炫朗的家回来后,段二小姐还遇到当今成王,并且和成王殿下一起去春游了一番,其中看到成王殿下色眯眯的看着段二小姐。” 玄魄恨不得说完这番话之后急忙把自己调整成一个透明的状态,主子若是脾气来了那还真的不是盖的。 果不其然,秦寂然停止手中抚摸花朵的动作,若是仔细一看,能看见他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而且还是瞬间起来的。 秦寂然道:“有意思,有意思。” 然后再无其他的话,若是说他对段二小姐毫不关注,毫不相干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开口连续说两个有意思,可若所他对段二小小姐比较关注的话,那也不会挂着那样的表情,这人真的不是一个深字了的啊。 赵普却啧啧嘴,好似不清楚秦寂然的表情似的,道:“段二小姐的魅力非凡呀,我刚刚才觉得她比海棠有意思的多,而且不是那么难以追求,可是为何无端冒出一个炫朗再加上一个秦秀逸呢?哎,可见段二小姐的魅力反非凡呀。” 看着秦寂然不悦的神色,向来斯文的高超一脚踢像赵普的凳子,道:“你的话太多了,而且句句都是不中听的。” 而且高超还像赵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赵普看看秦寂然,果然,赵普看见秦寂然面色有一点点问题,顿时咳了一声便不在言语。 段葛兮回到段家天色已经昏昏沉沉,段家的院子在京城繁华的一处街道上磅礴大气的盘踞着。 段家的门卫给段葛兮打开大门,段葛兮和往常一样没啥区别的进门。 只是路途经过芙蓉院的时候,便看见金桂和月嬷嬷好似在一边等着段葛兮一样,只待段葛兮一出现便对段葛兮恭敬道:“二小姐,夫人有请你进屋子去一下,奴婢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倒是超出段葛兮的意料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吕月姝会在这个时候等她回来然后再请她进屋子,段葛兮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过这丝异样她能理解,她原本和吕月姝不对盘,这个时候条件反射的有此异样之心也并不奇怪,段葛兮顿生戒备道:“天色已晚,我还要回院子休息,等明天一早再来拜见母亲也是可以的。”说罢就想转身而走。 “葛兮。”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呼唤她,这不是吕月姝又是谁? 段葛兮转头过来,只见芙蓉院一个略带憔悴之色的夫人穿着一身简易的服装,被丫鬟搀扶而来。 这距离上次发生引诱钱二的事情才间隔不远吧,就已经憔悴成这样子? 不过段葛兮以为能把吕月姝打击成这样子的,肯定不止关于钱二的事情,还关于段水冰,段悠的之事。 吕月姝最近够呛的,段葛兮给吕月姝施施然的行了一个礼,道:“母亲好。” 吕月姝这次的神情出奇的平静,竟然没有之前的灼灼之意,她对段葛兮带着安抚的口腔道:“葛兮,娘对不起你,你能原谅你娘亲吗?” 大半夜的等候着她回家,然后唱这出戏? 这经过如此多的挫折,难道吕月姝还是不长进? 再说了,段葛兮为何要原谅她?原谅她哪里? 段葛兮故作惊讶道:“母亲难道对我做错事,祈求我的原谅?” 吕月姝点点头,道:“之前娘亲当着别人的面说你天煞孤星,实际上是娘心里苦啊,当时在场被折腾蒙了,又见你作为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一边观看却不帮助为娘说话,所以娘是一时失口,才说出那样的伤心的话,你莫要怪娘啊。” 这是哪跟哪? 吕月姝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口跟她道歉,这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吕月姝难道会是一个知错的能改的人?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吕月姝的开口不是解释身世的道歉,那么其他的歉意觉得不真实的,是另有所图的,段葛兮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所以段葛兮平静淡然道:“母亲说让我不要怪你,是因为说了我是天煞孤星的事,难道母亲没有别的说的?” 别的,这个贱人还要听什么?吕月姝的心里暗自骂了段葛兮。 是的,今天她之所以要等待段葛兮回家在这个时候出来降低身份给段葛兮说话,那是因为她厌恶段葛兮,她早就想动手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钱二死的那晚上,段悠兮来了芙蓉院,段悠兮对她说若是段葛兮还能顺利的活着的话,她自己将活的不痛快,只怕这性子见不得段葛兮的刺激,终究会走向扭曲。 吕月姝如何不担心,她是担心段悠兮的,况且悠兮这一年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惨淡,若是能把段葛兮在最短的时间去掉,悠兮的心肯定会高兴的,悠兮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今晚上出来就是为何和段葛兮拉近距离,即便她的心里恨段葛兮恨到极致,可是她今晚上用了最大的努力压制着急的情绪,现在面对段葛兮如此这般说话的时候,她都能隐藏自己的暴戾的情绪,因为只要消除段葛兮怀疑,拉近段葛兮的距离她都能让段葛兮够呛。 可是现在看来消除段葛兮的怀疑这路子实在是太远了,她只能拉近段葛兮的距离,只要段葛兮的距离跟自己近一点,她就能让段葛兮生不如死。 “小姐千万不要过去。”翠浓对段葛兮道。 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同时在暗自吃惊,吕月姝身上有问题? 段葛兮低声道:“什么问题?” 翠浓同样用为不可见的唇语道:“夫人身上有药,洒在人的身上可以让人过敏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段葛兮的眸光一暗,没有想到吕月姝两母女为了对付她,什么罕见的阴招都可以层出不穷的使用,连这歹毒的招数都想的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黔驴技穷了。 吕月姝,段葛兮咬咬牙,最近多事之秋,这个人留的太久了,安逸的太久了,应该让她在黑暗的地方好好的活着,看她亲手编制的网怎么被摧毁,然后痛不欲生而死。 吕月姝恨恨的极力把自己的厌恶压制下去,顿时对段葛兮露出一个慈爱温和的笑容,道:“葛兮,你这是什么话呢?母亲最近经历的事情多了,很多事情也看的很淡,母亲现在只想葛兮给一个修复我们母女之情的机会,难道女儿不愿意吗?” 说着说着,吕月姝身边的丫鬟扶着吕月姝便往段葛兮身边走过来。 段葛兮目光微闪,若不是翠浓提醒她吕月姝身上带了害人的药物,说不定她会任由吕月姝靠近,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她看见吕月姝过了,急急忙忙退了两步,佯装着头痛的欲裂的样子,段葛兮按着头,任由翠浓和阿露扶着胳膊对吕月姝道:“母亲,明天我过来请安就是了,只是现在身子真的乏得很,所以葛兮告辞了。” 说完,翠浓和阿露便急急忙忙的把段葛兮扶走了,剩下的吕月姝站在原地,看见段葛兮走了,吕月姝收起刚才绽放出来的伪善,从而变得尖锐,她惊着嗓子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贱人现在都不靠近我,莫非是发现了我身上的异常?” 说到异常,吕月姝从兜中拿出来一个荷包,她看着荷包对月嬷嬷大道:“这消容粉真的能让人不得好死?” 月嬷嬷急忙点头道:“是的夫人,这消容粉若是我从江湖弄来的一个秘 第80章 方,这人的脸上若是沾染了这么一点肯定会毁容的,尤其是一个女子,若是来容颜都没有了,这不是生不如死吗?夫人请放心,您还是段家的当家主母,明天召集大家过来给你请安的时候,想办法把这个粉末弄在二小姐的脸上,二小姐不死也会生不如死的。” 吕月姝看着荷包里面的东西,其实她刚才就是想和段葛兮套套近乎,最好是段葛兮距离自己近一点,她就可以把这个粉末撒到段葛兮的脸,从而让段葛兮毁容,这样悠兮才能真正的高兴起来,悠兮高兴了她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回到青雨院,翠浓脸色顿时极为严肃的对段葛兮道:“小姐,夫人企图对你不轨,小姐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靠近夫人啊。” 段葛兮看着阿露点燃一根又一根的烛光,房间里面很快就亮堂了起来,段葛兮的眼神随着那烛光的跳跃忽明忽暗,她的声音变得幽王而清凉,道:“我知道了,只是想不到她现在为了段悠兮已经失去了心智。” 翠浓对段葛兮道:“所以现在小姐若是能去哪里就去哪里避避吧,毕竟夫人现在发狠了,那是不计代价的的。” 段葛兮微微一笑,和以往不一样,以往的笑都是深沉的,淡然的,但是现在的笑却带着阴寒的感觉,宛如一个地缚灵一样,她幽道:“避避?不用,不用避开,这一次我就让她不得好死,我让她后悔,我让她对她做过所有的事情负责。”她的所有事情,阿露和翠浓也是有所了解的,那就是十几年以前的掉包。 就是这一次掉包害的小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但是阿露和翠浓不知道的是,段葛兮还有上一世,上一世的血和泪,上一世的爱和仇,上一世的一切都和吕月姝等人有莫大的关系。 阿露知道段葛兮的雷同手段,这小姐骄看起来弱质纤纤,实际上手腕并不简单,甚至还有几分残忍的冷酷,不过阿露和翠浓是能理解的。 阿露问道:“小姐想怎么做?” 是啊,她想怎么做?十几年以前的掉包计划段鹄和段老夫人未必不知道,若是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也不能给吕月姝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 你还能怎么做,只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段葛兮笑道:“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明天一早再看看吧。” 很快,段葛兮也不做他想很快就睡觉了,宛如对明天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担心。 看家段葛兮能安然无恙的睡觉,翠浓和阿露相视一眼,皆为叹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段葛兮果然早早的起床,被翠浓和阿露收拾干净之后便毫不犹如的去了芙蓉院。 每日这个时候段悠兮都会在芙蓉院给吕月姝请安,今天也不例外,段葛兮一进门便看到段悠兮正在和吕月姝说着什么体己的话。 除了段悠兮之外还有段水云和余余蓉蓉,甚至是红姨娘今天也来了。 秋姨娘大概是因为段水冰不在的原因,所以并未过来芙蓉院,想必现在正在自己的院子祈祷什么呢。 不过这都不关段葛兮什么事,段葛兮一进来便跟吕月姝和段悠兮打了招呼,段悠兮今天看段葛兮好像不在是之前那般针对了,她变得很亲热,宛如段葛兮真的是她的亲妹妹一样。 所以一看见段葛兮进来的时候,便急急忙忙走到段葛兮面前,道:“二妹来了。” 段葛兮微微的对段悠兮敛衽了一下身子,毕竟段悠兮现在是县主。 段葛兮点点头道:“大姐姐好。” 段悠兮难得高兴的牵着段葛兮的手就往吕月姝身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高兴的对段葛兮道:“这两天母亲得来一个好玩的东西,是从天竺国过来的一种粉末,加上温水调试能变成粘稠的糊,若是把那东西涂抹在脸上,不仅能让肤色美白,还能使得皮肤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味,这么好玩的东西,二妹妹肯定要试试才行呀。” 很快,段悠兮拉着段葛兮的手到了吕月姝跟前,吕月姝身边正好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碧绿的圆钵,那钵体里面正是嫩白色乳状的东西。 段悠兮对段葛兮道:“诺,就是这个,二妹妹你闻一下香不香?” 于是段悠兮迫不及待的把那东西端起来凑在段葛兮的鼻子下面。 段葛兮知道段悠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看见吕月姝一闪即逝的冷眸,今天过来是肯定不会有好事的。 可即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段葛兮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退缩的,她在那东西凑在鼻子之前立马从段悠兮的手中拿过来,笑道:“我闻到了,这东西是很好闻。” 段葛兮看着手中一个精致的钵,继续对段悠兮和吕月姝问道:“这东西是从天竺国过来的?” 吕月姝点点头,道:“正是,来了一段时间了,最近也用这东西擦了皮肤,感觉还不错,所以找你们过来都瞧瞧看。” 段葛兮看看吕月姝和段悠兮脸上的皮肤,故作艳羡道:“大姐和母亲的皮肤果真是吹弹可破,可见这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葛兮以为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这东西既然这么好,肯定不止这么一点,我们段家的女眷这么多,母亲应该每一个人都给。” 吕月姝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能让养颜的东西,通常都是可与不可求的,这东西甚好,但是奈何数量极少,我和你大姐都留了一点,众位姨娘在刚才都使用了一点,这效果确实不错的很,念及葛兮是嫡女,所以这东西自然是要给葛兮留下的。” 这解释在大致上还算是得体,但是这段家的人谁不知带吕月姝和段悠兮那是恨毒了段葛兮,这个时候有好处难道会想到段葛兮? 不过即便是想到段葛兮,那肯定也是有意图的。 余蓉蓉笑着站起来看看段葛兮手中的碧绿钵体里面的乳膏,笑嘻嘻道:“夫人姐姐和县主小姐这是对小姐护坦心生愧疚了呢,可见夫人姐姐和大小姐这是良心发现了,现在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居然立马给二小姐先试试了呢。” 大家都知道余蓉蓉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之前吕月姝和段悠兮对段葛兮做错了很多事,现在这是变着法子在承认错误呢。 这个该死的贱人,吕月姝狠狠的瞪了余蓉蓉一样,她确实恨毒了段葛兮,但是她绝对不会后悔,不管曾经对段葛兮做过什么,她都不会后悔,既然不会后悔,那么何来的内疚。 想着这里,吕月姝狠狠的挖了余蓉蓉一眼,冷声道:“闭嘴,你的话太多了。” 余蓉蓉现在的话确实多的很,而且不见话多了,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她可能是身子逐渐的显示了出来,最近的补品都是一些极其贵重的,所以连带着她的身子都圆润了很多,圆润而且气色极好。 她现在和吕月姝乍一眼的看过去,一个憔悴而又沉闷,一个鲜活而又朝气。 余蓉蓉知道吕月姝怒了,倒也不生气,她和段葛兮对了一眼,顿时对段葛兮道:“二小姐,这好听的东西未必就是适合的自己的,你可要悠着点。” 她这是在提示段葛兮,这乳膏或许有问题。 段葛兮看着手中小小的一个钵体,微笑道:“谢谢姨娘的提醒,不过我相信母亲和大姐是真心待我的。” 说完,段葛兮便用指头在钵体里挑了一点点出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这味道确实香的很。 于是段葛兮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下把那一点点乳膏抹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用手指轻柔的按压着,她的手本来就好看,在一张荷瓣小的精致小脸上,显得更加的摄人心魄。 段悠兮和履吕月姝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痛快的决然。 只是一边看着段葛兮子在自己的脸上抹着乳膏,一边却不见段葛兮有不妥的地方,差异多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段葛兮还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乳膏之昨晚上段悠兮找吕月姝做的,原本的觉得粉不太好,所以最后提议和一些牛乳和花乳在一切制作的,这样搅拌在一起,就是为了今天弄毁了段葛兮那张脸。 吕月姝经历的事情多了,或许在性格上会燥很多,段悠兮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在关于容忍段葛兮这一方面却确实做不到事不关己。 但是她们对段葛兮都是因为恨,因为不死不休,所以两个人才会迸发出一种骇人的智慧。 所以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而且为了保证这东西确实有那个效果,所以她们还找了一个柴房的丫鬟试用了一下,结果那丫鬟在很快的速度里面脸上确实有了毁容的痕迹,所以在这个时候才使用在段葛兮的脸上。 她们明目张胆,她们关天化日。 但是瞪了段葛兮很久,也不见有一丝的不妥,段葛兮很好,她面色沉静,宛如刚才那个乳膏真的好好用一般。 段悠兮愣了一下,道:“二妹妹觉得这用起来怎么样呢?” 段葛兮点点头道;“自然是极好的,这好东西我以前可从未用过。” 段悠兮忍不住道:“真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真的,不信你们看看。” 于是段葛兮靠近段悠兮给她看看自己的脸颊,不见任何毁容的迹象,而且涂抹过的地方一片润滑,宛如真的是那么好用一般。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段悠兮和吕月姝想的后果,这乳膏难道哪里出现了问题,可是苦思冥想后真的没有为无问题,那被毁容的使用的丫鬟现在还在段家的柴房里面,随时都可以看得到。 只是这? 段悠兮和吕月姝有点不甘心,耗费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就是为了今天早上把段葛兮额容颜弄毁灭了。 若是段葛兮毁了,她们有千百个理由遮掩此事不是她们的干的,反正段鹄对段葛兮本身也不怎滴,自然不会过分的计较到她们的头上,她们不用想办法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又等了一会,段葛兮的真的安然无恙。 不仅安然无恙,好似涂了那个东西还给人光滑水嫩的感觉。 段悠兮一怔,吕月姝也是一怔,最终段悠兮为难的笑道:“二妹,这东西好用是好用,但是我想到里面少添加了一样东西,若是把那东西添加在里面肯定会更好,我现在就去把那东西加进来,二妹稍安勿躁。” 段葛兮看着手中的东西,似乎十分不舍道:“这乳膏确实好用的很,少一样东西也是无所谓的,不如就这样送给我吧,这春季的皮肤甚为干燥,我还指望着这东西能滋润肤色呢。” 段悠兮勉强的笑了笑,道:“这也不急于一时是不是,我保证两个时辰后给你给你亲自送过去。可好?” 看见段悠兮的态度如此诚恳,段葛兮终于勉为其难道:“有劳大姐了。” 由于段悠兮和吕月姝心里装着其他的事情,很快芙蓉院的人走了。 到了芙蓉园外面,余蓉蓉倒是满腹心事对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的脸真的没事?” 段葛兮抚摸着脸,笑道:“哪里会有什么事,大姐和夫人今天的态度倒是真的不错,今天对我也还算客气,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大姐和母亲还会把那么好的东西给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余蓉蓉不可思议,道:“二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大小姐和夫人对你可不是像今天这般好的,难道你忘记了?” 余蓉蓉当然不知道段葛兮打的是什么心思,只是看见段葛兮此时如此信任段悠兮和吕月姝二人就觉得纳闷,这绝对不是段葛兮的作风。 只是段葛兮为什么这么做,余蓉蓉是不知道的。 段葛兮暂时也不会告诉余蓉蓉,因为段葛兮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丫鬟在院子里面往外面看,就是为了偷听她会和余蓉蓉说什么话,而且段葛兮还知道等一会段悠兮和吕月姝就会知道她们在院子外面聊了什么。 段葛兮故作惊讶道:“之前的忘记了?之前她们对我做过什么?” 余蓉蓉差点被段葛兮气的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反正夫人和大小姐对你准没有安什么好心,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了余蓉蓉便转身就走。 段葛兮故意抹着脸颊对于蓉蓉道:“这东西真的不错,等会大姐送给我之后我亲自送给你试试看。” 另外一边芙蓉院的丫鬟匆匆忙忙的赶去屋子,对段悠兮和吕月姝说了刚才咋院子外面听到的一切。 段悠兮和吕月姝虽然有时候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变得有点我行我素疯狂,但是毕竟她们还是聪明的 比如听闻丫鬟交代的事情之后,怔了一会,段悠兮道:“那个贱人是不是说的真的?” 吕月姝按压了一下突突而跳的太阳穴,缓缓道:“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得提防一点。” 于是吕月姝转过头对身边的金桂道:“去把月嬷嬷叫过来,看看这玩意是不是失效了。” 段悠兮立马提醒道:“月嬷嬷今天不在府邸,已经给娘亲请了一天的假。” 吕月姝才恍然大悟想起月嬷嬷今天确实请假了。 可是月嬷嬷若是请假,那么这乳膏该如何鉴别真假? 段悠兮看着桌子上的乳膏,突然对吕月姝的道:“娘亲,要不我也试试这东西,说不定真的和那贱人说的一样是润肤的呢?” 吕月姝顿时道:“不要急,这东西暂时不能碰。” 段悠兮道:“若是现在不碰,等会要给那个贱人送过去的,如果真的那么好用岂不是便宜了那个贱人?” 想着段葛兮若是因为涂抹这乳膏能把肤色变得嫩白,段悠兮就是一肚子的气。 吕月姝现在也有点迷茫了,她自然是不希望段葛兮的那那张脸越来越好看。 可是…… 吕月姝吸了一口气道:“可以,但是不要满脸的试,只用一点点就好了。” 吕月姝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悠兮迫不及待的挑了一点准备往脸上涂上,吕月姝刚想说涂抹一下脖子就行了,可是来不及了,段悠兮已经涂到脸颊上面了,是很小很小的一片,她也是悠着点来的。 这个时候段悠兮的心里是矛盾的,一边又小心翼翼悠着点,一边又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这个真的是不是段葛兮说的那么好用。 毕竟她已经从段葛兮的脸上看到了惊喜。 所以她在左边的脸颊上涂了小小的一块,大小只有指甲盖的大小,若是真的有事也只会这一点点的面积有事,她不担心。 若是这东西真的有段葛兮使用的那么好,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东西送给段葛兮的。 抹好后过了差不多的一炷香的时间,忽然感觉脸上一股火辣辣的痛,紧接着那火辣辣的痛顿时钻进脏腑一样,觉得整个人都要拧在一起了。 吕月姝原本就很但又,这个时候看见段悠兮痛成这样子,顿时急匆匆扶着段悠兮,急忙道:“悠兮,这是怎么回事?脸怎么就痛了呢?” 段悠兮捂着自己的脸,若不是吕月姝扶着她,只怕她会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她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痛苦的哀嚎道:“娘亲,我的脸好痛,我的脸毁了,我的脸痛啊。” 这种痛苦实在难以忍受,就像是火不断的在炙烤皮肤,就像是腐蚀性的东西把皮肤烧灼。 段悠兮只觉得痛的魂魄都痛苦的要分离了。 吕月姝急忙吩咐丫鬟去把张吉找过来,但是吕月姝又下意识的觉得段悠兮毁容了,而且还毁灭在这个该死的乳膏上面。 这乳膏分明不是段葛兮使用的那样,段葛兮这是在如此下作的手段害死她们娘两啊。 不甘心,这怎么可能甘心? 吕月姝又急急忙忙让人去找段鹄过来,再命令人去找段葛兮,包括段老夫人过来,段葛兮今天即便是自己要死,也绝对不会让段葛兮安然无恙的活着。 很快,张吉来了,张吉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瞧段悠兮。 此时的段悠兮可能痛的实在是虚脱至极,浑身汗湿透,水四肢已经没劲了,乏力了之后被吕月姝和丫鬟抬到床上,正好能看清楚脸上。 她现在的脸部通红,明明她只是试了小小的一块地方,可是为何会满面通红。 而且红就不说了,脸上还有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迅速的起了水泡,大大小小的水泡,密密扎扎,看起来就渗人的很。 吕月姝揪心至极,她对张吉问道:“大小姐这是咋样了?” 张吉松开段悠兮的站起来给吕月姝跪在地上,道:“大小姐已经毁容了,这整张脸怕是不能见人了。” “什么?毁容?”吕月姝失声尖叫,这怎么可能,她的悠兮好端端的怎么会毁容? 张吉被吕月姝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有些话即便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还是要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吉举起袖子在额头碰了碰,道:“是的,大小姐毁容了。”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不过对于这晴天霹雳的消息吕月姝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在前一刻她是亲眼所见,段悠兮只是再左边脸颊抹了指头大一块大小,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好像是抹了整张脸,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吕月姝连续摇头道:“不是的,不会毁这整张脸的,她刚才就是试了一点点,就算是要毁容也是毁一点点,可是看样子,好像整张脸都是不对劲的,这是怎么回事?” 张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这药具有延伸性,有时候很小一个范围就可以延伸一大片,只是夫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药?”吕月姝狠狠咬牙道:“是段二,是给段二的药,可是为何她没事?她岂有此理,她在蒙骗我们。” 话说到这里吕月姝明白了一切,她们又中计了,又遭遇段葛兮的戏弄了,段葛兮明明抹了那药膏,肯定是知道什么而提前做的准备。 张吉原本就被吕月姝收买过,所以他知道吕月姝不喜欢段葛兮,只是这个时候不好插嘴,他也不会插嘴,这毕竟不关他的事。 很快,段鹄来了,接着老夫人来了。 二人都带着着急的神色,段鹄一进来首先去看看段悠兮,现在的段悠兮或许刚才折腾的太久了,现在已经睡下,但是她不断的蹙眉还是能看出来她现在极为不安定。 只是段悠兮的那张脸此时看起来十分的骇人,她的脸通红不说,已经布满了水泡,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段鹄被这情形惊呆了,刚才有下人过去叫他说段悠兮出事了,他还问了是何事,结果那下人说不出个所以然,越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是让人着急,所以段鹄急忙的赶过来。 哪里知道会看到一个如此让人震惊的画面。 段鹄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吉吓的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大小姐出事了,大小姐毁容了。” 嗡的一声,段鹄只觉得步子一晃,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 段老夫人稍微理智一点,毕竟这是孙女,即便她喜欢段悠兮,因为隔了一代,所以震动不会有段鹄那么大。 即便如此,段老夫人还是又惊又忧,道:“这是毁容,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毁容?” 这个时候吕月姝顾不得了,她嗷的一嗓子便哭诉道:“悠兮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抹了二丫头送来的乳膏,是桌子上面的乳膏有问题。”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把所有的问题往段葛兮的脸上推,若不是段葛兮那贱人刚刚故意装作若无其事,悠兮又怎么会上当。 若无其事? 刚才段葛兮也抹了这个东西,难道就真的若无其事? 吕月姝忽然想到这一点,这个时候段葛兮已经来了,她的表情和段鹄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惊讶,就是震惊,就是不可思议。 段葛兮看见床上的段悠兮忽然吓的急忙捂住嘴巴,道:“只是这么回事?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段葛兮刚刚开口,吕月姝的目光就像利剑一样刺过去,她几乎失去理智道:“段葛兮,你好狠,你怎么会害了你大姐毁容?你实在是心思恶毒至极。” 吕月姝颠倒是非的本事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所有的问题都推在段葛兮的身上,这居心不可谓不恶毒。 但是段葛兮是了解吕月姝的,上一世加上这一世,若是对吕月姝这样的心思都不理解,那实在是白活了一场。 只是吕月姝控诉的太悲切,加上段鹄和段老夫人原本对段悠兮抱有了很大的期望,所以这个时候也气的很。 段鹄几乎是冷冷的对段葛兮道:“这件事是你的做的?”紧接着段老夫人也冷冷的瞪着段葛兮,宛如吕月姝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段葛兮有点失望,更是有点痛心,重生一世本来她是在乎血浓于水的,可是段鹄他们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她,害得她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只是不好受而已吗? 段葛兮迎接着段鹄的眼神,镇定无常道:“父亲觉得我会做这件事?再说我若是做这件事该怎么做?” 段鹄噎了一下,他确实太着急了,乃至于忽略了这一点,是啊,在芙蓉院段葛兮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把段悠兮的脸毁了,难道她还能用强吗? 段鹄顿时有点无语,并且脸上还臊了一下。 这个时候段悠兮可能因为脸上疼的很,忽然啊的叫了一声,把大家的视线抓了过去。 她双手本来想抚摸自己的脸,可是刚刚触在脸上便痛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在场的最能和段悠兮母女连心的便是吕月姝,她不顾一切的抱着段悠兮,着急道:“悠兮,不要这样子大夫也在这里,说你的脸还有得治,你千万不要抓坏了。” 吕月姝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安抚段悠兮,几乎是拼尽全力。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的血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焉能不心痛,她甚至想代替段悠兮受这无谓的痛。 段悠兮附在吕月姝的肩膀上,夏羽死后,吕月姝对她悉心的照料,让她对吕月姝产生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感,有时候看到段葛兮还会觉得那不是吕月姝亲生的,自己才像是吕月姝的女儿。 段悠兮的目光射在段葛兮的脸上,她激动道:“二妹,你何苦害我至此,现在把我害成这样子,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这个时候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段葛兮的身上施压过去,即便是结果不能让段葛兮马上偿命,也绝对不能便宜了段葛兮。 说罢段悠兮和吕月姝抱在一起,让人觉得她们才是受害的人,让人觉得她们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这个时候段葛兮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她只是垂眸不语,反正今天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若是段鹄和段老夫人想查,是能查的清清楚楚的,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怎么解释一些东西。 看见段葛兮并不着急解释,段悠兮立马来了兴致,她哭叫的对段鹄道:“爹爹,你看看,二妹已经承认了就是她把我害成这样子的,你可要为我做做主啊,我是你最喜欢的悠兮,也是你最高的期望悠兮啊。” 第81章 段悠兮现在已经有点抓狂了,她恨不得段鹄下一秒就把段葛兮鞭笞一百次,直到表把段葛兮打的血肉模糊为止。 段鹄叹了一口气,道:“悠兮,你的情绪不能激动,若是过于激动了恐怕会伤及脸面,为父现在就给你下帖子,给你请黄皇宫的太医出来整治吧。” 看见段悠兮此时失去理智的样子,段鹄是心痛的,他不是不厌恶段葛兮和段悠兮之间的矛盾,甚至他现在还有点厌恶段葛兮身上的才华,为何段葛兮比段悠兮好,若是段葛兮原本就不如段悠兮,段悠兮也不至于会这样子。 但是段鹄又在想,段悠兮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人任意妄为,身在太平盛世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少了段葛兮这样忠心的铺路石,只怕不会真正进入后宫,做那人上之人。 但是段悠兮是吃不了苦的,她只能享受富贵,保持本性,而不是风雨同济。 现在形势变化的太快,眼见段悠兮的脸毁成这样子,就算是请了太医来看也未必会好。 段鹄的话段悠兮心里是高兴的,毕竟段鹄还是十分在乎她的,从皇宫里面请太医出来为她治疗,只是这脸…… 段悠兮忽然觉得有点不妥,她对段鹄道:“爹爹,我的脸真的能好吗?” 段鹄点点头,道:“肯定能好的,悠兮这么好看,老天眷顾悠兮,必然不会出事的。” 段悠兮本想点头的,毕竟心里受到宽慰和照拂,只是看到段葛兮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立马惊怒道:“爹爹,二妹还在那里,我是被她蒙骗害成这样子的,爹爹,难道二妹妹没有关系吗?” 看见段悠兮此时的样子,段鹄是十分心痛的,只是这惊怒焦躁未必就是解决的问题的办法,何况段鹄不傻,他虽然逐渐的意识到段葛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他也知道段葛兮不会轻易对别人下手的,反正段鹄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段悠兮现在的需要安慰,而且……而且说不出为什么,段鹄陷入了短暂的矛盾中,于是对段悠兮道:“你乖乖的听话,不要闹,否则治疗不好你的脸那就是真的毁容了。” 段悠兮里面不说话,但是看段葛兮的眼神分明是不甘的。 一个人孤掌难鸣,既然段悠兮受到如此沉重的伤害,若是不处置一下段葛兮也不行,只怕这个大女人今后也会恨毒了他,段鹄想了一会便对段葛兮道:“你是段家的二小姐,你们姐妹之间不管有何事,可是伤了段家的和气就是大事,所以父亲勒令你好好呆在院子不要出门,另外把女戒给我抄一百遍,听见没有?” 段悠兮立马道:“爹爹,这个反而惩罚是不是太轻了,应该鞭笞二妹一百次的。” 不知道为何,现在看见段悠兮的得寸进尺的样子,段鹄十分心塞,但是他又无可奈何,不能惩治段葛兮太重了,又不能责备段悠兮太不讲道理。 于是段鹄带着疲惫的声音道:“悠兮,够了,你二妹可是犯了什么错?是她有错在前还是你们有错在前,是她先下手,还是你们先下手?” 段悠兮刚想说是段葛兮下手的。 但是吕月姝急忙道:“老爷,都是一家人,都是自家的姐妹,不管是谁的错,受伤的人始终都是悠兮,是她吃亏了,是她变成这样子,老爷念在悠兮乖巧伶俐的份上,还请老爷自行主张。” 这是在告诉段鹄,不管这姐妹是谁先错的,只要谁收的伤害大,谁就应该得到关照。 只是吕月姝在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想到,难道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还责怪那个不给她陷害的人吗?这想法不仅恶毒,还幼稚无理取闹的很。 这就是这母女的嘴脸。 段鹄抽抽嘴角,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老夫人更是浓浓的叹了一口气,这家啊成啥样子,她年轻的时候虽然不是特别贤惠,但是向来把后宅管理的极好,起码兄弟姐妹之间没有互相倾轧的,都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现在变成这惨不忍睹的样子。 最终还是段葛兮开口对段鹄道:“谢谢父亲的教会,葛兮自当领命,一个月的时间在自己的院子,摘抄女戒一百遍。” 段鹄总算给段葛兮一个欣慰的眼神,只是看见段葛兮悠然的站在那里的时候,娴静的宛如荷花青莲,浑身散发着一种逼人的灵气,可是再看看悠兮,面目尽毁不知道会不会好,而且现在那暴戾的脾气更是吓人的很。 这是不是选错了人? 只是这个想法出来的刹那间段鹄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悠兮才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段葛兮根本不能沾染,因为段葛兮的身后有一个谋逆罪名的夏家,若是抬举了段葛兮,势必会让幽王膈应,毕竟当出现夏家变成阶下囚,纯粹的就是幽王的阴谋诡计。 恰巧,若是把段葛兮送给幽王,那么指不定日后知道葛兮和夏家有着渊源,那就惨了。 段鹄急忙收住想法,顿时对段葛兮凌冽几分,道:“这是你应该的,不,抄写女戒三百遍……”其实他还想有一点其他的小惩罚,只是话到了嘴巴边上根本不知道该说啥。 段葛兮仍旧没有多大的情绪,对段鹄福了身子道:“女儿谨遵父亲的教训,女儿一定会在院子一个月,抄写女戒三百遍。” 段悠兮狠狠对段葛兮道:“段葛兮你无耻,你这样就应该千刀万剐。” 段老夫人极力呵斥过去,道:“段悠兮,你莫要胡说八道,此事就这样了,难道说出事情的真相真你会有理由?” 段老夫人其实比谁都清楚明白,这事情并不好找茬,毕竟段葛兮本性上就有可能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只是吕月姝她们冒犯的太多,段葛兮适当的做出来一点回应她们就开始措手不及了,这悠兮实际上也是一个不省心的。 见段老夫人有点不悦,而段鹄现在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件事只能如此了,段悠兮和吕月姝又在心里把段葛兮诅咒了千万次。 青雨院,阿露和翠浓面带怒色,阿露道:“什么,囚禁你一个月,还要抄写女戒?”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呀,还有女戒。” 阿露有点疑惑道:“小姐,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若不是翠浓提前给你吃了玉露丹,被毁容的肯定是你,她们这样做,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段葛兮抬眸,看着站在一处的弄着花花草草的翠浓,是啊,昨晚上回来之后翠浓立马给她吃了一颗玉露丹,那丹药就是能抵抗毒药的。 所以她今天即便是抹了那乳膏也是安然无恙,今天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段悠兮她们产生疑惑,然后忍不住去尝试,只是结果如此可怕。 刚才在芙蓉院段葛兮看见那张脸,若是世界上没有灵丹妙药,只怕那张脸是被彻底的毁灭了,而且还看见段鹄对段悠兮的态度松动,只怕现在的段鹄在用最快的速度在权衡利弊,毕竟这个被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如此看来就这样被毁灭了。 不过这都是她们咎由自取,也是段葛兮对吕月姝二人的报复,只是超出段葛兮预料的是,这报复的结果次超出自己的想象,一个女子的容貌若是没有了,那就代表的是未来也没有了,这对于段悠兮和吕月姝实在是残忍至极。 段葛兮对翠浓微笑道:“这样正好,我好好的待在院子里面,若是外面出现什么事了,正好与我无关。” 阿露惊愕道:“小姐的意思是要开始了?”阿露说的开始,那是松阳大师和炫朗利用成王对钳制幽王的开始。 而且不光钳制幽王,还有挖出幽王在多年前陷害夏家的事,段葛兮现在是在打击幽王,她一个深闺女子利用的人并不多,仅仅就是一个江湖术士和一个秦秀逸身后的幕僚,这些人能甘愿被他们二人利用吗? 这是不是太玄了一点?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我在院子待着就是了,所有的事情都让漠北和松阳还有炫朗公子交接就行了。” 阿露默默的点点头,既然小姐和夏家有如此的的渊源,那一定要救夏家,而且还有刻不容缓。 很快,段葛兮便留在青雨院日日抄袭女戒,看起来颇为轻松。 段鹄看见段葛兮倒是镇定了下来,虽然疑惑段葛兮为何会如此容易就接受现实,但这总归是一件不错的事,起码省心啊。 另外一边,芙蓉院每天都是人来人往,不过都是一些大夫,不管是宫中的太医,还有江湖的一些有名的大夫,大家都在忙着给段悠兮治疗,毕竟段家对段悠兮的容颜十分在乎,所以大夫也是放在心上的,丝毫不敢怠慢。 只是给段悠兮治脸的过程中,段家提出要求,关于段悠兮面目毁容的事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而且还做了其他的威胁,所以对此大家都受守口如瓶的。 段家看似安静的很,没有什么事情一样。 成王府邸某一处偏僻的地方,有一个昏暗的牢房,里面有一个憔悴不堪的女子,之前那女子还有一些嚣张的气焰,但是经过这段时间之后,女子变化了,她不再那么嚣张,而是变得沉默而又狰狞。 这个时候仍旧是上次那只手,给段水冰递进去一碗饭。 这次段水冰看着那一碗饭就像是泥胎木偶了一样,她不再是原来那般疯狂了,因为她知道她不管做什么,不管怎么做都没用了。 她默默的端着那个碗,然后木然的扒着里面的饭菜,好似已经没有其他的感觉,但是能看见她心里的绝望。 这个时候成王府邸的鹤云院,来了一个人,正是炫朗。 这个时候的炫朗和在乡下的炫朗不一样,他穿着一件质地极好的雨过天晴色的长衫,头发用玉冠束起来,整个人显得十分俊朗,甚至和秦秀逸站在一起都十分出色。 他缓缓的走入鹤云院的大厅,这个时候大厅里面有不少其他的幕僚,这些幕僚都是秦秀逸的左膀右臂,只是他们现在都看着炫朗进来的方向,看着那个外面缓缓而进的年轻人。 他们在想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能耐,能让成王如此重视,乃至于让他们过来都看看,大家都互相切磋切磋。 所以他们在看,看的比任何人都认真。 炫朗若无其事的走近秦秀逸,给秦秀逸鞠了一下身子,道:“殿下。” 成王看着面前而来的男子,心情愉悦,这可是好不容易得开的一个良将,若是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炫朗和其他的男子不一样,其他的年轻男子身上有傲气,有不屑置气,有稚气,但是炫朗的身上具有的是浑然天成的平静之气,对,他此时此刻是不急不躁的,是十分平静的,原来的炫朗好像不是这样子。 但是秦秀逸暂时也不会想到那么多,秦秀逸急忙起身下去虚扶炫朗道:“你起来吧,今天的这些人都是自己人,你们大家好好认识认识,以后共同商议大计。” 炫朗十分谦虚道:“岂敢岂敢,炫朗不才是过来听训的。” 秦秀逸哈哈一声,道:“先生谦虚了。” 这个时候在秦秀逸的这些幕僚中,有一个左一,有一个右一。 这两个人也是颇有本事的,又是纵横术,还有谋术都是不容小觑的,也是众多幕僚中比较出色的。 这两个人看见秦秀逸的用如此的大的阵仗把炫朗介绍给这些人认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爽的,毕竟是先入为主,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炫朗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新人。 这个时候左一开口了,虽然态度上客气的,可是语言里面仍旧带着淡淡的不屑,他对炫朗拱手道:“在下左一,是成王殿下手下的一个下属,在下不才,想问问这位公子比较擅长什么?” 左一在用兵方面有着极大地天赋,成王的很多兵力都是他亲手操练的,他训练的方式和别人的根本不一样,但是能把和成王的兵个个都训练成了不起的高手,这就是左一的过人之处,也就是因为这一方面,所以颇得秦秀逸的信赖。 所以他对炫朗说话的时候,明显的是带着客客气气的鄙视,若不是成王在跟前,这根本是会直接爆粗的节奏。 炫朗骨子里面就十分从容,这辈子好像没有怕过谁,这辈子好像除了段葛兮之外,就没有被谁特别的牵动情肠过。 面对左一的不屑,他能立马理解。 他对左一微微的拱了一下手,道:“在下不才,只会一些纸上谈兵的事,恰好得到成王殿下的赏识,只是在下会的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原来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 其实左一是瞧不起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不光是左一,右一也是瞧不起的,右一和左一是不一样的。 左一在训练士兵这方面有不可忽略的天赋,右一在修建密道这一块总是能举一反三,甚至修建技术堪比工部尚书的水准,这不可谓不可怕。 用一句话说秦秀逸身边的所有幕僚,没有一个是吃闲饭的,个个本事了得而且十分惊人。 所以左一和右一代表大家瞧不起炫朗也是应该的,毕竟炫朗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毕竟炫朗除了一副硬骨头之外恐怕真的没有其他的本事。 秦秀逸并不吭气,他就静默的看着,似乎想看看炫朗对待这些问题是如何处理的。 果然,炫朗开口了,他一开口便是字正腔圆,一开口直接戳中要害。 他声音郎朗对左一道:“你训练士兵的技术很有一套,但是你安抚人心的功夫却不行,这些年你训练了一下死士,自然也有有一些逃离的士兵,甚至这些年还有个别的人来想方设法的杀你是不是?” 左一一怔,立马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一个黄毛小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这是左一个人的秘密,他并不敢跟别人说。 前一天晚上喝醉酒走在路上,正好遇到一个要来刺杀他的人,若不是他机智的躲过,只怕现在已经是别人刀下亡魂了。 炫朗继续平静道:“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只要承认,我说的不是不是事实?” 左一一拍大腿,道:“算你说的是事实,可是这又如何,难道还能证明你的能力?” 炫朗微微一笑,弹了一下衣衫,道:“我都说了,我只会纸上谈兵,不会其他的,但是我有法子告诉你,这些事情该怎么解决,该怎么防微杜渐,我炫朗其他的本事没有,就只会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这话说的即狂玩无比,又谦卑至极,他平静的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深沉冷静。 若是段葛兮在这里,必然会说炫朗变了。 左一一惊,道:“收拾烂摊子?”继而又大笑道:“开玩笑吧,烂摊子有多大,你知道吗?” 炫朗点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若是你不信,接下来我说给你听听该怎么办吧。” 自从炫朗决定好了要履行段葛兮的命令跟随成王之后,他自然会在暗中调查很久关于成王身边的事,还有这些幕僚的事情是,所以他能知道左一并不奇怪。 但是查这些东西之前,他经历过别人难以想象的困难,要不然怎么能把左一和右一了解的这么清楚。 左一不知怎么的,忽然被炫朗的情绪渲染了,他觉得炫朗或许真的是有真材实料的,毕竟成王不会重用一个如此年轻的人。 最终左一态度稍微缓和一点道:“好,接下来你可得帮我想想法子才行。” 炫朗点头应允。 这边右一看见左一对炫朗的态度改变,心里颇为不爽,他的性子比左一大,说起话来更是不顾在场还有成王这个人存在,他对炫朗有点嗤之以鼻道:“果真是纸上谈兵的家伙,还懂得收买人心,有本事你看看我,你能把我看出个所以然来,我便信了你。” 炫朗仍旧是面的改色,十分平静道:“你是成王殿下得意的工匠,你有挖掘密道的天赋,对不对?” 左一嗤之以鼻,道:“你肯定调查过我的,这个我知道不足为据。” 炫朗继续道:“那如果我说你最近修建的这条密道前面的有坍塌的障碍呢?” 右一神色一动,惊道:“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炫朗是怎么知道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左一的事情是他查的,但是右一的事情是松阳大师告诉他的,而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松阳大师是段葛兮的人,他也是段葛兮的人,他和松阳大师之间没有那么多秘密,而且炫朗恰巧就知道,松阳大师很多预测会发生的事情都是段葛兮说的,好似段葛兮知道秦秀逸的一切。 但是心里当然不会说出段葛兮,他很平淡道:“在下实在没有能力,就问了松阳大师,这件事是松阳大师给在下说的。” 右一和左一自然听说过松阳大师的大名,那可是成王殿下的人,而且成王殿下现在经常喜欢和松阳大师在一起秘密的交谈一下不为人知的事。 炫朗说的也不假,秦秀逸坐在主位恰好听到炫朗的这般言辞,这段时间他知道炫朗和松阳大师有过多次的交流,他知道松阳大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松阳大师是一个智慧的人,可以说是大智若愚,炫朗是一个勇敢的人,而且勇敢无畏。 这两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秦秀逸最近很考验的两个人,恰好这两个都没有让他失望。 右一抽抽嘴角,道:“就算是松阳大师说的,可也并非是你自己查到的,我看你还是没有什么能耐。” 炫朗道:“在下是没有什么能耐,只是在下善于利用资源,而且既然在下知道你在挖掘密道的时候遇到的坍塌的障碍,就自然有觉得问题的方法。” 右一质问道:“你又不是工匠之人,你如何会有解决问题的方法,莫不是在诓骗我?” 炫朗呼吸一口气缓缓道:“不会诓骗你,在下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 右一惊愕道:“这个工匠之处你会?” 炫朗摇摇头,道:“不会,在下只会纸上谈兵。” 右一噗嗤一笑,道:“那你如何会帮助我,如何尽你的绵薄之力?” 炫朗从善如流道:“殿下会不会工匠,殿下会不会所有的事,但是殿下却能带领你们,我炫朗也可以。” 好生狂妄的口气,右一被炫朗的话惊的连番后退,这个年轻人实在是狂妄至极,成王是什么样的人?可能是开天辟地的人,可能是号令千万之人的首领,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而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 右一怒问都:“你想对殿下取而代之?” 左一看不过去了,直接一巴掌劈在右一的头上,道:“你真笨,这小子的意思是他能带领我们,相当于皇上的丞相。” 事实证明左一说的是对的,因为左一的话刚刚说完,秦秀逸便急忙起身的,对炫朗道:“公子果真有雄才大略之心的,本王身边正好缺的就是你的这样的人,本王他日若是平步青云,定会让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炫朗跪在地上,十分平静道:“谢殿下。” 其实炫朗的心是激动的,他激动原来成王身边并不是看到那般单纯,成王身边不管什么人都有,而且成王的心绝对不会甘愿只做一个王爷。 当然,炫朗更激动的是,他为了避嫌,段葛兮总是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松阳大师,松阳大师总是又被消息透露给他,如此他就知道了很多,更加包括成王的心。 段葛兮说成王虽然表情儒雅,但是野心勃勃,虽然看起来与世无争,但是暗自已经在筹划夺嫡的计划了。 恰好,段葛兮知道关于秦秀逸的一切的事情,甚至她说秦秀逸喜欢冷静的人,于是不急不躁,尤其是面对困难,越要表现的云淡风轻。 炫朗不知怎么的,额头已经浸出一大片的汗水,秦秀逸在他面前关怀道:“公子起来吧。” 炫朗站起,秦秀逸继续道:“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人,就不要经常回乡下了,把你的娘亲和妹妹全部接到京城来吧。” 心里急忙道谢,其实他早就想把娘亲和妹妹接入京城,一则好给娘亲见见世面,还有一个原因是给妹妹许配一门好亲事,可是一直都手头拮据的很,又不好给人开口,所以拖拖拉拉到现在,现在倒是好了。 心里急忙感谢道:“谢谢殿下。” 秦秀逸道:“不必谢本王,本王是因为还有一件事要请公子出个注意,这件事可是不能请大师预测的,本王想听听你的主意。” 炫朗道:“何事?” 秦秀逸眸光一沉,带着一股子怒气回到座位上,道:“是关于幽王的事,对于幽王这个人你是怎么的看的?” 若是以前炫朗绝对不会议论这些人,可是现在他已经加入了这个圈子,面对这些事他做不到不管不问,他道:“幽王现在的势力强大的很,背后有沈家和吕家,现在好像还有一个段家,宫中更是有贤妃娘娘,还有一个香妃娘娘,他现在确实可以高枕无忧的很。” 成王嗤之以鼻道:“确实,他出生好,几乎是得天独厚,所以任性狂妄,前不久居然胆敢把本王的一匹汗血宝马给用箭射死,饶是本王向来隐忍,这口气却也不得不出,现在正是苦无办法,所以想请公子出个主意。” 炫朗想了一会,忽然道:“这事情说复杂也复杂的很,说简单也简单的很,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 秦秀逸看着炫朗,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炫朗呼吸一口气,这样子是最难受的,明明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表情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因为今天秦秀逸要找他做何事,段葛兮似乎都能猜测一二,段葛兮怎么会如此了解面前这个成王。 但是炫朗知道这个秘密段葛兮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的。 炫朗苦笑一下道:“殿下,其实幽王的软肋是沈家,段家还有吕家,但是现在殿下的身上正好有一个瓦加他们三家的筹码,这三家现在已经有点隔阂了,若是把这个筹码拉出来,足够会让幽王头疼的。” 秦秀逸想了一会,忽然道:“段家四小姐?” 炫朗点点头,道:“是的,现在段四小姐在成王府邸,知道的人甚少,利用段四小姐扯出这天大的麻烦,段四小姐可是一个惹祸精,若是知道把自己劫持了这么久的人是幽王,她一定生死不顾的把这件事闹大,段四小姐前不久可是和沈家的世子闹过的,又跟段家的人失联了这么久,她能把这见不得人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可见并非一般的人,只要殿下让她知道这次囚禁她的人是幽王殿下就可以了。” 秦秀逸听着听着,想着想着,便裂出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这简直就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若是结果真的如炫朗所说,那么沈家段家吕家同时闹起来还真的足够秦秀江喝一壶的。 很好,这注意。 第82章 不待秦秀逸说,左一和右一还有其他的一些幕僚立马恍然大悟,都感叹道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炫朗垂眸看着光滑的地面,他的心是突突的,因为他想到段葛兮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转移幽王的注意力,段葛兮要开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挖掘幽王陷害夏家的阴谋了。 段葛兮开始了,这是他对段葛兮的一点微薄之力。 只是炫朗的心思,秦秀逸是根本不知道的。 话说段水冰吃完饭,木然的用脏兮兮的手擦着自己的嘴巴,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直接把她疯狂的折磨过,现在的她已经不那么疯狂了,好似认命了一般,但是她想着以后要过的日子,不由得悲从心起,顿时附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若是知道现在哪里,若是知道是哪些人折磨了她,若是能逃出去该多好,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好死的。 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丝人的声音了,仔细一听,是两个年轻女子的。 若是不出所料,必定是成王府邸的两个丫鬟。 其实一个丫鬟抽抽噎噎的在哭泣,道:“梨花姐姐,我实在是不敢服侍幽王,他脾气那么大该怎么办啊?” 叫做梨花的女子一直在安慰哭泣的女子,她道:“雪花,现在是府邸的多事之秋,幽王的性子不好,现在正想把你收纳她的院子之中,想必是看上了你的年轻貌美,你现在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这幽王府邸的。” 幽王府邸? 自己是在幽王府邸,原来自己被囚禁了这么久,都是秦秀江干的? 段水冰从递饭的洞口看到两个女子的裙摆,若是现在她能走出去,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但是段水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仅走不出去,而且还要闭嘴嘴巴,万一被丫鬟注意到她在偷听,岂不是马上就能要了她的命。 段水冰除了诧异她现在是在幽王府邸之外,心里更是涌入了满满的恨意,幽王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对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越想越恨,越恨越想了解这是为什么。 忽然段水冰笑了,在这昏暗的屋子笑的咯咯作响,听起来十分渗人,因为她想到了,想到为何幽王会囚禁她。 大概是因为沈家人对她起了灭绝的心思,大概是吕月姝容她不得,沈家段家吕家真的还有秦秀江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若是自己能出去,一定要把他们的事情闹的不死不休,这辈子就算是身败名裂,这辈子就算是没有未来,哪怕下一刻死了无所谓,她一定要把这些人闹的头大如斗,在她此时看到,不管是吕月姝还是沈夫人,这些女的都比段葛兮更加讨厌。 为何之前她总是想着要对付段葛兮,而从未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要,她要出去,她要报仇,疯狂的仇恨现在已经渗入血液,段水冰觉得自己已经疯狂了,若是现在面前站的任何和这些人有关系了,段水冰都能把他们碎尸万段。 段水冰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以至于外面的两个丫鬟双目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天色逐渐的暗淡了下来,四周更是寂静的很,不一会两个喝醉酒的男子大腹便便的过来,一个男子边走边对另外一个男子说:“今天桃花楼的彩虹姑娘已经有客人了,真是可惜的人,若是能和那彩虹姑娘云雨一番,该是多好的美妙滋味啊。” 另外一个男子拍拍这个男子的肩膀,打趣道:“你就算了吧,彩虹姑娘的每天的都有很多客人,啥时候会轮到你,哈哈哈,还不如把这密室里面的女子拉出来解决一下呢,毕竟这密室里面的女子好像还是一个千金小姐。” 男子一拍大腿,登时道:“好啊,不错啊。”可是想了一会又觉得不妥道:“那房间里面的味道还真的很难闻,靠近就恶心的很,我若进入了等会被熏死了怎么办?” 另外一个男子哈哈笑道:“你笨蛋你,把那贱人打晕之后带出王府外面随便怎么折腾,完事了再带回来就是了呗。” 男子一想也确实这个道理,马上急不可耐道:“好好好,这个主意好,你可是要给我保密啊,若是消息泄露出去了,我定然饶不了你。” “放心吧,我们在一起办事多少年了,不会给你泄露的。” 那边还在说这话,这边的暗室的门就被粗暴的打开了,由于见不到不点光线,段水冰的心忽的一下提到嗓子眼边上了,她很想大呼一声,可是想到若是呼救了就被其他人发现了,说不定马上就被人灭口了。 与其被人灭口报不了仇,还不如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躺下来,段水冰有预感,只要能出这个府邸,她就能逃出去,而且这身子的清白算得了什么? 段水冰很快就安静了,这个时候男子的手触碰到段水冰的身上,男子一边捂着鼻子牢骚道:“好臭。” 但是另外一只手急忙把段水冰抗在肩膀上,为了防止段水冰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男子干脆重新把段水冰放在地上套上了麻袋,这才放心的抗出成王府邸的大门。 只是男子走的大大咧咧,出门的时候给门卫一个眼神,门卫好像了解这是秦秀逸的计谋一样,并未说话,而是任由男子把段水冰抗了出去。 其实这一切都是成王府邸预谋好的,只是段水冰自己不知道而已。 就这样,男子扛着段水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放下段水冰就想霸王硬上弓,但是段水冰之前的昏迷和乖巧都是装的,她在被男子放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找了一块大石头,待男子靠近她想轻薄她的时候,她砰地一声,一石头砸在男子的头上,很快男子昏迷了,段水冰完全逃离了那个可怕的牢笼。 段水冰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男子,狠狠道:“幽王的走狗,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其实段水冰很想把这男子再多砸几次,直接砸死算了。 但是当她第二次扬起石头的男子,男子的身子在地上翻了一下,吓的段水冰急忙把石头一丢,赶紧跑了。 看见段水冰跑走的身影,男子不屑道:“幽王,现在有的你罪受了,这可都是成王的安排,你就好好的消受着吧。” 这边段水冰刚刚逃跑出来,那边就有人写信给了段葛兮,说是事情暂时顺利的很。 段葛兮看着头上的信笺,笑着对身后整理头发的翠浓道:“段水冰出来了。” 翠浓吓了一跳,道:“那可怎么办?她现在出来准没有好事。” 段葛兮把信笺放在身边不远的一盏蜡烛灯台里面,直到信笺被燃烧殆尽,她才笑道:“若不利用她吸引幽王的注意,我如何救夏家?” 翠浓知道救夏家是段葛兮的一个心愿,夏家人那么可怜,和段葛兮有骨血相连的亲情味道,段葛兮必然不会不管的。 此时听闻段葛兮所作所为,翠浓自然是知道一二的,她也是默了一下,道:“小姐做事向来有章法,只是这件事太大了,这是在利用成王对付幽王,我也是担心以后,若是他们知道小姐利用了他们,只怕不会放过小姐。” 其实段葛兮做什么事,她一个做丫鬟的是不能多嘴的,但是她又总是关心段葛兮的安危。 段葛兮的眼神在烛光下忽明忽暗,这未来的路有多么的艰难她是知道的,这丫鬟对她的关心她也是知道的,她身边的丫鬟不需要很多,贴身的就两个足矣。 但是对于这两个丫鬟,她总是毫无保留,段葛兮的目光忽然变的坚硬了起来,她看着翠浓道:“我段葛兮未来走的路十分的漫长,以后肯定都是和皇家过招,我只是一个后宅的女子,实在没有什么屏障可以依靠,跟着我必然有数不尽的生命威胁,倘若你们不肯,你们现在就走,我不会怪你们,好好过日子,我段葛兮不是什么好主子,倘若跟着我以后成功了,必然会还给你们一片自由和财富。” 这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也是能说到的极致,现在她要彻底的和皇家对抗到底,必然随时都是性命攸关的。 翠浓闻言,忽然一下子跪在第三对段葛兮道:“小姐,是翠浓刚才说错了话,翠浓应该支持小姐的任何决定,小姐千万不要赶走翠浓,还有阿露,她也是不会走的,即便是小姐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跟在小姐的身后,小姐千万不要赶走我们啊。”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同时心里很感动,她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只要她活着,几必然不会让人伤害她身边的人半分。 恰好这一幕也被刚刚进来的阿露看见了,于是两个丫鬟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看着段葛兮,仿佛段葛兮不要她们一起,她们就会伤心欲绝似的。 段葛兮感动的点点头道:“那就好,如此以来,今后就委屈你们了。” 这边段葛兮正在和丫鬟交代她今后可能胡遇到的一些事情,这边芙蓉院闹的不可开交了。 近些日子段悠兮的脸蛋经过不少太医的治疗,现在虽然脸上的水泡不见了,但是脸上一片烂红色,就像流脓一样,看起来更加的骇人,段悠兮为此处置了不少的大夫,吕月姝也基本上是心力交瘁,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这不,吕月姝憔悴不堪的坐在动怒的段悠兮身边,心痛的安抚道:“悠兮,悠兮,你可不能绝望啊,这脸肯定还是有办法的。” 段悠兮把脸深深的埋进臂弯里面,她的肩膀在抽搐,她现一身的怒火,无处发泄,她抬起脸,双眼里面一片猩红色的怒光,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要设计那个贱人的,现在那个贱人平安无事,只是被禁足了而已,现在反倒是我变成了这样子,我不甘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疯了,娘亲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觉得我要死了啊。” 段悠兮确实达到了一种疯狂的状态,疯狂的可怕。 吕月姝最近经常被段悠兮的态度折磨不已,她看见女儿这样子,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可是她现在全完没有办法改怎么做。 按照现在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到段悠兮的脸,可是现在已经请了很多大夫了,大家都说没办法。 吕月姝更是一怒之下赏了月嬷嬷鞭笞之刑,毕竟这么毁容的东西是月嬷嬷的杰作,当然,为了尽快把段悠兮的脸看好,吕月姝更是饶恕了月嬷嬷的一条命,让月嬷嬷回到乡下找那毁容的解药。 可是月嬷嬷本来就住的不近,即便是把解药找到大约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现在真的是焦头烂额,多事之秋,吕月姝本来就是书香门第的女子,虽然还有一个卑贱的身份,可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家都说她是书香女子,可就是这么一个书香女子,被折磨的快要发狂了,被折磨的快要分裂了。 她抚摸着段悠兮的头,用自己的全部的慈爱对段悠兮道:“悠兮,你放心事在人为,再给娘亲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你的脸还是找不到解药,娘亲发誓娘亲把自己的皮肤给你,娘亲用自己脸上的皮肤换你的皮肤,这个世界上娘亲不不会让你受苦,娘亲给你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哪怕是娘亲自己的命也是可以的,娘亲现在需要你坚强勇敢。” 听闻吕月姝的话,段悠兮怔了一下,于是讽刺道:“你把你的皮肤给我?你怎么不把段葛兮那贱人的皮肤给我?我要她的,娘亲,我要她的,我要那贱人不得好死。” 吕月姝看着情绪时不时激动的段悠兮,心里更加着急,她对段悠兮道:“她的不适合你,娘亲的才适合你。” 段悠兮怔怔的看着吕月姝,冷笑道:“不适合?为何不适合,娘亲现在看到我的脸毁灭了,你的前途就毁灭了,所以你现在是想巴结那个贱人吧?是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对我好,实际上在你的心里那个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你是不会伤害他的对吧?” 不得不说,此时段悠兮的理解能力是多么的可怕,她的这番话说的扭曲至极,吕月姝听了都忍不住眉头抽动,她难得第一次对段悠兮摆出冷冷的脸色,道:“悠兮,你莫要胡说,她的脸皮真的不适合你,娘的可以,娘最近会找人看看,这个办法性的通不,在这期间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若是你再如此那就是真的伤了娘亲的心。” 看见吕月姝不悦的态度,段悠兮忽然不敢说话了,其实她也是担心吕月姝会对她失望的,那才是真的完蛋了,可是明明知道这一切,现在她还是那么狰狞和扭曲。 段悠兮最终痛苦的点点头,道:“全凭娘妻做主。” 芙蓉院的安生日子实在难得,今天的段悠兮在吕月姝的劝说之下居然没有闹的太晚就睡下了。 另外一边,话说段水冰一个人逃走之后,一时之家也不知道去哪里,若是回段家现在已经不合适了,若是去沈家,指不定连命的都没有。 更何况的是现在的她还要报仇,既然要用最快的速度报仇,那么一定要强大自己,可是用什么方式马上就能强大自己呢? 她靠在冰冷的石头上十分的迷茫,因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方式来报这个深仇大恨。 这个时候,身边忽然经过两个俏丽的女子,两个俏丽的女子虽然是浓妆,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娇媚感觉是能让人马上就能感觉到的。 一个拿着扇子的姑娘对一个拿着灯笼的姑娘,道:“小香姐姐,你今天装扮的可真的艳丽的很,这一身青罗纱裙可是极好的,这还是如意坊的绣娘刺绣出来的,今天你居然穿在身上,可见你的这位恩客铁定是来头不小啊。” 小香姑娘抿着嘴巴轻轻一笑,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她羞涩道:“今天这位恩客是京城的地头蛇,不受管束的很,若是真的能寻得这样的人庇护,以后就算是一些达官显贵见到自己也要礼让三分。” 扇子姑娘立马露出艳羡的神色道:“果真这么厉害,姐姐的运气可正好,妹妹我可没有机会服侍那样的爷。” 小香也是十得意的微笑,道:“是啊,这运气好了一点,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以后也肯定有哪位大爷能罩着你的。” 扇子姑娘羞涩额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扇子,道:“但愿那一天早点到来。” 小香姑娘立马拉着扇子姑娘的手,道:“走吧,赶紧回桃花楼,那位地头蛇说不定已经在二楼的方春阁等着的,我可不能让他久等啊。” 于是两位姑娘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两位姑娘的所说的话恰好被段水冰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在耳朵里面,桃花楼,方春阁,地头蛇,被人罩着? 桃花楼的方春阁里面究竟坐的是哪个地头蛇,有那么厉害吗?若是…… 段水冰觉得心里忽然汇入了一道强劲的力量,那力量的源泉就是找到那个地头蛇,想办法让那个人做自己的依仗,这样的话中自己岂不是可以很快的复仇了。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像绝望道路上的一个希望,就像黑夜里面的一点灯光,迅速的照耀了段水冰的心。 不行,她的头脑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步子却已经急速的迈出了,她要第一时间赶去桃花楼,她要在今天晚上用自己的身子征服那个男人,她要依仗,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她迫不及待的给幽王摆一道。 桃花楼和海棠楼是不一样的,海棠楼的女子才艺惊人,都是清纯佳人,很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针对的客人也是达官显贵,贵族的公子哥多一些。 但是桃花楼不一样,桃花楼的女子都是十分妖媚的,性感的,火辣的,桃花楼的女子脂粉的气味更重一些,针对的客人一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桃花楼的女子一般没有几个是展示才艺的,可是说这些女子都是经过严厉的培训,在床上的功夫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今天的桃花楼异常的热闹,老鸨笑脸迎接每一个客人,这里所来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彪形大汉,要不脸上有刀疤,要不脸上有大片的洛络腮胡子,但是不管进来的人是美还是丑,一出手都是好几锭银子,所以老鸨可着劲的把这些客人招待好,几乎是面面俱到。 今天桃花楼来了这样的一个男子,一个虬髯胡须的男子,他和其他彪悍的男子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他身上穿着却是区别很大。 是一件黄金和珠宝编制的衣服,而且男子的身后还跟不少的下属,那些下属都是佩戴着武器,看上去十分的嚣张。 男子刚刚进了桃花楼,便有不少的男客急忙上去讨好的打招呼道:“二爷来了。” “二爷好。” “二爷你怎么来了?” “二爷能不能过来赏赏脸啊?” “二爷你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有气势了。” “二爷千岁啊。” 这个浑身穿着黄金珠宝的衣服就是这京城的地头蛇,二爷。 很多人知道这个人很厉害,但是具体的哪里厉害就说的不是很清楚,有人说他和皇家的人有关系,有人说他和江湖一下了不起的杀手组织有关系,反正传的越神秘,就越是让人害怕,也就越让人恭维。 人们只知道他叫二爷,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这个二爷看起来长的是凶神恶煞,脸上自带摄人的威严,他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桃花楼的老鸨见识贵客来了,立马迎上去甩着帕子笑道:“二爷,你总算是来了,我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终于把您老盼来了。” 二爷看着面前的老鸨,浓妆艳抹的样子,腰肢扭动的宛如柳枝一样。 二爷对于这样的艳俗的女人是比较反感的,他由于身份不俗,所以身边从来不缺乏任何类型的女子,但是他慕名桃花楼年轻女子的那种技术。 而且面亲的老鸨虽然艳俗了一些,但是相貌还是不错的,艳俗中透露着撩人的魅力,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情。 难怪总是有人在耳边说桃花楼的女子不错,服侍人服侍起来特别的舒服,此时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二爷对老鸨笑道:“给我安排一个雅间,再给我找一个会服侍人的姑娘。” 老鸨笑意盛开的拍了一下大腿,果断而又大声道:“好。” 于是对身边的丫鬟道:“去把二爷带去方春阁,让小香姑娘赶紧过去服侍。”关于二爷的莅临,老鸨提前是知道的,所以她准备好了一切。 很快就有人把二爷往方春阁的雅间带过去。 其实二爷这称呼是江湖人对他的尊称,实际上这个人在京城为了给人塑造一个极为危险的称为,所以被人叫做南冥夜枭,至于真实姓名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南冥夜枭被桃花楼的丫鬟和下人引去了方春阁。 方春阁是桃花楼最幽静而又最吸引人的存在,方春阁和贵族的院子是一样的,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面除了东西厢房,还有大厅和垂花拱门。 这样一处幽静的地方,加上处处精心的设计,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南冥夜枭不是善于欣赏风景的人,丫鬟很快把他带到了厢房,此时的厢房卧室里面,已经隐隐约约的听到水声。 丫鬟听闻水声,对南冥夜枭道:“二爷,我们的楼里最好的小香姑娘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奴婢现在出去,若是二爷有什么事情就叫奴婢就可以了。” 南冥夜枭挥挥手,道:“你出去吧。”不知怎么的,今晚上的这水声特别的撩人,还有这气氛,整个屋子昏暗好似透露着一丝魅惑的春光。 南冥夜枭本来就是一个粗人,带着血气的粗人,和普通的粗人不一样,他没有普通粗人的胆怯和自卑,他有着上位者的自傲和冷漠。 他今晚上来这里实际上就是为了享受这女子带来的换了,换句话说,他只是想找一个女子解决问题。 他没有那么多的兜兜转转,他直接带着让人恶心的笑意进了里面的那间屋子。 只见一面屏风后面,有一个身子十分纤细女子的身影,她坐在大木桶的里面,正在往自己的身上浇灌着温热的水。 那温热的水从头顶上逐渐的下来,那女子在里面倒也十分的忘情,好似外面这个忽然进来的陌生人不复存在一样。 这样有点意思。 南冥夜枭的嘴巴弯起一个有意思的弧度,好久没有玩过这么新鲜的,以前的玩的那些女人,要么就是害怕他,要么就是拼命的迎合他,还未曾有一个女子这样不急不缓,这样慢慢的诱引他。 这手法高明而又动人。 南冥夜枭这个时候他也不急了,随便找了一个还算是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随手可拿的便是一串熟透的葡萄,他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葡萄,另外一边眼神一直在屏风后面的女子身上,几乎没有移开过。 女子继续洗也并不着急,她从容不迫的在肩膀上揩拭着那大滴大滴的水珠,她的动作轻盈软和,宛如一个千金闺秀,若说是千金闺秀,但是她又能释放出一股自然的魅惑。 不一会,她起身了,从屏风外面恰好能看见她整个身子的影子,真的是玲珑有致,婀娜多姿。 这个时候女子温和的声音忽然想起,她轻缓道:“二爷,你在外面看了那么久,小女子真的有点害羞。” 南冥夜枭忽然一笑道:“哦,是吗,害羞?要不要爷进来帮帮你?” 女子咛了一声道:“讨要,二爷莫要取笑人家,小女子会难为情的。” 南冥夜枭忽然哈哈一笑,道:“有点意思,比其他的姑娘有趣的多了,你们桃花楼的女子果真不错。”够浪,够老练。 女子羞涩无比道:“二爷,您这是红颜无数,这样说话小女子会吃醋的。” 南冥夜枭道:“吃醋做啥,不要吃醋,若是能把爷伺候好,爷我保证给你一个前程似锦。” 女子在说话的同时一边穿着衣服,不一会,衣服穿的差不多,女子感谢道:“谢谢二爷的青睐,小女子向来觉得京城会厉害的人物除了皇上就是幽王,没有想到二爷也是同样厉害的很,小女子真的是见识太少了。”段水冰这个时候就是要检验一下南冥夜枭对幽王的态度,若是怕幽王怕的要死,那肯定是一个不能利用复仇的人。 但是南冥夜枭只是哼哼了两下,不齿道:“我是一个江湖的人,现在皇上重文轻武,若是真的和他们发生老什么过节,我未必会失败,但是我现在不想和皇家的那些人来往,刚才你说错了,京城的人最厉害的不是皇上和幽王,是潇王。” 他自己作为男人,尤其是现在在京城呼风唤雨的男人,自然是觉得自己是厉害的,尤其是现在的形式。 女子惊愕道:“二爷的意思是如果和幽王发生不愉快的关系,那便是连幽王都不会让?” 南冥夜枭冷哼道:“那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我才懒得理他。” 第84章 所以最近经常到芬芳苑来,看看余蓉蓉的肚子,和余蓉蓉聊聊天,好像日子稍微过的舒坦一点。 余蓉蓉温和如水的声音在段鹄的耳边响起,道:“老爷,卑妾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朝政的大事,那些都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了解的,卑妾只想给老爷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让老爷高兴。” 段鹄闻言,转过身把余蓉蓉搂进自己的怀里,高兴道:“还是你会说话,也懂得讨人欢心。” 余蓉蓉噘着嘴道:“卑妾不仅能讨爷的欢心,还能给爷散心呢,朝中的大事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家中的琐事卑妾却知道一二。” 家中的琐事? 对啊,家中是有不少的琐事,这是段鹄不想说的,可是家中的琐事又是现实,是他必须每天面对的,最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的办。 老夫人有自己的注意,他也有自己的注意,两个分歧让他头大如斗。 想到这里,再看看温和的余蓉蓉,说不定这个解语花真的能出个不错的注意呢? 段鹄正经了下来,他把余蓉蓉放在自己的腿上,下巴落在余蓉蓉的头上,道:“悠兮的脸毁了,很多太医都说无救了,可是悠兮是我一手最宠大的女儿,也是最懂事的一个女儿,我是要把她先给未来的储君的,可是如今这这样子,能嫁出去都算是不错的,如何还能送她去当未来的皇后。” 余蓉蓉不急不躁,十分懂事道:“这是爷的意思,那么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段鹄抿了一下嘴巴,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换一个人,换葛兮去,把葛兮送给储君,我们段家肯定是要出一个皇后的,可是葛兮的身世,还有葛兮现在不受掌控。” 身世? 余蓉蓉惊愕道:“二小姐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余蓉蓉虽然很怀疑段葛兮是不是吕月姝亲生的,可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段鹄居然主动说起段葛兮的身世,可见这位二小姐真的有问题。 段鹄叹了一口气,道:“二丫头不是吕月姝亲生的,二丫头是想夏羽生的,二丫头才是高门嫡女,世家千金,她不是庶女,她一出生就是嫡女。” 段鹄仿佛的强调段葛兮是嫡女不是庶女,好似多强调即便就能转变一些事实一样。 余蓉蓉听闻在耳,震惊无比,就说吧吕月姝对待段葛兮连一个继母都比不上,怎么可能是一个亲生母亲会做出来的事,原来吕月姝根本就不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 惊愕的同时,余蓉蓉继续问道:“那大小姐和二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段鹄摇摇头道:“不知道,她们是刚出生的时候被掉包的,吕月姝的野心大,夏羽无能,吕月姝一心想给悠兮一个好的出生和起点,所以她要这么做。” 余蓉蓉道:“当初你们知道了为何不阻止?” 段鹄道:“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知道的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夏家被扣上通敌的罪名,吕家日日攀升,何况那个时候悠兮甜美可爱,葛兮高傲无礼,我是真的疼爱悠兮的,所以知道就知道了,即便是知道了,这也是一个秘密而已。” 于蓉蓉听的心里惊讶的很,段葛兮简直是在整个事情中最无辜的一个,不仅娘亲被人夺了,嫡女的身份被人夺了,最后夏羽死的时候还不能相认,这大概是人世间最倒霉的事情了吧,当然余蓉蓉并不知道段葛兮还有上一世,若是知道段葛兮还有上一世,不知道会不会感叹人的命运了。 余蓉蓉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大小姐的脸若是真的毁灭了,爷会不会让二小姐顶上去?” 段鹄想了一会,道:“若是大小姐真的治不好了,二小姐自然要顶上去,不管是大小姐还是而小姐,终归是我段家的人,段家的两位小姐,终究有一个是要当上未来的皇后的,哎。” 段鹄的心现在还会是偏向段悠兮的,毕竟一边是因为父爱,还有一边是因为段悠兮比较好掌握,段葛兮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是经过段鹄长时间的观察却发现,他怎么都看不透这个女儿。 余蓉蓉顺着段鹄的态度,无奈道:“可现实就是这样,并没有多余的选择,只是爷想着换二小姐上去,难道还有这样的默默地等待吗?难道爷不想修复和二小姐的之间的关系吗?不是说关系修复好了,二小姐对爷贴心孝顺了,以后就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段家吗?” 修复段葛兮的关系,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眼看现在很多年纪比段葛兮段悠兮小的女子,有很多都已经许配了人家了,只有段悠兮和段葛兮现在还未有着落。 若是再此僵持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段鹄苦笑道:“这些年我从未亲近过她,一直对她十分段疏淡,若是贸然的亲近,不光是她觉得别扭,连我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很。” 段鹄这番话若是被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自己的父亲居然说亲近自己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 好吧,段鹄有自己的风骨,段葛兮有自己骄傲,都不是主动的人,都是等着别人的主动的人,一个不出招,一个不前进,就像长江边上的两个人,永远越不过去面前的那条天堑般的鸿沟。 余蓉蓉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当初选择和段葛兮同盟她也是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余蓉蓉灵机一动,可是现在吕月姝完败了,段悠兮也是一个毫无心机的疯子了。 她现在难道还要跟段葛兮同盟吗?为什么啊?有必要吗? 段葛兮还掌握着她肚子的秘密,这样看来段葛兮好像才是她的绊脚石。 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把余蓉蓉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想不到自己也可以这样无情冷血,但是那又什么办法,人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何况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余蓉蓉现在反倒是不劝段鹄了,她无奈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二小姐本来就是铁石心肠,我看她对你就是怨念太深。” 段鹄看着余蓉蓉,问:“她对我有怨念?” 余蓉蓉故作惋惜而又悲怆的样子,道:“是啊,这段时间我和二小姐有颇多的交流,想和而小姐搭个伴好过日子,可是二小姐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种出生的人,她说我们这样的人都是靠男人生活的可怜虫,她还说过,在白鹭庵的那段时间,她怨毒了夫人和老爷。”一旦罪恶之心被打开了一点罅隙,那就挡也挡不住那罪恶涌入出来的力量。 话已至此,余蓉蓉越说越狠,她恨不得段鹄和段葛兮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深大的鸿沟,这辈子两父女相怨相恨才可以。 这话听在段鹄的耳朵里面,段鹄的脸色一沉,语气也硬了几分,若说之前对段葛兮还有深深的内疚感,那么现在的那点内疚感已经消失殆尽了。 段鹄的语气十分冰冷道:“我知道了,这很好。” 对于于蓉蓉的突然叛变,段葛兮暂时是不知道的,她一边在青雨抄写女戒,一边心里想着段水冰现在是否对幽王下手了。 她好在这缝隙里面寻求救助夏家的办法,让夏季光明正大的回来,让皇上对夏家愧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当初的夏家是被人冤枉的,夏家还是那个廉明清洁的战神将军之家。 夏家不该不如此,夏辕,夏爽他们都不该如此。 夏家的罪看起来好似不是那么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是幽王和方谦对于夏家的折磨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段水冰服侍了南冥夜枭一个晚上,这个南冥夜枭十分的满意,即便知道段水冰不是小香姑娘,也对段水冰是十分的宠爱有加。 据说,南冥夜枭要求段水冰住在方春阁里面不必出门迎接其他的客人。 段水冰是南冥夜枭的女人,据说桃花楼的老鸨现在是可着劲的巴结讨好段水冰,段水冰不想把自己的名字透露给别人,直接让老鸨给她拟了一个芳名叫做水仙。 很快,关于桃花楼水仙姑娘的名声就出去了,有人说桃花楼的方春阁是南冥夜枭罩着的地方,方春阁里面还有一个神秘的女子,叫做水仙,水仙被很多人传颂,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但是水仙姑娘低调的很,她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身边仅仅有两个丫鬟服侍着。 所以很多人慕名段水冰的名气,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桃花楼大名鼎鼎的水仙姑娘竟然是段家的四小姐。 桃花楼这边的事情暂时如此,另外一边的幽王府邸是另外一番样子。 秦秀江站在一排兵器面前,手中拿着的是刚刚获取的一把宝剑,这宝剑的名字叫做莫邪宝剑。 这时候一个侍卫急匆匆得过来在秦秀江的身后跪下,道:“幽王殿下,马厩发生了一点事情,还需要殿下去处理。” 秦秀江把宝剑握在手里正十分开心,毕竟获得至宝本来就是一件很让人心悦的事情,正要好好的欣赏这剑的厉害,忽然听侍卫说马厩有事。 马厩能有什么事? 秦秀江问道:“马厩有事?” 侍卫有点害怕的迎接上秦秀江阴鸷的目光道:“是的殿下,马厩里面的马匹感染了瘟疫。” 瘟疫? 秦秀江的目光一闪说不出的阴冷,他道:“瘟疫?什么瘟疫?多少匹马感染了瘟疫?” 侍卫战战兢兢的回到道:“是一种罕见的马瘟,马厩里面一共五百匹马,现在都染上了瘟疫,无一幸免。” 什么?秦秀江手中的宝剑差点落在地上,他有点无法接受的狂躁道:“无一幸免?” 侍卫更加害怕道:“是的殿下,无一幸免。” 怎么可能,秦秀江自己原本就是爱马如命的人,他的马厩有世界上最好的马匹,很多都是汗血宝马来的,还有一些马都是日行百里的千里良驹,现在都感染了瘟疫? 这怎么可能,那么多匹马,是自己平日里面花了无数代价看管照顾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感染了瘟疫。 脾气本来就有点暴虐的秦秀江现在恨极了面前的这个侍卫,若不是面前的侍卫,他好好的情绪怎么会被糟践成这样子。 秦秀江毫不犹豫的拔出自己手中的宝剑,刹那间从侍卫的脖子间挥了过去,侍卫的身子晃了一下倒在地上,随即而出的是一道让人胆颤的血雾。 秦秀江对着侍卫的尸体冷冷道:“扫兴的家伙。”于是大步子的跨出院子,他要到马厩,要看看自己豢养了五百匹的马儿现在是怎么样子,好端端的马匹怎么会感染瘟疫,这是秦秀江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现实。 但是秦秀江本来就是一个狠辣的角色,他很快的进入了愤怒的状态,待他急匆匆的进入马厩,马厩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大家的脸上都是惆怅的,惋惜的,甚至是害怕的。 秦秀江的目光迅速的落在那些马匹上,居然发现这数百匹马都是病恹恹的,而且这马匹的症状不一,有的年幼的小马驹已经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了,年岁大一点的马匹还面前的能撑着站在那里。 见秦秀江过来,立马又人给他请安。 秦秀江的神情现在说不出是什么样子,这么多匹马,每一匹马都是他喜欢的,每一匹马都经过他亲手抚摸的,可是现在这些马都成了什么样子,放眼望去,没有一匹马是有精神兴头的,而且给人的感觉是大势已去。 秦秀江觉得现在的眼睛都要冒出熊熊的火光,他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冷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立马有马医给秦秀江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王爷,这些马都一夜之间都中了瘟疫,这些马都要死,无药可医。” 马医一边跪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他知道或许自己命不久矣。 秦秀江的声音深沉的宛如能滴出冰冷的水一样,他心里已经是熊熊大火,但是男人发火的方式或许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发火的时候通常都会歇斯底里,但是秦秀江的腮骨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可见他现在已经咬牙切齿了,秦秀江的道:“好端端的马匹为何会一夜之间染上瘟疫,这是谁干的,是不是成王那个匹夫?”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成王,他才在前不久把成王的那匹汗血宝马射杀,成王肯定是怀恨在心,所以让他的几百匹马一起陪葬。 马医继续揩拭着自己的额头,道:“殿下,这马儿昨晚上吃的粮草是从西郊外面的一个瘟疫窝里面运输过来的,西郊的那个瘟疫窝不就是京城畜生类的乱葬岗吗?这些草料都是从从那个地方长出来的,草料一直被那里的瘟疫给滋养着,所以这实在是难以整治。” 这确实很难以整治,马医并未说错。 秦秀江又扫过照顾马匹的数十个人,他冷冷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些草料有问题吗?你们居然还把这些草料给马吃掉了?” 其中一个照顾马匹的小厮立马跪下来害怕的对秦秀江道:“王爷,不关小的什么事,实在是那些草料看不出一丁点的问题,刚刚开始运输过来的时候我们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那些草料和原来的那些草料无二,可是何曾想到吃了之后就出事了呢?” 这小厮也确实够冤枉的,这些草料他们提前确实检查过,而且检查的还很仔细,可是府邸这么多年马儿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所以就他们数十个小厮检查了,马医并没有加入检查草料的行列。 可是哪里知道马儿吃了草之后就会发生这样的问题? 后来他们也发现了马儿有点不对就立马叫上了马医过来,岂不料马医生说马儿感染了难以治愈的瘟疫,只能等死了。 他们也委托过王府的侍卫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查过来查过去就查到这些草料的来源处,原来是西郊的一个动物的乱葬岗。 恰好,这些死去的动物很多都是因为瘟疫死亡的。 现在这种结果,在场的人无不担心受怕,无不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 秦秀江听着他们的解释,只觉得头大如斗,这些马,西郊的那些瘟疫他是知道的,这是专门发生在动物身上的一种瘟疫,染上了只有死路一条,根本么有身还的可能。 这件是有人做的,而且做这件事的那个人想都不用想,是成王。 想到成王这个词,秦秀江的心一横,态度更加的阴狠,宛如一只发狠的野兽一样,他对身后的侍卫道:“马厩的这些人看管马匹不当,全部给我坑杀,这些人的家属全部给我发卖。 他怒火起来就是这样子,几乎是不顾一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似乎只有杀尽这些人他的心情才舒坦一些。 马厩的这些人立马哀鸣一片,无不央求秦秀江放过他们家人的性命,可是秦秀江本来就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是蝼蚁一般的人存在,死了一批讨厌的蚂蚁而已。 秦秀江很开离开了王府,他现在要去弹劾成王,明天上朝的时候他一定要让文武百官看到成王是多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要让世人知道他是受害者,成王是这件的事情的主谋者,为了一马之仇,成王居然下了这么重的毒手,这个仇他现在就要报,他实在等不及了。 秦秀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她要找到自己的生母贤妃娘娘,贤妃娘娘的娘家势力很大,这件事还需要你贤妃娘娘的外家出马才能顺利的给成王吃不了兜着走,这件事没完。 关于幽王府邸发生的马匹瘟疫事件,第一时间就传到成王的耳朵里面,这个时候成王坐在主位上,周围坐的都是成王的心腹幕僚。 成王的神色淡淡道:“段家四小姐还是可以的,居然能让南冥夜枭给她报仇,南冥夜枭也算是有点本事,居然能把带有瘟疫的草料送给幽王府邸,给幽王的数百匹马儿享用,啧啧。” 炫朗就坐在成王右边的第一个座位上,没有人知道此时的炫朗居然松了一口气。 只有炫朗自己知道,他之所有松了一口气,那是因为幽王有的忙了,幽王一旦忙起来肯定就不会对白云乡的事情关注的那么多,一旦不关注那么多,也正好方便段葛兮行事。 这是为段葛兮劈开的一条道路而已,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很多人也不会把段葛兮看的那么高,不会以为段葛兮一己之力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成王继续道:“先生,你看本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说的先生自然是炫朗,现在的炫朗是他的人了,又是一个谋士,他现在需要这样的人,也看重这样的人,所以尊称一声先生叶社理所当然的。 而且现在称呼先生这两个字,左一和右一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因为他们知道炫朗是一个心思十分敏感而又聪慧的人。 炫朗十分平静,几乎没有思索道:“王爷最好是按兵不动,幽王闹腾的越厉害,结果会跌的越惨。” 秦秀逸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明天被弹劾的时刻应该会比较难受吧。” 炫朗点点头道:“却是如此,幽王必不会放过你的,但就是幽王不会放过你,才会让皇上看见王爷是多么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又能看到幽王是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人,不适当未来的储君,所以现在王爷要做的事情是装作不知道,暗地里面再找证据,证明这草料和王爷无关即可。” 秦秀逸点点头,赞许的看着一眼炫朗,炫朗对于他就是这个作用,他不能马上说明的事情,炫朗立马就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秀逸关怀道:“先生,你的母亲和妹妹在京城可还习惯?” 炫朗立马从位子上离开,站在炫朗的面前躬身道:“谢谢王爷的厚爱,现在母亲和妹妹很喜欢在京城生活,她们让我给王爷道谢。” 秦秀逸立马起身虚扶了炫朗一把,道:“无妨,不惜多谢,只要你今后好好的为本王办事,本王自然不会埋没了你的才华,必然会让你成为人上人的。” 炫朗又谢了两句,今天成王府很平静,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十分舒坦的,因为明天会发生一件天大的事情,这件事情爆发以后对成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幽王在宫门里面长长的白玉阶梯上面等着秦秀逸,待秦秀逸走近身的时候,秦秀江阴狠如冰,又十分讥诮道:“成王弟弟,等会上朝的时候你给我走着瞧,这次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使阴招,这次不是你死我就是我活。” 秦秀逸诧异惊愕道:“王兄,你这是何意?我合适招惹你了?” 秦秀江狠狠道:“好好好,你不承认是吧?就凭你现在这样子凭什么跟我斗,我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有本事一会我们朝中对簿,你敢吗?” 秦秀逸瞅瞅身上的朝服,道:“为何不敢,我又没有做什么事,为何不敢和王兄对簿公堂,并且我这样子进宫就是为了上朝的,难道王兄以为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秦秀江使劲的甩了一下衣袖,原来还不觉得秦秀逸如此讨人厌,最多的也就是不理不睬,偶尔讽刺几下就行了,可是现在看到秦秀逸,才发现这个人是如此的恶心,恶心的恨不得立马把这个人千刀万剐了才心爽。 秦秀江恶狠狠的瞪了一下秦秀逸便拂袖而去。 当秦秀逸进朝廷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战列归位了,紧接着有尖锐的公鸭嗓道:“皇上驾到。” 于是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一个威严不可直视的中年男子出来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纹绣的是大气庄严的龙形图案,他不疾不徐的走着,或许是长年居于高位,所以即便是暂时看不清楚容颜,也能给人一种十分巨大的威慑力。 这就是太澳国的皇上,宏兴帝秦源,如今已经即位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他走上高高的龙椅,双手伸出老声音不大不小确是声如洪钟,他道:“众卿平身。” 于是所有的百官整齐的从跪着的姿势站起来,站起来的同时,若是目光平视过去的话只能看到秦源的一片袍角。 这个时候秦源坐下了,和年年岁岁与日日月月重复的动作是一样的,他坐下的动作十分自然和娴熟。 秦源目光深不可测的从文武百官的身上扫了一遍,道:“有事启奏吧。” 这和他平时早朝的方式是一模一样的。 随着秦源的话说完,立马有一个大臣站出来道:“臣有事启奏。” 秦源嗯了一声。 大臣立马道:“臣要弹劾成王,成王为了一己私欲,居然陷害自己的王兄,自古以来,都说兄弟之间要遵守孝悌之义,兄弟阋于墙外预其辱,成王枉顾兄弟之间血浓于水的情义,实在不是大义之人。” 这个大臣是当朝的一个位高权重者,更是贤妃娘娘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昨天发生在幽王府邸的事情他听人说过,因而对成王的成见更深。 这些人很容易理解的,都是一样的利益,都追寻的是同一件事,所以一致对外。 这个年纪不算是太大的大臣说的是慷慨激昂,宛如成王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宛如成王就是一个不顾手足之情,枉顾人刚礼仪做出对兄弟不友善不和睦的事。 秦源早期的戎马倥偬的生涯,让他登基后特别在意和睦,所以这个时代的很多达官显贵都是效仿秦源的,比如说段家,还比如说沈家,既然带头的都是一些举足轻重的人,那么成王撼动了这个“和睦”的气氛,势必是不会让秦源高兴的。 果然,秦源听闻后脸色略沉,他对那个弹劾成王的大臣道:“张营,话可不能乱说,你好端端的当你的官就行了,平日里多管管管辖之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好端端的参与他们兄弟之间干什么?我秦家的事情岂能容你等置喙?” 张营好似料到秦源会说这样的话,于是跪在地上十分虔诚道:“皇上,臣说的都是事实,臣知道皇上慈爱之心,大爱黎民苍生,皇上向来主张仁义公平,天才太平家庭和睦,可是现在,皇上的身边的并是不表面看到的那么和睦,臣忍不住不多嘴啊,若是皇上认为微臣是在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那么皇上不如亲自查一查,问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再定夺也不迟啊。” 不得不说,这张营说话还是很懂得技术的,一番话说出来让秦源很快的犹豫了一下。 秦源是在位已久的皇帝,对很多人很多事的可看法比任何人都要多一层,就是因为多了那么一层,才会给人讳莫如深的感觉,才会人人跟猜不透他的想法,也看不清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仅仅犹豫了一会,秦源的目光便移到秦秀江的身上,因为是亲生父子的原因,又或者对秦秀江又颇多的寄望,秦源的口气平缓了很多,就真的像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在对儿子说话一样,秦源道:“幽王,你且说说看,张营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兄弟之间还发生了伤了和睦的事?” 第85章 秦秀江在秦源的面前和在其他的人的面前是全完不一样的,在秦源的面前他完全的敛去了身上的阴鸷之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有报复的年轻人,他有点忧愁对秦源道:“父皇,儿臣原本不想说这件事的,可是事关儿臣府邸的五百多匹马的性命,儿臣不得不来父皇这里喊冤,儿臣是光明正大的喊冤,希望父皇能还给儿臣一个公道。” 秦源挑挑眉道:“五百多匹马的性命?你可是爱马如命啊,难道这五百多匹马怎么了?” 秦秀江带着一点咬牙切齿之感道:“这些马全部染了瘟疫,不可能救治的,这么多匹马是因为吃了西郊那畜生的乱葬岗长出来的草料,所以染上了瘟疫,父皇,五百多匹马啊,儿臣心里难受。” 秦源愕然了片刻,便道:“所以你责怪你的皇兄,你怀疑是你的皇兄搞的鬼?” 秦秀江点点头,瞪了一眼秦秀逸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秦源道:“有何证据证明是成王?” 秦秀江斩钉截铁道:“因为四天以前儿臣误杀了王兄了一匹汗血宝马,王兄肯定怀恨在心,所以害了儿臣全部的马,儿臣实在是冤枉的很啊,之前的那匹马只是儿臣不小心误杀的,岂不料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所以儿臣只能请父皇做主了。” 秦源看着秦秀江说的十分隐忍愤怒,这样子做不得假。 秦源又对秦秀逸道:“幽王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之前误杀了你的汗血宝马,然后你害死了他全部的马?” 秦源语气十分平常,宛如问的是一件几分平淡的事,但是这平淡的口气和态度,还是让人忍不住的害怕。 秦秀逸和秦秀江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秦秀江张扬阴鸷,秦秀逸儒雅逼人,儒雅的人原本的骨子里面就带着几分无奈的沧桑之感,秦秀逸在这一刹那间全部呈现出来,呈现在秦源的面前。 他对秦源道:“父皇,四天以前皇兄确实是射杀了我的暗血宝马,儿臣也确实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儿臣知道皇兄是误杀,他也不是故意的,想必误杀了儿臣的汗血宝马之后皇兄的心里一直都在自责吧。” 秦秀江立马反击道:“你胡说,你分明就是记恨我了,要不然你怎么会害死了我那么多马匹?” 秦秀逸儒雅平静的回到道:“若是我说你的马不是我害死的,你信不信?” 秦秀江嗤了一声道:“怎么可能不是你,分明就是你,不是你还有谁,分明就是你最有动机。” 秦秀逸神情虽然自若,但是这个时候难免带着些许伤心,道:“皇兄,就是因为你马厩里面的马儿得了瘟疫,所以你觉得是我是吧?若我说不是我,你信不信呢?” 秦秀江冷冷的看着秦秀逸,但是口气里面却是带着莫大的愿屈道:“这不可能,这肯定是你,你现在是在狡辩,放眼这天下最近和我有恩怨的就是你,就是你不顾手足之情害了我数百匹马,皇兄,我们之间可是手足啊,你怎么可以自斩手足呢,你不顾父皇的教诲。” 秦源看着这两个儿子,一个好似真的委屈愤怒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另外一个不敢大声说话,从头到尾都是儒雅至极的,即便是有点伤感也是很快就被他淹没在语气里面。 这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从小都是被他悉心教导的,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不能不袖手旁边,毕竟以后的设计江山是这些后辈的,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兄弟之间能好好相处,即便是百年以后他撒手人寰,儿子之间也能互相扶持忙,把这万里江山治理的是十分锦绣繁华。 可是,可是……好像有点困难,任何的矛盾的纠结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发生的。 秦源对秦秀江道:“幽王,你口口声声说是成王害了你的马,你可有证据?” 这个时候不待幽王说话,张营立马站出来郎朗而道:“皇上,这哪里还需要证据,几天前幽不小心误杀了成王的汗血宝马,难道成王不会报仇雪恨吗?既然之前有那么深的纠葛,那么这些纠葛就是证据,这些纠葛就是动机,皇上,成王不是表面上那样子。” 秦源瞪了张营一眼,有点严肃道:“成王是什么样子的,岂容你等外人胡说的,成王是朕的亲生儿子,他的性子朕最清楚,你最好注意你的身份。” 张营立马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微臣错了,微臣罪该万死,微臣只是说出了事情而已,还望皇上恕罪。” 秦源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算了,下次说话注意点。” 张营立马道谢起身,然后站在一边不再言语,昨晚上幽王和贤妃娘娘说过这件事,今天早朝要张营把这件事先说出来,请求皇上定夺,毕竟这件事确实让人恼火的很。 所以今天早朝也确实是张营先开口说话的,原本以为这件事作为早朝第一件大事说出来会演变成群臣激斗的事,可是秦秀逸的态度实在是太寡淡,皇上的心思也实在是太深沉了一点,所以这件事好像变成了人间秦家自己的事。 这样看上去好像是两个亲兄弟发生不不可调和的争执,然后一个父亲想从中默默的调和一般。 这三个人,除了秦秀江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比较大一点以外,其他的两个人实在是寡淡至极,实在是寡淡至极啊。 秦秀江现在也感觉到事情有点奇怪,具体是哪里奇怪,他自己都好像有点说不出来了,想了一会,他才有点觉得以前皇上对他都是十分慈爱的,但是今天对他怎么会如此呢? 看皇上对秦秀逸的态度,难道是说皇上心里的重心开始偏向秦秀逸了?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秦秀江这个时候急忙去看秦源的表情,却发现秦源的目光十分深意的看着自己的脸,那眼神带着意思不满,还有一丝了然。 秦秀江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对自己为何是这样的情绪,为何会对自己不满呢?难道自己做了让父皇心寒的事吗?仔细一想好像没有什么事,他向来在秦源的面前都是十分孝顺和刻苦的。 难道是因为秦秀逸站在这里父皇不喜欢自己了? 想到这里,秦秀江立马给了秦秀逸一记毒辣的目光,道:“皇兄,我的数百匹马就这样没有了,我如何能甘心,皇兄莫要不承认,如果不是你,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人会有什么动机来做这件事。” 秦秀逸仍旧是面色平淡,但是不知怎么的,在这样平淡的面色好似带着一点讽刺之感,秦秀逸道:“皇兄,为何确定就是我做的?既然没有证据,为何非得指证我?” 秦秀江这个时候也愣了,最开始秦秀逸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秦秀江是不相信的,可是后来看见秦源的态度,不知道怎么的秦秀江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现在秦秀逸又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秦秀江就有点动摇了。 是啊,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指证秦秀逸就是做这件事的人,现在他自己也有点动摇了,仿佛再坚持下去,他自己会错的离谱一样。 所以一时半会之间秦秀江有点不知错错,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这个时候秦源虎着脸对秦秀江道:“等会跟朕去御书房。”一会又对秦秀逸道:“你也是,等会也去朕的御书房。” 秦秀江和秦秀逸都诺了一声。 很快,早朝散了,秦秀江和秦秀逸二人都前前后后的去了御书房。 秦源早就坐在宽大舒坦的红木雕花的椅子上等着他们二位了,只待秦秀江二人一进来,秦源便呵斥道:“成王过来,幽王罚站。” 秦秀逸走到秦源的身边站着,幽王则尴尬的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幽王终于忍不住道:“父皇,这是何意?” 秦源一个折子丢过去,打到秦秀江的身上,怒道:“真的胡乱攀要的东西,朕教育过你多少次了,凡是要讲究证据,可是你证据都没有就攀咬你的皇兄,你这实在是居心不轨。” 秦秀江怔怔道:“父皇,这这这……证据?”这还需要证据吗?不是秦秀逸难道……难道真的不是秦秀逸干的? 秦秀江看着秦秀逸忍不住问道:“真的不是你?” 秦秀逸道:“真的不是我,是皇兄的仇人干的。” 秦秀江抽抽嘴角道:“这这这……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的干的?” 秦秀逸努努嘴道:“皇兄,不如看看你手中的折子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秦秀江急忙打开奏折,越开脸越黑,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他急忙合上奏折道:“御史。”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源面前跪下道:“父皇父皇,不要听他们乱说,儿臣真的没做那些事啊,儿臣,儿臣……”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奏折上是说的都是真的。 他在之前确实随时杀死过一个府邸看不顺眼的无名小卒,可是他杀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他哪里记得到,所以他自己这个时候完全是发蒙的,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子,究竟是哪里除了纰漏。 秦秀逸这个时候温和儒雅道:“皇兄,你杀的那个小卒本来是没事的,可是那个小卒的家人是马死饲料生意的,他们没有办法伤害你的性命,自然要毁了你心爱的马匹,皇兄你的马真的和我无关,这奏折可是御史大人弹劾你戕害无辜生命的内容。” 其实这件事也是秦秀逸所料不及的,他之前和炫朗等那些幕僚商量过,对于今天要发生的事情他淡然处之就可以的,反正事后再呈上证据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就可以,到时候皇上肯定会体恤他受的委屈多。 可是今天早朝刚刚进朝堂的时候,就有一个自己安插到皇宫的人就告诉他,有御史在昨晚上已经给皇上递了弹劾幽王的中奏折,皇上早先一步就知道马匹有恙的事。 所以他全程都是按兵不动,只有在朝堂上随便争执了几句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件事好像自己的真的捡不到什么便宜了,事情出现了一点偏差,就错失了秦源对他的内疚,这事情怎么是这样发展的呢? 秦秀江顿时明白了,难怪看到秦源的脸上对他的失望,这失望是应该的,因为秦源提前就知道了他的马匹遭受不测了,而且还知道原因,然而只有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一股脑的想把屎盆子往秦秀逸的头上扣过去。 可笑的是他刚刚还在朝堂里面一个人蹦跶的很,这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这不是把自己当猴子给人看又是什么? 他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傻不溜秋的,还傻的够可以的。 想到这里,秦秀江局势一肚子的火,这火气他自然不敢往秦源的身上撒气的,秦源的身上他不敢撒气,但是秦秀逸的身上他敢啊。 于是秦秀江十分痛恨的看着秦秀逸道:“在朝堂上你明明看着我丢人现眼,也不提醒我一下,你实在是太落井下石了吧。” 秦秀逸十分无辜道:“皇兄,我一直都在说凡事讨讲究证据,可是皇兄偏偏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胡阻止皇兄说更多的话。” 秦秀江恨恨道:“你你你……” 秦源呵斥一声道:“你什么你?混账东西,刚刚上朝的时候有多少人都知道你在无理取闹的蹦跶,可是你偏偏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和张营那个混账乱做一团,真的是丢人现眼的东西,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秦源从未对秦秀江发过如此大的火,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大的火让秦秀江惊愕不已的同时又万般后悔。 秦秀江顿时跪在地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真的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对秦源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看见数百匹好马被害死了这才蒙了,父皇向来知道儿臣爱马如命,儿臣从小就很喜欢马匹,那么多的马儿都是儿臣精心呵护的,甚至儿臣知道里面有多少匹刚刚出生的小马驹,也知道里面有多少匹年迈的老马,说句不好听的,儿臣甚至知道里面有那么十匹马产了多少胎,父皇莫要笑儿臣,人家都说每个人有不同的爱好,有的人喜欢武刀弄棒,有的人喜欢寒窗苦读,有的人喜欢街头的生意,儿臣就是喜欢马匹,骑马驰骋反放飞自我,让儿臣在马背上时揽尽万里江山,这就是儿臣喜欢马匹的原因,父皇,儿臣是因为失去了那么多的马匹才慌乱了一点,若是其他的事,儿臣必然不会如此鲁莽。”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秦源和自己感同身受,让秦源知道自己对马匹的厚爱,所以才会如此乱了方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能失了秦源的心,秦源的心是他的筹码,是他平步青云的保障。 果然,由于秦秀江这话说的释放坦诚,而且出自肺腑,因为逐渐的驱除了秦源脸上的愤怒和不满。 最红秦源淡淡的看了秦秀江一眼,叹道:“朕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你素来爱马,但是你因为爱马而玩物丧志也不行,这样吧你先回王府,好好把事情给我压一压,朕不想听到被人传颂朕教子无方的消息,知道吗?” 秦秀江急忙磕头道:“谢谢父皇。” 秦秀江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父皇并未对自己大发雷霆,同时想着最近可能要忙很久的一段时间了,毕竟因为马匹的事情他杀了不少的人,现在他得回去收拾那些烂摊子,否则再出现一个复仇害马的情节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秦秀江看了看站在秦源身边的秦秀逸,现在的秦秀江再也不敢在秦源的面前透露出一点恶毒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热不住给了秦秀逸一个意味深长的冷意,那意思好像是,秦秀逸你给我等着。 秦秀逸装作没有看见,并不和秦秀江的眼神相撞。 很快,秦秀江便走了。 秦秀江走了之后,秦源抬眸看了看秦秀逸,最终态度缓和了很多道:“毕竟是兄弟之间,有别往心里搁,心里会不舒服的,除了幽王你还有太子和离王两个亲兄弟,还有一个堂兄弟的潇王,都是秦家的人,以后都是一同管制江山社稷的,之间切莫生出那么大的嫌隙,知道了吗?” 秦秀逸立马站在秦源的面前,十分受教道:“谢谢父皇的教诲,儿臣谨记在心,不敢忘记。” 秦源这个时候的态度才彻底的缓和了下来,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针对幽王的事情,还希望你来压一压,毕竟你的年纪要稍长一点。” 秦秀逸立马点头应允。 秦源想了一会,又从书桌上拿出一本经常翻阅的书本,递给秦秀逸道:“这本书是朕经常看的《四海通经》,里面有神州大地个个地方的民俗和地理环境描写,这也是朕的万里江山的缩写,有时间你也看看,看完后再跟你父皇交流交流。” 秦秀逸心中一惊,顿时又有点大喜,他立马接过书本,对秦源道:“谢谢父皇的栽培。” 御书房的事很快就结束了。 另外一边,段水冰和南冥夜枭刚刚进行完了一场身体纠缠的盛宴之后,现在终于回归宁静。 段水冰躺在南冥夜枭的怀里,十分温顺道:“二爷,之前的事,二爷可有放在心上?”她说的事情自然是关于幽王之事。 南冥夜枭嗤了一声道:“幽王性子不好,有点狂妄自大,就是缺心眼,我随便找了他杀了一个小卒的家属,让他们给幽王使点坏处足够幽王头疼很久的,听说皇上对他略有成见了。” 对,草料方面的事,就是南冥夜枭从背后做的动作,他是京城的一个地头蛇,虽说是一个地头蛇,看似不能直接的弹劾幽王那些王孙,但是暗地里面做一点手脚还是不难的,而且南冥夜枭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基本上都是无迹可寻的,因此看起来就好像秦秀江真的是一个被害的无名小卒家人报仇一般。 对于幽王这两天发生的事,段水冰是略有耳闻的,虽然没有把幽王如何如何,但是能让给幽王添点堵也是可以的,起码当下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心情一好,看什么东西也顺眼了很多,这个时候看着南冥夜枭好似也没有那么恶心了,所以她这次服侍的特别卖力。 段水冰感激的靠在南冥夜枭的怀里,十分软糯道:“真是辛苦了二爷,能把小女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小女子实在是感激不尽了。” 南冥夜枭挥挥手道:“这倒是不必,下次你再使出你拿手的绝活就好了,我就吃你这一套,好家伙,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啊。” 段水冰咛了一声道:“讨厌,还不是小女子仰慕二爷,付出了真心而已。” 南冥夜枭哈哈一笑,道:“这话我爱听,就冲着你这话,你就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那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总觉得你还有事,不如一次性说清楚吧。” 段水冰就是等着南冥夜枭这句话的,她确实还有很多事,幽王之事只能如此,毕竟那是一个王爷,南冥夜枭不会要了他的命,既然幽王不好对付,那么就先对付……想对付谁呢?是谁想要杀自己?沈家吗? 可是沈家还有一个沈延,那么就先对付段家吧,若是要对付段鹄,段水冰的心始终有点别扭,那毕竟段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么从吕月姝开始吧。 吕月姝,吕月姝……段水冰忽然灵机一闪,想到之前在段家听到的一个消息,说吕月姝和吕月雅两姐妹的母亲都是洗脚婢女出生的,那么是不是该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可是由谁散播出去呢? 段水冰的目光一沉,段葛兮,对,利用段葛兮把吕月姝和吕月雅的身份散播出去,这是不是可以一箭三雕呢?恰好这三个人都是段水冰讨厌的人。 若是利用南冥夜枭把这三个可恶的女人全部去掉该多好,想到这里段水冰的心情反倒是好了不少。 段水冰迎上南冥夜枭宠溺的目光温和如水道:“二爷,水仙还有一件事情要求求二爷。” 南冥夜枭爽快道:“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只要和皇家的事情没有关系的,其他的都可以。” 段水冰道:“我原来给太傅段家当过一段时间的丫鬟,我听闻了一个关于太傅夫人吕氏的身世消息,好像说吕氏两姐妹的生母是洗脚的婢女,我想让二爷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而且还要用段二小姐的嘴巴传出去。” 南冥夜枭闻言也忍不住惊讶了,他道:“你倒是很会惹事啊,最开始是幽王,现在就是段家,沈家,甚至把那个段二小姐都牵着进来,牵扯了吕氏两姐妹我倒是不怎么害怕,可是你还想牵扯段二小姐,你知道你这是在作死吗?” 段水冰有点蒙然,道:“段二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女子吗,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而已,一个女子能有多么大的能耐?” 南冥夜枭面色有点发沉,声音有点发硬道:“其他的女子或许这一辈子都十分好拿捏,但是段二小姐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你想想看段二小姐自从从白鹭庵回家,什么时候处于过不利的位置,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在京城的势力,我们虽然从来不和那些当官的打交道,但是更不和那些难以捉摸的人打交道,我可以帮你把吕氏两家姐妹的身份泄露出去,但是我绝对不会用段二小姐的口吻,若是被她知道,我怕后患无穷。” 说真的南冥夜枭说的是很认真,但是这股认真劲在段水冰看来分明就是怕事。 她虽然震惊段葛兮在外的名头,但是她早就恨段葛兮已经恨的恨不得吃了段葛兮的肉。 所以南冥夜枭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很难受的,甚至带着一点疯狂的扭曲,乃至于现在的表情都变得有点不自然。 南冥夜枭也察觉到此时的段水冰有点不爽,很快,他自己起身穿好衣服,该帮助的忙他会帮助,但是他绝对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原则,他是不会违背原则的,在原则以内,段水冰即便是让他杀人取乐,他都毫不手软,但是要招惹段葛兮的那样的,他是绝对不会的,因为那是一件很邪的事。 青雨院,段葛兮正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最近幽王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成王现在因为没有意外的收货也颇为郁闷。 这很好,这正中了段葛兮的下怀,段葛兮的笔在宣纸上来来回回的抒写,她现在要抓紧时间把白云乡那边的事情布置好,要转抓紧这个时间把夏家人都接到京城,还要抓紧时间几个人证明当初夏松的叛变只是被人陷害的,洗涮夏家的冤屈,才是她现在要干的事。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段葛兮总是很忙,但是不管有多么的忙她都会聆听阿诺,阿露她们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 正在段葛兮写给秋霜春雨信的时候阿露进来的,阿露给段葛兮的桌子上换了一块洗干净的砚台,余光撇过段葛兮的宣纸,不由自主道:“小姐,最近这黄山松烟墨都快磨完了,余姨娘也不想着给送一块过来,难道不知道小姐喜欢经常的写写画画吗?” 段葛兮立马搁笔道:“你想说什么?”因为她看到阿露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样的阿露肯定是有话说的。 阿露沉了沉脸道:“小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绝对现在的余姨娘奇怪的很,最近总是留老爷在芬芳苑说着一些知己的话,最近的老爷对小姐更是冷淡至极,原来看见小姐还点点头,现在看到小姐却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姐,我觉得姨娘有鬼,好像不是看到的那么单纯。” 段葛兮想了一会,不齿道:“不顾是一个墙头草罢了,之前和我结盟无非是因为对付不了吕月姝,现在吕月姝自己失势了,她用不着和我同盟了,自然不会给我再送什么烟松墨,罢了,罢了,这些人看上去心思都不是那么纯正的。” 阿露想不到段葛兮如此一点即通,最近这段时间看到小姐和余蓉蓉走的比较近,甚至一度还比较贴心,阿露是有点担心,还以为小姐放松了警惕,可见小姐根本就没有,身边的任何人一旦有什么异样,小姐是绝对能够体会到的。 想到这里阿露松了一口气,道:“小姐知道就好,我就放心了。” 段葛兮有点苦笑不得道:“你不放心什么?去把漠北给我叫进来,我这里有两封信,让他亲手给我送去白云乡。” 阿露立马点头应允。 阿露很快就出去了,段葛兮收起了手下的那封信。 这个时候房间的烛光忽然一暗,一个华丽的身影宛如一刹那的飓风一样刮进屋子里面。 段葛兮定睛一看有点哭笑不得,这个祖宗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他一身水红色的长袍,十分随意的穿在身上,透露出一股慵懒妖艳的味道,他坐在段葛兮刚刚起身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段葛兮刹那间的惊愕。 第86章 他原本就长着一张十分摄人的脸,五官历史立体丰隆,还带着无法消散的轻蔑味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正经的纨绔子弟,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浪得虚名的那种纨绔,而是那十分有才华,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纨绔。 只是这个祖宗现在正用一个极为诱人的弧度看着段葛兮,就像是一个妖艳的贱货在勾引一个无辜的女子一样。 此时的秦寂然双眸宛如浸染了露水的黑色丸子,虽然还带着不可忽略的冷,但是更有一股清澈透亮的味道,他整个人深深的靠在椅子里面,一只手抚着太阳穴,一只手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子若是任何一个女子看见都立马会被吸引进去,因为秦寂然本来就释放的就是这股子吸人的危险。 段葛兮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翰瞬间的酥麻了一下,心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遽然一跳。 这个人实在是太浪了,对,就是用一个浪字形容太贴切不过了。 段葛兮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同时把目光从秦寂然的身上转移到一边,才道:“潇王总是习惯不请自来。” 秦寂然也不恼,平淡中带着一年揶揄道:“怎么?这么久不见本王就不想本王吗?” 段葛兮一噎,这个人何来的自信,她为什么要想他? 段葛兮惊愕道:“想你?为何?” 秦寂然微微一笑,道:“为何,很多人都说段二小姐忘恩负义,看来并没错,段二小姐果真是忘恩负义啊,以前被本王帮助过那么多次,也从来不道谢,想在还说居然不想本王。” 段葛兮被惊的不轻,她站在一边神色有点难看道:“我谢的还少?王爷的意思是我要经常想着王爷就算是报恩了?” 秦寂然自己也被段葛兮这话呛的不轻,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想法?不过,若是她能经常想起自己,那滋味是不是很美妙呢? 如此想了一会,秦寂然好像叶好受了很多,态度上也更加的随意了一点,他笑道:“可以啊,念在你暂时没有能力报恩的份上,不如天天想着本王吧,若是今后有能力给本王办几件漂亮的事,本王倒是可以允许你不想着本王,可以么?” 段葛兮看着秦寂然很轻松自如的说着这番话,她向来十分淡定的表情都忍不住要狰狞了起来,她抽抽嘴角,沉着声音道:“潇王,若是别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潇王,说起话来尽是这些插科打诨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要知道在别人的眼中,潇王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可不是现在这般一个只会和小姑娘斗嘴的人。” 秦寂然露出一个十分奇妙的表情道:“你是小姑娘吗?” 你是小姑娘吗?段葛兮心里一怔,她此时此刻还算是一个小姑娘,可是上一世她活了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岁,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和绝望日夜相对那么多年,她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心性子,她分明就是一个浸泡在毒液里面长大的魔鬼,恶兽。 所以,秦寂然问她是小姑娘吗?难道说秦寂然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什么?难道秦寂然绝得她不是一个小姑娘? 想到这里,段葛兮有点心虚道:“我现在还不到十八岁,难道不是小姑娘?” 秦寂然忽然裂开嘴角一笑,贝齿晶莹剔透,嘴巴单薄而又红润,更是那通身无双的气质,让段葛兮又是蓦的心里一动。 秦寂然的身上看不到柔情,只有男子的那种磅礴逼人的英气,就是这个英俊的男子忽然对段葛兮笑道:“你不是小姑娘,你是小淘气。” 小淘气这个称呼还是原来在白云乡的时候秦寂然叫过的,这么久这个人居然还在这个时候来戏耍她。 段葛兮内心顿时有点咆哮,道:“秦寂然……” 太澳的京城这个时候早就是春意盎然了,整个街道都是柳絮英飞十分壮观。 这样暖和的天气,很适合赏景,很多人就这样一边结伴,一边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 河边两岸聚集了不少浣衣妇女,大家都在唠嗑着谁家的孩子听话,谁家的孩子长得好看,谁家的汉子在外面干啥。 这个时候一个拿着棒槌的妇女停止手中的动作,对身边的一群妇女道:“二花她娘,翠花婶子,大黄他娘,你们看看河对面那个女的。” 这几个妇女同时看过去,一个妇女道:“那不是春狗子他娘吗?有什么事吗?” 拿着棒槌的妇女对其他三个妇女道:“有事有事,春狗子不是有一个妹妹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吗?就是春狗子的妹妹听到一个不该听到的秘密被人处死了。” “啊,不会吧,春狗子的妹妹死了吗?他妹妹不是春花吗,上一个月还回过家,我们大家都瞧见了呀。”一个妇女不可思议的说道。 拿着棒槌的妇女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一个月以前,你们有谁这一个月看到春狗子他娘下河来洗衣服的?” 一个妇女摇摇头道:“没有看见。” 棒槌妇女道:“这不就是,你们看看春狗子她娘死了一个女儿肯定是不开心的,所以一直闷在那里也不跟谁说话。” 另外一个妇女道:“那春花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在太傅府邸当丫鬟吗?太傅府邸的夫人可都是菩萨心肠哦,怎么可能处死春花呢?” 棒槌妇女压低声音道:“什么菩萨不菩萨的,这都是假的,听说春花就是以为听见段夫人的和沈夫人的身世才被处死的。” “段夫人的和沈夫人不是亲两姐妹吗?不是吕老夫人的女儿吗?这有什么问题么?” 棒槌妇人道:“段夫人和沈夫人的生母不是吕老夫人,听说是吕家一个洗脚婢女的亲生女儿。” “什么?”三个妇人异口同声,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听说吕家是书香门第,从吕家出来的女儿都是教养极好,而且容颜极为荣盛的,这么好的家族滋养的闺女必然不会差。 可是,这两位夫人只是吕家一个洗脚婢女的女儿,这该不是真的吧,这没有听错吧? 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听到最不可思议的消息? 她们这些平凡的人除了平日里面辛苦的劳作,就是喜欢说一些高门大户之家的事情来解闷。 之前虽然太傅家闹了段二小姐归家之事,还闹了段二小姐在中书舍人家里闹的红玉头面的故事,可是那些事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早就失去了新鲜感。 现在猛然听到这消息,这不可谓不惊讶,惊讶的同时她们就开始咯咯咯的笑,一个妇人笑道:“我曾经以为那高门大户的人家都是出身高贵的,我们和她们想比就是云泥之别呢,可是现在看起来不尽然,一个比我们还要卑贱的婢女生的女儿居然是沈夫人,居然是段夫人,那么我要是再年轻十年,进了人家的朱门是不是也可以当一个姨娘,最后再当一个夫人呢?” 于是大家都在笑,原本这件事本来就十分可笑,更多的是因为这件事好像拉近了豪门妇女和平民妇女之间的距离。 凭啥同样的出生,为何有的女子野心大,进了高门当了丫鬟,就能爬上一家之主的床,从此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有的女子,因为其他的原因只能当一个平凡的妇女。 这是完全相同的贫贱的血液,却能演绎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截然人生,于是久久沉寂在心中的嫉妒被唤醒了。 这妇人说的话其他的妇女完全的赞同,叶有人在咬牙切齿道:“我就说了,看见沈妇人和段夫人,这一个一个出门都是丫鬟仆从和侍卫一堆一堆的,那还不是从洗脚婢女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那洗脚婢女的身份算什么,还不如我们。” “可不是吗?那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都能成为诰命夫人,那么我们这些清白女子,是不是也应该走的更高啊。” “对啊,对啊,不过可惜了同人不同命。” “可不是吗?同人不同命,不过大家也不要想的太多,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你知道,肯定其他人也知道了。” “哎。” 关于吕月姝叶吕月雅吕氏两姐妹的消息就这样被传播出去了。 吕月雅是云国公沈云彦的夫人。吕月姝是太傅段鹄的夫人。 这两个在京城里面呼风唤雨的人,居然是洗脚婢女身的女儿,这消息走的不可谓不快,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尽人皆知。 大家都在惊讶,云国公和段鹄连洗脚婢女身的女儿都敢娶,这实在是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啊,两个人是当朝一品大员,居然有如此特殊的爱好,这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实际上娶的身份高低这实在没有多大的关系,关键的是吕氏这两姐妹素日里面得罪的人不少,由于这两个人的位分十分的崇高,所以没有人敢说他们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好像一块完整坚硬的东西终于来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被人撕扯的越来越彻底,这就是丑闻,被人传的不堪入耳,有人说段鹄和沈云彦口味重,连洗脚婢女都敢娶。 还有人说吕氏两姐妹心机深沉,应该和她们的生母是一样的深沉,这样的女子是多么的可怕。 还有一句话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人说宫中的香妃娘娘沈佳玉身上也流着四分之一卑贱的血液。 至于段葛兮,好像再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别人说的比较少。 这股舆论之风最终以很快的速度传到吕月姝和吕月雅的耳朵里面,金桂是吕月姝贴身大丫鬟,此时她把这个消息带给吕月姝的时候心里都是颤抖的,她知道吕月姝最近因为段悠兮的事忙昏了头。 这个节骨眼上她是绝对不敢给吕月姝雪上加霜的,但是没有办法,这消息迟早会传到吕月姝的耳朵里面,若是晚点再告诉吕月姝的话,说不定吕月姝会责怪她玩忽职守。 所以金桂还是硬着头皮跪在地上把京城的传言一股脑的给吕月姝说了。 此时的吕月姝面色苍白而憔悴,似乎最近这些日子让她急速的苍老,不仅头上华发丛生,连脸上都多了几条皱纹。 她就坐在太妃椅子上,听闻金桂的消息后,她的神情迅速的扭曲起来,语调变得尖锐而又刻薄,宛如刀片划过琉璃的声音,十分刺耳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京城流传的是什么消息,是什么辛秘之事?” 金桂跪在吕月姝面前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夫人,京城有人散播您和沈夫人都是洗脚婢女所沈的女儿,你们不是吕老夫人的女儿,你们是一个洗脚婢女爬上吕老爷的床上生下来的两个。” 吕月姝身上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成片。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带着惊天的怒意道:“可查清楚这消息是从谁人之口传过来的?” 第265章:焦急的两件事 金桂摇摇头道:“不知道,好像是从京城那些洗衣服的妇女传过来的,至于是谁传的,还真的不知道。” 吕月姝从新坐回椅子上,她的一只手猛地在桌子上一拍,道:“都是一群刁妇,若是被我知道了是谁,肯定要撕烂她的嘴。” 这年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悠兮接二连三的不顺,把自己都拖入深深的泥沼中,现在自己那点丑陋的身世又被那些卑贱的人扒了出来,这等于撤掉了她身上全部遮羞的东西,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一个可怜的小丑。 这简直是屈辱至极,让人悲愤至极。 金桂感受到吕月姝身上的怨恨,自然是害怕至极,早就哆嗦一团的,更何况房间里面还有其他的丫鬟,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最终吕月姝咬牙切齿道:“去给沈夫人下帖子,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吕月姝厌恶自己的身世,她原来还未嫁人的时候,她就很讨厌吕家的一个人,一个叫做袁双双的女子,因为吕家除了吕夫人之外,就还有一个姨娘叫做袁双双,而袁双双就是她们的生母。 吕家的丫鬟说袁双双身世十分的卑贱,刚开始进吕家的时候就是一个洗脚婢女。 一个普普通通的洗脚婢女最红能爬上吕大人的床,可见心机和计谋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 当初的袁双双确实是一个心机和计谋皆在吕月姝和吕月雅之上的人,她就是一个怀有野心的婢女,几乎和上一世韩家的芸连是一样的,是一个心机和野心都很大的人。 她能在吕家迅速的站稳脚跟,又能作为吕大人的贴身婢女,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爬上了吕大人的床,还怀了吕月雅。 袁双双怀了吕月雅之后吕夫人之前有一个儿子不着怎么夭折了,后来经过大夫的诊断,吕夫人身体不再能怀孕。 于是吕夫人便留下了袁双双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有一个要求就是袁双双肚子里面孩子必须过继给吕夫人,所以袁双双生了吕月雅之后第一时间便记在吕夫人的名下养育。 所以这在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吕夫人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吕月雅之母的身份只是一个洗脚的婢女。 很快,袁双双生了吕月雅之后,又能再次爬到吕大人的床上又怀一个,结果就是吕月姝。 袁双双作为一个洗脚婢女,连姨娘都不是,居然能接二连三的给吕家生两个女儿,这不可谓不厉害。 只是吕夫人也不软弱,凭借过硬的娘教势力,很快把吕月雅和吕月姝都记在自己的名下,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好生教养 袁双双当然不乐意,她拼着命爬上吕大人的床就是为了能攀上姨娘,再夺走夫人的位置,所以她那个时候可着劲的巴结吕月雅和吕月姝,那个时候这两个女孩子年纪都十分幼小,或许是骨子里面的野心和凉薄还有狠毒吧。 吕月雅和吕月姝根本就瞧不起袁双双是一个洗脚婢女的身份,甚至一看到她就是因为厌恶至极,恨不得袁双双马上死去。 袁双双见自己生的两个女儿根本不理会自己,于是也采用了其他的手段,那就是要完全的消灭吕夫人,或许没有吕夫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就会对好一些吧。 尤其吕夫人生活很独特,总是喜欢养一些猫猫狗狗的,于是袁双双便想法子从吕夫人的宠物身上下手,比如给猫儿身上撒一些药粉,这样猫儿经常和吕夫人在一起,会把这种有毒的药粉蹭到吕夫人的身上,久而久之的,吕夫人肯定必死无疑。 可是袁双双这个小小的办法,最后被吕月姝看到了,吕月姝还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吕夫人,吕夫人大怒之下找来了大夫,果不其然,猫儿的毛里面果真有一些剧毒的粉末。 后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袁双双被吕夫人的娘家人给弄死了。 多年后,已经出嫁的吕月姝和吕月雅因为吕家繁荣的原因,都从妾变成了正妻子,也就是在成为夫人之后,有一次无意间听到有老一辈快死的奴才在一起说出了这个惊天的大秘密。 后来吕月姝姐妹才知道,原来吕夫人根本不是她们的生母,她们的生母就是一个洗脚的婢女袁双双,而且袁双双还是间接被吕月姝害死的。 吕月姝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害死袁双双的凶手,也不肯承认自己血液居然有如此卑贱的东西。 所以吕氏两姐妹一直把这个秘密死死的守住,甚至吕家很多年迈的丫鬟都被她们杀死了。 以为死人是说不话来的,可是,可是现在怎么闹的人尽皆知,闹的满城风雨,这是怎么回事? 吕月姝着急的坐在那里想,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等着吕月雅赶紧过来,可是这个时候服侍段悠兮的明雪来了,他带着哭腔捂着脸对吕月姝道:“夫人,大小姐发疯了。” 吕月姝只觉得耳膜都在嗡嗡嗡的响,她急忙站起来道:“疯了?” 明雪捂着被打肿的脸,十分委屈道:“夫人,小姐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脸毁了,发疯了,现在在院子里面可着劲的砸东西,奴婢们劝不住啊。” 吕月姝高声道:“什么?”于是拖着步子就要往外面走。 这个时候金桂又急忙进门道:“夫人,沈夫人来了,又急事找你。” 吕月姝愣了愣,这都是什么事,大姐现在来了,悠兮此时又发疯了,这该怎么办? 迅速的权衡了一下,吕月姝立即道:“走,去找大小姐。” 悠兮是她的命啊,她怎么的也要第一时间上前去安抚,至于吕月雅,事后再说吧。 吕月姝刚刚跨开步子,金桂就着急道:“夫人,沈夫人现在真的有十万火急要找你,不如夫人去回了沈夫人的话再去大小姐那里吧?” 吕月姝一巴掌掌掴在金桂的脸上,怒道:“去帮我回了沈夫人的话,说我事后再去请罪,关于大小姐的事情,我不想听到任何闲话,若是大小姐前途不保了,我为你是问。” 金桂吓的赶紧闭嘴,不一会走出门了。 这个时候吕月姝也顾不上其他,她一门心思全部在段悠兮的身上,最近这两天段悠兮想回涵芬苑,于是吕月姝把段悠兮送回了涵芬苑,好在芙蓉院距离涵芬苑的路程不远,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还未进院子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砰砰的声音,紧接着是剧烈的破碎声,还伴随着尖锐的叫声和求饶声。 最后是段悠兮破口大骂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这群狗奴才,谁都在看我笑话是吧,我让你们不得好死。”骂完后,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吕月姝的身子晃了晃,差点一下子倒在地上,这还是那个只会甜笑的段悠兮吗? 原来的那个段悠兮好像距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好像被段葛兮送走了。 都是段葛兮那个贱人害悠兮成这样子,若不是那一瓶子加了药的乳膏,悠兮怎么会毁容,若是悠兮不毁容,她肯定能安抚的得了悠兮的,可是现在的悠兮,分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的心已经完全的扭曲了起来。 吕月姝十分想心痛的走了进去,正好看见段悠兮要把一个花瓶往一个丫鬟的头上砸,吕月姝大叫道:“悠兮住手。” 这花瓶一下去,那丫鬟可定是血花四溅,死了一个丫鬟是小事,可是这血淋淋的在这房间里面不仅味道不好闻,还有这死过人的房间肯定是极为不吉利的。 这也是吕月姝比较忌讳的,当初云岚实在芙蓉院的时候,她都请了不少的道士又是做法驱鬼,又是贴符镇压,这才了事。 段悠兮看见吕月姝来了,她收回花瓶早就是泪水在脸上模糊了起来,若是以前哭成这样子,肯定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痛的,可是现在,段悠兮的脸就像一张长满了牛皮癣一样难看,这张难看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这看起来确实是十分骇人,毫无美感可言,简直就是吓死人了。 吕月姝看见段悠兮垂下花瓶过来,差点都被吓的坐在地上,但是吕月姝没有,这个哭泣的女子是她的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骨肉,是他半条命,可是说是她的整个幸福的源泉。 可是现在,自己的幸福变成了这副模样。 吕月姝几乎是撕心裂肺道:“我的悠兮啊,我的好女儿。”于是伸出手把段悠兮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 吕月姝一边搂着段悠兮,一边在段悠兮的身后逐渐的捶打道:“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安安静静的待在院子里面,娘亲说过,要给你一个美好的前途,要把你送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要你做天底下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女子,娘亲都说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里修养,娘亲必然不会让你毁灭很久的,娘亲会把你的脸看好,即便是看不好,那么娘亲也愿意奉献出自己的脸皮给你,大夫不是说容貌可以移植皮肤吗?娘亲给你移植,求你乖乖的好吗?” 段悠兮的顿时停止了哭闹的动作,她白自己头深深的埋进吕月姝的脖子,十分伤心道:“娘亲,我也不想,可是我的脸,我用我的手一摸我的脸,就感觉不对劲,于是我照镜子,结果看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便控制不住了,娘亲,我真的好伤心啊,娘亲,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过的十分的费劲啊。” 吕月姝从后背按住段悠兮,温声道:“控制不住你也要控制,你闹的要生要死的,难道是想给别人看笑话。” 看笑话? 段悠兮一怔。 吕月姝感觉到自己说的话终于有点用了,于是推开段悠兮的肩膀,把段悠兮扶到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道:“你不想青雨院那位看你的笑话吧?” 段悠兮情绪十分激动,她紧紧的握住吕月姝的手,狠狠道:“娘亲,我怎么会想那个贱人看我的笑话,我巴不得她马上就死去,我巴不得把她五马分尸。” 若不是段葛兮,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自然是恨死了段葛兮。 若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不能见人,她肯定要去青雨院和段葛兮同归于尽。 吕月姝压住段悠兮的手,道:“你别激动,下个月初一你的香妃表姐会召很多人进宫赏花,到时候就是段葛兮的死期,我动过无数次的手,都被那贱人逃脱了,可是你香妃表姐不一样,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深受皇上的宠爱,可见心机和手段都不是一般的人能达到了,有了你的香妃表姐你还担心什么呢?最多再留她多活一些日子,这样看起来也快了,所以你现在先不要激动,毕竟那个贱人邪的很,恐怕我们拿她真的没有办法,不如让更厉害的人对付她。” 段悠兮的身子终于停止了颤抖,这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听到最好听的话吧。 段悠兮镇定下来问道:“这是真的吗?娘亲,表姐愿意出手了?” 吕月姝捋了捋段悠兮耳边的碎发,看着好好的一个闺女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她的心里难受啊,所以不断的抚摸,好像多抚摸几次,段悠兮的脸就能好很多似的。 吕月姝道:“不愿意也得愿意,我们段家沈家和吕家本来就是利益相通的,这个时候她们从不出手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手。” 段悠兮的愁容终于消散了不少,但是那股子狰狞之气却月久弥新,她道:“我等着那一刻再把她往死里的踩。” 吕月姝见段悠兮正常了不少,原本想坐下来舒展一口气的,可是心里刚刚放松片刻便想到吕月雅有可能还在芙蓉院,于是对段悠兮道:“我去看看你的大姨母,你在院子好好待着。” 段悠兮点点头安静道:“好的。” 于是吕月姝拔腿就往外面走,很快到了芙蓉院,只是等她到了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大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一个人,除了一个丫鬟在大厅默然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吕月姝对丫鬟道:“沈夫人呢?” 丫鬟看到吕月姝来了,吓的差点把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下一刻立马跪在地上道:“夫人,沈夫人走了。” 吕月姝头脑嗡的一声,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一团麻,她立马问丫鬟:“沈夫人走的时候有没有生气?”吕月姝知道吕月雅的性子,虽然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姐妹,可是吕月雅的位分高于自己的位分,所以受不得怠慢。 第87章 她刚才因为段悠兮的事情怠慢了这个大姐,而且事情的原委又不能说清楚,想必沈夫人是生气了,是拂袖而去,想必现在对她是失望透顶吧。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现在需要帮助,她现在正在一个水深火热的环境之中,这是万万不能树敌的,否则这今后的日子过的堪忧啊。 想到这里,吕月姝又问道:“金桂呢?” 丫鬟吓的顿时坐在地上,道:“金桂姐姐已经走了。” 吕月姝疑惑道:“走了?走了是啥意思?” 丫鬟快哭出来道:“金桂姐姐说心力交瘁,实在受不了就走了。” 吕月姝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狠狠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一个人偷偷的离开了太傅府邸?” 丫鬟一边害怕的磕头,一边道:“是。” 吕月姝狠狠的咬着牙齿瞪着眼睛道:“岂有此理,赶紧去让人给我追回来。” 丫鬟急忙站起身,明明是想用最快的步子跑出去,可是跑了几步忽然转过身又给吕月姝跪在地上磕头道:“夫人,金桂姐姐是被月嬷嬷接走的,月嬷嬷早就安排好了人在外面等着金桂姐姐的,她们是有准备的,所以现在是追不回来的。” 吕月姝这时感觉到被人背叛了,而且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月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奴才,那忠心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可是这丫鬟的意思是,不仅金桂怕了自己,还跑了,而且来接金桂的人还是月嬷嬷。 这就是说,月嬷嬷和金桂两个人一起跑了,一起背叛了她? 若是光论背叛的话,吕月姝还不是最气的,最可气的是,月嬷嬷不是回乡下去给段悠兮找解药了吗?她明明去找解药了,她带着段悠兮和自己的一份希望,结果就这样跑了,两个奴婢双双背叛了她? 吕月姝想着想着就背脊发寒,想着想着就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可是这嘴里面的每一颗牙齿仿佛在颤抖,仿佛要把人的血肉撕成碎片才解恨一样。 吕月姝阴险至极的笑着道:“好好好,她们居然都背叛了我,可是。”吕月姝的目光刹那间移动到面前小丫鬟的身上,狠狠道:“可是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小丫鬟急忙又磕了几个响头,不是她不早点说,是因为她在犹豫,是因为她在害怕,这段时间谁都知道吕月姝和段悠兮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罚人,动不动就杖毙下人,她们无一不害怕,可是因为卖身契还在吕月姝的身上,那就表示这辈子都是吕月姝的人,就算走了,也是一个逃跑的奴才而已,她们不敢走。 这个丫鬟更不敢走,她才进段家没有多久,她还不知道怎么在豪门世家里面站稳脚步。 小丫鬟吓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哭叫道:“夫人,冤枉啊。”小丫鬟灵机一动,忽然道:“夫人,她们的卖身契还在夫人的手里,她们是逃奴。” 小丫鬟这个时候忽然想到这一点,这算是提醒吕月姝,也让吕月姝不要这么着急,毕竟月嬷嬷和金桂再怎么逃,也逃不了是奴才身份的事实。 吕月姝原本满腔怒恨,恨不得把月嬷嬷和金桂这两个人绞杀殆尽,可是闻言,才幡然醒悟,是啊,金桂和月嬷嬷逃走又怎么样,只有她手中还握着她们二人的卖身契,即便是那两个人逃跑到天涯海角,还是段家的下人,这是不会改变的,这是事实,只要这些人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上,她永远可以主宰这些人的命。 如此想着,吕月姝的心似乎好受了一点点,她看着小丫鬟,想起了还在花房的落云,之前因为涉及陷害段葛兮的事情败落后,落云一直被她罚在花房里面,要日日夜夜的为段家养育最鲜艳的花朵,而且落云不能出花房一步。 但是现在月嬷嬷和金桂走了,虽然丫鬟还是不少,但是好像个个丫鬟都很怕她,而且最伶俐的丫鬟和下人就这么几个。 现在实在是没有人可用了,吕月姝的声音温和了不少,对小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认真回到道:“我娘亲原来总是叫我小花。” 吕月姝道:“什么小花,这名字太恶心了,以后没有叫小花的,既然我身边有一个落云,那么以后你就叫落雨吧,我要求你以后跟在我的身边,到芙蓉院服侍我,知道吗?” 落雨一愣,心里五味杂陈的,说真的,她刚刚进段家,就是想给自己谋一份好的差事,但是说真的,她不想跟着吕月姝的,这个人实在是扭曲,她的心愿是能去青雨院服侍段二小姐。 可是青雨院几乎是滴水不漏,不仅滴水不漏,简直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她只能作罢,勉勉强强的在段家当一个小小的丫鬟先凑合,只是上进之心不断的折磨着自己,她要上进,她要获得主子的青睐,她要多一点月银,好给家里的哥哥读书。 所以一直在这么矛盾纠结,这次她也在矛盾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里就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一切都未曾准备好,甚至该怎么和吕月姝说话都不知道,但是吕月姝就选了她。 这究竟是一件悲哀的事,还是一件荣幸的事啊,她有点迷茫了,但是这个时候又不是该展现迷茫的时候,她下一刻就赶紧跪在地上对吕月姝道:“谢谢夫人的垂爱,落雨感激不尽,愿意跟在夫人的身边为夫人赴汤蹈火。” 吕月姝终于从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达眼底的微笑,道:“好汉跟在我的身边,好好服侍我,本夫人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落雨又是一阵道谢的声音。 后来,落雨被吕月姝带在身边去了沈家,她要去沈家给她那个高傲的姐姐道歉。 她要自己最大的能力挽回她们姐妹之间的联系。 青雨院这边,阿露把这些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段葛兮,说到最后,阿露担忧道:“小姐,你说沈夫人会和夫人和解吗?” 段葛兮春捋了一下衣衫的褶皱,道:“这个我猜不透,我了解吕月姝,但是我不了解吕月雅,所以我还真的不知道。” 阿露担忧道:“小姐,那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她们姐妹合力,小姐准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段葛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她们迟早都会对我不利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不都是平安度过了吗?我相信这次也能平安度过的。” 阿露看见段葛兮虽然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是用很平淡的口吻在说着话,没有发誓,没有立马断定别人会如何如何,但是从小姐很淡然的样子之中便可以看出来,小姐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 阿露好像忽然明白了一点,以前看吕月姝和段水冰还有段悠兮的时候,总觉得她们的性子要浮躁很多,周围的环境很能立马影响了她们的心情,但是小姐不一样,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咄咄逼人,小姐总是很淡然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是阿露知道,往往小姐是这样子,就表明小姐不会失败,就表明小姐是有底气的。 一个头有底气的人是不会输的。 如此想着,阿露的情绪也轻松了很多,最终倒是不担忧了,还带着打趣额口吻对段葛兮道:“看来小姐倒是很期待她们出招啊。” 段葛兮伸出手指头在阿露的头上点了点,道:“现在就是你的话多,我哪有期待她们出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待她们真的要出招,本小姐我也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露笑道:“好好好,小姐的必杀技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她们是不是蹦跶太久了?” 阿露在白云乡的时候就知道段葛兮的身世,在自然会认为吕月姝和段悠兮也实在是蹦跶的太久了,这样祸害人的人,早就应该下地狱,这个时候还在兴风作浪,实在让人反感的很。 段葛兮露出一个十分深意的微笑,她的眸子顿时深了几分,宛如一片平静的湖面,顿时变成了大海一样,变得诡谲莫测了一点,但是可以看出段葛兮的眼眸里面带着无法忽视的恨意。 段葛兮沉着声音道:“你看着这是在蹦跶,实际上这是生不如死,段悠兮的脸被她自己毁了,吕月姝的日子除了是一个夫人之外,其他的真的啥也没有了,她们娘两现在一个谵言诳语,另外一个忙的心力交瘁,焦头烂额,看见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切,就这样被一件一件的摧毁,这比让她们马上死去更加残忍,再说,我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也有点喜欢看看戏,且再看她们演绎几场吧。” 段葛兮的言语间,就像拽住了两条人命一样,她要她们如何,她们便只能如何。 阿露不知道段葛兮有了上一世的遭遇,感受到段葛兮的情绪,阿露好稍微的有一点不能理解,小姐为什么会那么恨毒了大小姐和吕月姝。 可是只要是小姐恨的人,她都是恨的。 阿露又想到芬芳苑的余蓉蓉,于是对段葛兮道:“小姐,芬芳苑那位,今早上被老爷赏赐了很多东西,其中文房四宝好几样,到现在都还没有送过来,她上次明明知道小姐的笔墨纸砚快要用完了,她原来还说有什么东西不足了,要小姐多开开口,可是现在呢?她来都不来了,这都一连好几日了,小姐,芬芳苑那位是不是真的出了变数?” 段葛兮的眸子闪了闪,顿时变了一脸稍微有点不屑的情绪,道:“暂时先莫要管,毕竟她肚子里面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那个来源,她不敢乱来的。” 段葛兮的话刚刚说完,翠浓便进了屋子,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余姨娘来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让她等着,我去换一身衣服。” 翠浓看了看段葛兮一眼,又看了看阿露一眼,阿露给翠浓一个眼神,示意翠浓不要多问。 于是翠浓出去了。 段葛兮倒是不着急的坐下来对阿露道:“阿露,给我烹煮一壶茶。” 阿露立马知道小姐这是想让外面的那位久等,于是欢快的哎了一声,赶紧给段葛兮烹茶。 段葛兮一身白底印花的褙子,里面是一件樱花色连身的裙子,这衣服本来就穿着十分考究,哪里还需要换什么衣服,这换衣服的话,分明是说给余蓉蓉听的。 小姐就是想晒晒外面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位。 这边翠浓出门后就给余蓉蓉说了二小姐还在房间里面换衣服。 余蓉蓉倒是很尴尬的笑了笑,顺势还抚摸了现在已经很大的肚子,翠浓的性子向来比较隐忍,但是都受不了余蓉蓉这个抚摸肚子的动作,那肚子高高隆起的那一块,哪里是什么胎儿,那分明是一个软软的枕头,只是被勒出像是怀胎了多个月的样子。 其实余蓉蓉倒是不觉得,她原本也知道肚子里面的货色是假的,她根本未曾有身孕,只是这个抚摸肚子的动作,是她的习惯,每次有事,每次当着段鹄的面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抹着肚皮,仿佛只有抹着圆滚滚的肚皮,心里才有底气一样。 她摸了几下,转过头对翠浓道:“二小姐这衣服换的有点久啊,再说了我们是老朋友叙叙旧,何必换什么衣服?” 翠浓带着极为疏淡的客气道:“姨娘,二小姐是最懂规矩的人,二小姐曾经说过,越是客人就要约是盛装相待,姨娘虽然和二小姐是朋友,但是在二小姐的眼里,姨娘也像是客人一样,她自然要换身衣服,以示庄重,免得怠慢了姨娘。” 翠浓这话虽然说的没错,但是听在耳朵里面却十分让人不舒服,余蓉蓉十分尴尬。但是余蓉蓉身后的梅朵却十分不爽,翠浓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分明就是不把姨娘当做朋友看。 第269章:嚣张的姨娘 而且姨娘这么大的肚子,二小姐也不急忙出来,这不是把姨娘晾在这里让青雨院的人看姨娘的笑话吗? 要知道现在的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地位是十分崇高的,老爷简直恨不得端在心窝子里面宠爱才好,这段家现在除了吕月姝和段悠兮之外,哪个人不是可着劲的巴结。 可是到了青雨院完全不一样,这样不尊重余姨娘,这把姨娘的脸面往哪里搁置,这该死的奴婢。 梅朵站在余蓉蓉的身后,忽然对翠浓带着轻蔑的讽刺,道:“这青雨院原本是一个最懂规矩最团结的院子,可惜了,现在变成这不上不下,没大没小的院子,连青雨院的一个丫鬟都敢对姨娘如此,那青雨院的主子指不定如何呢,要知道,现在的姨娘不再是原来那个委曲求全的姨娘,现在的姨娘身上可是怀着老爷的孩子呢,孩子还未出生,现在金贵的很,等不起那么久的人。” 梅朵这番话说下来,余蓉蓉虽然责怪了一下,可是并未打断梅朵。 主仆二人看起来居然无比的相似,倒是翠浓被惊愕的不浅,原来宠爱和赏赐真的能把人彻底的改变。 原来的余余蓉蓉,只是一个在吕月姝强硬手腕下毫无招架之力的可怜虫,只会向青雨院这边求救,求同盟,可是现在有了段鹄在背后撑腰,居然变得如此任性。 而且连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翠浓性子隐忍,但并不代表她能忍气吞声,翠浓的目光从余蓉蓉的肚子上是扫过,顿时道:“姨娘这肚子眼看就要临盆了,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是生儿子呢,还是会生一个枕头。” 翠浓的话让余蓉蓉的脸色骤变,她最近这些日子反复的给自己强调,这肚子里面的肯定是一个儿子,肯定是一个儿子,她不停的告诫自己,甚至在思想里面给自己汇入满满一脑子的这种想法。 直到她自己信以为真,若不是解开衣服拿出枕头,她还真的以为肚子里面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生命。 她早在之前就最好了准备,她在京城外面的一处农庄找到一个月份同样大的孕妇,甚至提前已经把价格商议好了,待那农妇孩子一出生便会悄悄的接入段家。 所以她到最后不管如何都会有一个儿子,即便那个儿子不是自己的骨肉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翠浓毫不留情的说出她的肚子说不定是一个枕头,看翠浓的那样子,分明就是十分笃定她的肚子就是一个枕头。 翠浓这是在膈应她,这个贱人,这只是一个奴婢,只是段葛兮身边的一条狗,而且这狗还咬了她这个主子的人。 余蓉蓉的面色变得有点阴沉,但是她不敢发作,她知道段葛兮的厉害,也知道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和段葛兮发生不愉快的,只是这翠浓这幅嘴脸看起来确实讨厌的很。 余蓉蓉强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后,忽然对翠浓带着警告的味道,道:“翠浓,话不可乱说,小心说多了错话会闪着舌头,那就不好了。” 余蓉蓉不能把话说死,可是梅朵可以,梅朵可以说现在是段家的日子过的最舒服的丫鬟,之前陪余蓉蓉受过多少的罪,现在就享的多大的福气。 梅朵身上的一身交领对襟的襦裙都是上等的丝绸做的,这可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穿的料子,尽管翠浓的裙子是丫鬟样式的,可是那料子绝对是上等的,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她对于蓉蓉的真心,便换来了这些回报,丰厚的物质,可见余蓉蓉待她是极为不错的。 所以,看见主子不爽了,她肯定会为主讨回公道,毕竟主子说一些得罪人的话是有限的,但是她可以说。 于是梅朵对翠浓冷眼道:“翠浓姐姐,你好歹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即便二小姐再怎么照拂你,你也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丫鬟的规矩是什么?是不能嫡顶撞主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子做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是打了你,你也不能还手,可是你呢,你居然如此说姨娘,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姨娘是老爷最看重的人吗?不仅是老爷,连老夫人都隔三差五的差人过来问问姨娘的身体情况,可是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姨娘生的可能是其他的东西,若是被老爷知道了,绝对会让你好受,二小姐厉害又怎么样,可是再厉害还不是不受老爷的宠爱,既然不受老爷的宠爱,而且二小姐现在年纪又这么大了,迟早会出嫁,若是出嫁没有娘家的势力支撑,那还不是受气包,跟在一个受气包身边,你还能硬气吗?” 梅朵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毒,毒的连余蓉蓉三番四次给她使眼色,可是梅朵一旦张开嘴巴,就立马滔滔不绝了。 梅朵的话刚刚说完,便听到一个啪啪啪的掌声。 紧接着一个无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道:“梅朵可真的厉害的很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识她如此会说的样子。” 余蓉蓉和梅朵立马循声看过去,一个消瘦的女子靠在一个栏杆上面,正笑嘻嘻的看着她们,看样子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 这女子不是段葛兮又是谁?原来是段葛兮来了,她不仅来了,还坐在那里随意的偷听她们的争执。 余蓉蓉立马咳咳两声,然后十分尴尬的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原来是二小姐。” 段葛兮的身子离开栏杆,一步一步的往余蓉蓉和梅朵这边走了,她一边走一边啧啧叹道:“姨娘这身子越来越重了呢,看来是要不了多久就临盆了,姨娘需要不需要葛兮的帮忙啊,葛兮身边的这位翠浓丫鬟可是医术了得的医女啊,她给你摸一把脉就能知道你还有多久临盆,也能知道你的肚子里面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给姨娘送的那瓶药丸也是出自翠浓之手。” 余蓉蓉听了心里咯噔咯噔的响个不停,段葛兮这话好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她怔怔的看着翠浓一眼,她曾经有听说过翠浓会懂点医术,可是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喝的假孕药都是这个翠浓给配置出来的。 这个女子未免太厉害了吧,余蓉蓉顿时觉得自己在作死,仗着段鹄的那点宠爱就跟段葛兮对抗,这分明不到时候,段葛兮比她想象中的还难对付。 想到这里,余蓉蓉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大概是后悔和讨好的嘴脸吧,她急忙对段葛兮解释道:“葛兮,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心情不好,跟着闹着玩的,最近我的事情也多……”解释到这里,余蓉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好像看着段葛兮的眼睛,明显的含着的是讥讽。 对,段葛兮就是在讥讽她。 余蓉蓉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于是讨好似的对段葛兮道:“二小姐。” 段葛兮也不客气,看起来和翠浓一样对于蓉蓉十分疏淡,但是疏淡中带着极端的客气,客气里面又带着无法忽视的讽刺。 段葛兮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对于蓉蓉笑道:“姨娘有何今日来我青雨院该不是替我教训丫鬟的吧?” 余蓉蓉脸色一变,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十分尴尬,但是尴尬归尴尬,又不能杵在那里不动不说话。 余蓉蓉很快换了一副讨好的神情,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余蓉蓉挺着硕大的肚子坐在段葛兮的身边,对段葛兮笑了笑,然后对身边的梅朵道:“梅朵,把我送给二小姐的东西拿出来给二小姐看看。” 梅朵急急忙忙让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丫鬟把随身带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顿时里面一批柔光丝滑的布匹就展现出来了。 是一匹布,一匹柔光丝滑的布料,料子极为的垂,宛如陡然到瀑布边缘的水,垂的没有丝毫的褶皱。 这是一匹乳白色的料,在段葛兮的面前展开的时候,宛如带着一层皎白的月色光华,这布料连段葛兮的忍不住惊叹了一番,这料子不常见。 果然,于蓉蓉捕捉到段葛兮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艳,立马笑道:“二小姐,你猜猜这是什么布料?” 段葛兮凝视了一会,道:“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蚕丝布料吧。” 余蓉蓉赞许道:“这确实是街上最好的蚕丝布料,二小姐听过一个神话故事的吧,话说在多年前,一个养殖蚕虫的夫妇,养了多年的蚕虫却还是富裕不了,直到有一天,这家的男主人身子不舒服,患了大病,眼见无药可救,那妇人十分担心害怕夫君离她而去,于是坐在养的蚕虫身边说,我的命好苦啊,这么多年从来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过日子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连水中的一只蚂蚁都要帮着上岸,不能看其溺死,可是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真的是穷苦一辈子。哪里知道这妇人说完话,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到蚕茧的房间出来了大量的金蚕丝,这蚕丝和期望看到的一点不一样,于是妇人赶紧把这金蚕丝织布了一匹布,哪里知道这布料出来就这样子,柔光滑嫩,丝滑无比,最适合春季和夏家做衣服穿。” 段葛兮惊愕道:“姨娘说这布料就是金蚕丝料子?” 余蓉蓉点点头,道:“是啊,这也是老爷赏赐给我的,我那里还有一匹,正好可以做一件衣服,剩下这一匹,就想送给二小姐。” 段葛兮看着不远处的一面围墙,这围墙边缘是翠浓和阿露在去年的时候种植了一些牵牛花,还有鸢尾花,现在这些植物已经发芽了,春风一吹过来摇摇晃晃的显得特别的可爱。 段葛兮的眼眸跳动的是面前的美景,可是说出的话,带着一层比较深沉的意思,她道:“姨娘真的是大手笔,这么好的料子居然都热的送给我。” 余蓉蓉看着段葛兮这个神情,不知怎么的,心里猛地一跳,好像在刹那间被人揪了一下心脏,好在这感觉只是片刻的。 余蓉蓉最终笑了笑道:“我余蓉蓉的身份虽然不怎么高贵,但是最起码的教养还是有的,我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也知道二小姐曾经对我的帮助有那么大,我岂能不记住二小姐的好,再说了,二小姐这样天仙般的人物,也不会辜负了这么好的布料,所以拿过来送给二小姐,等于是把宝刀送给了英雄一样。” 这个时候翠浓忍不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余蓉蓉的的谈吐和微笑总好像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翠浓的性子很多时候随了段葛兮,带着寡淡的清高,不像阿露那么愤世嫉俗,所以说出的话也是温软的,但是温软中带着别有深意的讽刺。 翠浓道:“刚刚开始来青雨院的时候也没有见你时说要送给小姐礼物,小姐刚刚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听你说,指不定是看到小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这才赶紧说带了礼物是吧?” 在翠浓看来余蓉蓉就是这个意思,一般送礼物哪里是个态度,进来的余蓉蓉进来这分明是闹事了,哪里有半点的谦和之态,还纵容着梅朵说那么多膈应的人话,现在又拿出这么好的东西,这不是看见小姐不好欺负吗?权衡利弊之下才如此做的,可见余蓉蓉这个人心是真的不咋样。 第88章 很多时候还是小姐看人准,小姐看人更狠。 余蓉蓉抽抽嘴角,能看出来她现在是敢怒不敢言,这是段葛兮的地盘,这个地方段葛兮说了算。 但是翠浓若是芬芳苑的人,余蓉蓉绝对不会客气,可恶的是这个丫鬟还有医术技能。 最终余蓉蓉颇为尴尬的对段葛兮笑了笑,道:“我都说了是跟二小姐开的一个玩笑,这翠浓姑娘可就当真了,这姑娘还真的是可爱的紧。” 段葛兮的目光扫过翠浓,道:“我知道,这只是姨娘和我的一场玩笑,我都清清楚楚的,所以不会计较那么多的,丫鬟都是顾着主子的,翠浓和梅朵是一样的,我们都多虑了,多心了而已。” 余蓉蓉讪讪一笑道:“二小姐这样想便是最好的,金蚕丝布料能做衣服,也能做一些手帕之类的,还希望二小姐笑纳。” 说罢,余蓉蓉亲自把布料呈现在段葛兮的面前,好似段葛兮不要不行似的。 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段葛兮断然不能不收,于是对翠浓道:“翠浓帮我把这料子收起来,切莫让料子起了褶皱。” 段葛兮又对于蓉蓉道:“如此就谢过姨娘了。” 余蓉蓉见段葛兮的把料子收起来,双手在袖子中不自然的握了一下,其实这料子她是舍不得送给段葛兮的,所以她在料子里面动了手脚,但是现在她又有点担心翠浓会看出里面的玄机,好在段葛兮和翠浓的面色并无异常,余蓉蓉才放心了下来。 于是和段葛兮寒暄了一番便赶紧离开了青雨院。 回到芬芳苑的路上,余蓉蓉的面色完全的变了,变得沉重而又阴冷,还有一丝期望和紧张。 她对身边的梅朵道:“梅朵,这布料里面的问题,二小姐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我总觉得她们会发现什么问题,现在的二小姐总是让我觉得很不安。” 梅朵给余蓉蓉宽心道:“姨娘,不会的,这布料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看不出什么问题的,这里面的料要过一段时间,天气让热了人体会出汗,一旦温度上升,这料子吸了汗水,那才是会致命的,这些事情都是那些江湖有名的用毒者才会做的,姨娘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不就是想让自己有孕的假消息变成真正的消息吗?对付二小姐那样的人只能用这个生不知鬼觉的办法了。” 这就是余蓉蓉的阴谋,这布匹确实是段鹄送给她的,段鹄身居高位从来不缺乏这些名贵的东西。 这布匹也是她犹豫了很久,她今天去青雨院的时候原本还是犹豫的,这东西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可是最后看到段葛兮越来越难得对付,余蓉蓉就马上把布匹送出去了,这布匹不仅在天气热吸了汗水之后能害人,而且还能把人害死。 她很期待,无比期待段葛兮马上把这布料做成贴身的衣服,她又很担忧,担忧段葛兮发现了丝毫的端倪,那就麻烦了。 可是梅朵这么一说,余蓉蓉的心好像松了不少,对啊,既然做的天衣无缝了,段葛兮若是那天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说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一个假货。 这可是她的心病,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把柄在别人的手里,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段葛兮,所以别怪我很辣无情了,我实在不得不提防你。”余蓉蓉这样对自己的说着。 只是余蓉蓉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了青雨院之后,翠浓抱着手中的布匹对对段葛兮道:“小姐,这……”翠浓觉得有点无法理解,这余蓉蓉这次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但是翠浓又具体的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段葛兮看着翠浓手中的布料,下意识道:“这布料里面有没有问题?” 翠浓凑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摇摇头道:“奇怪,余蓉蓉会这么好心?” 翠浓这态度那便是说明了,这料子是好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段葛兮皱皱眉,道:“真的没有问题?” 翠浓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最后笃定道:“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料子是极好的。” 段葛兮又瞧了一下布料,想起了余蓉蓉刚才说的话,这料子极为柔软丝滑,不仅能错衣服,还能做手帕。 做手帕? 段葛兮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要不要给秦寂然做了一个手帕,秦寂然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而且手中的花朵就是见血封喉的武器。 要不然就做一个刺玫瑰花的手帕吧,只是送给男子的手帕,这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可以更加丰富一点,但又不显得庸俗。 想到这里,段葛兮自己都忍不住道:“给我准备针线,我要给潇王做一个手帕。” 翠浓顿时惊愕了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要送给一个男人手帕,而且还是送给潇王的。 翠浓忽然想起之前的段葛兮和秦寂然的几番画面,心里才有点底,难道说小姐对潇王产生了一点兴趣?不过这样很好啊,潇王看起来绝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一个男子,他率性不做作,对喜欢的人好像能毫无负担的帮助你,并且不会让人的心里产生欠人情的感觉,他把一切事情都做的十分自然。 这样的男子反倒是很有做事原则,和那些衣冠楚楚,但是做的事情见不得人的男子强多了。 秦寂然就是这样的人,若是小姐当真的对潇王产生了兴趣,这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想到这里,翠浓欢快的哎了一声,对于翠浓的这点小心思,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正在头脑里面勾画一幅画,一副适合于秦寂然的帕子,秦寂然这个人很精致,生活的细节很讲究,他喜欢喝茶,他的茶杯里面的水好像永远都是温热的,他茶盅里面的茶好似永远都冒着迷人的香味。 他的袖子里面有红色的绸子,在他动手起来的时候那绸子立马变成了尖锐的刀剑,他的手中很喜欢拿着一朵玫瑰花,但是她见过秦寂然的玫瑰花可以和刀片一样随时割裂敌人的脖子。 他穿的像一个女子,但是他的行为却完全是一个男子的行为,英姿飒爽,十分冷漠,又带着吸引人的魔力,段葛兮认为,若是秦寂然给一个女子刹那间的柔情,想必那个女子也会死而无憾。 幸好她不是上一世的段葛兮,否则话她早就受不住秦寂然如此的多次的帮衬了。 所以她要亲手刺绣一方帕子送给秦寂然。 话说吕月姝的速度还真的不慢,很快的就召集了在花房里面的落云,现在是用人之际,她觉得落雨也还不错,只是现在还是新手,所以就把落云和落雨放在一起,都在身边服侍着。 落雨和落雨现在成了吕月姝身边贴身的丫鬟,落云还好一点,因为在段家也当过这么久的丫鬟,只是落雨的话才刚进来没有多久,所以在很方面还要很仔细的去学习。 这边,刚刚叫上了这两个丫鬟,吕月姝便穿的十分朴素的去了沈家,看样子这是去沈家跟吕月雅拉回关系的。 沈家。 闲庭院。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才多久的时间,和一个侍寝的丫鬟还不到一天,沈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好像体内有一团火要发泄一样,而且很奇怪的事,这团火好像只有段水冰才能灭的了一样,上次段水冰那么设计陷害他,他恨不得把那个贱货你女人大卸八块,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不由自主的回味和段水冰那纠缠的一幕。 这连沈延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一边在回味的时候,一边提醒自己,难道是段水冰之前给他在酒里下了毒,影响了他身体本来的渴望? 他原本就是一个比较沉稳的人,在任何方面他都能默默的筹划要做的一切,可是这次却在这件事上有了心结。 这不行,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还有其他的追求,他不能在这件事上毁灭了自己。 想到这里,沈延决定下床走走,实在不行就出去骑骑马。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最近这两天京城里面流行的风声,那就是吕氏两姐妹并非书香嫡女,她们只是一个洗脚婢女身的女儿。 吕氏姐妹其中有一个不就是自己的娘亲吗? 自己的娘亲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那么身体里面是不是有着一种卑贱的血液,那么自己又是从吕月雅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那么自己的身上是不是也带有一点卑贱的血液? 若真的是这样子,他等会出去的时候,别人会不会用异样的而眼神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沈延自己也烦躁的很。 算了,还是去院子练习一下剑雨吧,待沈延刚刚拔出宝剑的时候,吕月雅便嘟嘟囔囔的进来了,一边进来一边怒道:“架子还真大,明明是她请请我过去的,我去了之后她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见我,难道就是这样对她大姐的,段家的人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吕月雅刚刚把话说完,便看到沈延刚好取下宝剑,吕月雅没有注意沈延脸上的神情,反而是因为心情不是很爽利,所以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一点,她道:“延儿,我看你这两天不太舒服的样子,既然身子不是很爽利,那还练习什么剑,不如就在房间里面多多休息一下。” 若是原来沈延对吕月雅的吩咐是十分顺从的,毕竟这是他身份高贵的母亲,可是现在怎么看吕月雅,都好像带着一点卑微的意思。 吕月雅和真正的贵族女相比,好像更加狭隘一点,更加的小心眼一点,站在那里的气势都不太一样,别人家的贵族女子都是端庄大气的,要么就是温婉知书的,可是自己的娘亲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泼妇一样,带着无法忽视的泼辣劲站在那里,即便是满身的珠翠,也好像是一个农妇穿上华丽的衣服跳梁小丑,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居然是他的娘? 那么他的身上会不会有一点和面前的这个女人是相似的? 人都是这样,以前都还是一个崇高位置的时候,仿佛很多瑕疵都是能理解的,但是一旦处于的位置低了一些,那么这些瑕疵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沈延和吕珏不一样,沈延是一个权衡利弊的人,自幼对财富和权利这些东西看的十分重要。 但是吕珏对段悠兮看的比较重要,也就是说吕珏更加偏重于情一点。 所以,沈延的口气有点生硬的变化,他不是痛恨吕月雅,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女儿,血液里面有点卑贱的因子,所以自然而然的不再是那么尊重和听话的口气,道:“娘亲,我就是去院子里面练习一下剑法而已,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吕月雅本来就是一个控制力极强的人,之前的沈延跟她说话都是千依百顺的,可是现在的沈延说话有点鄙视的偏见。 吕月雅第一时间回味过来,立马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要管那么多?” 沈延有点不耐道:“娘亲,你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我自己管好就可以了,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吕月雅好似立马被踩到痛楚一样,她倏尔变声,变得十分高亢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生的,我不管你我管谁?” 沈延本来就心烦的很,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得罪吕月雅,只是吕月雅现在说话的方式让他更加烦躁。 沈延更加不耐烦道:“娘亲,你注意你的身份,我还是云国公世子爷,身上是父亲的血液,可是你呢?”可是你身上是洗脚婢女的血液。 后面这句话沈延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吕月雅知道,沈延就是这个意思。 好好好,很好,从自己的肚子爬出来的儿子居然这样说她,居然这样数落她,好在她还有一个香妃娘娘女儿。 想到香妃娘娘沈佳玉,吕月雅忽然想到沈佳玉在宫中该未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吧,若是因为吕氏姐妹身世的原因影响到沈佳玉在宫中受宠的程度这该咋办? 想到这这里,吕月雅的表情十分的痛苦,她在沈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每一步都走的是如履薄冰,她的身边从未带着吕家的压丫鬟,而且关于身世的秘密她清理了一大批的人。 可见这个消息的泄露和她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且据说身世的消息是丫鬟从段家放出来的。 段家,吕月姝。 一想到这件事可能是吕月姝官家不当,吕月雅便彻底的傻了眼,这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妹妹给她制造的麻烦,这是吕月姝那个不中用的把她拖入泥潭里面,如果不是吕月姝,别人怎么会知道吕氏姐妹的秘密,若是别人不知道,沈延怎么会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都是因为吕月姝,那个贱人害的。 想到这里,吕月雅开始厌恶了吕月姝。 吕月雅最终咯咯的笑了两声,她对沈延道:“儿子,你再怎么看不起娘亲的身份,也始终是从我的肚子爬出来的,这件事娘亲不怪你,怪就怪你的小姨母,居然把这个天大的消息给泄露出去了,娘亲定然饶不了她。”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进来道:“夫人,世子爷好,段夫人过去给夫人脱簪请罪,特请奴婢过来告诉夫人。” 吕月雅这个时候正是恨毒了吕月姝的时刻,丫鬟忽然说吕月姝来了。 吕月雅的眸子里面立马迸射出两团火,好一个吕月姝,这简直就是上门找死。 吕月雅立马对沈延道:“走,跟娘亲去看看你的姨母,也听听你的姨母怎么泄露了我们身世的这个秘密。” 对此沈延无异议,于是跟吕月雅一起出了闲庭院去了前面的花厅。 此时的花厅中央正跪着吕月姝,这吕月姝什么身份,一边是段夫人的身份,还有一个身份是云国公夫人的妹妹,这么重要的身份现在却跪在花厅里面给沈夫人请罪。 这实在是让周围的沈家丫鬟们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不一会,夫人和世子都来了。 夫人面色带着怒火,世子的表情带着丝丝的不屑。 吕月姝也算是眼疾手快,很快就看到吕月雅来了,但是并未觉得吕月雅的表情有何异样,于是噼里啪啦的一通道:“我的大姐,我不是有意不接待你的,悠在院子里面发疯,我暂时顾不上你,但是安抚了悠兮,我第一时间就是赶出来看看大姐还有没有等着我,可是当我出去时候大姐已经走了,月姝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现在来给大姐托赞请罪,还望大姐能够原谅月姝的怠慢之罪。” 若是以前,吕月雅是绝对不会让她跪在地上的,即便是她跪在地上,吕月雅也会第一时间前去扶她起来,还会嗔怪她,这是以吕月姝对吕月雅的了解。 可是这次好像不一样,吕月姝跪了好一会,都不见吕月雅前来,于是吕月姝抬眸一看,只见吕月雅站在原地,好似还带着满腔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吕月姝怔怔的看着吕月雅。 吕月雅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吕月姝,你是怎么管家的,你是怎么当主母的,居然让丫鬟泄露了我们的身世?你实在是该死。” 吕月姝的嘴巴立马呈现出惊愕状态。 她要说什么?她默默的知道关于她的身世在段家,有一个晚上她给段鹄说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传了出去。 所以说消息是段家传播出去的,可是,并不是段家的下人,是段鹄。 为难之处就这里,她不能矢口否认是段家传播的,也不能立马承认是段家传播的,因为毕竟是段鹄。 就是因为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吕月雅更是来火了,道:“你无话可说了是不是?这个秘密的泄露不仅让我们姐妹身败名裂,还让我们的儿女背负上血液里面低贱的事实,都怪你,就是因为你的管家不当,现在多少人跟着你一起倒霉,香妃娘娘指不定现在遭人白眼,还有你家的悠兮,若是以后被扶上那个位置,人家会怎么说她,人家会说她的外祖母是洗脚的婢女,一个洗脚婢女的血脉,怎么能够登上那么高的位置,你有么有想过,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还说段二小姐是祸害,她祸害了哪里了?她起码没有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我看段家最大的祸害就是你,和你做姐妹我简直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 吕月姝的头脑彻底的蒙了,吕月雅居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吕月雅总是说姐妹之间就是应该相互帮助,可是现在的吕月雅是怎么回事,居然还说跟她做姐妹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恨才会说出来的话?吕月姝心里十分不好受,可是她作为段鹄的夫人,现在在沈家丢人了,若是段鹄知道还不得要扒掉她的一层皮。 想到这里,吕月姝也冒出一股怒火起来,骂人就骂人,指责就指责吧,为何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周围的都是沈家的下人,这么多卑贱的下人在旁边围观,吕月雅还是不给她一个面子。 想到这里,吕月姝也来火了,她愤然起身对吕月雅道:“吕月雅,你莫不是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居然把我骂的一无是处,你是不是病入膏肓了啊?” 什么,吕月姝居然敢骂她们居然敢反驳她? 吕月雅的火气更是上了心头,她怒气汹汹道:“吕月姝,我就是骂你了,我骂你又如何,是你自己犯错,你自己犯错难道不应该接受批评吗?” 吕月姝回骂道:“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又不是不承认是我的错,可是我是段夫人,我的身份也在那里摆着的,你为何不给我一个面子,若是真的要骂我要说我,大可以把这周围的人支走,可是你没有,你实在是居心叵测。” 吕月雅好似被人踩到痛处,立马反唇相讥道:“是你的错,你是自己上门赖讨骂的,怎么,现在又怪我没有给你的一个面子,若是你知道面子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如此不要脸的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吕月姝恶狠狠道:“什么,吕月雅,你没有说错吧,你居然说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 “你……”吕月雅只是气的发颤,她用手指着率玉树的额头,忽然吕月姝一伸出手把她的手指头握住,往方向一掰,吕月雅痛的一声惨叫,于是吕月雅当即就把吕月姝的头发拽住,道:“我让你这个贱人动手打我。” 吕月姝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一时间也扑上去,很快,吕月姝和吕月雅二人扭打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沈延惊愕的看着这一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打了起来。 一个是云国公夫人,一个是太傅的夫人,这两个女人的身份都十分的了得,更加是亲两姐妹,这样扭打的场面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吧? 沈延只是愣了片刻,便立马身边的丫鬟和婆子道:“把这个两个人拉开。” 于是很多丫鬟和婆子便蜂拥而上,对吕月姝和吕月雅又是拉扯,又是拖拽的,没有多久,吕月姝和吕月雅全部被分开了。 这个时候再看看二人,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血迹和伤痕,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根本没法看。 吕月雅气呼呼道:“吕月姝,你居然敢对我动手,我让你不得好死,我让娘娘把你们诛灭九族。” 吕月姝也气呼呼的回应道:“吕月雅你好大的口气,诛灭九族这样的话只有皇上才能说,你算是谁,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说这样的话,你小心天打雷劈。” 吕月姝被气的不轻,她看看着周围前后,除了落云和落雨之外都是绿月雅的人,若是再真的动起手来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但是这口气又实在咽不下去,她只能狠狠的指着吕月雅咬牙切齿道:“吕月雅,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于是带着落云和落雨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段家。 随着吕月姝的离开,这些消息瞬间被传播了出去。 第一个传播的便是段水冰的耳朵里面,段水冰穿着一件红纱洒金裙子,手臂和肩膀完全的露在外面,脸上也画着十分艳丽的妆容,她慵懒妖娆的坐在太妃椅子上,一个小丫鬟跪在她的跟前给她剥着浑圆的葡萄。 另外一个女子站在段水冰的面前刚刚把沈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段水冰。 段水冰闻言后忽然咯吱咯吱的笑,笑的连刚刚送入口中的葡萄都吐了出来,笑着笑着最后竟然笑出了一点眼流泪来,半晌后段水冰才道:“好啊,这两姐妹居然打起来,我就没有这个福气看到了,不过光想象一下就觉得十分过瘾。”段水冰最近因为吕月姝两姐妹的身世被传播出去了还很是高兴的很。 整天听着各路的人都在嘲讽吕月姝两姐妹是洗脚婢女身的女儿,段水冰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可若是遗憾也不是没有,遗憾段葛兮没有深受其害,当初她让南冥夜枭陷害幽王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幽王和沈家吕家还有段家离心离德。 可是现在看起来,沈家和段家已经闹掰了,沈家段闹掰了后,吕家必然也是凝聚不了姐妹二人的怨气。 所以这表示,幽王将失去沈家段家和吕家的助力,这样的话幽王等去被人砍去了左膀右臂一样,变得十分孤立无援。 这很好,前一段时间无数个日日夜夜在幽暗的暗室里面生活,就是拜幽王所赐,就是拜吕氏两姐妹所赐,所以听闻现在幽王和吕氏姐妹过的不好,段水冰的心情便十分的好。 她十分高兴的拿出一串葡萄给面前复命的女子,道:“这次还不错,也麻烦你帮我多多注意一下段家和沈家的动作,我会在二爷面前说你好话的,二爷会给你机会的。” 女子再三道谢的接过葡萄,然后转身出去。 这葡萄可是不常见,一般夏季才会有葡萄吃,段水冰在春季就能吃到可口的葡萄,而且这葡萄还是从远远的南方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就这么一盘,可不多见,只当是吃个稀奇。 同样的消息又用很快的速度传到段葛兮的耳朵里面,这次复命的是漠北,他一边说着吕氏两姐妹打架的时候一边觉得嘴皮子难受。 这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居然可以用那样的话重伤对方,这也实在是没谁了,这是漠北不能理解的。 此时的段葛兮正拿着一块金蚕丝的布料用绷子绷住,在里面刺绣一点花样。 里面初见一点雏形,是一朵大气的娇艳的玫瑰花,玫瑰花的中间有一把形状极小的宝剑,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寓意,但是段葛兮知道这帕子是要送给秦寂然的,而且秦寂然是男子,她送的东西不能太过柔美,既要被他所喜欢,又要简单大气,所以段葛兮决定把这玫瑰花绣的虚一点,把那把剑绣的实在一点,若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料子极好的手帕里面只有一把宝剑一样。 周围那些红色的印看上去倒像是敌人的鲜血,若是仔细一看,只会看见红色的形状只是玫瑰花图形而已。 第89章 段葛闻言,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但是语气里面颇为诧异道:“这倒是超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本以为这二姐妹之间还算是姐妹情深呢,可是忽略了她们利益同损时候的牵连。” 翠浓给段葛兮调制了一杯浓浓的花蜜水,放在段葛兮旁边,笑道:“两姐妹又如何,又不是个个都是飞燕合德,现在闹的如此仇恨,我看这是两败俱伤。” 段葛兮抿嘴一笑道:“罢了罢了,我们就多看看就是了。” 说到这里,段葛兮停下手中的动作,对漠北道:“漠北,最近京城大概会有不少的事情发生,白云乡那边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个消息一定要暂时隐蔽,你帮我在京城买一座三进的院子,再帮我好好看好吕氏姐妹,还有桃花楼那位,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漠北急忙领命,于是走了。 段葛兮重新拾掇起手中的帕子,继续一针一线的绣着。 说实话,吕氏两姐妹闹成这样根本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样很好,这样看着她们自己自掘坟墓,把自己活埋进去也是不错的,起码按着仇人倒霉,她的心里会畅快的很。 至于成王,最近想必在沾沾自喜得到了两个助力吧,一个是松阳大师,一个是炫朗,只是成王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可都是她的。 棋子归位的归位,现在还没有错乱。 只是潇王这盘棋却不能由自己掌控。 芙蓉院。 吕月姝的丝丝的吸着凉气,脸上被吕月雅挠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大约有三条血痕。 落云正在给吕月姝的伤口山药,疼的吕月姝的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此时的吕月姝内心是起伏不定,是波澜重生的,吕月雅这个贱妇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把她的脸伤城这样子,这个仇她今天算是跟沈家彻底的记下了。 可是记下归记下,悠兮的那个高位岂不知得不到了? 吕月姝如此想着,居然恨意难消,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让落云的手一滑动,正好牵扯了伤口,吕月姝痛的怒骂道:“你这个贱人,上个药都不会,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落云委屈的有点想哭,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被安排在花房里面给段家的各个宅子培育花草,但是吕月姝为了惩罚之前对段葛兮的失败,居然把整个花房都交给了她一个人,她不仅要修剪里面花花草草,还要给花花草草施肥,一般培育这些花草使用的肥料都是人工的,也就是说粪池里面的东西。 这些日子,她收集了不少肥料,在花房里面培育了一盆有一盆的花草,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走出来。 今天她做到了,略吕月姝不仅让她出来了,还把她当做自己的贴身丫鬟看待,还把她带入沈家,可是通过吕月姝两姐妹的事情,落云又有点后悔了,她觉得若是留在花房里面该多好,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现在跟在吕月姝的身边,都是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性命随时都被拿捏在吕月姝的手中的,吕月姝一个不高兴她便完蛋了。 所以她十分害怕,以至于刚才吕月姝拍桌子的时候她也是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由于她的满手都是茧子,所以蹭到吕月姝的伤口上,吕月姝更加恼怒了。 她急忙带着满腔的委屈跪在地上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饶了奴婢吧。” 吕月姝看着地上的落云,没由来的心烦的很,她不耐道:“你起来吧,若是以后再这样不尽心的服饰主子,小心我把你直接卖了,若是我把月嬷嬷和金桂那个贱人找到,我定然让他们不得好死,让她们知道背叛者的下场和滋味。” 落云吓的又是一个哆嗦。 落雨在身边更不消说,跟着这样的主子,她感觉自己的命都要休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急急匆匆的赶过来对吕月姝道:“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和老爷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过来做什么? 吕月姝的心里一突,刹那间她已经断定段鹄老夫人和段段鹄过来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段老夫人和段鹄怒气冲冲的过来了,段鹄一进门便厉声呵斥道:“贱妇,贱妇。” 段鹄从来都是儒雅的,温和的,即便很多时候生气最多的时候也只是对人置之不理,很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如今此时,看起来吕月姝真的气的不轻。 段老夫人看着吕月姝,直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吕月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败坏名声的东西,你是在不配当我段家的主母,你实在配不上我的儿子。” 段老夫人最近这段日子很少走出荣锦堂,连这些后辈的请安都免了,只是经常要看看段鸿儒。 不知道她是对谁失望,还是不想管那么多,但是现在看来,段夫人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吕月姝看见段鹄和段老夫人都对她发脾气,可见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行,她和吕月雅一惊闹掰了,现在不能失了在段家的地位,何况现在是在段家,若是认个错也不算是丢人。 想到这里,吕月姝急忙跪在地上,十分委屈道:“老夫人,我吕月姝做错了什么事,爷,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会对我这样说话呢?” 段鹄为了平复心中的愤怒,他携着段老夫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而吕月姝就跪在他们的面前。 段鹄隐忍的声音里面带着磅礴的愤怒,他道:“你们身份卑贱这件事情传出去已经算是丢人现眼了,现在很多人说我娶了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孩子做夫人,我现在的脸已经没有地方搁了,可是你还嫌弃我的笑话不够,还要去云国公和人家的夫人厮打一番,你还嫌弃给我丢人丢的不够吗?” 吕月姝能料到段鹄和段老夫人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而这件事她能有什么错?想到这里,吕月姝嗷的一嗓子也不管形象的大哭道:“老爷,这件事怎么能够怪我呢,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我的身份卑贱,也才告诉你没有多久,我吕月姝发誓整个段家只有老爷知道这件事,可是后来我们身份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难道这件事不是老爷在哪种情况下告诉过别人吗?至于我为何要和云国公夫人扭打,我自己也不愿意啊,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时大姐来段家的时候,悠兮又陡然发疯,为了悠兮我怠慢了大小姐,后来我及时去沈家给大姐托赞请罪,可是大姐不听我的话,后来我们就打在一起了,老爷老夫人这件事月姝也是受害者。” 吕月姝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猛地听起来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 段鹄的神色一变,他忽然想起来前不久的一个晚上,吕月姝和他故意在段家的一个手抄长廊里面邂逅,还莫名的说了一些话,说自己可怜,说自己的命苦,被人坑害了那么久的身世之谜。 当时吕月姝故作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是想博得他的原谅和青睐,所以吐了不少的箴言,包括身世这样的问题都告诉了他。 当时他的想心里只有气氛和不痛快,想着自己一心扶成正室的女人居然是如此的身份,后来他难过之余便去了芬芳苑,并且把这件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余蓉蓉。 那么如此说来就是余蓉蓉泄露的吕氏姐妹的身世之谜? 就算不是余蓉蓉泄露的,那也是那天他心里十分不爽,所以把话的声音稍微说大了一点,后来也许被别人听了去。 可是又好像不太对劲,他凭什么相信吕月姝的片面之词,若是吕月姝在不经意间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段鹄的表情更加的不好看,他怒斥着吕月姝,道:“事情现在到了这种地步,你别胡乱攀咬,关于身世的秘密,我段鹄发誓,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我从来没有说过,难道你以为是我泄露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你何时不小心说漏嘴的?” 闻言,吕月姝的整个人都好似要抽搐了起来,对啊,段鹄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她真的记得她吗跟谁说着这样的话,难道是她原来有段时间总喜欢自言自语被人听到了? 想到这里,吕月姝的心也很虚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不知道想说什么的时候,又忽然想到段鸿儒和段悠兮。 对,还有这两个孩子,吕月姝的身体好像顿时被注入了源源不绝的力量一样,她忽然道:“老夫人,老爷,你们想怎么处罚我,若是你们今天处罚了我,悠兮和鸿儒怎么办?悠兮现在已经无望和幽王在一起了,不仅是她的脸毁了,还因为我们段家和沈家的关系毁了,鸿哥儿现在还小,不能没有了母亲。” 段悠兮和段鸿儒就是吕月姝身上的筹码。 她知道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把这两个人说出来,就会得到原谅。 这个时候,段悠兮不知道怎么来了,她带着一条面巾姗姗而至,段悠兮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吕月姝一起跪在地上,对段鹄和段老夫人道:“爹爹,奶奶,你们不要为难娘亲了,娘亲也不容易,她不是故意要做损坏段家的事情,很显然我们段家现在变成这样子是因为有人之气其中捣鬼的。” 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吕月姝出事,吕月姝可以毫无保留的为她付出,她不能失去吕月姝这个壁障,否则以后出门见人都十分的困难。 听见段悠兮叫爹爹和奶奶,又看看十几岁的女子原本身子颇为丰腴,但是现在已经消瘦的不像话,原本身上这件金丝刻缕白蝶度花的裙子是十分合体的,可是现在松松垮垮的搭在段悠兮的身上,显得十分宽大。 看到段悠兮这样子,段鹄的心一软,段老夫人的心更是难受的很,她哽咽着嗓子道:“大丫头乖。” 段鹄则低着头,心里虽然柔软,但是他知道段悠兮现在的样子已经不能为他的仕途保驾护航了,她除了父女身上的这点血脉已经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段鹄的心始终是矛盾的,一边是柔软的,一边是权衡利弊的,一边是放弃的,可是一边还是会有点在意的。 所以他垂着头,不敢看段悠兮,但是语调里面还是一片坚硬,他道:“事实已经如此了,必须要有人受到惩罚才可以,否则的话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气势汹汹的来找吕月姝的麻烦,岂能偃旗息鼓,这个吕月姝最近总是屡屡的给她惹事,他早就颇有意见了。 只是这个手释放出来而已。 吕月姝盯着段鹄认真问:“老爷,你想让我怎么办?” 段鹄不说话,段老夫人因为早就对吕月姝自积怨已深,所以说话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道:“还能如何,一纸休书,你乖乖的,安安分分的做一个下堂妇就行了,回你们的吕家去,我们段家不需要你。” 什么,下堂妇? 吕月姝的身子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如履薄冰这么多年,原本做妾的时候因为知书达理,因为很会经营后宅,所以颇得段鹄的喜爱和赏识,后来夏羽死了之后她才被顺利的扶成正室,成为正室这几年她也一直掌握家中的中馈之权,可谓也是头头是道。 她苦心经营,颇得段鹄的认可,即便段老夫人从一开始就忌惮她,也从来不敢摆这种脸色给她看,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亲手建立的大厦就在河阳倾塌了。 这是为何,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为何会一败再败然而乱了方寸,然后崔古拉朽之势败的如此狼狈? 她有点想哭,有点想怒吼出来自己的心酸。 段悠兮现在也不好过,她虽然未曾出阁,但是她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被夫君休了,成了下堂妇会被众人指指点点的,这等于要了这女子的命。 段鹄这样不就是在要吕月姝的命吗? 不行。 段悠兮跪在地上,用膝盖往段鹄和段老夫人面挪动了几步,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几乎是见者伤心闻着落泪一般,她道:“爹爹,奶奶,你们不能如此对待我的娘亲,她这些年不仅把家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还为你们生了一个人儿子,你们若是把她休了,那以后鸿哥儿怎么办?我怎么办?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娘亲就是我唯一的支柱,你们若是现在砍了我的支柱,这不是不让我活吗?你们不能这样子,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娘亲。” 段悠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多时候她都想利用吕月姝,可每次吕月姝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总会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宛如吕月姝和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关系一样。 所以她自己哭着嗓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被惊讶了,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为吕月姝求情求到这个份上。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真正的血浓于水,就算是有这种感觉也并不奇怪。 段悠兮能说出这番话,这实在是超出吕月姝的意料之外,这段时间段悠兮总是时不时的在发疯,都是情绪不稳定,吕月姝为此伤透了脑筋。 可是现在这个时刻,悠兮居然主动为自己说话,这莫不是这些日子的对悠兮的照拂把悠兮彻底的感动了? 想到这里,吕月姝心里一暖,这些日子的煎熬总算没有白费,悠兮记得的,悠兮不会忘记自己的恩情,悠兮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吕月姝眼中立马溢出一片湿润,她十分感激道:“悠兮你可真的是娘的好……”好女儿这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她在段悠兮刚出生的时候便和段葛兮掉包了,这些年她享受的段家荣宠至极的嫡长女的庶身份,自然富贵无比。 这些年吕月姝除了段悠兮不能叫自己一声娘的遗憾,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这个阶段她不会告诉段悠兮,就是怕段悠兮心里会有阴影。 可是现在她庆幸当初没有告诉过段悠兮的身世,否则段悠兮现在也成了洗脚婢女的后代,这对于悠兮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污点。 既然是个污点,那就留给段葛兮吧,若是过段时间段葛兮出来了,别人肯定会说她是洗脚婢女的后代,吕月姝自己的心才会欣慰一点。 段悠兮有点疑惑吕月姝的话没有说完。 段鹄和段老夫人看见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悠兮的脸毁成这样子,段鹄的心又是矛盾重重,段老夫人更是唉声叹气,对这个可怜的孙女她是真心喜爱的,可是对于吕月姝她是痛恨的。 若不是吕月姝,段家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段老夫人好似没有听见段悠兮的话一样,她眼神咄咄逼人的看着吕月姝,道:“你败坏门风,给我们段家带来多的影响,难道就这样一番哀求就让我们饶恕了你,自古以来的将士做错是还要领军棍,可是你呢,难道随便你流几滴眼泪就让我们毫无芥蒂,就能让段家重振门楣吗?” 段妇人这番言语说的头头是道,段悠兮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啥。 毕竟吕月姝真得有错,就算是洗脚婢女的消息是从段家传出去的,还不是吕月姝的责任重大。 吕月姝恨死了面前的这个老太婆,也不知道这个老不死的是怎么回事,原来针对夏羽也就罢了,后来还针对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古以来婆媳是最不好相处的吗? 虽然吕月姝恨毒了段老夫人,但是吕月姝却不敢表现出来,她仍旧跪在地上十分忏悔道:“这确实是我的错,我接受惩罚,但是前提是不要休了我,不要让我成为下堂妇,即便是死都可以。”一旦成了下堂妇,那即便是死也不能回归祠堂,只能做一只可怜的孤魂野鬼。 段老夫人十分厌恶道:“若是非要休了你呢?” 吕月姝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段老夫人,一字一句道:“若是休了我,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大不了触柱而死。” 段悠兮急忙道:“不要啊娘亲,你还有我和鸿哥儿啊,你不能死啊。” 段老夫人简直就是恶心至极,若是之前她还不敢对吕月姝有过分的举动,那是忌惮吕月姝的大姐沈家,还忌惮吕家,所以她总是规劝段葛兮要忍让,要看重段家的和睦。 可是现在看清楚了沈家和吕家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和段家闹的决裂了,所以也不用顾忌吕月姝什么。 段老夫人冷冷道:“悠兮,你是我段家的人,护着外人干什么,她可不是你的娘亲,你的娘亲是夏羽,是原来的战神将军夏松的女儿,你的血液里面是多么高贵的,为何要给一个洗脚婢女的外孙女祈求,你这样是不会掉价吗?” 这段老夫人也是被逼急了,也料定了越是吕月姝的出生不光彩,吕月姝越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怕给段悠兮抹黑。 果然,段悠兮犹豫了一下,在这片刻之间她也在反问自己,明明是夏羽的女儿,她为何要为吕月姝如此求情,可是视而不见吗?她有做不到。 段悠兮犹豫了片刻,终于坚韧了一点道:“奶奶,我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娘亲对我好,好像是我的亲娘一样,我不能对她坐视不理。” 段老夫人的双目话浑浊不已,但是这个时候忽然透露出冷漠的精光,她的声音也好似眼神一样冷漠道:“若是你知道你亲生母亲的死实际上和你无关,而且真正害死夏羽的是吕月姝你会怎么样?” 段悠兮的脑子轰然一响,什么?当初不是她给夏羽喝药误杀的,是吕月姝害死的夏羽,这其中是什么过程? 要知道她自己虽然和夏羽没有多么深的母女情,可是夏羽才是生了她给她带来生命的那一个人啊。 不知道怎么的,段悠兮觉得段老夫人和吕月姝之间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这个秘密好似和自己和段葛兮,还有夏羽吕月姝都有关系。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脸上一闪即逝的慌乱,而且并没有立马辩驳,就知道段老夫人说的是真的。 段悠兮试问道:“奶奶,娘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夏羽当初究竟是什么死的?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误杀了夏羽,这些年我经常梦见夏羽对我说为什么要害死她,你们知道我过的有多么的煎熬吗?我内心是崩溃的,这些年我连夏羽的院子都不管去,就怕她在那里等着我,可是你们现在居然有事瞒着我,你们说清楚,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这个关头,段悠兮不得不把这个秘密挖掘出来,否则这辈子她都以为是自己误杀了夏羽。 当初夏羽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很多时候都是吕月姝亲手让人给夏羽煎药的,有一次她觉得夏羽的病迟迟未见好,烦心的很,就去药房把夏羽的药端到院子里面,为了早点把夏羽的病看好,她还多舀了几勺药汁。 后来她偷偷的把这些药全部让夏羽喝完,说是多喝药好得快,夏羽见是自己的女儿喂药,当然毫无戒备之心,于是一股脑的把药汁全部喝完,哪里知道刚刚喝下去没有多久,夏羽就开始浑身抽搐,再没有多久就一命呼呜了。 当初段悠兮吓的要死,后来吕月姝第一时间赶过来,急忙安抚了她,又让府中不要有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为此还惩罚了不少的人,后来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被传了出去。 于是段悠兮成了误杀自己娘亲的凶手,后来吕月姝教育她,让她多微笑,与此同时,吕月姝更是把段葛兮送去白鹭庵给她赎罪。 吕月姝为了她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可是现在老夫人居然说,夏羽的命实际上是吕月姝取的,夏羽的死和她无关。 这个事实要让她怎么接受,几好、像是吕月姝自己害死了夏羽,结果怪罪到她的头上,不仅如此后来更是对她关心不已。 这就说明,是吕月姝做贼心虚,是吕月姝自己阴谋策划的这一切,却让让他背负了这个结果。 不可不否认,段老夫人的手段到底是高明的让人可怕,居然能在这个缝隙里面使用这样的伎俩,能把吕月姝的嘴巴堵的死死的,又能让段悠兮对吕月姝产生深沉的恨意。 可见这一次,段老夫人对吕月姝的惩罚之心已经决了。 段悠兮好似很久才回过神,她转过头对吕月姝一字一句道:“奶奶说的是真的,是你害死了我的亲娘,是你害的我这些年日日夜夜被困扰,都是你害的吗?是吗?” 吕月姝拼命的摇头,她的脸上有血痕,她的头发更是乱糟糟的,摇头的时候颇为的恐怖。 她拼命的控诉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你听的那个样子,不是的,不是的……” 吕月姝一直在说不是,可是话到嘴巴边上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不能把悠兮的身世说出来,不能让悠兮的身上背负这个洗脚婢女的污点。 可吕月姝一个劲的不说,段悠兮的心里更加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失望透顶。 段悠兮无力而又狰狞的控诉道:“是你杀了夏羽吗?” 吕月姝想起那个时候,夏羽的娘家明明失势了,可还是霸着段家主母的地位,整天在后宅内呼风唤雨,她恨死了夏羽,所以在夏羽有一次风寒的时候她就在夏羽的药里面偷偷的给夏羽下药。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点一点的,只要让夏羽不要好就行了,后来夏羽病了一个月,一个月还丝毫不见改善,于是吕月姝把药量加大使用,再后来夏羽一病不起,吕月姝正觉得心爽的时候,忽然那个时候的金桂对她说,悠兮把药房里面的药全部给夏羽喝了,夏羽死了。 当时吕月姝吓的要死,夏羽本来就要死了,而且死期很近,这个节骨眼上,悠兮怎么做出如此糊涂的事,于是她动用了自己的一切能力要把这个消息封在段家不要出去。 可还是让人知道了,最后她只能尽心尽力的把段悠兮树立一个甜美可爱的形象,一般甜美的女子不会让人讨厌的,也会让人不忍心责怪,所以这些年,悠兮在外的名声并未收到损害。 很多人知道是悠兮误杀了夏羽,但是不会有人说悠兮是误杀夏羽的。 吕月姝兢兢业业的经营这这些,可是现在悠兮居然在问她,问是不是她杀死了夏羽。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 吕月姝有点反疯狂的难受道:“是我,是我杀了夏羽,我不喜欢她,当出夏家都失势了,她为何还要霸占着那个位置,她凭什么,我不喜欢她,我恨不得她死,所以我才慢慢的毒杀了她。” 说完后吕月姝又觉得有点后悔,她后悔怎么一气之下把自己最残忍的一面摆在段悠兮的面前。 但是说出话的覆水难收,她只能盯着段悠兮,发现段悠兮的表情有点巨变,不一会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破碎,好像是母女之间的关系,对,就是血浓于水的母女关系正在渐渐的破碎。 第90章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眼神刹那间变得阴冷而又潮湿,变得讽刺而又疯狂,她的手紧紧的扣在吕月姝的肩膀上狠狠的摇晃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害我的好惨,你害的我生不如死,你害我变得如此的扭曲,我恨死你,我段悠兮发誓,今生今世我对你恨之入骨,恨之入骨,恨之入骨。” 段悠兮说的疯狂,好似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咆哮在怒吼。 吕月姝任由她的力度被摇晃的几乎要散架了,最后一下子倒在地上。 段悠兮也不扶吕月姝,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要回到自己的涵芬苑,她要回去,她今后再也不出来的,她今后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再也不要搅入任何人的是非当中,这些事她不想管了。 看着段悠兮步履蹒跚的跑去,吕月姝双眸都是泪水,她悲切而又恍惚道:“悠兮,悠兮,我才是你娘啊。”可是吕月姝不敢大声,最后的一丝理智还在支撑着她。 段悠兮走了,剩下了吕月姝,她十分无力的躺在地上,落魄的像极了一只狗,再也没有原来的意气风发了。 这个样子段鹄厌恶至极,段老夫人更是恶心的不行。 最后还是段老夫人发话道:“来人,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女人给我勒死,再给外人说这个女人是为了保存名节,为了洗脚婢女的卑贱身份投缳自缢了。” 段老夫人还说的话虽然十分残忍,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之一,当朝二品诰命夫人,身份卑贱就卑贱了,还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 不仅如此,还在云国公家里和自己的大姐殴打在一起,这确实丢人丢到家了,唯有一死,才能让人唏嘘,从而还会感叹她的而艰难,还能留住那一点点卑微的清白。 听闻段老夫人的话,吕月姝的眼神骤然一变,她从地上坐起来质问道:“凭什么?你们想要了我的命?” 段鹄不喜欢吕月姝用这种口气跟段老夫人说话,于是不留情面道:“凭什么,凭你伤了悠兮的心,凭你败坏了段家的名声,凭你让我日日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吕月姝紧紧的盯着段鹄,她此时此刻是失望透顶,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现在居然恨不得她去死,这是有多么大的仇怨才能说出来的话。 吕月姝忽然想到夏羽死的时候,段鹄还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轻松的口气,原来段鹄那个时候恨不得夏羽死,她当初还觉得段鹄喜欢她比喜欢夏羽多很多,她还庆幸了很久。 可是现在不是现世报吗? 段鹄谁也不喜欢,谁给他拖后腿,谁给他制造麻烦,便是他的累赘,他不喜欢,他的骨子里面带着就是权衡利弊的东西,这个东西很难改变。 想清楚了段鹄,也好像想清楚自己的宿命,可笑的是现在的吕月姝才幡然醒悟。 吕月姝看着段鹄和段老夫人脸上惊决绝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脱了,既然逃不脱,她也就没有挣扎的必要了,最后的时候遗憾不是没有。 吕月姝想到段悠兮,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于是重新跪下来郑重道:“老爷,老夫人让我死可以,可是我有一番话还没有说出来。” 段老夫人掀掀眼皮子道:“你说吧。” 吕月姝带着十分悲怆的口气道:“悠兮是我的孩子,这个你们都是知道的,当初掉包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这些年你们对悠兮的喜爱也是真的,所以我在这里求求你们,在我死之前把我的脸皮揭下来给悠兮植皮,让悠兮变回那个美丽的女子,可以吗?” 段鹄点点头,悠兮是他真心喜欢的,吕月姝在死之前对悠兮如此,自然是他乐意的,只是植皮这个段鹄实在没有听过,不过段鹄逐渐的明白,悠兮的脸是有可能恢复的。 段鹄本想点点头,可是仍旧忍不住道:“悠兮的脸可以好?” 吕月姝点点头道:“可以的,我死之前会留下一封手书,用手书去找一个大夫,他会帮助的,这是他当年欠我的一个人情。” 想不到吕月姝还有此后招,不过段鹄是欣慰的,若是悠兮的脸好了,那就真的太好了。 吕月姝接着又道:“幽王不行,成王还可以,老爷多多辅佐成王,悠兮也必然是未来的皇后。” 最近幽王因为马匹的事情,现在更是焦头烂额,疑神疑鬼的,还用尽法子要跟秦源修复父子关系,看上去实在是有点愚蠢的可笑。 反观成王倒是一拍儒雅,十分沉稳,给人的感觉是深沉的,可靠的,而且还是蒸蒸日上的。 这一次段鹄也看清楚的秦源那点态度,所以他的心总是在幽王和成王的身上徘徊,如今看来成王好像不是没有戏。 所以听闻吕月姝说出此番话的时候段鹄并无反驳,而是点点头。 吕月姝要说的话也只有这么多,都是安排段悠兮,至于段鸿儒她并不担心,她知道段鸿儒是段鹄和段老夫人的掌心宝,不会亏待她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完这些话,吕月姝好似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世界,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应该存在的可怜虫。 她看着残忍薄情的段鹄,还是忍不住道:“老爷,我跟你在一切这么多年了,你可曾真正的喜欢过我,而且还不存在利用的喜欢?” 段鹄看着妇人的脸,在阴影处现在极为的憔悴和绝望,顷刻间好像失去了一切生机。 段鹄漠然的摇摇头道:“没有。” 吕月姝好像知道段鹄会这么说,瞬间兮自嘲的笑了几声,然后就不再言语。 段鹄和段老夫人好像在这里呆的太久了,现在都有点不耐了。 段鹄给身后的刘福海递了一个眼神,眼神里面带有一丝的决然。 刘福海点点头立马明白了段鹄的意思,段鹄是让刘福海看好这里,再给吕月姝实施刑法。 看着段鹄离开的身影,吕月姝急忙道:“老爷,我死前想见见二小姐,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 吕月姝总是对段葛兮有无数心结,她很想问问她变成今天这样子,是不是和段葛兮脱不了干系,可是她和段葛兮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每次不是设计就是争执。 现在正好可以问问了,反正活着无望,所以她要了解段葛兮,要了解段葛兮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段鹄的身子一滞,片刻后点点头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你。” 这是芙蓉院的惊天大消息,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绝对震惊人心。 当然对于这个秘密,段家的重要下人和段家的主人是知道的。 段水冰的姨娘秋姨娘因为段水冰失踪的消息,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出面了,她总是喜欢待着竹居里面,守着几间房屋,好似守着守着便能等到段水冰回来一样。 只是今天的秋姨娘有点不一样,刚才有丫鬟给她送了一封信笺,她刚刚拆开看了,里面的字迹是她在熟悉不顾的字迹,那是段水冰给她写的信,几个字,我很好,勿念。 但就是这几个字给她心里带来了无比的震撼,所以她此刻的手中紧紧的握住那信笺,心里更是激动的无法表达,她的女儿给她来信了,而且还说很好,勿念。 这意思说明段水冰现在还活着,并且还活的不错。 这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秋姨娘相信,只要段水冰活着她们就会有见面的机会,一旦有见面的机会,她就能彻底的请安心的了。 段家还有一个院子,叫做很简单的名字,叫做雪居,雪居里面住的是段水云,竹居里面原来住的段水冰。 此时的段水云手中绞着帕子问红姨娘,道:“姨娘,是你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父亲和祖母她们真的要在明天早上把夫人处死?” 最近段家的事情很多,红姨娘不受宠,也知道段鹄的事情多,她不得段鹄多大的待见,所以消停了一些,段水云更不消说,很是安静的一个人,她总是把自己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所以她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乖乖的待在院子里面哪里都不会去。 所以这个时候听说吕月姝的消息,她是震惊的。 红姨娘的性子向来泼辣的很,她的态度和段水云的态度截然不同,红姨娘的表情颇为讥讽道:“她这是活该,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女儿而已,还和云国公夫人扭打在一起,云国公夫人怎么可能会原谅她。” 段水云有点担忧道:“姨娘,祖母和父亲这样对待夫人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居然要把夫人处死?” 红姨娘就看的很开道:“这算什么,这是她自己作死,等她死了放到时好了很多,到时候你的亲事就不由她做主了,姨娘总能用法子给你指派一门好的亲事。” 段水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姨娘多虑了,水云不着急的。” 红姨娘嗔怪道:“你不着急姨娘着急好不好,总是为你的将来想,要不然我也过的不会这么累了。” 段水云出低着头不言不语,好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青雨院这边,段葛兮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这个时候将近黄昏的时刻并显得冷。 阿露在她的青丝上别进去一根白色的菊花簪子,这一身看起来还当真是去给死人送行的。 只是段葛兮现在面色很不善,这是少有的不善,因为在上一刻她知道了在芙蓉院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知道夏羽的死就是吕月姝干的,是吕月姝亲手葬送了夏羽的命。 所以她心里是十分憎恶的,憎恶吕月姝的狠毒,憎恶段鹄和段老夫人的隔岸观火,憎恶很多很多。 所以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衫,没有半点修饰,这一身若是出现在吕月姝的面前,吕月姝必然会明白她过去就是送行的。 阿露看着段葛兮不悦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去了芙蓉院千万要小心夫人,我就怕她要死了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阿露说话向来直爽,若是原来段葛兮必然会被她的话逗笑,但是这次段葛兮没有笑,不仅没有笑,脸上还沉的很。 她道:“这一笔账是该收回来的时候了,实在是让她蹦跶了这么久。”可恨的是她在前一刻才知道夏羽的死就是吕月姝的所作所为。 若是就这样也就罢了,段葛兮虽然最后也是要了吕月姝的命,她可以再缓缓,再看看吕月姝最后是怎么惨死的。 可是吕月姝却对夏羽动了手,所以段葛兮一刻都不能忍受。 既然吕月姝死之前就是想看看她,那么她也绝对不会吝啬,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复赴约。 阿露吐吐舌头,这个时候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心里把吕月姝咒了一个痛快。 很快,段葛兮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为了避免吕月姝发狂的麻烦,她暗自的叫上了漠北,若是漠北在身边,即便是吕月姝再厉害也为是不可能把她如何的。 很快,段葛兮到了芙蓉院,到了囚禁吕月姝的那间屋子。 昏暗的烛光下面,有一个面容十分憔悴的妇人,这才多久的时间,吕月姝居然很像是年过六旬的老妇人,老态龙钟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一声不响,从身形外面可以看出,吕月姝已经是极度绝望了。 感受到身边有人,吕月姝才抬了一下眼睛,又看到段葛兮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便知道段葛兮这是过来给她送葬了,在段葛兮的眼里,她吕月姝只算是一个死人了。 吕月姝有点讥诮的讽刺道:“不愧是我的乖女儿,还知道给我披麻戴孝了。” 段葛兮也不动,她从容的站在一边,此时的房间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很多事情这样说出来也不会给别人听见的。 段葛兮看看身上的衣服,再摸摸头上的菊花赞,忽然道:“我披麻戴孝的可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现在才知道夏羽的死因,她是我娘亲,难道作为女儿的不能为了自己的娘亲披麻戴孝吗?” 吕月姝的身子猛地一抽,再抬头看着段葛兮,只见段葛兮的眉眼挂着一抹极其无比反的讽刺。 这个表情让吕月姝的心猛地被扎进了什么东西一样,十分难受,不是因为段葛兮对她的感情让她难受,是因为她好像看到她的是失败,她好像现在才看到段葛兮是一个比她想象中更可怕的人。 吕月姝惊愕道:“你知道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了。” 吕月姝纳闷无比道:“这是我的绝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几乎都没有活的,就算有活的,他们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吕月姝几乎用性命再为这个米保驾护航,即便吕家的人知道,沈家的人知道,甚至段鹄和端老夫人都知道,但是吕月姝并不担心他们会泄露出去,因为当初他们在一起用性命在发誓,不管如何,生也好死也好,还是被威胁也好,这个秘密永远不能被泄露出去。 所以吕月姝很放心这个秘密。 只是现在段葛兮说她知道这个秘密,这是什么回事? 段葛兮在吕月姝的疑惑中终于开口了,道:“我若是说我知道了一生一世,你会不会相信?”她是在上一世临死之际才知道这个秘密,现在重活一世,这不是正好是一生一世吗? 吕月姝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吕月姝不断的摇头道:“你胡说,这个时候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好,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证明,吕月姝,你的内心究竟脏污成什么样子了?才会如此扭曲,如此变态?”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看着按着就笑了,她不知道段葛兮的对她的恨已经如此至深了,这原本就是这样的恨,她恨夏羽,自然也是千般折磨过段葛兮。 这个时候吕月姝为了刺激段葛兮,忽然笑道:“这又如何,你现在才明白,原来还不是蠢了那么多年,想想你小的时候就可笑的很,为了博得我的喜欢,有一次居然跪在雪地里面给我端一碗汤,我看见你在雪地里面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知道有多爽。还有一次,我故意把手串丢在水里,最后你知道了居然跳进水里亲自给我找,那一次你差点被淹死了,看见你躺在床上的样子,别提我的心里都多爽,还有一次,你和悠兮拌嘴,明明是悠兮的错误抢,她夺的你的东西,可是我说那是你的错,是你招惹了你大姐,是你惹的你大姐不痛快,你为了不让我生气,居然给悠兮在地上磕了十个响头,给你的大姐道歉,看见你额头红肿出血的样子,别提我的心里是多的爽快,哈哈哈,你现在厉害又怎么样,原来还不受我的摆布,而且被我摆布了十几年,现在看起来你确实厉害了很多,但是你厉害也只是厉害了两年的时间不到,这又如何,哈哈哈,你还是亏大了,段葛兮,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死了之后,你即便是恨和报复都延续不到我的身上来。” 若说之前吕月姝不想死,觉得死是一件极端可怕的东西,可是现在吕月姝又觉得死不死的已经无所谓了。 死了反而可能逃离这些事,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吕月姝个人也实在受不了了。 所以吕月姝把这话说出来,反而感觉到心里痛快了不少,宛如能看见段葛兮难受和痛苦,她就会好受,即便是死,在黄泉路上的心情也会好不少的。 但是段葛兮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痛苦,段葛兮很平静,平静的有点害怕,平静的宛如午夜凶铃过来之前的征兆。 这个时候夜幕四合,院子里面是静悄悄的一片,同时又黑的深沉,段葛兮一身素白的衣服在昏暗闪烁的烛光下显得十分的骇人,段葛兮的脸十分干净,但是现在居然给人的感觉是退掉血色的苍白。 段葛兮的声音这个时候变得十分的沉重,和往日的那种灵动大相径庭,段葛兮的双唇苍白而凉薄,她温和的笑着,宛如一个历经生死的人,在看着一个破烂的玩意一样。 段葛兮忽然道:“吕月姝,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你叫我过来不就是想知道自己如此落魄的样子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吗?那我能告诉你,你和你的女儿变成这样子都和我脱不了干系吗?甚至沈家和幽王变成这样子都和我脱不了干系吗?你知道我是怎么破坏的吗?你还知道我要怎么毁灭你们这些人吗?” 原来这些事情真的和段葛兮脱不了干系,曾经吕月姝也认为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多时候都是段葛兮从中作梗,可是她又有点不相信。 段葛兮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她如何能催发这一场又一场的毁灭,她在蚕食鲸吞,她在步步为营。 原来段葛兮是真的有这种能力,段葛兮她不仅能毁灭她,还有把矛头指向幽王? 不过,吕月姝还是不相信,不相信段葛兮能把这每一步都操控的这么好,这肯定有些环节是假的,有些人是不受段葛兮的控制的。 吕月姝最终艰难的摇摇头道:“我不信,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做到这么多事,我不信,打死我我也不信。” 段葛兮微微一笑,却十分让人寒颤,她道:“你不信?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怎么从白鹭庵回来的,我是看到吕颂,让他带我回来的,你还记得我回家的路上救了一个叫做翠浓的人吗?她是技术高明的医女,所以你们下毒的那些伎俩陷害不了我,你想整垮我的身体,也是翠浓帮助我调理的,难道你没有觉得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面我的身体越来越好吗?所以你们什么毁容的那些伎俩,包括余蓉蓉肚子肚子里面枕头,都是翠浓的医术造就的。” 秉承着让人死就要死的明白,死就要死命瞑目的出心态,段葛兮并不介意让吕月姝知道的更多。 只是段葛兮说这话的时候吕月姝的身子是在颤抖的,吕月姝第一次感受到段葛兮的可怕。 段葛兮稍微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吕月姝你还记得我刚刚回段家的时候,你出门对应的场景吗?那些微小的细节是我故意的,后来进了清萍院也就是现在的青雨院,都是我故意的,我知道你送来的落云和云岚的给我的目的,一个丫鬟是要给我洗脑,另外一个丫鬟是要在我耳边给你说好话的,可是云岚死在赵老夫人的宴会之后,那红玉头面开始,这些都是我一手这设计的。后来你们让我去宣德堂,这些事我都知道,我就会在校检的环节让你们难受,后来冯雅出事,段悠兮遭遇黄德的玷污,段悠兮第一次杀人,这些都是我的设计,只是我没有料到段悠兮的心肠这么狠,后来你们买通杀手机构想在我去寺里给余蓉蓉祈福的路上杀死我,结果我自己落入了悬崖,我知道我不会死,后来我不仅没有死,我还找到夏家,我现在设计幽王,就是为了给夏家回京的路上作铺垫。你想知道你和你大姐洗脚婢女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吗?也是我买通了丫鬟故意说给段水冰听的,她那么恨毒了你们,自然不会放过给你们造谣的这个机会,哪里知道你居然和沈家的夫人闹的不死不休。你还知道吗?当初段水冰设计沈延的时候,用的那个药,是一位大师给她的,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那个大师是我的人。” 好像有很多事情逐渐的浮出水面了。 吕月姝惊恐的看着段葛兮的,她的表情已经不能有正常来形容了,在她看来段葛兮就是一个极端恐怖的存在,通过段葛兮的话,吕月姝感受到只要段葛兮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段葛兮的力量已经超乎了常理。 吕月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道:“这些事情是你一个人做的?”她还是不相信段葛兮一个人能搅弄这几个豪门府邸的风云。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若是我说关于白云乡的事情是潇王帮助我的,你相信吗?” 吕月姝的眼睛睁的出奇的大,她喃喃自语道:“你的意思是,有潇王在背后帮助你?”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说我要颠覆这个王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段葛兮的话锋一转道:“所以,你莫要以为死了就是解脱,你们两母女前世今生对我做的事情,对我和母亲,就只适合生不如死的来偿还,怎么,生不如死的味道好受吗?” 段葛兮想到上一世吕月姝把她当做垫脚石给段悠兮铺路,想到段悠兮在她身后作妖了那么多年,不仅害的她被幽禁丰融殿,还把她的手毁灭了一只,她现在就恨的牙痒痒的。 这些人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能那么残忍,这些人死不足惜。 吕月姝现在已经是十分惧怕段葛兮了,但是她又是反而茫然,段葛兮对她的恨已经超过了太多,太多,而且段葛兮的言谈举止中好像前世今生,这是为何,为何会有前世今生呢? 幕然间,吕月姝的头脑十分昏沉,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回到了段葛兮说的前世。 在前一世,她们没有让段葛兮做成皇后,段葛兮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贵妃而已,整天在丰融殿里活的生不如死死。 悠兮就在段葛兮的身边服侍着,以姐妹的身份和秦秀逸在做一切亲密的接触,后来吕家和沈家和自己想了一个法子。 那就是利用段葛兮的手,害死了薛善雪,后来薛家人恨毒了段葛兮,结果把段葛兮的手在炭火里面灼烧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 吕月姝冷漠的看着段葛兮的手在火盆里面被烧的血肉模糊,看着她的手被炭火烧的额关节错乱。 后来悠兮个一个宫女说:“贵妃娘娘还有一只手是很好看的。” 结果那宫女就去废弃的丰融殿里,把一壶滚烫的热茶浇在段葛兮的手上,结果段葛兮的另外一只手被烫的皮肉翻滚, 段葛兮活的生不如死,被她们变着法子在折磨,在戏弄,直到最后触柱而死。 段葛兮死了后,吕月姝成了皇后的生母,被秦秀逸册封成一品夫人,段鹄也直接成了国舅爷,成了除了皇上以为最尊贵的人。 段家如日冲天,吕家更是成为名门望族,沈家更是不可一世。 段家沈家还有吕家几乎是整个国家最尊贵的存在,吕月姝也是被前呼后拥,想去皇宫也可以,想去任何地方都会有数百人的仪仗队护送或者迎接,吃的用的,都是天底下最名贵的东西。 就这电光火石之间,吕月姝好像明白了很多东西。 吕月姝再次看上段葛兮的时候,忽然道:“所以你还是对成王和悠兮出手是吧?” 段葛兮惊愕了片刻,便笑道:“看来你刚才也知道了前世你做的是什么孽了,所以我现在要对你的说的是,你莫要以为死就能一了百了了,你死了还有段悠兮,还有段鸿儒,这些人可都是我上一辈子仇人啊。” 吕月姝忽然傻傻的笑了,她笑十分疯狂而又了然,这个时候她好像了解段葛兮为何要这样做了。 第91章 原来吕月姝还觉得段葛兮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可是现在想起来,段葛兮这一世分明是要报仇的,对于一个要报仇的人来说,她肯定要颠覆这所有人的命运。 吕月姝最后心死如灰道:“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段葛兮垂眸道:“黄泉路上我会一个一个送人下来的,既然我重生了,你就可以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黄泉路,既然有黄泉路,你慢点走,他们一个一个都会下来陪你的,到时候你要问清楚,也是可以的。” 吕月姝的眼睛闭了闭,她很想一直沉浸在刚才在头脑里面出现的那个画面里,那才是她追求的生活,那才是她谋划了那么久多想要过的日子,可惜好像在上一世就达到了。 段葛兮的手在袖子里面垂了垂,不一会伸出手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吕月姝,道:“这个东西你喝了下去,喝下去你就不会胡言乱语了,你知道了这么多,总不能还能在死之前说出什么话来吧。”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递过来的药丸,猛地摇头道:“我不喝,我不要喝,你拿开。” 她就是想着还有一个晚上,在死之前,不,等会说不定段鹄就会找到那个能植皮的大夫。 只要那个大夫过来,她一定要把段葛兮的阴谋说个干干净净,让世人知道段葛兮要做的事情有多大,可是下一刻,段葛兮就递上这么一个让人说不出话的药物,她坚决不能喝。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摇摇头道:“你还是喝了吧,这药丸不苦,既然我拿出来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本事能拒绝吗?你难道不知道漠北是什么人?” 吕月姝的瞳孔一缩,猛地想起刚才头脑里面那些画面,在这些画面里面她好像时不时的会看到一个人,一个在秦秀逸面前的带刀侍卫,她还纳闷为何这个侍卫看起来这么眼熟,哪里知道这就是段葛兮身边的人。 段葛兮知道吕月姝知道了漠北的身份,于是道:“他就在我这院子不远处,他现在那么听我的话,难道你能从他的手上拒绝这颗药物?” 吕月姝眼神移到段葛兮的脸上,眼神空洞而又悲切,狰狞而又平静,不甘而又无法,她最后总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道:“还是你狠。” 紧接着便把段葛兮手中的那药丸子抢夺过去,一个囫囵就吞入了口中。 段葛兮满意的看着吕月姝的动作,道:“这就对了,不要做没用的挣扎,要认清楚现实。” 都这个时候了,天气也黑了好一会,段葛兮也要走了。 吕月姝上一世丧尽天良,这一世必然要遭受这样的惩罚,这是宿命,也是天道轮回的报应。 段葛兮回青雨院没有多久,就听到段鹄让刘福海带了一个大夫,然后没有多久天就亮了,天刚刚亮的时候便听到芙蓉院传来的消息,吕月姝悬梁自尽了 吕月姝是死了,关于吕月姝是怎么死的,段家对人是这样的说的,说吕月姝感叹命运多舛,因为出生的关系给子女和家族带了了无尽了麻烦,为了让自己能赎罪,所以投缳自尽了,用自己的死给段家洗白。 段家对于吕月姝的死大肆的操办,几乎动用了段家不少的钱财,要把吕月姝的丧事办理的风风光光的。 段鹄和段老夫人这招实在算得上高明至极,之前嘲笑段鹄的那些同僚,在知道吕月姝自杀后反而一个人不敢嘲笑了,这毕竟人家是用自己的命给段家挣回来的清白,这是吕月姝用自己的一切给段家带来的最后慰藉。 懂门道的人或许会疑虑一下,吕月姝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自己投缳自缢。 不懂门道的人还在外面咱们吕月姝,感叹吕月姝识大体。 而这个世界上,自然是不懂门道的人比懂门道的多得多,所以对于吕月姝的流言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段家最近这几天来吊唁的热络绎不绝,段葛兮段水云,秋姨娘红姨娘,甚至是给顶着大肚子的余蓉蓉都没有例外的跪在灵堂里面,给吊唁的客人来行礼。 只有段悠兮这唯一一个晚辈抱恙在身,听说病的很严重, 陈絮,洪秀晶还有梁清茹都想进涵芬苑看看段悠兮都被段家的人拒绝了,这三个女子十分的纳闷为何悠兮会抱恙在身上了?但是段家的口风很紧,不管如何都打听不出所以然来。 索性就把这个责任推到段葛兮身上去了。 看见段葛兮跪在灵堂里面,身边正好是吕月姝的牌位,原本看着渗人的灵堂,居然因为段葛兮一身白色的麻衣而变得十分具有观赏性。 这在她们三个看来简直就是碍眼至极,原来还不觉得段葛兮有多么的好看,跟薛善雪站在一起简直没法比。 可是现在看起来段葛兮好像长开了不少,或许在段家的日子过的比较滋润,连脸上的气色都好了很多,她身上的灵气沾染着些许魅惑之感,即便她身边余蓉蓉,红姨娘等姿色不俗的女子,也只是给她做了陪衬。 洪秀晶和梁清茹两眼一对视,于是上前去给吕月姝的灵位上香,鞠躬,在随便的吊唁几句。 是陈絮吊唁的,她眼中充满了哀愁,道:“段夫人,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难道就甘心这么走吗?你虽然为段家保全的名声,可是没有必要所有的名声都要保全吧,你忍心撇下悠兮吗?你人心撇下鸿哥儿吗?悠兮是你最喜欢的,最疼爱的,你舍得抛弃她们和骨肉分离吗?段夫人你可走的真快,你这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以后悠兮可怎么办啊,她现在还未成婚啊!” 陈絮和段葛兮在之前的校检就结下了梁子,何况她们和段悠兮之间更多的时候都是真诚的姐妹之情,有时候虽然她们也会巴结段悠兮,但是年少无知在一起,又有很多志趣相投,所以她们之间也算是十分契合的。 陈絮这番话还带着压抑说出来的若是不带压抑,她肯定会把段葛兮编排死。 段葛兮仍旧跪着视若无睹,段葛兮身边的段水云略微看了段葛兮一眼,也不言语。 余蓉蓉则挺着大肚子,看起来身子十分沉重,身边还有两个嬷嬷和丫鬟伺候着。 红姨娘十分鄙视段葛兮,这个时候看见有人想膈应段葛兮几句,她也乐得在身边看热闹。 秋姨娘不见任何的愁绪,她在给火盆里面添着纸钱,没人看清楚她的神情,但是她此时的嘴巴是带着意思弧度,她的神思完全不在这里,她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和段水冰见上一面,她要看看段水冰在干什么,段水冰还好不好。 见陈絮把话说完,洪秀晶立马瞪了段葛兮一眼,附和着陈絮道:“你说的是没错,段夫人护着不该护着的人就不对了,这人的位置怎么就不变化一下呢?有的人活着简直就是祸害,段夫人是好人,虽然身份上有些尴尬,可是她也不该死了啊,这恶人还好好的活着,假惺惺的跪在这里,心里指不定该怎么乐着了。” 陈絮和洪秀晶二人一唱一和,红姨娘和余蓉蓉也都不答话。 红姨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余蓉蓉则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一边跪着地上的软垫上面,一边摸着自己的肚皮,大有一种把自己的置身事外的感觉。 这人就是这样,段葛兮原来落魄的时候都是落井下石的人,后来势力大增的时候,周围都是虚情假意的人,现在被人侮辱的时候,周围的人又是隔岸观火的人,这很好,很好。 段葛兮跪在地上,面色无常,但是心里已经衍生出来一点其他的意思,这些人实在是太聒噪。 段葛兮并不想在在言语上有什么,毕竟今天的人很多,很多人便有很多双眼睛,这个时候她不会读多说一句话。 就在段葛兮决定隐忍片刻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始比例剥落的响起,那女子的声音道:“陈絮,洪秀晶,你们有本事在这里说别人的不是,你们怎么不看看你们自己,原来在宣德堂的时候巴结的人巴结的不得了,人家段大小姐唾一口唾沫你们都恨不得上去抢着吃,怎么,嘴巴脏了,脏到现在还舍不得刷牙啊?还说什么护着不该护着的人,难道你们忘记了段葛兮才是段夫人的亲生女儿,她一个亲生女儿守着灵堂,这事有错吗?反而段夫人心心念念的大小姐,现在却在院子里面称病不敢出来,这是她做人的不对吧?段大小姐做人的不对,你们归结到别人的身上干什么?” 段葛兮倒吸一口凉气,这熟悉的声音不是韩敏敏又是谁。 韩敏敏的扶着韩夫人,戴着长麻,看样子这也是要给吕月姝吊唁的。 只是韩敏敏这番话实在是太损人了一点,居然把陈絮和洪秀晶贬的一文不值,这不是要气的她们就在灵堂里面打起来吗? 不过,段葛兮心里十分感激,韩敏敏出现在这个点子上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给她解了她不能解的气。 韩敏敏不顾气的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洪秀晶和陈絮,她直接走上去随便给吕月姝灵位上了一炷香,然后接受段葛兮的磕头,段葛兮在磕头的时候,韩敏敏回敬的鞠躬,道:“没事的,她们不敢欺负你,有我在,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在这个时候给你找茬。” 韩夫人也点点头。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两母女还真的出奇的一致啊,不过段葛兮的心里十分的感动。 于是给韩敏敏点点头。 段葛兮点头的时候恰好被洪秀晶陈絮看到了,她们现在怒火冲冲的看着段葛兮,恨不得把段葛兮的肉都给撕扯了吃。 不过,韩敏敏喜欢舞刀弄棒的,这个时候有韩敏敏罩着最好欺负的段葛兮,她们自然不敢把韩敏敏怎么的。 她们在经过段葛兮身边的时候,给段葛兮道:“段葛兮,你给我么走着瞧,我们会报仇的。” 仇?什么仇什么怨?就是因为段悠兮吗? 段葛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的双眼却从洪秀晶和陈絮还有梁清茹的脸上划过,那眼神带着一股期待的味道,好像在说说,我等着你们报仇。 陈絮几个走了之后,韩敏敏倒是哪里都没有去,好似真的在等着段葛兮的事情忙完一样。 这时候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对段葛兮道:“吏部尚书也来了。” 段葛兮一愣,高超? 吏部尚书不就是高超吗,上次年夜饭的时候她在潇王府邸,赵普介绍的,这个时候高超过来想必是个吕月姝上香的吧。 也是,吕月姝因为是投缳自缢的,朝中不少的命妇和大臣都过来上香过的。 命妇过来就是安慰安慰段葛兮,大臣过来就是想宽慰一下段鹄,毕竟段鹄现在的样子好似十分痛苦,痛苦的好似在灵堂里面多待一刻钟都会晕倒。 段鹄的样子在那些命妇看起来,还以为段鹄和吕月姝多么的伉俪情深呢,恨不得自己一起去了呢。 当然,只有段家的人知道段鹄是不想待在这个灵堂,是因为段鹄觉得吕月姝不配自己的守护,吕月姝就是他身上的一个污点的印记。 他绝对不会在灵堂里面待一刻。 想必高超这个时刻来上柱香,下一时刻就会去院子宽慰段鹄几句吧,这大概就是同僚之间的微妙关系。 果然,不出一会高超过来了。 高超任何时候都是一身素白的长衫,任何时候都给人温润儒雅的感觉,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他的容颜不俗,只是秦寂然的容貌太盛,他们二人站起一起的时候秦寂然就是最扎人的那一个。 但是不跟秦寂然在一起的时候,他又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 和所有来吊唁的人一样,高超第一时间给吕月姝上了一炷香,然后走到段葛兮的面前,接受段葛兮的行礼。 只是段葛兮在行礼的时候,高差也正好弯着身子,这样子看上去好像是主人和宾客只见的一种尊重的形式。 可实高超给段葛兮回礼的时候,忽然在段葛兮的身边小声道:“段二小姐,王爷叫你没事的时候多去去潇王府邸。” 段葛兮一愣。 正在段葛兮发愣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大有咆哮之势道:“吏部尚书,你在干什么?” 是韩敏敏的吼叫声,这个时候灵堂无数的眼神齐刷刷的看过去,包括高超都忍不住往韩敏敏的那里看过去。 大概都是不知道韩敏敏为何忽然回咆哮。 韩敏敏有单难为情,但是她的心里更加的愤怒对高超道:“你这个登徒子,你在对段二小姐做什么?段二小姐虽然漂亮的很,但是你也不能如此的轻薄她啊,现在她还是守孝,你居然这样对她,你太枉顾伦理纲纪了。” 段葛兮纳闷,高超也纳闷,他怎么轻薄了段葛兮? 不光是段葛兮和高超纳闷,连秋姨娘和红姨娘还有余蓉蓉包括这灵堂里面的很多宾客大家都未理解韩敏敏这话的意思。 韩夫人十分尴尬的拉拉韩敏敏的袖子,低声道:“敏敏啊,你想引起尚书大人的注意也不是这样大呼小叫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样会遭人闲话的。” 韩敏敏没好气道:“娘亲,你怎么这么说我呢,我刚才看到尚书大人在段二小姐的耳边在说着一些变态的话。” 韩敏敏刚刚把这话说出去,自己也立马觉得不妥,这吊唁的人哪一个进来不是在段葛兮耳边说一番话,都是安慰的话,大多都是不要伤心,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可是为何她刚才觉得高超在段葛兮身边说话就是另有所图呢? 这个时候韩敏敏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了进去,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 其实高超的此时心里比韩敏敏好受不到哪里去。 他一个吏部尚书,原本和段家并无多少交集,只是今天和赵普秦寂然在百里一香喝了一些酒,赵普总是时不时的笑话他胆子小,羞涩,不敢和女子说话打招呼。 他当时还和赵普辩驳了很久,可是赵普还是那么笑话他,无奈之下他只有和赵普打赌了,赌他敢不敢跟女子说住,于是就想到段葛兮,想到几天是段葛兮给吕月姝守灵的日子,于是他硬着头皮就来了。 只要这次能跟段葛兮平静的说一句话,他就算是赢了,赵普以后再也不会笑话他假清高,说他取向有问题了。 哪里知道他刚刚和段葛兮说话完就被韩敏敏说他对段葛兮图谋不轨,心术不正。 他这次来确实是有目的的,可并非什么心术不正。 直到发现韩敏敏的脸上不自然,高超才松了一口气,只要韩敏敏不要抓住不放就好了,这女子实在是太难缠了,他自然不敢招惹。 段葛兮最终给高福了一下身子,道:“谢谢吏部尚书大人的关怀,葛兮会好好的保重自己的。” 段葛兮这声音说的不大不小,恰好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见,原来吏部尚书给段二小姐说的话就是一句关怀的话,这是很自然的,并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于是很多人莫名其妙的看了韩敏敏一眼,好似韩敏敏就是一个不嫌事大的人。 段葛兮一句温和的话便化解了高超的尴尬,高超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要走出灵堂了。 就在高超刚刚出门没几步,韩敏敏一阵似的追上来,带着歉疚的口气道:“我刚才说错话了,我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出你们的一点偏差,这是视觉问题,不是我个人的问题,我也是因为视觉问题才跟你产生没有必要的误会,所以你不要怪我了,我出来这是向你道歉的,我刚才让你丢人了,或许是因为葛兮面对的事情很多吧,我总得罩着她,免得她受了不必要的委屈,所以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韩敏敏说着说着都有点蒙了,实在不知道该点什么了,只能乱说一气。 看着面前长着小麦肤色的女子,年方二八,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这衣裙明明是很温婉了,是波浪纹路的纱裙,只是被这个女子穿出一种十分英气的感觉。 这是放在心上她的人眼里,比如段葛兮,看韩敏敏处处都觉得是好的。 可是放在不欣赏她的人的眼里,这女子通身上下没有一点女子的娇媚和温婉,简直就像一个汉子的性子,然后长着女子皮囊,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子野蛮的味道,比如高超,此时看韩敏敏就是这种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可是这样不伦不类的,所以在高超的眼里,此时的韩敏敏不仅聒噪无比,刁蛮无比,还带着些许难以接受的汉子性子。 高超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疏远而又客气的,可是对上韩敏敏,超高则直接起了一股无名火。 高超冷着嗓子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可是听不懂。” 韩敏敏以为她刚才说话的语速太快了,又带着21世纪的味道,别人听不懂也是情理之中的,于是又道:“我说的是就是想给你道歉,看待你给段夫人吊唁,然后在葛兮身边说着让她保重的话,我看错了,原来你不是心术不正,可结果你是在安抚她。是我误会的了你,所以我跟你道歉,然后你现在听懂了吗?” 韩敏敏看着高超,拼命的想从高超的脸上看到一丝了然,不过这张脸看久了还不错,这眉毛在长的十分浓密,而且还很有眉形。 这眼睛长的十分明亮,但是又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这嘴巴长的薄而红润,这脸型长的也十分周正,这人若是放在那个世纪,绝对是一个标准型的小鲜肉,但又没有丝毫娘炮的感觉,是完全的绅士之感,对,就是绅士。 所以韩敏敏看着看着就痴呆了,还吧唧吧唧的拌着嘴巴。 韩敏敏倒是浑然不觉,可是高超已经是浑身难受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女子,不仅说话粗鲁,动作粗暴,不分是非黑白,不顾场合的喧哗,居然在自己的面前还如此的惺惺作态,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洪水猛兽,简直就是不招惹为妙,想到今天和赵普那家伙打的赌约,高超的心里就一阵不爽。 不行,这事情没完,等会回去后他一定要让赵普那小兔崽子吃点亏才可以。 高超有点嫌恶有点疏远对韩敏敏道:“这位姑娘,还请自重,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高超给韩敏敏拱拱手,马山就要迈出步子赶紧撤退了。 韩敏敏闻言,立马从痴迷的状态醒过来,她猛地咳喘几声,恨不得把自己掐上几把,这是什么时候,她居然在吕月姝的灵堂外面犯了花痴,这让她自己都匪夷所思。 那个世纪的小鲜肉她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居然在这里情不自禁的犯了花痴。 可是这能怪她吗? 怪就怪面前的男子长的太好看,恰好又好像是自己的那碟菜,原来从未有过交集还觉得这个男子确实是赏心悦目,可是现在有了一点点交集,才发现这男子不仅让她赏心悦目,还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所以让韩敏敏看到高超有点嫌恶的样子,忽然眼睛一酸,有话不能说出来,看起来倒像是被高超欺负了,十分委屈的样子。 高超原本想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可是忽然看到韩敏敏那眼眶里面的泪水,顿时就蒙了。 这个汉子一样的女子居然哭了?而且哭起来还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高超无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里好像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就说吧,就是说吧,这女人不能沾惹,这女人不能这沾惹,他还没有沾惹了,怎么就被女子黏上了。 这是在耍赖吧? 高超对韩敏敏额鄙视又更加深沉了几分,但是他又十分担忧韩敏敏的泪是自己激发的。 于是口气还是颇为关怀道:“韩姑娘,你这是怎么呢?” 韩敏敏抬眸,看着高超有点不耐的关心,顿时哇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她道:“我没事,你走吧,我没事。” 好咧,居然主动开口叫他走,那就好,总比他等会走不了的好。 高超拔腿就走了,几乎是一刻钟的时间都不能停,宛如韩敏敏真是洪水猛兽,不,比那些猛兽还要可怕一样。 高超就这样急匆匆的从段家回了百里一香。 迅速的回到了雅间后,看到赵普正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他,又看到秦寂然的手在绯红色的袍子上搅弄着一根绸带。 高超端起一杯水,呼呼的喝了下去,然后直接对赵普道:“我跟你打的赌,我赢了,我跟段二小姐说了话,并且段二小姐也回复我的话,我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不敢和女子说话。” 赵普的手在桌子上敲击的笃笃笃的响,不一会赵普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微笑,道:“你是段二小姐说话了,可是你发生了变故。” 高超脸色一变,道:“你监视我?跟踪我?” 赵普不以为然道:“要不然呢?若不是我我们跟踪你,只怕也听不到这么好的消息。”赵普的眉毛往上面挑了挑,道:“韩家的小姐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犯花痴,最后看见你眼中的不耐,才会觉得委屈,认为你瞧不起她,所以最后才会哭。” 说完这话,赵普就差哈哈哈的几声大笑了。 高超当时就蒙在原地,韩家的姑娘喜欢他? 不会吧,他从来不近女色,他自幼听家里的长辈说,这世界上的女子,好看的都是红颜祸水。 不好看的很多都是腐烂心肠,他当时也未必比全信任,只是很小的时候,他们高家的宅院也是这样子,好看的女子拼着命的向往父亲的床上爬。 不好看的女子,总是把那些好看的女子往死的陷害。 所以高超的骨子里面是很排斥那些女子的,这也是高超把天下的女子视为猛睡猛兽的原因。 可是现在的赵普告诉他,韩家的姑娘喜欢他,对他动了心思,高超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于是十分无奈的为秦寂然道:“潇王,怎么会这样,我当初在校检的时候,都是隔着一层纱跟段家两姐妹对弈的,就是害怕世人看清楚我的脸面,可是现在我好端端的在就会惹上被人喜欢的这种祸事?” 秦寂然乜着眼睛一下高超,还上下看了一下,于是用孺子不可教也的口气道:“你看看你,明明不想招惹那些烦人的女子,可又总是把自己装扮的貌赛潘安,诺。” 秦寂然看着一眼赵普,继续道:“学着他,没事把自己弄成没有品位,也留下一把胡子,形象可以随意不修边幅,这就少了很多麻烦,起码海棠姑娘从未正眼瞧过榻。” 高超顿时无言以对,他向来很注意形象,任何细节他都是很在意的,衣食住行还是言谈举止,他都刻意的做的很优雅,有种优雅入骨的哪种方感觉,既没有秦寂然的高冷贵气,也不会和赵普的放浪形骸之外一样。 第92章 他的骨髓里面便是被根植的这些优雅的东西,不管是吃茶还是喝酒,包括在吃饭这些方方面面,他都能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 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如此,所以现在得体的言行举止成了他的习惯,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习惯居然是吸引女子的法宝? 高超最后对秦寂然几乎是喃喃自语般问道:“潇王爷,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招蜂引蝶了?” 秦寂然不置可否。 赵普噗嗤一笑道:“整天穿着白衣飘飘的衣衫,头上束着整齐的发冠,脸实在是俊俏的要紧,这样子出门不是招蜂引蝶是干什么,把人家韩家姑娘心里撩的荡漾起来,现在又说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啧啧啧,真的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什么逻辑。” 赵普是在打趣他,但是并未指责他,可见赵普的心里觉得高超也并没有什么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都有权利在自己的面貌上做任何修饰,高超做的都是在分内之事,这并不会是什么害人的事。 高超顿时意气好像萎靡了很多,他略带忧愁的坐在位置上,叹道:“这以后除了上朝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就算是出门也要全副武装才行。” 秦寂然挑挑眉道:“随你,只是别耽误了本王的正经事。” 赵普耸耸肩道:“随你,这是你的自由。” 高超无奈的把眼神落在外面的一处垂柳之上。 吕月姝的灵堂在段家摆放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面,段葛兮算的上是日日操劳,幸好这一年的时间里面翠浓给她把身体调理的还算是可以,否则的话段葛兮绝对承受不了这么繁重的体力。 三天过去了,吕月姝终于出殡了,若是再不出殡,这尸体只怕会腐烂掉,段家用的楠木棺材虽然是极好的,里面也放了一些冰块,但是这天气逐渐的热了起来,那尸体总不适宜在家里放置的太久,所以守灵了三天,这样出殡的太傅夫人还是显得寒碜了一些,但是并未有人说什么闲话。 人活着时候,即便是一个污点的存在,也会被人说的十分不堪。可是一旦死亡之后,人们的心好像变的特别能宽恕,所以关于吕月姝的那些流语,很快沉默消失了。 涵芬苑,之所以叫做涵芬苑,那是这个院子的地理位置在段家的地理位置算是十分好的,夏天清凉无比,冬季又是风和日丽。 这春季一来,院子里面各种花便次第绽放,段悠兮向来喜欢名贵的花花草草,所以涵芬苑的花花草草十分的难培育。 比如说今年的春天,原本涵芬苑的院子本来会被种植不少的墨兰,墨荷,还有那十分娇贵的虞美人,可是现在好似这些名花朵都不在了。 那花盆里面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好似显得这院子里面的主子不是很有生机一样。 这个院子十分寂静,寂静的好似很久都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很快,这院子有一个丫鬟,是段悠兮的一等丫鬟,也是贴身丫鬟,叫做明雪。 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在涵芬苑的手抄长廊里面站了一会,她的面色有点激动,有点害怕,她抿着嘴唇把嘴唇用力的压了压,片刻间嘴唇的血液被压褪不见了,当她的双唇放弃挤压的时候,那唇里面的血液的颜色片刻间又回来了。 明雪很着急,但是又很害怕,以至于她站在这里犹豫了这么久。 不一会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大小姐等会解开脸上的纱布会怎么样?若是好了该多好,若是不好……”若是不好,想必又要重回那地狱般的苦日子,明雪有点不敢想象。 再三犹豫,再三纠结。 碗里的药汁若是再不端进去大小姐服用,只怕这药汁会发冷了。 算了吧,明雪一咬咬牙还是进去了。 涵芬苑的厢房里面,一个年迈的老者正在让床上的女坐起来,待那女子坐起来之后,便看到脸上是厚厚的一层纱布, 女子的声音带着颤抖的传出来,道:“大夫,我的脸会不会好?” 老者宽慰道:“你且放心,你的脸在我的手中又不是第一个毁容的,老夫当年可是遇到过好几个病例,结果都好了,既然我欠了段夫人的一个人情,那么这个人情我必须要还清,这一次老夫帮助你,以后要好好保自己,若是再给弄毁了,老夫我绝对不会再拯救你第二次。” 段悠兮十分激动的点点头,道:“谢谢你,您就救我这一次就行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把我这脸毁灭了。” 老者点点头,示意明雪把药汁端过来,于是老者伸出手把段悠兮头上的纱布一圈一圈的解下来,明雪死死的盯着段悠兮的脸。 段悠兮的双手不断的在腿上抓来抓去,可见心里是十分激动的,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很快,老者把段悠兮脸上的纱布全部给褪下了,老大夫对身边的明雪道:“把药汁端过来。” 明雪急忙低山药汁,于是老大夫便就着纱布在碗里蘸了一下,便开始往段悠兮黑黢黢的脸上涂抹过去。 涂了一次又一次,很快,明雪激动了,乃至于惊呼出了声音,她最终忍不住道:“小姐,全部好了,小姐好了。” 段悠兮的双手颤抖的举起来,小心翼翼的触摸到脸上,丝滑柔软,好像是那冰肌玉骨般的丝滑布料。 段悠兮激动道:“明雪,镜子,把镜子拿过来。” 随着段悠兮的吩咐,明雪已经把早就准备好的镜子递给了段悠兮,段悠兮睁大眼睛看见里面一个十分秀丽的女子,眉目舒展如画,眼眸多情如秋水,琼瑶鼻子小而坚挺,双唇饱满而又红润,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还是原来的样子,段悠兮知道,若是这张脸一笑,绝对是甜美至极的。 段悠兮激动看着镜子里面自己,激动道:“这是我,这是原来的我,这是原来的我,我又回来了,我又恢复容颜了。” 老大夫在段悠兮的面前满意一笑,道:“小姑娘终于好了,以后可要好好的保护这张脸,若是在有事的话,我可不会救你第二次。” 段悠兮看着面洽一个胡子发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者,就知道吕月姝之前口口声声说用自己的脸皮换回她的容貌,这是一点都不是假的。 她当时还觉得吕月姝是在安慰她,她活了这十几年,看的书也不少,可是从未听说过哪里能有植皮这样的事情,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吕月姝那么说,她总是觉得很心烦。 可是现在这居然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植皮这回事,吕月姝说的不是假的,吕月姝没有骗她。 段悠兮抚摸着脸上光滑的皮肤,这便是吕月姝的皮肤,想起吕月姝,段悠兮就想到吕月姝之前那些,她刚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心里是十分憎恶吕月姝的,她怨怪吕月姝怎么会那样,怎么会那么卑鄙。 可是现在把吕月姝的皮肤种植在脸上,她摸着这皮肤的时候,又忽然意识到吕月姝死了,吕月姝在死之前把自己看重的颜面给了她。 段悠兮此时的心里有点矛盾,她既恨吕月姝害死了夏羽,让她白白堵心了这么多年,可是又有点悲怆于吕月姝的死。 她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双眸,好似看到了一个狰狞的自己,一个分裂的自己。 老大夫的声音忽然在段悠兮的耳边响起,道:“姑娘啊,我见段夫人的时候,段夫人好像要说点什么,可是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是话来,我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很不甘心,最终她在我的手中写了几个字,让我转告给你。” 段悠兮立马问道:“什么字?” 老大夫道:“多多提防姐妹。”老大夫又随即的嘲笑道:“我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你多多提防自家的姐妹,这不是在把自己的女儿往坏的教育吗?” 段悠兮有点不以为然,多多提防姐妹,难道她还提防的少吗? 她一直把段葛兮视为自己的眼中次肉中钉,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段葛兮的一举一动,这还要提防什么?难道段葛兮还有更大的本事?她一个女子最多就是给自己穿穿小鞋就是了,难道还能动得了这太澳的乾坤?这是段悠兮极为不信的。 想到这里,段悠兮摇摇头道:“娘亲多虑了,这姐妹之间还用如何提防。”这不用提防也是心知肚明的了。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可这是母亲给我交代的话,我只能原封不动的转给你。” 段悠兮点点头,忽然好想想起什么事,于是问道:“老大夫,你当年欠了我母亲的一个人情,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情吗?” 老大夫立马挥挥手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这个是秘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要走了,你再好好休养休养。” 于是老大夫也不多说一个字,便收拾行李就要走人。 很快,老大夫就跟段家的人告辞了。 老大夫前脚走,段鹄和段老夫人后脚便去了涵芬苑,看见好端端的段水冰之后,大家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段悠兮的脸好了,好像所有的事情又恢复到原来的那个轨迹,除了吕月姝死了之外,段家到算是正常的很。 吕月姝死了,落云和落雨自然成了段悠兮身边的丫鬟,现在段悠兮也比较缺丫鬟,所以这两个丫鬟到算是有了一个着落,只是这两个丫鬟愿不愿意,别人就不知道了。 段悠兮的事情传入到青雨院,翠浓啧啧赞叹道:“小姐,我还真的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医术,居然能给人植皮,我这也算是孤陋寡闻了。” 段葛兮的手在一方帕子上来回穿梭,翻动的就像两只轻盈的蝴蝶,十分的好看。 但是段葛兮的语气显得有点冰冷,道:“这世界上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多了去,很多都是我们没有看到的。” 翠浓点点头,仔细看了段葛兮手中的帕子,赞叹道:“小姐很少触碰女红,却能绣的这么好看,若是别的女子刺绣的帕子,肯定是女儿气的,可是小姐刺绣的帕子,却是如此的大气,这不管是男女都可以佩戴在身上的。” 这翠浓本来是在打趣段葛兮的,和段葛兮相处久了,也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说,这帕子就是给秦寂然刺绣的,如此大气看起来倒也和男子的身份相衬的很,所以翠浓才这般打趣段葛兮。 可是段葛兮的手稍微的一停顿,是啊,她是很久没有触碰过女红了,那还是上一世的事情,秦秀逸刚刚登基,国库并不充实,当时吕月姝又没有给她那么多的嫁妆,说是家底不丰厚。 所以段葛兮进宫以后都是自己葛自己的衣服上刺绣的,甚至给秦秀逸也刺绣过不少,秦秀逸的龙袍周围的祥云,还有蟠龙图案,她都有所钻研。 所以这一手好的女红,她也算是做的如鱼得水,暌违一世,这算得上第一次刺绣起来,而且还是给秦寂然,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见段葛兮沉默的样子,翠浓还以为段葛兮是害羞了,所以看段葛兮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对于翠浓的心思,段葛兮现在是不知道的,这方帕子眼看就要完了,下午的时候她就要出门去潇王府邸,然后把这帕子亲手送给潇王,再谢谢他原来的帮助就会感觉心里好受很多。 明明之前她未曾求秦寂然帮助过,可是秦寂然屡次的帮忙,还帮的都是事关生死的大忙,她的心里若说是心安理得是假的,所以她要做一下小小的物品送给秦寂然,还要对秦寂然说,以后若是帮得上忙,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忙,她一定会赴汤蹈火。 段葛兮好像感觉这样做要舒服很多。 果然,下午的时候,段葛兮带着阿露,以春游的借口出了段家的大门,段葛兮做事向来细心的很,以前都是在晚上,或者是有阿诺和漠北相送,所基本上没有白天来过,可是这一次一定要白天过来,还要光明正大的进潇王府邸的大门。 段葛兮在王府门前还想准备着什么说辞才能进去,可是那门卫好似认识她的似的,急忙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来了。”不问过来找谁,也不问过来有什么事情,更不用那种疏淡仗势的口气,好似段葛兮原本就是这王府的一份子,好似段葛兮就像回家一样。 段葛兮心里还纳闷了,可是纳闷归纳闷,很快王府的大门被打开了,段葛兮进去了。 段葛兮进门的第一件事就甩头,身边的阿露这还是第一次到潇王府邸,她啧啧惊叹道:“小姐,这潇王府邸是不是把整个京城都占据了,好大的院子啊,好多珍贵的花花草草啊。” 段葛兮不诧异,她第一次来潇王府邸的时候也是和此时的阿露是一个样子的,只是她没有说出口,不要说是原来,就算是现在段葛兮也不得不惊叹一口气。 她倒是没有看见那么多名贵的花花草草,她看到的是这院子里面的围墙都有不少的浮雕艺术,而且这些浮雕都有些小小的落款,这可都是原来的名家雕刻的啊。 不消说这府邸有多么的值钱,光是把这墙壁挖掉一个小小的浮雕,都能让一些普通的家庭吃一辈子。 好家伙,真的会享受。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幸好她感谢秦寂然的方式不是给秦寂然多少银票,若是用她所有的银票估计秦寂然都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不用银票,这帕子秦寂然会瞧得起吗? 段葛兮的手往自己的袖子压了压,她有点担心,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啥。 段葛兮带着阿露刚刚出现在在院子不久,一个明显得很雄浑,但是非得让自己显得很张扬的声音响起:“这不是段二小姐吗?真是稀客稀客啊,还是年夜的时候来过一次的,这都天气暖了,段二小姐才来第二次,看来我们家的主子实在不懂待客之道啊。” 这不用想也知道是潇王府邸的戴管家。 此时他穿着一身显得十分朴实的下人服装出现在段葛兮的满前,比段葛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熟悉了很多,同时也好像多了一点心思。 段葛兮知道这人不简单,是秦寂然看重之人,在王府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且王府里面任何一个是侍卫都可以跟他打趣一番,他从来不生气,从来不介意。 他和王府里面所有的侍卫一样,好像有着同样的目的,有着同样的使命。 戴管家的性子虽然很让人觉得喋喋不休,但是他和潇王府邸所有的人都有着极为和谐的相处方式,就算是现在他把任何人处罚了,那个人也会对他毫无怨言。 这样的人让人相处的舒服,当然也要看哪种人和他相处。 段葛兮现在可不是那么舒服,因为她总是感觉戴管家看她的眼神有点不良的阴谋味道。 段葛兮对戴官家微微一笑,十分恭敬道:“戴管家好,我这次过来是想找你们家少主的,也就是潇王爷。” 戴管家嗯了一声,又看看段葛兮,道:“早就该这样了,我们家的少主曲高和寡的很,很少有人能人他的眼,哎,近些年老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切喝茶聊天,那些不三不四的又不是女子,都是一群男人,把我们的王爷的名声都搞臭了,所以段小姐来的好,哈哈,来得好。” 段葛兮一怔,这管家说话,简直……让人有点接不上话。 段葛兮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是想问问王爷在不在家里?” 戴管家急忙道:“在在在,走,我现在带你过去。”于是在去秦寂然的院子路上戴管家又叨叨叨了一路。 段葛兮索性想着其他的东西,她知道戴管家又误会她了,他也知道戴管家大约是想秦寂然有一个红颜知己想疯了吧。 只是秦寂然那样的人,日后还真的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女子才合适才能配得上,这世界上怕也是寥寥无几了。 很快,戴管家把段葛兮带到一个书房院子门前,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在里面先歇息一下,我现在去找王爷。” 段葛兮问:“潇王不在府邸?” 戴管家很自然而然道:“我都说了,他整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所以在府邸的时间都是比较少的,所以我得去找他。”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开始的时候不找,这一路上念念有词,现在到了院子门前,居然又说秦寂然没有在家里在外面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 段葛兮甚至能自然的想到,秦寂然现在肯定和高超还有赵普在一起。 读段葛兮有点垂头丧气道:“好的,我知道了。”本想进去院子,可是又想着不对劲,万一等会戴管家说她在家里等着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若是秦寂然第一时间赶回来咋办? 就是一个帕子,还有一番感谢的话而已,难道真的要闹的满城风雨? 段葛兮随意转身叫戴管家,道:“戴管家,你莫要着急,我就在这院子等等吧,我也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索性多等等也是无妨的。” 段葛兮这番说辞,落在戴管家的耳朵里面好像另有其他的意思。 刹那间戴管家的头脑钻出无数个想法,这段二小姐是不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想王爷啊?这二小姐是不是害羞了啊?这二小姐会不会见到王爷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被王爷的美貌所吸引啊? 于是戴管家给段葛兮送了一个我很了解你是不好意思的眼神,于是跐溜一下不见了,看这速度应该是去找秦寂然无疑了。 段葛兮的手搭在院子的门边上,对阿露道:“阿露,我说的话是不是很难理解啊?” 阿露摇摇头道:“不会啊。” 段葛兮道:“既然不会,可是这个老头子为何要如此歪曲我的意思?” 阿露有点想笑却又不敢笑的表情,她对段葛兮道:“小姐,那是那个管家心里眼里都把你当做王爷的心上人来看,所以不管你说的任何话,做的人和事,他都会觉得你是有意的,是有意想引起王爷的注意。” 段葛兮感觉头顶一片黑压压的乌鸦飞过,她道:“他觉得我不管做什么,都是对他家的主子感兴趣,感情他以为他的主子是多么抢手的。” 阿露不以为然,心里嘀咕道:“这天下的女子,哪一个会招架的住潇王爷这样的男子。”潇王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危险至极,但是又能给人一种坦荡的感觉。 这是阿露对秦寂然的认识。 至于阿露想的是什么,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 很快,段葛兮进了秦寂然的书房,虽然说是秦寂然的书房,实际上就是一个院子,一个全部放置书本的院子。 这院子比段鹄的书房不知道宽大了多少,段鹄的书房就是那么一间屋,可是秦寂然的书房却是一个院子,关键的是段葛兮原本还以为秦寂然是一个不喜欢看书的人。 可是看见这一间一间的屋子,里面的书籍很多都被翻看的很陈旧,才知道素日里面秦寂然在看书这方面可是没有少下功夫的。 阿露呆呆的看着这一间屋子又一间屋子的书,一边啧啧惊叹,一边道:“小姐,这潇王爷真的是秀外慧中啊。” 段葛兮的手从一本书的边缘划过,随意道:“净瞎说,好似你知道似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调侃而又戏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回眸就看到秦寂然站在自己的身后,阿露已经在站一边,尽量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段葛兮看着秦寂然略微喘息的说话,疑惑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呢?怎么如此风尘仆仆?” 然后段葛兮的下意识的想到,在前一刻戴管家才把她请入院子里面,她前脚刚刚进门,后脚秦寂然就回来了。 这难道是说戴管家用最快的速度把秦寂然叫回来的? 这这这……不待秦寂然说话,段葛兮眉毛就拧成一个疙瘩,道:“这是戴管家叫你回来的?”她不是明明还说不用着急吗,她会在这里耐心得等待秦寂然回家,可是戴管家一出马,这事的效率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快。 秦寂然淡淡的点头,道:“是的,是老头子让我回来的。” 此时的的段葛兮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戴管家,这闲事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但是段葛兮下意识的问道:“戴官家给你说的是什么?” 秦寂然对阿露挥了挥手,阿露倒也十分伶俐,有秦寂然的地方本来就会让人感受到十分压力,她早就想一溜烟的走了,这时候秦寂然让她走这实在是太好了。 只是走之前,阿露看了一眼段葛兮,给段葛兮一个释然的眼神。 看见阿露走了,秦寂然倒也随意了几分,他解开身上的外罩,里面穿着是一件箭袖的劲装,腰间一条宝石的玉带,这服装是浅浅的红,还带着些许莹白,这两种颜色相互交融出来的颜色,在秦寂然的身上难得渗透出一股子从骨髓里面散发出来的高贵之气。 他的四肢颀长,肩膀略微宽厚,腰部显得十分窄,这劲装倒是把他的身形衬托的十分完美,尤其是此时此刻的脸上,带着一点仓促的危险戏谑之感,直接能把女子的心撩拨的如同暴雨之后的洪水泛滥不已。 秦寂然靠近段葛兮几步,他的雪白的额头边上还垂着一缕青丝,给他的整张脸增加了一种引人失神的内涵。 段葛兮见秦寂然靠近了自己,脚步不知不觉间往后退了很多,她一边后退,一边对秦寂然道:“你要干什么?” 少女的脸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从来都是沉稳内敛的,又是倔强无比的,此时的少女脸上带着少有的一丝慌乱,眼神里面的光泽虽然还是那么明亮,但是散发了一点莽撞的散乱,秦寂然是何许人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 秦寂然不动了,他的身子和段葛兮的身子近在咫尺,段葛兮的身子已经靠在墙壁上了,实在是退无可退。 秦寂然这才在她耳边道:“戴管家告诉我,你想我了。” 呃……段葛兮愣愣的靠在墙壁上,此时的表情算得上十分的丰富,她刚才告诉了戴老头子她想他了吗?好像没有吧,她好像是来找他的吧? 段葛兮惊愣了一会,立马反驳道:“没有,我只是来找你有点事,不至于戴管家说的那么不堪。” 秦寂然的身子还是很靠近段葛兮,他说话的热气就在段葛兮的耳边撩人的萦绕着,他道:“你来找我可是为了何事?” 段葛兮抖了抖胳膊,很想把秦寂然推开,但是她此时的手却又不敢碰在秦寂然的身上,她深知这个人的危险,然而重活一世,她也并不想嫁人生子,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她害怕若是自己的手触碰在秦寂然的身上,会刹那间会有心跳的感觉,这是很不妙的。 第93章 所以她的手只是搁浅在秦寂然的面前,然后道:“潇王爷,你能不能不要靠的这么近?你走开一点。” 秦寂然勾勾嘴角退出了一两步子,然后好整以暇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段葛兮,打趣道:“那你说说看,你急着找我有何事?” 段葛兮一咬牙,最终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帕子,递给秦寂然道:“这个送给你,这小小的玩意是为了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秦寂然的脸上明显的掠过一丝惊愕之色,片刻后他拿着段葛兮递来的帕子。 这布料极其细滑,帕子里是一朵玫瑰花,玫瑰花只有边缘的形状,却不似真正花瓣的轮廓那么柔和,反而戴着锋利之剑一样的料峭之感,玫瑰花的中间是一把形状极小,但是看起来十分凌厉的剑。 剑从玫瑰花的花蕊里刺穿过去,小小的一个帕子却能刺绣的无比震撼,这手艺不可谓不精。 秦寂然略带愕然道:“这是绣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王爷能不嫌弃。” 秦寂然看着手中的帕子,笑道:“手艺不错。”于是准备收下,可是在秦寂然准备把帕子放入怀中的时候,忽然感觉这帕子有点不对劲。 秦寂然之所以在京城横着走,不仅因为他的身份地位高,也不仅因为他之前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还因为他对一切危险的洞察能力。 有的人就是在这样,骨血里面就具备分辨危险的能力。 秦寂然又看着一眼帕子,不由自主的皱皱眉,道:“这帕子可能有问题。” 段葛兮还以为秦寂然嫌弃她的刺绣技术不精湛,于是带着歉疚的口吻道:“可能是没有刺绣好,我再去绣一块。” 秦寂然的态度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这不关刺绣的事,虽然我不太确定,但是我劝你暂时还不不要动这料子,等我问问江湖中人,这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段葛兮怔怔的看着秦寂然手中的那块手帕,想到这东西都是之余蓉蓉送的,当时她还纳闷的很,想着于蓉蓉居然会那么好心送给她这些? 想到这里,段葛兮的态度也严肃了不少,道:“这料子是余蓉蓉送的,翠浓看过的,这料子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寂然脸色沉了沉,道:“任何看似没有问题的东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还没有到那一步,我看这料子好像并没有到发作的那一步,但是我能确定的是,这料子肯定有问题。” 段葛兮只感觉眉心突了突,最后咬咬牙道:“这些人的手段实在是卑鄙的很。” 秦寂然周身的气焰更是凛然一冷,他道:“无碍,杀了就是了。” 段葛兮惊愕道:“杀人?”杀人也是她的事,怎么从秦寂然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好像带着一点责任感一样,段葛兮顿了顿道:“余蓉蓉好歹也算是我段家的人,她的生死也该由我掌握吧?”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不一会脸上绽放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他道:“那确实是你们段家的事。” 段葛兮耸耸肩,不以为然道:“那就暂时先息事宁人,我自有对策。”段葛兮继而又道:“那么这一次又得劳烦你帮我看看她这料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好吗?” 秦寂然好整以暇的看着段葛兮,半晌后才道:“那这次你要怎么感谢我?” 这个人,又要感谢,难道要他做事总要不断的把谢之类的词汇用无数次吗? 段葛兮和秦寂然打交道的次数多了,所以也掌握了一点秦寂然的性子,于是顿时秦寂然道:“我谢谢你,我多谢你,我要对你说一千个谢谢,一万个谢谢,我无时不刻在谢谢你,今后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对你的谢比天高比海深,比地更加的辽阔,可以了吗?” 段葛兮自己都觉得有点头大,这个人真是无聊的要紧,说他无所事事吧,高超和赵普是他身边的人,而且他在江湖上还有木易阁,和杀手机构,年夜那晚上她叶看出来了,这些人找他分明是有事的。 若是他很忙吧,可是连这么无聊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秦寂然抱着双臂,微微的坐在书桌一脚,笑意潇洒而又带着算计,随着段葛兮的话完,秦寂然对段葛兮点点头道:“这个可以,你真可爱。” 段葛兮:“……” 在潇王府的家待了一会段葛兮便带着阿露要回段家了,这暮色四合,马上天黑,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出门,必然要光明正大的回去。 待走到段家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一辆马车也听在段家大门的边上,那马车里面人好似没有发现段葛兮要回家一样。 段葛兮里面让车夫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把马车停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段家门口旁边那马车里面人是谁。 段葛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是事实的感觉告诉她,轿子里面的人她绝对认识。 很快,那轿子里面被一个丫鬟搀扶下来一个人,是一个女子,女子的头上戴着厚厚的面巾,又是背对着段葛兮,段葛兮看不清楚究竟是何人,但是一身流沙色的襦裙告诉了段葛兮,这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 女子被丫鬟搀扶的时候还迅速的看了一下四周,直到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才随着丫鬟进了段家的院子。 阿露对段葛兮道:“刚才那女子是谁啊?怎么还戴着面巾,她为何进了段家,进段家要去找找谁?”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走吧,我们回家吧,回到家里再让阿诺或者漠北去看看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子是谁。” 这时候她总要弄清楚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吕月姝死了,段悠兮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她还会连番击打的。 不消说段悠兮这样的明枪,连余蓉蓉这样的暗箭都极为难防,再加上余蓉蓉进入对段鹄的挑唆,原来的段鹄对自己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厌恶,但是现在的段鹄,每次一看到她都那眼神都变得十分的阴沉。 这还是前不久阿诺打听出来的,否则的话段葛兮自己也会纳闷为何段鹄现在如此的不待见自己。 很快,段葛兮也回到了段家,由于芬芳苑比青雨院要近很多,段葛兮要回青雨院,必须要从芬芳苑门前不远的路上经过,所以很多时候难免会和余蓉蓉有撞上的可能。 比如说段葛兮这次回家,经过芬芳苑门前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余蓉蓉和梅朵在院子外面的一处小小的花园旁边,花园很小,就在院子门前的两边,把院子的门装饰的十分富有生机。 余蓉蓉现在的身子看起来极为的笨重,以至于梅朵要寸步不离的扶着余蓉蓉。 可见余蓉蓉装模作样的态度大概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吧。 段葛兮刚刚看到余蓉蓉的时候,余蓉蓉也恰好回头看到段葛兮,登时笑颜如花道:“原来是二小姐回来了,京城外面的风光很不错吧,要不然二小姐只怕早就回来了吧?” 余蓉蓉此时的态度十分的和气,好像和之前讨好段葛兮的那段时间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段葛兮的心下立马就提防了三分,段葛兮的态度十分的平缓,道:“姨娘说的对,这春风旭日的,正适合在外面赏玩,所以就回来的晚了几分。” 余蓉蓉低下头哀叹几声,道:“还是你们好,现在逍遥自在的很,我现在大着肚子,就算是想出门也由不得自己了。” 若是在之前于蓉蓉说这番的时候,段葛兮肯定会宽慰几句,可是这个时候段葛兮并不宽慰,而是道:“姨娘既然大着肚子,那就在房间里面带着,这路上到处都有鹅卵石,若是一不小心滑倒了,让人看出破绽来那就不妙了。” 段葛兮没有适当的给予余蓉蓉的宽慰,而是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余蓉蓉心里明白,这是上次气青雨院的时候已经得罪了段葛兮,所以段葛兮才会如此。 不过余蓉蓉并不会生气,她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一笑,几乎是献似的道:“二小姐刚刚进门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带着面巾而且还神神秘秘的?” 段葛兮一愣,余蓉蓉这话说的不假,她刚刚还在纳闷那会是谁,现在余蓉蓉就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可见余蓉蓉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可是段葛兮不想顺着余蓉蓉的意思说下去,这个余蓉蓉现在每一句都在一种算计的味道在里面,若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不定很有可能要给她当筏子用。 所以段葛兮疏远的客气道:“我是看见了,但是这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段葛兮不接招,倒是想看看余蓉蓉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叶蓉蓉一愣,随即笑容盈盈道:“若是段二自己认识那个女子,并且和那个女子有不解的渊源呢。” 段葛兮问道:“我能和她有什么渊源?若是最有渊源的女子,或许姨娘也会知道一二吧。” 余蓉蓉的面色有点动怒,但是在明面上她是绝对不敢得罪段葛兮的,她最终凑近段葛兮身边,用低沉的口吻道:“如果我说那女子是冯雅呢?” 段葛兮心里一阵疙瘩,冯雅? 之前校检因她而起,然后冯雅一直怀恨在心,对夏云下过毒手,还用黄德想败坏自己的名声,最后出面把她逼迫至于悬崖,好家伙。 段葛兮回京这么久不知没有想过要找冯雅,必然这也算是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可是她一直没有时间,这倒好,今天居然看见冯雅出现在段家的门口,看样子这必然是来段家找人的。 段葛兮下意识道:“冯雅来段家是找大小姐的?” 余蓉蓉点点头,道:“正是。” 段葛兮倒是不言语了,她压根就不想被余蓉蓉牵着鼻子走,所以多余的话,多余的动作和神情她一个都没有。 余蓉蓉见段葛兮不好似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奇怪,也并不惊讶,一时之间也莫不清楚段葛兮究竟想的是啥,但是不管段葛兮想的是什么,也不能对此事不管不顾吧。 余蓉蓉忍不住用关怀的口气道:“二小姐,你难道就关心冯雅找大小姐有不好的阴谋吗?若是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阴谋,那二小姐岂不是危险的很?” 余蓉蓉很担心段葛兮不上钩,若是段葛兮不上钩,她现在又大着肚子,眼看临盆在即,因为她之前的罪过吕月姝,她认为段悠兮若是对自己的出手的话,她很难保住自己的肚子。 所以她只能把段葛兮往前面推,只有段葛兮迎敌之后她才可以安然的退居段葛兮的身后,看着她们姐妹厮杀,然后再趁着段家人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再把孩子的事情做好,这岂不是盈利? 所以余蓉蓉在今天特意的在院子的门口,就是为了把段葛兮推出去。 可是段葛兮好似不按照自己的意愿出牌,她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出多么精明,但就是无动于衷。 段葛兮倒是注意了余蓉蓉脸上的没意思表情,最后段葛兮微微一笑的道:“那又如何,我段葛兮向来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向来不善于反防微杜渐,等着她们算计在我的头上,我再来反击就是了。冯家小姐恨死了我,大姐又跟我有很大的误会,若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想法,那走到那一步再看吧,我可不会提前给自己布置好屏障哦,因为我不会呀。” 把话说死,让余蓉蓉无话可说。 果然,余蓉蓉的神情顿时变得有点消沉,甚至有点冷,她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莫要这么说,她们的手段很残忍的,不开始便好,一旦开始便是要命的,若是你不提前准备好,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这么为你着想,这么想让你提前做好准备,可是听你的口气我好像害了你似的,二小姐,我这苦口婆心的,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能被融化了吧?” 若是有陌生人在这里,还以为余蓉蓉这真的对段葛兮关怀至极的痛骂。 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余蓉蓉这是激将,这是害怕一个人面对段悠兮和冯雅,她就是想让段葛兮当做手上的屠刀,就是想让段葛兮冲锋陷阵。 不知道怎么的,余蓉蓉的这番话,倒是让段葛兮想到了吕月姝,之前的吕月姝不就是这样子吗? 吕月姝的手段,段葛兮从前世见到今生,自然不会陌生。 所以一看到余蓉蓉的表情,段葛兮便下意识的会知道余蓉蓉会说出什么话来。 段葛兮顿时面色十分无奈,道:“姨娘,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也不想任人宰割啊,可是我只会这招啊,我看姨娘厉害的很,不如姨娘挡一阵子可好?” 余蓉蓉面色剧烈的一变,段葛兮虽然没有抑郁戳破她的心思,但是段葛兮这话里面的意思显然已经把自己的心里的算盘看的十分清楚了。 余蓉蓉怕再站在这里直接会被段葛兮气死,于是对身边的梅朵道:“梅朵,这天色不晚了,我身子实在是乏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于是余蓉蓉被梅朵扶回了院子。 看着余蓉蓉进了院子,阿露随即嗤之以鼻道:“小姐,这姨娘心里的算盘打的精明的很啊,这是怕大小姐对付她所以才推你上前,不过小姐幸好你未有上当。” 段葛兮冷笑道:“你都看出来的问题,我焉能看不出来,她这把人当枪使的手段见不得有多么的高明,若是我连这点伎俩都识不破,在这家里岂不是让人连骨头渣子都吃完了?” 阿露顿时给段葛兮竖一个大手指,道:“小姐就是厉害。” 这边段葛兮和阿露随即回到了青雨院。 余蓉蓉回到房间后,直接气的摔碎了一个花瓶,她怒骂道:“人家说老狐狸,可是段葛兮才十几岁,怎么也会这么狡猾难缠,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梅朵急忙安抚余蓉蓉道:“姨娘,你又不是第一次和二小姐打交道,她的心眼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奴婢想着冯家大小姐秘密找大小姐,以大小姐的心智和手腕,暂时不能把二小姐如何,很有可能会把矛头指向姨娘啊。” 于蓉蓉恨恨道:“这就是我今天执意要出门等待段葛兮回来的原因,本以为能把她拉出去顶,以她的手段未必不能和大小姐两败俱伤,可是她实在是太狡猾,实在是太难缠了,有这样的人,既然不能是盟友,那以后就是麻烦的存在。” 梅朵知道余蓉蓉的心腹大患一直都是段葛兮,即便她们之间有过短暂的结盟,可是段葛兮掌握着姨娘这么大的秘密,以至于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寝食难安的,余蓉蓉对段葛兮肯定会有处之而后快的一天。 所以这样子的结果也并不奇怪。 梅朵对余蓉蓉道:“姨娘,段二小姐实在难以对付,可是二小姐向来出手不会那么快,二小姐的事情倒是可以暂缓一下,当即还是把涵芬苑那边盯紧一点,要想法子抵抗大小姐才是真的,过一阵子困难总会过去的。” 余蓉蓉十分头疼的点点头,只能如此了,段悠兮不是一个省油的,她之前又得罪过段葛兮,现在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最近这段时间以胎儿为理由多跟段鹄在一起,有段鹄在身边,她总还算是安全的。 涵芬苑这边,冯雅一进院子,段悠兮便屏退了所有的人。 冯雅坐下来,坐在段悠兮的身边,段悠兮先道:“你来段家,该不会让人看见你吧?” 冯雅道:“我围着面巾,又是在晚上,不会有人看到的。” 冯雅顿了顿,道:“悠兮,好久不知道你的消息,最近又听闻你的母亲去了,可要节哀顺变啊。” 冯雅安慰着段悠兮,也好似在安慰着自己,自从上次让段葛兮跌落悬崖后,吕月姝便给了她不菲的银两,这些银子足够她在一个稍微偏远一点的郡县过一辈子。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却又不甘心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所以她也并未走远,她学习古人大隐隐于市,于是她隐蔽在京城的一个角落里面,她也在暗暗的观察着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 一旦有人有事,她还是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 最近她知道段葛兮的事情,也知道段葛兮上次跌落悬崖之后并未死,而且还活着回来了,还把吕月姝斗败的惨不忍睹。 她对段葛兮原本就有深仇大恨,所以自从知道段葛兮还活着的消息,她就一直在请求和段悠兮还吕月姝见上一面,可是段家最近的事情很多,她一直没有和她们见面的机会,等了这么多的日子,今天终于可以和段悠兮见面了。 或者说是,终于可以和段悠兮在一起合谋一个计划,一个让段葛兮死无葬身之地的办法。 冯雅在对于段葛兮的态度上,也算是段悠兮的一个伙伴。 段悠兮对冯雅的态度倒也算得上坦诚。 段悠兮眸光暗淡,好似一滩浑浊的水,散发这一点昏暗的光泽,段悠兮道:“母亲去了,母亲是去了,可惜了。”可惜了她现在孤身一人,孤立无援。 可若吕月姝没有死,她又觉得很难面对吕月姝,起码她夏羽的死因为吕月姝,她很难原谅吕月姝的。 人就是这么矛盾,段悠也直屡屡感到心烦,若不是最近她的脸好了,她一定会烦躁的无以复加,可最近段悠兮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冯雅的神情在昏暗的烛光下现在极为的阴沉,不一会她恨恨道:“你的二妹还真的是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也没有摔死她,这些日子我过的是生不如死,她把我害成这步田地,我却不能立马找她寻仇,悠兮,我实在不甘心,所以我过来找你是想和你商议一个对策,怎么样才能置是高兴于死地?” 这不共戴天之仇之仇要她怎么咽的下去,若是段葛兮此时在冯雅面前,冯雅跟她同归于尽都会毫不犹豫。 段悠兮最近经历反的风浪实在是太大,所以性子反倒是沉稳了很多,之前对于段葛兮,她只能无数次的抓狂,面对吕月姝的死,她又无能为力,她明白这世间的很多事,是不会按照个人的意愿走的,很多现实都是十分残酷的。 宦海沉浮后,她的性子反倒是收敛了很多,就像原来那般聪慧和沉稳一样。 她再也不似之前那么浮躁了。 段悠兮的目光在烛光中温和了很多,但是却丝毫不见温和的底蕴,好似多了一丝和幽王一样的阴鸷之感,这种感觉就像夜枭一样,让人对上她的眼神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段悠兮沉稳道:“我知道你恨她,我也恨她,我现在这样子都是她害的,但是我现在却不敢对她动手了。” 冯雅惊愕道:“不敢?” 段悠兮点点头,道:“是的,我不敢,起码我暂时不敢,我知道你想知道原因,可是你知道我为何不敢嘛?” 冯雅问道:“为何不敢?” 段悠兮沉顿了一下,道:“之前我只当局者,现在我愿意做一个旁观者,但是你现在是当局者,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清楚了她层出不穷的实力,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了。” 冯雅现在不是很明白段悠兮的心思,还以为段悠兮是怕了段葛兮,所以现在不敢动手对付段葛兮了。 好在现在的冯雅不满归不满,却还是很愿意采纳段悠兮的意见了,冯雅问道:“那看你这样子,是不是不准备对付段葛兮了?” 段悠兮的眼神一沉,宛如刹那间涌入了很多情绪,她的声音变得十分的低沉,道:“怎么可能,我不可能不对付她,但是我一己之力怎么对付得了。” 冯雅看见段悠兮这样子,心里居然有点害怕,虽然害怕,但是冯雅却是高兴的,因为看段悠兮的样子也是极为厌恶段葛兮的。 冯雅问道:“悠兮,那你想好了法子吗?” 段悠兮笃定道:“我对付不了她,但是宫里的人贵人能对付她。” 冯雅知道段悠兮说的是宫中的香妃娘娘,那香妃娘娘的手腕十分的高明,若是香妃娘娘愿意对付段葛兮那还算好说的。 可是之前的吕月姝和吕月雅发生了那么大的矛盾,香妃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想必这个时候香妃娘娘未必愿意出手对付段葛兮啊。 冯雅有点担忧道:“那香妃娘娘愿意吗?” 冯雅嘴角露出一个十分讽刺的微笑,道:“她现在不愿意,何况我说的贵人也不是她。” 冯雅道:“是谁?” 段悠兮道:“成王。” 冯雅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剧烈的撞击了一遍,她惊愕道:“悠兮,你这是什么话?你想借助成王的势力?” 段悠兮不置可否,这些日子她看见段葛兮把所有的困难都一一化解,把所有的障碍都一一铲平,她就知道吕月姝和自己玩弄的都是一些让人笑话的小伎俩。 她们身上的这点计谋其实还不够段葛兮看的,现在吕月姝又死了,段悠兮忽然意识到要是把段葛兮要辗压在手中,那就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后盾。 于是她想到成王,不知怎么的回事,她每次看到成王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好似很美好,就像上一世熟悉的人一样。 所以她要选择成王,选择成王这一块坚硬的盾牌,来保住自己的性命,乃至于以后飞横腾达。 冯雅最后忍不住问道:“悠兮,这其中的过程很长,从你认识成王,熟悉成王,让成王为你甘心情愿的做盾牌这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过程,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你都会当让段葛兮悠闲?” 段悠兮现在虽然认识成王,但是和成王并不熟悉,就算是她有心设计,可是还需要有时间来成事。 这段时间内,难道看到段葛兮毫发无损,难道看到段葛兮安然无恙? 段悠兮道:“除了段葛兮还有一个人要给我除掉。” 冯雅问道:“谁?” 段悠兮道:“余蓉蓉。” 对于涵芬苑发生的事情段葛兮暂时自然不知道的。 京城现在大概是最好看的时候,草长莺飞,万物生长,满城的桃花,杏花李花,樱花,还有那洁白的槐花,让人感觉到置身于一场奇妙无比的仙境里面,人们的心情都好像为之爽朗很多。 一些文静无比的女子喜欢欣赏这些景色也就罢了,连很多粗枝大叶的男子都喜欢找一个有花的树下,慢慢的静下心来,享受着自然的馈赠。 在京城护城河的一处河堤,有一处两进的院子,院子里面有不少茂盛的花草,整个院子也算是葳蕤生光了。 院子里面有一个身穿鹅黄襦裙的年轻女子,女子看起来身姿十分曼妙,而且十分善于装扮自己,大好的年华就珠翠满身。 这女正是炫朗的妹妹,二丫,这院子正是秦秀逸赏赐给炫朗的院子,地处位置十分好,院子虽然不大,但是风景十分的怡人,足够炫朗一家三口居住了。 第94章 这个时候朱氏忽然从屋子里面出来,手中端了一碗营养颇好的补品,对院子花下的女子道:“二丫,这是娘亲手给你做的燕窝羹,这可是能养颜的哦,二丫可要吃了,到时候变成一个大美人。” 此时的朱氏和之前在乡下的朱氏也极为的不同,在乡下的朱是一身粗布麻衣,端的是一个农村妇人的架子,看起来十分的老实和善。 此时的朱是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乌黑的发髻上虽然不是满头的装饰,但一根簪子已经足够珍贵了。 或许人就是这样的,在低端的环境里面生活,身子骨里面会自然的散发出一种淳朴,老实的气质,但是一旦离开了那个环境变得富足了起来,浑身的气质便能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朱氏的气质虽然算不得好,但是能生出炫朗那样的儿子的女人本来就不会差到哪里去,因此稍稍的一改变,倒也勉勉强强的能给人一种贵妇的感觉。 二丫转过身,笑嘻嘻的迎接上朱氏,端着燕窝就猛的喝了一口,道:“这滋味不错,只是娘亲我们现在的条件不错,娘亲不必如此操劳的,我们去请两个丫鬟和仆人吧,就不用什么事都由娘亲亲力亲为了。” 朱氏看着女儿吃的香,不由得感叹道:“这又得花销一大笔了,这怕是不妥的,你的大哥现在刚得王爷的重用没有多久,还未曾帮助王爷成就什么大事,所以这手头也不是那么阔绰的,我们还是能省就省一些吧,给你的大哥减轻一下负担。” 二丫有点郁闷道:“大哥那么厉害,以后肯定是平步青云的,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大哥都说了,我们母女两个为他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总得到他回报的时候了,娘亲若是再这么操劳下去,大哥也不会乐意的吧?” 朱是刮刮二丫的鼻子,道:“这丫头,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我们再过段时间看看吧。” 二丫嘟嘟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心里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京城热闹,很多高门府邸,贵族小姐,还有那些满腹经纶的公子哥。 这之前是二丫在乡下想都不敢想的,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能过上京城的这种生活。 她出门看见别的女子都穿着质地极好的绫罗绸缎,这是她十分羡慕的,又看到很多小姐出门都是轿子或者马车,而且还带着丫鬟和护卫,这是多么威风的一件事情。 她心里很羡慕,一旦有了羡慕之心,而且以后还会有可能和野心想匹配的条件,于是她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她也想要那众星拱月般的美好,上次听说过成王,所以她还有点想认识成王的心思。 但是现在的二丫不敢给朱氏说出来她那点心思,一个是怕朱氏会责备她,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自己也示意到自己内心的蠢蠢欲动,虽然她觉得有点不妥,但是人往高处走这始终是不变的道理,她觉得自己只是想往高处走而已,从未觉得自己是不对的。 二丫又是一个咕隆,把朱氏顿的燕窝全部喝完了,要只知道这一晚燕窝可是价值十银啊。 二丫擦了一下嘴巴,问道:“娘亲,今天大哥哥会回来吗?” 朱氏点点头道:“刚才你的大哥找人捎了口信,等会就回家了。” 二丫眼眸顿时冒起来一丝精光,道:“大哥哥会回来?那实在是太好了。” 朱氏惊愕道:“你大哥哥天天都会回来,又不是很久没有回来过,至于这么开心吗?” 二丫吐吐舌头道:“娘亲,你就不要管了。” 朱氏自然不知道二丫的这点小心思,于是叮嘱道:“二丫,赶紧回家里去练习一下女红,莫要总是虚度时光,还有啊,吃相十分的粗鲁,你见过之前那位去我们院子的小姐吗?人家的通身上下的气度,你可要好好学习一番。” 朱氏总是会想起段葛兮那日在她们乡下院子出现的场景,她从未见过气度那样的女子,温婉动人,精灵如魅,气质十分庄重,高贵逼人。 朱氏以为自己来到京城会看到和段葛兮一样的高门小姐,恰好京城的女子个个端庄无比,美貌如花,可是很多女子的气质还是比不上段葛兮的。 段葛兮那样的女子终究还是少有的,只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葛兮再也没有在她的眼前出现过。 如果那女子以后嫁给炫朗做了媳妇该多好啊,毕竟那可是太傅家的千金小姐小姐啊。 想到这里,朱氏自然会叮嘱二丫的,同样是女子,同样是最美好的年华,可是段家小姐的气度却是二丫望尘莫及的。 所以她希望二丫好好弥补一下。 二丫也想起段葛兮,那个上次出现在她家被她惊为天人的女子,段葛兮那一身也不见得有多么多的配饰,也不见得价值连城的昂贵,可是穿在她的身上,那衣服就好像活了过来,那不是一般的女子才能撑起来的衣服。 二丫当时还十分羡慕的,所以到了京城二丫便做了不少的好衣服,也买了不少名贵的首饰,想模仿着说段葛兮,不就是把自己收拾整齐一点就可以了吗? 一般的人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穿的不俗,佩戴的名贵骨子里面自然就高贵,所以此时的二丫就以为即便是段葛兮站在她的身边,也会自叹不如的。 二丫有点不耐道:“娘亲,我知道了,等一会吧,我要等大哥哥回来。” 朱氏向来宠爱女儿,所以随了去。 正在朱氏和二丫在院子里面唠嗑的时候,炫朗回来了,炫朗回家后二话不说便拿出一个红色烫金的请帖,对朱氏和二丫说:“这是皇宫里面香妃娘娘的百花宴会请帖,下个月初一便是百花宴会,帖子是成王给的,到时候你们看看去不去。” 看着那鲜红色的请帖,上面烫金图案的百合花,光这个帖子都做的十分精致。 朱氏有点激动又有点担忧道:“这宫中我们也能进去吗?” 二丫看着那请帖眼睛都直了,她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还能进宫,她以为和成王见一面都是异想天开了,都要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可是现在大哥把这宫中的百花宴的帖子都拿来了,那不就是说明自己不仅有见王爷们的机会,还有可以进宫的机会,这不是在做梦吧。 炫朗看着母亲和妹妹的神情,有点哭笑不得,他知道之前仕途不顺都是娘亲和妹妹不辞辛苦的给人做一点手工活,养家糊口,还给他去国子监上学。 娘亲和妹妹对他的付出,是他这辈子都未必能还的上的,所以他收到这提帖子的时候想也没有想,就给娘亲和妹妹送过来了。 能带她们去宫里面转转这很好,这也是他的一个梦想。 恰好,看见朱氏激动和担忧,又看到二丫眼睛都亮了,炫朗心里很熨帖道:“这帖子是宫中礼部做出来的,又真真实实的拿在你们手上的,你们当然可以进宫了。” 这对于二丫来说,无疑只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激动的把帖子拿在手上素炫朗道:“谢谢大哥。” 炫朗十分宠溺道:“傻丫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不谢的,今后或许给你们带来的还不止这些,你们就好好的享受吧。” 朱是好似意识到一个问题,急忙对炫朗道:“二丫进宫的话,那么二丫这个名字是不是不能用了,毕竟这是她在乡下的名字啊,若是在宫里还是用这样的名字,是不是会被人笑话。” 二丫本身的名字是没事,可是人家宫中的都是各大贵族小姐,若是二丫还是用这个俗气的名字,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幸好朱氏意识到不妥,炫朗也立马意识到有点不妥,于是想了一下道:“我既然叫炫朗,那么妹妹就叫做炫红吧,正好我们二人是兄妹,这也没有错。” 朱是赶紧点点头,哎了一声,二丫听闻后十分高兴道:“炫红这个名字可是比二丫这个名字好听多了,我很喜欢。” 其实二丫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名字确实太俗气了一点,经常出门的时候别的姑娘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是十分反感的,虽然很多不女子说她的名字很可爱,但是她有意识的觉得别人是在笑话自己,久而久之,也不怎么喜欢和别人玩了。 现在因为进宫,大哥居然给她想了一个名字,这名字真好啊。 青雨院。 阿诺不知什么的时候站在段葛兮面前了,她神色沉重而又严肃,还未说话之前,已经释放出一股怒气,让人感觉的她的情绪十分不好。 不消说阿露和翠浓纳闷了,一个丫鬟随意敢在主子面前撒气,若是不知道这是秦寂然的人,阿露和翠浓必然会指责起来。 但是这是阿诺,更是秦寂然手下的高手,她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用这样子的情绪,肯定表面是有心事的。 所以想了一下,阿露和翠浓未曾开口。 不待段葛兮说话,阿诺忽然狠狠道:“二小姐,芬芳苑那个姨娘实在是卑鄙的很,真的暗箭难防啊。” 段葛兮好似想到什问题,于是道:“难道那金蚕丝的料子真的有问题?” 阿诺在这个时候出现,又是带着这样的情绪,段葛兮能猜到也算是正常不过的。 阿诺点点头,话里面带着悲愤的语气,道:“那料子里面有毒,天气热的时候人体会出汗,一旦因为炎热而出汗,那毒便会挥发作用,能令人神智昏聩,从而任人宰割。” 段葛兮乍听之下,冷汗涔涔,没有想到余蓉蓉居然想出如此置人于死地的手段来残害她,她可是从未把余蓉蓉当做自己的敌人,即便她没有和余蓉蓉交心过,可是从未想过要把余蓉蓉往死的陷害,可是现在余蓉蓉居然如此卑劣。 想到这里,段葛兮的眸光一沉,恨恨道:“这个余蓉蓉,实在是不把我段葛兮放在眼里了。” 翠浓心里的吃惊跟段葛兮相比只多不少,因为之前她也很怀疑那料子,可是经过她的检查并无大碍,现在倒是好了,被潇王爷检查出来那料子本来就有问题。 因此翠浓的心是忏悔的,她对段葛兮抱着歉疚的心道:“小姐,是翠浓没用,还检查过一次,居然都没有瞧见问题的关键。” 说到此处,翠浓居然一下子跪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是内疚非常了。 段葛兮急忙扶起翠浓,安慰道:“这跟你有何关系,是余蓉蓉要算计我,是她用尽了卑劣的手段,这料子被她做的十分隐蔽,若不是潇王爷,只怕我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人果然是心思歹毒的很,纵然比起吕月姝,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翠浓问道:“那小姐,这次余蓉蓉如此发作,我们该怎么办?” 段葛兮目光再度一沉,语调里面带着让人寒蝉的冷意,道:“她既然敢算计在我的头上,我便只有顺其自然了,不过这个后果我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承受的了。” 两个丫鬟素来知道段葛兮的手段不是防微杜渐,也不是未雨绸缪,她原本就是一个十分镇定的人,好似真的只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样。 但是她这番话让翠浓和阿露安心不少。 阿露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如何顺其自然?” 段葛兮冷冷一笑,道:“上次余蓉蓉过来,不是有两匹这样的料子吗?交换一下就行了。” 翠浓和阿露顿时茅塞顿开,阿诺也急忙道好,段葛兮这料子本来就有问题,但是余蓉蓉的那一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只要暗度陈仓就能把这个问题抛回去给余蓉蓉,这正好,正是以致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然,要暗自做这些事,而且做这些事的一定会是伸手了得的阿诺来做。 余蓉蓉的这件事可是说直接出触怒了段葛兮的底线,若不是这件事,或许段葛兮会对余蓉蓉的以后不管不顾,但是因为这件事,段葛兮绝对会让余蓉蓉死的很惨,就像是余蓉蓉上一世的结局一样,悲惨至极。 当然,余蓉蓉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点小伎俩已经被青雨院的人识破,也不知道阿诺会与最雷厉风行的速度把那布匹交换过来,余蓉蓉只之道这天气快热起来了,她要找外面的制衣坊给自己赶制几身衣服。 在这个节骨眼上,京城有两件大事,一件大事就是香妃娘娘的百花宴会开始了。 还有一件大事是绝密的,几乎是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便是夏松进了京城,可以说夏家的人终于返回了京城。 只是这些夏家的人被段葛兮安排到一个极为隐蔽的院子,基本上不管是秋霜还是春雨,又或者是潇远都刻意的隐姓埋名。 他们用安静的态度潜伏在京城的某处,在积极的等到一个时机,等待着一个混乱而又能证明夏家是清白的时机。 百花宴会开始了。 段悠兮作为段家的嫡长女自然是要进宫的。 段葛兮作为香妃娘娘的表妹,自然也要进宫的。 红姨娘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去祈求段老夫人让段老夫人带着段水云也进宫,说是进宫长见识。 但是红姨娘的野心昭然若揭,她哪里是让段水云进宫去长见识,她分明就是看见段水云的年纪不小了,也早就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宫中百花宴会的男子,不是世子王爷就是王孙贵族,这也算是一个大好的时机,她这些年当姨娘当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她不希望段水云还重复着她的命运。 余蓉蓉自然没有进宫的资格。 于是段家进宫的队伍就是段老夫人带着段悠兮,段葛兮,段水云之进宫了。 待段家的人都走了之后,段鹄也有重要的事情还和当朝的同僚商议,于是也出门了。 段家除了余蓉蓉一个姨娘外,就有一个性子极为沉静的秋姨娘,今天的秋姨娘一改常态的换了一身新衣服,还给自己梳了了一个十分干净的发髻,她对身边的丫鬟道:“我们一会瞧瞧的出门,这事不可声张,知道吗?” 丫鬟点点头,几分顺从道:“知道了姨娘。” 秋姨娘现在一刻钟也等不及了,这么久了,她和段水冰之间往来了不少的信笺,她早就想见见这个可怜的女儿,她想看看段水冰在干什么,她还想对段水冰说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她更要把自己为未来寄托在这个女儿的身上,在段家她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未来了,所以她要极力的给自己寻找一个未来。 丫鬟自然不懂秋姨娘的心思,但是主子说的话她不敢问违拗也不敢问,只能乖乖的做好准备。 这秋姨娘的打算,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皇宫这边的百花宴会也在顺利的进行。 兴许皇宫是很久没有举行什么节目了,所以这次的百花宴会办的十分的庞大,皇后和香妃娘娘召集了不少的命妇前来,还叫了不少的贵族子女,甚至很多优秀的男子。 这么多人,从进宫大门的那一刻便已经十分热闹了起来。 当段老夫人带着段家众位女眷进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太监和宫女在匆匆的做好迎接了。 这时候宫门两边有很多宫女和太监,或许是因为刚刚送进去一波人,现在稍微轻松了一点,所以大家在一起谈论的话题便多了起来。 一个太监颇为赞许道:“我刚才领着薛夫人进了香妃娘娘的红双宫,啧啧,薛夫人生养的女儿还真的是一个妙人儿啊,不管是举手投足,都十分的高贵动人,看起来极为有教养,这女子不愧是太澳京城的仙女啊。” 宫女颇为羡慕,薛善雪的才名远播,不管是皇宫还是京城,多多少少的都能听到一些风声。 共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本来就见过无数贵人,后宫的妃子和贵人哪一个不是才华卓着,哪一个不是风华绝代,这些太监和宫女眼界本来就高的出奇,而薛善雪还能被太监所赞美,可见那气质和才学真的是极为出众的。 另外一个宫女好似想起了什么事,于是道:“去年的时候宣德堂不是有一场校检活动吗?当初样样都是魁首的可是段家的嫡次女,段葛兮,若是薛家小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为何得不到魁首的位置呢?” 这个宫女看起来好似比别的宫女要灵巧很多,眉宇之间好似多了一分成熟的感觉。 此宫女的话一出,很多宫女纷纷附和,甚至很多太监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最终那个太监继续道:“可惜了,段二小姐从未进宫过,都传闻而已,传闻未必可信。” 于是所有的人都纷纷表示赞同,是啊,他们在闭塞的宫中,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一个权力中心,可是他们没有机会看多少外面的缤纷世界,自然对外面的人也不是那么清楚。 不一会,一个十分高亢的太监声音想起,:“段老夫人,段家大小姐,段家二小姐到。” 于是所有的太监和宫女纷纷的往来人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带头的段老夫人是是一件宝石色福字不断的云锦衣,走在最前面,气度十分的慈祥,但是慈祥中还带着一股子摄人的威严。 紧跟在段老夫人身边的,是一个云霏装缎花白蝶金丝镶嵌的细褶裙,这女子给人十分甜美的感觉,只是虽然在笑,可是给人的感觉好似笑的十分勉强,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众人见过这女子,这便是段家的大小姐。 段家大小姐段悠兮的名声在外,长的更是甜美可人,看起来好似没有任何架子一样,颇得众人的好感,因此这些太监和宫女很快就喜欢上的这女子。 紧接着,一抹月白银的做外罩穿着黑色襦裙的女子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这黑色本来就是老气横秋的颜色,极少有女子会这样搭配,即便用一丝丝的黑色装饰一只蝴蝶都不会被人选择。 但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的身上有大面积的黑色,仅仅用外面的一层月影纱装饰里面黑,女子面容看起来十分白皙干净,她的双眼里面就像是嵌入了一汪碧绿的水。 她的双唇好似是桃花侵染了露水一样。 还有她身上透露出来的一股卓异的灵气使她显得十分的无与伦比,众人知道这肯定是段葛兮。 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只是宫中最卑贱的奴才,从来没有什么资格肆无忌惮的欣赏什么贵族女子。 可是今天他们看到段葛兮,好像会终结他们今后对别的女子审视,因为他们心里好似萌生出一种感觉,好似欣赏了段葛兮,以后对别的女子的审视会变得特别的挑剔。 这时候那个十分灵巧的宫女急急忙忙走到段老夫人的面前,对段家的众人十分恭敬道:“段老夫人,段家小姐们,请跟奴婢走吧,奴婢带你们去红双宫。” 每次他们太监和宫女都会给一些进来参加百花宴会的客人带路,而且每次这些客人都会因为心情不错,给他们一些颇丰厚的打赏。 所以这些太监和宫女也很乐意接受到这种差事,甚至很多太监和宫女都想着,若是把这些贵人服侍好了,她们会在主子的面前美言几句,那以后可算是真正的飞横腾达了。 很多人都想揽接待段家的差事,可是这个灵巧的宫女却先她们一步。 段老夫人给了身边的锦柔一个眼神,锦柔急忙从袖子里面摸出一锭银子,对灵巧的宫女道:“如此,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灵巧的宫女接过锦柔递过来的银子,十分的开心,赶紧收好银子便急忙带着段家一行人去了香妃娘娘的红双宫。 这个时候跟在段葛兮身边的阿露觉得段葛兮有点微妙的变化,于是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小姐……”小姐这情绪明显的不高啊,阿露跟随段葛兮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对于段葛兮的情绪,有十分准确的感应能力。 段葛兮的目光宛如暮霭里面的尘埃一样,刹那间变得十分的诡异,但是她没有回到阿露的话,她好像在想着阿露不知道的事。 对,段葛兮此时就想着的是上一世的事,上一世她在丰融殿的那个傍晚,被薛家人塞入炭火里面的手还在溃烂,基本上是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她消沉,萎靡,绝望,愤恨,她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被折磨的已经十分萎靡了。 可是那个傍晚,一个领着段悠兮和吕月姝之命的宫女去了丰融殿,还毫不留情的用滚烫的水淋到她的另一只手上。 那个宫女疯狂的对她笑道:“这样的手怎么要长在你这样命苦之人的手里,还不如被我毁灭了,哈哈哈,被我毁灭了吧,要不然这手看着越发让人的嫉妒啊。” 那个宫女她认识,是她当时反丰融殿的一个小宫女,段葛兮从未想到一个宫女的心居然会那么的扭曲,即便是那宫女是受了段悠兮的命令,可是她脸上呈现出来的疯狂却不是假的。 那个宫女是嫉妒她的手嫉妒的要死,所以才如此丧心病狂。 段葛兮也没有想到,重活一世,她还能再见到那个宫女,这很好,很好,该来的一个都不会走。 不该来的,也通通都来了。 灵巧的宫女走了一段路,总是针芒在后的感觉,几次回眸的时候都觉得毫无异样,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宫女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步子也没有停下,她还是没有用多久的时间终于把段家的人送到了红双宫。 送到红双宫之后,便急忙要走。 段葛兮看着宫女远去的方向,对身边的阿露道:“刚才那个宫女看起来很不错,很灵巧的样子,等会你给她几锭银子,让她给我斟一杯薄荷叶蜂蜜茶。” 阿露十分疑惑段葛兮为何要这么做,但是段葛兮不愿意多说的,她也不会多问,于是急忙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 此时的红双宫已经被布置的花团锦簇,或许是宏兴帝真的是宠爱这个年轻的妃子,所以任由香妃娘娘的主意,居然把这宫殿装扮的堪比皇后的宫殿。 这里的院子有数十种名贵的花草,虽然比不得御花园品种多,但是被种植在这也十分的让人叹为观止。 院子已经是衣香鬓影了,无数的命妇带着自家的千金之女,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都乖巧的跟在主母的身边,这大家同同聚一堂的机会本来就十分的难得,所以大家很快便找到和自己熟悉的人便坐下来一起聊天了。 命妇带着嫡女,庶女和庶女坐在一起聊天,现实本来就是如此残酷的,三六九等的不管在任何第方都自然而然分的很清楚。 段水云字自然是和其他的庶女坐在一起的,她是十分乖巧,一身山茶色的对襟襦裙,看起来十分娴静,很快便和几个庶女说在一起了。 第95章 段悠兮还是原来那个样子,见到任何人都投掷于十分甜美的微笑,只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她的微笑已经千疮百孔了。 好在陈絮,洪秀晶还有梁清茹这些名贵贵女都围绕在她的身边,段老夫人也十分的放心。 若是嫡女之中唯一显得十分孤单的大概只有三个女子,一个是出尘的女子薛善雪,她本来就气质冰洁,看起来十分高冷,所以没有什么人愿意跟她坐在一起说话,怕被她的气质给折损了去。 一个就是段葛兮,她很温婉恨娴静的坐在那里,即便身边没有任何聊得来的同伴,她也镇定自若,反而给人一种感觉,段葛兮不是被孤立了,是她们配不上和她站在一起。 很多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最后一个被孤立的大概就是炫红吧,她今天穿着一身蜻蜓千水纹裙,手臂上带着镶嵌珠宝的手钏,头上堆积了各种步摇簪子,看起来居然是无比的招摇,给人一种宣誓之感,就像要告诉大家,在座的各位中,她是最富有的。 虽然炫红觉得这样的装扮能给自己壮胆,所以她就穿着就十分的大胆了很多。 朱氏要忙着和其他的夫人结交,好拼命的把自己塞入这个圈子,所以炫红暂时被她孤立了起来,被孤立起来的炫红一个人呆了一会,又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眼神,顿时变的有点窘迫,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子。 三个被孤立的女子,薛善雪孤标傲世,段葛兮自成一派,炫红算不上十分名贵的珠光宝气却成了最滑稽的存在。 这个画面最终因为出现了几个人而打破,一个是沈佳玉,吕月雅,沈延。 沈佳玉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吕月雅是沈佳玉的生母,沈延是沈佳玉的哥哥,更是玉树临风的世子爷。 这三个人一出现,便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以说除了段葛兮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沈延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一寸。 沈延享受习惯了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所以十分的淡然,对于这些目光他好似没有看到一样。 只是淡然的同时,沈延还是忍不住的往段悠兮之处看两眼,段悠兮毕竟是他原来真心喜欢过的女子,也是他的亲表妹,只是吕月姝和吕月雅闹的动静很大,影响了沈家和段家的关系,所以他很久没有看过这个表妹了。 只是现在再看段悠兮的时候,沈延很快的发现,他对这个才华盖世的表妹已经没有丝毫的心动了,所以看着段悠兮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看见沈延看了段悠兮一眼,吕月雅十分担心,随着沈佳玉坐在主位子上,吕月雅立马拉着沈延低声道:“延儿,那是段家的嫡长女,我们和段家已经不来往了,你可要和段家的保持距离,知道吗?” 吕月雅现在已经和段家彻底的划清了界限,吕月姝胆敢闹腾的自己如此不爽,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段家的,即便吕月姝死了都不可以。 沈延在很多情况下是不会违背吕月雅的意愿的,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娘不要担心,我也不会招惹大表妹的。” 吕月雅叹了一口气道:“不是不招惹段悠兮,是不要招惹段家的任何人,知道吗?” 沈延忽然想起段水冰,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次想起段水冰的时候,他都有一点冲动,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段水冰了。 所以吕月姝说不要找人段家的人,沈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做不到。 所以这次他停顿了一会,才点点头。 吕月雅还想说点什么,这个时候沈佳玉开始说话了,此时的沈佳玉是这里位置最高一个女子,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所以沈家玉只要一开口说话,大家都会屏气凝神的听着。 沈佳玉一身琉璃色的绣花曳地长裙,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和吕月雅长的有几分相似,性子虽然沉静如水,看起来十分明艳动人,但还是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她的这种感觉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沈佳玉扬起眉毛对在场的所有人道:“今天暮春三月,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皇宫的御花园还有本宫的红双宫都培育了不少的花花草草,皇上有命,让本宫召见京城所有的贵族女子和命妇前来赏花,本宫希望你们等一会赏花的时候好好的维护个人的秩序,千万不要枉顾宫中的规矩,到时候会有宫女带着你们去赏玩,本宫希望你们能玩的尽兴,晚上皇上和皇后会在御花园给你们摆宴,希望今天你们能玩的尽兴。” 于是所有的人都起身下跪给沈佳玉道谢。 沈佳玉急忙让这些女子起身,起身的同时她的眼神放在段葛兮的身上,道:“段二小姐过来吧。” 众人知道段葛兮是吕月姝的女儿,更是沈佳玉的亲生表妹,所以生沈佳玉让段葛兮过去很正常,毕竟表姐妹之间还是应该有点关照吧。 只是别人没有想到的是,吕月姝和吕月雅因为身世之事已经闹掰了。 段葛兮十分从容的走到沈家的面前,福了一下身子,道:“臣女给香妃娘娘请安。” 沈佳玉的笑容十分反温和,她只比段葛兮大了一岁,所以在年纪上来说,沈佳玉是十分年轻的,她满面春风,看起来十分的醉人。 沈佳玉用最舒服和温和的微笑对段葛兮道:“葛兮,这段时间难为你了,今天本宫特意让你进来,就是为了好好安抚你的。” 难为?最近这段时间自己难为了吗? 段葛兮心里倒不觉得自己难为,但是在别人的眼里段葛兮却像一个可怜虫,刚刚死了娘亲不说,骨子里面还流着那么卑贱的血液,一个洗脚婢女所生的外孙女,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个笑话。 沈佳玉虽然是在安慰段葛兮,但也在提醒周围的人,段葛兮刚刚死了娘亲,为何会死了娘亲,那是因为段葛兮的娘亲是洗脚婢女生的,也在提醒别人不要忘记了段二小姐实际上骨子里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卑贱因子。 进宫沈佳玉这么“无心”一说,周围的人顿时明白了,刚才她们孩子啊感叹段葛兮沉稳贵气,可是再沉稳贵气又如何,还不是和洗脚婢女脱不了干系。 段葛兮不骄不躁,十分温和道:“谢谢娘娘表姐的关怀,可不是吗,娘亲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世了,葛兮的心自然是十分难受的,难受归难受,可是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娘亲在世的时候和大姨的关系极为的亲密,可能是亲姐妹的关系吧,我看见大姨的时候也觉得很亲切,就像看到了母亲在世一样。” 说到最后,端段葛兮的眼角已经恰到好处的挂着一抹心碎的悲伤。 段葛兮这话虽然挑不出一丝的毛病,但是听在别人的眼里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在刹那间,好像所有的人都想明白了,吕月雅是吕月姝的亲妹妹,都是洗脚婢女生的孩子,所以刚才沈佳玉说,岂不是错误的? 但是众人仍旧在怀疑这是沈佳玉的无心之说。 果然,听问段葛兮的话之后,沈佳玉的脸色一变,她刚才只顾着折损段葛兮了,因为这次百花宴会之前,吕月雅就是说过段葛兮不能留着,段葛兮留着留着便会成为一个祸害,要在这个祸害还未强大的时候就应该剔除而去。 沈佳玉当时还觉得吕月雅有点小题大做,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能有多么的厉害。 但是沈佳玉在暗中窥察了一下段葛兮今天的表现,沈佳玉才觉得吕月雅的所言非虚,段葛兮从容气度,看起来像是心中极有城府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即便有她这个香妃娘娘在身边,也不能遮掩掉她的锋芒。 所以沈佳玉自然而然的就把矛头对准了段葛兮,岂不料段葛兮舌如弹簧,竟然能如此反驳自己,段葛兮是洗脚婢女的外孙女,但是沈佳玉也是啊,不仅沈佳玉是,连吕月雅都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可笑的是,吕月雅还是素国公的夫人。 所以沈佳玉,吕月雅,还有沈延,这个时候的表情都不是那么好。 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道:“我的哥哥说,人生来就应该众生平等的,我们自古以来很多开国帝王都是平民出生的,可是他们胸怀天下,最后终于成为一代帝王,很多开国皇上的父母不都是普通百姓吗?即便我们现在的血统很高,但是百年之前不都是从普通人的肚子里面出来的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的陌生,不是任何熟悉的人,众人循着那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身珠翠的年轻女子正在闭上嘴巴,因为女子身边的一个妇女面色是十分紧张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 这开口说话的女子正是炫朗的妹妹炫红。 别人认不得,但是段葛兮认识,段葛兮不仅尽是炫红这个人,还知道炫红这个人是炫朗的妹妹,上一世她和炫朗走的从来不亲近,炫朗从来没有把她放在过眼里,所以段葛兮个人对炫红之事并不熟悉,但是仅仅是认识而已。 朱氏看见大家惊愕的眼神,还以为炫红说错了话,于是跪在沈佳玉的满前一个劲的可磕头道:“娘娘,小女实在无知,无意冒犯娘娘的,还请娘娘恕罪。” 沈佳玉看着炫红,又看看朱氏,问道:“你们是哪家府邸的人?” 在座的各位女子,大多都是才艺出众之辈,随便叫出一个嫡女的名字,都会被人所知的。 沈佳玉不认为炫红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她下的帖子可都是给有官位品级的主母的。 朱氏愣了一会,才吞吞吐吐道:“我的儿子叫做炫朗,给成王办事的。” 朱氏只知道这么多,她不清楚京城的官位品级,所以只能如此回答。 沈佳玉在口中咀嚼道:“炫朗,成王?” 朱氏点点头,又道:“我们也是有帖子的,我是带着我女儿进来长长见识的,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朱氏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心里自然是害怕的,炫红自己也没有见过,自然也是不懂的。 她们娘两还以为今天在皇宫里面会闯出什么祸害,所以此时的内心是十分害怕的。 炫红实在忍受不住沈佳玉的目光,不一会也跪在沈佳玉的面前,样子十分的狼狈。 沈佳玉看到这母女,不由得对身边的宫女道:“去在库房里面领百两黄金,给这位女子的仗义执言吧。”沈家玉要赏赐炫红。 炫红和朱氏顿时的抬起头看着沈佳玉,不可思议沈佳玉为何要如此做。 沈佳看着二位的神情,微微一笑道:“炫红的话说的不错,人本来生来就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这是世俗强加给的,不管是国法还是王法,都道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你这话说的不错,本宫重重有赏。” 香妃娘娘不罚,要赏? 炫红顿时蒙了一会,但是刹那间又苏醒,她激动的给沈佳玉磕头道:“谢谢娘娘的赏赐,谢谢娘娘的不罚之恩。” 沈佳玉挥挥手道:“你说的很对,我为何要罚你?”若是罚了炫红这不是在否定炫红的说法,从而认定段葛兮的身份卑贱吗? 其实段葛兮的本身并不卑贱,她的身上有夏家的血。 见沈佳玉如此,炫红的心顿时乐呵了不少,刚才不经意说的话,没有想到居然在香妃娘娘的面前开脸了,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收货。 炫红和朱氏连番谢恩,众位命妇和贵女们倒是对她们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朱氏和炫红跪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卑微,就像乡下的人进了富贵之家一样,显得格格不入,她们明明在地上磕头谢恩,可是看起来都好像十分不配在这华丽无常的红双宫。 沈佳玉和炫红还有朱氏周旋完,自然把心思又重新放回在段葛兮的身上,沈佳玉对段葛兮的态度缓和了好几分,道:“葛兮,等会去御花园的时候,你可要多看看里面的化花草草,素闻你喜欢一些花草,这个时候就给你多看一些品种,若是看上了那个花品,回头给本宫说一声,本宫送给你就是了。” 段葛兮急忙点点头,看起来十分高兴道:“谢谢香妃娘娘。” 沈佳玉叮嘱了段葛兮,现在又把目光看到段悠兮的身上,沈佳玉知道段悠兮才是自己亲表妹,可是吕月姝把她们害惨了。 因为吕月姝泄露了秘密,所以让沈佳玉这段时间在皇宫里面连头部都抬不起来。 宫里的很多丫鬟和太监都用一种不正常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香妃娘娘的身上也流着一部分洗脚婢女的血液。 当时沈佳玉知道了后,心里十分的愤怒,也十分的着急,她知道身世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尤其对贵女的女子而言,身份有时候比命都要重要。 可是她们的秘密被暴露出来了,沈佳玉心里不是不着急,不是不害怕。 着急的事是,这件该怎么掩埋,害怕的是,如果皇上知道了她的身份卑贱,会不会对她有偏见,会不会对她起了放弃的心思。 后来沈佳玉自己想办法,终于从宏兴帝的口中探到消息,宏兴帝对她的身世根本不是很在意的,又不是选择皇后,只是一个妃子而已,哪里还讲就是什么高贵的出生。 宏兴帝不嫌弃沈佳玉的出生,沈佳玉自然要牢牢的握住宏兴帝的心,事实证明沈佳玉做的是很正确的,她挽回了宏兴帝的心,所以宏兴帝继续让她办理这个百花宴会。 这件事其实看似是一件对自己前途有巨大影响的事,可是终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危害。 所以对待段悠兮的态度上,沈佳玉和吕月雅是不同的,若要说非要有一点相似,那么就是沈佳玉不再想撮合段悠兮和幽王了。 沈佳玉怕段悠兮对吕月姝的死怀恨在心,恨上沈家的人,所以她不会再撮合段悠兮和幽王,怕她们对付沈家。 但是对于段悠兮本人,沈佳玉并不讨厌,不仅不讨厌,还十分的欣赏,她召段悠兮道:“段家大小姐。” 段悠兮心里一愣,但是情绪上仍旧带着丝丝的甜美,走到沈佳玉面前道:“香妃娘娘好。” 沈佳玉一笑,道:“好好好,你喜欢那紫色的蝴蝶兰花,御花园的东边第一大片玉兰花园子,等会本宫让宫女带你往东边走,去欣赏欣赏玉兰花可好?” 段悠兮急忙福了身子道:“谢谢香妃娘娘。” 沈佳玉随便挥了挥手。 于是又对其他的女子和命妇多叮嘱了即便,然后就让很多宫女领着这些命妇和小姐去御花园了。 待所有的走完后,就留下了吕月雅,吕月雅对沈佳玉的做法十分的不解,道:“那段葛兮怎么办?还杀不杀?” 沈佳玉的眼神顿时变得狠辣了很多,语气都带着丝丝的冷气道:“杀,为何不杀,她那么伶牙俐齿,一点亏都不肯吃,这样睚眦必报,而要还有报仇能力的那种女子,为何不杀?” 吕月雅顿时高兴道:“我都给你说了好多次,段葛兮不是一般的人,若非你亲自出马,在那宅子里面她是死不了的。” 沈家玉又狠狠道:“那样的人,活着也是害人而已,我这样做,还是在为民除害呢。” 吕月雅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和吕月姝之间发生了那么激烈的事情,这些人哪里能说走就走的了的。 对于沈佳玉和吕月雅之间发生的事情,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和另外几个女子被两个宫女往御花园的地方带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这两个宫女身后的时候,段葛兮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感觉到等会在御花园里面,肯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沈佳玉设了这个百花宴会,若是不闹出一点事,还真的对不起吕月雅那样的人。 正在段葛兮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膜,女子道:“我可以叫你葛兮姐姐吗?” 段葛兮抬眸,正好看见一个十分曼妙的女子,只是这女子的身上挂满了各种珠翠,若是单论穿戴的话倒也花里花俏了一点。 但是这个女子的眼中有羡慕,羡慕的眼神下还掩盖了一层野心。 这不是炫朗的妹妹炫红又是谁? 她想叫自己为葛兮姐姐? 这是究竟还是在讨好的。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温和道:“什么姐姐不姐姐的,你大哥哥前途无量,你更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今后的身份肯定不凡,既然以后身份不凡,现在就先不要说如此客气的话。”为了不得罪炫红,段葛兮的声音放的很缓慢,表情也做的是非的虔诚,好似炫红以后的身份真的能很高贵一样。 段葛兮如此客气的态度看在炫红的眼里面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段葛兮不愿意让她叫姐姐,段葛兮是当朝一品太傅的嫡女,自然是看不起她们寒门出生的。 可是段葛兮即便是太傅之女又如何,还不是和一个洗脚婢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这也是炫红瞬间诞生出来的一个想法,这个时候根基不稳,她不会说任何得罪人的话。 于是对于段葛兮点点头,道:“段二小姐说的是,只是炫红很久没有看见过段二小姐了,所以看起来极为的亲切就多说了几句。” 段葛兮的脑子忽然一轰,立马想起来上次在乡下去找了炫朗一次,当时这女子就在院子里面,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段葛兮又因为其他的事情忙的很,所以就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想起来,段葛兮才觉得有点后怕,若是炫红处处对外宣扬,说是段二小姐去过她家,找过她的哥哥,那还得了。 若是被一般的人知道,段葛兮的名声会受损,但若是被秦秀逸知道,那就是撒谎了。 段葛兮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和秦秀逸碰面,结果在沿着河水赏玩了一番。 想到这里,段葛兮立马道:“以后对待任何人,我们这都是第一次见面,知道吗。”段葛兮的言外之意是不让炫红对别人说她们曾经还见过面。 炫红有点不懂其中的意思,所以怔怔的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哀叹一声,继续道:“你答应我就是了,如果你答应我,我段葛兮在此发誓,今后会帮你一个忙,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帮你一个忙好不好?” 炫红立马想到秦秀逸,若是段葛兮能答应把她介绍给秦秀逸可以吗? 但是炫红现在不会说,因为此时实难开口。 于是对段葛兮道:“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一言为定。” 很快,两个宫女带着她们一行人去了御花园。 若是说红双宫的花很美,那么御花园的花不仅美,而且还十分非的繁丽。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花朵次第绽放,轻盈的蝴蝶在花丛间随心所欲的飞舞着,如同世间最灵动而又纯洁的仙子。 灿烂的花朵颜色,和绚丽的阳光在一起任意的交织着,居然成了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盛宴。 段葛兮不是铁石心肠,段葛兮的心只是比较硬,但是任何坚硬的东西都是有坚硬的底线的,此时的段葛兮底线全开,这么迷人的景色,即便是上一世她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了,这一世还是忍不住为此荡漾心怀。 她怔怔的站在一株野桃花的面前,说是野桃花,是因为这种桃花树比较矮小,并且此桃花树凋谢后并不会产生果子。 但是这种桃花树长出来的桃花十分迷人,比高大的桃花树上的桃花还要妖艳几分。 此时惠风和畅,段葛兮心中的愁丝好似顿时被风吹散了不少,她闻着桃花的香味,欣赏着面前的美景,不知道怎么的,结果那两个宫女领着一些女子越走越远,居然很快便消失在段葛兮的身边,那么换一句话说,就是段葛兮被这些人撇下了。 此时段葛兮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她也好像欣赏桃花入了迷。 这个时候,很安静,很安静,但是越安静的环境越能让听出一些异常的声音,此时的这个声音恰好传入段葛兮的耳膜,段葛兮一惊,顿时从痴迷中清醒了过来。 可是当段葛兮清醒的时候,发现那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这声音原本是正常的,正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声音。 只是说话的内容并不是那么正常的,一个女子害羞道:“离王殿下,我什么时候才能进你的离王府邸吗?我们都这么久了,总是藏着掖着也不行呀。” 秦恪笑嘻嘻道:“本王知道,委屈我的美人了,不是本王不想带你进入我的府邸,实在是因为你是父皇的女人啊。” 女子有点委屈道:“我是皇上的女人没错,可是我是去年选秀进来的秀女,这么长的时间未曾得宠,皇上早就忘记了我,只要你跟皇上说你看上了我,皇上顾念父子之情,肯定会把我送给你的。” 秦恪想了一会,仍旧带着十分深沉的笑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从未有这样的好时机呀。” 女子有点不乐意道:“离王殿下,你每次都说这样的话,每次吃干抹净都不给我一个交代,眼看我这年纪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我实在是过的有点生不如死啊。” 秦恪的语调里面登时带着一点危,道:“都两年了,难道就不能多忍忍,以前本王看上你,是觉得你识大体,知进退,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在香妃娘娘那里多喝了一点桂花酒,就变得如此得寸进尺了呢?” 女子也不知道为何,她揉了揉太阳穴,可是心里依旧躁得慌,好像非得和秦恪吵架才可以,非得要秦恪立马答应她入住离王府邸才会安心一样。 女子顿时涌出一丝委屈道:“我哪里有得寸进尺,我是被你气的,被你给急的。今天百花宴会,皇上的心情大好,不如等会晚宴的时候你给皇上说把我赏赐给你好不好?” 秦恪的表情又沉了沉,道:“当真?” 女子态度十分认真道:“绝对当真,我以为今天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我不能再被荒废了,女子的青春真的宝贵,我希望你好好珍惜。” 秦恪忽然大笑道:“好,那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那女子急忙靠近秦恪,刹那间只见秦恪迅速的把准备好的匕首插入女子的胸膛。 女子闷哼了一声,顿时嘴巴和胸口都血流如注,不出片刻的时,女子便倒在地上。 段葛兮在暗处幽幽的看着这一切,指导看见女子倒地的那一刻,段葛兮的吓的一步后退,恰好脚踩在一个棍子上,结果棍子断裂了,那断裂的声音立马引起了秦恪的注意。 秦恪急忙道:“谁?” 段葛兮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还急忙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若是被段葛兮看到秦恪杀了人,那秦恪绝对有不少的麻烦,并且段葛兮知道,若是被秦恪看到了,秦恪会不顾一起额的见段葛兮杀死。 秦恪没有听到回到。 这御花园还真的奇怪的很,刚刚这里还有人,但是这一刻那些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段葛兮还有秦恪了。 第96章 秦恪移动了几步,威胁道:“是何人胆敢偷听,若是现在出来,本王还可以饶你一命,若是不出来,等会本王定然要你好死。” 段葛兮还是不吭声。看着秦恪的步子越来越近,段葛兮的心里大呼糟糕,同时段葛兮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等会被秦恪看到了。 大不了多威胁威胁就是了。 正在秦恪即将发现端给的时候,忽然一只硕大无比的猫儿从段葛兮的身边窜出去。 秦恪见只是一只猫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今天刚刚和宏兴帝的一个嫔在一起,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女子死活要缠着他,还要让他把她弄进离王府。 怎么可能,他本来就不受皇上的宠爱,所以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在这个嫔缠着他的时候他就起了杀心,最终把这个女子杀死了。 其实杀一个人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杀的是皇上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很有身份和背景,虽然只是一个庶女,但是父母疼爱的紧,若是被人瞧了去,暗岂不是后患无穷,好在只是一只猫,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所以秦恪倒是很快就抽身而退了。 秦恪刚刚走,段葛兮便呼了一口气,这实在是太好了,幸好及时出现了一只猫。 一只猫?好端端的御花园怎么会有猫的存在,而且刚才猫儿就是从她的身边蹿出去的。 段葛兮疑虑之间,一个带着桃花般醉人般的声音在耳边调侃着:“小淘气,在想什么呢?” 段葛兮不用回头也知道秦寂然在自己的身边,刚才那只猫肯定是秦寂然放出去的。 对于这个人,段葛兮的感觉很复杂,很多时候明明是想感谢他的,可是他总是习惯用欠揍的口气说话,所以段葛兮更多的时候都是对他的无奈,以及咬牙切齿。 此时的段葛兮就带着咬牙切齿之感道:“潇王好雅兴,看的是兴致勃勃,请问潇王爷,这戏好看吗?” 看着段葛兮咬牙切齿的样子,秦寂然便想起刚才那只小野猫,那小家伙好像也是如此这般龇牙咧嘴的。 把猫儿和段葛兮凑在一起,秦寂然居然忍不住一笑,道:“这戏好看,只是向来心狠手辣计谋超群的段二小姐,居然也会被拉入戏剧当中,连看一个死人都能发出声音,啧啧啧,你这段二小姐莫不是假的?” 这个人,居然把她刚才出糗都看到了眼里,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段葛兮刚才看见那女子倒在血泊里面,原本是很镇定的,可是她想不到秦恪和宏兴帝的女人之间还有如此苟且的事。 更加想不到刚刚还温言软语的秦恪下一刻如此的狠毒,所以她退了一下,没有想到就踩到了树枝上,更没有想到秦寂然已经在背后看了这么久。 这个人总是喜欢站在暗处看着她们手足无措,然后适当的时候再调侃人家太笨。 这人简直就是让人发指的。 段葛兮顿时没有好脸色道:“潇王爷看戏还真的不分场合,好像只要有戏的地方总能看到潇王爷的身影。” 秦寂然的身子顿时掠过一道红影,和百株千树的桃花几乎要融为一体,刹那间秦寂然已经出现在段葛兮的面前,而且还近在咫尺。 蓦然,秦寂然空空如也的手,忽然变戏法的一样,折了桃花的枝丫,然后用他那比桃花还要蛊惑人心的脸,对段葛兮道:“这桃花送给段二小姐了。” 段葛兮愣了愣,看着桃花遮掩的盛世美颜,男子在坏坏的笑,那感觉就像再告诉段葛兮,本王送给你一株桃花,你赶紧拿着,不拿着本王就送给别的女子你可不要哭哦。 段葛兮不知怎么的,立马把桃花拽过来,看着那一瓣一瓣的花儿,馥郁芬芳。 秦寂然微笑道:“好看不?” 段葛兮下意识的点点头,可是刚刚点头完,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被秦寂然去牵着鼻子走的错误,因为她刚才接过花又回答秦寂然这话好看的时候,这不正是像一个含羞的女子,对着自己心爱男子才有的那种娇羞的态度吗? 这惨了,她怎么自然而然的对秦寂然这般? 想到这这里,段葛兮急忙把桃花送回秦寂然的手中,用极为不自然的口气,道:“这桃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 秦寂然用大拇指和食指辗着花枝,对段葛兮邪邪的一笑,道:“不收花可以,但是你得跟着本王走。” 段葛兮后退两步,急忙挥手道:“这地方我知道该怎么走,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要被人看见就好。” 秦寂然努努嘴道:“你确定你要一个人走?” 顺着秦寂然努嘴的方向,段葛兮看到一大批侍卫往这里走来,段葛兮的头脑顿时醍醐灌顶一般,立马想到这是一场阴谋,一场杀人栽赃的阴谋。 段葛兮对秦寂然道:“他们过来是抓我的?” 秦寂然道:“不是抓你,是看到地上的尸体再看到你,你就逃不脱了,刺杀皇上的嫔,不死也要拖脱一层皮。” 段葛兮的心一沉,沈佳玉,吕月雅,这些人当真无耻的很。 段葛兮正在想沈佳玉的话,身边便一轻,那熟悉的感觉再次让她想起之前在悬崖底下那般情景。 她的脸瞬间红了,不过好在被秦寂然揽在怀里,她叶低着头,秦寂然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神情,倒也不会那么尴尬。 很快,秦寂然把段葛兮带到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放下段葛兮才道:“现在好了,这个地方安全了,当然这还是御花园范围,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找出去的路,大可以来求求本王,本王说不定会带你出去。” 段葛兮看看四周,果真还会花团锦簇的,但是十分得安静,而且和这个地方相近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段葛兮愣了愣,道:“这是……这是太后的慈宁宫?” 秦寂然略微惊愕道:“你怎么知道?你可只看到这宫殿的一面墙壁而已,怎么就断定是慈宁宫?”秦寂然心里十分好奇,段葛兮从未进宫过,为何站在这地方看大一处宫殿的墙壁和琉璃瓦就知道这是慈宁宫。 要知道段葛兮的口气虽然是在发问,可是语气里面没有半点质疑的意思,她分明就是笃定,她笃定这是慈宁宫。 听闻秦寂然这么问她,段葛兮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焉能有收回的道理。 段葛兮愣了一会,才有点支支吾吾道:“这是我的猜的,这里这么安静,宫殿又如此气派,必定是一个老人居住的地方们,既然石老人居住的,那肯定就是那位老人。”那位老人自然就是太后了。 若是站在段葛兮面前是别人必然会相信段葛兮的话,可是站在段葛兮面前的是秦寂然,秦寂然的眼中可是容不得任何沙子的。 秦寂然哦了一声,带着轻松但又明显不相信的口吻道:“这话说的不错,害的我本王差点就信了。” 段葛兮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每次和别人站在一起,段葛兮还能从始至终的保持骇人的镇定,可是每次和秦寂然站在一起,段葛兮就像被窥视的干干净净一样,居然有点撒谎过后的尴尬。 末了,段葛兮跺跺脚道:“我走了,你自己在这里玩吧。”于是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里。 看着是轻车熟路的走着这里的路,秦寂然的眉头皱了皱,于是轻声道:“玄魄。” 不一会,玄魄出来了。 知道玄魄在身边,秦寂然的头都没有回,直接问道:“之前让你调查过段二小姐,你可曾查到过她有没有进宫过?” 玄魄想了一会,他现在动不动就被主子吩咐去调查段葛兮的过去,段葛兮的过去无非就是十三岁之前在家里被吕月姝教育的更草包一样。 十三岁到十六岁就在白鹭庵,后来回到段家后哪里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又苦苦了想了一遍,玄魄摇摇头道:“没有,段二小姐从未进宫过。” 秦寂然想了想,十分不解,既然段葛兮从未进宫过,那为何看起来对这宫殿的环境如此的熟悉,还能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身边的这个宫殿就是慈宁宫的一角。 这个小淘气,还真的是一个谜底,不过有谜底的人才能让人入迷。 段葛兮一路奔走,走的不缓不急,走的姗姗然然,就像在真的欣赏御花园得各种好看的花朵一样。 最后段葛兮回到了红双宫,此时的红双宫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不管是走的再远的夫人还是小姐,现在已经回到位置上了。 之所以回到位置上,那是因为现在很多侍卫重重把守着红双宫,好似在这一刹那间红双宫出了很大的岔子一样。 沈佳玉此时更是着急道:“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御花园怎么就死了人,这究竟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此时死了人?段葛兮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秦恪杀人的那一幕,那么死的人是不是那个嫔? 段葛兮一边走一边思索的时候,吕月雅便看到了段葛兮,吕月雅看到段葛兮的第一眼,便道:“葛兮,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呀?” 段葛兮逐渐的意识到她走入了沈佳玉和吕月雅的阴谋中,段葛兮神情淡然,态度从容道:“葛兮是一个人过来的,葛兮刚才在御花园里面迷了路,多绕了几个弯子便回来了。” 迷离?还绕了弯子? 沈佳玉叹了一口气道:“哎,幸好你回来,刚才御花园里面出了人命,一个嫔妃被人杀死在御花园里面了。” 沈佳玉说完这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段葛兮的神情,努力的想在段葛兮的神情上看到一丝的异样,但是段葛兮态度除了惊愕,就是十分妥当的害怕,段葛兮的道:“死了一个人,还是皇上的妃子?可是表姐,皇上的妃子怎么会死在御花园呢?” 沈佳玉纳闷道:“所以我也奇怪,那个嫔妃怎么会死在御花园呢?” 这个时候一个护卫的头领忽然对沈佳玉,道:“娘娘,这嫔妃死的十分的蹊跷,由于今天是百花宴会,嫔妃死在了御花园,肯定和在座的各位贵女和夫人脱不了干系,末将敢肯定,这里面肯定有杀害这个嫔妃的凶手。” 侍卫头领的眼神从段葛兮的脸上掠过去,道:“而且很有可能是段家的二小姐,因为段二小姐是一个人行走的,其他的人都有人相陪着。” 侍卫头领刚刚说完话,沈佳玉急忙呵斥道:“莫要乱说,凡事讲究证据,你有什么认证物证明是段二小姐杀了那个嫔妃的?” 侍卫头领在沈佳玉的面前极为谦卑道:“末将不敢,末将也不敢肯定就是段二小姐啥的人,但是死的这个嫔妃是原来相国大人的孙女,即便相国大人现在不在其位,可是自己的孙女被杀了,如果不给原来的相国大人一个交代,只怕娘娘也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个百花宴会是娘娘提倡举办的。” 这事居然有这么的严重? 沈佳玉一愣,但是吕月雅的反应很快,她惊愕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问到这里吕月雅倏尔把目光移动到段葛兮的脸上,带着大义灭亲的味道道:“葛兮,你听听,你听听,姨母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可是你是最后一个回来的,这嫔妃的死可真的和你脱不了干系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葛兮,你看看这该怎么办?” 段葛兮的心豁然一开,原来这就是沈佳玉对付她演绎的一场戏? 这戏反反复复的咀嚼都好像带着一种请君入瓮的味道。 原来去御花园的第一步沈佳玉就把这一切都设计好了,段葛兮忽然想想到刚才在御花园看到的秦恪,莫非秦恪是沈佳玉的人?所以才配合沈佳玉给她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若是当时秦恪找到她的话,那必然会把她灭口。 可是因为秦寂然的出现,所以没有找到她,所以这会子又走回原来那个路线,但是不管这人是怎么死的,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路线。 段葛兮甚至是预料到,沈佳玉和吕月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入狱? 想到这里,段葛兮微微观察了一下吕月雅和沈佳玉,只见这二人的眼神飞速的相遇了一刹那然后迅速的分开,但是那眼神里面都写着一股子处之而后快的狠意。 段葛兮在众人的注视下,顿时变得有点恐惧了起来,她极力否认道:“这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呀,我确实是最晚回这里的,可是因为我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这里,怎么可能说有人被杀和我有关系呢?真的不是我。” 沈佳玉叹了一口气,好似十分为段葛兮担忧一般,道:“我就说不是你,你那么柔弱的身子骨,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这绝对是一个误会,我相信你,可是这个侍卫大人说和你脱不了干系,葛兮,不如这样吧,你先和这些侍卫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好吗?” 说到此处,沈佳玉的神情露出恰到好处的忧伤,好似真的很关心这个表妹一样。 这就是沈佳玉,很多手段和吕月姝的手段一样,说不出拙劣,甚至还能捏制造出莫须有的高明之处。 但是沈佳玉的权威比较大,能利用的资源比较多,所以随便弄一件便是一条人命,沈佳玉想要的也是段葛兮的命。 段葛兮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已经对沈佳玉的计划心知肚明了,沈佳玉说和这些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那可是要段葛兮入狱啊。 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就这样入狱了,这一定是这辈子身上最大的一个污点,不仅影响以后的婚嫁,还让她永远的背上一个入狱过的名声,这名声虽然不会要命,但是以后绝对会影响段葛兮的婚姻。 当然,段葛兮却不认为沈佳玉用了这么多的资源,只是为了让她以后不能好好相亲,沈佳玉要的肯定是她在入狱之后的百般折磨。 说不定就会让她屈辱的死在牢狱之中。 好狠毒的计划,看起来简直就是无懈可击,而且瞬间让人感觉有点毫无招架之力的疲乏。 段葛兮踉跄一步,惊愕的看着沈佳玉和吕月雅道:“姨母表姐,你们是让我入狱吗?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吕月雅十分不忍道:“葛兮,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相信清者自清,这事真的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只是虽说没有关系吧,但是你还是要和这些侍卫去监狱里面待上几日的,你放心,我是你姨母,必然会保你无罪的。” 段葛兮心里越发的想笑,但是表情却不敢有丝毫的不屑之感,她神情好似十分的惊恐和无奈,道:“原来没有杀人,只是和杀人有关系而已,我就要去监狱里面坐坐,但是如果我能提供一个线索,一个究竟是谁杀了那个嫔妃的线索,你们可以不让我入狱吗?” 沈佳玉和吕月雅顿时一惊,想不到段葛兮的胆子这么大,这口头上的意思是居然要把秦恪给供出来? 段葛兮莫不是傻了,连王爷都敢扯出来? 虽然沈佳玉和吕月对段葛兮的如此做法有点难以理解,但是她们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一旦段葛兮供出杀人之人就是秦恪的话,那么必然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而且这件事迅速的会被大理寺好刑部主审,甚至是三司会审。 事情一闹大的后果就是,段葛兮可能必死无疑,因为窥见了皇子的秘密。 而沈佳玉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因为今天整个百花宴会都是针对段葛兮设计的,若是被人窥清出整个秘密,沈佳玉绝对够喝上一壶的。 所以段葛兮这意思是,自毁一万损敌八千,居然是玉石俱焚。 好家伙,好家伙,沈佳玉顿时好像不认识段葛兮似的,所以再看段葛兮的时候,她恨不得把段葛兮仔细的瞧个清楚明白。 段葛兮看着沈佳玉和吕月雅眼中细小的变化,于是故作懵懂道:“我但是在远处看的不是很清楚,在御花园的那片桃花林,很多野桃花,当时我听到有人在争论……” 沈佳玉立马打住,道:“表妹,莫要再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说那些死人什么的多么的扫兴,这死了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哎,你的娘亲才刚去世没有多久,想过来想过去,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跟侍卫去那个阴暗的地方也确实不妥,这件事还重新定夺吧,葛兮真是吓到你了。” 段葛兮没有想到沈佳玉的态度会来如此一个惊天的大逆转,这实在是不知道让她该说什么好。 前一刻还要把她弄到监狱里面去,可是听闻段葛兮要揭露秦恪的时候,马上又说她重新定夺。 这是众人的疑惑,但是只有段葛兮才知道沈佳玉这是在用妥协来堵住段葛兮的嘴巴,沈佳玉还是很害怕段葛兮会供出秦恪的。 有这么好的梯子段葛兮当然要顺着下来了,于是段葛兮十分感激道:“谢谢香妃表姐的相信,谢谢姨母的关怀,葛兮记在心里的。” 记在心里这几个字,段葛兮重重的说着的,其他的人听着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沈佳玉和吕月雅听在耳朵里面十分的难受,好像是段葛兮记住了她们这一次的陷害,以后好加倍奉还一样。 段悠兮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段悠兮在一个距离段葛兮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段葛兮是怎么身陷囹圄的,又怎么从沈佳玉和吕月雅的手中毫不费力的逃脱出来的,明明是死了一个人,可是被段葛兮的几句话轻轻的拨开了,段葛兮的手段好像更加纯熟了,她从不显露自己,却能在关键的时候技高一筹,这技术不可谓不高明啊。 段悠兮下意识的觉得,吕月雅和沈佳玉并非是段葛兮的对手,即便现在和沈佳玉还有吕月雅冰释前嫌后,几个人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把段葛兮怎么的。 段悠兮的脑子里面逐渐浮现出一个人,那就是秦秀逸。 段悠兮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敛了敛,好似在给自己加油,一定要攀上秦秀逸那样的人,才有可能把段葛兮置于死地,那么就让这些愚蠢的人和段葛兮去斗争吧,反正沈佳玉和吕月雅现在段悠兮也并不待见了。 沈佳玉艰难的笑了笑,道:“谢什么,都是一家人,你可是我的表妹,我一个当表姐的总不可能不关照你吧?” 段葛兮甚至能听出来沈佳玉的话有多么咬牙切齿的味道。 但是段葛兮点头不语。 好端端的一场大事,甚至有很多人开始看热闹,看看段葛兮今天该怎么办,看看死了那么一个人该怎么处理。 可是是如此安稳的结果,好似死的人并非是相国大人的孙女,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 好似明明要入狱的段葛兮,却成了那最稳当的一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多人琢磨了半天都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算了,还是不要琢磨的好。 很快,天气沉了下来,眼看着黄昏来了,真正的晚宴要开始了,今晚上月明星稀,看上去繁星点点,还有一轮硕大而又明亮的月亮挂在天上提示着众人,晚上的风景很美好,请不要错过月亮下,花海里面的春季。 晚宴是在御花园边上的一个硕大的露天台,这台子专门建设给欣赏风景用的,从这台子上不仅能看到硕大无比的于月亮,还能享受着从花海里面吹过来的芬芳之风。 所有的人都被井然有序的安排在这个位置坐下来,为首的自然就是沈佳玉,吕月雅作为一个命妇,而且还是沈佳玉的亲生母亲,自然也是坐在沈佳玉身边的。 一切安排就绪,很多宫女和太监都依次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驾到,贤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段葛兮随着所有的贵女和命妇一起跪在地上迎接这些人,段葛兮知道,该来的都来了,即便是暌违了一生一世,可是这些夙愿是躲不掉的。 秦源一身龙袍威武不凡,龙行虎步的走过来。 秦源身边的一身凤袍的便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子和秦征的身子一样,都是不怎么好的,看起来面色极为的苍白,甚至走路都粗腰宫女的搀扶,由于病态虚弱,加上年纪过了四十,所以皇后娘娘看起来姿色实在不怎么样,若不是一身气势还在,那么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高门大户里面的嬷嬷一般。 紧跟在皇上身边的便是幽王秦秀江的生母,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或许娘家亲戚势力很强大,要么就是朝中的大臣,比如张营之辈,要么就是京城的富商,要么就是那威武驻华的将军。 贤妃因为有所凭借,所以整个人的气焰和皇后的气焰丝毫的不同,贤妃的气焰是灼人的,眉宇间全部渗透出一股凌云的霸气,比吕月雅更甚。 淑妃娘娘是秦秀逸的生母,和贤妃完全的不一样,甚至看起来和段水云的性子比较相似,她走在最后,低着头,好似带着与世无争的感觉一样,她年约三十出头,不喜欢奢华的穿戴,看起来十分寂静无比,就好像在人群中自然会被忽略的那种存在。 看到淑妃娘娘,段葛兮的心蓦然一紧,她忽然想到上一世,她刚刚成为秦秀逸妃子的时候,秦秀逸总是对她说,淑妃是世界上性子最好的母亲,很容易相处。 段葛兮当时还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好的婆母,还十分的恭顺…… 可是每次当段葛兮去淑妃宫殿门前问安的时候,淑妃的下人总是刁难她,不是让她跪着就是晒着,要么就是淋着。 很多次段葛兮都想对秦秀逸说明实情,可是不待段葛兮说,秦秀逸经常会自然而言的说出来,淑妃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母亲,最是与世无争的,所以每次段葛兮的话到嘴巴边上都说不出来了。 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淑妃无数次的把段葛兮的尊严和面子往地上践踏。 当时段葛兮还很痛苦和迷惑,她不知道为什么淑妃会如此的对待她。 可是重活一世,段葛兮明白了,淑妃由于经常被贤妃和香妃打压,骨子里面积累了不少的怨气,淑妃是很讨厌贤妃和香妃的,但是她能忍,也不想葛秦秀逸找麻烦,所以淑妃的心里其实是很扭曲的。 若是不扭曲,上一世也不会如此的对待自己。 一看到淑妃,段葛兮好似看到了上一世三番五次折损她尊严的恶毒婆母,淑妃因为被别人作践做尊严,所以一直在段葛兮的身上找回来,秦秀逸俨然就是帮凶。 想到这里,段葛兮的血液似乎更冷了一些,胸口起伏的感情似乎也更多了一些,这些人,这就是来世,她们还真是很有缘分居然全部都遇到了。 香妃娘娘带着所有的命妇和贵女一起朝皇上和皇后请安之后,才起身。 香妃娘娘是这些嫔妃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一旦年轻就多了很多朝气,秦源就是喜欢这样的朝气。 所以秦源是很宠爱香妃娘娘的,待坐上了位置之后,秦源直接对沈佳玉招招手道:“佳玉,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第97章 沈佳玉哎了一声,简直顿时变得温柔如玉,芳华如花,十分艳丽耀眼,沈佳玉坐在秦源的身边,皇后就尴尬了。 她好歹是一个皇后,原本和皇上就是夫妇,可是现在秦源让沈佳玉坐在身边,那自己往哪里坐? 若是皇后吃醋的话,绝对不会让步的,但是好像皇后有点人命的懦弱,她很随意的很自然的往外面挪了一下,宛如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沈佳玉坐在皇上的身边,享受着万人瞩目,享受着所有女子的嫉妒。 吕月雅现在才是最得意的,看见沈佳玉如此受宠,脸上都得意的快要开出艳丽的花朵来。 吕月雅一得意,气焰便也嚣张了几分,她看见皇上的心情好,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道:“皇上今天心情不错,这御花园的花更是漂亮的紧,若不是皇上准予我们这些官宦之家的夫人和小姐过来赏花,还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福气看到宫里的景色呢。” 吕月雅这话说的十分奉承。 秦源忽然一笑,对看看身边的沈佳玉,于是对吕月姝道:“沈夫人福气好,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若不是香妃娘娘,朕日理万机的也想不到有如此的一出啊。” 于是很多夫人附和,大约都是多谢吕月雅的话。 吕月雅更是票翩然了,简直如云里雾里的,皇上居然夸赞了她,这简直是祖辈积德的事。 吕月雅高兴了,沈佳玉自然就高兴了。 看见沈佳玉高兴了,皇上就高兴了,可是有一个人很不高兴,那就是秦秀江的生母贤妃娘娘。 因为上次马匹的事件,现在皇上还不待见秦秀江,这对贤妃来说,实在算不得一件好事,既然她很窝心,又岂能看着沈佳玉这样的狐媚子快快。 贤妃娘娘轻轻的一哼道:“今天这百花宴会确实是好事,可是死了人却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了,若说死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也就罢了,可是死的那个人还是原相国大人的孙女,所以说这日子虽然好,可是意外也来的快啊。” 沈佳玉和吕月雅的笑浮在脸上,顿时变得十分的僵硬,这消息是不是传的太快了,明明她是封锁了这个消息,可是还能这么快的速度传到贤妃的耳朵里面,这实在不能不说是晴天霹雳呀。 秦源爷怔了怔,立马问沈佳玉道:“御花园死了人?” 沈佳玉吓的急忙跪在地上,声音里面满腔的委屈,道:“是死了人,段二小姐亲眼看到的,我也是最后才知道,只是为了不扫兴,所以才没有对皇上说。” 秦源道:“段二小姐亲眼看到?” 于是秦源抬头道:“谁是段二小姐?” 段葛兮在人群中,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沈佳玉居然把她供出来,这居心实在是太奇特了。 但是现在很多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过来了,不仅是几位妃子,皇上,还有所有的命妇包括那些宫女和太监,所有的人都看过来。 段葛兮吸了一口凉气,于是站起身子,从容不迫的往秦源的前面走过去,这是前世今生段葛兮第一次和秦源打交道。 在上一世,秦源的眼中从来没有一个小小的王爷的妃子,何况秦源死的很早,若是不出所料是活不过今年的。 段葛兮穿着一身黑色的襦裙,在黄昏和黑夜的交汇之间走过来,就像从地狱里面飞出来的精灵一样,明明是黑色的一身,可竟然比别人的彩色服装更是能晃话花人的眼睛。 她的肤色很白,白的几乎透明。 她缓缓的走到秦源的面前,十分从容的跪下来,道:“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源看见是如此不同的一个少女,又丝毫的不见怯味,很是疑虑,所以对段葛兮的的态度算得上缓和道:“你就是段二小姐段葛兮?”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我就是段葛兮。” 秦源道:“段家二小姐,段家二小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久闻大名?段葛兮却知道秦源的久闻大名是什么意思,就是自幼的名声,再加上之前在宣德堂的事。 段葛兮立马道:“不敢不敢。” 秦源的此时的态度十分难断,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愤怒,他的眼神时不时的在端给西的身上停留一下,虽然不是那么执着的打量,但是给人的感觉更加的讳莫如深了,连段葛兮自己都不知道秦源如此看重她究竟是几个意思。 秦源突然一笑,道:“段太傅到底是有一个好女儿,不仅相貌出众,连性子都如此的与众不同,以前怎么没有听见段太傅说过呢?” 段葛兮仍旧跪在地上,故作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道:“臣女诚惶诚恐,幸得皇上的谬赞,天下之大,才女甚多,臣女不过是用素质人而已。” 这个时候贤妃忍不住道:“皇上,这是在问御花园死人的事情。”不是和面前这个贱蹄子聊天的。 贤妃娘娘现在看见段葛兮的眼神,带着十分深沉的意思,大概贤妃以为段葛兮是在勾引皇上吧。 不消说贤妃,现在沈佳玉和吕月雅,甚至在场的很多女子看见段葛兮都会不知不觉中露出一丝不舒坦的厌恶,看来不止贤妃一个人有这个想法,只怕在场有八成的人都以为段葛兮就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吧。 段葛兮心里直接开始喊冤了,她可不是这样,也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没,刚才皇上叫她出去的时候,她并没有把自己弄的多么的特别,可是皇上就是和他说了几句。 贤妃的话,让秦源尴尬了一下,顿时严肃的对段葛兮道:“香妃说你看见御花园杀人的事情,你告诉朕,你看到是谁杀了那个女子?” 段葛兮的心里游弋了一下,她陷入了片刻的矛盾和挣扎中,若是现在说那个人就是秦恪,皇上必然会知道这是沈佳玉的用意,沈佳玉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可是自己的日子只会更加的难过。 若是现在说没有看到,那是不可能的,在红双宫的时候她不是那么说的。 说什么话,该怎么说? 段葛兮的心里此时是真正的迷茫了起来,甚至手中浸出了汗水。 正在段葛兮难以启齿间,一个绚丽的身影,一身红色劲装的男子,穿的十分干练利落,他带着邪邪的微笑,十分信步闲庭的走过来,宛如走在一条风景优美的小路上一样,完全的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男子声音伴随着清风,竟然有醉人的撩拨之感,他道:“段二小姐看见本王杀人了。” 此时无数的目光都悄悄的落在这个男子的身上,这个传说之人,这个几乎在这个国家横着走的秦寂然的身上。 很多人同时想起了传说,这个男子性格不好,喜怒无常,这个男子少年天成,年纪轻轻便能指挥千军万马,为这个国家换来这么久的安宁。 同时想起来,这个男子是皇上的侄儿,按照道理说应该是一个郡王,可是黄山偏偏给他一个亲王的位置,纵容他纵容的无法无天。 现在这个存在传说中的男子终于毫不吝啬在把自己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十分的随意,随性。 可是他现在的第一句话,居然说他在御花园杀的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源看着秦寂然如此无礼的走过来,居然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反而还笑问道:“潇王来了,这是什么风居然把我们的潇王吹过来了?” 秦寂然闪了一下身子,原来他的身后还跟来了秦秀江,秦秀逸去,秦征和秦恪。 秦寂然歪歪嘴角道:“自然是一股春风。” 秦源看着身后的几个皇子,好家伙,这几个儿子的长相都十分的不凡,可是跟在秦寂然的身边,几乎跟没有存在一样,这究竟是那个人的儿子,果真是不一样的。 这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什么的。 秦源很无奈道:“潇王,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岂有此理。” 秦寂然点点头,道:“皇上明明知道本王如此,却还让我做潇王王爷,这是本王的错?” 秦源很想伸出手指着秦寂然的脑袋骂一句,岂有此理,但是不知道想起什么,秦源住口了。 秦源住口了,秦寂然也懒得和秦源周旋,他的眉梢往段葛兮这边挑动了一下,好似在跟段葛兮打招呼一样,段葛兮顿时低着头有点无语,秦寂然连这个盘子都敢接,那绝对是有所依仗的,段葛兮忽然发现越来越看不懂秦寂然了。 秦源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问秦寂然道:“你说你杀了人?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秦寂然点点头,道:“知道啊,那个国师相国大人的孙女而已。” 秦源再怎么纵容秦寂然,可是此时都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秦源高声道:“而已?” 秦寂然随意散漫道:“是啊,难道本王说错了?” 气氛一度僵持到冰点,原来的秦寂然只是传说那么厉害胆大,但是现在大家好像知道了,秦寂然的胆子到底有多么的大,他的样子居然没有丝毫的要给秦源的面子,这究竟桀骜不驯到哪种程度了? 秦源最终好像有点妥协道:“那好,你说说,你为何要杀了她?” 秦寂然不屑道:“若是本王说她对本王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直接杀了她可以吗?” 气氛再次沉到了冰点,秦恪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人是自己杀的,怎么可能是秦寂然杀的,是香妃娘娘收买了自己,让自己杀了那个嫔妃,然后再把再段二小姐杀了,他怎么敢杀段葛兮,所以就是这样的结果。 从秦寂然的话中,好似秦寂然已经了解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真的不能不让人害怕。 秦寂然说的话也让在场所有的女子害怕不已,就是因为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被他秦寂然杀了? 这人莫不是恶魔变的? 刹那间很多女子都移开了眼睛,既然看秦寂然太危险,那还不如多看看成王和幽王,再不济太子和离王也可以,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命。 沈佳玉现在和吕月雅已经被搞蒙了,原来还可以再次计划计划让段葛兮喝上一壶的,可是现在看来,秦寂然一出来就搅乱了整个局势。 或许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状况,但是这两个人知道啊,她们知道秦寂然的出现是在保护段葛兮的,故意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自己的身上吸引,然后让段葛兮静静的做一个旁观者。 秦寂然从何时护段葛兮护成这样子了? 若是段葛兮的身后站着秦寂然,这实在是不敢想象,她已经强大到什么地步了。 不,不会的,秦寂然向来不好女色,从来没有和段葛兮来往过,他怎么会帮助段葛兮,那是绝对不会的,他就是好玩而已,肯定是好玩而已。 沈佳玉和吕月雅绝对不会相信秦寂然真的是在帮助段葛兮,若是段葛兮的身后站着秦寂然这样的人,那不用说,光想想就觉得十分的可怕。 此时,不仅是沈佳玉和吕月雅,连段悠兮都打起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她几乎在和沈佳玉母女在想一模一样的问题,但是想到后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宁愿不要相信,或者是早点巴结秦秀逸,然后从秦秀逸那里探探秦寂然的心思。 如此想着,段悠兮的目光便移到秦秀逸的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渴望,和一丝希望还有决心。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段葛兮和秦寂然还有秦秀逸自然是不知道的。 秦源听着秦寂然的解释,差点气的直接暴怒起来,最后秦源死死的压体内的怒意,道:“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吗?” 秦寂然不以为意道:“本王可是没有觉得本王说错了什么话,本王做的是对的,她生为皇上的妃子,难道就该垂涎本王的美色吗?难道这世间的女子都不知道本王是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人?” 秦源气的把桌子一拍,道:“简直就是胡闹。” 秦寂然摸摸自己的袖子,道:“不是本王胡闹,是那些人该死,所以死就死了吧,若是她不被本王杀死的话,那么她以后肯定会红杏出墙的,皇上的头上还想绿吗?” 秦源啪的一声,摔掉了一个杯子,直接摔在地上成了粉粹。 秦源的双眼勾着秦寂然,没有恨意,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他道:“好,现在不要用你的架子来给朕添堵,等会宴会结束后跟着朕去祠堂,朕要你看看秦家的先皇,看看秦家的列祖列宗,看你对得起秦家的先祖吗?” 秦寂然也不生气,反而点点头道:“好啊,等会宴会结束后本王去就是了。” 秦源不愿意再跟秦寂然说话,心情顿时也很不好,直接让沈佳玉也待在了一边。 段葛兮也从善如流的退了下去…… 大家知道秦源的心情不好,所以很多人一直在想着法子逗弄秦源,目的就是希望秦源的心情好一些。 逗弄秦源最卖力的自然就是秦秀江,这段时间总是想着怎么拉回皇上的心,那可是没有少下功夫。 现在好不容易看见皇上的心情不好,那只有卖力的讨好了。 秦秀江被贤妃使了一个眼色,便立马跪在秦源的面前,道:“父皇,儿臣给父皇安排了一个惊喜,还望父皇看了舒心。” 秦源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几分,道:“惊喜?”这个儿子的惊喜可谓是比较多的。 秦秀江举起手,双手一拍,立马出现几几个女子,这几个女子肤色雪白,那真的是和雪的颜色是一样的。 嘴唇红的宛如娇俏的玫瑰花,身上穿着性感而又妖媚的红色纱裙,光滑的手臂戴着珊瑚色的手钏,赤着双脚又悦耳的铃铛声音。 这些女子面色和中原的女子不一样,还个个都是金发碧眼,棕色的卷发,这是波斯的舞女? 很快,众人的心里明白,秦秀江送给秦源的惊喜就是让波斯的舞女给秦源献舞。 这样的舞蹈,真的是有辞赋为证:“轶态横出,瑰姿谲起。眄般鼓则腾清眸,吐哇咬则发皓齿。 摘齐行列,经营切儗。彷佛神动,回翔竦峙。击不致策,蹈不顿趾。 委蛇姌袅,云转飘曶。体如游龙,袖如素霓。黎收而拜,曲度究毕。迁延微笑,退复次列。观者称丽,莫不怡悦。” 果然是奇妙和难度极大的舞蹈。 段葛兮都不由得看呆了,看来这秦秀江为了挽回皇上的心,那绝对是绞尽脑汁使出了自己浑身的解数。 秦寂然倒是坐在一个舒服的位置上,喝着前面的茶水,对这舞蹈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这舞蹈确实不耐,摆脱了庸俗,让人的感觉十分的惊艳。 舞蹈完毕以后,秦源突然心情就大好了,对秦秀江道:“这不错,你用心了。” 秦秀江立马跪在地上,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只要父皇喜欢。” 秦源点点头道:“喜欢,喜欢。”于是对身边的太监道:“传朕的命令,对幽王重重有赏,重重有赏。”太监跟了秦源数十年,自然体会到秦源书说了两句重重有赏是什么意思,知道要赏赐多少,也知道要赏赐些什么,于是点点头诺了一声。 这边安排好了之后,秦源笑着对沈佳玉道:“香妃的宫殿不是藏了很多宝贝玩意吗?朕最属意的还是香妃宫里地窖的女儿红,不知香妃肯不肯割爱?” 沈佳玉随即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道:“可以,只要皇上说一声,不要说是女儿红,连红双宫皇上都可以随时收走。” 很快,沈佳玉安排的太监和宫女去了一趟红双宫,又不多时取来了一坛子女儿红。 在这露天台里面,一打开就是满院子的芳香,这实在是好酒,。 秦源让人斟满了两杯酒,一杯女儿红秦秀江,一杯秦源自己拿在手中,道:“好酒难得,既然幽王如此有心,那么就跟朕干一杯。” 于是秦源一饮而尽,秦秀江也一饮而尽。 段葛兮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奖赏,心里划过一丝幽亮。 段葛兮立马对身边的阿露道:“不要让那个宫女把薄荷叶蜂蜜茶送给我,让她送给幽王,记住,不要暴露了你是我的人。” 阿露立马点点头,然后就去了。 幽王得到了秦源的赏赐和赞许,好似因为马匹的事情完全的告一段落了。 秦秀江的心情不十分不错,随着那些舞女的离开,他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和秦秀逸并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正在秦秀江坐下的时候,忽然一个宫女端了一杯茶放在秦秀江的身边,道:“王爷,这是你的茶。” 他何曾要过什么茶?秦秀江努力的想了一会,没有呀,可是刚才喝了酒,现在感觉有点酒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茶水正好而已解酒的。 秦秀江端起茶杯猛地就把茶水喝进了肚子里面。 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正常不过,或许秦秀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秘密。 那就是上一世,段葛兮成了贵妃的时候,有一次的宴会,亲自看到秦秀江喝了一杯同样的茶,又喝了酒,结果腹痛如绞,差点死了。 其实薄荷和蜂蜜在一起兑的茶水原本没有错,或许和酒在一起喝也没有事。 但是段葛兮因为重活了一世的原因,所以知道秦秀江的肠胃不好,上一世最后听大夫说,他的胃部有溃烂的迹象,所以他喝的儿很平常的东西,居然是能夺命的东西。 因为夏家人已经到了京城,这个关头,段葛兮绝对不能让秦秀江的日子太好过,她必须要给秦秀江找点事情,所以便想到这个这法子。 这是冥冥之中呢还是冥冥之中呢。 段葛兮的眼神微微的落在秦秀江的身上,就好像在等待一件事情发生一样。 但是秦寂然的目光时不时的从秦寂然举杯的手缝里面落在段葛兮的脸上,好像了然一切,又好像在期待段葛兮会做点什么。 正在此时,秦秀江手中的杯子居然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再接着便看见秦秀江的双手紧紧的按压在肚子上,脸上瞬间疼的煞白。 贤妃看到儿子如此,自然是第一个时间冲上去的,她抱着痛苦不已的秦秀江便大声道:“江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到了母妃啊。” 秦秀江捂着肚子道:“肚子疼……好疼。” 贤妃忽然想到刚下秦秀江喝的那杯茶,于是厉声呵斥道:“刚才那茶水有问题,有人给幽王下毒。” 这是贤妃的下意识的反应,若不是毒,秦秀江怎么会痛的如此的厉害。 气氛顿时变的紧张了起来,好端端的百花宴会,不是死人就是有人下毒,而且下毒的对象还是幽王,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即便气氛紧张,但是所有的人都不敢动弹,下毒之事和幽王的身体还未曾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下,人人都诚惶诚恐,害怕至极。 很快,因为贤妃说有人下毒,所以顿时来了很多护卫把这个天台围的死死的。 又过了不久,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好几个。 太医甚至还没有给秦源下跪,便被秦源立马安排给秦秀江看看是怎么回事。 由于秦秀江的肠胃本来有很严重的问题,并非一时半会能诊断清楚的,所以给秦秀江下毒的人反而先被找到。 正是那个领过段家进宫门的宫女。 有几个太监和侍卫把宫女押到秦源的面前,道:“皇上,幽王就是刚才喝了这个宫女给幽王端来的茶所以就这样子了,下毒的人是这个宫女。” 宫女跪在地上感觉浑身无力,惊恐交加,她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有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给她说,让她准备好薄荷叶蜂蜜茶等会晚宴的时候再喝。 可是后来那个丫鬟又说,这茶要送给幽王喝,并且还说自己是喜欢幽王一个千金身边的丫鬟。 既然人家主子有要求,她又乐得想多在主子的面前开开脸,于是应了丫鬟的要求,可是怎么会成这样的结果。 宫女害怕的至极,所以不断的摇头,说着:“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由于实在是害怕,她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源现在看都懒得看这个宫女,他的一门心思都在秦秀江的身上,倒是这个宫女跪在面前的样子十分的碍眼,不敢如何,这个宫女直接造成了江儿如此难受,那么还留着干啥? 秦源冷冷道:“杀了。” 秦源说杀了,那便是要杀了这个宫女。 宫女害怕的顿时哆嗦了起来,很多话到嘴巴边上却因为害怕,所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宫女被几个侍卫和太监拖走了。 或许在拖走的过程中,宫女多了几分挣扎,就在挣扎的时候,那个宫女的眼神忽然从段葛兮的身上划过去,只见段葛兮的身边,正站着那个丫鬟。 而段葛兮此时的眼神带着一丝怨毒的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仇视。 那个小宫女好似明白一些什么,自己是被她们害死的。 可是究竟什么怨,什么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宫女大概永远也不知道段葛兮之所以要了她的命,全部都因为是上一世,上一世这个宫女亲手将沸腾的开水从段葛兮的手上浇灌下去。 有些事情真的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很快,那些侍卫便处死了那个无名的宫女。 而这边几个医术了得的太医轮番诊治,终于给出一个答案,那就是秦秀江的肠胃有溃烂的迹象,刚才酒的性子烈,薄荷茶又十分的寒凉,所以才让秦秀江一度腹痛如刀绞。 所以说那个宫女死的实在是太冤枉了,只是没有人会为她去忏悔,她就是一个无辜而又可怜的牺牲。 秦秀江的腹痛身子不适,但所幸并不无大碍,要回到王府多多的修养,贤妃才松了一口气,秦源也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这连番的发生事情,百花宴倒也很快的草草了事,很快大家都要回家了。 只是段悠兮还未做一件事,所以心里十分的不甘,那就是在今晚还未攀上秦秀逸,所以她不甘心。 但是秦源的兴致不高,沈佳玉只怕几晚上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 若是这次在皇宫不能给秦秀逸留下深刻的映象,不能让秦秀逸对她产生好感的话,只怕以后的这个机会不多。 所以就在宴会散场的那一刻,段悠兮撇下了洪秀晶和梁清茹她们,她要跟在秦秀逸的身后,还要用最快速度想出一个好的对策。 或许是段悠兮的心思很执着,要很执着的办成这件事,因而忽略的很多,忽略了段葛兮对她的观察。 看见段悠兮沿着秦秀逸的方向离开,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这大小姐是什么意思,那不是刚刚成王走的方向吗?”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啊,那正是成王走过的地方。” 阿露顿时眼神一亮,惊愕道:“小姐,那大小姐的意思是……”是想勾搭成王? 阿露不好意思说出后面这句话,但是段葛兮已经是十分的了然的点点头,道:“是的,若不勾搭,以后怎么立足呢?”若是不勾搭,怎么对得起上一世的狗男女呢? 第98章 阿露道:“怎么办?老夫人带我们进来的,等会肯定要出去,若是出宫的时候大小姐还不回来,那岂不是惨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会的,大小姐会回来的,很快就回来的。”她对于男女之事向来就很会欲擒故纵。 她不会把自己在秦秀逸的面前展示的太多,她只会展示一点,把秦秀逸勾引的魂不守舍就行了。 当然,段葛兮不会和阿露说这么多。 正在段葛兮找了一处悠凉的地方坐下来的时候,一个俊美无俦的身影停留在段葛兮的身边,还未待段葛兮开口说话,秦寂然便道:“本王很好奇,你为何要陷害那个宫女?而且本王还很好奇,你怎么就会利用那个宫女害的幽王如此狼狈,你知道幽王有肠胃问题?” 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秦寂然的眼睛,段葛兮给阿露使了一个眼色眼色,阿露便退到一边。 段葛兮敛了敛袖子,对秦寂然道:“如果我说,我看那个宫女不顺眼你会相信吗?” 秦寂然看着这个女子的眼神,在黑夜的月光下,竟然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明明是一个娇贵小姐,原本就应该在闺阁之中看书和学习女红的。 可是这个女子时时刻刻都沉稳的出奇,被人窥见了这样的秘密还如此的坦然,她的眼神延伸出来的意思是,知道就知道了呗,竟然如此随意。 当然,秦寂然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是和段葛兮第一次接触的人,他和段葛兮无数次的过招,无数次的相遇,他知道段葛兮内心的柔软…… 她是越困难越坚强,越孤独越坚强。 秦寂然停止了他以往用过的任何一丝表情,他看着段葛兮,沉稳的就像一座山,道:“我信,我信冥冥之中的冤冤相报。” 段葛兮陡然一惊,看着再看秦寂然的时候眼中飞速的掠过一丝诧异。 段葛兮是掩藏情绪的高手,很快便遮掩了她的情绪。 她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潇王爷居然会相信这些。” 不过,段葛兮顿了顿,道:“潇王爷,你对皇上的胆子倒是大的很啊。” 秦寂然顿时不以为然道:“他明明是脾气大,怎么能怪本王胆子大。” 段葛兮忍不住逗弄道:“你当着皇上的面都是本王本王的,皇上都没有真正的怪罪你,其他的王爷都没有这个待遇,可见你的皇上还真的是叔侄情深呀。” 秦寂然冷声一笑,道:“我对皇位毫无威胁,他自然会纵容我多一点。” 不知道怎么的,段葛兮觉得好像触碰到秦寂然秘密的一个边缘,原本她对秦寂然的秘密不是那么感兴趣的,可是这个人总是探听她的秘密和心思。 所以段葛兮忍不住道:“名声赫赫的潇王爷果然不简单,麾下不仅有吏部尚书还有那样装疯卖傻的高手,还有江湖木易阁那样的机构,现在的潇王爷居然跟我说对皇位毫不在意,若是真的不在意,养那么多的高手作何?当初要我的翠浓作何?而且潇王爷给人的感觉总是要办大事的感觉,若是王爷再跟臣女说对皇位不在意,那真的是愚弄傻子了。” 秦寂然并不奇怪段葛知道这些,但是此时的秦寂然也不愿意多说关于自己的事,好似说出自己的事情是需要天大的勇气一般。 秦寂然一笑,道:“小淘气,莫要光说我,我们猜猜看谁来找你了。” 段葛兮定睛一看,看见一个少女正在往自己这边走来,不是炫朗的妹妹炫红又是谁? 待炫红来到段葛兮身边的时候,秦寂然早就不见了踪影。 炫红带着友好的微笑,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原来在这里。” 段葛兮投之以微笑,道:“这里安静,我就坐在这里等等我的祖母,等等我的大姐。” 炫红点点头,忽然对段葛兮祈求道:“段二小姐,你能告诉我,成王是从哪个方向走的吗?” 炫红今天晚上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秦秀逸,她最开始的时候被秦寂然的出现给迷了眼神,可是最后发现秦寂然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随便就可以杀死一个嫔妃,就因为那个嫔妃多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人和魔鬼无异,后来她看到了成王,看见他出类拔萃的气质,看到他的高贵和儒雅,炫红便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是成王这样的人,她一直在犹豫怎么认识秦秀逸,或者让秦秀逸怎么认识她,怎么在秦秀逸的脑海里面留下自己的美好。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居然发现百花宴会完了,秦秀逸不知去向了。 所以她心急如焚的找着秦秀逸的影子,可是皇宫这么大,她能去哪里找才合适呢?最后她用最快的速度知道段葛兮的位置,所以她过来了。 她想问问段葛兮,有没有看到成王的去向,她要抓住今晚的这个机会,让成王认识她,让成王觉得她不错。 好在还有大哥哥这根绳子,实在好得很。 段葛兮心里十分的诧异,她实在没有想到炫红居然对成王有了意思,在上一世炫红根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存在,小到她都不知道炫红的未来。 可是重生一世,这很多人的命运和选择好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变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只不过段葛兮现也说不清了,但是炫红既然要问她秦秀逸的方向,那么段葛兮也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于是对炫红道:“我刚才有幸看见成王往那个方向走过去了,刚刚走,若是小姐再快一点,肯定会跟上成王的。” 倏尔,炫红的脸一红,对段葛兮道:“谢谢段二小姐的帮助,后会有期。”于是炫红也不待片刻便沿着段葛兮指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炫红一走,秦寂然便来了,他噗嗤一笑,道:“段二小姐这是什么意识?刚刚看见自己的大姐追了上去,现在就唆使其他小姑娘前去,段二小姐这是在给成王找麻烦?” 段葛兮失笑道:“唆使?她既然愿意,我随了她的意思,这也叫唆使,潇王爷的话让葛兮实在不敢苟同。” 秦寂然颀长的身子伫立在段葛兮的身边,和段葛兮并排站在一起,一个高而伟岸,一个娇小而又玲珑,这两个人的背影被微风轻轻的抚摸着,就像绝世的恋人一般。 秦寂然笑道:“段二小姐永远都是那么伶牙俐齿,你这样对本王说话,难道就不怕本王多心?” 段葛兮笑道:“这样对潇王爷说话算是客气的,之前潇王爷让人扮着人牙子那可才让我大开眼界,我实在想不到潇王爷的生活如此的乏味,以至于要作弄别人来看戏取乐。” 秦寂然有点心虚的一笑,道:“当初见你初露锋芒,看着可爱的紧,又狠辣的紧,所以本王倒是想看看段二小姐有多么的厉害,可惜了,本王那么多高手居然敌不过一个小丫头的心智。” 段葛兮的目光狠狠的挖了秦寂然一下,哼着声音道:“所以潇王爷尽可能的放马过来吧。” 秦寂然笑了一笑,道:“无妨了,本王不会闲的那么无聊。” 段葛兮道:“现在还不闲吗?皇上让你去御书房问你杀的人是怎么回事,潇王爷倒是好兴致,居然在此赏花。” 秦寂然不以为然道:“去了御书房又如何,这个人本王杀了,皇上会帮我兜着的。” 段葛兮道:“哦?” 秦寂然见段葛兮好不懂,于是略微得意一笑,道:“本王今天说了,那个女子多对本王动了心思,所以本王才杀了她,这是保存了她的名声,若是相国大人想为她的孙女讨回公道,势必会把她孙女和离王私通的事情公布出来,一个妃子和一个王爷私通,这不是在给皇上戴绿帽子吗?这不是在给相国大人的家族抹黑吗?相国大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孙女这个样子,你知道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段葛兮毫不犹豫,道:“向皇上请罪?” 秦寂然赞许道:“聪明,所以本王说这件事和本王无关,这御书房还是不要去的好。” 秦寂然的眉毛一挑,道:“还是在这里赏花的好。”说到赏花这个词,秦寂然是盯着段葛兮的,好似就在说,赏花就是赏你。 看见秦寂然这个样子,段葛兮心里一突,这个人现在又在戏弄她了,这个人实在讨厌至极。 但是段葛兮逐渐意识到她的心根本不讨厌秦寂然的偶尔耍坏,有时候还被秦寂然撩拨的面红耳燥。 重活一世,她居然也会因为男子的几句话而面红耳燥?想到这里,段葛兮狠狠的跺跺脚,道:“胡说八道。” 秦寂然收起那一丝让段葛兮恍然的坏意,随即变得有点淡然的道:“本王没有胡说八道,只是段二小姐不喜欢听,那就罢了,本王不说了就是。” 段葛兮狠狠的在他的身上挖了几眼睛,然后对秦寂然恨恨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秦寂然疑惑道:“谢谢本王?谢什么?” 这个人是不啥了还是干嘛的? 段葛兮提高声音道:“谢谢你在皇上面前说那个嫔妃是你的杀的,要不然沈佳玉肯定会把案件时赖在我的身上。” 秦寂然好整以暇的抱着膀子,道:“所以段二小姐就是这样谢谢本王的?” 段葛兮愣了愣,道:“那要怎么谢?” 秦寂然拿出身上的帕子,还是说上一次余蓉蓉送的那个料子,段葛兮一愣,秦寂然不是说这料子有问题吗?怎么还会在他的身上随身携带,难道他不怕死? 段葛兮吃惊道:“这料子不是有问题吗?” 秦寂然不屑道:“料子是有问题,但是本王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这上面的花朵刺绣的这么好,本王可不会丢弃,所以看见本王不丢弃的份上,这次既然要谢不如还是送点礼物吧。” 这个人,段葛兮顿时无语了,但是谢谢是必须的,毕竟今天又是秦寂然帮了忙,于是段葛兮狠狠的点点头,然后学着秦寂然口气不以为然道:“知道了。” 这边段葛兮和秦寂然继续拌着嘴,另外一边,秦秀逸一个人慢慢的走在皇宫的一个九曲长廊之间,周围都是一片极为美丽的花海,秦秀逸儒雅的气质好似要溢满这两边的花园似的。 今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秀逸一出现的时候便看见段葛兮跪在秦源的面前,她一身黑色的襦裙,在秦源的面前跪的不卑不昂十分的自然和从容,他上次和段葛从郊外的那个河畔旁边分别的时候,他就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个女子。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明明的感觉到段葛兮对他的距离和排斥,他也曾在那个河畔和段葛兮探底,可是这些日子过去了,他还是忍不住想离开段葛兮。 想看看段葛兮,想跟她说说话。 秦秀逸想到这里,顿时停止了脚步,对,他要立马回去看看段葛兮跟她说说话,再试探试探她的心思才行。 正当秦秀逸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花海里面有一个十分秀丽的身影,那是一个背影,站在花丛间,随着风的吹动,她轻轻的张开了双臂。 秦秀逸的心一突,这个女子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一片花海,尤其是这女主穿着蝴蝶度花纱裙,简直就像要翩翩起舞一样。 秦秀逸这个时候当然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段悠兮。 在这寂静额的夜晚,风也有,花香也有,月亮都有,最终的是,秦秀逸有一颗有点蠢蠢欲动的心,当然是因为段葛兮引起的。 所以秦秀逸很快便循着那女子的背影过去了。 段悠兮此时背部对着秦秀逸,张开双臂宛如被这美丽的美景所吸引一般,从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所以段悠兮此时看起来是十分迷人的,就像是一个暂时脱离红尘之外的女子,给人的感觉特备的飘逸,简直就是绝世独立之感。 秦秀逸的心不知怎么的,就好似被这身影牵引力一般,他静悄悄的走到段悠兮的身后,半晌后才道:“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秦秀逸的声音沾染着这花草之间的幽兰之气,让人听了为之神往。 同时让段悠兮忽然回头,段悠兮回头的时候惊呼了一声,立马惊愕道:“成王?” 由于段悠兮的容颜和段葛兮有几分相似,所以让成王第一眼产生了错觉,但是错觉之后他听见这声音和段葛兮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很快便分辨出这是段悠兮的声音。 秦秀逸诧异道:“段大小姐。” 段悠兮点点头,样子在万花中十分的灿烂,她天甜美的就像是绝色美味的蜂蜜一样,她对秦秀逸展颜一笑道:“正是,臣女正是段家大小姐,段悠兮。” 秦秀逸看着段悠兮好似好融化冰雪的微笑,不由得慌神一刹那,随即文质彬彬道:“这百花宴会结束了,段家大小姐怎么还会在这里?” 段悠兮微微弯了一下身子,从地上拾起几株花朵,还带着枝丫,忽然段悠兮对秦秀逸一笑,顺势嘘了一下,道:“王爷不要告诉别人,臣女是看见这里花好,就折了几株花,想带回家好好养育,这美丽的花朵着实的难得的很。” 说完话,段悠兮又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的人之后,段悠兮继续对秦秀逸道:“王爷,臣女走了,今晚上被王爷发现了,多以臣女决定以后若是把这花培育出来了,再送给王爷一点哟。” 于是段悠兮不再听秦秀逸的一句话,可以说的上是毫不拖泥带水,便要起身离秦秀逸而去。 秦秀逸看着女子十分飘逸出尘的背影,于是轻声道:“段家大小姐,若是这花培育成了,那就请不要食言,给成王府邸送几株吧。” 段悠兮用了一个最温和,最甜美的回眸,好似她把这个动作练习了千万次,竟然练出了勾人心魄的魅力,可是又能释放出自然而然的流畅,好似她一个回眸的微笑真的是这么美丽一般。 她对秦秀逸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秦秀逸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忽然笑道:“这个段家大小姐还还是有点意思的,跟本王在校检的现场上可是不太一样啊。” 佳人走了,秦秀逸此时也要准备回去了。 正在秦秀逸走到长廊的时候,又看到一个急匆匆的年轻女子,一头明晃晃的珠翠几乎在月光下闪花了人的眼睛。 这个女子明明穿戴的如此耀眼,可是姿势和面部表情却是很娇羞的样子,女子一边行走到秦秀逸的面前,一边十分害羞道:“参见成王殿下,成王殿下千岁。”还给秦秀逸深深反而福了一下身子。 秦秀逸不认识这个女子,但是心中也疑惑的很,这是哪家的姑娘,举止如此随意,穿戴也如此的不讲究,什么能够进宫来的? 秦秀逸问道:“你是?” 炫红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十分羞涩道:“我和娘亲是因为有了王爷的送的百花宴的请帖,所以才敢进来的,民女是特意过来感谢成王殿下的。” 帖子? 秦秀逸顿时想到他之前送给一份请帖给炫朗,秦秀逸问道:“你是炫朗的妹妹?” 炫红立马快速的点点头,道:“正是,我就是炫朗的妹妹炫红,特意来谢谢王爷送的请帖的。” 秦秀逸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这天气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炫红点点头,可是顿时表情有很为难起来,她用十分微小的声音道:“王爷,这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有点害怕,王爷也一个人,不如送我回去一下吧,民女谢谢王爷。” 一个女子对初次见面的男子要说出这样的话,可见用了多大的勇气。 只是这勇气用的未免有点太惊世骇俗了? 秦秀逸性子本来就很温润,几乎名面上很少得罪人,甚至很多时候都在帮助人,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平易近人的。 也就是炫红能在这个环境下说出相送的字眼凭借之一。 秦秀逸愣了一下,心理顿时对炫红产生极为的不喜之感,炫朗一个满腹经纶的人,但是炫朗的妹妹简直就是相差甚远。 秦秀逸看着这黑色的夜空,四处都是极为空旷的,但是他的心却是乱糟糟的,这要怎么决绝? 想了一会,秦秀逸便道:“姑娘沿着你来的方向回去便是了,本王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说罢成王头也不回的就走。 炫红立马拦在秦秀逸的面前,用小女儿家的表情做着十分委屈的神情,若是这几个神情做在一个大家闺秀的脸上能算得上十分可爱。 可是坐在炫红的脸上,就显得有点肤浅的滑稽。 炫红对秦秀逸道:“王爷,不耽搁你多久的时间,就一会,民女真的很害怕。” 秦秀逸有点无奈,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对炫红实在是太决绝了,炫朗知道后必然会有点其他的心思。 若是答应送她了,又怕她以后没完没了的纠缠。 秦秀逸虽然不怕麻烦,儒雅温润,但是他绝对怕被骚扰,尤其是这样的女子。 这正在秦秀逸苦思的时候,两个宫女从这里经过,秦秀逸立马唤来两个宫女对炫红道:“让她们带你出去吧。” 炫红有点蒙,她明明是让秦秀逸送的,可是秦秀逸为何要两个宫女带她出去,难道秦秀逸对她毫无怜惜之心? 可是传说中的秦秀逸是一个温润君子,不管是对皇上还是对兄弟,亦或者是那些陌生人,态度都十分的温和,可是这个时候炫红怎么觉得秦秀逸对她就有点不耐烦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炫红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成王殿下怎么会对她不耐烦呢,估计还不熟悉而又,亦或者真的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想到这里,炫红的心反而放松了下来,她对成王点点头,道:“好的,民女就听从王爷的安排,只是民女希望王爷能记住民女的名字,民女叫做炫红,是王爷手下炫朗的亲妹妹。” 她恨不得把这些话多强调几遍,好让秦秀逸能记住她。 秦秀的情绪不变,依旧是一派温风和煦般的感觉,他点点头道:“本王记住了。” 于是炫红便跟着那个两个宫女一起出去了,看见炫红离开的身影,秦秀的眸光顿时暗淡了很多,他自然是不喜欢如此和别人的女子打交道了。 这个时候再看看四周,除了一轮清辉的月光之外,好似彻底的安静了,这还要不要回头? 若是再回头的时候段葛兮已经走了呢?若是再回头又和炫红碰面了呢? 罢了,还是下次吧,秦秀逸相信他和段葛兮是有缘分的,既然是有缘分的人,那么肯定还有下次,甚至是下下次的相见。 百花宴会这就这样结束了。 红双宫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极为的不安宁。 这不安宁的因素,自然是因为沈佳玉,此时的沈佳玉正坐在一张榻子上,面满的怒气,再看看身边同样带着怒容的吕月雅,便知道这二人的心中有事,还是不如意的大事。 沈佳玉一巴掌打在身边的枕头上,狠狠道:“娘亲,今天这百花宴会明明是我给提议给皇上的,设计段葛兮也是我的事情,怎么便就变成了这个结果,现在在摊上了死人的事情,娘亲,我们是不是失算了?” 沈佳玉现在要说的事正是和段葛兮有关系的,就是因为今天发生有人死亡的事件,所以秦源对她很不满意,甚至说要她担待着死人的这件事。 这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步,她现在的心肯定是不爽的。 吕月雅坐在沈佳玉的身边,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这样,之前沈佳玉告诉她,沈佳玉已经和秦恪达成了一致,只要在御花园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那个嫔妃,然后就能嫁祸给段葛兮,甚至在当场就可以杀死段葛兮,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收场。 居然是香妃娘娘现在要面对如何跟原相国大人如何解释人命之事,不消说沈佳玉,连吕月雅现在心里都是十分的不爽利。 吕月雅几乎和沈佳玉同样的口气,道:“真是岂有此理,你说好好端端的,怎么就蹦出一个秦寂然,这个人不是素来不喜欢管这些闲事的吗?” 吕月的雅的眼皮子忽然一跳,她急忙换了一种担忧的口气道:“你说秦寂然该不会和段葛兮真的有点交情吧?” 沈佳玉苦思冥想了一会,忽然道:“不可能的,秦寂然这个人向来狂妄自大,而且从来不好女色,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大美人青睐于他,可是结果呢?那些个大美人最终不是自取其辱吗?段葛兮论姿色虽然是上乘,但不是绝顶,所以我觉得这次秦寂然忽然插手是兴致使然,绝对不是帮助段葛兮的。” 沈佳玉说服吕月雅的时候,也在说服自己。 对啊,段葛兮凭什么就入得了秦寂然的眼睛,秦寂然眼高头顶,连秦源都敢随意顶撞的人,这样的王爷若是真心实意的要帮助段葛兮,那段葛兮还真的是可怕的存在。 所以沈佳玉不断的说服自己和周围的人,宛如说服了自己和吕月雅,就能把事情说成真的一样。 对于沈佳玉所言,吕月雅完全一致,只是想着还活蹦乱跳的段葛兮,不由的眸中寒光升腾而且,连带着说话都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道:“段葛兮那个贱人不能留,我觉得留下去迟早是一个祸害,这次我们得罪了她,以后就是彻彻底底的仇人了,对于仇人我们一定不要心软才行。” 沈佳玉点点头,道:“我心中有数,那个贱人还真的很不让人省心,难怪之前的段夫人都对付不过来,这次我就让她彻彻底底的栽倒我的手上。” 段家。 青雨院现在已经是一片浓绿了,在冬季比较萧条的院子,在春季却充满了生机,如同里面主子一样。 段葛兮的面前摆放的如意坊做好的几身丝滑的料子,不得不说余蓉蓉送的这料子还是真心的好。 翠浓把这丝滑的衣衫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会,十分笃定的道:“小姐,这料子和上次那个料子有一点点的不一样,料子闻起来有种桑叶的味道,上次那料子闻起来却是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次的料子绝对的没有问题,小姐放心大胆的穿就是了。” 段葛兮点点头,于是让丫鬟给她换上这衣衫,下面穿着鸭青色的鸾裙,看起来也十分的清丽逼人。 阿露和翠浓一边帮段葛兮整理发髻和衣服,一边问道:“小姐装饰的这么得体,可要是去什么地方么?” 段葛兮道:“等会我要去夏家,看看夏家的人被安置在哪里了。” 翠浓和阿露自然知道夏家的人已经被段葛兮秘密的接回京城了,甚至还隐隐的揣测到段葛兮的下一件事,就是要平反夏家当年的冤,丫鬟们也知道段葛兮要对付幽王,还要和秦源周旋,这每一步,不可谓不危险。 第99章 可即便是这么危险的事,也被小姐做的如此行云流水,毫不慌张和揪心,好似和平常那些普通的事情一样,不知道这是骨子里面带的自信,还是小姐成了这样的人。 当然丫鬟们并不知道,段葛兮的从容并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她要极力的保持镇定,事实证明,她每次遇到事情特别镇定的时候,必然会取得不错的结果,无数次的经验教育了她,从容不迫,勇敢坚定,才是至胜的利器。 很快,丫鬟给段葛兮收拾好发髻和裙子,段葛兮便有点迫不及待的要出门了。 这一次走到芬芳苑的门前,恰好看到余蓉蓉被梅朵扶着身子从院子里面走出来。 看见段葛兮的那一刹那,余蓉蓉立马停止了脚步,然后对段葛兮道:“二小姐这是去哪里?” 余蓉蓉看段葛兮的时候,自然瞧见了段葛兮身上的衣衫,由于这还处于吕月姝的孝期,所以穿的不能太过艳丽,所以段葛兮的衣衫上面只刺绣了几朵颜色极为清淡的梨花。 看见段葛兮的穿着,余蓉蓉的眼中顿时流过一闪即逝的欣喜。 她觉得段葛兮上当了。 段葛兮当然留意到了余蓉蓉那眼中的惊喜,心里自然是不屑的。 但是不屑归不屑,这面子上还是要做足,于是段葛兮还算是温和的回应,道:“这马上就要天热了,所以想出门转转,看看着京城的春光。” 余蓉蓉甩了甩手帕,这料子正好和段葛兮身上的衣衫料子是一模一样的。 翠浓顿时用眼神接触了一下段葛兮,那意思是告诉段葛兮,余蓉蓉用的料子是有问题的,是上次阿诺和短息交换过的。 段葛兮心里了然,但是表情上却未有任何的不妥。 余蓉蓉忽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我这么着急的赶出来是为了什么吗?” 段葛兮问道:“这是何意?” 余蓉蓉看看周围,再三犹豫了一下,顿时对段葛兮道:“听说秋姨娘昨天百花宴期间去了桃花楼。” 去了桃花楼? 段葛兮顿时想到段水冰就在桃花楼,既然秋姨娘去了桃花楼,那必然就是见到了段水冰。 可是看见余蓉蓉此时的样子,莫非是被段鹄发现了。? 段葛兮问道:“秋姨娘去了桃花楼,莫非是被父亲发现了?” 余蓉蓉点点头,道:“可不是吗?听说秋姨娘去了桃花楼向一位妓女打听四小姐的事情,你说好端端的,向一个妓女打听四小姐的事情,这不是把自己置于死地嘛,更不巧的事情是老爷居然还发现了她,所以我现在是着急过去那边院子,看看情况,若是把老爷气到哪里了,我实在有点于心不忍啊。” 说到这里,余蓉蓉便立马让梅朵扶着她走了。 余蓉蓉走了之后,阿露立马问道:“小姐,秋姨娘见到四小姐的事情会不会被老爷发下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会的,秋姨娘不会让父亲发现桃花楼的水仙姑娘就是四小姐。”秋姨娘必然会用命保护着段水冰的名声。 秋姨娘这一生对段鹄已经彻底的死了心,她的心思全部在段水冰的身上,这段时间思女心切,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女儿,又是在那样的场景下,估计已经知道段水冰已经堕落红尘了。 女儿堕落红尘,当娘的必然是心痛不已,所以才会在行动和情绪上发生异常,一旦有了那么明显的异常,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段鹄的眼睛。 所以段鹄发现秋姨娘去了桃花楼,自然会大怒不已。 哎,可怜的秋姨娘,女儿被吕月姝惯坏了,现在还要秋姨娘自己承受,这究竟不知道是谁的错。 不过对秋姨娘段葛兮不会管这么多的闲事,她自己的事情还未管过来,夏家的事情还未管过来,那些人的事生死和她无关了。 很快,段葛兮便出了段家的大门,虽然这次去找夏家的人段家本身有有事,不必避开段家。 但是段葛兮还是十分的小心,一走出段家的大门便打起了十足的精神,确定没有一个人跟踪才让车夫和丫鬟一起往京城一个偏僻的巷子赶过去。 暂时为了避免被被人发现夏家的人来了京城,段葛兮提前写信告诉潇远要带着夏家的人住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若说这京城哪里最隐蔽,暗自然时那些七弯八拐的巷子,窄窄的小巷子,安静而又安全,在这里安身是最合适不过的。 由于小巷子这些家家户户,都是京城一些平民百姓,所以融入这里,任谁也发现不了这夏家的人居然是原来赫赫威名的神武将军一家。 段葛兮找这巷子都花了不少的时间,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 当段葛兮走到一处普通大门的时候,忽然门咯吱一声居然被打开了。 紧接着段葛兮便看待一个妇人提着竹篮,戴着头巾看样子是要出门买菜。 妇人便是段葛兮的舅妈陈氏,赫然看见段葛兮站在门外,一身质料极好的衣服加上这动人的五官,居然让陈氏晃了一下在惊愕的认出来,道:“葛兮?”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才多久没有见面舅妈就不认识自己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舅妈,我就是葛兮呀。” 陈氏忽然尴尬一笑,道:“女大十八变,变的我都快要不认识了,赶紧进来吧。”于是陈氏也不打算出门买菜了,而是欢欢喜喜的带着段葛兮进门了。 段葛兮前脚进门便看到夏云正在院子里面帮忙种植一点花花草草,这虽然是三进的院子,但是十分的陈旧,即便是陈旧,夏云也喜欢有一点舒适的装饰,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看见段葛兮进门,夏云急忙丢掉手中的活,赶紧跑到段葛兮的身边,十分激动惊喜道:“葛兮,你总算来了。” 段葛兮看着芳华少女的夏云,只比自己大一点,原本是将门之后的正经嫡女,现在却做着一些丫鬟所做的琐碎之事,不由得心里有点难受,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端段葛兮把自己当做夏家的一份子,所以看见夏家的人生活,就像自己过的生活一样。 段葛兮对夏云点点头,道:“应该说你们终于到京城了,。” 夏云再见到段葛兮的时候也算是感慨万千,这段时间她总是点点滴滴的回忆着段葛兮的一切,越想着越觉得段葛兮很勇敢,很坚强,这么坚强勇敢的女子,简直比自己更像是将门之后。 所以此时夏云除了激动和欣喜之外,还有钦佩,她钦佩段葛兮这样的心机和计谋,能帮助夏家摆脱层层困境,又弱质纤纤的手就能拨开夏家头上的风云。 可是自己呢?明明比这个表妹大一点,可偏偏还需要这个表妹的帮助,不行,她也要学习段葛,学习段葛兮用自己的能力帮助自己的家人。 所以看到段葛兮的时候夏云的心是激动的。 只是夏云此时的眼神段葛兮没有时间研究,她随便和夏云寒暄了几句百年让阿露把身上带的银子拿出来,夏松身体不好需要治疗,需要大量的药物维持,必然要花不少的钱。 要不然夏云的身上也不会穿着还在宣德堂穿过的裙子,还明显的短了一大截。 段葛兮坚定把银子交给陈氏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要看看夏松了,夏家之所以如此牵动段葛兮的心魂,很大一部分都是夏松的原因,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现在身子极为不舒适,这可是她的外祖父。 当段葛兮进了夏松房间的时候,正看见系夏青把夏松扶着,秋霜和春雨一个人给夏松喂药,一个人给夏松端着盆,盆里面有一些被夏松吐出来的污秽的东西。 段葛兮的心陡然的一惊,却也不敢出声怕惊扰到了夏松。 因为她看见夏松这个时候正咳成一团,咳的身子都在抽搐,浑身都在颤抖。 夏青对两个丫鬟道:“最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又这样子了?” 秋霜的眼睛都红了,道:“老爷,这老将军是近日来京城在路上奔波的原因,老将军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日此奔波自然不行的。” 夏青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夏松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段葛兮什么都顾忌不了,急忙呼唤翠浓赶紧过来。 翠浓的医术连秦寂然都觊觎过的,这个时候断然一定要把夏松看好,否则的话段葛兮的心里十分难安。 不出片刻,翠浓便来了,和所有的大夫一样,第一件事就是让夏松躺在床上,然后诊脉,再看看眼睛,观察一下气色,如此观察了一发下来时间已经很久了,翠浓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诊断完毕后,翠浓神色你凝重对段葛兮和夏青道:“老将军这是憋闷所致的内伤。” 夏青和段葛兮同时惊愣道:“憋闷所致的内伤?”这是何解? 这个时候夏云和夏霄都过来了,这段时间没有见过夏霄,此时的少年身量好像张长了,看起来好似从骨子里面散散发出一股坚忍不拔的味道。 不过段葛兮现在可是来不及打量夏霄,她的心思全部在心思全部在翠浓的身上。 翠浓十分感慨道:“老将军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很不适合长途折腾,虽然这次老将军一家进城用了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照顾老将军,可是老将军的身子还是吃不消,虽然将军的身子吃不消,而且路上很不舒服,但是老将军为何不让家人操心,便一个人把所有爹不适都忍受着,用极大的毅力忍受着,脏腑原本就似十分脆弱了,还要有苦不能说,有痛不能叫,就这样,这就叫做憋闷所致的内伤。” 段葛兮的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变的十分的难受,夏松如此奔波可都不是自己的安排,那么这次夏松如此,自己是不是就是罪魁祸首? 段葛兮的心有深深的内疚之感。 这个时候夏松又咳了机会,咳嗽停顿了一会,他也清醒了不少,看着段葛兮站在身边,眸子里面堆积的全部都是内疚。 夏松就好像看到了夏羽的小时候,夏羽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他原本就是严厉的父亲,不管是对待儿子还是女儿都十分的严厉。 夏羽小时候为了博得他的父爱,总是眼眸里面含着一些东西看着他,击溃他的坚持。 现在葛兮眼中的情绪虽然叫做内疚,可这毕竟是夏羽的孩子,有种天然的神似之感。 夏松对段葛兮笑道:“葛兮来了?” 夏松虽然没有用多少的欣喜和愉悦来渲染这几个字,但是一腔亲人之间的感情好似呼之欲出一般。 段葛兮一听,眼泪便立刻出来了,她坐在夏松的身边,道:“外祖父,葛兮来了,葛兮现在才过来看你。”段葛兮实在说不出来葛兮不孝这几个字,现在说出来好似有让别人体恤和同情的味道,段葛兮觉得自己在夏松这边根本不值得同情和体恤。 夏松何曾体会不到段葛的情绪呢? 他笑道:“我的傻外孙女,这京城可是我的根,我从小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落叶归根,我迟早要回来的,若是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留在那个乡子里面,只怕我死都不能瞑目啊,傻外孙女,是你实现了外祖父落叶归根的愿望,还那么忧心干什么,要高兴一点知道吗?” 夏松这话说的十分的中肯,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再看着夏松熠熠生辉的目光,还有夏松声音里面的爽朗,丝毫没有其他的意思,夏松的高兴是真的,夏松想落叶归根也是真的。 那么这一路的颠簸被夏松的意思若说出来,大约也是值得的。 听到此处,段葛兮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反正不管想什么,她现在的心终于还是松了很多。 松懈下来后,段葛兮立马为身边的翠浓,道:“老将军这身子,若是以后调养会慢慢的好起来吗?” 翠浓点点头道:“老将军的身子并非一朝一夕所成的疾病,所以治疗起来过程也十分的漫长,只是老将军的心思。”说到此处翠浓好似意识自己说错了话,所以立马不敢说说话了。 但是众人都知道翠浓这话什么意思了,那便是老将军的十分忧郁。 这多年的病情直接是忧郁造成的,想想看,夏松最先失去女儿夏羽,然后失去大儿子夏爽,三儿子夏辕,后来又失去了夏老夫人,这些年他断断续续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还被秦秀江和方谦联合污蔑谋害,被秦源扣上了一个叛国的罪名,在白云乡被折辱了这么多年。 夏松现在活着还算是正常都算是十分坚韧了,若是换做其他的人,不知会生不如死成什么滋味了。 此时的段葛兮心里颇不是滋味,唯有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用自己的全部力气保护夏家,这是对夏羽的在天之灵的慰藉,也是段葛兮自己的一个心愿,一个畜养自己势力的心愿。 这时候夏霄轻声道:“葛兮姐姐,爷爷真的会好吗?” 或许此时没有人顾忌到夏霄,都以为夏霄是一个小小的少年不懂人情的冷暖,就算是懂,应该也不会懂大人繁复的感情世界。 但是没有人知道夏霄对亲情的渴望,这些年他亲眼看见家人的为难,亲眼看到夏松在白云乡日咳夜咳,亲眼看到夏松逐渐的白了头发,亲眼看到夏从一个精神矍铄的将军,忽然变成一个病魔缠身的老者,又看到自己的叔叔伯伯死的死疯的疯。 他小小的心从小就感染的是大人的无奈,和对生命的感叹,其实在夏霄的内心已经逐渐的形成了一股子气,那就是勇气,悲愤之气。 他知道要改变夏家,或者说要重振夏家,必须要强大自己,所以他此时问段葛兮的这般话的时候,目光是饱含着希望和激情的,而且他的激情大有炸裂之感,就像满了的水要溢出来了一样。 段葛兮和这眼神一碰撞上便深深的被这眼神给震撼了,电光火石之间,段葛兮已经很快的能够断定,以后的夏家的希望肯定就在这少年的身上。 段葛兮对夏霄点点头,十分笃定道:“会的,这是在京城有最好的大夫,而且外祖父的身子,只要心情好了,以后对夏家充满了希望就能好起来。” 夏霄的眼神顿时闪亮了起来,他怔怔的反复咀嚼着希望这个词,最后他小心翼翼对段葛兮道:“那么,葛兮姐姐,我以后可以成为夏家的希望吗?” 段葛兮十分感叹夏霄的聪慧,夏青和陈氏还有夏云都在夏霄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夏松听了一会,忽然一声大笑,道:“你可以的,你是我夏家的子孙,必然可以成为我夏家的希望。” 于是夏松看着段葛兮,浑浊的眼神好似比任何时候都要清越了起来,他对段葛兮道:“霄哥儿可以吗?” 可以吗? 段葛兮的目光十分柔和的看着夏霄,但是从下一刻她好似看到了秦寂然和夏霄的重合,秦寂然从十岁开始就表现出卓越的天赋,在军事上的能力几乎是让人叹为观止。 现在的夏霄十三岁,好不到弱冠之年,这么好的苗子若是放在秦寂然的身边……。 段葛兮的头脑里面嗡的一响,若是把夏霄放在秦寂然的身边,段葛兮居然越想越激动。 那心里的激动自然而然的渗透到了表情上,虽然只渗透了一点点,但是段葛兮那眉眼的飞扬之感是无法遮掩的。 夏松问道:“葛兮,你想到了什么如此开心?” 段葛兮微微一笑,对夏松道:“外祖父,若是我有法子把夏霄送入军营里面磨炼,不知道可不可以?” 夏家的一家子都是将门之家,这家族之人的血液,本来就有尚武的因子,所引听见段葛兮说可以把夏霄送入军营里面,夏松的顿时一怔,继而又十分的激动,激动了一会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题,又很担忧道:“可是霄哥儿是我夏松的孙子,若是现在把他送入军营里面,被人知道了,岂不是就能知道我们所有的人都在京城,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夏松的话就像一盆水,当场把夏家所有人的希望完全浇灭。 倒是段葛兮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外祖父,你可认识一个叫做秦寂然的人?” 夏松倒吸一口凉气,想着那个惊才绝艳的男子,最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道:“那可是少年天才,我自然认识,当年我戎马倥偬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这样的小娃娃居然也能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我夏松平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是你说的潇王爷,是这个。”夏松举起大拇指赞叹着。 可是赞叹着赞叹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何葛兮会忽然说出秦寂然的名字,难道葛兮认秦寂然? 想到此处夏松看着段葛兮,只见段葛兮的脸上挂着一丝丝温和的笑意,这便是默认自己人认识秦寂然了?而且看样子还和秦寂然的颇为熟悉? 夏松还是忍不住道:“你认识他?” 段葛兮点点头道:“算是认识,阴差阳错之下认识的,所以外祖父,葛兮刚刚说的话是想把霄哥儿送入潇王的军营,在他那但是能十分的放心,在说葛兮今天来的目的除了看望往外祖父之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光明正大的把夏家当年被诬陷叛国事情抖出来,让这天下的黎民百姓看看夏家当初受了多大的委屈。” 夏松看着段葛兮义正言辞的说着这些话,他的心是感慨万千的,没有想到把夏家从那水深火热的环境里面拉出来的,居然是这个外孙女,也没有想到这个外孙女还把他们夏家带入京城。 现在这个外孙女又在计划着未来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外孙女明明是一个少女,但是所作所为好似一个智者一样,甚至很多的地方比他都想的面面俱到。 夏松本来是十分震撼的看着这个外孙女,夏家的其他人也是很震撼的看着这个字挥斥方遒的女子。 可是看着看着,夏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低迷的心酸状态之中,他们共同的意识到这个十几岁的女子居然如此侃侃,那说明背后一定经历了什么,即便没有经历什么,那也是义无反顾的奉献了什么。 即便是没有经历,没有奉献,那么她此时态度也绝对是对了夏家上刀山下火海的态度。 夏家的人此时对段葛兮算是彻底的心软了。 夏青急忙对段葛兮道:“葛兮,你现在是段家的二小姐,这些事情还是算了吧,既然我们夏家的人已经回京了,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人都是往高处走的,你莫要太为夏家的事情上心了,你好好的过好自己就行了。” 段葛兮的心蓦然的又软了下来,她知道夏青此言是怕她真的为夏家付出了太多,怕她把自己搭进来了不值得。 但是段葛兮逐渐的意识到自己一下子没有收住嘴巴,把话说的太多了,这可能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说起话来随意了很多。 所以段葛兮马上又有了其他的计较,那就是不说了,但是要把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逐一的实现。 所以段葛兮对夏青道:“舅舅说的是,葛兮会注意的,但是我要奉劝外祖父和舅舅,心里一定要怀着希望。” 说到此处,段葛兮把话收住了,她知道若是她再说下去,夏家的人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牺牲自己成全夏家的事,那么夏家的人绝对会劝阻的,所以及时收住,日后让夏家的人发现,她不仅能帮助夏家,而且也能保住自己。 看到段葛兮如此,夏松和夏清单都松了一口气。 夏松和夏青松气的时候,夏霄有点担心,他很担心刚才这位表姐说的话会不作数,那就是带他进潇王府邸的军营。 所以夏霄红着脸站在段葛兮的身边,低声道:“葛兮姐姐,你能带我去军营吗?” 段葛兮看着一眼脸红的少年,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段葛兮倒是十分大方的摸摸夏霄的头,和煦道:“这件事肯定要答应你,因为你可是夏家的希望,只有你练好了本事,今后的将来必定会有用武之地,一旦有了用武之地,夏家就自然地崛起了。” 夏霄坚定的点点头。 今天和夏家人在京城这个巷子里面的院子见面,大家都是很开心的,即便夏松现在病魔缠身,连坐起来都需要秋霜和春雨的搀扶,但是夏松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为了让夏松的病情早点好起来,段葛兮直接让翠浓给夏松开了几幅中药,而且还第一时间让潇远给跑腿抓药回家。 又跟着秋霜和春雨一起煎药,最后更是帮着夏松把药喂了夏松。 末了,段葛兮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大舅舅夏爽。 也不顾夏爽身子穿的衣服不干净,还让翠浓瞧瞧夏爽这痴痴呆呆的疯病有没有得治。 可是翠浓说夏爽大约是很严重的心里问题,这辈子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的话,夏爽根本不会有所好转、。 看着夏云和陈氏的衣着十分的简陋,段葛兮直接吩咐阿露,回到段家后一定要在如意坊多做几身过得去的衣服。 这次在京和夏家的人在一起,和上一次去白云乡去夏家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白云乡的夏家是段葛兮的牵挂,但是到了京城的夏家却是段葛兮的责任,有了这个责任,段葛兮知道自己沉甸甸的了,也知道今后顾虑的事情有很多,更知道有了这幸福的依靠是多么奇妙的一家事,上一时被吕月姝和段悠兮害的如此境地,这一世她知道这背后的亲情是多么暖人的东西。 她会好好珍惜,会精心呵护的。 在夏家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段葛兮终和段家的人告辞了。 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这天黑之前必须要赶回段家才行。 就当段葛兮跨进段家大门的时候,明显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 段葛兮还在分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身边的阿露立马道:“小姐,怎么只有一个门卫啊?” 是啊,怎么只有一个呢?刚才段葛兮还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劲的,这不对劲的不就是这门卫只有一个吗?要知道她们出来的时候还有四个门卫,怎么现在只有一个,而且这个门外的情绪不对,好似有点恍惚的站在这里。 不待段葛兮说话,阿露便对侍卫道:“喂,怎么只有你一个呢?其他的人呢?” 这时候那个侍卫才一个哆嗦,待看清楚是段葛兮之后,忽然道:“二小姐,你赶紧回院子里面去,老爷和老夫人今天要杀人了,这些人都被召集去了荣锦堂。”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午出来的时候看到余蓉蓉,又想到余蓉蓉说的那个问题,秋姨娘的事。 段葛兮立马惊愕道:“你说老夫人和老爷要杀的人是不是秋姨娘?” 门卫急忙点点头,道:“老爷和老夫人的火气很大,说我们这府邸的下人不管事,居然让秋姨娘私出门,我们府邸的下人都去受罚了。” 难怪这个门卫如此的害怕,原来是秋姨娘去了桃花楼被段鹄知道后,便立马责怪这些下人看管不严,所以这是在惩罚下人,也是在惩罚秋姨娘啊。 第100章 阿露和翠浓极为担忧,阿露问段葛兮:“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段葛兮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好好的黄昏景象居然在头顶上盘旋着一团乌云,看起来实在让人压抑的紧。 段葛兮又看看延伸着去青雨院的路,随意道:“回院子里面去吧。” 于是阿露和翠浓跟在过段葛兮的身后回到了青雨院。 此时的院子和前面的门卫说的丝毫没错,段家很多下人都被带去荣锦堂受惩罚了,连漠北和陈嬷嬷都不在。 上次因为红花的问题,段葛兮对陈嬷嬷一直有点心结所以以后再也没有认真的亲近过,但是不代表段葛兮的心里不担忧陈嬷嬷。若是陈嬷嬷是被自己冤枉的呢?若是陈嬷嬷上一世也没有做过害她不能生育的事呢? 段葛兮的心不是有忧心的,夏家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没有做,现在自己的人就出现了问题。 好在她出门把阿露和翠浓是带在身边的,否则只怕现在的翠浓和阿露也在荣锦堂吧。 段葛兮已经看出来,两个丫鬟是明显的害怕了。 正当段葛兮和阿露翠浓刚刚到院子里面没有多久,荣锦堂段老夫人身边贴身丫鬟和段鹄身边的管家刘福海来了。 这二人一到,锦柔对段葛兮十分恭敬道:“二小姐,老夫人有请二小姐身边的两位丫鬟过去一下。” 刘福海也对段葛兮恭敬,道:“二小姐,老爷也有请阿露和翠浓姑娘去一下荣锦堂。” 这前脚刚刚进门这后脚就有人跟上来了。 段葛兮故作诧异道:“不知道祖母和父亲让我身边的丫鬟过去所为何事?” 锦柔跟在段老夫人身边的时间长,又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她自然知道段葛兮不好对付,但是请人过去肯定要有一个确切的理由。 于是锦柔对段葛兮道:“二小姐知不知道秋姨娘在昨天百花宴会的时候去了桃花楼?” 段葛兮故作诧异道:“求姨娘去了桃花楼?她去桃花楼作何?” 锦柔严肃道:“听说去桃花楼打听四小姐的消息,但是被老爷看见了,回来后老爷问她去桃花头具体的干了什么,秋姨娘就是不说,打死都不说,所以老夫人和老爷动怒了,现在要把处罚秋姨娘,还有责罚段家所有的下人,说是这府邸的下人连一个姨娘都看不好。” 锦柔这意思那便是段鹄和段老夫人因为问不出来秋姨娘的话,所以才要把气撒在这段家下人的身上,这对于阿露和翠浓来说,简直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段葛兮淡淡道:“既然要带走我身边的丫鬟,那么我可不可以跟着丫鬟一起去?” 锦柔看着像个眼中的护短情深,知道光叫两个丫鬟过去是不太现实的,于是点点头,道:“好,那有请二小姐和两个丫鬟一起过去一下吧。” 阿露有点着急对段葛兮道:“小姐,你就在院子里面待着吧,我们一会自然会回来的,想必老夫人和老爷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段葛已经帮助的她们太多了,若是去一个荣锦堂还有段葛兮给罩着,万一段葛兮和段鹄还有段老夫人为了她们二人发生一点不愉快该怎么办? 段葛兮却没有理会阿露的多言,而是十分随意的对锦柔道:“你就麻烦锦柔姐姐和刘管家了,请带我们过去吧。” 于是段葛兮从容的起身。 这阿露和翠浓自然是面面相觑了。 从青雨院到荣锦堂的这短路,段葛兮是熟悉的已经不能再熟悉了。 待段葛兮带着丫鬟赶去荣锦堂的时候,这荣锦堂已经是挤满了人,跪在段鹄和段老夫人面前的确实是秋姨娘,还有段家的数十个下人。 坐在两边大气不敢出的,大约有红姨娘,段水云,余蓉蓉还有现在十分闲散的段悠兮。 红姨娘的余姨娘的紧张不一样,段悠兮倒是十分的气定神闲,宛如现在要发生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段悠兮的身边便是吕月最后的两个丫鬟,一个是落雨,一个是落云。 段葛兮的目光飞速的从这些任的身上划过去,最后在中间跪着的人群里面看到了陈嬷嬷和漠北。 段葛兮来了,自然就有人第一时间看到段葛兮,于是有人道:“二小姐来了。” 段鹄阴沉车的眼神立马在段葛兮的身上扫了一下,最后落在翠浓和阿露的身上,段鹄的声音里面充满了不可违拗的指令道:“青雨院的丫鬟,赶紧跪在地上。” 阿里和翠浓哆嗦了两下便立马跪在地上。 段鹄对段葛兮沉沉道:“葛兮,你现在才回来?”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葛兮刚刚才回来。” 段鹄语调平淡看了看段悠兮身边还空着一个位置,道:“你先坐下,今晚上要发生的事情你看着就可以了,不要搀和进来。” 段葛兮故作愕然道:“父亲,今晚上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段鹄对略微愤怒的道:“这么大的阵势,难道不会有事发生?” 段葛不再言语,她知道最近余蓉蓉可着劲的挑拨她们父女之之间薄弱的关系,现在的段鹄对她的成见已深,自然不愿意多跟她说明这其中的细节的。 段葛兮倒是十分镇定的坐下。 这时候阿露和翠浓已经跪在了地上,准备迎接段鹄的雷霆之怒。 果然,段鹄对秋姨娘冷冷的问道:“秋风月,我再问你一句,你去桃花楼找那个水仙姑娘究竟干什么?” 秋姨娘是跪在地上所有人中最惊恐的一个,她浑身哆嗦,额头全部都是湿湿嗒嗒的汗水。 若不是她使劲的用双手撑在地上,说不定连身子都会跪不住。 但是秋姨娘此时的心里很坚定,即便害怕不已,她也十分的坚定,她绝对不会段鹄说明她昨天去见段水冰了,若是段鹄知道自己的女儿,失踪了这么久的时间是在外面的一个花楼里面做着人尽可夫的妓女,绝对不会放过段水冰的。 秋姨娘知道若是要保住水冰的命,就一定要牺牲自己。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保住水冰,不顾一切的保住水冰,谁让她昨天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段家有人跟踪,也没有想到那个跟踪者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段鹄。 然后她回家的时候段鹄就把这些雷霆之怒发在了她的身上。 段鹄之怒谁受得了。 所以秋姨娘现在跪在地上只能咬紧牙关的承受着这一切。 秋姨娘对上段鹄的眼神,十分害怕的回答道:“老爷,我去桃花楼找一个叫做水仙的姑娘问问四小姐的下落,四小姐是我的女儿,这段时间她不在府邸,我是过的生不如死啊,所以一旦有了关于四小姐的消息,我肯定要第一时间去问问究竟。” 段老夫人一拍桌子,怒道:“真是荒唐的很,荒唐的很啊,反反复复就会说这样的话,你一个妇人了,虽然在段家是一个姨娘,可是你的这个身份比很多家的夫人还要风光,为何你还是不懂事,你知道你去了一趟青楼,若是被其他的人发现了会怎么说我我们段家?会怎么说老爷?” 段老夫人估计被气的不轻,她坐在主位上看起来十分的盛怒,身后还有有两个嬷嬷在给她顺着气,才能让段老夫人发出这么大的怒火。 段老夫人在想,若是秋姨娘这次出门没有被人发现,那么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秋姨娘狠狠的教育一番。 秋姨娘知道今天这一趟肯定九死一生,又忽然想起之前的吕月姝,吕月姝不就是被段鹄和段老夫人逼死的吗? 秋姨娘顿时感觉一道冰冷的的东西从自己的头顶上彻彻底底的浇灌下来,连她的骨头缝隙里面都是冷淡的。 此时的秋姨娘身子一晃,差点没有跪稳,就在身子一晃的同时,她看到段葛兮坐在那里,神情淡然,面色镇定,就好像看着好戏一样看着她们。 这个时候秋姨娘忽然想到昨天见到段水冰的那一幕,那是她的女儿,住在繁花锦簇的方春阁里面,穿着最艳丽的衣衫,用最媚态的举止和温婉的柔情的眼角对她说:“姨娘,现在吕月姝死了,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吗?” 秋姨娘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女儿最恨的人是谁,那必然是段葛兮啊,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掌掴过两次段水冰。 水冰恨她也是应该的,但是秋姨娘从来就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人,很想奉劝段水冰,告诉段水冰段葛兮不是那么好惹的。 可是段水冰就像被梦魇一样,非得在那里说她最狠的就是段葛兮,看着自己落入红尘段葛兮还在段家享受嫡女的生活,还在京城享受那么高的闺名,甚至南冥夜枭那种地头蛇宁愿招惹皇室王子也不愿意招惹段葛兮,段水冰就更恨。 想到这里,求姨娘心一横,索性水冰不喜欢二小姐,那么她用这条命给二小姐添一下堵吧。 于是秋姨娘面色一变,立马对段鹄和段老夫人哭诉道:“老夫人老爷,我去了桃花楼,我是错了,我无话可说,我也见到了水仙姑娘,水仙姑娘曾经给说说过,水冰的消失和一个有关系。” 和一个人有关系? 段鹄立马道:“和谁有关系?” 秋姨娘忽然十分害怕,支支吾吾的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她指着段葛兮手指分明是颤抖的道:“是和二小姐有关系。” 段老夫人一拍桌子大声道:“胡闹,好端端的怎么会和二丫头有关系。” 秋姨娘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得罪了段葛兮,她一开始就不愿意得罪这个人的,不管是段葛兮很少的时候,还是段葛兮长大,她一直都对段葛兮避之不及,但是这个时候秋姨娘好似看到了死神在跟她在招手一样,她要迅速的指定一个人,要死死的咬住这个人就是段葛兮,因为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就绝对不能退缩。 她对段老夫人和段鹄的道:“若是老夫人和老爷不相信的话,卑妾愿意用命来证明,证明你们问问二小姐,就能知道四小姐的下落。” 说到用命来证明,秋姨娘瞅到身边不远处有一根滚圆的柱子,她用飞快的速度要撞击而去,幸好屋子的人多,很多侍卫都是眼疾手快有点功夫的,所以在第一时间就阻止了秋姨娘。 秋姨娘立马被人阻止十分狼狈不堪,有一个力气大的嬷嬷急忙上前把秋姨娘按在地上,生怕秋姨娘给再有第二次的寻死动作。 段老夫人也是吓的要死,她哪里见得了血溅当场,幸好被人止住了,否则这贱人死在她的面前还真的是她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段鹄见段老夫人的脸色以真情一阵白,于是对秋姨娘呵斥道:“秋风月,你想血溅当场吓死老夫人吗?” 段鹄是真的怒了,现在的语气和态度已经突破段鹄的以往了,段鹄以前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失去理智,至少在表情上还会保持温文儒雅的一面,给人的感觉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 但是这这次段鹄的表情是扭曲的,口气是暴躁的,让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不敢睁眼看他。 段老夫任急忙对段鹄道:“老爷,你先息怒,先息怒,切莫乱了方寸。” 段鹄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的样子确实很吓人了,因为段悠兮和段葛兮全部都低着头好似不敢看他的脸一样。 段鹄一甩袖子,才冷哼了一声。 秋姨娘的面前已经被汗水印出来了一个人影子,她从未见过日此愤怒的段鹄,秋姨娘哭诉道:“老爷,你莫要这么大的怒气,卑妾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因为要老爷你要相信,害的四小姐久未露面的就是二小姐,是二小姐想杀了四小姐,四小姐害怕还不敢会回段家的,老爷你要为四小姐做主啊,卑妾刚才之所以糊涂的触柱,那是因为卑妾想着证明卑妾打听过来的消息。” 段悠兮倒是显得比段鹄和段老夫人冷静很多,她对秋姨娘道:“既然是二小姐想要害死四小姐,那你为何现在才说?” 余蓉蓉也急忙道:“对啊,对啊,你为何现在才说?”一边说,余蓉蓉还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段悠兮,那眼神里面分明带着让十分黏腻的讨好。 这就是现在的余蓉蓉,她知道前不久段悠兮和冯雅有过一次见面,她原本以为段悠兮会立马对段葛兮下手,可是等了这么多的时间,段悠兮根本就没有要对段葛兮动手的意思。 所以余蓉蓉有点隐隐的不安,那就是段悠兮和冯雅在一起商议的,绝对是对自己不利的,所以她现在才要出言讨好段悠兮,起码段悠兮说什么,她就会附和什么。 余蓉蓉之所以这么做,一个是因为对段葛兮的忌惮,还有一个是她把段葛兮的性子摸得比较清楚,段葛兮的性子本来不嗜杀,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但是显然,余蓉蓉还不是那么了解段葛兮的,段葛兮本来就是一个复仇的个体,她如何会不嗜杀,只是她办的事情太大了,余蓉蓉这样的她从来不放在眼里。 对于余蓉蓉的讨好,段悠兮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段葛兮的余光倒是在余蓉蓉的脸上迅速的扫了一圈,然后堙没了下来。 秋姨娘自然想不到段悠兮和余蓉蓉为何要问她,她只知道要死死的咬住段葛兮不放手,于是她解释道:“我原本早就想说的,可是我害怕二小姐,所以不敢说。” “害怕?”段老夫人问道。 秋姨娘道:“对,就是害怕,这府邸的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从来不敢得罪二小姐的,可是只有我自己的知道,我是害怕二小姐的。” 段老夫人瞅瞅段葛兮,继续问秋姨娘:“为何会怕二丫头?你的年纪比她长了那么多,这谈何害怕?” 秋姨娘说到此处的时候逐渐的顺口了很多,连她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因为水冰而跟段葛兮对上,这是她最害怕的事。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顺从的开口娓娓道来,她道:“我们秋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了一个道士,那个道士一直云游四方,在我长大后被抬进段家大门的时候,那个道士忽然回家了,那个道士回家后给我卜算了一挂,说我进了段家之后切莫和一个女子发生冲突,我当属问了是那个女子,道士说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后来我记在了心里,我进了段家之后就找这句话里面出现的字,看看段家有没有用这里面的字作名字的人,结果是段家大小姐,我想着莫不大小姐里面的兮字照应的是我不该招惹大小姐?后来二小姐出生了,其中名字里面有一个葛字,葛兮葛兮,想不到那个道士给我说的是,让我不要招惹二小姐,所有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害怕而小姐。” 秋姨娘这话说的还算是长,但是态度十分的坦诚,说的还如此的顺口,看起来不似伪做。 那么秋姨娘说的是真的,她是因为害怕段葛兮,所以才忍了这么久,这么想起来秋姨娘的话不是不可信的。 段鹄的目光最后移动在段葛兮的身上去,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听见余蓉蓉说这个女儿对他有诸多的抱怨,对他十分的不满,他对段葛兮最开始的时候说不上有多么的宠溺,但是到现在绝对是埋怨的。 这个女儿,居然对他窝藏了这么多复杂的心思,难道不知道尊重长辈的道理吗? 段鹄对段葛兮开口,虽然算不上冷漠,但是绝对算不上宠爱,他道:“四小姐之所以现在都不敢回家,是不是因为你?” 段鹄终于亲自开口问到自己的头上了。 段葛兮的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了。段鹄就因为秋风月几句漂亮的话,就因为秋风月的一番威胁,终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段葛兮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在段鹄的面前,十分坦然道:“不是因为我,是因为秋姨娘抱保护一个人,那个人恨我,恨不得我死,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咬我一口。” 秋姨娘心里一突,瞬间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天啊,怎么会这样? 段葛兮的口气里面俨然已经直到方春阁的那位就是段水冰了。 段葛兮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昨天段水冰可是发誓一般对她说:“姨娘,我在桃花楼的事情是绝密,这天底下几乎没有人知道我段水冰在这桃花楼,更加没有人知道我现在被南冥夜枭罩着。” 秋姨娘急忙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事已至此就不要抵赖了,你是赖不掉的。” 段葛兮跪在秋姨娘的身上,面色如常大:“我为什么要赖?难道我要赖掉你去桃花楼的方春阁究竟要找谁吗?” 听这口好似段葛兮也知道桃花楼的方春阁? 秋姨娘心里大惊,说不出的后悔,她好端端的就死就是了,为啥还要拉上段葛兮,她为何要和名字里面有葛字的女子对对头? 万一要让段葛兮难受,她大可把段葛兮身边的丫鬟和下人拖入水中就是了。 秋姨娘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而且她现在完全没有能力……。 对,让段葛兮住口。 秋姨娘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然后就要插入段葛兮的胸口,对,只要此时把段葛兮杀死,那么方春阁里面的那位是谁会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秋姨娘以为她会很顺利的把段葛兮杀死,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段葛兮对危险的感应能力,就在求姨娘在拔下簪子的下一刻,段葛兮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所以求姨娘疯狂的有用簪子扎过去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人。 因为段葛兮已经跑了。 看见段葛兮逃跑的身影,秋姨娘疯了一般大叫道:“段葛兮,我要了你的命。”说罢秋姨娘赶紧起身就要追上来,但是漠北很快就把秋姨娘制止了。 秋姨娘只能被几个下人按在地上对段葛兮大声吼叫道:“段葛兮,你莫要胡说八道,你若是胡说八道,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再陷害我的水冰,天上地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段葛兮冷冷的看着秋姨娘,绝对不会给这个女人任何一个可有苟活的机会,段葛兮冷道:“若是我说桃花楼方春阁里面的水仙姑娘就是段水冰,你还能杀了我吗?” 难怪,难怪,秋姨娘会如此的疯狂,如此的和以往判做两人,原来是因为段葛兮知道那方春阁里面的妓女,就是段鹄当今太傅的女儿段家四小姐,段水冰。 此时空气异常的宁静,宁静的似乎能听见外面柳枝在飞舞的渺茫声音。 最终是秋姨娘反应过来,即便她被下人紧紧的按在地上无力挣扎,但是她拼命的嘶吼着:“不是,不是,水冰是被你害的不敢回家,她没有去桃花楼,她不是桃花楼的姑娘,她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秋姨娘拼命的在地上挣扎着,她用力的在提醒所有的人,是段葛兮说的是假的,不是真的。 可若方春阁里面的姑娘不是段水冰的话,她何必要用这么大的力气来证明,她分明是心虚的,因而要用强烈的咆哮来让别人吸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认为段葛兮说的是真的,秋姨娘确实在掩饰。 那么桃花楼的方春阁真的是段水冰。 那么事实告诉大家,太傅家的四小姐居然在桃花楼里面做妓女? 段老夫人嗷的一嗓子差点站不住脚,段鹄的身子也晃了晃,半晌后他看着段葛兮,一字一句的问道:“桃花楼的水仙姑娘就段水冰?” 显然,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秋姨娘的话,大家都相信段葛兮的。 段葛兮迎接着段鹄的目光,淡淡道:“若是父亲不相信我,大可去桃花楼看看方春阁的水仙姑娘是不是我的四妹了。” 段悠兮看着段葛兮居然如此轻易的就逃过了段鹄的斥责,于是道:“二妹妹既然早就知道方春阁的姑娘是四妹,那为何不早说,要选择这个时候说?” 余蓉蓉急忙奉承道:“是啊,二小姐,前段时间夫人找四小姐找的好苦,你既然知道四小姐的下落为何不早说呢?这让老夫人和老爷可是伤透了脑筋啊。” 段葛兮的目光从余蓉蓉的脸上冰冷的扫过,又扫过余蓉蓉手中的手帕,这屋子这么热,余蓉蓉的手只怕早就生了汗了吧。 段葛兮道:“大姐,余姨娘,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而且我不确定桃花楼的里面的方春阁就是我的四妹,我是用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去证实的,否则此时我也不会说那方春阁里面就是我们段的四妹吧。” 段葛这话说的毫无挑剔,她身边就两个贴身的丫鬟,再加上一个跑腿的漠北,她哪里有能力打听清楚桃花楼里面的事,可这个时候说出来,必然是颇费周折才打听出来的。 段悠兮和余蓉蓉顿时无言以对。 秋姨娘看见大家都相信段葛兮的话,顿时绝望的倒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已经没有了,她知道她完蛋了,也知道段水冰完蛋了。 气人的是她利用自己的一切还是让段葛兮毫发无损,她忽然想起她被抬进段家之前那个道士对她说的话,千万不招惹名字里面有葛和兮这两个字的人,她也时时在提醒自己。 可是为了段水冰她破戒了,她居然招惹了段葛兮,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如何,很多时候有很多东西真的要相信的。 段老夫人慢慢的又消停了回来,她很心酸,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的经营着段家的和睦,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收场。 她知道段家的内宅不和睦,以前是吕月姝独大,后来吕月姝死了,她还以为段家在她的带领下能好很多,可是现在又传出段水冰在桃花楼里面当妓女的消息,这事若是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若说之前吕月姝给段家丢脸,丢面子,还能用死还挽回,,那么这次段水冰给段家丢脸丢面子,那是无论如何都挽不回的。 想到这里,段老夫人还算有点理智,她喘着气好似十分困难的对段鹄道:“我儿,这个消息切莫传出去,你好好那花楼里面看看看里面的是不是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们慢慢的再来想办法。” 这个消息不能传出去,这个消息千万不能传出去。 段鹄这样想着,但是看到房间里面这么多人的时候,段鹄忽然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凉气,他冷冰冰道:“这房间里面的人,除了主子姨娘还有家生子的下人之外,其他的人一律处死,若是今后有谁敢把四小姐的消息传出去,那么这些被处死的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阿露和翠浓吓的顿时哆嗦了起来,她们可不是家生子,段鹄的意思是要处斩她们? 不光是阿露和翠浓,这跪在地上的人很多都在求饶,没有想到听到段家的私事,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不是有意识要听段家的私事的,是秋姨娘惹的祸,若不是秋姨娘逼人太甚,二小姐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二小姐不说出这个秘密,那么他们也用不着死。 第101章 其实说白了,他们若是活不下去,就是秋姨娘和二小姐害的。 于是有人一边向段鹄求饶,一边狠狠的看着秋姨娘,甚至连段葛兮都没有放过。 当然这些求饶的人当中阿露翠浓,漠北都是例外的。 陈嬷嬷可能是担忧生病的儿子,也在段鹄的面前一个劲的求饶。 这个时候段葛兮子站在段鹄的面前,对段鹄道:“父亲,这些人都是被冤枉的,还望父亲大人能饶过饶他们一命。” 这次不待段悠兮说话,余蓉蓉先说在前面,她恨死段葛兮身边的阿露和翠浓,恨不得她们马上就死去,自然不会希望段鹄饶过这些人的。 余蓉蓉连对段葛兮道:“二小姐,若是不处死这些人,她们多嘴说出四小姐在桃花楼的秘密该怎么办?” 段葛兮坦然的迎接上余蓉蓉的眼神,缓缓道:“余姨娘担心的不是不对,只是我念在姨娘的生产在即,这府邸不能马上发生打打杀杀的事情吧?” 余蓉蓉忽然把手放在肚子上面,是啊,这分娩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按照这家规来说,确实不能看见这打打杀杀的事情,而且还在自家府邸的人。 余蓉蓉忽然有点后悔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不是把把柄递在段葛兮的手上吗? 想到这里,余蓉蓉有点尴尬,但是终究不再言语。 段老夫人比较信佛,虽然不像是别人信的那么离谱,还坚持收拾了吕月姝,但是看着余蓉蓉的肚子,段老夫人还是松动了,余蓉蓉的肚子装的毕竟还是段家的血脉,若是这个时候把这些不该活着的下人全部处死,那无疑是给孩子作孽,积怨啊。 不要说这些下人,连秋姨娘一时半会都死不了。 段老夫人看着段鹄,有点拿不定注意道:“二丫头说的也是,这余姨娘的肚子里面有我们段家的子嗣,这见不得血光啊。” 段鹄也思索了一会,才点点头,于是对跪在地上的下人道:“那就饶恕了你们吧,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今后你们这些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小姐,姨娘的一律关在自家的院子里面,谁若是走出这个府邸一步,休怪我段鹄翻脸不认人。” 段鹄今天是下定决心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让人丧胆的威严,段鹄很顺利的做到了。 段家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还不断的向段鹄面前磕头道谢。 阿露和翠浓还有漠北,包括陈嬷嬷都送了一口气,只要免除死罪,那么一定就有别的机会。 就这一遭折腾,几乎把所有人的人都折腾的筋疲力尽,几乎晚到三更天这些人才散去。 秋姨娘这一次被长时间的幽静在竹居里面不得出来,病了不许看病,饿了自己动手,不许有丫鬟服侍,不许有月银。 这秋姨娘以后再想出来就难上艰难了。 阿露和翠浓还有漠北和陈嬷嬷面色十分难看的走到回青雨院的路上。 翠浓的医术好,但是胆子素来比阿露的小一点,她最终忍受不住这黑黢黢回院子的气氛,忍不住道:“小姐,今晚上真的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命不保了,幸好幸好,只是小姐,我很多担心若是今后四小姐的当真的被传出去了改怎么办?” 这也是阿露和漠北还有陈嬷嬷担心的问题。 有一句话是纸包不住火的,段水冰在桃花楼的消息迟早有一天是要被人知道的,若是被人知道了,段鹄必然会后悔这个时候没有把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部处死,到时候肯定会再度折磨。 段葛兮却不急不躁的回到道:“不会的,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因为段鹄丢不起那个人。” 这个时候段葛兮叫的是段鹄,不在叫父亲了,可见今晚段鹄确实伤了段葛兮的心。 阿露立马问道:“小姐,那老爷会做什么事情吗?”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确定段鹄不出半个月便会和段水冰断绝父女关系,只有段鹄断了和段水冰的四女关系,即便以后被人知道了段水冰成了桃花楼的妓女,对段鹄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是断绝了关系的,这不碍事。” 听完段葛兮的话阿露和翠浓还有漠北都无比的放心,只要是段葛兮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段葛兮从来不会说不着边际的,而且和段葛兮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段葛兮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果然,第二天行动比较方便的家生子丫鬟阿诺来了青雨院,阿诺到青雨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对段葛兮道:“二小姐,老爷果然去了桃花楼了。” 段葛兮坐在花厅里面,看着外面的春树灿烂,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道:“我知道了。” 段葛兮随即看着阿诺,道:“阿诺,晚上能不能帮我叫你家的主子过来一趟?” 叫? 这就是二小姐和自家主子相处的方式,这也有点太熟悉了吧,要知道连皇上都是请自家的主子,可是段二小姐就说了一个叫字。 可见主子在段二小姐的眼里和心里,实在有点太轻了么? 阿诺随即点点头,道:“好。” 对于阿诺的心思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的,青雨院现在所有的人都被禁足了,肯定出不了段家的大门。 要要不然对于夏霄的事,段葛兮还真的要亲自前去说说才行。 只是当下好似也只能这么做了。 桃花楼。 今天的桃花楼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热闹,老鸨扭着曼妙的腰肢处处左右逢源,这还是上半天客人都来了不少,更不消说后半天了。 老鸨正在和一个介绍着桃花楼的姑娘们,这时候从大门走进来一个十分儒雅的男子。 他一身雨过天晴色的长袍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精致的刺绣,金丝银线皆有。 不消说这服装的精贵,光看看男子的脸就让人的心砰砰直跳,这男子五官十分的温润,就像被玉石雕刻出来的一般。 行走过来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富贵的光芒,还有让人折服的威严,这男子和进桃花楼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一样。 这样的男子非富即贵,不是更应该去海棠楼吗? 老鸨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会来这里,难道说海棠楼多才多艺的女子不如这里多花样的女子? 老鸨最终灿烂的迎接上去,道:“这位爷您过来桃花楼找哪位姑娘呢?” 段鹄看着这周围的人和物体有点说不出来的恶心,他自幼出生富贵家庭,从下受的都国子监的高等管教,这些烟花之地看起来着实的让人感到腌臜不已。 但是段鹄知道他还未找到段水冰,他来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丢人的女儿找出来,然后狠狠的断绝这父女之间的关系,否则想起以后若是被人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儿,不知道脸面往哪里搁。 他们段家绝对算的上大幅大贵的家庭,为何会养育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儿。 但是段鹄知道他要把自己的愤怒都隐藏起来,免得被这个老鸨看出了端倪那就不妙了。 段鹄对老鸨还算的上客气道:“我是来找方春阁里面的水仙姑娘。” 老鸨一愣,随时有点难为情道:“这位大爷,我们方春阁得水仙姑娘那是京城地头蛇的女人,我实在不敢随意的安排,还望这位大爷多多理解。” 老鸨这话是真的,段水冰只属于南冥夜枭一个人的人女人,其他的男子岂敢染指,但是现在就有人点名要找水仙,这不是在动南冥夜枭的人吗? 若是别的男子,老鸨一定说活腻味了。 但是对面的男子时时刻刻都能给人释放出一种压迫感,这是久居高位的人才会有的气势。 老鸨所以十分的为难,怕因为水仙姑娘,而使得南冥夜枭和对面的这男子发生争执,那是不是毁天灭地的? 对于老鸨的这点小心思,段鹄随便一想就能想的很清楚,他对老鸨道:“你放心吧,我见见她就可以了,最多半个时辰,不会耽搁太久的,也不是在和什么地头蛇抢人。” 想起段水冰是某个混混女人,段鹄的就特别的糟心,再怎么的也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要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 段鹄说的这么客气,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实在让老鸨为难的很,想了想也罢,南冥宵夜这两天并未来过这花楼里,方春阁那位想必也是一个人,罢了吧,和气生财,还是不要得罪这种人为好。 想到这里,老鸨立马道:“好,那就带你去见见那位姑娘吧。” 老鸨本来想让一个丫鬟带着段鹄去的,可是又怕生事端,再加上这男子容颜十分的不俗,在京城男子当中绝对是潘安般的存在,所以她倒是很乐意给段鹄带路。 于是老鸨随意交代了身边的丫鬟几句,便带着段鹄一路走到方春阁。 这方春阁是桃花楼最好的一个院子,也是最头牌的女子才能居住的院子,前面的花楼即便是再热闹这里也能给人一种幽静之感。 很快,老鸨把段鹄带到方春阁的院子门前,又十分客气的对段鹄道:“这位爷,想问问您,您是哪个府上的?若是等会我进去叫里面水仙姑娘出来才如何称呼呢?” 段鹄想了一下,顿时想到沈延,段水冰好像是很喜欢沈延的,若是知道是沈延求见,那一定会出来的。 于是段鹄道:“告诉里面的姑娘,我是素国公家沈家的人。” 点到即止。 老鸨一听,心里嘀咕了一番,难怪她觉得这个男子非同一般,原来这个男子居然是从素国公家出来的。 这素国公一家可是厉害的很啊,在京城绝对算得上名流之辈。 老鸨点点头道:“好,那我就说是沈家的人。” 于是老鸨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段水冰刚刚起床,这两天南冥夜枭没有过来,说是有事情要忙,她便一个人觉得十分慵懒,又不用和其他的女子一样去接客,所以自在了很多。 段水冰一直有晚睡晚起的习惯,这会子还在被丫鬟服侍着穿衣服。 待老鸨进来的时候段水冰还兴致缺缺道:“这个鸭青色的裙子不好看。” 丫鬟急忙把鸭青色的裙子放下,于是拿了一件藕荷色的襦裙对段水冰道:“姑娘,那这个呢?” 段水冰摇摇头道:“也不好看。” 丫鬟于是又取了一件杏花色的千水纹裙,道:“这个呢?” 段水冰依旧没有兴致道:“这个也不好看,不行,通通不行。” 段水冰也不知道为何,今天总是感觉心里燥的很,好似感觉到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所以看什么都缺乏了兴致。 这个时候老鸨把手帕一甩,笑道:“我们的小祖宗,这样不好看那样不好看,你到底要穿什么?我们的这些服装可都是从如意坊定做过来的,都是那些手巧的绣娘给赶制的。” 段水冰的背后站着那么强势的男人,即便是左右逢源的老鸨也要给她不少的面子,生怕得罪了她。 看见老鸨进来,段水冰的心更加的烦躁,她骨子里面见不得这庸脂俗粉,觉得这都是下作的人,可段水冰现在和这些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也许是骨子里面的小姐性子,让段水冰总觉得自己比这些真正的风尘女子高级了很多。 看到老鸨进来,还说着这些让人反感的话,段水冰便立马道:“哟,妈妈来了,还这么早妈妈赶过来作何?” 老鸨知道段水冰向来不怎么待见自己,老鸨也不生气,依旧笑道:“我赶着过来是为了告诉你,院子外面有人想见见你。” 段水冰顿时脸色一沉道:“不见,难道那些人瞎了眼睛不知道我背后有男人了吗?”她说的男人自然就是南冥宵夜了。 老鸨哎了一声,道:“可是外面的男子让我告诉你,他是素国公沈家的。” 素国公沈家的?莫非是沈延? 肯定是沈延,肯定是他,可是上次在沈家和沈延那个了之后,沈延如那般的厌恶她,她还能想到沈延的那个表情,像是要吃了了她一样。 可是这个时候沈延怎么会来? 难道说沈延过来是要给她道歉的?难道说沈延过来是要让她进沈家做妾? 人总是喜欢往好的想,这个时候段水冰就是这样的,她几乎很快的认为沈延找她绝对是因为回心转意了。 原来老鸨这个时候过来是要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段水冰立马对老鸨道:“既然是沈家的人,那肯定不能怠慢,妈妈去帮我把他请进来然他在花厅里面等我,一会我就出来了,赶紧,快。” 这个时候段水冰已经估计不得那么多了,南冥夜枭虽然财大气粗,但是十分的不好看加上年纪又那么大了,每次服侍起来她都十分卖力,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对那个男人的恶心。 若是沈延那样的青年才俊该多好,她爷曾幻想过无数次,现在老鸨居然告诉她沈延来了,如果是他,那实在是太好了。 段水冰赶紧让丫鬟给她选择了一件红色镂空的金丝银线纹绣的璀璨长裙,这裙子能让人露出水嫩的双臂,还能露出胸前一处白花花的深沟,这衣服一般都是接待南冥夜枭的时候被她穿过的。 南冥夜枭几次都被她勾的神魂颠倒忘乎所以。 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认为,若是穿着这一身出去,沈延肯定是招架不住她的魅惑力的。 很快,段水冰穿戴好了,又让丫鬟给她化了极为艳丽的桃花妆,她要带着这样的妆容出去,让沈延的眼神为之一亮。 收拾好一切,确定这样是最合适的,确定这样会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段水冰这才满意的去了花厅。 花厅里面的段鹄已经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了,桌子上有已一杯茶是丫鬟刚刚斟好的,可以为是这桃花楼的茶,段鹄看着这杯子都觉得格外的恶心。 段鹄催促身边的丫鬟,道:“这水仙姑娘怎么还没有出来,你去帮忙催促一下吧。” 丫鬟点点头,正当要去催促的时候,忽然一道绚丽的身影走了进来,这身姿是婀娜无比十分玲珑的,女子走路的姿势带着魅惑人心的缓慢,她扭着腰肢,露着洁白的皓腕。 身上还带着摄人心魄的香味。 段鹄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只看到表情逐渐的扭曲起来,段鹄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女儿会如此的着装,而且还能从骨子缝隙里面传出来这种让人晃神的感觉。 由于段水冰是背着光线的,所以未曾认出这里面坐的是自己的父亲。 直到段鹄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孽障东西。” 听到熟悉的声音,段水冰顿时停止行走的动作,立马定睛一看,这不是段鹄又是谁? 这屋子坐的居然是段鹄,而且她刚才用极为娇媚的动作带着摄人的诱惑力的对象居然是段鹄? 她刚才做了什么? 段水冰嗷的一嗓子立马用双臂把把自己抱住,急忙狂叫着屋子里面的丫鬟赶紧出去。 为了保住她的面子,或者说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等会要发生的事情,她必须要把这里面所有的丫鬟都交出去。 很快,丫鬟都走了。 厅子里面只留下段鹄和段水冰了。 段水冰还是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双臂,深深的低着头,若是此时的地面上有一个洞,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这实在是太过羞耻了,即便她在这个场合纵横的有一段时间,但是这样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段鹄气的着实气的不轻,若是依照以往,他绝对会不顾一切的给段水冰一巴掌,但是现在段鹄把这个想法收住了。 因为他来的目的就是跟面洽的这个女儿断绝父女关系,段水冰已经误入歧途了,她好端端的段府四小姐不当,却要堕入红尘做男子身下的宠物,这对于段鹄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 所以一旦超出意料之外,和承受能力之外,段鹄是绝对会撇清这血浓于水的关系。 段鹄收回了斥责的口气,又重新的回到座位上,然后用极为陌生疏淡的口气道:“原来真的是你。” 段水冰忽然跪在地上十分委屈道:“父亲,是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所以才误入歧途的,求父亲不要责怪我,请父亲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了,我不想服侍那些人了,我想回家,我想跟着父亲回家。” 段水冰说的回家是真的发自于心里的想法,她之所以想回家,那是因为她忽然想到吕月姝死了,沈家现在也消停了,最重要的是段鹄来了,事已至此好像只有段鹄才能带她回家,只有段鹄才能解救她给她希望。 段鹄的眼神冷冰冰的扫过段水冰,语气里面也是极为冷淡的,他讽刺道:“回家?你现在要以什么身份回家?” 段水冰立马道:“当然是段家四小姐,父亲您的女儿身份回家啊?”说完此话,段水冰忽然看见段鹄眼中的嫌恶和失望。 她顿时示意到段鹄过来好像要做其他的事情。 于是段水冰又问道:“父亲难道不想让水冰回家吗?” 段鹄点点头道:“不想你去段家,一个自甘堕落的风尘女子,口口声声的说要回段家,难道我段家的女儿会如此不知廉耻做一下下贱的坯子?” 段鹄这话说的不可谓不狠毒,段水冰听了之后头脑里面轰的一声传来一个信息,那就是段鹄要放弃她了,段鹄过来是要和她断绝关系的。 这不行,段家可是她的后招,是她保命的筹码,这个筹码对于她来说简直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若是没有段家这个筹码,今后她想离开这里谁会愿意,谁愿意保释她? 段水冰甩甩头道:“不不不,您是我的父亲,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我是段家的女儿我是段家的四小姐,我永远和你血浓于水。” 段鹄一笑,眼角里面全部都是讽刺,他道:“你是段家的四小姐?可是你现在是方春阁的水仙姑娘,一个风尘女子,现在跟我说是段家的四小姐,这谁信,谁会相信?” 段水冰看见段鹄决绝的眼神,又听着段鹄冰冷的语气,便知道段鹄绝对不会让她再进段家的大门了。 天啊,段鹄真的放弃她了,段家彻彻底底的要放弃她了,这世界上好像她最亲爱的家人都放弃她了,怎么会这样,事情为何会演变这样子,她之前不是仗着南冥夜枭的喜欢而为非作歹了一些事吗? 可是现在她怎么会顿时变得狼狈不堪,无力无比。 段水冰的身子好似被抽掉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她晃了几步,心里默默的喊叫道,完了完了。 段鹄看着段水冰如此如丧考妣的样子,心里顿时松了一下,不是他不怜惜这个女儿,是他觉得以后终于少了这个麻烦。 原来段水冰还在段家的时候,他想着把段水冰也培养成政治上面的助力,可是现在段水冰已经是这样子了,那就绝非是助力,这简直就是拖了后腿,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段鹄冷冷道:“你好好在你的方春阁待着,我段鹄说的话很清楚,以后我们之间不再是父女,你和段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段鹄生育了段水冰这样的一个女儿,但不是你,我们段家的四小姐已经死了,不是你。” 段水冰的身子又晃了几下,最后跌坐在一张椅子里面,她死死的看着段鹄,只看见段鹄的冷漠和决绝。 段水冰最后道:“可是我还活着,段家四小姐还活着,谁也代替不了。” 段鹄道:“死了,难道你觉得我段鹄莫须有的给段四小姐办一场丧事很困难吗?之前我们段家因为吕月姝的身世闹的满城风雨,后面吕月姝死了,还不是拨云见日,四丫头若是再死,只怕我们段家会迎来更多的理解和宽容,哪怕最不值钱的同情。” 段水冰看着段鹄,几乎是哑然的问道:“你要为我办一场丧事?” 段鹄道:“对,只要段家的四小姐死了,以后你就算是再怎么闹腾,也败坏不了我段家的名声。” 说罢段鹄不想再多留片刻,他甩了甩袖子,好似十分嫌恶这里的环境,好似多一刻钟都不愿意待下去。 很快段鹄便走了。 段水冰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面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渗人的阴冷。 她从未如此绝望过,为何命运对她如此的残忍,自从她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暗室里面之后,好似一切都变了,这变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她现在一点挽回的能力都没有,这贵族小姐的身份,好像离开她越来越远了,她今后该何去何从? 时光并没有因为段水冰的绝望而停止逆转。很快到了晚上。 青雨院此时春意浓郁,围墙处全部都是丫鬟培育出来的花花草草,几乎堆满了整个墙垣。 段葛兮坐在院子最偏僻的一处,这个地方的光线比其他地方的光线都要黑一点,她要在这里等待秦寂然。 上午让阿诺去通知秦寂然,后来阿诺给她说了,晚上这个时候秦寂然会过来的。 可是现在什么时候了,连阿露和翠浓都扛不住睡觉,但是秦寂然现在还没有来。 这莫不是秦寂然不来了? 段葛兮如此想着,心里居然有点郁闷,这么好的晚风,这么美丽的墙垣景色,他居然不来? 段葛兮不经意间居然就有点怒气,然而她并未觉得有点不妥。 正在她置气的时候,忽然一股微风从身后闪了一下,段葛兮被吓了一跳,刚想问是谁,就看见秦寂然安然的坐在她身边,好似从始至终这个人都坐在身边没有动过一样。 这个人伸手永远都是那么敏捷。 但是段葛兮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赞美他,而是惊怒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而且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段葛兮这样子,饶是向来自来熟的秦寂然也被噎了一下,她这口气很像是怨妇? 对,就是在家里洗衣做饭盼君归而君不归的怨妇。 想到这里,秦寂然有点莫名的开心道:“本王可不敢吓唬你,听阿诺说你要找我有事,难道就是这个态度?” 这个态度有什么问题? 段葛兮蓦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火大,这是凭什么,就是多等了一下秦寂然。 不对劲,她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随意的释放自己的情绪呢?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有耐心的,可是为何每次在秦寂然这里就乱了方寸? 段葛兮摇了摇头,使劲的把自己的情绪逼回去,然后换了一副坦然的态度坐下对秦寂然的道:“对,我找你就是有事。” 秦寂然笑道:“我就知道段二小姐让本王深夜造访就是有事,不如说来听听,没准本王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段葛兮坦然道:“不用你出主意,我想请你帮忙。” 秦寂然笑道:“哦,段二小姐本事不小,难道还有段二小姐办不成的事?” 段葛兮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秦寂然,她在忍受着和这人说话的怒气,重生一世还真是活久见,见到这样死乞白赖的人。 人们都说潇王冷,残忍,可是她怎么看到的潇王是这么一个不知自重的随意男子呢?莫非传言都是假的。 段葛兮几乎能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她道:“是,我是有办不成的事情,现在就求求潇王爷,您有通天的本事帮帮小女子吧。” 秦寂然看着面前的女子明明被刺激的发怒了,可还是忍着那怒气,只是从嘴巴说出来的时候多多少少还带着让人啼笑皆非的压抑感。 这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猫要被主人抚顺一般。 第102章 秦寂然故作深沉道:“好呀,不如让本王来猜猜看。” 段葛兮道:“那就猜猜看,若是猜错了,以后就多帮我几个忙可以吗?” 秦寂然点点头道:“可是,若是本王猜对了呢?” 段葛兮想了想,道:“若是你猜对了,我以后多送你几个礼物。” 她这是随便敷衍秦寂然的,即便秦寂然猜对了,她以后送点瓜果啊,香囊啊,剑穗啊什么的反正有不值钱。 岂不料秦寂然听在耳朵里面眼神都亮了一下,他道:“你说的当真?” 段葛兮此时十分无聊秦寂然罕见的幼稚,于是点点头的道:“自然是当真的。” 秦寂然道:“好,那本王猜你肯定是为了夏家的事。” 段葛兮毫不惊讶,秦寂然知道夏家的人已经来到了京城并不意外。 她随后有点欲言又止,毕竟把夏霄送入秦寂然的军营势必会给秦寂然添不少的麻烦,她不是害怕麻烦秦寂然,而是随身带着的不好意思,她可没有把别人的屡次帮助视为理所当然。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微微的垂着头,明明想说话却又闭着嘴巴,她的睫毛十分的纤长,在黑暗的烛光里面就像两只黑色翅膀的蝴蝶。 而且那蝴蝶好似还带着一丝孤独的伤。 秦寂然的心忽然一软,说话的身后温软了几分道:“本王知道你让夏家的人来了,但是不代表本王知道你和夏家人见面的细节,本王可不是那听墙角的小人。” 秦寂然这话倒是说的不假,原来他探听段葛兮,几乎知道段葛兮一切的事情,是因为兴趣和提防,看戏呗。 但是现在他知道段葛兮还安全的,在大致干什么事就可以了,这是因为尊重,尊重段葛兮的隐私,所以他很久的时间不不知道段葛兮具体的在干什么了。 秦寂然的话让段葛兮一惊,惊讶的同时她只看到秦寂然得坦荡,他是坦荡的,他说的话是真的。 段葛兮心里一阵感动,秦寂然这样的心思她焉能不知。 段葛兮随即坦然了下来,道:“就是夏家的事,我要干的事情是让夏家重振起来,所以我要扶持一个人。” 秦寂然不假思索道:“你说的是你的表弟夏霄?”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我说的就是他,我敢笃定他就是夏家以后的希望。” 秦寂然点点头,道:“所以,你要把夏霄如何?” 段葛兮用祈求的口吻道:“我要把夏霄送入你的军营,让你管着,给他锻炼的机会可以吗?”段葛兮的眼神宛如那耀眼的黑曜石,她盯着秦寂然,仿佛给人无限的希望。 她认真的,虔诚着,又带着无限请求,她明明是倔强冷漠的,宛如一个冷漠的看客,却还能为一个人如此。 看见段葛兮这样子,秦寂然居然无法拒绝,他还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段葛兮立马笑上眉梢道:“你答应了?” 秦寂然看着面前这个刹那间脸色多变的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道:“算是答应了吧,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本王的事情。” 段葛兮一愣,道:“我答应过你什么事了?” 秦寂然摇摇头叹道:“都说女子和小人难养,看起来不假,你刚刚说过的话就作数了。” 段葛兮的头脑想着她刚才答应秦寂然什么事了,看秦寂然此时故作失望的样子,段葛兮灵机一动,难道是礼物? 这潇王爷这么大了还对什么礼物情有独钟? 不过,看着秦寂然瞬间转回耍无赖的风格,段葛兮叹道:“好,我记得我,不就是礼物嘛,你放心吧我不会少你的。” 秦寂然这才对段葛兮展开一个笑颜。 温润的春风,肆意的绿植,他的笑好似这氛围之中的美酒佳肴一样,还未品尝就醉了人心。 段葛兮在心里骂了一声妖孽,他肯定是故意的,他知道他的微笑有多么醉人的杀伤力还如此不知收敛。 段葛兮只好低着头不再看他一下。 段鹄的处理事情的手段不可谓不雷厉风行。 和段水冰见面不出三天便然人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段家的四小姐死了,听说段家的四小姐死在京城郊外的一片荷塘里面,由于死的时间比较长,京兆尹吕颂等人刚好路经过的时候发现了。 据说段家四小姐死的十分凄惨,由于长时间在水里面浸泡结果人已经变了形,扭曲的不成人样了,若不是身上穿着是段家四小姐的衣服,京兆衙门的人根本不能确定这就是丢失已久的段家四小姐。 段家顿时又处于风口浪尖上好,之前的段家吕月姝自杀了,紧接着又死了一个段水冰,段家一时之间成了京城贵族怜悯的对象。 据说太傅上朝时看起来十分的悲怆,于是宏兴帝十分的怜悯,不断的赏赐了段鹄不少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慰藉之心 于是很多人安抚段鹄,让段鹄想开一点,这倒霉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段鹄的计划,没有人知道京兆尹找到的那个尸体根本不段水冰的,也没人相信真正的段水冰还屈身在桃花楼日益消沉。 段鹄说要和段水冰断绝父女之间的关系,便断的如此的彻彻底底毫不拖泥带水,段鹄不可谓不狠。 段家四小姐由于是年少死亡,加上又是庶女,没有享受吊唁的资格,也没有享受吧排位安置在祠堂的资格,段鹄只花重金在京城郊外给段水冰修建了一个极为宽大的坟墓,所以众人还以为段鹄是疼惜段水冰的,要不然怎么会花如此的代价给段水冰修建一个坟墓。 芬芳苑里面。 段鹄坐在余蓉蓉的身边,余蓉蓉的面前是一个丫鬟,丫鬟的手里呈现的是一个漆黑的托盘,托盘里面盛放着各种珍贵的玛瑙玉簪,珠宝首饰。 余蓉蓉的眼神就搁置在这托盘上面,惊讶的咋舌。 段鹄坐在余蓉蓉的身边宠溺道:“给我生一个儿子,以后这些赏赐不会少。” 余蓉蓉的眼神从托盘上面移到段鹄的脸上,她不可思议道:“老爷,皇上赏赐给你这么多?” 段鹄点点头道:“因为四丫头的死皇上十分的体恤,所以赏赐就多了一点。” 余蓉蓉惊喜的靠在段鹄的身上,十分娇媚道:“谢谢爷的赏赐,卑妾一定给爷生一个儿子的。” 说到此处余蓉蓉把手拢在肚子上,看起来还真的像一个十成十的孕妇。 段鹄把手放在余蓉蓉的肚子上,不一会段鹄咦了一声,道:“你这肚子怎么没有动静呢?” 余蓉蓉心里一怔,她怎么会如此的的疏忽大意,这肚子明明是假的,不是真的,她怎么能暂时忘记这个事实呢? 余蓉蓉把段鹄的手推开,急忙道:“怎么会,昨晚上肯定是踢的太厉害了,所以这会子累了,不信你问问梅朵,昨晚上可是把卑妾踢的夜不能寐呢。” 梅朵立马对段鹄道:“是啊,老爷姨娘肚子里面的小少爷可真是淘气呢。” 段鹄顿时笑道:“好好好,这真的太好了。”于是吩咐下人赏赐了一个镯子给梅朵。 梅朵接过镯子急忙对段鹄谢恩道:“谢谢老爷的赏赐,奴才这可是真的姨娘肚子里面的少爷享福啊,小少爷真的是一个有福气的,奴婢以后可多要伺候伺候多沾沾福气才是。” 梅朵这会说的让段鹄十分开心。 可是好像有点不是那么顺耳,好像梅朵说姨娘肚子里面的少爷? 府邸的少爷不是有鸿哥儿吗? 可是余蓉蓉肚子里面的少爷不是庶子吗? 不行,余蓉蓉乖巧活泼,性子好,现在吕月姝又死了,现在余蓉蓉肚子还有一个子嗣,若真的是儿子,那么可不要用庶子的身份出生啊。 可是吕月姝还未出孝期。 段鹄想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对余蓉蓉道:“蓉蓉,我许诺你,若是你能给段家生一个儿子,那么我必然会扶你成为正室,你今后不必当妾,你就是我段家的夫人。” 余蓉蓉眼神立马一亮,激动道:“老爷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余蓉蓉做梦都想不到段鹄会答应把她扶成正室,她背景身份不高,嫁给那些商人党正室还差不多,她虽然有想成为正室的野心,可是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计划过。 包括昨晚上梅朵跟她说,吕月姝死了,她独自里面的“儿子”必然是她今后的依托,梅朵还提议最好能当上段夫人,这辈子就荣宠了。 她当时还不敢苟同,可是现在段鹄居然对她做了如此的承诺,那是不是表示她以后就飞横腾达了呢? 余蓉蓉能肯定自己可以从外面那家抱回来一个孩子,而且肯定是个男孩子,她现在就等着那边何时妊娠,她也好晚一刻钟进行生产前的阵痛。 想到一步登天的日子几乎近在咫尺,余蓉蓉的心别提有多么的激动。 她起身想给段鹄下跪,段鹄立马拉住她把她揽在怀里道:“你我之间还如此客气作何,你好好给我生几个儿子就是了,其他的事都不叫事,知道吗?” 余蓉蓉急忙应承。 这边段鹄说要在余蓉蓉诞育儿子之后立马把余蓉蓉扶正,涵芬苑院便传来了消息。 段悠兮在一片熏香迷雾的后面,烟丝袅袅的从她的面前升腾而起,她镇定的坐在那里,散发出一股难以让人亲近的气息。 落云和落雨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落云想不明白,原来的段悠兮虽然也很任性脾气大,对下人动辄大骂,却也不会让在骨子里面害怕。 但是现在的段悠兮好似不一样了,她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都能带着惊人的凉意,让人忍不住想逃离她的身边。 落云知道,段悠兮变了,变得十分的可怖和危险。 可是落云这个时候是有事找段悠兮的,她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否则段悠兮对她们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落云最终走到段悠兮的面前,诚惶诚恐道:“大小姐,奴婢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件。” 段悠兮这才回过神,有点不耐道:“何事?” 落云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张字条交给段悠兮道:“大小姐,这字条奴婢也不知道是捡的谁的,这字条说余姨娘的肚子是假的,余姨娘根本就没有身子。” “什么?余姨娘没有身子?”段悠兮急忙打开落云递上来的字条,仔细一看不由得十分惊讶。 这会不会是假的? 可是这字条上面说了余蓉蓉一直在服用一种药丸,而且字条里面还说了那药丸的成性,甚至是把吕月姝之前对余蓉蓉做的各种打胎未落的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 难怪,难怪原来吕月姝还在的时候就让张吉三番四次的给余让人喂药,都是强力的堕胎药,可是都没事,原来不是没事,而是余蓉蓉的肚子是假的,根本就堕不掉。 段悠兮看着这字条,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举着字条用嘲讽的口气道:“好一个余蓉蓉,居然用假孕来谋夺段家的主母,难道要随便抱一个野种回来就能巩固她的地位吗?难道就能让我以后叫她一声母亲吗?她配吗?” 段悠兮原本不怎么厌恶余蓉蓉,就算是不厌恶也算不上喜欢,余蓉蓉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半奴半主子的存在。 可是后来余蓉蓉变了,她居然和段葛兮走到一起,段悠兮的原则就是,只要谁好段葛兮走的好,谁就是仇人。 所以余蓉蓉巴结段葛兮的那段时间段悠兮是很反感余蓉蓉的,可即便是反感余蓉蓉,她也不会对于蓉蓉动手,因为有吕月姝啊,可是现在吕月姝死了。 余蓉蓉好像有点变化,上次冯雅又找过她,说是要用计把余蓉蓉给收拾一番,看看这墙头草以后还敢不敢两边晃。 最近她也一直在安排怎么整治余蓉蓉,可是余蓉蓉的肚子是她比较顾忌的,若是把余蓉蓉害流产了,段鹄想必会追查到底。 所以段悠兮一直在想其他巧妙的办法,可是现在落云见到这个字条,这实在是太好了,看来冯雅的计划也要发生变化才行。 余蓉蓉这个贱人若是攀上主母的位置,那才叫苍天无眼。 段悠兮对落云道:“好,很好,等会带我的帖子去找冯雅过来,我们要商议大计。” 落云忍不住嗫嚅道:“大小姐,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姨娘真的有身子呢,大小姐岂不是中计了?” 段悠兮阴阴的一笑,道:“不是假的,这大概是有人在告诉我,这必然不会假。” 落云问道:“大小姐就这么相信?” 段悠兮道:“还能不信吗,之前娘亲给那个贱人吃了那么多堕胎药都没有那个孽障流出来,那就说明不是药的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身孕。” 落云一惊,这实在有点骇人听闻了,这余姨娘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赌博一个荣华富贵的未来啊。 很快,落云带着段悠兮的帖子去找冯雅了。 段水冰在桃花楼的事情到现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毕竟段鹄让真正的“段水冰死了”。 那么现在即便这段家的丫鬟下人出门嚷这段四小姐没有死,在桃花楼里面当妓女,也不会有人相信了,一个原因是大家知道段水冰死了,还有一个原因是不会有人相信太傅家的小姐会当一个妓女。 不得不说段鹄对于段水冰这件事不仅做的果决,而且还十分的睿智。 所以说现在的段家很多丫鬟都可以自由出入了,落云自然可以出门把帖子给冯雅。 青雨院这边。 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那个字条我已经丢在前面路上被落云捡到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阿露又问道:“小姐,大小姐真的会相信余姨娘是假孕吗?” 段葛兮不置可否点点头道:“会相信的,余蓉蓉的胎相那么稳,没有丝毫的破绽,连吕月姝用那么凶猛的药都没有堕下来,可见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段葛兮的目光忽然一暗,说话都冷了几分,道:“这就是我送余蓉蓉的大礼,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得意的居然敢忘记她肚子的秘密被我知道。” 翠浓正在屋子里面检查这房间的绿植,这时候也忍不住道:“余姨娘那样的人当真是卑鄙无耻难得一见的,自食其果也是她该得的,不怨怪谁。” 段葛兮一笑道:“翠浓都懂得道理。” 阿露笑道:“小姐,听说落云出门去找冯雅了,你说说大小姐找冯雅要干什么呢?” 段葛兮想了一会,忽然一笑,道:“冯雅现在是给大小姐卖命,自然是要给大小姐帮忙的,若是我估计不出差错的话,那么冯雅必然会在外面追查余蓉蓉到时候要生的儿子是哪家的孩子。” 落云和翠浓同时愕然了。 虽然她们知道余蓉蓉肯定会在妊娠的时候会掉包,可是听到段葛兮说出即将发生的事,她们还是忍不住震惊,这余蓉蓉真的是疯了,而且还疯的是义无反顾。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几日,前段时间看起来的挣扎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之后好像变得十分安静一样,让人觉得之前段四小姐的事,和余蓉蓉的事是假的一般。 如此消停的日子,青雨院不断的有人在段家和夏家来回,一个是要潜心给夏松看病的翠浓,另外一个便是段葛兮。 她经常去夏家,享受着和夏家那种天然的的亲情之感,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都是极端奢望的。 直到段葛兮有一次回到段家后。由于天气炎热,段葛兮出了不少的汗水,感想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突然房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段二小姐,本王又来了。” 段葛兮登时吓了一跳,幸好她刚刚进门想着换衣服却还未曾换,要不然这房间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她都不曾发现。 段葛兮没好气道:“你总是不请自来。” 秦寂然清凉无汗的坐在屋子里面,似乎给屋子带来了一丝极为清爽的意思。 他笑着对段葛兮道:“若是你不欢迎本王来,那么本王就走了,若是没有帮你办成事,你可莫要说本王不把你的请求放在心上。” 说罢,秦寂然便从容的站起身子要跨出步子。 段葛兮忽然着急道:“潇王爷先不要走,不是不欢迎潇王爷,王爷祖宗,你这话的意思是夏霄?”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要起身走的那一刻,便意识到秦寂已经把夏霄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秦寂然又停止脚步孺子不可教也的叹了叶一口气,道:“看看吧,刚刚不欢迎本王过来,现在又说王爷祖宗的,难怪那唱戏的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段葛兮有点蒙然,这冷酷无情的潇王爷怎么总喜欢变着法子作弄她呢?她很好作弄吗? 段葛兮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对秦寂然道:“潇王爷不要拐弯抹角的,王爷要说的事,是不是夏霄可以被安排去你的军营了?” 秦寂然点点头道:“不错啊,本王把军营里面清肃了一遍,所以现在过来给你说关于夏霄可以进军营的事情,只是本王过来看见段二小姐并未在房间里面,外面又实在是太热,本王这一身雪白岂能被太阳晒黑去。” 段葛兮:“……” 看着段葛兮苦大仇深的样子,秦寂然很满意道:“明天抽个空把夏霄送去潇王府,自然有人安排他进入军营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又白白的受了秦寂然这么大的而一个恩惠。 段葛兮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可是转瞬一想,好似想到一点什么,于是对秦寂然道:“王爷,我们段家可能不久以后会唱一出戏剧,不知道王爷肯不肯赏脸看戏。” 秦寂然讶了一下,道:“段家的戏你请外人看,难道就不怕走漏了风声对段家不利吗啊?” 秦寂然靠近了段葛兮一点,继续道:“你难道就不怕段家的戏出的太多会影响段家的声望吗?你现在还是段家的二小姐,你的荣辱和段家的是一体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你不懂吗?” 秦寂然的话字字爬在段葛兮的心头,是啊,秦寂然说的有道理,她总从从白鹭庵回来后暗自做了不少有损段家的事。 可她明明是段家的人啊,段鹄稳健,她的身份才能巩固,段家若是不断的遭受挫折那么她也会受到不少的影响。 有无数个夜晚她也会想这些事情,究竟是保住段家,还是拉下段家。 可是看点段鹄所作所为,看到段老夫人的冷眼旁观,她就心酸。 即便是心酸了,她也不能对段家如此不讲情面,可是段葛兮想到上一世,段悠兮成了皇后,吕月姝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段鹄不仅是太傅还是国舅爷,段鸿儒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所有的段家人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一个人为了段葛兮悲惨的命运而难过,段家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了段悠兮的垫脚石,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每次想到这里,段葛兮的心都是痛的,而且疼痛的次数太多了,也就麻木了,冷漠了。 段葛兮垂眸看着地上一处太阳斜进来的光辉,对秦寂然淡淡道:“无妨,都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了,即便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大富大贵然人看到的都是纸迷金醉,还不如过的平凡一点好看清楚自己的心。” 秦寂然方才无意间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想让段葛兮兴趣低落的,他是想提醒段葛兮,有些事情若是做了,以后会不会后悔。 可是他只看到段葛兮脆弱的坚定,却没有看到段葛兮没有一星半点要后悔的意思。 秦寂然坦然一笑,随意道:“段二小姐看起来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家人都不留情,却还会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 段葛兮没好气的扫了一眼秦寂然,道:“你真多事,总之未来不久后段家的戏你看不看?” 秦寂然道:“这有好戏看,本王自然不会错过,但愿这戏剧不雅让本王失望才是。” 和秦寂然随意说了一句,段葛兮的兴致实在算不上好,这个人越熟悉说话越是没有一个正经的。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又长着一副绝世美颜的样子,可为何骨子里面就那么淘气,按照道理说比她年纪大了好几岁,可有时候真的像是一个十分淘气的男孩子。 当然段葛兮知道,秦寂然在她的身边和在别人的身边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寂然对于别人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的。 次日一早,段葛兮便去了夏家,把秦寂然答应要把夏霄送去潇王的军营里面,当时还把夏松和夏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之前他们还以为段葛兮是一时的豪言壮语,再加上这些段葛兮并未提出此事,还以为段葛兮忘记了。 他们也不想为难段葛兮,所以也装作毫不知情,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这个时候段葛兮忽然说潇王爷同意了把夏霄纳入军营,这个时候也只有潇王敢这么做。 可是夏松又有了其他的忧心。 夏松让丫鬟把门关上,这屋子里面只有他们爷孙两个人,这段时间幸好有翠浓的照顾,夏松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咳嗽的厉害,但是起码能说几句完整的话来。 夏松怕段葛兮站在一边会累,于是让段葛兮坐在身边对段葛兮道:“葛兮,谢谢你为了夏家去求潇王。” 段葛兮知道夏松肯定是有事要问的,她态度温和,恰到好处的自然让人忍不住称赞。 段葛兮颔首道:“这是葛兮应该做的。” 夏松的情绪却不放心,他道:“你和潇王熟悉吗?他为何肯帮你这个忙,要知道我们夏家现在还是罪臣之家,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麻烦不断?” 夏松还是很担心潇王这一块,毕竟对于夏家来说,潇王并不是一个熟悉的人,难免会因为美色而欺负段葛兮。 夏松这话让段葛兮哭笑不得,现在她不敢把自己和秦寂然已经认识很久的消息告诉夏松。 但是又要想办法让夏松相信秦寂然是真的要帮助夏家的。 想了一会,段葛兮道:“外祖父,之所以潇王爷相信葛兮,那是因为潇王爷曾经欠葛兮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就用如此的形式来还。” 段葛兮这么一说夏松就的心里缓和了很多,原来不是秦寂然对葛兮起了色心,那是因为欠了葛兮一个人情,至于什么人情,夏松也不会问。 但是不问并不代表不担心啊,夏松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告诫道:“你既然认了我是你的外祖父,那外祖父现在就对你叮嘱几句,一个女儿家的切莫上了外人的当,这世道混乱人心叵测,你可要当心啊。” 段葛兮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夏松的意思太明显了,那就是不相信秦寂然。 但是夏松的关怀是真的,那是从心里面散发出来的关切之意。 第103章 段葛兮点点头道:“外祖父说的是,葛兮当心就是,夏霄的事情还希望外祖父让舅舅安排一下,好了我就把他送去潇王府邸,夏霄是夏家的希望,这条路始终要走出去,我虽然要主张给夏家扳回名声,但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何况段葛兮觉得夏家自己强大起来更好。 段葛兮和夏松说了一阵子话,夏松总是想旁敲侧击的问段葛兮和秦寂然是什么关系,段葛兮的口风很紧,总是说秦寂然曾经欠了她一个人情。 于是夏松又不断的告诫段葛兮,要当心秦寂然对她图谋不轨,段葛兮很想对夏松说,很多倾国倾倾江山的女子都对秦寂然春心萌动,秦寂然连那些女子都不屑一顾,难道会垂涎自己的美色? 不过段葛兮不知道在夏松的眼里,世界上最美的人儿肯定是自己最亲的人。 最终段葛兮斗智斗勇的从夏松的房间里面出来。 让秋霜和春雨给夏霄收拾好行李,又让夏青和陈氏放心,最后还很夏云唠嗑了一番,直到陈氏催促之后,段葛才带着夏霄一路往潇王府的路上走去。 由于这一次是要办理一件大事,又要咋白天去潇王府邸,所以段葛兮特别的谨慎,直接让车夫在很多巷子里面绕了一圈又一圈,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行驶了多远,过程中还让漠北和潇远不断的看清楚四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段葛兮才让马车听在秦寂然的府邸门前,这才招呼夏霄也下车。 由于上次段葛兮来过一次,所以潇王府邸的那么门卫都对她十分熟悉,这些门卫和段家的门卫很不一样。 段家的门卫给人的感觉是圆滑之感,机灵之感。 但是潇王府的侍卫给人的感觉是威严之感,高冷之感,就是因为威严,所以他们的态度上没有那些刻意的讨好和恭维,因而看到段葛兮的时候也只是急忙打开门。 段葛兮轻车熟路的把夏霄带入秦寂然的院子,结果在秦寂然的院子的凉亭里面看到了三个人。 一个是惊才绝艳的秦寂然,一身樱花红的袍子上面刺绣了几朵黑色的曼珠沙华。 一个是白衣飘飘的高超,还有一个便还是那个富贵无比的赵普。 当段葛兮看待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恰好看到段葛兮。 赵普是看到段葛兮的时候立马啧啧几声道:“段二小姐,自从年夜一别,我可还真的没有见过二小姐,想不到隔了一段时间再看二小姐的时候,居然发现二小姐又好看了很多。” 这人的嘴巴还真的比抹了还要甜美,不过段葛兮才不会和赵普接招,段葛兮的目光越过赵普,直接瞅着秦寂然道:“王爷,我的人已经带过来了,还恳请王爷以后多多的帮助指点才是。” 段葛兮挪了挪身子,示意身边的这个少年便是她带过来的夏霄。 秦寂然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捕捉到了夏霄,他带着醉人的微笑,这微笑并不达眼里,好似在揣摩,又好似在看透一个人。 秦寂然的目光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很快段葛兮就感觉到夏霄在她的身边哆嗦,夏霄在害怕,并且夏霄的害怕好似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一样。 夏霄紧张的看着秦寂然,可是秦寂然在对他笑。 或许这个时候也只有夏霄才告说的上是为什么吧,因为秦寂然的周身释放出一股冰冷入骨的味道,这种味道夏霄知道,那就是杀气的味道,秦寂然的身上好似有一股震慑鬼神的可怕杀气,让夏霄这么弱小的少年很快就产生惶恐之感。 段葛兮也感觉到了一点,但是段葛却并不害怕,而是立马对秦寂然道:“臣女恳请潇王爷不要对这么小的少年下手。” 秦寂然时收回微笑,收回那点释放杀气的能力,转而对段葛兮云淡风轻道:“小少年?你比他大不了几岁吧。” 段葛兮:“这有什么关系吗?” 秦寂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朵娇媚的红花,他的视线却在夏霄的身上,带着一点欣赏的味道:“本王看这少年有点意思。” 赵普迅速的把一颗葡萄丢入自己的口中,急忙道:“岂止是有一点意思,简直是太有意思,若是其他的人早就被我们潇王爷吓的尿裤子了,这少年却是害怕,却还强忍着,可见这不愧是将门之后,这骨子里面就有坚韧的味道。” 赵普对秦寂然道:“这小子若是好好的栽培,以后绝对非同一般。” 秦寂然却没有随着赵普的赞美而高看夏霄几分,现在的夏霄在秦寂然的眼里就是一个接受考验的应征者,他必须要看看这个人的身上具备那种大将的潜能。 不过还不错。 当然还不错这几个字秦寂然肯定不会说出来,秦寂然对段葛平静道:“以后就把这孩子留在本王的军营里面吧。” 段葛兮顿时笑道:“葛兮谢谢王爷的帮助,葛兮代替夏家谢谢。” 秦寂然哂笑道:“谢过来谢过去有什么意思,以后有好戏告诉本王就是了,若是戏不精彩也可以尝试着送本王一点礼物。” 想起礼物,段葛兮就想到上次说要送给秦寂然一些水果之类的东西。 可是潇王府邸又如此的富足,这季节的各种水果只怕潇王府邸早就堆积如山了吧。 可是那又如何,说实话这次进来潇王府邸,段葛兮还真的是做足了准备,她对身边的夏霄道:“把我送给王爷的礼物拿过来。” 夏霄应允一声,于是从一边不远处拿了一个颇大的盒子,这盒子还是木质的,这木料极其一般,没有经过任何的木匠加工,上面还有很多的木屑倒刺。 这是什么? 秦寂然高超还有赵普都紧紧的盯着这箱子。 段葛兮对夏霄道:“把这几个木盒子打开。” 夏霄又急忙把盒子打开,紧接着一股特殊奇怪的气味飘起来,说不上难闻,但是绝对不好问,若说不好闻,可是里面还带着丝丝的甜意。 赵普受不住这个味道,急忙捏住鼻子看着盒子里面一个大疙瘩玩意,上面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刺。 段葛兮也捂了捂鼻子。 赵普指着这疙瘩玩意道:“这是什么?”这礼物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段葛兮道:“这是千里之外岭南之南的一处岛上生产出来的水果,名字叫榴莲。” 这水果的名字着实稀奇的很,饶是秦寂然高超赵普这样见多识广的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过。 高超屏着一点气问道:“你怎么会送给王爷这东西。” 段葛兮忽然想起几日以前,段鹄解了段家众人的禁足令,当时她还想着要丫鬟去京城看看有什么稀奇的玩意还带回来给她。 可是阿露不知道从哪里买了这么一个玩意回来,回家后还说这疙瘩看起来丑,但是是阿露花了将近十两的银子买的。 当时段葛兮还纳闷的很,这个丑玩意难道还值十两银子? 可是既然是稀奇的玩意那逼人也有这玩意的用处,想过来想过去,段葛兮还是决定今天给秦寂然带过来,她觉得今后她要送给秦寂然不少的礼物,所以这个东西暂时先凑数用吧。 反正秦寂然若是不喜欢的话,那以后再送其他的就是了呗。 想到这里,段葛兮坦然一笑道:“这东西可是花了我不少的心思,总想着潇王府邸不缺任何东西,所以我之后别开生面送了这个东西过来,这东西在京城难得一见,远在千里之外才有的,我也是图个新颖罢了。” 赵普最是好奇,他忍不住上前看看这个玩意,还伸出手在这玩意上触碰了一下,顿时一下子跳起来,咋咋呼呼道:“段二小姐,这东西扎手,上面这么大的刺,这让人如何下得了口。” 段葛兮叹了一声,看来自己送正当东西还是在有点太奇特,估计这世上很少有人送过此类的东西吧。 段葛兮把榴莲放在亭子里面的桌子上,仔细检查之后发现有一个缝隙,于是读段葛兮的手沿着这缝隙轻轻一掰,只见这榴莲轻松的分开两边,露出里面金黄而又饱满的果肉。 这也是段葛兮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之前阿露给她说这东西要有技巧才能打开,要找到这成熟的纹路,而不是茫然的用刀剑劈。 随着段葛兮把榴莲打开,一股奇异的味道再次充盈在大家的鼻翼之间,带着一种奇妙的诱引。 赵普惊愕道:“好似也不是那么难闻,刚开始觉得儿很难闻,但是闻了一会才觉得还可以。” 赵普对段葛兮道:“这要怎么吃?” 段葛兮道:“吃里面的果肉,听阿露说很甜的。” 在这几个人当中赵普是最咋咋呼呼的,也是最讲究美食的,甚至吃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现在段葛兮说可以吃里面的果肉,赵普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他迅速的拿了一块,尝了一口,这软糯甜美带一股奇异的味道,在赵普的唇齿之间居然涌动出了一种其他的味道,有点让人回味,尤其在吞咽之后,让赵普忍不住想吃第二口。 吃完这一块之后赵普忍不住道:“枉我活了这么多难,居然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大概和那臭豆腐的是一样的,吃起来香,闻起来臭。” 赵普对一脸嫌弃的高超道:“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吃一块试试看,好不好吃。” 高超抡开扇子在面前摇了摇道:“你自己吃吧,我可没有你这么重的口味。” 算了,高超一直都是红尘之外的人,罢了,赵普笑嘻嘻的看着默不出声坐在石凳上面的秦寂然,道:“潇王爷,这段二小姐送的东西吃起来不错,要不王爷试试试看?” 秦寂然瞥了一眼段葛兮,又瞥一眼赵普,最后目光落在被赵普吃了一大块的榴莲上,于是不善道:“帮本王收起来,放在屋子里面去。” 秦寂然的话再明白不过,这是嫌弃赵普吃的多。 段葛兮忍不住心里一笑,这秦寂然总是给人一副自傲狂妄的样子,一个自傲狂妄的样子怎么可能在中众人的满前品尝这可能会损坏形象的东西呢。 秦寂然让人收起来,那就说明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秦寂然有可能会试吃,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会留着葛段葛兮一起分享,显然,这玩意段葛兮还未曾吃过的。 但是赵普就不那么想,他嚷嚷道:“潇王爷,我们可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就吃了一块,你这么小气干什么。” 秦寂然懒得和赵普说那么多,直接让人把剩下的绝大多数收起来了。 赵普只好抓狂的对高超抱怨,说秦寂然重色轻友。 高超不以为然。 夏霄很快被秦寂然安排好了,在秦寂然的军营里面虽然没有皇家军营那么人多,但是秦寂然的军营里面每一个人都出手不凡,几乎个个出来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段葛兮很放,把夏霄放在秦寂然的身边,她自己感觉好似对夏家要做的事越来越近了。 安排好夏霄的事情,段葛兮第一时间便让潇远给夏家带去消息,让夏家的人放心。 赵普和高超在潇王府邸待了一段时间见便也走了。 最后是段葛兮看着天色不早,想告辞。秦寂然对她道:“跟本王去书房坐坐。” 段葛兮诺了一声,便温顺的跟着秦寂然去了秦寂然的书房,秦寂然的书房她并不陌生,但是算不上多么的熟悉,整个院子都是秦寂然的书房,若是要花上时间熟悉,那也得不少的时间。 秦寂然带段葛兮去了书房的二楼,这二楼有一个幽静而又宽阔的房间,房间的窗户出奇的大,又十分的通风,跪坐在这窗户旁边的席子上能看清楚外面极为动人的垂柳,还有那数不尽的红花绿叶。 一眼看过去,真的是红绿笼堤之感。 只是段葛兮没有太多的心思欣赏外面的风景,因为面前的男子可比外面的风景还美上了三分。 秦寂然笑道:“段二小姐,猜猜本王叫你进来有何事?” 段葛兮看着秦寂然在夕阳下面精致的沦落,夕阳的余晖把他的五官修饰的和宫阙里面惊艳的神仙一样,光冷酷都已经让人心动不已了,可是他还在笑。 这个人现在是怎么回事,总是喜欢在她的面前释放自己的美色呢? 段葛兮垂了垂眼睛,看着面前光滑的桌子上,道:“吃榴莲。” 秦寂然点点头道:“还真是聪明,看你的样子也是没有吃过。” 段葛兮不置可否,她见都没有见过,还何谈吃。 秦寂然不知从哪里把那榴莲取过来了,放在段葛兮的面前道:“你试试。” 段葛兮也不矫情,反正她没有秦寂然这么讲究,索性随意一点,她取了一块金黄的果肉屏气吃了一口,一股甜糯之感顿时充斥在口齿之间,和其他的任何水果都不一样,这水果不脆,没有什么生津的水分,但是却能让人在第一时间记住这个味道。 刚才赵普所说的还真的不是假的。 段葛兮自己的品味着这其中的滋味,秦寂然倒是时不时的把目光在她的身上驻留刹那。 段葛兮不知贪嘴之人,吃了一块已经觉得腹部有点饱涨之感,于是停止下来对秦寂然道:“潇王爷怎么不试试?”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这东西本王尝过。” 段葛兮怔了怔,道:“这么稀罕的玩意你都吃过?” 秦寂然笑道:“还有更稀奇的玩意,怎么,在段二小姐的心里,本王的见识还不如你宅子里面的两个丫鬟?” 段葛兮顿时尴尬的笑了笑,亏她还觉得秦寂然肯定没有见过这东西,会稀罕的很呢,哪知道秦寂然根本就见识过。 好吧,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了,这个时候得赶紧回家了,再多留片刻便天黑了,虽然段鹄对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面子上还是要维持一点的好。 段葛兮当即和秦寂然告辞之后便赶往段家。 刚刚回到段家,便看见几个陌生的婆子往芬芳苑的路上跑过去,因为不认识段葛兮,也没有打招呼。 段葛兮心里一突,翠浓这时候立马对段葛兮道:“小姐,只怕芬芳苑那位出现了问题了。” 段葛兮问道:“有可能是那料子的问题吗?” 翠浓点点头道:“小姐,这八九不离十错不了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她的肚子又裹着枕头,这比一般的人更热,她身上又穿着那料子做的衣服,经过燥热加上出汗,这效果很快就出来了。” 段葛兮淡淡道:“看来,余蓉蓉的生产计划要提前了。” 段葛兮好似想起了什么,立马对身边的阿露道:“让阿诺给王爷稍信,说段家好戏从今晚上开始了。” 段葛兮想到之前跟秦寂然说要他看段家的戏,没有想到这时间过的这么快。 段葛兮这边急急忙忙回到了青雨院。 涵芬苑段悠兮也忽然听到了关于余蓉蓉的消息,段悠兮十分惊愕,余蓉蓉这么这么快就开始发作了,还是今天这个时辰发作的。 不行,既然余蓉蓉要开始她的计划,那么她也要好好地的计划才行,越是关键的时候,就越要让那些贱人背负的更多。 段悠兮对落云道:“去告诉冯雅,今晚上开始了。” 落云立马领命出去了。 青雨院这边段葛兮回到院子里面,倒也不是很急,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点什么,可是转身一想还是算了,那些事都有段悠兮和傀儡冯雅去做,她乐得和秦寂然看看她们是怎么做的就是了。 于是段家很多人都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今晚上对于段老夫人来说是欣喜的,毕竟这是给段家添加子嗣的好事。 段鹄是喜忧参半的,因为他知道余蓉蓉是提前发作,就是不知道等会在生产的时候会不会顺利。 所以段鹄为了确保余蓉蓉和肚子里面的孩子健康,急急忙忙的让人带着自己的帖子去请大夫了。 芬芳苑的院子里面,段鹄和段老夫人在门外。 产婆们在屋子里面,由余余蓉蓉只吩咐了梅朵和产婆在房间里面,其他人等一概不能入内,所以余蓉蓉的具体情况段鹄和段老夫人是不知道的。 段鹄和段老夫人只知道里面有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和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声音。 只是段老夫人听着这歇斯底里的声音,虽然着急,可还是听出了不同的味道,段老夫人忍不住对段鹄道:“老爷,这声音不对劲,不是很像余蓉蓉的声音啊。” 段鹄听了一会,只见这声音特别的尖锐,是极为悲恸的惨叫声,也是真的痛在骨子里面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可这声音和余蓉蓉声音确实不相似,可即便是不相似,段鹄也完全不会怀疑什么。 段鹄安慰段老夫人道:“这是蓉儿的声音,只是可能太痛了,声音变化了而已。” 对此说法,段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异议,几乎是很赞同的,是啊,或许是太痛了发生了变化而已。 对于余蓉蓉的生产,着实是一家大事,毕竟段家最近总是死了又死,好不容易有一个要诞生出来的新生命,所以段家的上上下下格外的关注。 因而没有多久红姨娘的带着段水云来了,段悠兮也来了。 段葛兮好似在关注着这里的动静一样,看见红姨娘和段悠兮来了之后,很快段葛兮也来了。 芬芳苑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喧哗,可以说是诡异的喧哗。 段悠兮和段鹄还有段老夫人所产生的感觉不一样,段鹄和段老夫人是期盼的,段悠兮也是期盼的,但是段悠兮期盼的是另外一个方向,好似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段鹄和段老夫人心心念念的是产房里面的情况。 段葛兮的注意力一直在段悠兮和段鹄之间游走,只是段葛兮观察的特别小心谨慎,给人的感觉也好似格外的沉默。 这个时候房间里面不断的有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产婆不断道:“把准备好的热水端过来,赶紧准备剪刀,准备干净的纱布。” 不一会产婆又道:“用力啊,姨娘,奴婢求你好好用力。” 不一会,那生产好似实在是很痛楚,那歇斯底里的叫声里面还伴着心碎的哭泣。 饶是余蓉蓉是段葛兮讨厌的,可是也被屋子里面那凄凉痛楚的喊叫声,也让段葛兮的心里极为不舒坦。 段葛兮的心里也在默默的祈求那个女子的平安。 翠浓附在段葛兮的耳朵轻声道:“小姐,这妇人早产了几日,这样生下去只怕会要命啊。”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余蓉蓉心思不正,可不想日此不正,自己的身子不爽,便提前催生别人的胎儿。” 没错,这房间里面喊叫的妇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孕妇,只是这个妇人在余蓉蓉身子极为不适的时候被掩护带进了芬芳苑,现在这妇人正在余蓉蓉的床上生孩子。 余蓉蓉则被梅朵搀扶在一边看着,余蓉蓉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今天本来是好端端的,可是在院子里面多出了一点汗水,就立马感觉十分难受。 都快到分娩的时候了,身子难受若是还不进行计划的话,只怕被段鹄知道了肚子的秘密,那可就不妙了。 想过来想过去,就想到这一招,把自己提前在外面计划的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弄到芬芳苑,然后再强行的灌催产的药物,果真,不出半柱香的时间这产妇就发作了。 余蓉蓉看着在用力的产妇,其实心里也很不安,这大概是她这一生做的最荒唐的一件事,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了她只能在此一搏。 所以此时的余蓉蓉内心是很慌张的,一旦慌张起来,余蓉蓉便感觉有待头晕目眩,她身子一向好得很,怎么会在这个样子的鹅关头相出现这样的事,这不可能啊。 梅朵扶着余蓉蓉,看着床上依旧在坚持生产的妇人,妇人脸上和身上都是湿哒哒的,在十分用力的同时,给人传递出一种生孩子就是身不如死的感觉。 梅朵心里有点害怕,但是既然姨娘赌了这么一条路,那么她死都要支持下去。 梅朵感觉到余蓉蓉身子发重,于是问道:“姨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要晕了呢?” 余蓉蓉用帕子擦拭着额边的汗水,虚弱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好端端的就感觉身子很不适,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强行的给她催产了。” 梅朵赶紧把余蓉蓉扶到一张椅子坐下来,给余蓉蓉顺了顺气道:“姨娘,你可能就是想得太多了,没事了,你就在这里靠着就是了。” 余蓉蓉揉了一下太阳穴,这样生孩子的环境下她实在是嫌弃太吵闹了。 她听着那妇人的喊叫声由强烈变得有点虚弱,可是孩子还未省下来,余蓉蓉就有点担心道:“梅朵,你说说看,若是那个女子死了,孩子还生不出来该怎么办?” 梅朵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或者是知道该什么说,但是又觉得很残忍,所以不不一句话。 余蓉蓉的声音陡然一冷,带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果决道:“若是生不出孩子就要死,那么只能把那个孩子取出来。” 梅朵听了心里一凉,顿时不再言语。 那妇人又生了一会,还是不见孩子出来,只是声音逐渐的弱了下去。 外面的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翠浓此时对段葛兮道:“小姐,若再生不出来,那妇人恐怕会有性命的危险。” 段葛兮想了一下,罢了,对翠浓道:“可有什么法子?” 翠浓道:“小姐可还记得当初当给明月当铺的玉露丹吗?那个药物能在瞬间让人充满力气,也是救命的良药。” 段葛兮疑惑的道:“当初不是全部都当出去了么?” 翠浓道:“小姐当给了赵公子,不如让漠北过去讨要一颗吧,要不然这妇人的命就没有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 屋子里面血腥味越来越重,妇人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神也越来越绝望,她死死的盯着屋子里面华丽的阁楼,她要用尽最后的意一丝力气来做抗争。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在低声的嘶吼,忽然一颗带着苦味的东西被一道力气迅速的丢入口中,瞬间便从后头滚落了进去。 这是一颗药。 这是妇人的第一反应,但是身子的疼痛让她想不出这药是救命的还是害命的,也让她想不出这药是谁给她的。 妇人挺着肚子,感受着这四面八方拉扯一般的疼痛,她觉得她快要不行了。 身下的产婆个个着急不已,个个大汗淋漓。 这时候余蓉蓉起身了,她即便是身子再虚弱她也坐不住了,因为她好像看到了孕妇生命的流逝,她要在第一时间把孕妇的肚子里面的孩子取出来。 就在余蓉蓉准备让人安排做最后一件事的时候,忽然妇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嗓子又继续洪亮了起来,这次她的力气比最开始的力气还要大了很多,见妇人的力气大,几个产婆顿时有了松了一口气。 于是产婆又继续让妇人用力,结果没有多久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这一声啼哭在这静悄悄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洪亮,使段鹄顿时松了气,使段老夫顿时卸下了所有的紧张,段家最近连番出事,现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所以这个啼哭声好似显得段老夫人的心愿成真了一般。 第104章 段老夫人顿时双手合十道:“老天保佑。”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产婆欢欢喜喜的出来对段鹄和段老夫人道:“恭喜太傅大人,恭喜老夫人,姨娘给贵府生了一个小少爷。” 闻言,段鹄和段老夫人更是激动不已。 段悠兮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她在一边不说话也不道喜,眼眸里面还攒簇着一丝洞若观火的味道。 段葛兮看着这天幕,这经过大半个夜晚,现在此刻才是风云变化的开始,她等着看,不知道在暗处的秦寂然有没有看的厌烦,若是秦寂然看的厌烦了会怎么办。 余蓉蓉艰难产下麟儿的消息,在这个夜晚都传的整个段家都是,这大概是最近最好的一个消息吧。 压抑了很久的段家人似乎觉得终于拨云见日了,既然余姨娘生了儿子,那么段鹄必然是高兴的,段鹄一高兴段家所有人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此时在芬芳苑段鹄和段老夫人很想看看襁褓中的婴儿,想看看那个小生命,那样的话,他们在今晚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对于段鹄的这点心思,产婆是这样的对段鹄说的:“段太傅,由于产妇今晚上生产过程十分的缓慢,现在的产妇身子十分的虚弱,所以太傅大人暂时不能进去,免得带了外面的露水,对产妇和婴儿都不太好。” 段鹄和段老夫人一听都是这个道理。 段老夫人虽然有点遗憾,但是知道里面的人很好,她就放心,她叫锦柔从荣锦堂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都是要送给孩子的羊脂白玉项圈,还有脚环,甚至还有一串七彩碧玺的手钏,这东西还是段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戴的,现在送给了余蓉蓉,不是段老夫人多么的待见余蓉蓉,实在是这段时间段家总是阴云密布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好消息,段老夫人必然不会有丝毫的吝啬。 段老夫人遣锦柔把这些东西送进去,然后才对段鹄道:“老爷,这天气快要亮堂起来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会,这孩子稍微迟一点看到也好。” 段鹄此时却想到之前跟余蓉蓉说的话,若是余蓉蓉生的是儿子,那么就把余余蓉蓉扶成正室,现在看到老夫人心情不错,貌似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于是段鹄道:“老夫人,儿子有一事想和老夫人商议一下。” 段老夫人哦一下,道:“何事?” 段鹄道:“既然蓉儿生的是儿子,是你的孙儿,那么儿子想把蓉儿扶正。” 段老夫人一愣,随即有点不同意道:“她的身份不够格,光仗着你的宠爱就能被扶正,这未免有点意气用事?” 段鹄随即道:“她刚刚为我们段家产下一个子嗣。” 看着段鹄颇为坚定的语气,段老夫人觉得她若是这个时候再说点什么都是多余的。 段老夫人最终妥协般的道:“那随便你吧,只是希望她是个好的。” 段鹄见段老夫人松口,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之所以要让余蓉蓉作段家的主母,他必然觉得余蓉蓉是个好的。 于是敷衍了段老夫人几句,段老夫人身子实在是吃不消就要走了。 这个时候段悠兮过来,她亲热的扶着段老夫人道:“奶奶还未看到自己的孙子呢,奶奶怎么就走了?” 段老夫人一惊,自从吕月姝死了之后总和自己有点隔阂的悠兮怎么现在会主动搀扶自己,这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过不管段悠兮为何要扶着自己,段老夫人的心里都是十分高兴的,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孙女啊。 段老夫人虽然喜欢段悠兮的亲近,也很享受和段悠兮在一起的感觉,但是她现在真的累了,这一晚上都在芬芳苑,饶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有点困倦的,可是她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段老夫人有点心有余力不足的口气道:“奶奶老了,院子里面有这么多人了,奶奶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过来看看吧。” 又想起之前那个产婆说这血腥味太浓,段老夫人本来就很在意那些不好闻的味道,所以一时半会她并不着急马上就看到婴儿了。 段悠兮点点头,道:“奶奶是累了,我就想的是弟弟刚刚出生,奶奶又是长寿之人,若是弟弟第一个见到的是奶奶,那么福泽庇佑,弟弟以后一定会受到菩萨的照拂,从而飞横腾达。” 段悠兮这番说辞,段老夫人是很喜欢听的。 这个时候京城远处的公鸡开始啼鸣了,若是仔细一看会看见四周的物体逐渐的能看到模糊的形状,这天气大概没有多久就亮堂了。 想着反正等会休息一下还是要过来看看小婴儿的,还不知在这里等等,看看小婴儿再走也是可能的,这福气之事有时候还真是互通的,也说不上什么因果。 再说看见段悠兮现在这甜甜的样子,段老夫人还真的很不忍心离开,怕自己离开了悠兮会伤心。 罢了,索性坚持一会,一会看到了小婴儿再回去吧。 于是段老夫人拉着段悠兮坐在了一颗树下的石凳上,两祖孙说着一些近来开心的事,段老夫人时不时的被逗弄的哈哈大笑。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芬芳苑越来越安静,偶尔有几分啼哭的声音,不一会那血腥的味道经过无数次的冲洗和清理之后变的越来越淡,加上这院子本来就有不少馥郁芬芳的花,不一会那血腥味倒也可以忽略不计。 很快,厢房的门被人打开,里面的几个产婆次第的走出来,段鹄早就让备好了丰厚的打赏,这些个婆子领着打赏就要出门。而且要出门的速度还很快。 段葛兮一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这个时候她的眼神倏尔看到产婆当中有一个妇人行走的样子十分的虚弱,面色还颇为苍白,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 翠浓立马对段葛兮道:“小姐,那个妇人就是晚上生产的妇人,现在身子虚弱的很。” 段葛兮点点头,点头的同时余光正好看见冯雅来了,冯雅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的男子,还有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 然而冯雅看着几个产婆正要和自己擦身而过,忽然道:“几位产婆且慢。”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冯雅,第一个冲出来的是段悠兮,她惊愕道:“冯雅,你怎么来了?” 冯雅迅速的和段悠兮交换了一下眼神,道:“我冯雅不请自来,是因为我给段伯伯的家带来了两个人。” 冯雅领着两个人走到段鹄的面前还给段鹄恭敬的福了一下身子…… 冯雅道:“段伯伯,能不能让这几个产婆先不要走?” 段鹄十分疑虑,看见冯雅的态度好似有重要的事,于是点点头道:“可以,但是你能告诉我,你带这两个人进我段家是什么意思吗?” 冯雅叹了一声,道:“这个男子是找自己婆娘的,这个老人是找自己儿媳妇的。” 这样说来这两个人找的是同一个人。 段鹄的心智非同一般,他迅速的觉得冯雅带了一件大事到段家,而且段鹄比较善于揣摩人心,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产婆,其中有一个是低着头,样子十分惧怕,甚至身子都在发颤。 段鹄随即对冯雅道:“你说的那个妇人在我段府?” 冯雅点点头道:“没错。” 段鹄问道:“是谁?” 冯雅对身边的男子道:“太傅府邸几个陌生的全部在这里,你和你娘仔细的辨认一下,看看哪个是的婆娘,切莫认错了。” 男子急忙道:“不会认错的小姐,我自己的婆娘大着肚子进来的,我怎么会认错。” 大着肚子,还进了段家? 饶是暂时不管事的段老夫人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隐隐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 段悠兮不动声色的扶着段老夫人让段老夫人和段鹄站在一起。 段鹄对男子道:“岂有此理,这里哪有大着肚子的人,你莫要胡说八道。” 这个时候房间里面的余蓉蓉好似也听到了风声,所以打发了梅朵出来,梅朵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男子说:“你莫要在这里大声嚷嚷,我们姨娘刚刚才生产完毕,身子还虚弱的很,你若是再在这里嚷嚷,看我家的老爷怎么收拾你。” 梅朵故意把生产完毕这几个说的很大声,像是在提醒段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需要清静。 果然段鹄对男子挥挥手道:“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这院子需要清静。” 几个产婆的脸色好像也松了一下,立马要走出去的样子。 这时候冯雅身边的老妇一股风似的闪到一个产婆的面前,大叫道:“春华她娘,你的孩子呢?你的肚子怎么平了?” 这妇人的一句话让段鹄和段老夫人心里一拧。 梅朵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段悠兮慢慢的抬着下巴,好戏开始了。 段葛兮宛如置身之外一般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红姨娘和段水云一惊,一丝异样的想法慢慢的在心中开始成形。 叫做春华她娘的妇人急忙对老妇人道:“你莫要胡说八大败坏我的名声,我可不认识你,什么春华她娘的,我可不是。” 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是身体底子不错,再加上女子原本生了孩子的,身子正是虚弱无比的时候,所以老妇人轻而易举的就捏着妇人的手,十分不依不挠的问道:“她娘,你告诉我,你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孙子弄到哪里去了,那可是我求香拜佛才得到的孙子呀。” 老妇人立马对男子道:“春华她爹,你赶紧帮忙找找你婆娘的孩子呀,你看看她的肚子空了,孩子不见了,她把孩子生了。” 中年男子一看混在产婆里面的那位妇人,果然肚子已经是空空如也。 顿时男子暴跳了起来,他对妇人质问道:“你昨晚上还挺着大肚子,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你的孩子呢?你的孩子去哪里了。” 妇人看着二位不断的追问,她十分的害怕,这辈子好像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这样害怕过,她咬紧牙对老妇人和男子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什么孩子的,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这个妇女不知道在坚持着什么,到这个时候了也不承认。 翠浓忍不住在段葛兮的耳边嘀咕道:“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笨。”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不是她不笨,她肯为余蓉蓉生孩子肯定被人拿捏了七寸,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坚持。” 翠浓咬咬牙道:“这些人真的是卑鄙,连这虚弱的产妇和孩子都要利用。” 段葛兮点点头道:“无所不用其极,看着就是了。”这不关段葛兮的事情,她只需要看着余蓉蓉是怎么作死的,但是面对这无辜的妇人,段葛兮还是存有一点怜悯的。 这边段鹄和段老夫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说做什么话,明明很想阻止有人在段家闹事,却鬼使神差般的想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雅和段悠兮的目光再一次相遇转瞬即逝,这件事一直在她们的计划之内,冯雅的眼神是放心的眼神,她让段悠兮好好的看戏。 中年男子听到妇人的这番话,有点恼羞成怒,还有一点不可思议,好似不认识这个妇人会这样说话一般。 男子顿了一会,对妇人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莫不是疯了?” 妇人低着头好似不愿意搭理对面的人,但是只有站在妇人边上的产婆才知道,此时的这妇人究竟有多么的害怕,她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着。 这件事好像在急速的发展着,而且有点扑朔迷离的起来。 梅朵有点手足无措,刚才在房间里面余蓉蓉和她便清清楚楚的听见外面要发生的事,此时余蓉蓉颇为担心,若是段家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以后该怎么办。 事情好不容易快要大功告成了,余蓉蓉绝对不想功亏一篑,她只能让梅朵出来见机行事,可是这个时候梅朵自己也没辙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一声尖锐的呼叫声响起,是余蓉蓉的声音,她大叫道:“老爷,快来救命。” 余蓉蓉的这叫声把所有的人都吸引了。 段老夫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对段鹄道:“快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段鹄应了一声便拔腿就往余蓉蓉处跑过去,段悠兮葛冯雅一个眼神,余蓉蓉这一招确实是整个计划的意外,她的吩咐冯雅暂时把这些人看紧了,这些人暂时一个都不能出去,否则就不好把余蓉蓉做的恶心事揭露出来了。 这只能说是正常里面的意外了。 段鹄和段老夫人赶紧房间里面的时候,只看见余蓉蓉抱着孩子在嚎啕大哭,她看见段鹄进门后便立马吐着虚弱的身子对段鹄道:“孩子,孩子,老爷,你看看孩子。” 段鹄的心像是桶里面的水,猛地一晃,一个健步跨到余蓉蓉的面前,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面色发紫,而且有不断在抽搐的迹象,好似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一样。 段老夫人此时叶看到了,他哆嗦了一下手臂,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蓉蓉面色惨白,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她声音十分虚弱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就这样子了,老爷,老夫人赶紧救救孩子呀。” 段鹄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要救孩子一样,他立马大声道:“去把之前给姨娘安胎的张吉叫过来。” 张吉算是段家的客卿大夫,享受段家提供的吃住条件,专门为段家的人看病治疗,住在段家最边上的院子,虽然不和段家同一扇大门进出,但是距离十分近。 所以从这里过去要把这个大夫叫过来,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这一盏茶确实很快,但是再快也是有一个过程的。 这过程中段悠兮和段葛兮还有红姨娘和段水云都进来了。 段悠兮凑近襁褓中的孩子看了一眼,便优点着急道:“奶奶爹爹,这孩子刚刚出生,怎么就遭受这样的罪呀。” 段悠兮的目光划过余蓉蓉的脸上,余蓉蓉电光火石之间好似明白了段悠兮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你的心肠够狠。 段悠兮为何会给自己这样的眼神?难道……。 余蓉蓉觉得自己的眉心一跳,片刻之间几乎是确定了段悠兮肯定知道自己是假孕的消息,只是段悠兮怎么知道的,而且段悠兮还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给自己挖坑? 想到这里余蓉蓉的眼神又忍不住划过段葛兮的脸庞,段葛兮虽然未曾抬眸看她一眼,但就是段葛兮从容的样子,余蓉蓉瞬间便肯定了,这肯定是段葛兮告诉段悠兮自己是假孕的消息。 这是段葛兮透露的。 余蓉蓉现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冒死设计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局,刚才她听见外面的声音便知道这件事若是再不处理下去,她骗局行为便会被揭穿了,到时候自己不仅一无所有,而且很有可能会被段家的人折磨致死。 所以她急中生智把这幼小的婴儿弄成这样子,便立马唤来段鹄进来,只要段鹄进来,外面的事情暂时应该平息了吧。 可是余蓉蓉看到了段悠兮的眼神,更想到这件事就是段葛兮的为之。 段葛兮随便给段悠兮一个消息,便做了一只黄雀,不,段葛兮连黄雀都不屑于做,她只是这事情的看客。 余蓉蓉忽然好后悔,好后悔三番五次的针对段葛兮,若不是她针对段葛兮,若不是她在段鹄的面前无数次的挑拨她们的父女关系,段葛兮断然不会这样的人, 大多数人好像就是这样,素日里面想不到的事情都要到一个极为困境的时刻才能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甚至才明白自己究竟是糊涂的还是明白的。 余蓉蓉想着这大概是大势已去吧,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段葛兮踢的远远的呢? 她好端端的,怎么就用了这个根本不是秘密的秘密去迷惑段鹄呢,她未免真的太糊涂了。 段悠兮看着孩子继续在难受,好似马上就要夭折了一般,这时候张吉终于来了。 张吉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急急忙忙给婴儿诊断,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张吉才松了一口气道:“这婴儿幸好救治的及时,命是保住了。” 听闻此言,段鹄和段老夫人终于放心了。 正在这个时候余蓉蓉的肚子忽然一阵绞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往出钻一样,紧接着余蓉蓉便感觉到下身一阵粘稠的东西流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余蓉蓉来不及多想便扭做一团。 段鹄急忙让张吉给余蓉蓉诊疗一下,张吉丝毫不敢怠慢便急忙给余蓉蓉切脉,不一会张吉的手一颤,想了一会不应该啊,于是继续切脉,这一次切了很久的脉搏,完了后张吉用袖子擦了额头上的汗珠,对段鹄道:“段太傅,姨娘小产了。” 张吉的话让满屋子的人陷入了惊愕当中,只有段葛兮迅速的想到上一世,上一世余蓉蓉是有过身孕的,只是后上吊后一尸两命了而已。 那么张吉的意思便是余蓉蓉真的有了身孕,然而连余蓉蓉自己都不知道? 余蓉蓉实在乏力的很,但即便身子再乏力,她也忍不住道:“张吉,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吉一直不喜欢余蓉蓉,和吕月姝一样的不喜欢这个女人,在张吉的眼里余蓉蓉和吕月姝是一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这样的女人,他不会怜悯,他会毫不说出实情,即便这个实情或许会让段鹄对他驱除府邸。 张吉看着余蓉蓉,道:“姨娘小产了。” 不待余蓉蓉所有反应,段老夫人顿时道:“这孩子不是好端端的吗?姨娘怎么会小产?” 张吉对段老夫人十分恭敬道:“卑职说的都是实情,姨娘确实小产了,就在姨娘刚刚难受的时候小产的。” 段鹄看看身边的孩子对张吉道:“姨娘才刚刚生了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还会小产,我听说很多女子生产的时候会血崩。” 段鹄此言彻底的让张吉蒙了,他也是刚刚才赶到对于余蓉蓉的计划并不熟悉,他一来便立马诊断了婴儿,紧接着又诊断了余蓉蓉。 可是余蓉蓉的身子就是这样的,她刚才腹部很绞痛的时候,就会因为肚子里面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小胎儿小产了。 张吉摇摇头道:“不是的太傅大人,不是这样子,你看看这。” 张吉掀开了一片被角,看机余蓉蓉的身上有大面积的血在迅速的扩展开来,瞬间把身下的床单侵染的鲜红。 余蓉蓉早就觉得身体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流逝,如此又听了张吉的话,头脑是一片空白的。 良久之后余蓉蓉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真的有了孩子,装了这么久的假孕妇,她还真的是有了身子,这一切不是假的,她的孩子因为她身子的不适刚刚流出来了。 这事想起来怎么就像是因果报应一般。 余蓉蓉自然想不起因果报应这一说,此时的她是崩溃的,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上的被子祈求的对张吉道:“大夫,我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吗?不行,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张吉看着此时已经疯狂的余蓉蓉也有点于心不忍道:“姨娘,没用的,已经无法挽回了。” 余蓉蓉逐渐的哆嗦了起来,她把被子死死的拉在她的脸上,好似不再愿意看到这一切。 段老夫人还是有点不理解此时的情景,她怔怔道:“这姨娘不是刚刚产了孩子吗,怎么又小产了,这是怎么回事?” 段鹄的脸逐渐的铁青了起来,好似在酝酿着一场磅礴的怒气。 段悠兮急忙扶着段老夫人道:“奶奶,这再清楚不过,这个孩子不是姨娘生的,姨娘的孩子刚刚小产了,这个孩子是门外那个妇人的,不是我们段家的。” “什么?”段老夫人若不是被人扶着只怕会被震惊的站不住脚跟。 她掌管段家这么多年,从十几岁到六十多岁,从未遇到这样的事,好好的后宅居然被人玩弄至此,甚至一个小小的姨娘在子嗣上都敢如此的欺瞒,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这简直让段老夫人一刻都不能忍受。 段老夫人的目光狠狠的挖了余蓉蓉一样,便对段鹄斥责道:“你啊你,当朝太傅,聪明绝顶,之前的关于老铁的流言蜚语,你计中生计,手段高明,可是对于女人和子嗣,你居然如此的糊涂,你你你好自为之吧。” 段老夫人撇下这话的时候态度里面俨然是十分失望了,她失望这个段家的后宅,但是段老夫人认为这后宅有事,很多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段鹄错信了人,要不然怎么会如此。 但是段葛兮却不认为段老夫人会就此罢手,段老夫人在今后肯定会谨小慎微,肯定会出手掌握出段家的方方面面,除了政事。 熬了一个晚上的段老夫人实在扛不住了,她现在要回到荣锦堂好好的休息一会,这身子骨果真事一日不如一日了,段家的前途还远,她得好好的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这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 段老夫人走了之后,便是段鹄了,他现在铁青着脸,死死的盯着床上的余蓉蓉。 而此时的余蓉蓉还沉浸在上去孩子的痛苦当中。 这个时候襁褓的男婴好像有点难受的发出了一点声音,段鹄的目光立马被男婴所吸引,他等了一个晚上,心心念念的孩子此时看上去居然是如此的滑稽,这不是他段鹄的种,这是贱民的种子,这个恶魔一样的种子就是余蓉蓉欺骗他的证据,。 孩子持续的难受,张吉忍不住想给孩子治疗一番,但是段鹄怒斥道:“把这个孽种放在外面自生自灭去,这就是骗我的下场。” 所有的人心里都一颤,看来这无辜的孩子居然是没得救了。 段葛兮看着那孩子,由于不足月便出生了,若是身子显得比正常出生的孩子更小,他小小的身子被包裹了起来,脸上红紫色的,身子因为不舒服所以在瑟瑟发抖。 这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看到这里段葛兮的心居然莫名了柔软了下来,她走上前轻轻的把孩子抱起来,对对段鹄道:“父亲,这孩子确实可恶的很,看这样子也算是短命鬼一个了,若是这孩子一会就死了,死在我们段家可是不好,有一句话叫做人小鬼大,这孩子变成的鬼怪更加的可怕,所以还不如给那对夫妇抱回去,生死有命罢了,再不行的话随便让下人丢弃在某个桥底下,井坑里面也是可以的,在这屋子里面葛兮实在是看的碍眼。” 段葛兮这忽然说这么一遭,顿时让很多人都傻了眼,这是那个事不关己的二小姐吗? 怎么会忽然来这么一遭。 当然,明白的人肯定知道段葛兮要救这个小婴儿,只可惜这房间里面明白段葛兮的人实在太少。 所有人都认为段葛兮心狠手辣连一个小婴儿都不放过,还如此嫌弃晦气,大言道要丢入桥底或者是投入井底当中。 不过段鹄显然是没有心思猜测段葛兮要干什么,他直接不耐烦道:“随你,只要是死,随便你怎么折腾。” 第105章 段鹄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婴儿,既然有段葛兮接盘,那根本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段葛兮立马把婴儿交给翠浓,给翠浓使了一个眼色,才道:“这孩子生不逢时,是我段家的罪孽,所以把这罪孽给丢了吧,既然父亲让我处置,那你就丢他去京城外面的乱葬岗,那里孤魂野鬼很多,即便他以后变成了鬼,也不是碍着我们段家的事。” 翠浓岂能不知道段葛兮的意思,这分明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来救救这个孩子,于是翠浓点点头道:“好。” 于是抱着孩子刚要出门,段悠兮便呵斥一声道:“站住。” 翠浓不敢再前行,抱着孩子站在一边,有点为难的看看段葛兮。 段悠兮站在段葛兮的面前,笑道:“二妹,这孩子距离死亡还差一会,不如等着即将回天乏术之后再送去乱葬岗吧。”段悠兮这段时间虽然从未和段葛兮正面交锋,并不是代表她忘记了和段葛兮之间的恩怨,是她在揣摩段葛兮这个人。 越是揣摩她觉得段葛兮越是陌生的很,几乎和原来的那个段葛兮相差的实在是太远,她刚刚就在观察段葛兮说的那番话,还有段葛兮和翠浓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便意识到随便一件抛婴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她虽然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她觉得总有点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段葛兮略微惊愕了一下,没有想到段悠兮居然发现了一点端倪,并且还出言阻止,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若是这婴儿错过了最佳救治的时间,那么必然只有等死了。 段葛兮的目光从婴儿的脸上划了过去,于是对段悠兮道:“大姐,若是这个婴儿在这院子死了,那便是我所说的,只怕今后整个宅子都不得安宁啊。” 段悠兮知道段老夫人很忌讳这些,虽然之前吕月姝死在段家了,可吕月姝是自己做错了事,但是这婴儿无辜的很,还有一句话段葛兮说的没错,那就是人小鬼大,这可是小鬼难缠啊。 但是段悠兮觉得这孩子还有一口气,绝对不会那么快就死了,她得拖延一段时间。 于是段悠兮道:“二妹,不急,这外面冷得很,我的心可不是像二妹这样残忍,我还想留着孩子在房间里面多待一会,免得这孩子等会出门就被抛弃了,这件事我可做不来。” 段悠兮居然是铁了心要留这孩子待在这房间里面,这可如何是好,这孩子眼看着就快不行了,若是不及时救治,肯定撑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这么弱小的生命,段葛兮实在不想就眼睁睁的看着就夭折了。 可是段悠兮如此的坚持,如果她强行把这孩子带走的话,那便会透露其他的讯息,这样就不妙了。 如此想着段葛兮居然发现自己出了不少的冷汗,甚至可以说是冷汗涔涔,好在她的样子看起来还十分的从容,要不然还真的会露出破绽。 段葛兮道:“大姐,这样合适吗?” 段悠兮浅浅一笑道:“为何不合适?二妹那么残忍想送走这婴儿,可是我可不想让他死的那么早,多留他活一会这岂不是他的造化?” 段葛兮竟然有点无言以为。 翠浓抱着这弱小的婴儿,感受着这小小的身子心里十分不忍,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公然施救,这可如何是好,翠浓的额头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这边是关于婴儿的这件事,这边还在僵持,忽然听见段鹄对于蓉蓉呵斥道:“不要躲在被子里面,你赶紧给我出来。” 段鹄的这怒气把段葛兮和段悠兮迅速的转移了过来。 若说最开始的段鹄是温文儒雅的,那么后来的段鹄便是有脾气的,但是现在的段鹄显然是暴戾的,他红着脸,睚眦欲裂的吼着把脸用被子捂住的余蓉蓉,恨不得把她顿时撕成碎片。 不过段鹄此时的可怕,很多人却是很理解的,毕竟余蓉蓉仗着段鹄的宠爱做出了如此伤人的事。 可是余蓉蓉现在失去了孩子,本来就十分的绝望惶恐,加上段鹄这么一声吼,她更是蜷缩在被子里面根本不敢出来,但是她的身子已经抖成一团了,显然是害怕的无以复加了。 段鹄走过去用力的掀起了余蓉蓉身上的被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床的鲜血,然后就看到余蓉蓉惨白的脸色,她的唇部机会和脸是一个颜色,都近乎于雪白。 余蓉蓉看着段鹄,她心惊肉跳,她觉得她必然命不久矣。 她轻轻的启动着嘴唇,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 段鹄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为何要骗我,你为何要用如此拙劣的方式来骗我,你这样的人简直就应该下地狱。” 她这样的人? 余蓉蓉的眼神缓慢无力的从段葛兮和段悠兮的脸上划过,最后停留在段葛兮的脸上,因为她看到此时的段葛兮身上正穿着一件金蚕丝制作的印花褙子,褙子上面有一朵很娇弱的杜鹃花,小小的杜鹃花。 这杜鹃花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她原来亲自刺绣的吗,就是为了区别段葛兮那一匹和自己这一匹的区别,她把无害的这一匹留给了自己。 可是怎么会在段葛兮的身上?段葛兮身上的这料子才应该是她的啊。 难道说段葛兮掉包了?难道说……难道说她的身子忽然不适,是因为这段时间和那有问题的料子接触的太多,以至于她中了毒,然而该中毒的段葛兮却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余蓉蓉的眸子猛地一缩,好似现在她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只能伸出手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可是她根本抬不起手指头。 在场的人只有段葛兮知道余蓉蓉想说什么,那就是她身上的料子。 可是来不及了,因为余蓉蓉实在没有力气了,她的下身不断的在渗血,甚至还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床褥之外,流到了地板上。 段鹄看见余蓉蓉逐渐要以为失血过多而消失的生命,十分的暴躁,不是因为余蓉蓉的死而暴躁,而是因为余蓉蓉骗了他,几乎把他当傻子一样骗了这么久,他才刚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未对余蓉蓉做出任何惩罚的行为,余蓉蓉就要死了,他就像是有怨气不能发泄一样。 他看着叶蓉蓉逐渐迷离的视线,顿时一把把余蓉蓉拽到地上,暴虐至极道:“你不要死,你骗我骗的如此辛苦应该不得好死,你不能这么白白的就死去。” 对,不能白白的死去。 段鹄急忙对身边的张吉道:“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把这贱人给我救活,不用救的活生生的,让她死不了就是了。” 张吉看着余蓉蓉失血过多,直接摇头,可是摇头的同时他也是十分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毕竟这救命要紧,实在救不了命,那么就另当辩论吧。 很快张吉就展开对于蓉蓉的救治行动当中,而段悠兮再次回头想看那婴儿的时候,翠浓和那个婴儿已经不见了。 看见人不见了,段悠兮立马对段葛兮道:“二妹,这人呢?” 段葛兮看见翠浓和小婴儿不见,好似十分的惊愕道:“这莫非是那婴儿不行了,翠浓为了怕婴儿死在段家,所以把那婴儿丢弃了?” 段葛兮也不知道,反而做出惊愕的口气。 其实刚在余蓉蓉和段鹄把段悠兮吸引过去的时候,段葛兮立马给翠浓挥了挥手,现在看来翠浓大概已经出了院子,那个婴儿十有八九是有救的。 如此想着段葛兮倒是放心了不少。 段悠兮死死的在段葛兮的脸上盯了一会,于是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此作罢。”于是段悠兮恨恨的走了,她现在心里更是怨毒了段葛兮,好端端的还是被段葛兮摆了一道,这个时候那婴儿必然已经走远,她肯定追不上翠浓的步伐。 这就好像是又吃了一顿段葛兮的饱气,让人显得格外的憋闷。 段悠兮走了之后,这间屋子段鹄也不能待了,他草草的交代让余蓉蓉不要死,她做了那么害人的事情,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即便是死,也要下一次地狱才行,他才能解气, 很快,段鹄走了。既然段鹄走了,段葛兮也乏了身子,也想着要急忙回去青雨院好好的休息一番才行。 回到青雨院,段葛兮让阿露去休息,阿露忍不住问道:“小姐,那个小婴儿会死吗?”阿露忍不住的关心那个婴儿,毕竟还那么小。 段葛兮道:“应该能救活吧,只是余蓉蓉下手太狠了,居然把孩子伤到这种地步,这种女人不配有孩子,不过。”段葛兮眸光暗淡了一下,道:“不过,余蓉蓉可恶,可是肚子的孩子无辜,这孩子小产大多数的原因都是因为这料子的问题。” 段葛兮重生一世,面对敌人毫不心慈手软,可是面对那些无辜的小生命,却是十分怜悯的。 想到余蓉蓉肚子的孩子,段葛兮难免有点歉疚。 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你莫要想那么多,那孩子是姨娘自己害死的,若不是她想着害小姐,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孩子?” 段葛兮淡淡一笑道:“倒是被你宽慰了。” 阿露腼腆一笑,好似想到什么,于是又忍不住对段葛兮道:“那个小婴儿小姐要怎么处理,若是救回来了。小姐是不是要把他送还到他父母的身边?” 段葛兮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若是救助好了,那就送入哪家的佛堂里面吧。”毕竟那婴儿的父母好似中间有很多的恩怨,有数不尽的牵绊,甚至是算计。 若是把那孩子真的送入他父母的手中,很有可能羊入虎口,还不如送入哪个佛堂里面,安安心心的成长,也算是造化了。 很快阿露便走了。 段葛兮打了一个哈欠,昨晚上在芬芳苑一个晚上,这身子确实疲乏了很多,她要在床上休息一会才行,反正段葛兮不认为接下来的段家会相安无事。 正当段葛兮要去床上休息的时候,忽然发现窗户边有一个红色绝艳的身影坐在那里。 段葛兮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请人家来看戏吗?可是秦寂然为何现在还没有走? 段葛兮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倒也适应了很很多,适应他不请自来,适应他总是自来熟的在自己的闺房里面随意如此。 可是段葛兮还是没有好气道:“你怎么还不走?” 秦寂然颇为无奈道:“你请本王看戏,难道不打算送走本王?” 段葛兮没好气道:“我是请你看戏了,可是戏完了你却不走,还说让我送,那原来你不请自来,不送自走这是啥意思?” 秦寂然仿佛咀嚼道:“不请自来,不送自走?呵呵,段二小姐的意思是原来你嫌弃本王走的太快了,还没有送送本王,本王就走了?” 段葛兮“……”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好似要陷入抓狂一般,十分满意的笑道:“这可不是本王这么说的,是你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罢了,看到你一夜没有合眼真是难为你了,本王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于是秦寂然迅速的消失在段葛兮的视线。 段葛兮看着秦寂然刚刚坐过的地方,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是什么冷面王爷,这简直就是流氓王爷。” 于是转身到床榻跟前要好好的合眼休息一下才行。 青雨院这边是归于宁静了。 但是涵芬苑这边段悠兮和冯雅坐在一起在商议着什么事。 段悠兮皱皱眉头,有点心绪不宁。 冯雅关怀道:“悠兮,有何事百思不得其解的?” 段悠兮想了一会还是道:“刚刚发生的一件事情,冯雅,段葛兮为何坚持要把那个婴儿送入乱葬岗,她为何坚持要把那个婴儿弄死?”这不是段葛兮的性格,段悠兮观察了这么久,确定段葛兮现在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即便是段葛兮有事情要做,也不会如此的明目张胆,她会神不知鬼不觉,她会在暗地里面悄悄的使用一点计谋,从而便可以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可是昨晚上,段葛兮为何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把这这婴儿抛弃在外面。 冯雅对段葛兮也是恨之入骨,若是没有段葛兮,她如何会落到这田地,她也会时不时的静下心想想段葛兮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在所有的事情当中都能全身而退,这世界上好似没有能难倒她的东西。 冯雅在想着段葛兮的话,忽然看到屋子里面一盆红艳艳的花,这是一盆极为艳丽的虞美人,大概是用心呵护的原因吧,这盆花看起来十分的健康。 当然冯雅不知道这盆花算是段葛兮和秦秀逸的一个纽带。 冯雅看着花想了一会惊讶道:“莫非段葛兮并非是想要了那个婴儿的命,段葛兮是想救助那个婴儿,才说话那样的话,否则那个婴儿必然死在段家了。” 如此一说,段悠兮顿时明白了段葛兮为何要跟段鹄说家里不能死小鬼,又说要把那孩子丢到外面去,难怪,难怪,段葛兮的目的那么明确,那么昭然若揭,她就是想救救那个孩子。 段悠兮顿时站起来,一只手往桌子上面一拍,狠狠道:“段葛兮那个贱人,又被她钻了空子了。” 冯雅也咬牙切齿道:“那贱人的心思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狡猾,难怪回家都这么久都屹立不倒,而且还斗败了很多人。” 段悠兮的眼神掠过那一盆艳丽的虞美人,想扳倒段葛兮,那计划要立马执行才是。 很快冯雅便出了段家。 另外一边,竹贤院终于传来了消息,那便是余蓉蓉被张吉救回来了,虽然余蓉蓉失血过多,好在素日里面身子嫡子不错,只是今后的身子是很确定的落下了病根。 余蓉蓉今后都要在段家拖着病体生活了。 段鹄知道这个消息后,脸色十分不好看,段家的下人都在心里想着,这未来的日子尽量不要招惹到段鹄,在段鹄面前办事最好提起一万分的精神才行。 段老夫人被气的几乎是大病一场,她在段家纵横捭阖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不要说遇到,就是听也没有听到过。 所以段老夫人被气的可想而知。 但是段老夫人听闻余蓉蓉被救活了消息,却松了一口气。 这实在是太好,若是余蓉蓉死了,这段家无非又要在风口浪尖上面了,之前死了一个吕月姝大家还同情的很。 后来给“段水冰”办了丧事。 若是这个时候余蓉蓉再死了,那段家就不再是家门不幸了,这简直就是厄运缠身。 一个厄运缠身家宅,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的,会让别人感觉到可怕,会让别人远而敬之,对让别人不敢和段家的任何一一个人来往,这是极其不利的。 好在余蓉蓉那条贱命还留着,死了简直就是便宜了她。 只是想起盼望这么已久的孙子,段老夫人的心真的是不好受。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的功夫天气就开始热了起来,这大街上因为太热而出门的人甚少。 就是因为热出门的人少,所以才好做一些事情,比如对于段悠兮来说,这就是做那件事的绝佳时机。 她坐在轿子里面让人把轿子抬到成王府邸的门前便下了马车。 一身蝉翼薄纱的金丝牡丹蝴蝶烟水裙,显得格外的凉爽而又不俗,由于现在还是吕月姝的守孝期间,所以她裙子上面的装饰甚为简单,颜色也很是简单。 她这是第一次出现在成成王府邸的面前,奇怪的是她怎么会觉得这里有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在曾经的梦境里面来过似的。 正在她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成王府邸的一个侍卫走过来对段悠兮道:“这位姑娘可有成王府邸的请帖?” 段悠兮摇摇头道:“我没有请帖,但是我有信物,我想见见你们家的王爷。” 侍卫问道:“信物?”具体的是何信物侍卫不好过问,因为段悠兮一身装饰看起来十分的不俗,所以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段悠兮道:“劳烦你进去给你家的主子通报一声,说有人给他送了一盆虞美人。” 侍卫不敢怠慢,顿时让段悠兮在这外面稍等一下随即便进去通报了。 不出一会,侍卫急忙出来对段悠兮更加恭敬了一番道:“原来是平安县主,我们主子请县主进去。” 于是侍卫领着段悠兮一路进去了成王府邸。 这很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来这府邸,可是为何这里面的一草一物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段悠兮陷入了迷惑中,所以跟着侍卫没有走多久便到了一个幽静肃静的院子。 侍卫对段悠兮道:“平安县主,这就是我家主子的院子,还请县主进去一叙。” 段悠兮点点头于是进了院子,这院子和竹贤院颇为相似,处处都透露着温柔迷人的儒雅,不管是植物还是假山,亦或者是院子的月亮门,给人的感觉十分的舒适。 院子的中间有一处河流,河流的上面有一处小小的拱桥,拱桥上面盖了精致的琉璃瓦,一个温文儒雅的身子便在这拱桥上面站着的。 段悠兮的心蓦然的一动,这不是秦秀逸又是谁? 他站在那里温和的看着她,带着微微的笑容宛如文风和煦。 发现段悠兮看见了自己,秦秀逸笑道:“段家大小姐平安县主别来无恙啊。” 段悠兮急忙敛衽了一下,道:“成王殿下。” 秦秀逸道:“不必如此多礼,上来站站吧,这里凉快的很。” 于是段悠兮便上了桥,和秦秀逸站在一起,秦秀逸此时正看着碧绿河水里面挤出锦鲤,他目光在它们身上来回的游弋。 不一会秦秀逸问段悠兮,道:“段家大小姐,看着我池子里面的鱼可还好?” 段悠兮顺着秦秀逸的目光看着几个精致的身影,说实话她现在半点提不起欣赏这花花草草的兴致。 她只想和秦秀逸赶紧的合谋在一起,借用秦秀逸的手去击打段葛兮,以前的仇恨,早就让她失去了欣赏事物的心思。 所以看着秦秀逸说的鱼,她未曾细看便道:“很好,这鱼儿很多,每一只都很活跃。” 秦秀逸摇摇头道:“段大小姐的心思不在赏物,段大小姐是带着心事来的。” 被人一语道破,段悠兮顿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为了不被秦秀逸看的那么透,她反问道:“王爷此话何说?” 秦秀逸仍旧看着池子里面的鱼儿道:“这么多鱼儿在在在这一块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为了吃食,可是我心在并未喂它们吃的,那便是为了别的聚集在这里的。” 段悠兮认真一看,果然这些鱼儿当中已经死了一只,而且这明显的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段悠兮脸忽然一红,有点不好意思道:“王爷说的是,是悠兮粗心大意了。” 秦秀逸这才收回目光,在段悠兮的脸上划了一下,道:“不是你粗心,是你的心事出卖了你,说说看吧,你有什么心事?” 段悠兮有点不好意思,她本来过来想用一个其他的办法让秦秀逸觉得她不错的。 可是未曾想被秦秀逸看出来了,而且还直接问出来,秦秀逸提前一步,她顿时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可是她虽然手足无措了,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事实证明秦秀逸不是一般的人,她能肯定对付段葛兮若是能得到秦秀逸的支持,那简直事半功倍,比那个红双宫劳什子沈佳玉对付段葛兮肯定稳妥的多。 段悠兮的脸红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道:“只是一点小小的心事,悠兮把那盆花儿种的很好,等会让侍卫给你搬进来可好?” 秦秀逸点点头,温和的笑道:“好,正好本王也喜欢那种花。” 段悠兮竟然觉得千言万语好似说不出来一般。 她只能露出一个又一个甜美的微笑,显得十分的尴尬。 岂不料,就是因为这种尴尬的笑容,顿时让秦秀逸的心里生腾出别样的情绪,秦秀逸好似想到了那日在河边上那个倔强的女子。 若是那个女子也能主动过来找自己该多好,若是那个女子也能给他这样的微笑该多好,可是段葛兮不不会的,他好似能从段葛兮的身上感受到那种莫名的恨意,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段葛兮很不喜欢他。 段葛兮不喜欢他,为何不喜欢他?段葛兮恨他,为何要恨他? 想不清楚这一点,此时的秦秀逸也觉得心里有点燥,加上这天气比较热,秦秀逸的表情也沉了好几分。 看到秦秀逸的表情沉了下来,段悠兮忽然一惊,难道说秦秀逸见不得她有心事又不肯说的样子? 想了一会,段悠兮觉得肯定是的。 迅速的权衡了一下,段悠兮顿时道:“王爷,悠兮不该有心事,不该惹王爷不开心了,悠兮进来王府就是有一件事想请求王爷帮助的。” 秦秀逸问道:“何事?” 段悠兮看着秦秀逸的眼神,带着可怜兮兮的柔软,让人看着十分的怜爱,她道:“悠兮找王爷,是为了让王爷救命。” 秦秀逸:“救命?” 段悠兮想好好一会,才梨花带雨的点点头道:“正是,我之所有心事,就是为了求得王爷的庇护,悠兮现在感觉命在旦夕了,若是王爷不出手相救,只怕悠兮今后会死无葬身之地。” 秦秀逸惊愕了片,问道:“此话何讲?” 段悠兮想着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尽数说完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自从我的二妹从白鹭庵回家后,我们段及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具体的哪些事情想必王爷也是有所耳闻的。” 秦秀逸皱了皱眉,问道:“段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本王对付段二小姐?”秦秀逸这话说的算是极为不客气,语调中渗透出让人发颤的寒冷。 想不到向来文风和煦的成王,骨子里面也能散发出这种感觉,段悠兮颤了一下,顿时跪在地上道:“悠兮不敢利用王爷,悠兮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曾经悠兮和二妹有不少的误会,悠兮怕下一个轮到悠兮,所以想请王爷帮忙。” 面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这样的意思。 秦秀逸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段悠兮,他在校检的时候就发现这两姐妹的性子极为的不合,却想不到已经不合成这样。 他自从校检之后,也时不时的会让人去打听一笑段葛兮的消息,了解的越多越广,越是会发现段葛兮不是一般的人。 段葛兮对他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就好像是前世今生,相爱相杀一般。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这种感觉很奇妙的萦绕在心里,时不时的显示一下,所以偶尔秦秀逸会对段葛兮产生一种无端的想法,就是这个女人若是成为自己的女人该多好,或者说,这个女人本来就是自己的。 现在听到段悠兮如此说段葛兮,秦秀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他也没有觉得段悠兮说的是错了。 可是他就是想看看段葛兮会怎么做。 所以此时的秦秀逸看着面前的段悠兮,她现在的样子十分的娇弱,就像寒风里面的最后一朵花骨朵,有让人保护的欲望。 但是秦秀逸知道,他对段悠兮的感觉带着微微的厌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似段悠兮做了什么干涉他的事情一样。 第106章 秦秀逸淡淡对段悠兮道:“你想要本王这么给你帮忙?若是帮忙,请问筹码是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秦秀逸对她称我,现在却要称呼本王。 段悠兮知道,刚进来的时候秦秀逸对她是客人的态度,但是此时,已经是审视的态度了,秦秀逸在审视她。 段悠兮猛地一惊,突然发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在秦秀逸的面看根本不够看的,秦秀逸是一个极为儒雅,但又是一个有多么的儒雅便有多么聪明的人。 段悠兮几乎豁出去一般道:“我希望成王能保住我的性命,至于筹码,就是悠兮本人。”她要把自己奉献出去。 把自己献给秦秀逸,好以此获得秦秀逸的帮助,从而她要成为秦秀逸身边的那个人,跟随在秦秀逸的身边,利用秦秀逸这把宝剑来刺段葛兮的心脏。 秦秀逸最开始愕了一下,随后就开始笑,他的笑容和秦寂然狂肆的笑容不一样,虽然是在笑,但是秦秀逸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的。 段悠兮有点沉迷在他的微笑当中。 秦秀逸对段悠兮笑问道:“你觉得用自己的身体就能让本王为你针对你的二妹?” 段悠兮咬咬唇,她实在不懂秦秀逸的心思,今天做这件事的秩序错了,紊乱了,否则她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 想了一会,段悠兮顿时有点茅塞顿开,于是对秦秀逸道:“王爷,你还记得当日的百花宴会,关于杀人那件事,后来潇王爷对我二妹的庇护吗?” 秦秀逸最后的一丝笑容在脸上凝了凝,怔怔不语。 段悠兮知道这件事成功的引起了秦秀逸的注意,于是又趁热打铁道:“王爷难道以为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吗?王爷难道就没有觉得潇王爷很早就认识了我的二妹吗?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涌出了无数其他的想法,尽管不确定,尽管没有证据,可是段悠兮还是想牵强附会过去。 段悠兮不待秦秀逸开口,又继续道:“难道王爷就没有想过潇王爷有没有在暗中帮助过我的二妹,我二妹顺风顺水,难道就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又或者说是真的天煞孤星?” 什么话都说到恰到好处,这是段悠兮深以为然的。 她不确定段葛兮是否和秦寂然认识,但是她知道秦寂然是成王的所关注和顾忌的一个人,想必在秦寂然身上发生的事情,秦秀逸都是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秦秀逸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以至于怔如木偶一般站在一边。 段悠兮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边秦秀逸反复的在咀嚼段悠兮的话,她说的百花宴会那件事,他当时也在现场,他只是想着秦寂然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入地顶撞皇上。 他当初在观察一身黑色的段葛兮,她跪在那里却毫不见卑微的感觉,让人感觉就像一道奇异而又特殊的风景。 现在想起来秦寂然那个时候对皇上说的话,说自己杀死了那个嫔妃,是因为那个嫔妃觊觎了他的美色。 可是现在想起来,那分明是在为段葛兮开脱,那分明就是要把罪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寂然在保护段葛兮,他对段葛兮有意图,而且秦寂然那么惊才绝艳的男子,这世界上没有几个女子不动心的,段葛兮是不是也动心了? 若是段葛兮对秦寂然动心了,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这里,秦秀逸的心忽然一痛,就好似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一般。 秦秀逸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顿时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段悠兮道:“好,本王可以协助你对付你的二妹,也可以保住你的命。” 段悠兮的心蓦然的一松,今天这件事居然误打误撞的成了,有了秦秀逸在自己的身后出谋划策,有了秦秀逸的帮助,她今后对于段葛兮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那就展开手段把那个贱人虐死吧。 想到段葛兮,段悠兮的眼神忍不住狠了狠,当然秦秀逸并未看清楚段悠兮的眼神,他在想着秦寂然和段葛兮是什么关系,若是秦寂然把段葛兮诱走了,秦秀逸不敢想象,他的心里现在真的很难受。 于是秦秀逸早早的打发段悠兮回家,又马不停蹄的召唤了炫朗好和几个幕僚。 成王府的大厅里面,秦秀逸的脸上堆积了一片乌云,炫朗和左一还有右一皆在,还有几个其他的说不上名字的。 秦秀逸沉默了好一会,才对几个幕僚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潇王爷这个人的?” 有几个想在秦秀逸面前长脸的立马道:“是一个冷酷的人,手段残忍,心怀叵测,任意妄为。” “连皇上的嘴都敢顶撞,必然是早死之相。” “此人还是不要找人的为好,他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 秦秀逸听着这几个人的话莫名的心烦,于是对炫朗道:“先生,你是如何看待潇王爷这个人的?” 炫朗想了一会,从善如流道:“这个人手段残忍,心思诡谲,但是讳莫如深,看似毫无章法却能横行到现在,可见并不是庸庸碌碌之辈。” 秦秀逸点点头道:“本王的想法和先生是一样的,只是本王想了解一下,潇王这个人会不会被情所困?” 炫朗想了一会,笃定的摇摇头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情所困,不会的,他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有牵绊的东西,牵绊既是软肋,潇王爷不会的。” 不知怎么的,炫朗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因为他真的不了解秦寂然那个人。 对于炫朗的话,秦秀逸反反复复的咀嚼一番,有点不赞同道:“先生的话本王不是那么赞同的,毕竟潇王爷那个人看起来不会对什么女子心动,可若万一对那个女子动心了呢?再万一,若是潇王爷看到段家二小姐不俗,会不会对段家二小姐产生爱慕之心呢?” 炫朗听闻此言,心里顿时拧了一下,有点不舒服,他想着那个魅力四射的姑娘,那么从容不迫,那么灵气逼人,怎么会如……不,怎么不可能入秦寂然的眼睛呢? 那是肯定能入得了秦寂然的眼睛。 可是一想到秦秀逸的话,炫朗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就好似自己心里神圣存在的女子,结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一样。 炫朗摇摇头道:“不会的,段二小姐灵气逼人,风华无双,潇王爷慵懒残酷,从来不会被何事给羁绊,怎么会对段二小姐上了眼,这是绝对不会的。” 像是在否认这件事,又像是在狠狠的说服自己。 秦秀逸自然不知道炫朗的小心思,于是叹了一口,道:“很多事情也好没有证据,现在盖棺定论的话为时尚早,也罢了,我叫你们过来的消息还有一个。” 秦秀逸看着几个幕僚都认真聆听的样子,才有了一点满意道:“既然你们都是本王隐藏的实力,那么本王需要你们用你们隐蔽的身份帮本王查查看,秦寂然和段家二小姐究竟有没有关系,究竟认识不认识,本王要你们时时刻刻关注潇王府邸的动向,关注段二小姐的行动,稍微有点异常的风吹草动,本王立马就要知道消息,你们知道了吗?” 几个幕僚点头允诺。 很快,成王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京城那个花满园的小院子闲杂的花儿静凋谢了,树干开始茂盛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绿色将整个院子改的严严实实,莫名的给人一种清凉之感。 院子里面有一个穿着梅花绉纱袍的妙龄少女,她正在侍弄着一个和裙裾搭配的璎珞。 女子面色红润,只是头上的装饰颇为繁复,一身衣服也被添加了很多其他艳丽的花朵。 这女子正是炫红,这炫朗的妹妹。 她现在看到自己的装饰,好似处处都不如意,嫌弃这里欠缺了一点装扮,那里又凸显不出自己的品味。 所以她手上的璎珞因为心情缘故被她厌弃的丢在一边,还颇为怨言道:“他为何要让那两个宫女送我,难道我长的不美吗?” 炫红摸摸自己的脸颊,光滑的皮肤给手指头绝对是一种十分饱满的感觉,五官立体端庄,这头饰和衣服都极为考究,还有她身姿妙曼。 可是为何当初在御花园的时候秦秀逸对她并是不那么热情? 想到这里,炫红立马蹲在院子边上的水缸旁边看看自己的脸,算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是娇俏可人,丰润无比,这长的不错啊,甚至比段家二小姐长的好要好看吧。 这么好看的脸,为何秦秀逸当初不自己送送她呢? 不行,炫红顿了顿,不行,她要去成王府邸再见见那个王爷,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说不定她再装饰好看一点秦秀逸就会对她产生其他的感觉。 想到这里炫红又继续装饰自己,等会她要找一个借口出去,最好还要在秦秀逸的面前出现一次,让秦秀逸对她产生刮目相看的想法。 想到这这里炫红的动作稍微加快了一点。 这边成王府邸的几个幕僚逐渐的离开成王府邸,炫朗走到成王府邸大门的时候四处望了望,并未觉得又什么奇怪的。 可是炫朗又摇摇头道:“奇怪,只能感觉有人盯在这里。”炫朗又扫视一下四周,直到觉得没有任何不妥的时候才加快步伐的走了,他要把秦秀逸对段葛兮产生的怀疑告诉段葛兮,他好久没有见过段葛兮了,也好久没有和段葛兮有过书信的交流了。 待炫朗走了之后,炫红才从一根柱子的后面出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叹叹气道:“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哥哥发现了。” 炫红刚想就这样进去成王府邸的示死后忽然觉得有点不妥,自己的哥哥刚刚走,现在守门的门卫还在,她若是要进去,必然要有一个合适的由头。 不如再等等看,如此想着炫红倒也不急,就在一边静静的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炫红便出现在几个门卫面前笑容可掬道:“几位门卫哥哥,我有事想见见你们家的王爷可以吗?” 几个门卫并不认识这个女子,但还算客气的问道:“姑娘是?” 炫红立马道:“我的大哥哥是给你们王爷办事的,叫做炫朗。” 几个门外立马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子是炫朗的妹妹。 可是炫朗的妹妹为何会找王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为何只身一人来找王爷,之前那个段家大小姐过来,起码还有信物的。 一个门卫问道:“姑娘可有王爷的拜帖?” 这找人还要拜帖? 炫红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这京城的拜会都是要有拜帖或者是信物的,她现在一没有拜帖,二没有信物,就要进去见秦秀逸,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准备了这么久,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都是秦秀逸,她既然决定过来一次,那必要就要见到秦秀逸否则她不甘心啊。 忽然炫红灵机一动,于是对几个门卫的道:“我没有拜帖,我也没有信物,但是我大哥哥刚刚回家,说是在王府遗失了一件东西,很重要,于是让我过来找找看,几位哥哥求你们带我进去找找看可以吗?” 门卫很为难的对视了一下,又想了一会,一个门卫最终点点头道:“好,我带你进去看看,沿着你哥哥刚才的路线,你好好的找找,若是没有找到那就算了吧。” 炫红立马笑成一朵花,于是点点头跟着而一葛门卫就进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王府,也是她平生第一次进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虽然她之前经过皇宫,但是皇宫无边无际的感觉没有这有山有水的真实。 皇宫处处压抑,这王府给人的感觉确实如沐春风。 好气派的院子,好温润的景致,而且这一步一景色的设置简直就是处处看不完的惊喜,她喜欢这里,喜欢走在这院子里面的感觉。 侍卫稳稳的带着她,看着炫红东张西望,顿时问道:“姑娘进来不是找东西的吗?这条路就是刚刚姑娘的大哥哥走过的地方,姑娘就不要到处张望了,还是看看你的哥哥究竟丢弃了什么东西吧。” 炫红急忙应了一声,于是装作在地上到处看,这地上的大理石和鹅卵石经过精心的装饰,让人把脚踩这上面格外的舒服。 很快,侍卫把炫红带到一个院子的门前,急忙问道:“姑娘,这院子里面有王爷,刚才姑娘的哥哥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姑娘还是延着这条路折回去好好找吧。” 炫红看着这院子的红肥绿瘦的花和树叶子,想着秦秀逸在里面,顿时十分的兴奋,原来成王秦秀逸就在这里面。 于是她迈着腿就忍不住要进院子里面去。 门卫急忙道:“这位姑娘,这是王爷的院子,你可千万不要进去。” 炫红转过头给门卫展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就是进来找你们家王爷的。”于是不再管门卫阻拦,一溜烟的跑进了秦秀逸的院子。 和段悠来的时候一样,秦秀逸依旧站在那拱桥中间,看着池子里面的锦鲤,这死去的鱼儿已经被下人打捞了起来,此时再给鱼儿投放一点鱼饵,看着鱼儿欢快的在水里游荡,秦秀逸看的居然有点移不开眼神。 “这鱼儿好生的自由。”秦秀逸自言自语道。 但是他的语气里面没有丝毫的羡慕,反而带着一种寡淡的轻蔑。 这时候池子里面啪的一声,鱼儿顿时炸开了,四处奔走,好似受到极极大的威胁似的。 秦秀逸惊愕的看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可是这好端端的一群鱼儿什么会四散开来呢? 不一会,这四散的鱼儿发现并不是什么危险,于是又聚集在一起,等着鱼饵的再次投放。 秦秀逸又给鱼儿投掷了一点,看着无数条鱼在一切抢夺食物的画面,顿时笑了笑的道:“鱼饵就这么多,要怎么分配才会均匀呢?” 这个时候水里又是啪的一声,紧接着秦秀逸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落入了水中,这一次这些鱼儿是真的被吓的四处乱窜根本找不到北。 秦秀逸大喝一声:“是何人胆敢在此撒野?” 炫红在乡下长大,自幼熟悉一点水性,她急忙从水中给秦秀逸挥手道:“王爷殿下,是民女。” 秦秀逸定睛一看,这不是炫朗的妹妹炫红又是谁? 秦秀逸的记性向来不差,虽然上次在宫中和炫红在深夜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秦秀逸已经记住了这个脸,虽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再看这脸的时候,秦秀逸便立马迅速的想起有这么一回事,有这么一个人。 但是秦秀逸此时对炫红这个样子充满了厌恶,若是说对段悠兮有轻微的而不耐烦,但是这种不耐烦微乎其微,可是对于炫红,秦秀逸那可真的是厌恶的。 可是秦秀逸的口气不会有丝毫的其他情绪,他依旧温和中带着惊愕道:“这位姑娘,你是何人,好端端的为何会落入本王的池子之中?”看见炫红会水性,恰好天气温和,这待在水里一时半会也不会如何。 炫红对于秦秀逸不记得自己颇为有点失望,可是一想到此时就在秦秀逸的院子,她又觉得并不是那马糟糕。 她对秦秀逸展演一笑道:“王爷,还记得上次在百花宴会里面见到的一个女子吗?” 秦秀逸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本王不记得了。” 炫红无奈提醒道:“我是被两个丫鬟送出来的呀,您还记得吗?” 秦秀逸的心里对此时的炫红厌恶至极,说话的语气都不知不觉中冷淡了几分,道:“本王没有必要每件事都记得。” 炫红无奈道:“我是炫朗的妹妹,炫红,你还记得吗?” 秦秀逸这才故作恍然大悟道:“那本王就记得了。” 炫红看看这四周,身子还浸泡在水中的,她微微一用力便往边上游了过去,上岸后炫红不好意思的笑道:“王爷,您别见怪,我刚才是不小心滑下来的,没有吓你吧?” 她湿哒哒的头发,上面的珠宝首饰松松垮垮,身上的裙子也都是黏糊糊的在身子上贴着,她还在说着这样的话。 若是一般千金闺秀,绝对不会把自己跌落水中,就算是跌落水中,也不会用如此的狼狈态度与人说话的。 可见,炫红的骨子里面就带着乡下的那种随意,随意的出入别人的院子,随意的说话,随意的对自己喜欢的人如此。 秦秀逸微微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女子,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句来形容,但是秦秀逸知道这是炫朗的妹妹,炫朗的心计手段十分的高明,看问题总是能针砭时弊,是一个根本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这样的人,秦秀逸是万万不能得罪。 所以对于炫红秦秀逸也不会得罪。 他的目光随意在炫红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温和道:“姑娘要不要看看此时的样子?” 此时的样子? 炫红登时到水边看了看,脸上的脂粉氤氲开来了。 头上的珠宝松松垮垮摇摇欲坠,身上的裙子紧紧的裹起来,看起来虽然玲珑有致,可是这样实在是太直接了。 她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站在秦秀逸的面前,她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肖想成王府邸的荣华富贵。 顿时,炫红窘迫的无以复加,她十分尴尬道“王爷,这这这这这……”她实在不知道该是说什么,反正这样子滑稽至极。 秦秀逸不以为然的道:“无妨,本王让丫鬟过来给你换一身衣服,对了,本王还有事,姑娘衣服换好了,就自己回家吧。” 怎么又是这种结果? 炫红忍不住道:“王爷,您能陪陪我吗?” 这蠢笨的女人还真是直接的很,难道以为这王府的王爷就像乡下村夫一般吗? 秦秀逸温和的拒绝道:“本王还要去幽王府邸看看幽王的病情,就数不奉陪了。” 于是秦秀逸转身而去。 炫红只能失望的看着秦秀逸的身份,看着秦秀逸的离开,炫红的眼神从无辜立马变化了深沉,她道:“秦秀逸,我就不信我炫红入不了你的眼睛,有哥哥在,我倒是等着你乖乖的接我进来,给你做妃子。” 炫红在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和形象,自从进了京城后,自从去过皇宫和一些贵女在一起交流过,她就觉得自己摆脱了原来的那种身份,她觉得她变成了京城贵女,不亚于段悠兮和段葛兮之辈的,所以她下意识的认为她配得上秦秀逸这样的天之骄子。 有一种人,就和炫红一样,过分的自信,过分的抬举自己,过分的觉得自己应该享受最好的东西。 当然,炫红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有子追逐之心,和认不清方向的心思,最终会害的自己生不如死。 秦秀逸走出腹府邸的第一件事就是干净让人把炫红打发了走,他从未得罪过人,但是他的下人却而刻意得罪人,这女人浑身或拙劣的味道,实在人让人不敢恭维。 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对自己毫无认知的能力。 很快,秦秀逸便差人用马车去了幽王府邸。 幽王自从上次百花宴会的时候被人检查出来肠胃有严重的问题,虽然未有涉及生命的危险,可是总得去看看,不管是虚心还是假意,被皇上知道了肯定是好的。 这边成王去了幽王的府邸,另外一边炫朗走出成王府邸的大门却没有着急回家,他在第一时间找了一个酒馆,要了上好的雅间,便差一个小乞儿去了段家的府邸,并且还给乞儿一封信,让小乞儿在第一时间交给青雨的院的人,可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儿哪里认识什么青雨院的人。 恰好此时看见翠浓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要进段家的大门,于是炫朗急忙让乞儿把信带给翠浓。 于是翠浓带着信回到青雨院,一边给段葛兮说完夏松暂时稳定的情况,翠浓一边把信送到段葛兮的手上道:“小姐,看看这是谁给你的信。” 段葛兮接过信笺,看着上面的一行字,心里已经了然,这么熟悉的字迹她在上一世就熟悉的很了。 于是拆开信笺一看,便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在院子里面好好的待着就是了。” 于是段葛兮便急匆匆的换了一套浅青色的荷叶纹绣百花裙,看起来极为的素雅,又立马给自的单螺髻插了一根银簪子。 很快,段葛兮出门了,并且找到了炫朗的所在之处。 再见段葛兮的时候,炫朗觉得自己隔了好久的时间,好久没有单独的见过她,好久没有看到她对他灿烂的微笑,他心里实在有点思念,好似段葛兮的一抹微笑,带着强大的治愈力一样,能熨帖他的心,能让他为秦秀逸做事的时候多了一点慰藉之情。 段葛兮目光遇上炫朗,她迅速的一笑,道:“公子这么着急写信难道有事吗?” 原来自己这么着急过来在她的眼里只是有事。 炫朗目光暗了暗,但是语气里面却是极为认真道:“段二小姐和秦寂然是什么关系?” 竟然问这个问题,段葛兮笑容顿时消失在脸上,她和秦寂然苏虽然关系不算疏远,甚至说算的上熟悉,可是这件事还真的是一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都是最熟悉和最信任的人。 可是炫朗这么问,莫非是秦秀逸看出什么端倪? 段葛兮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炫朗点点头道:“成王怀疑那一日百花宴会潇王爷出言是为了挽救你。” 段葛兮问道:“怀疑?可是怀疑这个有何用?”难道知道了秦寂然和自己熟悉,会对成王有何危害吗? 炫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成王殿下好似很在意这件事,不知道是在意的你,还是在意的是潇王爷,毕竟潇王爷对于皇位是没有威胁的,那么我只能怀疑,是不是成王殿下对你有所想法,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成王并未和二小姐有过任何交集啊,所以成王此举,我也不知道为何,有点揣摩不透。” 炫朗看着段葛兮也在疑惑,于是又道:“成王殿下说,以后严密监视你和潇王爷,所以我次前来就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二小姐,免得被王爷的人发现那就不妙了。” 段葛兮一愣,随即哂笑道:“严密的监视?他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的监视能力吧。” 段葛兮知道,有秦寂然在,秦寂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即便秦秀逸聪慧无双,但是对付秦寂然起来,也绝对不够看的。 她就不相信,若是秦寂然知道这件事,难道还解决不了秦秀逸的几双眼线。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段葛兮好似对秦寂然充满了信心,甚至是超过了对自己。 炫朗略微诧异了一下,问道:“段二小姐如此有信心?” 段葛兮也怔了怔,她是对自己有信心,她是对秦寂然更有信心,当然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于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炫朗有点疑惑道:“听闻段二小姐的话,便是很了解成王殿下。” 段葛兮有点厌恶道:“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罢了,看似儒雅实则野心勃勃罢了。” 炫朗随即惊愕道:“原来二小姐对称王的殿下不仅了解,还十分厌恶,难道二小姐和成王有过什么过节?” 第107章 段葛兮诧了一下,看来今天在炫朗的面前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给炫朗看出了一点端倪,不过那又如何,炫朗不可能知道上一世的事情,也自然不知道她和秦秀逸之间的恩怨。 段葛兮想了一会,笑道:“不是我了解他,我知道我的父亲和他是一样的人,我了解我父亲,大概也惯于用我看我父亲的眼光看待他吧。” 如此一说,炫朗便恍然大悟,实际上段鹄的性子和秦秀逸的性子很像,都是看起来温煦无比,实际上心思深沉。 那么了解段鹄,也必然能影射出来秦秀逸的性情。 炫朗有点放心了,可是放心的同时炫朗又忍不住问道:“段二小姐和潇王爷真的不不熟悉吗?” 又问到最开始的问题,这个问题段葛兮是不会回答的,也是不可能回答的,但是她不会得罪炫朗,毕竟上一世炫朗虽然果决的伤害过她,但是那是秦秀逸的意思,不是炫朗的意思 何况在这一世,炫朗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助她,而且她毫不吝啬的在利用着炫朗,既然利用了一个从来没有伤天害理的人,那么态度总是好好一点的。 段葛兮微微一笑,看着桌子上被炫朗饮用过茶水,那一盏青花瓷杯看起来格外的精致典雅。 段葛兮道:“不熟悉,上次我在百花宴会可是被害啊,他可能觉得好玩吧,所以就帮了我一个忙。” 秦寂然做事本来就是随形随性,根本找不到他做事的初衷,所以段葛兮这番话并未让炫朗产生怀疑,反而炫朗还放心了,若是秦寂然和段葛兮真的不熟悉的话,那就好了,他也不知道为何好,反正他就不想看到段葛兮和别人男子亲近,那样的话他的心里会好受很多。 段葛兮见炫朗好似在思索什么,于是对炫朗道:“以后再有事的话就找松阳大师,毕竟你我这样见面若是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你和松阳大师都是我人生中良师益友,我对你们信得过。” 炫朗点点头,是啊,秦秀逸心细如发,若是被秦秀逸知道他和段葛兮的关系,那自己的身份肯定会暴露在秦秀逸的面前,那就不妙了。 不过这以后见段葛兮的次数就比较少了吗? 这条路必然能帮助段葛兮一点,也能助力自己,可惜如此看来也会失去很多。 罢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今后必须要坚持走下去。 很快,段葛兮跟炫朗告辞了,告辞之前嘱咐了炫朗要多加保重,于是回到了段家的院子。 最近段家出了余蓉蓉的事情,现在的段家总是散发给人沉闷压抑的感觉,不管是段老夫人还是段鹄脸上都是乌云密布的。 段鹄最近不上朝,所以朝中的同僚都在对段家议论纷纷,看是段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段鹄让人透露风声,说是段家的姨娘身子出了问题,在外面游春的时候不小心流产了,段家失去了一个女儿,对,段鹄说余蓉蓉的肚子里面怀的是一个女儿,这样的话别人大概不会那么可怜段家。 毕竟,若是传出一个子嗣,那么别人肯定又会说段家倒霉,若是传出一个女儿,那么别人只会可惜两声。 段家最近在京城实在是太出风头了,若是再相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怕别人会说段家的家门不幸,那就不妙了。 所以段鹄狠狠压住段家的风声,这件事才没远传。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段鹄也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想这件事静静的段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化了去。 可惜有件事不是他想的那样,甚至是超乎了段鹄的想象,那边是外人说余蓉蓉肚子的女儿小产了,段太傅还能伤心的不能早朝,那么说明的段太傅一定是一个不是重男轻女,而且多情之人。 当然这是京城女子对段鹄的想法,所以很多贵族女子还待字闺中的便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给段鹄为妻,哪怕是填房也可以的,毕竟段鹄的容貌还有官级,在京城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这事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段葛兮和炫朗辞别没有多久,段家的大门时不时的有拜帖进来,都是贵妇人带着如花似玉的闺女过来段家的,段鹄闭门不见,所以这几天荣锦堂更是热闹的不少。 此时的荣锦堂刚刚送走一对母女,段老夫人有点累了,锦柔在她的身后温柔的给她俺要的太阳穴,恭维道:“老夫人,刚才这母女可是镇安提督的夫人和女儿,看样子这个小姐对老爷也是很有好感的。” 段老夫人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就说,我的鹄儿就是被那些个贱蹄子迷惑的太厉害了,你看看现在这京城的贵女想着法子往我们段家里面钻吧?” 锦柔笑意更甚道:“老夫人,这还不是您的儿子玉树临风,福气好,这看起来是祸事,可若被老爷用这样的方式传出去,倒也成好事一桩。” 不得不说段鹄这招式确实厉害的很,无数次段鹄都能巧妙的化解段家的祸事。 现在段鹄一番说辞就能化解别人对段家的同情和怀疑,转而认为段鹄深情的很,这不知道是别人的心思愚昧,还是段鹄的手段高明。 段老夫人温和一笑,高兴道:“你这丫头的嘴巴还真甜的很,下不要想谁家的姑娘好,还是要先想想如何才能找一个能主宰后宅的姑娘吧,而且吕月姝才死没有多久,几个丫头都还在孝期,若是这个时候隆重迎娶别人家的姑娘,那是绝对不合适的。” 段老夫人说的是实话,毕竟经历一个吕月姝,又经历了一个余蓉蓉。 太强势的吕家人,是段老夫人所忌惮的,她怕自己镇压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若是找一个余蓉蓉那样的姑娘,只怕段家距离家破人亡也不远了。 所以这次段老夫人觉得自己要给段鹄把守一个身份能配得上段家的,最好性子温软一点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才算是正妻的人选。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是守孝期间,不宜大肆举办婚宴,试问哪家的姑娘愿意默默的进段家的院子呢? 段老夫人的话也锦柔是理解的,她顿时想到青雨院的那位温和无害的二小姐,她十分纤细,十分的温和,她行走在院子的时候宛如信步闲庭一般,包括段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能做到如此的从容不迫,好似这些事情和她无关一样,又好似继就算是这些事情和她有关系,她也能一一化解,用自己的方式,没有任何的奇特,便能化解这所有的困难。 想到这里,锦柔顿时对段老夫人道:“老夫人,既然这件事如此不好办,那么老夫人可以问问二小姐吗?二小姐可是一个有点子的姑娘呢,没准二小姐就能一语道破其中的要害呢?” 二丫头? 想起段葛兮,段老夫人的眼神好似清淡了很多,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但是清淡的感觉中好像带着一点不信任,又带着一丝晚来的愧疚。 段老夫人对锦柔道:“你为何认为二丫头或许有注意?” 锦柔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就觉得二小姐十分玲珑,而且自从二小姐从白鹭庵回到府邸后,就一直相安无事,奴婢想着二小姐肯定是一个有福气的聪明人。” 锦柔也只能说到这里,她能看清楚能看透的也只有这么多,她实在是说不出任何的所以然来。 段老夫人咀嚼了一下锦柔的话,想了一会最终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这件事我倒是要征求她们姐妹几个的丫鬟,鸿哥儿还小,几个丫头的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出来吕月姝这这件事,今年我就把她们几个都嫁了出去,现在听听她们的意见也是好的,毕竟这是给她们挑选母亲,还得她们喜欢的才行。” 段老夫人还算是考虑了诸多因素的。 锦柔顿时道:“老夫人的考虑的是,要不把几个小姐都叫过来看看?” 段老夫人点点头道:“两个时辰后让她们过来,我看这天气热了,让厨房给她们弄点银耳雪梨汤,或者是录豆汤吧。” 于是锦柔一溜烟的领命而去了。 青雨院,阿露从门外跑跑跳跳的进来,用手在面前当扇子一扇了几下道:“热死了热死了,这还没到三伏天怎么就这么热呢?” 翠浓给房间里面又搬了几盆绿色的植物回头好笑道:“看你跟个猴一样,肯定热的很,要多跟小姐学习学习心静自然凉就好。” 段葛兮正在看一本游记,看到正酣,听见丫鬟们的闹腾便抬头道:“阿露,忘记得你还在白鹭庵的时候,也是清凉无汗的,可是到了段家,就愈发的怕热,这莫不是长肉了?” 段葛兮这是在正儿八经的说阿露长胖了。 阿露算是听懂了,她对段葛兮正儿八经道:“就是,我阿露可还在长身子的时候,稍微吃的多了一点,身上便多出了几两肉,而且还感觉自己怕热了。” 这个时候院子一个杂役的丫鬟传来:“锦柔姐姐来了。” 锦柔问道:“二小姐在院子里面吗?” 小丫鬟急忙道:“在的。” 锦柔道:“那你帮我通传一声,我找二小姐有事。” 小丫鬟哎了一声,急忙走向屋子的方向。 段葛兮让阿露打开门,这丫鬟已经走到了跟前,段葛兮高声道:“锦柔姑娘请进来。” 锦柔进来后难得第一次坐在一个凳子上,以前每次来都是给段老夫人传话的,这次来却坐在段葛兮的身边,好似有什么话要说。 段葛兮坐在主位上,微微一笑,宛如外面的春风一般暖人心胸,她道:“锦柔姑娘这个时候过来可有何事交代?” 锦柔急忙道:“我就是一个奴婢,哪有什么事情交代二小姐,锦柔过来就是想问问二小姐一件事。”说到此处,锦柔欲言又止,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段葛兮惊愕了一下,问道:“锦柔姑娘所说的事情是?” 锦柔点点头道:“我说的事情就是因为余姨娘的事情,二小姐大概是知道的,老爷对外说余姨娘小产的是一个女儿,所以外人看见老爷未有上朝,还以为老爷对余姨娘情深义重,所以很多贵族小姐都想嫁入段家,给老爷做正妻子,老夫人也有续弦的意思,现在遇到一点小问题不好定夺,所以要召集几个小姐的意思。” 饶是段葛兮的想法想在先于一步,她也不得不惊讶至极,没有想到京城有有贵女想要给段鹄续弦的?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件事确实是超乎了段葛兮的意料之中,她实在想不到冥冥之中看起毫无转圜的余地,却因为段鹄几乎顾忌门面的话而发生这样的变化。 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岂不知段鹄这个福气也太大了一点吧,本来应该人人避之不及的段家,现在居然有不少的贵女削尖脑袋往里面塞。 段葛兮惊讶了一会,很快又想到段鹄本来就姿色不俗,气质超群,有很多女子愿意给他续弦也并不意外。 想到这里段葛兮的心平静了下来,平静的时候段葛兮对锦柔道:“祖母大概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吧,是不是?” 锦柔点点头道:“老夫人不想找一个强势的,和先夫人一样难于驾驭的不行,和余姨娘善于算计的也不行,老夫人的意思是找一个身份地位和段家相匹配的,年纪可以在二十岁左右,但是性子温和的,最好能管得了段家的后宅,又能安定得了夫君的心,不能娇气不能霸气,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是先夫人的守孝期间,若是这个时候娶亲,必然不能大操大办,只是这些都是高门大户的女子,谁会允许自己的女儿默默的被抬进来呢给老爷续弦?” 锦柔在段老夫人的身边多年,对于段老夫人的性子比谁都清楚的,段老夫人随便说句话,锦柔便能想到折射出来的意思。 虽说这守孝期间不能大操大办,可也不是太难办吧。 听文锦柔的话,段葛兮心里更加一惊,原来夏羽和吕月姝被娶进段家的大门可都不是这么严格,但是现在老夫人的意思是,全部把控了? 家室,长相,年纪,性格都在老夫人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莫不是太苛刻了一点,很多温和的女子一心在才艺之中,想必操持家务的时候并不能游刃有余。 很多泼辣一点的女子,肯定很有自己的见地,老夫人未必会喜欢,玩意和吕月姝那样就惨了。 也有那温和又美丽,还才华卓越的,可万一和余蓉蓉一样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蒙骗,那岂不是更糟心的很? 难难难,不仅这问题原本就难,段老夫人还要问问几个小姐的意思。 段葛兮问道:“大小姐和三小姐怎么说的?” 锦柔道:“大小姐的意思大概是不管,她说老夫人和老爷高兴就可以。” 段葛兮点点头,看来最近段悠兮有点心不在焉,不在意段家的事了,可能看见段鹄和段老夫人最近忧心的很,大概很多事情还不如自己去解决吧。 锦柔又道:“至于三小姐,她的话也不多,她说有个母亲也很好。” 对于段水云,这样看来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好似对段家的这些事情毫无关心,好似是一个毫无追求的女子。 段葛兮想了一会,道:“那么锦柔姑娘现在有什么打算?” 锦柔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我这个做奴婢打算的,我是在为老夫人和老爷打算,我就是想先问问几个小姐,让小姐的可以先想想该怎么办,等会去了荣锦堂老夫人问起来的时候便立马有了对策,倒不至于去了荣锦堂听到老夫人的话和惊讶。” 不得不说锦柔做事确实很周全的很,她提前把这话告诉三个小姐,就是为了给三个小姐一点时间,等会去了直接好回话,要不然又要想半天,这对于段老夫人来说确实实在浪费时间。 段老夫人现在被这几件事把性子刺激的焦躁了起来,等不及别人多想的。 段葛兮点点头,立马让阿露给自己换了一身清爽的裙子,随即和锦柔一起去了荣锦堂。 当到荣锦堂的时候,发现段悠兮和段水云已经坐在段老夫人的身边用上了甜品。 看见段葛兮来了,段老夫人急忙对身边的婆子道:“去把给二丫头准备好的甜品端出来,这天气热,可别渴着几位小姐了。” 很快,一碗冰镇的绿豆糖水放在了段葛兮的面前,段老夫嘱咐道:“二丫头赶紧喝了,这天气热,可别热着了身子。” 段葛兮顺从的喝了几口,感觉确实解暑了才对段老夫人道:“谢谢祖母。” 今天的段老夫人格外的殷勤,这必然是为了段鹄的续弦之事,否则也不会如此了。 段老夫人开口了,道:“今天把你们叫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有句话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看你们几个丫头到了早就出嫁的年纪,可是那个吕月姝是不省心的,若不是吕月姝,只怕你们亲事早就定下来了。为了你们几个丫头的亲事,我这个做主母的不得不在给你们找一个合适的母亲。” 段悠兮笑道:“全凭奶奶和爹爹高兴,奶奶爹爹高兴了,我这个做孙女做女儿的也就高兴了。” 段悠兮这话把段老夫人说的心花怒放,段老夫人笑道:“还是大丫头嘴甜,这说话就像是抹了蜜一样,可惜现在还是先夫人的守孝期间,这大操大办的可不好吧。” 段老夫人的眼神从几个段家小姐的脸上划过去,她倒是很想听听段葛兮的意思。 所以最后把眼神放在段葛兮的脸上。 段葛兮的心里窘迫了一下,这说话好听的段悠兮未必就是一个最有注意的,自己说话不好听却能点其中的道理。 段葛兮看着段老夫人,目光濯濯如江波的水纹,带着微微的荡漾之感,显得十分潋滟。 段葛兮道:“祖母中意的是谁?祖母中意的人父亲中意不中意?若是父亲中意,祖母不中意怎么办?” 段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事,现在段鹄总是在院子里面看书,缓解被人欺骗的压抑,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娶亲啊。 而且这件事她根本用不着段鹄同意不同意,这件事段老夫人下定决心要把关了。 所以段葛兮说这番话,让段老夫人的神情先得极为不自然。 若是以往的段悠兮肯定会呛段葛兮几句,可是现在的段悠兮默默的看了段葛兮一眼,眸子里面含着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笑容段葛兮自然知道这是得意的笑容,不过段葛兮并不放在眼里。 段老夫人神色虽然略有变化,可是这件事还是要持续下去,段老夫人又道:“那依照二丫头的意见,那该如何?” 段葛兮清理了一下嗓音,道:“若是有女子愿意给父亲续弦,愿意安置我们的婚事,即便是守孝期间也能进来的,祖母无非就是担心人家嫁女儿的怎么你让那个容忍女儿默默的就被抬进了段家,这不是姨娘才会如此嘛,所以我觉得应该在之前把这件事说明,我们家可以多给一些聘礼,到可以让那女子勉为其难的进来,进门后也可以承诺过了守孝期间,我们段家也可以举办一个像样的婚宴,弥补之前的简陋。” 段葛兮娓娓道来,好似段老夫人担心的都不是事一样。 闻言,段老夫人得眼神一亮,顿时点点头道:“好,这主意不错。” 段葛兮又道:“祖母帮父亲瞧上了哪家的闺女,可曾找人说媒?合八字?” 段老夫人见段葛兮问起这件事游刃有余,虽然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对这些流程熟悉的很,心里也有了一点依赖。 段老夫人道:“镇安将军家的女儿,还有平阳侯家的大女儿,长乐侯家中的大孙女,曹尚书家中的一个女儿,还有昌平侯家中的小女儿。”至于其他的不说也罢,段老夫人看上的都是这些封侯拜将之家的女儿,这门第不可谓不高。 段葛兮愕了愕,心里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还真的不耐,能让这多么的女子为他竞折腰,她还是低估了父亲的魅力。 段葛兮有赞叹道:“父亲当真是……”是魅力四射啊。 不过段鹄越是这样吸引女子的注意,段葛兮越是觉得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好,中年的段鹄应该娶那种门第比较低一点的贤惠女子,尚且能管制。 可是段老夫人的意思是必须要门当户对,而且这门第绝对不要低于段家多少,这问题的关键是,倘若以后这些高门大户的姑娘进来,若是知道了余蓉蓉的消息,知道了段鹄对待吕月姝的手段,知道段水冰根本没死,而是在桃花楼坐一夜取悦男人的女子,不知道未来的段夫人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又逼成一个吕月姝,又或者会不会忧郁成疾。 见段葛兮的话没有说完,段老夫人问道:“葛兮这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段葛兮摇摇头,既然段老夫人决定了若是她说出自己的见解,段老夫人也绝对不会听的,指不定还不会高兴。 段老夫人叫她们过来,无非就是告诉她们,段鹄要娶妻了,问问她们遇到守孝期间的麻烦该怎么办。 段老夫人的心中早就有主见了,只怕在意的女子都想好了。 段葛兮也不会反驳段老夫人的话,索性很多时候都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段葛兮微微的看着外面一处风景,明明是春意正浓,明明是红花绿叶,看起来极为迷人的夏初之景,为何会诞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萧条之感。 难道说段家已经开始倾塌了? 段葛兮的心中逐渐交织着一种感情,说不上是好过,也说不上难受,她想起前段时间和秦寂然的对话,她心里还是不想看到段家落魄,她只想把让段家解甲归田,毕竟段鹄不值得她的辅助,而且段鹄睿智但是不大气,和祖父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很快从荣锦堂走出来回到青雨院的院子。 阿露和翠浓凑上来,一个给段葛兮扇扇子,一个急急忙忙给段葛兮端来冰镇的果子露。 对于二位丫鬟,段葛兮倒是没有把刚才荣锦堂的事情告诉她们,免得干扰了两个丫鬟的心思。 芬芳苑。 这才短短的几日便杂草丛生,萧条的不行,尽管院子看起来春意盎然,可是那死寂的味道还是让人忍不住发寒。 此时的芬芳苑几扇门都是反锁的,院子外面有段家的一个侍卫,死死的守着这个院子。 西厢房原来是余蓉蓉住的房间,此时却是暗沉沉的一片,这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是乱糟糟的一片,床单衣物四处都是,若是仔细一看,便能看见其中地上一堆衣服里面谈躺着一个目光呆滞的女子。 这女子面色十分苍白,从骨子里面透出一种无法根治的虚弱之感,她发髻散乱,衣不蔽体,有谁能想到这就是那个大胆妄为的余蓉蓉呢? 她软踏踏的躺在地上,若不是眼珠子时不时的转动一下,只怕会别人认为是已经死透的尸体。 这时候悉悉索索的有开锁的声音,不一会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来了,婆子走进来呸的一声给与人人吐了一口。 婆子骂骂咧咧道:“真是贱人坯子下贱的玩意,看你坐在腌臜事,莫要以为世人都被你哄骗了,现在这下场是你自己找的。” 婆子骂完之后便把一个碗重重的放在地上,这碗里面刚刚盛放的有发馊的饭菜,这正是给余蓉蓉准备的。 余蓉蓉在婆子的叫骂中终于有点反应,她的眼皮子掀了几下,但是她并未打算站起来,也并未打算跟婆子对峙,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可是余蓉蓉不想跟婆子多嘴,婆子的话却多的不得了,婆子用脚在余蓉蓉的腰上提了几下,道:“别整天给我装死人,你把老爷还的够苦,老爷不把你解决掉已经算你的造化大,可能你不知道吧,你的那个丫鬟昨晚上被人打死了。” 丫鬟?她的丫鬟不就是梅朵吗?也只有梅朵才是真心对她的丫鬟。 可是梅朵在昨晚上就死了?他们连一个丫鬟都不放过吗? 余蓉蓉终于有点反应,她转过头眼眸里面含着一点悲怆和质疑道:“梅朵死了?” 婆子见余蓉蓉终于有点反应了,要不然她还以为她在和一个死人打交道了,真的是晦气的很。 婆子一脸嫌弃和得意道:“那个贱蹄子有你这样的主子难道还能活着,这府邸除了老爷身边的刘福海,还有老夫人身边的锦柔姑娘,再就是二小姐身边的阿露和翠浓,这几个下人因为主子聪明,主子有能力,所以这下人的日子也过的滋润,你看看你,现在躺在地上就像死人一样,你觉得你的丫鬟还有好命的福气?” 第108章 这可不就是如此吗?府邸里面的丫鬟,最好的不就是段葛兮身边的那两个吗?看似很多时候都要沾惹上麻烦,可是段葛兮总能给她们化险为夷。 段葛兮……想起段葛兮,余蓉蓉便想到那一日看到段葛兮穿的那件裙子,那可不是自己的料子吗? 若不是段葛兮,她的身子骨哪至如此的虚弱,居然能虚弱到小产的地步。 若是自己不小产,哪里会活的连段家一个最下等的婆子都能随意的辱骂。 想起段葛兮,想起段悠兮和冯雅的那天所作所为,余蓉蓉就恨的要死,恨不得吃了二人的血和肉。 可是余蓉蓉最恨的还是段葛兮,如果段葛兮不暗中交换那料子,她怎么会先小产,若是不小产,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余让人就十分的不甘心,她对婆子道:“这位嬷嬷,您能帮我把二小姐叫过来一次吗?我想见见她。” 婆子一口吐到余蓉蓉的脸上,鄙视道:“都这副鬼样子,还想见二小姐,莫不要把人吓死了。” 余蓉蓉道:“若是嬷嬷帮我传话,她能过来的话,那么我便许诺嬷嬷一个好处。” 婆子看看余蓉蓉身边,啧啧啧了几声道:“你能有啥好处,看看自己都是要死不活的,难道还有好处能给别人许诺?” 余蓉蓉顿时从时手臂上取下一个金镶玉的手钏,这手钏藏匿的极好,在余蓉蓉的胳膊上,余蓉蓉衣服虽然有点不庇体,但是能勉勉强强的把胳膊遮掩住,要不然这东西肯定都会被人抢走。 余蓉蓉把手钏给嬷嬷,用祈求的口吻道:“这个够不够?” 婆子哪里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她在段家只是一个粗使的丫鬟,府邸的重活和累活没少干,可是每个月的月银还是少的可怜。 此时的这个手钏,少说也能抵得上她干上五年的月银了。 这富贵人家的姨娘都这么奢侈,婆子咋舌的同时对于蓉蓉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么这件事我便依照了你,但是若万一有有何事,我可承当不起那个责任。” 余蓉蓉急忙挥挥手道:“若是真的有事,我绝对不连累你。” 婆子看见手中拿的玩意,最终道:“好,我就把负责带到,二小姐来不来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余蓉蓉急忙点点头道:“谢谢嬷嬷。” 婆子也不愿意在这里黑黢黢的地方多待片刻,简直晦气至极,她恨不得用最快的时间出去。 所以很快,婆子就就出去,婆子出去之后余蓉蓉立马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得提前准备好一点事,一点出其不意的事,一点能同归于尽的事,既然段葛兮把她害的那么惨淡,她绝对不会让段葛兮好过的,既然她在地狱里面,段葛兮那个贱人为何还苟活着,不行,坚决不行,要死一起起,要下地狱一起下地狱。 不知怎么的,段葛兮今天一天都有点心绪不宁,好端端的吃着琉璃碗里面的冰镇西瓜,却能咬到自己的舌头,想好了要制作一个璎珞,到时候送给秦寂然,可是又绞到手指头。 这天气还看着越来越闷闷沉沉的了,好似要下雨一般,这四周的景色都看的不甚透彻。 罢了,段葛兮把手中的璎珞搁到一边,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的靠一会,正是时候阿露掀开翠玉珠帘,对段葛兮道:“小姐,外面有个嬷嬷让我带话给小姐,说芬芳苑里面的那位有请,想见见小姐。” 不待段葛兮说话,阿露便关怀道:“小姐,那地方不去也罢,我总觉得那位不安好心,要不我现在就出门回绝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还是去吧,我去了就是她的催命符,我若是不去,只怕她在芬芳苑绝对不甘寂寞,不甘就死。” 阿露问道:“老爷让她生不如死,可是小姐这不是想早点成全她吗?” 段葛兮摇摇头,:“不是我想成全她。”是上一世她也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不如死,她含恨而终,最后获得了这重生复仇的机会。 现在的芬芳苑不就是上一世的丰融殿吗? 若是余蓉蓉也会因为怨恨也获得重生的契机,那岂不是不妙。 段葛兮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下一世会如此,总归,重生之后段葛兮默默的认为这人一生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 阿露知道小姐性子执拗,于是道:“小姐去可以去,但是一定要带上漠北,我觉得这样去总归不太好。” 段葛兮点点头道:“带上漠北那是必要的。” 于是段葛兮便带着漠北去了芬芳苑院子。 待段葛兮去芬芳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这个时间芬芳苑显得格外的黑。 这黑夜的感觉好似无边无际一般,段葛兮的脚步踩落了一路的尘埃,便打开那个房间的门。 不知道这房间是不是余蓉蓉的有意为之,窗户密封的严严实实,房间里面没有一盏灯火。 这居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段葛兮才前脚进来,砰地一声,门就被关掉了,然后一个女子传出恨意的声音:“段葛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这么不怕死,我当真是小看你了。” 段葛兮闻着这房间恶心的味道,镇定自若的站在黑暗的一处,从容道:“我段葛兮不是怕死,是来给你解脱的,整天听着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只怕会对我父亲的婚事会有影响。” 忽然一个急急恨恨的声音在耳边炸裂,余蓉蓉道:“你说什么?他的婚事?难道他又要娶亲了?” 段葛兮淡淡道:“听老夫人说的,这段家不能没有主母,而且父亲魅力非凡,以后的主母是侯门世家的小姐。” 余蓉蓉一愣,她的声音顿时充满了一股疯狂的味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他要娶亲,而且还是侯门府邸的小姐?” 余蓉蓉这个人向来风吹两边,心里时时都在为自己计量,从而总是觉得自己在地位上没有配不上人家的,也从来不会主动考虑别人的智慧,所以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比如说此时,段葛兮几乎把侯门世家小姐这几个字咬的格外的意味深长,就是要震慑一下余蓉蓉自己,否则这个女子只怕从来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怕觉得自己的出生连皇后都当得上。 段葛兮看不清楚余蓉蓉的人,但是能听出余蓉蓉声音里面的惊愕 段葛兮淡淡道:“那是自然的,父亲总是匡扶姨娘当正室夫人,则出门是会被人嘲笑的。” 余让人狠狠道:“段葛兮,这个时候不要说风凉话,你心思虽然深沉睿智,可是你的那个爹不会喜欢你,呵呵,你莫要以为在生孩子的这件事上算计了我,我就不会离间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如何,没有父亲疼爱的滋味好受吧?” 余蓉蓉想起吕月姝那个时候开始倒霉,她就不想续为段葛兮卖命了,毕竟当初她要依附段葛兮,全部都因为段葛兮有和吕月姝对抗的手段。 可是那个时候吕月姝势微,她开始想逐渐的断裂和段葛兮的联系,毕竟段葛兮掌握着她独自的秘密。 所以她想让段葛兮死,只有段葛兮死了,肚子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于是她开始在段鹄面洽你诋毁段葛兮,说段葛兮埋怨段鹄让她在白鹭庵待了三年,说段葛兮的心里根本没有父女之间的温情,还暗示段葛兮觉得段鹄偏心偏向段悠兮,对段鹄是十分的不满意。 所以后来段鹄看到段葛兮的时候总是很难产生亲近的关系。 听闻余蓉蓉的话,段葛兮并不诧异,因为她知道余蓉蓉的手段卑鄙,心思不正,依照段鹄当时对她的态度,也不难想到肯定是有人从中挑唆。 不过从余蓉蓉的嘴巴带着得意的口吻说出来,段葛兮还是很很气愤的,她对余蓉蓉道:“你真的是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 余蓉蓉立马道:“彼此彼此,二小姐若是不卑鄙,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段葛兮愣了一笑,随意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你小产的,还是我散播了你肚子的秘密?” 余蓉蓉发出狰狞无比的声音,她道:“段葛兮,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把我肚子的消息告诉段悠兮的,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卑鄙,你不得好死,我要跟你拼了。” 说罢一道身影迅速的往段葛兮的防线卷过来,段葛兮却眼疾手快的让了过去,只听见余蓉蓉砰地一声撞在一张桌子上,痛的龇牙咧嘴道:“段葛兮,你这都能提防着?” 在余蓉蓉看来这地上确实黑乎乎的一片,若是双眼不适应黑暗根本就看不清这个地方的环境,但是段葛兮能在第一时间让了她想同归于尽的身影,所以余蓉蓉很好奇。 即恨又惊。 段葛兮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上一世在丰融殿也是昏暗的环境生活了五年,在这五年当中她还学习了琴棋书画,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 再说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余蓉蓉被关在这里时间已久,很久没有进行过清理了,这身上自然带着让人恶心的臭味,所以刚才把臭味一逼近段葛兮便立马让开了身子。 段葛兮毫不客气道:“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为何我能躲过你。” 余蓉蓉顿时闻了一下自己,这身上带着让人发呕的恶心味道,难怪段葛兮能躲过她。 不待余蓉蓉说话,段葛兮便鄙视道:“你说是我陷害了你和你的孩子,可是你之前背叛我的时候,挑拨我么父女之间的感情,害的他现在对我陈见更深,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所以是你找死在先。再说你的孩子小产,这也不关我的事,若不是你在料子上面动手,那么岂不是我要被你害死?难道说你害了我,我只能束手就擒?我段葛兮不卑鄙,我只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可不像你,能把自己一条船上的人往死里陷害。” 段葛兮知道余蓉蓉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可是不知道其人已经厚颜无耻到这种让人罕见的地步。 听段葛兮书说完,余蓉蓉沉默了一会,有陷入一声一声的哀嚎中,最后她对段葛兮控诉道:“可是你对我太狠了,为何连我的孩子都要害死啊?” 段葛兮冷冷道:“我可不是害死你孩子的凶手,是你自己害死的你孩子的,若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对付我,哪里会有现在的阴差阳错现在的结果,不是你当初中下的因?有句话有因必有果,因果相连,就像吕月姝,她最后惨死的时候都要被人把脸上的皮揭下来,呵呵,这难道不是对自己罪孽的一种承担吗?” 段葛兮说话的方式好狠毒,好无情。 她沉着冷静,余蓉蓉原本是想把段葛兮逼疯的,用段鹄不喜欢她来逼迫她,从而击溃段葛兮的心,可是现在看看来的,反倒是自己受不了段葛兮如此冰凉凉的言语。 余蓉蓉自然不知道吕月姝的罪孽和承担究竟指的是那些范围,但是余蓉蓉却知道吕月姝不是段葛兮的生母。 想到这里,余蓉蓉死灰的眼神好似有点光泽,她对段葛兮问道:“其实,二小姐赢了又如何,还不是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死都不能相认,这样说起来,二小姐和夏羽之间,岂不是就像我和我小产的孩儿一样吗?都是缘分浅薄而已,二小姐未必比我余蓉蓉胜利的多,得到的多。” 余蓉蓉真的还是冥顽不灵,在这个时候了还想在心智上和段葛兮磨一磨。 也勿怪,余蓉蓉年纪还小,大概是感觉段葛兮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才会更加的怨愤这事态的不公吧。 不过没事,玩弄心机这种事情,在上一世的段葛兮不屑,也不会,但是这一世段葛兮却是高手。 她声音在这黑暗的地上淡淡的,轻轻地,就像一只穿越在黑暗的五彩蝴蝶,神秘而又迷茫,又像是一根漂浮的羽毛,轻轻地蹭着人们最柔软的心,她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道:“我得到很多啊,若是我告诉你,我把夏家的人接到京城了呢?如果我告诉你,我背后的神秘助力是潇王呢,你觉得你能伤的了我?” 余蓉蓉倏尔颓然的坐地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就是段葛兮能落入悬崖都摔不死,就说吕月姝吕月雅,甚是只宫中的沈佳玉都没有把段葛兮如何,原来段葛兮的身后有潇王这样的人。 原来竟然是潇王,原来夏家的人已经被段葛兮接入了京城。 余蓉蓉想着想着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忽然从自己的是身上摸出一个火舌子,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吹燃了,余蓉蓉的手中持着点燃的火舌子,她的容颜好似从地狱里面钻出来的厉鬼,她狠狠道:“我是输了,可是我能带你一起同归于尽,我们去黄泉路上作伴吧,在这人间我不如你,难道下了地狱,我还能不如你?” 说罢,余蓉蓉疯狂的开始把房间所有的布料点燃,她要燃烧自己的一切,她要燃烧自己在段家的繁华梦。 最好她能把整个段家都燃烧了,那样在黄泉路上她才不会寂寞呀。 段葛兮也很是着急,她没有想到余蓉蓉会来这一出,这却是是她预料之外的,此时的漠北还在门外,余蓉蓉又在门前防火在阻拦着她。 段葛兮看看这四周,段鹄为了怕余蓉蓉逃跑,居然把这所有的窗户都封的死死的,根本就打不开。 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漠北出现在门外,他在拼命的撞击这扇门,他要在第一时间把段葛兮救出去。 可是这门还没有打开,这火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这么快的火势,确实可以看出来余蓉蓉老早就准备了这么一场。 看着段葛兮在火海里面的脸,余蓉蓉高兴道:“这滋味如何,这地上我可是刚刚泼了油的,即便你的护卫能进来,那个时候你也不好受了,不是被毁容了就是死了,哈哈哈,跟我一起下地狱吧,跟我一起走。” 余蓉蓉竟然能疯狂到这种地步。 段葛兮被这炽热的大火包围着,她好似看到地狱,虽然她不怕再死一次,可若这么走了心里终究还是遗憾的。 不管了,为了消除这遗憾,段葛兮决定冒着毁容的危险走到余蓉蓉的身边,亲手把余蓉蓉身后的门打开。 她段葛兮绝对不是黄泉路上等死的一个,所以她要临危不乱的搏击,这是人身上一种毅力,她要把骨子里面毅力最大的发挥出来。 所以她拼命的往余蓉蓉身后的门边上跑过去,跑过去了兴许要有活命的机会。 正当段葛兮攒足了劲想要过去的时候,忽然身边有冷冷的声音道:“段二小姐,你是不长脑子吗?”刹那间便比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紧接着便有一股力道她她瞬间脱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这便是被人直接从屋顶救走了,不用想救自己的人也是秦寂然,这次又是潇王爷救助了她。 因为段家这次发生的事情比较大,事关余蓉蓉的性命,而且之前段葛兮去见余蓉蓉的时候也是被段家不少的人知道,这次芬芳苑经过烈火的洗礼后,已经变成了可怖的废墟。 所以段葛兮是不得安生的,她要面对的问题很多,比如这火是从哪里来了,既然是火,为何余蓉蓉有事,而香段葛兮自己没事。 所以秦寂然把她救到青雨院的时候不再多留片刻便走了,段葛兮还没有缓过劲的时候,刘福海便匆匆的赶来了,这架势必然是要段葛兮去一趟竹贤院的。 去了竹贤院的大厅,只见段鹄一个人坐在那里,好以往的段鹄都不一样,这一次的段鹄带了几分幽深而又难以琢磨的味道。 看见段葛兮来了,段鹄也不问问刚刚在芬芳有没有受惊,也没有等到明天早上再叫段葛兮过来说说话,这深夜都把段葛兮叫过来,可见段鹄对段葛兮的成见是逐渐的深了起来。 段鹄对段葛兮的成见深,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段葛兮对段鹄深深的福了一下身子,道“父亲大人,葛兮来了。” 段鹄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浑身的儒雅之气好似收敛了起来,端着架子带着深深的责备之感问道:“芬芳苑的大火,你看到了吗?火光冲天,你看看外面,现在的火势都还在。” 这余蓉蓉放火是在一个时辰之前的事,经过一个时辰的扑救,火光自然还是有的。 段葛兮顺着火光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些火光还发挥着让人可怖的余威。 段葛兮站在竹贤院的大堂之内,好似做错事,却又不甘心认错的孩子。 段葛兮淡道:“葛兮看到外面的火光了,估计还有扑一个时辰左右才会把大火扑灭。” 段鹄点点头,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寒冷道:“现在你该给为父的说说,这火是怎么回事了吧?” 段葛兮从容道:“是余姨娘想跟哥兮同归于尽,后来是漠北从房檐下来救了我。” 段鹄一笑,带着冷冷的味道说:“所以说你找了一个好侍卫,还是说我段家自己倒霉?” 段葛兮问道:“倒霉吗?” 段鹄的目光在段葛兮的脸上扫视了一下,带着极端失望的口气道:“你知不知道反这芬芳苑住的是余蓉蓉,我原本是然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可是这一场火倒是让她走的爽利了一些,而且若是外人知道余蓉蓉死了,那么我么最近这不长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让别人怎么说我段家,真的诋毁我们段家的家门不幸,你是想把为父的仕途都给毁灭了?” 段鹄现在已经是糟心至极,想不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现在的心里十分责备段葛兮,若不是这个女儿好好芬芳苑怎么会失火? 若不是这个女儿,这芬芳苑的事情绝对是短期的一个秘密。 若不是这个女儿,他明天就能去上朝,所以在段鹄认为,就是段葛兮把目前这个局面很好的打破了,段鹄十分埋怨段葛兮去看了余蓉蓉。 段葛兮听着段鹄语言里面没有温度的话,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反正什么滋味都有。 想了一壶,段葛兮便淡淡道:“父亲把这一切都想的实在是太狭隘了,这院子的火是余蓉蓉自己放的,就是为了跟葛兮同归于尽,这可不关我的事情。只是父亲担心未来的事,实际上都不是事,是父亲最后太过忧思了,乃至于一时半会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件事还有能力扭转过来吗? 段鹄看着段葛兮,并不说话,这便是等着段葛兮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段葛兮也不犹豫着,于是道:“父亲,这芬芳苑没有了,确实是销毁证据的最好的办法,余蓉蓉这火也放的好,若是父亲以后娶了哪家的侯门千金,就不用担心余蓉蓉的这个秘密,毕竟死无对证,对于以后的主母来说,也是一装好事。” 话要一次性说完,段葛兮缓了一口气继续道:“至于余蓉蓉问题,我们段家的人大可以说余蓉蓉受不了爱女小产,情深所系,所以在几日前已经自行去了庵堂里面当姑子去了,至于这芬芳苑今夜的大火,大不了说是府邸有下人缅怀吕月姝,所以偏僻的院子给吕月姝烧纸钱,没有想到把院子烧着了,这些话虽然似是谎言,但是无从查证,只要是段家人说出来的,那便是真的,既然别人以为是真的,那就绝对不会累及父亲的名声,父亲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片太傅大人,段家还是庭院深深,葳蕤生辉,春意盎然的府邸。” 段葛兮这番话说出来,几乎是行云流水,滴水不漏,也把段鹄心里所担忧的种种指出来,并且还说出了相应的对策。 段葛兮的言论手段,和心智能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人能比得上的。 段鹄就是因为生气所以来不管段葛兮是不是从火场过来的,也顾不上段葛兮的身上还带着一股焰火的味道,他就想在第一时间责备一下段葛兮,让段葛兮难受自己的惹了这么大的祸端,再给段葛兮一个惩罚。 可是段葛兮却毫无压力的说出了这一番话,这些看似是大问题的问题,被段葛兮说出来,好似都是几句话的问题,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却让他苦思冥想的很久。 段鹄不知道自是自己的神智衰败了,还是这个女儿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段鹄也深深的知道,段葛兮绝地不是一般的人,他有一个绝顶聪慧的女儿。 段鹄怔怔的看了段葛兮一眼,有点尴尬道:“葛兮你可有事?”他问的事,就是刚才在火场里面的事。 这原本可以绕膝之乐,却演变成如此尴尬的父女关系,段鹄尴尬,段葛兮的态度俨然已经远了,对于段鹄的这点父爱,此时看起来确实如此的廉价和搞笑。 段葛兮依旧从从容不怕道:“不碍事,漠北刚刚把我救了,葛兮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段鹄尴尬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他好似也碍于其他的动作,所以口中一直说的那就好。 段葛兮知道,若是自己再留在这里,气氛会更加的干干,所以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既然没事了,,那葛兮就告辞了,谢谢父亲的关怀。” 段鹄立马挥了挥手,这气氛很显然,段鹄也是受不了的。 很快,段葛兮回到了青雨院,这大概在段家是她最自在的一个院子,在这个院子才能容忍她随意的地方。 为了防止段葛兮被失火的那件事影响了睡眠,翠浓给段葛兮熬浓浓的一碗酸枣桂圆茶,段葛兮饮完后,边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段葛兮刚刚醒来,便听到阿露在外面对漠北斥责道:“漠北,你都跪了一个时辰了,赶紧起来吧,这小姐还在睡觉呢,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院子跪着实在晦气的很。” 漠北低声,但是声音很坚定道:“阿露,若不是那位,只怕昨晚上小姐会身葬火海,你就让我跪着吧,要不我难受。” 阿露怒道:“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小姐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和她认识的。” 漠北跪在地上固执的点点头道:“是我,起先我不喜欢小姐的那些伎俩,可是现在我知道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姐,我把这么好的小姐差在葬身火海了,所以我心里难受。” 阿露真的有点无奈道:“那你想小姐把你怎么样嘛?” 漠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像小姐那么聪明能说会道的。” 阿露插着腰,却做出十分无奈的动作,这人啊,看起来闷沉沉的,可是这性子真的是执拗的很啊,这可如何是好。 转眼,段葛兮已经出来了,段葛兮一出来,阿露便立马向段葛兮道清了事情的缘由。 漠北看着段葛兮,立马低下了头,发生了昨晚上的那件事,漠北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中,他当时看见房间里面有火光,第一时间发现段葛兮有危险,他当机立断的便要冲进去,可是哪里知道那扇门锁的实在是太紧,尽管他功夫不凡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打开。 第109章 所以一着急便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后来幸好秦寂然从房顶上直接把段葛兮救走,否则的话,二小姐的后果真的不敢想象,实在是太可怖了。 所以一个晚上漠北都辗转反侧,一大早便开始跪在院子里面,阿露起来的时候看到他着实吓得不轻。 段葛兮看着地上的漠北,很难想想上一世秦秀逸的御前侍卫,现在却给自己跪在地上,因为心里的忏悔。 段葛兮有点无奈问道:“漠北,你跪在我面前想怎么解决你失职的这件事呢?” 漠北一愣,他也不知道怎样做心里才好受一点,他只想跪在这里听段葛兮随意发落。 漠北想了一会,道:“小姐,我是听小姐的,小姐想责罚就责罚,小姐想鞭笞就鞭笞,甚至小姐想斩掉我的一个胳膊都可以。” 阿露呸呸呸几声,道:“真是死脑筋的很,小姐在你的眼里就是那么暴力的一个人?” 漠北一着急脸就红了,真不知道该说点啥,他就是那样的脑筋,不懂得转弯,要不然当初被林湘设计都不知道? 段葛兮看着漠北的样子直摇了摇头,这个男子气概有,武功有,忠心有,执行能力也有,就是执拗的很。 段葛兮看着跪在地上的漠北,倒是没有让他起身,估计他不把心中的那点内疚填补起来,他是不会起身的,除非段葛兮能出一个主意,让他赎罪的主意。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漠北,你一定要让我责罚你吗?” 漠北点点头道:“请求小姐的责罚。” 段葛兮想了想,道:“好吧,芬芳苑现在被烧成残垣断壁了,你跟着段家的下好好的清理芬芳苑吧。” 漠北想了一会,顿时道:“好的,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漠北现在就去了?” 段葛兮点点头,很很快漠北就去了。 阿露嘟囔着嘴巴道:“小姐,没有见过那样的人,这好端端的小姐都没准备责罚他,他来请罪干啥?” 段葛兮道:“若是不处罚他一下,他心里过意不去,与其过意不去产生了抑郁,还不如给他一点惩罚,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阿露道:“小姐的理由总是很多的。” 段葛兮不置可否。 段鹄按照段葛兮的话,隐隐约约的向外面透露余蓉蓉在几日前已经去了庵堂做了姑子。 芬芳苑因为段家的下人缅怀吕月姝,所以在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 还好不是死人,若是死人的话,段家肯定会被怀疑风水不好,肯定会人人避而远之。 但是这番说辞出来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段家的风水不好,很多人都觉得段家的人都是有情有义的。 余蓉蓉受不了自己小产,然后去做了姑子,段家的下人因为缅怀吕月姝,所以不小心把院子烧毁了。 段鹄更是因为余蓉蓉和余蓉蓉肚子里早夭的女婴,而好几天都不上朝了,一出门的时候还是郁郁寡欢。 看见段鹄的样子,那些侯门世家女子的心更是蠢蠢欲动的起来。 这一天早上,平阳侯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进了段家的大门,当然了,平阳侯之间和段家是有拜帖了,段家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待平阳侯一进来便马上把人迎接去了荣锦堂,用最名贵的毛尖茶招待了平阳侯母女。 既然来了这么贵重的客人,段老夫人对这个平阳侯之女最为满意,所以用了最大的阵势招待这一家。 所以段葛兮,段悠兮,段水云,红姨娘全部被召唤过来了。 当然是段家的人先到,然后坐等待迎接平阳侯夫人和平阳侯之女。 正在段葛兮等人等待平阳侯夫人的时候,忽然有丫鬟急忙进来对段老夫人道:“老夫人,平阳侯夫人带着自家的千金进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小姐忽然肚子疼,疼的直接在院子里面打滚,后来平阳侯夫人直接把平阳侯家的小姐给带回家了,说是择日再来。” 段老夫人从位置上站起来,惊愕道:“这是如何回事,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难道说平阳侯的女子身子有毛病?” 没有人回答段老夫人的话,因为不好回到。 段老夫人也没有发觉没人附和她,于是又松了一口气道:“若是那姑娘的身子有问题,这样最好了,免得到了我们段家祸害了我们。” 对此段葛兮等也没有任何的话说。 段老夫人一个人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便让人草草的散了。 走出荣锦堂的大门,段葛兮选择了那一条曲径通幽的路,这路段繁花似锦,有种惊艳的感觉,而且十分舒爽凉快。 正当段葛兮一个人行走的时候,忽然段悠兮在身后叫唤道:“葛兮请留步。” 看着段悠兮走来,段葛兮逐渐的收敛了周身的随意,变得谨慎了起来。 段悠兮当然发现不了段葛兮的异样,段悠兮问道:“今天那个平阳侯小姐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来到我们段家的院子,居然就闹了肚子疼?”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花朵,是粉红色的紫荆花,开的是扥浓艳,整棵树上都是璀璨的样子。 段葛兮的目光最后落在花朵里面的一只蜜蜂上,她才逐渐的开口道:“这是别人之事,大姐何必过问于我?” 段悠兮最讨厌的便是段葛兮这个镇定自若的样子,但是现在的段悠兮不再是原来的段悠兮了,原来的段悠兮因为有吕月姝,所以事事有了依靠任性的很。 但是现在的段悠兮不再是那么浮躁了,她能仔细的揣摩段葛兮这个,能认清楚的段葛兮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就已经看出来她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所以段悠兮最终也不着急,她顺着段葛兮的视线,刚刚看到那一只采酿的蜜蜂。 段悠兮也稳重而又沉淀的问道:“这件事超乎了二妹的预料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头上的蜻蜓蝴蝶簪子乱颤了一通,段葛兮道:“怎么,在大姐的眼里葛兮就是无所不知的存在吗?” 段悠兮不置可否的回应道::原来只觉得二妹是一个小姑娘,现在看着二妹,倒觉得二妹深藏不露,所以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二妹设计的。” 段葛兮一愣,随意用手拢了一朵花儿道:“大姐,你现在是不是已经风声鹤唳了?任何一件无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段悠兮整理了一下被微风吹皱的袖子,继续道:“余蓉蓉的死,原本还以为父亲能跟你撕破脸,可是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父亲的疑惑,有这样的你,岂能不让我多多怀疑。”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那大姐还真的想多了,若是我说平阳侯子女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信不信?” 段悠兮对上段葛兮的眼睛,同样是眼睛,为何段葛兮的眼睛里面纯净的就像一滩山泉,碧绿悠远,深澈见底,仿佛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段悠兮的目光移动在性格的嘴上,道:“我不信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老夫人和爹爹自然是愿意娶亲的,平阳侯之女的身份和容貌都是极为出挑的,做我们段家的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是填房而已。可是二妹,你不会对平阳侯一家也不用下此毒手吧?” 听到此处的时候段葛兮都想笑了,越想笑的时候,段葛兮的心里一紧,立马嗅觉出阴谋的味道。 果然,不待段葛兮发话的时候,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迅速的闪开,那是一个丫鬟的身影,而现在的这里还在荣锦堂的范围,那么这个丫鬟肯定是段老夫人的丫鬟。 那么这丫鬟肯定听到了段悠兮刚才说的话,对平阳侯之女下此毒手,那个丫鬟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认为平阳侯之女刚才腹痛必定和段葛兮有关系,所以现在第一时间去好告诉段老夫人了。 这个段悠兮,连这个都会利用了起来,看来脑子确实好使了很多,果然是该刮目相看了。 段葛兮的目光一沉,对段悠兮道:“你好卑鄙,刚才有丫鬟在这里,你故意说那件事是我做的,就是好利用老夫人和老爷的手对付我是不是?” 段悠兮收回刚才的冷静,变得有点阴险起来,道:“段葛兮,我终于知道对付你要出其不意,不动声色了,你现在就等着祖母的发怒,就等着去平阳侯一家上门讨说法吧,我看看你还怎么嚣张,我看看你还能在这段家待到何时?” 段葛兮浅浅的看了段悠兮一眼,沉静道:“原来你是想让父亲和祖母都厌弃了我,驱除我到段家的大门之外?” 段悠兮摇摇头,道:“是你想的简单。”岂止是驱除这么简单,她要让段葛兮生不如死,很快段悠兮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段葛兮多待也没有意义,带着一点心事欣赏花朵的时候再也不复之前的心情了。 段葛兮屑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希的心情便回到了青雨院。 段葛兮回到青雨院的时候,阿露和翠浓首先就说了漠北在芬芳苑多么的卖命,不管这艳阳高照,不敢这阳光灼肤,他都干的十分的卖命。 段葛兮听闻后,只说:“随了他去,他感觉心里好受了自然就回来了。” 翠浓和阿露不再说漠北。 只是阿露的话比较多,打探的消息力度也很快,说完漠北之后,阿露有点欲言又止的对段葛兮道:“小姐,我刚刚在前面的院子,听见有人说平阳侯的夫人和女儿到了段家,可是不知道那平阳侯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进了段家,怎么会肚子疼?” 阿露最后又关怀的问道:“这件事还有后续吗?” 段葛兮坐在凳子上,这凳子比不那软塌,坐起来也凉快很多,她顿了顿道:“这件事的后续就是我。” 翠浓正在一比阿尼收拾东西,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道:“这件事也能跟小姐车上什么关系?” 段葛兮歇了一会的道:“有的,如果说平阳侯之女的肚子疼是我造成的,那岂不是和我有关系?” 阿露惊愕道:“小姐,这难道有又人污蔑你?你当时在老夫人的院子,她肚子疼不疼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些人是不是忒毒了一点?” 段葛兮点点头道:“这件事是大姐做的,现在老夫人肯定认为我和这件事又关系,指不定父亲和老夫人现在已经很我入骨了。” 阿露愤愤不平道:“这好端端的又要闹出一点事端,小姐,我们该怎么做?若是老夫人和老爷厌弃了小姐,恨毒了小姐,那必然不会要小姐有好日子过的。” 翠浓站在阿露的身边,也在附和道:“想不到大小姐出如此的阴招,确实比原来的手段高明了很多,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段葛兮想了一会,于是道:“帮我传话给阿诺,让潇王爷过来一趟,我有要事商议。” 这件事不得不找秦寂然,若没有秦寂然的帮助,段葛兮不能否认自己一定会吃一个很大的亏,同时她也要看看段鹄和段老夫人的态度,通过这件事,她倒是很想看看自己在段鹄和段老夫人的心里,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这一切好似要通过这件小小的事情变得剧烈了起来。 由于段葛兮有事,阿露和翠浓传呼的及时,阿诺很快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秦寂然。 秦寂然也在第一时间进了青雨院。 青雨院的墙边有一个极为浓郁的大树,这颗大树是秦寂然攀缘的凭借,也是隐身的绝好地带。 秦寂然自来熟的走进段葛兮的房间,段葛兮正拿着一本书看的正酣,房间的中间有一个仙女撒花的冰雕啊,陈放在八宝玉石盘里面,这冰雕刚才是被阿露和翠浓刚刚搬进来的,这仙女的手和发丝还栩栩如生,边缘没有丝毫的融化。 甚至不远处的桌子被两个丫鬟更换好了水果,连夏日清爽的花茶都已经备好了,甚至是天银斋里面的芙蓉糕,绿豆酥饼。 秦寂然很满意的坐在桌子旁边,随后便拿了一块糕点在嘴边咀嚼,由于秦寂然贵气天成,所以在品尝东西的时候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是习惯在别的男子身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连上一世的秦秀逸做了皇帝,也做不到这般自然,美观。 秦寂然又抿了一口茶,赞叹道:“这滋味不错。” 段葛兮最开始的是在看书,后来看见秦寂然吃东西很美观,现在秦寂然一句这滋味不错,反倒是让段葛兮立马察觉到其他的味道在里面。 刚才两个丫鬟可着劲的往这里面添加东西,她还不以为然,甚至没有留意,现在看起来这两个丫鬟简直就是面面俱到啊。 这在秦寂然的眼里不是摆明了自己授意的安排吗? 可这并不是自己交代的? 这两个丫鬟现在对秦寂然好的很,反而枉顾了自己的意思。 看着段葛兮呆呆的样子,秦寂然调侃道:“段二小姐,莫非在火海里面被烟雾迷傻了?变成这呆头呆脑的样子了?” 段葛兮挖了秦寂然一眼,道:“我才不傻子,我是在惊叹你在别人家里能随意成这样子。” 秦寂然微微一笑,百花失色道:“本王随意?难道段二小姐的意思是这些点心和瓜果不是给本王准备的?” 段葛兮双颊微红,瞪了秦寂然一眼道:“这是丫鬟心思,又不是我的心思。” 秦寂然摇摇头,故意叹道:“还是青雨院的丫鬟可是比主子可爱的多了。” 段葛兮没好气道:“我请你过来不是说丫鬟好不好的问题,我是有事想问问你。”段葛兮和秦寂然的一番打诨,立马意识到秦寂然在自己这边就像是一个淘气的孩子,若是继续这样扯下去,没准要扯道什么时候。 还不如直接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这人没一个正形。 秦寂然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从骨子里面散发住一股慵懒随意风。 他道:“那请段二小姐发问吧。” 段葛兮一头黑线的问道:“你熟悉平阳侯吗?平阳侯封侯拜将的由头是什么?” 秦寂然略微思索了一番,道:“平阳侯在三十年前是吏部尚书身边的一个主簿,负责记录吏部档案的,后来长江发了一次洪水,这洪水灾祸死了不少人,当时的吏部尚书是一个官架子,宫中有势力的扶持,所以被先皇召见如此治理水患的时候,吏部尚书没有丝毫的办法,不知道后来那个主簿用了什么法子,给吏部尚书献计了,那水患就镇压了下去。后来有人有意为之,说那个注意不是吏部尚书出的,是吏部尚书的一个主簿出的计谋,这件事被披露出来,先皇便知道了吏部尚书没有才能谋害欺君,于是把那个主簿升职起来了,等年纪再大了一点,便封侯了,就是现在平阳侯。” 秦寂然说的懒懒散散,字里行间好似根本看看不起那些人,这人的骨子里面就是这么高傲。 可是看在段葛兮的眼里,这人咋就这么做呢? 不过秦寂然说的话言简意赅,段葛兮算是挺明白了。这平阳侯在上一世和段葛兮没有什么交集,段葛兮在后宫当贵妃的时候,一心想笼络秦秀逸,哪里有时间管那些官宦之家的。 所以对于平阳侯,段葛兮可是说并不了解。 从秦寂然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平阳侯十分的正常,既然如此的正常,那就问问平阳侯的女儿吧。 段葛兮又道:“那平阳侯的女儿如何?” 秦寂然挑挑眉道:“平阳侯有很多的女儿,他家都是阴盛阳衰的,段二小姐问的究竟是哪一个?” 段葛兮皱皱眉道:“潇王爷难道不知道上午的时候,平阳侯夫人带着她的女儿进我段家的大门,结果她女儿肚子疼,你说我问的是谁?” 秦寂然笑了笑道:“哦,那本王知道了,说说看,你想问问她什么?” 段葛兮问道:“我想问问平阳侯的这个女儿是什么人,是什么性格,希望潇王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否?” 秦寂然随意想了一想,最后邪邪的一笑,对段葛兮道:“你解决这件事难道是想从平阳侯家下手?”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聪明,也没有打算隐瞒他,于是点点头道:“若是不从平阳侯之女下手,这件事我岂不是吃亏了?” 秦寂然点点头赞叹道:“别说,你还真的很聪明,这头脑若是男子那可不得了。” 段葛兮没好气道:“可惜我是一个女子,潇王爷,我问你的话呢?”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态度逐渐变化的有点认真道:“你说的那个平阳侯的的女儿,实际上不是平阳侯的亲生女儿,是很小的时候被过继的。” 段葛兮一愣,道:“不是平阳侯的亲生女儿?” 秦寂然点点头道:“一个远房亲戚过继的女子,能在平阳侯的家宅活了这么多年,这平阳侯家里的女子很多,可是这个女子也活了下来,可见心机和手段都非同一般,若是把她放在你们段家的后宅,会给你找找不少的麻烦。” 段葛兮一愣,道:“既然她如此心思深沉,那为何会被人算计了肚子疼?” 秦寂然凑近段葛兮轻声道:“你大姐确实没有那个本事算计人家,可见你大姐是找到大树了,你大姐背后有人了。” 饶是段葛兮向来沉稳,可是到这个时候也是惊愕连连,难怪这两天的段悠兮一反常态,不再低调了,不再默默的不参与任何的事端了,原来段悠兮的身后有人了。 段葛兮的心蓦然一沉,能帮助段兮,能用这个法子给自己添堵的,这样的手段和这样的感觉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这不是秦秀逸的手笔又是谁的手笔。 很好,这一世段悠兮又跟秦秀逸成功的勾结在了一起,这实在是很好。 想到这里,段葛兮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露出一点幽深,她道:“原来如此。” 秦寂然惊愕道:“段二小姐难道已经知道你大姐背后的人是谁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上一次百花宴,想必王爷也看到了,除了炫红之外还有谁去跟秦秀逸演绎邂逅偶遇的戏码。” 秦寂然顿时笑了笑,道:“段二小姐如此这般,倒是让本王放心了很多。”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这是在嘲讽她很聪明,只是秦寂然肯定不知道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这一世对于这些东西她格外的敏感。 段葛兮说道:“既然他们联合起来,那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究竟段悠兮和秦秀逸交换了什么筹码,要不然秦秀逸会对付我一个人?” 出于对秦秀逸的了解,很容易让段葛兮想到问题的关键。 秦寂然微微一笑,眼神里面全是一片讥讽,他道:“这戏是越来越好看了,连本王都有可能被拉下去了,这很好,不怕死的越来越多了,本王倒是想看看段二小姐还有那些戏码。” 不知怎么的,有了秦寂然的这番话,段葛兮的心觉得安定了很多,不管如何,只要有秦寂然在自己的身后,即便是段悠兮背后站的是秦秀逸那又如何? 秦秀逸的能力还是比不上秦寂然的,段葛兮的心很熨帖。 言归正传,段葛兮问道:“既然今天是平阳侯之女出事,那么今后是不是其他的一些高门女子也会因为来段家而出事?” 秦寂然点点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而且每次出事,你的大姐都会想方设法的把事情往你的头上推,你的祖母和你的父亲会因为这些事对你积怨很深,从此以后段家再无你的立足之地,你不再是段家的女儿,你不再是那个高贵的太傅嫡女。” 说真的,是不是这个身份段葛兮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重活一世,段葛兮很不喜欢一个字,那就是输这个字。 段葛兮沉着声音道:“不会的,以我对于段老老夫人和段鹄的了解,他们不会等这么久的,估计现在就想着法子要对付我了。” 说起被亲的人算计,虽然段葛兮已经恨习惯,习惯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不自然,可是这话听在别人的耳里,好似自带着一丝沉沉的忧伤。 秦寂然看着女子清瘦的脸庞,在一片深春的光彩里面,轮廓都变得柔和了很多,没有丝毫的悲怆,没有椎心泣血的控诉,有的只是一份冰凉和果决。 这样的坚韧更加让人忍不住怜爱。 秦寂然忍不住道:“你放心,我总会站在你身后的。” 段葛兮的心忽然一颤,好久,好久,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好似从来 若是前一世不管有谁在她的身边说一句,你放心,我总会站在腻身后的,她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可是没有,上一世那些人都是算计她的,都是恨不得她早死的,都是落井下石的。 可是这一世用于有一个人对她说,你放心,我总会站在你身后的。 她心里仍旧感动,但是这一世的她好似戴着面具一般,不会露出任何七情六欲给别人看见。 段葛心颤抖着,以至于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躁动的镇定,她道:“谢谢你站在我身后,不怕被我连累。” 秦寂然笑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可从来都是毫不客气利用本王的,现在又说连累,这不是太晚了吗?” 段葛兮被他的话一激,反而有点哭笑不得道:“好吧,是我连累了你。” 若是这继续沉静下去难免气氛尴尬,段葛兮默了一会继续道:“平阳侯之女除了身份不是正统的,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秦寂然想了一会,道:“之前明月当铺有听到过,这平阳侯的女儿除了身份之外,还有一件事,那便是她曾经失过身子。” 段葛兮又诧异了一下,道:“明月当铺确实厉害的很,连这种事都瞒不过,只是这个消息可靠吗?” 秦寂然勾勾嘴唇道:“怎么,你怀疑本王给你的消息是假的?”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是怀疑,我想知道详细一点的,毕竟通过这些事,我段葛兮好与平阳侯家的小姐斗斗法,若是她就此住手不要往我们段家钻就可以了,若是她要死命的往我们家里面钻,而且对我造成威胁的话,那么她的秘密就是我的把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段二小姐果然心狠手辣,连还没发生的事情都能面面俱到的想到,这么聪慧的人儿在这段家的府邸不被当神仙一样供着,反而遭遇各方面的压力,本王看段鹄和段老夫人也只是有眼无珠罢了。” 段葛兮不置可否。 随着秦寂然离开后,段家的几个重要的宅子确实传来了有关于平阳侯之女被段葛兮陷害的消息。 不过,原来吕月姝说段葛兮不是天煞孤星嘛,所以这次段家传出的消息是因为段葛兮身上带着煞气,专门克段家主母的,要不然夏羽主母会死?要不然吕月姝怎么会死? 就是因为段葛兮还在段家的原因,所以平阳侯之女进段家大门的时候才会腹痛无比。 当日和段悠兮在荣锦堂那条通幽的路上说过的是一样,段葛兮这次看来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了。 说着段葛兮是天煞孤星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段鹄和段老夫人几番商议下来,都是忧心忡忡,他们知道若是段葛兮继续待在段家的宅子里面,说不定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这是段老夫人和段鹄犹豫的,但是同时他们又想到段葛兮天煞孤星的命运这件事当初没有被证实过,夏羽的死那是因为有关于夏家的原因和段家的两重原因。 吕月姝的死完全是因为吕月姝之自己作死。 第110章 所以段鹄和段老夫人心同时是充满矛盾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反正不管怎么做,好似段葛兮都不能留在段家了。 段老夫人尚且还顾忌着很多,所以迟迟不敢找段葛兮说这件事。 但是段鹄就没有顾忌那么多,所以段鹄找到了段葛兮。 在竹贤院,段葛兮一身青花长裙想显得端庄和出挑。 段鹄面色深沉的站在一边不断的徘徊,最后段鹄才极为不自然道:“葛兮,最近这些流言蜚语你是怎么的看的?” 段葛兮面色平静道:“既然父亲说是流言蜚语,那就不用管就是了。” 段鹄的脸色一沉,语气遽然冷了几分,道:“不管?为父念在你聪明的份上把你叫过来就是要跟你商议商议,但是你这是什么态度?” 段葛兮问道:“父亲的心里不是有了主意吗?葛兮过来就是听听父亲的主意的。” 最开始的段鹄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想法,可是看到段葛兮这态度,段鹄就有点来火,于是道:“好,既然你没有任何辩解,那平阳侯之女到我家无缘无故的肚子疼,那么这件事肯定和你有关系,所以为了家宅的平安,你还是去白鹭庵待上三年吧。” 什么? 段葛兮的脚步往后面连续退了几步,饶是她心已经如铁石一般,还是有点站不住脚跟子。 这个人还是她的父亲吗?这人怎么会这么狠,为了自己能顺利的娶妻,居然能把自己再一次送入白鹭庵, 要知道她现在已经十七岁多了,这个年纪的不少女子已经嫁人了,若是这个时候把她送入白鹭庵,那岂不是要毁了她一生? 段鹄好狠,好狠,段老夫人给人的感觉是慈善,可是如今看起来也好狠好狠。 之前段葛兮就是想试试看段鹄和段老夫人对她的态度究竟到那种境地了,没有想到居然已经凉薄至此,这可是她的血亲,这可是她在世界上最亲的人,没有想到发起狠了可以如此。 原来这这血浓于水的妇女之情居然比不过段家未来的一个主母,这是在是可笑之极,实在是可笑之极。 这很好,之前秦寂然不是说她对于段家的人都能算计吗?那么从今以后不要怪她六亲不认。 看着段葛兮脸上破碎的样子,段鹄低着头有点不忍直视道:“索性就三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三年以后为父和你祖母再把你许配给一个好人家,你仍旧是我段家的二小姐。” 段葛兮的心里经过摧残后变得格外的坚强,乃至于她的眸子里面都带着棱角之感, 她对段鹄道:“父亲,你这话说的太早了,只可惜父亲出言口快,伤了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段鹄惊愕的道:“这话说的快?”这话说的快什么,肯定是葛兮不肯接受罢了。 段鹄刹那间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继续道:“不是为父要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为父想修复我么之间的感情,你在白鹭庵再待上三年的时间,这三年的时间你多受到佛理的熏陶,这总归对于性子是不错的。” 段葛兮问道:“父亲难道认为我的性子不好?” 段鹄不喜欢段葛兮咄咄逼人的样子,悠兮多好,每次都笑嘻嘻的,他说的任何话悠兮都不会反驳,他说的一切悠兮都很遵从。 他从悠兮的身上聪慧看到一个作为父亲的骄傲感。 可是葛兮让他觉得心累,每次和自己的二女在在一起都都会让他产生一种压迫感,就好似他不是长辈一样。 就是这种感觉,让惯于高高在上的段鹄心里所不爽。 段鹄看着段葛兮道:“你的性子太冷静,让为父害怕。” 段葛兮算是明白了,原来段鹄和皇帝一样喜欢独裁,原来段鹄从段葛兮的身上得不到自尊的优越感。 可是这有什么错,皇上身边还有留着几个智慧超群的谋臣,才能安定天下,她一个小小的内宅女子,从来没有想过要颠覆段鹄,却遭遇段鹄如此的说辞。 段葛兮的心顿时凉了一截,她点点头道:“原来父亲不喜欢葛兮的强势,可是葛兮不强势,葛兮只在保户自己呀。” 段鹄冷淡道:“你保户自己,却不相信为父能保护你。” 保护她? 段葛兮忍不住冷笑了,若是段鹄能保护的了她,上一世她也不会给段家所有的人做铺路石。 段鹄这般说话如此的伤人搞笑。 看见段葛兮在冷笑,段鹄有点不爽,道:“为父说的话好笑吗?” 段葛兮停止了冷笑,她看着段鹄,他儒雅伟岸,是绝大多数女子梦寐以求的追求,可是他的心胸怎么能佌这般的狭隘,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居然能产生这样的心思。 段葛兮收起自己的情绪,她的眼神堆积了一丝洞彻的质问,道:“父亲祖母和大姐都认为我是天煞孤星,我的存在会让段家未来的主母折损了去,都认为平阳侯之女进门肚子疼就是因为段家有我的有原因,可是父亲有句话你肯定知道,那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竟然说平阳侯之女进了段家肚子疼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段鹄对段葛兮坑道:“你这个逆女,你害了别人都不敢进我段家的大门,现在又说是塞翁失马,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段葛兮好笑的看着段鹄,道:“父亲自己以为自己魅力非凡,能惹得侯门世家的女子追求是不是?比如所平阳之女,父亲有没有了解过她的身世,若我说她所有温顺的品性都是装的,父亲信不信?若是我说她根本就不是平阳侯的女儿,因为她不是平阳侯所生的,她就是平阳侯家远房的一个亲戚,若是父亲不嫌弃她的身份配不上父亲也就罢了,可是祖母严格的很啊。” 段鹄愣了愣,有点不可思议的望着段葛兮道:“你胡说,你怎么知道?” 段葛兮笑道:“我对段家虽然不是全部的真情,但是我还是希望段家好,任何有害于段家的人和事情,我之前都会查的清清楚楚,所以我知道平阳侯这个女儿手段胜过于吕月姝,我还知道她的骨子里面不是平阳侯的血脉,她能备受重视的在平阳侯家长了这么大,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她甘心情愿给父亲做填房吗?就算是被父亲的儒雅气质迷了眼睛,可是她能容忍就这样多给一点聘礼就把她抬进段家的大门吗?她肯定是不愿意,可是既然不愿意的话,她为何又来来我们段家?可见她知道她的身份不是那么正统,她想利用父亲的声望把自己的地位提升上去,这很难理解吗,我的父亲?” 段鹄怔怔的看了段葛兮一眼,道:“你胡说的,我可不信你。” 段葛兮无奈的摇摇头道:“既然父亲不信,那大可以去叫人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若是父亲查出来的正如我所说的一样,那葛兮恳请父亲不要让我去白鹭庵了可以吗?” 这个糟心的时候段葛兮又说去白鹭庵的事情,段鹄的心是乱糟糟的,他随即吭声道:“若是这件事如你所说,那便是和你没有关系,你还去什么白鹭庵,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就是了。” 段鹄的心里是乱糟糟的,若是段葛兮说的是真的,那段鹄势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原本以为这一次看重的女子是多么温婉贤惠的,多么端庄大气的,甚至平阳侯的这个女儿在外面的名声也是极为的温柔敦厚,简直就是有口皆碑。 若是当真是一个心机手段颇高的,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不正的女子,那段鹄就真的是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很快,段葛兮回到青雨院,段鹄又安排了身边最好的探子,他要探子用第一时间把平阳侯这个女儿的消息打探出来,这实在是他让他坐立不安了。 青雨院暂时是彻底的宁静了。 青雨院宁静了,段鹄的所有注意力都到了平阳侯府的家事中。 段葛兮便多了时间去看看夏家的人,阿诺这边也来了消息,夏霄被秦寂然安排的很好,夏霄现在很能吃苦耐劳,很是勇敢,在军营里面那么艰苦的环境夏霄都能毫咬紧牙关的坚持下来,并且不喊累,不说辛苦。 听闻夏霄的事,段葛兮也毫不吝啬的第一时间就告诉夏家的人,最欣慰的无非就是夏松,夏青总是觉得还要加强力度继续训练夏霄。 陈氏很担心夏霄的身子骨吃不吃得消,段葛兮听了后哭笑不得。 段葛兮最近是难得的悠闲。 若是说和段葛兮有关系的人,哪一个人的日子最难过,那一定是桃花楼方春阁的水仙姑娘。 自从上次段鹄来过一次以后,就毫不留情的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由于上一次段鹄来了,也给桃花楼带了了一定的轰动,所以这桃花楼里面是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段水冰的真实身份,南冥夜枭知道,桃花楼的老鸨也知道。 原来老鸨还是担心的,怕段水冰会给桃花楼带来祸端,可是没有想到段鹄回家后第一件事就宣布段水冰死了。 这段水冰“死亡”的消息一散播出来,老鸨就放心了,这就说明段水冰可以被滞留在桃花楼,拼命的服侍南冥夜枭,就算是今后被南冥夜枭厌弃了,还可以服侍其他的客人,毕竟这官宦之家的小姐沦落风尘,那其中的滋味自然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 所以桃花楼的老鸨,不管怎么看段水冰都觉得是一个宝藏。 但是这其中的滋味只有段水冰自己能理解。 方春阁的初夏,繁花似锦,看起来绮丽无穷,段水冰却一脸消沉的坐在紫藤花架子的椅子下面,好似失去了魂魄一般。 自从段鹄那次走了之后,她就如此,整日消沉,现在都清瘦了不少,若不是段水冰的底子好,这样子肯定讨人厌。 可是段水冰的底子好,也经不起这样的自我作践啊。 段水冰身边的一个丫鬟有点担忧的对段水冰道:“姑娘,二爷今晚上要过来,姑娘可不能这样子去服侍爷爷肯定会不高兴的。” 丫鬟口中爷,自然是南冥夜枭。 听着丫鬟的话,段水冰是莫名的心烦,想不到当初就是为了报复幽王把自己卖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好似把自己的一切都搭进来了。 南冥夜枭年纪大了,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老味,使得她极为不愿意服侍南冥夜枭。 可是段水冰又知道,这个男子随时可以左右她的生死,很多时候就算是她不想,可是也不得不去做。 尤其这个男子喜欢花样百出,她现在打心眼里面看见南冥夜枭就觉得恶心的很,却要故意演的很喜欢,很享受的的样子,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凌迟。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苦要疯了,这样的日子何年何月才是一个头啊。 她抬头看着头顶的花架,有点失笑道:“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丫鬟很想提示她一番,让她振作起来,这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根本不管用。 罢了,丫鬟也无话可说的就去忙活了,段水冰看着花架子上面的花朵,看着看着就想哭,她哭诉道:“为何同样是段家的小姐,同样是段家的女子,我段水冰就落得这个下场,这老天爷实在有失公允,实在是不公平啊。” 忽然一片叶子被风吹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就好似明白了她此时的心情不好一样。 而且这叶子带着淡淡的草香,好似有牵引人的魔力,让她鬼使神差的想站起来出去走走。 是啊,在这院子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实在是想出去看看,这外面的春天,这外面的京城风景,她好似很久都没有看过了,想的有点发慌了。 段水冰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薄纱裙,戴着一块洁白的面纱,她要去看看这外面的人和事,晚上回来的时候又要做自己十分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就是宿命,由不得她做和不做。 京城河道两边的柳树翠意朦胧,一眼望去尽是一片绿在头顶上晃悠,而且这柳树的柳絮还没有退下去,所以到处是柳絮纷飞,看起来十分的热闹。 段水冰踩着这干净的街道,目光掠过这浓绿的柳树,满眼尽是一片哀叹。 为何,为何她明明想好好的走一条路结果就走成了这样子,她明明是想利用南冥夜枭的手来复仇的,可是南冥夜枭帮过她两次就再也不愿意得罪那些人,说是不好招惹,南冥夜枭不想帮她了,可是还霸占着她的人,让她尽全力的侍奉自己,为何现在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若是段葛兮会不会化险为夷,若是段葛兮这样会怎么做? 不知道不觉中段水冰就想到段葛兮,最近这段时间她会是不是的想起段葛兮,便逐渐的明白了,在后宅最中的女子,段葛兮是她见过最厉害的。 想到段葛兮能那么游刃有余,又想着自己现在要作弄自己的身子,段水冰的心便充满了愤怒和惆怅,不行,她得找个地方顺口气才行。 而恰好,身边就有一个石凳子,她要坐下来镇定一下,否则她会被自己的想法给逼疯的。 正当段水冰刚刚坐下来没有多久的时候,一个温纯而又熟悉的声音问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段水冰一抬头只见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他一身蓝色的刺绣长袍显得格外的风姿,他五官端庄,骨子里面散发着一股子十分尊贵的气氛。 这不是素国公家的世子沈延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因为段水冰此时面上蒙着纱巾,段水冰能断定沈延是认不出来自己的。 不过段水冰还是一阵惊涛骇浪,这样子的男子在桃花楼她实在太久都没有见过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恨毒了沈延的无情,可是看到沈延此时的样子,还有此时的态度,段水冰觉得那股子恨早就消失殆尽了,现在只剩下满腔的期待和欣喜。 沈延看着女子惊愕,又继续问道:“姑娘,这是身子不适吗?” 段水冰猛地从意境中回过神来,她急忙摇摇头,道:“不是的,我就是心理不舒适,就坐下来休息一会的。” 沈延道:“那极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姑娘自便吧。” 说罢沈延就要迈出步子要走。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段水冰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让沈延走,沈延好似她记忆中的唯一一丝温柔,她不能让他走。 好似他若走了她的梦就会破碎一样,好似他走了,她就会真的在泥沼里面挣扎一样,段鹄不认她了,那么她只能为自己搭建一条便捷的道路。 于是,段水冰忽然惨叫一声,沈延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段水冰的脚已经崴了,而且好似很疼。 沈延急忙前去扶着段水冰的胳膊,关怀的问道:“姑娘,你这脚踝是怎么回事?” 段水冰道:“是刚刚不小心崴到了,过一会就没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段水冰拼命的隐忍着,给人的感觉就是这脚踝很痛,她已经疼的不行了。 沈延看和女子面色发白,眼眸里面飞速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可是沈延下一刻立马扶着段水冰,关怀道:“姑娘的这脚踝肯定是崴了。” 段水冰点点头,十分无奈而又吃痛道:“这如何是好啊?”段水冰这话说的无奈而又透露着其他的意思,那就是现在她的脚出了问题,她周围又没有熟悉的人,这势必让游人帮助才是。 这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此时的段水冰话语里面就透露着她的意思。 沈延哪里不知道段水冰这话里面的意思,这个戴着头巾的姑娘分明就是在阐述自己不能回家,不能走路。 沈延当即笑道:“无妨,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送姑娘。” 段水冰立马感激道:“那就多谢公子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沈延无妨道:“那又如何,不碍事。” 于是沈延叫身边的随从叫来了一辆马车,让段水冰做了进去,于是让马车缓慢的行驶,千万不要颠簸到了段水冰。 马车内,段水冰低着头,几度欲言又止。 沈延察人入微,立马问道:“这位姑娘可有何事?” 段水冰为难道:“公子,小女子不敢回家。” 沈延惊愕道:“为何不敢回家?莫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段水冰面露哀戚之色道:“不是的,我父母疼我入骨,若是我这样子回家,父母必然会担忧至极,我想缓缓时间再回家,看不看能让脚踝好了一些再回家。” 段水冰心想,自己住的是桃花楼,难道能告诉沈延,若是被沈知道了她堕落风尘,指不定会怎么看她,不行,这个时候她孤立无援,她一定要死死的抓住这个人,或许只有抓住了这个人,她才能摆脱南冥夜枭,她才可能从泥潭里面出来。 为了那步步上位的生活,她必须要利用一切达到自己的理想,毕竟她也是对沈延是真心爱慕的。 看见女子低着头,这初夏的天气比较热,她叶穿的十分的单薄,那隐隐若现的冰肌寸寸的撩拨着人的心。 沈延关怀道:“那无妨,我今天正好也无事,不如找一处地方做做,再请一个大夫给姑娘瞧瞧如何?” 段水冰正有此意不知道怎么开口,沈延自己就问上来了,这实在是太好了,段水冰立马感激的点点头道:“那就谢谢公子。” 很快,沈延便让马车去了一处仅成郊外青山碧水的地方,这里有一处隐蔽的庄子,但是被装点的十分有特色,这里有温泉水榭,有碧油油的草地,看起来像了一处豪华的庄子,当然这里也有人在看守。 有人见沈延下车,便立马迎了上来,对沈延是毕恭毕敬的。 沈延随便交代了几句,这里的下人便立马把他们安排到一处独立的院子里面,这院子的中间有一处温泉里面落满了玫瑰花瓣。 沈延带着断水冰站在这温泉的旁边,道:“姑娘的身子不适,这温泉正好能缓解姑娘的不适,要不要进去试试看?” 段水冰低着头,十分娇羞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沈延微微一笑便出去了,不多时两个丫鬟过来了,她们给的段水冰宽衣后边扶着段水冰下了谁。 满池子的芬芳沁人心脾,这水池的温度正好,紧紧的契合着自己的皮肤,还有这玫瑰花,撞击在自己的身上,顿时让段水冰心情好了很多,好似一切不高兴的事情都随之远去一样,好似之前的那些屈辱只是一个噩梦,梦醒来了便解脱了。 就这样不知道在水中待了多久,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这个时候,段水冰只觉得脸上的面巾不见了,紧接着沈延便道:“人人都说段四小姐死了,可是本公子就是不信,没有想到今天居然看到段四兮的真人。” 段水冰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待沈延正在她面前,微笑的看着她,这眼神里面还有其他的一层感觉,那就是猛兽看到了猎物一样的贪婪。 段水冰有点害怕的抱着自己的胳膊,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延邪邪的一笑,道:“我要干的事,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现在还在装蒜?” 段水冰虽然很想被沈延如何,可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沈延,眸子里面是一种凌驾的感觉,没有丝毫的尊重。 她喜欢的是温柔的,能尊重她,能把她捧在手心里面的。 可是现在的沈延,眸子里面哪有半点的尊重之色,简直就是发狂的猛兽,段水冰知道若是沈延这次碰了她,那绝对不是温柔的。 段水冰立马后退,她一边后退,一边呼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叫人了。” 沈延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看着段水冰,讽刺道:“你在这里叫人?你刚不是在诱惑我吗?不惜用坡脚爬上我的车,又爬上我的庄子,享受我的庄园,现在还嫌弃我对你不够温柔?” 段水冰顿时无话可说,她就是这点心思,可是奈何在沈延的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此时的段水冰有点不知所错了,这些事被沈延说出来虽然伤人,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事情已经到此了,那么她只能给沈延谈谈交易了,否则这个时候满足了沈延,那晚上还不是要回去服侍那个老男人吗? 想到这里,段水冰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她看着沈延,说道:“好,你说的都对,我就是想你了,我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我父亲不认我了,我心里是十分绝望的,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想你。” 沈延笑着看着段水冰,其实他这段时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自从中过段水冰的制之毒以后,过了一段时间,他根本就抑制不住的想这个女子。 想到和上次一样,再和段水冰轰轰烈烈的一次,可是段家突然传出了消息,那便是段四小姐死了,当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谋,还为此消沉了很久,他不是怜惜段水冰的人,他是被她的身子迷住了。 今天他在街道上散步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悲伤的女子,她步履蹒跚,好似满腹心事,以至于那股风吹翻了她的面巾她自己也浑然不觉。 就是那一刹那,沈延认出来了,这就是消失已久的段家四小姐段水冰,于是他过来装作关怀段水冰的人。 事情至此,那便把所有的伪装都撤下来了,沈延看着段水冰,脸上露出不真是的微笑,他道:“我知道你想我,所有我带你来这里了,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有事?” 段水冰也不藏着掖着了,她直直的看着沈延,认真道:“我怀疑你看上了我的身子,但是你确定你只需要我这一次?” 这话的意思明显的有诱惑的成分在里面。 沈延坏坏的一笑,道:“说说看,若是把你藏匿起来供我一个人享受的代价是什么?” 段水冰心里苦涩的一笑,她是想沈延重视她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只能给沈延当一个不见天日的玩物。 可是当沈延的玩物总比当南冥夜枭那个老鬼的玩物好吧? 这样想起来,段水冰的心很快就消除了芥蒂,她低声道:“代价就是你把我变成你的人,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的麻烦就是你的麻烦,可以吗?” 段水冰不敢对沈延说出南冥夜枭的事,她怕说出来后沈延会觉得她恶心,从而在心里上远离她,那就不妙了。 所以她用这样的方式麻痹沈延,就算到时候被南冥夜枭他们知道了,那也不怎么会敢招惹沈家的人吧,那么她这不是给找了一颗硕大的树木吗?在这样的树木下面保全自己,应该是一件很稳妥的事,毕竟沈家的后台可是香妃娘娘。 听闻段水冰的话,沈延无所畏惧的一笑,道:“可以,只要你安安心心的服侍本公子,让本公子心爽,那么这个庄子就是你的藏身之处,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情。” 段水冰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晚上终于可以不用回桃花楼了,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可怖的地方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第111章 段水冰的身子在水里移动了一下,柔软的就像水蛇一般,随着她的幅度,四面的八方的玫瑰花瓣就像活了一样,簇拥着,散漫着,聚聚散散,荡漾成一道让人移不开的风景, 当然,最好看的风景还是面前的女子,她极为年轻的脸,氤氲着一团迷人的雾气,她拨开面前的花瓣,往沈延的方向滑过去。 柔软,酥魅,芬芳,她一点一滴的靠近他,她的喉咙迅速的吞咽了一下,不是他没有见过女子才这番急不可耐,实际上是她恰好对了他的胃口,开启的他精神里面的一道门,源源不绝的让他感受到了奇妙,所以他才会对她念念不忘。 很好,自从段水冰进了桃花楼之后,整天钻研着怎么让南冥夜枭满意,怎么把自己的技术发挥到一个低巅峰的水平,所以她无数的学习和演练,而且她对这样的事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天赋异禀。 很快,她就把他撩的无法自拔。 紧接着水池的水花一阵轻缓急迫的翻动,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段家。 今天段鹄的心情十分的不好,据说把自己院子的下人罚了一个遍,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绿嘴仙鹤给摔碎了。 一连大半天的时间都把自己的房门紧闭。 按照道说,段鹄三十多岁了,应该有着智者的沉稳和淡然,但是段鹄这次又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可见他真的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这大概和上一次余蓉蓉的事件差不多吧。 段家的下人没辙,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段老夫人,段老夫人自然关心自己的儿子,于是用最快的时间来到了竹贤院这里。 好不容易进了段鹄的房间,只看到段鹄影沉沉的坐在那里,脸色极不好看。 段老夫人立马上前安慰道:“我的儿,你怎么这样沉着脸呢?这又是谁招惹了你?” 段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算是火气再大也得熄着,他道:“母亲,平阳侯之女和表面的不是一个样子。” 段老夫人蒙了蒙,顿时气急败坏道:“你信了二丫头的话?二丫头那是不想去白鹭庵,所以才对你说平阳侯之女的坏话,这姑娘我清楚的很,是一个好姑娘,身份高贵,性子温婉,十分的端庄大气,当时我挑挑拣拣的之后,就看上了这个姑娘呢。” 段老夫人还以为是段葛在背后说了什么话,所以这一刻对段葛兮是颇为埋怨的。 段鹄摇摇头,道:“母亲,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去查了平阳侯之女的一切,她根本就不是平阳侯的亲生女儿,她是被抱养亲戚家的,而且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性子温顺的女子,她在后宅的事只怕吕月姝也是望尘莫及的。” 还有这样的事? 段老夫人陡然一惊。 看见段老夫人惊愕的样子,段鹄继续道:“母亲,她的事情我就告诉你这么多,反正这次的事情若是不葛兮的话,我们段家娶了这个女子进门,只怕会断子绝孙的。” 段鹄的话说的一点都不过分,他知道若是娶了平阳之女那是意味着什么。 之前段葛兮说过平阳侯之女不是一个安分的,他当时还不信,于是派了段家最好的探子去平阳侯府一探究竟。 哪里就看到那个女子正在对一个丫鬟说着狠话,大概的话就是:“我让你做事情你做好的了没有,府邸那个没用的陈姨娘还生了一个儿子,我让你把那个逆子毒死,怎么还让那个逆子活到了现在?” 那个丫鬟跪在地上不断给她磕头道:“新雅小姐,虽然你和陈姨娘有过节,可是那孩子是侯府的唯一独子啊,做这件事万一被侯爷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啊。” 谭新雅怒笑道:“你一个丫鬟居然操这么多的心,你好好的做就是了,若是这件事你做的好,那么等成了他夫妇夫人,必然会把你带过去,让你当我的贴身丫鬟,你就不必在这侯府里面做一个粗使的丫鬟了。” 那丫鬟跪在地上,或许是心里难受,怜悯那个小孩子,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新雅小姐,这次我不能依了你,若是我做了这种损害小生命的事,那么我的余生必当会在自责中度过,奴婢实在不愿意。” 丫鬟说这番话,用了自己的最大的力气,面前的女子实在让她害怕至极,但是她又不敢违背自己的心愿。 谭新雅听闻后,面色逐渐的从怒气到莫测的阴沉,还带着杀人的凛冽。 她寒笑道:“这可是你的选择,你莫要怪我了。” 丫鬟猛地抬头,就看到一道寒光迅速的刺入自己的身体,面前是平阳侯长女谭新雅阴仄仄的笑。 小姐莫不是疯了? 可是丫鬟不能多想了,因为这一刀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口。 当段鹄的探子把眼前看到的一幕告诉段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差点倒在地上,他实在不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心思居然这么歹毒。 若是把这样的女子迎娶进了家门,那鸿哥儿怎么办?那悠兮怎么办?老夫人怎么办? 这是他最看重的几个人。 幸好,这一切段葛兮提前就告诉了他,要不然他这娶的哪里是妻子,这简直是灾祸。 段鹄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段老夫人的,毕竟她年纪大了,可若不告诉老夫人的话,她又会到处张罗着去结亲,说真的段鹄不想了,自从余蓉蓉死了之后段鹄就不想再娶亲,他只想好好的守住他的仕途,只想好好的守着他的儿女,抚养段鸿儒长大,看着段悠兮出嫁,再给段老夫人养老。 可是不敲打自己的母亲,只怕她还会继续张罗其他的婚事。 所以段鹄还是告诉了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听闻后差点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步子,她震惊道:“你说的是真的?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歹毒的女子?” 段鹄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哀叹自己的命运还是感叹段家的前途,他道:“之前的吕月姝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偷龙转凤,移花接木。” 段鹄说的正是吕月姝对段葛兮和段悠兮交换身世的事。 很多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因果循环,一旦开始走向衰败的时候,吸引的都是那些人品不端的人。 段鹄这无可奈的口吻,好似一番感叹之间老了十岁。 段老夫人于心不忍的拍拍段鹄,安慰道:“儿子,母亲不知道该说啥,你是当朝太傅,很多事情你想的更远,这结亲的事情是母亲疏忽了,母亲在这里对你说,以后不管啥事儿子你都自己做主吧,母亲老了,不想管那么多了。” 看见段老夫人这样的态度,段鹄的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 这是竹贤院这边的事情。 青雨院却是另外的一番情景。 芬芳苑因为大火的问题,后续问题足足进程了半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面漠北一直身体力行,待这些都忙活的差不多的时候,漠北才重新跪在青雨院的院子门外请求段葛兮的原谅。 段葛最近忙着一点针线活,人一旦坐在那里静思起来就会给人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感觉。 最近她对平阳侯之女的评价让自己在段鹄和段老夫人面前展现了一把,这风头不可不甚,甚至达到了让段鹄和段老夫人害怕和惶恐的地步,她还是需要收敛一下的。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正好阿露和翠浓一起进来了。 阿露和翠浓的面呈难色,阿露道:“小姐,漠北这是要到哪般才会原谅自己啊?” 段葛兮停下手中的针线活,道:“现在已经原谅了自己了。” 阿露道:“既然原谅了自己,可是为何还要跪在院子外面?” 段葛兮道:“你去告诉他一声吧,好好的为我办事。” 不一会阿露便出去了,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阿露对漠北说了几句话,漠北原本紧绷的脸忽然松开了。 漠北的事情刚刚平息,阿诺来了,阿诺直接进了屋子对段葛兮道:“二小姐,告诉你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也是我今天在外面偶尔得知的一件事,或许对于二小姐来说有很大的用处。” 段葛兮来了几分兴致,对于这秦寂然的下属,段葛兮的心总存着一丝淡淡的疏远和欣赏。 段葛兮道:“可有什么好消息,不如说给我们大家都听听。” 阿诺的神神色平静,道:“桃花楼方春阁的那位姑娘不见了,这方春阁的姑娘不就是水仙姑娘吗,还是南冥夜枭的女人,现在这桃花楼闹的动静很大,南冥夜枭的女人不见了,小姐可以想象一下这南冥夜枭的态度有多么的可怕。” 段葛兮略微惊愕道:“段水冰不见了?”这段时间段葛兮对桃花楼和段水冰关注的比较少,这段水冰不见的消息她真的不知道。 阿诺点点头道:“潇王爷已经探查了段水冰的下落,这段水冰和素国公沈家的世子爷沈延勾搭上了。” 饶是段葛兮重生一世,这骨子里面都是被镌刻的冷静和从容,也被这个消息惊愕的不浅, 她瞪着眼睛,十分不可思议道:“这可是真的?” 阿诺坚定道:“这是潇王爷让我给小姐带来的消息,王爷应该不会说假话的。” 阿诺对段葛是十分尊重的,这是让她第一个刮目相看的女子,也是自家的主子所看重的女子,段葛兮给她的感觉是高深莫测,而且是能力非凡的。 主子的身边就是缺这样的人,这小姐现在用得着这么惊愕吗? 这段水冰跟了沈延是一件很让人惊愕的事情吗? 太澳城还是氤氲在一片炽热的环境中,整个大街小巷行人都极少。 大家走在规避这炎炎烈日,所以整个街道显得极为的冷清。 这京城有一条街道的名字叫做凤阳大道,这大道两边的商铺冷冷清清,掌柜的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守在店铺里面。 凤阳大道中间最好的地段有几个高门府邸,这府邸建造十分的大气,从外面一看,便能看见这些高门里面的生活是多么的让人向往。 这其中有一个牌匾,牌匾上面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叫做平阳侯府。 这平阳侯府和外面所有的街道都不一样,若说外面的气氛是热烈的,那么这侯府的气氛便是阴凉的。 因为府邸阴凉,所以能看见这宅院里面有不少的丫鬟和下人正在各司其职的跑来跑去,有的是这个院子的丫鬟,有的是那个院子的小厮,有的是柴房的伙计,大家都为了自己更好的前途奔波着。 在这平阳侯府里面的一处幽静的院子里面,一个水榭里面站了两个丫鬟。 一个圆脸的丫鬟对一个尖脸的丫鬟道:“这新雅小姐刚才对我们说是什么意思呢?” 尖脸的丫鬟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新雅小姐这几天好像很不开心,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圆脸的丫鬟叹了一口气,道:“自从新雅小姐上次去了段太傅家的府邸,回来就便成了这样子,我很担心新雅小姐会对我们发火。” 一想起前两天一个消失的压花,这两个丫鬟心里怕怕的。 甚至脚底里面能冒出一股阴森的冷气,使得两个丫鬟的身子颤栗不止。 最后尖脸的丫鬟道:“我们还是再去找找新雅小姐吧,再问问她刚才对我们说的具体的意思。” 圆脸的丫鬟只能点点头。 这段时间跟在谭新雅的面前她们一直颤颤巍巍,生怕惹得谭新雅发了脾气。 所以刚才看见谭新雅面色不好的时候,她们只顾着害怕,反倒是没有听清楚谭新雅这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再去问一次,否则的话这个小姐的脾气来了,那还真的是无法想象的。 很快,两个丫鬟返回了明月苑。 这时候的谭新雅正坐在一张梨花木浮雕的椅子上面,面前盛放的是一个铜盆,这铜盆里面的冰雕正在迅速的消融着。 谭新雅的脸色比这冰盆里面的冰还有阴沉。 她在想一个问题,这好端端的,她把段家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段鹄的夫人死了两个,一个是夏羽,一个就是吕月姝,至于还有一个叫做余蓉蓉的姨娘,好像因为孩子的事情去了一个家庙。 这段家现在只有两个姨娘,一个是段水云的生母红姨娘,一个是段水冰的生母秋姨娘。 而现在的秋姨娘已经被幽禁在自家的院子里面,大概也是要死了。 眼看段家的几个女儿都快要出嫁了,这段家的后宅还算是干净一些,起码比起其他的后宅,要么好几个姨娘,要么主母健在,她肯定不愿意嫁过去当一个姨娘,因为根本就不可能。 段鹄的人长得十分俊美,若是能在段家当一个主母,不用担心那么多算计也是很好的。 所以她那天铁了心要请求夫人带她去段家,就是想进去段家。 可是那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进段家没走几步肚子便莫名的疼的她直不起腰,后来她只能跟着夫人回家。 回家后肚子又不疼了,原本想着过上几天再去去段家,可是在几个时辰前,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告诉她,说段家现在还不想结亲。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这样子呢? 谭新雅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前一刻才听说,段鹄之所以退了亲,那便是因为段家的二小姐段葛兮,说她不配进了段家,说她的心机和手段不一般,不会是一个贤惠的主母,只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搅家精。 所以谭新雅此时的不高兴里面带着一股子让人不敢亲近的怒气,她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不一会她自言自语道:“段葛兮是么?我倒是想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本小姐厉害,既然你让我进不了段家的大门,那么我绝对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这时候外面有轻微的敲门声,这声音响的十分的小心翼翼。 谭新雅道:“进来吧。” 不一会两个丫鬟进了了。 看这被打发出去的两个丫鬟又进来了,谭新雅没好气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圆脸的丫鬟立马跪在地上道:“小姐,我们这是外外面商议了一会,又进来了,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请小姐信任我们一次,我们一定会为小姐办几件大事。” 丫鬟不敢说她们刚才没有听清楚谭新雅的吩咐,所有只能用聊表心计的方式来问问谭新雅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尖脸的丫鬟也急忙跪在地上道:“我们最近看见小姐有点心事重重,作为丫鬟的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想进来让小姐随意吩咐,我们好为小姐分忧。” 看见两个丫鬟如此机灵,弹新雅的心总算松了一下,也微微的有点安慰之感。 丫鬟这样才能伶俐才可能是一个好丫鬟。 两个丫鬟既然如此诚实,谭新雅的心也好了几分,说话的时候也容易吐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谭新雅问道:“你们觉得段家的二小姐这个人如何?” 好端端的怎么就问起了段家的二小姐? 两个丫鬟不敢问谭新雅为何要打听段葛兮的消息,只能如实道:“段二小姐这人名声在外,聪明且才华不凡。” 谭新雅哦了一下,继续道:“这是你们看见的段二小姐,可是我看见的段二小姐跟你们所知的段二小姐好像不太一样。” 两个丫鬟洗耳恭听。 谭新雅继续道:“若是让你们二人想一个法子如何对付段二小姐,你们会怎么想?” 别人家的事情? 这两个丫鬟有点后悔返回来了,自家小姐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现在还管别人家小姐的事? “这,这,我们暂时也想不到一个办法。”尖脸的丫鬟道。 谭新雅也不生气,她道:“我不怪你们想不到办法,我暂时也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这段家二小姐的实在是我命里面的克星,这次我若不对付她,我就进不了段家的门,我若是进不了段家的门……”若是进不了段家的门,这不是代表她的一次失败吗? 谭心雅的绝对不会让失败成为自己身上可耻的烙印,要知道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只要她想解除了,还没有几次是失败的。 谭新雅的目光一黯,道:“不会的,我想要办的事情绝对没有办不上的,等着吧。” 对于平阳侯家的的谭新雅是什么心思,段葛兮是完全不知的。 今天的段葛兮终于把做好了一个荷包,每次秦寂然见到她的时候都问她要礼物,他总归是帮了她那么多,多送一点东西心里也平衡了很多。 这说来也奇怪的很,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段葛兮刚刚把这纹绣了金色的玫瑰花荷包拿起来在手中端详的时候,便看到一张惊世的面孔逐渐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秦寂然来了,段葛兮刚刚想收回手中的荷包,秦寂然的便道:“这就是段二小姐这几天的功劳?” 荷包在段葛兮的手中尴尬的待了一会,段葛兮便直接抛给了秦寂然,道:“潇王爷可还算满意?” 秦寂然的手中安安静静的躺着那个荷包,他的神色温和,嘴角的那一抹讽世般的笑终于被收敛的回去,眼眸中散发出一丝难得的柔情,道:“这东西不错,早知道段二小姐刺绣功夫这么好,本王真的早点为段二小姐开一个刺绣铺子就好了,这样段二小姐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段葛兮几乎从牙缝里面蹦出几个字,道:“王爷,你说什么?什么用武之地?你没觉得本小姐的用武之地就是说杀人吗?你应该给我多找几个人让我来杀。” 重生一世,段葛兮最厌弃的就是女红了,女红做的好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给人做了嫁衣。 每次一做这女红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上一世在秦秀逸跟前讨好的样子,前一世真的白瞎了,会对秦秀逸忠心成那样子。 秦寂然微微一笑道:“杀人的机会多的很,只怕到时候你害怕杀人了。” 闻言,段葛兮的目光直接停留在秦寂然的脸上,她道:“潇王爷说此话,是不是证明王爷有其他的计划了?或者说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了?” 在年夜那晚,高超,赵普,木易阁和血泉暗月的那些人聚在一起,就说明大家现在都在默默的进程着,大家在办事。 秦寂然的面色没有丝毫的不自然,道:“想多了,哪里会有其他的事,只不过都是下乡的而已。”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如此不说,心里又是一阵其他的感觉,这具体的感觉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想着若是秦寂然有事,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秦寂然收了荷包,并没有多久就走了。 这边秦寂然走了之后,段葛兮正在心里计较着其他的事。 这段家府邸的另外一边,有两个盯着段家大门的人,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两个人是秦秀逸的人,也是上一次在天凉台想干涉炫朗之事的人。 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前一,一个是前二。 他们坐在一个隐蔽的阁楼里面,看着段家的大门外面,这炽热的天气好像隐藏着很多即将蠢蠢欲动的事物。 前一对前二道:“主子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叫炫朗盯着段家的大门看,看段二小姐有何异动,怎么现在就让我们二人在这里盯着看呢?” 前二想了一会,道:“主子这是慎重,炫朗毕竟跟在主子身边的时间很短,主子未必会百分之百的相信,我们还是盯着看吧,段二小姐心思诡谲的很,主子怀疑段二小姐和潇王爷那边有所勾结,玩意我们真的看出一点风吹草动,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主子。” 前一道:“话虽这样说,可是我么盯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二小姐也没有其他的问题,我总是觉得我们错漏了什么东西。” 前一又想了一会道:“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这大门这里或许没有问题,但是院子后面会不会有其他的玄机呢?” 前一这么一说,前二立马点点头道:“走吧,以你所言,我们去段家后面的院子外面看着,说不定能看到其他的东西。” 于是这二人迅速的转移了阵地。 若说现在围绕在段葛兮身边是谁的变化最大,除了段水冰之外,就还有一个,那便是炫朗的妹妹炫红了。 上次因为绚烂从成王府邸出来,炫红溜进去过一次,虽然秦秀逸的对她的态度不是那么好,当时炫红还觉得有点失望和沮丧。 可是回到家以后,又过了两天,心里的那股失望和沮丧完全转变成了渴望。 对,她进了成王府府邸的院子,彻底的被里面的华贵征服了她的心,也被秦秀逸的神采折了腰。 今天炫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头脑里面全部都是成王府邸的点点滴滴,若是这成王府邸里面有一个院子是属于她的该多好。 曾经在乡下的时候,看着一个村子的那些地主,和庄主家的宅院很大,她就很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住上这么大的院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是进了京城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思维被局限了。 不行,人往高处走,她必须要为自己打算,她的身份既然成不了秦秀逸的正妃,那么侧妃也是可以的。 并且之前看见请秦秀逸也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哥哥也一直在为秦秀逸办事,而且还办的不错。 想必看在哥哥的面子上,秦秀逸大概也会同意她作为一个侧妃吧。 想到这里,外面的门笃笃笃的响了一会,朱氏道:“我的女儿,出来吃饭吧。” 炫红有点乏味,道:“娘亲,你自己吃吧,我还不饿。” 炫红的这点心事,哪里能逃得过朱氏的眼睛。 朱氏在外面说到:“炫红啊,有何心事给娘说一声,指不定娘可以给你帮一个忙呢。” 炫红坐在屋子里面的床上,此时的脸尽是一片羞涩,道:“娘亲,你想多了,女儿怎么会有心事呢?” 朱是在外面咯咯一笑,道:“你有心事难道为娘不知道?我可是你们的娘,你和你哥哥都是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你们想的是什么事,难道还能瞒得过你娘?” 炫红脸色更红,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不想吃饭。” 朱氏台区十分温和道:“告诉娘亲,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哥了?” 这女儿家总是羞涩的,喜欢谁未必肯说,所以这段时间朱氏也没有问。 但是现在看见自己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不能总是不开口吧,这也是朱是权衡了一会才问的。 炫红闻言,顿时十分难为情道:“娘请,不是的,你想多了。” 朱氏哈哈一笑道:“既然不肯说,那我该怎么让你哥哥帮你呢?” 炫红闻言,顿时惊喜的无以复加,娘亲这话的意思是可以请大哥帮忙? 大哥可是成王首先的心腹啊,若是哥哥的一句话,或者一点点的意思,那么成王是不是会听呢? 之前炫红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哥哥,但这是小女儿家的事情,总不好意思给别人说吧,况且现在还没有走到非说不可的那一步。 炫红把门开了一点点,看着站在门外和原来在乡下毫不相符气质的娘亲,炫红的微微的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炫红红着脸对朱氏说:“娘亲,当真可以让哥哥给我帮忙吗?” 朱氏瞅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心里自然是暖烘烘的,不管是炫朗还是炫红,这都是她心尖子上面的宝贝啊。 第112章 朱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娘亲说的话还能骗你不成?” 炫红更加羞涩的一笑道:“娘亲对我和大哥总是最好的。” 朱氏忍不住一笑,道:“我看段家的二小姐真是不错,出生名门,人又俊美,那言谈举止比后宫的那些贵人都要高贵很多,若是段二小姐能成为我的儿媳妇也就好了,这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啊。” 炫红想了一会段葛兮,那周身的气质真的好的没法子挑剔,但是或许是女子之间的攀比,段葛兮越是气质非凡,炫红越觉得自己有点自卑。 她好端端的为何要自卑? 炫红的心里略微有点郁闷道:“娘亲这个话,意思是说完我没有你理想的儿媳妇好了?” 朱氏笑道:“臭丫头,为娘哪有这个意思,你还是告诉为娘你喜欢的是谁吧,等你大哥回来,为娘给你大哥说一声就好了,你大哥那么疼爱你,肯定什么事都为你着想的。” 炫红看着院子一处树木,下面有一团看起来十分幽静的阴影,她目光含着春情道:“成王。” 一辆沉闷颜色的马车停留在一个王府的面前,这马车走下以为丰神俊朗的男子,这男子十分儒雅,且清秀俊美的至极。 他微微的往这王府的府邸满前一站,便给人一种温和敦厚的感觉。 这便是秦秀逸给人的感觉,这也是他身上的一个特性,众位皇子当中,没有人会有这个特性的。 秦秀逸刚刚下了马车,不出片刻,又来了另外两辆马车,一个是离王秦恪的,还有一个居然是有病的太子,秦征。 秦恪看见秦秀逸便啧啧了两声,道:“难怪父皇最近说成王和幽王关系密切的很,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时手足,原来我们的成王兄经常往幽王府邸里面跑啊。” 说到此处,秦恪看太子,于是笑道:“太子大哥,我说的对不会,你的二弟和三弟私交关系不错啊。” 秦征默默的站在一边,若不是一身的太子服装,说不定谁都想不到这就是太子,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柔弱了,这身体没有一丝的威严,有的都是刻入骨髓的病气。 秦征有气无力道:“我们进去看看幽王吧,这外面还是不要说话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进去了幽王府邸的院子。 秦秀江自从上次在百花宴会被发现了这胃部有严重的问题,便一直在家里养病,这段时间宫廷的太医和江湖的大夫来来去去了不少,秦秀江知道,一个大夫看出来的问题,未必就是全面的。 而是需要很多有造诣的大夫一起来看问题,然后再筛选出所有大夫说的一样的病理,这才是着入的重点。 所以秦秀江很快便把自身的问题了解清楚了,这样对症下药起来也准确了很多,所以秦秀江的身体情况还算是比较稳定。 今天的秦秀江兴致十分不错的坐在大厅里面的太师椅上,由于肠胃不好,所以吃喝的都极为的清淡,桌边只放了一杯养胃的茶水。 秦秀江的身边坐的是秦征,两边坐的分别是秦秀逸和秦恪。 秦秀江对秦秀逸道:“谢谢王兄的时时关照,也谢谢王兄帮我找了那些个江湖大夫,如今我的身体恢复的还算是不错,虽然这胃病是一个长久才能治愈的问题,但是现在能稳定了下来,这些功劳少不了王兄的一份。” 秦秀逸微微一笑,十分平静道:“王兄说的什么话,父皇向来希望我们兄友弟恭,这是我能做的一点小事,也是举手之劳,王兄就不要挂在嘴巴边上了。” 秦秀江点点头,道:“王兄说的是,父皇喜欢兄友弟恭,那我们就兄友弟恭就是了呗。” 于是几个皇子都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事。 忽然秦恪对秦秀江道:“二哥,自从上次马匹出了事情以外,现在二哥好久都没有上朝过了,而且二哥有积累了那么多事情没有做,现在不忙吗?” 这是秦恪的无意之举。 秦恪在秦征秦秀逸和秦秀江这几个人里面,最看好的就是秦秀江了。 秦恪这个人虽然心里没有多少货,但他还是知道要巴结一个人的重要性,他向来心里感觉和秦秀逸这样的人有点隔阂,还不如跟着秦秀江这人的自在和痛快。 今天这一遭过来,他秦恪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的,既然要巴结上秦秀江这个以后的大树,那么他必然要带来秦秀江很久都不曾关注过的消息。 秦秀江闻言就道:“你想说什么?” 秦恪微微一笑,道:“二哥,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我做的虽然不如成王这般亲近和用心,但是我打听了你的事,你知道吗?白云乡出事了。” 秦秀江面色一怔愣,道:“出事?出了何事?” 秦恪叹了一口气,道:“白云乡的县丞大人方谦不知所踪,最重要的是,二哥不喜欢的夏家也都不见了,不知所踪,查不到去了哪里。” 饶是清秀江向来定力不错,听到这番言论的时候都忍不住站起来,问道:“夏松一家不见了?去了哪里?” 秦恪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怎么回事。”这确实是秦恪前两天才知道的事情,他也曾追查过,可是死活追查不出这件事的线索。 今天又来看看秦秀江,所以忍不住把这件事说出来。 秦秀江从惊愕片刻之间安静了起来,或许知道过多的情绪并不会有什么作用,这成王和太子殿下并把不是自己的人。 所以隐匿了情绪之后,秦秀江的眼眸升腾出一种然人寒蝉的阴鸷,道:“不见了是吧?”不见了就找,不见了就掘地三尺,不见了就发动自己所有的能力,直到把人找为止。 当然后面的话秦秀江此时不敢说,他不敢在面前的三个人的眼里表现的情绪激动,怕秦秀逸等人追查了当年夏家之事那就麻烦了。 秦秀江不说,可是秦恪却不懂脸色,他问道:“夏家的人好找不找?” 秦秀江的心里骂着秦恪笨,但是表面上不懂声色道:“算了,随便找找吧。” 秦秀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故意掩饰的意思,毕竟是谎话,所以多多少少有点不自然。 这不自然的情绪恰好落在秦秀逸的眼里,秦秀逸的垂眸微微一闪,好似有了计较。 很快,秦秀江或许因为精神不济,或者是有其他的原因,秦秀逸和秦恪秦征都没有呆多久就走了。 秦恪急急忙忙回到的自己的府邸,秦征因为身子不济的原因,只能被马夫带走了太子府邸。 剩下的一个便是秦秀逸了,他没有像太子和秦恪那样急着走,他出了门,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最后秦秀逸对身边的一个随从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秦秀逸总觉得有事,秦秀江和白云乡之间的事情好似不是那么简单,既然事情不简单,那么接下来秦秀江肯定有行动。 果然,秦秀逸和随从刚刚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便看见幽王府邸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秦秀江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一般秦秀江最需要有人办事的时候才会派这个人出来的。 看见这个人出来后,秦秀逸对身边的随从道:“把这个从幽王府邸里面走出来的人给本王紧盯了,看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事,去哪里,要找什么人都给本王盯紧了。” 既然幽王现在是他的对手,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从幽王身上嗅到了一点其他的味道。 秦秀逸身边的随从点点头,顿时跟随着去了。 秦秀逸左看右看,觉得这时间不早了,等消息的话一定要回到王府里面等。 天气炎热,虽然黑的时间延迟了,但肯定会黑下来的。 黑幕弥漫在夜空,无边无际的天洒满满了细碎的碎钻一般,这便是夜空中的星辰。 一轮弯弯的月亮如同银钩一样挂在天空,给这安静夜晚带了几很多诗情画意的感觉。 成王府邸的鹤云院是成王府邸观景最好的地方,此时秦秀逸安静的坐在亭子里面,感受着这丝丝的凉风。 这个时候跟随秦秀江的那个随从回来了,他轻轻地对秦秀逸躬身道:“王爷,我打听出来了,幽王对于夏家人的突然失踪感觉的到很气愤,现在在发动自己一切的力度寻找夏家的人,不管是白云乡还是京城,幽王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兵力。” 秦秀逸点点头,几乎是自言自语道:“这就对了,幽王对夏家的事情还是很在乎的。” 尽管知道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秦秀逸还是忍不住道:“你可打听到了,幽王和夏家之间的关系?” 随从的面色有点为难的尴尬,随即摇摇头道:“不曾打听出来。” 秦秀逸给随从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本王要好好的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既然秦秀江那么在乎夏家的话,那么那天听闻夏家的失踪了,不在白云乡了,那么秦秀江最后那隐藏里面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呢? 夏家和幽王之间的联系和干戈,想到这里秦秀逸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明天问问以炫朗为首的这些幕僚才行。 青雨院。 段葛兮正在写着一张帖子,她好久没有见过韩敏敏了,重生一世后,最好的朋友也只有这个女子吧。 闺蜜之间的感情还是要经常联络的。 可是从来都是信手拈来的簪花小楷,几天写的格外的困难,甚至是有字迹里面有歪歪扭扭的迹象。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字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葛兮看着字迹不好看,随即把一张纸收起来搓揉成一团,丢入纸篓子里面去了。 于是准备重新再写一份,这时候阿露进来了,阿露进来的时候面色很疑惑,看到段葛兮之后,阿露忍不住道:“小姐,今天这外面好生奇怪,我听见前面的有几个丫鬟说,我们段家大门的前面的槐树花下面坐了几个人,这几个都好几天了,总是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段葛兮既然暂时写不出这帖子,那就听听阿露的话吧。 段葛兮也颇为好奇道:“嘀嘀咕咕好几天了?这都是一些什么人?” 阿露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些什么人,反正我也看到过,我原本以为他们是在大树下面乘凉的,可是刚刚好奇的很便去外面瞧了一下,这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在乘凉,他们是在说着什么话。” 段葛兮道:“你可知道他们说的什么话?” 阿露正要摇头的时候翠浓忽然进来,翠浓是是刚刚去了夏家一次,当然是拐着弯去的,所以显得路程特别的漫长,所以这会子进来的时候额头都是汗水,衣领处都汗湿了。 翠浓平日里面进门的第一件事都是给段葛兮说夏家的情况,夏松的身体情况如何。 但是这次翠浓一改常态道:“小姐,门外聚集了几个人,好生的奇怪,他们是吃饱喝足了吗,怎么总是在说段家几个小姐的事呢?” 说段家几个小姐的事? 段葛兮顿时问道:“他们说的谁,怎么说的?” 翠浓面色有点阴沉道:“他们说大小姐被小姐毁了,现在性格都变得阴沉了很多,说二小姐打压了大小姐,害的三小姐不敢出门,更是把四小姐害的早死的下场。” 段葛兮眉头一皱,顿时语气有点不善道:“又是造谣生事的,这些造谣的人真是可恶至极。” 阿露顿时也怒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我要出门找她们理论去。” 段葛兮立马呵斥的道:“且慢,这是一个圈套。” 阿露和翠浓顿时道:“圈套?” 段葛兮脸色冷沉沉的道:“正是,你们不要去管,这是有人在我的身上泼脏水,这些人正是可恶的至极的很,越是管越麻烦。” 阿露问道:“那小姐这是打算让他们说下去?” 段葛兮摇摇头道:“给阿诺说一声,让潇王爷帮我处理一下吧。” 若是段葛兮知道这是平阳侯之女谭新雅用的第一个办法,就是为了试探试探一下段葛兮的能力,不知道段葛兮自己会作何感想。 段葛兮和秦寂然多番联手,现在也不觉得如此差遣秦寂然有何不妥,这或许就是多日沉淀出来的一习惯的默契。 夜深人静的时候,秦寂然来了,他一身暗红色的袍子,在这黑夜里面先得特别的暗,但又极致的华丽。 他微微一笑,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人看得十分入迷。 他就悄悄的出现在段葛兮的面前,或许是太熟悉的原因,段葛兮很自然的看着这一张绝世的脸,微微的身沉思着。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此时的样子,极为满意道:“段二小姐这是看到本王的容貌绝美,从而有点无法自拔吗?” 这个人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每次一说话都把人气的不轻。 段葛兮很自然的给秦寂然翻了一个白眼,道:“潇王爷向来自恋的很。” 秦寂然松松肩膀,道:“不是本王自恋,这是别人给本王安的名头,怎么,段二小姐现在的样子是不欢迎本王前来么?” 段葛兮哪里不欢迎,或许是习惯了秦寂然这般来去自如,很多时候她身子有点盼望秦寂然的到来,即便什么话都不说,看一眼就感觉十分的实在,段葛兮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段葛兮挖苦道:“我若是说不欢迎王爷前来,王爷便不会来吗?” 秦寂然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本王不高兴呢,便不会来了。” 段葛兮真是服了这个人,以后这世界上若是有人说潇王爷不好亲近,是一个十分孤僻的人,那么她还真的会上前反驳几句,这潇王爷哪里是孤僻之人,这简直就是十足的无赖。 段葛兮心里有了计较道:“潇王爷,我今天给阿诺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潇王爷肯不肯帮忙?” 秦寂然讳莫如深道:“以前段二小姐用本王的时候,都会亲自祈求,用完之后还千恩万谢的,可是现在的段二小姐把为本王的次数用的太多了,便以为本王很好用,这不,连自己要处理的事情都不找本王了,随便吩咐本王的下人,段二小这该不会把本王当做是自己的人了吧?” 段葛兮:“……”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欲言又止,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顿时意气风发的笑道:“若是你把本王当做自己人的话,那么本王也不会藏着掖着了,本王告诉你,外面几个嚼舌根的人已经被我处决了,当然这幕后之人本王暂时不会动的,这可是平阳侯家的那位千金,若是你想报答我的话,不如就跟那位千金斗一下,本王倒是很想看看,是你胜算大,还是她技高一筹呢,记住,若是对她发力,一定要斗的精彩哦。” 段葛兮:“……” 次日一早,阿露和翠浓便来了,说外面的几个嚼舌根的人都不见了。 然后两个丫鬟感叹了一番,这潇王爷的办事效率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快,可以明显的看到这两个丫鬟对于秦寂然的崇拜。 段葛兮暂时不会关注这两个丫鬟的心思,她想的是昨晚上秦寂然对她的说的话,这平阳侯家的千金给她的开胃小菜,这以后肯定对她有更加粗鲁和直接的动作。 这是青雨院这边。 在成王府邸现在是这个场面。 秦秀逸就算是怀着心事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也是干净儒雅的。 秦秀逸的身边坐满了数十个幕僚,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沉默的。 其中有一个幕僚对秦秀逸的袄:“王爷,您说的幽王和夏家之间的联系吧,我倒是这样觉得的,幽王当日听闻白云乡夏家之人消失的时刻原本是很震惊的,可是后来看见您和太子也在那里,为何掩饰他对夏家之事的不在意,他便故意装作冷静的样子,这幽王可夏家肯定有扯不断的联系。” 另外一个幕僚道:“此话说的很对,幽王和夏家肯定有关系,但具体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我们现在无从查证。”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也是秦秀逸头疼的地方,这几个兄弟之间,对皇位最有威胁的人便是秦秀江了,所以关于秦秀江的人和事秦秀逸都想知道的清清楚楚,这是对敌人的一种了解,也是一种拿捏。 秦秀逸对炫朗道:“先生可有哪种看法?” 炫朗此时的心里是不安的,夏家和段葛兮有莫大的关系,夏松是段葛兮的外祖父,夏云更是段葛在宣德堂的好姐妹。 现在成王问幽王和夏家的关系,这件事始终是和段葛兮有点关系的,段葛兮把他安排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把自己所探知的消息全部都告诉段葛兮自己。 炫朗想着等会事情完毕后,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松阳大师,毕竟松阳大师那个地方的人多,由松阳大师把这个消息送给段葛兮才是最好的。 只是以后再想见段葛兮一面并不是那么容易。 此时听闻秦秀逸的话,炫朗冷静淡然道:“我的看法很简单,幽王和夏家之间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联系肯定不是最近的才会有的联系,这联系说不定在多年前就已经发生过的一件事,王爷与其在这里听着我们的猜测,还不如是查查看夏家为何去的白云乡。” 炫朗说在这里便不说了,因为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段葛兮消失了一段时间,听说死了。 他曾经秘密的去段葛兮消失的悬崖那里看过,那个方向好像是白云乡的方向,电光火石之间,炫朗好像明白了一件事,那夏家人的失踪是不是和段葛兮有关系? 想到这里炫朗的心里提着一口气,这件事暂时不能说出来,段葛兮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牵扯进来的。 不可否认,炫朗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这番话一出来,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一般让人清醒。 秦秀逸的眼前一亮,顿时道:“好,本王知道了,先生果然好想法。” 有了这个线索,再仔细的翻开夏家和幽王之间的渊源就简单的很多了。 青雨院。 段葛兮鲜少出门,但是今天的段葛兮不得不出一次门了,因为在前一刻有人带信说松阳大师要给她一卷经文,让她参悟参悟。 松阳大师自从在这京城的某一处巷子里面落脚后,变的十分的高深莫测,信奉他的人越来也多,不管是街头巷尾的那些反凡夫俗子,还是高门府邸里面的小姐和夫人。 都可以从他这里拿到松阳大师亲手开光过的经文,其实这些经文也不是很难得,很多寺庙里面都有的。 但是民间秘传,这松阳大师的道法十分的高深,曾经还帮助冯家抓鬼过,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沉淀,松阳大师和某一个王爷来往的十分密切。 传播出来极大的名气,松阳大师想不出名也很难的。 因为有了这些任人和事的铺垫,所以的段葛兮可以大张旗鼓的来松阳大师这里。 今天这小小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安静,上一刻还显得十分庄重的松阳大师,在这一刻显得极为的谦卑,他高高的身子站在段葛的面前,十分谦恭道:“段二小姐好。”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大师好。” 松阳大师微微的看了一下四周,顿时对段葛兮道:“夏家的人不见了,成王知道了,幽王也知道了,幽王现在在寻找夏家的人,而成王则在查找幽王和夏家人的渊源。” 段葛兮的心里一惊,但是很快就坦然了,因为她知道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 起先她给幽王找麻烦,就是为了麻痹幽王对夏家之事的敏感,也是救助夏家的一个障眼法。 现在夏家被她藏在偌大的燕京,藏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的,她也就放心了很多,更何况这件事有秦寂然罩着,她暂时也不怕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段葛兮平静道:“谢谢大师的消失,我已经知道了。” 松阳大师还是忍不住道:“段二小姐蕙质兰心,应该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应付,可是段二小姐要明白,这次之事牵扯的是成王和幽王啊,这两个王爷的手段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段二小姐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段葛兮自然听出来松阳大师的意思,松阳大师的心里还是十分害怕的,有了今天这个位置,他也是一步步很不容易上来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一切,他肯定想坚守的更加稳固一点,所以他害怕段葛兮面对这两个对手有点招架不住。 段葛兮的眼眸划过松阳大师的下颌,她微微的靠近松阳大师,轻声道:“大师不必担忧,大师尽管大大方方的站在我这边就是了,虽然我的对手是他们,但是我也有贵人襄助啊。” 松阳大师一愣,这贵人? 这再贵的人能贵的过以后的储君? 看见松阳大师的惊愕,段葛兮继续道:“大师就心无旁骛的为我办事就是了,我的贵人是京城最惊才绝艳之人。” 京城最惊才绝艳之人? 松阳大师下意识的便在头脑里面搜寻这个人,最后思维定格在一个红衣猎猎之人的身上,这是真的吗? 松阳大师的眼睛一瞪,段葛兮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这不说话便表示默认了。 原来真的是他,原来段二小姐的身后是那样的人,这样一想,松阳大师顿时觉得浑身松了很多。 段葛兮想着幽王和成王,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重生一世好像什么事情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比如说这一世秦秀逸的未来绝对不是皇上,幽王肯定是秦秀逸的手下败将,既然幽王和成王都不是未来的储君,那么未来的储君是谁? 想到这里段葛兮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很多时候,秦寂然并未给她说自己要做的事是什么事。 可是秦寂然不说,她的心里也不是没有计较的。 想到这里,段葛兮觉得还是得有一点必要给松阳大师透露一点信息,把松阳扶扶持上去了,她的今后便有了一个依仗了。 段葛兮轻声道:“大师,实不相瞒的告诉你一个消息,成王和幽王以后都不可能是未来的那位,未来的那位究竟是谁,还希望大师静下心来仔细的揣摩揣摩。” 说实话段葛兮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那位储君是谁,但是段葛兮却知道,秦寂然肯定知道,并且秦寂然很有可能就在办理的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事。 很多时候要了解一个局势,主要需要了解一个人,一旦了解了一个人,便能嗅出其中异样的味道。 松阳大师听闻后,完全是不可思议的态度,他有好几次下颌都动了几下,这便是有话想说,但是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想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意外的根本让人不敢想象,又不知道要怎么问,该不该问。 段葛兮对松阳大师道:“你安静的待着这里,看清楚局势,总有一天,你会扶摇而上的。” 很快和松阳大师拜别了之后,段葛兮的手上真的拿了一卷经文,这便是在告诉大家,她来到了这里,真的是受松阳大师的点拨了。 回到段家的路上,马车要经过一段很长很长的巷子,这燕京的宅子和宅子隔壁,房子和房子之间,巷子多的数都数不清,若不是段葛兮花了很多时间来熟悉这巷子,只怕她也会经常迷路。 今天这巷子格外的漫长,这马车在狭窄的巷子里面也走的不快,巷子两边通风透气,倒也十分的舒爽。 第113章 段葛兮乐的享受这凉风,这时候马儿忽然一声惊鸣,似乎被阻碍行走了一般。 马车停止了,段葛兮顺着马车的缝隙看到对面而来的也是一辆马车,那马车的车帘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坐的究竟是谁。 段葛兮的车夫对对面的车夫道:“请你后退几步,让我们过去可好?” 前面的车夫态度十分平静,但是带着找茬的感觉,他道:“凭什么是我让你的马车,而不是你让我的马车?” 段葛兮的车夫看看身后能够转圜的余地几乎没有,但是对面的车在右边又能转一个弯。 段葛兮的车夫回过头对段葛兮道:“小姐,这面前的马车分明是找茬的。” 这对面的马车是不是找茬的段葛兮如何能不知道。 段葛兮透过一丝缝隙,看到对面的马车的车帘拉的紧紧的,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出来,可见这对面之人对自己的掩护。 不过,既然把自己掩护的那么隐蔽,那为何又要阻道那? 段葛兮对自己的车夫道:“再跟对面的车夫说说就是了,这路还是要让的,不让路我们如何能从这逼仄的小巷子过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车夫立马应允的去,不一会段葛兮的车夫对对面的车夫道:“还是烦请你让一下路成吗?” 对面的车夫态度坚定道:“不成,我说了要让路也是你们让路,可不是我们让路的。” 段葛兮的车夫本想再争论几句的,可是段葛兮对车夫道:“拿十两银子送给对面的车夫。” 于是自己的车夫照做,就拿了十两银子配偶给对年的车夫,并且道:“都是做奴才的,都是为了生计,我们就谁也不难为谁好吗?” 哪里知道对面的车夫根本不接这抛来的银子,而是抱着胳膊呵呵一笑,道:“就只有这十两银子?那么我不要,再给你十两银子,你们让我过去吧,好吗?我家的主人还有过去找松阳大师呢。” 说罢,对面的车夫真的抛来了两锭银子,这一看还真的是二十两银子。 段葛兮的车夫也蒙然了,有点不知所措。 段葛兮轻声道:“这不是堵在这里要钱的,这是冲着我来的,找事的。”若是现在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那段葛兮还真的对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段葛兮说话的时候便掀开了车帘,从马车上下了去。 她走在另外一辆马车的面前,十分恭敬对马车里面的神秘人物道:“不管你是谁,不管我认不认识你,都请你让我过去一下,毕竟天底下有很多事,也有很多人有事,而我就是那个有事的人,所以现在没有时间陪你耗在这里。” 这时候车里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陌生而又平静,但是平静之中又带着挑衅的味道,女子道:“哦,是吗?你有事要过去,我也有事情要从这道路上过去,既然大家都是有事之人,那便只能看看谁的事情重要了。” 段葛兮微微用手捋了一下袖子,道:“即便我现在的事情比不上姑娘的事情重要,可是这僵持之中姑娘也可以退让一下,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马车里面的女子哦了一声,语调里面带着一丝轻蔑的感觉道:“是吗?若是让我退让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理由,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让我现在就退让给你?” 段葛兮靠近轿子,轻声道:“姑娘想听到一个理由吗?若是我能说出这个理由,姑娘是不是就会主动让开我,而且以后不找我麻烦了?” 马车里面的女子沉默了一会,道:“可以,但是你的理由一定要说服我才行,否则的话,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过去。” 段葛兮也不迟疑了,她靠近马车,温声道:“你既然想嫁给我的父亲,既然想当我的主母,就不要问的那么清楚?” 里面的声音一怔,顿时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可是现在这已经露馅了。 段葛兮当做没有听清楚里面女子的尴尬似的,她道:“最近我新的仇人是谁,那只有一个,我还有很多老仇人,她们暂时都选择按兵不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便是已经了解这里面女子的是谁了。 里面的女子声音里面带着一点愤怒的味道:“很好,段二小姐的意思是,我区区一个小女子,还不够段二小姐看的是吧?段二小姐的话未免太狂妄了?” 段葛兮连续道:“不敢,不敢,本不知道姑娘是谁的,可是姑娘的态度是给我添堵的,素闻姑娘喜爱兰花,这马车周围便有一股兰花的味道,所以我不想知道姑娘是谁也不容易呀。” 马车里面的女子立马对自己的车夫道:“给她们让道,赶紧给她让道。” 很快,葛兮的车便从这狭隘的车道行驶了出去。 这走出巷子的第一件事段葛兮原本是想回家的,可是想到松阳大师刚刚说的话,段葛兮有点犹豫了。 夏家之事和夏家之人,现在已经引起了幽王和成王的关注,这件事记不得,她之前对于幽王布置了那么久,才为夏家争取到一口喘息的机会,现在这个喘息的机会就要结束了。 那么真正的斗争就要开始了。 由于现在这个时期比较敏感,所以段葛兮这一路走的十分的弯曲,她要去夏家,不能直接就这过去,这京城里面人多眼杂,平阳侯之女都能在半路上堵住她,那么不难保证接下来就没有人会发现她的行踪。 最终她让马车驾车走了,而她从一个拐角处下了马车,然后从其他隐匿的道路直接去了夏家。 自从把夏家带到了京城以后,每次她出现在夏家人的眼里,夏家人看她都是喜欢的,感激的,又是十分亲切的,这是在段家感受不到的温情,段葛兮自己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段葛兮一进来夏家大门的时候,陈氏正在院子里面晾晒着一些干菜,夏云也在旁边给陈氏帮忙。 但是夏云和陈氏相比上次过来看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可能是段葛兮在翠浓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给夏家带来一些银两,上次还送了夏云一些布料,这夏云原来好歹也是将门家的小姐,这穿戴不能太寒碜了。 所以夏云一身桃花印花的裙子穿着身上显得整个人十分的活泼,段葛兮的眼底顿时浮现出一抹欣赏的神色。 夏云这样的女子,容貌不是倾城,但是刻入骨髓里面的那股子气质还是在的,虽然不像是将门虎女那样气势逼人,也不像书香门第那些女子的温婉贤淑。 但是夏云的身上中和这些味道,所以夏云极具特色。 夏家这一代人丁凋零,只有夏青一个人有后代,夏云和夏霄都不错,这以后的担子可不就是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吗? 最先看到段葛兮的还是陈氏,她一转身便看到段葛兮刚刚进门,站在那里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陈氏急忙把手在身前的围巾上抹了一下,走到段葛兮面前亲热道:“葛兮这就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们这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段葛兮急忙道:“舅妈客气了,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我是过来看看我的外祖父,还有一些事情想给大家说来听听的。” 陈氏感激道:“每次都是你帮助我们这么多,我们反而给你添麻烦了。”这是陈氏的心里话,自从段葛兮接他们到了京城她就打心里感激段葛兮,可是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仅仅是感激又毫无意义,她很想报答段葛兮的帮助之恩,可是到现在都是一场梦。 夏家现在都是靠着段葛兮的。 陈氏的这点小心思段葛兮何尝不知道,她当初要救助夏家的时候,也是有私心的,毕竟这夏家的威望还在,她想利用夏家作为今后的后盾,所以想着为夏家图谋一些。 可是和夏家接触之后,她才知道她高估了自己,她的心里对亲情有着极端的渴望,所以现在帮助夏家成了她义不容辞的事。 段葛兮道:“舅妈千万不要这么说,娘亲昨晚上给葛兮托梦了,让我把夏家当做是自家的家,娘亲的都这么说,难道舅妈还要给我说这些间外的话吗?” 这时候屋子里面有人走出来,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葛兮说的对,既然都是一家人,还那么见外作何。” 段葛兮心里一喜,夏松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夏松整个人还是很瘦,他还需要春雨和秋霜的搀扶下才能走出来。 但是夏松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夏松是萎靡的,是对生活绝望的,但是现在的夏松,宛如久旱逢甘霖,带着一丝久违的朝气。 段葛兮十分欢喜对夏松福了身子道:“外祖父好。” 夏松让丫鬟把他搀扶到屋檐下坐了下来,不一会又道:“葛兮,你身边那位翠浓的丫鬟医术了得,我这老骨头被她治疗了这么久,反倒是好了不少,真的没有想到你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能这么厉害。” 段葛兮笑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意外而已,当然翠浓经常给我叨念,外祖父身子的好转可不全是因为她,更重要的是外祖父的心情。” 心情? 听着这个词汇,夏松的心里居然有点难以抑制的难受,夏家原来是京城一个了不起的存在,当时的夏家,夏松的随便一句话何人敢不听,何人敢不遵从。 可就是这样的夏家,因为宏兴帝对武将的忌惮,在加上秦秀江的阴谋,而成了白云乡最可耻的存在。 从去白元乡之前的那一刹那,夏松看着夏家的人,夏爽疯癫,夏辕死去,夏羽被害死。 还有夏老夫人,这些人都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更是对生活产生了极为厌弃的绝望,若不是穷途末路,他怎么会变成之前的样子。 生活确实能把一个人摧残的半人不鬼的状态。 所以心情这个词,对于夏松来说,这含量实在是太多的意思了。 夏松的眼眸偶尔翻滚过一丝的难受,就这一丝恰好被段葛兮捕捉在眼里。 段葛兮故作还不在意道:“外祖父,这以后的日子还长,以后的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我过来还为了告诉外祖父一件事,希望外祖父能有心里准备。” 夏松的心从那痛苦的回忆里面抽离了出来,他对段葛兮道:“葛兮,你说就是了,究竟还有其他的什么事?” 段葛兮看着从身边围过来的陈氏,夏云,包括从屋子里面出来的夏青,还有那神智有问题的夏爽。 这夏家的人都来了,都在听段葛兮接下来会讲什么话。 段葛兮凝重的对在场所有人道:“白云乡的事情只怕很快就会被幽王和成王知道了,或者可以说,你们离开了白云乡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夏松顿时深沉了下来。 夏青没有夏松那么多历来,所以惊愕道:“被幽王和成王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幽王的手段那么残忍,能生不如死的折磨人,若是真的被幽王知道了,然后被幽王找到了,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夏云紧接着问道:“葛兮,你的身份可有败露?” 当初在白云乡段葛兮是用男子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可是这样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万一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 段葛兮对夏云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们暂时这段时间应不会发现我,但是过多一段时间,肯定就会发现夏家的事情何有有关系。”这并不难猜到。 若不是有秦寂然在外面顶着,只怕段葛兮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幽王和成王他们窥见了一点玄机了。 给夏云说完,段葛兮又对夏青道:“不必担心,夏家的人以后不要走出这个院子,以后不要被谁发现了就是,这院子是这京城路线最复杂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十分的安全,我会让潇远给你们跑腿的。” 看着夏家的一行人脸色逐渐的松开,段葛兮又道:“这不见天日的日子也不会过多久的,夏家当年的那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一旦把事情查清楚,一旦把牵扯的人拉出来,再不济让边境上闹一点风风雨雨,皇上对于武将的重视之情又会死灰复燃的,洗刷夏家的冤屈,规整夏家的繁华,这都需要你们的的同心协力,还需要外祖父的身体健康才能做到的,实不相瞒,我现在就等着外祖父的身子康复,我们夏家当初是怎么被人冤屈的,以后就要怎么从站起来给别人看,这就是打脸,你们知道吗?” 段葛兮不知不觉吐露了这么多心声,她不是一个管不住嘴巴的人。 但是这次她说了这么多话,究起原因还是因为这都是她在意的人,她必须要给夏家的人定下心来,夏家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是很脆弱的,脆弱的有点让人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带过来。 闻言,夏松沉着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松缓,他伸出苍老的手本来想在段葛兮的肩上拍拍的,可是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又顾忌男女大防,于是叹了一口气道:“葛兮,辛苦你了,外祖父知道有些话你不愿意说,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和潇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可有什么要挟你?” 听到此处,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秦寂然的人品还真的不怎么样,要不然其他的人也不会如洪水猛兽一般议论着他吧。 不过这不解释一下夏松一家肯定又不放心。 罢了,罢了,很多事情靠解释是说不清楚的。 段葛兮再三思虑了一番,于是院子门边上的潇远道:“潇远,我给你写一封帖子,你帮我带给潇王殿下,你说段家二小姐请他速速过来夏家一聚。” 这听在夏家的人耳朵里面更是不得了,尤其是夏云,她惊愕的几番,有几次都把手放在唇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葛兮,你怎么和那个潇王爷如此熟悉了?那王爷诡谲莫测,莫不是对你另有所图?” 也无怪,别人总是不放心秦寂然的,说起秦寂然这个人,好像说的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怪物。 段葛兮有点无奈道:“夏云,你想的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别人说起秦寂然这不好的话,段葛兮的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为什么不舒服,段葛兮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段葛兮把帖子写好,交给潇远之后便坐在夏家的院子里面一起等待秦寂然的到来。 时间好像没有过去多久,这院子里面不知怎么的忽然便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一抹绚丽的红色,在阳光下就像另一个太阳一样,这简直就是与日争辉啊。 不错,秦寂然来了,他一身朱砂的箭服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千丝万缕的头发被一个玉冠一丝不苟的束起来了。 他的整张脸充分的暴露在夏家人的面前,他很平静,很淡然,当然骨子里面还散发着一股刻入骨髓的优雅。 一年段葛兮和他见面无数次,都觉得他放浪不羁,性子十分乖戾棱角锋利。 但是今天奇怪的很,秦寂然的身上居然看不出半分的无赖,有的尽是一片高贵优雅的绝美之气。 段葛兮一时半会在惊愕中,她可没有想到这是秦寂然刻意装饰过的。 秦寂然出现在夏家的院子,所有的人都在惊愕,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夏爽,也就是段葛兮的大舅舅,更是一个傻子。 他从一边暗处急忙跳出来,混混吞吞道:“这是天帝下凡了,哈哈哈哈,这是天帝,这是天王老子,天王老子来了,他来就我们了。” 夏爽不断的重复着这番话,原本夏松还要好好的审视一下这忽然而来的秦寂然,可是听闻夏爽的话,夏松顿时觉得十分的尴尬。 这毕竟是夏家最不好的一面,就这样暴露给一个陌生人,夏松的心里十分的苦闷。 夏青来不及多打量秦寂然了,夏青直接去夏爽的身边对夏爽道:“我的好大哥,你就乖乖的回房间吧,不要出来等会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出来好吗?” 也不知道夏爽能不能听得懂,反正他闹腾了两句最后还是跟着夏青一起进了屋屋子。 段葛兮倒是很镇定的走到秦寂然的身边,起先对秦寂然福了一下身子,道:“臣女多谢潇王爷的赏脸,臣女感激不尽。” 秦寂然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凡是都要打趣一番,他难得正常道:“段二小姐说话客气了,段二小姐的身边的丫鬟曾经给过本王一次玉露丹,本王现在都对段二小姐感激在心呢,唯有想着以后该怎么报答段二小姐才是。” 段葛兮愣了愣,自己啥时候给过秦寂然一颗玉露丹来着? 那不是给,那是卖,那是交换好不好。 不多秦寂然能这么说段葛兮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秦寂然在夏家的面前出现是为了证实一件事,证实一件他和段二小姐之间是清白的,之所以秦寂然帮助段葛兮,那绝对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过玉露丹的交易。 这也算是给段葛兮解围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对秦寂然道:“不必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夏云走到段葛兮的身边用手拽了拽兮段葛兮的衣服,道:“葛兮,这是怎么回事?” 段葛兮惊愕道:“就是怎么回事啊?这就是我和潇王爷之间的关系,是因为翠浓的玉露丹,否则夏云你会以为是你想的呀?” 夏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确实想过段葛兮和秦寂然之间的关系,可她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问题。 夏云有点尴尬的不敢说话。 秦寂然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陈氏站在段葛兮的身边微微的问道:“葛兮,这个可就是传说中的潇王爷?” 陈氏原本是想段问段葛兮的,段葛兮也正想回答的,可是哪里知道秦寂然递给了陈氏一个真诚的微笑,这一笑天地失色,这一笑宛如女子心中刹那间盛开的千朵万朵的话。 秦寂然露出钻石般璀璨的牙齿对陈氏道:“夫人以后不要叫我潇王爷,就叫我寂然就是了。” 段葛兮郁闷了一下,秦寂然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本王本王,段二小姐的叫,叫的毫不客气,原本以为这个祖宗会把架子到处摆放,给人一种不谙礼仪的感觉。 可是现在再看看这个祖宗,这一副得体的讨好人的面孔,这还是那个目无尊长的潇王爷吗? 这简直是第一次上门见老丈人的女婿才会有的感觉。 我的天,段葛兮惊讶了一会,自己能会想出上门女婿这样的词汇? 此时不管段葛兮作何感想,反正陈氏是被秦寂然的微笑和长相给彻底的吸引力,陈氏顿时心花怒放道:“好好好,那我以后就不叫你潇王爷了,以后就叫你寂然吧。” 秦寂然再给陈氏一个温和的笑容,宛如春风佛面,身心皆爽。 这边夏家的女子很快就对秦寂然毫无芥蒂了。 夏松才从刚才夏爽之事,在加上回忆了一会秦寂然的事情才醒悟了过来。 夏松和夏家的其他人不一样,夏松是历经战火,九死一生活过来的,看人的眼光更加精准一些。 传言中秦寂然性格乖戾,踽踽独行,不苟言笑,喜欢看戏,草菅人命,任性妄为,看人不顺眼便可是随便致人于死地,这样的人无疑是危险的,也是万万不得亲近的。 可是刚才夏松观察了一下,秦寂然还是传说中的绝美,骨子里面还是深入骨髓的优雅,可是说话行为举止之间,哪里像是传说中的那般随意。 他明明就是很流畅的,而且还很真诚,刚刚说葛兮送过玉露丹给他,这么快的赶过来算是报答,可是眼眸里面想扫向段葛兮的时候,总是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点温情。 这种温情夏松比谁都懂。 所以没有看见秦寂然的时候,夏松经常想着要段葛兮离开秦寂然远一点,这个人很危险,说不定就是不怀好意。 可实现在这么一看,夏松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秦寂然这个人很不错。 改变就在瞬间。 感受到夏松的打量,秦寂然温和有礼的走向夏松,由于夏松不方便,无法向秦寂然行礼,这好歹也是一个王爷吧,即便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可也是皇上兄长的儿子,这始终都是皇家的人。 夏松道:“潇王爷来我夏家,我夏家真是蓬荜生辉啊。” 秦寂然有礼道:“岂敢岂敢,将军说笑了。” 将军? 或许这个称呼激发了夏松心里的一点情怀,夏松仿佛咀嚼了一番之后,带着难以言语的苦味道:“王爷切莫要折煞我了,我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这身子骨也不顶用了,这将军的头衔也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了,我快要忘记这个词了。” 夏松带着微微的讽刺说着自己,让段葛兮的心里有点酸涩之感。 这等于说一个侠士手中没有利害的宝刀。 这等于说一个庖厨没有柴米,这种滋味十分难受。 秦寂然到恍若未觉的道:“将军不必妄自菲薄,很多时候看起迷雾重重,实际上并非无路可走,将军有个孙儿叫做夏霄是不是,夏家总算出了一个惊才之辈。” 相比之前的秦寂然,今天的秦寂然已经算是话很多了。 这些话他曾经不会给任何人说,世人若是知道秦寂然对夏家的人会如此安抚的话,肯定以为这个秦寂然是假的。 但是实际上就是如此,秦寂然或许不懂得宽慰人,但是他能做到说起话来让人听着很舒服。 段葛兮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秦寂然一眼,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每次对她说话的时候一点余地都不给,可是这才正式和夏家之人见的第一次面,怎么就如此恭敬好和得体? 夏松听着秦寂然的话眼神一亮,说话的时候都高兴了几分,他勉强被丫鬟扶着站起来,双手抱拳道:“谢谢王爷对夏霄的栽培之恩。” 秦寂然抬抬手,道:“无妨。” 夏松看了段葛兮一眼,又看了秦寂然一眼,顿时对秦寂然道:“既然潇王爷今天肯来我夏家一次,那就请王爷跟我到房间里面坐坐吧,我有很多关于兵法的问题想要请教请教王爷,不知道为王爷肯不肯赏脸?” 秦寂然点点头道:“可以,将军若是有什么话,那就请赐教罢。” 说着丫鬟便扶着夏松要去房间里面,秦寂然跟随在夏松的身后。 这时候有段葛兮也自然而然的上前,夏松立马回头道:“葛兮,你帮你舅妈做做饭吧,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便搀和。” 段葛兮:“……” 这是哪里跟哪里,自己才是夏家的人好不好。 看着夏松和秦寂然进了屋子,段葛兮只能折身给陈氏还有夏云帮忙了。 可是看看陈氏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而且不断的意味深长的瞄着段葛兮看看,好像段葛兮的脸上有花一样。 第114章 段葛兮摸摸自己的脸,轻声对夏云道:“夏云,我的脸上有花吗?” 夏云瞧了瞧摇摇头道:“好好的,并没有花。” 段葛兮郁闷道:“既然没有花朵,可是舅妈为何时不时的瞄一下我?” 夏云噗嗤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可是要问问你的舅妈才是。” 看着夏云笑,段葛兮撇撇嘴道:“好夏云,看你不跟我说,小心我以后把你许配一个多嘴了的,烦死你。” 夏云冲着段葛兮做了一个鬼脸。 这是夏家,原本夏家要迎接一件大事的,原本是要做很多的准备逃避被幽王和成王发现的。 可是因为秦寂然的到来,这一切都好像变化了,这气氛变得十分的其乐融融。 京城的另外一边,两个男子不断在个个角落里面寻找段家二小姐。 这两个人一个是前一,一个是前二。 这大热天的,找了一会也热的够呛,前一对前二道:“刚才的马车是障眼法,这段二小姐根本不在马车上,我们把段二小姐跟丢了。” 前二看看四周人头攒动,顿时泄气道:“明明看见她的马车出来,怎么就这样跟丢了呢?若是被主子发现可就不好了。” 前一回应道:“是啊,主子现在总是怀疑段二小姐和潇王爷之间有来往,若是查不出一点所以然来,主子会不开心的。” 或许别人以为秦秀逸是一个谦谦君子,儒雅至极,但是也只有秦秀逸身边的人才知道,秦秀逸看起来优雅,实际上心机极深。 很多事情有一点风吹草动,秦秀逸便能闻出来一点风声。 所以秦秀逸身边所有的下属还是很怕这个主子的。 不过现在前一和前二两个人真的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京城的除了前一和前二在寻找段葛兮的下落之外,另外一个人也在找段葛兮的下落。 这个人就是谭新雅,今天把段葛兮的马车堵了那么久,她就是为了想给段葛兮添堵的。 后来段葛兮说有事便走了,不久后她也让马车跟着段葛兮的马车一起走,她倒是很想看看段葛兮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的厉害。 反正谭新雅心里很奇怪,她一边恨毒了段葛兮,觉得段葛兮坏了她的好事,可是她心里又隐隐的觉得十分的激动,毕竟在平阳侯府的内宅她已经斗败了所有的人。 所以段葛兮的出现让她觉得有了对手,这世界上有了可以竞争的对手,是一件让人十分过瘾的事,她现在就上了瘾,她不觉得段葛兮能从她的手下逃过十招。 谭新雅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这时候马马车外面来了一个男子,这装束看起来就像是谭新雅身边的随从。 这随从对谭新雅道:“小姐,这段二小姐的人不见了,奴才跟了好几条街,眼看那个马车停下了,可是段二小姐的人却不在马车里面。” 谭新雅好似并不意外,她道:“我知道了。” 成功引起的她的兴趣的人,若是那么好对付的话,那就很的对不起她的眼光了。 很快,谭新雅的下属走了。 谭新雅也很快就回去了,对于段葛兮这个人,她得好好的像个办法才是。 秦寂然和夏松的一番话在房间里面谈了大于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不短也不漫长,正好能直抒胸臆。 夏松再次出来的时候,还是进门的那种神情,只是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与世无争的态度。 好像放松了,好像心里有所解脱了? 不过就那么淡淡的意思挂在脸上,段葛兮要猜起来十分的费劲。 秦寂然出来的时候那是那般谦谦有礼的样子。 陈氏和夏云更是给器你染张罗了衣着的饭菜,这夏家的饭菜虽然不想王府里面那么丰盛,可是每一道菜色都是开胃小菜,色香味俱全,陈氏的腌菜做的不错,秦寂然也不挑食,基本上陈氏给他夹的菜他都能吃完。 这样随和的秦寂然,害的段葛兮从一开始到最后的饭都没有怎么动,这样接地气的人还是秦寂然吗? 潇王府邸不仅装饰的豪华无比,处处都是迷人的景色,还听说连潇王府邸的厨子都是花重金请来的,若是秦寂然不挑剔的话,怎么会花那么大的代价请厨子。 这么生活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在别人面前展示着自己的风华,却没有想到能毫不嫌弃这些。 一顿饭吃完后,这天气好像也暗沉了下来,由于白天段葛兮是从段家大门出去的,所以很多人发现了段葛兮的行踪。 所以段葛兮回家也要早一点,断然不能回的那么晚,而且即便要回家的早,也不能让人看见她和夏家的来往,夏家是她的秘密,暂时不能让人发现了夏家人的所在之处。 因为想得多,所以刚刚出门的时候段葛兮就担忧的多。 她看着这狭窄逼仄的空间对秦寂然道:“就这样回家恐怕不行,我最近总是觉得有人在监视我的行踪。” 秦寂然笑看着段葛兮,肆无忌惮的微笑道:“段二小姐的意思是想念本王的怀抱?难道让本王抱着你和上次在悬崖底下,还有那次年夜一样带你翻墙进去?” 段葛兮也学着秦寂然的口气道:“你刚刚在夏家都是装的吧,想不到潇王爷这样的风骨也会装模作样的,而且装的好逼真。” 秦寂然弹弹袍子上面的褶皱道:“谢谢段二小姐的赞许,若是段二小姐喜欢,那么本王以后也不介意多装模作样几次,段二小姐以为如何?” 段葛兮瞪眼道:“多装几次,难道我会多给你几次进入夏家的机会?” 秦寂然微微一笑,满腔的自信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以后你会求着我装的,这不,你正在求我给你法子让你回家吗?” 段葛兮忍者一点微微的怒气,道:“好,那我暂时求求潇王爷带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段家吧。” 秦寂然摇摇头道:“段二小姐的这要求有点高,这回家就回家吧,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难度未免太大了,而且段二小姐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的,若是段二小姐为了贪图本王的怀抱,非得让本王带着段二小姐回家的话,那么本王只能再晚一点翻墙进去了。” 段葛兮心里明明带着一点怒气,可是嘴角还有抿着一个微微的笑容,若是此时要用一句话形容段葛兮的笑容,那就是皮笑肉不笑。 段葛兮道:“潇王爷耍赖的功夫倒是天下无敌,我的意思是带我避开跟踪我的人回家,既不要人发现你,也不要人发现我,更不能让人发现我和你之间有这样的关系。” 没有办法,现在是求人的时刻,若是换做不是这样关键的时刻,段葛兮自己肯定人忍不住把面前人的脖子掐上一把,这人真是浪子嘴巴,没有一个字是正经的。 段葛兮真的很怀疑,刚才的自己看见了一个假的秦寂然,然后出门后这个秦寂然便被复原了。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刚才秦寂然在夏家都是装的。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此时的一抹夕阳正好透过无数的弯角墙垣,好似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沧桑的沉淀一般,带着醉人的岁月之感,投到段葛兮的身上。 段葛兮的侧脸在一片夕阳的折射中,肌肤显得格外的通透,宛如一块旷世的美玉,已经被她的沧海桑田打磨的干干净净,毫无一点棱角。 她的眉眼十分灵气,一定阳光渗透下来,她的五官就好似立马吸饱了的湖泊,显得特外的生动和灵秀。 最重要的是,面前这女子每次在她的语调下面,变得十分的富有风情。 段葛兮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深沉,好似咀嚼不透的东西,她沉默,温和,疏淡,好像永远是一个表情。 她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是如此,秦寂然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的沉稳单一的表情,所以秦寂然才每次都在用语言让她气急败坏,用语言让她喜怒哀乐,用语言让她生动无比的站在他的面前,宛如她也是一个七情六欲的人。 只是段葛兮这怒怒的样子,看在秦寂然的眼里,居然能酥麻到秦寂然的心里。 很好,无人知道此时此刻秦寂然的心是多么的高兴。 虽然他的心是高兴的,但是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秦寂然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道:“段二小姐的要求可真的难得很啊。” 于是秦寂然抬头看看天空,然后用手指着天空道:“段二小姐的请求只怕天王老子才能办得到,莫非在段二小姐的心里,本王就是那无所不能的存在?” 段葛兮的脚在地上狠狠的点了一下,道:“秦寂然,你莫要这么多话了,你赶紧想办法让我回家,赶紧的。” 秦寂然貌似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 也不知道秦寂然是怎么做到的,他说完话的时候口中便隐隐得发出一种声音,这声音就好像无鸟类的声音一样,没有多久,这逼仄的巷子里面便出现了第三个人,那便是玄魄。 玄魄作为秦寂然身边的暗卫,这伸手和反应能力都是极其敏捷的。 但是天知道玄魄不想来啊,刚才正在和朱雀还有青龙在一起喝茶,天南地北的乱侃一气。 朱雀不喜欢戴管家整天在府邸里面唠唠叨叨的,没有想到一个老爷们年纪大了居然能把嘴皮子耍的那么贱。 青龙的性子比较沉稳和慵懒一点,总是喜欢在树上睡觉,尤其这天气热,这府邸外面的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便是青龙的所在之处。 这玄魄正和朱雀和青龙说着秦寂然和段二小姐之间的事,说主子晚上如何翻墙进段二小姐的院子的,又说主子是如何死乞白赖的惹得段二小姐春心萌动的,反正就是把自家的主子有的没的说了不少,听的朱雀和青龙更是一愣一愣的。 刚刚还在说主子到了夏家,还在夏家蹭吃蹭喝,和段二小姐蹭嘴皮子呢,然后下一刻就听到秦寂然的召唤。 玄魄耳聪目明,听力超乎常人的好,刚在玄魄走之前,朱雀对他鄙视道:“看看,这就是在外面诽谤主子的下场,若是被主子知道了身边的人是这样的德行,不知道会不会把你沉浸到水牢里面待上十天半个月。” 玄魄一抹汗,这才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所以现在的玄魄低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大人一样。 段葛兮见过秦寂然身边的赵普和高超这两个,对于玄魄这样的人,段葛兮也不是没有见过。 之前在白云乡的时候见过几面,那时候看着玄魄几个多么的神气啊,不是,凡是秦寂然身边的暗卫身手都十分的了得。 但是现在这一看,这变化怎么这么大呢? 这玄魄根本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段葛兮对秦寂然道:“你叫他来干什么?” 秦寂然道:“不叫她过来,你怎么回家?” 玄魄一惊,顿时抬头看着自家的主子,这主子的意思是让自己送段二小姐回家? 这千万不要啊,这段二小姐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何况段二小姐主子中意的人,主子放心吗? 段葛兮问道:“他送我回家?” 秦寂然点点头道:“正是,毕竟我不能出面子,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对你我不好,玄魄是我身边的暗卫,很少出现在被人的面前,别人不认识他,让他送你回家在合适不过的。” 如此一说,段葛兮也明白了很多,于是点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你的下属了。” 秦寂然抽抽嘴角道:“对于本王的下属你说有劳,用本王的时候你倒是随意的很啊。” 玄魄赶紧低着头,这主子和段二小姐调情的时候还真的不分场合,这样好吗,要知道自己还是光棍一枚,身心皆纯洁的很啊。 段葛兮瞪了秦寂然一眼,看见玄魄在这里忍者不发作道:“潇王爷说的是,臣女以后不敢这样送说话的,还请潇王爷帮助一下臣女吧,臣女感激不尽,以后定当赴汤蹈火的报答可以吗?” 玄魄听的心里直接发颤,这段二小姐调情起来也是高手中的高手,要知道段二小姐这样子,分明就是和主子在调情啊。 若是等会把事情办完后,再把这件事告诉朱雀和青龙,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说不定向来平静的青龙惊愕的下巴都要脱臼。 秦寂然道:“好,说好了,以后就要赴汤蹈火的报答本王。” 于是秦寂然对玄魄吩咐道:“这巷子七弯八拐附在的很,但是出去后也就不复杂了,我吩咐你做一个挑担子的农夫,段二小姐做一个迷路的女子,你带着路送段二小姐回家吧。” 一个农夫和一个迷路的女子? 亏得秦寂然想得出来,不过段葛兮一想,这样子也好像没有什么不妥,这很好。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惹得比热的怀疑。 段葛兮点点头对玄魄道:“那就有劳你了。” 玄魄此时的心是晚班奔腾啊,要知道他现在年轻,长的又不错,主子身边的除了戴管家长得丑没有办法改变,潇王府其他的人容颜都是十分俊美的,而且身手十分了得。 这么好的脸,这么好的伸手,却要扮演一个挑担子的农夫,玄魄的心里有点喊冤啊。 不过,这是主子的吩咐,别说扮演农夫了,就算是现在让他扮演一个女子,他也得硬着头皮来。 不一会玄魄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担子,担子里面装了一下蔬菜和水果,然后玄魄挑着担子。 只能说秦寂然的都是伪装的高手吧,前一刻还玉树临风的玄魄,因为在挑担子的那一刹那完全就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收敛的自己身上的杀气,变得十分的接地气,他佝偻着身子,浑身上下都能散发出一种质朴的感觉。 难怪秦寂然身边的这个玄魄如此堪以重用,这分明就是不能多得的人才啊。 看着段葛兮略微惊愕的看着玄魄,秦寂然道:“段二小姐莫非不想进入这个角色?” 段葛兮哦了一声,急忙调整好自己的态度,既然要做一个“迷路”的女子,那就把这迷路的样子也坐待极致吧。 段葛兮知道下一刻秦寂然就要和自己分开,段葛兮忍不住问道:“今天我的外祖父都跟你在一起说了什么?” 秦寂然挑挑眉道:“现在本王不想告诉你。” 段葛兮:“……” 很快段葛兮和玄魄二人便从这巷子拐出去了,巷子一出门便是街道,这街道因为黄昏的原因,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这段葛兮刚刚和玄魄出来没有几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这个人好久不见,若不是段葛兮的记忆还不错,若不是这个人和段葛兮有过一面之缘,只怕段葛兮已经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这个人正是林湘,也是原来在大街上羞辱过漠北的女子,更是一个富商林青峰的掌上明珠。 林湘的身边跟着几个丫鬟,林湘一身弹花窄腰的留仙长裙,头上珠翠玲珑,身边的丫鬟都是名贵无比的绫罗绸缎。 好生气派,好生耀眼。 段葛兮本不想和这样的打交道的,可是林湘早就看到了段葛兮,段葛兮刚刚出了巷子的时候林湘就看到了段葛兮。 所以段葛兮一转身的时候林湘急忙道:“这不是段家二小姐吗?怎么和一个农夫走带一起了?” 很多人听到林湘的声音,就听到段家二小姐这个字眼,于是纷纷驻足观望,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段葛兮停下脚步,玄魄也暗自戒备。 段葛兮对林湘道:“我是迷路了,这刚好遇到一农夫,祈求他带我从巷子里面出来。” 林湘呵呵呵一笑,道:“这京城可是段二小姐长大的地方,难道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还能迷路,我倒是见所未见啊。” 段葛兮知道这是招拆的,于是微微一笑,十分恭敬有礼道:“林家小姐说的和我心里想的不一样,我之所以回迷路,都是因为我们段家的家规,段家教育女子不能随意的抛头露面,要在家里养养性子,学习一下琴棋书画,还有女红之类的妇女之德,以后才能为家好好的操持,因为我出门少,有时候就算是在家门口,也会迷路所以林小姐不要笑话我。” 玄魄闷声在心里大笑,这段二小姐说话实在是要损人了,简直比主子还要损人。 这不是当着林湘的面说林湘喜欢抛头露面,不遵守妇女之德吗? 林湘闻言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换上一副怒气道:“段家二小姐,你莫要胡说八道。” 段葛兮的眼神轻轻地扫过周围人的脸,轻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女子的妇女之德难道不重要吗?” 林湘气的跺跺脚,此时周围人都在对林湘指指点点,都在说她不好好待在家里,仗着身上有几个银子便招摇过市,这样女子自然对街道的方向摸得滚瓜烂熟了。 林湘很难堪,她只能死死的盯着段葛兮,好似在说,段葛兮我跟你没完。 但是段葛兮才不管她这一套,这些人都是无关之人,她们的所作所为也是无关之事。 所以段葛兮很快便任由玄魄带着回到了段家。 不一会,二人站在段家的门外。 段葛兮招呼了玄魄回去,玄魄的这次任务便很快顽结束了。 段葛兮刚刚一脚跨进了段家的大门,便看见段悠兮和冯雅二人一起从院子里面出来,看样子段悠兮是要出门送送冯雅的。 段葛兮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院子,这个时候冯雅和段悠兮走过来,冯雅对段葛兮微微躬身道:“段二小姐回家了。” 段悠兮也对段葛兮微微一笑,好似之前算计谭新雅都是假的一样,好似她们二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恩怨一样。 段葛兮心里觉得怪怪的,她很不喜欢这个感觉。 但是别人给她打招呼她是绝对会应允的,所以段葛兮的笑道:“是啊,出去走了一会。” 段悠兮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情绪对段葛兮道:“这京城的风景是不错,人山人海,这出去的地方也很多,二妹若是以后出门要当心,切不可一个人就这样进进出出的,身边连一个下人和丫鬟都没有。” 段悠兮的意思是她一个大家闺秀的小姐,却一个人出门游荡,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跟着,这说出去若是被别人听见了,肯定会七嘴八舌的。 这一个千金闺女一个人出门,是不是有什么事? 若是有事,那会不会密会哪个男子,会不会做出有损德行的事?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得体道:“承蒙大姐的指导,之前葛兮在白鹭庵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没有进进出出都需要围起来的排场,葛兮做人做事向来如此,不敢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就是太傅之女的身份。” 段葛兮这话也说的十分的精妙,把自己在白鹭端出来说明自己不习惯有人在身边,这说明自己很独立,不矫情。 反而像段悠兮之类的大家闺秀,进进出出都讲究排场,这浅层的意思说段悠兮排场大,深层的意思是段悠兮注重表面形式的一个肤浅之人。 段悠兮闻言后,也不气,她缓缓一笑道:“二妹说得对,我倒是忘记了二妹是从白鹭庵回来的。” 段葛兮不再理会段悠兮,只对冯雅道:“我要回院子去了。”于是转身就想走。 冯雅急忙一笑,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请留步。” 段葛兮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冯雅的目光微微一闪,道:“没有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对段二小姐问声好。” 段葛兮以惊愣,这好端端的就是想跟她问声好? 然后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的约定,这是何意? 不过看见冯雅眼中闪烁的眼神,段葛兮便知道肯定没有好事,以后不管出门还是去哪里都要多多提防着才行,毕竟周围厌弃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也不知道为何,有的人初次见面就是不对盘,以后便是难以和解的仇人。 段葛兮心里顿时有点不安的戒备之感,她道:“问候就不必了,以后大家都各自安生吧。” 于是段葛兮不再回头的走了。 看着段葛兮离去的背影,冯雅和段悠兮的表情都十分的的古怪,冯雅道:“悠兮,这就是你的二妹,从白鹭庵回来后就像中邪了一样,现在把我全家都毁灭了,我连现在都去不了监狱见不到我的父母,” 段悠兮也不安慰冯雅,她眼眸钻出一丝阴冷道:“你的父母还是不见也罢,反正都是不喜欢的,你现在既然受我的豢养,那么就好好的用你的智慧,我们一起把段葛兮那个贱人弄死。” 冯雅十分恭敬道:“悠兮说的是,我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想到更好的办法把段葛兮这个小贱人弄死。” 于是二人又说了一番关于段葛兮才肯罢休,好像在段葛兮的背后都诅咒段葛兮几遍,段葛兮就真的会马上不得好死一样。 段葛兮前脚刚进青雨院,后脚阿诺就进来了。 阿诺刚刚去了一趟潇王府,自然要从大门经过,所以刚刚就在段家的门外听到段悠兮和冯雅的对话了。 所以阿诺来的时候是带着一丝怒气的。 她看到段葛兮就道:“小姐,你刚刚走了之后冯雅和打小姐不断的在后面编排你,诅咒你,好像多编排你几次她们就能成真一样。” 段葛兮轻轻地坐在贵妃榻上,榻子的边上便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有葵花笔洗,青山玉石,还有文房四宝。 段葛兮悠悠道:“无妨,让她们多编排一下吧。” 阿诺看到段葛兮的性子好,随即赞叹的道:“如果是我,我肯定要撕烂她们的嘴巴。” 段葛兮看了一眼阿诺,道:“我可没有你那么粗鲁。” 和阿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几句,天就黑沉了下来。 这青雨院黑沉下来便显得极为的安静了。 但是有一处黑沉的下来便显得极为的热闹,这便是桃花楼,这里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晚上都热闹,因为桃花楼闹事了。 闹事的起因是因为方春阁的失踪的一个人。 此时南冥夜枭的对面跪着的是桃花楼的老鸨,这老鸨现在的浑身抖动不止,她颤颤巍巍的回答道:“二爷,这人没有找到。” 南冥夜枭脸色更加黑沉了几分,带着满腔的怒气,道:“没有找到,当初人不见的时候,你给我说让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现在这半个月已经过去了,你还跟我说你没有找到人?你到底有没有找找?” 老鸨被南冥夜枭此时的脸色吓的大气不敢喘一声,她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道:“这个月之内没有一天我们没有帮你找人的,可是到现在仍旧没有下落,我的心也很着急,二爷啊,请你再宽限宽限我一些日子吧,我实在是不知道那个小妮子究竟去了哪里啊。” 南冥夜枭怒气里面裹着让人发寒的冷意,道:“这京城这么大,就这么盲目的找能找到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第115章 最近南冥夜枭心里很气,半个月之前段水冰忽然找不到了,她就像一团空气一样从这桃花楼里面蒸发了。 当时他就给这个老鸨说过,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期限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南冥夜枭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不是因为他对段水冰的思念有多么的深刻,多么的浓郁,实在是那种事情就是食髓知味。 段水冰在那方面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被她服侍的过程,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他上瘾了,这些天也找了很多其他的女子,可是没有一个和段水冰那样的。 所以他现在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实际上是为了那个身体,这身子就是解馋的良药,没有了这身体,好像缺失了很多乐趣。 所以他才发誓一定要把段水冰找到。 老鸨跪在地上忽然一想,便想到之前的段鹄好像来过一次,没有多久便传出段家四小姐死去的消息。 段鹄和水仙姑娘? 如此一想,老鸨便茅塞顿开了一般,道:“二爷,你是不是知道了方春阁的那位就是段家四小姐的秘密?” 南冥夜枭心里一怔,是啊,他的耳目那么多,知道水仙姑娘就是段水冰的事情并不难,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一开始段水冰就是利用的他,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段水冰自己不愿意点破,他也不会提出来罢了。 可是段水冰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个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若非得说某个环节是他不知道的,那就是那个环节,段水冰在成王府那么久是他怎么都查不到的。 想到这里,南冥夜枭的眼神划过一丝奇异的光,他道:“她是不是找到自己熟悉的人躲起来了?” 当然,他暂时不确定这个想法是否正确。 老鸨的身子一缩,这还能和沈家扯上干系吗? 沈家的香妃娘娘,还有背后的吕家,这势力实在是庞大的很啊,老鸨自己觉得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她能招惹的。 老鸨急忙道:“这全凭二爷的智慧,我等庸碌之辈,实在弄不清楚这些达官显贵的事情啊。” 老鸨如此一说,南冥夜枭也觉得这件事不管谁都搀和不上。 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找段水冰,不顾一切的把那贱人弄回来?可是这么做说不定就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他又有点舍不得段水冰。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对于南冥夜枭和老鸨的这点小心思段水冰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现在在沈延带过来的山庄里面默默的待着,这段时间好几天了,沈延都没有过来,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她一个人在山庄里面确实无聊的很,有的都是丫鬟和下人,和这些人在一起没有丝毫的交流,所以说空荡荡的院子,孤零零的人,段水冰显得格外的无聊,若是再这样无聊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不行,段水冰站起身看看四周,除了这山庄都是一片寂静,她还有大好的年华,不对,她还有关于沈延的大好前途,她要好好的筹划才是。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 就这样出去吗?她害怕的很。 就在段水冰踌躇万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从一辆马车里面下来了。 这是沈延,是沈延来了。 段水冰急忙站起来等着沈延过来的时候热情的迎接道:“沈公子。”她满眼的期盼和欣喜落在沈延的眼眸中。 沈延点点头,并未有那么多的欣喜,最近的事情很多,他一时之间也忙过了头,等稍微有点时间的时候他又想起这庄子还有这么一个女子,一旦有了空闲,他的那种渴望的感觉又来了。 沈延没有欣喜,但是眼眸里面有一种赤果果的渴望。 不一会,沈延那段水冰横空抱了起来,于是往房间里面走进去。 段水冰有点吃惊道:“沈公子,你这是做何?”她知道沈延要做何事,她也知道自己在沈延的心里这是一个玩物一般的存在。 但是她不想这样子,她打心眼里面还是喜欢沈延的,她喜欢沈延这样的年轻才俊,也喜欢沈延这样的强大背景。 很多次段水冰都想让沈延爱上自己,而不是仅仅是迷恋这身子。 可是事实上就是如此,沈延爱的还是她的身子,这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叹。 沈延抱着她微微道:“好好服侍我。” 段水冰立马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茶点,沈公子风尘仆仆的还是先缓解一下可好?” 沈延摇摇头道:“你还是好好服侍我吧,若是能把本公子服侍的尽兴了,那么本公子不介意养一个外室。” 什么,只是一个外室? 段水冰心里带着怒,但是表面上不敢发怒,她问道:“不能为妾吗?” 沈延摇摇头道:“不能,段家四小姐已经死了,在众人的眼里你就是一个冒充的,我的妾也会是高门府邸的庶女,而不会是一个不明身份的江湖之女。” 段水冰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的难受,她现在已经连一个庶女都比不上了。 这是多么让人心寒的一件事情,不过沈延说的是真话,她丝毫的不敢反驳,毕竟现在她没有任何的资本和这个人作对,她只能用自己全部的身心才服侍这个人,让这个人离不开自己才是她要做的。 所以沈延把她横抱着去了卧房的时候,段水冰还是十分主动的服侍着,现在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自作孽,一开始就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推入这个无法自拔的漩涡中。 这边是段水冰和沈延。 成王府邸。 书房里面,秦秀逸的眉头深深的攒簇在一起,秦秀逸的身边有很多幕僚,现在这些幕僚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所以此时的书房显得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几乎连微微的叹息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许久秦秀逸忍不住这种气氛才道:“你们说说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秦秀逸说的话大家都知道,那便是在前一刻有人告诉他关于夏家和幽王之间的恩怨。 幽王和夏家究竟有什么恩怨,那便是在多年前夏家名噪一时幽王曾经有过笼络的意思,可是夏家不愿意被幽王笼络,于是幽王制造出夏家反叛的罪证,最后被宏兴帝给发配到白云乡,让夏家一门都成为庶民。 但是幽王的意思可不是这样的,他利用方谦对夏家百般阻拦,害的夏家生不如死。 当然,秦秀逸蹙眉的不是因为夏家的苦难,他是担忧夏家好端端的为何会不见,若是死,不见尸体,若是生,为何又不见人? 夏家一家人就这样不见了,他连一丝蛛丝马迹都追查不到,这对于秦秀逸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他在想这背后究竟谁有能力,谁会有心解救夏家于为难之中。 这幕后的人让他害怕,让他隐隐的感受到威胁之感。 所以这是秦秀逸蹙眉不展的原因。 几个幕僚还算是比较了解秦秀逸的,其中一个幕僚想了一会道:“王爷,这夏家一家几口无端消失,现在生死未卜,这让夏家消失的人肯定是大有来头的,可是来头再大也终究是一个人,王爷以为是谁?王爷怎么看待?” 秦秀逸咀嚼了一会,摇摇头道:“这就是本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究竟是何人,能和幽王较量一番,还敢不顾父皇的旨意。” 想着想着秦秀逸的头脑里面冒出一个惊才绝艳的身影来,莫非就是那个人? 秦秀逸突然道:“会不会是潇王爷?”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秀逸的心有点玄乎,他的目光不知不觉的移到炫朗的脸上,他也不确定。 炫朗的心里一突,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寂然就是惊才绝艳之辈,虽然他刚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的心里是不愿意承认秦秀逸的观点的。 炫朗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想了一会还是平静道:“我觉得不会是潇王爷,毕竟夏家之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夏家在白云乡生活了那么多年,潇王爷肯定心知肚明的,既然他这些年对夏家采取的是袖手旁观的态度,难道会忽然插手夏家的事?潇王爷不是那样的人,据我所知,潇王爷只是一个喜欢看戏而从来不会入戏的人,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炫朗感觉把这番话说出来心里松了很多,松缓的同时心里还有好像要是失去什么东西的苦恼之感,他也说不上这种滋味。 炫朗说的话好似就是这个道理,这就是当初秦秀逸要收买炫朗的原因,任何问题,任何人,他都看到好像比其他的人宽阔一些,深远一些。 炫朗说话总是让别人信服很多。 排除了秦寂然之外,秦秀逸又陷入了深沉的思虑中,他又继续道:“若不是潇王爷干的那会是谁干的,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把这件事隐藏的天衣无缝?”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炫朗也进行了深深的思索,这时候一个幕僚道:“白云乡的人肯定知道一点风吹草动的,王爷不如从白云乡乡民下手,看看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让夏家消失的人,白云乡的乡民不可能不知道吧?” 秦秀逸点点头道:“这个本王知道,可是那些乡民的口风实在是太紧了,难以撬动。” 那个幕僚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威胁一番便能从嘴巴里面问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秀逸给身边所有的幕僚都树立的是儒雅善良的形象,所以这幕僚说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秦秀逸十分不忍道:“这样玩玩不妥,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乡民,何必要如此威胁。” 那幕僚叹了一口气道:“王爷总是心善无比,这该狠厉的时候还是要狠厉一下的,何况这不是真的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人,这只是暂时威胁而已,也算是权宜之计吧。” 秦秀逸闻言才微微一动,道:“好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炫朗垂眸看着光滑的地面,他的心思在飞速的流转,不行这件事得马上告诉葛兮,反正炫朗不知道为何一定要把这个消息马上告诉段葛兮,但是他知道所有的事,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段葛兮,因为他是为段葛兮卖命的。 和秦秀逸的幕僚之会说完之后,炫朗立马找到了松阳大师,把一番话对松阳大师说完后便离开了。 没有多久青雨院又收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让段葛兮还经书的消息,前一次是拿经书,这一次是还经书,这事情好像也说得通。 段葛兮知道秦秀逸肯定有有事了,于是在第一时间赶去松阳大师的处。 松阳大师把炫朗带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了段葛兮,段葛兮听闻后心里有点忐忑。 用威胁人的手段威胁白云乡的乡民说出夏家之事的实情,如果是别人或许段葛兮不知道会如何,可是对于秦秀逸段葛兮还是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的。 秦秀逸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折磨人的时候手段根本就是层出不穷。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秦秀逸成为皇上之后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贪官之母都能用石刑,用巨大的石头从妇人的身上仿佛的辗压,直到把那妇人辗压成一张薄薄的肉饼似的。 可见秦秀逸的骨子里面是多么的狠毒,简直狠毒的无无法叙述,根本就不可思议。 所以闻言后,段葛兮毫不掩饰的嗤了一声,道:“还真有他的。” 松阳大师不管过问段葛兮的话,上次和段葛兮对话之后他的心里彻底的放松了,他知道好好的听段葛兮的话,便能触及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他很有耐心,也很能等待。 很快,段葛兮便从松阳大师处出来了。 这一次巷子里面不再有谭新雅的阻碍,可是段葛兮仍旧觉的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动,最近每次出门都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一点难以控制的事情。 她的眼皮子跳动了一会,正在段葛兮准备揉眼睛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丫鬟的服装不是身边的丫鬟阿露又是谁? 段葛兮刚想叫阿露,便看见那个背影闪到一个拐角处,奇怪了,这阿露怎么会去那个方向? 段葛兮怀着心里的疑惑,很想让车夫赶车追上去,可是阿露转弯的地方根本不好进去,罢了,段葛兮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三两步便去了那个挂角处。 只是刚刚跟上阿露踪迹的时候,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随即被人用手在肩膀砍了一下,段葛兮最后听见有人道:“把她带走。” 然后再也听不见声音了,段葛兮知道是有人利用她对丫鬟的重视然后对她下手了,不过这意识的有点晚了。 段葛兮不见了,没有人知道段葛兮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劫走段葛兮的人是谁。 青雨院的天黑沉了下来,翠浓阿露嗨哟漠北现在面呈急色的站在院子里面。 阿露直接跺脚道:“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若是再不回来的话,一会被老爷和大小姐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翠浓不比阿露平静到哪里去,她道:“是啊,都这个是时辰了。” 翠浓又对漠北道:“这四周你真的都找过吗?夏家你有没有去过,还有松阳大师那里你都去过么?” 漠北是刚刚回来,看到两个丫鬟在这里着急,而他自己也没有找到人,所以也很着急。 漠北道:“两位姑娘,你们时说的这些地方我都是刚刚找过的,可就是没有找到人,该找的我都找过了,这小姐去了哪里,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果不其然,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件事还来不及告诉秦寂然的时候,段鹄和段老夫人还有段悠兮都来了。 因为段葛兮不见了,一个千金闺秀去了一次佛堂便不见了踪影,这对于段家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段悠兮搀扶这段老夫人站在青雨院,面色十分的平静,当然这是假象,因为段悠兮的心里是巴不得段葛兮被人羞辱。 段悠兮也不知道段葛兮去了哪里,但是这么晚都没有回来肯帝是出事了。 依照段葛兮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给人留下把柄的,但是今晚上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可见是真的出事了,出事了好啊,眼看段家现在段水云和红姨娘都蛰伏了起来。 段水冰又被段鹄厌弃了,而自己呢,现在前途未未卜,段家的几姐妹之中,只能有她最好,因为她从小就是被呵护的,因为她以后要登上那个位置的。 这是段悠兮此时的心思。 但是段鹄和段老夫人不这么想。 虽然段鹄不怎么喜欢段葛兮,可是他知道段葛兮有那个能力,段葛兮只要是维护段家的就是一个好的。 所以现在知道段葛兮不见了,段鹄的心里是十分焦虑的,就好像被人拿掉了身边的助力一般,让他变得有点孤立,段鹄的心就是这么复杂和矛盾。 段鹄十分郁闷的对段老夫人道:“二丫头真的没有回来,只怕遇到了什么麻烦。” 段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是不见了,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去找?那必然是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一个女子晚上没有回家,说出去不好听,对段家其他女儿的名声又十分的不好。” 段鹄道:“可是不找也不行啊,毕竟她也是段家的一个人啊。” 段老夫人沉闷了一会又道:“那你说说怎么办吧?” 段鹄道:“还是派人去找,我们动用段家的侍卫和仆人瞧瞧的去找吧。”目前也只能这样,若是把失踪这件事告诉了衙门或者刑部,那必然会造成太大的轰动。 听着段鹄和段老夫人的对话段悠兮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她很平淡。 但是没有人知道段悠兮现在起了一个心思,那就是既然段鹄和段老夫人不愿意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那么她必然不会让这件事藏着掖着,经历了这么多次对决,段悠兮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只从表面下手,表面的情绪只能把自己的底线都给暴露出去,对付一个人,主要的就是心智的较量。 当然,这也是秦秀逸给她说的,她的背后有秦秀逸。 很快,段家的人展开了寻找段葛兮的行动,这个缝隙里面阿诺也知道了这一切,便回到潇王府邸把这件事告诉了秦寂然。 与此同时。 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一盏豆油灯的照耀下,简陋的床上躺着一个十分清秀女子,她容颜安详,就好像真的睡过去一样。 此时夜风刮起,刮的房间的门咯吱咯吱的作响,这门响的频率过高,不一会便惊动了床上的女子。 段葛兮感觉自己的肩膀和腰腿十分的劳损,十分的虚弱无力,甚至她想抬抬头,想动动嘴巴叫叫来人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她的眼神从屋子的四周扫了一圈,带着微微的疑惑之感,这是一个极端陌生的地方,她前一刻被人劫持了之后便被带到了这里。 这敌人始终都是有所准备的。 段葛兮醒来没有多久,门便吱呀的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便听见两个丫鬟的对话,一个丫鬟道:“半夏姐姐,这段二小姐怎么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叫做半夏的女子走进段葛兮的床边一看,摇摇头道:“这药效真的很强,段二小姐现在处于昏迷的状态。” 那个丫鬟有点不可思议道:“我们家的小姐还说段二小姐很难对付,可是在我看来这分明是就是一个个柔弱可欺的嘛。” 这两个丫鬟正是谭新雅身边的两个压花,一个圆脸,一个尖脸,一个叫做浅秋,一个叫做半夏。 半夏道:“小姐说的话不可能有假,上次小姐就说要对对付段家二小姐,但是小姐还有点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对付,可是现在你看看,段二小姐不是乖乖的吗?跟小姐对抗的,没有几个是好下场的。” 浅秋点点头道:“是啊,跟我们的小姐斗争是没有几个好下场的,我们的小姐在后宅可是风生水起的。” 半夏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两个丫鬟又把段葛兮打量了一会,浅秋问道:“这段家二小姐还没醒来,现在怎么办?” 半夏走到段葛兮的身边翻了一下段葛兮的头,道:“再等等吧,一会小姐会自己过来的,我们也就是过来看看这段家二小姐究竟是谁而已。” 两个丫鬟上次看到谭新雅愁眉不展,心里很是好奇到底是谁能给谭新雅找这么大的难处。 现在一看,躺在床上的女子不过如此而已,看起来丝毫没有精明之气,反而是小巧玲珑,精致一些而已,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让小姐那么的焦头烂额。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段家二小姐还不是任由自家的小姐宰割。 很快,两个丫鬟出去了。 此时段葛兮睁开眼睛,刚才听见两个丫鬟走近的脚步声她立马就闭上了眼睛,然而从丫鬟的交谈中,她知道她上当了,她上了谭新雅的当。 不得不说谭新雅的脑子里面还是有点货的,既然利用一个假的阿露就轻易的把她骗了过来,而且骗的她还毫无反击之力。 不行,现在的段葛兮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得乘着这个时候离开这个地方才可以,而且她打心眼里面认为,这只是谭新雅的一个主意,若是她出了这扇门,或许能想到其他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段葛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四肢的苏安然酥麻让她显得格外的吃力。 她用了好几次让自己翻身,最后只能勉勉强强的坐在床上,这连起床都如此吃力,这该如何下床如何走出去才是啊。 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和无能为力中。 这个时候一个脚步声一声一声的毕竟,还伴随着一股兰花的香味钻进鼻孔。 不用想着也是谭新雅来了。 段葛兮坐在床上由于身子使不上劲的原因,她也知道她不能在第一时间躺下去,于是就淡淡的坐在床上,不出一刻钟谭新雅来了。 她带着如花般的笑颜看到段葛兮坐在床边的时候丝毫的不惊讶。 谭新雅微微一笑道:“段二小姐好啊。” 段葛兮气息微弱,最后含着讽刺的味道,十分吃力道:“不敢当,想不到平阳侯的女儿会用这样的方式请我进来。” 谭新雅悠然一笑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先给段二小姐来了两次君子的较量可是我都输了,想不出来其他的办于是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还望段二小姐莫要嫌弃这个办法才是啊。” 段葛兮的眼神放在谭新雅的脸上,说不清是欣赏还是害怕,段葛兮道:“所以你用这个法子?” 谭新雅微微一笑甚为得意道:“这个法子有何不好,只要能把你抓过来,只要能让你在我的手中无法挣扎,我才不管什么办法,不是吗,段二小姐?” 段葛兮淡淡道:“你说的对,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用这个办法,有句话叫做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我很想知道平阳之女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 谭新雅弯着腰靠近段葛兮几分,吐气如兰道:“先别问我用什么办法,就算是我什么办法都不用,只要让你明天在一早回去便会毁了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外面待了一宿,就这样回去也不会有多么好的名声,不过我对付敌人向来心狠手辣,你说若是我非得想一个法子对付你,我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你呢?” 段葛兮顿时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不用想段葛兮也知道谭新雅要用的法子,那便是要真的毁灭了她的清白。 对面的女子狠辣起来真的有点变态,段葛兮道:“你给我找的人在哪里?” 谭新雅赞赏的笑道:“段二小姐还真很聪明,只可惜就是因为段二小姐要聪明了,所以才激发了我用这个法子好好的对付你。” 谭新雅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对外面道:“你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年轻的男子进来了,男子进来后眼神直勾勾的落在段葛兮的脸上,然后对谭新雅恭敬问道:“小姐,你说要犒赏奴才的便是这个女子吧?” 此时的男子并不知道段葛兮就是段家的二小姐,若是他知道这个是段家的二小姐,他是肯定不敢起其他的心思的。 谭新雅对男子道:“正是,念在近日你为我办的事情多,这个女子就赏赐给你了。” 男子顿时色眯眯的瞅着段葛兮对谭新雅道:“谢谢小姐,小姐对奴才实在是太好了。” 谭新雅对男子道:“要好好的懂得怜香惜玉,千万不要弄出人命,只要不出人命其他的任何事情都由着你。” 男子对谭新雅感激至极道:“谢谢小姐的赏赐,小姐的话我一定尊崇。” 段葛兮无力的看着谭新雅,她对谭新雅道:“平阳侯之女你确定你当真要如此?难道你管不管坐下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 谭新雅眼神笑弯弯的,语气里面却是渗人的阴狠,她道:“后果我不管,你阻碍了我的事,便是我敌对的人,若没有了你,我必然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你的存在就是我的绊脚石,我不惜一切的代价就是为了不让你好过,你自己受着吧。” 说完这句话谭新雅出门了。 第116章 整个房间顿时只剩下段葛兮和那个男子两个人了。 段葛兮的失踪的消息最终没有传到秦寂然的耳朵里面,因为秦寂然根本不在潇王府邸,至于秦寂然究竟去了哪里,阿诺不知道,连玄魄朱雀和青龙大家都不知道。 秦寂然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却知道了。 前一和前二负责跟踪段葛兮,要确认段葛兮和秦寂然究竟也没有来往。 所以段葛兮去了松阳大师那里送经书,还有段葛兮被人抓住的消息前一和前二都知道。 他们二人眼睁睁的看着段葛兮被人劫持了去,所以现在有点不知所措,前一对前二道:“段家二小姐被人劫持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成王殿下呢?” 前二也迷茫了,他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成王殿下,毕竟段二小姐和殿下并未多大的牵扯,段家二小姐那样的人就算是被人抓走了,应该也不会被人弄死吧?” 前一看着黑夜之中的一盏油灯,他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哎,还是算了吧,这件事还是不说吧,殿下只是关心段二小姐是否和潇王爷有联系,又不关心段二小姐的本身之事。” 前二一想,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还是不要多这一回事了,走吧,天也晚了,我们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明天再看看情就是了。” 于是前一和前二开始往府邸外面走,刚刚走到府邸大门的时候便看到一辆宽阔的马车。 这马车周围有成王精心设计的图腾,这不是秦秀逸的马车又是谁的马车? 前一和前二看见秦秀逸下马车于是单腿跪在地上道:“恭迎殿下回府。” 成王已经下了车站在二人的面前,道:“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怎么不回去休息?” 前一和前二是秦秀逸身边的比较得力的助手,几乎和秦秀逸身边的幕僚差不多的用处。 所以秦秀逸对这二人颇为关怀,前一和前二的宅院都是秦秀逸一手赏赐的。 前一道:“现在正准备回去。” 秦秀逸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回去吧。” 就在前一和前二走开没有两步,秦秀逸忽然道:“你们二人最近跟踪的情况怎么样了,段二小姐和潇王爷之间是否有联系?” 前二立马道:“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何联系,不过我觉得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了。” 秦秀逸疑惑道:“以后也不会有联系?此话怎讲?” 前二立马道:“段二小姐在今天下午被人掳走了,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以后肯定不会和潇王爷有多大的联系了。” 秦秀逸浑身一怔,好像好端端的身子骨被人注入了一道冰寒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反正他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掳走了一般。 秦秀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有点慌张,他惊愕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没有想到秦秀逸对段葛兮被人掳走的事情如此的在意,这真的超乎了前一和前二的意料,二人心里大叫不好,这大概是犯错了,没有把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告诉秦秀逸。 于是二人又把段葛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秦秀逸听,秦秀逸听闻后面色沉沉,立马对二人道:“我让你们给我找,务必要把段二小姐安然无恙的找回来。” 前一和前二面面相觑,心里无不惊涛骇浪了起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对于段家二小姐的事情如此的在意。 但是前一和前二不敢多问,很快便开始追踪起段葛兮来。 与此同时秦秀逸还发动了一些自己暗自培植起来的势力,这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这些人在一夜之间暗自搜寻着段葛兮的踪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此时此刻的段葛兮面对这个男子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害怕,她知道害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害怕只会更加激发对方的变态心,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好玩,因而产生一种戏弄的心里。 段葛兮看着寸寸逼近的男子,讽刺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过来,你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明明知道我是谁现在还敢过来,难道你不怕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男子的眼中露出一片精湛的光芒,这种光满湿湿的,黏腻的,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男子的口腔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他道:“不会放过我?我才不相信,你既然落在我们小姐的手上,断然就是我们的小姐的手下败将,既然你是我们小姐的手下败将,难道我还要怕你不成吗,况且你只知道我是府邸的小厮,这侯府这么多下人,你哪里知道我是哪一个?” 这男子的思维还算是敏捷的很,并不被段葛兮的话所惊扰。 段葛兮看着越来越近的男子,心里十分的抵触,可是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这样下去她真的会遭殃的。 这和上次芸连之事丝毫不一样,芸连的野心大,后宅技术比不上谭新雅。 谭新雅从抓捕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很多。 男子越来越近,越近的时候就越猥琐,那眼神还有从嘴巴里面散发出来的气流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段葛兮毫无办法,她知道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既然如此,与其备受侮辱的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罢了。 想到这里,段葛兮用牙齿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头,只要把自己舌头的动脉咬破了,这一次的侮辱大概就不用受了。 很快,一股腥甜味道充斥在自己的口腔之中,刹那间有一股热流从嘴巴里面流了出来。 嘴角不断的渗出血来,她笑看对面的男子,用最后一丝力气道:“有本事你过来啊。” 男子一愣,看到段葛兮面色苍白,最佳渗血坐在床上看着他,她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清秀的大家闺秀,这样子分明就是一个不不能直视的女鬼。 男子顿时泄了气,又顿时堆段葛兮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他没有想到这个官家小姐会如此的疯狂,会用死来威胁他的前进。 男子有点害怕了,他的脚底一滑顿时就想着要出去,这时候从门外闪进来一股让人背脊发寒的冷风,这还是热天,怎么会如如此让人发寒发冷的风? 男子怔愣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血红长袍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才,刹那间那血红袍子的男子伸手便扼住了男子的咽喉。 下一刻,男子的喉结被咔擦一声拧断。 秦寂然松开手,男子便从他的手中迅速的滑倒了下去。 由于自己咬了舌头,大片的动脉血喷薄而出,段葛兮模模糊糊中看着一个血红长袍的男子映入眼帘,段葛的心一松,顿时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他来了。 她的世界安全了,她放心了,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感觉有很多东西从自己的身上迅速的流逝,她珍爱重生一世的性命,但是她绝对不会屈辱了自己的灵魂。 她在最后还有感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很好。 这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磅薄之怒道:“给我把陷害段二小姐的人给本王抓来。” 世界安静了,安静的有点可怕,无声的黑夜层层深入她的世界,并且毫不留情的剥夺了她所有的意识,她连冥想都没有力气了。 段家二小姐没有回来,这个消息原本是个秘密,被段老夫人和段鹄吩咐要守着的秘密,可是在第二天早上还是闹的人尽皆知,大家都在说段家二小姐一夜未归,堂堂太傅家的二小姐一没出阁,二没说亲,然后没有回家,于是很多人开始脑洞大开的在想这个问题。 段家二小姐为何没有回家,如果没回家是不是去了哪里?被山贼掳走了?还是和哪个男子温存去了?别人说的很多,宛如只要说的多,只要把段葛兮诋毁的干净才能获得收获一样。 世上之人原本就有很多可悲至极之人。 段鹄在这一天心绪不宁,更是怒气不平,他气的是段葛兮毫无踪迹,他派出去的人根本找不到,他怒的是段葛兮如此头脑,结果居然弄出如此糊涂的事,这不就是一个糊涂女儿吗?对于这个女儿,段鹄现在有点难受,他真的不想段葛兮给他惹事。 段老夫人也在段鹄身边唉声叹气,时不时的说一声:“二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一夜未归就罢了,现在还传出了那些不利于段家教养女子的谣言。”若是段葛兮知道这一切肯定会十分鄙视的。 段悠兮坐在段老夫人的身边,从头到尾话不多,但是她带着一抹无人察觉的淡淡微笑,因为段葛兮一夜未归的消息出自于她的手笔,给段葛兮造成了如此名声的影响这是她很乐意的。这是段家。 在成王府邸就是另外一番情景,秦秀逸站在一众人面前脸色铁青,没人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此事的秦秀逸是真的怒了。 秦秀逸以往的不开心最多也是蹙蹙眉毛,哪里像今天一样带着阴寒之气,前一和前二有点发怵,因为他们知道前一刻他们告诉秦秀逸。 段二小姐不见了,而且救走段二小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潇王秦寂然,所以亲秀逸的脸色便变化了,而且变化的超级可怕。 秦秀逸现在的眼神直接逼向前一和前二,他几乎是从鼻子里面发出来的声音,道:“你们再把事情给我说一遍,为何会是潇王爷救了段家二小姐?你们确定救人的人就是潇王爷吗?” 这是秦秀逸最担心的事,他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十分的害怕段葛兮和秦寂然之间有联系,但是现在前一和前二居然说了他心中最担心的事。 前一和前二十分的惶恐,前一的嘴巴向来比前二利索很多,但是现在的前一嘴巴也不断的打着哆嗦道:“昨晚上我们根据段二小姐失踪地点按图索骥,最后发现段二小姐很有可能在平阳侯府里面,因为我们想到段二小姐和平阳侯之女之前有过过节,所以我们就去了谭家小姐的院子,哪里知道我们当时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结果只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把段二小姐抱走了,这京城最喜欢穿红衣男子的便是潇王爷,于是我们就觉得那个背影是潇王爷。” 这是前一和前二看到的经过,当然这个经过只是一部分,因为他们当时已经看到了秦寂然的一个侧脸,心里已经确认了那个男子就是秦寂然。 可是看见秦秀逸如此,他们又觉得不敢把实话全完说出来,成王怒了,他们的心底无比的害怕,若是把这个消息实打实的说出来,秦秀逸肯定会觉得他们能力有问题,他们虽然是下属,是忠臣有能力的下属,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也要选择保命。 这话落在秦秀逸的耳朵里面就格外的刺耳,他昨晚上不是没有去找段葛兮。 他甚至是连自己都出动了,就是想第一时间找到段葛兮,他感觉冥冥之中他和段葛兮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缘分,他必须要亲自找到段葛兮。 可是他晚了两步,一步晚了秦寂然,还有一步晚给了前一和前二,若是他和前一和前二同时出现在平阳侯家的那个院子,他是绝对不会让秦寂然带段葛兮走的。 秦秀逸嘴角挂着满满的怒气,他道:“既然如此,那本王现在只能去潇王府邸一趟,瞧瞧潇王府邸的端倪了。” 前一顿时道:“王爷且慢,潇王爷向来任性无比,在百花宴会的时候对皇上尚且如此,难道这次王爷过去,王爷就不会吃了潇王爷的闭门羹吗?” 秦秀逸迈开的脚步顿时收了回来,对啊,他对于外人总是树立一个温和儒雅的形象,那么就断然不能让自己的这种形象在外面面前毁灭。 况且秦寂然本来就是一个狂傲任性的人,他这么去若是不会被秦寂然拒绝在门外,大概进门后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见到秦寂然这个人吧。 真该死,对上任何人他尚且还有办法,可是对上秦寂然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可是现在不能去潇王府邸该去干什么? 秦秀逸猛地想起来上次有一个幕僚的建议,若是想知道白云乡的事情那大可以威胁几个乡民来问问。 秦秀逸顿时对前一和前二道:“罢了,我们去还是先去办另外一件事吧,这个关头既然不能对上秦寂然,那么白云乡的事情总还算可以的吧。” 于是秦秀逸带着前一和前二去办白云乡的那件事了。 段葛兮被秦寂然不顾一切的救回了潇王府邸。 这个时候戴官家在一个院子外面走来走去,面色焦急的很,他一边走一边双手拍在一切,道:“这都是什么事哟,这之前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大姑娘,怎么现在浑身是血。” 戴管家在这院子外面不断的叨念着,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是心急如焚了。 玄魄朱雀还有青龙都戴着剑站在一边脸色显得格外的凝重。 玄魄心急道:“段二小姐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可是再聪明有时候也抵不过小人的暗算,这平阳侯家的小姐还真的是卑职无耻至极。” 朱雀也一样的额感叹道:“我们的主子最近有的忙活了。” 青龙抬头看看头上的天空,今天的天空显得格外的阴沉,压抑的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青龙不说话,但是心里上掠过一丝焦虑,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诞生出这种奇异的感觉,反正很不好受。 现在潇王府的院子里面,不仅聚集了秦寂然身边比较重要的暗卫,赵普还有高超大家全部来了。 但是赵普和高超和戴管家一样,都是站在秦寂然院子外面的,这时候鸿雁从房间院子里面出来了,赵普急问道:“鸿雁姑娘,段二小姐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吗?你请的那个大夫怎么样啊?” 赵普和高超此时都十分担心段葛兮的情况。 鸿雁叹了一口气,道:“我暂时也不清楚情况如何,段二小姐贞洁烈女咬了自己的舌头,现在已经是失血过多还昏迷不醒。” 仍旧是昏迷不醒的。 赵普和高超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边上,那舌头可是动脉啊,若是被咬伤了,那血流的速度很快就能让一个人彻底的虚弱,从而殒命。 赵普顿了顿,有点无奈道:“这段二小姐对自己可真够狠的,居然把自己伤到如此的程度。” 高超看着不远处的一处绿植,感叹道:“能让潇王爷如此着急的女子,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虽然潇王府所有的人都在说段葛兮对自己太狠了,但是大家的心又是十分的赞叹的,于是段葛兮在他们的心里又上了一个台阶。 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也能狠,这才能配得上和潇王爷站在一起。 潇王爷的身边不能站着一个无比和善的人,也不能站着一个单纯的人,有段葛兮这样的女子,是潇王府很需要的女子,也是秦寂然身边应该有的存在。 潇王府邸现在已经闭门了,而且是明目张胆的闭门,若是秦秀逸在前一刻来了肯定会铩羽而归。 夜色无比的深沉,一股挥之不去的剧痛在自己的口腔之中,一直紧紧的缠绕着床上的虚弱女子。 段葛兮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段葛兮的身边有几个人,一个是站在窗户面前的秦寂然,他影沉沉的脸似乎比外面的天空更加的阴沉,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叹气,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塑。 段葛兮的床边有两个丫鬟近身服侍,还有一个极为年轻的大夫,年轻的有点可怕,甚至看上去比床上段葛兮的年纪还小。 若不是他是他手中偶尔施针显得极为的纯熟,肯定以为他是一个拿人性命来捣蛋的。 这年轻的大夫身上有一股阴柔之美,他在取针的时候都很自然的用着自己纤细的兰花指。 不一会男子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柔弱之感对秦寂然道:“寂然,这个丫头有心魔,这血止住了,也死不了,她当初咬自己的时候也是悠着点的,按照道理说现在就应该醒过来,可是等了好一会她还是浑然没有知觉,你是不是要过来叫叫她?” 秦寂然的眼神望着窗户外面的一处,声音十分冷清道:“不必了,你给本王看好她就可以了,你可以滚了。” 男子顿时站起来十分不满道:“好你个秦寂然,真的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被你飞鸽传书连夜赶过来,你现在就这么过河拆桥的吗?” 男子虽然对秦寂然骂骂咧咧,可是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让人以为他和秦寂然之间本来就是这样子相处的。 秦寂然斜了一下身子,正好余光可以落在男子的身上,秦寂然道:“本王过河拆桥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男子抽抽嘴角,嘟囔道:“之前让你给我帮忙把翠浓那个死丫头给我绑过来,给我赶过来,结果你赶给段二小姐,害的我失去了那么多玉露丸,真的是重色轻友。” 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在收手中的东西,他虽然娘气,但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十分的行云流水,毫无阻滞之气,看起来宛如庖丁解牛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若是现在翠浓看见这个男子,一定会觉得这男子的医术非比寻常。 秦寂然平静道:“那个丫头现在没有在你身边又如何,她也没有在其他的人手上,只要不在其他人的手上你还多嘴作何?” 男子把一个医药箱整理了一番,虽然在说话却也没有停顿,最后男子把箱子背在背上,对秦寂然道:“我不多嘴,我走了,你们这里待久了很压抑的很啊,以后有事我再来。” 说完男子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往外面窜出去,宛如这潇王府邸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似的。 男子刚刚走出门的时候赵普急忙把男子拦住,道:“姓江的你跑那么快作何?” 高超急忙问道:“里面的那位姑娘情况如何了?” 男子的名字叫过江人生,他自诩自己江湖为生,从来不受世俗的约束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地方,他随意任由,自由自在,他有高高超的医术,这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匹敌,即便是之前给吕月姝揭脸皮的医生站在他面前也未必比的过他。 江人生是秦寂然的朋友,自然也是高超和赵普的朋友。 此时江人生停住脚步,眉宇里面渗透出一股魅惑的味道,他在言谈举止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阴柔之感,他疑惑道:“你们这些人好生的奇怪,秦寂然对里面的那个女子如此的上心,他原来可是不近女色的,现在看看你们,你们两个也对里面的女子关怀备至,在我看来,里面的女子只是一个大姑娘而已,长的还不如海棠楼的海棠姑娘好看,不不不不,就是刚在服侍在床前的两个丫鬟也能和她平分秋色,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眼神,只是一个是随便一抓一大把的姑娘而已,你看看你们,个个都紧张的很。” 江人生自己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理解秦寂然是多么寡淡的一个人,他也知道赵普好和高超也绝对不会为一个陌生的女子说好话,可是现在秦寂然也好,还有赵普和高超也好都破戒了。 赵普和高超闻言,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这时候江人生感觉有人在背后碰了一下自己,紧接着就是戴管家的声音,戴管家道:“你这个小兔子崽子,你说的是啥话?段家那个二丫头明明是很出众的,不管是长相还是心智都是无人可比的,可是你的嘴巴说话着实不好听,你还是赶紧给我走吧,过段时间有事了再叫你来。” 江人生更是感觉到匪夷所思,这真的是奇怪了,屋里面的女子不仅让秦寂然眉头紧锁,还让这整个潇王府邸的人一起关怀。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人生忍不住的回头看看,结果方家的门已经被关上了,江人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于是背着他硕大的药箱肚子独自离去。 舌头的疼痛让德葛兮根本说不清楚话来。 灵魂带着思维从身体里面抽离,段葛兮好像进了一片混混沌沌的环境,这里不分天和地。 段葛兮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飘飘荡荡,一会翻越了山和水,一会跨越了云和月。 最终晃晃荡荡的停留在了偌大的宫殿里,这宫殿金碧辉煌,太监和宫女成群结对,无数美人佳丽。 这感觉她很习惯,准确的来说是带着久违的习惯,她抬着头看着宫殿的匾额上写着的几个有力的字,丰融殿。 现在怎么又在丰融殿了? 段葛兮仔细的看着身上的衣服,这是一身极为华丽的云锦长装,上面刺绣了繁复无比的图案,而且还事里面三层外面三层,层层拖曳在地上往身后无限远的地方绽放着。 这华贵的衣服看起来比开屏的孔雀还要美力几分。 她自己穿着这身衣服更是高兴的很,可是此时段葛兮心里十分郁闷,她心里根本就是不高兴的,可是为何要笑的出来呢? 段葛兮猛的想起来了,这是上一世的一个片段,是她刚刚被秦秀逸册立贵妃没有多久的时候,她那个时候总是满心欢喜的。 这时候大殿里面进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子,这女子为脸上挂着十分自然和让人愿意亲近的笑容,这不是段悠兮又是谁? 段悠兮走进来的时候咯咯一笑,道:“二妹真是好看的很,我看的都眼花了了呢?走吧,二妹,我带你去给皇上看看你的装饰如何?” 段葛兮的心里极度的排斥段悠兮的靠近,可是段葛兮的行动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那个不受自己控制的段葛兮急忙对段悠兮道:“好好好。”不受控制的段葛兮又看看自己的衣服,一身五百斑斓的衣服似乎比真正的孔雀还有炫目,就像披着天上的流云一样。 段葛兮想制止,可是根本没有办法伸出手,她现在根本不受自身的控制,她只能死死的看着那个段葛兮犯错。 不受控制的段葛兮穿着衣服在在镜子面前端详了一下自己,于是对段悠兮道:“大姐,我头上是不是好少了一样东西。” 虽然此时不受控制的段葛兮满头的珠翠,可是她还觉得有点不够。 段悠兮看着段葛兮顿时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娘亲那个时候教育我们,女为悦己者容,还是二妹深谙这句话的道理。”于是段悠兮打开了段葛兮的妆奁盒子,最后从盒子里面找出来一只金灿灿的簪子,这簪子看起来十分的硕大,而且还招摇夺目。 段悠兮对段葛兮道:“二妹觉得这簪子如何?” 段葛兮急忙道:“这簪子不能带。”不知怎么回事,段葛兮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舌头十分的疼痛。 这个时候那个不受控制的段葛兮吨数欢呼雀跃了起来,她几以乎抢过段悠兮手中的簪子,又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戴在头上,还不断道:“这个真好看,我等会这样出去皇上一定会觉得我比皇后更加出众。” 第117章 段悠兮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幽深,那幽深又迅速的堙没于无形当中。 但是段悠兮表面上十分赞叹道:“是是是,今天的皇上接见外国的使臣,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败给皇后才是,你是我们段家的人,我们段家的人怎么能败给薛家呢?” 段葛兮点点头道:“大姐说的是,幸好有大姐和娘请的照拂,走吧,你陪我去前面走走,这金銮殿上既然有她薛善雪的踪迹,也必然要有我段葛兮的踪影,我总不能败给了薛善雪才是。” 段葛兮顿时道:“段葛兮不要去。”这一身花里花俏的,丝毫没有任何美感,若是这样子出现在秦秀逸的面面前,肯定会引起巨大的反感,不仅会引起反感,而且还会在外国使臣的面前丢人现眼。 这分明是丢人现眼的,哪里会散发出丝毫的美感呢? 段葛兮叫着不受控制的段葛兮,可是那个不受控制的段葛兮根本就听不见任何话。 就这样,段悠兮一步一步的蛊惑着段葛兮,段葛兮终于穿着那一身和孔雀一样的裙子去了前面的太和殿。 此时的太和殿正坐着几个外国的使臣和秦秀逸一众人,段葛兮被段悠兮扶着,慢慢的走去了大厅,本来秦秀逸和几个使臣在一起议事议的好好的,这时候一道绚丽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几种颜色都有,这一束光蛰的大家的眼眸生疼。 待众人惊愣之中一看,正是不受控制的段葛兮穿着一身极为花哨的裙子姗姗而来,她走的小心翼翼,甚至脸上堆积了让人不耐的讨好,她迎着秦秀逸惊愕的眼神,微微的行至秦秀逸的面前,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皇上万岁。” 秦秀逸眼眸迅速的划过一丝厌恶,口气颇为清淡道:“谁让你穿这一身的?” 不受控制的段葛兮瞅瞅自己身后的裙摆,疑惑的对秦秀逸道:“皇上不觉得这衣服很好看吗?” 秦秀逸的脸顿时黑了好几分,道:“花里胡哨的,穿在身上就像一只孔雀,哪里好看了,你就这点欣赏水平?” 当着大臣的面秦秀逸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直接说她穿的不好看。 不受控制的段葛兮顿时觉得自己很委屈,这一生真的不好看吗? 她曾经还未进宫的时候吕月姝总是教育她,说她的性子高洁,容易给人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进宫后要躲在穿着上面下功夫。 是啊,她进宫了好一段时间了,秦秀逸从未去过她的丰融殿,她孤孤单单的在宽大的宫殿里面。 这孔雀开屏装还是几天以前吕月姝给她请人赶制的,吕月姝在几天前又给她说,这衣服正海能衬托一个人的气质,说她年轻漂亮,穿这个极为的合适。 当时段葛兮个人也觉得十分不妥,可是整个丰融殿的人都在说这衣服很好,说秦秀逸很喜欢花枝招展的姑娘,花枝招展的姑娘不是艳俗,而是活力。 或许是三人成虎的道理,所以段葛兮后来也接受了周围人的建议,也觉得身上的衣服十分的好看,所以才选择这个时候穿出来。 这时候在秦秀逸身边清丽如仙的薛善雪十分惊讶的捂住嘴巴道:“贵妃妹妹,你头上的簪子……你头上的簪子不是太皇太后的凤簪吗?” 秦秀逸闻言,更是不顾一切的把她头上的簪子愤怒的去取下来,仔细的看了一会之后便把簪子啪的一声丢在地上。 谁都知道太皇太后和秦秀逸的关系不合,太皇太后甚至在秦秀逸当时夺帝位的时候百般的阻挠,秦秀逸对太皇太后恨之入骨。 但是现在的段葛兮却戴着太皇太后的凤簪子,可见秦秀逸的心里究竟有多么的生气。 秦秀逸真的怒了,他是释放出他的帝王之相对不受控制的段葛兮发出雷霆之怒道:“该死的妇人,要你做贵妃有何用。” 这个时候段悠兮急忙跪在地上对秦秀逸道:“皇上喜怒,贵妃娘娘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这簪子是奴婢不懂事给贵妃娘娘找到的。” 秦秀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段悠兮,又看看站在原处不知所以然的段葛兮,更是眉目含着怒气道:“这不关你的事,她一个贵妃娘娘却不知道这些道理,简直是枉为了。” 看样子秦秀逸现在就要开始处决段葛兮的,毕竟段葛兮犯的错误在秦秀逸看来是根本无法原谅的。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坐在使臣堆里面的男子慵慵懒懒的站出来,他坐在那里还不觉得如何,可是一出来就光华满天,他一身红衣穿在身上穿出了一种随意不羁的感觉,但是他的骨子却有深入骨髓的优雅。 他懒懒散散道:“皇上,这贵妃娘娘不懂事就多处决一下她身边的下人便罢了。” 段葛兮猛地瞅过去,这潇洒随意的男子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秦寂然在为上一世的自己说话,可是上一世的段葛兮心里眼里只有秦秀逸一个人,那个不受控制的段葛兮的眼泪分明孩子啊眼眶里面打转。 秦秀逸看看身边的秦寂然,顿时对段葛兮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于是段葛兮急忙离开了太和殿的殿堂。 段悠兮的眼神微微的从秦秀逸的脸上扫过,此时看到秦寂然,段葛兮恨上上前是打个招呼,她甚至试着开口道:“秦寂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嘴巴实在是太疼,他很快就追上段葛兮和段悠兮的脚步了 从那件事以后段葛兮一直在自责自己,觉得自己真是蠢笨如猪,段葛兮的性子本来就十分的清高,因为此事还绝食了三天。 后来吕月姝知道了消息后更是进宫一次,抱着段葛兮大哭,请求段葛兮的原谅。 在上一世段葛兮的眼里,段吕月姝分明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哭的这么惨,所以很快段葛兮就原谅了吕月姝。 后来,段葛兮才满满的从心里的绝望和自责中走了出来。 只是走出来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秦秀逸虽然对她不冷淡,但也觉得算不上热情,甚至每次看着她的时候,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 这气氛变化了,段葛兮的心情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她变得绝望了,变得有点不苟言笑的。 直到有一个宴会,薛善雪被毒药毒死了,后来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秦秀逸雷霆之怒道:“丰融殿就是冷宫,以后你就在丰融殿里。” 段葛兮大叫道:“皇上不要,不要,我不要去丰融殿,你不能这么对我。” 段葛兮的话并不管用,秦秀逸还是让人强行的把她关闭到了丰融殿。 在丰融殿之后,段悠兮好像也离开了自己的身边,直到她从别人的嘴得知段悠兮成了皇上身边的一位妃子,段葛兮这个时候才忽然觉得有点异常,好像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段悠兮怎么成了皇上的女人?怎么会? 后来薛家为了报仇,把她的一只手放在火盆里面烧了好一会,她疼的不忍忍受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薛皇后的死和我无关,是别人毒死的她,不是我。” 但是薛家的还是不管,直到她疼的昏死了过去,薛家的人才罢休 她一只手彻底的被炭火烧成残废,整整的一个冬季,那只手的骨肉纷纷的往地上掉落了不停。 后来她用一只手在丰融殿里面进行了刻苦的学习,她在研究秦秀逸,实际上她也看出了一个道理,秦秀逸还是很喜欢有才而又懂事的女子。 她一定要练习到才华卓越的地步,她不断的练习。 可是有一天一个宫女把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另外一只手上,好端端的一只手完全被开水烫的皮开肉绽。 她撕心裂肺道:“段悠兮,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报仇,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两只手彻底的被他们毁了,她成了没有手的怪物,有一天段悠兮来了,她告诉段葛兮,她有了秦秀逸的骨肉,后来喝了丰融殿的茶,回去后就流产了。 秦秀逸说这个胎儿是段葛兮害死的,于是给段葛兮赐死。 最后,段悠兮穿着皇后的服装站在段葛兮的面前,段葛兮不想被段悠兮弄死,誓不为段悠兮手中的亡魂,于是触柱而死。 段葛兮跟着那个不受控制的段葛兮,亲眼看到她的绝望,亲自感受那内心的恐惧,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说实话,重生一世之后她复仇的步骤都是讲究钝刀割肉,因为她就是那样被别人对待的。 从一出生更换了身份,后来吕月姝和段悠兮不断的腐朽她的内心,再到后来她成了秦秀逸身边贵妃娘娘,这些事情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的了。 敌人不断的剥夺她,打击她讽刺她,最后连番的陷害她。 所以她复仇的时候也总是要让别人尝尝其中的滋味,但是这个幻境里面的上一世彻底的刺激她的复仇方式。 今后是不是要加快复仇的节奏了? 仇人那么多,现在真正死去的人也只有吕月姝那么一个,薛家,还有秦秀逸都是好好的,这些人根本不该过的那么逍遥。 恨,宛如浪潮一样充斥在段葛兮的心里,她想把这种仇恨彻底的呐喊出来,可是刚刚动了一下嘴唇,便感觉口腔里面有一股难以控制的痛楚。 猛然间,她睁开看见,待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看见一张绝色的脸,这脸虽然绝色无比,但是没有丝毫的柔弱之气,完完全全的就是英气。 这是秦寂然,这个男子在上一世就帮助过她,这是她刚才幻境中唯一的一丝温暖。 段葛兮心里顿时涌起来一阵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片刻只见不顾一切的抱着秦寂然,她死死的搂住秦寂然的脖子。 她感谢他,打心眼里面就很感谢他。 秦寂然有点惊愕连连,刚才段葛兮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不断的在胡言乱语,一会皇上不要,一会又是丰融殿,再一会又是秦寂然。 秦寂然正纳闷段葛兮喊叫的究竟是些什么,她和皇上有关系? 可是根本就不像啊,皇上哪里和她有任何的关系。 秦寂然来不及多想,便被段葛兮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感受着段葛兮抱着自己的脖子,秦寂然感觉非常不错。 这种感觉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于是他返过手极为不自然的抚摸了一下段葛兮的背心,道:“段家二小姐,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起来就要抱着本王的脖子吗?” 若是以前的段葛兮肯定会和秦寂然争论几句,但是现在的段葛兮却忍者舌头的痛,对秦寂然发自肺腑道:“秦寂然,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助。” 秦寂然的身子一僵,饶是这世界上没有东西能逃过他的眼睛,他也被段葛兮的话惊讶的不轻。 他自己是帮助过段葛兮几次,可是从未想过要这个女子感激他,那是他乐意的,他自己力尽所能的能帮助段葛兮是他极为开心的一件事。 而且段葛兮最近也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他打心眼里喜欢。 可是他不想让段葛兮感激他,心存感激固然能熟稔很多,但是带着感激必然会产生一种人情的心里。 秦寂然不喜欢段葛兮的感激他,秦寂然扶着段葛兮的肩膀,又换上那带着游戏人生的态度道:“你清醒一点,你要说清楚你谢谢本王什么?难道段二小姐是要谢本王的脖子伸的长给你搂抱?” 秦寂然的这话一出来,第一时间听见的不是段葛兮的回到,而是窗户外面的叹气,这能光明正大听墙脚的,不是戴管家还能是谁会? 戴管家把手拍在一起,恨铁不成钢道:“这都啥时候了,人家姑娘都在投怀送抱了,这个时候也不懂温柔柔情,非得把话说的如此的气人,照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有后人哟。” 赵普蹭上来附耳在门窗户跟前听了一下,道:“戴管家,人家没事好不好,你看看你,听墙角都快听成精了。” 戴管家嘘了一声,道:“你别乱说话,我再听听看。” 高超更是摇摇头,对于戴管家的如此行径觉得很鄙视。 戴管家的话自然也被段葛兮听见了,段葛兮有点尴尬的指着那窗户道:“外面有人。” 秦寂然点点头道:“对啊,就是有人,所以本王才让你不要看着脖子就抱。” 段葛兮看着秦寂然这游戏人生的态度,顿时觉得有点无语,但是这种感觉不再和原来的感觉了一样了,她现在看着杜秦寂然五次态度的时候居然觉得有点暖心。 段葛兮勾勾嘴角,顿时又痛的皱皱眉头。 秦寂然显得有点着急,道:“段二小姐,既然选择咬舌自尽,就要知道现在的情况,免得疼痛起来想博得本王的关怀。” 段葛兮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小心翼翼道:“我以后可以叫你秦寂然吗?” 秦寂然抽抽嘴角,道:“随你,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段葛兮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慰藉之感,上一世那么多人诋毁,那么多人看她的笑话,只有秦寂然这个陌生的男子说了一句温暖的话。 那话虽然不是对她亲口说的,可是那句话确实上一世她听过的最温暖的,这种感觉很好。 段葛兮此时竟然有点无言以对,同时又十分的享受这个过程。 为了避免段葛兮说话多牵动了舌头上的伤口,秦寂然把谭新雅的消息也告诉了段葛兮,最后秦寂然的目光带着一点冷漠的残酷道:“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她的命本王送给你了。” 段葛兮闻言,想了一会才道:“她的命我还有用。” 段葛兮刚刚停顿了片刻问道:“只是,她现在身在何处?”段葛兮怕秦寂然一怒之下把谭新雅抓过来了,那可是平阳侯之女,若是被人抓了,肯定要闹的沸沸扬扬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若是秦寂然抓了谭新雅那绝对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秦寂然勾勾嘴唇露出段葛兮难以看见的凉薄,他道:“放心吧,我没有把她如何,她还在侯府里面,只是被我的人看着,她不敢擅自行动。”如此一来段葛兮的心倒是松了很多,这样是最好的。 秦寂然做事始终是妥善的。 看到段葛兮面色苍白又好似在想着东西,而且心理还背负着巨大的秘密,秦寂然就有点怪怪的感觉,他很不喜欢她如此绝望。 秦寂然对段葛兮的态度难得的认真了起来,他平静而又严肃道:“以后不要再咬舌可,若不是我去的快,只怕你不是现在这样子?”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我心里有数,我当时是为了吓人,可不是想真的自杀。”我段葛兮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办完呢。 说完这句话,段葛兮猛的想起她是从去松阳大师的佛堂返回的路上被抓的,松阳大师,夏家……段葛兮顿时道:“不好,我是有事的,秦秀逸要利用白云乡的人追查处夏家人的去向。”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秦秀逸问出来救助夏家的人就是自己该怎么办?秦秀逸势必会把矛头对准自己。秦寂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道:“你总是对成王关注的比较多,这是为何?而且实不相瞒,我昨晚上大概被他的人发现了踪迹。” 段葛兮闻言,顿时一惊道:“被他的人发现?”那岂不是秦秀逸知道自己和秦寂然数十间颇为熟悉的关系了? 段葛兮有点担忧道:“这该如何是好?” 秦寂然挑挑眉道:“段二小姐很关心成王?” 段葛兮闻言,嘴巴里面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哪怕嘴巴疼,她好似也浑然不觉一样,她看着秦寂然衣袍前面的一处,道:“我关心他什么时候把命给我。” 事实和段葛兮说的一样,谭新雅果然被秦寂然的人困在自己的院子里面。 今天,半夏和浅秋绝对自家的小姐有点奇怪,其实不光是小姐奇怪,这院子给人的感觉都是怪怪的,昨晚上她们知道小姐要对段葛兮施行哪种惩罚,所以她们两个丫鬟不便在旁边,于是早早的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然后一大早起床就过来服侍谭新雅,可是让她们奇怪的事,谭新雅坐在屋子里面有点病恹恹的,而且不怎么说话。 半夏和浅秋是谭新雅最近被新买回来的丫鬟,也是最有表现欲望的时候,她们想得到谭新雅的重视。 半夏看着谭心雅奇怪的坐在太妃椅子上,以前的谭新雅坐这张椅子的时候都是随意的,但是今天的谭新雅坐的十分的僵直。 浅秋走到谭新雅的身后关怀道:“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身子不舒服的话,奴婢就帮小姐揉揉肩膀吧。” 谭心雅哪里会有身子不舒服,那是昨晚上她原本以为葛兮会被玷污,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后来她睡觉的时候还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看着自己的敌人活的生不如死本来就是一件很让人爽心的事。 后来她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就要睡觉的时候,撑不住要回到床上的时候,忽然发现床上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不是要玷污段葛兮男子的那个人头又是谁? 谭新雅顿时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这时候有一个冰冷渗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声音带着嗜血的杀气,道:“你若是敢叫出来一声,床上的头颅就是你的下场。” 谭新雅不敢叫出声来,她十分恐惧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那个冰冷的声音宛如刀片一片,宛如可以刮伤耳朵,那声音道:“你胆敢用这种阴损的招式对付段二小姐,这便是你的下场,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睡你的觉,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在段小姐惩罚你之前,你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 这隐蔽的说话者的意思就是监视着谭新雅,不要让她生出其他的幺蛾子。 所以谭新雅一直颤颤巍巍的坐在这里,感受着不知方向的寒芒。 直到这两个丫鬟过来,她都不敢乱说话,因为昨晚上那个与语气实在是太凌冽了。 而且那个人头在大半夜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骇人,若是那个暗处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不定她不会如此害怕。 可是那个暗处的人潜伏在暗处,往往是看不见的东西才十分让人恐慌。 谭新雅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很想告诉浅秋和半夏,这房间有人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她还未曾说话的时候,便感觉那目光和针尖一样死死的扎在自己的身上。 谭新雅不笨,她知道一个人能有如此的目光是多么的恐怖,这暗处的人不是她能对付的了的。 想不到段葛兮的身后有这么厉害人襄助,再加上段葛兮本来就不俗的心智,难怪她能接二连三的败给段葛兮,这么看起来倒也不是很冤枉。 谭新雅对浅秋道:“不必了,不是我身子不不舒服。”是这个房间有其他的人在监视我。 当然,谭新雅并不敢说出来。 半夏要给谭新雅洗脸上装,于是对谭新雅道:“小姐,今天还梳一个什么发髻呢?” 谭心雅严肃道:“不必了,我今天不出门,也不请安,你帮我抹一把脸吧。” 今天的小姐好生的奇怪,虽然她们两个丫鬟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知道谭新雅从来不是一个草草了事的女子。 她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花很多的时间上妆,头发更是梳理的一丝不苟,谭新雅告诉她们,很多事情要做的充足,这就叫做有备无患。 这是她们大小姐的特性,只是今天怎么呢? 好像被人监视了一样,显得十分的不自在不自然呢? 监视?半夏和浅秋面面相觑,莫非小姐是被什么人监视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半夏又和谭新雅的眼神对视了一下,谭新雅微微的点点头,目光释放出一种信号的感觉。 半夏心里会意,于是麻利的端来一盆清水给谭新雅擦擦脸,然后两个丫鬟一起出门了。 走到外面,半夏对浅秋道:“你刚才是不是觉得小姐很不对劲?” 浅秋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一进门就觉得小姐很不对劲。” 半夏点点头道:“小姐是被人监视了,刚才在屋子里面小姐极为不自然。” 浅秋捂着嘴巴道:“那该如何是好?小姐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被监视呢?” 半夏坚定道:“一山还比一山高,小姐厉害,可能是遇上更加厉害的人了。” 浅秋有点疑惑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半夏想了一会,好似觉得十分的不妥,原本她出来是想着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平阳侯侯爷的,说不定他们肯定有办法把小姐解救于危难之中,可是现在的半夏有点犹豫了。 她最后道:“我们去看看段家二小姐先。” 于是两个丫鬟去了一处偏僻的院子,打开院子的大门,顿时看见院子里面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半夏顿时道:“不好,段小姐不见了,她被人救走了。” 这两个丫鬟并不笨,很快就想到其中的关键。 两个丫鬟历经的事情不多,看到这血腥的场面顿时觉得十分的害怕,浅秋对半夏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半夏道:“算了,不说了,我们装作不知道。” 浅秋道:“那里面的小姐该怎么办?不能不管小姐的死活啊。” 半夏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道:“不是我们不管,是现在管不了,段二小姐被人救走了,势必会反击的,若是我们帮了小姐,你能确定那个在暗中监视的人能放过我们的吗?我们虽然是丫鬟,可是丫鬟的命也是命,我们才刚刚进了没有多久,我可不想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半夏既然这么说,浅秋也十分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是啊,这命还是自己的命,她们可要为自己的命做主啊。 此时谭新雅在房间里面不断的等待,刚才她用眼神传递了她被人监视的事实,两个丫鬟也算是十分的聪明,看着这两个丫鬟出去,她以为会两个丫鬟出门不久之后会有人想办法过来救她,可是等了这么久,并未看见一个人。 甚至连两个丫鬟都不见了。 正在谭新雅心焦的时候,那个凌冽的声音又开始道:“小姐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你那两个丫鬟现在选择保命了,她们是不会过来救你的,你还是好端端的在这房间里面待着吧,等段二小姐的发落。” 这个人好可怕,居然把她的心思的看的透彻无比。 谭新雅从来没有这样惧怕一个对手,这对手让她忌惮无比。 谭心雅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助段二小姐?” 那个寒冷的声音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或许你在死之前能够知道。” 谭新雅的心十分的难受,好像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心脏一般。 第118章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被人打开了,谭心雅一喜,以为有人过来救她了,可是只看见穿着一件深紫色襦裙的女子缓缓的进来了,这身量和这阴仄仄的笑容,不是段葛兮又是谁? 谭新雅惊恐的往凳子后面挪了挪,道:“你怎么来了?” 段葛兮笑道:“我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不来不行啊,我若是不来,不跟你在一起,别人便以为我一夜未归,这对我的名声不好,为了一个好名声我还是来了。” 谭新雅像是看着鬼怪一看着段葛兮道:“你的背后究竟是何人,你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给你撑腰?”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的背后是何人,为何要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亲自把我送回段家,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道歉。” 谭新雅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葛兮,惊愕道:“你说什么?我还要给你道歉?” 段葛兮脸上堆积着不屑,道:“你也可以不道歉,那么你就试试昨晚上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谭新雅顿时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昨晚上的所作所为,那不就是被人侮辱吗? 谭新雅咬咬牙道:“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我不会对你道歉的,昨晚上的事情并没有伤害到你什么。” 段葛兮冷笑一声,道:“没有伤害?” 没有伤害吗? 谭新雅顿时无言以对,她是想伤害段葛兮的,只是没有成功而已,对,只是没有成功。 谭新雅毒摇摇头道:“你那么厉害,我可能伤的了你,但是这当中道歉实在是我的奇耻大辱,还请段二小姐莫要逼人太甚。” 段葛兮抬抬头,宛如要把自己的情绪收回去,顿了一会她又道:“你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就会想到我会怎么对付你,这道歉你看着办吧,现在不过是三个回合,你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既然你要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字自掘坟墓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 谭新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怎么就摊上段葛兮这可怕的对手了。 她看高了自己,也小瞧了段葛兮。 话说道这个份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此时的段家更是一片闹腾,段葛兮失踪了一个晚上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这青雨院不管是阿露翠浓还是漠北,大家更是无一不着急。 漠北出去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没有找到段葛兮的行踪,阿露和翠浓更是急的不断的进进出出。 前面的竹贤院现在更是人满为患,都是什么人,自然是京兆衙门的人,因为大家都知道过的失踪了一夜的消息,这堂堂的太傅之女,失踪了可不是一桩小事,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只是段鹄自认这件消息并未透露,京兆衙门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段鹄很怀疑是段悠兮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于是沉着脸对段悠兮道:“这件事京兆衙门的人怎么知道的?” 这言外之意就是段悠兮透露的。 段悠兮知道段鹄有点生气,急忙慌张道:“爹爹,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泄露的,太傅府邸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知道二妹失踪消息的人并不少,爹爹怎么会怀疑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段悠兮说的真诚,而且很动容,由于吕月姝死了后,段悠兮的性格沉稳内敛了很多,很少再有之前那单纯甜美的笑容,而且段悠兮的身子骨瘦弱了很多,这身量纤纤的样子看起来和段葛兮也差不多,好端端的一个女儿瘦弱成现在的样子,段鹄的心忽然一软,段悠兮总是能让他心软。 阿露胡的语气顿时软了几分,道:“我不是说你,我只是问问你而已。” 段悠兮这才没有说话的坐在一边。 由于段葛兮失踪的事情是大事,所以这次是吕颂亲自率兵过来的,吕颂是段鹄的小舅子,但是介于吕月姝之死的事情,吕颂和太傅家来往并不是那么密切了。 只是吕颂知道段悠兮是自己外甥女的事实,然而吕珏总是希望自多帮助一下段悠兮,所以吕颂这次对于段葛兮失踪的事情很上心,毕竟能助段悠兮一臂之力,这也是力所能及的。 所以吕颂对段鹄道:“最近京城不太平,四处溜走的寇匪十分猖獗,这二小姐失踪千万不能和那些人扯上联系啊,若是真的扯上联系了,这只怕名声是保不住了。” 段鹄十分头疼道:“这人找不到,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闹得越来越宽,若是闹到刑部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若是闹到那个份上,这辈子段鹄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吕颂点点头道:“太傅所言极是,我们衙门的门找了大半天了,可是现在害毫无结果,哎。”吕颂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在段鹄听起来更添烦恼。 段鹄想了一会,道:“若是这件事真的如你所说的那种后果,就是万一葛兮遭遇了歹人之手,那我们该怎么办?” 段鹄上虽然担忧的段葛兮额处境,但是他更担心的是段葛兮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那对于段悠兮和段水云肯定又是一个莫大的影响,他养儿女本来就十分的艰难,刚刚折损了一个段水冰,难道说现在就要折损一个段葛兮吗? 若是这两个女儿都折损了,那么他只剩下三个儿女了。 段段鹄有点不甘心,但是他咬咬牙齿道:“那还是一样吧,毕竟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葛兮不能给段家招惹风波了。” 段鹄就是这样的人,任何时候,他都可以尽力保住段家的名声,所以说段家的名声现在都不难听,吕月姝,余蓉蓉,还有段水冰的死都被段鹄利用了,所以现在说起段鹄,大家更多的是觉得这个太傅的命苦和为难。 坐在一边的段悠兮惊愕道:“爹爹的意思是要对人宣布二妹和段家的关系断绝了?” 段悠兮当然知道段鹄对名声的在意,他宁愿人家可怜他说他的命不好,也不会让别人唾骂他,说他名声不好。 像是被人揭了短,段鹄的态度有点不自然,但也没有争辩什么,不一会段鹄道:“这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为父也不愿意,但是为了保全段家的名声,为了你们兄弟姐妹以后有一个好的前程,这也不算什么。” 段鹄说完话,便开始办一件事了。 他最终十分凝重和沉着的对吕颂道:“这件事我希望京兆衙门帮我传播出去,就说段家二小姐昨晚上和太傅争执不休,最后离家出走,段家派了打量的人马前去寻找到现在仍未有结果,只怕段二小姐离去的心思十分决绝,所以段家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断绝段家二小姐和段家的关系。” 虽然这段被段鹄略微古怪的说出来,但这真的是段鹄所想的,也必须要做的。 吕颂一听,并不惊讶,反而很快的点点头道:“太傅大人说的很有道理,目前只能的这样了,等一会我出去的时候便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以后段二和段家可能真的是再无瓜葛了。” 再无瓜葛这几个字让段鹄听在耳朵里面尤为难受,不知道怎么的,素日里他对段葛兮无法真心相待,可他还是比较习惯段葛兮一直在段家的日子,也很习惯段葛兮时不时的被他看到,虽然很多时候他看见段葛兮的时候心里会有点不自然的发毛,可是那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 有句叫做血浓于水,毕竟这是真的。 若是段葛兮知道段鹄此时的心情,肯定会加以鄙视,毕竟上一世段鹄是直接导致了她惨败的一个原因,只怕重生之后段鹄看重是她的一点实力吧。 段鹄点点道:“那就如此吧,你赶紧出去办理这件事。” 于是吕颂就出去了,没有多久京兆衙门便透露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便是段家二小姐自负自大,不敬长辈,在段家公然和段鹄和段老夫人发生口角,段鹄和段老夫人责备之后便毅然的决定和段家断绝关系,然后走私自走出了段家。 段鹄顾念亲情不顾一切的寻找段二小姐,可是意外的发现段家二小姐很有可能被山贼掳走了。 若是这个消息再晚一点被放出来,说不定不会发生以后的结果,因为京兆衙门在放消息的时候,段葛兮和谭新雅正在回去段家的路上。 恰好,段葛兮把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面。 段葛兮坐在马车里面细细的咀嚼这街头巷尾传出来的话,心里感觉十分的可笑,这才多久的时间,仅仅是一个晚上,段家就忍不住传出了这样一个消息,这样一个抹黑自己维护段家的消息,不用想,这也是段鹄的手笔了。 她的这个便宜的父亲任何时候都在权衡利弊,段葛兮垂眸之间,谭新雅便淡淡道:“段二小姐的手段不错,这背后的助力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有段家这个火坑,想必段二小姐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段葛兮并不理会谭新雅,这个时候她不想把自己的心思和情暴露葛一个陌生人。 见段葛兮并不理会自己,谭新雅的脸色有点挂不住,她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段葛兮的身边,这个时时候的段葛兮,显然是听不下去话的。 段葛兮的马车继续的行驶,直到到了段家的大门才停止,由于段家几天散播的这个消息十分让人惊愕,所以段家大门前面此时看人人热闹的特别多,虽然段家的大门是关着的,并没有一个人,但也阻止不了众人对段家的议论,这对段家议论最多的还是这些不相干的百姓。 看见一辆马车听在段家的门口,这些百姓十分的好奇,从这马车外形看出来分明就是女子所坐的马车。 这时候有人低声道:“你们看到这马车外面的那个图形没有,这分明是平阳侯府邸的马车。” “这侯府这么来人了?” 正在众人翘首期盼的时候,只见马车出来了一个人,这女子一身蝴蝶洒金裙,看起来极为精致,有人顿时道:“这就是平阳侯家的新雅小姐。” 谭新雅站在地上,这时候马车里面又出现了一个人,首先看到是一只极为纤细洁白的手,这手柔弱无骨,十指纤纤,这柔弱的手掀起车帘,不一会从马车里面钻出来一个精灵般的面孔,这不是段家二小姐段葛兮又是谁? 前一刻京兆衙门不是说段家二小姐一夜未归,不是说段家二小姐有可能是被匪寇给掳走了吗?怎么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 并且衙门不是说段葛兮和段家决绝吗?段葛兮的事情不再是段家的事,而是个人的事情,而且还和段家划清关系了吗? 既然是这个事实,可是段葛兮此时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众人的疑虑段葛兮也懒得解释,既然她回到了段家,站在这里就是了,段家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认为她回来了,且看接下来段家的人会怎么做吧。 刘福海急急忙忙的跑到段鹄的身边,段葛兮和谭新雅的消息告诉了段鹄。 段鹄一惊愕的忽然站起来,十分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二小姐回来了?而且还是被那个样侯府的小姐送回来的。” 刘福海抹了一把额头边上的汗水,他知道段葛兮这个时候回来的意义非凡,毕竟在前一刻段鹄已经狠下心把段葛兮和段家划清分界线了。 可是下一刻段葛兮完整的回到段家的门前,而且看样子昨晚上应该是和谭新雅在一起,段葛兮根本就没有被人掳走,段葛兮分明是和另外一个女子在一起。 意识到这个问题段鹄也十分的而后悔,他再一次的感觉到自己低估了段葛兮的能力。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出去迎接段葛兮吗?可是别人会怎么想他?肯定会觉得他不分是非黑白就说段葛兮被人掳走了。 若是不出门,势必会段葛兮心寒,以后就跟段家真的隔绝了关系,再怎么说也是他段鹄的女儿,多多少少也会在今后给自己的事业助点力气的,可不能白白的把她推走了。 想到这里,段鹄急忙对刘福海道:“走,跟我去荣锦堂,去找老夫人去。” 很快段鹄怀着心事出了竹贤院,段鹄要去荣锦堂势走最近的路,势必要经过顿水云所住的雪居,段鹄走的极为飞快,乃至于用力过大直接把一个人绊倒了,一个女子哟了一声。 段鹄转过身一看,这被自己绊倒在地上的女子可不就是段水云吗? 端水云和覅恩吃痛,但还是用最快是的时间站起来道:“父亲好。” 段鹄看看自己这个性子十分沉默的女儿,想着这女儿年纪也大了,到了现在还亲事还没有一个着落,段水云和段悠兮还有段葛兮不一样,段悠兮和段葛兮是嫡女,这嫡女以后肯定会高嫁的,现在是因为嫡女而耽搁了庶女,段鹄的心里有点不好受。 这接下来是要和红姨娘聊聊段水云的婚事了。 段鹄点点头,道:“你倒是一个懂事的。” 说完段鹄就想走,这个时候段水云急忙的道:“父亲行色匆匆可是有事吗?” 段鹄停下脚步,刚才把段水云绊倒了,现在看着段水云的手腕上还有一点擦伤,顿时觉得有点内疚。 因为内疚了一点,所以他也愿意对段水云说话了。 段鹄道:“你二姐回来,我现在有点事情拿不定注意,倒是想去找你的祖母想想办法才行。” 段水云立马道:“二姐心思聪慧,又一心为了段家着想,断然不能让二姐真的和段家断绝了关系。可是另外一方面,二姐昨晚一个晚上不在,父亲和祖母都十分的为二姐着想。” 段水云能迅速的说清楚段鹄心里的疑虑,段鹄也是十分感怀的,同时也护坦觉得这个女儿的洞察能力还不错。 段鹄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这正是我为难的时候,可是此时此刻,你的二姐正在前门还未进来,为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迎接你二姐进来,毕竟前一刻衙门还在说你二姐和段家的关系闹掰了。”段鹄不能说是因为怕段葛兮对段家的名声造成了影响。 段水云想了一会,顿时道:“父亲,这件事也不难,你让祖母出门去迎接二姐,父亲回到自己的院子好好的等着就是了。” 段鹄一想,若是让段老夫人出去迎接段葛兮回家,段老夫人一个老人,必然会十分虔诚,十分痛心。 若是能把段老夫人的态度往分段葛兮的面前一放,那么这苦恼岂不是都不是苦恼了吗? 段水云的话给了段鹄一个灵感,段鹄仔细的一想,顿时对段水云道:“这个法子不错,我现在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夫人。”至于老夫人会怎么做,想必老夫人肯定有自己的法子的。 很快,段鹄便把段葛兮在门外的这件事告诉了段老夫人。 这个季节算不上有多热,当然也绝对不冷,这处于夏季和秋季的交汇边缘。 京城的人很多,大家都各自的生活,大街小巷错综复杂,不知道包含了多少不为人知,或者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关于对葛兮的消息算不上什么秘密,反而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现在段家的门前聚集了不少的人,很多人都等的心机十分的焦急,怎么段家的大门现在还没有开,段家是不是真的不接受这个女儿了? 这个女儿没有被匪寇掳走,看起来好端端的,并没有一丝的异常,这京城的百姓或许是生活过的十分单调,又或许觉得这豪门贵族的生活十分的神秘,素日里面都难得一见,所以这个时候在段家大门前看热闹的人特别的多。 等了这么久并未等到人出来,谭新雅不敢惹怒段葛兮,但是她本来是家里的小姐,在后宅里面很好被人压过一头,所以对于段葛兮,总是有多多少少的不服气。 谭新雅好像有点看笑话似的对段葛兮道:“看来段家并不是很欢迎你回家,段二小姐,我把你送回家,证明昨晚上你是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我的事情也完了,你是不是可以准许我回家了?” 谭新雅不想跟段葛兮在这里耗这么久,她现在恨极了段葛兮,若不是段葛兮,她哪里会受到被人威胁的屈辱,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威胁了她。 段葛兮淡淡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到好像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她的目光平静而又悠远,声音温和而又深沉道:“看来平阳侯之女并不想给我道歉,只是这个结果你能承受得了吗?” 段葛兮说的结果,必然是有结果的。 谭新雅神情一滞,顿时带着几丝讨好和无奈道:“段二小姐,大家在后宅都过的十分的不容易,这件事还是息事宁人吧,毕竟这伤脸面的事,实在是让人很无奈。” 段葛兮的目光淡淡的滑过谭新雅的脸,她道:“那你算计我的事情呢?就想如此的一笔勾销吗?” 谭新雅的心思十分深沉,而且常年居于宅斗胜利的位置,所以心气很高,并不愿意服输。 可是段葛兮却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这世界上的人还是把她想的太善良了,其实她根本就不善良,尤其经过这次幻境的事情,她看清楚了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谭新雅从段葛兮才眼神里面读到一丝揣摩不透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十分的害怕。 就在谭新雅还想着如何把这件事化解的时候,段家的大门被打开了。 从段家走出来的是段老夫人,她的胳膊似乎永远被一个叫做锦柔的丫鬟扶着。 段老夫人的身边有两个婆子仔细的看着段老夫人,因为段老夫人此时表现出来的是十分的激动。 她声音里面带着颤抖的味道,道:“葛兮,你总算回来了。” 一边说,段老夫人一边靠近段葛兮,段老夫人此时的神情宛如一个孤独寂寞的老人忽然看见自己的唯一血亲一样,显得激动而又亲热,还有一股子不可思议的味道。 段家的人好像就是如此,不管是段鹄,还是段家的一个庶女,都十分善于演戏。 段老夫人这一套不是和当初她从白鹭庵回来的时候,和吕月姝的那一招极为的相似吗? 片刻之间段老夫人握着段葛兮的手,仔仔细细的把段葛兮看了一个遍,道:“葛兮,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 这话本来没有毛病,可是段老夫人仔细的看了一下段葛兮的这个动作是有毛病的。 毕竟段老夫人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遐想段葛兮被掳的情节。 这时候谭新雅急忙道:“段老夫人,这段二小姐昨晚上可都是和我在一起的,这段老夫人东看西瞅的莫非以为段二小姐有其他的原因?” 谭新雅这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算得上是解围了。 段老夫人这才恍然大悟,顿时高兴无比道:“那就好,那就好。” 段老夫人的手在段葛兮和手上摩搓了一番继续问道:“葛兮,既然你和这位姑娘在一起,可为何不跟我和你爹爹打个招呼呢?害的我们还以为责备了几句你就真的和我们闹掰了呢?” 段老夫人这话还暗示了段葛兮有点喜欢使小性子。 段葛兮看着段老夫人的手,段老夫人的年过六旬,别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六十多岁的人了也已经算是年纪很大了。 段老夫人的脸虽然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可是这手还是不错的,由于常年保养得当的原因,在原本该苍老的手现在摩搓起皮肤的时候还算是格外的光滑。 段葛兮也不好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倒是语调里面显得十分干净而又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段葛兮道:“祖母多虑了,并非我有意和祖母还有父亲拌嘴,就是因为我意识到这个错误,所以才去了平阳侯府的家里,特意和谭小姐交流了一番,今天回来就是想和祖母还有父亲重修旧好的。”毕竟现在的段家是段葛兮的避风港,这个时候段葛兮还是不想和段家闹的那么僵。 但是段葛兮的话也让周围的人高看了段葛兮一眼,毕竟这个傲骨铮铮的段二小姐能知错就改。 段老夫人当然知道段葛兮不可能和平阳侯家的人走到一起,但是今天两个人能在一起回来,谭新雅能证明段葛兮昨晚上在侯府家的事实,这就说明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但是这个时候端老夫人并不好怎么询问,所以也就罢了。 只是段葛兮愿意这么说,段老夫人也是十分高兴的,她从段葛兮的话里面便能分辨出来,段葛兮还是不想和段家闹掰的。 于是段老夫人点点头道:“奶奶是出来接你回家的,让你久等了,走吧,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段葛兮表现的也异常的乖巧,很快她便和段老夫人一起回家了。 看着段葛兮进门后谭新雅忽然松了一口气,这甚好,若是让她当着段葛兮的面道歉,这简直是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只要段葛兮进去了,那么道歉这件事是不是能一笔勾销了。 正在谭新雅意犹未尽的想着这件事的时候,谭新雅的身边忽然来了一个陌生的丫鬟,那丫鬟低声对谭新雅道:“小姐不要高兴的太早,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还是乖乖的恨我走吧,否则的话主子生气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这丫鬟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搀扶在谭新雅的手腕上,虽然看起来没有其他的异样,但是谭新雅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丫鬟是有功夫的,因为她会点穴, 很快,谭新雅万不得已但又不受控制的被人带走了,当然,谭新雅根本不知道这背后筹谋的人居然是秦寂然。 她更加想不到得罪了段葛兮就是得罪了秦寂然,若是知道段葛兮背后是这样的存在,她绝对从一开始就不敢如此对待段葛兮。 很快,段葛兮和段老夫人一起进了段家的大院,段葛兮若无其事的对段老夫人道:“祖母,我还是进我的院子去吧。” 看见段葛兮若无其事的样子,段老夫人有点疑惑,毕竟这次段家为了顾及名声并未有为段葛兮多想一分,难道段葛兮甘愿这样回到院子,然而没有下文吗? 段老夫人还是忍不住的安慰道:“二丫头,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父亲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我们这么做也很无奈。” 段老夫人还是很害怕的,她生怕段葛兮因为这件事而大发脾气,她生怕段葛兮因为这件事和段家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现在的段家是多发事故的一个家,她实在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再把段家推到风头浪尖上面了。 这几十年来她努力的经营段家,她一个做长辈的走过的路固然很多,看的也很多,对于很多事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段家的大计她也是不愿意搀和的。 可是现在看到段葛兮,她的心里总会会染上一种复杂的情绪,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排斥和厌恶。 段老夫人自己也迷茫了。 段葛兮从段老夫人的口气里面体会到一点无奈和心酸的感觉,但是她并不同情,就是因为段老夫人不想多事,总是维护大局的态度,所以造成了夏羽的枉死,而且段葛兮也不认为段老夫人不知道她和段悠兮的身份有所交换。 段家的人若不是和自己有点血缘关系的,段葛兮真的还丝毫的不待见,只是只怕以后段家的人再用多么的真心对待她,只怕段葛兮自己也不会真心相待了。 第119章 段葛兮对段老夫人十分客气而又疏远道:“祖母放心,我是段家的女儿永远都是段家的女儿,我的人就在度哪家,不会因为今天的流言蜚语而做出有损和段家和谐的事。” 段老夫人闻言,心里更不是说不上什么滋味。 段葛兮答应了,那便肯定会规规矩矩的待在段家,而是她说的口气十分的平淡,丝毫看不出一种亲人之间的那种亲热感。 段老夫人知道段葛兮已经彻底的把自己的心从段家摘除出去了。 段老夫人不想再和段葛兮多说什么话,于是随便和段葛兮说了几句关怀的话就走了。 段老夫人刚刚走,阿露和翠浓就来了,这两个丫鬟估计也是闻风而来的,她们看见段葛兮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顿时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阿露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活着眼泪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段葛兮看见两个丫鬟如此有点无奈,于是点点头的道:“我是回来了,这不是好端端的,你们为何要哭。” 阿露的情绪向来比翠浓更加的充沛,她激动道道:“小姐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老爷说你自己走出门的,可能被匪寇掳走了去,可是小姐根本就不是,我和翠浓还在想小姐这么厉害,这么可能被人掳了去。”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个丫鬟总是热情的让人很无奈,不过段葛兮恨享受这个感觉,段家的人她算是看透了,可是青雨院的人另当别论。 很快段葛兮回到青雨院,漠北看见段葛兮回来了,紧绷的心总算放下来。 青雨院的人折腾了这么久,不仅体力劳损的厉害,连心里都比紧张的不少,不过现在好了。 段葛兮的事情来的极为的迅疾和凶猛,但是随着段葛兮的回家也解决的很快,当然这是段家自认为如如此的,在街头巷尾的热议中段家不是这样子的,更好像是烈火烹油一样,毕竟大大小小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必然还是街头巷尾热议的对象。 这是街头巷尾,另外一边在朝廷之中也不例外,很多御史大人开始纷纷弹劾段家,甚至很多人开始给宏兴帝上匿名的奏折,都是弹劾段鹄这样连家宅都管了不好的人根本不配为官。 弹劾的奏折多了,宏兴帝的心也烦闷了很多,虽然他对段鹄说不上万完全的器重,可是这么多人弹劾段鹄,让宏兴帝一个人也觉得有点不爽,毕竟皇上需要的不是一边倒,而是需要多方面的关系权衡利弊,这才是能让江山稳固的方法。 御书房里面,宏兴帝的身影显得衰老了很多,坐在宏兴帝面前的正是一个段葛兮十分熟悉的男子,那便是韩斌。 韩斌此时恭敬的坐在皇上的面前,一言一行都显得极为的谨慎。 宏兴帝很喜欢看见大臣对他恭敬的样子,以便于他能更流畅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宏兴帝叹了一口气道:“韩爱卿,你觉得这些大臣弹劾段太傅的这件事情该如何的处理?” 韩斌在皇上面前颇受重用,毕竟是一个直接阅览了皇上所有奏折的一个内阁大学士,很多时候皇上都会直接问问韩斌的意见。 韩斌想了一会,道:“这件事看起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可是充其量也是人家自己的事,也不是大家的事。” 毕竟和皇上在一起说话,这说话的时候还需要掌握技巧,一句话都不能说错。 皇上听了之后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人家自己的事,可是韩爱卿就没有其他的什么看法了吗?” 韩斌想了一下段家,顿时想到之前那个段家二小姐,若不是段家二小姐告诉他,家里有云连这样的一个丫鬟会搅弄乱了韩家的风云,说不定韩斌也不会如此提防一个丫鬟。 这段家二小姐总是帮了他一个忙,这也算是一个莫大的人情。 韩斌想到这里,继续对皇上道:“皇上臣的看法就是段家的事起因是因为二小姐,这段家二小姐臣曾经宣德堂见过,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丫头,看起来也不像是不懂得,既然段二小姐是一个懂事的,自然能清楚一夜未归这其中的事件可能有多么严重的问题。段二小姐因为清楚,时候也跟着平阳侯家的小姐一会回到了段家,这都是不是问题的关键,这问题的关键是段二小姐对段家的态度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见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是段家二小姐能理解的,段二小姐尚且能理解段家的所作所为,那么我们何必在这里忧心忡忡。” 宏兴帝闻言多,顿时勾着嘴巴一笑,似乎心情好了不少,道:“还是韩爱卿说话中听。”皇上顿了一会继续问道:“看来你觉得段家的二丫头还是不错的。” 韩斌顿时道:“哪有,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就是因为韩斌一番话而落满了尘埃,当然段葛兮是不会知道韩斌这次在暗中稍微帮了段家一下。 若是说现在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段葛兮担忧不已的,那必然是秦秀逸的事,之前在松阳大师的佛堂里面便听说秦秀逸要查清楚当初把夏家的人转移走的究竟是谁。 只是昨晚上闹了一阵子,今天段葛兮回来的时候就要处理这件事,这件不能见光的事。 段葛兮也觉得十分的头疼,这简直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啊。 秦秀逸办事的手段可不跟性子一样,秦秀逸的性子尚且温和无比,但是秦秀逸办事的事情确实雷厉风行。 这惶惶几日,秦寂然那边终于来了消息,那便是秦秀逸在白云乡用了非人的手段,终于把一个任的嘴巴撬开了,那就是救走夏家的人是段葛兮。 秦秀逸已经知道是段葛兮把夏家的人救走了。 段葛兮闻言后并不吃惊,以她对秦秀逸的了解,上一世能当上帝王的,这头脑里面也绝对装的不是棉絮,这人是真的有魄力。 只是段葛兮现在所担忧的是,秦秀逸知道是她救的夏家人,一定会围着着她展开对夏家的寻找,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该如何才能让秦秀逸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是她做的也绝对不戳穿。 段葛兮现在有点疑惑,从白云乡回到京城也要好几天的功夫,这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她得好好的筹谋筹谋一下才行,夏家的事毕竟不能马上就能施展的。 段葛兮这边心里有所疑惑的时候,秦寂然来了消息,那就是谭新雅现在等着段葛兮的发落。 秦寂然在谭新雅回家的时候就把谭新雅扣押了,就是等着段葛兮的发落,毕竟谭新雅做的那件事是秦寂然所不能容忍的。 段葛兮接到消息之后肯定要出去一次,翠浓给段葛兮端来了一碗药汁,道:“小姐,之前有人给你看舌头的那个大夫真的是医术了得,这药物不仅能能够迅速的愈合伤口,还能强力的阵痛,这样的医术和大夫我还真的没有见过。” 段葛兮想了一会,好像在潇王府邸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人给她看病,可是她当时在懵懵懂懂的状态,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那个人说话,好像是一个十分英气的女子。 若是被江人生知道他在段葛兮的心中只是一个女子的摆设和存在,会不会气的要死。 段葛兮疑惑的是,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年轻的女子给她看病,而且感觉着十分的舒服,整个看病和针灸的过程并没有感觉到多的痛苦。 看来这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段葛兮感叹的同时对翠浓的的道:“这世界上很多能人异士是我所不知道的,在我看来你就很好了。” 翠浓不好的意思的点点头,很快段葛兮把药汁喝完后,嘴巴的里面的伤口一点都感觉不到挺疼,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她要去找秦寂然,要亲自把新雅业给处决了。 本来谭新雅的存在不足以影响段葛兮什么,可是谭新雅的做法实在是要过分了,居然要用那个法子毁灭了她的清白,饶是她是圣母在世也受不了入如此的敌人。 因为段家对段葛兮的内疚,所以段葛兮出门作何的,段家并不阻碍段葛兮。 若是段悠兮出门,也得找一个出门的理由,可是段葛兮不用,直接大摇大摆的就出门了。 段葛兮出门的时候,立马看到了鸿雁姑娘,鸿雁姑娘笑嘻嘻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段二小姐请跟我来。” 这鸿雁姑娘是谁? 这可不是明月当铺的那个女子吗,可是鸿雁这个时候如此的熟稔的过来,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段葛兮立马问道:“明月当铺是不是潇王爷的产业?” 鸿雁姑娘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秦寂然的身边除了一个阿诺,其他的根本没有什么女子,这个时候段二小姐出门,总不能让玄魄或者朱雀还有青龙这样的大老爷们过来接吧? 所以想过来想过去,好像也只有鸿雁最合适,鸿雁不假思索的就过来了。但是没有想到被段葛兮识破了这一点。 既然被段葛兮识破的话,鸿雁只能点点头道:“正是,明月当铺还有百里一香都是潇王爷的产业。” 段葛兮的心里暗叫,这秦寂然看起来一点都不着调,可是这做生意的功夫倒不是盖的。 之前自己买卖消息,完全就被秦寂然掌握在手,这该死。 段葛兮忽然想起她有一次去明月当铺的时候,从百里一香的二楼看到一朵殷红的玫瑰花,这莫不是秦寂然他们其中某一个的兴趣爱好? 这样想着,段葛兮不由得摇摇头,这花朵不仅仅是女人喜欢,连这样的男人都喜欢啊。 鸿雁把端段葛兮带到了百里一香的雅间,这雅间是秦寂然素日里面和赵普和高超议事情的地方,不仅仅是赵普和高超,就是平日里面很多重要的事情和重要的人物在这里汇合的地方。 这二层楼实际上就是这一个雅间,这个雅间格外的大和通透,能从这雅间把外面街道上的事情和人物看个清清楚楚,但是又能隐蔽自己存在的位置。 而且这雅间里面的太师椅都是楠木制作的,还有一些精致的浮雕是酸枝梨木制作的,一个美人榻是用红木制作的,还有梨木雕塑,九转琉璃屏风,素锦纹绣出来的窗纱和帷幔。 笔洗,清玉笔床,笔架,文房四宝都是极为罕见的,墨是黄山松烟墨。 这宣纸更是名噪一时的洛阳制作坊里面出产的,这砚台的边缘都镶嵌的是上等的翡翠,中间那一块才是罕见的石头。 这个潇王爷未免太讲究了一点,这房间看上去空旷,所摆设的物品不似女子那般繁多,可是随便用手触摸到一个地方,估计都能追本溯源很久。 但是在这雅间里面最让段葛兮的诧异的便是这靠近窗户面前的一盆玫瑰花,这花朵看起来显然是被精心修剪过的,而且上面的刺还被处理过,这养花的人真的不知道存了什么心。 段葛兮还在欣赏这花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慵慵懒懒的声音道:“段二小姐觉得本王的花怎么样?” 段葛兮转身看见秦寂然,他穿着一身和玫瑰花一模一样颜色的长衣,样式十分利索,这红衣上面的纹绣着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看上去十分的精致和逼真,甚至连花瓣上的露水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见这绣非同一般。 这袍子虽然美丽,可是也衬托不不了秦寂然这绝色的五官,他眉目如画,一丝一毫都挑不出任何的瑕疵,这五官本来就十分上乘了,可是配上他的仪容,这五官好像活过了了一样,宛如一双眼睛就能成为一个迷人的世界。 风华之树,繁色之花,花木融合成一片绝美的森林,他好像是那绝美的地方盛产出来的惊世之人。 注定要用他的美来迷住世人的眼。 段葛兮呆呆的看了一下秦寂然,秦寂然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多对段葛兮道:“怎么,本王好看吧?好看的让段二小姐居然移不开眼神是吧?” 段葛兮本来还震惊于秦寂然的气势之中,奈何秦寂然的话说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段葛兮有点怀疑自己的欣赏标准。 段葛兮道:“潇王爷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吗?” 秦寂然摇摇头道:“段二小姐过来难道是要跟我抬杠的吗?” 段葛兮竟然有点无言以对,她过来就是为了谭新雅的事情,被秦寂然影响了一会,现在秦寂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她垂涎他的美色,这人颠倒是非的本事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段葛兮强迫自己镇定道:“我过来是为了折磨人的,请潇王爷带我去折磨那个人吧。” 秦寂然点点头道:“好的,我倒是没有见过千金闺秀是怎么折磨人的,不如段二小姐给我大开眼界吧。” 很快,秦寂然就把段葛兮领到百里一香茶楼的地下,这地下有一个密闭的暗室,而这暗室的墙上有一个隐蔽的开关,秦寂然的手触摸到这开关上,这密道马上就打开了一个通道,秦寂然段葛兮道:“走吧。” 段葛兮有点怔愣,这潇王爷办事还真的十分的隐蔽,这个法子都能想到,而且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没有想到这潇王爷的水这么深。 很快段葛兮跟着秦寂然走进密道,这密道幽深,但是每过三米处就有一个火把,这些火把的照射不至于这暗道那么的昏暗。 很快,秦寂然就把相关的带到一个有水声的地方,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让人难受的湿气。 段葛兮一边走一边问道:“谭新雅在这里面?” 秦寂然点点头道:“你等会过去看看就是了。” 段葛兮看着这昏昏暗暗的地方,这简直就是暗无天日啊,光是这湿气和这里的环境就足以能逼疯一个人。 段葛兮隐隐约约记得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听人说过,秦寂然手段残忍至极,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水牢,专门是整饬人的地方,任何犯错的人,只要在水牢里面待上一段时间,肯定会被治理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段葛兮顺势问道:“这是不是你的水牢?” 秦寂然扬扬眉毛道:“段二小姐连这都知道?” 段葛兮道:“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自己这么做,难道还怕被人知道?” 秦寂然自然的耸耸肩,不一会秦寂然到一处铁闸门的面前,对段葛兮道:“就是这里了。” 段葛兮从微弱的光线看进去,之间一个人被铁链固定住手腕,整个人除了头露在外面脖子以下都浸泡在水里,而且这水看起来浑浊不堪,一点都不干净,隔着一段的距离都能闻到其中有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 段葛兮从秦寂然身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这脸完全从水面上显示出来,看起来有一种被水浸泡过的惨白,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面冒出来的女鬼。 饶是段葛兮向来胆子大,可是看见这样的面孔还是被吓了一跳。 段葛兮看见谭新雅的时候,谭新雅自己好像也有了感觉,她微微的睁开双眼,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高高在上的段葛兮,她站在那里看起来风华无双。 可是谭新雅并未在段葛兮的身上停留多久,因为段葛兮的身边有一个绝美无双的男子,这男子一身玫瑰花色的袍子,看起来就像一个从仙境里面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可是他的眸子里面全是一片凉薄之意,没有一丝的热情,看起来竟然比浸泡身体的水还要冷几分。 她认识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谭新雅幽幽的叫道:“潇王?” 秦寂然的目光从未在她的身上停留过,看起来真的是高冷至极。 段葛兮也惊愣一下,难道这是秦寂然在其他女子面前的态度?简直和跟自己在一起天壤之别啊。 段葛兮对谭新雅道:“这正是潇王爷。” 谭新雅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死死的盯着段葛兮道:“原来你的身后是潇王爷?” 段葛兮不置可否并未回答谭新雅。 谭新雅不断的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潇王爷不近女色,他怎可能站在你的身后,你莫要骗我?” 谭新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的。 但是段葛兮的话让她彻底的绝望了,段葛兮道:“这地方是王爷带我来的,至于你这个人也是王爷的人抓的,你还不信吗?” 谭新雅十分惶恐的看着段葛兮,段葛兮说的不像假话,她说的是真的,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用假话来搪塞一个人。 谭新雅很想摇头否决段葛兮的说法,可是她实在做不出来这个摇头的动作了,她信了。 接受了段葛兮和秦寂然认识的事实,可是谭新雅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枉了,因为这才几个回合,仅仅才几个回合,一切针对段葛兮的斗争都在刚刚开始,可是为何就要这样败给段葛兮,她是很不甘心的。 因为不甘心,所以谭新雅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痛苦和仇视,她道:“段葛兮,你们为何要如此对我,就算是我算计了你,可是直接杀了刮了就是了,你们何苦折磨的我生不如死?” 其实段葛兮心里也觉得谭新雅有点冤枉,毕竟这个对手才刚刚开始,真正让段葛兮恨之入骨的段悠兮,和薛家的那一拨都活的好好的,谭新雅根本就是复仇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可是为何还要她承受比仇人还要多的痛苦。 这被污水浸泡着根本不能动,这手段不能说不残忍,虽然段葛兮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这时候秦寂然在段葛兮的耳边道:“她和你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但是和我的人有仇恨。” 没有想到谭新雅居然和秦寂然之间还有恩怨。 这会段葛兮感觉很不可思议,连在水牢里面露出头部的谭新雅都觉得不可思议。 秦寂然是什么样子人,她居然和秦寂然之间有恩怨,她不敢,就算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和秦寂然有所关系啊。 看见段葛兮十分疑惑秦寂然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冷漠,但就这一点冷漠就让人十分的害怕,几乎能感受到他无法抑制的愤怒。 段葛兮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恩怨?” 谭新雅死死的盯着秦寂然,她也很想知道,若是当初的恩怨换做如今的报应,她倒是很想知道那个恩怨大不大。 秦寂然勾勾嘴角,嘴唇上挂着凉薄无比的笑意,他看段葛兮道:“她曾经在本王的门前把本王的一株玫瑰花踩死了。” 段葛兮:“……” 段葛兮顿时无语,但是水牢里面的谭新雅传来阴仄仄的声音,她恨不得从这水牢里面爬出来把他们这两个人啃食的干干净净。 谭新雅几乎嘶吼道:“潇王爷,想不到你的心胸如此的狭隘,为了一株被我踩死的玫瑰花你居然佌折磨我,有本事你让我去死,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你这样让我生不如死并非君子的行为。” 秦寂然根本不屑和谭新雅这样的人说话,或许在秦寂然看来,谭新雅这样的人根本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没有人会在意一只蝼蚁的性命。 谭新雅还在水牢里面嘶吼,段葛兮的心却逐渐的冷漠了下来,或许之前一刻她还觉得这样对待谈新雅太狠了。 可是现在她不觉得,谭新雅留着就是一个祸害,只有谭新雅死了,才能断绝这个祸害。 最重要的是段葛兮自己最近要加快报仇的进程,秦秀逸知道那么多了,肯定对她有所拿捏,这一世她要抢占先机,这一世她不要一败涂地。 很快段葛兮和秦寂然走了,这昏暗的水牢里面是让人无法自白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呼叫。 他们都不管了。 秦寂然回到了潇王府邸。 段葛兮则回到了段家,这次段葛兮回到段家的路上遇到了段悠兮,段悠兮的眼神毫不客气的盯着段葛兮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味道。 段葛兮自从和段悠兮撕破脸之后也并不维持曾经那虚伪的姐妹情深。 所以段葛兮并不打算大招呼就这样离开。 但是段悠兮立马在段葛兮的身后道:“二妹,且慢。” 段葛兮回过头,看着段悠兮头上的一串珠花玲玲作响,于是淡淡道:“大姐有何赐教?” 段悠兮摇摇头道:“我不敢有何赐教,我只是很好奇平阳侯府的谭新雅小姐去了哪里,自从那天和小姐一起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这是不是和你有关系,二妹是不是找个无人的地方把新雅小姐杀死了?” 段葛兮对上段悠兮的双眼,眼神多了几分冷意,段葛兮道:“大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一己之力能把平阳侯之女如何,大姐以为我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段悠兮的靠近了段葛兮几分,她低声在段葛兮的耳边道:“原来我也觉得二妹一己之力应该不会那么厉害,可是最终我是看走眼了,所以我从来就不会相信什么一己之力。” 段葛兮淡淡道:“好,既然大姐不信那就罢了,我要回青雨院了,你好好的在这里待着吧。” 说罢,段葛兮就要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这时候段悠兮的声音在段葛兮的身后响起,道:“二妹,这平阳侯府的水深的很,谭新雅小姐因为你不见了,所以二妹就要承受平阳侯府的质疑才行,但愿到时候二妹能承受得住才行。” 段葛兮回到了院子,果然不出一个时辰京兆尹的人就来了。 为首的正是吕颂,吕颂带着一堆人马毫不客气的闯进了青雨院的大门,他们气势汹汹从容不得半点商议。 段葛兮前一刻和段悠兮短兵相接才回来,这还未曾坐下来襄侯翠浓阿露的服侍,就被这一众人马震惊了。 吕颂也算是多日未见的人,或许在和位置长时间的原因,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几人果断,对人说话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现在他对段葛兮就这样,毫不客气道:“段二小姐,本官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调查平阳侯之女谭新雅小姐,段二小姐可知道谭新雅小姐去了哪里吗?” 如此直截了当,看来已经默认了谭新雅的失踪和段葛兮有直接的原因。 段葛兮温和道:“舅舅,外甥女可不知道谭新雅小姐的去向,舅舅这么大的阵势会吓坏葛兮的。” 外甥女?谁是他的外甥女,段悠兮才是。 不过这吕月姝的一个秘密,吕颂也不会点破,于是吕颂道:“在王法面前没有亲人,即便你现在是皇亲国戚也不能逾越了这个法治,所以还请段二小姐跟本官去一趟衙门的监狱,这案子要尽快调查出来,我也是为了谭新雅小姐的安全。” 吕颂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非得要把段葛兮带入监狱里面去,只要段葛兮在外面就很有可能对谭新雅动手。 阿露和翠浓很是着急,很想为段葛兮说几句话,可是被段葛兮给挡回去了。 院子里面的漠北现在又不好怎么进来,只能在院子里面干着急。 第120章 段葛兮平静道:“那好,既然大人遵守王法制度,那葛兮理应跟着大人一起去,那就走吧。” 说走的时候段葛兮已经准备起身了,刚才她一直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吕颂一行人的样子。 但是现在她坦然的站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压力,就好像心里有所凭借一样? 这是为何? 为何面对这个十几岁的女子吕颂感觉十分的吃力? 最近吕颂和素国公沈家一家人走的很近,不知不觉中会聊到一些关于段葛兮的话题,结果大家都在说这个女子很狡猾,若是跟这个女子周旋一定步步为营,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进去。 但是段葛兮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就要跟他去监狱,这是怎么解释? 段葛兮对翠浓和阿露示意自己没事,看见段葛兮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个丫鬟也放心了下来。 段葛兮随即对吕颂道:“舅舅这是怎么呢?好端端的怎么就发愣了呢?走吧,我还要等着舅舅带我去监狱呢。” 吕颂实在不知道段葛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物。 由于一时之间想不通,所以就要带着段葛兮急匆匆的出去,也忘记了要给段葛兮一点难堪。 段葛兮要被吕颂带出大门的那一刹那,正好看见段鹄和段老夫人急匆匆的赶过来。 段鹄因为了解事情的起因,这个时候他和段葛兮的父女关系是最敏感的时候,所以对段葛兮他总是对了几分关怀。 看见段葛兮被一众侍卫围着,反而根本不像是要去监狱的样子,反而很像是一个贵女被簇拥起来,要接受万民的瞻仰一般,这个女儿他真的是彻底的看不懂了。 段鹄走到段葛兮的身边,吕颂也停止了下来。 段鹄对段葛兮道:“谭新雅小姐的失踪真的不是你做的?” 段鹄对段葛兮永远都是怀疑,不过段葛兮现在也并未丝毫的伤心,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是我做的,谭新雅小姐究竟去了哪里我也很想知道。” 段鹄又道:“可是那天你和谭新雅小姐在一起,那天她送你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过平阳侯府。” 段葛兮平静道:“那天我回到家里也未曾见过父亲,听祖母有说父亲身体有恙,后来我就回到自己的院子,再接下来就听到谭新雅小姐未有归家的消息,这其中我只有今天出过门,所以谭新雅小姐的失踪真的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段葛兮说的很坦荡,坦荡的没有丝毫让人怀疑的地方。 对啊,她今天才出门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让谭新雅消失不见? 段鹄想了一会还是对吕颂道:“葛兮之事会不会是被冤枉的?” 吕颂想不到这个时候段鹄居然会为段葛兮说话,可见段葛兮这手段非比寻常的厉害啊。 吕颂对段鹄道:“若是被冤枉的就最好,我也不觉得葛兮是让谭新雅失踪的,只是这件事葛兮是嫌疑者,平阳侯的女儿失踪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能利用这个机会让段葛兮进去吃点苦头,吕颂也是很乐意的,他心里还是很不喜欢段葛兮的。 段鹄闻言,觉得吕颂说的话也有点道理。 这边段老夫人看着段葛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对于段葛兮本来就是很无奈的,所以这一口气她叹的很低沉,宛如她就是一个受伤的老人。 不一会段老夫人对段葛兮道:“葛兮,你若是进来监狱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段老夫人其实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有点害怕惹上别的麻烦,于是对段葛兮又道:“没事了,你快去快回。” 看见段老夫人满脸褶子的脸,段葛兮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段老夫人看起来面善,宛如是一个很慈爱的祖母,可是她骨子里面和段鹄是一样的,生怕段家遇到一丁点的麻烦。 若是其他家的祖母肯定不会这样仅仅是模棱两可的安慰了。 也罢,这些人对夏羽对于夏家和夏家有关系的人都是这样权衡的。 段葛兮很快就释然了。 于是拜别了段鹄和段老夫人之后段葛兮很快就和吕颂去了京兆衙门的监狱。 这监狱和上一世的丰融殿没有任何的区别,丰融殿最开始的是很繁华,但是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那是多么的让人绝望。 这监狱虽然环境潮湿阴冷,可是段葛兮的心里有所凭借,倒也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 很快段葛兮便被吕颂带到了一个还算是比较安静的监狱,这里的稻草都是崭新的,而且在高高的墙壁上还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口,这便算是通风透气了。 段葛兮被带入这监狱的时候,吕颂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好好的在这里待着,平阳侯府的事情我会为段二小姐滨共办理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葛兮等待舅舅的好消息。” 于是段葛兮便坦然的坐下来,准备迎接着这一次的暴风雨,这些事并没有看到的这样简单,若是不出所料,这又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针对她的阴谋。 她看着拳头大的洞口唯一的一束光,淡淡的一笑,道:“我倒要等着你们,看看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有秦寂然子蛰伏在外面,她倒是不担心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这是她的凭借,当然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吕家的人嚣张了太久,该要铲除了。 话说吕颂回到家之后和成月心和吕珏先吃了一顿饭。 看着满桌的额饭菜吕颂却没有多少胃口。 成月心对吕颂道:“老爷,这都是你爱吃的饭菜,怎么今天不动筷子了?” 吕颂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反正把段葛兮弄进监狱的前前后后我就觉得有点心绪不宁,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成月心安慰道:“老爷,这人都被你抓进来了,既然人在里面肯定就收了你的控制,沈家那边也会感激你的。” 吕颂点点头道:“这原本就是沈家和平阳侯府的主意,老爷办成了这件事这不是刚好达成了他们的心愿吗?等他们的心愿达成了,老爷以后的仕途会更加顺风顺水的。” 吕颂听了之后忽然开怀一笑,道:“夫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吕颂又忽然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上一次百花宴会的时候沈佳玉就对段葛兮怀恨在心,一直想狠狠的报复段葛兮。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段葛兮不曾犯一个过错,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按兵不动,就在等待能给段葛兮下绊子的时机。 甚至经过沈家和自己的商议,吕颂等人已经决定了,若是再不能把段葛兮如何,他们就要制造一个阴谋。 可不曾想到这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所以吕颂才在第一时间把段葛兮抓捕进了监狱,这是第一步,这第一步这么顺利,那么第二步就是沈家和香妃娘娘沈佳玉要做的事情了。 吕颂等会就要去沈家,再联合平阳侯,看看关于段葛兮的事情要怎么做。 于是吕颂草草的扒拉一口饭。 吕珏的心思则完全不在这里,自从那次被段悠兮平安县主的宴会设计了之后,吕珏就变化的内向了很多,他总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得不到段悠兮的真心。 段悠兮那么痛恨段葛兮,是不是他要在暗地里面对段葛兮做点什么才能取悦段悠兮呢? 吕珏在深深的想着这件事,由于有心事,所以他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件事要好好的筹谋才行。 成月心看着先行告退的吕珏,又看着心不在焉的的吕颂,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吕颂收拾好了一切,终于来到了素国公沈家,自从吕月姝死了之后只有吕月雅就他一个弟弟了,所以对他还真的很不错。 吕颂进入沈家后被丫鬟轻车熟路的带入了沈家的大厅,这个时候平阳侯已经满脸的戾气坐在大厅里面的椅子上。 看见吕颂进来之后就劈头盖脸道:“你把段二小姐抓住,可有严刑拷打出什么结果了?我养那个女儿很不容易,好不容易这么大了,却是失踪的这个结果,这让老夫如何受得了。” 这段时间平阳侯确实焦头烂额的很,谭新雅是他比较重视的一个女儿,最近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侯府的男丁夭折了不少,倒是女儿比较多。 可若说女儿多,但是谁都比不上谭新雅的心智和才华,还有容貌,他这个女儿不是血亲,身上也带那么一点血缘关系,由于事精心呵护的,所以平阳侯对待这次的问题尤为看重。 所以他此时的怒气可想而知。 吕颂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面对平阳侯的时候自然是低三下四的, 吕颂对平阳侯恭敬道:“侯爷息怒,这段二小姐在下官的手上,下官一定会让她吐露出新雅小姐的下落的。” 平阳侯有点急不可耐道:“最好如此,若是问不出新雅小姐的下落,本侯定让她不得好死。” 吕颂点点头。 吕月雅和沈云彦立马安抚平阳侯,能在这个时候结交上平阳侯这个势力,对于他么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么久了,她们依旧还看着段葛兮在外面蹦跶,虽然段葛兮和他们没有深仇大恨,可是段葛兮是香妃娘娘看不顺眼的,香妃娘娘要报复的人,他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 吕月雅笑嘻嘻的对平阳侯道:“侯爷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新雅小姐既然是因为段二小姐不见的,那么势必要把新雅小姐的情况打听清楚才是。” 平阳侯端起身边的茶水啜饮了一口,这才平复了自己一点情绪,他对吕颂道:“这件事如果你们京兆衙门管不了,不能用最快的时间把人给我找出了,或者是把人给我审问出来,那么老夫只能却找刑部,若是再不济本老夫去找大理寺,去找皇上,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连一个小小的小姐都给我找不到。” 平阳侯说这话的时候很有戾气,这身边的人都觉得平阳侯是真的发怒了。 其实平阳侯之所以如此的在意谭新雅,还因为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和段家结亲。 段鹄长相非凡不说,还官位亨通,而且内宅那算是比较干净,现在就一个红姨娘还在,其他的姨娘死的死,还真的没有什么善于斗争的女子。 其实这也没啥,主要的是平阳侯是心里想着现在的沈家依附于幽王,这幽王虽然身体不好,肠胃上的疾病也死不了。 但是幽王背后的贤妃娘娘很有手腕,这么强硬的外戚势力对于以后的皇位觉得有优势。 若是把谭新雅送入段家的大门,或许能和沈家的关系更进一步,最近听说沈家和段家闹不和,若是把新雅送进去好好的周旋一下,说不定段家又能和沈家破冰了呢? 可是现在想这么多都没有用,因为没有实现。 吕颂闻言连连应允,他也很想知道谭新雅的下落,所以一定要严加逼问段葛兮才是。 平阳侯爷看着这大厅,有吕月雅夫妇,有吕颂。 还有其他很多丫鬟。 于是问道:“沈家公子呢?” 平阳侯问的沈家公子,正是沈延。 沈延去了哪里? 吕月雅也很郁闷,她也不知道沈延究竟去了哪里,最近沈延奇怪的很,总是时不时的要神神秘秘的出去一下。 有几次她这个作母亲的还问过几次。 可是延儿都有点不耐烦道:“娘亲,我出门有事,都是关于仕途上面的事,娘亲还是不要知道为妙。” 吕月雅向来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有注意的,所以沈延这么说,吕月雅也不曾怀疑什么。 于是只能叮嘱沈延早点回来,出门了就一定注意安全。 所以吕月雅对平阳侯道:“延儿经常有事出门,大概要忙他自己的事情吧。” 想想也是,很快大家说了一番话,无非计划的都是如何从段葛兮的嘴巴里面撬开谭新雅的秘密,如何给段葛兮难受。 密谋了大半天之后这府邸的人才散场。 这是沈家这边议论的是关于段葛兮的事。 另外一边便是潇王府邸。 阿诺把段葛兮进了监狱的事情告诉了秦寂然之后,最后还道:“二小姐的意思是要王爷暂时暗中行事,二小姐的目标是沈家和吕家,她要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两家的人气焰狠狠的压制下去。” 这是段葛兮在走之前让阿露和翠浓转告的,阿诺只能原封不动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秦寂然。 秦寂然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讽,道:“你下去吧。” 阿诺微微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主子,这主子一副讳莫高深的样子啊,她动动嘴确又说不出其他的话。 罢了,二小姐的意思主子肯定能明白。 于是阿诺走了 秦寂然看着这空旷的打了电话谁说他不明白段葛兮的意思呢? 段葛兮的意思说非常清楚,那就是不要他胡乱的搀和其中,段葛兮怕他搀和其中扰乱了她的计划 好一个狡猾的女子。 秦寂然的手中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了一朵血红的玫瑰,秦寂然的眼神看着手中的玫瑰,语气带着轻轻的斥责道:“真是一个小滑头,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到时候要不要求着本王帮助你。” 黑夜如水,黑沉沉的,冷冰冰的,夜晚的风多了几分渗入之感。 若是在监狱外面尚且和觉得合适,但是在监狱里面就会觉得很阴冷。 毕竟这监狱的里面不仅潮湿的很,还在地下,自然有种渗人的阴凉。 段葛兮却异常平静的坐在这赶紧的草堆之中,这草堆和身子接触久了就会很有温度。 段葛兮静静坐在这监狱里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若是有人现在过来看见段葛兮的样子,一定以为这是一个岿然不动的雕塑。 然而这个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人过来了,这就是吕珏。 他今天在吃饭的时候就很想过来看看段葛兮,看看段悠兮最讨厌的人究竟有色盲三头六臂。 他在监狱一个狭小的走道上,看见昏暗的油灯里面,一个镇静如常的女子,她没有半分的挣扎,没有半分的不适,就像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在想着什么事情了一样。 原来段悠兮的对手就是这个女子。 不过既然是段悠兮的对手也是他的对手。 吕珏一步一步走段葛兮所在的监狱,然后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道:“段二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段葛兮睁开眼睛居然看见的是吕珏,对于吕珏这个炮灰,段葛兮向来都觉得很可怜。 因而段葛兮对吕珏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面都有着深深的同情,段葛兮道:“原来是吕家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是什么眼神? 吕珏惊愕道:“段二小姐的语气是在可怜我?”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本来就在可怜你啊,你明明喜欢我大姐,却因为身份的问题不敢去追求,你这是自卑。对于一个很自卑,有爱却不能表达出来的人,我难道不该同情吗?” 吕珏抡起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向监狱的铁闸门,愤怒道:“我不需要你同情。” 但是真的不需要同情吗? 只有吕珏自己知道每次听见家里的人说以后的段悠兮可能会嫁给幽王,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可是自从段悠兮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又觉得很欣慰,段悠兮若是不能嫁给幽王,以后当不上皇后了,是不是眼界就低了,是不是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又得知,若是段悠兮不能嫁给幽王,那么很有可能会嫁给成王,而且据说段悠兮对成王本来就比较上心。 段葛兮这时候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兴头上插刀的感觉,瞬间就激怒了吕珏。 看见吕珏如此,段葛兮微微一笑,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居然有种倾国倾城的恍然之感。 可是这个女子说话出来的气流是毫不留情的,段葛兮道:“你可能知道你的表哥沈延也对我大姐有点意思吧,喜欢我大姐的人那么多,怎么轮的上你,是不是?” 吕珏愤怒的恨不得立马暴走,他几乎不假思索的把牢门打开,然后用嗜血的双眼看着段葛兮。 吕珏道:“你莫要说这么多伤人的话,我是不会听你的,你就是嫉妒你大姐,你污蔑你大姐,你简直就是魔鬼的心肠,你大姐能有今天这意气消沉的样子全部都是你给陷害的,你给剥夺的,自从你从白鹭庵回来之后,你便处处给你大姐使绊子,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段葛兮微微的讽刺道:“所以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找我的麻烦,然后取悦我的大姐?从而获得我大姐的一丝好感?” “你住嘴。”吕珏呵斥。 这真的是天底下最让人愤怒的女子。 段葛兮仍旧气定神闲的坐在草堆之中,她目光盈盈,宛如夜空中倾泻而下的一缕星光,即便在这昏暗的地方也能燃烧别人的世界。 她灵秀至极,从容不迫坐在一堆枯草之中,宛如在一堆锦绣之中一样,给人十分赏心悦目的感觉。 可是欣赏段葛兮的人有很多,但是吕珏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 段葛兮为我的翘着嘴唇,道:“我住嘴,但是我很想知道你进来要干什么。” 吕珏的眼神暗淡了几分,也阴毒了几分,他原来没有一丝阴毒的,可惜是因为爱慕段悠兮,所以他的性子也变化成了现在的样子。 吕珏阴仄仄道:“我进来的目的很简单,段二小姐之前设计我和你大姐,只是可行我现在觉得段二小姐很不错,我想和段二小姐进行那次我和你大姐没有完成的事。” 说完之后吕珏的身子靠近了几分。 原来吕珏是这个目的。 其实这个目的不难猜测,只是段葛兮很可惜,好端端的一个男子,因为段悠兮而葬送了自己的以后。 段葛兮仍旧十分可惜道:“吕家公子还是住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早早的回去吧,免得接下来你的父母要面对的是你的尸体,这就不是葛兮的错误了。” 吕珏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抬着头大笑了几声,遽然冷道道:“段二小姐还是多为自己忏悔一下吧,忏悔你对你大姐不仁,忏悔你太过聪明吧。” 于是吕珏一步一步靠近段葛兮。 正在吕珏的手要伸向段葛兮额那一刹那,吕珏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痛,紧接着好像有什么粘稠温特的东西流出来,顿时觉得一股剧痛让自己人后不了,最后吕珏紧紧的按住自己的脖子,挣扎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绚丽的身影出现在这逼仄的地方。 吕珏因为失血过多,又十分的疼痛所以在地上苦苦的挣扎,挣扎的同时他的眼神死死的盯在秦寂然的脸上。 这简直就是地狱杀神。 这煞神居然就是段葛兮背后的力量。 吕珏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尽自己最后的一口气,道:“你你你,是你……” 秦寂然冷冷的看着吕珏,他不屑和这样的说话,但是秦寂然的眼神里面传达除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你自己找死。 看着吕珏倒在地上陷入了血泊当中,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潇王爷的心眼真小,就这样把人家给弄死了。” 秦寂然勾勾嘴角,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的意思是本王不该出现在这里了?” 段葛兮毫不客气的点点头道:“本小姐也不笨,自然有办法应付。” 秦寂然戏谑道:“你有办法应付?他刚刚明明是很想对你用强,你怎么对付,难道段二小姐觉得这吕家公子比本王好看,以身相许?” 段葛兮狠狠的挖了秦寂然一眼,知道这人没有一个正经的时候,这性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难怪说喜怒无常。 看见段葛兮的小眼神秦寂然乐了,他一身风华在这昏暗的监狱里面就像一轮绚丽的太阳一样。 秦寂然对段葛兮道:“白云乡的事情瞒不住,秦秀逸现在已经开始返京了,只怕段二小姐和本王的关系要被人得知了。” 被秦秀逸得知这个消息段葛兮并不意外。 秦秀逸动了这么大的干戈,若是还会不能查清楚她的身份那还真的脑子有问题。 段葛兮此时倒是及时和秦寂然撇清关系,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若是被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吧,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秦寂然点点头道:“段二小姐说的是,本王倒是很想看看我们之间的关系若是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想。” 段葛兮毫不留情的给秦寂然翻了一记白眼,道:“到时候你看看就是了。” 段葛兮又看了一下现在的时辰不早了。 于是段葛兮对秦寂然道:“还请潇王爷早点出去,我要休息了,而且这件事我在其中斡旋,还是不劳烦王爷动手,这区区一个吕家本小姐还是不怕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真是狡猾的小狐狸,玄魄在暗处,若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的吩咐就是了。” 段葛兮点点头。 于是那一道红色如血夜的身影消失在这监狱的暗道之中。 秦寂然走后没有多久就来了几个人,顿时把地上的仕途和血液处理的干干净净,甚至连空气里面的腥味都没有留下丝毫。 这就是秦寂然,这就是她的凭借。 她现在很习惯了。 吕珏又消失不见了,吕颂和成月心夫妇着急无比,派出去了打量的人也没有一个着落。 现在硕大的院子里面不仅有吕颂和成月心,还有无数的侍卫和下人。 成月心被员韩扶着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是忧心不少。 吕颂一个人踱来踱去,不一会吕颂对其中一个带头的侍卫问道:“从昨晚上找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公子,你们这是怎么当差的?” 侍卫吓的顿时跪在地上道:“大人卑职已经全城搜遍了,没有一个地方看到公子的足迹。” 成月心闻言差点当场晕倒在地上,被丫鬟服侍了一会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她就这么一个儿子,那是捧在手心里面呵护着。 这些年对于这个儿子她能给的都给了,若说唯一没有为儿子争取的,那便是段悠兮了,她一直强硬的把要把段悠兮从吕珏的心里给剔除。 这是她唯一不顺着吕珏的事。 这也是她的一点愧疚,她还想着今后能给吕珏找一个更好的,能把吕珏心中的那些个执念消除的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吕珏失踪了。 她的儿子去了哪里。 或许女子本来就对这些事情很敏感,所以成月心就想了很多。 她越想越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越想越觉得惶惶不安。 不一会成月心忍不住对吕颂咆哮道:“你赶紧去找啊,珏儿已经失踪了两天了,这人究竟去了哪里,难道你就在院子里面呵斥几个下人就能管用吗?我让你亲自去找,把我的珏儿给我找回来,若是珏儿找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吕颂看见逐渐崩溃的成月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吕颂立马对身边的丫鬟道:“赶紧把夫人看好。” 于是好几个丫鬟都拥到成月心的身边,生怕成月心做出什么抓狂的事情。 待成月心被丫鬟看紧之后,吕颂才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现在珏儿还是没有找到,不是我不用心找,实在是我就差把这京城挖地三尺了。” 成月心的脸上是极度的忧虑和着急。 她跑到吕颂的身边,十分惶恐道:“珏儿以前不是这样子,他很听话的,从来没有过两天不回家的经历,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对不对?” 第121章 吕颂心里也很着急,但他是一家之主,若是他表现出来很着急的样子,肯定这个家都垮掉了。 两声继续安慰道:“这只是人没有找到,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珏儿一个男子,身上有点功夫的,若是真的而不见,说不定只遇到一点棘手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非得害怕成这个样子。” 吕颂这么说成月心的稍微宽慰了一点,若是珏儿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绝对活不下去的。 成月心的眼神微微一黯,连声音都危险了几分。 成月心道:“若是有人敢伤害我珏儿半分天涯海角我一定要让她碎尸万段。” 吕颂也和成月心同样的口气道:“我和夫人一样,谁敢伤害我儿半分,我一定要让他们全家人都给陪葬。” 京兆尹因为吕珏失踪的事情非常的忙碌,甚至看守监狱的人都少了很多。 段葛兮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倒是过的很随意,就像在自己的院子一样,过的没有丝毫的压力。 这是吕家。 另外一个地方的环境和这吕家的此时也差不多,那就是成王府邸。 因为秦秀逸回来了,秦秀逸一回来便召集了身边所有的幕僚,这次连久在巷子里面的松阳大师都叫来了。 可见这次的事情不可谓不到。 召集的幕僚之中肯定有炫朗。 炫朗心在正襟危坐在秦秀逸的身边,但是他的心里很忐忑,他一直在想着段葛兮的事情,因为秦秀逸这次召集大家在一起,就是为了段葛兮的事。 秦秀逸的脸色很阴沉,阴沉的同时挂着一抹讽刺的微笑,不知道讽笑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气秦秀逸看着左边的松阳大师,大师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坐在那里都能给人一种淡然于世的感觉。 这才是高人,秦秀逸从心里很钦佩这样的大师,这简直比沽名钓誉之辈好了太多。 右边坐的是炫朗,炫朗也有才华和惊世,以他的资质就算是要得到宏兴帝的青睐也不是难事。 可是炫朗一直宠辱不惊的跟在他的身边,关键的时候给他出谋划策。 大厅里面还坐了不少其他的幕僚,这每一个都是才华惊世之人。 秦秀逸看着这些属于自己的人心里总算有点宽慰,于是说话的时候稍微缓和了几分。 秦秀逸道:“本王去白云乡仔细的盘问了一下当地的村民,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本王就说段家二小姐为何那么厉害,你们想听听段二小姐在白云乡做了哪些事情吗?” 炫朗心里一紧,再看看松阳大师的时候,松阳大师的眉头也一颤,显然心里都是很担心的。 这时候有幕僚问道:“王爷,段二小姐究竟在白云乡干了什么事?” 秦秀逸严肃道:“救夏家,解毒,拔除县城方谦,利用张梁的死因形成一个巨大的阴谋,段二小姐的行动中有潇王爷的全程参与,潇王爷是段二小姐背后的人,也是隐藏在段二小姐身后的一张王牌。” 秦秀逸的话让众人一片哗然。 炫朗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忽然想起段葛兮为了收揽他,那媚眼如丝的情形,这可不都是利用吗? 炫朗知道段葛兮从来就在利用他,所以他的心里苦涩。 松阳大师也是一怔,段葛兮曾经告诉过他,她的身后就是秦寂然,可是这个消息现在被秦秀逸知道了。 秦秀逸知道了那么以后该怎么办?对于段葛兮会不会有其他的祸端? 不管这两个人的心思如何,反正其他的幕僚都是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潇王爷怎么会帮助段二小姐?” “对啊,潇王爷可是从来不近女色,怎么会帮助段二小姐?” “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若是潇王爷帮助段二小姐,那么是不是潇王爷也在帮助段家?” “这段家以后岂不是很不好惹?” “未必,段二小姐现在在监狱里面,可见段家的态度根本就是不重视段二小姐的。” “这其中的水很深,若是潇王爷要跟段二小姐真的走那么近,这对于我们好像没有多大的危害啊。”这个幕僚倒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好在声音极小。 身边的一个幕僚顿时对这个幕僚道:“嘘,你小声一点,王爷可是很在乎这件事的。” 于是大家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说出不少的话。 秦秀逸听着大厅里面众人的议论,是啊,段葛兮和秦寂然在一起和他有什么关系? 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和段葛兮好像也没有直接的利益,秦寂然对于皇位又没有丝毫的威胁。 他在担心什么? 可是秦秀逸的心里就是很难受,就好像段葛兮根本就是自己的人,然后被别人霸占了一样。 就像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给抢夺了一样,他并不允许,这个感觉很奇怪,乃至于他现在的心里很狂躁。 秦秀逸忽然道:“你们给本王闭嘴。” 难得看见秦秀逸生气,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秦秀逸知道自己严重了,可是他又不是一个惯于解释的人,因为他是王爷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没有必要给人解释什么。 秦秀逸看看身边的松阳大师和炫朗,从头到尾就这两个人很沉静。 秦秀逸对炫朗道:“这件事先生怎么看?” 炫朗想了一会对秦秀逸道:“现在看来段二小姐的身后有潇王爷这个人已经无疑了,只是我觉得这件事不要这么早就下了定论。” 秦秀逸哦了一声,很明显的要听炫朗继续说下去。 炫朗道:“潇王爷和段二小姐在一起,王爷以为他们情投意合吗?” 秦秀逸顿时道:“不可能,怎么会?潇王爷不近女色,怎么会看得上段二小姐这样的女子?” 炫朗顿时道:“我倒是觉得段二小姐不错,潇王爷配不上段二小姐,我只是怀疑他们一起去白云乡可能因为共识问题,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觉得不是因为爱慕,或者是一个男子出于对一个女子的柔情。” 既然秦秀逸不想往男女之情这方面想,那么炫朗就把他往另外一边引导,虽然说出段葛兮和秦寂然之间的关系炫朗的本身很难受,可是他还是要说。 听闻炫朗的话之后秦秀逸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几分,心里也自然舒坦几分。 在秦秀逸看来,只要段葛兮和秦寂然之间没有萌生出男女的那种心思,哪怕是其他的交易他都是能接受的。 这世界上的所有男子,可是和段葛兮敌对,可以和段葛兮交易,但就是不能喜欢段葛兮,更重要的是段葛兮不能对别的男子动了那么一点心思。 秦秀逸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秀逸这时候对松阳大师道:“大师,我既然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该如何利用才能稳妥,要如何利用,何时利用才能符合天时地利呢?” 松阳大师平静道:“王爷的心里不必计较,这个秘密若是被幽王知道了便是无尽的祸端,幽王会利用这件事涂炭生灵,而且现在王爷和幽王又是对头,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幽王知道,等时间成熟了,王爷自然知道该如何利用。” 秦秀逸点点头,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秦秀江。 他要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作为威胁段葛兮的一个筹码,段葛兮现在在监狱里面,他倒是想让前一和前二去监视一下秦寂然和段葛兮来往的亲不亲密。 反正事情是商议了大半天,秦秀逸人就觉得很心烦。 这是成王府邸的事情。 沈家现在也颇为人热闹,原因是平阳侯等不及了,素来知道吕颂会听吕月雅的安排,所以平阳侯又找到了沈家。 平阳侯和苏国公沈云彦年纪超不多上下,但是平阳侯爷的脸上带着十分焦躁的不安。 平阳侯道:“你们帮我催促一下,这都好几天了,我家的闺女还是没有找到,我心里无比的焦急啊。” 吕月雅在昨天已经知道吕珏失踪的消息。 自然也知道吕家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的,这两天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这一连失踪了两个人不说,刚才沈佳玉还来了消息,说了既然段葛兮在京兆衙门的监狱,那一定要好好的伺候,一定要让段葛兮受尽折磨才行。 她也想啊,可是她现在得有这样的精力才行啊。 段葛兮不说身份是太傅家的小姐,就算是一个平头百姓家的闺女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在监狱里面关上五天以上。 这是太澳刑狱的一种,若是违拗这个法则,一定会被御史弹劾的,而且还会无罪释放。 吕月雅让丫鬟给平阳侯斟满了茶水,一边让平阳侯消消气,看着平阳侯品尝了几口茶,吕月雅才说道:“侯爷暂时不要着急,新雅小姐失踪了,可是吕家的公子也失踪了,这两个人失踪了肯定是天大的事情,所以现在全城戒备都在寻找失踪的两个人嗯。” 平阳侯嗯了一声,最后站起来道:“不行,这件事我得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出马,再这样下去找不到我的女儿,我会胡思乱想的。” 吕月雅想了一会,还是罢了吧,这件事吕家注定沾不到什么功劳了。 之前还想着把段葛兮严刑拷打一番交出谭新雅的下落,现在又出现一个吕珏的情况,看来仅仅是拷打段葛兮可能也收货不到那个结果。 很快,平阳侯真的去向皇上请命,结果皇上毫不犹豫的出动了京城部分侍卫大搜寻这两个人的下落。 有了皇命在身,这侍卫搜索人的时候可是毫不在意,为所欲为。 原来只是京兆衙门的人搜寻失踪者的时候,还不敢大肆的喧哗。 这下子皇命下来了,这些人在搜索的时候野蛮了很多,家家户户,挨家挨户,就差掘地三尺了。 这些人就像一阵疾风骤雨一样迅速的辗压京城的个个角落,如此反复了的搜捕了两天,结果还是没有丝毫的音讯。 今天这些京城的侍卫开始搜索太傅家了,只要人没有搜到,他们可是去任何地方,看任何人的宅子。 这些侍卫到了太傅的家里,直接把段家所有的人都惊动了。 段鹄刚刚下朝回家身上还穿着一身官服。 带头的侍卫在段家的竹贤院门前,抱拳对段鹄道:“太傅大人,卑职是奉命行事过来搜寻失踪之人的,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时候段悠兮段水云,和段老夫人红姨娘大家都在院子里面。 段老夫人看见这么大的阵势,之前也听闻过这么大的风声,没有想到这京城最近连续失踪了两个人。 段老夫人被锦柔扶着,她对段鹄道:“我儿,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二丫头还在监狱里面,我的心总是很不安,这该不会有事吧?” 段鹄知道段老夫人担心的是啥,这也是段鹄所担心的。 他们一边担心段葛兮在监狱会吃不消,可又担心这吕珏的失踪也会和段葛兮扯上一点关系,那就麻烦了。 段葛兮还是段家的人,若是段葛兮被扯上什么麻烦,段家自然也是避不开的。 段鹄叹了一口气道:“娘亲,再等等看吧,我这段时间多去打听打听就是了。”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段悠兮在身边感叹道:“祖母和父亲都不要担心那么多,二妹吉人自有天相。”最好监狱死了才好。 段水云也对段鹄和段老夫人道:“祖母和父亲的心都放宽一点吧,不会有事的。” 段鹄又看了一下段水云,想着上次段葛兮回家他对段水云的愧疚。 段鹄还想着要给自己的这个女儿指派一门亲事,可是最近一直被很多事情困住了身子,根本忙的抽不开身子。 段鹄看见自己这两个女儿,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于是道:“你们能这么说为父就很开心了。” 段鹄对领头的侍卫道:“这院子里里外外随便搜吧,只要不碰坏了东西就成。” 于是很是侍卫立马奔赴个个角落认真的搜索。 看见这些侍卫都进去了院子,段悠兮的嘴角上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 “段葛兮,这次我让你不得好死,我让你永远出不了那个监狱。” 很快那些侍卫从青雨院搜索到了一件东西,是一件女子的吊坠,为何他们会单单搜到这个吊坠,那是因为这个吊坠在德青雨院外面花园里面,好似被人抛弃,而且这个吊坠十分名贵,上面还刻着一个雅字。 这雅不就是说得是谭新雅吗? 谭新雅的东西在青雨院,这如论如何都和段葛兮脱不了干系的。 侍卫把这吊坠拿出来的时候,段老夫人和段鹄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顿时惊讶无比 段鹄尚且还有几分疑虑,但是段老夫人就就像是见到了鬼怪一样。 她看着这吊坠顿时对周围人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带头的侍卫道:“青雨院里面搜出来的。” 段老夫人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段老夫人的眼神从段悠兮的脸上划过去,只见段悠兮自己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段老夫人顿时就明白了一点。 可是明白了又如何,明白了她也不能改变什么。 于是段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对段鹄道:“我儿,现在是不是要大义灭亲的时候了?” 段鹄的身子一动,他知道段老夫人的意思,这大义灭亲就是和段葛兮只见彻底的划清界限,这大义灭亲就是他们受不了段葛兮这个无端的祸害。 大义灭亲就是他们和上次一样要选择保全段家,不能因为这件事把段家牵扯其中。 不过葛兮这个女儿,这身体里面毕竟流着段家的血脉啊。 段老夫人看见段鹄的犹豫,也十分痛惜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那可是一个聪慧的丫头啊,只是若是这件事你不大义灭亲的话,你面对的便是平阳侯的责难,我们段家现在有能力抗击平阳侯吗?” 这是事实,他们不愿意舍弃段家,那只能舍弃段葛兮了。 这时候段悠兮也十分惋惜道:“这二妹和聪明,可是这么聪明的脑子也会把新雅小姐的配饰丢弃院子里面,哎!!! 段水云还是淡淡的站在一边并不说话,给人一种十分乖巧的感觉。 这次段悠兮把话说完,却再也没有人给她好脸色。 段老夫人狠狠瞪了段悠兮一眼,道:“你少说两句,这件事若是真的追查起来我不相信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段鹄也瞟了一眼段悠兮。 这是段悠兮第一滴被段老夫人和段鹄用如此的态度。 她很小的时候气荣锦堂不不小心把段老夫人最喜欢的字画弄坏,段老夫人都舍不得责备她。 那个时候她能爬在段鹄的肩膀上,一个大老爷们背着一个小姑娘坐在脖子上,享尽了荣宠。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居然为了段葛兮来给她眼色看? 段悠兮的心里十分难受。 因为难受,又为了表示出她很痛心,所段悠兮的眼泪顿时从眼眶溢满了出来。 她道:“奶奶,父亲,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其实段老夫人说的也没错,这吊坠的事情本来就是段悠兮自己的设计。 而且段悠兮用这吊坠设计段葛兮和谭新雅之间有事,这都是秦秀逸一手在后面的筹划。 段悠兮也弄不清楚秦秀逸究竟是怎么的想的,反正秦秀逸对她说:“把这个吊坠丢弃在青雨院里面,然后想办法被搜寻的侍卫发现,段葛兮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反正段悠兮也没有深究秦秀逸为何要这样做,反正能给段葛兮添堵的事情做做她也是很乐意的,于是就把这件事情做到如此的地步。 而且这结果还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唯一不在段悠兮意料之中的就是段鹄和段老夫人的态度,他们还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在乎段葛兮。 段老夫人十分心烦道:“你赶紧回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段鹄本想安慰段悠兮几句,可是话到了嘴巴边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段悠兮最后是捂着脸转身回到院子的。 段悠兮回去之后,领头的侍卫对段鹄恭敬道:“看来平阳后之女失踪的事情真的和段二小姐有关系,有了这一层关系,看来段二小姐是要吃不少的苦头了,太傅大人是怎么想的?” 段鹄深深的闭了一会眼神,睁开的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 段鹄对侍卫说到:“帮我转告给侯爷,若是事实真相如此,我段鹄只能大义灭亲了。” 带头的侍卫对段鹄道:“太傅的话卑职定会给平阳侯爷转告的,太傅的话让卑职佩服。” 既然在青雨院找到了谭新雅的吊坠,意思就是回去之后只要撬开段葛兮的嘴巴,便能逼问出谭新雅的下落了。 这忙碌了两天的事情总算要有一个交代了,侍卫们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段鹄看着侍卫从段家撤退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回到房间之后段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一杯茶端在手上去却没由来的一晃,好似那只手根本端不稳那个杯子一样。 段鹄心里此时已经千头万绪了。 那些侍卫把从青雨院搜到的东西还给了平阳侯夫妇。 这平阳侯夫妇看着这东西就是谭心雅的,竟然要在第一时间让吕颂审查段葛兮,务必要从段葛兮的口中把谭新雅的去向问清楚。 可是吕家最近有因为要忙碌吕珏失踪的事,竟然是焦头烂额,没有一点心思是审查段葛兮的事情。 罢了,于是审核段葛兮的事情就交给了刑部,这段葛兮因为是太傅家的二小姐,那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由于身份在那里摆着的,所以刑部不敢在监狱里面对段葛兮如何,最后选择了一个日子,要在刑部的大堂里面公开审理段葛兮。 既然是公开审理,那就需要人手,证人证据。 所以审理段葛兮的这一天刑部很是热闹非凡,段鹄原本是不想来的,他害怕走到大义灭亲的那一天,可是平阳侯邀请他一定要过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于是段鹄来了。 平阳侯夫妇也来了,甚至连向来儒雅的成王秦秀逸也来了。 没有任何人请他过来,反正秦秀逸就是来了。 因为有了秦秀逸坐镇,所以这刑部大人凤正显得格外的谨慎和严肃。 这刑部大堂气势逼人,这门外还为围着不少有身份地位的看客,这也算是一个极大的热闹,最近这热闹还算不少啊。 短时关于段葛兮的热闹,不,应该说关于段家的事情是最热闹的。 为了凑这个热闹,大家也算是积极地很。 刑部的大堂安静的很,正在这时候几个侍卫带着一个女子走过来。 这女子正是段葛兮,众人的而眼神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最激动的就是段鹄,因为段鹄知道今天很有可能要大义灭亲,所以他今天的心情很复杂。 他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狼狈无比的女子,不说满身鲜血,那肯定也是臭味无比,甚至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可是段葛兮不知,她穿着一身破旧的囚服,这囚服是白色的,但是白色的囚服上面也有大片的污迹。 可是这又如何,她的容貌干净,走在侍卫的中间就像是高贵无比的贵族女子在出游一般,显得十分的夺目。 秦秀逸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嘴巴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这就是段家二小姐。 即便有这样的阵势等着她,她还能从容不迫,信步闲庭一般,这份气度不要说其他的人,就连宫中的贵人都未必比得上。 这也是他很厌恶秦寂然和段葛兮之间有任何交集的原因,这样的女子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可是段葛兮对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好感。 段葛兮被侍卫带到大堂。 凤征示意段葛兮站着就是了,毕竟段葛兮身份不凡。 待段葛兮站在大堂中间的时候,凤征沉了沉声音,带着几分严肃道:“来人可是段二小姐,段葛兮?” 段葛兮目不斜视的点点头道:“臣女正是段二小姐,段葛兮。” 凤征直接切入主题道:“段二小姐,本官问你侯爷之女在哪里?” 段葛兮笃定道:“臣女不知。” 平阳侯顿时愤怒道:“她是因你不见的,你却说不知道,你莫要糊弄人。” 段葛兮看着平阳侯却叹了一口气道:“侯爷,臣女真的没有糊弄人,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的失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身一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把新雅小姐弄的失踪。” 平阳侯怒气未消,他实在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如此狡猾的女子,关键的是这女子十分的平静,这哪里像是被人怀疑的罪人,这倒像是这周围的人才是罪人一样。 凤征不敢拍面前的案牍,这些个在坐的各位,他一个都不能得罪。 于是凤征对段葛兮道:“可是昨天搜捕的侍卫从你的院子搜捕出来这个东西。” 凤征让人把那个吊坠给段葛兮承上去。 段葛兮一看,这个月牙形的吊坠上面被雕刻一个雅字,这吊坠不是冯雅的东西又是谁的东西。 段葛兮看着这吊坠对凤征道:“大人的意思是我拿了新雅小姐的吊坠还丢弃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女子如此刁钻,居然问到自己的头上了。 不过凤征不会动怒,他强调道:“本官的意思是谭新雅小姐的东西在你的院子里面,这也是本官很纳闷的地方,本官还想问你,你倒是把本官的意思给琢磨成这样子了。” 凤征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跟段葛兮一般见识。 想清楚了这个道理,凤征继续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请说给本官听听,这新雅小姐的东西为何在你的院子?” 段葛兮淡淡道:“臣女也不知道,这新雅小姐的东西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面,我也很想知道这原因。” 凤征性子再好也被段葛兮气的不轻,他举起案牍就往桌子上面一拍,道:“段二小姐本官是不问你的话,本官不是让你提问。”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们事实说是,因为新雅小姐的失踪真的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这新雅小姐的东西怎么会在我的院子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反正段鹄这一行人都在这里,段葛兮刘不相信自己会被凤征如何。 凤征又被段葛兮一气,语气上加重了几分,道:“段二小姐最好说实话,这东西是在你的院子出现的,若你说不知道也要有不知道的证据才行。” 段葛兮道:“这证据是心虚之人准备的,我又不心虚,为何要用证据证明自己。” 段葛兮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既然今天你们告我,让我供出新雅小姐失踪的去处,那么我也要告新雅小姐。” 于是段葛兮在别人的惊愕之中走出这大堂,刑部大堂的外面有一面硕大无比的鼓。 段葛兮毫不犹豫的拿起鼓锤就开会用力的击打这面鼓。 随着一声,两声,三声,这鼓一共响了十分,这一声比一声传播的远,这一声比一声传播的迅疾。 这十声下去振聋发聩,这十声下去让人不可思议,好奇无比。 待段葛兮击鼓了十次,才转身又进来。 段葛兮郑重的跪跪在地上道:“大人,臣女要状告谭新雅小姐。” 段葛兮此言让大堂里面所有的人惊愕了起来。 段鹄对段葛兮呵斥道:“胡闹。” 第122章 段鹄隐隐的觉得段葛兮要做什么事,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阻止了。 平阳侯也勃然大怒的站起来。 平阳侯道:“你说什么?” 秦秀逸玩味的微笑也凝固在嘴角,他也很想知道段葛兮究竟要做什么事,段葛兮的这一招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凤征平复了自己的语气,可是依旧掩饰不住语气里面的震惊,凤征道:“你要告新雅小姐什么?” 段葛兮跪在地上声声控诉,字字加重道:“新雅小姐要祸害我段家,当初她决意要嫁给我父亲,可是父亲差点被她祸害,所以我要告谭新雅小姐。” 段葛兮这一席话差点让众人惊愕的下巴都脱臼。 段鹄死死的盯着段葛兮,他知道段葛兮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虽然段葛兮就这样说出来也无不妥,可是段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若是把这件事说话来,想必大家今后连看他的眼神都会发生变化。 凤征问道:“那你说说看谭新雅小姐是如何陷害你父亲的,是如何要陷害段家的。” 在众人看起来这根本不可思议,谭新雅未曾进段家的大门,这要如何才能陷害段家。 这段葛兮未免说话太严重了。 段葛兮清理了一下嗓子道:“谭新雅小姐心思歹毒,心狠手辣,善于钻营,如果父亲当初娶了那样的女子进门,这不是祸害段家是什么?” 饶是平阳侯夫人性子向来皮软的很,但是现在都受不了段葛兮这样说谭新雅。 因为她把谭新雅从小的时候就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一样教导,不管是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给谭新雅找最好的师父。 这个女儿她也是真的很宠爱,这些年谭新雅没少给她增光。 她怎么忍受得了别人对谭新雅的诋毁。 平阳侯夫人对段葛兮厉声道:“段二小姐你莫要逼人太甚,我的女儿自从那天去过你们段家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就不信她的失踪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可是现在你却口口声声说我的女儿心思不正,段葛兮你若是在如此说我的女儿,我跟你没完,我跟你们段家没完。” 段鹄的心顿时要提到嗓子眼边上了。 他最不喜欢树敌,他如此重视好家风,如此好名声和一家的荣誉,这个时候段葛兮居然把段家端出来给平阳侯家当做靶子。 段鹄就忍不住对段葛兮道:“你闭嘴,胡言乱语。” 段葛兮对段鹄道:“父亲,这件事你不知情,就让我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吧。” 她给了段鹄一个不知情,这不知情便可以在暗处,这不知情就可以把段鹄撇得干干净净。 这是段葛兮为段鹄做的一件事。 段鹄收到段葛兮的话,顿时不再言语了。 他知道这个女儿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也是段鹄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最无奈和心态最复杂的一次。 段葛兮对段鹄说完话之后看着平阳侯夫。 段葛兮对平阳侯夫人叹息了一口气,语气里面是十分的怜悯和同情。 段葛兮问道:“夫人,请问在五年前夫人是不是有一个小儿子,这小儿子还刚刚满两岁?” 这是平阳侯夫人心中的一个痛,她嫁给平阳侯的时候本来就很不容易受孕,眼看着侯府的姨娘都陆陆续续的生了孩子,可是她的肚子里面好几年都不见一点动静。 于是求医问药,还在半途收养了亲戚家的一个弃婴,那就是谭新雅。 好不容易把谭新雅拉扯长了那么大,或许是老天爷觉得她的心肠不错,在七年前居然赐给了她一个孩儿。 当初平阳侯夫人对于肚子的孩子是格外的呵护,精心的安胎之后终于是如愿以偿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对于这个孩子,侯府的人没有一个不重视,没有一个不当做手心里面的宝贝。 平阳侯甚至在这个孩儿小小的年纪就开始亲自教养这个孩子,这孩子眼看着就是这侯府的接班人。 可是在五年前,这个孩子刚刚满了两岁就死了,死的十分蹊跷,就睡在平阳侯夫人的身边,早上起来发现孩子的气息都没有了。 最后经过检查,那孩子居然是窒息而死,平阳侯夫人以为孩子是因为和自己贴的太紧被捂死的。 所以这五年,平阳侯夫人的性子从泼辣逐渐消沉,从外向逐渐成为很内向的妇人。 平阳侯夫人陷入了疯狂的自责,没日没夜,现在还经常陷入那癫狂的状态。 听闻段葛兮的话,平阳侯夫人的表情逐渐的变化了,变得无法控制,变的扭曲了起来。 她对段葛兮大怒道:“你要说什么?” 段葛兮淡淡道:“臣女没有什么好说,臣女只是为了告诉你,你的儿子是被你的女儿谭新雅杀死的,谭新雅看着你们都宠着那个儿子,她就嫉妒,于是趁着你们睡觉的时候就把你的小儿子给捂死了,哎,想起来也正是可怜的很,才两岁就被害死了。” 这也是上一世段葛兮在丰融听到的一些消息,只是没有想到会有重生的这一天,也没有想到还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平阳侯夫人这个苦主。 平阳侯夫人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葛兮,怔愣半天才疯狂道:“你胡说八道,你信口雌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平阳侯夫人不信,其他的人也不相信。 秦秀逸死死的盯着段葛兮,他要从段葛兮的脸上找到一丝异样的神色,可是没有。 段葛兮的话让段鹄都吃惊不少,他也知道谭新雅蛇蝎心肠,可是不知道谭新雅居然还有这么一桩事。 这实在是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说实话,这段葛兮怎么会知道平阳侯府的往事? 段葛兮知道平阳侯夫妇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段葛兮又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可是你们要想我为何不让她进我们段家,她一个千金身份的女子,还未出阁难道配不上我的父亲吗?她配得上,但是因为觉得谭新雅小姐的心思恶毒的很,所以加大力搜寻了不少的证据,结果不仅搜到了平阳侯夫人的孩子为何死了,还搜到你们侯府是不是最近又死了一个男婴,这男婴还是一个姨娘的所生育的?” 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平阳侯顿时惊道:“你要说什么?”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没什么,这孩子也是被谭新雅小姐害死的,不光是这两个孩子,你们侯府家最近这些年的男婴都莫名的死了,只剩下一众女子,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这些孩子的死因?”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平阳侯只是觉得平阳侯宅子的风水不好,还想着要换一个宅子,可不曾想这其中居然都是这样的原因。 若是谭新雅是那样的人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可是这是段葛兮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就能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平阳侯道:“你说了这么多可是你没有证据,难道你要让我们相信吗?” 这时候从刑部大堂的外面走进来一个浑身衣服破烂的女子,这女子浑身脏兮兮的,还带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凤征看见这么一个人进来,顿时呵斥道:“你是谁?”然后就要让人把这脏兮兮的女子给赶出去。 这时候那破破烂烂的女子顿时跪在地上,不过她跪得不是凤征,而是平阳侯。 女子跪在地上便哭啼啼道:“侯爷夫人,我听说新雅小姐不在府中了是不是?” 平阳侯爷倒是很纳闷,看不出这女子有何不妥。 但是平阳侯夫人却认出来,她惊愕道:“春蚕?” 地上的女子顿时大哭道:“夫人我就是春蚕啊,我就是春蚕。” 这春蚕原来是是平阳侯府邸的一个丫鬟,当时跟在平阳侯夫人身边的,对谭新雅小姐也十分的关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春蚕好端端在侯府里面待着,可是有朝一日居然不见了,随着春蚕的不见,平阳侯夫人发现侯府失踪了一批金银。 于是这些年来侯府的人都觉得是春蚕当时觊觎侯府的富贵,于是偷了一些金银走了,远走高飞了。 当初还派了大量的人手去寻找,可是这么多年毫无结果。 这没有结果的人此时居然跪在主子的面前,而且还用这一副让人难以置信的态度。 平阳侯夫人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平阳侯倒是冷静了几分问道:“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就是因为春蚕变成了这样子所以平阳侯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春蚕对着平阳侯就会咚咚咚的几个响头,声音里面冲刺了对命运的控诉,这这些年无限的委屈。 春蚕道:“我不愿意走,我不愿意离开京城,但是我又害怕新雅小姐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告诉侯爷和夫人,当初小公子的死就是新雅小姐在背后作祟,这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侯府和夫人,可是我害怕新雅小姐,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过抓捕我,我四处逃窜乞讨度日,就是为了苟延残喘好吧这件事告诉侯爷和夫人。” 若是对段葛兮的话他们不信,或者是难以接受。 可是对于春蚕的话他们就深信不疑,因为他们知道春蚕这个人,如果春春蚕真的偷盗了那些东西,那么春蚕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不过平阳侯夫妇的心情还是很复杂,他们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平阳侯夫人对春蚕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当真是那么陷害小公子的?” 春蚕跪在地上顿时眼泪就流出来了,好似十分不忍心那个小生命的流逝。 春蚕开口道:“夫人,小公子那个时候是多么的乖巧可爱,他胖乎乎的,白白嫩嫩的,在侯府哪个人不喜欢呢?可是新雅小姐不喜欢,有一次我经过新雅小姐的院子,听到新雅小姐在院子里面对一个小厮说,说侯爷和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忘记了她了,对她不好所以她要弄死小公子,后来奴婢就看到那个小厮半夜翻墙进了夫人的院子,第二天就传来小公子的死因。” ***狰狞的问道:“那个时候你怎么不给我说呢?” 春蚕的眼泪瞬间涌入出来,道:“不是奴婢不给夫人说,是因为新雅小姐已经发现了我,从而杜绝了我要告诉你们的行为,然后新雅小姐自己弄走了一批金银,又要人把我杀死到荒郊野外,后来不知道是我命大还是那杀人的人手下留情,奴婢居然活了过来,我本想活过来之后把这这件事告诉夫人的,但是后来被新雅小姐发现我的行踪,于是又派人出来追杀我,于是我只能扮成这副鬼样子,这鬼样子被我扮演了好几年了,我习惯了。” 说到这里春蚕好似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闻春蚕的话,平阳侯夫人差点背过气,幸好平阳侯夫人的身后有丫鬟,丫鬟见状赶紧扶着平阳侯夫人。 这时候不要说平阳侯夫人了,连平阳侯都差点站不稳脚跟子。 要知道这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居然就是害死自己亲生骨肉的凶手。 这和豢养了一只畜生一只恶魔有什么关系。 段葛兮这个时候幽幽的道:“侯爷和夫人我帮你们查出了这么大的秘密,你们还是要想着跟和我对簿公堂吗?” 平阳侯夫人看了一眼段葛兮,眼睛里面涌出一丝惶惑,一丝茫然。更多的是那种能撕裂一个人的痛苦。 平阳侯看见夫人如此难受,于是对段葛兮道:“本侯不怪你,若是段二小姐真的知道谭新雅在哪里请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拿她千刀万剐。” 于是平阳侯扶着平阳侯夫人慢慢的走出了这个大堂。 看着平阳侯夫妇进来的时候尚且还带着几分底气,但是出门的时候却步履蹒跚,段葛兮的心里也有一丝的不好受。 谭新雅那样的人如果是自己的敌人,她一定会让谭新雅不得好死,痛苦万分。 秦寂然那样对待谭新雅还算是客气的,毕竟这太澳国的刑罚还是很多的,十大酷刑让人魂丧。 平阳侯夫妇走了,这大堂也瞬间安静的下来。 此时不管是段鹄,凤征还是秦秀逸大家都放佛从一个故事里面清醒过来。 原来平阳侯家的子嗣不旺居然是这个可怕的原因。 段鹄举起袖子在额头上揩拭了一下,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娶了谭新雅。 若是谭新雅进了段家的大门,那么鸿哥儿还有活路吗? 既然谭新雅的失踪刑部和平阳侯府邸都不追究,那就说明段葛兮要被无罪释放了。 这时候刑部的门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些人听闻平阳侯府邸的那些事,顿时冷汗涔涔,有很多夫人和当家的都要回去好好的肃清一下自己的内宅才是。 府邸有这样的人存在实在是一件太恐怖的事情了。 原本从段葛兮身上能讨回一点什么东西,可是现在看起来段葛兮好似又是无辜的一个。 不但很无辜,而且该揭露了平阳侯府后宅那么阴险的一幕。 这是段葛兮所做的事情。 凤征是刑部大人,也是这场轰轰烈烈失踪事件的主审者。 段葛兮很顺利的从刑部出来了,这次从刑部出来她不必再回衙门的监狱。 这谭新雅的事情算是平息了下来,但是吕家却很喧闹,因为吕珏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着落。 段葛兮从刑部出来的时候段鹄已经在门前等着她了。 看到段葛兮换了一身干净而又普通的衣服,段鹄的心里感慨了很多。 段鹄看到段葛兮的时候,段葛兮也正好看到段鹄。 段葛兮对段鹄福了身子道:“父亲大人好。” 原来是父亲,这件事之后却加了一个大人,可见段葛兮是从心里已经排斥了他已经疏远了他。 段鹄还从段葛兮的眼神里面看到一丝淡然。 原来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的时候眼神里面还能看到一丝温暖,但是现在段葛兮眼神里面的温暖丝毫不见,她变得平静而又淡然,宛如段鹄在她的眼中仅仅是一个熟悉的人。 段鹄知道他和段葛兮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复原了。 这个女儿被他一推再推,已经推到很远很远的距离了。 段鹄的心里忽然涌入了一阵悲怆的感觉,他对段葛兮道:“出来了就好,父亲带你回家吧。” 段葛兮淡然道:“不必了,从这里到家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懂得路,父亲大人先回去吧,葛兮随后就回来了。” 段鹄的嘴角动了动,好似要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嘴巴边上却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段鹄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于是段鹄转身就走了。 段葛兮看着段鹄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漠然的微笑,就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而已。 这时候段葛兮的身边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道:“段二小姐和太傅大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不是那么和善啊。” 段葛兮急忙回头福了一下身子,道:“成王殿下。” 秦秀逸顺着段葛兮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段鹄的背影,直到段鹄消失不见。 秦秀逸这才继续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看起来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本王从宣德堂的校检场合就觉得段二小姐心中有丘壑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连白云乡里面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都能做的顺风顺水,本王佩服段二小姐这样的人,尤其是女子。” 秦秀逸的话段葛兮并不意外,她最了解秦秀逸,知道他看起来温和儒雅,但是心中绝对是疑虑千重的人。 就是以知道秦秀逸,所以段葛兮才不动声色道:“王爷说的话臣女听不懂。” 秦秀逸微微一笑,唇边尽是一片风华,秦秀逸低声道:“段二小姐莫要说这样不知情的话,你这样说本王可并不会那么想。” 段葛兮的目光从秦秀逸的眼角滑过去,看见他眼神里面夹带着几分欣赏之意。 段葛兮忽然很想冷笑几句,在上一世秦秀逸看她的时候眼神永远都是不耐或者是疲倦,最后她想见见秦秀逸一面都很难。 这暌违一世的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段葛兮收起一丝的不适,变得很坦然的对秦秀逸道:“成王殿下觉得我大姐如何?” 秦秀逸蓦然的一怔,好端端的她怎么会问起段悠兮? 这段悠兮固然也不错,可是他的心里欣赏是段葛兮,眼里赞叹的也是段葛兮。 他对段悠兮可是没有半分欣赏的意思,有的尽是利用。 想到这里秦秀逸突然对段葛兮道:“本王不会欣赏别人,倒是觉得段二小姐风姿无双,甚好。” 没有想到前一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的秦秀逸,这个时候居然会对自己说出如此赞美的话。 要知道秦秀逸从来不会夸赞一个女子,上一世不管是薛善雪还是段悠兮,秦秀逸都没有怎么夸赞过。 秦秀逸的骨子里面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随便赞美别人。 但是这一世却当着自己的面说她的风姿甚好? 饶是段葛兮很有定力,此时听到这句话嘴角也忍不住挂了一丝淡淡的而又讽刺的微笑。 段葛兮看着身边不远的地方偶尔有几个行人,道:“谢谢成王的夸赞,臣女受宠若惊,若是成王无事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段葛兮根本不愿意多停留片刻。 秦秀逸看着段葛兮转身的身影立马道:“段二小姐难道就不怕本王把你白云乡的事情给泄露出去,还有潇王的事情也给泄露出去?” 段葛兮头也没有回,道:“王爷不会的。” 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好似多留下一时片刻会十分的不舒服一样。 看着段葛兮匆匆而去的背影,想着段葛兮那句“王爷不会的”。 他确实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不是因为他想保护秦寂然这样的人,是因为这是他的筹码,是他今后要拿捏这些人的有力武器,他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就是不想让人与之共享。 她什么会如此了解自己? 段葛兮回到段家,这次不管是段鹄还是段老夫人,又或者是段悠兮和段水云大家都站在段家的大门面前。 而段家的大门面前放的是一盆火炭。 看见段葛兮回来了,段鹄给红姨娘使了一个眼色,红姨娘里面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这刚刚从监狱里面出来,初次回到家里还是从这火盆上面酷跨过去吧,这是去晦气的,为了二小姐今后好的。” 段葛兮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这火盆上面跨过去。 段葛兮刚刚跨过去,段悠兮便对段葛兮低声道:“二妹的运气真的不错,这件事都能让二妹毫发无损的回来,大姐佩服。” 段葛兮也低声道:“大姐从前给我说过很多这样的话,葛兮都铭记在心,大姐的恩怨情仇也是我的恩怨情仇,还望大姐好好的珍重自己。” 于是段葛兮不再多言一语。 对于荣锦堂准备的接风宴段葛兮给拒绝了。 段葛兮直接回到了青雨院,这才是她回家的目的,这是唯一能给她温暖的地方。 这次回到院子和以前回到院子不一样,这一次或许是因为阿露翠浓还有漠北都知道她是安全的,所以看起来也不怎么着急。 看见段葛兮回来阿露和翠浓自然是冲在前面的。 一个丫鬟急忙给段葛兮准备了温热的水,一个丫鬟已经联合院子其他的人给她准备了盛丰的接风宴。 晚宴在用,段葛兮一个人面前摆放了十几道菜,这不可谓不丰盛。 阿露和翠浓站在桌子的周围,看这架势都要准备给段葛兮步菜的。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不要光照看着我。” 阿露道:“小姐在几天在外面肯定吃不饱穿不暖,这脸上也消瘦了不少,小姐可要多吃一点才行。” 翠浓这次没有发表自己晚上多吃不消食的见解,和阿露一起道:“阿露说得对,小姐身子虚,吃完后我还给小姐准备了汤。” 段葛兮摸摸自己的脸颊并未觉得自己显瘦,于是道:“这样不好吧,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 阿露和翠浓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阿露冒死道:“小姐,阿诺去叫王爷过来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份。” 嘎,两个人的份? 段葛兮顿时蒙了。 阿露和翠浓觉得秦寂然要来了,她们还是早早的出去为妙,这王爷一身风华,若是在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何等的秀色可餐,她们怕秦寂然来了之后会舍不得走。 所以趁着段葛兮在还在蒙然的状态就赶紧转身就走了。 看见两个丫鬟的背影,段葛兮直接抽动着嘴角。 果然不出片刻一个桃红色衣服的男子出现了。 这男子慵懒而随意,风流起来可以让人如痴如醉,杀伐起来让人躲闪不及。 今晚秦寂然就显得很风流,他的左边脸颊留着一丝乌黑的长发潇洒的垂着。 万千青丝绾在头顶然后松松垮垮的插了一根绿玉的簪子,由于这天气不冷的原因,他那一身桃红的长袍穿的也无甚轻松。 面若冠玉却透露着一丝邪魅,眉若刻画,鼻如山峦高耸,唇如桃花粉红。 他出现再段葛兮面前尽情的释放着身上迷人的味道,看见段葛兮看的如痴如醉的时候秦寂然才慢慢的走近段葛兮。 秦寂然满意对段葛兮道:“如何,本王这身装束让段二小姐惊为天人吧?” 段葛兮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这个妖孽是老天派过来给她捣乱的吧。 段葛兮从鼻子里面哼出一点声音道:“还行,若是潇王爷不扭捏作态肯定会更出众。”于是段葛兮叹了一口气,似乎感觉有点可惜。 秦寂然撩动了一下袍角,随意坐到个的身边,倒是让段葛兮觉得秦寂然太过亲密,于是把身子往另外一边挪了一下,这挪的时候还不在意。 可是刚刚挪出去,才发现这只是凳子而已,。 于是随着段葛兮的力度,这凳子一下子就翻了,段葛兮的身子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 这时候一双温柔的臂膀揽起段葛兮柔软的细腰。 紧接着段葛兮就感觉自己跌入一个人的怀抱,这个怀抱她一点都不陌生,不仅不陌生还熟悉的很。 不待段葛兮清醒秦寂然便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闹这一出难道是算计本王吗?” 段葛兮还在秦寂然的怀里浑然不觉道:“我如何算计你?” 秦寂然扬起嘴唇,带着兴致勃勃的玩味之感道:“算计本王英雄救美啊。” 段葛兮:“……” 秦寂然忽然又道:“段二小姐最近长胖了不少,这样压在本王的腿上等会本王的腿大概会发麻的。” 这时候门外的玄魄和阿诺直接打了一个寒蝉。 玄魄对阿诺道:“阿诺姑娘,你说王爷在段二小姐面前怎么会如此无赖?” 阿诺早就惊愕的下巴要脱臼了,当初还觉得自家的主子高冷范,这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嘛,一言不合就杀人拆台。 可是现在看来主子在段二小姐的面前分明就是一个无赖,一个十足的无赖。 阿诺的脸上现在挤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考的笑容,因为在前一刻她可是跟朱雀打赌了。 朱雀非得说主子在段二小姐面前变了一个人,她当时死活不信,主子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高处不胜寒,戏谑人生的态度,可是看见主子此时的一面,阿诺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歪了。 因为她和朱雀打赌一赌了一百两的银子啊。 第123章 阿诺还是忍不住的抽抽嘴角道:“我怎么知道。” 玄魄说:“既然不知道那就仔细的看着。” 至于隐藏在暗处的两个人段葛兮是不知道的。 此时性格正发现自己坐在秦寂然的腿上,秦寂然正揽着她的要,而且她的双臂还反射似的抱着秦寂然的脖子。 这样子说有多么的暧昧就有多么的暧昧。 她何时和秦寂然如此的熟悉了? 段葛兮赶紧松开双臂从秦寂然的怀里跳出来,万年不红的脸上居然有了化不开的桃红,和秦寂然身上的袍子一模一样。 看着段葛兮脸上的神色秦寂然颇为满意道:“这才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态度,赶紧过来给配本王用膳吧。” 遇到这个绝世无赖,段葛兮知道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做都不管用。 但是这被轻薄“仇恨”她焉能有不报的道理。 很快段葛兮镇定了下来,笑嘻嘻的对秦寂然道:“好,臣女来陪潇王爷用膳。” 于是段葛兮坐在桌子旁边,随手从盘子里面夹起一块清蒸鲈鱼,对秦寂然道:“潇王爷请慢用。” 秦寂然看着碗里的菜,顿时对段葛兮温和一笑,道:“这才乖。” 于是秦寂然慢条斯理的想用了起来,他身份高贵,那股子高贵之气直接声如骨髓,所以在用餐的时候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趁着秦寂然咀嚼的时候段葛兮的手迅速的从一道水晶肘子上面划过去。 待着秦寂然停下手中的筷子,段葛兮又对秦寂然道:“潇王爷臣女服侍潇王爷享用一下这水晶肘子,这肘子可是我小厨房的拿手好菜,肥而不腻,味道极美。”美的你上吐下泻,美的你脱水难言。 段葛兮很快就把那水晶肘子给秦寂然夹了一块,秦寂然看着段葛放在碗里的肘子,毫无犹豫的举起筷子,可是在肘子入口之前秦寂然忽然停下筷子,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问道:“潇王爷怎么又停止了呢?” 秦寂然看着碗里的肘子对段葛兮笑道:“可是本王忘记了本王已用过晚膳了,本王忽然又不饿了。” 段葛兮:“………” 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遇到这个冤大头她能怎么办。 很快秦寂然走了,段葛兮也随意的用了一些饭菜便早早的歇息了。 这京城的风云开始变化了,要发生巨大的变化了。 和段鹄和段老夫人之前的关系尴尬不已。 段葛兮要开始筹谋夏家的事情了。 筹谋夏家的事情之前,段葛兮知道她要去找找韩斌,韩敏敏的父亲。 而且还要缔造出对幽王十分不利的事情,确切的来说并不是缔造,幽王性子不好,这些年在外面应该也做了很多不能启齿的事情。 段葛兮要利用这两个人作为夏家洗刷的铺垫,秦秀逸知道了夏家的事,现在肯定在京城大肆的搜捕夏家的人,夏家在被秦秀逸搜索之前一定要把夏家的人主动的放出来。 段葛兮逐渐安排了漠北和潇远去把方谦秘密带回来,可是对于这两个人,段葛兮的心里始终不是那么放心,罢了只能从秦寂然的手中要人去从白云乡把方谦也带回京城吧。 这一天幽王府邸有点不安生,因为刚刚贤妃娘娘来过。 贤妃娘娘来到幽王府邸对秦秀江道:“你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个关卡你还是没有把你父皇的心给赢回来,记住,你要抓紧时间,我会帮你筹谋,可是要做出讨你父皇欢心的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想想办法,想想你父皇喜欢什么,想想你父皇想看到什么,你孝敬的心思到位了,我就不信你讨不回你父皇的心思。” 这是刚刚他的生母贤妃娘娘给他说的话。 自从上次马匹的事件让父皇和他隔阂至此,在加上百花宴会的时候他身子不济,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邸养病所以未曾做出那些讨好的事情。 现在病情有所好转了,父皇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得赶紧在父皇去世之前把父皇的心给讨回来。 可是现在没有想到一个后的办法,所以秦秀江的眉头紧锁,连府邸的下人们看到都避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个主。 这时候跟在秦秀江身边多年的一个下人给秦秀江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 态度十分恭敬道:“王爷把这碗药喝完。” 秦秀江瞥了那浓浓的一碗药汁,自从上次检查出他的胃部有毛病之后,这药就一直没有断过。 这药物虽然很难喝,可这药物还是很有用的,秦秀江最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胃部舒坦了很多。 于是秦秀江端着那一碗药喝了进去。 喝完药之后那奴才立马给秦秀江递了一个帕子,秦秀江用帕子压了一下嘴角,对奴才道:“本王一会要出去一下,你现在帮本王安排一下吧。” 奴婢应允而去。 不出片刻秦秀江便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出门的。 最近京城的风景不错,他又在王府里面憋闷的太久,总想出去走走的。 这京城还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起十分的热闹,并没有因为自己卧病这这些日子有任何的萧条。 他要出来透透风,看看这京城的风景,想想以后若是自己成为了这江山的储君,这些人便都是自己的子民了。 秦秀江看着街道上的繁华,可是不知道是眼花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他居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在一个远处的巷子里面站着。 这人目光呆滞,嘴巴都好似合不拢,他看着身边不断有人经过还在嘻嘻哈哈哈的笑。 秦秀江的目光遽然的变得幽深了起来,这个人他认识,不是夏家的长子夏爽又是谁? 这夏爽怎么来到了京城,夏松他们一家不是在白云乡接受着他的折磨吗? 秦秀江正要叫人过去把夏爽抓回来,可是看见另外一个身影急急忙忙的出现把夏爽带走,那急急忙忙的出现的人不是夏青又是谁? 夏爽出现了,夏青也出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夏家的人潜伏到了京城。 该死,夏家的人居然到了京城,夏家。 秦秀江顿时对呵道:“王猛,赵常去那个巷子把那个两个人给我抓过来。” 就像秦秀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只见夏青已经拽着夏爽隐匿在了巷子之后。 那边的道路极为复杂,任由秦秀江的人很快都没有抓到夏青两兄弟。 秦秀江看着两个随从铩羽而归,顿时吩咐道:“回幽王府邸,就算是绝地三尺也要把夏家的人给我挖出去。” 这夏家的人居然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溜回了京城,这不可谓不是大事。 夏家是他厌恶的一家,之前夏松还是神武将军的时候,他那么招揽夏松都不为所动,若不是夏松他今天的势力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所以夏松一家是他的心病,是他不得不除的一块心病。 秦秀江用最快得速度回到幽王府邸,第一时间便发动了幽王府邸所有的侍卫满城是搜索夏家的人。 这是秦秀江这边。 段葛兮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秋水纹裙,由于吕月姝的死,她倒是不能再穿那些神深色的衣服。 这样也好,穿着简单大众一点,看起来也更加随意一点。 段葛兮今天是要去韩家的,好久没有看过韩敏敏了。 而且最主要的事情还是韩斌,之前因为芸连的事情她也算是帮了韩家一个忙。 若是把夏家的事情告诉韩斌,想必韩斌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如此想着段葛兮便去了韩家,这次虽然没有拜帖,可是段葛兮之前就让丫鬟给韩家的人送了口信,这样过来也不算是贸然了。 韩家的人认识段葛兮,也知道段葛兮不仅和韩敏敏是朋友,而且还和韩斌保持着联系。 于是对于段葛兮韩家的下人是格外的尊重的。 段葛兮来韩家的次数极少,但是这一次来老韩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韩家所有的下人和丫鬟都变化了。 他们变的比以往活泼热情,更加有秩序,可以说是改头换面。 段葛兮一边跟着韩家的丫鬟去找韩敏敏,一边感受着韩家下人的变化。 段葛兮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带路的小丫鬟,道:“这府邸的丫鬟和下人都有秩序了很多,有很大的变化,倒是让我耳目一新。” 丫鬟微微笑,虽然十分谦卑,可是骨子里面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道:“这是大小姐整出来的,大小姐说什么要相应新时代的号召,要改变身边的环境,驱除毒瘤,徒留正气。” 丫鬟说这些话十分的顺溜,可听在段葛兮的耳朵里面却十分的别扭。 她向来知道韩敏敏喜欢折腾出一些新鲜的玩意,却不料还能说出这些话,用这些行为特殊的丫鬟。 可见她的这个前世今生的朋友一直都是一个很新颖的人。 如此听着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道:“你这个小丫头就在这里编排我。” 只见韩敏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丫鬟的身边不远处。 丫鬟吐吐舌头对韩敏敏道:“大小姐,我可没有编排你,我是向段二小姐宣传你呢。” 韩敏敏可不是真的和丫鬟置气,她原本是21世界的人,根本不喜欢这古代条条框框的约束,所以这韩府现在被她整饬的相对来说很公平,下人和丫鬟不必称呼自己为奴婢。 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大家都可以追求一个比较平等的相处机会。 所以这丫鬟敢如此对韩敏敏说话并不意外。 韩敏敏见段葛兮来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伸出胳膊挽着段葛兮的手臂,不满道:“段二小姐现在才过来找我,我还以为段二小姐贵人多忘事已经为忘记了你有这么一个要好的朋友了呢。” 段葛兮一想也是,上一次吕月姝的死韩敏敏是去过段家的,那个时候她和韩敏敏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如此相见倒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段葛兮淡淡一笑,道:“我无德无能,在这京城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怎么会忘记你,不过是事情多了很多罢了,要不然我还天天往你这里跑吗?” 韩敏敏点点头道:“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于是生拖硬拽的把段葛兮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说真的这韩敏敏的房间段葛兮是从来没有进来过,上次被芸连设计也不是在韩敏敏的院子。 这次陡然进了韩敏敏的房间,这房间也太奇异了吧。 韩敏敏的房间比其他宅子的卧房大了很多,其他宅子的中间都摆放的是拔步床,或者是熏床,又或者是雕花床。 但是韩敏敏的床很不一样,宽约八尺,木质床头靠墙,床头被镌刻了一些很奇妙图案。 床尾很平缓。 这都不是最奇特的,最奇特的是这床居然有一尺左右的床垫,这床垫饱满摸上去很有弹性,坐在上面也很柔软,但又不是那种极度柔软的那种,床垫中间好像安装上面弹性的东西,待人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床垫又立马会回复原先的状态。 床单很宽大,上面刺绣了清秀无比的图案。 除了床还有床头柜。 床头柜摆放了一些精致的玩意,精致的牙雕,竹雕,甚至雨花石。 最后段葛兮从韩敏敏的一排高柜子上面看到了孔雀翎装饰,还有那简单精致的沙漏。 这个卧室处处都彰显着不同的风格,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饶是段葛兮两世重生,见过不少世面都被这情形惊愕不少。 最后段葛兮的眼神落到架子上面的一个相框,惊愕的发现里面的女子就是韩敏敏。。 这是什么奇特的画技,不是工笔和大小写意。 韩敏敏满意的对段葛兮道:“这是用炭笔画的素描,怎么样,立体吗?和我像不像?” 原来韩敏敏居然会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段葛兮惊愕的点点头道:“我算是重新认识你了。” 韩敏敏满意道:“那是必须的,本姑娘以后还有嫁人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本姑娘的陪嫁物品。” 真的是没羞没臊的,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说嫁人啊,陪嫁物品的。 若是别人听见一个大闺女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作何感性。 段葛兮倒是不会在怎么想。 倒是韩敏敏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几分,上一次她和高超邂逅过,可是高超根本就不待见她这样的女子,哎,这要嫁出去也是一个漫漫长路啊。 好在父母不会对她逼嫁。 韩敏敏继续道:“你也不要多想,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就是了,若是什么都不喜欢,赶明儿我画个图纸让工匠也给你赶制几样东西出,床啊,床头柜,柜子这都没有半点问题,我都可以帮你搞定,你看如何?” 段葛兮连番道谢,可是她次次前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问韩敏敏要东西的。 段葛兮问道:“你的父亲可在府中?” 韩敏敏抽抽嘴角,嘟囔道:“看看吧,你来的目的果真不是为了找我。”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好好好,我这次是为了找你父亲有点事情需要请教,以后我会专门为了韩家大小姐而来的,这下你开心了吗?” 韩敏敏抽抽嘴角道:“尽是一些糊弄小孩子的讨好,也罢,父亲在书房,我带你过去吧。” 很快韩敏敏把段葛兮带到韩斌的书房外面,敲门进去说明了来意,韩斌便让段葛兮进去。 段葛兮进了书房,韩敏敏便从外面把门拉上,这父亲和葛兮总是要说一些事,韩敏敏很懂这其中的厉害。 段葛兮依旧从容的站在韩斌的面前,片刻之后又郑重的跪在地上,道:“韩大人,葛兮有一件事情相求,但愿韩大人能帮助葛兮。” 段葛兮来找他她并不意外,对于段葛兮,韩斌的心总是存着几分感激之意和几分欣赏之意的。 韩斌点点头道:“段二小姐还是起来说话吧,这地上很凉,莫要损了身子。” 段葛兮也不矫情的站起来,但是也不决定坐下去,因为她要说的话在韩斌听来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韩斌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是不准备坐着说话吗?”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坐着说话,葛兮还是站着跟大人说话吧。” 韩斌也不勉强,道:“段二小姐要跟我说何事?” 段葛兮郑重无比道:“我要给大人说关于夏家的事情。” 韩斌顿时站起来道:“你说什么?夏家的事?” 看着韩斌惊讶的样子,段葛兮就知道这夏家的话题在这些官宦的耳朵里面有多么的敏感,不过既然打算说出来了,段葛兮也不会收着藏着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我已经把夏家的人带回京城了,夏家一家人现在京城里面被我安置了。“ 韩斌惊愕的同时段葛兮能看到他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段葛兮顿时意识到夏家的事情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韩斌想了半天,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把额头上的汗水给抹掉。 最后韩斌靠在椅子后面对段葛兮道:“当年夏松是神武将军,那个时候夏松和如今潇王爷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有莫大的关系,你知道吗?” 居然还能扯出秦寂然的父亲? 秦寂然的父亲不正是宏兴帝秦源的哥哥秦钟,这秦钟还有夏家有关系? 段葛兮真的不知道这一点,并且夏松并没有把亲中的事情告诉她。 段葛兮问道:“他们之间有关系,可是为何葛兮听说夏松和皇帝之间有误会的关系,夏家是被人误会的,夏家没有叛变。” 韩斌看着段葛兮,十分疑惑的问道:“你居然为了夏家,这是为何?” 这是韩斌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问题,段葛兮和夏家之间有关系吗?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秘密要从她的口中第一次亲口说给一个外人听了。 段葛兮似乎带着嘲讽的口气道:“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葛兮对于后宅为何这么敏感吧,那是因为葛兮的生母不是吕月姝,而是夏羽,夏羽是夏松的长女,夏松是我的外祖父,我和夏家自然是有关系的。” 段葛兮轻轻起的在说这句话,她尽量把这其中的过程说的云淡风轻,说的毫不在意,就好似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 但是只有段葛兮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感受,她在说话的时候手是紧握的,双唇微微的发颤,这些事情不说还好,偶尔的想一次就会刺激一下,可是如此说出来,她觉得她的心很难受,那股子仇恨的火焰顿时有串烧了起来,好似灭不了一般。 韩斌听段葛兮说完这句话,顿时惊愕的也不小,他一个大男人很少参与到如此可怕的宅斗当中。 段葛兮仅仅这句话就能构建出一个宅斗的惨景。 韩斌的眼神沉了沉,道:“没有想到段鹄居然如此治宅不宁。”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大人现在知道了我和夏家的关系了吧,夏家算是我的外祖家,若是母亲在世也是希望我能帮助夏家的,所以对于夏家的事我不能置之不理,夏家现在到京城的事情已经被成王知道了,而且我觉得既然成王知道了,那么也会有其他的人陆陆续续的知道,我想在这期间把夏家的事提前的释放出来。” 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计划,可是她究竟要怎么做? 韩斌忍不住问道:“皇上现在对夏家的芥蒂已深,当初皇叔秦钟的死听说就是因为夏松的叛变造成的,皇上对夏家的人恨的生不如死,你若是把夏家的事情给公布出来,皇上会放过夏家吗?夏家能从皇上的屠刀夏下面躲开吗?” 秦钟的死竟然是因维夏松的叛变造成的? 可是夏家会叛变吗? 夏松是那样的人吗?秦秀江都收买不到夏松,这样一个愿意在白云乡绝望活着,都不愿意对幽王低头的老人,会叛变吗?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是段葛兮不知道的。 段葛兮的眼神变得十分的清亮,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保持心态的从容,和头脑的灵活。 段葛兮对韩斌道:“就是因为我知道夏家要面临的事情,所以我才来找大人帮我一下,夏家的是冤枉的,夏家在白云乡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都不愿意对敌人屈服半分。” 于是段葛兮把夏家在白云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韩斌,韩斌听闻后更是窥喟叹不已,他也不会相信神武将军夏松会是那么一个人。 想不到神武将军一家被皇上丢弃在白云乡折辱就罢了,还被幽王的人如影随形的监视,更是被方谦等人折磨的傻的傻病的病,竟然是那般穷困。 韩斌倒是相信段葛兮的话,只是韩斌自己相信并不会有丝毫的作用,要叫皇上相信才行啊。 最后韩斌十分为难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今天对老夫说了这么多话,实在是对老夫推心置腹了,可是皇上是绝对不会相信夏家的,皇上对于夏家还是有怨恨的,要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大哥还是很看重的,当初这皇位皇上都可以拱手相让给自己的大哥,所以能想象一下皇上对夏家的恨有多么的浓郁。” 韩斌今天在对段葛兮说话的时候无疑是透露了很多秘密。 不管是秦源秦钟,还是夏松,这些人和事即便在韩斌无事的时候都会很少去动脑子想,这件事的牵扯面太广,太过惊心动魄,韩斌有时候稍微想了一点都会拼命的扼制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可是今天他居然主动段葛兮说了这么多。 这真的是天意啊,天意啊。 段葛兮对韩斌福了身子,道:“谢谢大人告诉葛兮这么多,今天我之所以来找大人,还因为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要给皇上推荐一个人,这个人或许能扭转局势。” 这是段葛兮今天过来的一个重要目的,她要把松阳大师推荐给宏兴帝,松阳该要被推到一个至高无上的无位置了,发挥了松阳这可棋子的效用,说不定能解救夏家于危难之中。 韩斌问道:“何人?” 段葛兮道:“松阳大师。” …… 从韩家出来后段葛兮原本要回家进行松阳的计划的,可是潇远过来报信了。 说京城现在到处都是幽王的势力,幽王已经在抓捕夏家的人了,幽王已经知道了夏家的很隐藏在京城了。 段葛兮闻言心里十分惊讶,幽王能知道夏家在京城的事她很早就有了打算,可是,竟然不知道如此着急。 潇远还请教段葛兮为今之计该如何做。 段葛兮想了一会对漠北道:“告诉潇远,最近夏家的人都隐藏在宅中,最好不要出来。” 漠北领命而去。 段葛兮又对身边的阿露道:“去让阿诺过来一下。” 阿诺过来之后段葛兮又道:“去告诉你家主子,背后给幽王钳制一下,我不想让幽王在这几日发现夏家的踪迹。” 阿诺领命而去。 段葛兮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缓口气的同时段葛兮还是来了宋松阳大师所在的佛堂。 由于段葛兮和松阳大师见面的次数比较多,松阳大师在段葛兮面前向来恭敬谦卑,段葛兮在松阳大师的面前向来沉稳,这都是二人相见的习惯。 今天段葛兮的心思不稳,说话的失手虽然很平淡,但还是带了几分急迫的味道。 段葛兮看着佛堂里面的檀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大师觉得这个佛堂如何?” 松阳大师的眼神四处瞅了一下,淡淡道:“安稳平静,甚好。” 段葛兮淡淡一笑,道:“大师觉得甚好?” 松阳大师顿时觉得段葛兮此次前来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安排。 于是想了一会,松阳大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道:“好虽然是好,只是日子过的安逸了一些。” 段葛兮很满意的点点头道:“大师有惊世之才,宛如蛟龙困于浅滩,大师想一鸣惊人吗?” 松阳大师的眼神划过段葛兮的眼神,从段葛兮的眼神中看到一抹奇异的神彩,这神彩自信,光辉,宛如她说的就一定会发生一样。 松阳大师现在很相信段葛兮,所以听闻段葛兮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很激动,道:“段二小姐有何法子能让贫僧一鸣惊人吗?” 段葛兮笃定道:“预言成后,大师便会处于国师之位,葛兮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大师举荐给当今的皇上。” 松阳大师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他原本觉得跟在秦秀逸的身边也不错,秦秀逸本来就是一个不俗的人。 可是看样子段葛兮并不怎么待见秦秀逸,这段时间松阳大师也会想段葛兮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究竟会得到什么。 就在他略有彷徨的时候段葛兮居然对他说,要把他举荐给皇上。 这是松阳大师做梦都做不到的一个梦。 举荐给皇上是可以,只是他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实际上哪里有几分真正的本事。 松阳大师虽然激动但也不傻,他带着几分渴望和疑惑道:“谢谢段二小姐的安排,只是贫僧的本事段二小姐是知道的,贫僧有何本事让皇上欣赏,贫僧实际上什么都不会。” 段葛兮顿时从身边不远的地方找了纸和笔,不一会飞快的在纸和笔上写了不少的字。 写完之后段葛兮对松阳大师道:“这是我给你的,若是你被举荐给皇上就一定要预测这件事。” 松阳大师往那满满的纸张上面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道:“这这这,这这这是以后要发生的事情?” 第124章 段葛兮居然要他预测这天灾人祸? 这可能吗? 段葛兮看着松阳大师的眼神,她的双眼有浸透人心的魔力。 她对松阳大师道:“若是你被皇上举荐了之后,把这件事预测出来你便成了国师,为了巩固你国师的地位,我会陆陆续续给你一些事情预测,不过首先这件事你一定要做,我跟你生死一线,大师不会认为我活腻味了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松阳大肯定不会觉得段葛兮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如此顽强,她如此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活着,肯定不是能被人小觑之辈的人。 她有能耐,对于这样有能耐的人,她怎么会给他开这个肯定会受到牵连的玩笑。 段葛兮不是开玩笑的,她说的都是真的。 松阳大师忍不住问道:“段二小姐为了会以为这件事在这个时候会发生?” 为何会发现? 自然因为上一世,她重生返回了十年,这十年的时光她现在才最多走了将近两年而已,她还能预测八年的大事,未来八年的天灾人祸她如何会不知道。 重生一世最大的好处就是占领了别人不知道的先机。 段葛兮严肃道:“这是我昨晚上做的一个梦,但是莫要以为这做梦来预测这些事很荒唐,我段葛兮的梦和别人的梦不一样,当我从白鹭庵回来的时候我就会一直做梦,于是我按照我的梦走到了现在,要不然大师以为我有什么资本走到这一步还能毫发无损?” 与其说着前世今生那么骇人,还不如说是从梦中得来的,虽然玄机无比,但起码还能让人信服。 果不其然,松阳大师顿时跪在段葛兮面前,磕了一个头才道:“原来段而小姐有神佛护佑,贫僧拜见神佛。” 段葛兮有点头疼,这松阳大师莫不是经常在这里听经念佛的,性子也发生了迷信的变化? 罢了,罢了,只要能说服松阳大师安安稳稳的办事就好了。 段葛兮对松阳大师虚扶一把,道:“大师快快请起,大师以后照做就是,毕竟这是神对我的指意,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就是了。” 松阳大师这才胸地上站起来,他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 和松阳大师拜别后段葛兮回到了青雨院,今天的青雨院大家看起来都很忙, 阿露和翠浓在这个节骨眼上在院子里种植了不少的草药。 漠北和潇远在外面去办理夏家的事情了。。 神秘的阿诺现在又没有出现在这院子。 段葛兮看见两个丫鬟在忙,于是就要进屋子,这刚刚进屋子便看见一个绯色的身影坐在房间里面。 段葛兮现在也不惊讶,道:“潇王爷现在过来不仅不喜欢打招呼了,居然还喜欢坐在房间里面吓人。” 秦寂然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他道:“段二小姐就是喜欢过河拆桥,刚刚让本王给幽王身后制造混乱,现在居然不言谢也就罢了,还如此编排本王。” 段葛兮闻言,心里一喜,可是面色仍旧带着一副不服口气道“王爷莫不要诓我,这才多久的功夫几炷香的时间而已,潇王爷难道会对幽王如何?” 秦寂然邪邪一笑,从椅子站了起来,道:“这拖个后腿而已,难道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 段葛兮想了一会也是,秦寂然的本事她是看到眼里的,所以对于秦寂然她才敢如此的放心。 段葛兮问道:“潇王爷是如何拖了幽王的后腿?” 秦寂然撇撇嘴巴,好似十分的不屑,道:“他最近要做的事情不是要讨的皇上的喜欢吗?本王让人送一个消息过去罢了。” 秦寂然说的简简单单,可是听在段葛兮额耳朵里面并不觉得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段葛兮难得八怪的问道:“他要做什么东西讨得皇上的喜欢?”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的眼睛,微微一笑道:“皇上的身子不好,现在最喜欢的事情无非就是身子骨,这大好的江山皇上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于是本王让人给幽王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金丹,” 段葛兮惊愕道:“这就是你给幽王出的主意?” 秦寂然毫不在意的点点头道:“正是。”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奈道:“自古以来哪个皇帝都想千秋万代,而是哪个皇帝实现了?哪个皇帝没有服用过金丹,可是服用了金丹的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没有任何作用?王爷,你是不是不喜欢你的叔叔,也就是当今的皇上?” 只有对于不喜欢的人他才会如此的冷漠。 秦寂然并不回答的段葛兮的话。 段葛兮忽然想到今天在韩家听说的那番话,那就是夏家,秦钟和秦源之间都有关系。 然而这层关系不是她想了解就能了解的。 果然,秦秀江发动了那么大的力量去寻找夏家人的下落,可是在中途忽然有那么一个人对秦秀江说皇上身子不好,无数太医都治疗不好,看来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可是什么办法好呢?那个人忽然说起历代的先皇,那个时候先皇们都吃了保命的金丹续命。 所以秦秀江现在一边发动了人马去处处搜寻夏家人的下落,一边又开始大力筹划如何找到金丹的事,他一定要在短期的时间获得皇上的恩宠,让自己的地位变得更加的巩固。 没有秦秀江的全部人马,夏家暂时也算是安全了一点。 偌大的皇宫被金色的阳光随意的铺开,金黄和内苑的墙壁交相辉映,更是现在让人震惊无比,这摄人心魄的美感之中,在御书房却是另外一个形态。 宏兴帝病了,但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又让他脱不开身子好好的去休息。 如此只能抱病在案牍前面仔细的看着奏折,身边有一个宫女悉心的服侍着,时不时的给宏兴帝的雨过天青釉菜瓷杯里面加点温热的茶水,不一会又把不远处的提神熏香给挑动一下。 御书房还是能传来宏兴帝剧烈的咳嗽声。 这时候一个年过五旬的太监用细碎的步子跑的飞快,他轻车熟路的跑到宏兴帝的面前跪在地上,对宏兴帝道:“皇上,内阁大学士韩斌韩大人求见。” 宏兴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道:“传。” 不一会太监又出门了。 不多久韩斌就来了,韩斌先给宏兴帝行了跪拜的君臣之礼,才起身恭敬道:“皇上最近身子不适,要好生的修养才行。” 宏兴帝看了一眼韩斌,高深莫测道:“还是你滑头,你说说看这个时候过来找朕有何事?” 宏兴帝了解他的大臣,韩斌向来很少单独会在御书房里面找他,这个时候过来必然有事。 韩斌恭敬的站在宏兴帝面前,道:“微臣的确有事,微臣在京城遇到一个疯子。” 宏兴帝好笑道:“你遇到一个疯子就遇到一个疯子,现在跟朕说什么,难道这疯子和朕有什么关系?” 韩斌想起段葛兮之间的请求,顿时对宏兴帝道:“微臣遇到的那个疯子关于江山社稷的事,微臣心里惶恐,所以就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圣上。” 宏兴帝十分有趣的看着韩斌,笑道:“惶恐?你会害怕一个疯子?韩斌你要知道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待久了,你很有可能会是首辅大人,你现在居然告诉朕你害怕一个疯子?还说出这江山社稷的话,莫不是你想丢掉你头上的乌纱帽?” 宏兴帝并没有生气,只是他这些话说的有点着急,乃至于说完后不断的咳嗽。 宫女急忙在身后拍了一下宏兴帝的后背,咳了好一会宏兴帝才喘过气来,道:“你倒是给朕说说看,朕好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事情了。” 韩斌看着宏兴帝因为咳嗽而涨红的脸心里有点担忧。 韩斌继续道:“这疯子居然给微臣说未来的半个月后会下雨。” 宏兴帝哂笑了一会,道:“这未来半个月之后会下雨这钦天监给曾经给朕说过,这不算数。” 韩斌知道宏兴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说辞,于是又继续道:“这雨水会持续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这后面的月华山山体会因为雨水的浸泡而变得十分的松软,会发生山体坍塌。” 若说前面的话让宏兴帝觉得有点意思,那么后面的这话让宏兴帝怔愣在原处。 半晌之后宏兴帝才道:“你说的此人是谁?” 韩斌道:“松阳大师。” 然后又补充道:“是成王的人。” 宏兴帝略有所思片刻之后道:“明天宣他入宫觐见。” 韩斌的神色一松,该说的话他说到了,明天就看松阳自己的造化了。 京城繁华,景色靡靡。 幽王撤走了一半的人在追查夏家的下落,还有一半的人加紧时间的在找金丹的下落。 谭新雅失踪的消息终于因为谭新雅的名声不好而告一段落,现在若是再说出谭新雅失踪了该怎么办? 肯定会有人鄙视道:“一个毒女只是失踪了而已,若是死了就更好,这样的渣女根本不适合活在世界上。” 但是失踪者不是谭新雅一人,还有一个人就是吕珏,吕家的公子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这对于吕家来说是一个致命的伤害。 这段时间的吕家几乎是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当中,所导致了最近京兆衙门有不少的案子积累。 于是很多人都开始对吕颂陈产生了极大的抱怨。 今天就有人主动拜访吕家了。 吕颂头大如斗的坐在椅子上,丫鬟十分胆战心惊的对吕颂道:“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瘫在床上好几天都不吃不喝了。” 吕颂未曾发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过去看看夫人便会看到夫人十分绝望的眼神,还有那歇斯底里的哀嚎,夫人的样子让他极为的心酸和忧郁。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几乎没有丝毫的消停,不断的在找人,可是不断的在失望。 丫鬟见律师无语,也不知道该说说了。 这时候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进来对吕颂道:“大人,林青峰突然过来造访,现在就在门外等着大人召唤。” 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琐事,不过林青峰不得了,是这京城的商贾大家家财万贯,这些年又给了他不少的油水捞,所以想了一会吕颂道:“请林先生进来吧。” 不出片刻林青峰进来了。 林青峰是林湘的父亲,他和吕颂差不多大小,但是林青峰的身上没有那股市井的味道,倒是看上去多了几分豁达和大气的感觉。 这是林青峰的平日,但是今天的林青峰不一样,他带着几分沉闷之色,走路的时候步子也快了很多,这明显有事情的。 林青峰一看到吕颂的时候急忙给吕颂躬了一下身子,道:“吕大人,草民今天前来就就是有件事要请教请教吕大人,不知道吕大人有没有时间?” 吕颂头大如斗,几乎是心不在焉道:“说来听听。” 林青峰道:“十天以前我的珠宝铺子被人盗走了万金珠宝的案子,不知道大人有没有给我破案?” 竟然有这事? 吕颂很久没有翻看过最近的案卷,自从炫朗不在他身边当主簿之后他好久没有人给他提醒这些事,经过林青峰这么一提,吕颂有点尴尬道:“林先生稍安勿躁,这件事还在给先生大肆的调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林青峰分明就看到了吕颂的尴尬,他做了几十年的买卖自然知道对方的一个表情是什么作用了。 林青峰哼了一声,语气骤然逆转道:“大人莫非是忘记给我破案了吧,当初我为了让案子破的快可没少给大人好处,大人莫不要这么快就忘记了。” 吕颂最近心情本来就很不好,不管是谁都不敢惹着他,可是林青峰居然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 顿时吕颂语气也阴冷几分,道:“先生等着就是了。” 于是吕颂就让身边的管家把林青峰打发走。 林青峰看见吕颂的态度顿时也来了不少的火气,道:“吕颂,你莫要欺人太甚,你最近因为家里的那点破事累积了多少的案子,我告诉你,我林青峰不是好欺负的,给你五天的时间,若是五天的时间你再给我没有答复,你看看我要怎么报复你。” 林青峰也是真的动怒了,这万金的珠宝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衙门的人不给他协助,他想找到也是很苦难的。 吕颂现在哪里见得了他的威胁,顿时对身边的管家道:“把他送出去。” 管家只能找人一起把林青峰给“请”出吕家的大门。 林青峰虽然身上没有丝毫的官职,可是他有银子,有无数的人脉。 这被吕颂如此请出来是一件极为伤害脸面的事情,他走出吕家的大门更是心有不甘的对吕家大门狠狠道:“吕颂五天的之后若你还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吕颂当然不知道林青峰的心已经对他产生了如此的计较。 这是吕家的近况,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旭日东升的时候皇宫已经是满朝文武了。 最近不管是几品大员,但凡是上朝的都早早的就会进宫,大臣们都知道宏兴帝的身子不好,所以比往常更大了一些,看人的时候也更加疑虑的一点。 所以早朝的时间大臣们的时间尽量的安排的很早。 一如既往的高呼万岁,一如既往的有本启奏,一如既往的大臣辩论。 然后又商议着这针对百姓的一些律法。 最后早朝完毕的时候忽然有一声公鸭嗓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宣松阳大师觐见。” 众位大臣无比惊愕不已,。 秦秀逸站在朝堂的最前面,他闻言之后没有丝毫的惊愕,可见松阳大师今天会觐见根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实秦秀逸个人也觉得松阳大师绝非寻常,若是宫中能有这样的人与自己里应外合,这对未来的储君之位极好。 所以松阳大师能进宫来秦秀逸无比的期待。 无数双眼神齐刷刷的盯着门外的方向,他们从来不清楚自己的皇帝居然会相信一个江道士。 但是现在他们清楚了,帝王的身子不好而且年纪大了,这个时候难免想把自己留在世上长久的存活。 这几乎是历代先皇生命到了最后最真实的写照。 就在大臣恍惚疑虑中便看见一个大师缓缓而来,这大师一身崭新的袈裟,形态如同泰山华岳一样在慢慢的,稳稳地移动着。 这便是松阳大师了,他缓缓而来,看起来从容淡定十分的庄严,宛如一尊佛祖慢慢的移动到这个大殿里面一样。 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松阳大师有多么的紧张,自从昨晚知道要觐见之后他就开始激动,晚上激动的连睡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 甚至最夸张的时刻他还晕厥了。 最后还是段葛兮过来规劝了一下他,告诉他面见圣上千万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若是一直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态度,绝对会让人高看的。 所以他给自己说了一个晚上,几天起床的时候头脑昏聩,段葛兮还给他喝了不少的天麻汤,还有很多提神醒脑的东西,他才勉勉强强的进宫觐见,。 满朝文武百官,还有根本没有见过的天子之面这一刻都真实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原来段葛兮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如此想着松阳硬着头皮迈着缓缓的步子终于进了大堂,他目不斜视,原本慈善如佛,高深难测的态度恰好好处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松阳在大殿上没有对秦源下跪,他双手合十的对秦源道:“皇上万岁。” 秦源昨天听见韩斌的话心中十分疑惑,这预测未来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原本还以为是一个沽名钓誉,妖言惑众的人,所以今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这松阳宣进来。 可是没有想到看到的居然是这种新有丘壑的人,这实在是超出了秦源的意料之外。 秦源在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放缓了口气,而且还变的有点尊重,道:“你是?” 松阳平静道:“微名不顾挂齿,松阳。” 秦源不知道松阳,但是这满朝的文武却有很多人听过松阳的名讳,这这时候有人在悄悄的议论道:“这松阳大师不是上次在冯家捉鬼的那个大师吗?” “是啊,我也听说过这松阳的名讳,还真的有那么几分佛性,不像是沽名钓誉的人。” “我也听过。” “………。” 众臣用小小的声音在议论松阳的事。 秦源都听在耳朵里面,原来这京城居然还隐藏在着这样的高人。 既然是高人,而且还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那么未来的雨水和岳华山崩塌的事情他不会不会预测的准确? 如此一想,秦源的心里开始渐渐的有了一丝的担忧,每次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会死伤无数,这朝廷也会损失惨重的很。 秦源想到此处,顿时又对松阳道:“松阳,朕问问你,你之前跟我说这京城在十天以后会下一个月的雨,然后岳华山会坍塌是不是?” 松阳的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水,这些话原本不是他说的,是段二小姐那天在他的庵堂里面写下的字。 这字现在还被他收藏着。 但是现在要变成自己的话,松阳的心里怎么可能不会有一丝的惶恐。 秦源问这话的时候成王都惊愣了,要知道松阳并未对他说这下雨和岳华山会坍塌的事。 成王对松阳道:“请问大师是何事预测到这件事在未来的那个时候会发生呢?” 松阳对秦秀逸道:“成王殿下,贫僧在前天午夜预测出来的。” 成王点点头,这无不妥,毕竟不是更早预测出来的,前天和昨天他都在忙碌,松阳没有第一个告诉自己也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终究还是哪里有点不对劲,秦秀逸的眉头皱了一下。 松阳这时候回过头对秦源道:“是的陛下,这并非贫僧的空穴来风,前天午夜佛祖托梦告诉贫僧的,佛祖甚少出现在贫僧的梦里,但是每次出现的所预测的事必然会发生。” 秦源从头到尾自己的在观察松阳。 松阳不卑不亢,面对成王疑虑的时候也未见半点反慌乱。 可见这样的人心里真的有所凭借,要不然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岳华山就盘踞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山下有无数百姓,若是岳华山真的发生了坍塌,那变真的是死伤无数。 秦源又道:“松阳,你能确定这未来的雨水和岳华山真的会发生你说为的灾祸之事吗?” 松阳大师依旧平静道:“贫僧用性命担保,若是这未来未曾发生这样的事,贫僧愿意用死偿还贫僧的欺君之罪。” 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松阳的牙齿差点打起架来,这个字说出来绝对誓言,可是这誓言的背后要冒多的风险只有他能理解。 成败在此一举,他既然选择了相信段葛兮,那么就一定要豁出去。 这时候有的大臣就开始说话了,有的道:“这松阳怎么会做出这样用性命担保的事,这岳华山在京城郊外历经了七代先皇,不管哪一代先皇,总有无数阴雨连连的天气,这岳华山原来都没事,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事?” “对啊,对啊,不是我不信松阳,实在是这岳华山从没出现过丝毫坍塌的迹象,这岳华山的山体是石头又不是泥土,这石头山除非是天神发怒,否则的话怎么会坍塌?” “是啊,我也觉得这件事预测的很悬乎,我倒不是那么相信的。” 于是有人给皇上建议,道:“皇上,这岳华山下住了千户百姓,如果因为这岳华山坍塌的事转移这几千个百姓的话这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况且这岳华山都是石头结构坚固不已,这么坚硬的山体怎么会发生坍塌的事?微臣实在有有点难以接受大师的这个语言。” 于是很多大臣都开始附议,毕竟看似一桩坍塌的事,实际上牵扯甚广。 若是相信了松阳的话,那么岳华山的那些百姓肯定要转移,这往哪里转移,这转移了之后住在哪里? 而且这些百姓会不会相信这个语言? 昨天听闻韩斌的秦源只是好奇松阳大师这个人,所以忽略了岳华山下面的居民。 现在听闻众位大臣一说,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如果松阳说的是真的,一个多月以后月华山真的有那么激烈天灾人祸,那么现在对于那些居民安排还是不安排。 倘若现在安排,那肯定是一件极大的工程,。 所以秦源对松阳质问道:“你能确保你说的是真的,刚才大臣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若是你能用性命担保岳华山会坍塌,那么从现在开始朕就会让工部去处理岳华山的事,以免生灵涂炭,倘若你预测的不真,一个月以后你就会被当做妖言惑众的妖僧被斩首示众,你知道吗?” 松阳今天穿的袈裟很宽大,秦源这番摄人的话让他的步子往后面移动了一下,这分明就是他有点站不稳脚跟要后退了。 可是松阳片刻之后想到若是现在后退他也不会活着走出这个大殿。 现在已经到了这无法后退的路程了,他非得前进。 松阳的嘴巴都开始发麻了,发麻的同时他对秦源道:“皇上英明,贫僧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天下苍生是皇上最重视的人,贫僧此来愿意用性命保住这月华山的黎明百姓,还望皇上相信贫僧,贫僧必然不会让皇上失望,也不会让百姓失望。” 说到后面松阳因为腿部发软,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幸好关键的时候他反应的很快,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这个下跪的动作让秦源和大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个得道高僧原本就是佛祖拯救百姓的化身,现在这高僧居然跪在了地上,这不是在告诉大殿所有的人,这佛祖用膝盖来请求人们的信任。 没有人会相信松阳的这个下跪是因为站立不稳。 所以大家对松阳的话顿时深信了几分。 这时候有大臣对秦源道:“皇上,这高僧已经下跪了,微臣看姑且还是相信一下这高僧的话。” 于是有大臣附和道:“皇上万岁,这高僧倒不像是沽名钓誉的人,不如让这高僧和钦天监的人一起卜算一下这未来会是否会发生那天灾人祸吧?” 最后还是秦秀逸对皇上道:“父皇,儿臣斗胆让那个父皇相信松阳的大事一次,毕竟松阳大师心系天下人,要不然也不会冒死自荐了。” 秦源的目光深沉而悠远,他的目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去,最后把庀停留在松阳的脸上,道:“既然这么多人都愿意相信你一次,那么朕允许你最近子在钦天监任职,好好和钦天监的人给朕预测这未来的大事。” 松阳大师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心里并不轻松,他知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预测的那场灾难是否胡真的出现。 他或许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么飞黄腾达,要么命丧黄泉。 松阳缓缓的起身对秦源道:“贫僧感激皇上的信任,感谢众人大臣的信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样松阳进了皇宫,。 听闻了松阳大师的事,青雨院的所有丫鬟都不镇定了。 尤其是翠浓和阿露,这两个人知道段葛兮和松阳的关系。 第125章 阿露激动对段葛兮道:“小姐,松阳大师终于进宫了。” 段葛兮正捧着一本书,最近她看了很多游记和野史眼界也拓展了不少,随着阿露的话,段葛兮把书本放在案几上,随着放书的动作,段葛兮头上的蜻蜓碧玉簪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显得十分的好看。 段葛兮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温和平淡,她道“进宫了才好,进宫了我就可以营救夏家的人了,进宫了我才能真正的理应外合,从白云乡开始,事情这么久了终于要有收网的时候了。” 阿露把段葛兮案几上的书卷合起来,有点担忧道:“小姐,最近这幽王余下来的一部分人正在寻找夏家,这会不会有危险啊?” 段葛兮摇摇头道:“有潇王爷在,他们是暂时会发现不了的。” 和秦寂然相处下来,段葛兮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在丫鬟面前透露出她对秦寂然的信任。 阿露微微一笑,眼神甚为得意。 翠浓从耳房走进来,对段葛兮道:“小姐,这潇王爷帮助了小姐这么多次,总不能承了别人的恩情,小姐你看看这个东西。” 翠浓从身后拿出一个玫瑰红的璎珞。 段葛兮看着这璎珞顿时抽抽嘴角,道:“这璎珞怎么在你的手上?” 这原本是段葛兮要给自己编织的东西,这璎珞里面的丝线都是她让翠浓浸泡了药汁的,佩戴在身上会提神醒脑不说,最重要的是这个璎珞十分繁复,里面的线条穿梭,段葛兮还脑洞大开,使得这璎珞做成的时候会显示出一个玫瑰花的图案。 只是前段时间有事,段葛兮忙活了一阵子倒也没有继续下去,现在看着这璎珞好端端的躺在翠浓的手上,女子若佩戴这璎珞必然会小巧圆润很多。 可是这个璎珞分明大了很多,而且边缘没有丝毫的圆润之感,这分明就是要送给男子的。 翠浓对段葛兮道:“小姐最近这段时间在忙,我看见小姐这东西未曾完成,想必小姐要做这个璎珞要送给潇王爷的,所以我斗胆给小姐做好了余下的部分,小姐看看这对不对劲?”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的冲动,啥时候这丫鬟都把秦寂然放在心上了呢? 这璎珞原本是做给自己的,可是现在被翠浓做成了秦寂然喜欢的东西,看样子又要便宜了那个无赖了。 段葛兮看着翠浓手中的璎珞,无力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给我放在屋子里面吧。” 翠浓想了一会,潇王爷既然和小姐如此般配,那么这璎珞一定要放在一个比较慎重的位置,以彰显小姐对王爷的重视之情和感激之恩。 最后翠浓去了卧房。 段葛兮当然也不管这一茬。 很快天黑了,青雨院一片寂静,若是仔细一听能听到从宅子外面荷塘里面传进来的蛙鸣的声音。 段葛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不,确切的说在不认识秦寂然之前,在秦寂然未曾来过这院子之前,这个时候段葛兮已经睡下了。 可是最近段葛兮觉得自己很奇怪,每次睡觉的时间她都会盯着那窗户看一会。 可能是习惯了秦寂然翻窗户的习惯吧,段葛兮是这样的认为的。 段葛兮现在还是不相信在她的心里秦寂然已经有了很重要的地位。 段葛兮看了一会窗户,觉得这窗户关着好像有点不妥,这房间大概不怎么通风透气吧,罢了,还是起身去把窗户打开一点缝隙,这样可以让外面的清爽透进来。 于是段葛兮起身把窗户开了一点缝隙,如此又看了一会。 之间不知不觉中流逝了很久,段葛兮已经很疲乏了,就在她准备起身上床休息的时候突然从窗户渗进来一丝爽的风。 段葛兮顿时转身一看,这窗户微微一动根本就没有人。 罢了,她还以为是秦寂然来了呢,于是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头,刚刚回头却发现秦寂然就站在她身边。 段葛兮吓的一颤,顿时对秦寂然怒道:“秦寂然你吓死我了。” 秦寂然立马哂笑道:“若是段二小姐故意把声音叫那么大给人别人听见,从而要别人发现这青雨院里面有外男,本王也不介意。” 段葛兮狠狠的挖了秦寂然一眼,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什么?” 秦寂然耸耸肩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对段葛兮道:“不是段二小姐叫本王过来的吗?” 段葛兮惊愕道:“我何时叫你过来过,分明就是没有的事。” 秦寂然不以为意道:“你开着窗户,现在都巳时了还未曾就寝,这不是叫本王过来那是叫谁过来?” 段葛兮狠狠的抽了一下嘴角,道:“你……。。”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的样子师门满意的笑道:“我什么我?难道本王说的不是?还是被本王说中了段二小姐现在不承认?” 向来领教过这无赖最无赖的样子,段葛兮总结出一个套路,那就是自己越动怒,对方越来兴致。 所以干脆正常一点,平静一点反而会放对方觉得无趣。 这秦寂然对她就像是猫对老鼠一样,明明看在眼里,非得逗弄一下才满意。 不对,她怎么会想到猫捉老鼠? 秦寂然更加满意的对段葛兮道:“怎么,现在觉得本王说的有道理?” 段葛兮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反而变得平静了很多,道:“潇王爷位高权重,随便说什么话都能让臣女不得不从,潇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葛兮听着就是了。” 秦寂然点点头道:“这样才对。” 温和的烛光在刺绣着松鹤纱灯罩里面微弱的跳动,整间屋子温馨肆意,窗户外面伴随着花香的风徐徐的吹进来,让人的鼻翼为之扩张。 小小的闺房里面灿烂的就像是人间天堂。 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男子带着些许邪魅而又迷人的蛊惑,穿着一身绯色的窄袖衣服坐在房间里面。 女子穿着一件加长的便服柔弱如水的坐在距离男子不远的同一间屋子。 这画面竟然是极度的和谐和温馨。 一时的沉静顿时让两个人尴尬了好几分,当然尴尬的也只是段葛兮而已。 重生一世她以为她的少女心已经死了,她以为她不会脸红,不会因为一个男子而尴尬,更不会因为一个男子而心跳。 可是现在这些感觉都来了,她居然觉得双颊有点红,而且三番四次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奇妙的是她觉得她现在的心很有节奏的在跳动着。 这样安静的场面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秦寂然也足足的看了段葛兮一盏茶的功夫,最后对段葛兮道:“你今晚让本来过来就是跟你在这里静坐的?” 有了秦寂然这句话段葛兮顿时觉得也没有那么尴尬了,于是跺跺脚道:“你胡说。” 秦寂然看着女子带着微微的反愤怒,脸颊还带着醉人的微红不由得心里一跳,于是对段葛兮道:“好,本王胡说,是段二小姐叫本王过来有要事相商对不对?” 这感觉怎么就好像一个大叔在哄一个小姑娘呢? 要知道加上她前世今生的岁数都可以当秦寂然的奶奶了。 不过这也算是秦寂然给的一个台阶了了。 段葛兮淡淡问道:“对,葛兮想问问夏家的事情如何了?还有宫里的事情,松阳那边的进展也还算顺利,只是岳华山的那些居民会不会被安置?” 秦寂然幽幽的看着段葛兮眼神就像两团火焰一样,渗透出一股能看透人心的东西。 段葛兮被秦寂然这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道:“潇王爷这样看着臣女作何?” 秦寂然的态度难得正常了起来,他道:“这岳华山的事情是你预测的?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段葛兮道:“不敢,区区雕虫小技跟根本不能入王爷的法眼。” 秦寂然哼出了一股声音,道:“区区雕虫小技?这千千万万的居民和至高无双的皇权在段二小姐的眼中只是区区雕虫小技?” 段葛兮顿时默不作声了。 这岳华山还是上一世此时的一个月之后才发生的,当初月华山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预测,那次月华山整个山体坍塌死伤无数,这是血和泪的教训,段葛兮断然不敢说是假的。 但是她这一生都不打算把重生的秘密说出来,所以段葛兮肯定不能在此时对秦寂然说上一世的原委。 因此最好的回答就是默不作声。 见段葛兮不做声,秦寂然又问道:“本王不管你从哪里得知这月华山的事情,本王只想知道你是戏言还是绝无戏言?” 秦寂然的眼眸带着深不可测的担忧,这担忧被隐匿的太深了,段葛兮一时半会根本感受不出来。 秦寂然向来在段葛兮面前都玩世不恭的,或者是纨绔十足的,这般严肃的口气还是第一次对段葛兮说出来。 段葛兮有点不自然道:“真真假假以后事情发生了潇王爷不就知道了?” 下一刻段葛兮就觉得一张倾国无比的脸和自己近在咫尺。 秦寂然段葛兮面前带着霸道威胁的味道,道:“你最好想清楚,你能上天本王纵容你,你要帮助夏家翻身本王帮助你,你看不顺眼的人本王一个一个让他们不得好死,你要虐的人,本王都替你留着,就是为了让你亲自动手。可是本王不许你拿命去任性,你知道吗?若是这件事被戳破,松阳的命本王不管,可是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许你有任何的闪失。” 段葛兮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寂然,他的眼神里面放着些许坚硬的命令味道。 他居然如此对自己说话? 段葛兮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难受? 难受是因为上一世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夏羽死的早。 段家的人上到主子,下到丫鬟,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人,连最后在皇宫里所有的人都对她是利用和辗压。 她的上一世过的十分绝望和痛苦,重生一世原本以为自己之后仇恨。 可是段鹄和段老夫人好似不是上一世那么渣。 身边还有丫鬟,连夏家的人都被她接进了京城。 现在秦寂然又对自己说这一番话。 段葛兮又猛地想起之前在那个梦境里面,她梦见她穿着一身花里花俏的衣服,结果秦寂然说的那番话。 原来上一世秦寂然说过的那句话居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话。 想到这里段葛兮好似被牵动了情肠,下一刻她伸出双臂死死的抱着面前倾国男子的脖子,把头搁置在他的后颈道:“你莫要如此训我,我的命谁也拿不走,你们的皇上拿不走,你也拿不走。” 秦寂然没有想到段葛兮会突然来这么一个动作,他的双手原本是自然下垂的,可是现在不由自主的移动到到了段葛兮的背心。 这是他第一次被段葛兮主动的拥抱,这很好,他的嘴角渐渐地挂上一丝满意的笑容。 秦寂然和段葛兮的这一幕恰好被窗户外面大树上的阿诺看见,。 今晚上段葛兮看了窗户几眼是她回去给秦寂然说的,后来秦寂然到了,还和段葛兮一如往常的斗嘴,这斗嘴就斗嘴吧,怎么想在还抱在一起呢? 我的乖乖,主子这么倾城的妖孽和段二小姐如此精灵的女子搅和在一起,这是多么让人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啊。 阿诺顿时脚底起风,不行,这么和谐的画面她得赶紧找玄魄朱雀和青龙过来看看。 戴管家年纪大了,这没有功夫断然是不能带过来看的,还是把玄魄他们带过来看了之后在再回去给戴管家说一下,想必戴管家肯定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随着树枝一颤,阿诺一股风似的跑了。 段葛兮还紧紧的抱着秦寂然的脖子,抱的时间越长她好似越满足。 但是接下来她又要面对一个问题,这对面前的男子也占了便宜,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诺他一点什么还是如何? 毕竟她两世为人这年纪加起来都可以当做秦寂然的奶奶了,这明显的就是老牛吃嫩草。 微微的思索了一下,段葛兮在秦寂然的身后道:“王爷,我占了你的便宜,给需要我给你一点什么作为补偿吗?” 饶是秦寂然向来风轻云淡,很多人不放在眼里,很多事情不挂在心上也被段葛兮的话惊愕的不轻。 秦寂然轻轻的推开段葛兮的肩膀,疑惑的问道:“段二小姐,你确定这件事是本王吃亏了?” 段葛兮认真的点点头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吃亏,我从来不占人便宜,我刚才抱了你,这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还是你吃的亏。” 秦寂然抽抽嘴角道:“好,既然本王吃亏了,那么本王不介意吃更大的亏,本王就在这里随便任由你处置可否?” 说完之后秦寂然找了段葛兮的床榻随便的躺在上面,看样子还格外的潇洒。 这个人估计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翻天了。 段葛兮抽抽嘴角,怎么自己遇到了这么无赖的人。 段葛兮倒是有点无言以对了,便对秦寂然道:“好好好,你还是从我的床上下来了吧,大不了本小姐不补偿你就是了。” 秦寂然本想起身的,可是忽然看见段葛兮的枕头下面有一个好看的璎珞,顿时毫不犹豫的把璎珞拿起来一看,道:“这璎珞是段二小姐要送给本王的?” 段葛兮立马上前要把那璎珞抢回来,反正她现在就是看不惯秦寂然这吊儿郎当的样子。 于是三步并成两步,哪里知道快走到床边上的时候脚步一滑,身子立马飞了出去,这还不偏不倚正好飞到床上去,还紧紧的把秦寂然压到自己身下。 世界安静了,好似时间定格一般,床上的帷幔因为段葛兮刚才的力道全部放下来了,正好把外面急匆匆的赶到的几双眼神完全的隔档开来。 阿诺,玄魄还有朱雀在外面看着这一切,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今晚上主子要被别人办了,甚好。 段葛兮和秦寂然在这个秘密的空间里面还是保持这女上男下的姿势。 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刚才亲近的双唇都有微微的碰撞。 男子万千青丝如上好的丝缎一样铺在段葛兮的床上,段葛兮的青丝则瀑布般的垂下与秦寂然的青丝互相的交缠。 面前的男子眉目英气逼人,远看的时候霸气疏远,近看的时候绝美无双。 段葛兮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秦寂然被段葛兮压在身下喉结也微微的动了一下。 最先开口的还是秦寂然,他对段葛兮道:“看来段二小姐不是想补偿本王,而是想占有本王啊。” 段葛兮紧迫交加,想从秦寂然的身上翻起来,可是又不太敢,毕竟现在她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因为激动,因为想了很多不该想的东西,还因为四肢十分的酥麻,好像千万只蚂蚁在血脉里面奔腾一样。 虽然不难受,可是浑身都是麻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且原本有一颗永远寂寥的心,现在都在砰砰的心跳,宛如一个调皮的孩子。 段葛兮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待秦寂然说完话,段葛兮十分尴尬道:“王爷能不能挪动一下身子?” 秦寂然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有手有脚,难道不会自己挪动身子?” 段葛兮咬咬牙,能听见牙齿之间的摩擦声,段葛兮道:“我让你挪一下身子便把璎珞送给你可好?” 秦寂然微微一笑,道:“段二小姐早点说自己现在很激动让本王帮你挪动身子便罢了,还如此咬牙切齿的。” 一边说着秦寂然的身子也没有停止,便从段葛兮的身下移动了出来,还顺势把段葛兮扶着坐在床上。 然而这又给窗外的人造成了难以消除的误会。 玄魄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了,道:“怎么会这样?王爷和段而小姐未曾大婚,怎么能做那个事呢?” 阿诺面色窘迫的站在一边,她也很难理解,好好的怎么就那个了呢? 连向来内向一点的青龙都有点不忍直视。 朱雀却是最欢呼的一个,道:“这才好啊,若是被戴管家知道了,指不定又会给老王爷夫妇多上几炷香,说我们的王爷终于开窍,这未来的子孙有望了。” 玄魄想了一会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确实如此。” 于是这几个人又开始隐蔽的关注着房间里面的一切。 这几个偷窥者,秦寂然的在床上挥了挥手,那窗户顿时关闭的严丝合缝。 段葛兮问道:“好端端的你关上门窗户?” 秦寂然从段葛兮的床上下来,时候把璎珞挂在自己的腰间,语气带着一点随意,道:“段二小姐难道不知道你这窗户外面有几只讨人厌的夜猫子?” 段葛兮想了一会,还是蒙然道:“夜猫子?” 秦寂然看了段葛兮的一眼,提醒道:“是本王的几个下属。” 段葛兮顿时炸毛,道:“什么?你的人居然在这外面监视我?未经我的允许他们居然如此。” 秦寂然对段葛兮掀了一下眼皮子道:“阿诺是本王送来保护你的人,再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看就给你看呗,若是藏着掖着还不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编排。” 段葛兮顿时又觉得自己的牙齿不由自主的摩擦了起来。 秦寂然忽然道:“夜色已深段二小姐早点就寝,本王明晚再来。” 段葛兮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到秦寂然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房间里面。 段葛兮对着微微一动的窗户道:“明晚你不要来,不稀罕。”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段葛兮故意把窗户关的很重。 两个人真有意思,这是窗户外面三个人的共同感受。 话说秦寂然回到潇王府邸后正赶上戴管家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而且口中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戴宗正在说什么。 看见秦寂然回来之后戴管家立马对秦寂然道:“潇王爷你去了哪里,这三更半夜的往外面跑,若不是听见那几个调皮的对话,我居然还不知道王爷有这个鬼鬼祟祟是的习惯。” 戴宗正的语气虽然是下属对上封的尊重,可是依旧带着长辈对晚辈说话的口气。 秦寂然倒是很平淡道:“这是本王的事情,这时间晚了,戴管家还是早点休息的吧,免得老的更快。” 戴宗正跺跺脚,道:“王爷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要长命百岁呢,不仅要看到王爷生儿子还要看见王爷抱孙子呢,你现在就说我老,这不是在诅咒我死吗?” 秦寂然抽抽嘴角不愿意跟这个啰嗦的老头子说话。 戴宗正继续道:“王爷,我说这么多都为你好,虽然王爷的事情多,可都能留在白天处理,这晚上出去的时间太长影响休息,这男人一旦休息不好,这以后势必会影响子孙后代的质量,我前段时间看了一本养生的书,这书里面说男子素日里面要多吃点青菜要多喝茶,早点休息,而且还要尽快的要孩子,这孩子以后才会身体好,智商高,王爷呢?哎哎,王爷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再听听看说的有没有道理。” 转眼间便听到院子里面关门的声音。 戴宗正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老人的话,我说这么多还是不为了他好,现在看来到好像是我害了他似的。” 这时候有人在戴宗正的肩膀一拍,戴宗正顿时跳脚道:“是哪个小兔崽子?” 凑上玄魄笑嘻嘻的一张脸,对戴管家道:“老头子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我都觉得烦。” 戴管家瞪了玄魄一眼,道:“胡说八道,你们自己不尊重老人。” 玄魄呸了一声,道:“不是不尊重你,是因为你好相处,就是因为你好相处,所以今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王爷和段二小姐好上了,这段时间主子晚上就是去了段家二小姐的宅子。” 戴宗正惊愕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玄魄抱着胳膊对原处的努努嘴道:“不信你去问问他。” 玄魄说的他便是青龙。 戴宗正看着青龙的时候,青龙远远的对戴宗正点了点头。 戴宗正顿时激动道:“这是真的,这真的是真的?” 玄魄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看着小王爷都要不了多久就能出生了。” 这实在是太好了。 戴管家顿时道:“好好好,这样就好,可是现在还早,王爷回来这么早作何,从明天开始让王爷不要回来这么早,不回来也可以。” 玄魄顿时无语。 素国公沈家今天又是很热闹的一天。 平阳侯隐匿了,最近这段时间和平阳侯夫妇在哪里都没有去过,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不管这夫妇两个在想什么,众人都知道平阳侯的夫妇大概是这次事件里面最伤心的两个。 今天热闹是因为两件事,一件事是因为吕珏,还有一件事是因为沈延。 吕颂最近琐事缠身,但是一心想着要找到吕珏,吕颂和城月心都陷入一种魔怔的地步,乃至于吕家忧心忡忡。 吕家忧心无比,自然会把压力分担给吕越雅,吕月雅虽然是洗脚婢女所生,但也是吕家的女儿。 所以吕月雅现在也很焦头烂额。 这边焦头烂额就不说了,闲庭院的丫鬟还对她说最近总是看家延儿出门,每次出门的时候恍如很有兴致,但是每次回来的时候都精神萎靡,就好像做了多么重的体力活一样。 而且沈延还经常出门,几乎两天要出去一次,回来的时候还要睡上整整的一天。 沈家的事和吕珏的事,这两个问题把吕月雅现在弄得坐立不难,乃至于这身边的丫鬟都在小心服侍,生怕惹得这主子的不满。 现在屋子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的站在吕月雅的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吕月雅凤眼龙眉,长的气势逼人,她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倒是说说看,这公子可真的如你们所说那样,两天出门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像是被掏了魂一样?” 一个丫鬟立马跪在地上对吕月雅道:“正是如此,不光是奴婢看到,闲庭院所有的丫鬟都看到公子是这样的,所以奴婢斗胆觉得夫人和老爷要追查一下公子在外面究竟看了什么。” 吕月雅点点头道:“我知道,只是现在吕家是多事之秋,这珏儿根本就没有找到,大人又心不在焉的,如何给我追查,若是放在别人的手上我铁定是不相信的。” 丫鬟轻声谨慎道:“夫人既然不相信那么就亲自和老爷一起去看看,看看公子究竟出去在干什么” 吕月雅想了一会,点点头道:“公子今天会出门吗?” 若是今天延儿不出门她明后两天还有事要进宫看看沈佳玉。 丫鬟点点头道:“等会公子就会出门,所以夫人和老爷只需要一会跟着公子便能发现公子在干什么。” 吕月雅点点头对丫鬟道:“好,这会你先去叫老爷,一会我们偷偷的跟着公子,看看公子究竟在干什么。” 不一会沈云彦过来,吕月雅把事情告诉了沈云彦,沈云彦总是觉得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于是很快就同意要和吕月雅一起跟上去看看才行。 沈延今天一身天蓝色夔纹的窄袖子服,看起来高贵无比,英勇绝姿。 这便是他素日里装扮,沈延是一个喜欢装饰自己的人,因为相貌好,才华也算是十分出众,又有家底,所以他总是喜欢穿这世界上最名贵的缎子,用这世界上最名贵的笔墨纸砚。 第126章 今天沈延兴致不错,从沈家大院里面出来的时候还很有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和往常一样并无什么异样。 于是骑了一匹马便离开了沈家。 看见沈延走了,吕月雅和沈云彦还有几个随从也一起坐上的马车沿着沈延的方向而去。 沈延去了郊外,又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地方有一个建造的十分华丽的庄子,这庄园现在绿荫成林,千亩果园接连一片。 看着这个庄子,吕月雅对沈云彦道:“老爷,你说这延儿来这里是不是亲手整理庄子啊?” 沈云彦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们的儿子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会在这庄子亲手整理这些果木,这绝对不会的。” 沈云彦的话刚刚朔王,吕月雅便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看看那里是怎么回事?” 于是二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庄子大门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一身碧落撒花烟水裙,那身子婀娜的让人面红耳赤。 女子欢欢喜喜的迎接沈延进门,然而还未曾全部进门的时候沈延就忽然抱着那个女子,女子软软的贴在沈延的身上,二人顿时忘乎所以的卿卿我我。 沈云彦和吕月雅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片刻只见二人好似明白了很多,为何丫鬟说延儿每次出来的时候精神不错,可是回家的时候精神萎靡,这还有何解释,这分明就是纵欲的后果。 吕月雅的眼神顿时冒出了一团灭都不能灭下去的火。 不要说吕月雅表情不好看,连沈云彦都觉得无比堵心。 沈云彦道:“夫人,刚才太远我没有看清楚那狐狸精是谁,现在我们一起去看个究竟,看看是什么狐媚子惹的我儿如此挖撒丧志。” 于是吕月雅和沈云彦也上去了。 话说最近段水冰在沈延的身上那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甚至为了吸引沈延经常过来,她用的功夫根本不低于在南冥夜枭身上下的功夫。 她要利用沈延对自己的在乎和着迷,她还是要进去沈家。 她也曾想过就这样出去,可是她又担心会被南冥夜枭的人抓住,那就麻烦了。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所有的功夫都花在取悦沈延的事情上。 最近这一个月甚好,沈延被她迷恋的神魂颠倒,每隔两日就受不住要来找她。 有了沈延的行为,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她的未来,反正只要把沈延服侍的舒服了,这以后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 今天她想对沈延更加激烈一点,所以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迎接上沈延,为了让沈延感受到刺激她也不管了,大不了把这门掩上就是。 显然沈延的眼神里面迸射出一种被刺激到了的神彩。 沈延看着段水冰,赞叹道:“段家四小姐着实厉害,让我流连忘返。” 段水冰搂住沈延的腰肢,妩媚的笑道:“这是自然,谁让我段水冰是打心里面爱慕公子的呢。” 沈延低头亲着段水冰的脸颊,道:“既然你如此珍爱本公子,那么本公子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本公子决定了给你换一个身份带你进沈家你看如何?” 段水冰还未曾说话,忽然哐啷一声门被打来了。 紧接着就是一个妇人的怒吼声:“进沈家,你们想得美。” 然后就看到吕月雅和沈云彦进来了。 在波斯毯上面抱在一起的段水冰和沈延顿时大叫一声,沈延尚且还好,衣衫还算穿的整齐。 但是段水冰就不一样了,她刚才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诱惑沈延,现在浑身已经衣不能蔽体了。 这样不顾羞耻的样子露在素国公夫妇的面前,要多么不雅就有多么的不雅。 吕月雅和沈云彦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若是这次不是悄悄的赶在沈延的身后,他们根本不知道沈延会和段水冰做出这种龌龊至极的事。 吕月雅只觉得自己气的牙齿都咯吱咯吱的响,甚至说话的时候都要吊着一口气,否则的话连话都说不全。 吕月雅的手指着段水冰的额头,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道:“你,你你,你你,你不要脸。” 段水冰本来被人发现她和沈延在一起还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正想着要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可是听闻吕月雅的话,段水冰也不那么着急了。 她坐在柔软的地摊上,仍旧衣不蔽体,顿时释放出自己的万般风情,她看了沈延一眼,又看了沈云彦一眼,才对吕月雅不齿道:“你说我不要脸,那么我就不要脸给你看。” 反正已经被人发现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她现在已经不惧怕任何人了。 段水冰说完话的同时要给沈云彦送了秋波,让沈云彦都不好意思看这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了。 沈延又起身站在一边不说话。 吕月雅看见两个男人都不说话,出门的时候身边又根本没有带丫鬟,倒是把宅里面几个高手带上了,就是要以防不测。 可是现在看来和段水冰吵闹都要靠自己一个人。 吕月雅对段水冰狠狠道:“原来找了你那么久,后来还以为你死了,可是想不到你居然把我的儿子勾到你的怀里,你简直就是下贱的胚子。” 段水冰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当着她的面骂她? 她下贱,难道是她自己愿意的吗?这都是生活所逼的,若不是生活如此,她岂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她怨恨出生,却又步步妥协,如今还要受人谩骂。 关键的是吕月雅也是造成她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其中之一,她焉能不恨吕月雅。 段水冰从地上站起来,带着迷人的风情走吕月雅的身边,道:“我是贱人坯子?你不是吗,听说你还是洗脚婢女袁双双的女儿呢,你骂我贱,那你自己贱不贱?那你的女儿香妃娘娘流着你的血液贱不贱?你的儿子沈延呢,他的身上也是流着你的血,现在跟我享受这欢乐也不会掉价,因为我好歹还是一个姨娘生的,这骨子里里面的血脉就不知道比你高贵了多少。” 段水冰心里怨恨无比,所以说话的时候就带着鱼死网破的味道,反正都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她已经不怕什么了。 毕竟沈延是什么人,她的心里比谁都明白,沈延是不会帮助她的,只是把她当做了胯下的玩物而已。 段水冰的话刚刚说完,吕月雅就气的啪的一声,打在段水冰的脸上。 吕月雅咆哮道:“段水冰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段水冰才不怕,对吕月雅讽刺道:“最好你让我现在就死,否则换做是我让你不得好死,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的人。” 吕月雅对外面几个下属吼了一声,道:“你们都给我进来。” 于是进来了好几个男子。 吕月雅对几个男子道:“我让你们立刻马上把这个女的给我送进窑子里面去,你们给我好生照料。让她不得好死,让她给我接,接下贱坯子的客人,不要让她死知道吗?” 要整死这样的女子吕月雅有一千种办法。 段水冰原本想着大不了一死,可是没有想到吕月雅会用这样的办法害的她生不如死。 段水冰心里十分惧怕,可是她知道再惧怕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于是飞奔了出去,要一头撞死到边上柱子上。 可是她低估了这几个男子的伸手,就在她跑出去没几步的时候忽然被一个男子给捉住了。 吕月雅看着被捉住的段水冰讽刺道:“你还想跑?我倒是看看你要往哪里跑,你跑不过我的手掌心,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水冰死死的盯着吕月雅,恨不得把吕月雅的脸上盯出一个血窟窿来。 吕月雅对几个男子吩咐道:“把段四赶紧给我带走,我让她余生就那么度过。” 好残忍的吕月雅,段水冰怎么都想不到吕月雅会这样对待她,她实在是她低估了吕月雅的歹毒的心肠了。 段水冰几番挣扎后觉得这根本就没有用,于是放弃了挣扎,索性有几个男子给带走了。 段水冰被带走后,吕月雅的身子一晃。 幸好吕月雅的身边有沈云彦扶着。 可是吕月雅还是十分痛苦对沈延道:“我的儿你怎么会这样子?你怎么会沾染这样不知廉耻的一个女子,你要我这当娘的如何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啊。” 沈延从头到尾一句不发,但是他现在的心里已经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了。 毕竟这件事真的是他的错,明明知道段水冰那样的人不该沾染,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还一而再再而三。 刚才看见段水冰那么被人带下去后他觉得心里还有点后悔,就是这方复杂的心思,一边觉得为段段水冰感觉惋惜,一边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所以沈延现在的神色比较难看,他道:“娘亲,你都这样对她了,你还要我怎么的嘛?我又没有伤天害理,自古以来哪个男子不风流。” 吕月雅看着如此说话的沈延,心里又是一痛,她向来在外面面前十分泼辣,甚至府邸的下人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觉得很害怕。 可是唯独面对沈佳玉和沈延的时候她似乎又是一个柔情的女子。 吕月雅对沈延道:“娘亲知道自古以来男子风流,父亲也是这个样子,可是风流就罢了,这段家的人你还敢去招惹,你要知道段四根本就不是一个吉利的女子,你的闲庭院娘请为你安排了漂亮的通房,这些女子的背景很干净,而且延儿作为男子不能纵欲过度才是,你看看你现在都瘦弱了不少啊。” 沈云彦也在拍案唉声叹气,他现在是一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沈家实际上就是个妻管严。 吕月雅的性子泼辣,手段残忍,而且沈佳玉又是宫中的香妃娘娘,所以吕月雅的权利在沈家算得上是最大的。 沈延也知道吕月雅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些当父母的总是觉得自己为了孩子好,殊不知很多时候这种好就是枷锁。 沈延对吕月雅还算温顺道:“知道了娘亲,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儿子听着就是了。” 吕月雅这才稍微有点安慰,她上前把沈延的衣服拉整齐了,然后又对沈延说了一些什么,沈延都一一答应了。 吕月雅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答应就好,以后再也不要生出这些幺蛾子事情来。 段水冰的事情还是第一时间传播到了段葛兮的耳朵里面。 最近在青雨院总在下棋的段葛兮闻言后,对两个丫鬟微微一笑,道:“这样甚好,沈家欠了夏羽太多,就应该遭受这样的罪孽。” 阿露皱皱眉道:“小姐,沈家公子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了一些?他们沈家可没有一个好东西啊。”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会的,吕家的最近要倒霉了,吕家倒霉了之后沈家也不远了,我们且好好再多等一个多月看看宫中的松阳事吧。” 阿露和翠浓对段葛兮先得话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一般段葛兮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有时候会有点偏差,但也不会失误。 沈家暂时没事了。 可是吕家的事情找上门了。。 今天正是林青峰说的第五天,吕颂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所以林青峰火了。 林青峰不顾一切的带着一众人马一点面子都不给吕颂留。 林青峰让上百号人站在京兆衙门的外面,更让人死命的在外面击鼓鸣冤。 这些被林青峰带来的人最近都有大小不一的事情找上衙门,可是衙门一直在忙,反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他们处理这些事。 乌纱帽在的一天,只要有人有事,那么吕颂就要马不停蹄的为这些人处理问题。 可是最近那么多件事积压起来,吕颂居然因为心系吕珏更是一件事情都没有办理好。 所以由林青峰带头,吕颂算是犯了众怒了。 大家毫不客气的在衙门外面叫嚣,甚至还有人要去砸烂衙门的大门,这时候有人急忙的阻止道:“这衙门的东西都是天子的东西,又不是他吕家的东西,若是把这些东西砸坏是要被律法处置的。” 于是砸门的人就再也没有砸门的动作了。 虽然没有砸门的动作,可是他们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一个带头人嚷嚷道:“既然不能损坏这公家的东西,那么我们就去刘家的府邸里面砸呗,这吕颂这个狗官最近都不理事了,老子在是天之前就报案了,我家的妹子被人轻薄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置之不理,简直就不配为人父母官。” 这时候再次有人响应,道:“就是,我半个月之前家里来了贼子把我家剩下的影子给偷完了。” “我孙子不见了,这衙门早就报案了,可是衙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信,你说这当官的是不是糊涂了?” “你们这都是小事,我们当家的被嘉柔的混混打死了,现在这衙门还不处理。” 对,这些人都是最近有事找衙门找不上的。 林青峰把这些人集结在一起,由于大家的心里都有深深的怨恨,所以打击都义愤填膺,更不得喝了吕颂的血。 这起哄的实际上就是林青峰的人。 看见大家现在的情绪如此的激动,一个带头的忽然对大家道:“既然衙门如此,那么我们还去找上吕家的府邸吧。” “对对对走吧,我们一起去。” 吕家。 吕颂最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他现在坐在那里都觉得精神恍惚。 成月心这段时间更是苍老了几十岁,从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变成现在五六十岁的老妪,这都是因为太过思念吕珏的原因了。 今天成月心睁着干涸的无泪的双眼对吕颂道:“这都多少日子了,还没有一个准确信,这样下去只怕我也命不久矣。” 吕颂坐在太师椅上,最近他觉得自己也神经衰弱了,所以说话的时候显得有气无力。 吕颂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我的心里更急难受,那是我的儿子啊,我每天派侍卫出门,自己又出去找了那么多次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所以我在怀疑我们的珏儿是不是被人害死了?” 成月心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比死了还有难受。 珏儿失踪她尚且还能带着一点希望过下去,若是珏儿死了,那么她也活不下去了。 成月心干涸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凄厉之感,她狠狠道:“不会的,他最多是被人藏起来,我们吕家的仇人也不算少,他不会死的,若是我知道是谁把我的珏儿藏起来,我一定要他碎尸万段,让他尝遍衙门所有的刑罚。” 成月心的话刚刚说完,这时候吕家的管家匆匆跑过来了。 一边跑还一边大叫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人了,是林青峰的带着那些刁民过来闹事了。” 吕颂顿时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惊愕道:“你说什么?” 管家又认真道:“老爷,林青峰带着刁民过来找事了,若是老爷再不出去他们现在就要砸门进院子了。” 吕珏忽然想起五天以前林青峰对他说的那些话,林青峰真狠,这来的也是真的。 吕颂立马道:“走,去前面看看情况。” 吕家的院子现在已经十分热闹了,由于现在天气十分暖和,所以这院子外面倒是站了不少看热闹的,甚至把这里的街道都给堵住了。 吕颂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黑压压的一片,顿时被吓得不轻。 看见吕颂出来了,人群里面立马有人大呼道:“吕大人这身居高位久了难道就忘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事吗?” 人太多吕颂看不到是谁在说话。 那个人把话说完,人群里面立马有人不满道:“大人,你是这京城的衙门大人,是我的父母官,可是最近大人只顾着自己的家室却不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大人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这在其位谋其职,即便有家事也不能不管我们的事啊,这毕竟还拿着是朝廷的俸禄,若是大人办理自己的家事没有时间处理我们的问题,那么大可寻人代替。” “就是,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问问大人,我们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若是不给我们处理,我们就闹到御史台,让御史大人弹劾你,让你丢了乌纱帽。” 于是很多人开始附和。 看着这些人在面前闹,吕颂觉得自己头大如斗。 原来他身边有炫朗的时候,这些事都由炫朗给安排,炫朗处理事情的时候十分娴熟。 后来炫朗辞了之后事情也没有那么多,即便有事情也是一些富裕家庭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可是祸不单,吕珏失踪后这些事情就开始疯狂的发生,这不可谓不邪门。 吕颂最近的心思和精力都不在这些事情上,所以就少了对这些事情关注的心思。 五天以前林青峰找过他,还说了那些威胁的话,。 可是吕颂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岂不料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吕颂精神不济,但是吕颂的身边自然有人。 这时候吕颂身边的师爷大声道:“你们稍安勿躁,最近大人不是不管你们的问题,实在是因为家底现在琐事缠身暂时管不到你们的身上来,所以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多等等,大人一定会帮你们把事情妥善的解决的。” 现在聚集的这些人每个身上都带着深沉无比的怒气。 这时候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了的,这是吕家原来用的伎俩,现在这些人丝毫的不买账,就好像非得要和吕家死磕到底一般。 有人在人群中大声道:“你们说的轻巧,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找大人处理事情的,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拿回我们的补偿,听说吕家财力非凡,既然大人耽误了我们的事,那么我们进去拿几样东西补偿一下也算是应该的吧?” 说完这些话这些百姓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 反正林青峰提前都给了他们丰厚的酬金,就是要他们把这件事闹大,最好是能闹到那些大官的耳朵里面,这吕颂的乌纱帽肯定保不住。 林青峰站在人群中冷哼了一声,这就是得罪老子的下场。 于是数百个百姓都要涌入吕家的府邸,这还得了,虽然吕老夫妇在吕家老宅里面住,不在现在的宅子还算安全。 可是这府邸里面建造的也算是十分用心,吕家值钱的东西很不少啊,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会惊呆众人。 吕颂急忙让人阻止,可是看看身边的侍卫只有那么十来个人,其他的侍卫都出去找人了。 吕颂想不到这林青峰带来的人马居然会闹到如此地步,顿时大声呵斥道:“你们今天谁敢进我吕家的大门回头我定斩不饶。” 这时候哪里会有人听取吕颂的话,他现在的呵斥的传入到众人的耳朵里面显得滑稽而又搞笑。 这时候上百号人根本阻挡不住的涌入吕家的大门,饶是现在吕家的人也不少,可是抗击这些力气大的人也等于是以卵击石的搞笑。 吕颂这些年养尊处优习惯了,不是在沈家和吕月雅说说姐弟情深的话,就是巴结巴结宫里的沈佳玉。 所以吕颂的仕途一直十分平顺,甚至可以说是平顺的毫无困难可言。 现在看到吕家忽然遭此一击,顿时有点慌乱起来,甚至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无法遮掩的颤抖之感。 看着吕颂此时有点慌张的样子说这话,使得这些百姓更加疯狂,他们也是压抑的太久,若不是林青峰找他们闹这一茬,他们哪里会有那么一点胆量。 于是这上百人进入吕家的时候还算是比较顺利,顺利的几乎毫无阻隔。 这些人怀着胜利的激动和这段时间怒气的积压,所以进了吕家的大门丝毫不压抑本性。 他们遇到能砸的砸死,遇到女眷身上有名贵的东西就抢劫。 这吕家的院子算不上很大,吕颂平日里习惯给人一种清廉的感觉,所院子小了一点。 虽然院子小但并不影响这院子十分讲究的布置,这些人冲进来的时候也能迅速分辨出哪里的东西值钱。 最后几个男子冲入一个最南边的院子,这院子是吕家最为精致的院子,一看就是女子所居住的地方。 没错,这地方就是成月心住的院子,刚才看见吕颂出门之后她一直就心绪不宁的坐在这房间里面,手中抱着吕珏原来经常佩戴的一块玉珏。 她一边抹着玉珏一边祈祷着吕珏能安然无恙。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房间光线一暗,刹那间便看见几个陌生的男子,这些男子肌肤黝黑,关节粗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汉味,这就是所谓的农夫。 成月心看见几个男子进来,又瞬间确定了男子的身份,顿时尖叫一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几个莽汉随意闯入她的房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的。 男子们看见这个女子虽然穿着一身名贵,可是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受了很多折磨的,于是他们几个决定转身离去算了。 可是成月心的膀子一动顿时露出手里面巴掌大的玉珏,那是一块极为雪白的玉珏,颜色温润,光泽温和,看见妇人如此在意这玉珏,一个男子忽然道:“她怀里的东西值钱,赶紧抢。” 成月心赶紧死死的把时手中的玉珏按住,可是不了对方是几个力大无穷的男子,她怎么能对抗的了。 于是成月心拼尽力气道:“你们敢,小心我然你们一个一个都不得好死。” 成月心不说这话还无所谓,这些人仅仅的抢走她的东西。 可就因为她说了这句威胁别人的话,所以这些男子也被气了。 他们本来对吕颂的怨言就多,这时候再加上女子的威胁,于是在抢玉珏的时候多了几分野蛮粗俗的动作在里面。 男子们的动作十分粗鲁,成月心又死死的抱着手中的玉珏。 这样一拉一枪,成月心很快身子失去了平衡,瞬间跌落到地上。 最近她忧思过甚,身上没有丝毫的力气不说,这身子更如纸片一样,轻轻一碰便飞了出去。 成月心落在地上嗷了一嗓子,手中护着的东西也没有了。 抬眼一看,那玉珏已经到了那些个男子的手中。 成月心气的直接大叫起来,道:“你们赶紧把手中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要不然我给你们拼了”。 说完话之后成月心从地上站起来顿时又要扑上去,她现在已经没有任力气和这几个男子对抗了。 只能用牙齿狠狠的咬上去,一个男子的胳膊吃痛,直接抡起胳膊一下子把成月心用力的甩开,这力度也大的出奇,成月心竟然像轻飘飘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还迅速的撞击到一个柱子上面,顿时身子失去了力气,看样子是必死无疑了。 好端端的抢东西,现在却造成了一桩命案,这几个男子顿时作鸟兽散。 这些男子散之后吕颂正着急往这院子赶来,今天吕家中邪是的发生了这样不同寻常的事,吕颂只觉得脑仁生疼,他要第一时间赶回来看看自己的夫人。 可是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成月心躺在地上,身上的某处已经渗出了血。 成月心还睁这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防线好似很不甘心。 这些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就抢夺了吕家不说,居然还动手弄死了自己的夫人。 第127章 吕颂当官这么多年何尝有今天这样狼狈过,失败过。 吕颂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沈家,找沈夫人。” 今天这仇他焉能往肚子里面咽下去,他要去找吕月雅,要吕月雅给他讨回一个公道,这些人来日一个都逃不掉。 很快下人给吕颂准备好了马车直接去了沈家。 吕颂到沈家之前并不知道沈家前几天发生关于段水冰的事,他还以为吕月雅心情不错,毕竟宫中的沈佳玉并没有因为洗脚婢女的血液有所影响,秦源还是颇为看重沈佳玉的。 但是出了沈延这件事之后,吕月雅这几天的心情就不怎么畅快过。 吕月雅刚刚从闲庭院里面出来,身边的两个丫鬟紧紧的跟在吕月雅的身边大气不敢出。 吕月雅现在阴沉着脸简直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 吕月雅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两个丫鬟吩咐道:“你们这段时间把闲庭院给我看好,这都什么时候了,延儿还是放心不下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现在都去窑子里面了,延儿好对那贱人念念不忘,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好好的把这院子给我盯紧,若是公子有何异常马上过来通知我。” 吕月雅现在想起来就很头疼,上次把段水冰处理之后,本想着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后来带着沈延回家好生安抚了两天。 可是这两天之后延儿又要开始找段水冰,哪怕给他找通房丫鬟都都不行。 沈延已经对段水冰彻底的上瘾了,而且这瘾已深,不管怎么戒都戒不掉。 看见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可见吕月的心有多么的生气,简直气的不能自我控制。 这时候一个看门的小厮急急忙忙过来,对吕月雅恭敬道:“夫人,吕大人要找你,说有要事想请求夫人帮助。” 吕月雅心情不好,顿时道:“给我回了去,说我今天有事,改天再说吧。” 那小厮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这夫人的心情不好,外面吕颂的心情也不好,这两个姐弟大家都是心事重重,这若是回绝了过去肯定会让吕大人心情不好,这肯定以后也会对姐弟只见的感情有所影响。 小厮又继续道:“夫人,这吕大人有要事找您,夫人还是见见吕大人吧。” 吕月雅的眼神宛如一条吐着信字子毒蛇扫过来,对小厮道:“本夫人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本夫人让你去给吕大人说本夫人有事,改日再见。” 那小厮只能作罢,于是迅速的去了大门把这件事告诉了吕颂。 吕颂在马车里面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吕颂顿时又想到吕月雅对于吕月姝的态度,这个大姐不仅性子泼辣,说话的时候毫不留情,就连做事都雷厉风行,对待亲妹妹的死尚且还能谈笑风生,那么对待自己的请求呢? 吕月雅就是不想管他的,她实际上就是自私的。 吕颂以前进沈家的时候只要通报一声,吕月雅就会亲自出来迎接他进门,进去之后还把他当做座上宾,可是现在他衙门出了这么大的事,吕月雅居然不让他进门。 这还是亲生姐弟吗? 要知道他只吕家不多的男丁,虽然不是袁双双生的,可是她们从小就在一个母亲的抚养下长大,吕月雅对他比对吕月姝更好。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大姐原来的好也是装模作样而已。 眼看这衙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乌纱帽算是保不住了,可是他又不甘心,他一直都是吕月雅和吕月姝手中的屠刀,这两个姐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可是现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大姐居然连门都不肯出来。 吕颂心里很复杂,万般无奈之下他觉得他开始憎恨吕月雅了。 既然吕月雅不肯见他,那么他又要在第一时间解决自己的难处,可是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于是就把所有的怨气加在吕月雅的身上。 吕颂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回去吕家的老宅,既然吕月雅怎么对待他,那么要要请老宅的父母给吕月雅一个教训才行。 对于沈家的事段葛兮知道的清清楚楚。 对于吕家的事情段葛兮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是段葛兮不知道的是吕颂现在要对吕月雅的计划是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段葛兮穿了一身撒花褙子,一个简单的月牙发髻,一串碎玉流苏的花钿挂在头上显得整个人都玲珑别致。 每次段葛兮穿一身新衣服的时候阿露和翠浓都要狠狠的感叹一番,宛如段葛兮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阿露一边给段葛兮收拾披锦,一边对段葛兮道:“小姐还是叫上王爷一起去夏家吧,最近幽王的人搜索的比较严密,若是被幽王发现小姐去夏家,必然也会知道夏家的下落,这就不好了。” 段葛兮把披锦挂在胳膊上,看着垂在地上半尺有余的披锦,想了一会道:“这次我要带敏敏小姐看夏云姑娘,这让王爷跟在一起不太好吧。” 若是韩敏敏知道她和秦寂然的关系已经这么熟悉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呢,反正那就是一个脑洞大开的女子,段葛兮有时候还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不上韩家的那位小姐。 阿露又道:“可是小姐不是说幽王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吗?若是被幽王发现了这夏家的人岂不是暴露了,小姐的计划是松阳大师的事情成了之后才把夏家的公布出来呀。” 段葛兮想了一会,顿时对阿露点点头道:“你去给阿诺说声,让阿诺叫王爷派人就是了。” 这几天晚上秦寂然总是自来熟的坐在她的闺房里面,说着那些混账话,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哎,不是不顺眼,段葛兮还觉得这感觉很不错。 只是这两天韩敏敏一直在说好久没有见过夏云了,也不知道夏云先得情况如何,段葛兮还答应了要在今天带她去看看夏云的。 既然带着韩敏敏,最好还是不要惊动秦寂然的好。 虽然秦寂然有几个下属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可好在身手不错。 阿露顿时道:“小姐还是叫王爷吧,反正我觉得王爷很清闲的。” 阿露就是想看着秦寂然和小姐在一起,那样子看着就十分温馨。 段葛兮瞪了阿露一眼,道:“韩家小姐跟我在一起,韩家小姐话多,王爷总是冷冰冰的,这两个人在一起若是打起来了怎么办?” 阿露吐吐舌,心里的道:“王爷才不会冷冰冰的好吧,王爷跟小姐在一起话比谁都多。” 但是阿露动作上是点点头道:“好好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就去加阿诺。” 阿露刚刚出去找阿诺,韩敏敏就被翠浓带进来了。 这次韩敏敏穿的很奇怪,之前还觉得韩敏敏穿的和简单,但是这次看起来也太简单了一点吧。 这上衣就是一件白色缎子做的衣服,胸前面有一处碎玉的装饰。。 还有几个盘扣。 这下身一条简单无比的黑色阔腿裤,这女子本来长得也不胖,这样黑白搭配的穿在身上居然给人一种喜赏心悦目的感觉。 韩敏敏的头发装饰的就更简单了,万年不变的马尾分成好几股,然后全部盘在头顶,又在头顶箍这一个发箍。 韩敏敏看着段葛兮惊愕的眼神,于是指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道:“如何,这是丸子头,专门应付夏季的燥热,你看看你们里三层外三层,我可是受不了的,我还是喜欢这样的造型,怎么样?赞不赞?” 说完之后韩敏敏还把头凑近了段葛兮,对段葛兮眨了眨眼睛。 饶是段葛兮向来沉默严肃,可是看见韩敏敏这没个正经,顿时噗嗤一笑,道:“好好好,好看,给你一个赞。” 韩敏敏点点头饶有其事,道:“一个赞不行,我要三十二个赞。” 段葛兮的额头顿时几条黑线,最后还是道:“好,三十二个赞就三十二个赞,这个我还是给的起的。” 这个韩敏敏真不知道韩夫人和韩斌是怎么养育的。 这韩夫人虽然血脉里面有点将门的豪气,可是韩斌就是一个文臣,这文臣也能养出如此潇洒如风的无女子,也不得不说这罕见的教养还真是很另类。 若是韩敏敏直接告诉段葛兮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不知段葛兮会作何感想。 和韩敏敏胡乱的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那边阿露进门后便对段葛兮点点头。 段葛兮顿时对韩敏敏道:“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夏云。” 于是这二人便走出青雨院。 她们二人刚要跨出段家大门的时候便看见段悠兮正好从外面的轿子里面下来,显然,段悠兮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 段葛兮二人看到了段悠兮,段悠兮自然也看到了段葛兮。 韩敏敏立马对段葛兮低声道:“你这个大姐好看是好看,这样子我都觉得不错,若是在未来的那个年代一定是个大美女,只是可惜了,你大姐这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就像是整容过度,就好像戴了一个假的面皮,别扭的很。” 段葛兮一惊,这韩敏敏眼睛真毒,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段葛兮素日里面都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有时候要认真的看才能看出来段悠兮这个皮肤有点异样。 可是韩敏敏顿时就能说出来,这也确实一个很有智慧的女子,段葛兮不觉的在心里面有点感慨韩敏敏。 这时候段悠兮迈着细碎的步子,她现在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她刚刚去了成王府邸,找了秦秀逸。 这次秦秀逸待她还算不错,不仅在鹤云院里面和秦秀逸喝了一点茶,还聊了不少的过去和将来,她觉得她很有可能与秦秀逸的关系更近一层。 所以她看见段葛兮要出门,还能用一个不错的脸色相待。 只是段葛兮身边的韩敏敏穿着实在是太另类了。 段悠兮走近段葛兮,目光却停留在韩敏敏的身上饶有兴趣道:“这位就是韩家的大小姐吧?” 韩敏敏对段悠兮没好气道:“正是。” 段悠兮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韩家大小姐对我有意见?” 韩敏敏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段悠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生气,道:“韩家小姐这身衣服好生新颖,悠兮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会这样穿。” 韩敏敏不耐道:“就你天天在屋子里面没有见过的事情多了去。” 段悠兮顿时有点火气,道:“韩家大小姐说话还真的儿很随意,只是韩家大小姐如此说话但愿以后不要遭遇到什么祸患才是。” 韩敏敏皮笑肉不笑,道:“段家大小姐说的是祸从口出吧?你放心我们韩家很干净,没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而且我外出的时候交友很谨慎,所以不用担心什么祸从口出。” 于是韩敏敏不愿意多和段悠兮这样的人说话,便拉着段葛兮果断的出门了。 看着两个女子的身影从段家大门走出去段悠兮对身边的落云和落雨道:“等会你们叫人跟着她们两去看看,我总觉得她们有事瞒着我们所有人。” 两个丫鬟立马点点头。 这边段葛兮和韩敏敏一走出段家大门的时候,韩梅梅便立马对段葛兮道:“你的大姐现在变化的阴阳怪气的,看着别扭的很。” 段葛兮看着不远处的一颗绿荫之树,道:“我大姐不是现在变化的阴阳怪气的,是她一直都在变化。”她从来都是不安好心的,要不然自己的上一世也不会是那个结局。 韩敏敏点点头道:“这样的人还是不招惹为妙。” 这时候玄魄走到段葛兮的身边对段葛兮十分恭敬道:“段二小姐请跟在下过来。”说完这句话玄魄还往段葛兮的身后看了一眼。 段葛兮立马问道:“我身后有人跟踪?” 玄魄点点头道:“段二小姐的身后一直有人跟踪,这次跟踪是段家小姐的人。”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我们跟你过去。” 这身后人跟踪并不意外,段葛兮经常就会感觉身后有那么一双充满味道的眼神。 很快玄魄带着段葛兮和韩敏敏到了一处巷子,这巷子里面停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这马车处处彰显高贵,而且看样子能容纳好几个人呢。 玄魄指着马车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和韩家小姐请上去。” 韩敏敏抽抽嘴角,顿时对段葛兮道:“葛兮,你啥时候有这样的马车和这样给力的下属?”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瞒着了。 段葛兮淡淡道:“潇王爷。” 韩敏敏顿时惊愕的捂着嘴巴,半晌后才震惊道:“葛兮你居然把潇王爷搞定了?你实在厉害啊。” 段葛兮挖了韩敏敏一眼,道:“你理解错了。” 不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多跟韩敏敏扯,于是段葛兮也不矫情上了要上那辆马车。 正当段葛兮要伸手去撩动那马车车帘的时候,忽然里面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这时手也是绝美的,只是这手比女子的手大一点,骨结分明很多。。 这只手段葛兮比谁都要熟悉,这分明就是秦寂然的手,秦寂然居然也在马车里面? 段葛兮上一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下一刻车帘就被里面的人拉开了,还露出两个俊美的面孔,一个是秦寂然,还有一个居然是高超。 高超今天也来了? 正在段葛兮惊愕的时候一个嘟嘟囔囔的声音也传入了耳膜,“都是一起长大的,为何就撇下我一个人,我们好歹也是兄弟,这人真的是不讲义气。” 不一会就看到一个留着一撇胡子的赵普,赵普正穿着一身珠光宝气,恨不得把全身家当都穿在身上证明自己很有钱一样。 随着赵普的话说完,赵普已经走到马车的跟前了。 看见段葛兮在马车前面,又看到一个穿着很新颖的韩敏敏,赵普顿时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是女子是谁啊,什么穿的不伦不类的呢?” 说完这句话赵普立马嫌弃的看着韩敏敏,好似看的是什么怪物一样。 韩敏敏正奇怪这个暴发户的品味怎么这么差呢。 又马上听到赵普说她不伦不类。 韩敏敏顿时跳脚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伦不类,你才是不伦不类,你们全家都不伦不类。” 说完这句话韩敏敏还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副很不满的样子看着赵普,她这一身是自己设计的,这么简约,这可是不走寻常路。 赵普不管秦寂然和高超的眼神,立马撸起袖子对韩敏敏道:“小丫头说话一点都不懂礼貌,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完这话赵普也上了马车。 赵普上了马车之后秦寂然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莫要傻站着,走吧。” 段葛兮看看马车里面已经坐下的三个男子,淡淡道:“潇王爷的这两个朋友都要去夏家吗?” 不待秦寂然说话,赵普立马道:“那是当然,我久仰战神将军当年的威风,早就想去拜访拜访。” 段葛兮抽抽嘴角,可并未没打算立马上车,跟着她一起的还有韩敏敏,她上车固然没事,反正这马车的空间很大也不会感觉到拥挤,而且去夏家的路上也不远。 看见段葛兮不上车,赵普又道:“段二小姐咋不上来呢,若是段二小姐觉得我和高超是多余,想和潇王爷多亲近亲近一下那我们就把马车留给段二小姐和王爷可好?” 段葛兮顿时挖了赵普一眼,道:“多嘴。” 于是段葛兮转过头对韩敏敏道:“这马车有三个男人,你上不上?” 韩敏敏哼了一声,立马道:“上,为何不上?有车不做我是不是傻啊?” 于是韩敏敏跨步就往车上钻,好在韩敏敏身手不错,这跨上去十分潇洒和美观。 只是马车随着韩敏敏的动作幅度居然晃了一下,这一晃韩敏敏的身子就有点不不稳。 这一旦不稳就会失去重心跌落,恰好韩敏敏不偏不倚刚好跌在高超的怀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世界安静了。。 高超本想和秦寂然一起带着段葛兮去看看夏家的,毕竟他一个吏部尚书,对于夏家以后多多少少肯定会有点帮助。 刚才坐在马车里面他已经看到了韩敏敏额段葛兮在一起。 高超之前就领教过韩敏敏的无赖,这女子在段家的灵堂都能把他闹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所以高超就在避着身子,就是因为可以的避开所以他一直在给自己扇扇子,可是哪里知道这个韩敏敏还是要上马车,而且秦寂然也没有丝毫不给人上车的意思。 高超无奈,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大不了等会韩敏敏上车的时候不理韩敏敏罢了。 可是没有想到他不理麻烦,麻烦却找上了他。 这个该死的女子居然还扑在自己的怀里,扑在自己的怀里不说还用那么大的力气,害的刚才的那把扇子都被这女子扑歪了。 高超顿时带着隐忍的怒气,道:“韩家小姐这么不客气给男人投怀送抱?” 原本韩敏敏还觉得冒犯了高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向来觉得高超是她的菜,她一直比较心仪高超这样的人,可是没有想到高超居然如此说话。 韩敏敏顿时来了火,对高超道:“吏部尚书大人你要看清楚,不是我寡廉鲜耻的要往的你怀里扑,是我不小心而已。” 说完话的时候韩敏敏已经从高超的怀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面了。 高超还想说几句,反正对于韩敏敏这样的女子他是能避开就避开,现在又有点事情所以也不想和韩敏敏多扯。 于是高超闭口不言。 看见韩敏敏和高超争执了一下,段葛兮得赶紧上车安慰一下才是。 只是她穿着裙子若是要做出韩敏敏那边潇洒的动作那是不太可能的。 这该怎么办? 这马车又有那么高,她实在是上不去,段葛兮立马对身后的玄魄道:“麻烦帮助我上一下马车。” 玄魄顿时摇摇头道:“段二还是还是请王爷帮忙吧。”他可没有胆子和段葛兮有丝毫的肢体接触,他怕他帮了段二小姐之后主子会大发雷霆那就麻烦了。 段葛兮抽抽嘴角,看了一下轿子距离最近的就是赵普了。 段葛兮对赵普道:“麻烦拉一下我。”于是段葛兮伸出一只白玉般美丽的手,这手纤弱无比,纤纤玉指,骨结十分的细小,手指甲更是粉嫩无比,光看这一只手就能让人产生那种奇怪的感觉。 赵普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对段葛兮道:“你还是让秦寂然拉你吧。” 段葛兮狠狠瞪了赵普一眼,顿时对韩敏敏道:“敏敏感激拉我一把。” 韩敏敏刚要伸出手的时候之间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握在了段葛兮的手上。 段葛兮的手纤细,秦寂然的手有力。 这两只手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手,握在一起就能给人一种刚柔并济,柔中带刚的感觉。 段葛兮的心又是忽然一动,顿时砰砰的跳了起来,而且还跳的格外的蹊跷。 下一刻段葛兮被一道力量轻轻的带上了马车。 段葛兮进了马车之后赵普和高超直接给段葛兮挪了一个位置,段葛兮和秦寂然坐在一起。 然而高超距离韩敏敏的位置也更近了一步。 倒是赵普,一会看看秦寂然,一会看看高超,顿时叹了一口气又看看马车外面的风景。 马车一动很快就到了夏家那个巷子,这巷子因为秦秀江的原因,现在被潇远时时刻刻都盯着的,看见一辆豪华而又宽大的马车驶入巷子,潇远立马跑进夏家对夏松道:“老将军,二小姐来了。” 最近夏家的所有人都在院子里面部门出门,就是为了避开那些祸端。 所以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潇远的话大家自然都是听到的。 夏青立马对陈氏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接人啊。” 陈氏立马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出去开门,夏云也赶紧也跟上去。 夏青扶着夏松也出门,夏爽看着大家都出门了顿时露出傻乎乎的微笑,不一会口水就流出来了夏爽也浑然不觉。 陈氏和夏云打开大门时候,只觉得要被这外面的光芒晃瞎了眼睛。 外面站着五个年轻的男女,秦寂然就不消说了,宛如背着月亮和太阳在走路一样,随便站在哪里都能光滑无限。 段葛兮也很有独特的气质。 高超宛如谪仙,气质十分高蹈出尘。 韩敏敏活力无限,也十分出众,。 赵普的长相就暂时不说如何,光是这一身金灿灿的衣服就把这巷子都照亮了好几分。 夏云看见韩敏敏,顿时激动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韩敏敏也是,看见夏云就像是刺猬没有了软甲。 于是夏云拉着韩敏敏进来院子。 韩敏敏一会又是哭,一会又是笑的,看的段葛兮也感慨不已。 倒是现在陈氏有点紧张,她虽然原来也是千金小姐的身份,可是过了这么久的苦难日子把她得骨子里面的那种小姐的倨傲之情消磨的干干净净。 乃至于现在陈氏看见几个身份不凡的人顿时乱了方寸,竟然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你们是?” 陈氏只认识秦寂然,自然要问问另外两位。 说来也奇怪的很,秦寂然对夏家的倒是热络的很,看见陈氏如此。 秦寂然赶紧对陈氏道:“夏夫人,这位是无业游民赵普,这位是吏部尚书高超。” 赵普顿时不满道:“我什么时候是无业游民,我好歹有钱。” 高超无药可救的看了一眼赵普,道“你不说话不会有人当你是哑巴。” 陈氏顿时乐了,原来这几个人也是很好相处的,顿时对秦寂然几位道:“你们都进来吧。” 三个人刚刚进门便看见夏青扶着夏松,夏松经过翠**心治疗这么久,现在的精神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双眼不再浑浊,背脊直挺起,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宛如苍松古柏的形态。 这就是将军的神态。 秦寂然是贵族,不必对夏松有何行礼的动作,相反夏松对秦寂然恭敬道:“潇王爷光临寒舍,寒舌蓬荜生辉。” 秦寂然伸出双手虚扶了一把夏松,立马客套道:“老将军免礼。” 这边高超和赵普顿时对夏松深深的行了一个礼,对夏松道:“老将军好。” 以夏松的年纪是绝对不认识赵普和吏部尚书的。 赵普拍拍胸口,道:“老将军我可不是什么无业游民,我是原来做状元做的无趣的很,还不如去外面做个生意,这一不小心就把生意做大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普还摆动了一下宽大的袖子,就像在夏家人面前显示多么有钱一样。 韩敏敏小声鄙视道:“这个人真是肤浅的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夏云也小声道:“我倒是不觉得他肤浅,他是大智若愚,这样的人心态会比较好。” 韩敏敏却不敢苟同。 段葛兮闻言更是一笑,现在她也不真的要说什么,反正赵普也好,高超也罢,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段葛兮倒也研究的不多。 果然,夏松听了赵普的话顿时一乐,道:“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高超对夏松介绍道:“在下高超,吏部尚书。” 高超和赵普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赵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但是高超生怕多说一个字,宛如吏部尚书这个几个字并不是那么光彩一样。 韩敏敏听闻后对夏云说:“你看看,明明是发小性子差距那么大,这人品都不一样,没得比。” 夏云嗔笑一声,道:“吏部尚书这此人无趣的很,若是要我欣赏我倒是愿意欣赏赵公子那种。” 韩敏敏嗔怪道:“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的很。”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你们两个还未出阁就不要议论他们那些男子了,若是被人听这也总归不太好。” 第128章 韩敏敏道:“这有啥,人长着不就是给别人看,不就是给别人议论的吗?” 段葛兮:“……” 高超本来就十分出众,说话的方式有很谦卑,夏松更是欣赏道:“当今的吏部尚书居然如此年轻有为,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高超被赞美了,顿时显得不自然道:“哪里哪里,老将军过奖了”。 和夏松寒暄了一番之后又跟夏松和陈氏一一打了招呼。 可能是秦寂然对于夏家的态度比较好吧,又或者是因为夏松原来在江湖的传说吧,所以现在对于夏松赵普和高超真的是存了一点钦佩之情的。 和夏家的人打了招呼之后,不管是韩敏敏也好,还是赵普和高超也罢都对夏家的如此境地感慨良多,他们如何都不敢想象原来一个战神将军今天居然落得如此地步。 原本夏家在白云乡也就罢了,还以为是秦源发配到那个地方当一个庶民的。 其实白云乡那地方也还算不错,不说有多么的富裕,起码风调雨顺。 可是夏家居然受制于秦秀江和方谦那么两个人,由此可见夏家当年的处境是多么的让人忧心。 夏家今天是最热闹的一天,这些年从来没有过一天是现在这般热闹的样子。 秦寂然和段葛兮来了。 她们的到来还给夏家带来了这么几个朋友。 夏青和陈氏更是使劲的招呼,夏松则和高超赵普和秦寂然聊天。 大家谁也没有提朝堂的事情,说的都是意气风发的,说的都是那些潇洒的往事。 高超赵普,还有秦寂然,平日里大家喝的茶都是世界上最名贵的,一小撮茶叶就以百金计算。 可是今天在夏家喝的茶也不见得那么好,用的瓷杯也不见得那么名贵,可是大家依旧其乐融融,完全把自己融入到这种状态之中,他们丝毫不矫情。 看见他们几个男子随便的坐在那里说话,连猫儿狗儿去了身边也不厌弃。 连段葛兮都觉得不可思议。 秦寂然这个祖宗的宅子可是挑剔的很啊,随便一处花草看不顺眼了都要刁难下人。 现在倒是好,在院子里面居然敢摸夏家养的大黄狗,奇怪的很。 这狗平日也很凶狠,每次都被关在拆房里面的,今天这黄黄狗跑出来也就罢了,还一声不吭,现在秦寂然在抚摸它,它也丝毫不敢出去,而且还很害怕? 感受到段葛兮的目光,秦寂然顿时看过来,那眼神轻轻的,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 段葛兮抽抽嘴角突然看见秦寂然腰间的璎珞,那不正是那天被秦寂然拿走的男式璎珞吗? 想到那天晚上,段葛兮的脸突然红了,于是垂下眼脸再也不敢多看秦寂然一眼。 韩敏敏一直在给夏云说话,夏云无意间透露段葛兮和夏家的关系之后,韩敏敏很是捂着嘴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葛兮丝毫你姑姑夏羽得女儿?是你的表妹?” 夏云点点头道:“正是。” 韩敏敏接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肯定要狠狠的消化一下,毕竟这消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正在大家其乐融融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从房间里面钻出一个男子。 男子穿着原本普通,可是男子能把普通的衣服穿出流浪汉的味道,他裂开嘴巴在笑,可是嘴巴一旦裂开了,就好像收不住嘴巴里面的口水,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淌湿了衣服年前的一大块。 这便是夏家的老大夏爽。 上次秦寂然过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还是在白云乡见过的。 赵普顿时问道:“这是谁?” 夏爽的出现无疑吸引了秦寂然他们的目光,他们实在不相信夏家还有这样一个人。 秦寂然淡淡道:“夏家的大儿子夏爽。” 高超惊愕的有点无以复加,夏爽的名字他听过,原来夏松还是战胜将军的时候,夏爽也在朝廷当过官。 一个宣威将军的官位,跟着夏松一起南征北战也还算有点名气,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现如今这样子? 赵普的一口茶水顿时从嘴巴里面喷出来,他惊愕道:“这居然就是夏家的长子?” 夏松面色微微的凝重,道:“正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夏松的语气顿时让气氛默默了一下。 高超也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原来颇有名气的宣威将军也会落得如此的地步。” 秦寂然倒是丝毫不露出什么情绪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了去,其实本王也想不到夏家在白云乡尽是这般田地。” 夏青看见大家都在感慨万千于是岔开话题道:“今天你们来了这里就是客人,我们夏家蓬荜生辉,还是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题,。” 于是夏青对陈氏道:“我们前段时间不是弄了一些干菜吗?还在街头集市中买了一些腊肉,你赶紧去厨房里面生火,好生做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切莫怠慢了这些客人。” 陈氏哎了一声,于是就麻利的收拾了要去厨房。 看见陈氏去了厨房,夏云又不想陈氏太操劳于是也去了。 夏云去了,韩敏敏又觉得这厨房倒是一个新鲜的东西,她还未曾穿越过来的时候之只在乡下姥姥家见过那种烧柴火的小厨房,这倒是有趣很。 于是韩敏敏给的段葛兮打了一声招呼也去厨房里面帮忙了。 看见陈氏,夏云还有韩敏敏进了厨房,秦寂然对赵普道:“你也进去看看需要什么帮助吧。” 赵普指着自己的脸几乎要哭出声音来,他展示了自己的衣服对秦寂然道:“我?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吗?” 秦寂然淡淡道:“本王觉得你的东坡肉做的不错,本王想吃。” 赵普的嘴巴直接气的抽,这个秦寂然分明就是为了讨好夏家才来难为自己。 赵普最终哼哼唧唧了一声便把自己外面的衣服给脱下来,穿着里面的衣服进去了厨房 赵普一走,这气氛变得压抑和沉重了很多。 夏爽还是站在那里嘴巴兜不住口水,看着秦寂然和高超傻乎乎的在笑。 高超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向来比赵普感性,又比秦寂然接地气。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高超的感慨之情也比被人多了很多。 高超问道:“宣威将军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段葛兮坐在赵普刚刚做过的位置淡淡道:“是沈家吕家还有段家秦秀江害的。” 当初在白云乡的时候段,葛兮就从秋霜和春雨还有秦寂然的口中听出来的就是这些,当初造成夏羽杀死夏辕的事情最终害的夏羽生不如死。 后来夏爽更是白云乡被方谦和秦秀江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堂堂的一个将军居然被彻底的折磨的疯疯傻傻,可见他们当时的手段有多么的厉害,这其中不用细说高超也能明白。 就是因为高超明白所以他并不细问,问的越多就越会让人心里产生那种愤怒和绝望的感觉。 陈氏的烹饪技术不错,之前在白云乡的时候能把山里的野菜都能做的口味不凡,这服侍秦寂然几个人用茶的事情自然就落在秋霜和春雨的身上。 只是这两个是夏家的丫鬟,所以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只管乖乖的服侍几个人用茶。 夏松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事情就是这样,大家看到的便是现实,所以不必挂在心上。” 于是夏松对秦寂然道:“老朽敢问潇王爷,我们的夏霄在那里可好?” 秦寂然道:“夏霄倒是一个能吃苦的。” 夏松很欣慰的点点头,如今这个局势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窝在这宅子里面然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夏霄的身上,这想起来也真够窝囊的。 高超看了一会夏爽于是对秦寂然道:“王爷能否请名医给宣威将军看看有没得治?” 夏爽现在的样子每次让人看起来就觉得感慨万千。 秦寂然道:“不是本王没有想过,只是夏家现在所处的环境比较危险,倒也不急,等到时候成事了把姓江的给拽回来就是。” 高超想了一会也只能如此了,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于是几个人又在这沉重的气氛中聊了一会,段葛兮倒是不言不语很享受现在的气氛。 这些人要么是她信得过的人,要么是秦寂然信得过的人,大家聚集在一气,没有一个热会嫌弃夏家此时的境遇。 大家都在感慨夏家的遭遇,又在避开最敏感的话题。 只是段葛兮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忽然想到之前韩斌对她说过的话,夏家和秦源还有秦钟都是有关系的。 既然夏家和这两兄弟有关系,那么是什么关系? 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能让秦源相信幽王的一面之词给了夏家一通敌叛国的罪名? 不行,她得找个时间问问夏松才行,只是现在问不出来罢了。 就在大家坐着聊着,享受着人间的烟火,这时候从厨房里面窜出来的两个人影,带头就是赵普,他咳咳了几声,头发如同被雷电劈了一样,脸上害还黑魆魆的几片锅灰烟。 身后紧跟着的是夏云,夏云黑着脸瞪着赵普。 段葛兮立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云瞪着在赵普对段葛兮道:“这人好生奇怪,让他进去做东坡肉他进去之后非非得跟韩敏敏抢着烧好,这烧火就烧火吧,还能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我家的厨房差点就被他给拆了。” 原来是这件事,段葛兮怎么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 这时候韩敏敏也出来了,而且韩敏敏的样子不比赵普好到哪里去。 韩敏敏对赵普道:“你到底会不会烧火啊,都说了你跟着夏夫人好好的学习就可以,你非得给我抢什么烧火的事,你看看你那一身的衣服被火星子闪到了,这衣服很值钱吧,活该。” 赵普往自己的周围一看,这果然被火星子烧了不少的洞,这不就是烧个火吗,哪里有这么困难。 不过幸好最值钱的衣服早就被他脱了下来。 所以赵普也没有什么好心痛的对韩敏敏道:“韩家大小姐放心,我这外面金丝纹绣的衣服在那边呢。” 赵普指着一处,说话的时候还颇为的得意。 韩敏敏看着赵普直接轻声道:“傻。” 夏云对韩敏敏道:“你进去继续帮我娘亲吧,我一会就来。” 韩敏敏和赵普感觉进去了就没有消停过,也不知道葛兮和潇王是怎么回事,居然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带过来,若是再让他们在夏家呆一会,估计连夏家的房子都会拆了。 赵普对韩敏敏道:“你看到没有,人家夏云姑娘才温柔,你看看你,难怪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上门提亲的人。” 韩敏敏本想进去的,可是听闻赵普的话顿时抱着胳膊对赵普道:“我吃你家的了?我没有人提亲又碍着你了?哼,不是因为没有人跟我提亲,是因为我的世界你们都不懂,与其等着别人来提亲才把自己的嫁出去,还不如一个人多看看这大千世界来的自在,反正你们这些人要么就是宅在家里做做梦,要不就是聚在一起喝喝茶,喝喝茶也就算了,听说你还喜欢人家海棠姑娘,怎么?现在还没有见过人家海棠姑娘一面吧?” 这丫头说话的口气一点都不留情面,韩敏敏也没有用大嗓门说话,韩敏敏的个头没有那么高,身子也比较消瘦,声音也很悦耳,因为修养的问题,即便她说着膈应人的话也不会和泼妇相似,倒是觉得这丫头很有主见。 连向来不待见韩敏敏的高超也不由得被韩敏敏的这番话给震了一下。 他之前对于女子就是这样,他因为家宅的原因所以觉得女子不好,不是玩心计手段,就是装柔弱骗人同情的。 当初第一次在吕月姝的吊唁会上,他觉得韩敏敏就是一个不顾廉耻给他搭讪的人,可是现在看来这女子倒是有了几分真性情的。 赵普也被韩敏敏的话给震慑了一下,不一会他才道:“哪有女子这样说话的,可不是海棠姑娘不见我,是因为我一表人才,家产万贯,海棠姑娘觉得配不上我罢了。” 韩敏敏直接伸出手抚着额头道:“算了,我不跟你说话了,自恋狂。” 于是韩敏敏便转身进了厨房,不能让夏夫人一个人在里面忙着。 看见韩敏敏进去了,夏云对赵普道:“敏敏就是这样子的人,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的想法你是跟不上的,所以你还是好端端的不要招惹她,要不然你是怎么被语言杀死的都不知道。” 赵普点点头,道:“夏云小姐,段二小姐是个厉害的角色,韩敏敏也不遑多让,倒是夏云小姐看起来正常很多。” 夏云瞪了赵普一眼,道:“你的话真多,等我们把菜做好了你再进去做最后一道东坡肉吧。” 于是夏云也不愿意跟赵普多说话。 看着韩敏敏和夏云都进去了,赵普随即整理了一下让人发笑的样子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对高超和秦寂然道:“现在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厉害,哪里有几个书里面说的那般柔情似水的。” 高超笑道:“书里面说的那些女子根本就不存在,若是现实中的女子都似书里面说的那般善良,估计现在被啃食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赵普抽抽嘴角却不再说话,这个闹事得祖宗总算是安静了。 不过显然高超的话还是蒽油道理的。 书里面的女子都是善良的,若是现实的女子如书里面的那些女子那么善良,想必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段葛兮上一世就是例子。 夏羽也是例子,事实证明真正能在后宅站起来的女子都不是那么善良的。 于是几个人又跟夏松还有夏青在一起喝茶,再随意说点什么事,也已经到了饭点了。 赵普看见厨房的饭菜做的差不多的时候也钻进厨房里面做了一盘东坡肉。 赵普这个人并不是什么的大福大贵的家族出生,由于从小出生的关系,他在庖厨这一块倒也很有天赋。 不多时赵普不仅做了一盘东坡肉,还做了其他几道菜。 看着赵普烧火都不会,居然能做菜? 而且还做的是色香味俱全。 韩敏敏在院子连看着慢慢的一桌顿时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 夏云也是目瞪口呆,甚至段葛兮都有略微的惊愕。 赵普得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倨傲无比道:“你们都不必如此惊愕的看着我,其实真正的高手可不是我,这个东坡肉都是被人传授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夏云问道:“是何人如此厉害?” 赵普的目光往秦寂然的脸上移动过去,就算不用说话也能让人明白其中的意思。 段葛兮惊愕道:“你说的是潇王爷?” 秦寂然顿时给了赵普一记眼神,赵普立马捂住嘴眼珠子直接在眼眶里面打转。 段葛兮自然明白赵普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认识秦寂然的时间也不算短,可是怎么都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秦寂然居然会庖厨,不过显然秦寂然是不想被人知道他的秘密。 也不知道秦寂然在厨房里面动手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秦寂然做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 秦寂然冷漠,性子比较高冷,即便知道赵普说的是秦寂然,大家也不敢拿秦寂然开玩笑。 于是一餐饭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夏家的酒是简单的竹叶青。 夏家的或许在白云乡以为长久的贫穷,所以做米饭的时候喜欢把米饭里面搁置一点东西,这次的米饭里面有晒干的红薯。 红薯橙黄无比,和米饭在一起蒸熟之后散发着米饭和红薯的两种香味。 桌子上十几道菜色,最让段葛兮惊愕的是居然有干笋炒腊肉,这干笋她还算是很爱吃的,毕竟原来她就是这样设计从白鹭庵回到段家的。 除了这道菜是段葛兮比较惊愕的之外,还有陈氏的炒凉粉。 这凉粉是用豌豆粉末高温做成的,然后热肉下锅之后爆香葱姜蒜,再放上各种料,放下肉末一起爆炒,最后把凉粉滚一下。 其他的有粉条辣子炒鸡。 糖醋里脊,蒸鲈鱼,香辣土豆片,醋溜藕片等等等等。 陈氏做菜很地道,段葛兮能猜测秦寂然这次过来肯定是在这里蹭饭菜的。 不过也好,反正潇王爷有钱,出去的之后差人把这一餐饭和服务的费用加倍的拿出来就是了。 向来斯文的高超这一顿吃的也很卖力。 赵普更是不用说了,嘴巴包着饭菜还在一边吃一边夸赞陈氏的手艺居然比京城最贵的酒楼里面还有美味几分。 韩敏敏的口味比较重,这些小菜简直正和她意。 韩敏敏一边吃还一边说:“想不到夏夫人如此手艺,看来以后要经常过来蹭吃蹭喝才行。” 陈氏连忙道:“哪里哪里,去去粗茶淡饭而已,以后常来赏脸就是了,我这里都给你们备着。” 夏松和夏青更是殷勤的招待。 一顿饭吃饱喝足之后,这一看天色不早了。 几年京城的夏天倒是没有去年那么热,虽然也很热,但是热的比较通透倒也不算难受。 这得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才是。 段葛兮离开夏家之前又叮嘱一番,现在的秦秀江虽然再给秦源找金丹,但是仍旧没有放弃对夏家之人的搜捕,让夏家的人千万要注意不要外出,不管买什么东西都可以找人送。 没事更要把宅子的门紧紧的关闭,最好把宅子的面前布置一下,不要搞的那么干净,最好给人的感觉是这个院子是废弃的。 最后段葛兮更是慎重对夏松和夏青道:“未来十天以后肯定会下雨,而且这雨水不断,要下雨一个月左右,所以把这院子漏水的地方好好的给修补一下,到时候我会让人多送一些粮食给你们备着,一个多月以后便可以搬出这个的地方了。” 段葛兮对于自己说的话并未多做解释,她总不可能说上一世经历这样的一场天灾吧。 但是有不能对夏家没有一个说辞,于是说这个是钦天监的松阳大师预测的,皇上都是相信的,现在还在转移岳华山的居民。 听闻皇上相信这件事,夏家立马对段葛兮说的这番话开始重视。 段葛兮又悄悄的问夏松:“外祖父,葛兮很想知道你和秦源还有秦钟是什么关系?” 段葛兮说这话的时候把夏松叫到一边,其他的人倒也没有听见什么。 夏松的神色怔了怔,顿时对段葛兮道:“他们的事情你不要管。” 说了不要管,但是夏松总是不愿意说出具体的原因。 罢了,夏松是不愿意然她知道那么多。 段葛兮对夏松点点头道:“外祖父说的是,葛兮不问不管了就是。” 赵普看见段葛兮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顿时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赶紧走,这天气不早了,若是你回家太晚只怕又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啊。” 赵普深知段家水深,所以就巴望着段葛兮快点。 段葛兮对赵普道:“你把今天夏家吃的饭钱留下吧。” 赵普惊愕道:“你说啥?我还要给饭钱?” 段葛兮点点头道:“对啊,今年你差点把厨房给烧掉了,这就不给你算账了,刚才就你吃的最多,现在他们准备一餐饭菜都要靠自己亲力亲为,夏夫人原来也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一个千金小姐给你做饭,还被你吃一个精光,难道不应给钱吗?” 反正夏家现在的日子过的不是那么宽裕,段葛兮也经常接济,可是每次接济了多了夏家反而觉得别扭的很。 对于文赵普要钱,也是段葛兮的一时兴起。 陈氏急忙道:“葛兮不用了,这赵公子也是看得起我们夏家,我们不应该这样对待客人的。” 赵普顿时对段葛兮嘟囔道:“就是,你看看夏夫人多会说话,我是客人,你干嘛非得问我要?” 段葛兮道:“我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段葛兮看着秦寂然,道:“还有潇王爷也付钱。” 秦寂然倒是毫无异议,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秦寂然道:“好,晚上本王送给你。” 段葛兮:“……” 众人都明白秦寂然这话里面的水很深啊,当着夏家人的面秦寂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夏家的人也很聪明,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高超倒是很自然的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实际上他知道夏家的遭遇,只是没有想到夏家会这么惨而已。 这银票在他来之前他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掏出来。 若是贸然的掏出来又怕会伤了夏家的脸面。 这个时候段葛兮提出来也好,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意思,他一个吏部尚书不富有怎么会和秦寂然和赵普这样的人是朋友呢。 高超把银票递给夏云,并且对夏云道:“夏云姑娘不必拒绝,今天夏夫人和夏云姑娘忙活那么久,这只是一点伙食费而已,以后必定还会再来,若是不收这银票,这以后再也不敢过来吃白食了。” 既然高超这么说夏云也不好拒绝,只是眼神看见银票上面的字样,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餐饭居然值五千两银子? 我的天,京城一斗米三十文。 这五千两银子够她们全家吃几辈子的米饭。 这吏部尚书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夏云顿时要把银票返回去,道:“这实在是太多了。” 高超淡淡道:“也不多,段二小姐说夏夫人原来是千金小姐出生的,夏云姑娘也是将门之女,韩家大小姐也是身份不凡,若不是赵普拖了后腿,只怕这一段饭要个千两黄金也是不贵的。” 赵普又是一顿跳脚,这都是什么朋友嘛。 这个也给,那个也要,罢了,赵普从衣服上面抠出来了几个亮晶晶的东西,对夏云道:“这个不是中原的产物,是从什么劳什子进来的钻什么石,这东西还能值点钱,我可没有高超心机那么深沉,居然把银票都带在身上。” 韩敏敏看见赵普手中的东西,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些笨蛋,要知道这在二十世纪可是罕见的粉钻。 这极为罕见,这么指头盖一颗都要卖千万,就算是被人炒作过亿也丝毫的不夸张。 奈何,赵普不识货。 韩敏敏急忙对夏云低声道:“收起来吧,这可是好东西。” 于是夏云也不矫情便把赵普递过来的粉钻给收了起来。 高超付了饭钱,赵普也算是付了饭钱,这剩下的还有一个就是秦寂然了。 秦寂然刚才把话说的明显,那就是晚上给段葛兮送过去。 夏家的人因为不能出门,所以只送到门外。 这回去的路上又不能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毕竟回去的路上肯定会遭遇到很多熟悉的人。 无奈之下只能兵分两路了。 秦寂然自然和段葛兮要一起同行的。 秦寂然和段葛兮一起走,赵普又想和秦寂然一起走,韩敏敏还想和段葛兮一起走。 最终还是高超对赵普道:“你看点眼色好不好,这潇王和段二小姐的事情你可万千不要搀和进去才是。” 第129章 赵普最终撇撇嘴巴道:“好,我跟你一起就是。” 可是赵普下一秒就看到韩敏敏段葛兮站在一起的,并且不打算和段葛兮分开,于是赵普对高超道:“可是那个韩家大小姐和段二小姐在一起,这也很不合适吧?” 高超想了一会对赵普道:“你叫她过来跟我一起走。” 于是赵普对站在段葛兮身边的韩敏敏道:“韩家大小姐,吏部尚书请求与你同行。” 韩敏敏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有么有搞错,他让我过去跟他一起走?” 赵普笃定的点点头道:“礼部尚书大人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想和你迅速的发展。” 幸好此时的韩敏敏嘴巴里面没有血,要不然她觉得会一口血喷出去的,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高高在上,不仅女色的吏部尚书大人高超居然要与她同行,而且还要迅速的发展? 正好韩敏敏看着高超也比较对盘,于是韩敏敏对段葛兮道:“葛兮你和王爷在一起,我过去看看吏部尚书要找我干什么。” 于是不管段葛兮的神情如何,韩敏敏更是屁颠屁颠的去了高超的身边。 看着段葛兮要想要把韩敏敏叫回来的样子,秦寂然趣味道:“段二小姐要珍惜和本王相处的时间。” 段葛兮瞪了秦寂然一眼,道:“刚才在夏家的时候还一本正经,这走出来了之后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秦寂然笑道:“这还不算是原形毕露,段二小姐只怕没有见过本王原形毕露的样子。” 段葛兮道:“最好不要让我看见。” 于是秦寂然带着段葛兮从巷子里面回到段家。 另外一边高超带着韩敏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普则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不知道自言自语些什么。 段葛兮回到段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丫鬟端着茶急匆匆的往竹贤院的地方走过去。 看样子今天的段家应该是来了客人了。 不过不管来的是谁段葛兮都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回到了青雨院。 段葛兮刚刚回到院子,阿露和翠浓便迎接上来。 翠浓给段葛兮准备一碗解暑的糖水,阿露笑嘻嘻的凑上来对段葛兮道:“小姐你刚刚进院子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院子很热闹啊?” 段葛兮找了一处凉快的地方坐下来,她刚才一路回来可没有少被秦寂然调戏。 秦寂然这个人现在越来越混蛋了。 段葛兮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还是烫的,若不是因为这提天气热她肯定会在丫鬟的面前漏了破绽。 段葛兮对阿露问道:“今天来了什么客人?” 阿露顿时赞叹道:“小姐真是聪明无比的,今天确实来了客人,听说是要和三小姐相亲的呢。” 原来这次的客人是因为段水云而来。 段葛兮端起翠浓准备好的绿豆糖水喝了几口,才放下碗,道:“这来的客人是谁?” 阿露想了一会对段葛兮道:“是监察院左都御史穆大人。” 段葛兮含在嘴里并未完全咽下去的绿豆差点喷出来了,这个监察院左都御史不就是上一世段水云要嫁的人吗? 而且段水云最后还成了正牌的夫人。 看来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段水云的命运还是一样的轨迹。 段水云没有改变。 阿露还以为段葛兮对段水云的事情感兴趣,于是继续段葛兮道:“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小姐的身份是妾。” 段葛兮镇定下来道:“她就是一个庶女,难道还能给人家当夫人吗?” 阿露继续道:“小姐还有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事,这穆大人的原配夫人去世了,于是要找人给续弦,你知道要找谁吗?” 段葛兮立马问道:“这穆大人要续弦的妻子是谁?” 阿露道:“林青峰之女林湘。” 段葛兮的眉头皱了皱,这林湘看来还真的进入了贵妇圈子,这段时间看来林湘没少钻营。 只怕这以后的京城贵妇要多加一号人了。 翠浓问道:“小姐,你说三小姐给穆大人做妾她愿意吗?” 段葛兮含笑似戏谑一般,道:“这是一个机会,她肯定愿意。”毕竟段水云和聪明,很善于经营自己的亲事,别看她最开始嫁给左都御史的是一个妾,可是段葛兮知道段水云最终会成为一个妻。 林湘肯定是段水云的手下败将,不过不管她们的命运如何,她们和自己之间没有干系就可以,这叫做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候天气不早了,夜色已经深沉,段葛兮突然想起秦寂然今天说过的话,要在晚上把白天在夏家吃过的饭钱送过来。 于是段葛兮就对两个丫鬟说要困了。 两个丫鬟服侍好段葛兮就要出门。 只是这次走路忍不住出门之前对段葛兮道:“小姐,您怎么不换一下身上的衣服呢?小姐刚才明明沐浴过了,现在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姐应该直接穿上中衣的多么凉快。” 这能对阿露解释她这么穿的目的就是在灯秦寂然过来吗? 如果穿的太随意,岂不是要被秦寂然给撩拨了? 她才不会那么傻。 只是不能和阿露解释什么,于是段葛兮对阿露道:“我困了,你们都赶紧去休息吧。” 阿露和翠浓哦了一声出去了。 其实段葛兮穿了一身白底蔷薇花的齐胸襦裙,这大片大片的蔷薇花在身上次的绽放,妖艳无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今晚上要穿这件衣服,而且还鬼使神差的。 这就罢了,段葛兮的面前正好有一面镜子,她所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镜子里面的样子。 不行,这万千青丝直接垂下来是不是少了一点东西? 这衣服穿得这么好看,这发饰是否要和衣服搭配起来才行。 段葛兮便看见妆奁盒子厘米里面躺着一根红玉梅花簪子,于是不假思索的把红玉玫瑰簪子给别进了发丝里面。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段葛兮在想。 可是想着想着段葛兮就觉得有点不妥,她深更半夜的收拾自己干什么? 给谁看啊?难道给秦寂然看? 可是一想到秦寂然说话的那副嘴脸,段葛兮又觉得这样不妥,还是把簪子拔出来吧。 段葛兮的手正要接触到簪子的时候,忽然秦寂然在身后道:“女儿悦己者容,段二小姐这样不错,很好看。” 段葛兮一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秦寂然从窗户进来了,他的伸手十分敏捷,即便从窗户进来也丝毫看不见一点的狼狈。 他穿着一身白色玫瑰花打底的窄袖衣服,腰缠着碧玉的腰带,头发随意的梳在后面用一根簪子别进去。 秦寂然信步闲庭的一般走过来,在昏暗的烛光下宛如一个上古的邪帝,他的嘴角含着一丝趣味不明的微笑,宛如世界上最独特的一道风华。 这个人在这么晚偏偏要极力的释放出自己魅惑之气。 段葛兮忽然想起孔雀,秦寂然每次晚上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骄骄傲无比,却又风华无限让人沉迷。 段葛兮看见近在咫尺的秦寂然,顿时从感慨中清醒了过来,随即对秦寂然道:“潇王爷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这女为悦己者容我可做不了。” 秦寂然笑着从段葛的身边走了一圈,道:“段二小姐在深夜穿着华丽的衣服等着本王过来,难道不是女为悦己者?” 段葛兮有点无奈道:“好好好,算我是为了你才这么穿的吧,还望潇王爷记得今天在别人家吃了饭,赶紧把饭钱拿过来,不要以为嗟来之食那么好吃。” 于是段葛兮伸出手。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手啧啧惊叹了两句,道:“段二小姐的一双玉手举世无双,这手偏偏不拿纨扇,不拿美玉不握着美男子,却要拿着一手的铜臭味,段二小姐小心自己的手变得很难看哟。” 段葛兮挖了秦寂然一眼,道:“无妨,这手拿一下铜臭味又那不坏,潇王爷莫非是想耐账?吃了饭不想给钱?” 秦寂然坐在段葛兮的面前,目光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他说话的时候可以压低了声音,道:“这可不是吃白饭,本王给段二小姐收拾了不少的乱摊子,段二小姐不仅不能落井下石,还要给本王一点甜头尝尝,否则的话本王一不高兴就会做出那种撒手不管的事,那段二小姐的麻烦就大了。” 段葛兮抽抽嘴角,秦寂然确实帮助她收拾了夏家的烂摊子,她刚才说的话好像是毒了一点。 于是段葛兮有点尴尬的对秦寂然道:“潇王爷说的是,大不了我不问潇王爷要这饭钱罢了。” 秦寂然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张银票对段葛兮道:“诺,这是饭钱。” 段葛兮抬眼的便看见银票上面的字字数,这个潇王爷是不是人傻钱多啊。 高超给了五千两白银已经让人咋舌了,这五千两很多大户人家好多年的花销啊。 但是这只是高超的一顿饭钱。 秦寂然这银票上面依旧是一千两,不过这一千两确实黄金。 绕害死段葛兮知道秦寂然不按照常理出牌,可是这个她也实在受不了。 段葛兮惊愕道:“这么多?” 秦寂然放在桌子上对段葛兮道:“这又不是今天的,这可是以后的,以后段二小小姐要去夏家的时候记得叫上本王,若是本王活到七八十岁最少也要吃个三四十年,这几十年算下来倒也不是很贵,不对吗?” 这今后的几十年算来的话,这黄金万两还是很多,足够了。 段葛兮看着桌子上的银票,再看看秦寂然,反正王府之中随便一块砖瓦都是价值不菲,可见秦寂然是多么的有钱。 或许这些黄金对于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段葛兮道:“好,潇王爷果然出售阔绰。” 秦寂然笑道:“对于段二小姐,本王应该的。” 段葛兮:“……” …… 段水云的这件事倒也还算是很顺利。 在雪居里面,红姨娘散发红的眼眶,说话的时候带着悲伤和不解道:“水云,你是怎么回事,居然看重那个左都御史,他是死过原配的人,而且你只是一个妾而已,你的父亲都然你再三考虑了,可你为何还要答应给人做妾,你完全可以低嫁一点做正妻子,而不是做妾。” 红姨娘现在算是段家唯一的一个姨娘了,段鹄被吕月姝和余蓉蓉伤透了心,秋姨娘又走了,那么现在这宅子里面就她一个姨娘。 虽然段家现如今的中馈由段老夫人掌控,可是段老夫人的年纪那么大了,估计也折腾不了几年了。 眼看自己的地位要上去了,现在水云又答应了给人做妾。 而且段鹄告诫了好几次,暗示了好几次左都御史的官位虽然不小,可是毕竟死了原配就不吉利,还因为几年前面的一场官司掏空了家底。 左都御史可以说是这京城最穷的一个官员了。 段水云居然答应了左都御史纳妾的想法,这是不是傻啊。 段水云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庶女而已,这身份和地位就与别的女子相差了好远,而且我自有打算,姨娘不必介怀在心上。” 红姨娘哪有不记挂在心上的,因为这件事,昨晚上她的心堵了一个晚上,一点都不好受,她实在受不了段水云的这个决定,好端端的一个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太傅的女儿,她怎么能这样子。 红姨娘一想,顿时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道:“你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情不跟我说,都默默的酝酿在心里,可是我不知道啊,我就要胡思乱想。” 看着姨娘哭了段水云的心里也很难受,她一边帮助姨娘擦眼泪,一边道:“姨娘放心,林湘是妻我是妾,只要她进去了穆家就只会越来越富裕,姨娘不要担心,水云不会过姨娘想的那般日子。” 闻言红姨娘一把抱住段水云,口口声声道:“真的是苦了我的女儿了。” 段水云趴在红姨娘的肩膀上,眼眸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为什么会甘愿给一个人做妾? 为什么要有这个别人难以理解的执念,或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执拗如段水云,哪怕红姨娘的千行泪也换不来她的一句服软。 既然不服软,那么红姨娘只有给段水云准备一点简单的嫁妆了。 这做妾也是嫁人,这有点嫁妆也好,以后去了那边也不会让人看不起,而且还不必伸手问人家要钱,在婆家可和在娘家不一样。 段鹄这次还是比较重视段水云的问题,所以段家也对这次的亲事看的比较重要。 对于段水云的事,时不时的传入段葛兮的耳膜里面。 今天这青雨院里面比较热,阿露从外面进来直接对段葛兮道:“小姐,那后面的竹居居然长出了一颗木棉花,小姐这木棉花可是南方的玩意,居然也会生长在这样的地方,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那花儿?” 居然还有那花? 段葛兮在书里面看过木棉花,也知道木棉花的样子,可现实里面要看到这些花朵何其艰难。 段葛兮道:“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很快段葛兮和阿露到了竹居。 这竹居原来是段水冰住过的地方,后来秋姨娘又死在这里,或许因为是死过人的原因吧,所以这院子在夏天也显得格外幽凉,倒确实此在青雨院里面凉快多了。 阿露又给段葛兮说了木棉花在哪里,段葛兮一看,果然看到一株木棉花树,这光秃秃的树枝上全部都是一朵朵木棉花,这花红的就像无数团火焰在树枝上跳跃一般。 这木棉花树并不大,而且还在院子一个比较碍眼的地方。 段葛兮对阿露道:“这花果然不错。” 这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子道:“二姐好雅兴,居然在这里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木棉花。” 说话的人是段水云,她一身掐丝云雁装显得极为简单,头上一个小小反绾发髻显得颇为有点个性。 段葛兮对段水云不讨厌,可别绝对算不上有多么的喜欢。 段葛兮对段水云客气道:“听见阿露说这里有花看就过来看看。” 段水云腼腆一笑,声音小小的,道:“我也是刚才听见丫鬟说这里有花所以过来瞧瞧,没有想到就遇到二姐了,只是这院子毕竟之前死过人,所以感觉挺阴森的。” 段葛兮倒是不以为然道:“无妨,人虽然没有了,可是这院子和院子的一切都在。” 段水云的神色突然变化十分悲悯起来,她突然对段葛兮道:“二姐说的是,可是四妹妹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段葛兮顿时惊愕道:“三妹这话切莫让父亲听见了去,四妹的死是父亲说的,若是三妹要说这样的话会寒冷父亲的心。” 段水云顿时尴尬道:“谢谢二姐的提醒,若不是二姐这么一提醒只怕我还真的会忘记这么一茬,若是二姐姐以后经常提醒我该多好。” 说完这句话段水云的神色更加悲怆了,她看着面前烈火一般颜色的木棉花,顿时唉声叹气,宛如万般悲伤。 段葛兮也想不到素来说话很少的段水云今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段葛兮顿时安慰道:“三妹切莫这么说,三妹是一个有福的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至于我如何要提醒三妹,三妹自己的心里应该很清楚,这地方也太阴寒了,我先回院子,三妹好好的在这里欣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花朵吧。” 于是段葛兮也不久留便带着阿露走出了这院子。 待段葛兮走了以后,段水云的态度倒是恢复了往常,身边的丫鬟对段水云:“小姐,这二小姐说话实在是咄咄逼人了,作为姐妹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段水云却看着段葛兮离开的方向缓声道:“不是二姐说话咄咄逼人,是二姐看的比谁都透彻,比我自己都透彻。” 红姨娘段鹄,甚至段老夫人都觉得自己这步路走的大错而特错,只有段葛兮刚才说她清楚自己的路程。 段葛兮为何会这么说,那么段葛兮肯定会看清楚了自己的选择。 丫鬟也不知道段水云为会这么说,反正这府邸的主子没有一个是好揣测的。 段水云的事情也被段悠兮知道了。 段悠兮和段葛兮不一样,并没有经历上一世,所以对于段水云为何要这样做倒是不怎么清楚。 但是段悠兮昨天就跟成王约好了,今天还要去一次成王府。 吕月姝留下的两个丫鬟,落雨和落云也别她自己的丫鬟好用一些,所以段悠兮倒是喜欢用吕月姝的丫鬟。 今天出门还是和昨天一样,落云和落雨跟着她一起去了成王府邸。 还是昨天的那明前茶,还有昨天没有下完的棋子。 秦秀逸早就在鹤云院子里面等着段悠兮。 段悠兮今天给自己穿了一身梅花烟罗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楚楚动人的风韵。 她总是乐意看到秦秀逸的,秦秀逸看起来比秦秀江好了太多,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和秦秀逸之间的来往,段悠兮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秦秀逸也是有野心的人。 对于秦秀逸的野心她很欣慰也很支持。 段悠兮进了屋子恰好看见秦秀逸坐在椅子上,他任何时候都能给人一种儒雅端庄的感觉。 看见段悠兮进来了,秦秀逸立马起身温和如阳光一样笑道:“段家大小姐还真是准时。” 段悠兮对秦秀逸微微福了一下身子,抬眸的时候眼神里面堆积的全部都是笑意。 段悠兮就像一个温和无害的小姑娘一样道:“王爷不要叫我段家大小姐,能否叫我悠兮?” 秦秀逸想了一会顿时点点头道:“可以,悠兮来了那就继续下昨天那盘还未下过的棋子吧。” 段悠兮应付一声,于是和秦秀逸坐在一起开始下棋。 段悠兮手指白色棋子先走一步。 秦秀逸却很温和的看着棋盘,然后对段悠兮道:“最近你们段家可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段悠兮惊愕道:“王爷,你可是昨天才问过我的。” 秦秀逸依旧温和无害,道:“对,本王是昨天问过你的,可是最近御史那边盯的比较紧,所以本王又忍不住问。” 原来如此,原来秦秀逸是在关心她。 段悠兮的心里一暖,顿时对秦秀逸道:“王爷问的还真是时候,昨天穆大人上门提亲,没有想打我的三妹答应了,而且还愿意成为一个妾,而且林青峰的女儿成为正妻,其实只是一个续弦而已,三妹也能成为一个正妻,可是她为何愿意成为一个妾?” 秦秀逸一听顿时笑道:“你的三妹是个有意思的,不简单。”话到此处却不说明为何不简单。 秦秀逸不说,段悠兮也不跟问。 段悠兮下了一颗棋子又继续道:“昨天我从王府回家的时候看见二妹和韩家大小姐出门,于是我让丫鬟找下人跟,可是转眼间却被二妹发掘还把我的下人甩的远远的,也不知道二妹出去干什么事,找什么人,总是觉得二妹很神秘。” 说起段葛兮,段悠兮的语调都激动了几分,若不是面前坐的是秦秀逸,只怕她早就口口声声的贱人了,哪里还口口声声说是二妹,说二妹这两个字的时候,段悠兮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秦秀逸就像没有发现端段悠兮扭曲的声音一般,他颇为兴趣的问道:“你二妹很神秘吗?” 段悠兮忽然问道:“成王怎么会对我的二妹这么感兴趣?” 每次和秦秀逸说到段葛兮的时候,段悠兮都有一种蹊跷之感,她总是觉得秦秀逸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扯到段葛兮的身上,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秦秀逸儒雅一笑,道:“悠兮你想多了,本王可对你的二妹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着上次因为平阳侯的案子觉得你二妹的身上有很多问题,本王对于理解不透的人总是带着几分戒备。” 原来是戒备,段悠兮终于松了一口气,越多的人戒备段葛兮越好,她就越会感觉到人多势众。 于是段悠兮说起话的时候也坦然了几分,她道:“谁说不是呢?二妹自从白鹭庵下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能把先夫人斗死,能扳倒余姨娘,能让四妹现在下落不明,能从冯雅的手中躲了过去,还能如今屹立,我现在都不是二妹的对手,但是我又不知道二妹究竟哪里厉害,好像她总是能见招拆招一样。” 段悠兮只能把话说到这里,因为其余的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越来不了解段葛兮,甚至对于段葛兮她还不如面前的成王。 秦秀逸温润的一笑,十分具有谦谦君子的风度,秦秀逸对段悠兮道:“不知道就不要想,好好的来下棋,我们把这盘棋下完,至于那些不好想的东西我们且看未来是怎么发展的吧。” 段悠兮赶紧点点头,这个时候说那些事情也着实没有意思,秦秀逸很好相处,她要摘得秦秀逸的心才可以。 段悠兮在成王府邸的事情段葛兮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大姐她的关注从来就不会比任何人少。 话说吕家遭遇重创之后,御史联名弹劾吕颂不管百姓的死活,甚至列举了他数十条罪证。 不好好经营衙门,不好好处理衙门的日常,这是亵职之罪。 在其位谋其职,这京兆衙门大人位置不低,甚至是皇上亲手封官的,可是吕颂,明明因为有事却不好好对同僚和朝廷交代清楚,这属于玩忽职守。 这数十条罪状让吕颂以后翻身无力。 想不到这为官如此多年却遭遇这样的祸事。 先是珏儿的失踪现在还下落不明,然后又是成月心丧命,现在来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可想而知现在吕颂的心情,吕颂回到了吕家的老宅,皇上的甚至也到了吕家的老宅, 那个捧着圣旨的太监走的时候对吕颂带着讽刺般的劝诫道:“吕大人还是好好在家里修养半生吧,这东山不能再起,虽然埋没了吕大人的才学,可是人们说素来有后起之秀,若是吕大人看见这后起之秀也很厉害的话想必心里也很安慰了吧。” 什么叫做落井下石,这太监就是这样子。 可是太监这么说,吕颂却不敢有半点辩驳的胆量,他的心口攒着一天怒火,渐渐的都融化成对吕月雅的恨。 若当时他吕月雅肯见他一面,肯帮助他一把,他何苦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个贱人,果然嫁给沈家就是沈家的人了,已经不是吕家的人了。 想到这一点,吕颂马上去找了吕家的老爷,吕家老爷正是吕月雅和吕月姝还有吕颂的父亲。 这个老人虽然是读书的,但是后来吕家的崛起都是因为他在皇上面前推行了一番政治方面的策论,叫做《行律论》。 当时吕家老爷把这个策论推出来的时候更是震惊朝野,没有人想到一个卖弄文字诗词歌赋为生的人居然有这个本事。 于是皇上开始重视吕家老爷子,所以吕家老爷现在虽然没有具体的职位,那是因为年纪大了,可是也给了吕家不少的赏赐,甚至还给吕老夫人抬了诰命夫人的位置。 吕老爷算是晚年得女,吕月雅现在三十出头按照道理说吕老爷在五十岁左右比较合适。 可是现在吕老爷都将近七十岁了。 第130章 七十古来稀,吕老爷身子不好,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可是这个时候吕颂来到了率老爷的书房外面,这吕老爷身边的管家已经通报了。 不出片刻便让吕颂进了书房。 书房里面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两鬓斑白,身子消瘦,可是目光矍铄。 他看到吕颂的时候便问道:“刚才那个宣圣旨的太监给你说了什么?” 吕颂咬紧牙冠对吕老爷道:“父亲,我的乌纱帽没了。” 吕老爷手中握着一支笔顿时掉落了下来,他惊愕的看着吕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吕颂知道吕老爷对待他职位的重视,当年吕老爷就是用了自己的策论给吕颂请了一个官位,多年后吕颂也能坐上一个衙门大人的位置,若是再兢兢业业下去,只怕这官位会越做越大。 可是吕颂说自的乌纱帽丢了?而且现在这珏儿还没有一个具体的下落。 吕老爷的声音出奇的尖锐,他吊着嗓子道:“你再说一遍。” 吕颂跪在地上对吕老爷道:“父亲,刚才那个太监宣读圣旨摘除了儿子的乌纱帽。” “什么?”吕老爷的步子差点往后面滑倒了。 幸好吕颂身手敏捷。 吕老爷忽然无法接受道:“你把珏儿给我弄丢了,现在又把这乌纱帽给我丢了,你是想气死我和你娘亲吗?” 看见父亲气的站立不稳吕颂只好吕老爷扶在椅子跟前坐了下来。 吕颂十分忏悔和愤恨道:“父亲,珏儿失踪这确实是我的错,可是这乌纱帽被摘掉了可不是儿子的错,这是大姐的错,我当时苦苦的哀求她帮助我一把,可是她说心情不好所以就把我仍在沈家院子的门外不管不问,父亲,我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大姐,她不帮助我。” 这个时候唯有把所有的错误都往吕月雅的头上推过去。 吕老爷闻言顿时气的哇哇大叫道:“我就说她们两姐妹没有一个好的,这性子都随了当属那个洗脚的婢女,薄情寡义不说,居然还如此不管我儿,要知道当初她们一个能进了沈家,一个进了段家这可都是我给操持的,可是现在一个死了也就罢了,还有一个是你唯一的大姐也不多想着帮帮吕家,这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扑出去的水,真是气煞我也。” 说到最后吕老爷直接躺在椅子上面,幸好这书房除了吕颂之外还有一个官家。 吕颂对吕老爷道:“父亲啊,儿子也很气,月心现在遭遇了无妄之灾,珏儿失踪下落不明,现在我这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当初我是两位姐姐手中弄的屠刀,她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从来想着姐弟和睦相互扶持。可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大姐根本就不管我,不管我给她付出的再多,给她解决再多的人,她都不会真心实意的带我,毕竟我的母亲是夫人,她们的娘亲只是一个妾而已,这妾和原配生出来的孩子本来就有很大的隔阂。” 其实吕颂是真的很气愤,当属帮助沈佳玉进宫也是因为吕老爷。 吕月雅这些年在外面看不惯的人都是他给解决的,甚至连之前日日夜夜的搜寻段水冰的下落,也是他要帮助沈家和段家的。 他经常过去沈家看看自己的大姐,问问大姐需要什么帮助,每次吕月雅都会说很多,所以他更是作为吕月雅的爪牙把自己的屠刀挥向别人的脖子之中。 可是却换来这种结果,他焉能不气,就是因为生气,所以他不介意再给吕老爷耳边推两把。 果不其然,吕老爷听闻吕颂的话之后眼神幽冥一般的闪烁,看上去极为可怕。 半晌后吕老爷才道:“出生不高就是出生不高,自私就是自私,既然她如此对待我们吕家的人,为父也不能让她占了便宜去,干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沈家看看,我倒是看看这大名鼎鼎的沈夫人要不要见见自己的老子。” 有了吕老爷这居然吕颂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父亲出面他就能解气。 关于吕颂的事情早就传播到了吕月雅的耳朵之中。 吕月雅听闻丫鬟把这件事阐述出来的时候,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她怔怔道:“这怎么可能,这才两天的功夫这月心就死了吗?这衙门大门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吗?” 这些年吕颂没少给她做事,吕颂给她做事的时候她总是很放心,毕竟这也算是她们同父异母的弟弟。 可是现在丫鬟告诉她,吕颂要保不住乌纱帽了。 吕月雅又忽然想起之前因为延儿的事情她心里不爽,所以并未让吕颂进来。 若是当时让吕颂进来说明情况的话,那么她是不是能保住吕颂的官位呢? 吕月雅有点后悔,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闲庭院的丫鬟来了。 丫鬟对吕月雅道:“夫人,公子又想出门。” 吕月雅登时道:“不行,千万不不能让他出门。”吕月雅很害怕沈延出门要去找段水冰。 丫鬟的面色有点慌张道:“夫人赶紧过去吧,我们看不住公子啊。” 吕月雅急忙道:“走吧。” 于是吕月雅用最快的速度赶去闲庭院,正好看见沈延沉着脸,沈延的满前还跪了一大片的丫鬟和小厮。 沈延怒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公子只是出一个门你们就这么看着,难道我出门还能失踪不成,看看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多么恶心啊。” 沈延素日里面不是温和有礼,但也不会如此不忿青红皂白。 吕月雅看看见沈延如此愤怒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儿子,这可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 吕月雅上前对沈延道:“你到底要闹的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你还是我的儿子吗?” 沈延死死的盯着吕月雅的眼睛,语气里面带着忤逆的讽刺味道,道:“娘亲,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儿子了?我不仅是你的儿子,我还流着你骨子里面血。” 若是平时里说这骨子里面的血,吕月雅或许不会有任何的疑虑。 可是现在沈延对她说骨子里面血,还带着讽刺的味道。 这骨子里面是什么血,自然是那卑贱的血,他在讽刺吕月雅是洗脚婢女生的。 吕月雅顿时气的大骂道:“你真的是个混账子,我平日里面是怎么管教你的,我现在不让你出门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一出门就会去找那个贱人,你要找那个贱人干嘛?那个贱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延一怔,对啊,他现在对段水冰已经上了瘾,而且这瘾很大,这才多久没有碰到段水冰他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难受。 看见沈延怔住了,吕月雅赶紧道:“沈延,我吕月雅告诉你,你以后虽然要继承你父亲的爵位,多年以后我和你父亲死了你还是素国公,难道你真的要为一个女人把你的身子作践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吕月雅还要问问你,你原来的雄心壮志呢?既然你厌恶吕月雅洗脚婢女的血液,那么你就要自己加油让自己强大,若是以后你真的强大了,那么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人嫌恶你的身份。” 吕月雅也是被沈延气昏了头,她现在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正在吕月雅说到气头上忽然一个守门的侍卫又进来对吕月雅道:“夫人,吕大人又在外面求见。” 吕月雅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之前吕家出的事,又想到吕颂丢了乌纱帽。 那么现在吕颂找她肯定没有好事,说不定她还要面对吕颂丢官的尴尬。 吕月雅咬咬牙对守门侍卫道:“你去告诉吕颂,说我今天身子不爽利,改天再让他过来把。” 于是守门侍卫把这件事告诉了守在吕家门外的吕颂,此时的吕老爷在马车上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侍卫说的一切。 待侍卫刚刚告诉吕颂沈夫人身子不爽利只怕今天不能相见的时候,吕老爷在马车里面大喝一声道:“我老头子来了她也不见吗?” 于是吕颂把吕老爷扶下马车。 吕颂对吕老爷揪心道:“父亲,上次儿子过来也是这样子,吃了大姐的闭门羹,所以儿子的心里难受啊。” 吕老爷对气的吞咽了一下,好似在消化这个事实,不一会吕吕老爷忽然大声道:“让你们家的夫人给老子滚出来。” 吕老爷的声音很大倒是把街道上不少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很多人聚集在一起议论着这个老头子究竟是谁,居然呵斥沈家的门卫,还要沈家的夫人给滚出来,这个老头是多大的口气啊,难道他不知道他口口声声说的夫人是素国公的夫人吗? 这时候那守门的食物也来了火气,这老头子他可从没有见过,这么一个陌生人居然也敢如此喧哗。 于是守门的侍卫对吕大人嚷嚷道:“你这个老头子你要搞清楚,你这是在沈家大门的前面,切记不要大呼小叫的。” 吕老爷面红耳赤不愿意和守门侍卫争论太多,他直截了当道:“赶紧让你去把吕月雅给我叫出来,她是个逆女。” 说夫人一惊很不客气了,现在还直呼其名,而且还加了一个逆女 这个老人好生狂妄的口气,于是这沈家大门面前站了更多的人,大家到时很想看看这一幕该如何收场。 守门侍卫更是被吕老爷把嘴巴都气歪了,他对吕老爷呵斥道:“你赶紧走你若是再不走我叫人打死你。” 哦哦哦,这沈家的一个看门狗都如此脾性,指不定里面的主子脾气更大成什么样子了。 吕颂对吕老爷道:“父亲,你先消消气,莫要因为大姐的事情把你的身子气倒了。” 这话被吕颂说的十分自然,可是听在守门侍卫的耳朵里面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父亲? 这老头子居然是吕颂的父亲,那么这难道是夫人的父亲? 想到这里守卫的侍卫只觉得顿时冷汗涔涔,原来这个苍老的老头子是夫人的父亲。 侍卫能知道这身份,那么看热闹的人也自然就知道了。 毕竟刚才吕颂的声音算不上小,有的人反应的比较早,所以就开始议论道:“你们听听看刚才吕大人居然称呼这老头子为父亲,那么这老头子肯定是沈夫人的父亲。” 有人捂着嘴巴道:“天啊,沈夫人连父亲都不让进去?” “看看看,这沈夫人的地位再高又如何,这还不是数典忘祖之辈。” “对对对,沈夫人如今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居然忘记自己还有六七十岁的父亲。” “原来沈夫人居然是这样的人。” “真的是忘恩负义之辈,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父亲的教育她能有今天的这地位吗?” 人们善于同情弱者,善于为弱势群体打抱不平,此时吕月雅顿时成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吕颂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大姐不帮助自己,父亲肯定不会是袖手旁观的,大姐的手段很厉害,可是再厉害的手段也招架不住不孝不尊这个道德的标准。 守门侍卫因为刚才害怕所以一直在流汗,这时候听到周围人如此议论了,于是对吕老爷的态度好了很多。 侍卫道:“我再进去叫叫夫人,你们现在外面稍后。” 于是侍卫脚底溜烟的走了。 闲庭院吕月雅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她正在对沈延发火,今天教育这个儿子她感觉到格外的吃力。 这个儿子终归大了,可是也更加不省心了。 沈延默默的坐在那里,阴沉着脸也不说话,也不和吕月雅顶嘴,从头到尾都是吕月雅一个人在那里说。 这时候那个侍卫抹着汗水对吕月雅道:“夫人,他们还是在门外。” 吕月雅顿时来火道:“让他们走。” 侍卫道:“夫人的父亲也来了,夫人还是亲自去迎接吧。” 侍卫说完这句话已经很害怕了,他知道吕月雅的手段有多么的狠厉,他也能想到因为这件事吕月雅绝对会和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吕月雅顿时额瞪大双眼,道:“你说什么?” 守门侍卫冷汗涔涔道:“夫人的老父亲在门外候着的。” 吕月雅急忙对所有的丫鬟和下人道:“你们的都随我出门。” 说完又觉得不妥,吕月雅继续道:“去一个人把国公爷叫上,我们一起去外面接人。” 于是吕月雅这边在准备,另外一边守门侍卫出门对吕颂说明了情况,吕老爷尚且性子沉静似乎看的比较深远。 但是吕颂这时候恨极了吕月雅,他心里对这个大姐充满了怨言。 吕颂对吕老爷道:“大姐还是不能及时出来,父亲大姐是在怠慢我们吕家的人啊。” 吕老爷看了一眼吕颂,眼神宛如天上的星辰一样闪烁不定,但是一片清明,吕老爷对吕颂道:“这事我心里有谱,我能让她们享受无上的富贵,也能让她们跌落尘土,你的修为还是不够,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丢了乌纱帽。” 吕颂顿时惭愧至极道:“父亲说的是,是我技不如人了。” 吕老爷当谆谆告诫道:“不是你技不如人,是你的性子太浮躁了,不如你跟为父在一起猜猜看等会你的大姐会怎么出来?” 吕颂看着周围站着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满意道:“等会大姐出来肯定是狼狈不堪的,一定会给父亲磕头认错。” 吕老爷恨铁不成钢道:“认错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即便她会认错,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吕月雅是什么样子的人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不会不知道的。” 正在吕老爷和吕颂说着这些事的时候,沈家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与此同时便看见沈家出来了一众身影,看上居然如此浩大。 还未待吕颂和吕老爷反应过来,便听见吕月雅虚弱而激动道:“父亲,弟弟你们来了,月雅有失远迎。” 吕颂马上看过去,只见吕月雅面色苍白无比,带着病重的味道,身边还被两个丫鬟扶着出来,看样子已然是病入膏肓之人。 吕颂震惊的看了一眼吕老爷,他知道这次父亲说的很对,吕月雅用这样的办法出门不仅能化解这百姓对她的误会,还很有可能把吕颂和吕老爷置于一个不管亲人死活的天秤之中。 真的是人生处处皆戏场,吕颂不了解吕月雅的手段,现在知道了也只能自愧不如。 吕月雅的身边还有沈云彦。 看见她们一家人带着数十个丫鬟,这场面不可谓不庄重。 吕老爷瞪了那个守卫侍卫一眼道:“我的女儿不舒服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害的我这外面动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我的女儿怎么了呢。” 那个守卫的侍卫现在是想说话说不出来,夫人身子不爽利他给吕家的两个说过,可是现在吕老爷居然如此说他。 不待侍卫有多么大的反应,吕老爷便立马前去虚扶着吕月雅,道:“我的女儿身子不爽利,为父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吕月雅急忙情深意切道:“父亲说的是什么话,父亲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进宅子坐坐,好好的跟女儿说说话。” 这时候沈云彦也急忙道:“岳父大人请进去吧。”说完之后还做了一个恭敬无比的手势动作。 吕老爷这个时候也不矫情,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吕颂,这眼神分明有告诫的意思,他在告诫吕颂,这个时候好好的在吕家待着,不要说话,要见机行事。 吕颂也用眼神回应了吕老爷,。 于是吕老爷好吕颂一起进了沈家的大门。 若说之前沈佳玉回来省亲那时皇家的依仗,威武万分,那么这个时候吕老爷进来便又是另外一个排场。 虽然沈家的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也没有经过什么精心的点缀,但是吕月雅和沈云彦的态度在那里,那就是这个苍老的客人是她们最重视的。 吕老爷来了之后沈云彦亲自把吕老爷请进自己的院子。 于是沈云彦和吕老爷也说了一些话,这话正说在兴头上吕月雅也进来了,她还是刚才出门的那副病态的样子,需要丫鬟扶着才能正常行走。 吕颂坐在位置上怎么看这个女人怎么别扭,那个时候为何要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呢? 关键的时刻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所以吕月雅进来吕颂也并未给吕月雅打招呼说话。 吕月雅看见被供奉在主位上面的吕老爷,登时被丫鬟扶过去便跪在吕老爷的面前。 吕月雅声泪俱下道:“父亲难得来一次,这是月雅的荣幸,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父亲还愿意过来看看月雅,月雅谢谢父亲的挂念,但是月雅做错了一件事情,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就过来给父亲请罪,还望父亲饶恕月雅的罪过。” 吕老爷看着跪在地上的吕月雅,眉头微微的攒簇了一下,这个女儿不愧是从那个肚子出生的,当初袁双双能一再设计他,那心中的计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后比拟的。 吕老爷心里不喜欢袁双双,看见吕月雅的时候自然不会有多少的好感。 现在吕颂的府邸和官位都都是这个大女儿间接造成的,她的罪过那么大,可是为何还会用如此的姿态请求他原谅罪过。 吕老爷顿时对略月牙道:“月雅你身子不舒服还是起来说话吧。” 于是吕月雅便被压花扶起来坐下。 吕老爷又继续道:“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又听说你的身子不舒服,但是一进门就听到你要请罪,你倒是告诉为父你何罪之有啊。” 吕月雅的眼泪登时流了出来,她眼中噙着滚滚热泪对吕老爷道:“弟弟的家中遭此变故,当初是第一时间便上门找我,可是因为月雅的身子不好便没有见弟弟的面,想不到以为我第一时间没有好好和弟弟商议对策,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援助之手便让弟弟的乌纱帽都丢了,女儿心里有愧,所以特意前来给父亲还有弟弟请罪,如果当初我知道因为我的一时疏忽造成了这么大的罪,我肯定会第一时间见弟弟的。” 吕月雅说情深并茂,看起来并未有丝毫的作假,就好像她此时真的是悔恨不已。 吕老爷淡淡的一笑,由于苍老他的嘴巴周围都起了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干瘪的菊花。 吕老爷道:“有你这番话我就为父的也就放心了,若是你的二妹也在就好了。” 听闻二妹这两个字吕月雅的表情一凝,这好端端的提起吕月姝干什么。 若不是吕月姝,她们姐妹两个洗脚婢女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被传出去,若不是吕月姝,她何苦被脱了后腿。 只是吕老爷这样说,吕月雅虽然心里不爽却也没有反驳。 可是谁让她的父亲虽然年纪大,却很有能力呢? 吕月雅苦涩一笑,道:“父亲说的是,只怪二妹的命太苦了。” 这时候吕颂忍不住要说话了,他对吕月雅道:“不是二姐的命苦,是二姐不该遇人不淑,要不然也不会是给段家用死来装扮名声的一个结果。” 吕月雅闻言面色一沉,顿时又觉得吕老爷在身边所以不敢发作,只能对吕颂道“弟弟这话说的大姐不爱听,不是二妹遇人不淑,实在是二妹遇上了段二小姐那样的对手,要不然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吕颂带着讽刺道:“这个关头大姐就这样说话,可是我却不敢苟同,段二小姐固然厉害,可是那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她还能作用二姐的性命吗?” 话不一次性说完憋在心里也很难受,吕颂又继续道:“二姐当初都是因为大姐你,若不是大姐责怪她怠慢你也不至于姐妹反目,不姐妹反目,二姐也不会因为丢人而死,大姐说我说的对不对?” 吕颂居然胆敢说这样的话,饶是这次想平静解决这个问题的吕月雅也忍不住蹙眉,脸语气都忍不住加重了几分。 吕月雅对吕颂道:“弟弟,你怎么能对大姐说这样的话,当初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她在我的家里就要跟我扭打在一起,这口气焉能忍受得了。” 吕颂直直的看着吕月雅,一只一句道:“所以二姐最终有事,但是因为你是素国公夫人,而且还是香妃娘娘的亲生母亲,所以你就能摘除的干干净净是吧?她死的时候你连吊唁都不肯去,还拉着我劝我也不要去,呵呵,哪有你这样的大姐。” 这个时候吕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既然打算要撕破脸那就要撕破的彻底。 吕月雅彻底的怒了,她也顾不上身子不爽利站起来对吕颂呵斥道:“呵呵,你居然说我,你哪知道这其中的要害,难怪你保不住这你的乌纱帽,呵呵,其实也不怪你保不住,因为这乌纱帽都是看着父亲的面子给你的,若不是父亲之前功劳甚大,你以为以你的资质能当一个京兆衙门大人,你莫不是在搞笑吧。” 素来知道吕月雅的嘴巴不饶人,却想不到她的嘴巴如此恶毒。 吕颂气的顿时面目发红,他道:“你胡言乱语,你要知道你连人家庶女都比不上,你只是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女儿,若是不娘亲念在你可怜,怎么可能会把你寄养在她的名下,我是资质一般,可我是吕家的长子嫡孙,可惜你呢?你的骨子里面连庶女都比不上。” 什么? 吕颂居然敢这么说她,要知道现在实在沈家,若不是吕老爷坐在这里,只怕她肯定会惩罚他现在这个庶民。 吕月雅强忍着心里的那口气,因为她知道上次就是因为和吕月姝发生了激烈的拉扯,那次她也很不好受。 若是这才再发狂和吕颂拉扯到一起,在体力上她是绝对胜不过吕颂的。 但是吕月雅哪里是肯服输的人。 吕月雅一想,顿时对吕颂道:“你说我是洗脚婢女生的也罢,说我心肠歹毒也罢,可是那又如何,我的儿子以后是素国公,我的女儿现在在宫中生存的极好,昨天听说我的女儿在宫中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若是以后诞育了皇子,那位置更会水涨船高,可是你倒是看看,你唯一的儿子吕珏下落不明,你倒是猜猜看,你的儿子是死了还是失踪了呢?” 吕珏现在事吕颂心头的一块心病,好端端的一个儿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这也是吕颂心头的一个疤,每次想起来心头都是血淋淋的痛。 吕颂此时已经对吕月雅怒气冲天道:“吕月雅我跟你没完。” 吕月雅对视着吕颂讽刺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身份可言,你如何跟我没完?” 吕颂现在是个暴怒的,顿时冲上前扼住吕月雅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没完。” 看见吕月雅的脖子被紧紧的扼住,四面八方的人都开始慌乱了。 沈云彦想不到吕颂会来这一出,顿时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赶紧把夫人给我救出来。” 吕颂现在已经红了眼,他怒道:“谁敢过来我现在就杀死夫人。” 第131章 于是众人不敢动。 很快这就成了一个僵持的画面,吕颂死死的扼住吕月雅的脖子,吕月雅一个女子在体力上肯定不是吕颂的对手,只能被吕颂死死的扼住,连一个字都说不来。 沈云彦赶紧对吕老爷道:“岳夫大人你赶紧帮个忙吧,这该如何是好啊。” 沈云彦着急的双脚跳。 吕老爷倒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他好像看明白了一些事情,看见他们姐弟之间如此,只怕这以后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啊。 吕颂恨吕月雅,吕月雅恨沈家,沈家和吕家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吕老爷年纪苍老,可是心里却一点都不糊涂,他的眼神从吕颂的脸上扫过去,看到吕颂的疯狂。 又从吕月雅的脸上扫过去,看到了吕月雅苍白的脸色,因为脖子被掐的太紧,以至于她的脸都成了紫色。 吕老爷顿时端起桌边的一杯茶,这茶水现在已经凉透了,看着精致瓷杯里面的茶水,吕老爷温和一笑。 顿时端着这茶水一饮而尽。 饮完茶,吕老爷揩拭了一下干瘪的嘴唇开始站起来。 吕老爷站起来对吕颂说:“轻一点,你的大姐是女子,你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她承受不了的,她会死的,若是她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 吕颂本想把手松一下的,可若是被吕月雅逃脱了,那么以后真有他罪受。 他不愿意放手,只能把手稍微的松一下。 吕颂那手微微的松了一下,吕月雅才喘了一口气,这喘了一会气才能稍微说点话。 吕月雅对吕老爷祈求道:“父亲,你让弟弟放过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吕老爷点点头道:“先不急,我一会儿让他松开手的。” 吕月雅这才有点欣慰。 吕老爷对吕颂道:“我不想你死在这里,等会形式不对你就赶紧出去,你现在是我吕家唯一的血脉,我想要你好好的。” 吕颂何时流过眼泪,可是吕老爷对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有点想哭的冲动,也不知道为何,父亲的话说的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 吕颂点点头道:“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着就是了。” 吕老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于是吕老爷开始对吕月雅道:“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大女儿,虽然身份不是那么正统,可是这些年我从来都对你寄托了希望,我希望你们兄弟姐妹之间能相互帮助,团结友好,可是你自从成了沈夫人之后倒也没有怎么帮助过吕家,这都无所谓,毕竟父亲也希望你是幸福的,可是我还是很失望你为何要一门心思帮助沈家,而处处利用吕家,利用你弟弟给你办事,给你得罪人呢?” 父亲为何要这样说话,还用这样的语气,以前父亲从来都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亲是不会用这个口气跟她说话的。 吕月雅从吕老爷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也看到了一丝的企图。 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吕月雅的心中乱糟糟的,几乎乱成一团麻。 吕月雅忍不住问道:“父亲,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说话,月雅不是心里想的那么坏的。” 吕月雅还想拼命的解释一点什么,可惜话到了嘴巴边上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什么说,她本来从来就没有帮助过吕家。 甚至对自己唯一的侄儿吕珏都存的是利用价值。 她是吕家的人,可是她从来没有为吕家办过一件有意义的事,她的存在就是不断的利用吕颂,利用京兆衙门大人的手段。 她的的确确没有帮助吕家办过事,所以吕月雅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吕老爷继续说道:“不是我现在要揭你的短处,你的脾气不好,这些年不管是吕家还是沈家都是顺着你,父亲想对你说一句,若是吕家不能给你那么干净的环境成长,你会不会变成心狠手辣的那一个?” 变成心狠手辣? 吕月雅忽然顺着吕老爷的思维一想,对啊,若是吕家有一个对她不好的,她绝对不会容忍。 当初年幼的时候一个吕家的亲戚过来,那个亲戚说了一句:“月姝性子稍微好一点,人也好看一点。” 结果自己就怀恨在心,后来更是设法把那个亲戚给弄死了。 幸好吕夫人对她好,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她才觉得没有什么。 若是吕夫人只对吕颂好的话,她肯定也不会容忍的。 原来她一直都有心魔,有骨子里面带来的那种心魔。 可是这有什么错? 吕月雅忽然道:“父亲,我不管你说什么,但是月雅就是这样的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吕老爷似乎会料到吕月雅会说这样的话,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异样,他点点头道:“为父知道了,知道了。” 吕老爷顿时看着吕颂道:“记着父亲说过的话。”逃。 吕老爷给了吕颂一个口型,说了一个逃字。 父亲让他逃走,为何? 但是吕颂已经来不及问了,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年迈的父亲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站立不稳的倒在地上。 吕老爷倒地的时间特别的仓促及时,甚至让大家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看见吕老爷倒在地上,吕月雅也顿时从吕颂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吕月雅出来之后立马上前,看见父亲现在已经七窍流血了。 吕月雅看着吕老爷问道:“父亲你怎么了?” 吕月雅在问父亲你怎么了语气里面却没有丝毫的悲伤,她一点都不伤感,不知道为什么,这世界上可能最会让她伤感的便是她的儿女吧。 吕老爷用最后一口气对吕月雅道:“你的茶水里面有毒。” 于是吕老爷死死的盯着吕颂,那意思就是逃。 领会到了父亲的意思很快吕颂就出门了。 吕老爷死死的抓住吕月雅的手,拼命道:“你好冷血,我的好女儿,我都马上要死了,你居然没有丝毫的悲伤,你果然跟你的娘亲是一样的,是一个手段残忍心思狠辣之人。” 于是吕老爷在吕月雅的满前挣扎了几番便再也没有几结果,他死了。 而且在死之前还用双手在吕月雅的胳膊上蹭了不少的鲜血。 吕老爷死了,这茶怎么会有毒呢? 吕月雅顿时道:“是谁给茶里面下了毒?” 这时候一个面生的小丫鬟道:“不必斗胆要说一件事,刚才我看见吕老爷自己放了一颗药丸在水里,当时还不觉得,可是现在看来居然是毒药。” 父亲是自杀的? 可是父亲为何要自杀? 这时候又有下人对吕月雅道:“夫人你的弟弟跑了。” 父亲在她的宅子自杀,吕颂又跑了。 电光火石之间吕月雅好像明白了很多,很多。 她急忙对下人吩咐道:“传我的命令所有的人给我追捕吕颂,格杀勿论。” 吩咐完了事情,沈云彦才弱弱的问道:“夫人这是为何?” 吕月雅愤怒道:“这是为何?这是为了保住我们沈家。父亲用死来保住吕颂,还有用死来宣誓我吕月雅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这外人会怎么想?若是吕颂出去了随便找个地方找个有人得地方说我害死了自己的身父,以父亲的声望我们全家都要给他陪葬。” 吕月雅分析的一点都没错。 吕老爷今天来就是要做一件事,他没有想到吕月雅会这样对待吕颂,毕竟在吕老爷的心里吕颂还是十分重要的。 若是不用自己的命换回吕颂的命,只怕死的就是吕颂了,吕家的香火不能断。 万万不能断。 所以他只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一个损毁自己成全吕颂的办法。 吕老爷要做的这件事就是要吕颂把他死在沈家的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然后让整个沈家随同他自己一起陪葬,反正吕老爷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是根本没有多少活头了,他活够了。 沈家出奇的大,即便吕颂顺了父亲的命令要跑出去,可是这院子一时半会也跑不出出去。 吕颂在院子的某处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刚才太紧张,跑起来又用力过猛,再加上父亲的死,所以他现在觉得他累的要虚脱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路上有一行人大声道:“夫人说把吕颂找到之后格杀勿论,我们赶紧去追吕颂,他跑的不远,我们一起去把吕颂杀了,回家后好论功行赏。” 于是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脚步震耳欲聋的响起。 吕颂觉得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边上了,他马上就要被后面的人发现了,若是被后面的人发现了必然会杀了他,那么父亲岂不是白死了? 不行,吕颂看看四周却没有一个隐蔽的地方。 正在吕颂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一个丫鬟对吕颂道:“大人若是不想死,不想被人抓住那么就跟奴婢来,奴婢带吕大人出去。” 吕颂下意识的戒备道:“你是谁?我为什么相信你?” 丫鬟的眼神全是倨傲之色,道:“你别管我是谁,你跟我走还能有一丝的希望,若是你不跟我走,那么她们马上就会把你斩尽杀绝你信不信?” 这丫鬟正是段葛兮身边的阿诺。 此时阿诺在想这段二小姐还真是厉害,先前看见吕家倒霉,看到吕颂回家便会料到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 这样的段二小姐还真是厉害非凡,阿诺现在事真心的佩服。 阿诺说的很有道理,吕颂想了一会索性跟着这丫鬟走了算了。 于是吕颂点点头道:“好,那你带我出去。” 于是阿诺带着吕颂四弯八拐的出去了。 如此一来吕颂才逃过这一次的大劫。 阿诺一路带着吕颂到了一家客栈,这客栈也还算比较高档,对面就是繁华的街道。 阿诺把吕颂带到客栈的一个丫鬟,对里面努努嘴道:“我家的主子就在里面,她在里面等你,你不如进去问问她要我救你有什么事。” 吕颂看着阿诺指的那间雅室,心里一突,他还是忍不住对阿诺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阿诺鄙视道:“这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危险,这是我主子在里面,你的事情现在也只有我的主子能帮上忙了。” 吕颂点点头不再言语,很快吕颂便进了那一雅室。 室内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戴着面巾的女子,她女子所处的地方光线极为的昏暗。 吕颂一进门便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姑娘为何会会知道沈家发生这了这样的事?” 因为今天在沈家发生的事都好像逃不了这女子的眼神。 要不然她怎么早早的就派了丫鬟在那里候着。 段葛兮故意压低声音道:“至于我如何知道沈家今天的事你还是不要问,我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你的父亲用死亡来救助吕家最后的血脉,肯定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你觉得若是没有人庇护你,你能活的下去吗?” 吕颂顿时一愣,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能从沈家出来就好了。 现在又想起之前那个画面,那个很多沈家人追踪他,然后说杀无赦的那个画面。 吕颂顿时觉得冷汗流出来了。 吕颂顿时对段葛兮跪在地上的道:“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段葛兮问道:“你觉得沈家的人为何要搜寻你,为何要杀无赦?” 吕颂想了一会道:“那是因为不想我活着,吕月雅恨毒了我。” 段葛兮讽刺一笑,道:“你说错了,难怪你到现在还是手下败将。” 吕颂愣了一会,这有错? 吕颂顿时又问道:“请姑娘说明具体。” 段葛兮坐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神秘的只能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 段葛兮道:“那是因为你父亲给你留了后招,吕月雅怕你出来告诉别人,怕你说沈夫人杀了自己的父亲。” 吕颂闻言顿时痛哭流涕道:“我就说我的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给我说那种生离死别的话,原来他早就极坏好了一切,他用自己的命搭上沈家一家人的命和前途,父亲啊,我的父亲。” 吕颂说到做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带着撕心裂肺的吼叫。 不得不说吕颂比吕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血性一点,不过段葛兮并不同情这个人。 吕颂在上一世一直当做吕家两姐妹的屠刀,当初她在丰融殿的时候吕颂总是给段悠兮作为后盾的。 段悠兮成为妃子,吕颂护着段悠兮。 后来段悠兮成了皇后,她的身后站的也是吕颂,吕颂对上一世的段葛兮格外的冷漠。 亏得段葛兮一直以为吕颂是她的亲舅舅,,每次看到吕颂的时候都很痛苦,为何自己的亲舅舅对别人那么好,为何自己的亲舅舅对于自己的死活总是熟视无睹。 段悠兮要她死,吕颂也只是在身后淡淡的站着,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条斗败的狗。 没有想到这一世,段葛兮看着吕颂就宛如看着一直斗败的狗,这真的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段葛兮语气仍旧平静而冷漠道:“你现在总算知道了沈家为何非要你死不可的原因,若是没有我的庇护你觉得你能出的了这个客栈吗?若是没有我,你觉得你能活过明天吗?” 吕颂跪在地上摇摇头,道:“不能。” 于是又诚恳的对段葛兮道:“还请姑娘给我出一个主意,在下感激不尽。” 段葛兮道:“主意我可以帮你出,等会我就派人护送你去御史台,你把这件事告诉御史台的那些人,那些人核实情况后必然会把这件事上传天听,皇上若是知道原来名噪一时的吕老爷居然被素国公,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毒死肯定会雷霆大怒,皇上一旦发怒沈家的人个个都会遭殃,沈家人遭殃了你就好了,以后再也不用的担心你的性命了,以后你就是吕家的香火。” 原来面前的女子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这面前的女子和沈家有仇吗? 吕颂不敢问,可是忽然想到段葛兮说的香火。 这个女子这么厉害,那么会不会知道关于珏儿的消息呢? 吕颂顿时问道:“敢问姑娘知不知道我儿的去向,我儿是生是死?” 段葛兮顿时想到在那个昏暗的监狱,秦寂然毫不手软的把吕珏杀死的场景,总是觉得吕珏有点不该死。 可是重生一世的段葛兮骨子里面根本不是白莲,她是恶魔的化身,是地狱里面的地缚灵。 段葛兮对吕颂道:“贵子的去向我不知道,可是我能肯定的是贵子没有死。” 段葛兮终究还是有点不忍心说出那种碎人希望的那种话。 段葛兮的话顿时让吕颂的眼眸一亮,心里顿时也升腾出了无线的希望,甚好,只要珏儿没有死他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很快吕颂便走了,他出门的时候被秦寂然的人护送着直接去了御史台。 段葛兮这才从位置上站起来,阿诺对段葛兮已经真心钦佩了起来,所以对段葛兮说话的时候带着恭敬无比的味道。 阿诺问道:“小姐,你为何不告诉他吕珏已经死了,这样不是更好。” 段葛兮看着外面的天空,道:“人活着总是要有点希望的,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小姐说话又开始高深莫测了,阿诺表示听不懂。 段葛兮安排了秦寂然的人护送吕颂去御史台绝对是最安全的。 秦寂然的人办事效率绝对不低,用很快的速度就把吕颂送到了御史台。 吕颂对这些人也十分熟悉,所以进去的时候也不费力。 吕颂进了御史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这一炷香的时间能把所有要说话的都能说的干干净净,能把沈家和吕家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一炷香之后吕颂从御史台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舒缓了一口气,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吕颂出来之后也被秦寂然的人给领走,这个时候吕颂的安全问题还是比较重要的。 如此过了三天,三天之后终于有一件事震惊朝野,甚至可以说是震惊江湖,震惊个个人的耳朵。 朝廷传来消息,吕老爷死了,吕老爷是在沈家被沈家夫妇给亲手毒死的。 沈夫人是吕老爷的亲生闺女,这亲生闺女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更可恨的是这样的人还享受着被万人尊重,那样的人不是该被万民唾弃吗? 秦源因为之前给沈云彦册封的是国公爷,世代都是爵位。 可是现在秦源觉得很难受,沈云彦那样的人居然也配成为国公爷? 不要说国公爷,只怕连为人都不配,戕害在自己夫人父亲和岳父大人,这样的人根本应该下地狱。 于是秦源发怒了,秦源发怒之后连续给沈家下了无数道圣旨。 一道圣旨是褫夺国公爷称号,从此降为庶民。 一道圣旨又说沈家两夫妇罪大恶极,要去刑部监狱里面。 还有一道圣旨是出了沈家夫妇之外其他的都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 沈家当初那么厉害又如何,出了一个香妃娘娘又如何,倾塌的时候还不是两三天的功夫。 沈家的院子顿时被马不停蹄的封了,吕老爷的尸体在封院的那一刻被侍卫找到了,居然在沈家一个废弃院子的枯井里面随意的腐烂。 沈家的人好狠,毒死吕老爷已经罪不可恕了,可是居然把吕老爷的尸体丢到一个荒废的枯井中随意的腐烂。 这样的夫妇简直就是铁石心肠。 秦源在处理沈家这件事上麦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时之间满城风雨。 然后吕颂自由了,吕颂自由之后段葛兮也没有为难他,还放回到了吕家,段葛兮知道只要吕颂还在,吕家的香火就不会断送。 沈家夫妇最终还是入狱了,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这一天红双宫殿里面啪的一声,沈家玉手中的杯子碎到了地上,她瞪着眼睛对宫女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本宫说一遍。” 宫女顿时跪在地上对沈佳玉磕头如捣蒜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也是刚刚听到外面的风声,说是娘娘的父母马上就要入狱了。” 沈佳玉的身子顿时晃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她的父母怎么可能会入狱,这肯定不是真的,这丫鬟说的肯定是假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你这个该死的奴婢,你莫要哄骗我,皇上对我这么好,还给了我一个龙种,我才不相信你这个贱人的鬼话,我不信。” 沈佳玉看着摸着自己微微隆起来的腹部,这胎儿已经有了三个月了,是秦源给她的种。 秦源曾经无数次的对她说:“爱妃,再给朕生一个皇子,朕再给你的父亲加一个爵位。” 皇上因为喜欢她而在乎父母,所以这怎么可能。 沈佳玉不相信,。 这时候一个盛装的女子缓缓而来,这盛装女子便是秦秀江的生母心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不喜欢沈佳玉,若不是当初秦秀江和沈佳玉之间有合作的关系,贤妃肯定要把这个狐狸精弄死。 现在沈佳玉还怀孕了,所以贤妃怎么看都觉得沈佳玉碍眼。 贤妃盛气凌人道:“香妃妹妹,你莫要这么大的火气,这火气太大了对你腹中的胎儿不好,皇上那么重视你腹中的胎儿,自然希望你不要有事的。” 这个时候赶过来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没有安好心。 沈佳玉闻言顿时冷道:“请姐姐赎罪,妹妹的肚子里面有皇上的骨头不便给姐姐行礼了。” 贤妃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姐姐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的,听说沈家夫妇入狱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说沈夫人亲手把自己的父亲给毒死了,结果还把自己的父亲的尸体给丢弃在后院的枯井之中,哎,这么的天气,这味道怎么会掩饰的住嘛。” 说到这里贤妃还皱皱鼻子,宛如她自己也很难受。 沈佳玉闻言顿时觉得反胃,最近她的胃口一直都不好,经常吃什么就吐什么,此时听到这里恶心的话差点让她吐出来。 沈佳玉难受归难受,可是在气势上却不能输给这个女子。 沈佳玉道:“你说够了没有,你若是说够了就赶紧走吧,我这红双宫现在不欢迎姐姐,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贤妃突然捂着嘴巴,惊愕道:“抱歉啊妹妹,姐姐刚才一时忘记了沈家夫妇就是妹妹的亲生父母,姐姐也忘记了那个被害死的居然是妹妹的外祖父。” 贤妃自顾自的说这些话,沈佳玉听着脸色都要扭曲了。 刚才丫鬟给她说的话她还没有消化过来,现在又是贤妃这个贱人亲口对她说,贤妃就是要看着她难受,看着她扭曲。 沈佳玉恶狠狠的对贤妃道:“屠丽丽你给我闭嘴,你若是再不给我滚,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看着沈佳玉发狠了,贤妃也觉得她做的差不多了,于是轻哼一声,道:“姐姐走了便是。”于是贤妃走了。 看见那贱人走了之后沈佳玉浑身的力气就好似被什么抽空了一般。 她顿时身子一倾,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几个宫女围上去大叫道:“娘娘,娘娘醒醒啊。” 这时候有宫女道:“赶紧去叫叫皇上,然皇上过来啊。” “还有太医。” 沈佳玉身有龙种,这个时候只能叫皇上和太医。 秦源赶过来的时间还算是比较快的,秦源过来之后也过来了几个太医。 太医给沈佳玉诊断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对秦源道:“皇上,香妃娘娘只是气急攻心罢了,没有多大的问题。” 秦源这才放心下来,秦源不愿意在这红双宫逗留的时间太久,所以不多时就想起身离开,他觉得很难面对沈佳玉那张祈求脸面。 他不能饶恕沈家的人,但是这沈佳玉这腹中的孩儿他还是在意的。 于是秦源坐了片刻就要起身离开,这时候沈佳玉顿时一把抓住秦源的袖子,其实她刚才都是装的,她知道她晕倒了之后就能看到秦源,只要能看到秦源她就能为沈家夫妇祈求。 沈佳玉睁开眼睛对秦源道:“皇上不要走,皇上臣妾求求你放了我的父母,求求你们看在孩儿的面子上放过我的父母好不好。” 沈佳玉流着泪,现在看起来已经是梨花带雨了,竟然是那么的可怜。 秦源叹了一口气道:“不成,这圣旨已经下去了,你的父母做了那种害人之事就断然不能饶恕,佳玉听话,好好的在这宫里养好自己的身子,朕要做的事情必然是公平之事。” 沈佳玉哪里肯,她想不到皇上根本不为所动,不行。 沈家云顿时从床榻之间下了地,她跪在地上对秦源道:“皇上,你可是皇上,你若是救一个人谁敢说你,佳玉也没有其他的请求,就请你救救我的父母,给他们一个就会好不好?” 秦源看着沈佳玉忽然问道:“朕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是谁给吕老爷一个机会呢?” 沈佳玉顿时道:“皇上,母亲肯定不会毒杀外祖父的,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母亲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沈佳玉不是不了解吕月雅的手段,可是吕月雅的手段再厉害,她还是她的娘亲。 吕月雅对她的付出不算少,她还能感恩在心,而且沈家本来就是她背后的屏障,若是沈家倒了,以后随便一个人都能骑在她的头上,她不要给自己留下这些祸患。 秦源坚决道:“不成,君无戏言,这圣旨都下了,断然不会有收回的道理,你还是好好的在这宫里养身子吧,以后没事不要去找朕。” 秦源又对身边的爱太监吩咐道:“朕的话你听见了吗?” 太监立马道:“诺,奴才不会让娘娘走出这宫门一步,让娘娘好好的为皇上养好身子。” 于是秦源用力扯开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32章 于是众人不敢动。 很快这就成了一个僵持的画面,吕颂死死的扼住吕月雅的脖子,吕月雅一个女子在体力上肯定不是吕颂的对手,只能被吕颂死死的扼住,连一个字都说不来。 沈云彦赶紧对吕老爷道:“岳夫大人你赶紧帮个忙吧,这该如何是好啊。” 沈云彦着急的双脚跳。 吕老爷倒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他好像看明白了一些事情,看见他们姐弟之间如此,只怕这以后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啊。 吕颂恨吕月雅,吕月雅恨沈家,沈家和吕家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吕老爷年纪苍老,可是心里却一点都不糊涂,他的眼神从吕颂的脸上扫过去,看到吕颂的疯狂。 又从吕月雅的脸上扫过去,看到了吕月雅苍白的脸色,因为脖子被掐的太紧,以至于她的脸都成了紫色。 吕老爷顿时端起桌边的一杯茶,这茶水现在已经凉透了,看着精致瓷杯里面的茶水,吕老爷温和一笑。 顿时端着这茶水一饮而尽。 饮完茶,吕老爷揩拭了一下干瘪的嘴唇开始站起来。 吕老爷站起来对吕颂说:“轻一点,你的大姐是女子,你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她承受不了的,她会死的,若是她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 吕颂本想把手松一下的,可若是被吕月雅逃脱了,那么以后真有他罪受。 他不愿意放手,只能把手稍微的松一下。 吕颂那手微微的松了一下,吕月雅才喘了一口气,这喘了一会气才能稍微说点话。 吕月雅对吕老爷祈求道:“父亲,你让弟弟放过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吕老爷点点头道:“先不急,我一会儿让他松开手的。” 第433章:用死给吕月雅挖一个坑 吕月雅这才有点欣慰。 吕老爷对吕颂道:“我不想你死在这里,等会形式不对你就赶紧出去,你现在是我吕家唯一的血脉,我想要你好好的。” 吕颂何时流过眼泪,可是吕老爷对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有点想哭的冲动,也不知道为何,父亲的话说的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 吕颂点点头道:“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着就是了。” 吕老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于是吕老爷开始对吕月雅道:“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大女儿,虽然身份不是那么正统,可是这些年我从来都对你寄托了希望,我希望你们兄弟姐妹之间能相互帮助,团结友好,可是你自从成了沈夫人之后倒也没有怎么帮助过吕家,这都无所谓,毕竟父亲也希望你是幸福的,可是我还是很失望你为何要一门心思帮助沈家,而处处利用吕家,利用你弟弟给你办事,给你得罪人呢?” 父亲为何要这样说话,还用这样的语气,以前父亲从来都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亲是不会用这个口气跟她说话的。 吕月雅从吕老爷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也看到了一丝的企图。 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吕月雅的心中乱糟糟的,几乎乱成一团麻。 吕月雅忍不住问道:“父亲,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说话,月雅不是心里想的那么坏的。” 吕月雅还想拼命的解释一点什么,可惜话到了嘴巴边上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什么说,她本来从来就没有帮助过吕家。 甚至对自己唯一的侄儿吕珏都存的是利用价值。 她是吕家的人,可是她从来没有为吕家办过一件有意义的事,她的存在就是不断的利用吕颂,利用京兆衙门大人的手段。 她的的确确没有帮助吕家办过事,所以吕月雅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吕老爷继续说道:“不是我现在要揭你的短处,你的脾气不好,这些年不管是吕家还是沈家都是顺着你,父亲想对你说一句,若是吕家不能给你那么干净的环境成长,你会不会变成心狠手辣的那一个?” 变成心狠手辣? 吕月雅忽然顺着吕老爷的思维一想,对啊,若是吕家有一个对她不好的,她绝对不会容忍。 当初年幼的时候一个吕家的亲戚过来,那个亲戚说了一句:“月姝性子稍微好一点,人也好看一点。” 结果自己就怀恨在心,后来更是设法把那个亲戚给弄死了。 幸好吕夫人对她好,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她才觉得没有什么。 若是吕夫人只对吕颂好的话,她肯定也不会容忍的。 原来她一直都有心魔,有骨子里面带来的那种心魔。 可是这有什么错? 吕月雅忽然道:“父亲,我不管你说什么,但是月雅就是这样的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吕老爷似乎会料到吕月雅会说这样的话,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异样,他点点头道:“为父知道了,知道了。” 吕老爷顿时看着吕颂道:“记着父亲说过的话。”逃。 吕老爷给了吕颂一个口型,说了一个逃字。 父亲让他逃走,为何? 但是吕颂已经来不及问了,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年迈的父亲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站立不稳的倒在地上。 吕老爷倒地的时间特别的仓促及时,甚至让大家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看见吕老爷倒在地上,吕月雅也顿时从吕颂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吕月雅出来之后立马上前,看见父亲现在已经七窍流血了。 吕月雅看着吕老爷问道:“父亲你怎么了?” 吕月雅在问父亲你怎么了语气里面却没有丝毫的悲伤,她一点都不伤感,不知道为什么,这世界上可能最会让她伤感的便是她的儿女吧。 吕老爷用最后一口气对吕月雅道:“你的茶水里面有毒。” 于是吕老爷死死的盯着吕颂,那意思就是逃。 领会到了父亲的意思很快吕颂就出门了。 吕老爷死死的抓住吕月雅的手,拼命道:“你好冷血,我的好女儿,我都马上要死了,你居然没有丝毫的悲伤,你果然跟你的娘亲是一样的,是一个手段残忍心思狠辣之人。” 于是吕老爷在吕月雅的满前挣扎了几番便再也没有几结果,他死了。 而且在死之前还用双手在吕月雅的胳膊上蹭了不少的鲜血。 吕老爷死了,这茶怎么会有毒呢? 吕月雅顿时道:“是谁给茶里面下了毒?” 这时候一个面生的小丫鬟道:“不必斗胆要说一件事,刚才我看见吕老爷自己放了一颗药丸在水里,当时还不觉得,可是现在看来居然是毒药。” 父亲是自杀的? 可是父亲为何要自杀? 这时候又有下人对吕月雅道:“夫人你的弟弟跑了。” 父亲在她的宅子自杀,吕颂又跑了。 电光火石之间吕月雅好像明白了很多,很多。 她急忙对下人吩咐道:“传我的命令所有的人给我追捕吕颂,格杀勿论。” 吩咐完了事情,沈云彦才弱弱的问道:“夫人这是为何?” 吕月雅愤怒道:“这是为何?这是为了保住我们沈家。父亲用死来保住吕颂,还有用死来宣誓我吕月雅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这外人会怎么想?若是吕颂出去了随便找个地方找个有人得地方说我害死了自己的身父,以父亲的声望我们全家都要给他陪葬。” 吕月雅分析的一点都没错。 吕老爷今天来就是要做一件事,他没有想到吕月雅会这样对待吕颂,毕竟在吕老爷的心里吕颂还是十分重要的。 若是不用自己的命换回吕颂的命,只怕死的就是吕颂了,吕家的香火不能断。 万万不能断。 所以他只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一个损毁自己成全吕颂的办法。 吕老爷要做的这件事就是要吕颂把他死在沈家的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然后让整个沈家随同他自己一起陪葬,反正吕老爷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是根本没有多少活头了,他活够了。 沈家出奇的大,即便吕颂顺了父亲的命令要跑出去,可是这院子一时半会也跑不出出去。 吕颂在院子的某处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刚才太紧张,跑起来又用力过猛,再加上父亲的死,所以他现在觉得他累的要虚脱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路上有一行人大声道:“夫人说把吕颂找到之后格杀勿论,我们赶紧去追吕颂,他跑的不远,我们一起去把吕颂杀了,回家后好论功行赏。” 于是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脚步震耳欲聋的响起。 吕颂觉得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边上了,他马上就要被后面的人发现了,若是被后面的人发现了必然会杀了他,那么父亲岂不是白死了? 不行,吕颂看看四周却没有一个隐蔽的地方。 正在吕颂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一个丫鬟对吕颂道:“大人若是不想死,不想被人抓住那么就跟奴婢来,奴婢带吕大人出去。” 吕颂下意识的戒备道:“你是谁?我为什么相信你?” 丫鬟的眼神全是倨傲之色,道:“你别管我是谁,你跟我走还能有一丝的希望,若是你不跟我走,那么她们马上就会把你斩尽杀绝你信不信?” 这丫鬟正是段葛兮身边的阿诺。 此时阿诺在想这段二小姐还真是厉害,先前看见吕家倒霉,看到吕颂回家便会料到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 这样的段二小姐还真是厉害非凡,阿诺现在事真心的佩服。 阿诺说的很有道理,吕颂想了一会索性跟着这丫鬟走了算了。 于是吕颂点点头道:“好,那你带我出去。” 于是阿诺带着吕颂四弯八拐的出去了。 如此一来吕颂才逃过这一次的大劫。 阿诺一路带着吕颂到了一家客栈,这客栈也还算比较高档,对面就是繁华的街道。 阿诺把吕颂带到客栈的一个丫鬟,对里面努努嘴道:“我家的主子就在里面,她在里面等你,你不如进去问问她要我救你有什么事。” 吕颂看着阿诺指的那间雅室,心里一突,他还是忍不住对阿诺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阿诺鄙视道:“这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危险,这是我主子在里面,你的事情现在也只有我的主子能帮上忙了。” 吕颂点点头不再言语,很快吕颂便进了那一雅室。 室内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戴着面巾的女子,她女子所处的地方光线极为的昏暗。 吕颂一进门便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姑娘为何会会知道沈家发生这了这样的事?” 因为今天在沈家发生的事都好像逃不了这女子的眼神。 要不然她怎么早早的就派了丫鬟在那里候着。 段葛兮故意压低声音道:“至于我如何知道沈家今天的事你还是不要问,我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你的父亲用死亡来救助吕家最后的血脉,肯定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你觉得若是没有人庇护你,你能活的下去吗?” 吕颂顿时一愣,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能从沈家出来就好了。 现在又想起之前那个画面,那个很多沈家人追踪他,然后说杀无赦的那个画面。 吕颂顿时觉得冷汗流出来了。 吕颂顿时对段葛兮跪在地上的道:“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段葛兮问道:“你觉得沈家的人为何要搜寻你,为何要杀无赦?” 吕颂想了一会道:“那是因为不想我活着,吕月雅恨毒了我。” 段葛兮讽刺一笑,道:“你说错了,难怪你到现在还是手下败将。” 吕颂愣了一会,这有错? 吕颂顿时又问道:“请姑娘说明具体。” 段葛兮坐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神秘的只能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 段葛兮道:“那是因为你父亲给你留了后招,吕月雅怕你出来告诉别人,怕你说沈夫人杀了自己的父亲。” 吕颂闻言顿时痛哭流涕道:“我就说我的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给我说那种生离死别的话,原来他早就极坏好了一切,他用自己的命搭上沈家一家人的命和前途,父亲啊,我的父亲。” 吕颂说到做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带着撕心裂肺的吼叫。 不得不说吕颂比吕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血性一点,不过段葛兮并不同情这个人。 吕颂在上一世一直当做吕家两姐妹的屠刀,当初她在丰融殿的时候吕颂总是给段悠兮作为后盾的。 段悠兮成为妃子,吕颂护着段悠兮。 后来段悠兮成了皇后,她的身后站的也是吕颂,吕颂对上一世的段葛兮格外的冷漠。 亏得段葛兮一直以为吕颂是她的亲舅舅,,每次看到吕颂的时候都很痛苦,为何自己的亲舅舅对别人那么好,为何自己的亲舅舅对于自己的死活总是熟视无睹。 段悠兮要她死,吕颂也只是在身后淡淡的站着,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条斗败的狗。 没有想到这一世,段葛兮看着吕颂就宛如看着一直斗败的狗,这真的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段葛兮语气仍旧平静而冷漠道:“你现在总算知道了沈家为何非要你死不可的原因,若是没有我的庇护你觉得你能出的了这个客栈吗?若是没有我,你觉得你能活过明天吗?” 吕颂跪在地上摇摇头,道:“不能。” 于是又诚恳的对段葛兮道:“还请姑娘给我出一个主意,在下感激不尽。” 段葛兮道:“主意我可以帮你出,等会我就派人护送你去御史台,你把这件事告诉御史台的那些人,那些人核实情况后必然会把这件事上传天听,皇上若是知道原来名噪一时的吕老爷居然被素国公,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毒死肯定会雷霆大怒,皇上一旦发怒沈家的人个个都会遭殃,沈家人遭殃了你就好了,以后再也不用的担心你的性命了,以后你就是吕家的香火。” 原来面前的女子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这面前的女子和沈家有仇吗? 吕颂不敢问,可是忽然想到段葛兮说的香火。 这个女子这么厉害,那么会不会知道关于珏儿的消息呢? 吕颂顿时问道:“敢问姑娘知不知道我儿的去向,我儿是生是死?” 段葛兮顿时想到在那个昏暗的监狱,秦寂然毫不手软的把吕珏杀死的场景,总是觉得吕珏有点不该死。 可是重生一世的段葛兮骨子里面根本不是白莲,她是恶魔的化身,是地狱里面的地缚灵。 段葛兮对吕颂道:“贵子的去向我不知道,可是我能肯定的是贵子没有死。” 段葛兮终究还是有点不忍心说出那种碎人希望的那种话。 段葛兮的话顿时让吕颂的眼眸一亮,心里顿时也升腾出了无线的希望,甚好,只要珏儿没有死他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很快吕颂便走了,他出门的时候被秦寂然的人护送着直接去了御史台。 段葛兮这才从位置上站起来,阿诺对段葛兮已经真心钦佩了起来,所以对段葛兮说话的时候带着恭敬无比的味道。 阿诺问道:“小姐,你为何不告诉他吕珏已经死了,这样不是更好。” 段葛兮看着外面的天空,道:“人活着总是要有点希望的,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小姐说话又开始高深莫测了,阿诺表示听不懂。 段葛兮安排了秦寂然的人护送吕颂去御史台绝对是最安全的。 秦寂然的人办事效率绝对不低,用很快的速度就把吕颂送到了御史台。 吕颂对这些人也十分熟悉,所以进去的时候也不费力。 吕颂进了御史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这一炷香的时间能把所有要说话的都能说的干干净净,能把沈家和吕家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一炷香之后吕颂从御史台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舒缓了一口气,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吕颂出来之后也被秦寂然的人给领走,这个时候吕颂的安全问题还是比较重要的。 如此过了三天,三天之后终于有一件事震惊朝野,甚至可以说是震惊江湖,震惊个个人的耳朵。 朝廷传来消息,吕老爷死了,吕老爷是在沈家被沈家夫妇给亲手毒死的。 沈夫人是吕老爷的亲生闺女,这亲生闺女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更可恨的是这样的人还享受着被万人尊重,那样的人不是该被万民唾弃吗? 秦源因为之前给沈云彦册封的是国公爷,世代都是爵位。 可是现在秦源觉得很难受,沈云彦那样的人居然也配成为国公爷? 不要说国公爷,只怕连为人都不配,戕害在自己夫人父亲和岳父大人,这样的人根本应该下地狱。 于是秦源发怒了,秦源发怒之后连续给沈家下了无数道圣旨。 一道圣旨是褫夺国公爷称号,从此降为庶民。 一道圣旨又说沈家两夫妇罪大恶极,要去刑部监狱里面。 还有一道圣旨是出了沈家夫妇之外其他的都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 沈家当初那么厉害又如何,出了一个香妃娘娘又如何,倾塌的时候还不是两三天的功夫。 沈家的院子顿时被马不停蹄的封了,吕老爷的尸体在封院的那一刻被侍卫找到了,居然在沈家一个废弃院子的枯井里面随意的腐烂。 沈家的人好狠,毒死吕老爷已经罪不可恕了,可是居然把吕老爷的尸体丢到一个荒废的枯井中随意的腐烂。 这样的夫妇简直就是铁石心肠。 秦源在处理沈家这件事上麦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时之间满城风雨。 然后吕颂自由了,吕颂自由之后段葛兮也没有为难他,还放回到了吕家,段葛兮知道只要吕颂还在,吕家的香火就不会断送。 沈家夫妇最终还是入狱了,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这一天红双宫殿里面啪的一声,沈家玉手中的杯子碎到了地上,她瞪着眼睛对宫女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本宫说一遍。” 宫女顿时跪在地上对沈佳玉磕头如捣蒜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也是刚刚听到外面的风声,说是娘娘的父母马上就要入狱了。” 沈佳玉的身子顿时晃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她的父母怎么可能会入狱,这肯定不是真的,这丫鬟说的肯定是假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你这个该死的奴婢,你莫要哄骗我,皇上对我这么好,还给了我一个龙种,我才不相信你这个贱人的鬼话,我不信。” 沈佳玉看着摸着自己微微隆起来的腹部,这胎儿已经有了三个月了,是秦源给她的种。 秦源曾经无数次的对她说:“爱妃,再给朕生一个皇子,朕再给你的父亲加一个爵位。” 皇上因为喜欢她而在乎父母,所以这怎么可能。 沈佳玉不相信,。 这时候一个盛装的女子缓缓而来,这盛装女子便是秦秀江的生母心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不喜欢沈佳玉,若不是当初秦秀江和沈佳玉之间有合作的关系,贤妃肯定要把这个狐狸精弄死。 现在沈佳玉还怀孕了,所以贤妃怎么看都觉得沈佳玉碍眼。 贤妃盛气凌人道:“香妃妹妹,你莫要这么大的火气,这火气太大了对你腹中的胎儿不好,皇上那么重视你腹中的胎儿,自然希望你不要有事的。” 这个时候赶过来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没有安好心。 沈佳玉闻言顿时冷道:“请姐姐赎罪,妹妹的肚子里面有皇上的骨头不便给姐姐行礼了。” 贤妃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姐姐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的,听说沈家夫妇入狱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说沈夫人亲手把自己的父亲给毒死了,结果还把自己的父亲的尸体给丢弃在后院的枯井之中,哎,这么的天气,这味道怎么会掩饰的住嘛。” 说到这里贤妃还皱皱鼻子,宛如她自己也很难受。 沈佳玉闻言顿时觉得反胃,最近她的胃口一直都不好,经常吃什么就吐什么,此时听到这里恶心的话差点让她吐出来。 沈佳玉难受归难受,可是在气势上却不能输给这个女子。 沈佳玉道:“你说够了没有,你若是说够了就赶紧走吧,我这红双宫现在不欢迎姐姐,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贤妃突然捂着嘴巴,惊愕道:“抱歉啊妹妹,姐姐刚才一时忘记了沈家夫妇就是妹妹的亲生父母,姐姐也忘记了那个被害死的居然是妹妹的外祖父。” 贤妃自顾自的说这些话,沈佳玉听着脸色都要扭曲了。 刚才丫鬟给她说的话她还没有消化过来,现在又是贤妃这个贱人亲口对她说,贤妃就是要看着她难受,看着她扭曲。 沈佳玉恶狠狠的对贤妃道:“屠丽丽你给我闭嘴,你若是再不给我滚,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看着沈佳玉发狠了,贤妃也觉得她做的差不多了,于是轻哼一声,道:“姐姐走了便是。”于是贤妃走了。 看见那贱人走了之后沈佳玉浑身的力气就好似被什么抽空了一般。 她顿时身子一倾,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几个宫女围上去大叫道:“娘娘,娘娘醒醒啊。” 这时候有宫女道:“赶紧去叫叫皇上,然皇上过来啊。” “还有太医。” 沈佳玉身有龙种,这个时候只能叫皇上和太医。 秦源赶过来的时间还算是比较快的,秦源过来之后也过来了几个太医。 太医给沈佳玉诊断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对秦源道:“皇上,香妃娘娘只是气急攻心罢了,没有多大的问题。” 秦源这才放心下来,秦源不愿意在这红双宫逗留的时间太久,所以不多时就想起身离开,他觉得很难面对沈佳玉那张祈求脸面。 他不能饶恕沈家的人,但是这沈佳玉这腹中的孩儿他还是在意的。 于是秦源坐了片刻就要起身离开,这时候沈佳玉顿时一把抓住秦源的袖子,其实她刚才都是装的,她知道她晕倒了之后就能看到秦源,只要能看到秦源她就能为沈家夫妇祈求。 沈佳玉睁开眼睛对秦源道:“皇上不要走,皇上臣妾求求你放了我的父母,求求你们看在孩儿的面子上放过我的父母好不好。” 沈佳玉流着泪,现在看起来已经是梨花带雨了,竟然是那么的可怜。 秦源叹了一口气道:“不成,这圣旨已经下去了,你的父母做了那种害人之事就断然不能饶恕,佳玉听话,好好的在这宫里养好自己的身子,朕要做的事情必然是公平之事。” 沈佳玉哪里肯,她想不到皇上根本不为所动,不行。 沈家云顿时从床榻之间下了地,她跪在地上对秦源道:“皇上,你可是皇上,你若是救一个人谁敢说你,佳玉也没有其他的请求,就请你救救我的父母,给他们一个就会好不好?” 秦源看着沈佳玉忽然问道:“朕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是谁给吕老爷一个机会呢?” 沈佳玉顿时道:“皇上,母亲肯定不会毒杀外祖父的,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母亲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沈佳玉不是不了解吕月雅的手段,可是吕月雅的手段再厉害,她还是她的娘亲。 吕月雅对她的付出不算少,她还能感恩在心,而且沈家本来就是她背后的屏障,若是沈家倒了,以后随便一个人都能骑在她的头上,她不要给自己留下这些祸患。 秦源坚决道:“不成,君无戏言,这圣旨都下了,断然不会有收回的道理,你还是好好的在这宫里养身子吧,以后没事不要去找朕。” 秦源又对身边的爱太监吩咐道:“朕的话你听见了吗?” 太监立马道:“诺,奴才不会让娘娘走出这宫门一步,让娘娘好好的为皇上养好身子。” 于是秦源用力扯开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33章 于是两个婆子便进去了,看见两个婆子进去,段葛兮的身子从一根柱子后面出来了。 两个婆子进去之后便把和段葛兮在外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段悠兮。 说完之后那个白脸的婆子问道:“大小姐,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以为二小姐一定会硬闯进来,到时候给她扣上一个破坏姐妹亲情的罪名,可是二小姐从头到尾就说了那么两句话,这二小姐也不是大小姐说的那么难缠吧?” 黑脸的婆子也急忙点头道是。 段悠兮闻言,顿时问道:“你们进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件事?” 段悠兮又气急败坏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这是以退为进。” 段悠兮咬牙切齿说这句话的时候的段葛兮已经进来了。 段葛兮朗声道:“还是大姐理解我,知道我会以退为进。” 段悠兮让两个婆子滚到一边去,这两个婆子居然被段葛兮的两句话就给打发了,要知道段悠兮没少给这两个婆子做思想工作,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多多提防段葛兮。 可还是这么可笑的结果。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进来的时候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 段悠兮对顿葛兮皮笑肉不笑道:“二妹来了,都是自家姐妹二妹请便就是,因为你来的突然,我这院子没有及时给二妹准备什么好的茶点招待,还希望二妹见谅才是。” 段葛兮看着段悠兮无端冒出毫无感情破绽的话,顿时悠然一笑,道:“无妨,大姐,既然都是自家姐妹,那么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想问问大姐,我青雨院的护院在哪里?我不小心听丫鬟说我的护院被你带走了。” 段悠兮在院子徘徊了片刻,转过身对段葛兮嫣然一笑,宛如十里春光佛面一般,道:“二妹说笑都是一个误会而已。” 段悠兮指着自己耳边的胳膊对段葛兮的道:“二妹有没有看见,我的胳膊受伤了,这就是你的那个护院给伤的,奴才害了主子理应处死才是,这是自古以来的定理。” 段葛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段悠兮这一出戏码她很是熟悉。 此时的顿悠兮堪比上一世她死之前的段悠兮,心智已经很成熟了。 但是这一世提前了,这就说明这一世段悠兮被催化了心里成熟的速度。 既然段悠兮变得这么有意思,那么段葛兮自然也会奉陪到底。 段葛兮收敛了一下袖子,看起来也严肃了很多,她的眼眸氤氲着一丝气流,这气流带着几分洞察一切的感觉。 段葛兮看了一眼段悠兮的个胳膊,顿时道:“大姐说的在理,自古以来这奴才的命都掌握在主子的手里,这奴才冒犯了主子必然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只是我想问问大姐,这处置一个奴才也不是大姐想随心所欲就能随心所欲的吧?” 段悠兮的眼神凌厉了很多,问道:“为何不能随心所欲,他伤害了我就算是死也是是便宜了他。” 段悠兮现在恨极了段葛兮,原本她还想酝酿一个极大的阴谋,慢慢的陷害段葛兮,把段葛兮害的求生不得。 可是早上她过去了成王府一趟,结果成王府的两个下属,一个叫做前一,一个叫做前二。 前二和前一正在一起说话,说了白云乡的事情,又说了段葛兮或许和潇王爷有关系。 最后前二叹了一口气,道:“主子原本也没啥事的,可是每次古湖段二小姐的时候主子就很在意。” 前一笃定说道:“这很难想吗?主子必然是吃醋了,主子现在密切观察着段二小姐的一切,甚至不惜和段家大小姐一起密谋,主子现在肯定对段二小姐用了真心了。” 前二也道:“想不到王爷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段二小姐倒是比段家大小姐更适合主子,也更适合做以后的成王妃。” 段悠兮就签好听到这一幕,她万万想不到秦秀逸接触她就是为了段葛兮,甚至在成王府下人的眼里,段葛兮都比她强。 她焉能不生气,不仅生气,甚至能说得上是激怒攻心。 于是她从成王府邸回家了。 回家之后就是不顾一切的把青雨院给拆掉,再把那个有身手的漠北给抓住。 这一次她要和段葛兮死磕到底。 看见段悠兮骤然变得凌厉的眼神,段葛兮肯定意识到段悠兮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段悠兮不会做出如此直接的动作。 但是不管段悠兮有没有事,段葛兮都不会有丝毫的退让。 段葛兮眼神也凌厉了几分,道:“大姐莫要这么说话,漠北的命在你的手上我就一定要保住,最近我们段家连番出事,父亲和祖母现在都极力的需要平静,若是大姐处置了我段葛兮的一个护院,这件事会闹到父亲和祖母的耳朵里面,也会闹到京城百姓的耳朵里面,更会闹到御史台的那些御史大人的耳朵里面,上次我未归家父亲都以为我清白不保,要跟我断绝关系,难道大姐做出是伤我护院的事还能全身而退?” 段葛兮就是在威胁段悠兮。 她就是在告诫段悠兮,若是胆敢伤害漠北丝毫,她就把这件事闹大,闹到御史台那些御史大夫的耳朵里面,御史大夫必然会弹劾上书,到时候若是因为段家大小姐牵扯出什么事,段鹄必然会干涉。 段鹄惯用的招数就是脱离段悠兮这样的个体。 段悠兮顿时带着几分戾气道:“段葛兮,你敢?” 段葛兮迎接上去,道:“大姐大可以试试看,不要以为你的父亲是爱你入髓的。” 段鹄的凉薄段悠兮是看在眼里的,她也知道段葛兮说的是真的,并是不诓骗她。 段悠兮的戾气顿时被打散了好几分,她看着段葛兮的时候带着着揪心般的苦恨,道:“为何,我的二妹?我想问问你,你究竟对成王使用了魅术,为何成王会喜欢你,为何成王接触我都是因为你,他分明就是想从我的身上了解你的一举一动,最开始我还以为他也在提防你,可是我今天才知道他哪里是提防,他分明就是在吃醋,他分明就是在了解你,为何你会得到那么高尚的一颗心,段葛兮你有什么好的?” 端着性子,隐藏着情绪和段葛兮说了这么久的话,可是唯独用这种歇斯底里更加爽快和直接。 闻言,段葛兮顿时明白了段悠兮今天的所作为所。 难怪段悠兮今天发疯了,难怪段葛兮今天对段悠兮的感觉很奇怪。 原来是因为秦秀逸的的问题。 段葛兮垂眸看见地上被太阳西斜拉长的影子,影子里面还又几缕头发在慢慢的飞扬。 段葛兮道:“可是你所谓那么高尚的一颗心在我眼里根本就是肮脏不堪的,那样的心和人我段葛兮根本不稀罕,你的情绪和你的咆哮都不应该用到我的身上,你应该用到秦秀逸的身上,你问问他为何对你不感兴趣,问问他为何利用你。” 段葛兮莫不是疯了,连秦秀逸的喜欢都能如此鄙视? 段悠兮皱皱眉头,明显有点不相信问道:“你觉得成王肮脏不堪?”他明明就是高尚无比的。 段葛兮冷冷道:“对,不仅肮脏不堪,我一想到他对我产生肖想我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说完这句话段葛兮顿时对段悠兮道:“你最好把我的护院给放出来,否则我一定让你今天以为失去一切,你信不信?” 段葛兮说的不重不轻,不歇斯底里也不平静如水,可是给人的感觉是她真的怒气了。 看见段葛兮怒了,段悠兮的脸上挂着时十分冷酷的微笑,这微笑虽然不达眼里,但给人几分残忍的感觉 段悠兮道:“好,你要你的护院我还给你就是了。” 于是段悠兮唤来了落云和落雨,让这两个丫鬟带段葛兮去看看漠北在哪里。 漠北不在段家,被段悠兮安排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一路上都是落云和落雨两个丫鬟带着段葛兮的。 落云之前和段葛兮有过恩怨情仇,所以带着段葛兮的时候她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倒是落雨客气了很多。 落雨没有服侍吕月姝几天,吕月姝便死了,落雨跟在段悠兮身边的时间也不算段,这些日子的相处落雨也知道段悠兮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 今天看见段葛兮对待身边一个下人都能如此的在意,于是对段葛兮钦佩之心又深了几分。 能做段葛兮身边的下人也算是真的有福气的。 落雨一边带着段葛兮穿过一个巷子,一边对段葛兮道:“二小姐,大小姐的事情还请二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大小姐的追求很高,她一心追求的东西求得不得,却是小姐很厌弃的,所以大小姐对二小姐激烈了很多。” 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心里随意掂量了一下,这时候她的心里惦记着漠北的安危所以并未对落雨说什么话。 落雨见段葛兮不说话,又继续道:“还请二小姐放宽心。” 于是落雨也不再说话了,不一会把段葛兮带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这地方是一条巷子的极端,这里隐蔽而又荒废,寂寥而又颓废。 两个丫鬟把段葛兮带到一个屋子的外面便对段葛兮道:“就是这里。” 于是落雨拿出钥匙开门了,一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只见漠北被两根铁链子从肩胛骨穿过去,浑身被抽打了无数次,皮开肉绽,而且还有烙铁烙印过的痕迹。 而且漠北被无力的挂在那里,看起来已经被伤害的昏死了过去。 这才多久的时间,她的这个护院被伤成这样子。 段悠兮,既然你自己这么相似,我段葛兮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漠北被伤害成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可能回去了。 而且青雨院现在也暂时不能住人,罢了,既然段鹄和段老夫人现在都不想出来主持这个公道,段葛兮也懒得回家。 之前她愿意回家就是眷恋青雨院,毕竟上一世她住过的院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但是现在她只能去客栈了,段葛兮最熟悉的客栈还是百里一香,这是秦寂然的地方。 当段葛兮让阿露翠浓收拾了一下到百里一香的时候,鸿雁正好在明月当铺看见这一切。 于是第一时间去了潇王府邸。 当鸿雁去潇王府邸的时候秦寂然并不在府邸。 秦寂然,赵普还有高超都一起去外面办事了。 鸿雁又拿不定主意,毕竟现在段葛兮带着几个丫鬟又是病人的,这该如何安排才是。 这时候戴管家看到鸿雁了,鸿雁急忙对戴管家福了一下身子,道:“戴管家好。” 戴宗正问道:“你不守着明月当铺,跑过来找王爷作何?” 鸿雁顿时叹了一口气道:“我想问问王爷,段家二小姐该怎么安排。” 戴宗正顿时瞪大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段二小姐何时轮得到你来安排?” 鸿雁立马解释道:“段二小姐要住王爷百里一香的客栈,现在我要请示王爷的意思,这收钱还是不收钱,这要住上房还是上房……” 越说鸿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经常守在当铺里面,对于段葛兮和秦寂然发展到哪种程度并不是很理解。 可是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想起一些事情来,顿时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鸿雁不知道该怎么说,戴宗正却差点跳起来,他踱来踱去了几步,顿时对鸿雁道啊:“你啊你,办的是什么事嘛?给段二小姐安排什么客房,什么都不用安排,她们住客栈干啥,都不用住了。” 鸿雁拧着眉头道:“这怕是不妥吧,毕竟人家是客人。” 戴宗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口气对鸿雁道:“什么客人?她可是你未来的女主人,她住什么客栈,你赶紧带我去,我们要把段二小姐接回王府里面住,这样王爷才会夸赞你办事得力。” 戴宗正说的竟然是这个意思。 原来段二小姐已经和王爷发展到这一步了? 于是戴宗正还真的跟着鸿雁一起去了百里一香。 漠北伤重,段葛兮找了一间屋子开始让翠浓给漠北看伤。 青雨院被损毁的厉害,连收拾都免了。 不过能拿到段葛兮的那些隐藏起来的银票,当初和药房联合起来的那张热症的药方每年分红都很可观,段葛兮用钱并不节省都不曾花完。 可见那药方子带来的利润不是一般的丰厚。 有了银票在外面生活一点都不费劲,所以用了好几张银票换来了几间屋子,有了给漠北看伤疗养的地方对于她们现在来说很重要。 戴宗正去了百里一香正看到段葛兮在也还一个下属担心伤口。 戴宗正清理了一下嗓子,由于比较用力带着刻意的声音,所以很容易引起段葛兮的注意。 段葛兮正在问翠浓漠北重伤的情况,便被戴宗正的声音所惊扰。 待段葛兮看见是戴宗正的时候,顿时起来对戴宗正客气道:“原来是戴管家来了。” 戴宗正本想埋怨几句了,他好久都没有见过段葛兮了,她也不主动去王府看看,可是王爷天天晚上翻墙已经很厉害了。 于是戴管家换上一副笑脸,道:“是我来了,段二小姐身份高贵,哪里能住这客栈,我过来是接段二小姐回潇王府的。” 回? 段葛兮十分愕然,戴宗正说回王府?这是不是用词不当。 段葛兮抽抽嘴角道:“不必了,这地方不错。” 戴宗正顿时正儿八经道:“可是我们王爷晚上不在这里歇息,他是回王府的,段二小姐在这里,你们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 这个老头子在说什么话,什么叫做见面不方便?她和秦寂然为什么要在方便的时刻见面?呸! 段葛兮知道戴宗正是什么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可是阿露和翠浓不认识戴宗正啊。 尤其是阿露,最开始还觉得戴宗正很热情的,可是说着说着就说到这话题上面了。 她家的小姐是很优秀,可是未婚未嫁,哪里会主动往别人家里贴做出有辱名节的事。 阿露顿时对戴宗正道:“戴管家是很盛情,不过我们家的小姐还是盛情难却,戴管家还是请回吧,入住潇王府的事还请管家不要再说了,毕竟若是别人听在耳朵里面对小姐的影响不好。” 戴管家一听,确实是这一个道理,刚才他光顾着让主子和段二小姐见面方便,可根本就忘记了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见段葛兮去了潇王府邸,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影响。 这个女子的名声都毁了。 想到这里戴管家的脸上挂着十分尴尬的笑容,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了,你们好好在这里住着,等王爷回家了还是能方便见面的。” 段葛兮有点无语 戴管家又吩咐一定给段葛兮一行人最好的房间,最好是二楼那几个风景好的地方。 段葛兮原本不同意的,可是一想那二楼的风光甚好,反正时秦寂然的地方,她也就不那么矫情了。 于是就同意了换到最好的二楼雅间。 漠北一个房间,阿露和翠浓一个房间。 为了王爷的一点小心思,戴管家非得说没有和漠北他们毗邻的房间,非得把段葛兮安排到远远的的一个房间。 当鸿雁亲自带段葛兮去的时候,段葛兮差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房间有厚厚的波斯地毯,家具更是一应俱全,而且处处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 这房间里面还有三五盆玫瑰花,这玫瑰花养育的极好,上面还被人精心的浇了水,看上去娇艳欲滴的花朵。 段葛兮立马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戴管家老脸一抽,顿时道:“段二小姐不要多问了,反正这个房间是空着的,段二小姐住就是了。” 看见戴官家脸上狡黠的神情段葛兮不是不疑惑。 但是也罢,再好的房间都是给人住的,既然戴管家让她住,那么她就就住呗。 反正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住在这里的感觉肯定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段葛兮便接受了这间屋子,看着这屋子简单肃杀的装饰,除了几盆花之外,其他的都透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味道。 看见段葛兮进了房间,戴管家赶紧松了一口气,这实在是太好了。 若是王爷回来一定不要让王爷进王府才是,王爷若是不住在王府,肯定会住在这里。 屋子里面又有一个娇弱的美人,王爷玩意把持不住,那潇王爷不是就会来了吗。 想到这里戴管家一股风似的溜走了。 不行,晚上坚决要把王爷赶过来才是。 对于戴宗正的这点小伎俩段葛兮完全不知道,因为段葛兮要如此快的入住下来,就是想办一件事。 段悠兮这次这么对付她身边的人,若是她还不对段悠兮出手当真对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段葛兮坐在案几面前,随手蘸墨就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段家。 荣锦堂,段鹄坐在段老夫人的身边。 段老夫人的脸上堆积了愁容和愤怒。 段鹄的眉头也深深的拧着的。 最终还是段鹄先说话道:“二丫头去了百里一香,大概这几天都不会回家了吧。” 段老夫人顿时气愤道:“都是亲两姐妹,为何要闹到如此的地步,他们还把这段家当做自己的家吗?” 段鹄夜唉声叹气道:“老夫人要息怒。” 然后短话再也不知道该说啥了,今天上午段悠兮命令人去青雨院闹事的时候他也阻止过,可是她的这女儿当初哭诉的说自己的胳膊被漠北伤了。 她去青雨院就是想找漠北,然后处置漠北,哪里知道漠北那么嚣张。 当时段鹄并未想那么多,还以为段悠兮说的是实话,处罚一个奴才而已,算不得重,段鹄也没有管那么多。 可是后来听说段悠兮把青雨院给拆了,而且段葛兮一怒之下住到了京城的百里一香里面。 此时此刻的段鹄已经把姐妹之间的真相全部了解,不过这好像太晚了。 毕竟段葛兮已经出去了,他这个时候难道要真的去涵芬苑帮助段葛兮讨回一个公道? 显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他已经得罪了段葛兮,最近还屡次的得罪,若是这个时候再过去斥责段悠兮,那必然也会得罪段悠兮。 段鹄觉得很心累,他过来一辈子权衡利弊的生活,在官场里面纵横捭阖,却不知道自家的子女之间如此难以权衡。 段老夫人神色顿时萎靡了下去,她的声音里面带着虚弱的苍白之感,道:“我们是不是从开始就错了?我们就是错了对不对?” 若是别人或许不懂段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段鹄懂。 因为段老夫人说从一开始就错了,你意思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吕月姝这样的人,一开始不要对段葛兮和段悠兮之间的掉包置若罔闻。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让这件事发生,那么现在这两姐妹是不是也不会闹出这么不共戴天的仇敌。 段鹄的眼睛微微了闭合了一下。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和好像想起了夏羽,十几年以前夏羽是他的夫人,那个时候欢欢喜喜的嫁给他。 但是战神将神一家多么的威风,那个时候慕名夏羽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可是夏羽就是看上了他,于是就嫁给了他。 他当时觉得夏羽也是一个不错的,可夏云看上他不久吕月姝也看上了他,吕月姝说愿意给他做妾。 这不正是齐人之福吗? 于是他娶了夏羽,娶了夏羽不久夏羽就有了身子,于是他又把吕月姝抬进门。 不多久吕月姝也有了身子。 那个时候他感受到吕月姝和夏羽的不合,夏羽是将门之女,性子果断激烈,敢爱敢恨,这样的女子会让他头疼。 反观吕月姝任何时候都温柔可人,他的内心本来就更加喜欢温柔可人的女子,再加上吕月姝的才华不凡。 于是琴瑟和鸣,他自从觉得吕月姝好之后,于是对夏羽便十分的不待见。 两个女子有孕期间,他又刻苦求进。 后来夏云生产段葛兮的时候吕月姝也动了胎气。 吕月姝当时握着他的手说:“老爷,我还想为你生第一个,但是我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庶出的名分。” 当时段鹄宽慰了几句,那孩子他也看见,便是段悠兮 段悠兮出生没多久段葛兮又被夏羽生出来。 他当时要去看看段葛兮的时候,发现段葛兮变成了段悠兮。 虽然两个女婴一前一后出生,而是段鹄觉得自己不会认错的,段葛兮和段悠兮被偷梁换柱了。 段葛兮成了吕月姝的孩子,而段悠兮则成了夏羽的孩子。 夏羽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抚养着别人的孩子,而段葛兮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吕月姝百般不喜。 后来两个孩子稍微长大了一点,夏家的势力不行了。 夏家的势力不行了,段鹄也对夏羽厌恶到了极点。 乃至于吕月姝相对夏羽做什么就能对夏羽做什么,反正段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后来幽王联合沈家,还有吕家一起要对抗夏家,还把夏家的身上弄了而一个叛逆的罪名,那个时候夏家就彻底的瓦解了,被皇上送到白云乡贬为庶民。 夏羽心里不好受,那段时间为了夏家的事情总是以泪洗面。 段鹄厌弃夏羽,自然也会厌弃夏羽的一切,后来夏羽卧病在床,不久就传出被段悠兮误毒致死之事。 当时段鹄也觉得没什么,他那个时候极其喜欢吕月姝,对段悠兮也视为掌上明珠。 原本以为段悠兮的命就是皇后的命,会越走越高,段家会越来越好,会平步青云,会扶摇而上。 可是为何会走到这一步,这根本就没有自己的计划来。 段老夫人的话让段鹄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后来段鹄才有气无力的道:“或许是错了吧。” 这时候窗户外面还有最后一丝余晖落在段鹄的眼帘上,段鹄的心里好像有所触动一样,顿时站起来道:“可就算是错了又如何?一切都是为了段家,只要她们的身上还留着我段某的血,那么就是我段家的人,即便是为我们段家铺路也是她们也是应该的。” 段老夫人被段鹄带动了几分精神,她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段鹄咬咬牙道:“我现在就找人把青雨院好好的修葺一下,段悠兮也好,段葛兮也好,都是我们段家的人,这是我们段家自己的误会,她一定要给我回来。” 这个时候若是放任段葛兮在外面段鹄觉得十分的不甘心。 起码以段葛兮的能力,他是看到的这么有能力的一个女儿,他怎么会甘心让她在外面。 段老夫人顿时点点头道:“好,找最好的工匠,争取五天之内把这青雨院给我修缮好。” 段葛兮不能在外面,段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院子,比如还有竹居,可是段葛兮肯定不会入住的。 也还有一些其他的院子,若是段葛兮态度是愿意留在段家的话,她也不会走了。 既然段葛兮决定要走,那肯定是不愿意住在被捣毁的青雨院里面。 第134章 荣锦堂的消息自然也传到段悠兮的耳朵里面。 段悠兮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愕对面前的丫鬟道:“你说什么?父亲和祖母的意思是要段葛兮那个贱人回家?还要回到青雨院?” 那个丫鬟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大小姐开口闭口就是贱人。 这姐妹之间何必呢? 不过那丫鬟不敢说什么,于是点点头道:“就是这样的,老爷和老夫人的意思就是把青雨院修葺好,然后迎接二小姐回家。” 段悠兮的嘴角扯着一个极为讽刺的微笑。 这就是段鹄和段老夫人向来做事的手段,看着就恶心至极。 她的目的就是要把段葛兮逼走,段家她最厌恶的人就是段葛兮,她不仅要把段葛兮逼走,接下里还有把段葛兮逼的山穷水尽。 这段世间段悠兮都在想法子如何把段葛兮斗的生不如死。 她也曾和冯雅商议,甚至还想重新在江湖上找一些杀手机构,一定要把段葛兮斩尽杀绝。 可是现在这个丫鬟竟然说段鹄和段老夫人让段葛兮回家? 不行,绝对不行,她一定不要让段葛兮回家。 段家绝对不能有段葛兮的存在,那个贱人夺了成王的心,这抢夺之恨让她如何咽的下去。 段悠兮恨恨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着丫鬟走出房间的背影,段悠兮的眼神越来越深沉。 今天天气算是黑了,等于她得让冯雅来段家一次。 段葛兮一定活不过未来的三天,这次她不会再给段葛兮任何一次机会。 天黑了,整个京城都隐藏在一个巨大的黑幕之下。 由于这是繁华无比的京城,仍旧有无数的灯火在撕扯这个巨大的黑幕。 潇王府邸有一行人回来了。 为首的正是红衣烈烈的男子秦寂然,秦寂然的身后有玄魄一行人。 每次秦寂然回答王府的时候这守门的侍卫开门的速度都出奇的快。 可是今天秦寂然骑在马背上站了很久,甚至是马儿还打了几个响鼻这门还是迟迟未开。 这是为何? 王府出事了吗? 秦寂然皱着眉头四处感应了一番,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可这大门为何就是不开呢? 秦寂然对玄魄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玄魄于是过去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守门的侍卫莫非是脑子不顶用了,连王爷回家都不开门,这是不是不想活了? 玄魄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过去敲门看。 玄魄的门还没有敲击两下,里面便传出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戴管家的声音。 戴管家扯着嗓子道:“不要敲门了,我是不会给王爷开门的,你让王爷去百里一香吧。” 哟,这老头子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了,连王爷回来都不想开门,还赶着王爷去百里一香。 玄魄还未说话,戴管家又继续道:“你想个法子让王爷去百里一香住,段二小姐就在那里,王爷还回家作何。” 嘎,难怪这个戴宗正不不愿意让王爷进去,原来是因为百里一香住的是段二小姐。 戴宗正的这点心思被玄魄无比的鄙视,可是玄魄顿时八怪之心泛滥起来,若是王爷现在真的去百里一香,这岂不是有不少的好戏看? 想到这里玄魄立马对戴宗正道:“好。” 这边玄魄和戴宗正说完话的时候立马转身对秦寂然道:“王爷,戴管家吩咐不开门的,说自己得了不知名的传染病,不想把病传染给王爷,还请王爷今天晚上去百里一香。” 传染病? 秦寂然皱皱眉头,疑惑道:“这是什么传染病居然如此的厉害,他说了没有?” 玄魄摇摇头道:“戴管家没说,就说怕传染,主子现在还是不要进去吧,还是先去百里一香暂住一宿,若是主子不放心定会可以叫几个大夫进府邸给瞧瞧病。” 既然戴宗正胆敢用关门的方式不让王爷进去,那么玄魄只能硬着头皮说戴官家得了传染病。 若是戴管家知道玄魄在后面如此编排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身亡呢。 好在王府四周的光线比较暗,否则玄魄这一脸不知死活撒谎的嘴脸一定会被秦寂然瞧的清清楚楚。 也罢,那个戴管家又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东西。 每次看见戴管家那殷勤期盼的眼神,总是巴不得他走点桃花运。 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每次祈祷让他找媳妇生孩子。 秦寂然自己都醉了。 也罢,秦寂然对玄魄道:“本王就去百里一香了。” 于是驾着马匹便走过去了。 看见秦寂然走了,这时候王府的门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便是戴管家那十分激动的声音,他道:“走了,走了,真好。” 看见戴管这样的神情,一众下属知道王爷被坑了。 这时候朱雀很主动道:“来,这次再来赌,我们赌赌看王爷和段二小姐今晚的事情会进展到哪一步,我先押注三百两银子,你们跟着来。” 于是玄魄朱雀这一众人开始进行了让人不可思议的赌博。 秦寂然来百里一香向来都是轻车熟路的,他要停放马匹,必然是要走百里一香的后门的。 百里一香的二楼有很大的位置都是秦寂然他们议事的雅间。 当初建造这个地方的时候从马匹停放的地方到这雅间有直接通到,这就说明只要秦寂然想来,必然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所以秦寂然上到二楼的时候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只是秦寂然几天觉得这二楼有点奇怪,具体的说不出所以然来,反正和平日的感觉不一样。 他今天骑马出京办事去了,最近皇上还是发动吏部的人让岳华山下面的居民搬离那岳华山山体的周围。 这件事他原本根本不想管,毕竟不关他的事。 可是牵扯到段葛兮,他总是觉得多关注一下才行。 所以驰骋了数十公里,他倒是觉得身子有点累。 好在这二楼还有一间屋子当初修建的时候,专门从地下给他引上了一股温热的地下水。 又经过特殊的结构处理,倒也不会让一楼滥水成灾。 以前的秦寂然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的房间,这次也是一样,虽然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灯光,可是秦寂然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他自己进了房间,这卧房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便是他平日里面洗澡用的。 只是今天进了房间感觉很是奇怪。 这房间里面有好像有女子的味道,而且这味道秦寂然还十分的熟悉,这不就是段葛兮身上的味道吗? 想起段葛兮秦寂然顿时一笑,他莫不是魇着了,这个时候居然会想起段葛兮。 于是秦寂然进了里面的房间,风尘仆仆了一天总要洗个澡的。 这地下水被引流到房间里面的一个硕大的木桶里面。 温水是现成的,还是十分干净的,秦寂然解下衣服之后便迅速的钻进木桶里面,在里面洗澡解乏。 段葛兮今天因为救漠北也十分的疲累,自从写了一点东西之后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这房间真好有现成的的床铺,被子和床单都是极其丝滑的。 只是躺上来的有点硬,并不像青雨院那边的床铺那么软。 可是段葛兮躺下来睡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她睡的倒是十分的安稳,或许这房间里面有秦寂然的味道吧。 睡着睡着段葛兮就听到一种异常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居然有人在她的身边洗澡。 这是怎么回事? 这房间里面的内屋怎么会有人洗澡? 自从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段葛兮觉得自己而耳朵和脑子都在嗡嗡的响。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内屋怎么会有人在洗澡? 段葛兮现在反复重复着里面有人洗澡这句话,脑子却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东西。 现在这黑灯瞎火的,若不是外面有一丝昏暗的月光,能勉强看清楚这房间的轮廓,那么绝对会伸手不见五指。 段葛兮强迫自己的镇定,镇定下来她立马能想到既然这个人能在里面洗澡,那肯定对这房间构造很熟悉的。 而且感觉起来等会那个人洗完澡之后觉得会过来休息的。 我的天,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秦寂然? 段葛兮想着秦寂然这三个字,顿时觉得心窝子一跳,差点就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 不行,如果真的是秦寂然那就尴尬了。 段葛兮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红,若是今天不答应那个戴宗正哪里会有这样的尴尬。 没有想到重生一世,居然着了一个这样的道。 段葛兮都觉得自己有点无地自容。 这时候里面的水又是哗啦啦的一响,糟了,秦寂然要出来了。 段葛兮立马法翻身从床上下来,抱着裙子尽量把自己的脚步调整到最轻盈的状态。 于是躲在床头一个柜子的旁边。 段葛兮刚刚躲好,便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过来了,那男子的身影上面裹着一层轻薄的蚕丝锦衣,正好能看见那优美的身形线条。 这轮廓简直好的让人惊叹,段葛兮就是这样认为的。 秦寂然找了一个凳子默默的坐了一下,大概是等着身子干爽了才会就寝吧。 果然,不多时秦寂然觉得差不多干爽了之后才往床边走过来。 秦寂然每走一步,段葛兮就觉得自己心加跳一分,她的死死的把心口按住,要不然那颗心脏就好像会跑出来一样。 然后秦寂然坐在床上,不出片刻就躺下来了。 在秦寂然躺下来的那一刻,段葛兮终于觉得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了。 就在段葛兮松懈了一刹那,段葛兮忘记了自己的手刚才急急忙忙的拿着一双鞋,结果那双鞋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然后段葛兮的世界安静了,这下子尴尬了。 她闭着眼把地上的鞋子捡起来,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这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段葛兮不甘发声,只敢默默的站在那里。 最后还是秦寂然先说话,秦寂然带着质问的语气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进来我我的屋子?” 段葛兮原本不想回答的,可是秦寂然的话好像总是会拨弄她的情绪。 段葛兮顿时来了几分底气道:“我是何人?我是段葛兮,为何要来你的屋子?这是我花钱入住的客栈。” 对,现在只能这么说,好像只有这么说,段葛兮才能找到几分底气一样。 秦寂然故作愕然道:“本王以为是女子想爬上本王的床呢,结果是本王误会了,想不道段二小姐会三更半夜睡了本王的床铺。” 段葛兮顿心里一虚,脸滚烫无比,但是语气却不肯认输,道:“潇王爷,我说了我是花了钱住这个客栈的,我花钱花的多,自然要住这最好的上房,我不觉得我有错,倒是潇王爷不会王府,深更半夜闯入女子的房间,如果被人知道了只怕对王爷的名声不好吧。” 这小女子,这个时候还如此牙尖嘴利。 秦寂然的眼神宛如夜枭一般,在这漆黑的夜晚也能捕捉到段葛兮的眼神。 段葛兮根本看不到秦寂然的眼神的,但是她能感受到秦寂然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她对于这些素来敏感的很。 秦寂然好笑道:“本王的名声向来不好,段二小姐又不是没有听过。本王是想告诉你,你虽然花了银子住这个上房,可是这房间是本王当初留给本王的,从百里一香建造开始,这房里面就只住过本王一个人,难道这店里面的伙计会让段二小姐花钱住这个屋子?” 段葛兮的眼中顿时一片抓狂。 那个该死的戴宗正,她居然会被戴管家给忽悠到这间屋子里面。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 秦寂然看见段葛兮无力扶额的样子,顿时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想睡本王,那么本王给就睡就是了。” 这人好生的无赖。 段葛兮恨不得双手把他这连月辉都遮挡不住风华的人给掐死。 奈何双手触碰到他脸上的时候宛如触电一般,段葛兮顿时把手抽走。 这个时候房间的火烛被秦寂然点亮了,火烛燃烧的时候秦寂然咦了一声。 段葛兮顿时看过去,我的乖乖,这火烛居然是红烛,而且还准备了两盏,上面还写了双喜二字的花样。 不用想这也是戴宗正的杰作,戴宗正还真的不是一个省事的。 这红烛在燃烧,莫名的把房间照耀的和新房一样。 段葛兮依旧红着脸,她有点不自在的站在那里,若是现在面前有个地洞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算了。 看着段葛兮尴尬的站在那里,秦寂然转身道:“段二小姐是杵在本王的房间不想动了吗?” 秦寂然今天风尘仆仆了些,刚才洗澡的时候又清洗了一下头发,这个时候他的万千青丝随意散漫的披在身后,微风已经把他的头发吹的很干,他的发质很好,浓黑如墨又像黑色的丝绸一样垂在身后。 他的脸本来就很绝美,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处处都能让世间女子尽折腰。 而且这个妖孽现在风华无限的站在那里,黑色的长发,含情的双眼,洁白的肤色,完美的喉结,再加上他穿着的十分单薄和松散,几乎能看见那心胸前的一片。 关键的是他还展示在段葛兮的面前,宛如那开屏的孔雀一般。 我的天,段葛兮一时失神,顿时甩了甩头,对秦寂然道:“我想动,王爷还是送我回去吧。” 秦寂然调笑道:“这么晚了,你想回哪里?” “段家。”段葛兮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又忽然想到青雨院现在是会不去了。 顿时道:“带我去阿露那边。”段葛兮指着二楼的某个方向。 秦寂然好像道:“段二小姐以为我现在把你送过去你的丫鬟会怎么想?若是那边有其他的人入住定然会看见你,段二小姐在意的名声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秦寂然说的很有道理,段葛兮狠狠的挖了秦寂然一眼,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秦寂然努努嘴道:“本王不介意你跟本王同床共枕。” 段葛兮坚决道:“不行,我别扭。” 秦寂然笑道:“无妨,你垂涎本王的美色本王都不提防你,你还别扭什么?这担心的人不该是本王吗?” 段葛兮:“……。” 于是这房间里面出现了怪异的一幕,段葛兮钻上床躺在在里面,恨不得把自己挤入墙壁之中。 秦寂然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随意的躺在床外。 这二人如此躺在谁也没有僭越一步。 段葛兮本来以为今晚再也谁不着的,可是沾到床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等段葛兮早上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哪里还见得到秦寂然的踪迹,而且段葛兮发现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是谁在外面的,她该不会把秦寂然给挤走了吧。 我的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出戏? 段葛兮心里燥燥的,她想不到这一晚上究竟是怎么过的。 这时候阿露和翠浓都来了,她们在青雨院的时候就有服侍段葛兮的习惯。 阿露和翠浓进了房间也并未觉得不妥,只是看见燃烧殆尽的红烛的时候阿露才纳闷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的房间里面怎么会燃烧红烛呢?” 段葛兮的脸顿时一红,道并未回答什么。 不一会段葛兮对翠浓道:“漠北的伤势如何了?” 翠浓脸色有点为难道:“很不好,铁钩子贯穿了他的肩胛骨,身上多处伤痕累累,昨晚上不是发热就是在胡言乱语,小姐,大小姐这次真的想要了漠北的命。” 可不是吗,段悠兮这次就是想要了漠北的命。 如果昨天救助漠北的时候稍微缓慢一点,想必她可以给漠北收尸了。 段葛兮眼神暗了暗,语气也阴沉了几分,道:“这次主动出击,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段葛兮要主动出击收拾段悠兮了,这是两个丫鬟的理解。 今天开始下雨了,昨天还是好端端的天气,晚上还有月亮,但是今天就开始下雨了。 正如松阳在大殿里面说的那样,一个月以后开始下雨,这雨不会停止,会在半个月以后月华山坍塌,所以这场雨牵扯着无数人的心。 今天段葛兮来了潇王府邸,以前她来王府的时候也没觉得不妥,就是王府的下人都训练有素,可是今天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府所有的下人都盯着她看,虽然不是很直接,但总是会多看几眼,他们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敬畏和认可? 潇王府邸的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着这样的疑惑,段葛兮本来想去问问秦寂然的。 可是半路上看到玄魄几个,玄魄此时正在和朱雀说话。 玄魄笑道:“看来还是我了解王爷,王爷洁身自好,尊重段二小姐那样的人,就算碰了人家,也会在完婚以后,亏的你们被戴管家忽悠,所以欠我八百两银子赶紧给我拿过来吧。” 朱雀碳了一口气道:“还是你的运气好,走吧,我去给你……段二小姐来了。”朱雀一台眼便看到段葛兮过来了。 段葛兮过来以后也不客气,她对玄魄道:“你们在赌什么?我也来赌一赌。” 玄魄顿时干笑两声道:“段二小姐还是和戴管家赌吧,他好赌,我们还有事,王爷在书房。” 于是几个一溜烟地就走了。 段葛兮语气重重道:“真的是一府的神人,连偷听墙角这件事都能开打赌。” 这是得多么无聊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 由于小雨,段葛兮撑着一把雨伞,所以走路总是有所顾虑,到达秦寂然的书房花了不少的功夫。 今天秦寂然穿着一身罕见的便装坐在书房里面看起了书牍。 看见段葛兮来,秦寂然放下手中的书牍,问道:“段二小姐这么着急过来作何?” 段葛兮也完全忽视其寂然的语气,顿时道:“王爷我过来是想求王爷帮个忙,我知道王爷会帮助的。” 秦寂然淡淡一笑,道:“可是你的丫鬟就不了你的护院?” 段葛兮道:“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我的家人,我是为漠北过来的,上次救我的那个女大夫还请王爷帮忙请过来一下,我段葛兮感激不尽。” 女大夫? 秦寂然一笑,慢悠悠道:“本王觉得女大夫翠浓就很厉害,若是翠浓都救不活的人,其他的女大夫肯定也没有办法。” 段葛兮顿时道:“还请王爷救命,他日我必当报答。 ”秦寂然拧了拧眉头,道:“本王真的不认识什么女大夫就你的命,上次救命的可不是女人呀。” 段葛兮一愣,当时她睁不开眼睛,可她分明是有意识的,身边那个救她的人穿的不仅鲜艳,而且还用兰花指,说话的时候也有很深的魅气,难道不是女子? 段葛兮问道:“真不是女子?” 秦寂然一笑,嘴角挂着几分不屑道:“下午你就能看到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段葛兮的心里又是一暖,想不到秦寂然已经帮她叫人了,只是现在人还在路上,段葛兮再次道:“谢谢王爷的鼎力相助。” 秦寂然淡淡道:“本王总归还是站在你身后的。” 顿了一会秦寂然又道:“你的父亲在给你修葺院子,青雨院被破坏的厉害,要花点时间和精力。” 段葛兮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看着昨晚那么没名堂的秦寂然,这个时候反倒是正经了不少,这人还可以一人千面。 可以在正经和不正经之间来回切换。 注意到段葛兮的眼神,秦寂然打趣道:“段二小姐看到本王作何,难道以为本王的脸上会开出一朵花来?” 段葛兮顿时道:“不是,我只是好奇王爷这样的人怎么会养着玫瑰这样艳俗的花朵?” 秦寂然略有兴趣,他的眼神顿时延伸出些许趣味道:“玫瑰花不错,带刺”。 竟然是这个牵强的理由。 看着外面的雨,转瞬又下大了好几分,落在房顶都是噼里啪啦的作响。 秦寂然问道:“段二小姐的预言成了第一步,下雨了,本王倒是很期待后面的步骤,段二小姐可不要信口雌黄哟。” 她不会信口雌黄的,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切月华山山体滑坡的那一切。 这个时候她要把松阳送上去,松阳上去了,以后的一切都轻松了很多,松阳上去了,就是她引出夏家的事情要开始了,夏家的事情马上就要被秦源得知了。 段葛兮笃定道:“不会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到时候王爷拭目以待就行了,我不会做害自己的事情的。” 段葛兮和秦寂然在书房里面说着一些事,戴管家现在在院子里面着急的双脚跳,他拉着一个侍卫问道:“王爷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送上门的都不碰。” 原本昨晚上戴宗正还自信满满地以为秦寂然和段葛兮会做点什么事,后来玄魄等人也确实过去看了,可是看到今天早上秦寂然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劲。 戴管家知道王爷又君子了。 当一个君子固然好,可是王爷的父亲,秦钟遗留之前就想看到秦寂然成家,有家室,然后过普通的生活。 可是现在看来,王爷不开窍,这老王爷去世前的遗言可就实现不了了吗? 那个侍卫也很匪夷所思道:“我也不知道,管家既然那么感兴趣,不如去问问王爷主子。” 戴管家顿时对那侍卫瞪了一眼,没好气道:“滚犊子去。” 然后果然段葛兮让戴宗正失望了。 因为没有多久段葛兮便从书房里面出来了。 现在看看这天气还算很早,秦寂然说救助漠北的人可能下午会到。 那么她只要回到百里一香好好的休息一下,下午那个叫做江人生的到了就好了。 如此想着段葛兮便撑着一把伞走出了潇王府邸。 这个时候雨下的更大一点,即便段葛兮十分注意了,可那些雨水还是会碰到段段葛兮的裙子边缘。 好在她会重生一世之后向来谨慎的很,即便潇王府邸和百里一香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可是段葛兮还是会雇一匹马车。 今天阿露和翠浓都没有来,都在客栈里面照顾漠北的身子,所以段葛兮时一个人。 若是以前段葛兮上马车的时候会感觉格外的轻松,可是上马车的时候段葛兮居然把自己的裙子给踩了。 害的她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连这低级的错误都会犯。 段葛兮来不及多想,这时候车夫开始驾马,今天这马车也好生的奇怪,跑的很快。 而且这车夫驾车方向不对。 不是这个方向,这马车是直接往郊外跑去的。 段葛兮急忙对车夫道:“停下马车,这方向是错误的,不是这个方向。” 那车夫猛地一回头,他带着一顶雨帽,身上穿着蓑衣,可是面庞却不是段葛兮熟悉的。 男子露出狰狞的味道道:“段二小姐还是乖乖的坐在马车里,不要出来才是在,这下雨的天气路滑的很,段二小姐若是从马车上摔下来出了人命我可是负责不起的。” 段葛兮顿时意识到她这又是被人劫持了。 这时候马在道路上拼命的奔跑。 郊区的路又是坑坑洼洼的不平,马车立马又十分的颠簸,段葛兮要双手死死的抓住马车边上的扶手才能不让自己的热掉下去。 这个时候,这个时间还有这种感觉让段葛兮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就是段悠兮的杰作。 段悠兮前天是发狂了,既然有了开始,那必然不会就此罢休,段悠这一次先动了手。 马车在路上疯狂的颠簸,段葛兮觉得自己的脏腑都要被这马车绞在一起的。 等到了一个极其远的郊外,这时候马车才粗鲁的停下来。 这里荒郊野外,黄泥深陷。 第135章 车夫下马之后,便要打开马车的车帘,里面的段葛兮因为颠簸了一路,现在只觉得脏腑都要双翻滚起来了一样。 胃里面的更是一阵一阵的抽搐。 车夫可不管那么多,他一把抓住段葛兮的胳膊,把段葛兮从马车上拎了下来。 段葛兮的身子没有站稳,加上这地面本来就是滑的,段葛兮的身子一个趔趄,便陷入了深深的泥沼里面。 这时候雨势加大,漫天的雨水无边无际,像是倾泻的天际一样,顿时倾泻而下。 段葛兮的身子顿时被大雨浇的很透彻。 这时候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几个婀娜的多姿的女子,几个女子都是撑着厚厚的雨伞,她们穿着便服,脚上还穿着防水的皮靴。 这几个女子段葛兮都是认识的,带头的就是段悠兮和冯雅,身后有几个,一个是陈絮,一个是冯秀晶,还有一个就是梁清茹。 一共五个女子,女子的身后数十米的地方还有一众的护卫。 这意思说明段葛兮已经被他们层层的给包围了起来,段葛兮插翅难飞了。 冯雅对段葛兮露出一个疯狂的微笑,道:“段葛兮,没有想到你会有今天吧。” 冯雅是最恨段葛兮的,若不是因为段葛兮的原因,好好的冯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以至于冯雅现在出门都不敢说自己是谁,她原来也算是京城的一个名门娇女,可是段葛兮把她变得东躲西藏,段葛兮把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若不是段葛兮,她如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仇恨就像心中的种子,会发芽会成长,会无限的衍生出仇恨的根。 冯雅现在恨不得把段葛兮按死在这黄泥里面,让段葛兮永世不得超生。 段葛兮看清楚了形式,难怪她上马车都上的不利索了。 原来今天会有这档子事情啊。 段葛兮从淤泥里面站起来,她虽然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是并不会给人那种可怜无比的感觉,不会给人失败的感觉。 她就像是一只折了翼的凤凰,虽然狼狈但是风骨仍在。 段葛兮的目光悠悠的从几个女子的脸上划过去,划在冯雅脸上的时候,段葛兮道:“你真可笑,冯卓不喜欢你,当初因为御射的事情把你送到庄子,可怜的你现在还带着他们的仇恨,我只是觉得你可笑。” 段葛兮的眼神又看到段悠兮的脸上,讽刺的一笑,道:“本来有一件事情我打算明天告诉你的,可是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今天就见面了,那么我还是今天告诉你吧,其实你的身上也有洗脚婢女的血液,你和吕月姝是一样的。” 摧毁一个人没有必要摧毁的那么激烈,有时候只要说一句重要的话就是了。 段葛兮看着陈絮几个人,顿时冷笑道:“你们唯段悠兮的命马首是瞻,你们可曾为自己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她段悠兮起来了,或者真的成了未来的身份最高贵的那个女人,你觉得她能给你们分享多少?” 上一世围绕在段悠兮身边的这几个女人不就这样的宿命吗? 段悠兮能看得上秦秀逸,一心巴望着秦秀逸给她最高的荣宠。 可是这几个女子不也是一样吗? 她们在上一世都是看中秦秀逸的人,可是最后的结果没有一个活下来,都成为段悠兮的手下败将。 所以段葛兮觉得她们很可怜,只是这么可怜的人还做着那么可悲的梦,这不就说明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看见的段葛兮从淤泥里面站起来,虽然浑身湿透,可是她的眼神宛如黑夜的火炬一般,有着炯炯之光,并未半点寂灭。 段悠兮怔了一下,顿时对段葛兮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胆敢胡言乱语,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恰好我们今天过来就是送你上西天的。” 说完这句话段悠兮的手抬了一下,身后立马有几个男子带着凌冽的杀气过来。 段葛兮看着雨伞下面的段悠兮顿时讽刺道:“大姐,我刚才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若是你给我找一个好一点的环境我还能坐下来好好的给你说一个你不懂的故事,这故事很好听,若是你现在就让我死了,只怕这个故事你断然就听不下去了,多么遗憾啊。” 段悠兮顿时恶狠狠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我是绝对不会写相信你的。” 看见几个男子几把刀即将接触到自己的时候,段葛兮忽然道:“你的血液里面有洗脚婢女的血液,你只是从姨娘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一个庶女而已,而我才是那个嫡女,你的亲生母亲为了保护你,保护你高贵的身份不被污染,甚至临死之前都没有对你说明一切,可是你呢?她死了之后你的心可曾有过一星半点的忏悔?” 段悠兮顿时对几个男子道:“住手。” 几个男子立马把即将挨到段葛兮脖子的刀给收了回来。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段葛兮,道:“你说的是什么,你再给说一遍。” 段葛兮毫不在意道:“我可以跟你再说一遍,但是我现在状态不行,你得给我换身衣服,最好在一个遮蔽风雨的地方,否则这么长的故事,我怕我撑不到给你说完我就会被雨淋死。” 好狡猾的段葛兮。 冯雅立马对段悠兮道:“段葛兮的话有毒,悠兮不要相信她,她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有人来救她,我们还是现在就把她给杀死,以绝后患。” 段悠兮原本就是计划用最快的速度把段葛兮杀死,可是她看见段葛兮的时候又忍不住说一些刺激段葛兮的话,还忍不住要看看段葛兮是多么的狼狈。 在一个泥潭里面浑身湿淋淋的,看起来多么像一个落水狗啊。 段葛兮本来也是狼狈不堪的,可是段葛兮的狼狈却宛如折翼的凤凰一样,狼狈之中也能透露着一丝风骨。 段悠兮很不喜欢这个段葛兮,这个段葛兮让她觉得十分的嫉妒。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把段葛兮杀死,可是听见段葛兮说话的时候她又果断的住手了。 因为段葛兮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她的兴趣。 段悠兮瞪了冯雅一眼,道:“不碍事,我倒是要听段葛兮会给我说一个什么样子的故事。” 于是段悠兮人让人把段葛兮带到不远处的一个木屋里面,这木屋建造了好几年,看样子是在几年前被世外桃源之人修建的。 这地方倒是一个是十分偏僻和幽静的地方。 段葛兮被带过来不久便被人给换了一身干净的便服,穿的干净了,又在一个能遮蔽风雨的地方。 段悠兮对段葛兮道:“现在你要对我说你还未说完的故事。” 段葛兮幽幽一笑,道:“大姐现在还体会不到我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段悠兮神色十分复杂,刚才段葛兮说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也不是没有听懂。 段葛兮告诉她,她身上有吕月殊的血,可是这些事她从未有过耳闻,所以乍一听到耳朵里面她并不是很相信,所以她需要段葛兮详细的跟她说明。 段悠兮不耐道:“有什么话你就尽快说,时间不长,为了避免你使诈,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你还不说,那我就只能提前结束你的命。” 段葛兮找了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下,看着四周碧油油的绿树,感受着雨水的潮湿。 她的嘴角却挂着一抹讥讽。 段葛兮道:“你不是夏羽的女儿,我不是吕月姝的女儿,我们都被调包了,吕月姝为了让你一出生就是名门贵女的头衔,居然逼胎和夏羽一起生孩子,吕月姝提前了,她筹谋了换女的游戏,也就是说,你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庶女,而你这个原本庶出的名头被我耽了这么久,段悠兮你现在明白了吧?” 段悠兮愕然的听着段葛兮的话,难怪这些年吕月姝对那么好,总是不顾一切的对她,甚至能让段葛兮代替她去白鹭庵。 很多时候段悠兮自己觉得更加和吕月姝亲近,只是想不到她们本来就是母女。 想着想着段悠兮就笑了,她道:“段葛兮,你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说明你的失败吧,就是为了让我觉得我胜利了吧?从一开始我就处于有利的地位,所以你告诉我这些作何?难道就是为了我对吕月姝的愧疚?告诉你,我不会的,我觉得目前这个形式很好,哈哈哈,段葛兮,你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对于段葛兮此时说的话,段悠兮无比的相信。 段悠兮就是觉得吕月姝对她好的过分,反而对于段葛兮根本就是苦大仇深。 当初她还问过吕月姝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对待段葛兮,可是现在不是清楚得很吗,段葛兮根本就不是吕月姝的孩子。 段悠兮现在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段葛兮看着段悠兮,双眸深沉的宛如一个碧潭之水般幽静,片刻之后段葛兮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觉得,所以我从来都认为这件事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可是段悠兮,你说说看,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会怎么办?若是别人知道当年的事情,你觉得你杀了我之后能过的痛快吗?你觉得杀了我,你身上流着洗脚婢女的血就会尘封下来不被人知吗?当然,你错了,我昨天就写了一张纸条把你的身世写的清清楚楚,如果我今天出事了,被你杀死了,那么这个纸条就会去御史台,御史大人如果知道你们当初上演了那样的戏码,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还能做你的皇后梦?” 段悠兮顿时暴怒无比道:“段葛兮你说什么?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段葛兮的目光硬硬的迎接上段悠兮的目光。 段葛兮几乎是挑衅到:“你不会让我不得好死的,除非你愿意跟我同归于尽,你大概会把这件事处理好吧?大姐,你今天费了这么多力气过来抓我,但是你也得有后招才行呀。” 段葛兮现在倒是底气十足,既然敌人主动抓住了她,那么敌人就要有能能力承担她葛带来大的风暴。 段悠兮的脸上是深深的狰狞,段葛兮倒是余越来越平静了,不管是脸上还是心理都平静的毫无缺口。 这时候冯雅实在受不了了,她在房间里面听到外面发生的一起,段段葛兮怎么威胁段悠兮她不管,她今天费了这么大力气过来就是为了要了段葛兮的命。 冯雅对段悠兮道:“悠兮,不要听段葛兮的话,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若是现在不弄死她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弄死她,哪怕同归于尽都好。” 同归于尽都好吗? 段悠兮的想法是让段葛兮去死的,然后自己成为人上人那一个,可是现在把段葛兮弄死,那么不出三天关于段家的事情肯定会传出去,然后风靡整个京城。 段悠兮犹豫挣扎了一下,她对冯雅道:“先容我想想,我先想想该怎么办。” 冯雅看见段悠兮的态度有所动摇,冯雅的心里大叫糟糕,眼看这次的行动就要付诸流水了。 不行,绝对不行,看见段葛兮又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 冯雅的脑子里面诞生出一个想法,既然段悠兮暂时摄于段葛兮之前的那番话,可是她不怕。 于是段冯雅从房间取来了一把剪刀,于是心一横便迅速的往段葛兮的那里冲去。 冯雅举起剪刀对段葛兮道:“她现在不敢要你的命但是我敢,段葛兮你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冯雅的剪刀直接逼向段葛兮的胸口。 段葛兮在冯雅刚才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冯雅手中的那一记寒芒,又看见冯雅的眼中都是盛怒无比的杀气,所以早就做好了退让的准备。 看见冯雅过来的时候段葛兮迅速的转身让开。 冯雅一击不中顿时气的哇哇大叫道:“段葛兮有本事你就躲过我,我们人多势众不会让你有那么好命的。” 于是冯雅的举起剪刀又恶狠狠的往段葛兮这边冲过来。 段葛兮夺了几个回合,冯雅又带着必杀的决心,所以躲着段葛兮就感觉有点力不了,毕竟一个逃命的太多的顾忌,一个不故一切夺命,看起来就像一个十足的疯子。 理性暂时压制不住别人反而疯狂。 眼看着冯雅的剪刀有好几次差点从的段葛兮的身上擦过去,直到那剪刀差点戳向段葛兮心口的那一刻,只见冯雅手中的剪刀被一道不知名的力道想迅速的打翻在地上。 段葛兮的眼神迅速的追寻过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几个威风凛凛的人,这带头的人不是段葛兮嗤之以鼻的秦秀逸又是谁? 这次居然是秦秀逸救了她? 段葛兮注意到秦秀逸的时候段悠兮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段悠兮慌乱的从神思中幻游回来,回过神之后便立马恭敬道:“成王殿下。” 这时候红了眼了冯雅也意识到秦秀逸过来了。 于是冯雅跪在地上有点害怕道:“成王殿下。” 秦秀逸的眼神轻轻地从冯雅的脸上掠过去,道:“罪臣之女。” 冯雅觉得头顶上面的天都要塌下来了,或许在说罪臣之女这个几个字的时候秦秀逸的态度是很清淡的,可是在冯雅听来这分明就是天塌地陷,这一句话就给她扣上看一个逃脱的罪名。 冯雅急忙求饶道:“成王殿下手下留情啊。” 这时候,段悠兮也意识到秦秀逸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段悠兮心里有点埋怨秦秀逸的,若不是他的心里对她们姐妹是这样的心思,段悠兮也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段悠兮眼神带着几分不甘对秦秀逸轻声控诉道:“王爷这次过来是为了找我,还是为了救我的二妹?”一边问这句话,段悠兮的心觉得椎心泣血的痛,因为他看见秦秀逸的目光一直落在段葛兮的身上。 而段葛兮站在那里好像对他根本就不屑。 秦秀逸愿意关注一个不屑于他的人也不愿意给一记温柔的眼神。 所以段悠兮问这话的时候带着破碎之感。 段悠兮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喜欢的人却喜欢另外的女子,而且还是段葛兮。 段悠兮的心真的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的难受。 秦秀逸这时候才把目光移动到段悠兮的脸上,他还是十分素雅,只是儒雅的有点陌生而已,秦秀逸道:“别闹,都是姐妹之间,何必闹的你死我活。” 然后再也不关注段悠兮的神色了,秦秀逸一步步靠近段葛兮,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卸下尊严的讨好,和顺其自然的关怀。 他对段葛兮道:“本王晚来了让段二小姐受惊了。” 段葛兮的眼眸冰冷凝结光,好像冰上上面升起的一缕阳光,虽然有光芒闪烁,但是清冷无比,段葛兮道:“王爷看戏看够了吗?” 秦秀逸的眼神顿时一怔,诧异道:“段二小姐这是何意?” 段葛兮冷冷道:“我在被撸之前上马车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然后我突然发现当时王爷也在一个远远的地方看着,我便知道这一路会被王爷跟踪,果不其然王爷没有让我死,而是关键的时刻出来了,王爷是想让我感激的以身相许吗?” 这个时候若段葛兮还看不清楚这面前的形式,那就真是太傻了。 秦秀逸的眼神一变,语气生硬了好几分,他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潇王府邸门前,你是从潇王府出来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自从知道段葛兮和秦寂然有一定的关系之后,秦秀逸会经常找人在潇王府邸门前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可是秦寂然为人狡猾无比,不光是秦寂然狡猾,连秦寂然身边所有的人都很狡猾。 几番监视下来秦秀逸也没抓到什么把柄。 直到今天,他原本是打道回府的,经过秦寂然的王府便看见段葛兮正好从潇王府邸出门。 看样子段葛兮和王府的人很熟悉,再接着秦秀逸就看到一辆马车,和一个带着杀气的车夫,于是他看着段葛兮颠簸了一路。 看着段葛兮被人拖入泥沼中狼狈不堪,也看见那么狼狈的段葛兮居然三言两语让人给安置到这里,听闻段葛兮讲了故事。 直到看见冯雅要杀害段葛兮的时候他才出来。 他处处拿捏,就是为了让段葛兮感激他,以为是他的及时出现才让她有了活命的机会,从而对他感激不尽,可是段葛兮一开口便是一句道破。 秦秀逸的计划被人戳穿,所以带着几分不自然道:“是段二小姐想多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段葛兮根这样的人也不屑于多说一句话。 一想起上一世她那么千般万般的讨好秦秀逸,她就觉得无比的恶心,这种恶心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段葛兮的目光顿时清冷了很多,秦秀逸从段葛兮的眼中看到了阻挡,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这是为何? 秦秀逸来不及多想,这个时候或许陈絮梁清茹几个也听到了风声吧,她们从另外一个地方走过来,恰好看见一个白驹旁边站着一个风姿无双的人。 这个男子身材挺拔,气质儒雅,这不是成王秦秀逸又是谁? 这是她们梦中的男子,也是段悠兮经常挂在嘴巴边上念叨的一个男子。 没有想到素来有所耳闻的男子现在出现在这里。 陈絮几个刚刚才来,一门心思又沉浸在秦秀逸的风华中,所以不清楚现在的形式。 不光是陈絮不清楚,梁清茹也不清楚,洪秀晶也不清楚。 她们只知道这段时间段悠兮总是在说成王的好,说成王如何体贴,如何有才,心里还盘踞这那勃勃野心。 所以她们都会秦秀逸起了一点觊觎的心思。 可是要见秦秀逸一面何其的困难,好不容易看见秦秀逸了,她们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都是想着人如何才能得到秦秀逸的真心。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一抹淡薄的讽刺,上一世段悠兮成了妃子之后,陈絮洪秀晶,还有梁清茹都想着爬上秦秀逸的龙床。 那个时候几个女子之间斗来斗去,只是最后段悠兮技高一筹而已。 想不到暌违一世,她们还是聚在了一起,她们和秦秀逸聚在了一起,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形式。 这就加做缘分,臭味相投。 看来除了一个薛善雪之外,和秦秀逸在上一世所有有关的女子都聚集到了这里。 不管段葛兮现在倒是很愿意当一个旁观者,反正局势发生了变化,索性她看着就是了。 方才冯雅急红了眼睛,她本来是想把段葛兮杀死的,可是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秦秀逸,可以说秦秀逸的出现直接大乱了她的计划。 可是对面的是王爷啊。 冯雅对秦秀逸公恭敬无比道:“王爷,段二小姐对你大言不惭,她这样冒犯你,就算是死也死不足惜,罪臣中恳请王爷把段二小姐处死吧。” 冯雅现在是一门心思要弄死段葛兮,若是段葛兮不死,她觉得她心中的愤恨根本无法平息。 段悠兮现在的肚子积攒了一肚子的火,看见秦秀逸来救段葛兮的时候她就不能忍受,可是又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对秦秀逸芳心暗许的样子,她更是觉得浑身血脉逆流,差点要爆了一样。 段悠兮立马对冯雅道:“你闭嘴,哪里轮的到你说话。” 段悠兮现在是恨极了段葛兮,又怨极了秦秀逸。 她的眼神死死的停留在秦秀逸的脸上,声音极为平静道:“王爷,你过来可曾是我二妹?你是看着她有危险的所以你才过来救她的对不对?” 秦秀逸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天段悠兮去了成王府邸,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当时秦秀逸觉得段悠兮肯定不会那么无缘无故的走,问了一下终于知道原因了,那就是段悠兮听到前一和前二的对话,所以才被气走的。 他接近段悠兮就是为了段葛兮,就是为了知道段葛兮的点点滴滴,就是为了了解段葛兮有没有和秦寂然走的那么近。 当然对于段悠兮这个人,秦秀逸自己也释放了一点风情,所以段悠兮中了他的蛊毒,从而对他深陷其中。 现在看着段悠兮问他,秦秀逸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明明不喜欢段悠兮的,可是要把段悠兮完全的推开他觉得又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秦秀逸不想得罪段悠兮,他道:“我不仅仅是为了你二妹,我知道你会对你二妹不利,我过来也是为了救赎你。” “救赎我?”段悠兮问道。 秦秀逸点点头道:“是的,你的车夫本王认识,所以就来了。” 段悠兮顿时怔愣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过来也是为了我?” 在感情面前,女子的心思和耳根都会变得格外的柔软,这个时候段悠兮就是这样子的。 就因为秦秀逸的一句话,一个温和的眼神,之前的诸多种种大概都被段悠兮抛之脑后了。 秦秀逸点点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悠兮多心了。” 他居然说的都是真的。 段悠兮觉得自己的心里顿时又有一股暖流涌入进来,只要是真心的就好。 当段悠兮带着一抹得意看着段葛兮的时候,只见段葛兮的脸上挂着一抹深沉的笑意,好似在嘲笑她傻一样。 段悠兮立马对秦秀逸道:“王爷既然说的是真的,那么就给我杀了我的二妹,段葛兮兮她说掌握了我身份的秘密,若是我把她杀了,她的秘密就被被交给御史台,王爷我请求你杀了她然后帮我截住她的秘密,不要让御史台的人看到。” 冯雅神色顿时一松,她就怕段悠兮会陷入在秦秀逸的陷阱里面。 秦秀逸的眼神分明对段葛兮是充满了兴趣和征服欲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刚才秦秀逸给段悠兮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着忽闪忽闪的味道,那闪烁其词的一看就不像是真的会对段悠兮用心的。 奈何当局者迷,何况段悠兮中了秦秀逸的毒已经太深了。 但此时冯雅听闻段悠兮的话,又觉得段悠兮还有点理智。 冯雅急忙对段悠兮道:“一定要把段葛兮给杀死,有王爷在,一切都不是事。” 段悠兮点点头,她对段葛兮的怨恨不是因为秦秀逸几句话就能消除的,今生今世,段葛兮一日不死,段悠兮的心里就难受一日。 何况段悠兮此时此刻已经想明白了,若是段葛兮不死那么依照段葛兮的性格,绝对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的。 段悠兮的这番话实在是超出了秦秀逸之外,他刚才适当的展示一点柔情就是为了让段悠兮听他的话放过段葛兮。 毕竟他不想让段葛兮死,段葛兮在他心里还是有很重要的分量的。 秦秀逸想了一会,顿时对段悠兮道:“现在杀了这个人实在不妥,她害你至此,本王倒是觉得好好的让她尝一下被折磨的滋味也是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秦秀逸给段葛兮一个宽慰的眼神,这眼神段葛兮懂的很,那就是然她安心,他绝对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段葛兮的目不斜视好似在她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第136章 冯雅本想说不妥,对于秦秀逸这个人她根本就不相信。 可是话还未说到嘴巴边上,段悠兮顿时点点头道:“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觉得不能太便宜了她。” 于是段悠兮不顾冯雅的劝阻,立马给身边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下人过来立马把段葛兮五花大绑起来。 前一刻还云淡风轻的段葛兮,这一刻被人五花大绑,浑身上下绑的严严实实。 段悠兮慢慢的走到段葛兮的面前,眼神是释放出一股阴狠,她道:“我段悠兮暂时不杀你,但是我觉得不会让你好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手中的傀儡,我要让你每天遭遇鞭笞十次,直到把你鞭笞致死,我和你的恨不共戴天,我和你的仇生生生,段葛兮,我们生生生死都是死敌。” 她明明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可是还能渗透出一股淡定从容的味道,段葛兮这样子怎么看觉得怎么碍眼。 若是段葛兮能求求饶,能跪在地上哭个痛快段悠兮的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可是没有,段葛兮从头到尾都没有。 段葛兮带着淡然无比的眼神看着段悠兮,她还是从容道:“段悠兮,你确定你今天要放过我?你确定你不现在杀了我?” 段悠兮抽抽嘴角,说话的时候也更加阴冷了几分,她道:“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可是我觉得王爷说的话有点意思,杀了你多无趣,你害我的日夜煎熬了那么久,岂能死的那么容易,今天开始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或者比死了更难受,你看看漠北就知道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在打漠北的时候让人给他身上加入了一味药,这毒药无药可救,你的那个侍卫也会因你而死的。” 段葛兮冷嗤一声,道:“你的手段真是卑鄙的很,很从前一样,一样的卑鄙无耻,一样的俗不可耐。” 段悠兮扬扬眉头道:“我卑鄙?是我调换的身份吗?是我害的你们母女生死不能相认吗?好像不是吧?可是我为何总是觉得你对我的恨比我对你的恨还要多呢?” 段悠兮不傻,自从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段葛兮对她有很深的戒备,有很深的怨念,甚至每次看她的时候,段葛兮都是不怀好意的。 段葛兮给段悠兮的就是这样感觉。 段葛兮神秘的一笑,道:“或许是我们上一世的恩怨呢?” 于是不愿意在多说一句。 很快,段悠兮让人把段葛兮带走了,为了把段葛兮弄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段悠兮更是费了和很大的周折。 甚至把段葛兮用马车送到十里以外的一个地方。 安排好了段葛兮,段悠兮这才放心了下来。 段悠兮对身边的秦秀逸道:“王爷不介意我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吧?” 秦秀逸摇摇头道:“所做之事必然有所做之因,我是不会说你的。” 段悠兮这才点点头,这一次她不会再对段葛兮松懈。 这么多次了总得把段葛兮折磨的生不如死才对得起自己。 段有兮和秦秀逸站在一起,他们撑着两把雨伞,把外面的雨顿时隔绝在外面,雨伞的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雨幕,煞是好看。 看着段悠兮和秦秀逸的背影,陈絮洪秀晶还有梁清茹无不羡慕无比。 段葛兮又不见了。 不过这次段葛兮不见并未和以前一样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因为现在的段葛兮是从百里一香不见的,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段葛兮不见了。 连段鹄和段老夫人都不知道。 段家这段时间过的十分的冷清,之前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偌大的一个院子除了几个丫鬟并不见多少人。 今天青雨院修葺完毕了。 看见院子又被修葺的崭新一片,段老夫人对段鹄总算有点慰藉,道:“等会就把那丫头接回来,毕竟是我们段家的孙女,断然不能流落在外面。” 段鹄也点点头,感受着院子无边的冷寂,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想想以前四个女儿漂亮活泼,鸿儒乖巧可爱。 吕月姝强势厉害,几个姨娘都各有一点小性子,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 现在不管段鹄走到哪里都呢个感受一股深入骨髓的冷寂。 段鹄举目四望了一下,道:“老夫人我们回去,等会我亲自去把人接回来。” 段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段水云来了,段水云在段鹄身后怯生生道:“祖母,父亲。” 段鹄回头看见一个女子轻盈无比的站在他的身后,她眉目清秀,看起来十分的淡雅迷人,就像指头间的栀子花一样,带着一种纯洁和淡然的感觉。 段鹄顿时想到段水云的婚事将近,说起婚事也很惭愧,这个傻女儿居然说要给人做妾。 想到这里段鹄的心里一酸,语气顿时软化了好几分,道:“水云,我的乖女儿。” 段水云羞涩的一笑,道:“祖母,父亲,你们都不必伤感,你们还有水云,水云以后愿意陪在祖母和父亲的身边,水云不会弃父亲和祖母而去的。” 段老夫人也十分宽慰。 原来段来夫人是根本看不起姨娘,更看不起庶女的,她原来就是名门闺女,血液里面自带这些骄傲的因子,所以她有点瞧不起。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段水冰不知死活,段悠兮又对她们阻隔加深,段葛兮更不消说,经过这些事情的连番发生,段葛兮和他们之间只有怨恨没有情义。 现在就剩下一个段水云是懂事的。 所以段老夫人的神色一暖,道:“真是段家的好孙女。” 或许是从新重视这个女儿,段老夫人觉得有点不够,于是麻溜的从手腕上褪下一个老坑翡翠玉镯。 段老夫人亲手把这个玉镯戴到了段水云的手腕上,温和的拍了一下段水云的手,道:“以后有时间多亲近亲近一下祖母,祖母在家里会想你的。” 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却被当做妾室抬进穆家的大门,段老夫人现在才觉得难受,以前还不觉的有啥,反正段家的女儿多,段水云不是最出彩的那一个,站在那里都好似陪衬般的存在。 可是现在好像只有这个女儿性子纯洁了。 段水点头有点羞怯道:“水云知道了,以后即便是给人做妾,水云也不会忘记祖母和父亲的好。” 段老夫人点点头,感叹道:“若是你的姐姐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或许这个时候是真的有点喜欢段水云了,段老夫人对段鹄道:“吩咐下去,我段家嫁女我们得多准备一点嫁妆才是。” 于是段老夫人又亲自问了段水云的的生辰和穆大人的生辰,按照段老夫人的意思是,她会抽时间去看看段水云的八字。 毕竟段水云不是正妻,没有交换庚帖合八字的讲究。 段水云顿时对段老夫人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妾不需要什么彩礼。” 段老夫人坚持道:“你是妾又如何,可你还是我段家的女儿,我段家的女儿哪有不讲究排场的道理,以后你在穆家为妾也需要花钱,有嫁妆给你撑着以后谁还敢小瞧了你去?” 段老夫人坚持如此,段水云也不再阻挡了,于是连番道谢之后便走了。 看见段水云旖旎而走的背影,段老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道;“还是这个丫头可以,只可惜以前的栽培不够,都要放到大丫头的身上了,若是能放在三丫头身上一些心思,说不定三丫头也不是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哎,是我们当时没有瞅准人啊。” 段鹄也时深以为然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段鹄要亲自去接段葛兮回家。 段鹄让刘福海准备好马车的时候,出门便看见段悠兮回来了。 段鹄看见段悠兮,段悠兮也看见了段鹄,段悠兮急忙上前道:“父亲这是要出去?” 段鹄点点头道:“青雨院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要出去接你二妹回家,毕竟还是一家人,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飘荡着。” 段悠兮点点头道:“父亲说的是,那我先进去了,父亲去接二妹回家吧。” 于是段悠兮闪身便进了段家的宅子里面。 段鹄看着段悠兮进去的背影,有点疑惑道:“这大丫头兴致不错,却也不肯跟我说发生了好事。” 罢了。 段鹄不想那么多。 段鹄处罚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百里一香这茶馆。 说实话段鹄在京城的时间也不算段,可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百里一香一共两层,第一层是给客人喝茶休息的地方,至于百里一香的二楼是干啥的,只怕根本没有人知道。 现在一连的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个,根本就没消停过。 第453章:活该孤单寂寞冷 这百里一香的东家或许财富非凡的很,这茶楼被建造的金碧辉煌,还未进去大门便有一股子富贵无比的气息扑鼻而来。 段鹄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居然被这富贵的气息晃花了眼睛。 可见这传说中的京城第一富楼名不虚传啊。 见天鸿雁自这茶楼里面帮忙,明月当铺和百里一香是一起的,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所以鸿雁也经常在这里帮忙。 看见段鹄进来,鸿雁立马迎接上去,问道:“这位客人是来喝茶的吧,若是喝茶请跟我到这边来。” 鸿雁虽然是秦寂然的一个下属,可是举手投足之中皆是端庄无比,看起来就像是哪家才华非凡的千金闺秀。 段鹄客气道:“请问问段二小姐在这里吗?我过来是接段二小姐回家的。” 鸿雁仔细的看了段鹄,只见段鹄的眉眼之间和段葛兮有点相似之处。 鸿雁问道:“您是?” 段鹄点点头道:“我是段二小姐的父亲。” 鸿雁哦了一声,于是对段鹄道:“烦请太傅大人等等,我现在上去看看。” 于是鸿雁离开了段鹄的视线。 段鹄看着四周,这里每一寸都用了极大的心思建筑的,这个茶楼随便喝一壶茶都要百金。 可是让段鹄想不到的是,她那个叫做段葛兮的女儿居然住在这个地方,段鹄素来知道段葛兮每个月的月银就那么多,。 这样的月银,段葛兮居然能住在这里,看来这个女儿的能力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在段鹄遐想的时候鸿雁下来了。 鸿雁对段鹄道:“抱歉,段二小姐现在不在这茶楼,她大概是出去了。” 这下雨的天,段葛兮会往哪里去呢? 段鹄想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该等还是该走。 正在段鹄犹犹豫豫的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了一个留着胡须的男子。 这男子年纪约莫六十岁,嘴巴也不知道在念叨着啥,因而给人一种喋喋不休之感。 因为他叨念的语气比较奇怪,所以脸上的肌肉不断的运动,现在他腮边的胡子随着他说话一颤一颤的。 老头子叨着叨着就看到了段鹄。 这老头子正是戴管家,他叨叨的时候嘴巴里面都念叨是江人生。 这个小子本来说下午要过来救人的,可是因为下雨天路滑他居然在现在还没有到。 要知道江人生若是现在还不到,那么楼上漠北的身子肯定不好救治。 漠北若是救不活段家二丫头肯定会心情不好,段家二小姐心情不好势必会把气都撒在王爷的身上, 王爷一旦生气的话那可真的是六亲不认啊。 戴宗正认识段鹄,但是段鹄不认识戴宗正。 戴宗正看见段鹄的时候没好气道:“原来是段太傅大人,呵呵,这天气下着雨今天都不用早朝,太傅大人还到这里来喝茶,真是好兴致呀。” 这个老头子怎么会这么说话,好像很不待见他一样。 段鹄顿时对戴宗正道:“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啊?” 戴宗正呸了一声,道:“不是我对你有误会,实在是你做的事情我不敢恭维。” 于是戴宗正摆着一副我不想跟说话的样子。 段鹄更加迷惑了,于是道:“我做了什么让老先生反感的事情?” 戴宗正瞪了段鹄一眼,道:“为了家族利益,任何时候都在权衡利弊,现在段太傅很得意是不是?我只想问问太傅大人有没有很羡慕一家和睦的那些家族?” 原来是这件事。 段鹄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最近知道段家出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大家都是很同情的,只有面前的这个老头子好像看出来一点端倪,并不买账的样子。 段鹄尴尬一笑道:“那是您误会了,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今天过来是想找段二小姐的,我们段家接她回家。” 戴宗正又呸了一声,好生无礼道:“她不在这里,对于这样的客人我们从来不过问行踪,若是太傅大人着急还烦请自己出门去找吧,我们无能为力。” 戴宗正不愿意跟段鹄说话,甚至是连一个唾沫星子都不愿意给段鹄浪费。 段鹄完全在蒙然的状态,如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如此对待他? 段鹄在外人面前向来要维护自己的面子,所以尴尬的一笑。 没有多久段鹄就走了。 他实在想不到有人是这么看待他的,说他权衡利弊,处处都是掂量,处处都是思索周全,他可以六亲不认,可以大义灭亲,但是他都是为了段家。 为了段家他错了吗? 段鹄怀着这个想法回家了。 看见段鹄走了之后戴宗正毫不留情的鄙视道:“真是一个怪物,这样人活该这样子。”活该孤单寂寞冷。 戴宗正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鸿雁问道:“戴管家你可知道段人小姐的下落,段二小姐是早上出去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戴宗正道:“或许是有事吧,段二跟我们家那个王爷是一样的,总是有自己的主张,一天到晚喜欢乱跑,不问去向也罢。” 红颜担忧道:“我也不想管,可是漠北身体已经那个样子了,翠浓根治了很久还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刚才还听见有丫鬟说漠北发热了,这浑身的伤口化脓了,段二小姐那么疼惜下人,那是觉得不会弃之不管的。” 戴宗正想了一会,顿时一拍脑袋瓜子,道:“段二小姐现在还没有回家,该不会出事了吧?” 鸿雁顿时一怔,道:“莫要胡说八道。” 戴宗正着急道:“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告诉王爷,这未来的女主都跑了,只怕他也该着急了。” 鸿雁哎了一声,很想让戴宗正跑慢一点,外面下雨路滑,可是戴宗正说风就是雨,硬生生的消失在一片雨幕之中。 只是当戴宗正回到王府的时候秦寂然也不见了。 问了好几个都人都是王爷出门办差事,不知道何时回来。 戴宗正又是一拍脑袋瓜子,这该怎么办哟,若是平日段二小姐出去也没有什么。 那是一个有主见的,可是现在漠北重伤在身,这个江人生又因为下雨路滑耽误了行程,好吧,这实在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雨势还在继续加大,很多地上的山体都发生了坍塌的现象。 这个时候有当官的想起之前松阳说的话,顿时感觉松阳不是一般的人,接下来他们就看着月华山就是了。 雨灌满了江河湖泊,无边无际的天都是密密匝匝雨。 这大概是今年夏天下的最大一场雨了。 在距离京城将近十里的地方,这地方说远也不远,毕竟只有十里,但是说近也觉得不算近。 毕竟现在下着雨,每走一步路都觉得有点困难。 然而在这个隐蔽的地方有一个被废弃的寺庙,寺庙里面有一间屋子,屋子里面蜘蛛网到处都是,横亘在处处,蜘蛛网上面还有偌大的蜘蛛。 段葛兮就被丢弃到这个破败的地方。 这里空空谷幽静,这是没有一个人,而且这她被关在屋子里面根本就出不去。 段悠兮会这么做段葛兮并不意外。 段葛兮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好在这里蜘蛛虽然很多,但都在房檐时或者房顶上面。若是在地上,或者被段葛兮能企及的地方看着就会很恶心,而且还恶心至极。 她不喜欢这些蜘蛛和蚂蚁之类的东西,上一世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了。 这时候有人过来了,过来的人是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这婆子走起路的时候十分的麻溜,一看就是那种时经常干重活,跋山涉水的那种人。 婆子进来打开门锁进来后,手中拿着的食篮。 婆子的话并不多,只是把食篮放在地上道:“段二小姐请用食吧,吃饱了之后今天还有被鞭笞十次呢,看见段二小姐的身子骨这么弱,想必挨不了多少次的。” 婆子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面虽然有点同情,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疏淡无比。 想必这也是段悠兮交代的吧。 段葛兮自己打来食篮,里面就一个生硬的馒头和一碟咸菜。 竟然是这般的对待,不过段葛兮倒是很淡然,。 她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在嘴巴里面咀嚼,这馒头咀嚼起来的滋味很时让人无奈的很。 婆子看着段葛兮的眉头皱了,顿时冷笑道:“吃不习惯吧?奴婢还是奉劝段二小姐乖乖的吃下去,一会这鞭笞之刑罚来了只怕段二忍受不了。” 段葛兮的目光这时候才移动到婆子的脸上,她平静道:“段悠兮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加倍。” 婆子扫视了一下段葛兮,好似并不觉得段葛兮的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于是鄙视道:“这不是好处不好处的问题……。” 段葛兮立马打断道:“两倍。” 婆子怔了一下,顿时裂开嘴巴一笑,带着讽刺的味道道:“段二小姐的身上可有值钱的玩意?” 段葛兮撇着嘴角一笑,于是一只手从贴身的衣服里面拿出一张银票,对婆子道:“别小看这一张纸,这一张纸也许是段悠兮给你的无数倍。” 这是银票。 段葛兮的手中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婆子顿时惊愕道:“你有这个东西。”于是就忍不住伸手去拿。 段葛兮手快的把银票藏在身后对婆子道:“我是有这个东西,但是我要收买你,你帮我办事之后拿着这个东西大可以远走高飞,这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 婆子顿时有点为难道:“可若被大小姐知道我就麻烦了。” 婆子以为段葛兮让她放了段葛兮,婆子现在可不敢。 段葛兮哪里不知道婆子的心思,于是安慰道:“你不会有麻烦,我收买你并不是为了让你放了我,我是不想是受那鞭笞,而且这房间里面的空气潮湿的很,我想出去看看,就这外面走走。” 婆子惊愕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真的,你不要鞭笞我,而且给我伙食好一点,我还要在这个寺庙里面自由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会难为你。” 婆子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段葛兮所拿的银票上面,一直都没有移动过眼神。 平时一点碎银已经是她这种人很难见到的,还别说这种看起来就是大面额的银票,她活了三四十年,就算是摸都没有摸过。 段悠兮为了让她办事给了她三百两银子,当时她觉得还发财了。 可是看见这银票,这可是汇丰钱庄的银票,数额起步都是千两以上。 她一个凡夫俗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银票。 段葛兮继续道:“怎么样,我收买你,这银子应该够了吧?” 婆子急忙点头道:“够了够了够了,段二小姐只要不出这寺庙,想做啥就做啥,我啥也不阻止,我啥也不知道,段二小姐要干什么都是段二小姐的自由,和我无关。”’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这个你拿着,我让你回去给段悠兮复命,就说你的任务完成了,让她暂时安心,不要让她怀疑到我的头上。” 婆子满心欢喜的拿着这银票,然后就出去了。。 可能不相信段葛兮会乖乖的待在这寺庙,婆子出门的时候把废弃寺庙的大门给锁上了,整整一个寺庙应该能够给段葛兮活动的空间。 这是这寺庙那边。 京城另外一边发生了一点奇怪的事。 宏兴帝身边有几个散秩大臣,其中有一个散秩大臣觉得今天有点异常。 这散秩大臣的名字叫做洪天照,他是宏兴帝身边的一个官员,常年要调动侍卫保护皇上的安全。 之前有一个皇上的随身侍卫,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一个和一个刺客搏斗,结果被刺客伤了四肢,现在那个侍卫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这个时候宏兴帝身边的侍卫不能断。 他这边又是专门给皇上调拨侍卫的。 此时此刻他的面前站了一众好几个侍卫,这些侍卫等会经过比试选拔之后会留下两个侍卫,这侍卫可以说是绝对的高手,他们能以一挡十,甚至可以阻挡更多的敌人。 洪天照现在有点异常的事就是,这几个侍卫里面,有几个原来很厉害人侍卫,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奇怪,就像是身子很虚弱一样。 很快,洪天照就就让几个侍卫的比试了起来。 说实话洪天照算不得武官,但是他原来师承高手,所以看人的很厉害。 比如说经过他的眼睛,最近这些年他给宏兴帝选的侍卫从来没有出错过。 这些侍卫不仅是伸手,应变能力还是其他的个个方面都是极其拔尖的存在。 这些侍卫在比试武功的时候。 洪天照看见这广阔的皇宫校场缓缓了走来了一个人。 这人风姿卓越,浑身的儒雅气质更是让人欣赏不已。 这不是当朝太傅大人段鹄又是谁? 洪天照急忙迎接上去对段鹄道:“原来是段太傅大人过来了。” 段鹄点点头道:“你我的女儿关系都那么好,我们同僚这么多年,就是想过来看看在作何。” 洪天照有一个女儿的名字叫做洪秀晶。 然而洪秀晶和段悠兮的关系十分不错,由于这两家女儿之间交好的关系,所以洪天照在这些年和段鹄的关系也算的上不错。 段鹄的官位级别还高那么一点,所以洪天照对段鹄是十分恭敬的。 洪天照顿时回答道:“皇上身边有侍卫和刺客搏斗的时候,被刺客伤了肢体,现在不能近身保护皇上的周全了,我得赶紧从这些人当中找两个出来顶上去,毕竟皇上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段鹄笑到:“确实如此,保护皇上的安危重大,洪大人得多多放在心上才是。” 洪天照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段鹄和洪天照随便说了两句。 这边一众侍卫也笔试的差不多了。 根据洪天照交代的比试规格下来还剩两个厉害的。 这两个男子不管从体格还是眼神,都散着忠贞无比,还有无限精光,这样的贴身侍卫应该是忠心无比的。 而且还身手了得,皇上的身边就缺这样的人。 可是洪天照感觉怪怪的,他也说不上心头这种滋味,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个这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心里有个东西在纠结一样。 不行,他得回家一趟,看看洪秀晶回来了没有。 那女儿总是喜欢跟着段悠兮跑,现在的段家名声并不是那么好,他虽然不阻止女儿交友,但是也不必的一味的巴结着段悠兮了。 毕竟他洪家的女儿也算不错。 第137章 洪天照回家的时候洪秀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当洪天照来到洪秀晶院子的时候,只见自己的女儿看着一盆海棠花傻笑。 院子遮风避雨极好,洪秀晶站在那里并未被外面的雨水打湿裙子。 这个女儿一直被他宝贝着。 所以看见洪秀晶傻笑顿时问道:“秀晶今天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能不能告诉父亲?” 洪秀晶对洪天照苦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道:“爹爹这般突然出现吓死秀晶了。” 洪天照登时一笑,这个闺女总是让他格外的怜爱,洪天照问道:“看花,还害羞,告诉父亲,有什么好消息?” 洪秀晶的脸又红了一下,道:“倒也无事。” 说到无事这个字,洪秀晶又道:“父亲,女儿想问问成王是一个怎么样子的人?” 洪天照心里疑惑,难道自己的女儿看上了成王那样的人? 可是仔细一看自己的女儿也不算差,样貌出众,才华非凡,就算是看上了又如何,又不是配不上成王。 不过想起成王洪天照的脸上就露出一片赞叹之色道:“成往是众位皇子中最儒雅的一个,他性情温和,看似有点懦弱,但是我却知道他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 或许男人看的比较远,不会和洪秀晶一样那么注重外表。 果然洪秀晶一听闻之后脸色更红润了,想不到父亲对成王的评价那么高。 洪秀晶马上道:“父亲,我看上了成王殿下,我觉得成王就是我心头想的那种人,所以父亲,女儿想把最近说亲的那些人都给退了。” 洪秀晶能这么说洪天照并不意外,他的脸上挂着一个灿烂的微笑,道:“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为父照办就是了。” 于是和洪秀晶又说了一番话,洪天照便走了。 这边,没有几天洪天照便选择的那两个侍卫就开始保卫宏兴帝。 宏兴帝最近身子很不济,连说话说久了都会觉得很累,这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宏兴帝身子骨不好,现在一早朝之后就要回到自己的寝宫好好的休息,有一众宫女和太医不断的过来诊断。 然后不断的端来苦涩的药物。 今天是由于贤妃娘娘给皇上侍疾的。 她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汁对皇上说:“皇上,这雨水已经下的有一个礼拜了,几天雨势才稍微减弱一点,这人啊都要发霉了。” 贤妃娘娘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勺子轻轻地从碗底搅拌了一下,最后把满满药汁的勺子递在宏兴帝的面前。 宏兴帝秦源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汁觉得十分反胃,最近这样的药汁他喝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这么一看就觉得恶心的要命。 秦源皱皱眉头不说话。 贤妃把碗放在身边宫女的托盘里面,给皇上开始在胳膊和腿上按。 秦源叹了一口气道:“你消停一会吧,不要这么忙活了,朕想休息一下,还是让淑妃过来吧。” 秦源忽然又问道:“红双宫那位可还好?” 红双宫里面可不就是沈佳玉吗? 秦源还是记得沈佳玉的。 贤妃点点头道:“皇上放心,香妃娘娘甚好,每天有太医过去诊脉,香妃娘娘的胎相很稳,皇上不要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香妃娘娘只是心情有些郁闷罢了,想必还是因为沈家之事耿耿于怀吧。” 说起沈家之事这几个字,秦源的脸一黑,顿时带着一脸的怒气道:“这个沈家能做出杀害亲生之父这样的事,着实不像个人,罢了,罢了,不说他们也罢了。” 秦源好像想到什么人。 于是又对贤妃问道:“最近秦征,秦恪,秦秀逸朕都能看到,可唯独不见江儿的身影,他去了哪里,这段时间怎么都不见他过来给朕请安,是不是要忘记朕了?” 当初秦秀江出门找药的事是瞒着秦源的,所以秦源并不知道秦秀江的心思和行动。 由于贤妃之前叮咛过,所以贤妃现在也不好把这件事告诉秦源。 毕竟秦秀江当初对她说过,他要给父皇一个惊喜。 贤妃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又不能明说,于是对皇上道:“江儿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臣妾也不知道,当初江儿走的时候便是匆匆忙忙的,这已经很久没有回过王府了。” 秦源的脸上挂着一点怒气道:“自从上次马匹事件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做的好的,朕真的是快被他气死。” 贤妃急忙跪在地上对秦源道:“皇上息怒,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回来的,皇上息怒啊,太医都说皇上的身子和心情照样要紧的很,千万不要动怒会影响身体情况的。” 秦源这时候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看着四处空空如也的大殿,秦源对贤妃挥挥手道:“你下去吧,一看到你我就想起幽王,若是幽王回来了你在让朕看到你吧,烦。” 贤妃急忙叩首道:“诺。” 贤妃的眼神顿时放散初一道精光,她的江儿来信了,过几天便会回家,若是不下雨,这外面的路不好好走,说不定现在已经回家了。 江儿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便是这次出门把那丹药也找到了。 有了这丹药笼络秦源,这以后的江山绝对是江儿的,谁也夺不走。 洪秀晶的心思受到了洪天照的鼓励。 所以洪秀晶坐下来的时候也会想想,段家自从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好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段悠兮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众星拱月额的女子,既然段悠兮不再是那个女子,那么她为何还要一个独占成王。 像成王那样的人,天生的风华气质,这样的就应该被分享,就应该被很多女子一起喜欢。 静下心之后了洪秀晶有了这个小心思,就在这个心思开始萌芽的时候她就蠢蠢欲动了。 不行,不行,洪秀晶让身边的丫鬟给重新找了一身的衣服,是一条藕荷色的云罗烟雾裙。 这裙子适合在阴天或者下雨天传出来,会给人一种朦胧而又端庄的感觉。 这裙子当时是她花了重金请如意坊的绣娘给制作出来的,当初她也觉得没有啥用。 毕竟她打心眼里面没有特备中意的人,这中意的人又是她不敢肖想的。 但是想她敢肖想了。 她要穿着这么一身去见见那个成王,成王那天对段悠兮和段葛都是很不错的。 既然他能对两个女子不错,那么也能对她不错。 他那么儒雅温和,脸上宛如春光和煦,看久了就像一缕阳光一样照到人的心窝里面。 很快,洪秀晶收拾好了,洪秀晶收拾好的时候下人有给她准备了马车。 从洪家到成王府邸的路程约莫要一炷香的时间,这条路洪秀晶很清楚明白。 当她到了成王府邸的时候,发现王府的面前还停放了几辆其他的马车。 这个时候成王府的一个守卫出来,走到洪秀晶马车面前恭敬道:“里面是哪位小姐?” 洪秀晶探出来来。 侍卫立马恭迎道:“王爷还请洪家小姐进去。” 洪秀晶的心里一暖,成王连她过来都知道? 这岂不是心有灵犀,或者说成王对她也很有意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洪秀晶满心欢喜的下了马车,于是有人带她却成王府邸的会客厅。 这成王府邸处处都透露的高贵让洪秀晶羡慕无比,若是能成为秦秀逸身边的一个妃子该多好。 这样一边走一边想着很快就到了。 成王府邸的会客厅也不是一般的大,待洪秀晶一进门的时候顿时惊愕连连。 原来此时的会客厅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连冯雅,陈絮和梁清茹,甚至是段悠兮都在。 只是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好像彼此之间都是提防。 而且这些女子坐在这里面无一穿的不艳丽。 成王府邸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女子坐在这里? 看见洪秀晶进来,梁清茹才急忙让洪秀晶和自己坐在一起。 洪秀晶忍不住问道:“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多人?”而且梁清茹怎么会在这里? 梁清茹的神色带着一点不自然和羞涩道:“今天这么多人过来都是慕名成王殿下的,成王殿下也不吝啬,这外面下着雨,成王殿下怕姑娘们淋雨了,所以让大家全部都进来避避雨。” 洪秀晶的惊愕顿时凝固在脸上。 她就说呢,外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马车,这分明就是这些官家小姐的。 原来她对成王产生的那个心思,其他的女子也产生了那个心思。 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倾慕秦秀逸。 洪秀晶心里不知道是哪般滋味。 不过不管她们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有一件事却发生了变化。 那就是段悠兮看她们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以前段悠兮被众星拱月,不管走在哪里都是有人拥护的,她看谁不爽她们就会替段悠兮上前去教育。 可是现在她们还想都不那么想了,段鹄虽然还是太傅,可是段家的事情发生的很多,段家的人看着也好像给人一种霉气一般。 所以洪秀晶几个对段悠兮不知不觉中就保持了一点的距离,虽然不至于翻脸,但是也能让人清楚的感受到。 这一屋子的人让人感觉十分的别扭。 大家在一起坐了很久可是都没有看见秦秀逸的身影。 奇怪了,好端端的秦秀逸怎么就不出来呢? 段悠兮忍不住问了王府的丫鬟,丫鬟说王爷本想出来见见她们的,可是皇上社身子不好,成王殿下急急忙忙赶去了宫里。 一屋子的女子顿时失望无比,秦秀逸不在王府,还进宫了,那就说明她们这次是白来了。 于是很多女子心生埋怨的离开了。 洪秀晶更是郁闷无比,今天满心欢喜的过来却是这个结果。 这是没有看日子还是自己倒霉啊。 段悠兮很鄙视的看了洪秀晶几个人一眼,这些女子原来都是跟在自己的身边的,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初段悠兮和她们走的近就是因为她们好利用。 可是段家现在名声拖累的原因,这些女子又对成王产生了心思,所以一个巴结她的人都没有。 段悠兮轻声鄙视道“可笑。” 在成王府邸的事情就这样了事了。 其实秦秀逸并未离开王府,他在鹤云院里面安心的品尝着上等的茶叶。 由于他现在的身边只有一个管家,并无外人,所有秦秀逸也不收敛自己身上的戾气。 在外人面前他温和无害。 但是他一个人的时候却不是这样。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微笑,神情十分的冰冷。 秦秀逸对身边的管家道:“她们都走干净了?” 管家立马道:“段家大小姐还不想走,说要等王爷回家,丫鬟说王爷不指定啥时候回家,所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 秦秀逸冷嗤了一声,道:“以后她们要来就让她们进来就是了,给我好好的招待就是了,本王不出去她们还是要乖乖的回去。” 管家是一个中年男子,管家点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她们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我们王爷随便都能看的上她们某一个,真的是滑稽至极。” 秦秀逸现在可没有听管家在这里说话。 他想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段葛兮。 为何段葛兮就从了不过来找他。 那天他就是暗暗的跟踪着段葛兮,关键的时候再救助一下段葛兮。 然后然段葛兮必然是感恩戴德的,可是他从段葛兮的眼里就看到了厌恶和鄙视。 段葛兮不喜欢他,乃至于段葛兮被段悠兮抓住的时候,他都给段葛兮递了眼神,但凡段葛兮有一点求救的表示,他也不会让段葛兮落入她人的把柄。 可是段葛兮也没有,她愿意被段悠兮使劲的折磨,也不愿意求他一点的帮助。 所以,秦秀逸回到王府之后心情并不好,他的心情宛如这外面的绵绵细雨。 秦秀逸心情不好,但是他向来极为注重名声,这下雨天人家小姐过来只是出于仰慕。 既然如此让那些女子进来就是,毕竟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以后会有人说他是怜香惜玉之辈,这样也好。 秦秀逸不耐道:“你下去吧,按按照本王的话来做就是了。” 话说洪秀晶回到洪家之后心情也甚为不好,毕竟没有见到秦秀逸这个人,多多少少难免伤心。 洪天照也刚刚从皇宫里面回来。 看见洪秀晶心情不好,洪天照可定会问的清楚明白。 洪秀晶当时就委屈道:“父亲,好多人都仰慕成王殿下。” 洪天照还以为洪秀晶受了委屈,里面仔细一问。 最后洪天照道:“成王不喜欢你,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人,因为他今天根本就没有进宫,他在王府。” 洪秀晶顿时拧着眉头问道:“他明明就在王府也不想见见我们?” 洪天照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他想不想伤害洪秀晶的心他也要说个清楚明白。 原来如此。 洪秀晶心里虽然不爽,可是想起那天在郊外成王那么维护段葛兮。 成王对段悠兮是敷衍的,可是对段葛兮却不是敷衍的。 原来成王的心里还是有段葛兮的。 一想起段葛兮,洪秀晶的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这几天反倒是没有怎么下雨了,虽然不怎么下雨,可也见不到什么阳光,这是阴天。 今天秦源又觉得身子很不舒服,韩乏力,他让几个内侍官把他扶到大殿的外面坐坐。 这阴雨了这么久,感觉人都要发霉了。 他得好好在外面透透气。 正在秦源刚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两个侍卫过来了,这两个侍卫正是前不久洪天照给精心挑选出来的。 两个侍卫秦源之前也见过几面。 此时两个侍卫过来,只是看着这两个侍卫过来的时候秦源的感觉有点奇怪。 这两个侍卫怎么面带杀气了? 还不容得秦源多想,只见两个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迅速的从身上拔除刀剑,便直接逼向了秦源。 这两个侍卫居然要谋刺皇上? 两个侍卫的速度很快,皇上现在身子又不好,如何是这两个侍卫的对手。 正在两个侍卫拔刀对向秦源的时候,突然一道绚丽的红宛如长虹贯日一样,迅速的从这两个侍卫面前划过。 刹那间两个侍卫便倒在地上,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对,秦寂然来了。 此时正好看见秦寂然的一段红绸宛如灵蛇一样缩回了自己的袖子。 然后他俊美无俦的站在那里,脸上说不清淡漠和讽刺。 这时候,无数士兵和侍卫都开始往秦源这边迅速的移动过来。 因为皇上刚才遇刺了,若不是潇王及时出现在这里,只怕秦源连命都不会有了。 几个内侍官急忙赶过来扶着秦源,看见秦源好好的,几个内侍官和宫女才松了一口气。 惊魂不定,他们刚才看见秦源差点就变成这两个侍卫刀下的亡魂了。 一众侍卫顿时跪在秦源面前,刚才秦源遭遇如此突变,肯定会大怒无比的。 果然,秦源的眼神从两具尸体面前移过之后,便从一众侍卫的身上划过去,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秦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带着震慑云霄的凌厉,他道:“朕差点就死在这两个贼子的手中了,这两个侍卫你们不知道吗?他们的酝酿着什么样的祸心你们看不出来吗?” 贴身侍卫都是经过层层严格无比的选拔。 秦源不相信他们能混迹在一群侍卫当中而还不被人察觉。 带头的侍卫十分惧怕,皇上的怒气差点让他们的肝胆具裂。 带头的侍卫跪在地上对秦源磕头道:“皇上赎罪,臣等不曾发现这两个人的异常之处,这些年选拔贴身侍卫都是散秩大臣的事情,跟我等是真是没有关系啊。” 这贴身侍卫的选拔十分严格,散秩大臣给皇上的身边选拔了多年的侍卫,也不见的哪里有丝毫的出错,这次居然出错了,这真的和他们无关。 秦寂然站在一边,宛如一个冷漠的看客。 他这个时候还是颇为冷漠和疏淡道:“皇上,这个问题很明显,那便是散秩大臣失职了,若是皇上找人算账还不如找散秩大臣。” 秦源的眼神本来很愤怒,可是看到秦寂然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带着几分慰藉。 这个风姿无双的潇王真的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 只可惜那个人去了,他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他每次看见秦寂然的时候,都带着十分期待和宠溺的眼神。 奈何秦寂然从来都不领情。 可是秦寂然不领情又如何,他好好的弥补秦寂然就行了。 秦源对秦寂然还算温和无比道:“你总算进宫了,等会去我的御书房里面,我有几句话想给你说。” 秦寂然顿时道:“皇上叫我去御书房,可是本王根本就没有时间,今天本王进宫就是看见御花园还有几处的玫瑰花不错,本王想搬几盆玫瑰花回王府,现在招呼也给皇上打了,所以本王还是不去御书房了,本王走了。” 于是秦寂然不管秦源如何暴怒无比,硬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看着秦寂然的背影,秦源伸出手指头微微的发颤,他对秦寂然道:“好,好,你给朕等着,你不想要的朕一定要给你,你别以为你避着朕就能避开这个事实。” 但是秦寂然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秦寂然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让秦源抓狂,然后又把秦寂然无可奈何。 秦寂然走了,秦源的态度又变化回原来那怒气冲天的样子。 他对身边的太监统领道:“传朕旨意,把洪天照给朕昭进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秦源赶紧回到宫殿让人给煎了一碗提神的药汁,毫不犹豫的喝了一碗之后,洪天照来了。 洪天照走到路上的时候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路都是十分的忐忑的,他似乎知道他大势已去了,可是他又很不甘心,这这些年他一直兢兢业业,生怕有一点失误,可好端端的为何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他害怕,疑惑,甚至在路上又想过要离去,可是他有不甘,毕竟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天涯海角,皇上都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进宫了,他的心一直在忐忑,忐忑的无以复加。 直到他到了太和殿里面,秦源已经坐在威严无比的龙椅上在等着他。 他看见秦源,顿时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大声道:“皇上冤枉啊。” 人怕死,他也不例外,首先第一句话就是喊冤,他做的没错,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 秦源一道皇上的威严顿时压了下来,秦源的嘴角含着深深的愤怒。 秦源道:“洪天照,你差点害死了朕,现在缺说要是朕冤枉了你,朕有没有冤枉你?” 洪天照素来在宫中为官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秦源曾经发怒气的对象从来就不是他。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秦源是怒了,他惶恐至极。 洪天照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子埋入尘埃里面才能躲避秦源的愤怒。 看着红天照跪在地上逐渐发颤的身影,秦源又继续道:“现在才知道害怕了,若不是潇王,只怕现在整个国家都传出朕宾天的消息,洪天照啊,洪天照,朕身边的侍卫一直由你选拔,可是想不到这次你居然给我安排了这两个变数在里面,难道你是想谋逆?杀害了朕,你好继承这江山的大统?” 洪天照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当初他在选拔侍卫的时候确实觉得有点奇怪,原本他还想好好的检查一下哪里奇怪了。 可是当初段鹄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转眼的时候就剩下了两个侍卫,这两个侍卫便是秦源身边的一个噩梦。 段鹄? 对啊,与其他一个人受到秦源的质疑,还不如多拉一个人是一个人。 有一句话叫做就算是死,也要找几个垫背的。 于是洪天照咬咬牙道:“皇上,这真的是一个失误,臣当初在给皇上选拔侍卫的时候看见了段太傅,太傅过来给微臣说了几句话,若不是段太傅,我也不会有这个失误,皇上,若是你真的要怪,那就不是微臣一个人了。” 秦源的脸在龙椅子上显得格外的深沉,在加上秦源所在的位置有点隐蔽,根本不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秦源现在的脸色,只是能感受到秦源显得的脸色很不好看。 秦源也不说话,他就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洪天照继续道:“皇上,微臣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遇到段太傅,那微臣在选拔侍卫的时候就不会经过打断,若是微臣不会被打断,也就不会有皇上这件糟心的事。” 洪天照说完之后又等了一会,秦源还是不说话,秦源的脸在稍微暗沉的一个角落,洪天照看不清秦源的脸上究竟是怎么样子的表情。 等了半晌秦源还是不说话。 洪天照一直跪在地上,隔了一段时间,洪天照似乎能看清楚自己跪着的地上有一个湿漉漉的人影,这湿漉漉的东西全部都是他身上的汗水。 汗水湿透洪天照的衣服,可是天子还坐在龙椅上缄默不语,好像在酝酿着什么话,又好像在故意在考验他心里承受压力的底线。 洪天照最终还是忍受不住了。 洪天照继续对皇上说:“皇上,那天微臣在选拔侍卫的时候,段太傅给微臣说这皇上身边的侍卫要好好的检查,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还跟微臣说了一些历代皇帝遇刺的事,微臣当时听了几句,这选拔侍卫的结果就要出来了,微臣和原来一样给皇上效命的,只是这次微臣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子。” 只要秦源给了他说话的几句,而不是一下命令便是处死,那么他也是有说话的机会的。 这一次洪天照把话说完没多久,秦源终于说话了。 秦源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洪天照顿时磕头道:“微臣说的都是真的,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以传证人过来问问,当初有人看见我和太傅在一起说话的。” 至于说的是怎么话,想必当时的人那么远,也是不甚清楚的。 秦源生性比较多疑,他一步一步的给秦源的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秦源又继续问道:“你和太傅走的很近?你和他之间很熟悉?” 洪天照立马点点头道:“正是,我们家的女儿洪秀晶和太傅家的长女段悠兮是手帕交,她们的关系极好,我们又为同僚,所以关系也还算是比较熟稔。” 秦源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你暂时先下去。” 太好了,只要秦源不要他的命就好了。 洪天照转身就想走,秦源又继续道:“且慢。” 洪天照的身子一颤,立马又重新跪在地上。 秦源高深莫测道:“朕今天差点死在侍卫的刀下,这侍卫是你给朕选择的,若是你这样好端端的出去,别人一定以为朕就这样放过你了,到时候不要约束百官,这样把你给凤征说一声,让他在刑部给你准备一间干净的,你还是进去吧。” 洪天照一愣,秦源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秦源让他自己去刑部。 秦源给了他体面,不是用抓捕的,而是让他自己进去领罪。 第138章 洪天照的嘴巴挂着一抹苦笑,进了刑部的监狱,这头顶的乌纱帽是保不住了,以后他再也不是散秩大臣了。 一朝失误却是这种结果。 洪天照草草的谢恩之后便去了刑部。 看见洪天照离开了太和殿,秦源对身边的一个老太监道:“你觉得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老太监跟在秦源身边的时间很长,自然知道秦源说的是几个意思,顿时对秦源恭敬无比道:“皇上,老奴觉得可以一信,毕竟段太傅最近的名声不好听,处处都在权衡段家的利益,但是得罪了不少的人。” 秦源看着老太监顿时一笑,道:“你还算是个懂事的,给朕暗中盯紧,看看段家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最好给朕看清楚,段太傅都做了哪些事情,如果洪天照说的是真的,那么传朕的旨意,一旦段太傅有什么异动马上给朕抓捕去刑部的监狱。”老太监立马领命。 话说段鹄发现洪天照入狱之后心里很是忐忑无比,总是觉得毛毛躁躁的,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每次不管看书,写字还是上朝,他都觉得心不在焉,根本就不能集中精神。 如此三天之后段鹄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要去找几个人,洪天照发生的那样的事,秦源又没有一个处理事情的态度,所以他很迷茫,也很无助。 想过来想过去,如今关系不错的也就只有梁清茹的父亲梁开明,梁开明现在是一个从三品的太仆寺卿。 还有一个人就是陈絮的父亲陈路,陈路是承德郎。 不管是梁开明还是陈路,他们的官位级别都比不上段鹄的。 但是现在没有办法,那些侯爵之辈他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比如说云国公薛勇,因为封侯拜将的原因,他现在攀附起来有点吃力。 梁开明和陈路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和段悠兮的关系很不错。 于是段鹄马不停蹄的给梁开明和陈路写了拜帖。 如果段鹄知道给这两个人写拜帖,会对他的以后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段鹄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所以他写了拜帖。 拜帖是约好三天之后,邀请梁开明和陈路一起过来段家一聚的。 这官僚之间交好的事情本来不是什么秘密。 这一天梁开明和陈路过来之后分明带着自己的女儿,一个是梁清茹,一个是陈絮。 她们今天本来不想过来的,因为过来段家她们只能找段悠兮玩。 自从她们倾慕秦秀逸开始,就觉得段悠兮不过如此,连成王的爱都不懂得分享的道理,和这样的小姐成为朋友也是好生的无趣。 为了避免相见尴尬,她们原本是不想来,可是她们的父亲告诉她们,人之间要懂得敏感相处,现在还不到和段悠兮撕破脸的时候。 因为段悠兮和成王的关系比她们和成王的关系都要熟稔的多。 为了避免段悠兮一个人捷足先登,她们还得多多提防才是。 所以梁清茹和陈絮也过来了。 在竹贤院的书房里面,段鹄沉浸在深思里面。 梁开明和陈路的年纪和段鹄的年纪相仿,又是同朝为官,自然知道段鹄为什么事情揪心了。 梁开明皱皱眉头道:“洪天照现在是入狱了,可是太傅大人担心的是什么?” 段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乱糟糟的,那天我才刚刚和洪天照说过话,可是转过身没有两天,他就入狱了。” 陈路想了一会,道:“太傅担心的事情是那天你和洪天照说话,怕让别人对你产生了想法?” 段鹄点点头道:“正是,今天我进宫差人去打听,可是皇宫都是皇上的人,他们不会对我说实话的,现在我又想不清个所以然,只能叫你们过来说说看,毕竟很多事情我一个人也想不明白的。” 梁开明和陈路点点头,可是点头的同时他们又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好像今天根本不该过来似的。 想到不该过来这几个人,梁开明和陈路的心一突。 梁开明立马站了起来,登时对段鹄道:“糟糕,段太傅大人现在可能被皇上怀疑了,然而现在我们却和段太傅在一起,不行,我们得先走,只怕到时候被人误会,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陈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和梁开明双双就要告退出门。 可是这个时候刘福海来了。 刘福海一来便对段鹄道:“老爷不好了,涵芬苑出事了。” 段鹄登时站起来,涵芬苑不是段悠兮的院子吗? 陈絮和梁清茹现在都在涵芬苑里面,若是涵芬苑出事,那会出什么事? 梁开明顿时对陈路道:“糟了,我们的闺女也在那个院子,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段鹄和梁开明还有陈路都一同赶往到了涵芬苑。 此时的涵芬苑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段悠兮和梁清茹还有陈絮都扭到到了一起。 段悠兮被梁清茹狠狠的请掐着脖子。 梁清茹在段悠兮身边怒吼道:“段悠兮,不要总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很了不起啊,别想着一个人霸占着成王殿下,你要想想看,你的骨子里面根本就是下作无比的,你的血液里面就有洗脚婢女的血脉,现在还想勒令我们撤退,你以为你是谁啊?名门闺秀?千金嫡女吗?你不是,你只是取代了段葛兮的身份而已。” 梁清茹骂的狠。 段悠身边有不少的丫鬟又从背后要掰开梁清茹的手。 所以段悠兮被掐了一会,便被丫鬟救了出来。 段悠兮被救出来的时候猛地咳了好一会,才对梁清茹勃然大怒道:“梁清茹,你给我住口,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我段悠兮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段悠兮也是被气傻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梁清茹刚才和段悠兮之间用了很大的力气,所以现在累的说不出话来。 梁清茹说不出来来,但是陈絮可以。 她听见段悠兮这么说顿时就像是不认识段悠兮一样,她怔怔道:“段悠兮,你居然敢随便要人的命?你莫不是疯了不成?你知道你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去会怎么想你吗?你居然在这样对待你的朋友,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们帮你做了多少的坏事?你居然当着我们的面说随时都能要了我们的命?段悠兮你好狠啊。” 段悠兮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气,涵芬苑在半个时辰之前进来了梁清茹和陈絮。 这两个手帕交原来也会进段家来找她玩的。 可是那天下雨段悠兮看见梁清茹和陈絮也去了成王府邸心里就很难。 陈絮和梁清茹还有洪秀晶,包括冯雅都对秦秀逸是有心思的。 她很恼恨这些人,为何都会对秦秀逸产生心思。 所以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奉劝梁清茹和陈絮不要把目光专注在秦秀逸的身上,还隐隐的透露成王根本就看不上她们。 梁清茹和陈絮都不是原来的那种女子,她们都看上了成王,这个时候段悠兮居然说她们配不上成王秦秀逸,她们的心自然是很恼怒的,所以就跟段悠兮发生了争执。 没有想到一路下拉她们居然撕脸撕到如此的程度。 段悠兮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听到陈絮说话,顿时反击道:“我说了那话又如何?刚才梁清茹不是说我血统不高吗?我反击了几句又如何,难道那是我的错?我段悠兮要有的你们别想跟我争,我不喜欢跟人争。” 梁清茹这个时候缓过劲了,顿时对段悠兮鄙视道:“我们不屑跟你争,因为你现在是一个洗脚婢女的血,跟我们争你也够不上那个资格,我们只要让成王知道你和洗脚婢女有关系,你觉得王爷还看得上你?你那点小心思我们又不是不懂,你不就是看上了皇后的那个位置吗?谁不知道腻图谋的是什么野心,谁知道你们段家图谋的是什么野心。” 段悠兮顿时炸毛无比,气呼呼的站起来,双眼里面含着地狱里面的火种一样,她道:“我图谋什么管你什么事,我段悠兮心里所想的,和未来要做的,跟你们又什么丝毫的关系,与其现在跟我争论这么多,还不如以后都各凭本事,若是要论起野心,你们难道没有?” 段悠兮想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要把野心加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或者施加在段家的身上,你们明明知道我有野心,却还要跟我在一起,可见我的野心也是你们的野心,我们段家的野心也是你们梁家和陈家的野心。” 段悠兮是经过不断的历练出来的,她知道刚才梁清茹和陈絮的话说的有多么的严重。 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那就是祸害无穷。 与其被她们如此对付,还不如把她们一起拉入这个坑里面,和稀泥不要一个人。 听闻段悠兮的话,梁清茹和陈絮两个立马就心慌了。 她们立马就像撇清楚她们和段悠兮的关系。 这时候段鹄,陈路还有梁开明都来了。 她们刚才把段悠兮说的这段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进去了。 进了涵芬苑之后,各自护着各自的闺女。 这时候陈絮的父亲对段鹄道:“段太傅真的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这话被任听在耳朵里面,肯定是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和你们段家没有关系,从头到尾都没有关系。” 段鹄在外面的面前本来就是很儒雅的样子,这个时候陈路说出这样的话,段鹄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候刘福海匆匆的跑过来,刘富海看看另外几个人。 于是走到段鹄的身边小声对段鹄道:“老爷,刚才有下人从外面回府看见有皇家侍卫在监视我们段家,想必我们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被皇上知道。” 段鹄的心顿时一紧,大叫不好,上次他和洪天照在皇宫里面说了一会话,后来洪天照就入狱了。 所以他的心里这几天都有不好的预感。 现在听闻刘福海这么一说,段鹄觉得段家也完蛋了。 这以后的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段鹄的心里难受,但是他又能为之镇定,看见陈路和梁开明又在面前叫嚣。 段鹄忍不住对段悠兮道:“悠兮,父亲告诉你一件事,父亲在外面面前要维持形象,今天这件事你一定要把他们统统给我拉下水,若是段家真的因为舆论出了事,那也必须有一个垫背的。” 段鹄现在不能把有人监视的这件事告诉段悠兮。 他声音极小的在段悠兮耳边说着。 段悠兮一听,顿时点点头道:“父亲放心吧,我不会让段家一家陷入风雨的的。” 于是段悠兮看着陈路,讽刺道:“我确实我父亲养育的好女儿,承蒙承德郎大人的赞誉,若是我的教养好,怎么会吸引你女儿这样野心勃勃的人,陈絮喜欢成王,还跟我说成王才是以后的皇上。” 陈絮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段悠兮是污蔑的。 陈絮立马反击道:“段悠兮,你莫要胡说八道,我哪里有?” 段悠兮可不管她。 段悠兮的目光移动到梁清茹的脸上,仍旧讽刺道:“梁清茹你也喜欢成王,你曾经跟我说皇上的身子不好,要早点立下以后的储君才是,你说太子的身体不好,指不定会活到哪一年,还不如成成王成为以后的皇帝,你敢跟我说,你没有对我说过?” 梁清茹顿时辩驳道:“段悠兮,我何曾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你莫要污蔑我,我没有。你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皇家的事岂容我等议论。” 段悠兮并不退让,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十分肯定的口气道:“当初是你私下跟我说的,现在当着众位的面你就想翻脸不认人了,呵呵,我段悠兮眼睛真的是瞎了,当初认识你们这样的朋友。” 段悠兮和吕月姝一样,人越多的时候就越喜欢演戏,也很会演戏。 而且还演戏的入木三分。 段悠兮的态度极端的逼真,这个时候看着居然看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 陈絮还想说点什么,陈路立马制止道:“算了,我们什么都不说了,我们走吧。” 于是陈路带着陈絮,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段家的大门。 前面是陈絮和陈路,后面是梁清茹和梁开明。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段家发生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他们几个人都觉得心里发毛,好像马上要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段鹄看见他们几个人走了,顿时让下人把段家的大门关起来了。 段鹄在涵芬苑,他现在不敢去荣锦堂,怕这件事被段老夫人知道了会根本招架不住。 段鹄神色凝重的对段悠兮道:“悠兮,你知道刚才为父为何让你把陈家和梁家拉入水里面吗?” 段悠兮很吃惊,她确实不知道段鹄会这么做,这根本不是段鹄的做事的风格。 段鹄就是惯会权衡利弊,但是人性并不是那么坏彻。 段悠兮疑惑的问道:“父亲为何会这么做?” 段鹄叹了一口气,道:“为父给你说一件事。” 于是段鹄把洪天照的事情告诉了段悠兮。 段悠兮还是有点不理解道:“父亲,这又关乎到我们段家何事?” 段鹄用极低的声音道:“是不关我们段家的事,可是我觉得我们段家被拖累了,洪天照不是一个会和我们撇清关系的人,你看看我们刚才不是使劲的把他们也拖入这趟浑水之中吗?” 段悠兮顿时有点惊慌失色道:“父亲的意思是我们段家也被洪家连累的?” 段鹄点点头道:“是被连累了,所以皇上已经派人来监视我们了,刚才我们发生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皇上知道了。” 段悠兮只觉得脑子里面被雷电辗压过一样的难受。 前两天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是和洗脚婢女是有点关系的。 当时她还觉得没啥,洗脚婢女又如何,那是袁双双,是吕月姝的生母。 她虽然是吕月姝的孩子,可她还是一个胜利者。 直到最近不断的被人嘲讽,说她不仅是从姨娘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而且还是一个洗脚婢女的外孙女。 她当时这个气啊。 可是都没有关系,她毕竟还是段鹄的女儿,段鹄只要一朝是太傅,她的身份就不会太卑微。 可是现在段鹄跟她说,他们段家要遭殃了。 段悠兮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段鹄又继续道:“我之后头顶这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皇上生性多疑,当初夏家都能因为两句话被落得那样的下场,而我能好到哪里去?” 段鹄有点不忍心看段悠兮的眼神,他知道他这个女儿向来很注重身份高贵。 他现在是在卸段悠兮的梦。 段鹄又忍不住继续道:“以后你可能不是太傅的女儿了,你还很有可能被我连累,悠兮,为父对不起你们,这是段家的库房的钥匙,这些年我也敛了不少,争取在皇上发扩我之前,你好好的把这些东西转移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以后你奶奶就要靠你赡养了,而且鸿哥儿还小,需要你这个做姐姐的照料。” 段悠兮惊呼道:“那你呢?” 段鹄苦涩的一笑,道:“也许为父要去刑部,不过为父谢谢你今天说的话,刑部的监狱有洪天照,也有我,还会有梁开明和陈路,为父不会孤寂。” 段悠兮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她是太傅家的嫡长女,没有多久就变成了一个姨娘生的孩子,然后再没有多久段鹄又告诉她,说太傅的乌纱帽要保住了。 段悠兮怎么能够承受这一系列的打击。 现在沈家完蛋了。吕家也完了,然后是段家了。 段悠兮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点一点的坍塌,自己的富贵荣华路,怎么会变得如此的艰难。 段悠兮坐在那里,坐着坐着便像是被人提取了骨头一样,变得没有丝毫的力量。 看见段悠兮如此颓然的样子,段鹄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可是这也不是他能改变的事实。 最后段鹄只能深深的一口叹息道:“悠兮,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要学会接受,父亲把这库房的钥匙给了你,以后这些财富由你做主,那也不是太差,要怪就怪父亲这些年知道的多,犹豫得多,权衡的多,若是父亲是善良的,或者是可恶的,可能不是这样的结果。” 说完这句话,段鹄觉得心里十分的愧疚。 他现在不是对段悠兮一个人愧疚,他还觉得他对另外一个人愧疚。 那就是段水云。 至于段葛兮,段鹄始终相信段葛兮以后是不用他担心的,对于这个女儿,他现在的感觉还是很复杂。 段鹄出了涵芬苑之后便去了雪居。 这是段水云住的地方。 雪居几天红姨娘也在这里,或许是因为段水云要被抬入穆府的侧门,所以红姨娘觉得十分的舍不得。 红姨娘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不少。 段水云也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红姨娘。 她的神色十分平静道:“姨娘,你最近是在回事,总是哭哭啼啼的,你这哭的次数太多,若是被父亲和祖母看见了就不太好了,毕竟最近府邸可没有什么丧事。” 红姨娘擦了一下眼角,愠怒道:“水云,你这是怎么回事,最近每次对我说话的时候都很不耐烦,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 段水云收起身上的懦弱,变得十分平静,淡然和从容,甚至身上的感觉看上去居然和段葛兮有点相似之处。 段水云道:“姨娘,不是我对你不耐烦,实际上你每天在我面前说这么多是没有用的,你的性子很要强,可是你并没有和你性子相匹配的实力,所以我还是奉劝姨娘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好帮我绣几套床被。” 红姨娘哭诉道:“可是你要做的是一个妾啊,我总是觉得委屈了你,我的女儿必然是最好的,可是姨娘无能的很。” 段水云优点无奈道:“姨娘,你不必这么觉得,这条路是我选择的,就算是跪着我都要走下去,与其你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还不如好好的静下心来帮我刺绣一些陪嫁的东西。” 这时候有丫鬟和段鹄打招呼道:“老爷来了。” 段水云刚刚听到声音,便看见段鹄来了。 段鹄神色有淡淡的忧郁,看着就像有事。 红姨娘赶紧抹干眼泪,急忙就要冲上去迎接段鹄。 段水云里面对红姨娘道:“姨娘,父亲最爱吃藕粉桂花糕,姨娘去做点点心过来吧。” 红姨娘瞪了段水云一眼,道:“可是你的父亲来了。” 段水云的眼神带和不容置疑的逼视之感,道:“姨娘去做就是了。” 看见段水云的眼神,红姨娘的心里骂道正是一个坏了心眼的货。 可还是忍不住的就去了。 红姨娘走了,段鹄转眼就到了段水云的身边。 段水云急忙福了身子对段鹄道:“父亲来了。” 段鹄急忙虚扶了一把段水云,道:“水云坐下跟父亲说说话吧。” 于是段水云乖巧出顺从的坐下,看着一点都与世无争。 段悠兮气质逼人,长相美艳,还有一种盛气凌人之美。 段葛兮隐秘,高贵,看起来好像给人雾里看花的感觉一样,总是让人猜测不透。 段水云也很端庄,可是段水云很清新温和,看起来就像是寂寥空谷里面一朵寂寞的小白花。 段水云是无害的,看起来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和她交心 段鹄看了段水云一眼,顿时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好日子将近了吧,这是为父给你的一把钥匙,这个这是一张图纸,算不得什么藏宝图买,就是有点真金白银罢了,你以后进了穆家的大门,有了这些东西依靠,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段鹄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钥匙,还有一张陈旧无比的图纸。 段水云接过段鹄手中的这两样东西,疑惑问道:“父亲为何要给我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不应该由父亲保管吗?” 段鹄苦涩的一笑,道:“你要进穆府的时间要近了,可惜父亲却不能为你送行了。” 段水云的两行清泪顿时落下来,她问道:“父亲可有何事?父亲不要离开我,水云不要这些东西,水云求父亲在水云的身边。” 段水云立马把钥匙和图纸又重新塞回段鹄的手里。 看见段水云这个态度,段鹄的心是极为熨帖的。 刚才段悠兮拿着钥匙的时候并未这么做,段悠兮还是很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 想不到段水云倒是在乎他陪在身边的时间多一点。 段鹄的心里一暖,顿时觉得更内疚,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好好的关怀一下这个可人无比的女儿呢? 段鹄对段水云安抚道:“不怕,父亲不是要离开你,父亲只是觉得你长大了,既然长大了,那就要学习很多东西,为父把这钥匙寄给你,是为了让你好好的守住这些东西,倘若那天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必无所依靠。” 看见段水云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段鹄还是很不忍心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段水云。 段水云顿时道:“跟父亲在一起,水云宁愿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段鹄感慨万千道:“好好好,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为父也是这个意思,你好好的休息吧,为父有点事情要忙活了。” 于是段鹄起身就走。 看见段鹄走了之后,段水云抹干脸上的泪水,立马对身边的丫鬟道:“去给我打听打听,看看父亲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第一时间知道。” 段鹄刚才过来那般态度全部被段水云看在眼里,她不信段鹄没有事情。 只是,看着段鹄送来的钥匙和图纸,段水云的嘴角微微的含着一抹笑意。 这才是目的。 事实果然和段鹄所料不不差。 段鹄从雪居回到竹贤院没多久便有太监拿着皇上的圣旨进来了。 让段鹄去刑部走走,有些事情好像说不通。 当段鹄去了刑部的时候,只见洪天照,梁开明,还有陈路都在里面了。 陈路和梁开明居然比他的速度还要快? 段鹄几个在监狱里面都是极好的房间,他们还穿着体面无比的加剧服,看起来华丽而又柔软。 看见段鹄进来,梁开明和陈路顿时咆哮道:“段鹄,你卑鄙无耻,你连这样的是事情都能做出来,你引我们入坑,我跟你没玩。” 段鹄也不气恼,他镇定自若的时候心里又无比的苦涩,道:“你们在斥责我之前,还不如多斥责斥责一下洪天照,这件事因他而起,之所以连累你们,并非是我的意愿,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女儿惹出来的名堂,归咎到底,还是我要养育好我的女儿。” 这个时候只能把罪名都往段悠兮那里推,若是他不推过去,梁开明和陈路兮觉得不会放过他的。 梁开明和晨露鼻子里面冷哼一声,无比鄙视段鹄。 段鹄也不气,这个时候一切的生气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这是他们。 京城最近两天都是阴天,没有下雨但是也没有天晴,郊外的路还是坑坑洼洼的根本不平。 原本一些都是沉闷不已的。 但是京城这几天却是出奇的热闹,甚至可以说热闹的无以复加了。 太傅大人段鹄,承德郎陈路,散秩大臣洪天照,还有两太仆寺卿都去了刑部。 据说是做错了事,可是做错了何事? 很多百姓并不知道,大概也只有皇上和上朝的那些大臣才知道吧。 第139章 一时之间这么多大臣都入狱了,这不可谓不是一件大事。 现在很多人开始关心,段鹄等人会在监狱里面待多久,会不会出来。 若是段鹄不出来,段家府邸那么好的宅子会不会查封? 这是百姓关注的事情。 对于这些消息暂时感觉很郁闷的便是秦秀逸。 他站在鹤云院的那个小桥上看着桥下面的鱼儿正在游来游去。 好像在深深的思索着什么事。 炫朗就站在秦秀逸的身边,他也看这桥下面的鱼儿。 秦秀逸对炫朗道:“他们都入狱了,你怎么看的?” 炫朗想了一会,认真回到道:“我觉得有人暗箱操作。” 秦秀逸顿了顿,顿时道:“我也觉得这像是谁的手笔,先生说说看,这会是谁的手笔,谁和这几家有仇,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炫朗想了想,他的思绪飞很远,很宽,很浩渺。 思绪飞跃了片刻,炫朗回过神道:“我想了一会倒是想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觉得有人对付他们,但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秦秀逸皱皱眉头,几乎是自问自答道:“段二小姐,你觉得是她吗?” 可是秦秀逸一想,段葛兮现在被段悠兮关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面,连人都没有出来,怎么可能是段葛兮。 是秦寂然吗? 可是秦寂然最近一直在月华山那边,不知道他在月华山看什么。 每次秦秀逸派出去的探子回家后都给秦秀逸说,秦寂然在山里欣赏大自然的风光。 秦秀逸觉得不会相信秦寂然在月华山在欣赏什么风光。 可是不相信秦寂然的目的,但是秦秀逸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毕竟秦寂然性子根本不在人的揣度范围之类。 炫朗的心里一突,秦秀逸怎么又开始怀疑段葛兮了? 可是这件事真的和段葛兮无关吗? 炫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秀逸继续道:“先生觉得段鹄他们入狱之后会在那里呆多久,皇上会不会放过他们?” 炫朗不想回答秦秀逸这个问题。 毕竟秦秀逸可能更加清楚皇上会怎么做。 可是既然秦秀逸问,那么炫朗还是硬着头皮道:“至于呆多久还有看皇上的心思,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说,以后他们肯定不再位极人臣了。” 这话说的实在。 秦秀逸也知道会是那个结果。 秦秀逸一边给鱼儿投食,一边继续道:“皇上的性子我也琢磨不透,先生,我要告诉一件事,我们的皇上身子不济,我暗自问过一个心腹太医,只怕皇上撑不过今年了。” 炫朗的身子一怔,无言以对。 秦秀逸继续道:“先生觉得我目前该做什么?” 炫朗想了一会,道:“王爷要做的事情就是买通黄上身边最亲近的人。” 秦秀逸的嘴巴抿着一个好看的弧度,道:“本王倒是知道要这么做。” 触碰到这敏感话题,炫朗很怕往里面钻进。 秦秀逸也悠着点的。 秦秀逸不一会话锋一转,道:“我怎么觉得段太傅他们这件事也会牵扯到我。” 炫朗想了一会,问道:“王爷的意思是那几个小姐?” 秦秀逸点点头道:“本王被她们争来夺取的翻了脸,然后句互相撕扯,结果被皇上猜忌,这么说来,她们父亲的事是因为洪天照和段鹄说话引起的,但是她们自己的事却因为本王而被撕扯出来的,本王何其无辜啊,却被做了她们女子之间的筏子。” 这事情算是双重意思,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关联,但确实牵一发而动全身。 段葛兮倒是一个好的,居然在这个环境下被摘除的干干净净的。 秦秀逸本想好好想想段葛兮和这件事的关联的,甚至想着想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是立马进来一个侍卫,那侍卫对秦秀逸道:“殿下,有一个内侍官进来府邸,要宣王爷入宫觐见。” 秦秀逸道:“好。” 于是秦秀逸对炫朗道:“事情来了,看来本来也是牵扯其中了。” 炫朗立马道:“王爷洪福齐天,就算有事也是好的,王爷不必挂怀在心上。” 秦秀逸哈哈一笑,毫不介怀道:“但愿吧。” 于是秦秀逸出门了。 秦秀逸出门之后直接入宫觐见了。 这个时候如入宫已经近黄昏了。 这次秦秀逸进宫的时候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太和殿。 秦秀逸快到太和殿的时候,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对成王道:“殿下,淑妃娘娘差奴才过来给王爷说一声,皇上这次很生气,等会进去的时候王爷一定要认错。” 秦秀逸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给母妃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忧,这件事我清楚该怎么做。” 于是秦秀逸进了太和殿。 此时的秦源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 或许因为秦源的身体不好,所以他坐在那里个人一种虚弱的感觉。 但是秦秀逸能感觉到秦源的脸上是带着怒气的。 秦秀逸急忙跪在地上,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源的声音带着一股压人的威严道:“还父皇万岁,你差点要气死朕了。” 秦秀逸几码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请求父皇的处置。” 看见秦秀逸的认错态度特别好,秦源的语气才没有那么大的动怒。 不过依旧虎着嗓子道:“你可知道你哪里错了?你知道朕宣你进宫可是为了何事?” 秦秀逸不急不躁,给人的感觉更是一个孝顺无比的好儿子形象。 秦秀逸对秦源道:“儿臣不该被几个女子惦记了,当初下雨,几个女子到儿臣的府上,儿臣不能让那些个千金闺秀淋湿了雨,于是让她们都进了我的王府,可惜不了,儿臣的这个举动居然让她们对儿臣动了心思,后来在太傅家还争锋相对了。父皇,这确实是儿臣的错,儿臣甚为父皇的儿子,多年受父皇的教诲和熏陶,没有想到被熏陶出了一个这样一个惹是生非的人,这确实是儿臣的错。” 对上秦源的怒,秦秀逸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回答秦源。 他了解秦源的性子,也知道秦源是怎么样子的人。 果然,秦源听了之后,语气稍霁道:“我儿倒是很会说话,现在说的朕都不知道该说啥好。” 秦秀逸急忙道:“不敢,儿臣说的都是实话。” 秦源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能摘除的干干净净。” 秦秀逸急忙道:“还请父皇赐教。” 秦源叹了一口气,道:“这次的事情牵扯重大,若不是朕命大,说不定已经没没有朕了,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姑息,他们的女儿把你也牵扯其中,所以朕责罚你关在成王府邸一个月,你可愿意?” 竟然是幽禁。 秦秀逸道:“儿臣领旨,儿臣愿意自己回到王府一个月斋戒,为父皇祈祷身体平安。” 秦源终于顺了一口气,道:“那你就回府吧,这件事朕会处理的。” 秦秀逸诺了一声,便走出了太和殿。 秦源看着秦秀逸走出的身影,顿时对身边的太监道:“你觉得朕的这个儿子怎么样?” 太监立马道:“成王风姿无双,气质儒雅,大有谦谦君子之风。” 秦源的眼神高深莫测的滑过太监的脸,最后哼唧一声道:“你看人倒是肤浅的很,也不知道是你肤浅,还是故意愚弄朕的。” 太监立马跪在地上,道:“奴才不敢愚弄皇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 秦源道:“得了,得了,你赶紧起来吧,朕可不是那种阴晴不定的人。” 说到阴晴不定这几个字,秦源又继续问道:“你觉得朕的这几个儿子,哪个比较适合继承大统。” 太监立马道:“皇上洪福齐天,皇上万岁。” 秦源哼了一声,道:“算了,跟你说话真是无趣。” 太监道:“奴才不敢议论皇子,宦官不敢置喙朝政。” 太监说的不错,很懂规矩。 秦源的神色略微好看一点。 很快,秦秀逸被皇上禁足的消息也传到满城风雨。 现在不管是哪家哪户的官僚都是大门紧闭,根本不敢和任何人交流,怕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被会连累,或者是连累别人。 大门大户之家顿时过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但是一些茶坊和酒肆的人就过的活络很多。 说话也就随意了很多。 大家都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时候一家茶坊里面聚集了一众人。 其中还有一个口才极为伶俐的说书人。 现在围绕着说书的人身边有无数个喝茶聊天的人。 现在有人对说书的人道:“你既然知道那么多,那么你说说看,最近有四大家的主子进了监狱,他们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对啊,对啊,一下子四大家的家主,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触怒皇上的。” “怎么触怒的就不知道,反正我很好奇四大家的家主以后还会不会被释放出来,毕竟这入狱过的,以后就算是出来大概也不会为官了吧。” “好玄乎好玄乎,听说当初散秩大臣就是因为选错了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谋刺皇上,恰好被潇王爷阻止了,当初散秩大臣在选拔侍卫的时时候跟太傅说了话,所以太傅也被牵扯了。” “岂止是这么简单,听说他们家的几个小姐都看上了成王,还未成王争风吃醋的,现在连成王都被禁足了呢。” “我也听说过,不过都是道听途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那是些事情不是他们能窥得天机的。 这是众人的反应。 话说段鹄入狱后,段悠兮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以后再也不是名门的千金闺女了,段家就好像这么完蛋了。 她请了一些最信任的人开始搬运段家的库房,为了不让人怀疑,她都选择在晚上,悄悄的,安安静静的。 段鹄入狱的消息第二天终于传到了段老夫人的耳朵里面, 当锦柔告诉她的时候她几乎是一个趔趄,若不是锦柔扶的快,段老夫人绝对会摔一跤,而且还会摔的不轻。 段老夫人被锦柔扶着,但是她的眼神闪过世界上最无助的慌乱。 缓了好一会,段老夫人才惊慌失措道:“锦柔,你刚才跟我说的是什么?老爷居然入狱了?老爷好端端的怎么会入狱呢?” 锦柔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风声是盖不住了,于是锦柔道:“奴婢也不清楚,我一个做丫鬟的,怎么会懂得老爷的那些事,若是老夫人想知道的话,还是去涵芬苑问问大小姐吧,大小姐或许能说的清清楚楚,至于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锦柔说的也不错,这其中的环节她真的不知道。 段老夫人看着寂寥的天空,顿时大声的呼唤道:“我们段家就这样完了吗?” 勉强镇定了一下,段老夫人急忙对锦柔道:“赶紧带我去涵芬苑,我要去涵芬苑看看。” 于是锦柔带着段老夫人去了涵芬苑。 涵芬苑段悠兮看着手中的单据,这是她最后的慰藉了。 段鹄给她一把钥匙,没有想到这库房里面有那么多值钱的玩意。 有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她以后就算身份成为一个庶民,但是也有不菲的财富。 段老夫人现在或许把段悠兮当做这府邸唯一的依靠,毕竟段葛兮不知去向。 段水云又是一个胆小怕事的。 现在也只有段悠兮还能商量一些事。 段老夫人一看见段悠兮,便激动道:“悠兮,悠兮我的乖孙女啊,你的父亲是不是入狱了?” 看见段老夫人穿着一身福字不断的锦衣,段悠兮这个时候正心烦的时候,所以随意敷衍道:“是的,父亲入狱了。” 段老夫人嗷了一嗓子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悠兮,我命令你,想办法把你父亲救出来。” 段老夫人现在的希望全部在段悠兮的身上,她对段悠兮这样的话也并不意外。 段悠兮有点不自在的看了段老夫人一眼,道:“祖母,不是我不想救,是父亲连累了我们,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们的好好的生活,因为我们再努力也是徒劳而已。” 段老夫人顿时就像是不认识段悠兮似的,她看着段悠兮吃惊道:“悠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段悠兮不耐道:“祖母你要清楚现在的形式,不是我不想帮助父亲,实在是要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我劝祖母还是接受现实吧,毕竟父亲的事不是我们想阻拦就能阻拦的。” 段老夫人就像不认识段悠兮一样,她没有想到她最喜欢的孙女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段老夫人连续叫了几声好好好,最后段老夫人对段悠兮道:“悠兮,你知道你原来小的时候你的父亲是多么的他疼爱你吗?为了把你培养成京城才华出众的名姝,他给你找了不少的先生,远的近的,南北不分,甚至纵容你杀害先夫人夏羽他对你也没有丝毫的责罚之意,可是你现在是怎么回报的?” 段老夫人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段悠兮就觉得火气蹭蹭的上来。 她对段老夫人道:“是啊,父亲是疼爱我,所以才给我这个庶女的身份,父亲是疼爱我,所以在我当初脸面被毁的时候对我失望,父亲是很疼爱我,一边厌弃段葛兮,一边又对段葛兮感觉很愧疚,父亲是很疼爱我,所以才让段葛兮的才华处处压盖了我,是啊,祖母说的对,父亲是很疼爱我,可是我为何又不知道,父亲和祖母最疼爱的还是权势,时时刻刻都要权衡我们谁具有利用价值,这就是所谓的疼吗?我看这不是疼,这是审时度势。” 段悠兮早就对段老夫人和段鹄不满,所以现在说出这番话也算是一气呵成。 段悠兮的话听在段老夫人的耳朵里面是字子扎心。 没有想到段悠兮居然是这般的心态。 段老夫人带着颤抖的声音控诉道:“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是改变不了他是你父亲的事实,段悠兮,我现在倒是觉得你连段葛兮都比不上,段葛兮不会如此的膈应我们,就算是膈应我们,也是我们活该,毕竟我们对她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可是你呢?我们为你操碎心,结果换来的是你现在的态度,段悠兮,你真的还不如段葛兮,你实在是我们段家的失望,也是一个孽果。” 段老夫人觉得自己说完话的时候双腿都在发颤。 她根本想不到她和段悠兮会有这么争锋相对的一天。 她也不知道段悠兮也可以无情至此,果然是吕月姝的孩子。 天啊,她和段鹄真的做错了。 段悠兮闻言,顿时咯咯咯的笑了。 笑着笑着便道:“祖母,你说的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我不如段葛兮又如何,段葛兮现在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实话告诉你吧,段葛兮在我的手上,段葛兮不是在百里一香,段葛兮被我掳走了,明天我就去把段葛兮弄死。” 段悠兮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和狰狞。 段鹄现在都这样子了,她要在今晚把所有的财富都给运走,然后明天再去亲手了结了段葛兮。 从今以后她过着她富贵荣华的生活。 听闻段悠兮的话,段老夫人急急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最后她就像是不认识段悠兮一样。 段老夫人几乎是控诉道:“段悠兮,你不能这样子,她是妹妹,你们是亲生姐妹关系啊,你若是这样子会遭天谴的。” 段悠兮看见段老夫人这样子,知道不能再刺激段老夫人了,若是再刺激下去说不定会刺激个中风或者猝死那就麻烦了。 段悠兮对锦柔道:“送老夫人回去好好的休息。”她以后还要做一个孝女呢。 这是段悠兮这边,。 另外一边就洪秀晶,梁清茹和陈絮这边。 三个都是女子,而且之前都是无忧无虑长大千金闺秀,从来没有直接面对过什么风雨。 可以说这些年她们除了弄一点宅斗之外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但是现在她们的父亲都被关进了刑部的监狱,她们的内心无比的失落,甚至还有深深的疯狂,还有无以复加的后悔。 若是当初她们不去段家的宅子,岂不是没有现在的麻烦。 若是当初她们去了段家的宅子然后不说那些话,不跟段悠兮发生争执,哪里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这些女子之中洪秀晶是最绝望的。 因为洪天照是出现事情的第一个人,所以陷入了深深的抓狂之中。 洪秀晶无比的抓狂,她对洪夫人道:“娘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爹爹为什么会去监狱里面,娘啊,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没有洪天照意味着她们的生活失去重心,意味着她们以后注过的十分窘迫。 洪秀晶富贵无比的生活了这么久,习惯了这迷人的荣华富贵和高贵的身份,若是忽然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是她如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可是洪夫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洪夫人也是一个贵族小姐,成为人妇之后她也没有面对过这样突发的事。 看见洪秀晶抓狂,洪夫人也十分忧郁道:“乖女儿,你先冷静冷静,听说出事的不是你父亲一个人,还有那陈絮之父,梁清茹之父,哈有那段悠兮的父亲,若是你想不到办法,就跟她们一起想个办法吧,为娘也实在是没辙啊。” 洪秀晶这两天没有吃好,没有睡好,现在精神萎靡,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个疯子。 洪夫人的话很好的点拨了洪秀晶,是啊,出事的又不是洪天照一人,还有很多人,既然没有办法,还是去看看陈絮她们能不能有办法。 人多才能想出一个不错的法子。 于是洪秀晶对洪夫人道:“娘亲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找她们看看。” 说完这句话洪秀晶立马就要出门。 洪夫人急忙道:“秀晶且慢。” 洪夫人忧心忡忡的过来对洪秀晶的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给你好好的拾掇拾掇。” 于是洪夫人给洪秀晶装饰了一番,洪秀晶再次出门。 洪家距离陈絮的家最近,只要过两条街道就能去陈府。 洪秀晶当然会先去陈府看看,洪秀晶去了陈府邸之后发现梁清茹也在陈家。 素日里面就是她们三个的关系要好,所以这次见面也格外的亲切。 洪秀晶一进门,便看见陈絮和梁清茹正在那里哭,两个姑娘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洪秀晶看见两个朋友在哭,于是自己的眼泪也哗啦啦的留流出来了。 洪秀晶道:“陈絮,清茹我们该怎么办呀,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心里还难受,好无助啊。” 洪秀晶说了一句话就开始哭。 于是几个女子哭成一团。 最后还是梁清茹比较有觉悟一点,她停止了哭泣,狠狠道:“我们变成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段悠兮,若不是那次在段家她使劲的拖我们入水,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我现在好很段悠兮,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梁清茹的一番话,顿时让洪秀晶和陈絮铭感五内,这不就是段悠兮惹的祸端吗? 段鹄入狱就算了,可是还连累了她们三家。 陈絮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道:“既然段悠兮把我们害成这样子,那么我们是不是要把她也陷害一番才是?” 段悠兮那样和黑心的人,只要还活着她们就感觉十分的难受。 那样祸害人的东西,分明就应该去死。 洪秀晶的心里一颤,顿时也萌生一个想法,洪秀晶对陈絮道:“你说的是,我们收了这么多的罪,她段悠兮就应该加倍。” 于是三个女子的心逐渐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一定要把段悠兮狠狠的报复一番才是。 梁清茹想了一会,道:“可是现在段悠兮很狡猾,我们现在要怎么报复她?” 段悠兮从很小的时候法子就多,嫉妒心就很强,而且还很有号召能力。 要不然,这些年她们也不会那么听段悠兮的话。 陈絮咬咬牙道:“她确实狡猾的很,若是要对付她一定要想不少的办法。” 洪秀晶顿时想到什么一样,顿时醍醐灌顶道:“段悠兮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对付,可是对付段葛兮可以啊,段葛兮当初不是被段悠兮关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面吗?还每天要被人鞭笞,不如对付段悠兮先从对付段葛兮开始,反正她们段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想到段葛兮,她们好像又想到了之前在宣德堂的点点滴滴。 从宣德堂之后她们对段葛兮的厌恶达到了一种顶点,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听说段葛兮还在那废弃的寺庙里面,几个女子的眼神立马山闪现出一种嗜血的冲动。 梁清茹道:“你说得对,我们要对付段悠兮,可是也要报段葛兮当时夺魁只恨,若不是她,当初我说不定我也能进入前三甲。” 陈絮咬咬牙道:“若不是她,书算的魁首肯定是我。” 洪秀晶也对段葛兮无比的暗恨。 洪秀晶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梁清茹想了一会,道:“先回家,暂时不要着急,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那个废弃的寺庙,一定要给段葛兮好看,而且我们倒要看看,段悠兮明天会不会过去,我们既要段葛兮好看,又绝对不要放过段悠兮,段家的人现在和我们不共戴天。” 既然决定好了,那么她们也要开始详细无比的计划才行。 不过一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她们的心里顿时就无比的激动。 次日。 奇怪的是今天的天气,最近将近十天,要么就是下午,要么是阴天。 但是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转,天上虽然有一些积云,但是也能偶尔见到一缕阳光。 去那废弃寺庙的路上不再有那么多的淤泥,若是稍微注意一下也绝对不会给鞋子沾上泥巴。 天气不错,所以洪秀晶几个出发的稍微早一点,这几天她们都没有休息好,又想着一定要报复一下段家的人,于是早早的就来了。 差不多三柱香的时间,马车进入了废气寺庙的山地,三个女子让丫鬟和随从留在山下,山上就一个段葛兮,她们不觉得她们三个人对付不了一个段葛兮,除非段葛兮真的有三头六臂。 很快她们到了寺庙的院子,这寺庙的大门是开着的。 当她们打开门的时候,居然看见段葛兮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 段葛兮很悠闲,很随意的坐在石凳上,宛如正过着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的生活。 看见几个女子进来,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我以为是我大姐来了呢,原来是你们三个来了,真是稀客稀客,既然来了就不要站在那里光顾着看我,过来坐坐吧。” 段葛兮的笑几乎要晃花了她们三个人的眼睛,她们想过无数次段葛兮此时的样子,肯定是血肉模糊的躺在破旧的床上,然后气息奄奄的苟延残喘着。 可是没有,段葛兮看起来浑身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的受伤,宛如这是一个格外养人的地方,而且还把她养的很好。 陈絮几个面面相觑,道:“她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 对啊,段葛兮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毫发无损的样子。 段葛兮也听到她们的话,莞尔一笑,道:“不必疑惑我的样子,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过来作何?” 这个贱人居然问她们来做什么。 洪秀晶顿时讽刺而又阴沉道:“段葛兮,我们过来是要你的命的。” 第140章 段葛兮故作害怕而有疑惑道:“为何?我做错了何事?” 陈絮的脸上露出可怕的阴霾,和铺天盖地的恨,她道:“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你们段家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今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不得好死的,段葛兮,我们之间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她们一看到段葛兮就觉得膈应的慌,心里无限的恨排江倒海般涌入过来。 段葛兮怔怔道:“你们要怎么害我?” 看见段葛兮此时一人的样子,她们三个就觉得心里很爽,她们恨段鹄的连累,恨段悠兮拉她们入坑,也恨段葛兮。 看见段葛兮发蒙的样子,洪秀晶给陈絮还有梁清茹使了一个眼色。 三个女子当中胆子最大的应该还是梁清茹。 梁清茹的嘴角挂着一抹深深的讽刺和阴毒,道:“前段时间我在街上看到了一出戏,一个男孩子,约莫七八岁,可惜没有了手和脚,大概是被人砍断了,而且脸上被人浇了开水,皮肤都烫皱了,五官歪曲了,而且嘴巴里面没有舌头,我问了一下,别人说这个叫做人彘,我觉得这个很好玩,但是我觉得段二小姐长得不错,若是这样但是可惜了,倒是可以把腰部以下的都去掉,割掉舌头,然后放在大户人家里面给人做美人盂,段二小姐觉得哪一种比较好?” 梁清茹狠狠的说着这些话,而且还无数次的用神情渲染这些恐怖无比的气氛。 段葛兮看着梁清茹,洪秀晶和陈絮也在身边附和,意思是段葛兮这样的人就应该是这个结果。 看着梁清茹扭曲无比的把话说完,顿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之前对我使坏我都当作是小孩过家家的游戏,原本想着给你们一点惩罚就是了,大不了不要这荣华富贵,可是你们不好好珍惜,也罢,自己作死罢了,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残忍。” 这都什么时候了,段葛兮竟然能说出这种搞笑的话,难道她以为她身边有什么人吗? 当然,梁清茹她们绝对不会相信段葛兮身边会有人帮助的。 她们一起走近段葛兮身边,段家把她们害的好惨,对于段家的人她们一定会用于足了手段。 看着几个女子慢慢的靠近,段葛兮转过身对后面的房间道:“你们还不出来。” 刹那间从房间里面出来了几个人。 朱雀青龙还有玄魄。 段葛兮这里居然有人?梁清茹几个很不可思议,而且看这几个人浑身都带着浓浓的杀气,一看就让人十分的害怕。 梁清茹怔了一会不可思议对段葛兮道:“你居然有后招?段葛兮,你居然身后有人?” 洪秀晶和陈絮都怔怔的看着段葛兮。 之前她们觉得段葛兮很聪明,上次段悠兮这么对待段葛兮的时候她们又觉得段葛兮不过如此。 可是现在看来,段葛兮哪里不过如此,这件事就是高深莫测。 好一个段葛兮,好一个段二小姐。 段葛兮嘴角含着一丝胜利的微笑,道:“好玩吗?” 好玩吗? 段葛兮说的是什么意思? 洪秀晶愣了一会,道:“算你厉害,没有想到着寺庙里面都会被你窝藏这么多人,我们当真是小看了你。”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不是说的这个好玩,我要问的是这次的事件好玩吗?” 段葛兮问的就是她们几家的事情,包络段鹄,洪天照,包括她们和段悠兮的决裂。 看着段葛兮意味深长的目光,梁清茹几个步子差点就虚浮了起来。 梁清茹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你的做的?” 段葛兮微微的点点头道:“是我做呀,要不然你们怎么会跌的这么惨?” 原来这件事竟然是段葛兮做的。 原来段葛兮上次故意入了她们的圈套之中,就是为了给她们布置这么大一个阴谋。 段葛兮甘愿在这里便能把所有的嫌疑都撇除的干干净净。 梁清茹几个顿时意识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好后悔,好后悔招惹了段葛兮这个怪异的人中。 不行,她们还年轻,她们还不想死。 最先跪在地上的是洪秀晶,她忏悔道:“段二小姐饶命,是我们技不如人,求求段二小姐饶恕了我们,以后我们再也不敢跟段二小姐对着干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她们是真的害怕了。 看见洪秀晶跪在地上,陈絮和梁清茹都跪在地上,她们要用最大的诚心换的段葛兮的原谅。 段葛兮这个人实在是恐怖至极。 段葛兮的目光从三个女子的脸上划过去,颇为讥诮的看着她们。 在前一刻她们好端着一张嚣张无比的脸,可是这一刻便成了跪在地上求饶的失败者。 对于这几个人,段葛兮原来也不是那么的憎恨的。 毕竟上一世她们也败给了段悠兮。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上次在吕月姝的灵堂段段葛兮心里就发誓,一定要给她们尝试一下苦头。 可是今天她们刚刚说出人彘的那些话,段葛兮的心思就变化。 这些人若是纵容回去也是一个祸害而已。 重生一世她的心不再是那么白莲花了,她狠辣了,更是黑色腐烂了心肠的复仇者。 段葛兮冷冷道:“原谅你们?我原本是打算原谅你们的,反正作一个落魄小姐已经让你们心里难受了。可是上一刻你们说街头的人彘,和房间里面的美人盂我觉得很好玩,要不要你们也选择一样?” 梁清茹几个顿时抬眸看着段葛兮。 她们的眼神是疯狂的害怕,还有那死命的挣扎。 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被段葛兮给一个痛快。 陈絮吓的嗷了一嗓子道:“段葛兮,你不要欺人太甚,要杀就杀,你实在是心肠恶毒的很。” 段葛兮收回凌厉的眼神,顿时变得颇有兴趣道:“我心肠歹毒的很?之前你们不是说要把我做成人彘和美人盂吗?你们的心肠歹毒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而已,不算歹毒,我这算是礼尚往来。” 段葛兮本来就长的十分灵秀,说起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精灵如魅的感觉。 在加上她骨子里面就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所以端着着态度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似乎被她这压力压的太久会肝胆俱裂一般。 梁清茹顿摇摇头道:“段二小姐,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我只是恐吓你的,我哪里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把你做成人彘,你莫要听我刚才乱说的,我都是胡言乱语的。” 朱雀几个直接在后面抽抽嘴角。 朱雀对青龙和玄魄道:“这个几个女子看着那一张张恶心的嘴脸,我就想捏死她们。” 玄魄嗤了一声,道:“捏死太便宜了她们了,难怪吏部尚书不愿意亲近女子,可见这女子都是洪水猛兽。” 朱雀瞪了一眼,道:“那要看看什么女子,我就觉得段二小姐这样的女子不错。” 玄魄耸耸肩道:“段二小姐好不好不是你能评价的,若是被王爷知道你盯着段二小姐看,你说王爷会不会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朱雀瞪了玄魄一眼,怒斥道:“你闭嘴。” 玄魄撇撇嘴道:“又不是我主动说话的。” 段葛兮看着梁清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是胡言乱语的?那很好,那我现在问你一件事,我想做一个人彘出来,你觉得我应该动哪一个呢?” 梁清茹顿时指着身边的陈絮道:“她,她。” 梁清茹毫不犹豫的指着陈絮,又继续道:“段二小姐,就是她,把她做成人彘,求求段二小姐放过我。” 陈絮刚才完全是蒙然的状态,没有想到真么多年的姐妹,梁清茹居然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居然要把她给段葛兮做成人彘,梁清茹是疯了吧? 陈絮急忙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万万不可,这做人彘这件事是梁清茹提出来的,是她说的,是她煽动我们的,真的和我无关,段二小姐,是梁清茹心狠手辣,还请段二小姐把她给处罚了去。” 既然梁清茹指认陈絮,那么陈絮肯定要反击回去。 这做人彘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一个责罚,连不共戴天的仇人,都不会用的报仇方式。 可是梁清茹胆敢如此毫不顾念友情,她也不看中这风雨飘摇的姐妹之情。 梁清茹急忙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陈絮最恨你,当初校检就是你夺了她的风头,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恨你,她要让你不得好死,她要把你千刀万剐,段二小姐若是处置了陈絮就是处置了仇人,就是提前杜绝的被陷害的危险,所以段二小姐千万要想清楚。” 陈絮狠狠的对梁清茹道:“梁清茹你胡说八道,明明你多次撺掇,上次你撺掇我们对段家大小姐撕破脸,这次又让段二小姐记恨我,你实在是卑鄙至极,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认识你是我的悲哀,你怎么不去下地狱?” 梁清茹顿时不顾一切的站起来,对着陈絮大吼大叫道:“就算我下地狱,也要拉上你,不,也要拉上你们全家,我们一起下地狱。” 陈絮怒道:“梁清茹,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段葛兮看着她们争论不休的吵了半天,于是讽刺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陈絮二人赶紧闭嘴,于是又重新跪在地上,但是二人眼中的怒气却并不消散。 段葛兮的眼神瞟了一下洪秀晶,不一会漫不经心道:“如果我把洪家小姐做成人彘呢?” 梁清茹和陈絮顿时看着洪秀晶,不一会双双道:“好,好。” 实在是太好了,只要不是她们就好。 洪秀晶愣在原处,心里就像被千斤重的铁锤辗压过似的,她的好朋友居然这样对她,洪秀晶顿时抓狂道:“你们好卑鄙,为什么不是你们去做?” 洪秀晶顿时对段葛兮呼道:“段二小姐不要啊,万万不要啊,是她们卑鄙,段二小姐要把她们都做了,她们好狠毒。” 洪秀晶疯狂的大叫着,就像声音说的大就能让段葛兮怜悯一样。 梁清茹和陈絮顿时开始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把洪秀晶人彘了吧,放过我们吧,我们现在这样子都是因她而起啊。” 洪秀晶怒道:“你们胡说八道,这关我什么事? ”于是三个女人一起开始吵闹不停止,三个都是对立的,三个都是仇恨的,彼此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才罢休。 玄魄和朱雀几个老看的嘴角直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还是姑娘,更是受过悉心教育的千金小姐,撒泼起来却如此无人能及,估计能和街边那些年纪稍长的婆子做比较了。 玄魄忍不住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段葛兮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个发狂的女人,嘴角挂着一抹微微的讽刺,她道:‘看着就是,等她们闹的差不多的时候,把她们都送去海棠楼吧,那个地方才是噩梦的开始。” 不过海棠楼也不全那么恐怖的噩梦,毕竟海棠楼的规格比桃花楼高了不少,但是这几个女子总归是贵女,她们有梦想有追求。 若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方,她们便是彻彻底底的的以色侍人,以后所谓的梦想和追求只会越来越远,变得遥不可及。 玄魄几个只觉得嘴角发苦,段二小姐发狠起来和王爷有的一比,难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毒辣之辈。 玄魄几个心里暗暗的发誓。 以后段葛兮说一,他们绝对不会说二,否则段葛小姐又来一出一网打尽的戏码,估计绝对会尸骨无存的。 玄魄急忙点点头道:“段二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都听着就是。” 跟段葛兮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压力无形的大啊。 早点打发了段葛兮去找王爷就好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那我先进屋子里面休息一下,等会适当的时候你们把她们几个给我带走就是了。” 于是段葛兮回到房间里面。 此时段葛兮回到房间里面,梁清茹洪秀晶和陈絮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因为她们三个现在已经红了眼睛,这是一种战斗形式,她们之间在一个时辰之前还是关系友好的姐妹,甚至产生了相互依偎的信赖。 可是因为段葛兮的那句话,便让她们之间的关系破裂至此。 洪秀晶抓着梁清茹的头发,梁清茹一只手拎着陈絮的衣领,另外一只手对抗着洪秀晶。 陈絮也是如此,一只手对抗梁清茹,一只手还要提防洪秀晶的忽然袭击。 三个女子毫不顾忌形象的扭打在一起。 若是被其他的人看见一定会惊愕不已,几个人联合段悠兮一起,都是关系极好的,这么好的关系想不到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这时候洪秀晶忽然嗷了一嗓子,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胳膊被梁清茹咬了一口,顿时渗出鲜红的血液。 梁清茹用力真猛,这么一口下去洪秀晶觉得胳膊上被咬的那块肉都要掉下来了。 这焉能不痛? 所以洪秀晶嗷了一嗓子。 洪秀晶被梁清茹咬了,顿时发狂无比,就像是一只被引发兽性的猛兽一样。 顿时红着眼瞅着梁清茹一口咬下去,。 洪秀晶这一咬,比梁清茹咬的那一下猛的太多,直接咬道梁清茹的手指头上。 而且这一咬直接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十指连心,可见梁清茹这一次痛的有多么的厉害。 几乎脸都变成了乌紫色。 陈絮蒙然了,洪秀晶和梁清茹这是真的发狠了。 陈絮害怕了,这是真的害怕了。 不对,段葛兮还在现场,叫段葛兮啊。 陈絮回头却发现段葛兮早就不见了踪迹。 陈絮对玄魄几个道:“求求几位大哥让她们住手吧,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玄魄对朱雀和青龙点点头道:“送她们走吧。” 于是朱雀和青龙一个人一起,迅速的把三个女子给带走了。 段葛兮交代的他们务必会遵守的。 很快这院子就清静无比了。 三个女子走了之后段葛兮倒真的能好好的休息了一会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段葛兮感觉有一个人影在自己的面前晃动了一下。 段葛兮顿时睁开眼睛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段悠兮。 段悠兮会过来段葛兮并不意外。 而且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段葛兮就等着段悠兮过来的。 有很多恩怨情仇也是这个时候该好好的了结了一番了。 段葛兮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段悠兮无比得意的眼神。 段悠兮坐在段葛兮的身边,冷酷无比道:“段葛兮,好的好妹妹,想不到我这个时候才过来看看你吧,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了,我以为我的二妹会很清瘦,可是现在看二妹这脸也还算红润,可见二妹在这里的日子过的也还比较舒坦的。” 段葛兮看着段悠兮,段悠兮的眼角下面有一圈乌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 段葛兮问道:“大姐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段悠兮脸色顿时一变,变的有点不耐道:“没有休息好很正常,就不劳烦二妹操心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大姐说的是,现在段家已经失势了,祖母的年纪又大了,红姨娘毕竟是一个姨娘,所以现在我们段家都是大姐说了算。” 段悠兮乍听之下还不觉得,可是想了一会,定时愣道:“你怎么知道段家发生了何事?是谁告诉你的?” 段葛兮平静道:“就是洪秀晶她们几个告诉我的,若不是她们刚才过来特意告诉我这件事,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段悠兮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便的阴冷了几分道:“你知道最好,免得我又要重新告诉你,你以后再也没有段家这个后盾了,你以后和我们一样,梁清茹洪秀晶她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就是你以后的样子,不,你的样子会很惨,因为你在我的手上。” 段悠兮恨极了段葛兮,把段葛兮好不容易抓过来,一定会把她控制的死死的。 段葛兮好似很好笑道:“我就算在大姐的手上又如何,大姐以为我跟大姐一样在乎段家给我的荣誉吗?” 段葛兮讽刺一笑,道:“段家给了我什么?原本是嫡女,却给了我一个庶女的身份,明明是你杀害了先夫人夏羽,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是为替代去你白鹭庵三年,段家不断的在捧着你,踩压着我,这些年我忍辱过来,心里早就比铁石更加的坚硬,所以我在乎段家什么呢?难道我还在乎段鹄太傅之女的这个身份?” 听闻段葛兮的话,段悠兮陷入了片刻的思索中。 是啊,段葛兮在乎什么,段葛兮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切。 段葛兮好像是不是什么太傅之女的身份都不会有忧郁的情节,因为段葛兮已经习惯了。 果然,习惯不好,习惯贫穷和误会是让一个人变强大的依据。 段葛兮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深深的刺痛了段悠兮。 段悠兮很讨厌段葛兮的态度,为什么段葛兮每次遇到困难阻碍都会如此淡然。 段葛兮的淡然反而衬托的段悠兮无比的疯狂。 段悠兮强迫自己镇定,待勉强镇定下来之后,段悠兮道:“二妹不要这么说,若是被父亲和祖母听了会难过,既然二妹如此不识好歹,我总归要给二妹一个了断才行,我原来恨你夺了我的风头,我就是恨你,恨不得你被人糟蹋被人唾弃,被人舆论致死。可是你诱引了成王,段葛兮,你说说看我今天会不会让你下地狱呢?” 段葛兮并未看着段悠兮的脸,看着床边一角落,淡淡道:“大姐总是喜欢做点自掘坟墓的事情,不过大姐恐怕又要失望了。” 怎么可能会失望? 段悠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失望的。 看着段葛兮,段悠兮的眼神立马扭曲了起来,道:“你现在在我的手里,你的一切都受我控制,我想让你如何你就得如何,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中翻腾出什么浪头来?”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大姐没有发现有何不妥的地方吗?” 段悠兮看看四周又看看段葛兮,只见段葛兮浑身干净,根本就没有受伤。 她之前吩咐过那个婆子,每天必须要鞭笞段葛兮十下,段葛兮细皮嫩肉,那婆子的力气又大,而段葛兮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受伤和虚弱之感。 段葛兮根本就没有遭遇鞭笞。 段悠兮立马站起来道:“你竟然没有遭受鞭笞?”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我没有遭遇大姐给我的鞭笞之行,我好好的,还希望大姐不要太在意。” 段悠兮恨恨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不过她这次过来有准备。 段悠兮对外面吼了一声,道:“你们都给我进来。” 不出片刻从外面进来两个侍卫,一看就是身手不错的侍卫。 段悠兮见侍卫进来了,顿时吩咐道:“赶紧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她就是段葛兮,你们抓起来之后随便作践都可以。” 两个侍卫一听,两眼顿时放光,段葛兮的名头他们听的不少,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现在这个小女子就在他们的面前,段家大小姐还说随意作践,两个侍卫顿时领命,马上对段葛兮释放出贪婪粘腻的目光。 段葛兮看着段悠兮,鄙视道:“段悠兮这就是你的伎俩吗?你恶不恶心,我都替你恶心。” 段悠兮扭曲的一笑道:“我不恶心啊,是你活着就是我的阻碍,段葛兮你就不应该存在。” 段悠兮给了两个侍卫一个眼神,于是要退出这个房间。 她等会在外面听到段葛兮的惨叫声就行了,毕竟接下来的画面会让人很反感。 正在段悠兮要出门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关上了门,真是奇怪,段悠兮思虑间只听到两个倒地的声音。 再回头的时候,只见两个侍卫已经死的透彻无比。 就这么一刹那的时间他们就死了? 段悠兮的目光顿时被段葛兮身边那一抹烈火般的红吸引了,目光迅速攫住了秦寂然的脸。 段悠兮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要彻底的坍塌了。 因为她看到了秦寂然。 段悠兮的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原来秦寂然真的是站在段葛兮身后的人,这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可是这些都是真的。 秦寂然的眼神并未在段悠兮脸上停留片刻,好似她是最不起眼的玩意,秦寂然的眼神在段葛兮的脸上,露出一抹柔情,居然比天朝最美的月华还温和几分。 天哪,段葛兮身后居然是传说中弑杀成性,乖戾无比的秦寂然。 段悠兮觉得自己的嘴唇在颤抖,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段葛兮十分淡然道:“大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有没有大吃一惊?有没我不可思议?” 段悠兮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吼,道:“段葛兮,想不到你的身后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你有所凭借。” 段葛兮不以为然,不过段葛兮强调道:“我身后是有这样的人,可是大败你们的还是我自己,怎么样?最近没少吃苦头吧?” 段葛兮从床上起身,看着外面的风景,继续对段悠兮感叹道:“没办法,当初我只能将计就计假装上了你的当,我在潇王府门口,你觉得我会真的被你的车夫抓过来?我之所以愿意过来,就是因为京城怀疑我的人很多,倒不如在这里,才会让人觉得这几家发生的事情都与我无关,这里也不错,呼吸的空气也十分新鲜,谢谢大姐当初的计划,要不然我也不会有如此悠闲的几日了。” 段悠兮只觉得被段葛兮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她从来不知道段葛兮有如此能耐。 居然能将计就计,把她们几个打击的如此狼狈不堪,把几个家族更是让皇上误会,从而下狱中。 段悠兮的脸上露出狰狞的惶恐她就像不认识段葛兮,就像段葛兮是个骇人的玩意一样。 段悠兮道:“可是段鹄入狱对你有什么好?” 段葛兮淡淡道,“父亲处处权衡,越计较便越会失去一切,还不如这个时候就折损了去,好能好好反省,保持人性。” 段悠兮吼叫道:“可你不再是太傅之女。” 秦寂然这时候才不屑道:“可惜她会是本王的王妃。” 太傅之女并不稀罕。 段葛兮脑仁一嗡,这个秦寂然,她答应做他的王妃了吗? 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话,难道生怕气不死段悠兮吗? 王妃? 段悠兮死死的盯着段葛兮,盯着盯着段悠兮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像疯了一样,她孜孜以求的就是王妃,皇后。 她最开始对幽王产生依附和讨好的心思,可是随着几个家庭的决裂,她也很乐意跟幽王的关系破裂,因为她打心眼里面还是喜欢成王的。 后来她想方设法的接近成王,主动,不要脸,挖空心思,就是为了成王对她产生兴趣,觉得她和其他的女子都不一样。 可是成王居然也觉得段葛兮比她好。 成王的心思对段葛兮发生了逆转。 段悠兮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她只能设计把段葛兮弄到这个地方来,只有段葛兮在她的手上才能接受最残酷的侮辱。 可是段葛兮现在却被秦寂然罩着的。 秦寂然是太澳国的骄傲,是最目中无人的,连皇上他都敢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恐怕只有天上的嫦娥能配得上。 第141章 可是现在秦寂然却对段葛兮的眼神投递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原来这样冷酷的一个男子也是可以很温柔的,但是秦寂然是属于段葛兮的。 所以段悠兮陷入的狂笑中,笑着笑着就对段葛兮咆哮了起来。 段悠兮疯狂道:“段葛兮,原来我孜孜以求的东西,居然是你唾手可得的,老天何其不公,既然生了你,可为何还生了我?我们两个根本就不能同一个世界,更不同一个屋檐底下的,段葛兮我恨你。” 段悠兮现在也只能说这些话。 现在她已经失败的一败涂地了,任何的话都是多余。 所以她只能拼命的把心里的那种郁闷也嘶吼出来。 段葛兮淡淡的看着段悠兮,语气冰冷中也夹杂着激动,段葛兮道:“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们还是一个世界,我们还是一个屋檐下,但是这一世存在的是我,失去了是你。” 段葛兮说的话段悠兮听不懂,什么叫做这一世? 但是段悠兮不会想那么多,段葛兮说的让她恨的牙齿咯咯作响。 最后段悠兮眼神从秦寂然的脸上划动过去,她知道只要有秦寂然就不会有她的希望。 她的梦在秦寂然和段葛兮的面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意。 她是失败了,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段游兮心死如灰却又带着深深的不甘,她对段葛兮道:“段葛兮,你不要以为每次你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不觉得你今后每次都一帆风顺,总有那么一天你不得好死,你会比我失败,会被我倒霉,你会失去一切,哈哈哈。” 看着如此癫狂的段悠兮。 秦寂然对段葛兮问道:“你的大姐你决定怎么办?你可要想好。” 段葛兮毫不犹豫道:“大姐私自运往太傅家产,理应享受牢狱之灾。” 秦寂然抽抽嘴角道:“这样你不是给你父亲加重了罪名,让别人以为你父亲是贪赃枉法之辈?” 段葛兮可真够毒辣的。 但是段葛兮的嘴角却挂着一抹讽刺,她道:“这算什么,大姐说我不得好死,那我偏要让她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面活着,看着我以后怎么风光就是了。至于我的父亲不说也罢,当初我亲生母亲之事都是他间接促成的,他间接害死了我的生母,后来纵容吕月姝害的我在白鹭庵待了三年。” 段葛兮怎么会原谅? 上一世他们一家人得意,谁能看到她的辛酸,谁在意过她的绝望。 况且这只是让他们享受一下刑狱之灾罢了。 段鹄的生死以后再和她无关。 她一的那要在这一世好好的折磨一下段悠兮。 段悠兮闻言,顿时道:“段葛兮,你不能那样子,段家的产业都是父亲给我的,不是我私自运转的,段葛兮你不能这么卑鄙,你也是段家的女儿,你身上流的也是段家的血。” 段悠兮说的话段葛兮都听在耳朵里面。 不过段葛兮给了段悠兮一个冷漠而又残忍的微笑,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正的卑鄙,” 于是段葛兮让秦寂然的人把段悠兮带走了。 寺庙顿时安静了下来。 原本废弃的房间经过段葛兮的入住也干净了很多。没有蜘蛛网也没有厚厚的灰尘。 秦寂然顿时对段葛兮戏谑道:“段二小姐是在这里住久了,看样子十分眷恋这个地方,段二小姐难道是不想走了吗?” 段葛兮狠狠的挖了秦寂然一眼,道:“刚才段家大小姐在这里的时候你可不会如此不正经,现在段大小姐走了,你倒是原形毕露了?” 秦寂然也不在在意道:“段二小姐难得很遗憾你大姐在这里的时候我没有跟你打情骂俏,现在你大姐走了,你觉得有点不刺激了是吧?” 段葛兮咬咬牙,顿时对秦寂然瞪眼道:“无聊,我看你在我面前就是无聊,在别人面前惯会装冷漠。” 秦寂然不置可否,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说起来也和奇妙,这辈子他原本觉得自己一直要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做好一个高冷王爷就行了,可是想不到会遇到段葛兮这样的人。 段葛兮让他坦然,让他卸下他身上的一切。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现在的样子,觉得心里很满足。 想了一会秦寂然又道:“我们得回去了,毕竟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本王还要这这件事掩盖一下,不能让有心之人发现了这一切都是你我那天在书房里面商议出来的结果。” “而且。”秦寂然继续道:“这一个半月的时间要到了,方谦也被秘密的转移到京城了,要真正的开始筹谋夏家的事情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这次的事情还要多谢王爷,若不是王爷的配合,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完成这件事。” 秦寂然一笑,道:“无妨,段二小姐看不顺眼的,本王也看不顺眼,梁家,洪家,段鹄,还有陈家这家天都消停了。” 秦寂然仔细的看着段葛兮的脸。 在这寺庙里面差不多十日,她原本清瘦的脸变得更加像一个荷花瓣。 原来在段家的时候她还会略施粉黛,可是在这寺庙的日子,她的脸完全是素净的。 素净的就像是天边上洁白的云,就是是指头雪白的梨花。 虽然五官很柔弱,看起来十分娴静和瘦弱,但是总能给人无比刚硬的心性。 这样的女子是触动秦寂然心里最柔软情肠的女子。 秦寂然声音变得十分温和,带着欣赏而又赞叹道:“若是这人知道他们会变成见今天这样子,就是因为他们的闺女得罪过段二小姐,不知道她们会作何感想?” 段葛兮想了一下,这些人和她的仇怨也不是那么深刻。 其中梁清茹和洪秀晶还有陈絮,她们都是上一辈没有真正的害过她。 她们只是冷眼旁观了她那么久的悲惨命运罢了。 段葛兮的眼中含着一丝漠然,道:“若是王爷觉得我心狠手辣,我也全盘接受,反正我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秦寂然顿时笑道:“恰好本王也是一样的人,本王心狠手辣。” 很快秦寂然和段葛兮一起回到了京城。 这次回到京城之后段葛兮没有再回段家,现在她不想看见段家的情形。 不用想也知道,段老夫人肯定是哭哭啼啼的。 红姨娘肯定是六神无主的,段悠兮又被传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入狱的。 至于段家,现在看来也只有段水云主持了。 然而段水云眼见也是要进穆大家大门的。 段家现在没有什么好回去的了。 所以段葛兮第一时间去了百里一香。 段葛兮一边回来,秦秀逸便立马听到了段葛兮回家的消息。 秦秀逸身边有侍卫对秦秀逸道:“王爷,段家大小姐传出私运段家家产的消息,段鹄这些年也贪污受贿了一些,现在都被公之于众了,段二小姐今天也去了百里一香。” 秦秀逸的眉头深锁了一下,道:“段家大小姐居然被传出了这么不好听的名声? 本王让你们这段时间暗地的监视着段二小姐的一举一动,你们可好好监视了?” 侍卫的眼神顿时有点闪烁,脸上顿时带着一抹害怕的惶恐。 侍卫道:“我们确实有人在监视段二小姐的一举一动,可是段二小姐好像知道有人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而且卑职总觉得有人在帮助段二小姐,比如昨天洪家几个小姐去了那寺庙,然后我们的人就被迷倒了,至于她们发生了何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卑职失职了。” 秦秀逸的脸色变化了一下,顿时觉得这其中有他参悟不透的玄机。 秦秀逸对侍卫道:“赶紧去把炫朗先生给本王叫过来,本王有事要请教一下。” 于是侍卫出门了。 秦秀逸的眉头越皱越深沉,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啊。 另外一边段葛兮到了百里一香之后第一时间就去看漠北。 这段时间虽然她在那个寺庙里面,可是经常会想起漠北的身子。 幸好每天都有秦寂然的人告诉她,漠北的伤势逐渐有了好转,所以她才放心。 段葛兮刚刚要进漠北的房间,就看家你一个长的极为阴气的男子,他一张修长无比的瓜子脸,五官十分精致挺拔。 再加上他的举止十分柔美,若不是那身子的关节略微的粗大,还有那脖子有喉结,绝对会以为他就是一个女子。 阴柔的女子看见段葛兮便举起兰花指呵斥道:“你是谁?你怎么到这里来,赶紧回去。” 段葛兮看见这阴柔的男子一点都不客气,顿时升腾了一股子怒气,道:“我是谁你管不着,但是我要告诉你,我进来就是要看看里面的人的。” 江人生向来恃才傲物,哪里忍受的了段葛兮这样不敬的口气。 顿时呵斥道:“里面的人和你有关什么关系?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莫非以为这房间没有人,所以你才心怀不轨吧,你究竟有什么心思?” 这人说话好生不讲理。 段葛兮心里被气的不轻,但是因为上一世但当过贵妃的原因,所以对很多时候能做到不显于色。 段葛兮冷斥道:“里面的人叫做漠北是吧?” 漠北? 说实话江人生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叫怎么名字。 反正十天以前他被秦寂然的人加急叫回来的,他这个人诊断病人的时候从来不问名字。 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他还真的不知道。 江人生郁闷无比,顿时带着娘气十足的声音道:“我不认识所谓的漠北,反正我只知道这里面的人是我的病人,需要我去救命的病人。” 段葛兮心里一拧巴。, 顿时想起来秦寂然之前跟她说的,说找了一个性格怪异的高人过来救助漠北。 漠北的伤口当初被鞭笞的时候撒了会腐烂肌肉的毒药,凭阿露的一己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的。 秦寂然还透露当初她咬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一人救的她。 这个时候段葛兮忽然被醍醐灌顶了一般,再仔细一看,这个男子浑身阴柔,这不是当初她懵懵懂懂之间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吗? 难怪秦寂然说救她的不是一个女子。 原来是这个一个极富特色的人,这样的人段葛兮还真的是难得一见。 不过段葛兮的心里想到这男子的身份,顿时也不能和男子硬来。 段葛兮对男子的态度变化的平缓而又恭敬道:“原来是江大夫。” 江人生问道:“你认识我?” 段葛兮点点头道:“当初幸好江大夫救了我一命,否则的话我也活不过今天。” 江人生好像也猜测到什么了。 江人生顿时一愣,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段二小姐?”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我。” 江人生的脸上露过一丝了然,道:“既然是段二小姐那就好,当初段二小姐昏迷不醒,我倒是怠慢了。” 段葛兮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道:“我还要谢谢江大夫,里面的病人现在状态还稳定吗?” 这时候阿露和翠浓从外面回来了。 看见段葛兮,阿露和翠浓像是很久没有见过亲人的孩子一样。 阿露的眼泪从眼眶里面一下子就涌入了出来。 阿露道:“小姐。” 翠浓的性子向来是隐忍的,可是此时看见段葛兮的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脸上都是说不出来的激动。 段葛兮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段葛兮道:“当初我要做的事情不知中途都给你们打了招呼吗?怎么好端端的还要哭泣呢?” 阿露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段葛兮举起手拍拍阿露的肩膀,又拍拍翠浓的肩膀道:“我是回来了,我的命硬的很,不会被人拿去,也不会受罪的。” 段葛兮回来了。 一起都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距离松阳大师语言的时间还有几天了,但是这几天天气还不错,虽然没有出太阳,可是也没有下雨。 这个时候有很多人开始在心里猜测了,这松阳大师是不是要死了啊。 毕竟他说岳华山会在几天以后坍塌的。 可是看这样的天气逐渐有好转的迹象,这月华山哪里会坍塌。 松阳大师说的是不是假的? 想的人多,讨论的人也多,然后下注的人更多。 现在这个时候大大小小的赌坊人山人海,个个撸着袖子,挥着汗水大声嚷嚷。 大概都是赌岳华山会安然无恙。 当然还有极少数的人,因为有万贯家财,所以双方都赌了一点,毕竟保险的很。 在这个时候段葛兮做了一件事。 段葛兮去了一趟夏家。 夏家的人也听说了段家的事情。 所以在段葛兮进门的第一眼,夏家除了神智有问题的夏爽之外,所有的人都忧郁无比的看着段葛兮。 最先开口的还是舅母陈氏。 陈氏一开口便揽着段葛兮的肩膀,道:“葛兮,我可怜的孩子,以后段家没有了,我们夏家还是你的家,以后等我们夏家能光明正大的立足了,你就是我么夏家的孩子。” 段葛兮心里有点无奈,对于段家她丝毫的不眷恋。 甚至可以说段家变成现在这样子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段葛兮对陈氏道:“舅妈不要安慰我了,我真的没事,我过来找你们不是来诉苦的,我找你们是想让你们参与一个赌博。” 夏松在一边喝茶,茶杯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夏松道:“葛兮,我们赌什么啊?这好端端的,你可千万不能学坏了啊。”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道:“外祖你放心,上次他们吃饭的那些钱能不能给我,我拿出去帮你们赌一把,若是赌赢了,以后夏家便能过上富裕的日子了。” 夏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总觉得段葛兮要干点怎么惊天地泣鬼神大得事情。 夏松问道:“你要赌什么?” 段葛兮坚定道:“我也赌岳华山肯定会坍塌。” 夏松:“………” 段葛兮在夏家戴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就出来的。 阿露刚才跟在段葛兮的身边,实际上阿露一点都不清楚段葛兮为何要这样做。 不过不管阿里清楚还是不清楚,只要是段葛兮做的事情她都会支持的。 阿露还是忍不住一边跟段葛七弯八拐的走出这巷子,一边对段葛兮道:“小姐,你拿了夏家的全部财产去赌那个岳华山的事情,岳华山的事情是不是的真的啊?” 段葛兮看着前面的路,嘴角挂着一抹清淡的微笑,她道:“总会有时间去验证的,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段家现在成了这样子,段葛兮丝毫的不稀罕。 她现在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夏家的身上。 这岳华山的事情肯定是真的,因为上一世这个是偶天气和这一世的此时天气是一模一样的。 段葛兮抬眼案件盘旋在皇宫的头顶的那一抹乌云,上一世的今天她也看到这一块乌云。 这不是假的,所以她能笃定,所以她已然会赢。 段葛兮接下去要去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赌坊。 京城最大的赌坊在哪里,那自然是在百里一香的对面,在那里赌博的人个个都商贾巨富。 段葛兮正要打算戴上面巾,阿露急忙对段葛兮道:“小姐,三小姐过来了。” 段水云? 段葛兮的目光顺着阿露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见段水云了。 段水云还是那个怯生生的样子,穿着一身简单的襦裙,看上去清白无害。 段葛兮看见段水云,段水云也正好看见段葛兮。 段葛兮就是不想和段家的任何人有瓜葛,但是看见段水云要过来的样子,段葛兮想走也走不了了。 段水云一过来,脸上立马呈现出一股激动之色,道:“二姐。” 段葛兮点点头道:“四妹。” 段水云怯生生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小白花一样。 或许是因为段家最近的事情不少吧。 段水云的脸上顿时哀沉了几分,带着一种想说却不能说的委屈,道:“二姐现在不打算回家了吗?大姐现在入狱了,府邸还有祖母和鸿哥儿,二姐不回家,我们段家就没有主事的人了。” 段水云现在是真的委屈,千言万语好似生怕把话说重了,会把段葛兮吓跑。 段葛兮看着段水云,对于这个妹妹,段葛兮不讨厌,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她总觉得段水云并不是表面这般无害。 若是要她一看见段水云就做出姐妹情深的事情,段葛兮还真的做不出来的。 段葛兮淡淡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可是我也很无奈,毕竟当初我的院子被大姐给我毁了,父亲和祖母知道了也没有给我一个说法,祖母和父亲不喜欢我,我现在回去也只是给她们增添烦恼而已。” 段水云顿时摇摇头道:“不是的,二姐是误会了,父亲还是喜欢你的,上次你前脚出门父亲后脚就给你修葺了你的青雨院,后来父亲出门去找你,可是没有找到你。现在青雨院都是给二姐留着的,二姐回家随时都能入住。” 这个段葛兮倒是没有听过,但是段葛兮并不感动。 段鹄和段老夫人都是一个样子,任何一件事想了又想,纠结了又纠结,处理事情始终不能果断,所以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也是他们做事不彻底的问题。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三妹过来告诉我这些,但是我现在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于是段葛兮迈着步子就要走。 段水云忽然道:“二姐请留步。” 段葛兮转过头问道:“三妹还有何事?” 段水云的眼睛无比期待,无比渴望道:“二姐,我想和你一起走走,二姐这么忙碌是因为要做什么事情吗?” 段葛兮顿时道:“无事,三妹还是回去吧。” 段水云咬咬嘴唇,满眸子里面都是委屈。 段水云道:“二姐,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我就要进去穆家了,以后我再也不是自由身了,还请二姐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跟在二姐的身边一会会,哪怕是一个时辰也可以,我只想跟自己的姐姐亲近亲近,还请二姐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乖乖的在二姐的身边,绝对不会给二姐添乱的。” 段水云都求到这个份上,段葛兮就不好意思再次拒绝了。 于是对段水云道:“好的,你跟在我身边的吧。” 于是段水云的眸子含着一抹激动无比的欣喜。 阿露有点不自然的问段葛兮道:“小姐,那我们要去哪里?” 刚才段葛兮说是要去赌坊,这会该不会因为三小姐的加入而有所改变吧。 段葛兮道:“去赌坊吧。” 反正段水云跟着她她也要在今天把这件事给做了,只不过一会她进去赌坊的时候让阿露带着段水云在外面转悠就是了。 阿露点点头,段葛兮又吩咐段水云也戴上一块面罩,毕竟那个地方虽然很有秩序,也是京城最有钱人的聚集地。 可是戴着这面罩确实会少很多麻烦。 段水云也麻利的戴上了面罩。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段葛兮和段水云就来了这个赌坊。 段葛兮让阿露带着段水云在外面先转悠一下,于是进了赌坊里面。 没有段葛兮在身边,段水云觉得压力无形之中减了不少。 段水云试着对阿露道:“阿露,我二姐进赌坊里面去作何?” 阿露心里也很聪慧,道:“最近京城不是流行赌博吗?大家都在赌岳华山会不会坍塌的事情,二小姐好奇的很,也要进去赌一把。” 段水云眼中立马显露出一片赞叹和钦佩,道:“二姐的日子过的真有意思,我好羡慕。” 阿露疑惑道:“你觉得二小姐的日子过的有意思?” 段水云笃定的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在段家我一直觉得二姐就是我的榜样,二姐是一个很有主见,很了不起的人。” 二小姐肯定是这样的人啊、 知道有人夸赞段葛兮,阿露的心也无比的畅快。 看见阿露的心情还不错。 段水云又问道:“二姐现在是是给谁押注呢?” 阿露不假思索的道:“给松阳大师。” 段葛兮进了赌坊里面,则赌坊和别的赌坊不一样。 别的赌坊里面或许十分嘈杂争论不休,甚至能打架,各色的男人甩着膀子露出火臭无比的胳肢窝。 但是这赌坊不是,这里面的人都穿着极为讲究的丝绸。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给人的感觉都是极为有修养,他们坐在那里,看着一个主持台上面的人正在侃侃而谈。 段葛兮找了一个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坐下。 这时候主持台上的一个年级约莫三十多的男子道:“岳华山的事情还有七天几就要发生了,七天之后那山塌不塌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老天爷说了算,我们只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来赌一把了。” 这时候不断的有人说:“这岳华山怎么会塌,那是绝对不会的,岳华山的结构都是石头,我之前还让我府上的人去岳华山看了一下,绝对不会塌的,就算是下个一年半载的雨也不可能塌的。” “对啊,我也觉得会是这样子,毕竟我们世世代代都没有听过岳华山有坍塌的迹象。” 一个男子从座位上激动的站起来,他对主持台上面的人道:“我觉得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从岳华山那边过来的,那山好端端的,我天天都在上那山,哪有一点会坍塌的迹象,根本就没有,所以我不相信。” 连岳华山居住的人都来了,都说了不相信了。 这时候主持台上的男子道:“你们说的我都能理解,所以现在我们要开始下注了,我们天宝赌坊和别的赌坊不一样,别人赌坊几十两就能赌一场,但是我们天宝赌坊起步就要黄金一百两,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在场的很多人,不管是男男女女几本都举牌子道:“我们都准备好了。” 这些人当中不乏一些官家富太太们。 这时候人们之间又是一阵小声的交头接耳。 估计都商议着要给岳华山不会坍塌都投一点。 但是这些人都很富有,他们会把大部分的金子押注岳华山不会倒,但是另外一方面又会给岳华山坍塌再押注一点,不过分量很少。 毕竟这些人的脑子很精明,若是能赚绝对不少,若是亏他们也亏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是他们的想法。 因为他们打心眼里面觉得岳华山并不会坍塌。 短短的一瞬间,丫鬟们端着木质托盘里面就有了堆积如山的银票。 很快,轮到段葛兮了。 段葛兮写了一张字条,按了自己的手印。 然后交给一个丫鬟道:“我要用黄金万两押注七天后岳华山会坍塌。” 段葛兮的话一出来,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默默的看着段葛兮。 这万两黄金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押的是这个注。 她怎么会押这样的注? 要知道这现场没有一个人会押这个赌注,在这些人看来这个注简直就是自掘坟墓,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那个主持的男子走过来对段葛兮道:“你确定你要押这注?1” 段葛兮微微的点头的道:“因为我觉得松阳大师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是啊,这岳华山会坍塌可不就是当初松阳大师的语言吗? 松阳大师是什么人啊? 第142章 是最近明冠京城的的道高僧,这样的人用性命担保在宏兴帝面前说出那样信誓旦旦的话。 那么松阳大师说的会是假的吗? 众人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岳华山的事情居然是从松阳大师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松阳大师的话他们怎么能够怀疑呢? 众人的心中都开始疑惑的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对段葛兮道:“你是何人?” 段葛兮的脸在面罩下面,众人只能看的道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宛如山涧流水,清光潋滟,她的声音很平缓很悠然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松阳大师而已。” 段葛兮的话带着一股吸引人的魔力,在上一刻很多人觉得这个女子或许根本不动作这形式。 可是这一刻很多人又认真的揣度段葛兮这个人,以及段葛兮说的话。 这时候又有人对段葛兮问道:“松阳大师确实是很有实力的,也确实是德高望重的一个大师,只是毕竟语言这自然之事恐怕真的不能让人信服,不是我们不相信松阳大师,实质上因为这件事太过罕见,我们不得不慎重,不得不全方面的权衡。” 这人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段葛兮微微的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自然之事的语言总是不能让人十成十的相信,有时候我也会疑惑,但是毕竟要做出选择,这押的注就是我的选择。” 段葛兮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透露着一番胸有成竹的自信。 看见段葛兮如此。 这时候立马有人暗自议论道:“要不要我们也给岳华山会坍塌来下个注,这个女子都敢,我们也试试看吧,若是万一岳华山坍塌了我们收获远远比岳华山不塌多的多啊。” 这人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押注岳华山不坍塌比押注岳华山坍塌的人多得多。 既然有人开头,这些人也并不是度么缺钱的人,于是再三权衡一下,还是匀了很多过来和段葛兮的一起。 段葛兮的嘴角逐渐的挂上了一抹清雅无比的微笑。 这也是她的目的,这万两黄金里面也有她自己的产业。 自己的产业和夏家所有的产业集聚在一起。 然后她又不能被人觉得她太特立独行了,她可不想成为这几天最有噱头的谈资。 所以她吸引这么多人过来一起押注,到时候这些人的风头能掩盖过她,她默默的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这是段葛兮做的押注之事。 段葛兮从赌坊里面出来的时候阿露直接迎接上去。 段葛兮看见阿露的身边,问道:“三小姐人呢?” 阿露道:“刚才三小姐本来在这里等着小姐出来的,可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过来告诉三小姐,说鸿哥儿病了,三小姐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话说段水云从赌坊门前离开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回段家。 段水云拿着段鹄给的钥匙和那张图纸,找了大半个京城,最后才找到一个隐蔽的库房。 段鹄告诉她,这些东西都是她的,而且都是一些真金白银。 她现在正需要这些真金白银。 段水云用钥匙把门打开。 这屋子是暗沉无比的屋子,里面处处都是厚沉的灰。 借着外面的光线,段水云看见房间里面有很多箱子。 段水云的心顿时激动了起来,这些东西可都是她的,以后都是听她支配的。 段水云又打开了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果然全部都是金银。 这些金银可是好好东西啊,比那些珠宝首饰好的多,珠宝首饰山尚且能追溯根源,但是这金银都是全国流通的交易额度。 这些东西好啊。 段水云其实就是很担忧她忽然有这么多的钱财会给人造成很大的遐想。 所以这段时间她格外的谨慎,生怕别人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一直藏着掖着,然后要想一个完美的办法,怎么样子才能证明自己的钱财来的光明正大。 然后段水云现在有了主意。 段葛兮那么厉害,去了京城最大的赌坊。 段葛兮去赌坊干什么?肯定是押注? 段葛兮押什么注?必然是岳华山的注,因为岳华山之事现在事最热闹的。 而且依照的段葛兮的性子,段水云几乎能断定段葛兮押的是岳华山会坍塌。 想到这里,段水云的心就开始砰砰砰的跳动了。 段葛兮从来不会做没有依据的事情,那么通过这件事,段水云能肯定,跟着段葛兮下注一定会赢。 因为段葛兮从来就没有输过。 想到这里,段水云顿时对身边的贴身丫鬟道:“桃花,帮我运输一箱黄金出去,我也要去赌坊。” 赌注的事情过了好几天了。 现在人心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担忧。 现在的京城确实是天气不好,细雨绵绵。 只是这细雨如何有能力让岳华山坍塌呢? 京城百姓在想,达官显贵也在想,宏兴帝也在想。 为了检阅岳华山是否会出事,甚至很多人都开始自发组织的去岳华山看看。 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挑到了极致。 距离岳华山的事情还有三天,漠北的病情总算是稳住了。 漠北当初中毒中的很深,很复杂。 江人生给他治疗的时候都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医术。 因为岳华山的事情,今天百里一香的那个二楼雅间显得格外诡异。 秦寂然带头坐在这里。 赵普高超都在这里,甚至是凑热闹的江人生都过来了。 段葛兮也自然在这里。 秦寂然的神色淡然,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道:“据探子回报明天秦秀江就回来了,给皇上求来的金丹也有了着落,秦秀江回来必然会发动全部力气搜寻下夏家的下落。” 秦寂然对段葛兮说道。 段葛兮并未第一时间搭话,她的心里似乎思索着什么事情。 赵普在一边咋咋唬唬道:“这个人回来就回来,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讨厌的很。” 高超瞅了赵普一眼,道:“他用不着你喜欢,王爷跟段二小姐说话,你乖乖的听着就是了,多嘴作何?”赵普瞪了高超一眼,懒得理他。 于是赵普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怎么想的?可有什么计划?” 段葛兮对秦寂然道:“回来就回来吧,毕竟始终要回来的,只是还想请王爷让他在月华山事情发生以后再回来。” 说起月华山,秦寂然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对段葛兮道:“月华山的事情是真的?” 他很想问段葛兮为何确认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但是他知道段葛兮不会告诉他,段葛兮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暂时都不会告诉他的。 段葛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不清特意绽放的自信,她平静温和,没有半点情绪的修饰,道:“我既然说了这件事,那就必然是真的,毕竟若是欺君,这龙威一发作,皇上稍微用点心思一查,也不难查到我,难道我段葛兮自己活腻味了?想给自己添堵找麻烦?” 段葛兮说的在理,她没有捶胸顿足的发誓,可是她的话根本让人不容反驳。 秦寂然听在耳朵里面,顿时放心了下来,段葛兮的肯定,便是她的救命后招。 秦寂然不问段葛兮为何肯定,赵普和高超也自然不会问。 江人生很想问问,可是话到嘴巴边上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秦寂然对段葛兮点点头道:“段二小姐不想让幽王回来的那么快,本王倒是可以帮助一下。” 段葛兮顿时道谢。 月华山的这件事终于到了这一天。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开始停止手中的活。 街头贩夫走卒都不为生计劳顿了。 一切酒馆和茶肆都关闭了,东家大概去了月华山一带。然后皇宫里面,秦源的精神似乎比任何时候都好,他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两边站满了各路朝臣。 松阳大师也在大殿里面,不过他是盘腿坐在地上的,他在闭着眼睛打坐。 若是现在有人仔细的观察松阳大师,一定会发现他的嘴巴在发颤,他的牙齿在打架,他的手在发抖。甚至今天松阳过来都悄悄的给自己上了一点妆,要不然他惨败的脸色一定会被人发现。 他的手十分冰冷,却又渗出了不少的汗水。 幸好秦源给他席地而坐的机会,要不然他根本就站不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黄昏,这雨还是在下,不过下的不大,不算大雨,也不算蒙蒙细雨,勉强算得上中雨。 这中雨可能发生那么天崩地裂的事情吗? 看起来不会啊。 百里一香里面,漠北的身子总算是好了不少,现在在阿露和翠浓的搀扶下已经能坐下了。 只是经过这段世间的治疗,漠北吃了很多苦,脸上消瘦了不少。 身子骨都瘦了一圈。 段葛兮让翠浓和阿露把漠北扶在一个安静的角落,这角落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人山人海。 漠北这段时间混沌了不好,这会看见对面的赌坊里面有大量的人进去,便对不远处安安静静坐着的段葛兮道:“小姐,这个赌坊好生热闹。” 以前漠北也见过几次这个赌坊,可是从来都没有现在这么热闹。 段葛兮平静道:“自然人热闹,因为今天的时间到了。” 漠北惊愕道:“时间?” 最近他一直在床上混混吞吞的,连这时间都记的不是很清楚。 段葛兮点点头道:“岳华山的事情就在这一天会发生的。” 漠北才陡然想起来段葛兮在一个月之前分滚松阳做的那件事。 原来岳华山会在今天坍塌了。 漠北心里很信服段葛兮。 可是现在看着外面的雨顿时有点担忧道:“小姐,这雨不大。”看起来好像不能个给岳华山带去多大的灾害。 漠北说不出后面这句话。 段葛兮如何不知道漠北心里的担忧,于是淡淡一笑道:“今天还没有过完了,现在倒是不怎么着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京城的每一个人的人心都是惶惶不安的。 秦源坐在太和殿的大殿上,这时候不断的有加急过来回禀。 不过每次回禀都是岳华山并未出事,岳华山安然无恙。 今天的朝堂上有无数大臣和皇子。 秦征身子不好也来了,离王秦恪也在这里。 成王秦秀逸。 韩斌,以及无数朝臣,大家都想见证一下这个语言大师有多么的厉害。 所以今天所有人的心思都是沉重的。 或许是这个大殿的气氛太压抑了。 又或者来来回回了无数人。 有些人现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带头的就是离王,他对秦源道:“父皇,这岳华山的事情等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所以然,儿臣看着根本就是没谱的事,眼看申时都过了,看见这又快天黑了,只怕这件事根本就是没谱的事,依照儿臣看就是这妖僧在妖言惑众而已。” 离王一番话让很多大臣交头接耳。 大家都在各抒己见。 这时候有大臣对皇上道:“皇上,这离王说的话也很有道理,现在这天上雨也不大,这样的雨怎么能够是岳华山坍塌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于是有大臣附和道:“皇上,我也觉得是,皇上千万不能被妖僧蛊惑了,我也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 很多人越想越滑稽,这样在皇宫里面等着岳华山那里的消息实属可笑的很。 这时候韩斌对秦源道:“皇上,今天还未过去,现在岳华山那边还未传出消息,依照微臣看,这大概会在晚上。” 韩斌的话说出来,秦秀逸也立马道:“父皇,儿臣觉得韩大人说的有道理,今天这一天的时间还未完全的过去,我们再等等看,若是到明天凌晨还未发生,那么这和尚就是沽名钓誉的,到时候再处置也不迟。” 秦秀逸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松阳大师说的话他也很相信的,这种感觉很奇怪。 秦源点点头道:“那就再等等吧。” 秦源的目光移动到松阳的脸上,松阳此时仍旧纹丝不动的盘坐在地地上。 松阳的面色红润,看七里十分气定神闲,他的手中拿着佛珠正在一颗一颗的拨弄着。 这样镇定的人想必还是胸有成竹的。 于是又等了一会,这时候天色已经是十分的暗沉了,四边一片漆黑。 皇宫处处都是灯火倒是把这宫殿照耀的十分明亮。 秦源对身边的太监道:“现在是怎么时刻了。” 太监道:“酉时三刻了。”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还有戌时时和亥时。 秦源身子不济,现在已经是哈欠连天了, 这时候秦源让太监交代大臣都各自回家,毕竟已经很晚了,这满殿的大臣已经恭候了太长的时间,再这样等下去只怕甚吃不消了。 于是满殿的大臣缓缓的回家了。 秦秀逸最后走,秦秀逸走之前对松阳大师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松阳仍旧闭着眼睛,掩饰心里那难以抑制的慌乱。 松阳闭着眼睛,但是语气颇为坚定道:“是不是真的不是还有两个时辰吗?殿下请回去吧。” 是还有两个时辰,若是这两个时辰不发生一点事,那么明天松阳就是一个妖言惑众的妖僧了。 秦秀逸见过宦海沉浮,心里也稍微平静很多。 秦秀逸的态度严肃而又平静的问道:“本王想知道这件事真的是你预言的?” 松阳点点头道:“正是贫僧语言的,贫僧见不过这生灵涂炭,所以预测了这件事。” 秦秀逸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妥,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秀逸也在这空旷的宫殿等了一会最终还是回家了。 岳华山的事情白天的时候闹的沸沸扬扬,大家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了深夜。 眼看等待这个消息等的最激烈的人现在已经消停了。 甚至有人在睡觉之前对爱人道:“等了一天了也没有一个消息,看来妖僧就是妖僧,这是迷惑人的。” “现在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两个时辰之后怎么会发生呢?” 很多在入睡之前都开始对松阳嗤之以鼻了。 还剩一个时辰,天上开始出现了变化,原来雨势不算大,也不算小,可是就在那么一刹那间,雨势开始加强。 雨势加强了,这时候风也来了。 从四境之内来的风宛如夜间的鬼魅一样开始呼啸。。 这居然是飓风,飓风大的宛如从地狱里面被释放出来的恶神,卷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磅礴无比的卷向京城的各个角落。 这时候风大雨大,,风大的把睡梦中所有的人都给惊醒。 秦源原本好不容易睡觉了,这一股似乎能摧毁一切的风猛烈无比的撞击到皇宫内院子的墙壁上,成了鬼哭狼嚎的声。 房间里面的帷帐被风吹的根本按压不住,还有那窗户被吹的噼里啪啦的作响。 秦源醒来立马有几个太监上去服侍。 秦源问道:“起风了?” 一个太监点点头道:“皇上,是起风了,飓风而且还有暴雨。” 秦源的眉心一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是不是预示着松阳的话说的是真的? 若是松阳说的是真的,那么看着样子必然会损毁很多人的家园。 太和殿里面还是狂风肆虐,原本松阳虚弱无比的坐在地上,这马上就是凌晨了。 过了凌晨就代表他将要面对一切的风暴,他很害怕,甚至害怕的坐在大殿里面心急如焚。 这时候居然起风了,而且还伴随着强烈的暴雨。 那这意思是不是说岳华山会在最后一刻坍塌? 若是岳华山真的坍塌了那就说明他的预言成功了,若是预言成了,那么他以后必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看见此时有了风雨,而且不久天上就电闪雷鸣。 松阳忽然开始激动了,他激动的的从地上站起来,大呼道:“要成了,要成了,要发生了,一切都要发生了。” 秦秀逸回到王府之后也没有睡觉,他默默的坐在窗户跟前关注这外面的一切。 看见外面的天气的变化,秦秀逸的嘴角忽然挂上了一个幽深无比的微笑。 风雨惊动了京城全部的人,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上一刻还觉得松阳大师信口雌黄的人,这一了都开始缄默不语。 这时候天上的雷鸣响彻,闪电用不可思议的光速瞬间把四荒照的如同白昼,但是那只是一瞬间。 世界都好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时间又这样恐怖的移动着,距离子时还好几刻。 这时候天上一道闪光炸裂,这闪电的好像把天幕撕扯成了两半。 伴随着最强烈的一道闪电完毕之后,顿时一声惊雷,这雷神震耳欲聋,好像要毁灭了这个世界一样。 而且伴随着打雷的声音,还有一道碎裂的生意从远处延绵不绝的传入耳朵里面。 顿时地下嗡嗡的颤动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一样。 然后雷神停止了,这时候岳华山那边好像听到了山石爆炸的声音,这声音震耳欲聋,这声音让人呆若木鸡。 这山里振裂的声音让秦源惊愕担忧。 让松阳喜极而泣。 让秦秀逸的笑容更深。 但是让段葛兮十分安静,段葛兮躺在床上好似根本不关注这些事情。 其实不是段葛兮不关注这件事情,实在是岳华山崩裂坍塌之事是她上辈子亲身经历的,所以她心里比任何都沉静。 段葛兮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激动的人。 秦寂然听见这崩裂的声音之后,微微紧蹙的眉头好像顿时舒展了不少。 太澳城的这一夜,没有几个人睡好,不仅因为暴风雨的吵闹,更是因为激动。 还有无数押注的人。 其中有一个就是段水云,她把段鹄给她的金银在赌坊里面押注了不少,都是段葛兮押什么她就押什么。 可是这几天以来她不是不但心。 甚至红姨娘知道后没有少说她,红姨娘甚至还对她撒泼打滚,说这些钱来之不易,千万不要随意挥霍。 红姨娘甚至还闹出投缳自缢的戏码,逼迫段水云把赌坊里面的金银取出来,哪怕能少一半都无所谓,毕竟不会亏损那么多。 可是段水云仍旧没有丝毫的松懈,她打心眼里面觉得段葛兮肯定不会做吃亏的事情。 所以段水云在听到岳华山坍塌的那一刻,她的脸上也是激动的,她成功了,以后她就会花不完的钱财了,林湘有钱又如何,可是以后必然比不过她段水云。 如此一想,端水云的脸上露出一点疯狂之色,这是她褪去却怯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她的心里无比的激动。 这一晚,所有的人都没有睡好,可是他们却觉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有精神。 今天一大早秦源便上朝,松阳大师还是盘坐在太和殿的大殿之中,好似他一个晚上都如此的岿然不动。 昨天以前有人看松阳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人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江湖骗子,而且还觉得这人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但是今天所有上朝的人看见松阳的时候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钦佩,赞叹,尊崇。 甚至有人对松阳道:“大师啊,昨天我们冒犯了你,还请你原谅我们不识好歹。” “恳请大师原谅昨天的冒犯之罪。” 很多人上前给松阳说着氢气宽恕的话。 甚至秦源上朝的时候立马对身边的太监道:“大师昨晚上在这殿里盘坐了一个晚上,现在给大师赶紧拿一个软软垫过了。” 于是好几个太监给松阳拿了一个软垫。 没有多久正式上朝了,这时候从岳华山赶回来了一个官僚,便是工部尚书大人。 公工部尚书对秦源道:“皇上,昨晚子时岳华山坍塌了整整二十米,从山顶开始坍塌,天崩地裂啊。” 秦源点点头。 工部尚书大人毕竟是刚刚回宫禀报的,还未曾歇一口气,这时候又继续道:“这次岳华山坍塌造成了方圆两百人死亡,二十亩农田受损,鸡犬死亡无数。” 秦源惊愕的道:“不是事前都转移了吗?怎么还会子造成这么多人死亡?” 工部尚书立马道:“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悄悄的回到岳华山,所以造成了这么多人死亡。” 工部尚书这话大家都很理解,毕竟岳华山没有坍塌的时候,很多人觉得松阳大师说的或许是一个玩笑话,他们不会因为这个玩笑而真的不回家了。 岳华山下面山清水秀,居住了多户居民,这死亡两百左右人还算是少的,要知道岳华山山下有将近两千的居民。 松阳顿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秦源的眼神移动到了松阳大师的脸上,顿时钦佩无比道:“大师救命了,若不是大师提前用性命担保预言,那么岳华山可能会丧失两千人的人命,就是因为大师的话,所以减少了无数的伤亡。” 秦源的话大臣都明白。 秦源这是想重用松阳了。 松阳这一功实在是居功甚伟。 时候有人顺着秦源的意思道:“松阳大师如此预言,就像是佛祖转世一样,松阳大师造福苍生,我们太澳国若是以后能有这样的国师则是我们的太澳国的福气,是我们子民的福气。” 居然有人提议松阳为国师。 当初松阳进宫自荐的时候秦源也说过国师的字眼。 然后有人继续道:“若未来我们继续有国师预言,那么何愁国家不兴,何愁江山社稷不稳。” 每次当一件事情能进行顺利的时候也总是有不少不一样的异议的。 这时候有人道:“皇上,万万不可,虽然松阳大师预测能力让人钦佩,可是这毕竟才一次,这自古以来做官封爵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哪里有人一步登天的道理,松阳大师既然这么厉害,那可以多预言几次。若是每次都是准确的才能名副其实的当上国师。” 于是有人附和道:“皇上曹大人说的是,千万不能因为一件事就下了定义,毕竟不能完全让人信服了。” 这时候有人反驳道:“皇上,微臣觉得松阳大师能力非凡,若是能加以重用,不伤了大师的心当以奉承高位,松阳大师可是佛祖派下来普度众生的。” 有人反驳道:“哼,我不敢赞同你的意思,松阳大师确实能力非凡,毕竟以一件事情论功欣赏未免太急了一些,而且还是国师,微臣觉得若是皇上在真的想赏赐大师,就给大师在钦天监任职,若是以后再有功绩那继续论功行赏。” 这双方各执一词,看起来说的都很有道理。 秦源默默的听着两派人的争执。 松阳这时候缓了半天,一个晚上在这个宫殿里面没有好好的休息,他的腿不是不痛。 甚至四肢酸软无比,刚才有太监给他换了一个极为柔软的软垫,他压制着四肢的不适,勉强的移动到软垫上面休息了一下。 这时候四肢好像才缓过劲来。 松阳起身了,他从软垫上缓缓的起身,起身之后径直走到秦源的面前。 松阳对秦源和各位大臣道:“你们不要争了,贫僧这次崭露头角不是想成为什么国师的,贫僧只是不忍心苍生涂炭而已,现在岳华山的这件事已经被我侥幸预言了,贫僧暂时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若是让你们君臣之间继续因为贫僧而争论不休,贫僧的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所以贫僧特意向皇上辞别,贫僧还是习惯了在街巷中为普通的百姓解除困顿之事,贫僧恳请皇上让贫僧回去。” 松阳的话顿时让所有的人都惊愕连连,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松阳肯定是想飞黄腾达的,所以才冒死预言。 第143章 虽说松阳确实有点能耐,但是都以为他依仗着自己的能耐肯定会有所要求。 可是松阳居然说他愿意回归原来的状态。 这僧人是傻子还是真的淡薄情怀? 这世界上有几个愿意单薄情怀的人。 松阳的话让很多人都惊愣了,大家拼命的从松阳的脸上找一种不甘,可是松阳的脸上没有。 松阳平静的宛如磐石,表情平静的温如雕塑,他不悲不喜,不忧也不愠怒,好似这皇宫和官位财富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似的。 秦源也怔愣了一会,道:“你说的是真的?这皇宫的富贵和名利你都不要?”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松阳面色十分慈祥,道:“不过是身份之物罢了,贫僧肯恳请皇上让贫僧出门,毕竟贫僧要继续为百姓排忧解难。” 秦源顿时下定决心道:“传朕旨意,松阳大师慈悲为怀,心系天下苍生,以百姓的安慰为自己的安慰,以百姓的忧愁为自己的忧愁。松阳大师预测岳华山崩塌之事有功,朕亲自封松阳大师为一品国师,赐居清华堂。” 松阳大师顿时闭上了眼睛,把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心里。 段葛兮之前就告诉过他,他一定会成为国师的。 而且还说岳华山的事情实现之后,必然会遭遇很多人的反对,还指出他应该怎么做,最好是以退为进。 松阳搜一一遵守了,所以他现在成功了。 这都是段葛兮的功劳,松阳心里很激动,但同时对段葛兮的佩服达到了顶点。 这个时候虽然有很多人不甘,但是没有人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是秦源的意思。 秦源刚刚册封松阳成为国师。 另外一边一个公鸭嗓大声道:“幽王殿下到。” 幽王回来了? 秦源的脸上顿时挂着一股子怒气,这个儿子最近他的身子很不好,成王离王还有太子,包括秦寂然都来看望过。 可是唯独秦秀江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秦秀江出现作何?难道他不怕自己的责罚? 饶是秦源向来能收敛自己的情绪,现在也满脸的愤怒。 远远的看见秦秀江走过来,秦源不由分说的丢了一个竹简过去,啪的一声,那竹简差点打在秦秀江的头上。 不待秦秀江有反应,秦源怒道:“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秦秀江赶紧跪在地上对皇上道:“儿臣回来了,还请皇上赎罪。” 秦源气愤道:“朕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这段时间你倒是潇洒的很,我看你就是一个逆子。” 秦秀江很淡然的迎接着秦源的怒气,毕竟他离开京城的时间不短,秦源肯定会生气的。 但是现在秦秀江一点都不害怕。 秦秀江跪在地上态度十分诚恳道:“父皇,儿臣回来要给皇上禀报一件事,儿臣不是逆子,儿臣这次秘密出行是在为皇上的身子着想,儿臣想父皇千秋万代与日同辉。” 秦源瞪着秦秀江,斥责道:“什么千秋万代,你莫不是疯了?” 秦秀江对秦源道:“父皇,儿臣这次秘密出行是给父皇求药去了,传说中长生不老的金丹。” 秦秀江这话一说立马震惊朝野。 秦秀逸最近的心思都放在段葛兮的身上,倒是忽略了秦秀江在作何,甚至有侍卫给他说秦秀江最近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秦秀逸都浑然不在意。 如今这么一听,秦秀逸陡然觉得秦秀江在干一件大事。 众位朝臣并不妄言,毕竟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插不上嘴,秦源最近身子不好,秦源对一副好身体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致,他们不能说一些让秦源心塞的话。 于是大殿是很安静的,安静的甚至有点可怕。 秦源已经不怒了,不仅不怒他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一点激动,他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给朕找金丹去了?” 秦秀江对秦源点点头,这时候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无比的瓷器。 秦秀江对秦源道:“父皇,这就是我给父皇求来的金丹,这金丹是远在百里之外一个孤岛求过来的,那孤单里面住了一个炼丹的高人,儿臣百般的祈求才给了儿臣一瓶这样的金丹。” 秦源急忙让随身的太监把金丹取过来,激动的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半晌后秦源才激动道:“这真的是金丹?可是看来分量不多。” 秦秀江点点头道:“这确实是金丹,儿臣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尝试过,这金丹确实能让人精神大振,心爽无比。至于这分量,那高人给儿臣说过待服用快玩的时候自然会派人送来,毕竟这其中一粒金丹都要炼一两天,不可多得。” 秦源立马对身边的太监的道:“给朕端一杯温水。” 居然是这样迫不及待? 韩斌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他知道秦源在其他的事情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可是秦源最近身子不适,每次他和秦源聊天的时候,秦源都透露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秦秀江的金丹对于秦源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良药,简直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秦秀逸也屡次的想来口,可是秦秀逸比韩斌更了解秦源。 秦源这是一听到金丹便立马会两眼放精光的帝王。 很快太监把一杯温开水端来了,秦源立马让太监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这药丸很小。 秦源立马把药丸塞入了嘴巴里面,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将温水灌入口中。 秦源当着众位大臣的面,直接迫不及待的把秦秀江带回来的金丹给服用了。 所有的大臣心里无比唏嘘。 看来今后秦秀江又是皇上最恩宠的皇子了。 秦源把金丹彻底的服用之后便对秦秀江道:“你不愧是朕的亲生儿子,居然如此想着孝顺朕,很好,很好。” 秦源看看秦秀江,最近这段时间的奔波劳碌,秦秀江的脸上也颇有点沧桑之感。 这可是他秦源的儿子啊,辛辛苦苦的为他讨来了这么好的东西,他焉能部分青红皂白的骂他是逆子。 秦源对秦秀江安抚道:“幽王,朕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你为了朕四处奔波,你倒是一个有孝心的,朕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给你做亲王吧,以后你不是幽王,而是幽亲王,赏赐五珠。” 秦源的话众位大臣都听在耳朵里面,无一不惊叹,无一不感慨。 秦源对于自己的皇子向来很吝啬,不是说赏赐珠宝吝啬,而是赏赐称呼比较吝啬。 自从秦源登基有了儿子之后,就给秦寂然了三珠,意思是三珠亲王。 但是秦寂然并不是秦源的亲生儿子,秦寂然是秦源的大哥秦钟的亲生儿子。 然后成王,幽王,离王包括秦恪都没有任何其他提高位分的赏赐,这些你太子一出生就是太子。 离王幽王弱冠之后才封王。 然后再也没有其他的了,哪怕他们做的再好,秦源也没有给他们一点提升荣誉的东西。 但是今天为了这一盒,秦源毫不吝啬的给了幽王五珠,这可是秦源统治江山的头一遭啊。 对于这件事众位臣子也无话可说,毕竟这也不关他们的事。 众位臣子不说,但是有一个人会说,这就是离王。 离王秦恪向来不喜欢幽王,不光是幽王,成王他都不喜欢,毕竟这都是比他有能耐的皇子。 反正任何比他有能耐的皇子他都不喜欢,虽然这是出于一种嫉妒。 秦恪顿时道:“父皇三思啊,这亲王都封了五珠就不要赏赐了吧,这样不妥啊。” 秦源的目光顿时扫在秦恪的脸上,道:“不妥?” 秦恪点点头道:“确实不妥,父皇,幽王又没有什么功绩在身,就因为金丹这样的事封了亲王加了珠子只怕其他的皇子不服。” 秦源怪声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不服?” 秦恪道:“成王不服,太子殿下不服。” 秦源对秦秀逸道:“成王你服不服?” 秦秀逸道:“父皇说的话儿臣没有意义,父皇是天子,父皇的便是上天的意思,儿臣不跟忤逆上天。” 秦源登时一书简扔到秦恪的身上,怒道:“你个逆子,胡说八道。” 秦恪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在地上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说错了话。” 秦源呵斥道:“离王秦恪忽胡言乱语,传朕口谕,离王殿下被禁足离王府邸一个月,好好的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恪知道现在只能顺着秦源的意思了。 这个父皇很多时候一句话说的不好便会触怒。 很快秦恪被人带走了。 秦恪走了,秦源的心情也很不错,毕竟今天有两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件事情就是以后终于有了一位能预测未来的国师。 还有一件事情以后这身子骨会好转,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金丹啊,曾经他也秘密的求过一些金丹,可惜那些金丹要不然对身子有害处,要不然根本就是骗人的。 这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东西要慎重。 秦恪被人带走了,这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不少,这时候秦源又交代了一下岳华山的后续工作。 毕竟死了几百个人,而且这农田损毁比较严重,这岳华山怕是不能住人了,工部的人得赶紧安置那些受灾的百姓才是。 这是宫里。 宫外也有一个地方是很忙碌的,那就是天宝赌坊。 这个赌坊今天水泄不通,这个地方人生人海,甚至有很多其他赌坊的人过来围观天宝赌坊。 毕竟其他天宝赌坊当时都压的是岳华山不会坍塌,所以他们是输了。 而恰好,天宝坊里面很多人两方面都押了注。 其中一个神秘的女子用了万两黄金给岳华山一定会坍塌押注。 这样算下来这个神秘的女子居然是整个京城赌坊里面最赚钱的一个人,。 她用了两万两黄金就翻了五倍,变成了十万两黄金。 很多人都想打听这个神秘女子是谁,毕竟这次她赢的盆满钵满,很多人羡慕,所以很多人在这里等。 一旦那个神秘女子出现,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打听清楚那女子是谁。 但是,等了好久都不见那个神秘女子的出现,今天是押注胜负分享的日子,若是今天那个神秘女子还不出现的话,那么以后这么多产业在这里难免不会让人心生觊觎。 而且今天如果还不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只怕会以后每天都会收利。 毕竟把自己的胜利品放在这里,被人保存,这收利也是应该的。 等着等着都不见什么戴面纱的神秘女子过来,倒是等来了戴管家,戴管家带着几个王府的下人,准备好了一个箱子。 毕竟都是银票,和一些小赌坊的金银的实体的根本不一样。 天宝赌坊银票数额大,但是占用地方小,戴管家只带了一个箱子,可即便是这一个箱子,给硬是被银票塞了满满一箱。 戴宗正看着箱子,脸上都乐开了花,这段二小姐就是段二小姐,果然会押注,以后王府若是有了段二小姐这样的女主人,只怕富可敌国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王爷好像已经富可敌国了。 戴宗正收好了箱子,这时候天宝赌坊的掌柜对戴宗正道:“那个戴管家,您能告诉我押注月华山那个女子是谁吗?” 戴宗正才不会告诉掌柜的这些呢,毕竟段葛兮自己也不会乐意的。 戴管家道:“罢了,告诉你你也不知道,那是我们未来的潇王妃,你又不认识。” 掌柜的一愣,道:“未来的潇王妃?可是哪家府邸上的姑娘,居然如此有眼光。” 掌柜的顿时想起那天那个戴面纱的女子,她风华无限,举止惊人。 戴宗正的脸上顿时乐开了一朵花,道:“就不告诉你,王妃那么好,得少点人知道才行。” 于是戴管家就要吩咐人装好箱子就走。 这时候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到:“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月华山的事情居然有两个女子参赌,潇王妃赢了数十万两黄金,另外一个女子也赢了将近十万两黄金,银票还是她们两个赢得最多。” 戴宗正一愣,道:“还有人赢?” 掌柜的点点头道:“是啊,还有一个戴面纱的女子,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时候突然有人进来对掌柜道:“掌柜的那个水姑娘派人过来取银票了。” 掌柜的皱皱眉头道:“她人呢?” “不知道。就派了两个人过来。” 掌柜的挥挥手道:“我知道了。” 戴管家恰好听到这一幕,他也在纳闷除了段葛兮之外还有哪个女子能这么厉害,居然也能大赚一笔。 不行,戴管家总是觉得很疑惑,这件事回家之后立马就要告诉段葛兮。 段葛兮今天在潇王府邸的书房。 今天是秦寂然叫她过来的,也不知道秦寂然是哪里不对劲,叫她过来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段葛兮看,好似根本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子一样。 段葛兮有点脸红。 秦寂然今天一身桃红色的直裾,因为居家,所以随意了很多。 他的容头发宛如漆黑的墨,直直的从脸颊两边垂下来,他本来就很英气, 双颊被这发丝修饰了一番更加显得肤白如雪。 而且这妖孽现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好似她才是惊艳的人儿一样,明明是这个男子比她更加吸人吧。 段葛兮脸红的时候只能把脸默默的垂下,半晌后道:“潇王请我过来就是这样盯着人家看吗?” 秦寂然倏尔一笑,道:“本王在看看你是谁。” 段葛兮心里一愕,口气却平静道:“王爷难道不认识我?” 秦寂然顿时直起身子,往段葛兮的身边挪动了一下,顿时和段葛兮之间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段葛兮有点不自在,正要往后面挪几分,这时候秦寂然开口道:“别动。” 段葛兮顿时不动。 但是段葛兮的声音有点激动道:“你不要过来。” 该死的,他不知道这张脸在她的面前是多么大的杀伤力吗? 而且看着这一张脸她的心总是觉得砰砰砰的跳,她怕等会他离她更近她会忍不住对他出手的。 毕竟这个人虽然说话很讨厌,可是段葛兮觉得她现在就是喜欢他说话难听,就是喜欢看着他耍无赖,喜欢和他一起相处的时间。 秦寂然的身子没有挪动了,但是他的脸就在段葛兮近在咫尺的距离。 秦寂然道:“我想看看你是谁,连语言岳华山的事情都能做到,若是想谋夺这万里江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个人是怎么的想的,居然觉得她会谋夺江山。 他秦家的江山算什么。 段葛兮的语气顿时带着怒气道:“不稀罕你们秦家的江山,王爷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段葛兮生气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的双颊微红,明明是害羞了,可是还能平心静气。 现在少女的脸上带着怒气,看起来煞是可爱至极。 秦寂然的心很温暖,很柔情,想不到这辈子他还能遇到一个叫做段葛兮的女子。 秦寂然微微一笑,笑容宛如十里春风,宛如灿烂晚霞。 秦寂然的道:“本王知道段二小姐不稀罕,既然段二小姐这么厉害,本王可好好好的守好才行,免得段二小姐被人捷足先登了去。” 这个人好生无聊,说话就说话吧,现在还说的这么肉麻,嘴巴里面热乎乎的气流直接撞在段葛兮的脸上。 段葛兮顿时觉得脸更红,甚至一度红到耳根子。 段葛兮没氦气的瞪了一眼秦寂然道:“王爷,你的话真多。” 秦寂然顿时道:“段二小姐不喜欢本王多话,难道喜欢本王的动作多一点?” 段葛兮:“……” 不知道该说啥了。 苍天啊,好好的怎么就能创造出秦寂然这样为祸苍生的妖孽呢? 然后秦寂然就真的有动作了。 看见面前的女子纤弱的很,她坐在那里,秦寂然觉得自己的一个无臂弯都能把这个女子完完全全的抱住。 秦寂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头,从段葛兮的脸上抚过去,然后把段葛兮的下巴微微的抬着,这样段葛兮的脸正好对着秦寂然。 这个女子越是近看越是不可方物。 殊不知每次段葛兮觉得秦寂然是妖孽,可是秦寂然每次这样看着段葛兮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觉。 这女子分明就是精魅。 一个是妖,一个是魅。 两个人都是世间少有的人。 段葛兮有点不自然,她双眼紧闭了起来,她很想把秦寂然一把推开,可是心里又十分的舍不得。 段葛兮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秦寂然给她的毒越来越深,她开始有点无法自拔了。 秦寂然的眼神落在段葛兮的唇边,她今天过来给自己精心装饰过,嘴唇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唇膏,看上去很像是樱桃红的颜色。 秦寂然不知不觉中双唇距离段葛兮的双唇的距离更近了。 这时候书房的门顿时被人打开。 紧接着便听加你戴宗正道:“段二小姐,你发财了,以后可是家产万贯了,嘎,我在做什么,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段葛兮被秦寂然迷惑了一番,随着戴宗正进的时刻,段葛兮顿时站起来,和秦寂然保持一个合理的距离。 秦寂然则一脸不爽的坐在原处。 这时候戴宗正的脸色很难看,他很想掌掴自己几下,好端端的跑进来搞啥。 进来就进来吧,还学不会敲门,哎,撞破了王爷的好事。 王爷的性子木讷的很,若是他刚才不进来那么王爷会不会和段二小姐发生更近一步的事情。 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那简直是太好了。 戴宗正觉得错过了小主子诞生的日子,看来小主子以后诞生要无限的延后了。 想到这里,戴宗正有想咬死自己的冲动。 段葛兮倒是很快的平复了自己的心,王府里面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个个人都太有特色了。 段葛兮对戴宗正若无其事道:“戴管家,你要给我说的是什么事?” 戴宗正急忙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去赌坊里面把你胜的银票给拿回来了,段二小姐真的厉害,居然翻了五倍。” 段葛兮并不意外,上一世好像所有的人都亏了,只有极少数的人赚的很少。 最后那些钱都落在了赌坊里面,赚的最多的反而就是赌坊。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京城大大小小的赌坊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世她稍微依仗着上一世的消息倒是赚的不少。 不管怎么说段葛兮的心里现在是很高兴的。。 她要把这个消息第十时间分享给夏家的人。 段葛兮对秦寂然道:“王爷若是现在有时间,能否跟我去一趟夏家?” 秦寂然自然无异议,他有的是时间。 很快段葛兮和秦寂然到了夏家,之所以段葛兮让秦寂然一起去夏家,不是段葛兮现在有多么依赖秦寂然,实在是秦秀江回来了。 秦秀江回来之后寻找夏家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消停。 夏家。 夏松和夏青看见段葛兮弄来的银票差点连脚步都站不稳。 居然有这么多,而且多的根本就不可思议。 加起来居然有黄金十万两?这大概事要和国库攀比吧? 我的天,这年头一个贵族的千金小姐一个月都才几十上百两银子,普通的奴婢一个月更少。 一个当朝一品大官一个月也才几百两银子,而现在段葛兮居然能折腾出黄金十万两。 夏家所有的人都惊愕的合不拢嘴巴,这肯定不是真的。 饶是夏松见惯了风雨,现在看着这些银票还是不敢靠近,他对段葛兮道:“你是怎么折腾出这么多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件事她只是抓住了时机而已。 上次秦寂然几个在夏家吃饭被她狠狠的敲诈了一笔,有了这笔钱,再加上段葛兮之前那个热证方子的分红,而且她在段家也积攒了不少的钱财。 当初秦寂然那里也投入一点,所以她有了两万来两黄金的本金。 去了一趟天宝赌坊,翻了五倍,这很难理解吗? 段葛兮对夏松道:“外祖父,这是葛兮在月华山崩塌之前押的注,现在这是葛兮下注赢回来的。” 夏青惊愕道:“居然这么多?”这得怎么花啊。 段葛兮道:“这是很多,其中我的就是你们的,反正我以后都不会再回夏家了,等以后的事情平复真以后我们就在京城买一个大宅子,五进的院子,好好的过日子。” 夏家这些你年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以后也是该享受一下的。 听闻段葛兮的话,又看见秦寂然一派平静的站在段葛兮的身边。 有秦寂然在,只怕这些东西也不是烫手的山芋。 只是夏家的人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还一直都觉得蒙然的很,一时半会都觉得这应该不是真的,而是也假不了啊。 夏松这时候心里才逐渐的镇定了下来,只要以后能好好的光天化日的过日子就好了。 看见夏松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段葛兮宽宥道:“外祖父请放心,松阳会帮助我们的。” 段葛兮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把松阳送到了那个位置,就是为了夏家。 夏松点点头道:“我放心就是。” 段葛兮想了一会又道:“幽王殿下回来了,外祖父一家要好好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不怕任何人了,我们夏家会活在清明无比的阳光下面的。” 于是夏家的人又是一阵感慨。 段葛兮今天送来了夸张无比的战利品,又送来了这几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夏家的人觉得盘旋在头顶上的乌云逐渐的散去。 天空好像晴朗了很多,心情好像也舒爽了很多。 很快段葛兮也要从夏家出来。 这个时候看见站在一边的夏云显得十分的落寞。 段葛兮上前去问道:“夏云可有何心事呢?” 夏云的眼中含着一丝寂寥之感,道:“无事,葛兮关心了。” 这哪里是无事,这眼角分明是堆满了不肯诉说的事。 段葛兮问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跟我说说看,我总会帮你想个法子的。” 夏云一声挑丝双巢云雁裙,最近夏家的生活宽裕了不少,夏云给自己装饰也多了不少。 夏云还是对段葛兮道:“葛兮,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段葛兮还是不相信夏云没事。 可是夏云不说,段葛兮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秦寂然把段葛兮叫到一边,秦寂然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平日不是很聪明吗?连岳华山那样的事情都能预测,难道还看不出来夏云的心思?” 段葛兮想了一会,着实想不到夏云有什么心思。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心。” 秦寂然道:“若是让段二小姐想想看,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在这小小的院子一待就是几个月,连门都不能出一些,即便有芙蓉面又如何,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寂寞,和对大千世界的向往。” 段葛兮顿时茅塞顿开。 是啊,她一直只管安置夏家的人却从来不安抚夏云的心。 夏云的年纪还小,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内心自然是向往自由的。 这弹丸之地连出去一趟都不能,也难怪她心情不好了。 段葛兮瞥了秦寂然一眼,道:“好好说话就是了,居然还说人家内心寂寞,王爷可真会说话。” 第144章 秦寂然不以为然道:“反正本王又不是说你,而且她也听不到。” 段葛兮不再跟这个辩驳,反正每次和秦寂然说话的时候她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这个人就是老天爷专门给她派来的克星。 段葛兮转身去了夏云那里,段葛兮对夏云道:“今晚上跟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带你看看京城的焰火。” 夏云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葛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敢情她以前没有好好的照顾过夏云的心思,现在夏云一开口已经是怀疑了。 也难怪,她这个小表姐这这些年真的是委屈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现在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了。” 段葛兮帮助夏云整理了一下头饰葛发型,又帮助夏云拉了一下裙子。 末了觉得又有哪里有点不够,于是段葛兮从自己的发间里面摘下一根碧玉蝴蝶簪子给夏云别进发丝里面。 这时候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小表姐天姿国色,这样装饰一番甚好。” 夏云的脸顿时红润了一下,夏云微笑的时候嘴边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十分清新迷人。 陈氏见夏云要跟着段葛兮一起出去,立马又叮嘱好一会,大概是出门不要给葛兮找麻烦,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千万不要东张西望,路上千万不要听信陌生人的话。 看见人家穿的好看的姑娘也不要看太久,看见哪家的公子哥好看也不要盯着人家看。 夏云被陈氏叮嘱的十分无语,有点无言以对,依照陈氏的话来说,夏云分明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单纯小姑娘。 段葛兮听着陈氏的话,只觉得嘴角一抽一抽的,想不到平日里面贤惠无比的陈氏,对待女儿的时候居然如此苦口婆心。 段葛兮又想到了夏羽。 若是那个时候她有能耐保护夏羽的命,那么现在夏羽会不会也在她耳边碎碎念。 这种碎碎念虽然很让人无语,但是又很温暖人心。 夏云立马答应了陈氏的话,然后跟着段葛兮还有秦寂然一处出门了。 这时候巷子里面的已经很黑了,毕竟黄昏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真正的黑夜了。 为了照顾夏云的感受,段葛兮干脆让秦寂然一个人走前面,她和夏云在秦寂然的身后走。 待要出巷子的时候段葛兮又让夏云的脸上围着一块面巾。 毕竟夏云是夏家的人,若是被秦秀江的人发现了总归也是耶麻烦。 夏云听闻段葛兮的话,戴上了面巾这时候才从巷子里面走出了街道。 秦寂然远远的在前面,那一道绚丽的红总是能让段葛兮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在避嫌,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不能让人发现有一丝的不妥,这样保持着距离,她们两个人之间也会是十分的安全。 这时候夏云被这京城路边得灯火迷了双眼,这京城的繁华她也见过,不过是在数年之前。 现在感受这璀璨的焰火就在身边的感觉,夏云觉得暌违了无数年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 看见夏云东瞅西瞧,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道:“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最好看的地方是海棠楼附近,海棠楼那里有一条河,河有无数花灯,花船,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夏云有点不好意思道:“好。” 于是段葛兮带着夏云去了海棠楼,这海棠楼是京城最大的花楼,这里面的女子要么就是绝色美人,要么就是落魄的世家千金。 这里人来人往,人山人海,这里每一个金主非富即贵,而且清一色的俊美公子哥。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金主都还是才华卓越,能出口成章的。 段葛兮带夏云来到了这里。 这里河水泛滥,波光粼粼,这里灯火辉煌,繁华的让人震惊。 难怪夏云出来的时候陈氏千叮咛万嘱咐,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夏云再一次看到了京城这样的风光。 落魄的地方穷困了那么多年,过了无数苦日子,现在忽然看见这个画面,夏云的心还是颇为感慨的。 不是她有多么的仰慕这种繁华,实在是这繁华也是她熟悉的曾经。 夏云的目光一直在这周围飘荡,段葛兮一直在夏云的身边,生怕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会迷失了去。 夏云看着看着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个穿着极其富贵的男子,背对着段葛兮和夏云这边的。 那男子好像在和另外一个男子吵架。 富贵无比的男子对另外一个男子道:“刚才那首诗你说错了,什么叫做徂徕江波香风水,比翼船舶梦一回,这么俗气的句子,一听就让人恶心的紧。” 被富贵男子讽刺的男子,顿时大声道:“赵普,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如此的任性,有本事你做一首好听的诗啊,说不知道你仰慕海棠姑娘已久,可是人家海棠姑娘根本就不喜欢你,到现在都不见你一面。” 赵普也不生气,他道:“我跟你们这些俗人可不一样,你们用这么恶俗的诗句还想进去见见海棠姑娘,你们想的美,我虽然爱慕海棠姑娘,可我却从来不会用这么恶心的诗句。” 那男子好像被赵普踩到了痛楚,顿时撸起袖子道:“赵普,你的嘴巴真脏,我真的想给你一拳。” 赵普哪里受过这样的威胁,顿时挺着胸口道:“你敢?若是你胆敢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了,难道以为海棠姑娘会给你一个见面的机会吗?” 男子也只是吓吓赵普而已,可是没有想过真的要打赵普。 男子愤恨的把手放下来,对赵普咬牙切齿道:“真有你的种。” 这时候夏云也看见了赵普,夏云对段葛兮道:“那个海棠姑娘真的有那么好吗?”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罢了,知道不知道又如何。” 夏云点点头,道:“葛兮说那个海棠姑娘是一介风尘女子,可是赵公子看起来倒是在意的很啊。” 段葛兮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 夏云顿时来了兴趣,道:“葛兮,我过去给赵普打个招呼?” 段葛点点头道:“好吧。”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让夏云高兴的,所以段葛兮也任由了去,反正都是熟悉的人。 夏云立马过去拍拍找赵普的肩膀。 赵普感觉有人拍肩膀,一转头便发现一个清秀伶俐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 赵普虽然留着一点胡须,可是这胡须也并不影响赵普不错的底子,所以仰慕赵普的女子也有一些。 这个时候看见夏云戴着面巾,赵普并未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于是还以为是一个仰慕自己的女子,赵普对象夏云道:“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夏云戴着面罩,见赵普这么说,顿时起了整蛊之心道:“你不认我,可我认识你啊。” 赵普的风度还是不错的,跟秦寂然高超在一起,或许因为太熟悉,所以放得开,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暴发户。 可是在外人面前的时,候赵普的气质还是不错的,他不像是秦寂然那么高贵绝美,也不想高超那么高蹈出尘,倒很想是一个世俗中的高贵着。 他的高贵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反而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 赵普听闻夏云的话,顿时惊愕道:“所以你是觉得我不认识你,所以过来跟我搭讪了?” 站在不远处的段葛兮听着赵普的话,顿时诧异了一下,看来秦寂然的影响力太大了,赵普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是如出一辙的。 之前段葛兮当局还不觉得,可是现在段葛兮看见夏云和赵普,段葛兮瞬间就明白了。 这些该死的男子,居然用撩拨的口气给女子说话。 夏云没有想到赵普回来这一茬,这人就是这样,性子大大咧咧的,也惯会说一些口出狂言的话。 夏云点点头道:“是啊,我就是为了赵公子想认识我,所以我故意来找公子搭讪的,公子觉得海棠姑娘很好吗?” 赵普得意的点点头道:“自然是好的,要不然怎么会博得本公子的喜欢?” 夏云点点头道:“看来那个海棠姑娘确实厉害的很,但是我觉得公子更加的厉害。” 居然有人觉得他厉害? 赵普把身上的衣服掀了一下,这华丽丽的肌肤上面镶嵌了很多耀眼的水晶石,和这四周的灯火相互辉映显得赵普自己就是一个发光体。 赵普得意道:“我肯定厉害。” 段葛兮抽抽嘴角,这人好生无聊。 但是夏云看见赵普这样,顿时觉得赵普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有意思。 赵普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赵普瞅了一眼夏云,问道:“你说我厉害,该不会说我有钱,穿的好吧?” 这个人,夏云噗嗤的一笑,道:“不管是这个,我觉得公子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说到这里,夏云的目光看着濯濯的水波,道:“刚才听见公子和一个人吵架,说那个公子的诗作的不好,小女子很想聆听一下公子做的诗。” 呵呵,想不到还有人聆听他的诗。 赵普想了一下,道:“风雨绕凡间,四荒不归圆。江河染炫色,波澜挤船舶。” 这是赵普随意吟哦的诗句,几乎是不假思索,随口说出来的。 好像这句子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一般。 夏云赞叹道:“这诗句不错,公子有如此才华,海棠姑娘居然还不肯见你?” 赵普一笑,下巴的胡须震颤了一下,随即道:“劳烦姑娘担心了。” 夏云淡淡一笑,道:“公子这首诗不错,可是小女子不才,这里也有一首诗想随感而发,不如公子听听,给指导一二?” 赵普顿时点点头道:“姑娘说来听听。” 夏云看着面前的河水,道:“濯色波光香风郁,烟波画舫风不飓。香影江波好横斜,奈何君人兴缺矣。” 夏云淡淡的念完这一首诗,便对赵普道:“赵公子见笑了,毕竟不是什么好诗。” 赵普哈哈一笑道:“姑娘随口成诗,我赵某佩服的很。” 夏云含笑道:“公子谬赞了。” 此时夏云的目光划过段葛兮的方向,顿时对赵普道:“公子,我要回去了,再见。” 毕竟不能让段葛兮久等,而且她出来也只是想看看这京城风光,她一点都不贪心,只要看看就能满足了。 其实赵普这个时候刚刚对夏云产生了一点兴趣,他觉得这个女子或许会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子。 只是女子忽然要走,找还未开口便看见夏云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人很多,赵普也看不清楚个所以然来。 夏云拐了几个弯之后才迂回到段葛兮面前。 夏云红着脸对段葛兮道:“葛兮你别笑我,只怕我已经看上他了。” 夏云有点不好意思。 段葛兮惊愕的嘴巴都扩张成一个圆形,难怪夏云不高兴,难怪看见赵普就要上去,难怪,难怪。 夏云果然是将门虎女,喜欢谁就能上去搭讪,还能如此直接。 段葛兮即惊讶不可思议,又觉得十分的奇妙,没有想到赵普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好的姑娘喜欢。段葛兮愣了好半天,道:“你想清楚了,他花心,他喜欢海棠,他肤浅,他没品位。” 这是段葛兮对赵普所有的印象了,恨不得一股脑全部给夏云抖出来,让夏云看看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人。 夏云也不生气也不惊愕,她对段葛兮温和道:“葛兮,潇王殿下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段葛兮心里嘀咕道:“话多,妖孽,傲娇,高贵,个性,品味,王者气度……,” 我的天,段葛兮没说话,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很糟糕,秦寂然分明就是一个祖宗,可是她居然能发现秦寂然难么多优点。 见段葛兮不说话,夏云温和一笑,道:“或许你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评价王爷吧,我倒是觉得赵公子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看起来肤浅,没有品位,但是我不觉得这是真正的他。” 原来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并不在乎见几次面,也许是那么一刹那,也许是那么一两面,夏云是敏感的。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理解,可是我也要告诉你,赵普心里是有海棠姑娘的,海棠姑娘在他心里是高贵的存在。” 夏云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无妨碍我觉得他不错,我不抢夺,随他吧。” 夏云的脸上并没有忧郁的表情,大概她现在的心思很豁达吧。 和段葛兮继续说了一会话,这个时候已经不见秦寂然的踪迹,大概秦寂然知道她们在人多的地方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暂时离开了吧。 段葛兮看看时辰越来越晚了,现在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正当段葛兮转身的时候。 突然耳边出来一个讽刺的声音,原来是幽王秦秀江。 这个段葛兮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因为夏家,所以秦秀江是段葛兮现在明处的仇人。 秦秀江道:“原来段二小姐在赏夜景,我说呢,段二小姐连家都不回,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大姐身陷囹圄,这日子过的还无比的滋润。” 秦秀江很少和段葛兮有交流,少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 这时候段葛兮突然握住夏云的手,秦秀江在夏家人的眼里简直就是噩梦,段葛兮害怕夏云有什么激动的表现,所以一只手牵在夏云的手上。 段葛兮能明显的感觉到夏云的手在抖,浑身在发颤。 段葛兮强迫自己镇定道:“原来是幽王殿下,民女见过殿下。”段葛兮和夏云给秦秀逸福了一下身子。 秦秀江听着段葛兮的话,顿时戏谑无比道:“民女?呵呵,你现在甘心情愿的成为一个民女,倒是让本王觉得很有意思。” 段葛兮心里暗叫倒霉,今晚上本想出来带着夏云好好的看看这京城的繁华,可是半路上杀出一个秦秀江,这绝对是倒霉。 段葛兮不动声色的道:“父亲大人现在入狱,这以后必然不可能是太傅大人了,民女自然只能以民女的称呼了。” 秦秀江双眼十分阴鸷,宛如凶猛的夜枭,他盯着段葛兮看,最后目光落在夏云的身上,道:“据本王所知,段二小姐的身边除了两个丫鬟之外就一个韩家大小姐关系比较交好,可是看这个蒙面的女子并非是韩家大小姐,莫非这也是段二小姐朋友?” 居然把目光集中到夏云的身上。 段葛兮的心里一阵疙瘩,夏云的心里也很着急,若是被幽王在这个时候看出个所以然来,她直接能被幽王当街给杀死。 毕竟她现在在京城,秦秀江也知道夏家的人也在京城,秦秀江觉得会拿她杀敬的。 夏云本想说话,但是被段葛兮握了一下手。 段葛兮顿时对秦秀江道:“王爷倒是多民女关注的比较多,这是民女的福气,可是名女想告诉王爷,民女不是交不到朋友,只是民女交友十分的谨慎而已,这个女子才华出众颇得我眼缘,于是我便交了一个朋友,只是没有想到上了王爷的心里,民女若是给王爷添堵了那是民女的错,还希望王爷不要跟民女一般见识,若是王爷无事,我还想和这个姑娘在走走,还请王爷行便。” 和秦秀江在一起段葛兮十分得不舒服。 上一世她成了贵妃之后,秦秀逸守着万里江山,自然对待秦秀逸最不服气的还是秦秀江。 那个时候秦秀江不甘心万里江生被秦秀逸一个人霸占,还发动了不少的政变,杀人性命,不顾一切的要抢走那万里江山。 虽然秦秀江失败了,可是最后秦秀江的罪行被公布出来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人噩梦。 秦秀江杀的人居然有一个郡全部人数,这些人有男女老少,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婴儿,秦秀江都不放过。 可见秦秀江的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变态和好斗的人。 秦寂然虽然也很弑杀,但是秦寂然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要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可是秦秀江就不一样,凡是不顺眼的根本不分男女。 此时此刻段葛兮正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不是段葛兮害怕秦秀江,实在是她不想招惹秦秀江这个疯子。 于是不待秦秀江说话,段葛兮就牵着夏云的手一刻都不想停止的要走。 秦秀江哪里会让段葛兮走,自从校检之后他就没有好好的正视过这个女子。 而且秦秀江去了一次刑部的监狱,虽然段悠兮被特殊的看守,疯疯癫癫的,对段悠兮已经在监狱里面陷入疯狂的状态了。 可是段悠兮看见秦秀江的时候仍旧疯狂大叫道:“是段葛兮,都是段葛兮,哈哈哈,都是段葛兮,我们都得死在段葛兮的手中,我们被愚弄了。” 后来秦秀江也问了段悠兮想说啥,可是在监狱里面被逼疯的段悠兮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了。 再后来秦秀江也没有好好的问。 正好现在看见段葛兮了,秦秀江还真的很想好好的问问。 秦秀江立马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请留步,本王有很多话还想跟段二小姐好好的说说。” 段葛兮道:“我现在只是一介民女跟王爷说不上话。” 段葛兮还是要走。 秦秀江对身边的侍卫道:“帮我把段二小姐留下。” 于是两个便衣的侍卫挡在段葛兮的面前,段葛兮两个女子哪里是秦秀江侍卫的对手。 但是段葛兮的心也被气的不轻,段葛兮转身便道:“王爷不要欺人太甚,民女没什么好和王爷说的,王爷就用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段葛兮现在根本不想跟秦秀江说一句话。 秦秀江倒也不生气,反正段葛兮现在大概是没有办法脱身了。 秦秀江站在段葛兮面前,道:“本王不是强人所难,实在是昨晚上本王去了一趟刑部大牢的监狱,看见了段二小姐的大姐,段家大小姐。” 秦秀江居然去看了段悠兮? 不过一想也并不意外,毕竟秦秀江昨天才回京,而段悠兮早就进了监狱。 段葛兮冷冷道:“幽王殿下去看我大姐不关我的事,若是被皇上和御史台的那些人知道就不好了。” 秦秀江也饶有兴趣道:“段二小姐想说什么?” 段葛兮的语气里面也带着微微的鄙夷,道:“民女无话可说,世人都知道我大姐在我父亲入狱之后第一时间便转移段家的财产,暂且不说那财产是不是不义之财,光是我大姐这个人就形象大跌,难道幽王觉得帮助去看了我大姐,莫非就不是和我大姐里应外合?” 秦秀江抽抽嘴角,顿时笑了几声。 然后秦秀江的目光死死的黏在段葛兮的身上。 秦秀江道:“好一个段二小姐,好一个段葛兮,难怪你的大姐疯疯癫癫的时候都要喊着你的名字,可见段二小姐的手段还真的不是一般,这样看来,本王以后还真的要对段二小姐刮目相看才行。” 段葛兮平静道:“不敢,我大姐喊着我的名字以为是我害的她,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不知道是不是我大姐自作自受。” 段葛兮再次道:“民女要走了,这时间也不早了,还望幽王殿下行一个方便,让我带着我的朋友早点回家吧。” 说着这句话段葛兮还是要急忙抽身回去。 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担心秦秀江在段悠兮那里听了什么话过来,毕竟段悠兮能败给她第一次,也必然能败给她第二次。 段葛兮现在很担心的还是夏云。 夏云久久不归,说不定陈氏会担心,若是陈氏担心必然会让人出来寻找。 若是这个时候秦秀江再看见夏家的人,说不定立马就会把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皇上如果知道夏家在京城,也必然会龙颜大怒。 于是段葛兮拉着夏云的手就要从侍卫的身边绕过去。 候秦秀江忽然道:“拦住她们,本王总是觉得她们有鬼。” 于是两个侍卫立马又重新阻拦了段葛兮和夏云。 秦秀江居然越是看她着急,就越要阻拦段葛兮和夏云。 段葛兮此时也真的无能为力,她对秦秀江道:“幽王你这是在作何,虽然这不是青天白日,可是周围有这么多人,幽王该不会取我们的性命吧,我们可没有得罪幽王殿下。” 秦秀江的眼眸更急深沉,深沉的宛如一个幽深的碧潭。 秦秀江的语气带着猛兽般的危险之感对段葛兮道:“我总是觉得你们今晚上不对劲,本王也不会把你们怎么的,只是看着河水的风景甚好,本王一个人看着十分的寂寥,不如段二小姐和这位蒙面的姑娘跟本王一起看看这河水吧。” 段葛兮顿时意识到秦秀江这是看见她们着急,故意要拖住她们的行动。 好一个狡猾的秦秀江,直接来这么一出。 段葛兮的心里十分着急,更不消说夏云了。 夏云更是着急不堪,这次她若是知道出门能遇到秦秀江的话,那么打死她她都不会出门的。 夏云的心里也暗地有点后悔,好端端的为何要出门的嘛,若是静悄悄的待在宅子里面岂不是相安无事? 夏云对秦秀江福了一下身子,道:“谢谢王爷让我们此等凡俗的女子跟王爷站在一起欣赏风景,只是民女实在不懂得这风景如何欣赏,民女的心中也没有什么高雅的情趣,况且现在天色已晚,还希望王爷让民女赶紧回家,若是被家中之人记挂了那就不好了。” 都这个时刻了夏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秦秀江闻言,顿时点点头道:“好,既然你不肯赏脸那就回去吧。” 夏云的心刚刚松了一口气,秦秀江又继续道:“陈庆,去送这位姑娘回家。” 什么? 万万不可,如果被幽王的人发现她要回家的宅子就是夏家的那个宅子,岂不是立马会露馅了。 夏云里面道:“不必了,这道路我还是记得的很清楚,我还是自己回家吧,再说这侍卫是个男子,若是跟在我身边总归对我的名声不太好,还希望王爷成全。” 这个秦秀江怎么会如此的难缠。 秦秀江闻言,顿时道:“本王知道姑娘的意思,只姑娘觉得本王是的侍卫跟在姑娘身边会对姑娘造成声誉的影响,那么本王让我的侍卫远远的跟在姑娘的身后,姑娘走前面就行了,这样姑娘能安心的回家,并且也不会对声誉造成什么影响。” 反正秦秀江绝对不会松口的。 这次回京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对新的国师十分信任,凡是都要亲口问过国师。 明明他的金丹也很有用。 秦秀江觉得这国师并不是一个好的,可是目前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取消秦源对国师的信任。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然后就觉得秦秀逸有点变化,秦秀逸总是变得沉默寡言,好像对他保留了很多秘密。 秦秀江不笨,他能敏感的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不同的变化。 虽然暂时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在做什么,但是秦秀江觉得这些事情距离真相都不远。 所以秦秀江现在变的敏感了很多,哪怕是段葛兮这样的人。 夏云想不到秦秀江居然会这样执着。 那么她回不回去?夏云看看段葛兮,段葛兮对夏云做了一个口型,那意思就是甩开他。 段葛兮让夏云甩开那跟踪的侍卫? 段葛兮的口型夏云很熟悉。 第145章 于是夏云对秦秀江道:“那么就有劳王爷了。” 于是夏云急匆匆的就要走。 看家夏云走了之后一个是侍卫也远远的跟了上去。 秦秀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猜猜看,你的这位朋友能不能甩掉我的侍卫?段二小姐十分会押注,这功夫令本王刮目相看,不如段二小姐再猜猜看?” 秦秀江居然连她在赌坊押注的消息都知道了,看来这段时间秦秀江也没少安排人监视这京城的一举一动。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民女也不知道,不如我跟幽王殿下赌一下,我觉得你的侍卫会被我的朋友给甩开跟踪。” 秦秀江问道:“段二小姐那么自信?难道有所凭借吗?” 有所凭借? 段葛兮觉得肯定是有所凭借的,因为她刚才看见秦寂然了,秦寂然就这河的对面。 她的担心她的苦楚秦寂然都懂得,那么有了秦寂然出马,她也不再担心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段葛兮的心里轻松了不少,段葛兮摇摇头道:“民女没有什么凭借,不如我们等等看吧,若是你的侍卫被我的朋友给甩开了,那么民女恳请王爷放我走,以后在路上相遇也不要为难我,毕竟我只是一个民女,一介凡夫俗子,受不了王爷身上的贵族之气。” 段葛兮说了这番话,秦秀江的心里十分纳闷,段葛兮话里面的意思是自己的侍卫根本不可能跟踪夏云。 可是那可能吗?他的随身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不管计谋还是行动能力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秦秀江对段葛兮道:“好,若是我的侍卫跟丢了你的那个朋友,那么本王愿意放你走。” 有了秦秀江这番话,段葛兮心里面松多了。 话说夏云刚刚离开段葛兮之后,心理忐忑无比,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后面的那个跟踪者甩掉。 可是不管她怎么走后面人都可以如影随形。 她又不能立马回到家里,按照后面跟踪者这个人的跟踪手段,估计她此时不管上天入地,后面的人也能跟上来。 夏云绕了好几圈,甚至用小跑的步伐在急速的行走,可是后面的那个人还是跟在身后的。 夏云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现在怎么办? 夏云的心里有点慌张,夏云里面站在原地,后面那个跟踪的侍卫也站在不远的地方,这种针芒在后的感觉让夏云很不舒服。 夏云登时看见身边不远处有一个黑黑的巷子,于是不由分说的便进去了巷子之中,她觉得她现在要立马躲避起来,坚决不能让后面的人发现她现在的位置。 正在夏云转过身子躲在巷子里面的时候,忽然有嘴巴被人捂住,境界着黑暗巷子背后好像有一扇门,夏云顿时被人带到那扇门之后。 待秦秀江的侍卫赶到的时候只见这巷子根本不见夏云的踪迹。 夏云真的不见了。 侍卫又找了好久还是没有发现夏云的踪迹。 秦秀江和段葛兮站了有一会,秦秀江绝的很奇怪,为何眼看这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是还未见侍卫回来。 秦秀江在思虑间便看见侍卫回来了。 侍卫陈庆走近秦秀江的身边,立马跪下道:“王爷卑职无能,把那个女子跟丢了。” 他秦秀江的侍卫居然连一个女子都能跟踪丢了? 秦秀江怎么都想不明白,他的眼神顿时变的十分的幽暗。 秦秀江看着段葛兮,一字一句道:“段二小姐真是赌博的能手。” 段葛兮抱拳道:“不敢当。” 秦秀江现在的脸色很难看,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败给这个女子,让他如何能忍得住这口气。 秦秀江的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意思,说话的时候也毒辣了几分。 他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今天是彻底的得罪了本王,难道段二小姐以为能顺利的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秦秀江本以为段葛兮被自己惊吓一番会喊害怕的。 可是段葛兮没有,她听着秦秀江的话就像听着一个顽皮的孩子,豪言要成为多么伟大的人一样,虽然说不上鄙视,但也觉得没有丝毫的害怕。 段葛兮平静无比道:“我段葛兮可不是吓大的,若是王爷觉得针对我能给自己带来多么了不起的成就感,我也无话可说,既然这次我赌赢了,那么王爷就放我回去吧,王爷不会出尔反尔吧?” 秦秀江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宛如用幽冥地狱里面出来的鬼怪。 秦秀江道:“好,既然段二小姐要树立本王这么一个仇人那么也休怪我以后对段二小姐不客气。” 狠狠的说完这句话秦秀江带着人走了。 看着秦秀江走了之后段葛兮突然道:“潇王爷,看来我又给你摆了一个烂摊子,还希望潇王爷以后多多帮助民女善后才是啊。” 葛兮的话刚刚说完,秦寂然便出现在段葛兮的身边。 秦寂然的眼眸带着一股危险的笑意,说出的话带着十分撩人的温度。 秦寂然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是看见本王太消停了,所以故意给本王找茬吧?段二小姐现在已经可以信手拈来的使用本王,本王可是有点消受不起段二小姐的热情啊。” 知道这人说话嘴贫,段葛兮也索性无视秦寂然的一话,顿时转移话题道:“夏云现在被怎么安排了?” 秦寂然道:“给赵普那个小子救,段二小姐请放心,夏云现在安全的很。” 想不到夏云居然被赵普给救了,他们之间应该是有点缘分的吧。 如此想着,段葛兮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这时候看看这四周的风景居然是如此的美好。 惠风和畅,四边无限的清新源源不绝的涌入段葛兮的鼻孔,转而成为脏腑里面的清畅。 再看着身边的秦寂然,他仍旧是一身红,在黑夜中他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很多女子看见秦寂然无不暗送秋波。 可是秦寂然的目光并不斜视,他眺望着水面,给段葛兮显出一个十分立体淡淡侧面。 他的眉目英挺,鼻子高悬,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先得他十分具有内涵。 他的样子段葛兮总是觉得看不够,每次看见秦寂然的脸她都绝的她会心跳。 若是以后经常看见秦寂然的人,然后每次都会心跳,这时间长了,心脏会不会有毛病啊。 段葛兮有点小小的担忧。 这两个人站在这海棠楼的水边竟然是出奇的和谐。 男子傲然于世,看起来高位高冷。 女子温和精魅,看起来好似和所有的女子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这二人所处的位置恰好也能被海棠楼的各位女子瞧个遍。 这时候海棠楼的三楼有一个极为俊美的丫鬟,这丫鬟穿着一身留仙长裙,料子都是京城最好的料子。 海棠楼的一个丫鬟都能穿的如此出众,堪比名门望族的小姐,那么可以想象这房间里面的小姐就究竟如何的出众了。 丫鬟隔着一层细薄的窗纱对里面的女子道:“海棠姑娘,这河边有两个人,一个是潇王爷秦寂然,还有一个是段家二小姐段葛兮。” 里面的女子轻轻的哦了一声,顿时了无生息,也不知道里面的海棠姑娘在想什么。 次日一早起床,段葛兮刚刚忒推开窗户要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便看见漠北被江人生给扶着走过来了。 实际上江人生很不喜欢做服侍人的这种事情,可是今天这个怪异的人居然扶着漠北过来,段葛兮也绝的十分的诧异。 不过看见漠北这身子骨逐渐的硬朗了起来,段葛兮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于是段葛兮从房间里面出来对漠北道:“漠北,你的身子骨可是好了不少?” 漠北点点头,眼底瞬间涌出不少的感激之意。 漠北道:“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小姐,我漠北恐怕也不好了。” 又是这样的话,上一世漠北好像不会这么感激人的,难道重生一世之后,这身边不少的人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段葛兮想不到那么多。 段葛兮有点无奈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进入段家这个火坑。” 漠北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人生在一边看的有点头疼,江人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对身边的人都是如此关怀的?” 漠北立马对江人生道:“那是自然,小姐待我们从来都像是一家人,根本就不像主仆。” 江人生道:“我知道了,她对你们确实像一家人,可是对我们都像是对外人。” 今天这江人生说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这好端端的扯出自家人还有外人,难道这个江人生心里有什么问题? 不过对于江人生的心思段葛兮不会揣摩的那么多。 她今天在想另外一件事。 一件关于松阳的事,既然松阳现在已经是国师了,那么接下里会不会做一件关于夏家的事情呢? 段葛兮这边想着。 皇宫里面清华堂。 清华堂是皇宫最南段的一个位置,清华堂的四周是是湖泊,被湖泊围成了一个安安静的孤岛,这孤岛曾经被先皇建造了一个宫殿。 准确的来说也是皇宫里面被建造一个存放佛家经文的地方, 太澳国的历代皇帝有一个特点,就是信佛。 在秦源这里便诞生出了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重文轻武。 这清华堂里面处处都是佛家的经文,所以这里很安静。 现在松阳入住到了这里,倒也十分的清静,为了松阳好好的在这里居住,为皇上最近的距离解惑,所以秦源也给松阳找了好几个僧人,还有小沙弥。 有了这些人便可以保持清华堂的清洁,还能在第一时间和秦源联系和沟通。 然后今天松阳在打坐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松阳顿时睁开眼睛,然后迅速的写了几页宣纸。 写完宣纸之后松阳立马把宣纸上面的墨迹给吹干,再然后就把宣纸夹杂在一卷经文里面。 待一切都准备的好的时候,松阳对对身边的一个年轻的僧人道:“你就在这里守着,我去一趟太和殿。” 于是松阳散步并做两步去了太和殿。 这时候秦源已经下朝了,最近秦源的精神还不错,大概是服用了秦秀江送来的金丹,这金丹连续服用了好几日,秦源看起来就精神大振。 可是松阳看见秦源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这秦源的精神是很好,甚至算的上是精神抖擞。 可是秦源的双唇颜色好像有点变化。 以前是微微的泛白,可是现在的秦源偏白的嘴唇却带着一种暗淡的黑。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也许是自己看过了。 松阳这么对自己的说。 看见松阳过来了,秦源立马让人带着松阳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大殿,虽然比较空旷,但是很适合说话,而且在说话的时候容易和彼此产生信任感。 这种感觉和在大殿上隔着尊卑之差君臣距离说话有点不一样的。 秦源让松阳进去了御书房,于是又把太监都打发了去。 这时候房间就剩下两个人。 秦源的心思不错,对松阳说话语气也好了不少。 秦源道:“今天大师过来可是有何事要跟朕说吗?” 松阳点点头道:“皇上,贫僧今天在预测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于是贫僧要过来告诉皇上。” 秦源道:“大师又预测了何事?” 松阳把身上的经文给取下来,又把里面写好宣纸给拿出来。 松阳铺开宣纸对秦源道:“皇上,今天贫僧在打坐和佛祖交流的时候,佛祖告诉了贫僧这些话。” 松阳指着宣纸上面的墨迹。 秦源一看这墨迹,七弯八拐,看来像是一个地图,但是秦源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 秦源看了半晌之后问道:“这是地图?” 松阳点点头道:“这是地图,我们京城有一个师傅复杂的地方,巷子很多,走的时候就像迷宫一样,佛祖今天告诉贫僧,这巷子里面有点曙光。” 曙光? 什么曙光出现在那巷子里面? 秦源十分好奇。 松阳叹了一口气,道:“这曙光原本是初升的太阳之光,原本是希望,是辅助皇上光芒万丈的光,只可惜这曙光暗淡了很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被压制了。” 秦源越听越糊涂,但是越想听个清楚。 秦源继续问道:“这个曙光是什么?” 松阳镇定自若,道:“是人,是能帮助皇上忠心耿耿的人,也是英雄人物,只可惜了这样的人现在却如此的落魄。” 原来这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事?秦源活得时间不短,可是听见松阳这么说,秦源的心也闪过层层疑虑。 最后秦源问道:“你说的人,朕认识吗?” 松阳微微的点头道:“皇上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还渊源颇深。” 秦源惊愕道:“是谁?” 松阳顿时摇摇头道:“贫僧也不知道是谁,贫僧只知道那是皇上认识的人,但具体的是谁,贫僧还真的不知道。” 秦源又问道:“可是哪个巷子里面的人?” 松阳指着一张图纸,道:“是京城北方最复杂的一个巷子。” 秦源立马对身边的太监道:“传朕旨意,去北边的那个巷子找朕认识的人。” 太监领旨而去。 松阳又对皇上道:“皇上,虽然是天机不可泄露,可是这个天机贫僧不得不跟皇上说清楚,边境要不了多久就会蠢蠢欲动,这时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镇压,贫僧建议皇上遇事多筹谋三分。” 若是别人对秦源这么说,秦源一定会勃然大怒。 可是现在松阳在秦源的心里有崇高的位置,所以松阳这么说的时候秦源并不生气。 毕竟这个人真的可以预测还未曾发生的事。 秦源的目光落在松阳的所指的图纸上,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国师说这七弯八拐的巷子里面居然有一丝曙光。 秦源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失去了很久的记忆,顿时变得有点模糊而又熟悉的起来。 这是皇宫里面。 段葛兮在百里一香有点百无聊赖。 刚才不久前潇远来了消息,说昨晚上夏云已经安全到家了,还是被赵普送回去的。 于是段葛兮的心里松了不少。 此时此刻,段葛兮正看着案几中的一幅画。 忽然阿露从外面走进来对段葛兮道:“小姐,我刚才遇到三小姐的丫鬟桃花,桃花跟我所明天是出嫁的日子,虽然是一个妾,但是三小姐希望小姐能过去捧过场,不要以为三小姐没有娘家人。” 段葛兮想了一会,点点头道:“好,明天去看看吧,我的这个三妹很有耐性和毅力,若是我不去只怕她会亲自过来请我的。” 阿露皱皱眉头道:“这三小姐居然如此的执着。”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的三妹就是执着。” 阿露还想说点话,这个时候看见韩敏敏过来了。 韩敏敏笑嘻嘻的过来之后,把段葛兮所住的环境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最后才自来熟的坐在段葛兮的跟前,看着段葛兮桌子上的画,感慨道:“想不到我们的气质美人居然有这个爱好。”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道:“敏敏,拜托你过来的时候不要那么随便好不好,以前还下一个帖子,说好日子来,现在倒是好,居然想来就来了。” 韩敏敏挑挑眉道:“段二小姐不高兴了?” 韩敏敏怎么说话也这样子了? 段葛兮虎着脸道:“我确实不高兴。” 韩敏敏一笑,道:“得了,我过来不是为了找你,是我父亲过来找你有急事,我只是看看你在这房间安全不。” 原来是韩斌过来了。 段葛兮急忙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迎接你的父亲。” 韩敏敏登时道:“我父亲就在门外,我去让他进来,你出去不好,你得罪了不少的人,若是出门的时候被人看见跟我的父亲熟悉,指不定我的父亲又会被你拉下水,那就麻烦了。” 段葛兮:“……” 很快韩敏敏把韩斌叫进来了。 段葛兮所在的地方是百里一香的二楼路,这里极为隐蔽,除非是亲近比较亲近的人,否则谁也没有机会上来。 段葛兮在这里绝对的安全。 韩敏敏叫韩斌上来的时候只是装作要进来喝茶的样子,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韩斌和段葛兮的关系熟悉,那势必会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韩斌进来了。 段葛兮急忙起身对韩斌福身道:“韩大人来了。” 韩斌很少见到段葛兮,每次见到段葛兮的时候韩斌都忍不住感慨一番。 段葛兮好似一直都是端庄得体临危不乱的。 她一个瘦瘦小小的人,不仅气质高贵,而且总能透露出一种罕见的成熟之感。 每次和段葛兮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都会让韩斌绝的这是一个有勇有谋的智者。 韩斌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段葛兮微微一笑,赶紧招待了韩斌坐下。 随着韩斌坐下,阿露的茶也上来了。。 秦寂然的嘴巴刁钻的很,还有那个高超也是,喝的茶都是顶级的茶叶,有时候连秦源都喝不到的茶,都能被秦寂然千金买到。 给韩斌准备的茶都是上等的好茶。 韩斌看着杯中的茶,顿时疑惑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和潇王爷的关系很熟悉?” 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起秦寂然。 段葛兮按住心中的疑惑,对韩斌微微笑道:“韩大人是如何绝的我和潇王爷的关系熟悉?” 韩斌看看杯中的茶,道:“这雪里阳春可是皇上都喝不到的茶叶,据说只有潇王府里面才有少许,可是段二相交用此茶接待老夫,可见段二小姐和潇王爷必然很熟悉。” 不愧是内阁大学士,这眼神不是一般的毒。 从这杯中的茶叶都能看清楚她和秦寂然之间是有关系的。 段葛兮惭愧一笑道:“被韩大人说重了,我确实和潇王爷熟悉。” 竟然韩斌能看得透,段葛兮也不会藏着掖着了。 韩斌顿时担忧道:“段二小姐,今天过来我有两件事有告诉你。” 段葛兮问道:“可是松阳大师的事?” 韩斌点点头道:“国师想见你一面不容易,所以给我说了关于夏家这件事,国师说他给皇上透露了一点消息,用曙光说明夏家的人的存在。可是又不能一步到位就把夏家的这件事办成,毕竟圣心难测,国师让段二小姐稍安勿躁。”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夏家的事情先给皇上一点苗头,让皇上产生一点兴趣,然后在逐渐引出一桩事。”然后边境会有一个不小的动荡。 上一世这边境的动荡是秦寂然荡平的。 这一世夏霄历练了这么久,听秦寂然说也是一个天才少年。 所以这一世,段葛兮想让夏松和夏霄去荡平。 若是平了这个边境之祸,那么夏家算是彻底的洗白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夏家能青天白日的活在这皇城之中了。 韩斌又是一阵感慨,道:“原来段二都筹谋的清清楚楚。” 段葛兮十分谦虚道:“还是国师和大人帮衬的比较多,否则我一己之力也不能办成这种事。” 韩斌点点头,顿时有点担忧道:“段二小姐,还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韩斌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是有话说,可是又不知道该什么说一般。 段葛兮道:“大人还是有话直说吧,葛兮听着就是了。” 韩斌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又忍不住,我想奉段二小姐跟潇王爷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 段葛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为何?” 看见段葛兮的这样子,韩斌就知道段葛兮的心里是很在乎秦寂然的。 韩斌苦笑了一笑,道:“夏家,秦源,和潇王爷的父亲秦钟都是有关系的,秦钟只所有会死,也是和夏家有关系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韩斌不认为段葛兮听不懂他说的话。 果然,段葛兮听闻韩斌的话之后,心理顿时有点忐忑。 这是为何? 秦寂然父亲的死居然和夏家有点关系? 段葛兮忍不住问道:“韩大人,皇上的大哥秦钟是怎么死的?” 韩斌想了一会,顿时有点无奈道:“这是皇家的辛秘,我不敢说,又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 居然又是牵扯的皇家辛秘。 段葛兮忽然想起秦寂然,想起秦寂然的性子,还有和过年的时候那些来往的人。 木易阁和徐藏刀,。 这么久,每次她要触碰一点点真相的时候都被其他的事情给叨扰了。 如此想着,段葛兮点点头的道:“不说也罢,若是大人不肯说,总有一天我段葛兮会知道的。” 韩斌又想说点什么,可是看见段葛兮如此执着的神情,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韩斌没有坐多久便起身回家了。 韩斌离开了之后段葛兮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可是也没有丝毫的头绪。 罢了,不想了。 次日一早段葛兮被阿露和翠浓两个人一起装饰。 今天她们给段葛兮穿了一件紫色的千水纹裙。 这裙子制作的单薄而又美观,胸前处有挑线蝴蝶的装饰, 段葛兮的丫鬟从来都觉得段葛兮穿紫色或者是黑色是非常合适的。 所以给段葛兮穿好了衣服,这两个丫鬟又惊叹了一番。 毕竟这样颜色的装饰段葛兮好像很久都没有触碰了。 看见段葛兮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阿露和翠浓都是啧啧啧的惊叹了两声。 这时候一个另外的声音咳咳了两下。 段葛兮一看过去,居然是江人生? 这可还是江人生? 之前每次江人生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都是兰花指,媚眼如丝的。 可是今天的江人生把自己收拾的很像个“男人。” 他一身湖蓝色的直裾,上面纹绣了吉祥的云纹。 宽大的袖子十分的飘逸,大有遗世独立的感觉。 不在兰花指,不再媚眼如丝,咳咳了两下也能听出来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段葛兮就纳闷了,好好的一个男子为何要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段葛兮很是无奈。 可是现在一看,发现江人生是一个比女子还要好看的男子。 阿露惊愕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阿露怔愣道:“你是江大夫?” 江人生道:“难道你看不出来?” 阿露顿时惊呼道:“你怎么改变风格了?” 江人生倒是没有回到阿露的话,兴许在他的眼里阿露根本就不够资格和他搭话吧。 这些奇怪的人,心里很难揣测他们在想什么,也很难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江人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今天要去哪里?我可以跟着段二小姐一起去吗?” 段葛兮抽抽嘴角,道:“你跟我一起去作何?” 段葛兮实在想不通,难道江人生这副装扮就是为了跟她一起去段家? 江人生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想见见世面罢了,最近治疗段二小姐的侍卫,倒是让我劳费了不少的心神,所以想出去散散吧。” 居然是这个说辞,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 也是,最近她欠了江人生不少的人情,带他过去看看也罢。 于是段葛兮点点头,很快就带着江人生出门了。 尾随段葛兮的自然也有阿露和翠浓。 第146章 阿露和翠浓都是从青雨院出来的,这个时候回段家看看也是可以的,以后说不定不会有多少机再回段家看的。 这次马车停放在段家门前。 或许因为段家最主要的人入狱了吧,所以段家看起来居然萧条了不少。 甚至原来在段家大门面前的梧桐树都要发黄了很多。 而且加上段家今天三小姐成为一个妾,所以并没有多少客人。 相反都是段家临时青来一些帮忙的人,这些人段葛兮还不怎么认识,并不像是段家的丫鬟和下人。 这个时候段葛兮看见一个小男孩的身影,这个小男孩大约四岁左右,长的白白净净,浑身穿的也不错。 而且小男孩的轮廓像极了段葛兮认识的一个人,那就是吕月姝。 想不到段鸿儒现在也有好几岁了。 这时候段鸿儒对几个下人说:“你们今天要好生的装饰一下段家,我三姐姐要出嫁了,千万不要怠慢。” 小男孩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看起来也极为的可爱。 不过可惜,不过可惜啊。 段葛兮想起上一世她还是贵妃的时候,最后在丰融殿她听到了一个消息,那个时候段鸿儒已经有十几岁了。 不知道为何有一次得了怪病,这病虽然不曾让段鸿儒死亡,也不曾让段鸿儒的身份有所降低。 可是段鸿儒从生病不久之后便半身不遂了。 不过还有这么久的时间,段葛兮虽然可惜,但是她并不同情。 段鸿儒吩咐下人之后,便看见段葛兮和江人生站在不远处,而段葛兮的身边还有段鸿儒比较熟悉的人,一个是阿露一个是翠浓。 看见段葛兮的时候段鸿儒一愣,随意又对段葛兮笑嘻嘻道:“原来是二姐姐回来啦?” 段葛兮点点头对阿露道:“把我刚刚从天银斋买的糕点给段家小少爷吃吧。” 阿露应了一声,谁会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有成见? 阿露看见段鸿儒的时候跟看见段家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对于段家其他的人阿露或许还会戒备,可是对于段鸿儒,阿露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关怀。 阿露把糕点送给段鸿儒,又叮嘱段鸿儒一会要慢点吃。 段鸿儒点点头却把糕点藏起来,道:“祖母最近心情不好,等会我要给祖母吃。” 段鸿儒居然有这样的心思,若是被段老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心里有多么的高兴。 很快段葛兮几个人进了院子。 段水云居住的地方是雪居。 不过段葛兮并未去雪居,她回了一趟青雨院。 这青雨院才是她居住的地方。 果然,青雨院经过修缮之后和原来相差无几。 房间的摆放设施也和原来的差不多 果然,段鹄是做了这件事。 不过段葛兮的心被段家的人人伤害的次数太多了,她早就不是原来的那副心肠了。 可是阿露和翠浓是。 阿露东瞅瞅西看看,道:“这院子倒是修葺的好,只可惜以后我们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阿露的话刚刚说完,这时候便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二丫头,你们都回来吧。” 段葛兮转转过身便看见段老夫人。 这才多久的时间未见,便看见段老夫人好像老了十岁。 虽说以前的段老夫人也有六十多岁。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担忧,现在的段老夫人看上去居然将近八十岁。 她的眼窝深陷,嘴巴干瘪。 若是以前段老夫人的眼里还能散发一丝精光出来,那么现在的段老夫人眼神里面完全就是浑浊。 她的双眼浑浊无比。 以前的段老夫人之需要丫鬟搀扶,可是现在的段老夫人不仅需要搀扶,还要杵着拐杖才可以。 加倍的老,加倍的忧愁。 这就是段葛兮对此时段老夫人的感觉。 段葛兮对段老夫人福了一下身子,道:“祖母。” 段老夫人若是以前和段葛兮亲近还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哪里很别扭一样。 可是现在段老夫人完全放下了身段,好似一个很缺乏亲情的老人一样。 他被锦柔和另外两个嬷嬷扶到段葛兮面前。 段老夫人伸出苍老的手握住段葛兮的双手道:“你回来吧,二丫头。” 段老夫人的眼里完全就是渴求。 可是她能回去吗? 段葛兮绝的不可能,既然段家三番四次的态度都是权衡犹豫,就是段家的态度远远的把她推向了段家的大门之外。 她现在怎么可能回来,若是原来,还未重生的之前她肯定会回来。 可是现在不可能了,这个头是回不了的。 段葛兮看着这身后的青雨院,对段老夫人道:“祖母觉得这宅子还能守多久?” 段鹄和段悠兮现在都在监狱里面,能不能守得住这段家的宅子都说不准。 听说洪家的宅宅子已经被刑部给查封了。 那么段家的宅子距离查封的距离还远吗? 段老夫人的身子差点一个趔趄,还幸好身边的丫鬟和嬷嬷扶的快。 段老夫人被丫鬟和嬷嬷扶好身子立马对段葛兮道:“二丫头,奶奶求求你,求求你回来帮助一下段家吧,你也是我们段家的人啊。” 段老夫人会说这样的话段葛兮并不意外。 段葛兮甚至之前就想过,若是出现在段家的遇到段老夫人的话,段老夫人绝对会央求她的。 段葛兮颇为无奈道:“祖母想要段家如何?” 段来老夫人立马对段葛兮道:“自然想段家富贵荣华,你的父亲还是太傅大人,你还是太傅之女,永远是高贵的段二小姐。” 都这个时候了,段老夫人的心还是期望着那华丽的梦想。 那富贵堂皇固然让人喜欢,可是从此时段老夫人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好像不是那个味道。 若是段老夫人说段家平安,以后过上平静的日子,说不定段葛兮会感动的。 可是段老夫人这话一说出来,段葛兮就对段老夫人彻底的死心了。 段葛兮十分无奈道:“祖母若是想段家继续繁华下葛兮的能力有限,也实在是帮不了祖母什么,祖母还是另请他人吧。” 段老夫人的眼神从段葛兮的脸上划过去,最终有点无助,有点不可思议道:“你可还是我段家的丫头?” 段葛兮看着从院子面前走过去的丫鬟,这几个丫鬟都是段葛兮认识的,是段水云身边的丫鬟。 段葛兮立马的对段老夫人道:“祖母,我想去看看三妹,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三妹出嫁的日子,我会力所能及的给三妹增添一点嫁妆的。” 于是段葛兮不再和段老夫人说话,便带着江人生和阿露和翠浓飞快的从青雨院离开了。 看见段葛兮离去的背影,段老夫人直接中拐杖杵杵地面道:“这都是什么,我们段家做的什么孽,我们段家这是怎么了。” 锦柔赶紧给段老夫人顺顺气,道:“老夫人,我们去看看三小姐吧,老夫人的身子要紧。” 于是段老夫人也赶紧去了雪居。 由于段水云是妾,不能跟林湘一样穿着大红色。 所以段水云只穿了一身反粉色的度花裙。 裙子拖地,边缘处刺绣了不少翩翩欲飞的蝴蝶。 这裙子被段水云穿在身上十分的熨帖,倒是显得段水云不堪一握。 丫鬟给段水云盘了一个吉祥如意发髻,上面也佩戴了一些繁复的头饰。 雪居里面有不少的嫁妆,看过去也有足足十抬嫁妆。 一般做妾被抬去高门府邸的时候都会好几抬嫁妆,段水云这不算丢人,而且段家现在如此形式还能给段水云准备嫁妆,可见对于段水云,段家的人也是给予了厚望的。 看见段葛兮进来,段水云立马从妆奁面前站起来,走到段葛兮面前激动的对段葛兮道:“二姐肯赏脸过来卡俺看水云了,水云感激不尽。” 段水云是被精心装饰过的。 以前段葛兮还没有发现段水云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今天一看段水云,好像是梨花开了枝头,绚烂了一棵树。 又好像是冰雪消融之后的江河湖水变得灵动自然了起来。 她还是羞怯的样子,可是这羞怯好像被精致的修饰过,顿时变的惊艳了很多。 连阿露和翠浓看见段水云这样子都不觉得被惊艳了不少。 段葛兮对段水云道:“三妹不必如此,这是我应该的。” 多余的话段葛兮也不会怎么说。 于是段葛兮对阿露道:“把我给三小姐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阿露顿时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盒子,不一会又从打开盒子。 于是从盒子里面呈现了几样东西出来。 一个是红色的桃花簪,一队鸡血玉石手镯,还有一对幽幻蝴蝶耳珰。 这些东西看着漂亮,但也是成色极好的,一看就价值非凡。 段葛兮对段水云道:“我们京城女子出嫁向来都需要娘家准备这些,我给你准备了这几样,不知道三妹可还喜欢?” 段水云点点头,激动无比道:“只要是二姐给的,我都喜欢,水云谢谢二姐。” 段葛兮顿时道:“无妨。” 很快,迎接段水云的婆子也来了,这婆子可不是什么有名的媒婆,只不过是穆家的一个稍微高级一点的奴婢而已。 这抬妾进门一般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什么正经的媒婆。 这就是妾,不用合八字,不用交换庚帖。 他日去了别人家的门还得低三下四的看人脸色行事。 段水云对段葛兮喟叹了一声,道:“二姐,我是一个妾,以后去了人家的府邸终究也不会这么自由,我真的很羡慕二姐。” 对前途的担忧,段水云能说出这番话段葛兮并不意外 很段葛兮对段水云道:“三妹以后去了别人的府上一定是个有福气的,所以三妹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段水云点点头道:“谢谢二姐的吉言,水云会放在心上的。” 这时候红姨娘来了,本来段水云出嫁她的心里就很难受,可是段水云总是会把她支开。 比如刚才,段水云就给红姨娘说想吃红姨娘做的糕点,怕今天去穆家之后会饿。 于是红姨娘就去给段水云做了糕点,现在这糕点也做的差不多了。 红姨娘赶紧进来院子。 可是进来院子的时候恰好看见段葛兮在这院子里面。 红姨娘向来不喜欢段葛兮,她一直觉得段葛兮的运气太好了,说不定段水云原本也是一个有福气的,只是这福气被段葛兮抢走了。 段水云不好,所以红姨娘看起其他人的时候也不顺眼很多。 红姨娘怪声怪气道:“原来二小姐也知道回家了。” 段水云立马对红姨娘道:“姨娘,你少说两句,二姐本来就是段家的人,她何时回家根本碍不着谁的事。” 红姨娘的鼻子一红,眼泪迅速在眼眶里面打转,红姨娘扯着嗓子就道:“水云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样子吗?我是你的姨娘,我不是外人,现在只有我最担心你,她们的担心都是假的,你居然还敢叫她进来这院子,你就不怕你的福气都被人诅咒了吗?” 红姨娘这话噼里啪啦的说出来只图一个热闹。 段葛兮忽然有点同情段鹄了。 段鹄有这么多女人,可能唯独被段鹄害死的夏羽是一个好的,其他的只怕都能避就避的恶魔。 吕月姝嫉妒心狠且不择手段。 余蓉蓉敢在子嗣上面造假。 秋姨娘栽在段水冰的身上。 连谭新雅的都因为段鹄而殒命了。 现在又有一个来事的红姨娘,红姨娘只是性子泼辣一点,其他的还真的没有什么贤惠。 段鹄的容貌能吸引无数的女子,可是殊不知吸引的都是一些不知是福是祸的女子。 段葛兮的目光落在红姨娘的身上,段葛兮的语气清冷,道:“姨娘现在说话可要想着说,毕竟以后这段家的复兴还在红姨娘的身上。” 红姨娘瞪着段葛兮道:“这就不劳烦二小姐的提醒,我自然记挂在心上的,若是二小姐没有很重要的事情,那么还请二小姐现在住在哪里就往哪里去。” 红姨娘的眼神划过段葛兮身边的骄江人生,顿时又道:“可不要随便带什么外男进了我们段家的大门,若是进了青雨院还没事,可千万不要进了我们这雪居才是,毕竟这对三小姐的影响不是很好。” 红姨娘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段葛兮看着红姨娘,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一股泼辣劲,说起话来也能毒人心肠。 段水云急忙对红姨娘道:“姨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就少说几句话吧,她是我二姐,你不能对我二姐这样说话的。” 什么大喜的日子? 只有那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才是好日子。 红姨娘盯着段水云道:“你莫不是疯了?你是一个姨娘,是一个从穆家侧门进去的姨娘,你居然说大喜的日子,你喜欢,可是我不喜欢。” 好像发泄的还不够,红姨娘看见段葛兮就火气很大,都是段家的女儿为什么段葛兮活的潇洒自在,段水云现在要给那样一个死了原配男人做妾,凭什么? 红姨娘顿时又对段葛兮道:“你是段家二小姐,你就这样冷眼旁观自己的妹妹跳入火坑?段葛兮你真是卑鄙无耻啊!” 红姨娘这时候居然敢骂段葛兮,可见红姨娘气的不轻啊。 段葛兮是什么人?若是在上一世,段葛兮肯定不屑别人的辱骂。 可是这一世段葛兮是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人。 段葛兮对上红姨娘的眼睛,讽刺道:“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我素来没有多大的仇怨,姨娘想想看,之前吕月殊跟我有怨,结果那下场,我看的都有点不忍心。姨娘再看看,余蓉蓉,跟我有怨,结果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四妹,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真的是吕月殊所说的,我真的就是一个天煞孤星吧,既然我真的不详,那么我奉劝红姨娘还是离我远一点,免得什么时候遭殃就不好了。” 段葛兮的意思是段家这些所有倒霉的人都和段葛兮自己有关系,若是红姨娘再这样对她,说不定她也会让红姨娘变成这其中的一个。 红姨娘听后,突然有点害怕的看着段葛兮,段葛兮说的对,这些人都是不喜欢段葛兮的,可是是这种下场,若是红姨娘自己再自不量力,说不定也会是其中一个。 段葛兮好狠。 红姨娘抬手指着段葛兮,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段葛兮自然是不屑跟红姨娘是说话的。 这时候段水云十分的无奈,对红姨娘道:“姨娘你少说几句,我说话你从来都不停,我一会就被抬进穆家的侧门了,难道我今天要去人家家里了,姨娘还有闹的我心绪不宁吗?姨娘是不是想我以后的日子都过的不舒坦?” 这一次段水云说话的时候语气深沉了好几分。 若是在看不出来段水云是在发怒,那么红姨娘就太傻了。 红姨娘对段水云道:“好好好,姨娘不说了就是。” 红姨娘不说话,这一会段老夫人又过来了。 刚才段老夫人在青雨院跟段葛兮说了一番话之后心情十分的不爽,所以进这院子的时候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段老夫人对段水云道:“我可怜的三丫头,以后进了穆家要好好的过日子,千万不要想我们,但是有时间就回家看看我们,千万不要走出段家就不把自己当做段家的人了。” 说到这里,段老夫人居然有点感伤 段葛肯定听得出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段老夫人是在劝诫段水云千万不要学习自己的样子,走出段家之后就不把自己当做段家的人了。 段水云的眼中含着泪水道:“祖母放心,水云不会的,水云不管去了哪里,段家始终是我的娘家,水云是不会忘记的。” 看见段水云这样说话,段老夫人的心里倒是安慰了不少。 段老夫人欣慰道:“这样就太好了,现在吉时已经到了,你虽然是一个妾,但是也要注意吉时,祖母送你去大门,你就从我们段家的大门上花轿吧,祖母想送送你。” 段水云点点头,于是对段葛兮道:“也请二姐跟我们一起吧,有二姐在水云的身边,水云安心。” 段葛兮点点头。 于是段水云被红姨娘和段老夫人从两边依偎着走。 段葛兮走在段水云的身后。 看着段水云桃红色的长裙,江人生有点讽刺道:“没有想到段二小姐是从这个环境下长大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这样的环境。” 江人生叹息道:“这样的环境处处都是权衡,处处都是算计,我倒是绝的段二小的三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呢。” 段葛兮顿时好奇道:“你如何绝的我三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因为段葛兮见识过上一世的段水云,最后居然成为穆大人的正牌妻子,这份心智就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 原本以为其他的人看不出来段水云的不简单,可是江人生才第第一次看见段水云,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见江人生看人也是一个眼毒的。 江人生道:“刚才你跟红姨娘发生在争执的时候,她说姨娘你少说一点,还说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姨娘不能这样说她的二姐。你且看看这说的亲热,若是仔细的咀嚼一笑其中的味道,其实也不难发现这言辞里面有点挑唆之意。” 当时段葛兮还不觉得段水云这样说话有和不妥,她也未曾在意。 可是听江人生这么一说,段葛兮才微微的想了一下。 确实,刚才段水云这说话分明有点不怀好意。 段葛兮再看看段水云的背影,长长的发丝像是一片乌黑的云朵垂向段水云的腰间。 段水云的腰很细,这些柔软的头发十分安静的垂在她的腰间。 好美的一个背影,但是段葛兮却绝的这个背影十分的陌生。 段葛兮的声音有点悠远,道:“挑唆就挑唆了呗,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若是有什么冲突,我段葛兮也不会承让的。” 江人生赞许道:“三小姐再厉害也比不上段二小姐厉害。” 段葛兮有点无语。 从段家的侧门出去之后已经有一辆轿子在外面等着了。 这轿子被装饰了一番,看来倒也十分的喜气洋洋。 轿子身边也有一些人,也有一些锣鼓。 看见段水云出来的时候这些锣鼓也响的十分热闹。 段家最近在京城的风头比较盛,所以看见这阵势的时候周围刹那间围观了不少的人。 很多人都在感慨好好的一个段家,位极人臣,段家个个女子都貌美如花。 可是怎么一个鼎盛无比的段家,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样子呢? 甚至现在段家四小姐为妾就不说了,还用如此的形式出门,既没有主母相送,也没有父亲的祝福。 就只有一个年迈的段老夫人,还有一个姨娘。 再有一个就是段葛兮。 段水云也没有盖头部的资格,那是明媚整娶的妻子才有的。 所以看见段水云的容貌,又有不少的人道:“真是可惜了,好端端得一个美人现在成为别人家的妾。” “成为妾也无妨,关键的是段太傅现在已经不是太傅了,,这女儿被人抬进去连送都没有机会,这段家三小姐只怕以后在别人家受欺负连撑腰的娘家人都没有啊。” 有人看见段葛兮,便低头的道:“啥撑腰?段二小姐不是就能撑腰吗?段二小姐是一个有主意的丫头呢。” “看看看,起轿了,我们再看看。” 很快段水云被扶上了准备好的轿子。 段水云刚刚坐上轿子,这时候听见一串一串的炮仗声音西响起,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锣鼓和锁啦的声音。 这些声音喜庆的很,传入耳膜的时候已经是响彻云霄了。 而且很快就把段水云这边这点可怜的声音盖下去。 这时候有人大声道:“是林家嫁女啊,是林青峰嫁女。” 于是人头开始攒动,顿时变的更加的热闹。 段葛兮知道穆家在东城那边,林家西城那边。 若是林家嫁女自有捷径可以走,根本不用绕着这么大的圈子走段家的门前。 可见这是林家安排好的吧,可见这也是林家故意过来嘲笑段水云的。 不待段家的人多想,便看见林湘的仪仗队过来了。 这个仪仗队所有的男子都穿着一个样式的衣服,而且这些衣服都是丝绸的。 要知道这些男子都是举旗的,放炮仗的,或者是敲锣打鼓抬嫁妆的粗人。 女子也是清一色的服装,不管是丫鬟还是媒婆都穿的洋气无比。 抬林湘的轿子用的是撵,这撵四个壮汉抬,金丝楠木步辇。 四周都佩着极大丝绸红花。 林湘就坐在步辇的之中,林湘身上穿着一件金丝线繁复刺绣凤凰图案。 这凤冠霞帔看起来十分的精致讲究,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林家,果然是林家。 最让人震惊的是,林家为了显示林家有钱,居然准备了五十抬嫁妆。 要知道十抬嫁妆算是丰厚无比。。 五十抬嫁妆那是皇亲国戚才那个拿得出手的。 要知道当属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娶太子妃都才八十抬的嫁妆。 而林家嫁女就准备了五十抬嫁妆,而且这些嫁妆的箱子都是敞开的,一箱一箱都是满满的。 为何维护秩序林家嫁女的秩序,这些嫁妆周围还出动了不少的侍卫紧密的守着。 所以这个对队伍看上去更加的浩大。 林湘的头被血红的盖头盖住,别人看不见林湘的脸。 但是林湘能从盖头里面看见外面的情况,她看见了段家,也看见段家出来送段水云上了轿子。 而且林湘还看见段葛兮。 林湘和段葛兮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但是林湘不喜欢段葛兮是真的。 当初段葛兮从她的手中把漠北夺走,她的心里就恨极了段葛兮。 若不是段葛兮,她现在也不用沦落到这一步,她不喜欢穆家,可是林青峰总是想沾上贵族圈子。 所以林青峰就把她嫁给左都御史。 现在林湘故意要从段家门前经过,看看段家的人在干什么,再看看段家的人是如何自卑的的。 要知道她现在是多么的风光,她是妻子,她一个商人的女儿居然是一个高官的妻子。 而段水云只是一个妾。 想到这里,林湘的心就舒坦了很多,她看段葛兮不爽,因此只要看见和段葛兮有关系的人,她也会觉得很不爽。 林湘让步辇停在段葛兮的大门口。 林湘对身边的丫鬟说了几句话,那丫鬟点点头。 很快那丫鬟走到段家一众人的面前,礼貌道:“我们夫人说今天是夫人过门,也是段家三小姐被抬入穆家的日子,既然服侍的都是同一个男子,那么段家干脆抬着段三小姐跟在我们新夫人步辇的后面。” 这林湘莫不是疯了? 居然要这么欺负段家。 这被抬的妾走在夫人的身后,一起进穆家,这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 当然是丢段家的人。 若是段家还是太傅家,如果段鹄还在,那么谁敢给段家的人用脸色。 段老夫人立马对那个丫鬟道:“不必了,我们知道穆家的大门在哪里。” 那个丫鬟轻声对段老夫人道:“老夫人刚才说错话了,不是穆家的大门,是穆家的侧门,等会段家三小姐要过去时候千万不要走那大门,大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 段老夫人最近经受的事情本来就很多,这个丫鬟说话还书如此的不注意。 第147章 差点把段老夫人气的又是一个趔趄。 段老夫人勉强镇定道:“真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丫鬟。” 那个丫鬟微微一笑道:“谢谢段老夫人夸赞,我确实不怎么懂得规矩,不过段家现在也是庶民之家,只怕我这样一个丫鬟也不必懂得什么规矩吧?” 段老夫人的脸色气的铁青。 可能看见段老夫人被气的不轻,那个丫鬟也不再说什么了。 于是丫鬟回到林湘的身边之后,娶亲的队伍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好像是对段家的讽刺。 红姨娘见队伍在行走顿时啐了一口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嘛,还敢如此的膈应人。” 段老夫人顿时对红姨娘道:“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刚才人都在这里的时候也不见红姨娘把那些人如何。 反倒是现在人都走了,红姨娘才摆出这个架势,一看这个姨娘就是欺软怕硬的。 红姨娘顿时尴尬了一下,此时看见段葛兮云淡风轻的站在身边,宛如一个外人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似的。 红姨娘立马对段老夫人道:“老夫人你光知道说我,我们二小姐的口才向来伶俐无比,刚才我们二小姐也不帮衬着说几句。” 段老夫人的眼神从段葛兮的脸上划过去,顿时对红姨娘道:“你不要说话,送人走吧。” 于是这边又有人给段水云收拾了一下,不一会段水云也开始出发了。 段家的人就站在段家的大门前看着段水云走的。 既然段水云走了,段葛兮留在这里也着实尴尬,她现在不想看见段老夫人。 尤其不想看见段老夫人那种时时刻刻都在权衡势力的眼神。 很快段葛兮也走了,而且还算得上是不辞而别。 段葛兮离开段家之后先去街道上随便走了几圈。 之前韩斌告诉她皇上现在在搜寻夏家的人,只是秦源还不知道自己搜的是什么人,估计还以为是他熟悉的人吧。 这个时候秦秀江也回来了,想必秦秀江也在搜索夏家的人吧。 段葛兮走到一个距离夏家稍微近一点的街道,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可是这街道的旁边有无数的巷子,就像是无数交错纵横的网一样。 段葛兮带着江人生坐在一个露天的茶坊里面,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有没有搜寻夏家的人。 说实话,这露天茶馆里面茶水着实的难喝。 段葛兮喝着还能不皱眉头像是无比的享受,可是江人生在这里喝茶完全就是受罪。 江人生惊愕的看着段葛兮把一碗茶喝了一个底朝天,道:“想不到段二小姐连这样的茶水也能喝的下去?” 段葛兮点点头道:“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段葛兮的目光又开始在四处游离了起来。 这时候看见几个男子东看西望,一会看看街道边上的巷子,一边又不断的排除是不是从这个巷子进去的。 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你现在正看着的那几个男子是不是搜寻夏家的便服侍卫?”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的。” 阿露又问道:“那么他们是皇上的人还是幽王的人?” 段葛兮道:“幽王的人。” 江人生顿时惊愕道:“段二小姐为何就那么确定是幽王的人,或许也是皇上的人呢?”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会的。” 江人生道:“段二小姐何以见得他们就不是皇上的人?” 段葛兮道:“他们穿的都是普通人穿的,可见他们不想其他人发现,而且他们一边看巷子一边又排除巷子,由此可以断定被排除的巷子都是他们曾经搜搜过的,并且确认过里面不会藏匿什么可疑的人。” 段葛兮说完这句话不久,果然又看见另外一个侍卫,这些个侍卫都是铠甲刀剑,看起来就是分的训练有素。 阿露对段葛兮道:“既然刚才那几个不是皇上的人,那么这几个穿铠甲的一定就是皇上的人,皇上也派人过来巷子看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皇上的人和幽王的人现在找同一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知不道不。” 江人生一直在体会段葛兮的话,也一直在注意幽王和秦源的这些下属。 江人生的心里有点波澜。 可以说他的心里波澜了很久。 上一次他回来救段葛兮的时候还不觉得段葛兮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罢了,也没有什么十分特别的地方。 可是这次为了漠北,他过来又看见一个鲜活无比的段葛兮。 江人生现在倒是绝的段葛兮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摄人的气质。 江人生,道:“段二小姐这出戏倒是十分的高明。” 这是段葛兮这边。 另外一边就是皇宫了。 秦源的面前跪着一个侍卫,秦源此时惊愕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在搜索朕熟人之外,还有一波人也在搜索?” 跪在地上的侍卫点点头道:“正是。” 秦源纳闷道:“你们可查清楚是谁?难道除了朕,还有别人也在找?” 照松阳国师口中所说的熟悉的人。 侍卫不敢马虎,十分认真道:“卑职只知道有人在找,但是那些人都穿着便服,一时半会也查不到是谁。” 秦源挥挥手,道:“下去吧,查不到继续给朕找。” 秦源现在最疑惑的便是松阳所说的所谓的曙光,也就是他曾经熟悉的人,究竟是谁? 是谁能给这国家带来祥瑞? 秦源比谁都想知道,甚至昨晚想了一个夜。 故而现在让侍卫再下去多找,一定要找到。 有了秦源的话,这些搜城的侍卫更多,搜索起来力度更大,很快便震慑了秦秀江。 秦秀江的身边有个师爷,这师爷是贤妃给秦秀江找来的,跟在秦秀江身边多年,关键时刻这师爷是负责分析问题,找出要害的。 此时秦秀江对这师爷也算得上客气。 秦秀江道:“谭师爷,本王想问问你,本王的父皇为何也要大张旗鼓的找夏家?” 师爷想了一会,道:“皇上找人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也就是说,皇上有没有大张旗鼓的说找的是谁?”秦秀江道:“没有,皇上根本不知道找的人是不是夏家的人,只说让满城侍卫搜寻皇上熟悉的人,也就是说皇上原来就认识的人。” 师爷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王爷的意思是皇上现在并不知道夏家的人来了京城。” 秦秀江想了一会,道:“师爷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 秦秀江略微担忧的补充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皇上的人出马了,秦秀江丝毫不敢大意。 谭师爷想了一会,道:“看来我们要先于皇上找到夏家的人。” 说起要找到夏家的人秦秀江就是一肚子的火气,秦秀江面色沉了一下,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本王派出去的人去找夏家的人,好像都会被什么人阻碍,弄的本王现在头大如斗。” 每次派人出门都有数不尽的麻烦,再加上他撤走了一部分人前段时间给皇上找金丹,所以夏家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谭师爷自然清楚秦秀江之事,别说秦秀江疑惑,连谭师爷自己也很疑惑不解,这好端端的夏家,就在京城某一处,甚至能知道在哪几条巷子里面有可能存在,可就是找不到人。 谭师爷又苦思冥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那以后就多多注意一下,千万不能被皇上发现我们也在找夏家的人,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指不定会牵扯之前在白云乡枉顾夏家的事件,那就麻烦了。” 秦秀江摇摇头道:“本王的倒是不怎么担心以后会麻烦,毕竟本王给皇上求来了金丹,以后皇上害的依仗我才是,现在先算了吧,这件事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我们现在发动全部的力量慢慢给本王搜寻夏家的人就是了。” 这是秦秀江这边。 另外一边就是成王府邸。 秦秀江也得知了秦源和幽王都在大家小巷搜寻夏家人的消息。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秦秀逸也不管轻举妄动。 毕竟秦源根本不知道还有幽王也在搜寻夏家人。 秦秀逸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逐渐的觉得自己拿捏了秦秀江的一个把柄。 只是秦秀逸顿时又想到他既然知道这个消息,那么段葛兮肯定也知道了。 段葛兮既然知道了,那么秦寂然也肯定是知道的。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么段葛兮和秦寂然会怎么做呢? 秦秀逸忽然有期待段葛兮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一点都不相信过段葛兮会和夏家没有密切的关系。 秦寂然顿时对身边的一个管家道:“去帮本王把炫朗先生叫过来,本王有事和炫朗先生说说。” 那管家顿时道:“殿下,炫朗先生最近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听说在家里卧床休息呢。” 秦秀逸道:“吩咐下去本王要去炫朗先生的家中”。 于是没有多久成王府邸的下人便把马车都准备好。 这是秦秀逸在炫朗来到京城这么久之后第一次来炫朗的家里,下了马车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敲门。 门敲了一会,顿时有人开门。 随着开门的声音一个女子不耐的问道:“谁啊?” 女子把门打开,顿时看见秦秀逸丰神俊朗的站在外面,开门的人就是炫朗的妹妹炫红。 炫红原本十分不耐的,可是待看清楚是秦秀逸的时候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 这居然是成王,她还以为是其他人呢。 炫红做梦都想不到秦秀逸会过来。 秦秀逸站在她们大门的外面,炫红觉得天地好像都失去了颜色,只有秦秀逸这一抹独立的风华。 今天秦秀逸穿着一身繁复刺绣的衣服。 秦秀逸喜欢穿深蓝的服装,这种颜色很深。 但是越深的颜色才能显示出秦秀逸的白净和干爽。 他五官丰隆无比,气质高贵的宛如在云层里面穿梭的巨龙。 炫红看着看着居然有点入了迷。 秦秀逸很厌恶自己被人这么看,尤其是这样看起来胸无点墨的女子。 但是秦秀逸向来不会得罪什么人,所以秦秀逸压着心中的不耐对炫朗道:“本王是过来看看你大哥的。” 炫红这时候才从沉迷中回过神,回过神之后炫红立马对秦秀逸道:“王爷赶紧进来吧,不要在外面站着。” 于是炫朗就进了这个两进的院子。 炫朗进去之后炫红赶紧把手在头发上捋了一下,然后第一时间进了自己的卧室。 既然成王这么难得来一次,不管如何她都要把自己好好捯饬一番给王爷留下好一点的印象才可以。 这边炫红进门了,朱氏也出来了。 看见成王之后朱氏的心也是几分激动的。 这样绝世的男子她曾经在皇宫里面见过。 而且朱氏也知道炫红喜欢的就是这个叫做秦秀逸的成王殿下,这丫头的眼光固然不错,可是朱氏忽然绝的炫红根本配不上这个男子,即便给这个男子做丫鬟也是配不上的。 朱氏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顿时呸了一声自己,她怎么能这样想她的女儿呢? 她的女儿固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朱氏心里一边想着动作上也没有闲着。 朱氏用很麻溜的速度请秦秀逸进了炫朗的房间,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给秦秀逸烧好了热茶。 秦秀逸进了炫朗的房间。 此时秦秀逸已经进了炫朗的房间。 只见炫朗虚弱的坐在书案的面前,看起来异常的憔悴,再时不时的咳几声,看起来真的是病了。 看见秦秀逸进来,炫朗顿时要起身去迎接。 秦秀逸急忙道:“先生坐着就是了,我过来看看先生,有点事情要跟先生说一下。” 炫朗也不扭捏,于是坐在坐在案几面前。 秦秀逸坐在炫朗的对面,想了一会对炫朗道:“先生可知道最近这京城发生了何事?” 炫朗摇摇头道:“炫朗不知。” 炫朗说完话之后顿时咳了好几声。 也难怪炫朗不知情,是因为身子不济。 秦秀逸又道:“幽王回来之后便大肆的搜寻夏家的人。” 炫朗点点头道:“幽王回来之后肯定会搜寻夏家的人。”这是必然的。 秦秀逸又道:“可是皇上也在搜寻夏家的人,现在一明一暗,一个大张旗鼓,一个低调无比。” 炫朗皱皱眉头道:“王爷可知他们为何要一起搜寻夏家的人吗?” 秦秀逸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所以过来请教先生的。” 秦秀逸想了一会继续不充道:“可是我派出去的那几个人也找了很久,依旧没有找到夏家的人,我想问问,依照先生的意思,夏家人现在在哪里?” 炫朗想了一会,顿时又想到段葛兮了。 可是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想到段葛兮,每次想到段葛兮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里很痛。 段葛兮都是利用他的,上一次秦秀逸找他也说到段葛兮。 炫朗从秦秀逸的脸上看到浓浓的兴趣,秦秀逸大概也觉得段葛兮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女子。 看见这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儿都喜欢上段葛兮,炫朗的心里就很难受。 他现在身子不济,都是因为多日以来的忧思,再加上之前总是下雨着了凉,所以病来如山倒,他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段葛兮啊段葛兮,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呢? 炫朗的心中有点微苦。 炫朗对秦秀逸道:“夏家的肯定还在这京城某个巷子之中,而且被隐藏的很好,肯定就在哪家哪户,只是这些巷子太复杂,若是挨家挨户的找只怕会迷了路。” 秦秀逸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眼这么多人都在找夏家的人,我总要找到他们前面才行。” 炫朗的点点头,可是炫朗的心里依旧为段葛兮捏了一把汗。 段葛兮把夏家的人隐匿起来,秦秀逸也派人跟踪无无数次,可是每次段葛兮都狡猾的跟泥鳅一样,根本就抓不住。 每次看见段葛兮没有被秦秀逸揪住什么,炫朗的心才会缓过下来。 可是炫朗也知道秦秀逸的执着,秦秀逸要找夏家,必然会使出全身的力气。 而且秦秀逸本来就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炫朗觉得秦秀逸肯定会找到夏家的人啊。 果不其然,秦秀逸忽然眼神一亮,道:“先生,你说我怎么这本笨呢?现在才想到这个法子。” 炫朗的心里一颤,道:“王爷想到什么法子了?” 秦秀逸站起来走了几圈,道:“这巷子的架构复杂,居住的人户比较多,但是只要问问这管理巷子户口的司部就知道了。” 这司部是一个官职,而是协助吏部管理这京城无数居民的。 若是去问问司部,肯定可以问清楚街头巷尾那些居民。 炫朗心里一突,刚想说点什么,秦秀逸便起身道:“我要先走了,先生好好的养好自己的身子,本王会从王府给先生找太医过来看的,先生要养好身子给本王干大事。” 于是秦秀逸再也不多留。 秦秀逸刚刚走出炫朗的房间便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走过来。 女子一件七彩襦裙,走路的时候宛如一道移动的彩虹。 女子扭着十分妖娆的身姿,正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走出房门的秦秀逸。 她殷红的嘴唇,如要花颜色的双腮,。 还巧笑倩兮道:“成王殿下。” 于是还给秦秀逸深深的福了一下身子。 秦秀逸被吓的不轻,定睛一看,这居然是炫朗的妹妹炫红? 才这么一会的功夫这女子就变化成这样子。 秦秀逸的嘴角无端的抽动着,最后给炫红道:“本王要回府了,姑娘请自便。” 若不是因为炫朗的原因,秦秀逸一定不会给炫红有什么好脸色看。 于是秦秀逸话都不想多说的就要走。 看着秦秀逸决绝的迈出步伐,炫红顿时委屈道:“王爷既然来了就多留一下,王爷走的这么着急作何?” 秦秀逸按压着心中的怒气道:“本王回府总是有事的,要不本王也不会这么着急。” 秦秀逸不愿意多跟炫红说一句话。 秦秀逸不肯说,而且还要走。 但是炫红不愿意啊,炫红用很快的速度跑到大门里面,用身子拦着大门,对秦秀逸道:“王爷你不能走,既然来了我家,说什么的也得用一餐饭才行。” 居然还有这种蛮不讲理的女子。 秦秀逸的心里很气愤,若是在成王府邸,这样的女子肯定是死亡的下场。 可是因为这是在炫朗的家里,秦秀逸的态度还算的上比较平静,道:“姑娘还是让一下吧,本王要出门。” 炫红顿时委屈的双眼冒出眼泪,她自认为用楚楚动人的态度对秦秀逸道:“王爷,我喜欢你的风姿,我欣赏王爷这样的人。” 炫红忽然想起原来在乡下的时候,村里面的翠花对二牛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后来二牛也被翠花的热情给打动了。 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现在她也给王爷这样说,看看秦秀逸能不能感受到她的一片真情。 哪怕是秦秀逸的态度再好,性子再能容忍,也承受不住这样女子的这种热情。 秦秀逸的脸色一沉,说话的时候也绝然了几分,他对炫红道:“姑娘要如此自降身价说着这种违心的话吗?” 见过无数女子。 秦秀逸曾经无数次的出门都会遇见女子往他的轿子或者马车上扔手帕。 也有无数的女子给他水果或者鲜花。 可是那些女子无一不羞赧,无一不含蓄。 像炫红这样直接而又大胆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看见秦秀逸这么说,炫红的眼睛又是一红,道:“我稀罕王爷难道就是自降身价?王爷这话可是啥意思呢,要说清楚。” 秦秀逸虽然有点平静,可是说话的语气里面增加了一抹讽刺的味道。 秦秀逸道:“我们这京城一般都是男子主动表明心迹的,女子主动表明心迹的少之又少,姑娘如此不是自降身价又是如何?” 面前儒雅的男子居然说出如此冷漠的话。 炫红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炫红一哭,房间里面的朱氏急忙赶出来。 看见炫红哭的伤心,朱氏急忙把炫红搂在怀里,道:“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炫红一听更加委屈道:“娘亲,王爷不喜欢我,他说我对他表白是自降身价。” 原来是这样的事。 朱氏知道炫红根本连提鞋都配不上秦秀逸,可是炫红毕竟是她的女儿。 在亲娘的心里和眼里,天底下最好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哪怕炫红看上的是天王老子,朱氏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只要自己的孩子喜欢,朱氏也会觉得没有什么。 朱是也可怜兮兮的看着秦秀逸,道:“王爷看不上我的闺女但也不至于如此的挖苦我的孩子吧?” 看着朱氏把炫红紧紧的搂在怀里,秦秀逸突然绝的这一家人除了炫朗之外都是让他厌恶的人。 秦秀逸忽然有点同情炫朗了。 炫朗是一个人才,稍微努力一把就是了不起的存在。 可是炫朗了不起又如何,这背后有这么一个娘亲和这么一个妹妹,焉不知不是以后的拖累。 秦秀逸对朱氏道:“夫人想多了,不是本王挖苦她,实在是她不自量力。” 这个时候秦秀逸也是在说不出多么好听的话了。 听闻秦秀逸的话,炫红哭的更加厉害。 朱氏更加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秀逸。 这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眼看着炫朗出来了。 炫朗刚才在房间里面知道这院子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居然能看上秦秀逸,秦秀逸是什么人? 是皇上的儿子,是当今无数名门贵族的女子都在肖想的人,炫朗居然不知道炫红连秦秀逸都敢打心思。 要知道秦秀逸的心里是很有野心了,脑子也很不一般。 这样的男子以后不说成为帝王,起码也能成为一个千古留名的王爷。 然而一个王爷凭什么对炫红产生怜爱的心思? 这都不说了,炫朗自己是段葛兮的人,若是被秦秀逸知道他在帮助段葛兮办事。 那么这一家以后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喜欢秦秀逸是妄想,但是还要给秦秀逸打算盘那分明就是飞蛾扑火。 所以炫朗不顾病弱的身子出门出,直接大声呵斥道:“妹妹,母亲你们在说什么混账话。” 于是炫朗给秦秀逸福了一下身子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给王爷添乱了,王爷现在回去办事吧。” 秦秀逸点点头,这宅子他一刻钟都不想待了。 看见炫朗把秦秀逸给叫走,炫红对炫朗嚷嚷道:“哥哥,你为何要让王爷走?你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你说什么他都会听的,哥哥赶紧叫王爷回来啊。” 炫红心里压制着喜欢秦秀逸的这个秘密。 她就是知道炫朗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一直都不敢跟炫朗说。 现在炫朗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她一定要说出来,说不定炫朗还会帮助她。 炫朗听着炫红的话,顿时绝的他这个妹妹很陌生。 喜欢秦秀逸就不说了,居然还喜欢的如此糊涂。 炫朗苦口婆心道:“他不是你能够肖想的,你还是死了那一颗心吧。” 这个时候他只能让自己的妹妹清醒一点。 秦秀逸那样的人看着有好感就是了,还敢去喜欢,也不看看自己的几斤几两。 炫红现在听傻眼了,她的目光瞅着炫朗,宛如忽然不认识面前的大哥一样。 炫红最后惊愕无比道:“哥哥,你不能这样说话,什么叫做我不能肖想?我肖想什么呢?大哥是认为根本配不上他吧?” 炫红对炫朗说话比较凌厉一些,可是对朱氏顿时委屈之极道:“娘亲,你看看我大哥,他觉得我配不上王爷,我可是是他的亲妹妹啊。” 说完这句话炫红就依偎在朱氏的怀里哭了。 朱氏也对炫朗的道:“你少说几句,我的孩子除了天王老子配不上之外,还没有谁配不上的。” 炫朗有点头大如斗。 不过这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妹妹,这些年母亲和妹妹都一直在背后默默无闻的支持他。 看见这两个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心里也始终不忍心的。 可是想不到炫红会看上秦秀逸那样的人。 秦秀逸野心勃勃,而且手段残忍的很,为了权势,秦秀逸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这么一个人,炫红是绝对不能亲近的。 但是炫朗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炫朗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若是你们再给我打成王的注意,那么我便辞去成王身边的一切职务,以后我们一家都回到乡下,过种田耕织的生活。” 说完这句话炫朗就出门了。 炫朗要出门,因为炫朗要找段葛兮。 看见炫朗出门,炫红又把朱氏紧紧的保住。 炫红哭诉道:“娘亲,以后我再也不会乡下了,我不愿意回去,这京城多么的繁华,我已经喜欢上这里的,我不愿意回乡下,我想留在这里,其他的哪里都不去。” 足朱氏抚摸着炫红的头,轻声细语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会回去了,以后我们好好的在这里生活。” 炫朗最近的身子不济,感染了风寒,所以刚出门没有多久就觉得身子皮软的很。 第148章 不断的走走停停,炫朗还是来到了百里一香。 段葛兮住在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炫朗很快就找到段葛兮的位置。 看着百里一香这个匾额,炫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里面的女子明明那么近,却给他的感觉又是那么远。 炫朗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段葛兮身边翠浓要出门。 翠浓认识炫朗,看见炫朗的时候顿时问道:“公子?”是来找段二小姐的吗? 后面的话翠浓不敢问,怕给段葛兮找麻烦。 炫朗微微一笑,道:“是我,听说百里一香的茶很好喝,我想过来尝试一下。” 翠浓点点头道:“那请公子里面去吧我,我要出门还有一点事。” 于是翠浓出去了。 刚才翠浓出门之前给炫朗投递一个眼神,那眼神看的是二楼。 既然翠浓看的是二楼,那么就说明段葛兮肯定在二楼。 于是炫朗就要上二楼。 炫朗是段葛兮认识的人,秦寂然的人也知道炫朗在给段葛兮办事,所以炫朗过了肯定是为了找段葛兮商议什么大事的。 很快就有人带炫朗进了二楼。 炫朗进了二楼的那个雅间,这雅间也是平日秦寂然和一众重要的人聚集的地方。 炫朗进了之后自然是吃惊不小,这地方一看就是百里一香最好的地方,段葛兮居然在这里。 那就说明段葛兮和这里的东家很熟悉。 段葛兮可真是厉害的很。 招呼炫朗坐下之后段葛兮便来了。 这次再见段葛兮,炫朗绝的不知道隔了多久的时间,好像很久很久,他很久都没有见过段葛兮了。 现在再看见这个活色生香的女子他居然有点不认识了。 段葛兮一身藕荷色的条线裙子,很平静的走到炫朗的面前,随意的坐在炫朗不远处的对面,看起来十分高贵典雅。 炫朗想起之前的炫红,顿时觉得心里好笑。 炫红那样一个女子,居然对秦秀逸起了心思。 也难怪,段葛兮这样的人会吸引那么多目光。 段葛兮也在吸引着炫朗。 段葛兮倒是很自然的开口,道:“公子过来难道只是为了默默的看着我?” 段葛兮第一次吸引炫朗的时候用了一点美人计,这美人计好似只用过一次,以后就会顺风顺水很多,乃至于段葛兮都不知道的不知不觉。 炫朗有点不好意思道:“段二小姐别来无恙。”他就是很想过来看看段葛兮的,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他根本不是秦寂然的对手。 段葛兮安静的坐在炫朗的面前。 不一会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公子还是说正事吧。” 炫朗想了一会,道:“成王的人也在找夏家,而且成王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司部大人去核查那些巷子都住了一些什么人。” 段葛兮一愕,顿时脸色严肃了几分。 段葛兮道:“他想到了这个办法?” 炫朗点点头道:“正是,事急从权,所以我过来把这件事告诉段二小姐,还希望段二小姐早做打算。” 段葛兮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我知道了,谢谢公子把这件事及时告诉我。” 炫朗苦涩一笑,道:“为段二小姐办事,自然要把重要的事情及时告诉段二小姐的。” 炫朗或许是忍受了很久,他的身子本来就最近有病,十分不好。 跟段葛兮说完这件事,炫朗的心里一松,这心里一松身子也顿时松了。 于是心肺部位顿时一阵抽搐,接着一阵咳嗽翻天覆地的过来,感觉脏腑都要呕吐了出来。 炫朗这一咳起了一阵盖过一阵,面色发红,气喘不止。 段葛兮哪里见过炫朗这个阵势,顿时也被吓得不知所以,只能快速的过去一边用手给炫朗顺气,一边给炫朗端温水。 炫朗也不知道咳了多久,咳着咳着就看见一只精致温和无比的手端着一杯温水。 还有一只手在背后轻轻的安抚。 炫朗知道这是段葛兮。 他的嘴角色渗出一点荒诞无比的笑意,跟段葛兮亲近的方式居然变得如此的拙劣。 咳着咳着炫朗面前的安静了下来,可能是刚才咳嗽的太厉害了,安静下来之后脸色出奇的红。 但是这样的红根本就不是健康的红。 段葛兮见炫朗镇定了下来,顿时道:“你病了。” 炫朗苦笑道:“最近身子不济,段二小姐见笑了。” 段葛兮关怀道:“那公子还是早点回去吧,好生在家里歇息这,等身子好了再筹划这些事情吧。” 听闻段葛兮这么说,炫朗的心里又是一酸。 段葛兮的话听起来很温和,但是奈何这种温和里面并没有多少的温情。 段葛兮分明就是在同情他。 炫朗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道:“我知道了,谢谢段二小姐的关怀,我要回家了。今天我告诉段二小姐的这件事情还希望段二小姐赶紧执行,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 段葛兮点点头道:“公子请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好好筹划的。” 于是段葛兮让秦寂然的人送走了炫朗。 炫朗前脚刚走后面就一股旋风刮进来了。 紧接着就看见秦寂然黑着脸进来,然后找了窗户边上的一个位置坐下,也不说话也不泡茶,反正就死死的盯着窗户面前的一盆新鲜的玫瑰花。 段葛兮很自然感受到的就是这个祖宗的不爽。 段葛兮有点疑惑道:“秦寂然,你这是怎么呢?谁得罪了你?” 秦寂然仍旧看着玫瑰花,好似段葛兮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见一样。 段葛兮又道:“潇王爷好雅兴,这心里不爽以为盯着一盆花便会盯出个所以然来,若是王爷不说话,我便回房间休息了。” 说完段葛兮就要走。 段葛兮刚刚转身还未走几步,忽然发现一股力量从她腰间传过来,紧接着段葛兮便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秦寂然这个人。 段葛兮道:“这还是青天白日,王爷不要做出如此晚节不保的事。” 秦寂然的脸色很黑,黑的宛如一片乌云。 秦寂然的语气带着一股危险,道:“段二小姐还知道这是青天白日?刚才段二小姐给别人男子又是肢体接触的又是端茶送水的,段二小姐可没有想到这还是青天白日。” 这个人原来是为这件事气了一肚子。 她刚才怎么呢?炫朗身子不舒服,看起来那么难受,她不可能冷眼旁观吧。 段葛兮气呼呼道:“那王爷以为我刚才要怎么做?” 秦寂然努努嘴道:“本王的身子也不舒服,而且本王也很口渴,不如段二小姐过来服侍一下本王吧。” 说完这句话,这个祖宗得神情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好。 段葛兮闻言,顿时嘴巴都要抽歪了。 段葛兮从秦寂然的怀中挣脱出来,道:“你跟炫朗计较什么?”这时候的秦寂然怎么会这么幼稚呢? 而且要幼稚的可笑。 秦寂然不满道:“段二小姐这是真的糊涂还是假的糊涂,难道段二小姐看不出来本王在吃醋吗?” 段葛兮:“……。” 这醋有那么好吃吗? 何况她和炫朗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的都是利用而已。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很吃惊吗?与其吃惊无比还不如过来服侍一下本王。” 段葛兮一眼镜瞪过去,道:“无聊。” 秦寂然继续不满道:“今天炫朗过来该不会就是让你碰他吧?”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过来是为了告诉我一件事,秦秀逸也在找夏家的人,而且看起来秦秀逸还会找到秦秀江和皇上之前。” 秦寂然并不意外道:“这很正常,在这几个皇子之中他还算是有点脑子。” 段葛兮有点担忧道:“所以我现在很害怕他会听过司部大人找到夏家的人。” 秦寂然歪嘴一笑,道:“不如段二小姐求求本王,说不定本王会给段二小姐出一个主意。” 又是求求他,这个人总是喜欢看她求人的样子。 不过现在的段葛兮算是把秦寂然看的比较透彻,于是顺着秦寂然的意思道:“民女恳请王爷给民女指点迷津。” 秦寂然端详了一下段葛兮,顿时挑剔道:“没有丝毫的诚意,段二小姐求人的时候知诚心不足。” 段葛兮一跺脚,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秦寂然这时候脸上的颜色好看了很多分,他对段葛兮道:“很简单,本王最近看了一出戏,一个女子为了打男子的心,亲了男子一下,本王看后心里痒痒的,要不然段二小姐给来一出,缓解本王的心里之痒。” 段葛兮瞪着秦寂然,好似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男子。 秦寂然道:“段二小姐这样看着本王作何,本王的要求很难吗?” 段葛兮怎么看秦寂然怎么觉得他无赖的很。 可是这个无赖的身边偏偏有一盘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他的五官毫无瑕疵,加上他的一颦一笑,这样看起来就像是祸国妖孽一样。 段葛兮的心里又衍生出一种渴望的感觉。 她并不排斥秦寂然的这个要求。 但是她一个女子,骨子里面偶遇与生俱来的羞涩之感。 段葛兮有点难为情的低着头,道:“我不好意思,能不能换一个法子?” 然后秦寂然的重点是在段葛兮说的那句我不好意思上面。 秦寂然立马变化了一下眼神,他的眼神里面衍生出了濯濯光辉,道:“既然段二小姐不好意思,那么本王倒是绝的没啥,不如本王勉为其难的主动一点吧。” 段葛兮的心里剧烈的一跳,刚想说不可,可是忽然感觉腮边被一片柔软的云触碰了一下。 段葛兮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子旁边。 体会到这件事,段葛兮顿时对秦寂然大声道:“秦寂然,你占了我的便宜。” 秦寂然无奈道:“是你说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本王说本王不好意思。” 段葛兮跺跺脚,道:“好,那你说秦秀逸也寻找夏家的这件事该怎么办?” 秦寂然满腮都是笑容,说起话来也十分得意道:“司部大人听谁的?” 段葛兮道:“吏部尚书的。” “吏部尚书是谁?” “高超。” “高超听谁的?” “你的。” 秦寂然点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找找高超就是了。” 段葛兮顿时绝的十分无语,今天又被秦寂然给戏弄了一番,不过要命的是段葛兮并不厌恶这种被秦寂然玩弄的感觉。 这么简单的事,还是找高超说几句话的事。 很快,秦寂然便让人把这件事告诉了高超,有了高超从中斡旋,想必秦秀逸也不会这么快查出来的。 过了两天,秦秀逸那边果然没有动静。 段葛兮又开始在案几上的宣纸写点什么。 这时候江人生来了,江人生来了之后看见段葛兮在写什么东西也没有打扰段葛兮。 直到段葛兮写完要写的东西自后江人生才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漠北的身子已经完全的好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啊,刚才漠北已经跟我说了。” 江人生有点尴尬道:“知道啊,知道就好。” 段葛兮有点好奇的看了一下江人生,感觉很奇怪,这个江人生经常找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有那么无聊吗? 段葛兮又继续大:“若是江大夫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去办点事了。” 江人生确实没有其他的事情。 段葛兮很很快居出门了。 这一次的观察出门之后直接去了韩斌的家里。 她仔细的交代韩斌务必要把字条里面的消息告诉松阳,秦源找了这么久的人了,若是一个帝王还找不到那么一个人岂不是大事。 委托韩斌把纸条交给松阳之后,松阳就立马去执行了。 御书房里面,松阳还是镇定自如的样子。 秦源一派帝王之相。 秦源对松阳恭敬道:“大师过来可有何事?” 松阳道:“皇上搜了这么久的人,然而并未有可疑之处。” 秦源顿时道:“正是,难道大师预测到了什么可疑之人?” 松阳又道:“正是,皇上,我昨晚又预测到了一件事,既然之前贫僧说的那曙光很难找,那么必然有找出那好曙光的影子,若是找到影子,那也就找到那该找之人了。” 秦源疑惑的看着松阳,问道:“找到影子?是谁?” 松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很多预测很是玄妙,佛祖给以清晰明了的给,也有一点预测佛祖向来是很吝啬的,贫僧只知道那个影子是一个人,是一个乡下来的,他一直居住在京城的福来客栈。” 这既然还能预测一个客栈出来,秦源顿时对松阳的信赖又多了几分。 秦源对松阳道:“好,朕立马派人过去找。” 松阳道:“皇上务必要快。” 松阳也很难理解,这好端端的,为何段葛兮要给他这么一个纸条。 要知道这纸条里面所说的东西对段葛兮也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但是也没有多的坏处。 果然,秦源行动还是很快的,几乎算得上是雷厉风行。 没有多久秦源的侍卫就在福来客栈里面搜索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白云乡过来的方谦。 关于方谦,秦源并不认识,毕竟原来只是一个县丞。 秦源不认识方谦,但是有人认识方谦。 比如说秦秀江,当秦源的人搜到方谦的时候秦秀江几乎大叫不好,看来现在这敌人是要要朝他开火了。 一旦方谦把夏家在白云乡的事情给抖搂出来,那么他肯定在秦源面前会威信失。 秦秀江一想到这件事就很头痛。 可是秦源的人已经找到方谦了,看来也得母妃想个办法才行,千万不能让方谦的嘴巴说出不该说的事,那就麻烦了。 该死的夏家人,当初留着他们的性命居然留出了祸患。 当秦源看见方谦的时候,方谦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他自从被段葛兮收拾以后就一直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这段时间他一直被人监视,所有的行动都受到阻碍。 方谦的心逐渐的绝望起来,他觉得段葛兮会这样折磨他一辈子。 他认命的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默默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已经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可是昨天他居然被一波穿着威武铠甲的侍卫给救出来。 而且听说还是皇上带他出来的,只可惜皇上把他带到了皇宫还是一样的看守安置,皇上把他安置到一个偏僻的宫殿。 今天方谦安安稳稳的坐在宫殿外面的平台上,他看着巍峨的皇宫,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时候方谦看见一个慈悲无比的和尚走过来。 这和尚走到他跟前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开口道:“施主。” 方谦不认识松阳,疑惑道:“你是?” 松阳道。:“贫僧松阳。” 方谦顿时惊愕道:“你就是国师?” 松阳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方谦知道松阳,虽然他在一个封闭的角落,但是他总能听起国师无所不能的传说,松阳才崛起没有多久,却能准确的把他的名字推广出去,可见松阳绝非一般。 方谦更加激动道:“你既然是国师,就一定知道皇上带我进宫是为了什么。” 松阳顿了顿,道:“贫僧之所以过来就是受人委托,若是皇上和你聊起来,必然会问你所谓何事在京城,你一定要说夏家的事,因为夏家的事,所以你才成为今天这样子,也就是说关于夏家的事情你要如实禀告,还要供出幕后黑手。” 方谦有点拿捏不准松阳意思。 这个国师究竟是帮助夏家还是在打压夏家? 方谦忍不住问道:“国师要帮助夏家还是要打击夏家?” 松阳仍旧不动声色,平静如水,表情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好似说着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一样。 松阳道:“贫僧也不知道,贫僧不偏颇任何人。” 方谦的心里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松阳大师肯定有什么目的的,只是不肯告诉他而已。 方谦看着一眼天上的云彩,苦叹一声,道:“其实我也是别人手中的筏子,针对夏家并不是我。” 松阳淡然道:“你放心,你和夏家的事情过两天刑部尚书凤征会亲自审理的,到那个时候说清楚就是了。” 于是松阳大师不再和发去方谦言语了。 松阳走了,而且松阳走了之后去了清华苑。 这一事件他不会再出面了,段葛兮在信笺里面说的清清楚楚,这件事他到此为止,负责把人引出来就好了,免得做的太过反而会被皇上发现。 不过这样最好,松阳也十分害怕再被自己牵扯其中,他现在已经成功了,可是成功的线还紧紧的攥住段段葛兮的手里。 松阳不敢反抗段葛兮,因为他知道都是徒劳的。 秦寂然让高超吩咐司部不要那么快查到夏家的下落。 可是就在这两天,秦秀江就得知方谦已经被秦源的人招入皇宫之内了。 秦秀江很窝火,窝火的之后更是在幽王府邸大发雷霆。 很快,带着满腹心事,秦秀江进了一趟皇宫,找到了贤妃娘娘。 秦秀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贤妃之后,阴冷道:“母妃,当时让夏家生不如死的人是我,父皇当初的意思就是把夏家贬为庶民就是了,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夏家摧残到那种地步,以至于夏爽痴傻,夏老夫人驾鹤西去,都是儿子的所为,我就是憎恨夏家的人,为何那个时候不为我用。” 秦秀江十分的头疼,他进宫来就是为了找贤妃把夏家和方谦说的清清楚楚。 他背着皇上给夏家的人使劲的使绊子,陷害。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秦秀江最害怕的还当年的夏家对皇上是忠心耿耿,根本没有丝毫违背之心。 是他那个时候非得模仿夏松的笔迹跟边境一个国家同通信来往。 秦秀江很害怕秦源通过方谦查出,他当年对皇上的欺骗和对夏家的陷害。 上次因为马匹的事件皇上都为此耿耿于怀了很久,这次秦秀江的额头都在冒冷汗。 贤妃听了也十分的蒙然,她一个后宫嫔妃,平日里面很少管这些政治上面的事情,她很相信自己的儿子的能力。 可是想不到因为她不管这些事情,居然让秦秀江惹出这么大的祸害。 贤妃娘娘也有点惶恐和忧虑道:“你跟我说,若是夏家被皇上追查出来会查出什么真相,而你的结局是什么?” 这个时候贤妃只在乎结果。 秦秀江立马对贤妃道:“母妃,夏家不是真的谋逆,儿子当初模仿夏松的手笔和边境一个国家通信,后来儿子想办法把这封信给父皇看了,父皇大发雷霆贬谪了夏家,若是这次被父皇查出来当年是儿臣从中作梗,儿臣以后只怕很难讨得父皇的欢心。” 政治的事,贤妃不是很清楚。 但是失去皇上的欢心,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贤妃比谁都懂。 贤妃有点恨铁不成钢道:“我的儿子,你居然做出这样欺骗你父皇的事,既然做了就要一不做二不休,可是你偏偏漏了一拍。”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秦秀江十分不甘道:“可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儿子也没有办法。” 贤妃还是很心疼秦秀江的,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的儿子,既然事情已经出现了。 那么贤妃第一想的就是怎么把这件事给处理好。 贤妃的目光一暗,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秦秀江想了一会,顿时眼睛凝结出一片冰寒,道:“母妃想一个法子先把方谦给杀了,至于夏家的人既然暂时还没有被找到,说明我们还是安全的,万一夏家的人以后被找到了,我们再杀也不迟。” 贤妃狠狠道:“好,就以你所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是秦秀江这边。 秦秀逸这边也很着急,。 其实方谦这件事根本不管秦秀逸的什么事。 只是秦秀逸不喜欢心里没有把握,秦秀逸喜欢统筹,喜欢在手中永远抓住事情的梗。 这样子他才能处于一个绝对领导的地位。 只是方谦和夏家的事情让他绝对有点担忧,毕竟这件事游离在他的掌控之外,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很不喜欢。 秦秀逸今天身边坐不是炫朗,毕竟炫朗最近身子不好,而且秦秀逸也很奇怪。 秦秀逸奇怪的是每次和炫朗说话的时候,炫朗好像没有十分的真心。 今天秦秀逸的身边仍旧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幕僚,这幕僚也是暗中给秦秀逸办事的人。 秦秀逸疑惑问道:“司部大人说这巷子人口密集,一时半会查不清其中究竟住了哪些人?” 年轻的幕僚点点头恭敬无比道:“正是,司部大人说这巷子结构很复杂,而且有不少都是流动人口,这流动人口毕竟也不怎么好登记。” 秦秀逸闻言,顿时把眉头拧结在一起。 这司部大人居然会这么说? 秦秀逸显然是不相信的,这京城有城门,每次从城门里面进进出出了什么人,守城的侍卫和将领都会严格盘查的。 守城侍卫这一块和吏部这一块都是紧密相连的。 秦秀逸不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勾结。 可恨。 秦秀逸一拳拍在身边的红木桌子上,桌子一阵颤抖,上好的茶盅也落在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 这件事居然无法掌握。 段葛兮这边。 段葛兮收到玄魄的禀报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方谦这颗棋子推到了秦源的面前,现在就差利用方谦引起皇上重新追查夏家当年的事情了。 段葛兮的心里很激动,带着隐隐的期待。 只是方谦这个结果出了一点小小的故障。 话说方谦在皇宫一处废弃的宫殿里面。 今晚上起风了,而且外面的风大的有点吓人,这原本就是废弃的宫殿,除了几个看守的侍卫根本就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方谦看着黑黢黢的四周有点害怕。 于是方谦赶紧钻进宫殿里面。 到现在为之方谦一直很奇怪,为何皇上的人把他搜出来之后放到这个废弃的宫殿,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外男,跟这皇宫格格不入的外男。 可是皇上这么放,肯定是有皇上的意思吧,想清楚了之后方谦准备就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股奇怪的风掀开窗户的大门,紧接着一个麻溜的人影从窗户外面翻进来。 紧接着就是一把亮晃晃的刀剑。 一个才粗嘎而又充满杀气的声音道:“你去死吧。” 这居然是要命的? 方谦顿时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口中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方谦十分的狼狈,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但是那个带刀的刺客何其的矫健,那刺客大刀一挥,顿时一道寒芒开始划过方谦的脖子。 紧接着听见碰的一声,只见方谦已经被人救下了。 没有多久大殿顿时灯火重重,一众穿着铠甲的侍卫已经进来了。 方谦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刺客一身轻便的黑衣装束,脸上还带着面罩,这时候刺客见自己被现形顿时就要跑。 此时忽然一个铠甲的侍卫将领道:“往哪里逃,把他给我抓住。” 这些穿铠甲的带刀侍卫们早就有准备,再加上经过专业的训练,所以抓起刺客的时候毫不含糊。 那个黑衣的刺客很快就被几个带刀侍卫给拦截住了。 待到侍卫让几个侍卫把抓住的黑衣人面罩给摘下来,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皇宫行刺。 就在几个侍卫要把黑衣人面罩给解开的时候,黑衣人忽然一阵搐动,紧接着就两眼发白,口吐鲜血了。 “这个居然是一个死士?”有士兵道。 带头的侍卫统领道:“果然不出潇王爷所料,果然今晚有此刻。” 于是这宫殿里面又开始加强了戒备。 今晚一夜安稳。 虽然有之前的惊魂一幕,可最后还是睡着了。 早上一早就有人带方谦去了刑部。 第149章 刑部大人凤征早就坐在位置上。 这一次的案子和上一次段葛兮的案子不一样,这一次审的是方谦,方谦在京城并未半点名气,而方谦的案子牵扯的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 所以围观的人并不多。 但即便是围观的人再少,这刑部大堂里面还是有几个高官的。 方谦和之前的段葛兮不一样,之前的段葛兮是太傅之女,但是方谦现在是一介罪人。 凤征对方谦毫不客气道:“大胆歹人还不下跪。” 方谦摄于凤征的威严顿时跪在地上。 方谦跪在地上之后,凤征对方谦问道:“你是白云乡的人?” 方谦点点头道:“在下不才,原来是白云乡的县丞大人,现在只是一介罪人。” 认罪态度很好。 凤征继续问道:“好,你既然自称为罪人,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方谦道:“杀人之罪。” 凤征大声道:“你确实犯了杀人之罪,居然杀了张家的公子。” 要查出方谦的案子其实一点都不难,这几天刑部自然有人去把方谦的案子打听的清清楚楚。 凤征问道:“除了这个案子,你还犯过哪些罪过?” 凤征在接办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派人去白云乡大肆的调查过。 松阳说方谦是引子,可以引出松阳说的那一丝曙光究竟是谁,可是查过来查过去居然查到了夏家。 关于夏家的事情现在凤征想起来都绝的额头在冒汗。 所以审理这个案件的时候凤征一点都不敢马虎。 方谦想起松阳给他说的话,方谦顿时对凤征道:“我还陷害过夏家的人,我把夏家的人害的死的死,病的病,我让他们给我儿子偿命,只可惜夏家的人命大,居然被高人给救走了。” 说到这里方谦有点激动。 每次说一次夏家,他就觉得他对夏家的恨意便入骨了几分。 凤征看见方谦的语气加重,顿时一拍案牍道:“肃静。” 方谦被凤征震慑了一下,顿时又对凤征道:“大人让我说我的罪,我说的就是这些罪过。” 这些事是皇上都能查到的,方谦说出来也不会让人产生怀疑的。 凤征道:“所以对于夏家,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方谦顿时道:“大人,我冤枉啊,他们夏家害死了我的儿子,我适当的讨回来这也没有错。” 凤征看着跪在地上的方谦,虽然样子很狼狈,可是说起话来的时候却异常头脑清晰。 凤征忽然想起昨晚上,昨晚上高超去了凤征的府邸。 高超向来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上。 以前高超和他从来没有过交集。 可是昨晚上高超亲口给凤征说:“明天的案子你要问出更多的问题,而且还要适当的召集证据出来,毕竟能惊动皇上的都不是小案子。” 当时凤征还绝的不以为然,反正一个吏部尚书,一个是刑部尚书,他们之间没有多少交集的,都是当朝为官的同僚。 凤征当即就讽刺道:“为何?向来高傲无比的吏部尚书过来难道要插手一件俗事?” 高超对他的讽刺也置若罔闻。 高超道:“不为何,为了我们现在同在一条船上。” 凤征更是惊愕无比,他什么时候和高超一条船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凤征很想无视高超的说辞,还很想奉劝高超早点回家,毕竟凤家也不是那么欢迎他。 可是高超很坦然道:“我今晚过来走在路上被人看见了,而且还是同僚,我高超向来很少和某个同僚走的很近,一旦我与谁走的很近,便会引来皇上的猜忌,凤大人不觉得依照我的才能,根本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尚书大人吧?难道凤大人不觉得皇上比较猜忌我?所以我为了不招惹谁,总是一个人行走,若是凤大人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么我明天就放出一点风语,说我们的刑部尚书嫌弃自己的官位品级太低了,你说皇上会怎么做?” 高超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凤征当时就被震慑了。 高超的话不是假的,秦源之前还想给高超做一个丞相大人。 可是高超绝觉得太累了,还不如做一个吏部尚书来的自在。 于是高超最红成了一个吏部尚书,而且和每一个官员都保持很淡薄的距离。 现在高超的距离这么近,肯定会遭遇到别人的怀疑。 所以凤征不得不听取高超的意见,现在开堂审理的时候要步步逼向方谦。 凤征一拍案牍道:“你冤枉什么呢?你哪里冤枉了?你的儿子当初是乱了军纪被处死的,要错也是你儿子的错,要冤枉也不是你们的冤枉。” 方谦立马辩驳道:“大人冤枉啊,不是我儿子为乱军纪,是他们夏家根本就是胡乱处罚,要不然我也不会违背圣上的旨意这么对待夏家。” 凤征道:“放肆,你别以为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于 是凤征道:“宣证人。” 不一会一个独眼的中年男子被带进来了。 这男子手脚皆被人剁掉了大拇指,而且眼睛要瞎了一只。 男子看见方谦的时候顿时大叫道:“方谦,你这个老匹夫你把我害的好惨好惨啊。” 方谦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子,方谦顿时对凤征道:“大人,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不认识他。” 这独眼的男子跪在地上,虽然对凤征十分恭敬,可是对于方谦那恨不得吃起其肉,喝其血。 男子登时就对方谦怒道:“你肯定不认识我,可是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儿子害的,当初我在军营的时候是一个伙兵,有一个晚上是你的儿子进了厨房,还妄想在厨房里面的水缸里面给我们下蒙汗药,后来被我发现了,可是我当时准备的并不充足,所以不是他的对手,他居然动手把我砍伤了,还害了我一只眼睛,这都是你那儿子的所作所为,你莫要以为你儿子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一个人,实际上你儿子根本就是坏了心肠的人呢,他连当时的夏松将军都敢陷害,难道被处死不应该?” 这个独眼说的是真的,当初他就是和方谦的额日子在一个军营,没有想到着了放方谦之子的道。 方谦哪里会相信自己的儿子是那样的人,即便他的儿子真的是那样的人,还做了那样的事,可终究还是夏家的人太狠了。 方谦对凤征道:“大人,这个人说的话不足为据,毕竟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夏家的人还在,而我的儿子真的没有了,所以我厌恨夏家的人,我要百般的折辱他们,我要让夏家的人都生不如死。” 说起狠话的时候方谦的脸上又爬过一丝狠厉。 凤征道:“胡言乱语,即便是厌恶人家也不能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本官倒是不相信你一己之力能把夏家的人如何,你倒是告诉本官一下,” 方谦的身子一怔,顿时意识到他只是人家手中的一把屠刀而已,别人根本不相信他一己之力会有那个颠覆夏家的本事。 忽然想起和国师在一起说过的话,他说他只是一个筏子而已。 方谦脸色的细微变化都落在察人入微的凤征的眼里。 凤征怒道:“你倒是告诉本官,除了你还有谁指使你枉顾皇命?” 方谦跪在地上双腿发虚,他忽然觉得他之前说这么多话都是白费了。 因为面前的人根本对他的底细是一清二楚。 方谦道:“我不知道。” 他还是不肯交出是秦秀江指使他做的一切,他现在还是有点不愿意承认这一切。 凤征顿时又是一拍,道:“不知道是吧?” 于是凤征大声道:“来人,给我大型伺候。” 这个时候凤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很快就有人拿出一个伺候方谦的刑罚,是根细长但是很结实的绳子 方谦看着这两根绳子顿时哆嗦道:“这是什么刑罚?”他从来没有见过。 凤征冷道:“这是刑部刚出的一个刑罚,对于犯罪之人不肯招供,就用这两根绳子绞住头发,然后慢慢的的用力卷起来,直到把头发连同头皮一起拉下来。” 方谦一听,顿时冷汗又冒了一层,这个刑罚光想起就绝的恐怖的咋舌。 方谦顿时大叫道:“我说了,我说了还不行吗?” 方谦又想起了段葛兮,那个伶俐如魅的女子既然决定要帮助夏家,必然把夏家的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他现在就算是藏着掖着都没有用,这根本不顶事。 但是他若适当的辩驳一下,也会给秦秀江造成一个比较好的映象,起码秦秀江不会绝的他不逼自招吧。 方谦顿时道:“指使我的人正是…。。” 方谦的话还未曾经说完,忽然一根利箭裹着风直接刺在方谦的后背,然后穿心而过。 顿时方谦倒地身亡了,再也不省人事了。 凤征还有几个大官都吓的大惊失色。 于是凤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禀告给秦源,还对秦源上诉道:“皇上,微臣尽力的在审理这件案子,刚刚关键的时候,方谦便被人刺杀,现在还未拽到刺杀方谦的凶手。” 秦源皱皱眉头道:“你今天都审核了哪些问题出来,给朕说说看。” 于是凤征把所有的审核情况都告诉秦源,完毕自后凤征对秦源道:“皇上,这牵扯到了夏家?” 事情过去了这多年,也不知道皇上对夏家的态度如何,毕竟这是一件十分敏感的事。 果然,秦源听闻夏家这两个子,顿时脸色一变,变的有点深不可测,道:“方谦居然引起的是夏家的事,那么朕已经明白了,国师说的曙光原来就是夏家。” 看来夏家的人已经到了京城了。 秦源此时的脸色说不上是怒,还是恨,又或者是激动,反正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很难理解的感觉。 凤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皇上,那这个案子,方谦是被何人所杀的?” 秦源勃然大怒道:“给朕查,任何事都查的轻轻楚楚,朕还不至于老糊涂,很多事情朕也清楚的很。” 夏家就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这是凤征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凤征从皇上这里收到了指令,又带着对皇上的几分疑惑,于是匆匆忙忙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高超。 凤征能做的就是这么多,其他的事情他不想管了,希望最好也不要牵扯到他这里来,所以了却一桩事便是一桩事。 高超又把这件事告诉了秦寂然。 秦寂然听闻后陷入了沉思。 看亲秦寂然沉思,高超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王爷和夏家之间的渊源也怕逐渐的会浮出水面,那个时候段二小姐还能直面王爷吗?” 秦寂然看着窗户前面的一盆玫瑰花,灿然一笑道:“你担心的太多了,本王倒是不担心,可都被你和赵普担心了去,难道你们绝的这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东西难倒本王的吗?” 这世界上还有东西能难的倒他吗? 秦寂然好自信,但是偏偏高超很相信秦寂然的自信。 秦寂然从五岁的时候就表示出过人的天赋。 那个时,候秦寂然才五岁就可以过目不忘,不管是什么诗词歌赋,只要秦寂然认真的看过一遍就会记住。 五岁,别的孩子都在贪玩,可是秦寂然在读书。 八岁,别的孩子开始送去私塾里面读书,秦寂然便所向披靡,甚至能钻研兵法,而且那一年秦寂然的骑马让人惊叹。 十四岁的时候秦寂然就能行军作战,而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就这样一个绝艳的男子,在十岁那边遭逢了那么天大的变故。 父母双亡不说,还有那数不尽的痛苦和无底的黑暗。 确实是,秦寂然说要办的事情就不一定不难办。 可是这对象若是段葛兮,高超有点无法想象。 高超有点苦笑道:“凤征这个人能用吗?” 秦寂然的嘴角挂着一丝蔑视的微笑道:“用过一次也就罢了,以后能用的时候还是能用。” 高超有点哭笑不得道:“若是凤征知道我威胁他的话竟然出自于潇王爷的阴谋,不知道凤征会作何感想?” 秦寂然淡淡道:“管他的,事情要发展,只是无能如何都不能阻止的。” 高超顿时无话可说,他总是说不过秦寂然的。 方谦是被秦秀江身边的高手给杀死的,方谦死了之后秦秀江的心里也平缓了很多,以后终于可以安生的过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他一定要加大兵力的去把夏家的人挖掘出来,然后再让夏家的人永远的消失,夏家的存在就是秦秀江的一个污点,也是他以后夺嫡的一个阻碍,他一定要把夏家的连番铲除。 事情进行的出奇的顺利。 秦源的人还是在搜索夏家现在在哪里。 但是秦源的人好像没有那么多了,也没有那么严密了,就好像秦源找不找到夏家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而且秦秀逸的人也在找,只是秦秀逸的人很少,几乎就是身边几个武功最高的暗卫,所以秦秀逸派出去的人根本不会被人发觉。 现在秦秀江是卯足了劲在寻找夏家的人。 大大小小的巷子,几乎是见缝插针。 这个时候段葛兮对玄魄道:“玄魄,我想拜托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办事情还用拜托吗?段二小姐未免太客气了。 玄魄有点不好意思道:“段二小姐请直说吧,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去。” 段葛兮噗嗤一笑道:“那倒不必,现在很多人在找夏家的人,看眼秦秀江的人就要找到了,这个时候我需要给夏家带去一个消息,让他们淡然处事,这背后有我,让他们不要担心。” 玄魄点点头道:“这个消息我一定给段二小姐带去。” 段葛兮道:“还有一件事,我要皇上,成王还有幽王同时发现夏家的存在。” 玄魄顿时疑惑不解,但是他又不好意思问清楚。 毕竟段二小姐的处事方法和潇王爷的是十分相似。 玄魄领命出去了。 玄魄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果不其然秦源,秦秀逸还有秦秀江的人都发现了夏家所在的宅子。 他们终于在同一个时刻发现了夏家的所在。 他们找到了原来名噪一时的战神将军,夏松。 当然,等他们三路人马都找到夏家的时候,京城有不少的人也知道夏家就在京城的消息。 夏家在多年前叛变了,和敌军有书信往来。 这样一个叛变的将军居然如此落魄的回来了,躲在这样幽深无比的巷子里面,过着十分落魄的生活。 夏家很快就震惊了京城所有的人。 很快,夏家的消息风靡了全城。 现在最恼火的应该就是秦秀江和秦秀逸了。 秦秀江原本想把夏家的人找出来,然后杀个片甲不留。 秦秀逸的打算是把夏家的人找出来,然后挖出当年叛国的秘密,最后好拿捏秦秀江的把柄。 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 秦秀江要杀人暂时是不行了。 秦秀逸要抓人,现在也不不行了。 毕竟秦源是皇上,他们不敢在皇上的面前做出这种让皇上多疑的行动。 夏家自然落到了秦源的手里,只要夏家的不落在秦秀江和秦寂然的手里就是最好的。 起码秦源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段葛兮最近的样子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思,很多时候她都在摆弄房间里面的棋盘。 比如这个时候,段葛兮坐在二楼的雅间里面,在棋盘上看着步步棋子,一会深识远虑,一会再谨慎的走一步。 这时候翠浓给段葛兮端过去了一杯花茶,对段葛兮道:“小姐,先喝口茶吧,这样下去小姐会累坏的。” 段葛兮浑然不觉的看着棋盘,好像看久了这棋盘就会生出一朵花来似的。 这时候江人生也来了,他看见段葛兮静静的坐在那里,宛如一尊工雕塑。 江人生坐在段葛兮的面前,然后对翠浓说:“你把这花茶放在这里,一会我劝你的小姐喝茶吧。” 翠浓点点头放下花茶就出去了。 江人生坐在段葛兮面前也是安静的,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 江人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次秦寂然把他叫回来给漠北看身子的时候,江人生就对段葛兮无法自拔的产生了一种钦慕的感觉。 只是每次看见段葛兮和秦寂然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也会骤然的吃痛。 但是这几天很好,段葛兮很多时候都安静的在下棋,在安静的想着一些事。 段葛兮安静了,暂时不会和秦寂然有多么密切的来往,他倒是可以多多关关注段葛兮了。 哪怕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段葛兮,他的心也会绝的会觉得痛快。 他看着段葛兮的时候,段葛兮看着面前的棋盘,不一会段葛兮道:“你坐在我跟前作何?” 段葛兮居然在问他。 江人生顿时道:“看段二小姐一个人下棋,我也很想和段二小姐切磋切磋。” 段葛兮微微一一笑道:“那就不必了,我的这个棋子可不是为何和谁切磋的,我只是在看看里面的形式。” 江人生好奇道:“那段二小姐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段葛兮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我觉得快了。” 江人生点点头,道:“段二小姐,这夏家的人现在被皇上发现了,现在皇上只是派了一些士兵在夏家院子外面把守,段二小姐认为这很安全吗?” 江人生是秦寂然的人,自然也知道段葛兮和夏家的渊源。 段葛兮笑道:“不会的,我委托了潇王的人马,他的人马我总是最放心的,起码秦秀江和秦秀逸是伤害不到夏家之人的。” 说起秦寂然得时候,段葛兮的眼神里面自然的闪闪发亮,这种闪亮连段葛兮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秦寂然在她的心里居然有这么的重要了? 江人生的心又是蓦然的一痛,痛了片刻之后,江人生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是什么人啊,他有什么资格和秦寂然比。 段葛兮问道:“你怎么呢?” 江人生摇摇头道无妨。 正在这个时候阿露又进来了。 阿露进来的时候有点忐忑的对段葛兮道:“小姐,成王殿下想见见你。” 段葛兮惊愕道:“秦秀逸?他在哪里?” 段葛兮心里很鄙视秦秀逸,这一世,所以说出秦秀逸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里面没有丝毫的温度,宛如说的根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玩意。 阿露知道自家小姐很不待见秦秀逸,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对段葛兮道:“在楼下的茶房。”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于是段葛兮就要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裙纱。 这时候江人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成王心思诡谲无比,段二小姐还是不要贸然前去才是。” 江人生的语气里面透露着对段葛兮的无限关心。 段葛兮无奈道:“我知道了,这个人我现在也很想会会,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于是段葛兮抬起脚步就下去了。 秦秀逸坐在一楼的雅间,这雅间虽然比不上二楼的那个丫鬟那么豪华。 可是这一楼的雅间照样也是陈设齐全,让人瞠目结舌。 秦秀逸淡然无比的坐在一张酸枝梨木的圈椅上,他的风骨十分高雅,而且高贵,高贵里面又伴随着无限的儒雅。 上一世段葛兮十分眷恋秦秀逸身上的儒雅之情。 他多么的迷人,举手投足都是儒雅。 可是现在这样一看,这分明就是伪装,秦秀逸惯会伪装,而且比任何人都伪装的好。 感受到一记目光在自己是身上大量,秦秀逸急忙转过头,便看见段葛兮来了。 段葛兮的情绪堙没的特别快,秦秀逸几乎找不到段葛兮脸上任何的情绪。 看见段葛兮,秦秀逸急忙起身,对段葛兮儒雅至极的一笑,往往秦秀逸的脸上带着这个微笑的时候,几乎很多女子都会沦陷在他的微笑中,这个微笑不是一般迷人。 可是段葛兮看见秦寂然,再不济也见过高超。 所以看见秦秀逸的微笑,段葛兮居然觉得很别扭。 段葛兮有点不自在的对秦秀逸道:“葛兮参见成王殿下。”段葛兮现在已经不是太傅之女了。 所参见秦秀逸的时候也用了磕头的动作。 秦秀逸急忙要伸出手去搀扶,一边要搀扶段葛兮,一边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切莫多礼。” 段葛兮的胳膊一躲,顿时躲开秦秀逸的双手,起身对秦秀逸道:“多谢成王殿下。” 段葛兮的语气里面说不出来的冷清和疏远。 秦秀逸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还是坐下来吧。” 于是段葛兮和秦秀逸纷纷的坐在对对面。 这炉子里面烧的茶壶逐渐的烧开了。 秦秀逸很熟稔的用这开水开始冲泡杯中的茶水。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之后,秦秀逸递给段葛兮一杯茶水,道:“段二小姐真是好福气,这百里一香的茶是京城最香的,想不到段二小姐居然有这样天天吃茶的福气。” 段葛兮轻轻地荚了一口。 说起来段葛兮都想笑。上一世很多人都说秦秀逸泡茶的的功夫不错,。 但是秦秀逸鲜少泡茶,段葛兮别说喝秦秀逸抛的茶,就算是看一眼也不是很容易。 想不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能亲口尝到秦秀逸的茶。 这不知道是不是一桩莫大的讽刺。 看着段葛兮的神情,秦秀逸问道:“这茶不好喝吗?” 段葛兮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道:“还不错,只是葛兮绝的很荣幸,居然能品尝到王爷泡的茶。” 秦秀逸眼中顿时一亮,这亮尚且还有几分睿智。 秦秀逸道:“若是二小姐不嫌弃,以后经常可以到我的府上坐坐,我倒是可以给段二小姐泡茶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王爷好雅兴。” 段葛兮又喝了一口茶,道:“可是王爷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葛兮泡茶喝吗?” 秦秀逸一笑,笑容中透露着几分凌厉,他道:“我过来确实不仅仅为了给段葛小姐泡茶,我过来还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一下段二小姐。” 段葛兮顿时道:“听说成王好门客,有不少为王爷出力的人,既然有为王爷出力的人,那无论如何都轮不上我给王爷指教吧?” 秦秀逸摇摇头,十分笃定道:“这件事只有段二小姐才能帮我解惑。” 段葛兮问道:“何事?” 秦秀逸道:“夏家之人这次被我们三波人一起搜到,不知道是不是段二小姐散播的消息。” 好家伙,居然这么敏感,能立马意识这一点。 不过段葛兮并不意外,因为这是秦秀逸。 段葛兮脸色一怔,顿时作出惊愕的样子,到:“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葛兮听不懂。” 秦秀逸一直保持着儒雅的笑容,可是听闻段葛兮的话之后,秦秀逸的笑容变的有点坍塌。 秦秀逸道:“我不相信段二小姐听不懂,我不仅不信段二小姐听不懂,我还不信段二小姐和这件事没关系。” 段葛兮蒙然到:“看来你估计错了。” 秦秀逸的语气变化了一下,变得有点生硬,道:“夏家同时被我们三路人马发现,难道不是段二小姐的杰作?” 段葛兮对上秦秀逸的生硬,倒也不急不躁道:“王爷这话说的就严重了,我一个柔弱的女子,哪里会有那样的本事,王爷太高看葛兮,葛兮可不是那样的人。” 第150章 秦秀逸语气顿时变得深沉而又悠长,但是语气还透着了然一切的味道。 秦秀逸道“可是段二小姐的身后有潇王爷,段二小姐一个弱女子做不到这些事,但是潇王爷总是可以的。” 秦秀逸知道秦寂然段葛兮并不陌生。 可是段葛兮也丝毫的不害怕。 段葛兮对秦秀逸的道:“所以王爷认为我身后有人,所以才这样怀疑我?” 秦秀逸重新变回那个温润君子的样子,对段葛兮道:“正是,你的身后有人,而且你不会对夏家的事情置之不理的,夏家的事你肯定会全程参与的。” 段葛兮平淡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葛兮便承认就是了。” 上一世的宿敌,上一世的命运都是这个男人纵容出来的结果。 这一世到这个时候彻底的撕破脸皮,也确实在段葛兮的预料之中。 段葛兮的语气里面有点嘲弄道:“可是即便王爷知道这一切悠如何,?难道王爷要和潇王爷斗个你死我活?” 秦秀逸的语气顿时变得有点危险,道:“段葛兮,本王给你选择的机会,本王念在你和其他的女子不同,本王还是很欣赏你的,本王告诉你,只要你跟着本王,本王一定会让你成为本王身边最重要的人。” 段葛兮居然用这样的嘲弄对他说话,秦秀逸的心里不是一般的不爽。 听闻秦秀逸的话之后,段葛兮的嘴角无端的抽动了几下,然后语气带着一份讽刺,道:“成为你身边最重要的人?那王爷是要成为什么人吗?” 秦秀逸顿时一笑,道:“段二小姐想逼出我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现在不会说,但是段二小姐一定是清清楚楚的,本王只想告诉段二小姐,好好的跟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好的未来,他潇王爷可不行,因为他不是父皇的孩子,他并不能给你什么。” 段葛兮听着秦秀逸的话,听着听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笑出来了。 秦秀逸疑惑的看着段葛兮,待段葛兮停止之后,问道:“本王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有那么好笑吗? 其实一点都不好笑,若是段悠兮,肯定会因为秦秀逸的这句话肝脑涂地。 可是她是段葛兮的,因为上一辈被他们迫害的段葛兮啊。 所以段葛兮想笑,她笑的是自己的上一世,上一世她那么为委曲求全的想讨得秦秀逸的一份真心,哪怕是一个怜悯都可以。 可是秦秀逸没有给她,给她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那没有未来的地狱。 但是重生一世之后秦秀逸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段葛兮焉能不笑。 段葛兮只是觉得可笑,而且还是讽刺的可笑。 段葛兮的笑容尽数的褪下去,然后换上一副漠然的神情,对秦秀逸道:“说实话,这一世我不需要你身边的那个位置,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哪怕是皇后的位置,我也不会稀罕的,成王,或许我们上一辈是宿敌呢?所以这本子看见你,我就觉得难受。” 既然要撕破脸,秦秀逸又知道她身后的依仗,那就彻底的撕破脸吧。 很多时候只有撕破脸才能随意的说一些激动的话。 秦秀逸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葛兮。 秦秀逸的心很迷惑,为何这个女子好端端的会说出上一辈子这么荒唐的话。 而且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不仅不喜欢他,好像眼眸里面还带着深深的不屑。 段葛兮居然对他很不屑? 这是秦秀逸的感觉,这也是秦秀逸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除了段葛兮,所有的女子都都恨不得为他卖命,但是段葛兮居然不屑? 秦秀逸想不通段葛兮为何会这样。 但是秦秀逸又喜欢想一些事情,很多事情他一定要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他会寝食难安。 想着想着秦秀逸就以为是秦寂然造成的。 为何段葛兮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都是因为段葛兮爱上了秦寂然,而且还爱的无法自拔? 想到段葛兮爱上了秦寂然,而且还爱的无法回头。 秦秀逸就对秦寂然开始憎恶了起来。 都是秦寂然,若不是因为秦寂然,这一次段葛兮绝对不会给他这个脸色的。 秦秀逸想了拧着眉头想了一会,脸上不断的闪现过仇恨阴冷。 最后秦秀逸的脸上换上了一抹深沉的算计的味道。 看见秦秀逸这个神情,段葛兮以为秦秀逸必然想到其他的说辞。 秦秀逸若不是死,根本不会被失败给打倒的。 果然,秦秀逸开口的时候便对段葛兮道:“你喜欢秦寂然,可是你觉得秦寂然喜欢的是你么?” 段葛兮笃定道:“这就不劳烦成王殿下费心了。” 秦秀逸站起来身子,靠近段葛兮,此时距离段葛兮的距离特别的近。 秦秀逸啧啧了两声,秦秀逸的这个态度在段葛兮看来是十分的陌生。 段葛兮的身子往后面挪了几寸,道:“你别过来。” 秦秀逸看着段葛兮,这个女子容颜精致秀美,肤色水润光洁,五官精致立体。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每一样都是十分迷人的,而且总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可是这样的女子为何不是自己的呢? 一想到这样的女子喜欢的是秦寂然那样的人,秦秀逸的心就很难受,好像被人抢夺了什么旷世奇宝一样。 这样好的东西,既然不属于自己,那么也不能属于别人,最好的是谁都不能得到。 秦秀逸怀着这样的心思,感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面甚为同情,道:“告诉你一件事,根据本王的观察,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喜欢的秦寂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段葛兮鄙视道:“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是在我段葛兮的眼里肯定比你好。” 秦秀逸哼了一下,忽然道:“秦寂然的父亲秦钟,我的父皇秦源,还有夏松,你要不要猜测一下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段葛兮的心里一怔,怎么又说到这个话题了。 这个话题她也不是头一次听到,很多次她也想研究一下这几个人之中究竟有什么渊源。 可是现在也没有一个头绪。 段葛兮的心里很惊讶,但是段葛兮的表情却不能显示多么的吃惊。 毕竟她不能被秦秀逸牵着鼻子走。 于是段葛兮对秦秀逸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愿意知道。” 秦秀逸摇摇头,叹叹气道:“可怜的段二小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居然冲昏了头脑,段二小姐以当初在白云乡,夏家所受的那些罪潇王爷不知道吗?” 段葛兮的心里本来平静如湖面,可是现在被人投掷了一个石子,顿时阵阵涟漪。 段葛兮道:“你想说什么?” 秦秀逸看见段葛兮的兴趣被调动了,顿时深沉一笑,道:“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段二小姐想知道秦寂然是什么人,秦寂然接近你有什么目的,秦寂然对夏家为何隔岸观火,那等段二小姐想明白了,想知道了就去王府里面找我吧。” 秦秀逸又补充道:“我随时恭候段二小姐的大驾光临。” 于是秦秀逸又看看这四周的环境,哂笑道:“这环境不错,不过这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了,保不济被人听去了。本王走了。” 看见段葛兮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秦秀逸的神情终于恢复了几分得意,又顿时换回了之前的那种温润之感。 段葛兮看着秦秀逸离去,咀嚼着秦秀逸刚才说过的话。 夏家,和秦源还有秦钟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而且秦寂然这么厉害,难道夏家人在白云乡发生的一切能瞒过秦寂然双眼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段葛兮实在不想怀疑秦寂然什么。 罢了,段葛兮摇摇头,好似要把今天和秦秀逸说过的话全部给甩出去。 秦秀逸走了,段葛兮有好安排另外一件事了。 段葛兮让人给韩斌送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告诉韩斌,松阳可以按照她之前写的字条继续进行了。 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 皇宫就发生了一件事,第二天早上文武百官都在上朝。 快到尾声的时候忽然当今的国师松阳大师来了。 松阳大师神色凝重,好像有大事要给秦源禀告一样。 还是第一次进宫的神色,还是第一次进宫的态度。 只是这次文武百官都会松阳很敬重,一般松阳选择这个时间觐见,那么肯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 松阳走到大殿最中间的位置忽然跪在地上,对秦源道:“皇上,贫僧今天上朝有事,有一件天大的事情非得和皇上禀告。” 秦源立马道:“国师赶紧起来说话。” 松阳站起来带着一点悲伤的情绪道:“皇上,三个月以后北方的边境会发生一件严重的战乱,到时候会死伤无数,边境战乱会民不聊生,皇上要赶紧派人过去镇压。” 松阳这次对秦源说这些话的时候终于镇定如常了。 这件事也是段葛兮在字条里面告诉他的,三个月以后北方的边境会发生异常战乱,这正是考验夏家的时候,这对于夏家来说是一个机会。 可是对于秦源和文武百官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秦源十分惊愕,如今国家太平盛世了几十年,现在放眼望去,朝中可用的武将寥寥无几。 可是松阳的对他说现在边境即将战乱。 这是不是真的? 秦源疑惑至极道:“国师说的可是真的?” 这时候不管是秦源,还是秦秀逸,又或者是刚刚回京不久的秦秀江,甚至是身子不济的秦征,还有秦恪都死死的盯着松阳。 但是这次松阳真的是处变不惊,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和段葛兮合作。 每次段葛兮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是真的,他就不怕。 松阳有了底气,所以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是掷地有声的。 松阳对秦源道:“皇上,贫僧说的话句句属实,这件事是昨晚上贫僧在念经的时候佛祖亲口给贫僧说的,贫僧不敢口出狂言,若是贫僧敢口出狂言,必然会遭遇天打雷劈。” 松阳这番誓言比第一次更加有力,也比第一次更加的自信。 看见松阳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宛如他说的必然是真的,肯定会实现一样。 这时候秦秀江很不喜欢松阳,觉得松阳根本就是一个妖言惑众之辈。 秦秀江对秦源道:“皇上,这个僧人口出狂言,他说的肯定不是真的,他分明就是信口雌黄,父皇万万不能相信啊。” 若是秦秀江上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秦源肯定不会责备他。 但是秦源已经成功的语言过一次,所以皇上对秦源算的上十分的信任。 当秦秀江说出这话的时候,秦源立马呵斥一声,道:“什么僧人不僧人,这是我们的国师,这也是掌我们国家命脉的国师。” 秦源虽然在呵斥秦秀江,毕竟还是悠着点的,根本就没有给秦秀江半分的难堪。 秦秀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赶紧对秦源道:“父皇,儿臣只是关心而已,并未其他的心思。” 秦源挥挥手道:“你站在一边去吧,这件事你不要搀和。” 秦秀江立马领旨谢恩。 只是秦秀江并未觉得松阳就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他打心眼里面根本不相信松阳的。 秦源这时候对松阳的态度算是温和了好几分,他道:“国师说的事情太大了,毕竟这边境之乱我们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所以松阳说的这些话确实给不少的人造成了心里的动荡。 包括现在很多大臣都开始低声的议论纷纷了,毕竟这不是小事。 这样的大事要说服秦源,必然要多费一番口舌,因为听到消息,到接受事实,以及再到付诸行动,这都需要一个过程。 现在松阳要做的就是让所有的大臣和皇上都接受这个消息,并且还要消化这个消息。 松阳态度不变,声如洪钟道:“皇上,贫僧都是为了天下的苍生着想,所以斗胆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这关系到无数条性命的事,我佛慈悲,总是不愿意看见无辜者生灵涂炭的。” 话说到这里,松阳坚持从性命和苍生说起,绝不涉政。 秦源听在耳朵里面,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各位大臣也在议论纷纷,一时之间都在讨论这件事。 秦恪很不屑这僧人,虽然松阳之前预测了岳华山的事,但是秦恪还是不喜欢。 因为秦恪暗自的打探了一番,松阳和秦秀逸的来往比较密切。 既然是秦秀逸熟悉的人,秦恪肯定是不喜欢的。 所以秦恪嗤了一声,便对身边的秦秀江道:“幽王,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国师分明就是沽名钓誉,我们秦家的江山稳若磐石,这边境肯定不敢有人叛乱的,难道边境的那些的敌人,不知道我们国家的强大?” 秦秀江并不愿意多给秦恪说几句话,毕竟秦恪的资质在这几个皇子之中算是最有限的。 秦秀江反而对前面站的太子道:“太子大哥倒是觉得这件事可信还是不可信?” 秦征身子消瘦,面色苍白,唯独眼神还有有点光彩的。 秦征本要回答秦秀江的话,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猛地咳了几声,最后一遍咳一边对秦秀江,道:“我也不知道,你还是问问其他的大臣吧。” 看见秦征咳嗽咳的那么厉害,秦秀江心里暗道:“真晦气。” 这时候有大臣站出来对秦源道:“皇上,若是国师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从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一旦准备,肯定要派出震慑边境的将军。”可是放眼望去,这朝中根本没有一个会打仗的将军,这都是文臣,个个出来都是才华横溢,很会纸上谈兵,很会来事。 这个大臣后面的话不用说秦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臣说完话,于是又一个年迈的大臣道:“皇上,我们的朝中没有将军,这镇压边境都是将军做的事情。” 由于说话的大臣是年迈的大臣是元老级别的,要不然根本不敢说出这样的。 秦源的头越来越重,他的心里很烦。 他一直以来就是不喜欢什么将军。 很多将军很有实权,做事起来有无数的士兵拥护。 秦源很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人,而且秦源的疑心比较重,一旦有将军的做大,他就会觉得自己的江山会遭遇威胁。 所以秦源重文轻武,他也是有他的原因。 但是现在松阳和满朝的大臣告诉他,现在边境战乱,他必须要派兵镇压。 可是现在派谁? 秦源的眼神扫过一位大臣的脸上,道:“谭居,听说你的儿在军中,而且很有天赋,不如这次的边境之乱派他为先锋官吧。” 叫做谭居的大臣急忙跪在地上大呼道:“皇上这万万不可,犬子资质有限,根本不适合做那先锋官。” 秦源脸色一沉,顿时道:“谭居,你就这么舍不得你的儿子建功立业?” 谭居跪在地上头顶的汗水不断的往地上掉。 谭居咬咬牙道:“皇上,不是微臣不愿意,实在是犬子只会纸上谈兵,犬子纸上谈兵一套又一套,但是真正行动的时候根本不行,实不相瞒,在几日前犬子和几个士兵在一起模拟作战的时候连续败了两次。” 这没有经验的热上战场根本就是送命的。 谭居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任何的闪失,以后他还想让儿子继续走文官。 这武官在秦源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既然谭居这么说,秦源的心里虽然很失望,但是也没有办法,他是一个皇帝不是一个昏聩的帝王。 秦源的眼神又移动到了一个大臣的脸上,洪天照之后这又是一个散秩大臣。 散秩大臣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伸手的,比较偏向武官一点。 秦源对这个散秩大臣成达道:“成达,朕听说你有一个兄弟,自幼力大无穷,而且对作战演练方便颇有天赋,不如这个先锋官给你的那个兄弟做做?” 成达心里一突。 成达成婚这么久以来,还未孕育一个孩子。 前不久去检查了一下,是成达自己出了问题。 现在成家除了成达之外还有一个弟弟,这弟弟可是成家的香火啊,若是这么上了战场,万一回不了了,这父母肯定会伤心不已,生不如死的。 成达立马跪在地上大呼道:“皇上啊,您还是另选高明吧,我的兄弟虽然有点天赋,可根本就很局限性,怕是不能带兵作战了。” 成达一番哭诉,秦源自然是心烦无比。 最后秦源的眼神又从几个大臣的脸上划过去,可是这几个大臣无一不例外的把身子往后面挪动。 这分明在避着秦源的眼神。 好一个满朝大臣,关键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 秦源的脸色越来越黑,这时候秦源的目光移动到了韩斌的脸上。 对于韩斌,秦源总是愿意相信的。 秦源对韩斌道:“韩爱卿,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韩斌想了好一会,最后站在大堂之内对秦源道:“皇上现在手中就现有一个办法,只是皇上愿不愿意用。” 秦源的心一突,但还是开口问了:“什么办法?” 韩斌硬着头皮道:“夏松。” 当韩斌把夏松这两个说出来的时候,顿时有人道:“不行,夏松本来就是一个通敌叛国者,若是让夏松派兵去镇压叛乱,这根本不可能,说不定这叛乱都是夏松和那些贼子一起串通好了的,皇上,夏家的人动不得,万万不能动啊。” “对啊,皇上,且不说夏松当年叛变的事,就算夏松没有叛变,可是夏松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他现在来拿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身子,难道这样风烛残年的一个老人还能上战场去杀敌?” 一傅众咻,很多人都不赞同夏家人出面的。 秦源看见他的满朝重臣,最终嘴巴挂着一抹冷笑,道:“那你们说说看,若是夏家的人不能出动,那么你们有好的人选吗?” 于是满朝重臣又开始亲缄默起来。 秦源看着他们,最红带着愤怒和讽刺道:“你看看你们,因为韩大人的一句话,你们个个都跳出来,现在朕需要你们举荐人,你们又畏缩了起来,朕很怀疑,你们素日里面是怎么为官的,是不是要朕把你们通通的换掉?” 于是众位大臣急忙的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皇上饶命啊。” 秦源现在头大如斗,眼神从秦秀逸的脸上划过去,最后秦源对秦秀逸道:“成王,你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说实话秦秀逸还未想到这件事该怎么办。 只是皇上现在发问了,秦秀逸也不得不说。 秦秀逸对秦源道:“父皇,儿臣觉得这当务之急确实应该找一个能出征的将军和一个先锋,只是这合适的的人选儿臣倒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筹谋一下。” 秦源顿时无趣道:“罢了,现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要等你选出合适的人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从京城出发到北边的边境,最快的速度都要两个月的时间,再加上熟悉地形,要搭建帐篷,等等等等,这一系列的时间下来,这三个月的时间都很短。” 秦源虽然对秦秀逸的说法感觉很无趣,但是这办法还是要想。 不仅要想,还要在今天就要有一个定论。 秦源说的在理,但是现在朝中没有几个敢说话。 秦源最后对秦秀江道:“幽王倒是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秦秀逸都问不出来,居然问到自己的头上了? 秦秀江回答道:“父皇,夏家的人坚决不能用。” 秦源道:“我不是问你夏家的人能不能用的问题,朕问的是现在从哪里去找将军,和先锋官?” 秦秀江心里发憷,现在哪里最厉害,谁最厉害又能用的? 想着想着秦秀江忽然道:“潇王爷。” 秦寂然? 众臣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因为秦寂然身手不凡,因为秦寂然所向披靡。 而且秦寂然是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操练士兵的王爷。 秦源向来都是对秦寂然很溺爱的,所有的人都是说不上为什么。 好像秦源对秦寂然好就是天生的,应该了一样。 这时候也有人来了胆子,道:“就是潇王爷,潇王爷最合适。” “对,潇王爷最忠心我们太澳国,他声名赫赫,现在是要任用的时候了。” “皇上,臣也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用潇王殿下了,潇王殿下若是出马的话,几乎无人能及啊啊。” “皇上,潇王爷这次出征,还需选择一个先锋官,臣觉得王爷的军营必然有很多绝才之辈,不如让潇王爷推荐一个先锋官出来吧。” “对对对,皇上,臣也觉得如此是最好的了。” 现在满朝的大臣居然比在街上买菜的市场还要份热闹的多。 一旦说起秦寂然的时候,满朝的大臣居然满血复活。 秦源高深莫测的看着这些大臣。 最后秦源对韩斌道:“韩大人觉得如何?” 韩斌顿时对秦源道:“潇王爷固然是好,可是王爷行为举止随心所欲,只怕皇上的话他未必会听啊。” 这时候又有人对韩斌不屑道:“什么叫做皇上的话他未必会听?他是一个王爷,更是要帮助秦家的人一起保卫这万里江山,皇上说的话就是说圣旨,也是天命。” “对,皇上既然有圣旨,那么他一个王爷肯定要听的,要知道这保卫天下也是他任务的一部分,他责无旁贷。” 秦源又问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大臣道:“夏家的人不能用,潇王一定要履行皇命。” 秦源对身边的太监道:“传真圣旨,潇王爷带兵出征镇压北边边境叛乱,三日之内选择出先锋官,然后封为旋风将军,随潇王爷一起出征。” 这时候百官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没有被秦源逼出身边的人,看来秦寂然出马必然又能解决一次忧患。 这是最好不过的。 今天上朝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待下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这时候百官散朝。 松阳要回到清华苑,松阳还未走几步,便听见身后有声音毫无温度和半分敬重道:“松阳。” 松阳回头的时候只见身后站的是秦秀江。 秦秀江双眼阴鸷,散发着浓浓的危险之意。 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在宫中居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和皇上只见屡次的打交道,又和百官斡旋了多次。 所以松阳现在变得很镇定,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容易害怕的性子。 松阳对秦秀江福了身子道:“原来是幽王殿下。” 秦秀江开口就道:“松阳,你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敢蛊惑父皇,你究竟有何意图?” 松阳十分平静,道:“幽王殿下怕是误会了,贫僧不曾蛊惑你的父皇,贫僧只是把佛祖告诉贫僧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上,这皇上的苍生也是佛祖的苍生,幽王殿下严重了。” 秦秀江的双眼划过一丝怨毒,道:“松阳,真有你的,撒了弥天大谎,居然还如此面不改色。” 松阳平静道:“幽王殿下,贫僧说的都是实话,贫僧不敢撒谎,之前月华山的事情便是贫僧说的,最后岳华山也出事了,可见贫僧并不是胡言乱语之辈。” 岳华山的那件事秦秀江根本就不在京城,后来秦秀江回来之后才听王府的下人说起这件事。 秦秀江本来就不怎么相信这些事。 所以秦秀江对松阳道:“本王不管你是不胡言乱语,但是本王就是看你不顺眼,尤其看见你和成王都不顺眼,本王劝诫你,若是想活命就乖乖的待在你的院子里面,父皇会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莫要整天胡言乱语的,因为本王根本就不相信你。” 第151章 秦秀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冷淡,几乎毫无温度 而且秦秀江还换上一副警告的语气,若是胆子小还真的会被吓怕了。 可是现在松阳不是胆小之辈,他对秦秀江微微的弯了一下头,道:“王爷说的话贫僧都听到了,可是预言天下自然的事故也是贫僧的责任,对于这个责任,贫僧根本不敢怠慢。” 秦秀江咬了咬牙齿,道:“好一个松阳,我们走着瞧。” 于是秦秀江佛了一下袖子便走了。 话说太监的圣旨直接到了潇府邸。 戴宗正大概知道这圣旨里面的意思,心里正不爽的厉害。 这边境大乱和王爷有什么关系,现在要出兵打仗找不到一个武将就想起了王爷。 不过戴宗正虽然不满意,但是这圣旨是皇上的,他还是要接旨的。 戴宗正一直跪在地上,很久很久。 这宣圣旨的太监看看四周跪了乌压压的一片人,可是这放眼过去居然没有秦寂然。 这王爷去哪里了? 太监对戴宗正道:“管家,这王爷现在还不出来接旨,不如管家去请王爷出来接旨吧。” 这秦寂然可是一个祖宗啊,秦源素日里都是惯着的,这祖宗的性子很不好,所以这宣传圣旨的太监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就把这祖宗惹毛了。 到时候,祖宗若是不接圣旨,那么回去之后皇上肯定会找他开刷的。 太监小心翼翼对戴管家道:“管家,麻烦你请王爷出来接旨吧。” 戴宗正本来不想去的,可是这是亲元素身边的太监,他也是得得罪不起的,罢了。 戴宗正道:“好,我去看看,就怕我们的王爷不出来。” 于是戴宗正去了秦寂然的书房。 秦寂然这段时间,要不然在百里一香里面,要不然就在书房里面。 戴宗正很快把这件事告诉了书房的秦寂然。 秦寂然讽刺道:“圣旨?出征?他秦源是傻子吧?” 戴宗正顿时吓得赶紧道:“祖宗你声音小一点,若是被人听见了告诉了皇上,你还不嫌事多啊?” 秦寂然耸耸肩,道:“无聊,你告诉那个阉人,本王不去接旨。” 戴宗正着急的双脚跳道:“我的王爷祖宗,是皇上给你下的圣旨,你既然怨恨皇上的话,在心里怨恨就好了,何苦还把原来的事情在心里膈应着自己,你的心里会不好受的。” 这个祖宗,脾气一来了,简直千军万马都拉不回来。 秦寂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是是冰冷至极,没有丝毫的温度的。 秦寂然从位置上站起来,道:“随我一起去接旨吧。” 戴宗正终于松了一口气,都是秦家的人,还那么亲近的关系,可比闹的如此地步呢? 很快秦寂然便来到了前院。 道:“王爷来了,请王爷跪下来接旨吧。” 秦寂然的嘴角挂着漠然的讽刺,道:“接旨可以,但是就不要下跪了吧,你读就是了。” 于是秦寂然抱着胳膊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靠着,双眼有多少无人能比的风华,就有多少无人能比的冷漠。 宣旨的太监顿时有点为难,这宣旨这么多年还未见过不下跪的,这圣旨是皇上的意思,见到圣旨宛如见到皇上,可是这个祖宗根本就不下跪。 这该如何是好?宣旨的太监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他是皇上的奴才,也是秦寂然眼中根本不起眼的人。 于太监把圣旨宣读了一番,完毕后,太监对秦寂然道:“潇王爷,这皇上的意思是希望你在自己的士兵里面找一个能当大任的先锋官,封为旋风将军,然后和王爷一起出征,时间要快,越快越好。” 秦寂然嘴角无限的凉薄,他的眼神挂满了不屑和讥讽道:“不如本王选择你当先锋官好不好?”太监顿时脸色一臊,他刚才话太多了。 太监把圣旨给了戴宗正之后便离开了潇王府,这个王府以后最好不要来,秦寂然的气场不是他一个太监就能受的了的。 很快太监离开了。 戴宗正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对秦寂然道:“皇上下了这样的圣旨,那么先锋官呢?” 秦寂然道:“夏霄。” 戴宗正一愣,道:“可是夏霄是夏家的人,皇上不待见夏家的人。” 秦寂然道:“若不是夏霄,那么本王就抗旨不尊了。”这真是一个祖宗,一个难以伺候的祖宗。 三天之后先锋官被秦寂然选拔出来了,名字叫夏霄。 当秦源和百官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寂然居然用夏霄,这夏霄不是夏松的孙子吗? 秦寂然站在大殿上,神色倨傲无比。 秦源面色阴沉道:“潇王爷,你真的要用夏家的人做你的先锋官?” 秦寂然很少上朝,若不是今天为了先锋官的事情他一定不会上朝。 秦寂然笃定道:“夏霄将门之后,天赋英勇,这样的人做本王的先锋官再合适不过。” 秦寂然居然要用夏家的人? 这万万不可,秦秀江对秦源道:“皇上,这夏家的人千万不能用,万万不能用啊。” 不待秦源说话,秦寂然冷嗤道:“夏家的不能用,要不用你?你给本王做先锋官?” 秦秀江气的牙齿咯咯得的打颤,可是秦寂然的话她丝毫的不敢反驳,他害怕秦寂然,哪怕秦寂然站在他设身边都会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但是秦秀江知道不能孬,于是对秦寂然道:“潇王爷,这夏家的热图谋不轨,应该打压,或者是诛灭九族都可以,但是万万不可重用啊。” 秦寂然连眼角都不给秦秀江一个,估计根本不把秦秀江这样的角色放在眼里的吧。 但是秦寂然的语气和冷淡,冷淡中带着隐隐的杀气,他道:“夏家的人该诛灭九族?究竟是为何?” 秦秀江立马道:“通敌叛国。” 秦寂然不屑道:“这通敌叛国可有证据?不是受人污蔑的?” 秦秀江本想说几句话,可是对上秦寂然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神,秦秀江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家当时通敌叛国确实是他伪造出来的,这是一个绝密,连皇上都不知道的绝密。 所以秦秀江有点被激怒道:“潇王爷,你要记住你也是我们的秦家的人,说白了你还是我的堂兄,这守卫秦家的江山责任也有你的一份,你莫要为夏家的人辩护这么多,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看见秦秀江如此激动,秦源立马呵斥道:“你少说几句。” 于是秦秀江就不说话了。 但是秦秀江很难理解,他才是秦源的儿子,而且一心为了秦家的天下。 可是秦源为何总是偏袒秦寂然这个不相干的人呢? 就算是偏心,也不该是秦寂然啊。 可秦秀江不敢说话,不管是秦寂然还是秦源都是他所不能得罪的。 和秦秀江说了争辩了一番,今天这朝堂的事情还是要解决。 秦源对秦寂然道:“你真的要夏家的人给你当先锋官?” 秦寂然反问道:“难道皇上还有更好的人选?” 所有的大臣都看着这两个人,秦寂然狂妄不羁,秦源深沉不测,这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好像天下大乱一般,总是能听的人心惶惶。 秦源最后好似妥协了一般,或许知道秦寂然既然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无法违拗。 秦源对秦寂然道:“好好好,夏霄可以用,现在也可以封为旋风将军随你出征,但是,若他日建功立业之后除了夏霄,所有的人都能论功行赏。” 秦寂然依旧不带温度道:“好,皇上说话的话就是圣旨,皇上想如何,就如何。” 秦源听见秦寂然这番话差点气的从座位椅子上摔了下来,幸好身边的太监扶的很快。 这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秦寂然好像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留,很快便走出了宫殿。 秦寂然走出宫殿之后,立马有大臣跳出来对皇上道:“皇上,这潇王爷对皇上说话十分的不敬,皇上千万不不要这么纵容下去啊。” 秦源的目光移动到那个大臣的脸上,语气陡然变的阴冷道:“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人给朕拖出去斩首。” 就因为一个大臣说了一句秦寂然的不是,秦源居然要杀人? 秦源对秦寂然究竟纵容到了何种的程度? 秦源原来也是比较儒雅的,很少处罚谁。 但是今天秦源居然要把这个还未曾说秦寂然坏话的人给赐死? 百官的心里无一不惶恐,看来以后千万不要说一句秦寂然的不是。 不,不仅不能对秦源说秦寂然的不是,以后看见秦寂然的时候还要有多远便避多远。 秦源尚且还能听建议,可是牵扯到秦寂然的时候,秦源分明就是一个糊涂的。 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这就是伴君如伴虎。 那个因为一句话触怒了秦源的人很快便被拖了出去。 秦秀逸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心里所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忽然有点羡慕秦寂然了,秦寂然敢对秦源这么说话,秦源还有百般的维护。 最重重的是他秦寂然还有段葛兮的真心。 若是他能得到段葛兮的真心那该多好。 如此想了一会便下朝了,今天下朝是百官最人心惶惶的一次。 秦源一怒为潇王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到沸沸扬扬。 当然,百姓是被根本不会知道的,毕竟作为百姓自然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的。 所以这样的消息也只有京城贵族知道,大家都很疑惑,为何秦源可以庇护秦寂然庇护到这样的地步? 但无迹可寻。 这个消息自然被段葛兮知道了。 当然是面前的秦寂然告诉她的。 秦寂然一身火红色的长袍随意的披在身上,他的神色淡然,淡然却又带着无法忽视的惊艳。 段葛兮微微一笑,态度却十分坦然道:“谢谢潇王爷对夏霄的栽培之恩。” 秦寂然哂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段葛兮忽然忍不住问道:“你并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可是皇上为何要如此的维护你,居然为你杀了一个大臣?” 秦源依旧哂笑道:“本王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段葛兮忽然想起秦秀逸说的话,秦秀逸那天说,夏家,秦钟还有秦源之间都是有关系的。 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且看样子秦寂然根本不会亲口告诉她的。 段葛兮的心里有点烦躁。 可是烦躁的时候他又是真的感激秦寂然的,毕竟夏霄的事情是秦寂然帮助出马的。 段葛兮问道:“潇王爷要准备何事出发?” 秦寂然淡淡道:“办理好了夏家的事情自然就要出发了。” 段葛兮问道:“夏家的事?” 秦寂然点点头道:“正是,夏松原来是战神将军,这个时候夏霄出门断然不能有后顾之忧才是。” 段葛兮一喜,道:“潇王的意思是要帮助夏家的人?” 秦寂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安静的坐在那里。 这个妖孽,段葛兮的心里一激动,居然扑上去在秦寂然的脸上狠狠的啃了一口。 然后段葛兮抬起步子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对秦寂然道:“谢谢你帮助了我。” 恰好的段葛兮和秦寂然的这一幕被江人生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江人生的嘴角含着一丝落魄味道的苦笑,段葛兮和秦寂然才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啊。 秦寂然行动了,这个太澳国最有背景的煞神,在很快的时间便从秦源那里讨回了一封圣旨, 据说这圣旨把秦源气的差点掀起了御书房的桌子。 可是秦寂然才不管那么多。 最后秦寂然把圣旨带去夏家,直接让夏家的人返回尘封已久的战神将军府邸 夏松一家才总算是真正的回归了。 为了不让夏家的人那么忙碌,段葛兮又用了大量的金银从人口市场里面买了不少的丫鬟和下人。 由这些丫鬟和下好好的把将军府邸给清洗了一遍,又请了京城着名修建花草的工匠,把将军府邸给好好的修饰了一番。 最后段葛兮又去京城买了地毯,桌子柜子,床,所有的家用物品一样一样的都买的整整齐齐。 待将军府邸彻底被收拾干净,收拾舒服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显得有点燥热。 天气虽然有点燥热,可是段葛兮和丫鬟们的心却是很激动的。 段葛兮从巷子里面的小小宅院搀扶着激动的夏松。 夏松被段葛兮搀扶着远远的走了一路。 走在路上的夏家所有人心里都是激动的,终于回来了,暌违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府邸,终于又迎回来了他们原来的主人。 这也是夏松一家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道路上接受所有人的打量。 以后他们夏家的人终于光明正大了。 终于不用在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了。 夏松的心是很激动的,乃至于段葛兮要很用力的扶着。 只是段葛兮扶着夏松走到街道上要回将军府的时候,路上也有不少的人在议论纷纷。 比如有的人说:“这战神将军原来确实很厉害,可是这究竟也是通敌叛国的贼子,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让这样的人回到府邸,而且这夏家的子孙还成为旋风将军这样的先锋官,你说这先锋官会不会再次通敌叛国呢?” “你不要说话声音这么大,这夏家还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身后据说是有贵人,你看看,夏松身边的那个女子不就是原来段家二小姐吗?” “对啊,段家二小姐怎么会和夏家的人搅和在一起?” “听谁夏家除了段二小姐帮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帮衬。” “是谁?” “潇王爷。” “难怪,难怪,我就说了,这夏家怎么能安然的活到今天,敢情这是因为有潇王爷的帮助。” “所以说夏家是走了狗屎运嘛。” “哎,若是哪一天我也能走一个这一个的狗屎运就好了。” …… 段葛兮搀扶着夏松走了一路,这样的流言蜚语也被段葛兮听了一路。 原本夏家人的心情很不错,可是听了这些流言蜚语,夏家人的心里多多少少是受了一些影响的。 比如说陈氏,比如说夏青,还比如说夏云。 这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夏松现在的脸色也十分的凝重。 流言蜚语确实能杀死一个人。 段葛兮光顾着带夏家的人回将军府邸个,顾着让夏家的人光明正大的从街道上走了好一阵,倒是把这些人的嘴巴给忽略了。 但是段葛兮知道,若是这件事不及时清除,想必夏家他们回到府邸心里也有不开心的,这会影响夏松他们的情绪。 段葛兮也顾不上什么。 段葛兮咋走到一个人群最多的地方。 段葛兮的眼神从围观人群的脸上扫过去,声音很平静,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 段葛兮道:“你们说的话我段葛兮都挺听到了,这一路上你们议论纷纷,对于我段葛兮来说没事,可是伤害夏家人的心,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这时候立马有人道:“段二小姐,你这样子出门为夏家说话这是为何?” 估计这些心中有嫉妒之心的人肯定有点不甘心吧。 段葛兮微微一笑,嘴角挂的尽是讽刺之意。 段葛兮道:“若是我我的亲生母亲是是夏羽,你们觉得我和夏家没有任何关系吗?” 段葛兮的话好像被人想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可是这点秘密对于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震惊的大事。 有人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说自己和夏家有关系,可是段二小姐和段家更有关系,现在段鹄还在监狱里面,段二小姐却和夏家做出孺慕情深的事,这会被别人怎么说啊?” 于是众人一片附和。 这个时候难道真的要把段家的秘密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吗? 很显然,段葛兮是不会的。 段葛兮瞅着这些人,语气顿时变得锋利起来,道:“不要说我和夏家和段家是什么关系,即便我和夏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会这么做。” 段葛兮不待有人说话,继续道:“你们说话的时候要想清楚,要看清楚,我身边的这位老人就是原来的战神将军,原来意气风发的战神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因为贫穷,是因为独孤,是因为被你们的流言蜚语击溃成这样子的。” 段葛兮说话的时候颇为激动。 但是激动归于激动,段葛兮却不会说出被秦源猜忌的话。 段葛兮停顿了一会,道:“你们说夏家叛国,这个我也不说什么,可是夏家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夏家不仅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而且这边境和睦了多少年?这多多少少也和夏家有点关系吧?” 段葛兮又让夏爽站出来,夏爽依旧在傻乎乎的笑,脖子边上已经落满了很多口水。 夏爽的目光呆滞,神色黯然,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痴傻无比的感觉。 段葛兮对众人道“这就是夏家的长子夏爽,你们知道吧?夏爽原来也是一个将军,只可惜后面的变故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段葛兮最后道:“若是晚了那么一步,夏家的人一个都没有了,你们这样的说法不是把夏家的人往死里逼吗?” 当然,段葛兮不会管这么多人的情绪,她还是走到夏松的身边,依旧很稳妥的把夏松的胳膊扶着,一边走一边夏松道:“外祖父,我们走吧。” 夏松现在心里百味杂陈,刚才段葛兮说的那番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外孙女,不是一般的聪慧和伶俐啊。 段葛兮为夏家的人辩驳了一番,很多人开始咀嚼段葛兮话里面的意思。 很快,就到了将军府邸的门前。 这时候将军府邸面前已经站了很多丫鬟和家丁。 看见段葛兮的时候所有的下人都对段葛兮福身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微微一笑,于是对下人们道:“我身边的这位便是原来的战神将军,这位是我的二舅舅,这位是我的舅妈,这位是我的大舅舅,这个是夏云小姐。” 这些下人认识段葛兮,但并不认识夏家的人。 经过段葛兮这么一介绍,于是所有的下人都跪在地上道:“奴婢(奴才)恭迎各位主子回家。” 夏松的眼神倒是没有停留到这这些形式上面。 夏松的眼神从将军府邸的匾额上面划过去,。 原来这匾额写了几个威武不凡的大字,可是现在的将军府邸只写了简单的两个字:夏府。 府邸门前的两个狮子原来威风凛凛,可是经过长时间的凋敝,已经变得有点风化了。 夏松的心是激动的,这个府邸原来装载了夏家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现在能再次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眷顾。 不管夏家的人现在是如何的激动,府邸还是要进去的。 段葛兮和夏松一行人进门了。 夏松住的院子是松鹤堂,夏云住的院子是秋香院,段葛兮在这宅子里面给自己找了一个颇为幽静的院子,经过布置之后也算是赶紧清醒了。 段葛兮的院子叫做无忧院。 自从和段家了断关系之后,她也懒得管那么多了,这无忧院也甚好。 夏家的人回家没有多久,夏霄也回来了。 夏霄回来之后夏家色人更是高兴的溢于言表。 夏家所有的人都围着夏霄打转。 段葛兮也十分的惊愣夏霄的变化。 还未去秦寂然的军营之前,夏霄还是一个腼腆无比的少年。 那个时候的少年身姿十分挺拔,可是身形也十分的消瘦,而且目光里面还蕴藏着一种无端的忧愁。 但是从秦寂然的军营回来之后,夏霄好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的夏霄给人的感觉就是结实,还有一股磅礴的力量,他能保护夏家了,夏家的希望终于在他身上崛起可。 段葛兮十分的欣慰,她打量着夏霄,夏霄从一个少年终于被秦寂然训练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看见段葛兮打量自己,夏霄有点不稿子的对段葛兮笑了一下,这笑容十分干净淳朴,而且能感动人。看见夏霄回来了,陈氏一个劲的抱着夏霄哭,这么久没有见到夏霄,陈氏不是不思念,是她抑制了自己对儿子的思念之情。 现在儿子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自然要把一腔热情全部发泄出来,陈氏抱着夏霄不断的哭,夏云也想跟着哭。 但是因为男女有别的原因,所以夏云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的抽泣。 夏青也十分激动,有好几次想说话,硬是因为激动没有说出口。 夏松坐在椅子上欣慰的看着这一切,他刚才从夏霄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夏霄回家之后,夏家又忙活了很久,直到用完晚饭,大家才一起坐到松鹤堂。 松鹤堂被段葛兮请人很认真的布置了一番,这里安静优雅,处处葳蕤生光,段葛兮还细心的给夏松安放了很多锻炼身体的兵器,这身子骨的锻炼可一点都不能耽误。 为了怕夏松无聊,段葛兮又给夏松养了一只鹦鹉。 夏家的人坐在鸿鹤堂里面,陈氏自从夏霄吃完饭后就一直追着夏霄问东问西。 陈氏道:“霄儿可是什么时候要跟随潇王爷一起出征?” 夏霄道:“明天。” 陈氏顿时有点不舍得道:“那么快?居然明天就要走?” 夏霄道:“是啊,边境作乱,潇王爷有严密的安排,这一去大约要将近半年的时间。” 去的路程将近两个月,回来的路程也将近两个月,若是打仗的时候速战速决,那也也得有段时间,夏霄说的半年,实际上是安慰陈氏的,他很怕陈氏担心。 只是段葛兮听说要半年的时间,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心突然揪成一团。 上一世秦寂然去边境镇压的时候从去到安然无恙的回来,确实用了半年的时间,上一世段葛兮漠然的看着这些事,想着这些事,可是现在他她不能漠然了,她觉得她舍不得,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强烈的在她心里拉扯一样,让她十分的难受。 夏松明显的感觉到段葛兮在蹙眉,好似心里在想着什么事。 夏松问道:“葛兮怎么了?” 这时候其他的人也觉察到段葛兮身的神色有异样。 可能在座的各位还是夏云敏感很多。 夏云立马对夏松道:“祖父,葛兮大概是舍不得吧。” 段葛兮舍不得? 段葛兮舍不得谁?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寂然。 夏松好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最后有关怀的对段葛兮道:“葛兮如果有心事,那就回院子里面去吧。” 段葛兮尴尬一笑,道:“无事那我先走了?”夏松点点头。 段葛兮出去了。 看着段葛兮走出去的身影,夏青对夏松道:“看来,葛兮对潇王爷动情了。” 夏松点点头道:“我知道。 段葛兮因为夏家回府,安排了一大通。 把秋霜和春雨都提拔成夏家的一等大丫鬟。 还安排了潇远成为夏家的护院,基本保护夏家所有人的安全,。 短短的时间,段葛兮就把夏家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很到位。 但是今天夏霄回来,本来高高兴兴的段葛兮,回到无忧院的时候看起来心事重重。 阿露和翠浓因为是换了新的环境,对这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所以并未绝的段葛兮有何不妥。 晚上,夜深人静。 无忧院和青雨院最大的不同在于。 青雨院晚上有蛙鸣的声音,在这夏季会不绝于耳,虽然有时候很聒噪,可是听久了反而能达到催眠凝神的效果。 无忧院里面没有蛙鸣,但是有乡风细细,有浓郁的亲情。 第152章 这样的环境原本也是很好入睡的,可是段葛兮一想到没明天秦寂然就要走,顿时感觉好似被人偷走了魂魄一样,内心变得无法皈依。 段葛兮看着这窗户,不知道今晚上秦寂然会不会过她和她饯别。 可是一想到秦寂然一走就是半年,段葛兮就觉得有点受不了。 不行,段葛兮站起身子,趁着这夜色也自己披了一件黑色的薄纱斗篷。 她要出去找秦寂然,她去出去跟秦寂然好好的践行,否则她心里会有遗憾的。 段葛兮冒着夜色出门了。 在夏家她不用担心那么多,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夏家的人不会约束她,也不会管制她。 很快她从夏府的大门走出来。 这寂静的夜晚给人的感觉是无限的漆黑,无限的迷茫。 段葛兮刚刚走出门的时候,便迎面遇上一个男子,男子看见段葛兮道:“是段二小姐吗?” 段葛兮顿时生出警觉道:“你是何人?” 男子顿时对段葛兮道:“我是潇王爷身边的人,潇王爷吩咐我过来请段二小姐过去一下。” 段葛兮皱皱眉头道:“你是潇王爷身边的人?” 男子顿时道:“正是。” 段葛兮冷嗤道:“可是我不认识你。”若真的是秦寂然身边的人,秦寂然一定会吩咐玄魄过来的,而不是这个陌生的男子。 可见这个男子根本就是在骗人。 段葛兮顿时觉得有人在外面等着她,或许是吃定了她今晚肯定会出门的。 男子不依不挠道:“请段二小姐跟在下走一次吧,潇王爷说要给段二小姐一个惊喜。” 段葛兮顿时道:“你不是他的人,秦寂然的人我都认识。” 段葛兮刚刚说出这话,就看见秦秀逸过来了。 秦秀逸在黑夜中穿着一身乳白色的直裾,显得儒雅如神眷。 他缓缓的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儒雅的温和之气。 但是段葛兮借着月光,还看见秦秀逸的脸上多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段葛兮皱眉道:“是你?” 秦秀逸点点头道:“是我。” 秦秀逸不想得罪段葛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得罪段葛兮是他很不想做的一件事。 段葛兮顿时没好气道:“你来做何?” 秦秀逸道:“我来是想证明看看,段二小姐和秦寂然有多么的熟悉,是不是我想的泛泛之交,可是段二小姐刚才说认识潇王身边的下属,我便知道段二小姐和潇王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人好生的无聊。 段葛兮没好气道:“你说的很对,可是这又如何?” 秦秀逸道“这不能如何,这不能阻止你要做的事情,可是本王返悔了,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聆听的机会,要不然本王很担心你,担心段二小姐一时兴趣,做出有辱清闺的事。” 在秦秀逸的眼中,她段葛兮居然如此的不堪? 不过段葛兮并不生气。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讽刺道:“我无心听你说那些事,我还有事,不想跟你在这里多费唇舌,这时间也不早了,王爷还是早点回去吧。” 秦秀逸有点气恼道:“你总是这么厌恶我?我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事?” 段葛兮冷冷的看着秦秀逸,就像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段葛兮道:“说不上为何厌恶你,反正我看见你就觉得是你十分的恶心,跟你能同呼吸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扼要呕吐了。” 说完这句话,段葛兮也不想再和秦秀逸纠缠一些什么。 反正这样的人她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看着段葛兮的背影越来越长,秦秀逸忽然道:“段二小姐真是可悲,一颗真心却要付给一个处处利用你的人,段二小姐认为潇王爷那么厉害,难道不会了解你的身世?潇王明明知道你的生母就是想夏羽,可还是看着你自己挣扎。段二小姐以为夏家为何那么容易就被皇上贬谪到了白云乡?难道仅仅因为通敌叛国?夏家在白云乡吃尽苦头,难道段二小姐以为潇王爷不知道?或者说,这其中有没有潇王爷的一笔?告诉段二小姐,潇王爷的父亲,也就是秦钟,秦钟的死都是因为夏家,是夏家间接的害死了秦钟,秦钟死后,秦寂然又经历过哪些事情,段二小姐知道吗?所以秦寂然是厌恶夏家的人,厌恶夏家的一切,而你的身上就有夏家的血,你说依照秦寂然那么厌恶夏家的人,他会不会让你肝肠寸断,你以为秦寂然帮助你那么多,是因为真的喜欢你?告诉你,他只是要报复夏家,要看见夏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说完这番话,秦秀逸停顿了一会,继续道:“若是看见你这么急匆匆的跑过去,他会不会觉得你很傻?” 说到这里,秦秀逸的嘴角挂着全是冷漠至极的讽刺。 段葛兮的身子怔愣了,她站在漆黑的夜中,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渗人的阴凉。 她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很多时候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可是,秦秀逸的话不得不让她产生剧烈的怀疑。 最后,段葛兮从牙齿缝里面挤出一句话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秀逸道:“只要段二小姐信得过,那么我愿意带段二小姐去一个地方。” 段葛兮问道:“去哪里?” 秦秀逸道:“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于是段葛兮跟在秦秀逸的身后,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嗡的作响。 秦秀逸刚才说的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子里面挥之不去。 秦秀逸的带着段葛兮去了潇王府的后院,说是去了后院,还不如说这后院这里有一个隐蔽的洞口。 这洞口有一直大树的枝丫从这里穿过去,正好能看见院子的一角。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丰神俊朗的站在院子里面,秦寂然的面前是一个酒杯,还有一个石刻的墓碑。 这墓碑上具体写了什么段葛兮看不清楚。 可是段葛兮能看清楚秦寂然,也能看清楚秦寂然身边站的是玄魄几个最信任的下属。 秦寂然对端起酒杯在地上洒了一圈,道:“父王,儿子不孝,鲜少过来看你,但是明天要出征了,儿子放心不下你,就过来看看你。” 秦寂然的话不多,而且很少动用他的表情。 包括和这个墓碑说话的时候,秦寂然的情绪也不多,都是用的一种口气。 秦寂然倒了一碗酒在地上,顿时又道:“这次跟儿子出征的人还有夏家的人。” 说起夏家这两个字,秦寂然是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若是别人听,肯定不会听出来有什么异常, 但是段葛兮就能咀嚼出其中的滋味,因为说话的人是秦寂然啊。 夏家,秦寂然居然这么痛恨夏家的人? 段葛兮顿时就不想听了,她觉得她听够了。 她怕再听下去她会心碎。 原来夏家的人真的和秦家的人有恩怨。 难怪夏家的事情这么难办,难怪,夏家的事情办理起来的时候她会觉得十分的艰难。 殊不知,夏家本来就是一个困难的源泉。 段葛兮觉得步子有点虚弱,她往回走的时候,秦秀逸也走在段葛兮的身边。 看见段葛兮难过,秦秀逸道:“很多事情,不是我残忍,是我不想看见你越陷越深,你不信我,可是你总得相信他,秦寂然说的什么,他的所做作为但是为了报复你们夏家,他对你就是利用之情,根本没有半分的恩情。” 段葛兮的心好像是被麻醉了一样,没有丝毫的感觉,也好像没有丝毫的温度。 虽然秦秀逸在她耳边不断的说着话,可是段葛兮好似根本就听到一样。 现实好残忍,人心好残忍,连素日里面点点滴滴的相处,看起来也是那么的滑稽搞笑。 段葛兮走着走着便看见道夏家的大门。 她看着匾额上两个字,夏家,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夏家的人真的好可伶,处处都有人要了夏家的命。 可是想起夏松,想起陈氏,想起夏云,又想起死去的夏羽,段葛兮的心更是一阵刺痛。 不,她要保护夏家,她要保护她所中意的一切,上一世没有保护的住,但是这一世,她一定要给他们一片安稳的天空。 秦秀逸一直把段葛兮送到家门口。 看着段葛兮踉踉跄跄的进了院子,秦秀逸的嘴角才挂着一丝凉薄。 段葛兮回到无忧院里,轻轻地关上房间里面的门。 她今天实在是遭受了重创,她上一世经过背叛和陷害之后,绝的一颗热忱的心都死透了。 想不到这一世还要经历一次心脏被千疮百孔的经历。 段葛兮的心痛的不行。 痛着痛着,段葛兮就躺在床上了,她打算晚上过去之后,明天她又成为一个新的自己。 唯一不让自己受伤的方式就是冷漠,拿的起来,同样也能放下去。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上除了死,其他的都算不上困难。 段葛兮一边躺在床上,一边拼命的安慰着自己。 夜色越来越深。 段葛兮也睡的越来越沉。 这时候从段葛兮的窗户翻进来一个人。 这人惊才绝艳,一看便是秦寂然。 秦寂然走到段葛兮的身边,看着段葛兮好像很悲伤的睡颜。 她的脸上怎么会挂着泪痕,是谁伤了她,气了她? 秦寂然不喜欢段葛兮哭,也不喜欢看见段葛兮忧愁的的样子。 于是秦寂然伸出手给段葛兮抹了一下腮边的眼泪。 看见段葛兮安睡的样子,秦寂然的心是是柔的一团,温和的神情在脸上根本就荡漾的华不开。 秦寂然对段葛兮温和道:“段二小姐,本王本来还在王府里面等你主动一点,去找我的惊喜,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你,原来是睡着了。” 秦寂然又抚摸了一下段葛兮的头发,更加温和道:“本王走了之后,会把阿诺和玄魄留在你的身边,你可不要客气。” 说完这句话,秦寂然轻轻地俯身在段葛兮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啄。 又坐在段葛兮的身边大约做了一个时辰左右,便起身了。 明天一早要出门的时间比较早,要很早很早便领着十万大军从城门而出,然后跨越关山。 当段葛兮醒来的时候阿露和翠浓十分的无语。 若是平日里,段葛兮这个时候起床要没有什么事。 可是这个关键的时刻,段葛兮居然起来晚了。 阿露一边帮段葛兮收拾衣物一边对段葛兮道:“小姐,你刚才起来晚了一步,刚才你没有看见呢,外面多么壮观,潇王爷和旋风将军领着十万大军从城门走出去,那气势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好激动,好霸气。” 连向来少话的翠浓都道:“对对对,我也看见了,确实好多人,这么多人出征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刚才的兵马走路的声音,还有那铠甲摩擦的声音,真的让我开了眼了。” 阿露赞叹道:“还有潇王爷,一身鲜红的玫瑰铠甲好生耀眼,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子穿上那样的鲜艳的铠甲,就像太阳一样,晃花了我们的眼睛。” 翠顿时附和。 在阿露和翠浓的心里,那秦寂然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子,也是最和段葛兮匹配的男子。 她们在段葛兮面前渲染那个奇异的画面。 很早很早,大概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阿露和翠浓都去了那城门。 看着秦寂然穿着红色的玫瑰铠甲,而且夏霄也穿了一身金黄色的铠甲。 秦源虽然重文轻武,但是秦源在秦寂然这边毫不吝啬,每年都会给秦寂然调拨很多银子,让秦寂然自己训练军队,想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 秦寂然也不是一个客气的主子,反正他喜欢红色,所以连铠甲都重金打造成红色。 阿露和翠浓她们在一片震惊和欢呼雀跃的情形之中看到了秦寂然。 这个可是未来的姑爷,所以阿露二人心中的自豪感比谁都要强。 不过两个丫鬟说了这么多话,也不见的段葛兮有所言语。 于是两个丫鬟一看,只见段葛兮十分平静的坐在菱花镜面前,默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就好像之前阿露和翠浓说的秦寂然,根本不不关她的什么事一样。 阿露和翠浓面膜面相觑。 不一会,阿露一边帮段葛兮收拾头发,一边的对段葛兮道:“小姐,我们今天看见潇王爷的时候,潇王爷也看到了我们。” 段葛兮还是默不作声。 阿露又道:“小姐,要不要你猜猜接下来发生何事?” 段葛兮淡淡问道:“何事?” 阿露顿时一脸崇拜道:“穿着铠甲的潇王骑马走到我们的面前,居然问我们小姐为何不来相送。” 阿露说的激动无比,甚至是心花怒放。 连翠浓的脸色都多了几分崇拜之情。 段葛兮的语气没有温度道:“你们怎么说的?” 阿露忽然觉得段葛兮有点不对劲。 好像对潇王爷的事情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阿露有点不相信道:“我们说小姐不是不愿意过来相送,是见不惯分离。” 段葛兮的语气阴沉道:“以后不要跟我说关于潇王爷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听见,还有,关于潇王府的人和潇王府的事情我也不想看见,我也不想管,你们最好要弄清楚自己是谁的人。” 这个姑奶奶好端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露和翠浓的心里都是一惊,但是看见段葛兮这样子,她们也不管多说什么。 于是开口称是。 既然决定不和秦寂然来往了,那么就一定要了断和秦寂然之间的所有关系。 首先第一步,段葛兮带着两个丫鬟去了百里一香一趟。 原来段葛兮在这里放置了几套笔洗,可是现在她觉得没有必要放在这里了。 她统统都要收回去。 看见段葛兮过来收拾东西,百里一香的人都震惊了。 鸿雁得到段葛兮过来收拾东西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跑过去告诉了戴宗正。 戴宗正一听,立马赶去了百里一香。 等戴宗正赶过来的时候,段葛兮的把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现在漠北的身子养好,段葛兮身边自自然不缺收拾东西的人。 戴宗正看见段葛兮的时候,顿时哎哟哟了一声,道:“我的姑奶奶,你过来收拾东西作何哟,我们没有赶你走啊,王爷还有半年的时光才会回家,若是一回来便看见你把东西收拾的如此干干净净的,只怕王爷会伤心哟。” 和段葛兮算是比较熟悉,戴宗正也算是摸清楚了段葛兮的脾气,。 段葛兮是一个性子十分温和,而且不会发脾气的人。 所以戴宗正很自然而然的说出这一番话。 戴宗正说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顿时脸色一变,变得幽深和疏远了几分。 段葛兮道:“戴管家以后说话客气一点,什么叫做王爷会伤心?葛兮实在不懂戴管家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凡是和秦寂然有关系的人,段葛兮都不想多多的招惹。 看见段葛兮疏远的口气,戴宗正心里十分纳闷。 他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出这样的话。” 段葛兮把东西让漠北都给收拾好。 段葛兮对戴宗正道:“戴管家以后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毕竟王爷是皇亲贵族,而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我自认的很清楚,所以不敢和你们是一家人,而且这样的话以后也别随意的说出去,毕竟我现在还未婚配,只怕对以后的影响不好。” 说完这句话,段葛兮再也不管戴宗正和鸿雁是什么情绪,登时带着漠北还有阿露和翠浓走了。 其实段葛兮身边的这三个人也很无奈。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见段葛兮离去的背影,戴宗正疑惑的问身边的鸿雁,道:“段二小姐这是为何生气呢?” 鸿雁也十分的费解,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段葛兮让人收拾了东西回到无忧院。 只是段葛兮刚刚回去的时候,夏云便钻进段葛兮的房间。 看见段葛兮一脸淡漠的样子,夏云便道:“葛兮这是怎么回事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段葛兮不愿意说话,只能应付道:“无事。” 夏云现在也敏感的避开了秦寂然这个话题。 夏云对段葛兮道:“葛兮,今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这是个女客,开我们家的是为了找你的,现在娘亲正在招待,要不然葛兮去看看?” 女客人? 段葛兮道:“韩敏敏?” 夏云道:“不是,听说一个叫做炫红的女子。” 段葛兮忽然想起来,这个女子便是炫朗的妹妹炫红啊。 只是她过来找她所为何事? 夏云道:“这个女子我可不认识啊,葛兮,这是谁啊?” 段葛兮道:“我认识,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走吧,我出去见见她,看看她找我有何事。” 此时炫红坐在夏家的迎客厅里面。 这几天关于段葛兮和夏家的事情炫红知道的很清楚,知道了段葛兮的身世,又知道现在的段葛兮和以前的段葛兮根本不一样,。 以前的段葛兮是是当朝太傅的是亲生闺女。 但是现在的段葛兮和她一样,只是一个平凡的落魄女子。 有了这个想法,炫红倒也不觉得段葛兮比她高贵多少。 此时怀着这样的心思,炫红倒也十分的坦然。 这时候段葛兮来了。 段葛兮今天一身浅绿色的鸾裙,裙子周围都刺绣的是大片大片的芍药花,随着段葛兮的移动的步伐精致的摆动着。 不知道为何,每次想起段葛兮,炫红也觉得她和段葛兮肯定相差不大。 可是,每次看见段葛兮的时候,她都会被段葛兮的风华所折服,瞬间又觉得自己和段葛兮之间差距甚远。 比如说现在,看见高贵而来的段葛兮,炫红的心又米莫名的渗透出一股自卑感。 自卑? 她为何要自卑? 她过来找段葛兮可不是为了自卑的。 想清楚这一点,炫红站起来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好久不见了。” 段葛兮也就看见了炫红,今天的炫红穿着一件天青色的抹胸襦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青春逼人的味道。 想比之前几次,这个炫红算是淡雅了很多,身上也逐渐有了千金小姐的气质。 京城果然是一个好地方,能把一个乡下的女子,塑造成这进步的样子。 段葛兮对炫红的映象不算很好,但也不是很坏。 段葛兮道:“原来是炫红姑娘来了。” 于是段葛兮让炫红坐下,又让丫鬟给炫红泡茶了。 等端出来的茶是雪山云雾的时候,炫红的神色怔了一下。 这夏家居然有这样的好茶,这可是贡茶,只有皇家的人才有资格品尝。 之前秦秀逸赏赐给炫朗三两茶叶,炫朗都是极其节省的。 现在这夏家居然用的上这样的茶叶。 当然,炫红并不知道段葛兮之前在天宝赌坊赌博的事。 炫朗看着这茶,深深的嗅了一下,道:“段二小姐真是好雅兴,这种贡茶都能随便拿来待客。” 段葛兮淡淡一笑,道:“这算不上什么随便,葛兮认为炫红姑娘是贵客,自然拿这茶来待客的。” 段葛兮这么一说,炫红倒是很高兴,脸上又露出看一丝笑容。 段葛兮这么来说,肯定是把她当做贵客了。 喝了两口茶,感觉脏腑清润了很多。 这时候炫红对段葛兮笑道:“段二小姐,炫红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段二小姐帮忙的。” 段葛兮哦了一声,顿时道:“何事?” 炫红问道:“段二小姐可还记得之前的百花宴会的事情,在御花园的时候段二小姐许了炫红一个承诺,现在炫红想让段二小姐履行那个承诺。” 见段葛兮还在疑惑中。 炫红马上给段葛兮跪在地上,道:“段二小姐可千万不要忘记啊,当初段二小姐跟炫红说,会答应帮炫红一个忙,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段二小姐帮助我的。” 经过炫红这么一说,段葛兮顿时也有了一点印象。 只是段葛兮想不到的是,炫红居然把这件事挂在心上的。 段葛兮道:“我好像是答应要帮你一件事。” 炫红郑重道:“炫红想段二小姐现在就帮助我。” 段葛兮惊愕道:“现在就帮助你?你要干什么?” 炫红的脸色一红,吸了一口气,顿时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炫红看上了一个人,就是当今的成王殿下,可是我哥哥说我配不上他,我很不服,所以我来找段二小姐,还希望段二小姐帮助我这忙,若是段二小姐能帮我促成这件事,炫红定然会感激不尽。” 原来居然是这件事。 段葛兮听闻之后并不诧异,之前在宫中的时候炫红就和段悠兮都会秦秀逸起了那样的心思。 段葛兮故作惊愕道:“你真的心仪成王殿下?” 炫红也顾不上羞涩道:“正是。” 段葛兮问道:“那他对你的感觉如何?” 炫红咬咬牙道:“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才让段二小姐帮我一个忙,如何让他喜欢上我。” 段葛兮看着买面前的女子,一脸的虔诚和渴望,看来她大概真的喜欢上了秦秀逸那个人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这个忙我可以帮助你,但你不要太担心,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还希望炫红姑娘静下心来。” 炫红听到段葛兮愿意帮助她的时候,她的心里顿时充盈了一种希望。 只要段葛兮愿意帮助她就好了。 炫红问道:“那段二小姐希望我怎么做?” 段葛兮道:“我建议炫红姑娘先冷静下来,若是炫红姑娘不嫌弃,我会帮助炫红姑娘找到一个教习的先生,姑娘可以和教习的先生多学习一下这京城贵女的礼仪,毕竟礼仪不可废。” 若是别人说礼仪不可废,说不定炫红还不认同,毕竟炫红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可是段葛兮说这话,炫红是愿意相信好听从的,因为段葛兮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炫红点点头道:“好,炫红谢谢段二小姐的襄助之恩。” 炫红随意和段葛兮聊了几句便走了。 看见炫红走了之后夏云便对段葛兮道:“葛兮,这个女人的野心很大,有点自不量力,葛兮真的要帮助他她,而不是拒绝她吗?” 段葛摇摇头道:“我知道她的心思,她的野心都挂在脸上的,难道我看不出来?之所以我答应愿意帮助她,不过是因为不想被她记恨罢了,至于究竟帮不帮,也得看她以后的造化才是。” 夏云点点头。 这距离秦寂然出征也有好几天了,这几天段葛兮不是在房间里面写写画画。 就是和夏松坐在一起下棋,他们现在日子过的很轻松惬意,因为身上没有任何的官衔品级,所以这日子过的也十分的舒坦。 但是,段葛兮也在提高警惕,她知道这舒坦的日子过的不是那么容易。 可也不是那么难,她一定要守住这一切。 今天风和日丽,现在虽然天气很热,但是不至于热的难受,。 阿露和翠浓看见段葛兮在院子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了,于是一唱一和的怂恿段葛兮出去游玩一番。 段葛兮也不拒绝,于是就去了。 阿露和翠浓建议,段葛兮到的地方是京城一个绿茵茵的河堤。 现在这河堤杨柳纷飞,到处都是一片迷人的景象。 段葛兮,阿露和翠浓一行人在这河堤上走走停停。 可能在两个丫鬟的眼里段葛兮总是有点心不在焉。 第153章 之前潇王爷还在的时候,小姐的笑容多了很多,可是现在潇王爷出征了,小姐的心里顿时便堆积满了无数的心事。 两个丫鬟也不知道还怎么办,只能默默的走在段葛兮的身后。 阿露忍不住对翠浓道:“你有没有发现小姐有点变化,我怎么觉得小姐好像和潇王爷闹别扭了。” 翠浓点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感觉,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多问,毕竟,这是小姐自己的事,问多了,怕小姐不高兴。”阿露也点点头。 段葛兮走啊走啊走,她用的体端庄的步伐,走的十分的大气而又无比的优雅,宛如一只高傲的天鹅在踽踽独行一样。 谁都比不上她的步伐,谁都不能进入她的世界。 段葛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腿部有点发酸,段葛兮刚想坐下来歇息一下,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站在段葛兮面前,居然是江人生。 是秦寂然的人,现在段葛兮看见秦寂然的人就想保持一定的距离。 所以段葛兮急忙对江人生福了一下身子,道:“江大夫好。” 江人生咀嚼出段葛兮的疏离,心中微微的诧异,但语气和原来一样,说不清多么倨傲,但总是带着几分恃才傲物的得意。 江人生道:“段二小姐好雅兴,不知江某有没有荣幸邀请段二小姐一起随行?” 段葛兮客气而又疏远道:“不必了,我喜欢一个人看看这风景。” 江人生哦了一下,顿时觉得这样认真跟段葛兮说话有点不妥,。 于是江人生裂开嘴巴一笑,道:“这风景这么怡人,而且这现在还有无边的风,不如我跟段二一起走一下吧。” 段葛兮的眼神从江人生的脸上划过去。 于是带着没有温度的语气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段葛兮不愿意说秦寂然的名字,所以用了他这个字来代替。 江人生顿时笑道:“段二小姐问的是潇王爷吧?” 段葛兮抽抽嘴角,但并不是说什么话。 江人生回答道:“我们算是发小,只是我的性子比价洒脱,不像潇王爷那么宅。” 段葛兮道:“那我知道了,江大夫请回去吧。” 江人生很想和段葛兮再说说话,可是他觉得段葛兮根本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江人生刚想支支吾吾说几句。 这时段葛兮的目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而来。 段水云来了,她一身挑丝梨花长裙,气质悠然,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只有初为人妇的成熟风韵。 这才多久的日子,段水云就像换了一个人。 她变的晶莹剔透了起来,连段葛兮看了都惊愕不已。 段葛兮看到段水云的时候,江人生也看到段水云,永远都是段水云先打招呼。 段水云对段葛兮微微笑道:“原来在这里看到二姐,我好高兴。” 段水云的高兴不似伪作,好像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二姐一般。 段葛兮眼神也露出一点欣喜,道:“三妹果然好气色。” 和段水云的话不多,段葛兮竟然难以继续说下去,好似说什么姐妹情深的话,会让她十分别扭一般。 对于这个妹妹,她总是难以用十成的真心。 段水云还陷入一片激动中,她怼段葛兮道:“我看二姐好像有点累,不如我们去找个茶坊好好的喝点茶?” 段葛兮看看时间还早,况且她现在心情有些不好,索性无事,便道:“好,随了你去。” 段水云顿时一片欢呼,宛如段葛兮对她好,是多么让她骄傲的一件事。 段水云对这绿柳河堤还算熟悉,找了一会便找了一家干净的茶坊。 在茶坊里面段水云让小二的给了一个雅间,上了好茶不说还给了小二一锭银子,段葛兮咋舌道:“三妹的日子过的不错啊。” 反正没什么好跟段水云说的,也不能不说话,索性段葛兮就这样说。 段水云一愣,一边给段葛兮斟茶,一边道:“这日子过的再滋润也是一个妾而已。” 段葛兮笑道:“三妹严重了,在我看来三妹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只怕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段水云微微一笑,这笑容里面有几分滋润,还有几分无奈。 段水云对段葛兮仍旧热忱道:“二姐,这也是我所想的,但是目前为止只怕不行,二姐是知道的,那个林湘是穆家的夫人,现在处处都压我一筹,再加上林湘是林青峰的女儿,这手中有大量的银子,这是水云望尘莫及的。” 说到这里段水云的眸子里面是满满的委屈之色。 段葛兮安慰道:“林湘是很嚣张,可是三妹如此柔弱可人,想必穆大人也是怜悯的吧?” 若是换做上一世,段葛兮肯定会为段水云感到心酸。 但这一世,段葛兮不会,她知道段水云素来不简单。 段水冰蹦跶的厉害,现在还不知道生死如何。 段悠兮也蹦的厉害,最终把自己蹦跶到了监狱。 段水云从来不蹦哒,不仅不蹦哒,还给人步履薄冰的感觉。 段葛兮倒是不觉得这样清淡的人会不得善终,段水云还是很会经营自己的生活的。 江人生默默的坐在段葛兮和段水云的身边,也不说话,好像也没有怎么听段葛兮和段水云说话。 其实段葛兮很难理解,她和段水云在这里,为何江人生也能坐过来。 如果是其他的男子,只怕早就避嫌要走了。 可是江人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这个男人的脸皮子还真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厚实。 可是他又偏偏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存在。 彼此静坐了一会,段水云给的被子斟了一杯茶,道:“二姐尝尝这个茶,这是今年的春茶,二姐尝尝这个茶叶的味道好不好?” 段葛兮刚才把段水云递过来的茶尝试一些,一边的江人生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茶有问题。 他迅速从段葛兮的手上把茶杯抢走,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道:“这茶有问题,茶有毒。” 段葛兮和段水云都是猛地一惊。 段葛兮惊愕道:“这茶里居然会有毒?” 段水云顿时惊恐的看着自己杯中的茶水,对江人生道:“公子帮我也看看,我这茶水里面是否有毒?” 江人生瞥了一眼段水云面前的茶水,点点头,不愿意多跟段水云说什么。 段水云的眼泪刷的一下全部流出来了,她委屈至极道:“二姐,这好端端的茶水里面为何有毒啊,这是谁要陷害我们姐妹二人啊,好生歹毒的心思。” 段葛兮也心生疑惑,可是疑惑的同时又觉得自己错漏了什么。 段段葛兮赶紧起身,道:“走吧,这地方不能待。” 段水云有点茫然无措的站起来,对段葛兮道:“二姐,有人想毒死我们,难道我们不去报官?” 段葛兮的目光闪烁一丝光亮,宛如山涧罅隙之间的闪电,给人精光乍现的感觉。 段葛兮道:“不必,报官也不管用,我们还是走吧,这想害死我们的人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计划的,我们还是出去吧。” 于是段葛兮带着段水云还有江人生出门了。 这走出茶坊之后,段葛兮也没有出门逛逛的心思,于是对段水云道:“我先回去了,这河堤的风光还是不错的,你慢慢的逛一下吧。” 段水云有点眷恋道:“二姐,这时间还早,刚才有人想对我动手,我害怕,不如二姐再跟我走走,有二姐在我身边,水云的心里才踏实。” 段葛兮虽然没有不耐烦,但是说话的语气极为的坚定, 段葛兮道:“不必了,我还有事,想先回家。” 段水云登时道:“二姐,你现在回家是回哪里?” 段葛兮道:“段家自然是不能回去了,我现在回的是夏家。” 段葛兮不愿意在跟段水云说一句话,很快就走了。 看着段葛兮的背影,段水云脸上的眷恋之情尽数褪去。 段水云身边的丫鬟,桃花有点不忿道:“姨娘,这段二小姐和你是亲生姐妹关系,可为何总是不愿意特别和你亲近,好像跟你亲近很掉价似的。” 段水云的眼眸饱含着一丝担忧,道:“桃花,你知道我二姐刚才说要回哪里吗?” 桃花道:“段二小姐说要会夏家?……” 回夏家? 桃花立马又问道:“段二小姐是段家的人,可是听她的口气是要回夏家,段二小姐为何要回夏家?这夏家和段二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桃花之前没有听说过段葛兮和段家的关系,所以她现在很不理解段葛兮为何要回夏家。 段水云十分平静,平静如水的表情又带着几丝阴沉,段水云道:“因为她的亲娘是夏家的儿女。” 因为夏羽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 桃花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姨娘,我看段二小姐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人,她的心思诡谲莫测,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段水云顿时道:“不,我倒是很想和我二姐较量一番,看看我们姐妹之间,是她厉害,还是我更胜一筹。” 这些时间,段水云默默的关注着段葛兮的一切。 从白鹭庵回来之后,段水云就觉得段葛兮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段葛兮斗败了段家所有的女人。 其实段水云一直在想,若是自己和段葛兮斗一斗,自己会不会胜利。 再说,当年夏家那件事,一直膈应在段水云的身上。 段水云看见段葛兮如此厉害,而且还和夏家的关系如此亲近,看来很多计划是藏着掖着不行的。 桃花观察着段水云的眼色,十分讨好的道:“姨娘肯定比段二小姐更厉害。” 段水云淡淡的一笑,这笑容淡的就先风平浪静的湖面一样,虽然带着春风湖面徂徕的美感,但更多的却是莫测。 段水云道:“厉不厉害不是现在说了算,要等以后说了算。” 段水云又对桃花道:“茶坊今天的这件事,依照我对我二姐的研究,我二姐肯定会让人过来探查的,现在我的手上有的是银子,你帮我把知情之人的命全部买了吧。” 对,今天茶坊下毒的这件事是段水云对段葛兮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试探段葛兮的。 桃花顿时道:“姨娘放心,今天的事情段二小姐是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的。” 段水云继续道:“现在开始,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极其隐蔽,千万不要被任何人抓住把柄。” 正好,秦寂然已经出征去了,这段葛兮的背后必然是少了这么一个极大的助力。 事实证明,段水云的猜测并未错。 段葛兮回到无忧院之时,立马对身边的阿露翠浓吩咐道:“今天你们跟一起经历的下毒的那件事必然有人从背后捣鬼,现在必须要给我查清楚这背后下毒的人是谁。”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阿露和翠浓都有点冷汗涔涔。 若不是今天江人生看出那茶水之中的玄妙,说不定小姐已经喝下去了。 这后果不堪设想啊,那茶既然是毒药,就一定会对小姐造成性命的损害。 阿露立马道:“好,这件事我会立马去找阿诺和玄魄的。” 段葛兮面色一沉,声音顿时冷了几分,道:“不必去找他们,以后有事不要再找和潇王爷有关系的一切人,不要以为自己和他们已经那么熟悉了,好吗?” 阿露和翠浓面面相觑,小姐这意思难道和秦寂然闹别扭了? 难怪王爷出征的时候也不见的小姐相送一下。 阿露和翠浓顿时道:“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后都听小姐的。” 一想到秦寂然,段葛兮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想起那晚上听见秦寂然说的话,段葛兮觉得更加的郁闷。 一会她一定要好好的泡一个温水澡,一定要好好的把这些牛鬼蛇神从她的心里彻底的清除。 一晚上过去了。 早上段葛兮还未曾起床,便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听,这声音身是阿露和夏家最近新买的一个丫鬟在说话。 这丫鬟叫书画,是陈氏身边的一个丫鬟。 只听见书画在对阿露说:“阿露姐姐,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进去亲自给段二小姐说一声?这也是刚才夫人和老爷犹豫了很久的事。” 阿露也蹙眉头道:“我也不知道该跟小姐怎么说,小姐和段家的关系已经了断了,若是把前太傅大人身子不好的消息告诉小姐,我也不知道小姐会不会过去看看,毕竟,毕竟……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画感慨道:“阿露姐姐,今天的消息我就跟你说到这里,等会段二小姐若是醒来,还请阿露姐姐告诉段二小姐,前段太傅大人现在在监狱里面生病了,现在可怜的很啊,要一个人能过去看看。” 原来是段鹄在牢狱之中生病了啊。 段葛兮不多时便起床了。 起床之后好好的收拾了一下,便走到院子对阿露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阿露问道:“小姐的父亲生病了,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段葛兮道:“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吧。”毕竟段鹄在狱中的时间也不短了。 段葛兮一边走一边对阿露道:“今天我去看父亲的消息不必隐藏。” 阿露点头应允。 小姐的意思很明显,只怕段鹄苦心孤诣这么多年,女子也有好几个,关键的时刻,连去监狱探望的人都没有。 想想就觉得有点心寒。 那么段葛兮此时前去,必然是探望段鹄的第一个。 很快,段葛兮一路到了刑部,刑部的监狱可谓事轻车熟路。 凤征原来受到高超的震慑,现在看见段葛兮的时候就觉得段葛兮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人。 于是赶紧吩咐人去把牢房的门打开。 一边由狱卒带着段葛兮进了刑部的监狱。 刑部的监狱段葛兮很熟悉,这发霉和腐臭的味道,还有那潮湿让人沉闷的空气。 这确实是一个折磨人的地方,难怪世间之人都对这个地方有着绝望无比的害怕。 狱卒待着段葛兮去了段鹄所在的监狱。 之前段鹄和洪天照几个在一个监狱里面,可能和段鹄之间有很深的怨解,所以才给段鹄单独了一间监狱吧。 此时段葛兮看见段鹄的时候,顿时被段鹄的形象给惊讶的不轻。 原来的段鹄是多么儒雅的一个形象啊,他是谦谦君子,他貌赛潘安。 他是京城很多女子都倾慕的男子。 可是现在看上去,段鹄身上的气质不见了,他很颓废的靠在墙壁上。 浑身的儒雅之风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只剩下浑身反颓废的无力之感。 段鹄的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的,这么一看上去分明就是街头的一个流浪汉,谁会想到这个男子就是原来名噪一时的太傅大人,段鹄。 段鹄感受到有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 段鹄的身子虚晃了一下,兴许是因为浑身没有力气,所以段鹄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神采。 段鹄的眼神浑浊黑暗。 对上段葛兮的时候,让段葛兮大吃一惊。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她上一世她被秦秀逸打入丰融殿的时候,曾经见过段鹄一次。 她当时跪在丰融殿的白玉阶梯上面,对段鹄磕头道:“父亲,女儿现在过的好苦啊,女儿实在不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求求父亲给皇上通融一下,让我出去吧,我不想在这里的了,我好累,父亲,求求你好不好,你给皇上说一声,让我出去好不好?” 当时段鹄的眼神很复杂。 是各种感情的交织。 但最后段鹄还是不假思索道:“贵妃娘娘,这件事臣做不到,贵妃娘娘求错了人。” 段葛兮当时就傻在了原地,这是父亲对她说的话? 父亲怎么能这么决绝。 段葛兮又苦苦的哀求了很久。 甚至能看见段鹄的眼神从复杂到最后的坚定。 对,段鹄那个清冷而又坚定的眼神,那才是段鹄的眼神啊。 段葛兮从未见过如此眼神的段鹄,所以被段鹄这眼神吓了一跳。 段鹄看见段葛兮,立马呼唤道:“葛兮。” 由于段鹄这次是真的病重,所以在叫段葛兮的时候,声音很虚弱,虚弱的和蚊子嗡嗡嗡的声音差不多。 不过,段鹄的所处的这个监狱十分的安静,几乎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段葛兮清淡的回应道:“父亲。” 段鹄消化了一会段葛兮说话的语气,顿时有点冷笑道:“葛兮,你恨父亲?” 既然段鹄愿意说清楚,段葛兮也不矫情,道:“我对父亲是什么感受,父亲难道不是更清楚?父亲曾经是怎么对待葛兮,葛兮虽然做不到和父亲那样对待父亲,可葛兮也做不到那么亲近,还望父亲不要计较了才是,免得伤了身子。” 段葛兮伸出手,拿出一个金花生对身边的狱卒道:“麻烦狱卒大哥把这个牢房的门打开。” 狱卒接过段葛兮的金花生,于是从容的把监狱的门打开,并且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探监的时间有限,还希望段二快一点。” 段葛兮道:“我知道,谢谢狱卒大哥了。” 于是狱卒退下去了。 段葛兮对身边的翠浓道:“翠浓,你帮我看看父亲生了什么病,得给他治好病才行。” 翠浓嗯了一声,立马就要给段鹄整治。 段鹄也不阻拦,他的身子很不舒服。 头疼,身子无力,还发烧呕吐,甚至靠在墙上想一些东西都会觉得很费脑子。 他现在是生病了。 段鹄还觉得肯定是重病,好难受。 趁着翠浓给自己的治病,段鹄问道:“葛兮,你的祖母和你弟弟可好?” 段葛兮道:“父亲以为祖母的心情很好?祖母过惯了富贵的日子,当习惯了太傅的母亲,这人前人后的风光,祖母享受了那么多年,现在自己的儿子入狱了,试想一下,一个当母亲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段鹄的神情有点难受,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若不是他今天走到这一步,家里的老母亲他是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段鹄哀叹一声,道:“这倒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失职。” 段鹄哀叹过后继续对段葛兮道:“你现在是段家的支柱,你要好好的照顾好你的祖母和你的弟弟,你是他们依靠。” 段葛兮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句,道:“只可惜我现在不在段家了,父亲,葛兮有了新的住处。” 段鹄惊的差点一下子倒在地上,幸好身边的翠浓扶的很快,才未让段鹄倒在地上。 段鹄被扶稳后,立马对段葛兮问道:“葛兮,你怎么能这样子,那个百里一香可没有什么好人,你是不是在那里住的时间太长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父亲说错了,葛兮早就没有住到百里一香的,葛兮现在有地方住,也是一大家人,很和睦的一家人。每次葛兮起来的晚,家里的人不会在葛兮院子周围大声说话。每次用膳的时候,都有葛兮喜欢的菜式,每天有人在葛兮身边对葛兮说很多年前的往事,若是葛兮晚上有事回家的太晚,他们总是要等着我回去才会安心,他们碎碎念,他们的话很多,会给我整理褶皱的衣服,对我说话的时候对叫二丫头,他们会经常跟我聊天,掏心挖肺。父亲的竹贤院我没去去的都是堂屋,可是现在的家有一个老人,恨不得天天让我去他的书房把他的秘密瞧个遍。” 段葛兮说这段话的时候,眼中是一片柔和的光芒。 这光芒在段鹄看起来是极为陌生的。 而且段葛兮所描述的画面也是段鹄极为陌生的。 段家确实没有给段葛兮这些。 而起每次段葛兮去竹贤院的时候,段鹄为了给段葛兮从表面上施加压力都是在堂屋里面质问的。 段鹄有点心虚,可即便是心虚,有些要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段鹄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你所说的家人是谁?” 段葛兮道:“夏家,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夏家,我现在的家人也是夏家的一家人,而我说的让我去书房的那个老人便是原来的战神将军,夏松,只可惜我外祖父他老人家老了。” 段鹄虽然在生病,可是听闻段葛兮的话之后,身子还是猛的一怔。 段鹄用尽全部的力气挤着嗓子道:“你居然去了夏家,你居然和夏家的人孺慕情深,可你是段家的人啊,身上流着也是我段家的血。” 段葛兮态度坚定道:“父亲说的对,可是葛兮要高速父亲的是,葛兮的身上有一半的血也是夏家的,父亲难道忘记了,我的亲生母亲是夏羽啊,而不是吕月姝啊。” 他的这个女儿早就知道了他的一切。 段鹄觉得自己的胸腔好像被揉进了一把细细的碎沙,这沙子虽然不致命,可足以让一个难受。 现在生病的段鹄本来就很难受,又被段葛兮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话打击下来,只觉得更加的难受。 这时候翠浓对段葛兮道:“小姐,段太傅这个病有点严重,都是这些日子忧思过甚,在加上这潮湿的环境,太傅的之前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牢狱之灾,这还是心病啊。” 翠浓刚才给段鹄诊断了好一会,才得出这个结果。 段葛兮淡然道:“我知道了,以后监狱每天辛苦你过来一次,好好的把我父亲给治好。” 翠浓有点为难道:“可是小姐,这心病?” 段葛兮看着刚才几欲昏厥的段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道:“父亲,还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大姐姐也在狱中,听幽王说大姐姐有发疯的趋势,反观三妹现在在穆府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可是三妹却没有多少时间过来看望父亲大人,现在鸿哥也盼望着父亲能给他一片前途,祖母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早点出来,好给她把段鹄的荣华富贵给拾掇回来,所以,父亲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让自己的病倒了。” 段葛兮说这话没有带丝毫的温度,就像面前这个叫做段鹄的男子,根本就不是她所熟悉的人似得。 听闻段葛兮的话,段鹄的眼神不在闪烁,他闭着眼,好像闭着眼就不会听到段葛兮说这些伤人的话一样。 段葛兮最后道:“父亲,葛兮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毕竟父亲对葛兮做的决绝,能把葛兮赶去白鹭庵,父亲曾经有没有想过,父亲把葛兮赶去白鹭庵,若是葛兮没有了性命,父亲会不会遗憾?” 不过段葛兮不行听到段鹄的话。 很快她从监狱里面出来了。 这一次段葛兮从监狱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和一个刚刚见过面的人又见面了。 这个人便是秦秀江。 其实秦秀江来监狱,段葛兮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因为上次跟秦秀江意外偶遇的时候,秦秀江就说过段悠兮。 当是段悠兮说,一切都是段葛兮搞的鬼, 所以段葛兮很快能断定,秦秀江这次过来肯定又是为了看段悠兮的。 然而现在知道了段悠兮的真是身份,想必秦秀江并不是怜悯段悠兮的。 秦秀江这次过来肯定带着什么目的。 段葛兮看见秦秀江的时候,秦秀江也正好看着段葛兮。 秦秀江勾着嘴角,虽然秦秀江的样子不算难看,甚至算的上俊美,可总是透露着几分邪魅和阴鸷之气,一看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 秦秀江对段葛兮哟呵了一声,道:“这不是段家二小姐吗?看起来我和段家二小姐还真是有缘的很,前不久才和段二见过面,还赏过风景的,这一次又看见了段二小姐,可见本王和段二小姐还真的是个有缘分的。” 段葛兮也很难想象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一个如此冤家路窄的人。 段葛兮对秦秀江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民女参见幽亲王。” 第154章 今天秦秀江的头上忽然带着五颗珠子的玉冠,段葛兮顿时想起来之前秦寂然对她说的,幽王因为金丹之事成了幽亲王。 既然秦秀江要炫耀,段葛兮必然也要捧场。 秦秀江神色略微得意道:“段二小姐不管是太傅几的千金小姐,还是现在富有的民女,这眼神一样的好,心思更是一样的聪慧。” 段葛兮淡淡道:“幽亲王谬赞了,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女罢了,还入不得幽亲王的眼。” 秦秀江立马道:“段二小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依照段二小姐的能力,能成为某个王妃都是很有可能的。” 感受着秦秀江眼神里面的狡黠之意。 段葛兮大概知道,秦秀江肯定知道秦秀逸对她的心思了。 果不其然,秦秀江凑近段葛兮道:“比如说,成王妃。” 感受段葛兮有点惊愕,秦秀江这才保持一点距离继续道:“只要段二小姐愿意,这个位置也会被段二小姐唾手可得。” 段葛兮冷笑道:“幽亲王说的是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秦秀江继续笑了一会,道“装傻是段二小姐的伎俩,我看段二小姐今天的样子大概是看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吧?段二小姐还真是一个有孝心的。” 段葛兮带着几分疏淡和讽刺道:“幽亲王管的太多了,而且我觉得幽亲王今天过来大概是为了我大姐的事情吧,我大姐自由锦衣玉食,这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只怕最近这牢狱之灾会让大姐吃不少的苦头,既然幽亲王想进去安慰就进去安慰几句吧,我要走了,就不奉陪了。” 说完,段葛兮也不愿意再跟这种不相干的人再什么。 看着段葛兮离去的背影,秦秀江脸上所有的情绪很快就褪下去了。 秦秀江对身边的侍卫道:“进去吧。” 和段葛兮所说的不差,秦秀江进来确实是找段悠兮的。 上次他找过段悠兮一次,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就是原来他对段悠兮心动过。 不管是校检,还是那次在沈家,沈佳玉省亲,那两次他对都段悠兮很有好感。 只是因为一些繁琐无比的事情,耽搁了他对段悠兮展开攻势的速度。 但是上一次,他看见在监狱里面疯疯癫癫说话的段悠兮,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这个女子现在不仅是疯子,而且骨血里面还是洗脚婢女的因子。 这么低贱的身份,还想妄图染指自己,现在秦秀江一想就觉得很恶心,顿时没有了全部兴趣。 加上秦秀江本来就对女子不是那么感兴趣,所以他现在的的确确看不上段悠兮了。 但是,他看不上段悠兮这人,却看得上段悠兮身上的一些秘密。 比如他上次过来,段悠兮无意之间说的段葛兮,什么都是段葛兮做的,所以秦秀江就来了。 昏暗的灯火光线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子靠在墙边,她好像害怕这个寂静而有封闭让她难受的地方,所以她的样子很害怕,她紧紧的把自己贴入墙壁,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好受很多。 好像如此,才是唯一在此生存下去的办法。 段悠兮的样子可怜而有可悲,谁能想到原来那个回眸一笑,天地灿烂的女子会是如今这个样子,若不是秦秀江再三确定,他也不会相信这就段悠兮。 这次段悠儿没有感受有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秦秀江先开口,道:“段家大小姐。” 闻言,段悠兮得眼神剧烈的一晃,从嗓子眼里面挤出沙哑的排斥感,道:“段葛兮,你这个贱人不要过来,我会让你不得好死,我让你生生世世下地狱,让你千人辱万人骑,你现在过来干什么,你赶紧滚,你滚。” 段悠兮十分激动,比上次秦秀江过来看她的时候更加不能自控。 秦秀江对身边的狱道:“把门打开。” 狱卒有点犹豫,道:“王爷,她有点发疯,王爷还是不要贸然进入。” 秦秀江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道:“难道你觉得本王连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 在秦秀江眼神逼压之下,狱卒立马跪在地上害怕到:“王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秦秀江怒道:“既然不是那个意思,就赶紧给本来开门。” 狱卒急忙打开了门。 秦秀江一身靛蓝色的蟒纹衣袍,上等的布料,精细无比的刺绣,加上秦秀江奔来身上就有一股皇家的贵气,所以秦秀江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宛如天龙入了水涧,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 秦秀江对段悠兮的语气尚且温和道:“段家大小姐不必害怕,本王不是段葛兮,本王是幽亲王。” 段悠兮的情绪十分激动,她刚才一直深陷段葛兮的默症中,突然听闻有人在她头顶说,不是段葛兮,是幽亲王。 段悠兮脸色怔怔的,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后,段悠兮这才开始打量了秦秀江,最后眼神落在秦秀江头上的几颗珠子上,这珠子浑圆温润,光泽温和细腻,一看就是上等珍贵之货。 段悠兮怔愣了一会,才道:“你是幽亲王?” 在监狱这么久,她一直有心魔,看待很多事物和人物,都有几分迟疑,好像脑子和动作都迟缓了好几分。 秦秀江道:“正是,幽亲王秦秀江过来看看段家大小姐,看看段家大小姐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本王愿意为段家大小姐做举手之劳的事。” 幽王补充道:“我以前对你二妹关注的不是那么多,所以还请段家大小姐把关于你二妹的事情告诉本王。” 段悠兮又立马被刺激了一样,道:“你又要打听她作何?上次成王接近我打听了好久关于段葛兮那个贱人的事情,后来成王居然是为了喜欢段葛兮,现在你打听这么多,是不是也要喜欢那个贱人?” 想不到现在段悠兮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上次看见她疯癫还能让秦秀江觉得十分的可惜。 这次她直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居然开口就是贱人之类的词汇。 秦秀江想了一会还是对段悠兮道:“段家大小姐,本王还是奉劝你不要想那么多,本王今天过来就是要好好的听你给本王说一些事的。” 段悠兮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道:“我不说,我也不听,你们过来都是为了那个贱人的,那个贱人把我害惨了,我不会再给你们说她的。” 段悠兮是真的害怕,第一次她沦陷在秦秀逸的世界里面,她大心眼里面觉得秦秀逸会爱上她,可是后来听见前一和前二的对话,段悠兮就觉得什么都是笑话。 尤其后来她设计抓捕段葛兮那一天,关键的时刻还是秦秀逸出现的。 段悠兮就觉得很痛苦。 可是这些她都能做到自我麻痹。 但是现在段悠兮认清楚了一个现实,那就是,秦秀逸根本不会对她产生兴趣的。 因为她入住监狱这些多日,秦秀逸从来没有进来见过她,不仅没有见过她,还不曾派人过来瞧她一眼。 她喜欢的男子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所有梦都碎了。 加上在这个地方她无计可施,无端的绝望和痛苦使她变的格外的疯狂。 她好似要不断的咆哮和抓狂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似的。 所以她才会这样对秦秀江说话,这是自然而然的,也是她混沌之中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秦秀江想了一会,道:“本王过来不是为何打听你二妹的消息,本王这次过来是要帮助你对付你的二妹,你二妹如此残忍,如此六亲不认,把你至于此地而不顾,把段家逼迫至此,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所以还请段家大小姐给本王多说一点关于你二妹的事情吧。” 他说什么? 他说过来是一起帮忙对付段葛兮的? 居然说要对付段葛兮的。 段悠兮眼神一晃,秦秀江说了这么多话,她好像就听到了这一句。 段悠兮揪住这一句话,眼眸带着深不可测的希望,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段悠兮伸出一只手,想死死的撰着秦秀江的袖子。 秦秀江看着段悠兮脏兮兮的手,满脸的嫌恶。 秦秀江随便转了一下身边,便躲开了段悠那只脏兮兮的手。 秦秀江和段悠兮保持着一点距离的道:“段家大小姐只管告诉本王关于你第二妹的一切,不,不需要一切,你二妹身边,究竟有哪些人?本王听说你二妹去了一次白云乡,究竟做了哪些事?你一五一十的给本王说出来。” 段悠兮想起那天在废弃寺庙里面的那一幕,顿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道:“哈哈哈,她身边居然有秦寂然,她有秦寂然你知道吗?” 段葛兮有秦寂然在身后? 段悠兮说的都是真的? 秦秀江又想了一会,从最开始的,他觉得段葛兮就是一个小女子,掀不起多么大的风浪。 可是自从他给秦源取金丹回来的时候,看见松阳上位。 松阳给秦源了一个曙光说,然后又把方谦给引了出来。 后来夏霄成为旋风将军,先锋官。 再接下来看见段葛兮和夏家的人很从容的生活在一起,秦秀江顿时明白了很多事。 他从头到尾都被人可刻意的蒙在鼓里。 所以他才正式的意识到段葛兮不是一般的女子。 想了解段葛兮,于是就从段悠兮这里开了。 秦秀江刚刚听闻段悠兮说段葛兮身后站着秦寂然的时候,还有点惊愕之感,毕竟秦寂然那样的人,倨傲,冷漠,无情,狂妄。 秦寂然根本不会帮助任何人的。 可是一想到秦寂然那天给秦源说要夏霄出征,不顾秦源如何发怒,秦寂然都坚持自己的做法。 秦秀江才想到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后来秦秀江追查了一番,才追查到段葛兮,原来段葛兮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这件事。 所以段悠兮说段葛兮身后站着秦寂然的时候,秦秀江信了。 “哈哈哈哈,没有想到段葛兮的身后是潇王爷,这一队狗男女把我们所有的人都瞒的好惨啊。”秦秀江的语气逐渐的生硬起来,脸上给人一种可怖的阴森之感。 段悠兮也在笑,而且笑的是非突兀,道:“你知道吗?段葛兮身上流着的是夏羽的血液,她也是夏家的人啊,所以她才会全力以赴的帮助夏家,她帮助夏家做了很多事,多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做的事肯定超出了你的想象。” 说完这句话段悠兮有咯咯咯的笑了,真的好像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秦秀江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叫道:“夏家。” 他厌恶夏家,夏松那个老匹夫当年不愿意给投靠他,不仅不投靠他,还暗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 秦秀江一直记恨在心,后来终于利用秦源的手,把夏家弄去白云乡那个偏远的地方,往死的折磨。 可是现在夏家居然到了京城,而且时间这么长了,段葛兮筹划的计划这么成熟了。 他秦秀江现在才知道。 秦秀江这一句夏家,让段悠兮的身子颤了颤,好可怕的语气。 可是,随即而来就是段悠兮疯狂的笑,一边笑,一边道:“哈哈哈哈,夏家,哈哈哈哈,段葛兮,我要活着,我要活着看看你是怎么死的,你得罪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能活着?” 秦秀江很快就走了,被段葛兮愚弄至此,这口气他焉能咽的下去。 他要回去好好的筹划一下,最好能把夏家和段葛兮就那么弄死,否则的话他会被那种挫败感折磨的暴戾不安。 很快秦秀江回到了幽王府邸。 另外一边,段葛兮回到无忧院之后,草草的和夏云说了几句话。 夏云见段葛兮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告辞而去。 夏云走了,段葛兮的感觉心里一片乱糟糟的。 而且段葛兮很清楚的知道,每次她心里混乱的时候,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段葛兮对身边的阿露翠浓道:“有一件事你们等会去找潇远和漠北去干。” 阿露和翠浓顿时放下手中的活计,亲耳聆听。 段葛兮道:“看看刚才秦秀江去见了我大姐,说了什么话。” 阿露领命而去。 段葛兮本想在院子好好的看一下书的。 可是这书还未打开又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下去,索性不要看了。 于是段葛兮换了一身对襟半臂梅花襦裙,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由于现在心系夏家,段葛兮觉得秦秀江肯定知道了夏家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若不好好的防微杜渐,只怕会给夏家带来极大的灾祸。 段葛兮这次去的是成王府邸。 成王府邸的人没有谁会阻拦她,大概都认识段葛兮,而且都应该知道王爷对段葛兮有点心思的,所有对于段葛兮,成王府邸的热还算是比较客气。 段葛兮进了成王府邸之后,步伐急匆匆的走到丫鬟的前面。 丫鬟在背后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奴婢带你去找殿下吧。” 段葛兮并未停止快速行走的步伐,对丫鬟道:“不必,我知道该在去。” 丫鬟顿时郁闷了一下,段二好像只来过一次成王府邸的宅子,难道就这一次就能把这宅子的路线记的清清楚楚。 若是丫鬟知道段葛兮是重生一世的人,而且上一世还在这王府生活过一段时间,就必然不会这么想。 段葛兮直接找到鹤云院,对身后的丫鬟道:“你下去吧,我见见你家的王爷。” 这个段葛兮是什么口气? 她好歹是只是一个客人而已,可是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这个王府的一个主子。 而且段葛兮说出的话还让这个丫鬟下意识道了一声,好。 丫鬟也不知道为何。 很快段葛兮就进了这院子。 段葛兮知道秦秀逸素来喜欢养鱼儿,很多时候,秦秀逸只要有心事解不开,或者十分烦闷的时候,一定会在这院子一个小拱桥上面撒鱼饵的。 所以段葛兮进来之后,并未去秦秀逸的书房。 而是直接去了拱桥。 秦秀逸正在全神贯注的投鱼饵。 这时候感受到身后有人,秦秀逸也不回头道:“先生难道有其他想说的?我们现在掌握了这个形式,要该如何利用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益啊,毕竟很多消息和秘密已经被我们知道了这么久的时间了,我们可得好好的利用起来才是,只是这该如何利用?” 秦秀逸很自然的说出这一番话,很显然,他不知道身后站的就是段葛兮。 秦秀逸把话说完,等了一会并未有任何好回应。 秦秀逸顿时意识到不妥,马上转过头便看见身后站的哪里是什么炫朗,这分明就是段葛兮。 这段葛兮怎么来了? 而且段葛兮怎么会突然站在他身后? 而且看样子还对这个院子颇为的熟悉? 这时,段葛兮才对秦秀逸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民女参见成王殿下。” 秦秀逸疑惑道:“段二小姐居然知道我在这里?” 话说,若不是段葛兮站在身后的话,秦秀逸肯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看见身后站的是段葛兮,好像很自然,他又忍住对段葛兮的斥责,毕竟刚才他说的都是政治企图的事,幸好没有说的更详细。 秦秀逸微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看上去还是一个温和儒雅的王爷。 段葛兮面色不改道:“民女过来是想要问成王殿下要一个筹码的,还希望成王殿下能听民女一言。” 果然,段葛兮过来肯定有事,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过来,这就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她还是过来了。 秦秀逸道:“段二小姐直接开口说就是了,若是段二小姐信得过本王的话,就说吧。” 段葛兮目光濯濯,宛如雨过天晴之后的湖泊,十分澄澈。 段葛兮道:“幽王去监狱里面看了我的大姐,而且我大姐现在神智昏聩,或许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成王殿下可有耳闻?” 秦秀逸儒雅一笑一缕春风从段葛兮的面前抚了过。 若是上一世秦秀逸对段葛兮肯这样笑一笑,即便段葛兮是死,也不会有那么深沉的怨气。 但是秦秀逸没有,他从来没有对段葛兮这么笑过,每一次都是敷衍,甚至根本就是笑不达眼底的那种假。 现在段葛兮看见秦秀逸这样的笑,心里只觉得无比恶心。 没有想到暌违一世,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现在她连秦秀逸这样的笑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但是段葛兮的表情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适,她又对秦秀逸道:“不知道成王殿下知不知情?” 秦秀逸勾着嘴角一笑,道:“我知道,我大概也知道段二小姐过来找我的原因了。” 这就是聪明人,永远都不用把话说的太清楚,总是一点就透。 段葛兮微微的一愣,顺便赞叹道:“还是王爷聪明,民女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问王爷讨得一个筹码的,我怀疑现在幽王要开始对夏家不利了,我很害怕他对夏家不利的时候,也会同时对付我。” 段葛兮给秦秀逸附上一个灿烂的微笑,虽然她很恶心,可是现在没有办法。 秦寂然对夏家怀了那样的心思,她必然要强大自己,大不了拿出一点诚意,和秦秀逸假惺惺的合作一下,先度过幽王这个难关再说。 段葛兮补充道:“所以民女恳请成王殿下来能怜悯民女,给臣女一个庇护。” 段葛兮怀着这个心思和自己亲近,秦秀逸并不意外。 可是难道她的诚意就是成刚才那个灿烂的笑? 这未免有点太少了,而且他现在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秦秀逸哦了一声,这时候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段葛兮,看了一会之后,秦秀逸道:“段二小小姐在本王这里寻求一个庇护,但是段二小姐不会认为我的势力比不上幽王殿下吗?幽王殿下现在回京了,势力比以前更甚,而且他现在能深得父皇的心,父皇喜欢他手中的金丹,所以段二小姐是不是找错了人啊?” 秦秀逸说胡的方式和原来没有任何两样,依然的温和,依然的儒雅。 而是听在段葛兮的耳朵里面却带着一种炸裂的感觉,让段葛兮的耳膜隐隐的发疼。 好在段葛兮知道秦秀逸是有真正的实力,在明处看到的不多,但是秦秀逸的实力在暗处特别的多,远的不说,就拿秦秀逸的幕僚来说,都比别人多了很多倍。 尤其是,秦秀逸的幕僚还有左一和右一那样特殊技能的高手。 秦秀逸不肯对她说实话,或者说,这语气根本就像和她交易一点什么,否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帮助她的。 想清楚了秦秀逸的心思,段葛兮也好受了很多。 段葛兮道:“成王殿下以为我会去找谁?难道让我去找幽王的庇护?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反正我现在对潇王爷已经死心了,而且潇王爷又不在京城,夏家此时的形式也十分的危机,我断然不会不管的,若是王爷不帮助我的话,我还真的有点无计可施。” 求人是求人,但是段葛兮也在观察现在的秦秀逸究竟对她用了几分心思。 而且段葛兮很想知道,秦秀逸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所以段葛兮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就好像心里真的很无助似的。 秦秀逸闻言,立马道:“段二小姐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帮助段二小姐,实在是因为我无能为力,毕竟段二小姐的身后有一个夏家这样的烂摊子,只怕接收了段二小姐,必然还要接手夏家。这接手夏家也就罢了,可是本王却没有护住你们全部的能力。” 秦秀逸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没有能力,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段葛兮知难而退。 段葛兮看到秦秀逸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的实力保护她,这也并不意外。 段葛兮继续无奈道:“好吧,我看了一下京城这么多人,我认识的人之中还有那么一个会愿意保护我,和保护夏家的,既然成王殿下不愿意帮助的话,我只好寻求其他的庇护。” 秦秀逸微微一愣,这世界上除了他和秦寂然之外,还有谁能庇护她。 她现在对秦秀逸已经产生了深深的芥蒂之心,她那么骄傲,自然不会卸下尊严再去找秦寂然的庇护了。 况且秦寂然现在根本不在京城。 秦秀逸疑惑的问道:“段二小姐这是何意?这世界上话语谁能庇护得了段二小姐和夏家?” 段葛兮似乎能为难,甚至开口了好几度,都没有把话说出来。 最后再三叹息下,才艰难开口道:“当今圣上。” 段葛兮说出这四个字,让秦秀逸的身子为之一颤。 段葛兮居然把注意打到父皇的手上? 秦秀逸惊愣的同时,带着无法理喻的斥责,道:“你居然敢利用皇上开庇护你和夏家?” 段葛兮的眼中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伤,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子,毕竟要牺牲自己促成这种事,只是殿下不懂我对夏家的维护之意。况且我也不是利用皇上,这世界上哪个女子不喜欢皇上,指不定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段葛兮这意思很明显。 反正你秦秀逸不帮我,我就去找皇上,美人计也好,怎么地也好。 反正她段葛兮就是不想对你秦秀逸付出什么代价。 果然,秦秀逸听闻段葛兮的话之后,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个疯子,道:“段葛兮,你知道你说的什么话吗?我父皇是的年纪多大了,你还打他的主意,而且,你,你,只要你肯跟本王主动一点,焉能不知道本王会不会帮你?” 段葛兮真的把他气的不轻。 段葛兮愿意用自己的美色去讨好皇上,也不愿意刚才服软,说个以身相许的誓言来争取他的帮助。 这个女子是蠢笨,还是觉得他连秦源都比不上,真是可气至极的女子。 段葛兮恰如其分的惊愕道:“王爷这话没有说明白,刚才王爷一直说自己没有能耐,我还以为王爷真的没有能耐呢,原来不是王爷没有能耐保护我和夏家,而是想让我求王爷啊。” 这个女子,关键的时候怎么就会这么想问题呢? 这是他的心思吗? 秦秀逸腮骨有隐隐的暗动,可见真的被段葛兮气的不轻。 秦秀逸带着一股怒气道:“也不知道你是真的笨,还是故意在折磨本王。” 段葛兮脸上带着一点惶恐之色道:“我只是一介小小的民女,没有半点身份可以依仗,性命和前途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所以必须要多多的慎重。” 秦秀逸本想发怒,可是看见段葛兮的样子,他顿时觉得不该发怒,总觉得欠了她很多一样。 这感觉十分的奇怪,连秦秀逸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秦秀逸看着面前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的女子,面容精致玲珑,眉眼精灵如魅。 周身都徜徉在一片贵气的氛围之中,她得体优雅,即便过来求人,也没有带着低三下四,好像在说,你愿意帮我就帮,不愿意帮,我就去找别人。 秦秀逸心里还未想到那一层,就开口道:“好,你不必寻求父皇,我也可以帮助你,只要你不要喜欢上别的男子就行。” 其实秦秀逸很想说,如果我帮助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跟在我身边,跟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他怕段葛兮拒绝。 只要段葛兮不要喜欢上别的男子,尤其是秦寂然,那么他就有机会。 段葛兮也没有想到秦秀逸开出的条件居然是这个,居然不让她喜欢上别的男子。 可是她会喜欢谁? 秦寂然? 第155章 不,绝对不会,想起那晚上秦寂然字院子里面说的话,段葛兮就觉得不能喜欢上秦寂然。 若是不能喜欢秦寂然,那么她肯定更不会喜欢上这世界任何一个男子。 所以段葛兮很爽快道:“好,只要王爷肯帮助我,还有夏家免除幽王的迫害,我就不会喜欢上任何男子。” 她居然说不会喜欢任何男子? 那是不是包括他自己? 秦秀逸很想让段葛兮改变一下说话的方式,让段葛兮说,不会喜欢上别的男子,而不是任何男子。 可是段葛兮愿意改吗? 秦秀逸思前想后了很久,也罢,只要不是秦寂然,他以后成了皇上,总会有办法让段葛兮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的。 所以秦秀逸点头,道:“好,但我还有段二小姐发誓。” 这还需要发誓吗? 她段葛兮说不会喜欢上任何男子,就是不会喜欢上任何男子,可是秦秀逸为何还要她发誓? 看着段葛兮在犹豫,秦秀逸继续道:“怎么,难道段二小姐对其他的男子还存在某种肖想?” 段葛兮冷笑道:“成王殿下是不相信我?” 秦秀逸坚持道:“不是我不相信段二小姐,是我不相信那些男子,所以我要段二小姐发誓,否则,段二小姐的心不诚,这如何要我帮助段葛兮和夏家呢?” 段葛兮的心里很鄙视秦秀逸。 但是段葛兮知道,若秦秀逸不是这样的人,他就不是秦秀逸了。 最终段葛兮点头道:“好,殿下想让我怎么发誓?” 秦秀逸道:“很简单,段二小姐只要发誓,以后若是对其他的男子产生了喜爱之心,和嫁娶之意,那么段二小姐喜欢的那个男子将万箭穿心而死。” 秦秀逸说的话还毒辣,这发的誓言也好让人无语和憎恨。 可是偏偏段葛兮现在没辙,不可能真的去让秦源庇护自己,保护夏家,那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段葛兮想了一会,这辈子她大概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了吧? 毕竟秦寂然对夏家是那种心思。 该了断的大概还是要了断,这幻想大概是不对的,也是一个虚无的东西。 于是段葛兮咬咬牙齿,然后举天发誓,道:“我段葛兮发誓,我绝对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子,也不会对任何一个男子产生嫁娶之意,否则,我愿意让我喜欢的那个男子万箭穿心而死。” 不知道为何,说完这句话段葛兮觉得心里很忐忑。 可又不知道究竟为何忐忑。 段葛兮的誓言让秦秀逸如遭雷击,他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他说的是段葛兮不能喜欢上别的男子,但是可以喜欢他。 可是为何段葛兮开口就是世界上所有的男子都不会喜欢? 段葛兮这是把所有人的路都给堵住了。 秦秀逸闻言后,嘴角逐渐的抽动了好一会。 半晌都不知道该什么。 结果还是段葛兮先说道:“王爷,我把话已经说完了,以后不然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子,若是对男子产生了喜欢的心思,那么我喜欢的男子必然会万箭穿心而死。” 段葛兮的骨子里面很不愿意发这个毒誓。 可是现在她等不起,也重新筹谋不过来,没有时间了。 她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让秦秀逸帮助她,保护夏家的人。 其实,这也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若不是为了自己和夏家的平安,她断然不会做这种恶心的事。 和秦秀逸之间的筹码押好了,她不愿意在这府邸多待片刻,便转身府邸。 反正以后她不愿意再来了。 和段葛兮所料不差,这才多久的时间,她刚刚回到夏家,便看见陈氏和夏青还有夏云匆匆的赶过来。 看他们十万火急的样子,段葛兮立马道:“舅舅舅妈这是发生了何事?” 夏青着急的无以复加道:“葛兮,你回来晚了一步,你的外祖被幽王过来接走了。” 秦秀江的速度太快了,段葛兮马不停蹄都赶不上,段葛兮问道:“幽王可有说请外祖父过去作何?” 夏青着急道:“肯定没有好事,幽王爷说战神将军原来威名赫赫,想和你外祖父讨论一下行军作战的事。” 秦秀江厌恶极了夏松,怎么可能要请夏松过去讨论行军作战的事。 不行。 段葛兮拔腿就往夏府的门外跑去。 好像想到什么事。 段葛兮立马回头对漠北道:“想办法去成王府邸,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秦秀江那样的性子,暴戾无比,根本忍受不住夏松那种执拗的性子。 一个暴戾阴险,一个刚直不阿。 夏松如何会臣服秦秀江,段葛兮不敢想想他们这样僵持下去的后果。 段葛兮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幽王府邸的门前。 幽王府邸哪里是段葛兮想进就能进去的地方。 守门的侍卫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开口就是:“我有重要的事情找时幽王,烦请将士给通报一声。” 这幽王素来喜欢铺张,不仅把这王府的门弄的威武不凡,就连这守门的侍卫都比别的府邸多了不少。 所以段葛兮刚说完这句话,便围上来了好几个侍卫。 这些个侍卫个个趾高气昂,杀气腾腾。 都觉得这个小女子好生狂妄的口气,居然敢一个人过来,开口就要找他们家的王爷。 这个女子大概是疯子。 其中一个守门的侍卫哟哟了两声,道:“这是从哪个花楼赶过来的女子啊,居然张口闭口就是找我家的王爷,我家的王爷岂是你这种艳俗的女子说见就见了。” 先不问这个女子是谁家的小姐。 开口就是严重的侮辱一番。 段葛兮又急又气道:“你们休得胡言乱语,我不是你们所想的烟花之地的女子,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们的王爷一件事,若是你们王爷不见我,我就敢让你们的王爷大祸临头,你们信不信?” 段葛兮说这话之时,语气加重一番,带着咄咄逼人之感,根本不敢让人忽视。 还让人觉得十分的可怕。 几个侍卫都是从战场厮杀回来的,可是忽然被段葛兮震慑了一下。 看见几个侍卫还在迟疑,段葛兮也不管,厉声呵斥道:“你们信不信,若是你们不放我进去,我就当街揭露出你们有王爷的罪行给揭露出来,依照你们王爷的性子,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活到今天晚上。” 段葛兮说话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幽王府邸门前的行人,大家都要驻足观望,看看这个女子要说什么。 几个侍卫其中有一个带头的,他犹豫了一番,问道:“你是何人?而且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万一这个女子有诈,要伤害王爷怎么办? 段葛兮对这个带头的侍卫靠近了一点,道:“我是段家二小姐,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夏松的事,你想想看,皇上现在都不敢动夏家,就怕影响先锋官在前线作战指挥的情形,可是你们王爷把夏松将军掳过来,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皇上会不会对幽王失望?而且据我所知,幽王爷抓夏松过来大概是因为之前夏松通敌叛国的诬陷,那你说我若是大开嗓门,把这件事叫出来,你们王爷会不会被千夫所指,你们会不会立马被幽王处决?” 段葛兮这话说的严重,让这几个侍卫为之一颤。 带头的侍卫立马对段葛兮道:“原来是段二小姐,久仰久仰,不如现在段二小姐跟小的一起进去吧。” 段葛兮的名头谁没有听过? 那可是从白鹭庵回来之后是京城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知道段葛兮,就好像不知道四边的方向一样。 很快,段葛兮便被带头的侍卫带到了幽王秦秀江的院子。 幽王府邸,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对于段葛兮来说都是陌生的地方。 段葛兮一进来这院子,就觉得这院子处处压抑的很。 这围墙比其他的府邸高很多,这里面的结构,简练很多,严肃很多,但也清冷很多。 果然,院子的结构风格,能反映出主子的性格脾性。 段葛兮暗地戒备了一下。 侍卫把段葛兮带到一个阴森森的院子外面,道:“王爷就在里面,请段二小姐在这里等等,在下先进去给王爷通报一声。” 于是侍卫进去了一会,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惨白之色,道:“段二小姐进去吧。” 于是侍卫再也不肯多留片刻,显然是不想和段葛兮说太多,侍卫很快就走了。 段葛兮的心忽然拧起来了,甚至比任何一次都拧的难受。 她再也来不多想,顿时提着裙子就进去了。 她看见这个院子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秦秀江,一个就是夏松。 不过现在夏松是倒在地上的,而且还是倒在秦秀江面前的 段葛兮看见这一幕,急忙上前呵斥道:“秦秀江,你给我住手。” 因为她看见秦秀江手中有一把刀剑,放在夏松头上的。 夏松被摧残了这么多年,一把身子骨早就腐朽了,虽然年纪还没有那么大,看上去也颇为精神。 可夏松看上去还是比实际年纪大上很多。 夏松怎么可能是秦秀江的对手。 段葛兮遽然冲上去,急忙跑到夏松的身边,只见夏松手腕上的剑掉字地上,而且的夏松的肩胛骨被刺了一剑。 夏松现在是多么大年纪人啊,还秦秀江给刺了一剑。 若是年轻男子,身子骨还不错的男子,被刺了这么一剑肯定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是夏松啊。 段葛兮一股无名火顿时跐溜一下就被点燃了。 段葛兮扶着夏松,对秦秀江道:“秦秀江,你连老人都不放过。” 幸好夏松还有一口气在,否则的话段葛兮绝对不能如此理智跟秦秀江说话。 夏松缓了一口气,他刚才和秦秀江打斗了一场,实在是太累,又受伤了,所以跌倒在地上。 这时候看见段葛兮过来,他紧绷的心才完全的松懈了下来。 夏松担忧的对段葛兮道:“葛兮,千万不要得罪王爷。” “不要得罪本王?”秦秀江把手中的剑往身边一丢。 然后凑近段葛兮和夏松道:“段二小姐好本事,想过来救你的外祖父,居然敢在王府面前大放厥词,本王当真小看你了,以前还觉得你只是一个小丫头,只会在家里搞点陷害姐妹和继母的事情,想不到段二小姐还能搀和我们男人的事情之中,居然还能影响成王和潇王爷的心绪,看来,我还真是小看段二小姐的手段,以后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段二小姐的高明之处了。” 段葛兮慢慢的扶着夏松站起来。 可是秦秀江把夏松的肩胛骨刺的太深了,夏松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都没有站起来,还撕扯着伤口不断的往外面渗血。 段葛兮看着心痛不已。 秦秀江看着狼狈不已的夏松,狰狞的讽刺道:“怎么样?战神将军,现在才见识到本王的厉害吧?可是战神将军现在才见识本王的厉害,是不是太晚了?战神将军原来可是很不屑的,现在却败给我这个曾经不根本不屑的对手手里面,是不是觉得很痛心疾首啊?” 那个时候,秦秀江的年纪很小,夏松知命之年。 现在过了这多年,好像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只是唯一没有变化的,还是秦秀江的野心。 段葛兮鄙视道:“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么多,我只知道你卑鄙无耻,把人折磨到了那步田地,现在来老人都不放过?” 秦秀江的眼神从段葛兮的脸上划过去,又从夏松的脸上划过去 最后讽刺道:“老人?对,他现在确实老了,他不再是原来那个战神将军了,哈哈哈,他连本王要带他过来都无法反抗,本王都快不认识这个所以的战神将军了呢。” 现在的秦秀江就要可着劲的折磨这个经过宦海沉浮的老人。 好似死命的侮辱夏松,就能让当年的拉拢之心有所发泄一样。 段葛兮的目光盯在秦秀江的脸上,她一直最不想招惹的还是秦秀江,这个是上一世的煞神。 可是现在她不仅和秦秀江产生对碰,而且看这样子,以后肯定是没完没了的。 既然以后都是没完没了的碰撞,那么段葛兮用不着害怕面前这个人。 害怕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段葛兮安抚着夏松坐在地上,她站起来走到秦秀江的面前,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却给人十分坚韧的感觉。 段葛兮讽刺的道:“那又如何?你把我外祖父掳走过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若是你今天把他刺激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收场?”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这样威胁他,好生让秦秀江感觉愤怒。 秦秀江怒道:“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本王?你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庶民,你什么都不是,本王要碾死你,就像碾死一直蚂蚁一样。” 秦秀江很反感被人威胁,尤其是被段葛兮这样的人威胁。 段葛兮好似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道:“你若是现在碾死我,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对付你?” 秦秀江有点疑惑,道:“皇上会怎么对付我?” 他的手中有金丹,这金丹,现在已经让皇上离不开了,难道皇上还会因为他辗压了段葛兮和夏松会对他不利? 秦秀江不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野心勃勃的幽亲王,居然参悟不破其中的道理。” 这个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说出来的话如此难以理解。 她说的样子十分认真,说话的语气十分的笃定,好好似她说什么,就会发生什么似的,让人不知不觉中想要好好的反思一会。 可是秦秀江反思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秀江继续问道:“段二小姐若是有话还请一口气说完,千万不要支支吾吾的,别总是吊本王的胃口,本王没有多大的胃口,若是被本王惹恼了,本王不介意这院子多出两条人命。” 秦秀江的意思是,这院子曾经死过很多人? 第526章:对段葛兮起了龌龊的心思 难怪段葛兮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院子阴森的很。 夏松用手捂住伤口对段葛兮道:“葛兮,你自己想法子出去吧,外祖父老了,死不足惜,你还年轻,你要好好的活着,外祖父相信你,你能出去的。” 刚才秦秀江说到不介意多出两条人命,夏松的心里就很害怕。 生怕秦秀江对段葛兮不利,若是对自己不利,也无妨,毕竟年纪大了,也活够了。 可是段葛兮的年纪还小,一切都还未曾正式开始,他很害怕段葛兮无辜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夏松还是太不了解段葛兮了。 段葛兮对夏松双眼释放出一股温暖之气,道:“外祖父不用担心葛兮,要相信葛兮,葛兮能宝护得了自己,也能保护你,还能保护夏家所有的人。” 段葛兮的语气里面有坚定的味道,这种味道有魔力,就好像别人不相信她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夏松心里一暖,一股暖流流入五脏六腑之。 夏松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自己强大,他要保护身边所有的人,而不是祈求一个女子保护一家人。 段葛兮对秦秀江道:“你若是敢弄出两条人命,你要让先锋官旋风将军如何安抚边境,若先锋官打了败仗,结果被皇上纠察出,是你在先锋官背后为难他的家人,你说皇上会不会对你心寒?” 原来段葛兮如此有所凭借,是因为这件事。 秦秀江听在耳朵里面,灿然一笑道:“段二是要拿这件事威胁我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件事不怎么顶用呢,不知道段二小姐会不会有更大的筹码?” 段葛兮的嘴角含着和意思冷笑,道:“我还有一个筹码,王爷千万不要以为谁不知道你为何对夏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若是王爷不把我们乖乖的放了,那么很多人会知道当初夏家通敌叛国,都是因为王爷心怀怨恨,若是那么人知道了,舆论导向肯定不会偏颇王爷,而是偏颇夏家,当然这个王爷也不会管,那么,你说皇上会不会管?不是皇上想不想管的问题,是皇上非管不可,因为处置夏家还有皇上最后的拍案顶板,若是皇上知道自己冤枉夏家,是因为王爷的挑唆,那么王爷以为皇上还会依赖你,还会觉得你是一个好的?还会以为你有继承大统的能力?” 夏霄那个威胁不够,段葛兮只能再加上一条。 她就不信,这个威胁还震慑不了秦秀江。 果然,秦秀江听闻段葛兮的话之后,就像不认识段葛兮似的。 他想不到段葛兮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想不到段葛兮还能把这样的事情说的这么透彻。 不错,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他害怕的是当初设计陷害夏家的事情被皇上知道。 这不仅是欺君之罪,还会影响他的名声,虽然他的名声不怎么好,可也有挽回的余地。 如果这件事被捅破出来,这无疑是他身上的一道污点,是根本驱除不去的污垢。 段葛兮说话果然狠毒。 秦秀江的眼神翻滚着一种激动的东西,这东西宛如喷薄的烈焰,能把人燃烧殆尽一般。 秦秀江的狠狠道:“段二小姐又让本王重新认识了一下,段二小姐说了这么多,还能说到本王的心坎里面,看来我不放人也不行的。” 秦秀江对大喝一声,道:“来人,把原战神将军给我送回去。” 有几个侍卫听到秦秀江的命令之声,不出一刻钟便到了院子。 作势要带夏松回去。 可是夏松担心段葛啊。 夏松道:“我不走,葛兮,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啊。” 段葛兮上前安抚夏松,她的手顺着夏松的背脊轻轻地拍了几下,对夏松道“外祖父请放心,我段葛兮能救你,也能救我自己,葛兮担心外祖父的伤势加重,所以外祖父还是回去吧。”段葛兮顿时直起身子,道:“我外祖父的身上有伤口,若是路上你们给颠簸出一个意外,我段葛兮不介意做出损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 段葛兮是在警告这几个护送的侍卫,一会送夏松回家的时候,千万要悠着点,要不然她根本不会放过的。 秦秀江狠狠对几个侍卫道:“用轿子护送。” 直到看见夏松安全的出了这院子。 段葛兮现在才松了一口气,夏松出去了,她也就什么顾忌了。 段葛兮现在只身一人站在这个幽深无比的府邸。 她的表情有厌恶,有担忧,但就是没有害怕,她丝毫的不害怕。 秦秀江重新审视段葛兮的时候,便是这种感觉。 秦秀江人忍不住问道:“段二小姐难改能斗败段家大小姐,看见段二小姐这荣辱不惊的气度,就能知道段家大小姐是段二小姐的手下败将,段家大小姐败给你这样的人并不冤枉。” 段葛兮毫不客气道:“王爷谬赞了,只是我好奇的是,王爷不让我走,把我留在这里所谓何事?” 夏松都送走了。 但是秦秀江丝毫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段葛兮认为秦秀江绝对不会留着她过来玩的。 果然,秦秀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贪婪,他带着垂涎之色对段葛兮道:“段二真是聪明的可爱,我看喜欢段二小姐的人那么多,光我知道的就有潇王爷,还有成王,这可都是位极人臣的人啊,这也是这京城所有女子最喜欢的男子,居然都喜欢着段二小姐,以前我还以为他们是在乎段二小姐身后的段鹄,要拉拢一波势力,而是段鹄倒台之后,他们还是对段二小姐痴心不改,所以段二小姐莫要慌张,本王也想感受一下段二有何魅力。” 秦秀江一边对段葛兮说话,一边黏腻腻的看着段葛兮。 这种感觉让段葛兮好生不爽。 段葛兮自动离开秦秀江一步,然后全神的戒备着秦秀江。 看见段葛兮的样子,秦秀江又讽刺一笑,道:“段二小姐如此戒备本王,倒是更加让本王产生了兴趣,本王这王府的美人无数,可是现在看起来,都不及段二小姐这么吸引本王,要不,段二小姐不如从了本王?” 秦秀江一边说,一边慢慢的靠近段葛兮,眼神之中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段葛兮呵斥道:“王爷这未免想万箭穿心而死?” 秦秀江停止前进的脚步,还以为段葛兮要做出损害他的行为。 只见段葛兮满嘴的讽刺之气,道:“王爷这么怕死?” 秦秀江这才知道段葛兮是戏弄他的。 秦秀江气的哇哇大叫,道:“好一个段葛兮,敢戏弄本王。” 看见秦秀江要发狂了。 段葛兮立马道:“王爷,我可不敢戏弄你,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前不久才在成王府邸发了毒誓,此生若是对任何男子产生了喜爱之心,和嫁娶之意,那么那个男子必然会遭受万箭穿心的厄运,难道王爷还有我对王爷产生心思吗?” 想不到段葛兮会发这样的誓言,把自己逼死到死胡同里面。 秦秀江还从未见过这样发誓的。 不过他秦秀江一直以为他会是未来天下的主宰,以为他身上有真龙之气。 真龙之气是根本不会受到誓言的影响的。 想清楚这一点,秦秀江很快就对段葛兮的誓言释怀了。 秦秀江又对段葛兮靠近几步,语气带着让人恶心的亲近之感,道:“段二小姐说的誓言肯定不是针对本王的,要知道我现在是幽王,以后若是成了真龙也不是没有机会,所以我觉得段二小姐的这个誓言根本就不成立,不如段二小姐现在就从了本王?” 然后秦秀江在也不管那么多了。 反正面前这个女子好生让他厌烦,若是很便宜的让她死去,秦秀江又绝对很不甘心。 还不如毁灭了她,这才是致命的打击。 段葛兮想不到秦秀江竟然诞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看着秦秀江的步步紧逼,段葛兮急忙一步跨出去,捡起地上的一把剑,顿时指着秦秀江道:“王爷请留步,如果你继续过来,我很难保证你不受到伤害,我我奉劝王爷,还是放了我的好。” 看着段葛兮手中的剑,秦秀江啧啧的惊叹了两声,道:“这性子果然很激烈,跟我豢养的马儿一样性子烈,不过段二小姐觉得这个院子没有人?还是段二小姐觉得自己有能力逃过这一劫?” 她现在就是他笼子中的鸟儿,秦秀江绝对不会相信段葛兮敢做出得寸进尺的事。 段葛兮肯定不敢,因为段葛兮感受到这四面八方都是眼睛,这四面八方都有人保护着秦秀江,只要她胆敢做出一个对秦秀江不利的动作,只怕她下一刻就会成为被人手中的亡魂。 段葛兮不敢指着越来越近的秦秀江。 但是段葛兮敢指着自己。 段葛兮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秦秀江厉声呵斥道:“幽王休要跨前一步,否则的话,我段葛兮就死在王爷的面前。” 为今之计,也只能以死相逼了,反正段葛兮绝对不会让秦秀江的计谋得逞的, 果然,看见段葛兮把刀剑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秦秀江就止步了。 秦秀江就像魔鬼一样,他不动,伫立在原地就能给人一种危险无比的气场,这感觉很难受,段葛兮很不舒服。 秦秀江裂开嘴角,大神笑道:“好,好好,段二小姐果然好气魄,本王佩服至极,但是段二小姐不要忘记了,这是在幽王府邸,这府邸自然是本王说话算话,段二小姐说话不作数。” 秦秀江顿时对周围隐蔽在暗中的人吩咐道:“去把春梅和董香给本王叫过来。” 他有的是世间,有的是法子跟段葛兮耗下去。 反正现在段葛兮再厉害,可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段葛兮肯定翻不出多么风浪来。 第156章 不一会来了连个妖艳无比的女子,。 一个女子穿着极为露骨的薄纱轻装,姣好的身材让人觉得血脉喷张。 还有一个女子肤色白的如雪,嘴唇红的宛如冬季树上的梅花。 两个女子的长虽然不一样,但都是成熟无比的气质。 媚眼如丝,美艳不可方物,她们一过来,就给这阴森的院子增添了无限的光彩。 段葛兮这种见多了美人的,看见这两个女子都心动无比。 这两个人尽情的释放着自己浑身上下的风情。 不一会两个人去了秦秀江的身边。 春梅声音十分软糯道:“王爷召见妾身过来可有何事?” 秦秀江一边一个,找了阴凉处的一个软塌坐下来,对两个女子道:“你们看见那个要自杀的女子不?” 春梅和董香顿时看见段葛兮提着一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两个女子顿时一笑,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画面,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董香掩着嘴角,道:“王爷,这女子就像傻子一样,还拿着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她这是要自杀吗?” 幽王邪魅无比的笑道:“正是,为了不然本王碰她,她居然要死给本王看。” 两个女子又是一阵掩笑。 春梅附在秦秀江的身上,温柔的就像一只猫儿一样,道:“王爷,我看这女子分明就是装模作样的,这世界上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王爷这样的男子?依照妾身看呀,这女子说不定是欲擒故纵。” 董香和春梅一样,也依靠在秦秀江的身上。 两个女子都是可人的颜色,秦秀江还真的是齐人之福啊。 他们的对话,段葛兮自然也听在耳朵里面。 这样举着剑还真的像傻子似的。 段葛兮把剑丢在地上,哐啷一声。 秦秀江抱着两个女子对段葛兮道:“段二这是累了吗?若是但二小姐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来本王这里挤一挤。” 这人说话还真的还恶心至极。 段葛兮厌恶道:“王爷还是让我回家吧。” 秦秀江讽刺道:“不可能,你救了夏松,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别以为那么容易。” 段葛兮心里已经是一片怒火滔天了。 可是她知道如果在秦秀江的面前表现的越暴躁,就越会让秦秀江的心里扭曲变态。 段葛兮遮掩住自己滔天的怒恨。 段葛兮隐忍怒气,对秦秀江不屑道:“王爷的厚爱我段葛兮消受不起。” 秦秀江立马道:“好,既然消受不起,那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你好好的看着本王身边的美人是怎么服侍本王的。” 原来这就是秦秀江的手段。 他居然要用这个办法,把那种腌臜的东西渗透到她的脑子里面? 天啊,秦秀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段葛兮怒道:“你无耻。” 秦秀江阴冷道:“你还不够了解我,若是你了解我,你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耻。” 秦秀江立马对董香和春梅道:“开始,把你们拿手绝活表演出来,一出一出的给段二小姐看,若是段二小姐不喜欢,你们要想办法给她喜欢,反正就是要给她看。” 春梅和董香诺了一声。 两个女子都靠近段葛兮。 一个女子毫不忌讳的在段葛兮的身上胡乱的摸了一把。 另外一个女子则用最诱惑的地方在段葛兮的身上的蹭了很久。 秦秀江,果真是变态至极,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恶心她。 饶是段葛兮向来想得多,也断然想不出这个画面。 这画面该怎么形容,段葛兮闭上了眼睛,坚定的想着上一世的种种。 好似只有她想着上一世的种种,才能觉得自己思绪缥缈,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春梅和董香在段葛兮身上侍弄了一会,顿时无趣至极对秦秀江道:“王爷,她根本就不为所动。” 秦秀江笑着看段葛兮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 顿时对春梅和董香道:“既然她不动,那么本王动。”摸 秦秀江又露出一个邪恶的凉薄之意道:“本王倒是想看看,这一副春光图,会不会成为她的一个噩梦,想起来就会觉得恶心无比。” 两个女子何其聪明,自然明白秦秀江要做什么更龌龊的事。 于是两个女子靠近秦秀江,双双都用自己最拿手的绝活来服侍他。 很久很久,那个不堪的画面一直在进行着。 段葛兮的眼睛越闭越紧,可是那种噬魂的声音却此起彼伏的充荡在耳膜之间。 是三个人的声音,像是浪潮,起起伏伏,奔腾不止。 秦秀江,段葛兮在心里默默的咀嚼着这个人的名字。 今后这侮辱之仇,必当百倍奉还。 画面还在继续,痴缠,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久久不绝于耳。 段葛兮全程都死死的闭着眼睛。 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把眼睛睁开之后,会看到一个什么难以描述的画面。 这个过程随着一阵女子愉悦的声音而结束。 结束之后,秦秀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是个有眼福的,对于这种隐蔽至极的私事,本王都愿意毫不吝啬的给你看,可究竟你还是不识好歹,竟然枉顾了本王的一番好意。” 段葛兮沉静自己的心,刚才她一直在想着那传说中宽广浩瀚的大海。 思绪虽然飞的很远,可到底她不是六根清净的人,做不到佛祖那样镇定。 她厌恶这个画面,厌恶那个声音,甚至这空气里面的气味都让她几欲呕吐。 段葛兮知道任何情绪到了秦秀江的眼里都会被无限制的羞辱的。 所以段葛兮平静道:“还请王爷放了我回家吧。” 秦秀江恨极了段葛兮今天的威胁,他怎么可能回放段葛兮这个时候回去,。 秦秀江对两个女子道:“你们务必把段二小姐的眼睛给本王撬开,本王倒是要看看,段二小姐喜不喜欢这个画面。” 画面虽然没有进行,但还维持着那个凌乱,和衣不蔽体的羞耻。 只要让段葛兮看一眼,就觉得这大概是人间的地狱了吧。 两个女子闻言,顿时要上前强迫段葛兮睁开双眼。 这时候一个冰冷的怒斥声音如惊雷一样响起,那声音道:“你们敢?” 紧接着四处有慌乱的喊叫声音,“成王殿下闯进来了,成王殿下带人闯进来了。” 秦秀逸终于肯迈出那一步了。 段葛兮顿时把眼睛睁开,然后看着秦秀逸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院子的门外。 若说这世界上什么是最丢人的,那就是现在秦秀江这不知廉耻的画面。 秦秀江一个,出春梅和董香两个,还保持着那一缕不着的画面。 而且完全暴露在很多人的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无数人将会把这个秦秀江的癖好给散播出去。 秦秀逸身边的一众侍卫无不惊愕不已。 不光说这些侍卫惊愕,连秦秀逸都觉得万分的不可思议。 没有想到秦秀江是这么不知羞耻的一个人。 秦秀逸带着一众侍卫闯进来,然后惊动了幽王府邸的侍卫。 现在幽王府邸的侍卫又从外面进行了一股围攻之势,发誓要把秦秀逸等人包围的严严实实。 今天的事,直接闹成了一件大事。 秦秀江惊愣之间,立马穿上衣服。 两个女子更是尖叫连连,或者她们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们根本也没有活路了吧。 这尖叫是对命运的控诉,也是对生命的绝望。 段葛兮走向秦秀逸,对秦秀逸平静道:“想不到王爷果真来了,我还以为王爷不会来了呢。” 秦秀逸看着段葛兮安然无恙,心里才缓了一口气。 他确实很不想过来,根本不想开罪秦秀江,他就想当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么一个人。 可是后来他觉得不过来看看,好像会欠了段葛兮什么东西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和段葛兮之家的相交并不多,可是为何会有那种欠了段葛兮的感觉呢? 所以他就来了。 当然,这幽王府邸的门并不好进。 完全都因为一个人。 秦秀逸对段葛兮温和无比道:“我说了要庇护段二小姐就会庇护段二小姐的,还希望段二小姐不要受惊才是。” 段葛兮的心里焉能不受惊,不仅受惊了,而且还受的不小。 段葛兮的淡淡道:“没有,眼不见耳不听,心便不会烦躁,只是看样子成王殿下怕是因为我而得罪了幽王殿下。” 秦秀逸挂着温和的关怀之意,道:“段二不必理会,答应过段二小姐的,我必然会做到。” 外面,秦秀逸的人和秦秀江的人已经打起来了。 这边秦秀江已经穿好了衣服。 穿好衣服的秦秀江,好似遮羞起来的似的,。 那种狂狷无比的狡猾和阴冷又释放了出来。 秦秀江对秦秀逸呵斥道:“成王殿下,你我本来是亲兄弟,难道成王殿下真的要因为一个女子而得罪我?” 秦秀逸对秦秀江呵斥道:“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自己,你想想看,你的所作所为,若不是我来及时阻止你,你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秦秀江哈哈哈的笑了好一会,才停止狰狞的笑意,对秦秀逸道:“胡言乱语,若不是你贸然进来,这件事怎么可能会传播出去,就是因为你的出现,害的我今天要做的事情成为不了一个秘密,秦秀逸,你当真要跟我作对吗?” 秦秀逸有点犹豫。 但是段葛兮不会犹豫。 段葛兮嗤之以鼻道:“秦秀江,你这样的人,天王老子都不会原谅的,成王伸张正义,必然不会放过你,以后成王必定会是你的仇人,必当会和你对抗到底。” 段葛兮这是拿自己当枪使啊。 秦秀逸的心里是这么想到。 但是段葛兮要说这话他却阻止不了。 秦秀江闻言,顿时气的对秦秀逸和端详过哇哇大叫道:“好一个秦秀逸,好一个段葛兮。” 秦秀江对自己的侍卫大声呵斥道:“把今天给我闯进来的乱臣贼子给我杀光,杀的一个不剩。” 秦秀江莫不是疯了,他这意思是要连秦秀逸也一起杀? 秦秀江肯定是疯了,虽然段葛兮从骨子里面就把秦秀逸当做自己的仇人,可是现在危机四伏,她断然还不能让秦秀逸丧命。 段葛兮道:“秦秀江,你某不是疯了,若是你把成王殿下在杀死在这里,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吗?皇上如果知道你杀兄的行为,还会把这万里江山交到你的手里吗?你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你能掩藏的干干净净?” 秦秀江刚才确实陷入了深深的疯狂之中,这么多人看见他那龌龊无比的那一幕,他只想着把所有看见那一幕的人全部给杀死。 却一时之间忘记了秦秀逸的身份根本不是他能够拿捏的。 秦秀江对段葛兮道:“可是今天这么多人都看到这画面,本王不能确定你们不会对外说出去,有关本王的名声,本王必须保护。” 秦秀江为何有所依仗,因为这是在幽王府。 秦秀江喜欢把自己的王府建造的固若金汤,刀枪不入,也喜欢养精蓄锐,不断的强大自己的王府,从而在王府里面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可是幽王府邸居然被秦秀逸给闯进来了。 关键的是秦秀江还不能杀了秦秀逸。 这好生的气恼。 段葛兮赶紧承诺道:“幽亲王殿下,只要你放过我们,我和成王殿下保证不把今天的这一幕说出去,保证不会。” 这个狡猾的女子,虽然在保证,可是她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的诚意。 秦秀江的人还在和秦秀逸的热厮杀。 由于秦秀江的人很多,这又是在幽王府邸,所以秦秀逸的人并不占什么优势。 很快,秦秀逸的人就快被杀尽殆绝了。 段葛兮和秦秀逸的生死看来都拿捏在秦秀江的手中了。 这时候一个看守幽王府邸大门的侍卫急忙进来对秦秀江道:“幽王殿下,韩斌大人带着兵马过来了。” 居然韩斌也来了? 秦秀江怒道:“他一个做文官的,带着兵马过来作何?” 韩斌,韩敏敏。 段葛兮和韩敏敏的关系好,众所周知。 那么韩斌要过来,是不是韩敏敏的关系。 好一个段葛兮,少了秦寂然在京城还能掀起如此惊天巨浪。 秦秀江立马吩咐道:“把成王和段二小姐送出去,闭门谢客。” 秦秀江的眼神宛如毒蛇一样,攀附在段葛兮的脸上,说出的话也是极度危险的。 秦秀江道:“段葛兮,秦秀逸,若是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一句,我觉得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末了,段葛兮和秦秀逸终于出来了。 很奇怪,这次秦秀逸出门的时候并未和的段葛兮什么多余的话便走了。 原本段葛兮还想针对这件事谢谢秦秀逸的。 段葛兮不喜欢秦秀逸,也不想和秦秀逸有什么交集,但这所有的做法都是权宜之计而已。 段葛兮站了一会,只看见韩斌和韩敏敏带着一队兵马浩浩荡荡的赶过来。 看见段葛兮站在幽王府邸的门前,韩敏敏立马从高头大马上跳下来道:“葛兮,我来了。” 韩敏敏向段葛兮走过来的时候,阿露和翠浓也从人群中出来了。 还有夏云,这些人个个面呈焦急之色,直到看见安然无恙的段葛兮才松了一口气。 翠浓和阿露立马围在段葛兮的周围,阿露更加善于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担忧的哭道:“小姐,你出来了就好,我和翠浓好担心小姐,幸好敏敏小姐过来救了小姐,否则我和翠浓根本就不知道该什么办。” 这时候韩斌走过来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受惊了。” 段葛兮蹙蹙眉,韩斌和韩敏敏他们刚刚过来,这究其结果,也是秦秀逸刚才帮了她。 段葛兮道:“你们刚才看见成王殿下吗?” 秦秀逸走的太快,乃至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这时候韩敏敏鄙视道:“他肯定要走,肯定是不好意思看见我们罢了,不走作何?难道要留在这里继续给大家添堵?” 段葛兮何其聪明,顿时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段葛兮对阿露和翠浓问道:“我开始过来,让漠北去叫成王殿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阿露支支吾吾了半晌。 夏云忽然对段葛兮道:“葛兮,漠北去请了成王殿下,不过我们等了好久也不见漠北回来,后来我是没有办法了,才去叫了敏敏,敏敏的办法一直比我多,想不到敏敏居然把韩大人叫过来了,还叫了一队兵马。” 想起韩斌是一个文官,却要为了自己冒犯一个亲王。 段葛兮顿时觉得心里很内疚,韩斌这样做,肯定会被皇上指责,也会被百官弹劾的。 韩斌和王爷不一样,王爷尚且还是皇上的儿子,哪有当父亲的会随便处罚自己的儿子。 段葛兮对韩斌深深的福了一下身子,对韩斌道:“葛兮谢谢大人的鼎力相助。如果这件事之后有人为难韩大人,韩大人便把葛兮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隐晦的告诉别人,而且韩大人保护夏家人有功,先锋官便能在战场上勇敢的杀敌。” 段葛兮这是在提醒韩大人,若是以后遇到别人的弹劾,他也是有所凭借的。 果然,韩斌想了一下,顿时茅塞顿开,笑道:“谢谢段二小姐的提醒。” 段葛兮急忙道:“韩大人客气了,葛兮还未曾谢谢韩大人的襄助之恩呢。” 韩敏敏等不及段葛兮和韩斌谢过了谢过去的。 韩敏敏对段葛兮道:“葛兮,你千万不要跟那个劳什子成王走的太近了,漠北去请求他帮助的时候可没有少遇到阻碍,若不是我看见漠北铩羽而归的样子,去刺激了去成王几句,那个劳什子成王才不会把自己置于怎么危险的地位的。”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难怪秦秀逸会进去帮助她。 但秦秀逸帮助她的时候,段葛兮还有点不习惯,毕竟上一世秦秀逸可不是那样乐于助人的人。 韩斌让人撤了兵马,毕竟不打算和秦秀江有多对碰。 韩斌的人马撤走了,现在就几个女子在一起。 几个女子在一起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段葛兮对韩敏敏问道:“你说秦秀逸今天过去救我,都是因为受了你的刺激?看来我在幽王府邸的这段时间这外面也发生了不少的大事。” 韩敏敏道:“谁说不是呢?你去王府找你外祖父之前跟漠北说,让漠北去找秦秀逸帮忙,我当时听见漠北告诉我,我还纳闷的很,你什么人不好找,要去找秦秀逸,来拿我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好招呼的人,那个人一看就是一个伪君子,他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帮助你呢?你觉得秦秀逸那样的人,会因为对你产生了一点小心思,便会不顾一切的去帮助你对抗秦秀江,葛兮,你理解错了。当时漠北并未把秦秀逸交的动,看见漠北闷闷不乐,要杀进去的样子,夏云立马拉着我过来,你想想看,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进去幽王府邸,我也很无奈,于是我先去了成王府邸,把秦秀逸给刺激了一番。” 段葛兮咋舌无比道:“你刺激秦秀逸?他有什么是你能刺激的?” 韩敏敏插着腰肢道:“有一句话,要说话不要留有情面,他那么喜欢权衡,我就说出他的野心,反正我刺激他几刺激了很久,在加上之前你肯定和他说过类似的承诺之类的,他才愿意带着他的一行人先去,当然幽王府邸的大门哪里说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自然不会,这也是我找人用了迷药,先把守卫的那些人都给迷晕了,所以他就能进去,葛兮,你是不是觉得他进去的很忽然啊?” 段葛兮一想,难怪秦秀逸进去的时候,已经到了秦秀江内院的门口,才被人发现。 呵呵,若是守门的侍卫没有任何的人问题,秦秀江也不至于那么丢人现眼吧。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一丝冷淡至极的微笑,道:“确实突然的很。” 秦秀逸就是秦秀逸,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一个德行。 不过段葛兮倒是有点担心,秦秀江在秦秀逸的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会不会疯狂的对付秦秀逸呢? 韩敏敏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你们也不用那么担心,反正以后有事我们不求别人,我让我爹爹出马就是了,我爹爹很听我的话,况且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不会权衡之后才会帮你们的。” 韩敏敏自然知道段葛兮和夏家现在是多么的危险,以后秦秀江肯定会不顾一切的着手对付他们。 段葛兮和夏云都感怀至深。 夏云有点忧愁的对段葛兮道:“葛兮,你的外祖父受伤了,但是葛兮你没事吧?” 夏松今天被送回家的时候流了好多的血。 夏云此时也不得不关心一下段葛兮。 段葛兮本来不想给夏云和韩敏敏解释什么的。 可是随即一想,她前一世都不知道秦秀江有这个可怕的爱好,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以后看见秦秀江的时候,韩敏敏和夏云也尽量的敬而远之才是。 段葛兮面色凝重的对夏云和韩敏敏道:“我也有事。” 不待段葛兮把后面的话说完,夏云韩敏敏还有阿露翠浓都盯着段葛兮看。 恨不得和段葛里里外外都给打量一个遍。 段葛兮有点无语道:“你们看错了,问题没有出现身上。” 于是段葛兮把秦秀江和两个女子在面前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的给几个女子说了听。 韩敏敏一拍脑门道:“我靠,这个死变态在玩性。骚扰啊。” 夏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几乎想想不到那个画面,因为她内心是纯洁的。 夏云的心和韩敏敏的心不一样。 韩敏敏是21世纪穿越过去的,在那个世纪见过那些劈腿的太多了,所以段葛兮给她描述之后,韩敏敏的心只有无比的鄙视。 夏云几番欲言又止。 阿露和翠浓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毕竟那不是一般的羞耻,她们根本觉得很难以启齿。 段葛兮见韩敏敏如此,声音也阴沉了几分道:“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子,想不到他的心里扭曲成那样子的。” 韩敏敏不忿道:“那样的渣男,就应该尝试一下满清十大酷刑,算了,这样的渣男不说也罢,看着就添堵的很,我们先回去,先去看看夏爷爷。” 段葛兮也不想说什么了。 不一会段葛兮一行人到了夏家。 之前夏松的肩胛那是受了伤,回家后夏家的人按照常理先给夏松清理一下伤口,索性伤的不是很深。 但是因为流血过多,加上夏松的年纪比较大,所以看起来也严重了不少。 现在夏松的伤经过清理之后,夏家的人在等大夫过来。 毕竟在夏家人看来,翠浓是一个女子,治疗男子的身体,比较难为情。 况且之前翠浓帮助过太多夏家之人,夏家人烦到是不想欠翠浓什么人情。 加上夏家现在也请得起京城最好的大夫,倒是不准备劳烦段葛兮这边。 段葛兮和夏云还有韩敏敏一行人回来之后先去看了夏松。 看家夏松血色尽褪的样子,段葛兮也觉得十分忧愁。 夏云更是心疼无比。 韩敏敏在长辈面前素来会拿捏分寸,所以并未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倒是看着几个女子面色忧愁,夏松劝诫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进门,没有是一个是开开心心的,这是咋了?都不高兴?” 段葛兮含恨道:“外祖父,那个幽王殿下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如此为难你这个老人家,我段葛兮和他势不两立。” 夏松急忙道:“别,他可是王爷,以后让着他就是了,反正我夏松也想明白了,这样畏畏缩缩的过日子,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日子也过的十分憋屈,所以我夏松在今天发誓,若是他秦秀江再敢对我身边的不利,我便不顾性命的把当时他要拉拢我的那些丑事给散播出去,我夏松让他看到,这就是欺负我身边人的代价。” 段葛兮略微的惊愕,想不到夏松经过这件事,性子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不再是原来的隐忍,他要改变姿势了,要迎接困难,挑战风雨。 被夏松这么一说,段葛兮的心里有几分感慨。 而夏云的感慨更多了,她好像受到了夏松的感染似的。 夏云也对夏松段葛兮几个道:“我也是一样,以后我不在退缩,我夏云也不再害怕,夏家的责任也有我的一份,我是夏家的人,以后我不再害怕任何牛鬼蛇神,我夏云不怕,我不怕。” 其实夏云一边是受了夏松的感染,还有一边是因为段葛兮和韩敏敏。 段葛兮做事沉稳,好像很多事情都能随便的运筹帷幄。 韩敏敏虽然不及段葛兮那么稳妥,可一旦有事,韩敏敏绝对能随机应变。 这两个女子在身边是最好榜样,夏云知道,她现在不能害怕,她现在要跟段葛兮一起,承担夏家的风雨。 韩敏敏看着夏松和夏云,还有站在一起的段葛兮。 韩敏敏由衷的赞叹道:“看看,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好样的。” 对于韩敏敏的话,段葛兮和夏云表示很无聊。 正在几个人在说话之间。 夏青带着一个大夫过来了,这大夫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仙风道骨的,一看就是一个高手。 这大夫进来的时候先给夏松要把脉,还有看伤。 把脉的之后这个仙风道骨的大夫对夏家的人道:“夏老是因为受伤之后失血过多,要好好的调养一下就好了。” 大夫又翻了夏松的衣服,要看夏松的肩胛。 随着伤口暴露出来,大夫哟哟了好几声,立马对夏家的人道:“这伤口这样处理不对,这会化脓的,你们怎么能这样给老人家处理伤口呢?” 第157章 一边说话,大夫一边从自己的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瓷瓶,这瓷瓶肯定是处理伤口的药物。 大夫看了一下四周,立马道:“都出去吧,上个药还这么多人看着。” 段葛兮几个决定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她确实很想看个仔细。 随着段葛兮几个一边走出去,韩敏敏就嘟囔道:“这个老不死的,看着就像一个江湖骗子,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云急忙道:“敏敏,哪有,这大夫看起来分明就是仙风道骨的样子,哪里会贼眉鼠眼的,你莫不是看错了?” 看见韩敏敏和夏云在这里争论,翠浓有好吃都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阿露道:“翠浓,你有什么话想跟小姐说,就直接说呗,可不要吞吞吐吐哟。” 段葛兮的眼神顿时移动到翠浓的脸上。 翠浓犹豫了一会,道:“小姐,我也不能确定,我总觉得这个大夫有问题,还有这个药物也是有问题的,但是我又不能确定,所以不敢跟小姐说。” 韩敏敏觉得这个大夫贼眉鼠眼的,然后翠浓又觉得这个药物有问题? 既然身边好几个人都觉得这个大夫有问题,那么必然有问题。 段葛兮立马大声道:“漠北,潇远何在?” 不多时,漠北和潇远齐齐的站在段葛兮的面前。 段葛兮立马道:“赶紧去控住住那个大夫,不要让他给我外祖父看伤。” 漠北二人立马进门不由分说的先阻止了那个大夫的一切行动。 韩敏敏问道:“葛兮,你觉得这个贼眉鼠眼的大夫有问题?” 段葛兮也说不上为何,最后还是点点头,或许她死过一次的原因,所以对很多事情敏感了很多。 夏云急忙道:“葛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段葛兮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变得十分深沉道:“你们都先在这院子,好好的看着这一切,我去请一个人过来。” 段葛兮说完这话,立马对翠浓道:“翠浓,你先去看看握外祖父的伤口,我觉得刚才那个大夫已经给我外祖父撒了药物,我现在要去找江人生过来。” 这个时候好像只能这么做了。 随便吩咐了几句,段葛兮便走了,她要在最快的时间之内把江人生叫过来。 很快,段葛兮便去了百里一香,因为段葛兮的到来,把这里面的人都给震惊了。 这个女子可是潇王爷心心念念的女子啊,他们以为段葛兮过来,是因为思念秦寂然,所以忍不住过来要怀念一下潇王爷的感觉。 当掌柜和众多下属把楼上的雅间用最快的速度给段葛兮布置好的时候,段葛兮十分冷清道:“不必上去坐坐,我过来是为了找江人生,江大夫的。” 嘎,段二小姐过来居然是找江人生的? 是不是段二小姐变心了啊。 这王爷还没有走几天,段二小姐的一颗心就转到了江人生的身上,段二小姐是不是太无情了? 不行,有人立马要把这件事告诉戴宗正。 这边有人急忙去告诉戴宗正,段葛兮便问到了江人生的去处。 原来江人生在潇王府邸。 那就是说,她若是要找江人生帮忙,就必须要去潇王府邸, 罢了,自从听到上次秦寂然所说的话之后,段葛兮的心里十分郁闷,可事关夏松的安危,段葛兮还是要毫不犹豫的去一趟潇王府。 很快段葛兮便到了潇王府邸。 大概是戴宗正闻到段葛兮要过来的风声吧,硬是用最快的速度把王府都给清扫了一遍。 为了让段葛兮觉得王府很好看,戴宗正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一些奇怪的花草,给段葛兮要进来的道路给铺了一个花团锦簇的大道。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切,她就是过来找个人,至于嘛? 不仅如此,王府院子边上,在极其显眼的位置还站了王府一众人。 带头的自然是戴宗正。 戴宗正看见段葛兮进来,怔怔的看着这一切,立马咳咳了两声。 不一会潇王府邸所有的丫鬟和下人异口同声道:“段二小姐好,欢迎段二小姐回府。” 段葛兮抽抽嘴角,这欢迎仪式已经搞得她不知所措,现在又加上一句,欢迎她回府? 这潇王府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可不是潇王府邸的人啊,她现在在夏家,可不想在和潇王府沾染上什么关系。 可是她和秦寂然之间的事情,也不想闹的人尽皆知。 段葛兮既不激动,也不恼怒。 她走上前对戴宗正道“戴管家,这次过我是找江人生的。” 戴宗正前一刻就知道段葛兮要找江人生。 所以戴宗正才摆出这么大的依仗,就是为了让段葛兮看看,看看王府的人是多么的在乎她。 可是现在段葛兮还是说要找江人生。 戴宗正老脸顿时瘪了一下,道:“段二小姐说这话我可不爱听,这来到我们王府不是为了看我们,不是为了想我们的王爷,而是为了江人生,这王爷才走多久,段二小姐就要移情别恋,这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该多么的伤心,难道段二小姐还嫌弃我们家的王爷不够伤心吗?” 段葛兮:“……” 看见段葛兮怔愣在那里,戴宗正又继续道:“段二小姐难得过来一次,都这么好几天了,也不过来看看我们,我们怪想段二小姐的,王爷的书房都是空着的,既然段二小姐过来了,不如进去看看,我们王爷的书房还有段二小姐之前送的香囊和箭穗什么的呢。” 戴宗正越说越来劲,简直就是一个碎碎念的嘴巴。 段葛兮语气一凝,说话也沉了很多道:“我过来是找江大夫的,若是江大夫在府上,就烦请管家通报一声。” 段二小姐这语气不高兴? 可是段二小姐为何不高兴? 戴宗正正想问几句,这时候江人生忽然出现了。 看见段葛兮站在那里,江人生心里不是不激动,可是他素来纨绔习惯了。 所以即便心里激动,表现的也比较热情,但还是让人觉得这就是他的行为习惯。 江人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是过来找我的?” 段葛兮看见江人生,立马道:“正是,我烦请江大夫过去帮我看看我的外祖父,外祖父被人所伤,现在又遇到一个要害命的大夫,若江大夫不出面,相比我的外祖父的后果会不堪设想啊。” 段葛兮也不知道为何,解释就解释,非得说话声音这么大,戴宗正等人都听段葛兮的话。 原来段葛兮找江人生是为了救人,并不是什么移情别恋啊。 只要段二小姐不移情别恋就好了。 戴宗正是这么想的。 江人生可没有想那多,既然段葛兮过来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夏松,那么他怎么的都得过去看看。 江人生草草的告别了戴宗正。 看着江人生和段葛兮离去的背影,戴宗正忍不住叫嚷道:“江人生,你可不能对段二小姐做出多什么非分的事,损伤了你和王爷之间的感情啊。” 江人生现在才不搭理戴宗正。 很快,江人生和段葛兮到了夏家。 那个仙风道骨大夫还被夏家的人紧紧的控住住。 夏松和夏青,还有陈氏和夏云都是一脸的凝重。 最先接待段葛兮和江人生的还是韩敏敏,韩敏敏此时还未走。 看见段葛兮带了江人生回来,韩敏敏直接道:“葛兮,你不说要取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吗?怎么带了一个娘炮过来?” 不待段葛兮说话,江人生顿时对韩敏敏嗤之以鼻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的臭丫头,站一边去。” 江人生不喜欢被人说娘气,所以对韩敏敏说话的口气重了很多。 韩敏敏登时道:“你……。” 翠浓在夏松这边瞧了很久,看见江人生和段葛兮都回来了。 翠浓急忙道:“小姐,江大夫,夏老爷确实被这个大夫给下毒了,你们看,这伤口已经开始变色了。” 翠浓挪了一下身子,夏松肩胛处的伤口果然呈现出一种乌黑的颜色,还渗出乌紫色的血液。 前一刻夏家人给夏松整理伤口的时候,夏松的伤口只是有点发红,现在这才多久的时间,夏松的伤口居然呈现出这么可怕的颜色。 而且段葛兮还看到此时夏松的神色倦怠,好像很想睡觉,若不是一点意识支撑着他,估计他已经要睡下去了。 段葛兮立马冷声对那个老大夫道:“你说,你给他身上撒的是什么药?” 就是那么一会的时间,这个黑心的大夫还是把那毒辣的药粉撒在了夏松的伤口上。 果真是带着毒害人的心思。 夏青现在忏悔不已,他十分痛心疾首的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从宁心堂里面请出来的大夫,怎么会我藏了这么恶毒的心思,居然还害我夏家,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么糊涂,请了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夏青一边忏悔,一边恨不得把那个老大夫给杀死。 江人生急忙在夏松的面前看了一下,只见那乌紫色的东西在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缓缓的往四周扩散。 江人生立马吩咐道:“赶紧去给我找热水。” 于是江人生俯着身子,用手指头在夏松的伤口上触摸了一下,顿时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 这才阴沉着脸道:“居然是断殇草。” 段葛兮惊愕道:“断殇草?” 江人生一边急忙给夏松扎银针,从伤口的身边把毒扩散的范围拦截下来。 不一会江人生才对段葛兮都:“这草实际上没有什么毒,但若是淬炼成粉末,便是剧毒,这毒若是不及时制止,会渗入中毒者的五脏六腑,不出半日,便可杀死一个人。” 整个屋子的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段葛兮之才,夏青,陈氏,还有夏云都立马给江人生跪在地上,道:“还请公子救命啊。” 江人生向来不喜欢这些拘束。 但念在这是夏家,所以江人生无奈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还是让他们起来吧,我会尽我所能救治夏老。” 段葛兮又急忙让夏青几个起来。 不一会,夏家的下人把热水烧过来了。 江人生用银针封住了夏松刀伤的四周,被银针封住之后,这伤口里面的毒液便开始从夏松的伤口里面流出来。 江人生又用毛巾蘸着上面的乌血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如此反复很久,这乌色的血才被洗干净,而且眼看着夏松的伤口又变成了红色。 夏松最从开始发蒙的状态也逐渐能感受到伤口的疼。 这便是好现象,说明夏松的伤口是有好转的迹象的。 断殇草本来是致命的东西,江湖少人会用到这个毒粉陷害别人,但是这么毒辣的东西,在他江人生的眼底,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 众人在感慨江人生的医术高明。 那个被夏青请来的大夫不可思议道:“你是谁?居然能解这个毒?” 韩敏敏嗤之以鼻道:“老东西,你闭嘴,等会还有找你算账呢。” 现在夏松的事情还未完全的告一段落,还不到处置这个老鬼的时候。 但是这个老大夫哈哈一声,道:“传说江湖只有两个人能解这个毒,一个是年迈的雪山老人,一个便是芦花夫人,传说芦花夫人喜欢男扮女装,长相阴柔娇美,但是一手医术冠绝天下,话说皇上的身子不适,曾经想找芦花夫人给进宫瞧瞧病,而是芦荟夫人都不给面子,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子病了芦花夫人却愿意现身给看病。” 芦花夫人? 段葛兮等人怀着深深的疑惑,看着江人生。 段葛兮尚且还在惊愕,可是韩敏敏噗嗤一声,道:“芦花夫人,哈哈哈,笑死我了,芦花夫人。” 段葛兮立马对韩敏敏道:“敏敏,切莫取笑。” 电光火石之间,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 薛家的人为了为薛善雪报仇,居然把她的手塞在炭火里面整整的烧了一盏茶的时间。 想在回忆起来,这整个过程都让段葛兮为之惊颤,简直就是难以接受的噩梦。 当初她的手溃烂的那么厉害,有人告诉她,若是她能请到芦花夫人进宫给她看看手,说不定那只手还能保得住。 可是她从哪里找什么芦花夫人。 这世界上哪里还会有什么大夫能把她腐烂的手给复原的? 根本不可能存在,即便是存在,段葛兮也绝对不会相信会有人看到好她注定残废的手。 可是暌违了一世,现在有人告诉她,芦花夫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随手就是解了一个天下的奇毒。 江人生居然是芦花夫人? 段葛兮对那大夫说:“莫要胡说八道,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芦花夫人?” 那个大夫决然一笑,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断殇草如此奇毒,一旦染上这个毒便是死,也会腐烂了尸体,可是这个芦花夫人能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个毒解了,而且这个年轻的大夫,符合芦花夫人男女主装的特征,那他不是芦花夫人,那么谁是芦花夫人啊?哈哈哈哈哈。” 江人生又给夏松重新撒了一层粉末,让人给夏松把伤口包扎好,才起身对那个大夫道:“狗贼,是谁让你对这个老人下狠手的?” 这也是段葛兮想问的。 既然江人生要问,不愿意面对芦花夫人的问题,那么段葛兮也决然不会提的。 夏松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段葛兮让人把老大夫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不愿意影响到夏松的地方。 此时不管是夏家的人,还是段葛兮身边的丫鬟,都跟着段葛兮一起出来了。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给的胆子,究竟是谁收买了他要来夏家害死夏松。 奈何段葛兮一番盘问下来,那个大夫还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甚至三番五次都是哈哈哈的笑,道:“我就是不给你们说,有本事你们杀了我。” 段葛兮的眼眸含着一丝冷意,这冷意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段葛兮道:“我们问了你这么久,你都不肯说,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我来猜猜看。” 那个老大夫被漠北和潇远用剑指着,就像被人抽了筋骨一样跪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即便是狼狈不堪,他也不愿意说出背后的主使。 此时那个老大夫冷嗤一声,道:“大不了你们都去猜猜,反正我是不会说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你们以为威胁我就可以了?威胁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这大夫说话的声音很大,好像非要证明他很有被拷打和被要挟的毅力一样。 段葛兮冷眼看着老大夫,道:“你身后的人就是幽王殿下吧?” 大夫狂妄一笑,道:“随便你们怎么猜测,我就是不说,我也不承认,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啊。” 韩敏敏对段葛兮道:“葛兮,我看他听到幽王的时候并未什么其他的反应,想必他不是秦秀江弄过来的人,应该是其他什么人弄过来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段葛兮何曾想不清楚这个道理。 她刚才故意在说幽王,可是这个大夫在听见幽王的时候并未其他的怔愣,或者要极力否认的表现。 也就是说,这个大夫根本就不可能是秦秀江的人。 可若不是秦秀江的人,还能是谁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秦秀江希望夏家死尽殆绝之外,还有谁也在这里希望? 段葛兮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想了一会,又问了一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段葛兮就越是心里有点急躁。 夏云好似知道段葛兮会急躁一样。 夏云凑近对段葛兮道:“葛兮,不要着急,大不了我们在想一个办法,看看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我确实不能着急。 段葛兮叹了一声,对那个老大夫道:“好,既然你不肯说,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你,你还害死我夏家的人,就要承担这个你无法承受的后果。” 段葛兮对漠北道:“把这个要伤害我夏家的人,给我鞭笞二十下,打的他皮开肉绽,再给我在他的伤口上泼辣椒水。” 那个大夫一听,顿时对段葛兮呵斥道:“你这个女子,真是心肠歹毒,既然要这么对付我,你不怕天打雷劈么?” 段葛兮讽刺道:“天打雷劈?可是你在伤害我外祖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会被天打雷劈?我这就叫做礼尚往来,既然你这么对待我的外祖父,那么我为何不能这么对待你?” 段葛兮不再管那个老大夫,段葛兮给漠北试了一个眼色,这眼色就是切莫把这个人给打死了。 这背后的是谁要对夏家做这件事,段葛兮只要一天不知道就会一天寝食难安。 很快,漠北去执行了。 这边江人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若是把人打死了,岂不是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会的,漠北会悠着点打的,不会把他打死的。” 江人生疑惑道:“你既然想从他身上获得他身份的秘密,那直接放走了就是了。” 段葛兮道:“不行,若是立马把他放走,他肯定会觉得我的人在跟踪着他,到时候一有戒备就不行了,还不如把他打伤了之后再放了他,到时候他的注意力在伤口上面,倒不会注意是谁跟踪了他,这样我才能查出这背后的秘密。” 江人生顿时给段葛兮输了一个大拇指道:“果然还是段二小姐聪明,我很想知道段二跟踪出来的结果,很想知道除了幽王之外,还有谁和夏家也过不去。” 段葛兮垂眸看着地上一片逐渐枯黄的叶子,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谁。” 段葛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他眉眼细细,肌肤莹润洁白。 一双桃花眼带着无数的风情,反正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副美人之态,。 原来面前的这男子就是芦花夫人,如果在上一世她早点认识这个男子,而这男子也肯帮助她的话,她的手怎么可能两只都会被毁灭。 前世今生就这么玄妙,该汇聚的人还是会汇聚,不该汇聚的人,恰巧也成了朋友。 江人生有点不自在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是不认识我吗?要这样盯着我看?” 段葛兮喟叹了一声,道:“若是上一世我认识你该多好。”就不会那么惨了。 江人生拧了一下眉头,道:“段二小姐说的是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叫做上一世?” 这时候漠北把人给鞭笞完毕了。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这人已经晕厥了过去。” 段葛兮道:“好,我知道了,你送回去之后秘密的给我监视他在和什么人来往,我一定要知道这个幕后指使他陷害夏家的人是谁,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你在跟踪他就是了。” 漠北道“好,小姐请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 事情还没有断,因为秦秀江抓捕夏松的这件事,还是造成了极大的风波。 秦源肯定知道这件事。 知道秦秀江抓捕了夏松,然后段葛兮过去救助夏松的事。 还知道了秦秀逸去救助段葛兮。 不仅秦秀逸去救段葛兮,连韩斌都带着兵马去了。 一时之间震惊朝野,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大事。 若是仅仅是夏松段葛兮还有秦秀江之间的问题,或许秦源不会管。 但是牵扯出了秦秀逸,还有韩斌,这对于秦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 那是他的儿子和大臣啊。 他的儿子肯定会反目,然后他的大臣又参与了这件事。 一时之间满城的暴风雨,甚至比上次岳华山的那场暴风雨更加让人可怕。 弹劾参奏的大臣层出不穷。 尤其是现在的秦恪,看见秦秀江和秦秀江之间发生了这种战斗,更是在上朝的时间,添油加醋的对秦源道:“父皇啊,二哥和三个枉顾了父皇的教诲,他们居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这以后兄弟二人之间必然会产生龃龉啊,父皇,这二哥和三哥意气用事,这该如何是好啊?” 秦恪说话之间,满口都是担忧。 但是这担忧之间又带着一点起哄的味道。 对,秦恪就是在起哄,他就是喜欢看见秦秀江和秦秀逸之间都两败俱伤。 到时候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力,最近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秦恪的心里都在笑,住死死的抓住这件事,一定要咬死秦秀江和秦秀逸。 这就是秦恪的想法。 秦源闷闷不乐的听着秦恪的话。 满朝大臣,秦恪自成一派,尚且帮助秦恪的大臣比较少,可能都因为秦恪是没有什么塑造性吧。 反而拥护幽王和成王的大臣还是很多的。 尤其是秦秀江,因为贤妃的原因,所以这朝中有大部分的大臣都是偏向秦秀江的。 张营立马三呼万岁,然后跪在地上对秦源道:“皇上,皇上,离王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微臣觉得不尽然,幽王殿下是何其有孝心的人啊,他对皇上那么尽心尽力的讨回金丹,就是为了让皇上延年益寿啊,他自己会做出伤害手足之情的事,这成王殿下是自己要去幽亲王要段二小姐的,所以说伤害手足之情的最主动的还是成王殿下,并不是幽亲王啊。” 这张营是贤妃的一个亲戚,在朝中有着说唱俱佳的功夫,这一番话被他说出来,十分生动不说,还起伏不定,十分具有感情的韵味在里面。 这朝中有秦秀江的人,自然也有秦秀逸的人,只是秦秀逸的人比少少,官职也没有张营之辈的大。 一个后排的大臣站出来对秦源道:“皇上,切莫随意听信了别人的话,成王殿下儒雅打赌,才华惊人,做事向来既有分寸,想必这次成王主动攻打幽王府邸,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挑唆,依照微臣看,就是受了内阁大学士,韩大人的挑唆,要不然成王殿下也不会如此糊涂。” “不。”这朝中也有关系和韩斌很好的,便主动为韩斌说话。 有人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韩大人是在挑唆成王和幽亲王的关系?我看你是糊涂了吧。皇上啊,韩大人一直是你身边的股肱大臣啊,韩大人必然不会做出置王爷和皇上于不顾的事,若不是当时韩大人带着兵马赶过去,这幽王和成王之间指不定会发生多么大的冲突,韩大人分明就是为了阻止战斗的,然后顺便救了段家的二小姐。” 朝中大臣,放眼看去乌压压的一片。 随着几个大臣把话说开了,大堂上立马就沸腾了起来。 “哪有你们这么说话的,依照我看,幽王殿下只是性子比较强硬一点,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幽王之所以要去夏家把夏松请过去,完全是因为夏松原来的是战神将军的原因,幽王殿下向来比较喜欢和人切磋武艺,哪里知道段二小姐急匆匆的赶过去,还以为幽王殿下要杀了夏松一样,很显然,幽王肯定不会对夏松如何的,这完全是成王殿下和韩大人小题大做了吧。” 立马有人嗤了一声,道:“说的好像你看到了似的,依照微臣看,这肯定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情的事,否则成王殿下为何非得进去幽王王府邸?难道你们才认识成王殿下一朝一夕吗?依照成王的做法,这幽王府邸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成王不会这么贸然的进去。” “你这话倒是说的轻巧,你又没有看见,你怎么就能确定成王进去不是为了报复幽王什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幽王岂能是尔等大臣议论的?” 第158章 众位大臣越争吵越激烈,好像忘记了这在朝堂上,好像忘记了,这高高坐在龙裔上的,还有一个秦源。 秦源被这些大臣气的不轻。 他刚刚上朝,什么话都没有说,这大臣就开始炸开了锅,他焉能不生气。 秦源怒斥一声,道:“你们给朕住口。” 于是数十张嘴巴干净紧闭起来,大堂之上又是一片雅雀无声。 秦源的目光从幽王,成王,还有韩斌的脸上划过去。 带着无声的压力,宣告着他现在有满肚子的怒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此话不假。 秦源的脾气算是比较好的皇帝,放眼好几代帝王,也只有秦源不是那么随意杀人的皇帝。 但是今天的秦源真的是怒了,他的眼神释放出逼人的冷气,把这大殿变化的好像是九幽地狱一样。 什么叫做天子之怒,这就是天子之怒。 秦源对秦秀江道:“你说说看,昨天的事情怎么回事?” 秦秀江现在哪里敢把昨天的事情说出来,若是屈辱段葛兮的事情说出来,那么他今后别想在这朝中立足了。 昨天的那件事肯定绝对是他今后身上的一个污点。 好在,好在,好在秦秀逸和韩斌他们都没有对外宣称,并且当时看见那个画面的人都死了。 除了一个段葛兮,就是秦秀逸了。。 估计韩斌也知道。 秦秀江恨不得把这几个人顿时碾成灰烬,这样的话,这个秘密就永远是个秘密。 就是因为秦秀江的这个秘密被秦秀逸看到,所以秦秀江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受制于秦秀逸和韩斌。 秦秀江完全没有往日的气焰,他的气焰很低,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若是仔细一听,肯定觉得秦秀江在遮掩什么。 秦秀江对秦源道:“父皇,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臣昨天就是想跟夏松切磋一下,误伤了对方,后来段二小姐以为我做出对夏松不利的事,所以就起了一点冲突,儿臣和成王真的没有伤害彼此的次用地感情,以后我们还是手足,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闹的父皇头疼的。” 秦秀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心里着急啊。 如果被人知道昨天他是怎么侮辱段葛兮的,估计整个太澳国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万里江山,天下的人怎么会臣服他这个有这样怪癖的皇子呢? 为了秦秀逸和韩斌都能帮子说话,秦秀江又对秦秀逸和韩斌补充道:“成王殿下,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完全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秦秀江觉得跟秦秀逸说了这么多,又不能冷漠了韩斌,于是对韩斌道:“韩大人,你觉得我说的对不会,其实昨天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误会,只是想不到我和成王之间的那点小误会惊动了韩大人,韩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动用了那么大的阵势,还以为我们两兄弟不合呢,其实我和成王的关系一直很好,记的不久之前,我这肚痛的毛病发作,那个时候成王殿下没少过来看我,只是想不到事情会被误会成这样子,害的父皇和群臣担忧了。” 说到最后,秦秀江的表情还带着痛心疾首的味道,好似真的很心塞一样。 秦源对秦秀逸问道:“成王,你说说看,幽王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发生影响兄弟和睦的事?” 秦秀逸还算是镇定自若,他今天上朝开始,就一言不发到现在都默默无闻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泥胎木偶一样。 没有任何情绪,也好似不准备发言。 但是现在秦源问他,他必然没有不发言的理由。 秦秀逸对秦源道:“皇上,幽王殿下说的很对,儿臣昨天只是想着也要去王府看看幽王殿下,据说幽王把夏松请到了王府,儿臣听说夏松的行军布阵的手段很高明,儿臣也想去讨教一番,想不到遇到幽王府邸的侍卫阻拦看一下,最后和幽王府邸的十分发生了一些冲突,倒是把韩大人给惊动了,居然不辞辛苦,亲自领着一对兵马过来,儿臣们看见事情闹大了,万万不敢欺瞒父皇。” 秦秀逸满口的谎话,可是秦源还是要听取自己的意见。 秦秀逸不觉得秦源对秦秀江的事情一无所知。 秦源向来顾及自己儿子的颜面,这个时候秦源虽然大怒,但更多时,是看的众位皇子和群臣的反应。 这就是秦秀逸和秦秀江的差别。 秦秀逸权衡的更加深刻,顾及的范围比较广阔。 而秦秀江死命的在撇清楚这件事就是一件小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结果还闹的满城风雨。 秦源的神色不明,他的脸更加的深沉,眉头也蹙的越来越深。 语气也越来越冷,好似酝酿了一种让人难以抗击的风暴。 秦源的眼神瞥在韩斌的身上,道:“你说说看,那是怎么回事?” 韩斌面色略微紧张,秦秀江不懂皇上的心思,因为秦秀江是皇上的儿子,很多时候秦秀江觉得自己有所凭借,所以对秦源说话敷衍和欺骗了很多。 但是韩斌不一样,韩斌是秦源的大臣,经常和秦源之间保持君臣的那种敏感的关系。 这么多年下来,可以说韩斌比秦秀江更加了解秦源。 韩斌也知道,秦源不傻,秦秀江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未必会影响自己的心绪。 韩斌站在大殿的中央对秦源道:“皇上,昨天臣在街道沿途步行,无意间听说幽王府邸有事,好像夏松被幽王带去了王府,成王也在王府,并且还发生了争执,当时微臣距离幽王府邸的距离比较近,又恰好看见巡防司部的兵马在巡逻,于是借了一用,正当微臣赶去有幽王府邸的时候,便看见段家的二丫头出门了。段家二小姐说没事,微臣也不好多问,毕竟是连个王爷,后来微臣就回家了。” 韩斌能说的就是这么多,毕竟若是秦源要查的话,也只能查道这么多,毕竟韩斌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过王府,不要说进去王府,他和幽王府的大门好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 三个人的说法惊人的相似,看似没有问题。 若说有问题的话,肯定就是秦秀江莫属了。 秦源今天听了这么多话,只觉得头脑嗡嗡的作响,这一个两个,三个。 尤其是秦秀江,还如此轻描淡写,难道以为瞒得住他这个当父皇的吗? 秦源的面色一沉,说话带着前所未有的危险,道:“说过来说过去,这件事都因为一个段葛兮引起的,若不是段葛兮,哪里会有这档子事?真的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秦源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朝野更是安静的很。 安静的微风进来,撩拨衣服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秦源发怒,可是天子的心思是何等的深沉,天子发怒的对象居然是段家二小姐,段葛兮。 哈哈哈,既然段葛兮就好。 秦秀江立马对秦源道:“父皇,依照儿臣看,也就是那个段二小姐段葛兮,若不是她贸然的威胁儿臣的侍卫,要进去儿臣的院子,说不定成王也不会和儿臣发生那点小小的不愉快,若不是段葛兮,韩大人也不会借兵无儿臣的王府门前,说白了,都是因为段二小姐,父皇,既然段二小姐是一个祸害,那就把段二小姐给处罚了呗。” 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终于找了一个接盘的人。 秦秀江就怀着这样的心思,一定要段葛兮接盘,段葛兮是活该的,就算是秦源大怒,要她立马殒命,这也是她段葛兮自找的。 秦秀江刚刚说完,忽然感受到额头有个东砸过来,剧烈的一痛,秦秀江啊嗷了一声,只见额头已经被撞出血了。 原来秦源砸了一个砚台过来,而且这个砚台准确无误的砸到了秦秀江的额头上。 四周群臣害怕至极,很多大臣都想关心一下秦秀江,但是又有很多大臣开始摇头。 秦秀江自从去请了金丹回来,这性子好像变化了,变化的有点暴戾,有点有恃无恐,在秦源的面前都敢这样说话。 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多大臣又在想,这件事究竟做的对不对,他们投靠秦秀江是不是投靠错了。 秦秀江和秦秀逸站在一起一对比,才发现秦秀江根本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是以前他们怎么没有这个感觉呢? 若是秦秀江知道自己今天在朝上这番无主苍蝇的表现,会让他在以后夺嫡的过程中失去很多东西,不知道秦秀江会不会后悔今天的自己。 秦秀江一边捂着自己被秦源砸出血的额头,秦秀江一边对皇上道:“父皇,我可是你的儿子啊,儿子纵然有错,可是为了父皇,为了这万里的江山,父皇怎么能这么对待儿臣?” 秦源气的猛地咳喘了很多次,幸好身边的太监们服侍的极是,要不然短暂的休克也是很有可能的。 秦源被身后的宫女和太监服侍了一会,甚至随行的太医都上阵了 秦源好久好久才缓过劲来。 秦源缓过劲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秦秀江头五颗明晃晃的主子。 秦源低沉而又威严道:“从见天开始,褫夺亲王名头,还位幽王,幽王忤逆犯上,从今天开始禁足于幽王府邸三个月,三个月不用上朝,不用请安,也不用出门,若是幽王敢出门半步,尔等随时给朕传令。” 这时候有几个坚决拥护秦秀江的大臣立马给秦源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皇上千万要当心身子啊。” 一个大臣磕头道:“皇上,幽王殿下可是皇上最有孝心的儿子啊,殿下性子是着急了一些,可是殿下年轻啊,我们哪一个年轻的时候不是急性子。由王殿下过多几年历练几好了,皇上切不要和殿下动怒啊,因为皇上和殿下是两父子啊。” 有大臣附和道:“曹大人说的对,皇上,微臣觉得殿下不该冒犯皇上,但是段二想确实是一个红颜祸水,若不是段二小姐,这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麻烦,依照微臣开看,这处罚就要处罚段二小姐,可不应该是幽王殿下,皇上请三思啊。” 又是一众人跪在地上恳求的声音。 秦源头疼欲裂,随即十分愤怒道:“你们都给朕闭嘴,朕的事情还由不得你们置喙,来人,把幽王给我送回府邸,严加看管起来。” 这次秦源处罚秦秀江的速度算得上是雷厉风行,速度出奇的快。 哪怕秦秀江有千般的不愿意,可是秦源的心意已决,断然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三个月的时间,他要被秦源禁足三个月的时间。 这件事看上不是那么的严重,但是这事以后绝对是秦秀江身上了一个污点,有了这个污点,只怕以后他想翻身的话,太难了。 秦源处罚了秦秀江,秦源的心里也很难受。 但是再难受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秦源让人下了朝之后,便对秦秀逸和韩斌道:“成王和韩斌等会到朕的御书房里面聊聊,有很多事情还是朕不知道的,朕可不想活的不明不白。” 这是秦源第一次对韩斌冷冷的说话,语气里面没有丝毫的温度。 韩斌的心拧着一个疙瘩,昨天的那件事确实做的太鲁莽了。 很快,下朝之后秦秀逸和韩斌都去了御书房。 不过这一次是秦秀逸先进去御书房的。 韩斌则在外面等着的。 看见秦秀逸进去,秦源呵斥一声道:“给朕跪下。” 秦秀逸急忙跪在地上,道:“儿臣遵旨。” 秦源冷道:“你知道朕为何要你下跪吗?” 为何要他下跪? 必然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而且依照秦秀逸的心思,大概已经猜测到昨天的事情,秦源也肯定知道了一些,要不然秦源不是这样的口气。 秦秀逸急忙的道:“儿臣不知,还望父皇垂训。” 秦源冷嗤一声,道:“你说说看,昨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子的?难道你真的为了段二小姐杀进幽王府邸,和你的手足之间做出那种手足相残的事?你不是这样的人。” 刚才在大殿上看着秦秀江说话很心虚,故意遮遮掩掩的,秦源就意识到这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为了给他的皇子保留一点颜面,也为了给皇家保留一点颜面,所以秦源才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也因此,才会叫秦秀逸过来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秀逸有点难为情,道:“父皇,儿臣不是不愿意给父皇说,实在是因为那件事太难以启齿,儿臣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秦秀逸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那么羞耻的一幕,谁也不敢说。 再说,秦秀逸很了解秦源,这件事他若是受到的委屈越多,秦源知道真相之后便会越内疚。 果然,秦源大喝一声道:“成王,你且说,若是你不说给朕听,朕也责罚你在王府幽禁三个月。” 秦秀逸跪在地上,表情好像在拼命的隐忍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他死死的咬着牙,最后态度坚定道:“父皇,不是儿臣不听父皇的话,实在是这件事不便对父皇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昨天发生了那件事,儿臣身边的侍卫已经被杀死处绝了,没有一个走漏的风声,父皇还是不要问的好。” 砰的一声,秦源丢过去一个书简,打在了秦秀逸的头上。 秦源呵斥道:“逆子,你也要做一个逆子吗?赶紧告诉朕,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你不告诉朕,朕自己去问,听说当时段家二小姐也在现场,你若不说,朕便让人请段二小姐进宫,朕亲自问她,就不怕问不出来。” 秦源现在是铁了心要知道昨天幽王府邸发生了何事,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源绝对会龙颜大怒。 秦秀逸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于是秦秀逸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惜道:“父皇已经处置了幽王,儿臣不愿意父亲再处置幽王了,父皇若是真的要知道昨天的事情,儿臣也能回禀给父皇,只是父皇,儿臣真的难以启齿。” 秦源的手指头都恨不得戳到秦秀逸的头上,若不是刚才秦秀逸的头上被秦源,用书简砸了一个包,秦源绝对会那么做的。 秦源带着命令的口气道:“朕还是奉劝你把这件事告诉朕,一五一十的给朕说出来,若是不告诉朕,指不定朕会一怒之下派你去了边境,做一个远离京城的藩王。” 秦秀逸闭着眼睛,几乎是痛心疾首的想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道:“父皇,儿臣本不想给父皇说的,可奈何这天底下没有瞒得住父皇的事,所以儿臣还是打算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说给父皇听,事情是这样的。” 秦秀逸尽量用很平淡的语气把昨天秦秀江如何侮辱段葛兮的事情说出来。 秦源听了之后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这幽王居然是这样的人,用这样暴虐的方式侮辱了人家一个女子。 虽说段二小姐闭着眼睛,可是那个画面,被秦源一想起来就气急败坏。 难怪,难怪秦秀逸不愿意说,受到这样的指责也不愿说出来。 可见这件事是多么的难以接受。 秦源听闻后,步子虚浮了一般,顿时坐在后面的软塌上面。 秦秀逸关切道:“父皇,不是儿臣不说,实在是儿臣不愿意跟任何人,毕竟看样子,这都是我的那个幽王兄的日常生活。” 这竟然是日常生活? 秦秀江的日常生活都能如此的混乱? 秦源有点痛心疾首,那可是自己的儿子啊,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是那样污秽不堪的人呢? 秦源的心里不爽,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挤着嗓子勉强压制语气的激动,道:“他竟然是那么荒唐?可恨的是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好的,想不到朕也有眼瞎的时候,朕真的是老糊涂了。” 秦秀逸急忙安慰道:“父皇,儿臣的心里也很痛苦,毕竟那是儿臣的皇兄,儿臣以后还有很多的地方要仰仗皇兄,可是想不到皇兄竟然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只怕被鬼迷了心窍吧。” 秦秀逸故意这么说,一边为秦秀江变得如此之坏找了一个借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越是维护,就越能让秦源觉得他才是一个可塑之才,他比秦秀江更加适合,他比秦秀江更加稳重,更加适合这江山的大统。 果然,秦秀逸的算是说到了秦源的心坎里面。 秦源顺着秦秀逸的话,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是被鬼迷住了,迷住了。” 说到这里,秦源忽然对秦秀逸道:“成王这次做的对,这件事以后要烂在肚子里面,千万不要被任何人知道,这不是在保存幽王的脸面,这是在保存我秦家的脸面,这是在保住我江山的脸面。” 这样的夸赞绝对是秦秀逸意料之中的。 秦秀逸立马对秦源道:“谢谢父皇的认可,儿臣也以为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段葛兮不是知道吗? 秦源立马道:“段二小姐是一个祸害,她既然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会口风不紧的,成王觉得这件事要怎么做?毕竟依照朕看来,段二小姐若是留下,也不是一个省心的。” 秦秀逸的心里顿时一拧,今天秦源三番五次的说起段葛兮,而且都不是什么好话,可见秦源的心里也是比较厌恶段葛兮的。 秦源一旦厌恶哪个人,哪个人断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秦源生气,总不能处罚自己的儿子,既然不肯处罚自己的儿子,那么段葛兮自然会成为秦源泄愤的对象。 秦秀逸现在不敢忤逆秦源的意思。 秦秀逸试探着问:“父皇既然觉得都是段二小姐惹的祸,那么父皇想怎么处理段二小姐这件事?” 秦源的目光一沉,道:“段二小姐是个多事的,既然多事,必然有很多仇家,这仇家一多,被什么人复仇也必然会殒命。” 秦源说的冷清,但是秦秀逸听的确实胆战心惊。 秦秀逸硬着头皮道:“皇上,那段家的命就太苦了。” 秦秀逸很想为段葛兮说两句话,可是现在秦源在气头上,而且秦秀逸向来步步为营,必然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全部,为段葛兮说话的。 如此权衡一下,秦秀逸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能说段家。 听闻段家这两个字,秦源的眼神里面全部都是讽刺。 秦源道:“你操那么多的心作何,段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何尝不是在作茧自缚。” 秦源想着外面还有一个韩斌,于是打发了秦秀逸早点回去,毕竟秦秀逸的头上还有一个包,秦源看着秦秀逸头上的包心里也很歉疚。 但是为了封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秦源还是嘱咐秦秀逸在府邸一个月。 这也是禁足。 秦秀逸走了之后,韩斌进来了。 秦源刚才的脾气都在秦秀逸的面前发过了,所以对韩斌说话的时候,语气虽然也很冷寂,但再也没有之前的怒气了。 秦源道:“跪下。” 韩斌立马跪在秦源的面前。 秦源道:“你知道朕叫你过来,所谓何事吗?” 韩斌摇摇头道:“微臣不知。” 秦源的眼眸含着一簇怒火,道:“你装模作样吧?你还不知道?自从昨天你参与了那件事,就应该想到今天会发生什么,你现在居然说不知道?” 韩斌神色如常道:“微臣是参与了昨天事,可正如微臣所说的,也和昨天别人看到的那样,微臣没有和幽王府尚且还保持着那么远的距离,所以微臣不知昨天幽王府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韩斌是真的不知道,当初韩敏敏说成王和幽王打起来了, 而且段葛兮还在王府没有出来,韩敏敏又催促着他急忙去救段葛兮,所以韩斌才领着兵马过去,哪知道还未进幽王府邸的大门,便看见段葛兮出来了。 段葛兮一个女子,不可能给他说那么多王府的经历的,后来韩斌又走了。 所以韩斌这样说话并不作假。 秦源看见韩斌的目光濯濯,不像是在撒谎。 但是秦源又很难不怀疑,于是问道:“昨天段二小姐从王府出来之际,没有对你说什么吗?” 韩斌不假思索道:“段二给微臣道谢了,还是她的外祖父夏松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后来微臣走了,段二小姐真的没有跟微臣说什么。” 秦源皱皱眉道:“段二小姐的外祖父是夏松?这有点意思。” 高门府邸的那些事,他秦源若是想知道也不难,只是这日理万机的,国事都忙不过来,他又岂会去听一些高门府邸之家的辛秘之事。 只是今天屡次听到段葛兮和夏松的事,秦源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一点。 韩斌点头道:“皇上,其实段二小姐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于是韩斌又把段葛兮出生被掉包,后来被吕月姝捧杀的事情,还代替段悠兮去白鹭庵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 最后感慨道:“段二一生坎坷,现在好不容易认回了夏家,自然要和夏家人好生的亲近,毕竟夏家才能给段二小姐一个温暖的家啊。” 秦源嘴角含着一抹讽刺,道:“看来我们的韩大人对段二小姐的印象不错啊。” 和秦源次相处的时间太长,看见秦源眼神的这一抹讽刺,韩斌也会想到很多。 顿时想起刚才秦源在大殿上对段葛兮的不喜,韩斌立马道:“皇上,微臣刚才所说的不少偏袒段二小姐,微臣说的都是实话,还请皇上对段二小姐能网开一面。” 秦源眼中的讽刺并不减少,道:“看看你,以前都不管这些事的,现在不仅要管,而且还要为一个女子说话,罢了,你回去吧,给你半个月休沐的时间,你好好在家里反省一下吧。” 半个月休沐的时间? 韩斌敏感的觉得秦源肯定会做出对段葛兮不利的事。 韩斌本想再说几句的,可是秦源的脸色暗沉,根本不愿多给韩斌说话的机会。 很快,韩斌回家了。 韩斌回府之后,赶紧把皇上要对段葛兮不利的事情告诉韩敏敏。 韩敏敏听,一边说秦源卑鄙,自己儿子做出来的事情不院子让儿子承担,非得要责怪一个小女子。 韩敏敏的心里一边把秦源骂了一个遍。 一边又急速的去了夏家,韩敏敏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段葛兮。 不过,此时的段葛兮在忙。 因为段葛兮在听莫漠北说话。 此时夏云和段葛兮在一起,为了避夏家其他人担心,段葛兮都让他么各自回到到各自的院子。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那天那个大夫我仔细的跟踪了一下,和那个大夫有往来的是一个内侍官,而且还有不弱的伸手,若不是我当时躲的比较快,说不定会被那个内侍官发现。” 居然是个内侍官? 韩敏敏搀和道:“原来那个大夫的背后是一个太监?可是那个太监为何要了夏老伯的命呢?” 这年头难以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比如说这好好的太监,为啥要害死夏松。 但是听到段葛兮的耳朵里面,宛如一阵惊雷滚过似的。 段葛兮勉强镇定道:“因为那个内侍官是皇上的人。” 是皇上收买了那个大夫,是皇上想要了夏松的命。 第159章 韩敏敏和夏云听了都吃惊不小,尤其是夏云,她觉得心里的额心头在微微的发颤,这夏家好端端的,怎么会招惹秦源的记恨,怎么会让秦源采取夺命的行动。 夏云的嗓子不知不觉中发颤道:“葛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该什么办啊?” 对于夏云来说,这无疑是悬在夏家头上的一把刀,让夏云不得不害怕。 夏云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夏家居然把秦源的屠刀给引过来了。 段葛兮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然后对韩敏敏道:“敏敏,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有事高告诉我的,你有何事,不如一同全部告诉我吧。” 韩敏敏十分担忧,但又很无可奈何道:“葛兮,今天父亲被皇上休沐半个月的假,这半个月父亲都不会上朝,而且父亲告诉我,皇上对葛兮已经产生了了很深很深的处决之心,葛兮,皇上怪你一个女子,挑动了幽王和成王的对决。” 段葛兮逐渐把韩敏敏的消息消化在心尖。 随即嘴上挂着淡淡的讽刺。 最后段葛兮的讽刺给褪下,然后段葛兮对韩敏敏道:“谢谢你过来告诉我,这一切,也代我谢谢你的父亲。” 韩敏敏忍不住问道:“葛兮,现在皇上要对付你,你可有什么办法?” 秦源要对付一个女子,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简单的不行。 韩敏敏很担心段葛兮承受不住这些。 岂不料段葛兮的态度如此平静,好像秦源也和之前的那些敌人是一样的不足为虑。 段葛兮眼中涌入一丝风暴,道:“既然皇上也要对付我,那就对付吧,皇上明着对付我肯定不行的,必然会给我暗中一招击毙。” 韩敏敏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边上了。 韩敏敏对段葛兮道:“皇上若是现在杀不了你,必然会明天,后天,然后在不经意之间,葛兮,你万万要当心啊。” 段葛兮点头道:“我知道。” 段葛兮又道:“敏敏,你还是回去吧,最近不要跟我有过多的来往,毕竟你的父亲现在被皇上所忌惮,若是你在我这里的来的次数太多,只怕被皇上发现了不好,你还是先回家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总会想到办法的。” 韩敏敏很无奈的点点头,奈何她穿越一次的人,面对这诡谲风云的朝廷,她还是力不从心。 夏云万般焦虑之中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题, 夏云对段葛兮道:“葛兮,你在皇宫之内不是还有国师吗?葛兮让国师想想办法好不好?”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好,国师这个棋子不是现在能够动用的,而且韩斌大人现在在府邸,现在谁还能进皇宫帮我带信给国师大人么?” 这肯定是不行的。 韩敏敏想了一会,道“葛兮,其他的我帮助不了你,但是高超是吏部尚书,不如我去找高超,让他给国师带信,葛兮,你想要让国师做什么,便写下来,我祈求高超帮你带进去就是了。” 若在平日,段葛兮肯定会打趣韩敏敏何时和高超走的如此亲近。 但是现在段葛兮的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她知道,若是现在动用了松阳,肯定会遭到秦源的怀疑。 可是不用松阳,她好像又想不出其他很好的办法。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我只能从国师那边下手了,还麻烦你给我带信给吏部尚书大人。” 事不宜迟,很快,段葛兮便写好了信笺。 要让韩敏敏急忙给高超带过去,若是松阳做了这件事,以后这颗棋子便废了,估计以后再想预言,再想松阳在皇宫里面做点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话说韩敏敏拿着段葛兮给的信笺,心里是焦急无比的感受啊。 段葛兮会遭遇被秦源记恨,而且还会付诸行动,韩敏敏的心里就一片的忐忑。 很快,韩敏敏便到了高超的府邸,高超的府邸和其他的府邸是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 高超的府邸是白色,白色砖瓦,白色的墙壁,甚至守门的门卫,都穿的是白色的丝绸。 真的受不了这个人,好端端的非得喜欢什么白色? 看看自己,一身黄绿的颜色,多么的朝气蓬勃,又不会显得很艳俗,又能衬托自己的朝气。 为了帮段葛兮快速的办成这件事,韩敏敏也不客气,上前就对门卫问道:“麻烦你们给我通报一声,我过来是要找你们吏部尚书大人的,还烦请侍卫大哥速速的帮我通报一声,我感激不尽。” 要韩敏敏说话文绉绉的,她还真的说不出来,还不如直接爽快一点。 说真的,其实韩敏敏也是第一次来高超的府邸,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这些守门的侍卫没有一个认识韩敏敏的。 侍卫把韩敏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家主子有洁癖,喜欢穿白色的丝绸,姑娘穿的太过艳丽,若是想让我们进去通报,也得等姑娘换身白色衣服过来再说。” “我去,他喜欢白色的,就让我们也喜欢白色的,他这是什么癖好?” 韩敏敏一边嘟囔,一边又忍不住鄙视高超的喜好行为,还真让人难以接受。 嘎,这女子这么没有品位,说哈嗓门大,还口出狂言。 这样的女子还有过来找他们家的主子,这没搞错吧? 侍卫对韩敏敏道:“这位小姐,我们的主子喜欢白色,喜欢有礼仪的人,更喜欢有才气的人,若是姑娘非得如此这般,即便是姑娘换了白色的衣服,我们也不会进去通报的。” 天啊,韩敏敏忽然想起之前在大话西游里面看的那个唐玄奘,这高超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这守门的人长得也不难看,可是这说话的嘴脸,为何总是叽叽歪歪的,看起来很不爽呢? 韩敏敏无力扶额道:“所以说这么多,还是要麻烦你们去通报一声好不好,若是他让我换衣服,那我就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好不好,若是不让我换,你们通报后,我进去就是了。” 这年头真是麻烦,这找人办事跑来跑去还不说,这还得等,明明是一个电话搞定的事,还得来来回回几个时辰。 这古代的人也不好当啊,真是麻烦的很。 侍卫觉得韩敏敏说的话有点道理,于是问道:“请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韩敏敏道:“韩斌府上的,我这次过来是因为段二小姐的事情找你们大人,还请侍卫大哥进去细说一番。” 韩敏敏的名字他们听过,但是不深刻,传说蛮横无理的很。 但是段二小姐的大名,大家都听过,段二小姐和潇王爷很熟稔,主子又和潇王爷交好。 那么这样说来,段二小姐的事情必然是大事。 于是一个门卫进去了。 没有多久,门卫出来对韩敏敏道:“韩家小家,我家主子有请。” 韩敏敏松了一口气,道:“早说嘛,真的好麻烦。”没有手机,微信qq真的不是一般的麻烦。 韩敏敏进了高超的府邸,便被两个白衣飘飘的丫鬟要领着去高超的住处。 我的乖乖的,这高超有多了喜欢白色的东西。 难道他不知道,这白色的东西不吉利? 可是管他的,韩敏敏现在想不到那么多。 跟着两个丫鬟走了一段又一段,久久走不到高超的住处。 韩敏敏有点来火,道:“你们家的主子在哪里,怎么找了这么久了,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院子不是一般的大。 段葛兮交代的事情又一定要办好,这信笺在韩敏敏的身上,韩敏敏都觉得被灼的慌。 这晚一点便让段葛兮多了一份危险啊。 韩敏敏断然不敢大意,也不敢马虎。 两个丫鬟礼貌道:“到了,到了,姑娘。” 一边说到了,一边带着韩敏敏去了一个院子的前面。 这院子的名字很别致,叫做云间月。 呵呵,这名字都是白色的字体写的。 韩敏敏心里有点嫌弃,但是行动却不慢,她一脚跨出去就要进去 一个丫鬟忽然对韩敏敏道:“姑娘先进去,这是我们主子就寝的地方,现在主子还在书房,我们去叫他过来,姑娘先进去等等,那茶是热的,姑娘进去马上就可以喝茶。” 韩敏敏很无力的抽抽嘴角,怎么叫做办事效率,这古代的人,这就是办事效率。 韩敏敏道:“好,你们的速度一定要快,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高大人,希望他用百里加急的速度赶过来。” 丫鬟点头称是。 韩敏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脚跨进去,感慨惊呼了一声。 假山,流水,园艺。 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韩敏敏居然激动的看到了喷泉。 我靠,高超的院子居然有喷泉,这水泊中间有一股水,喷了四五米才折射了下来。 这个信息鼻塞,科学不发达的古代,居然有喷喷泉这个产物。 韩敏敏感慨了一番,由于心里着急,所以很快便去了高超的会客厅。 这会客厅十分干净整齐,这也没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但是韩敏敏就是觉得十分奇怪。 瞅了一圈,才发现奇究竟是哪里奇怪。 是这里的差距和花瓶都是奇怪的,不仅个头小巧玲珑,而且都是粉红色的。 这纱窗是粉红色的,茶杯是粉红色的。 花瓶也是粉红色底面。 我的天,高超那个冷淡的人居然窝藏了这么一刻少女的心思,有没有搞错。 韩敏忍不住去了高超的卧房,这床单是粉红色的,床幔是粉红色的,就除了桌子和柜子粉不出来以外,其他能粉的都是粉色的。 逐渐有一句话从韩敏敏的心里冒出来。 高超是冷漠淡然的,也是不苟言笑的,可是高超的心是骚包的无人能及的,因为高超有一颗宇宙无敌的少女吸啊。 很难想想,外表处处绝尘的男子,内心如此的温暖和风骚。 韩敏敏差点跌破眼镜。 那是什么? 韩敏敏好像看见了一个粉红色的料子,被整整齐齐的叠起来,还未收到箱子里面。 韩敏敏忍不住要上前去看看,顿时一个熟悉而又发冷的声音,道:“大胆,居然敢在我的房间里面鬼鬼祟祟的。” 这是高超的声音。 韩敏敏闭上眼睛,这声音好听是好听,可是干涩无比的没有参杂一点温度,不仅没有温度,韩敏敏还感受到一丝怒气。 确定这不是一个梦,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韩敏敏睁开眼睛,笑嘻嘻的喜转过头,笑道:“不不不,大人我们不大胆,我向来胆小如鼠。” 高超闷嗤一声,道:“出去。” 韩敏敏一溜烟的出来,说真的,高超这个粉色控的癖好她根本受不了。 高超叫她出来,这简直太好了。 随着韩敏敏出来,高超也出来了。 高超沉着脸道:“听说你找我有事。” 韩敏敏立马道:“对对对对,这件事我非找你不可,葛兮被皇上给盯了,皇上现在要除掉葛兮,我的父亲因为给葛兮求情,还被皇上勒令在家休沐半个月,葛兮现在见不了国师,也传不了什么话,所以给我写了一个信笺,希望大人上朝的时候把这个信笺交给国师。” 韩敏敏把信笺从身上取出来。 高超迅速的打开韩敏敏手中的信笺,看了一些,顿时蹙蹙眉道:“段二小姐这一招虽然能自保一时,但终究会把国师给引出来,若是皇宫里面没有人给段二小姐做内应,只怕也是她的麻烦。” 韩敏敏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葛兮现在是被皇上一心出去的人,她得罪了谁啊,皇子打架闹事又不是她挑唆的。” 高超笃定道:“虽然不是她挑唆的,但是因她而起,这件事必然和她也有关系。” 可恨。 韩敏敏的心里簇着一团火,这说话也没有个轻重,一着急便道:“他奶奶个腿,葛兮招谁惹谁呢?那个秦秀江死变态,还要拉着葛兮一起入水,现在自己玩火自焚了吧,还有连累别人,那秦家的父子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秦秀江一个癖好吓死人,跟特么的纣王一样无道。秦秀逸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也一个怕是惹是生非的人,之前潇王爷走之前,都是一个渣女在那里蹦跶,潇王爷走之后,便是一些贱男在做贱人,这渣男贱女怎么就层出不穷了呢?这是啥世道啊,他奶奶的。” 韩敏敏不能着急,这一着急便说出很多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话。 高超听了一愣一愣的,任由他素来镇定,也被韩敏敏的话惊愕的不轻。 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骂人的女子? 她骂的很畅快,关键的是他还很喜欢听,觉得就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高超自己的都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还是不要想了。 高超道:“韩姑娘刚才那番话可谓是惊世骇俗,我自认见多识广也没有听过谁会这么说话,谁会这么骂人,韩家小姐是第一个。” 韩敏敏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明显的有点心虚了起来。 哎,很多时候,这心里一急,说话的语速一快,就喜欢骂人了。 这骂人骂爽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面前失了体面。 这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可是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韩敏敏老脸一红,道:“让大人见笑了,我也是随便说说,还希望大人不要放在心里。”哎,以后再也不要这么说话了。 高超倒是不以为意道:“无妨,说了就说了吧,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段二小姐。” 韩敏敏问道:“尚书大人不进宫帮忙找松阳国师吗?” 高超摇摇头道:“不用冒险,段二小姐的事情也是潇王爷的事情,潇王爷走之前有所嘱托,但凡是关于段二小姐的事情,万万不能袖手旁观,一定多多的帮助,所以不必去找松阳。” 幸好秦寂然走之前都想着或许会有人难为段葛兮,连后招都想好了。 韩敏敏给高超伸出一个大拇指道:“你的好基友真给力,太有魅力了。” 高超:“……”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高超和韩敏敏终于去了夏家。 夏松身体经过江人生的关注治疗已经好了不少。 今天江人生过来瞧夏松病情的时候,看见一个衣衫不整,而且还流着口水的人,。 段葛兮告诉江人生,那是夏爽,是夏家的一个悲哀,也是一个遗憾,更是一个希望。 虽然这个希望现在看起来给人无力的感觉。 但是他是夏家的血脉,夏家的人不多,所以对于夏爽显得格外的关爱。 江人生正要问问段葛兮关于夏爽的病情。 高超和韩敏敏又来了。 高超长的俊美,又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自带着吸引人的特质, 所以高超一来,便受到夏家所有人的欢迎。 但是高超这次过来不是蹭饭的,高超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段葛兮说。 无忧院里,只有高超和段葛兮两个人。 段葛兮道:“现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大人有什么话当着面也能说,何必把他们都支开?” 高超和段葛兮说话,总会带着几分严肃和尊重。 或许因为段葛兮聪慧的程度能够得上被他尊重的资格吧。 又或者因为是秦寂然的原因。 所以高超对段葛兮说话带着十分信任的严肃,道:“段二小姐,不是我要这么做,是因为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潇王爷走之前告诫我,务必要段二小姐好好的作为朋友,潇王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 高超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段二小姐,若是我把这个信笺给了松阳,想必段二小姐精心布置的这颗棋子就废了,段二小姐那么聪明,若不是到了最后一刻,自然不会干出损害自己的事情是吧?” 段葛兮不置可否道:“你说的对,如果我让松阳给皇上说,我就是天煞孤星,这天煞孤星只能远远的避开,不能斩杀,否则霉运就会降临,估计秦源过多时间会怀疑松阳是我的人,那就不好了,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皇上让我死,必然会找出一千个办法让我死,我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段葛兮的信笺里面,就是让松阳抓住时机告诉秦源,她就是天煞孤星。 本来她也不想用这一招,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其他的办法。 然而高超来了,所以松阳这步棋可以按兵不动,松阳暂时是安全的。 高超道:“我知道段二小姐的难处,所以我现在来了,我要告诉段二小姐的是,段二小姐好好的在府邸,暂时哪里都不去,潇王爷走之前把玄魄和阿诺都留给了段二小姐,只是我很好奇,段二小姐是不是和潇王爷有什么误会,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召见玄魄和阿诺。” 有什么误会? 段葛兮断然不会说秦寂然对夏家有厌恶之心和报复之意吧? 段葛兮不会说,可是说到秦寂然,段葛兮的语气顿时冷清了很多,道:“他的人我是不会用的,我也用不起,也不会用,。” 高超叹了一口气,知道段葛兮不限说太多。 高超道:“既然段二小姐不肯说便不肯说吧,但是为了保命,段二小姐这个法子还是要用的。” 于是高超在段葛兮的耳边低语了一番,段葛兮惊愕的无以复加道:“这个法子可以吗?” 高超反问道:“为何不可以,能保住命的法子。” 段葛兮有点担忧的道:“可是夏家该怎么办?皇上也想拿了夏家的命啊,那个大夫就是皇上身边的内侍官收买的人,内侍官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这必然也是皇命啊。” 高超弹弹银色雪白的袍子。 最佳挂着一抹坚毅道:“不会的,夏家的事情还请段二小姐放心,夏家绝对不会有事的。” 看见高超有所凭借的样子,段葛兮的心里一阵感慨。 高超从夏家离开的时候没有直接回府邸,高超去了潇王府邸。 不多时,高超又从潇王府邸出来。 出来之后便去了皇宫。 御书房内,高超跪在秦源的面前,态度坚毅,语气诚恳道:“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秦源想惊愣道:“你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就是要帮助夏家求情?” 高超不动声色道:“不是微臣为夏家求情,是潇王爷为夏家求情,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还夏家一家的性命吧。” 秦源的眼睛顿时瞪的滚圆,道:“他胡说八道是不是,当初若不是因为夏家,他怎么会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高超硬着头皮道:“可是王爷也说,若不是皇上生性多疑,夏家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潇王爷的父母也不会去世,归根到底,不是夏家一家的错。” 砰地一声。 一个精致的茶壶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这个逆子,这逆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秦源守着这万里江山,不立储君,我处处权衡,处处打压,甚至我重文轻武,我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继承大统不敢有人造反,我不给武将封官加爵,看不起那些将军,可是我把手中的兵马全部给他,这国家只有他一个人可是自由在的操练士兵,他顶撞我,我不还口,他忤逆我,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我对他如此这般了,他还想要什么?当初是他很毒了夏家,也是他在夏松叛逆的事情上太添油加醋,更是看着的夏家遭遇贬谪,现在又说不要伤害了夏家。这是多么荒唐的理由,这是多吗滑稽的说辞啊。” 若是生气能气死一个人,那么现在秦源一定会死了再死。 秦源现在说话都带着自己不能控制的咆哮。 高超知道秦源彻底的怒了。 秦源想起当年的事。 夏家,秦源,还有秦寂然的父亲秦钟。 这些往事不堪回首,每次秦寂然想起来的时候很纠结。 秦源想起来的时候很狂躁。 就是不知道夏松想起来是什么感觉。 高超继续道:“皇上,微臣知道皇上的心里苦闷,可这也是潇王爷走之前的吩咐,如今夏家人有难,王爷说,他在这京城安排了眼线,若是看见夏松死了,那么王爷一定会撂挑子,这边境也不守了,带着先锋官回来奔丧。” 碰的一下,又是一声,高超看见御书房的而一个花瓶碎了。 我的天,这都是边境那些国家国每年给夏松的贡品啊,说摔,就摔碎了。 高超的心里为这些瓷器忏悔了片刻。 秦源又怒道:“你也不是好东西,都给朕滚,滚,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 高超急忙从地上站起来道:“微臣的话就说到这里,这是潇王爷的意思,可不是微臣的意思,微臣不敢乱传消息,还希望皇上多多考虑一下,微臣告辞了。” 随着高超前脚走出门,就在后脚跟碎了一个茶杯。 高超松了一口气,这鬼地方若不是为了段葛兮,他肯定不会来的。 段葛兮真的是一个不讲良心的,当初吃个饭还收钱,不过罢了,他高超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很快,高超出来了。 高超出门之后立马把这件事亲口告诉了段葛兮,并且叮嘱道:“夏家的人现在是安全的,务必挂念那么多。” 可是段葛兮问他和秦源究竟做了什么交易,高超死活都不肯说。 每次事情到这个关头的时候就断裂了。 断的段葛兮百思不得其解,不管如何整理,都理不清里面的千丝万缕。 段葛兮索性不问了。 只要夏家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最近她可以计划一些其他的事。 段葛兮讨开始计划之时,漠北又告诉了段葛兮一件事。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你还记得几天前你和三小姐去那个茶坊喝茶被人下毒的事情吗?” 段葛兮问道:“这件事有何进展吗?” 漠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茶坊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总是觉得后面有人在阻碍,只是不知道这阻碍者究竟是谁。” 段葛兮蹙蹙眉,道:“看来对我有怨恨的人还真的不少。” 漠北又道:“听说段家要被皇上下旨查封,现在段老夫人不肯离开,要死死守住段家的宅院呢。” 其实漠北不想告诉段葛兮这些。 可是段葛兮还是姓段,只要段葛兮是这个姓氏,必然和段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段葛兮哦了一声,道:“段家现在这副天地了,段老夫人在段家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自然不想离开段家的大门,你知道红姨娘现在在哪里吗?” 漠北就惊愕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据说红姨娘不见了,这人具体在什么地方,段家也派人出去找了,可就是死活都找不到。” 段葛兮又对收拾房间的翠浓问道:“翠浓,你可知我的父亲在监狱可好?” 上次段鹄的身子病的那么严重,段葛兮又让翠浓要经常进去给段鹄瞧瞧病,对于段鹄的情况翠浓自然是比较了解的。 翠浓对段葛兮道:“小姐,段老爷的病是止住了,可是他心情不好,整日闷闷不乐,昨天我去瞧了一下,他还问我段家最近的情形如何。” 段葛兮道:“那你是怎么给我父亲说的?” 翠浓道:“实话实说呗。” 段葛兮噗呲一声,道:“你可真够狠的,若是我的父亲知道自己那么心疼的段家三小姐,把红姨娘接过去住,然后不管不顾他的死活,不知道他会不会心寒。” 翠浓不支声。 段葛兮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们去段家看看吧,总得让父亲看清楚,关键的时候谁才是好的,不让父亲一直都觉得大姐和三妹才是好的。” 第160章 很快段葛兮便带着阿露和翠浓去了一趟段家。 段家和漠北说的一样,果不其然,段家现在正要被面临查封的地步。 现在官府衙门拿着封条,作势要把段家的大门给查封了。 但是段老夫人不肯啊。 所以段老夫人一边坐在门边上一边哭泣道:“你们如果今天查封了段家,我便一头撞死在你们的面前,你们现在不是欺负人吗?你们原来可是我儿面前的一条狗,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反正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若是你们要拿去,便拿去吧。” 段葛兮很难想象,段老夫人那个可是名门千金出生的,现在为了守住段家的大门,居然形象全完不顾。 现在段老夫人身边也没有可信的人,连那锦柔和两个嬷嬷都走了。 现在就一个刘福海和一个段鸿儒。 刘福海因为身份是男子,又是一个下人,不好过去搀扶段老夫人,只有一个劲的在那里叹气。 段鸿儒六神无主的站在那里,眼眸里面不断的冒出晶莹的泪水。 他们马上就要无家可归了,自然是伤心欲绝。 一个拿着封条的官兵声音发冷道:“段老夫人,你还是不要做这些有的没的,你要知道,你现在不再是太傅的娘亲了,你还是乖乖的卷起铺盖走人吧,毕竟现在段家式微,不再是原来的名门望族了。” 段老夫人哪里肯啊。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道:“这段家我自打嫁进来已经活了四十多年,这么多年的时间,我早就习惯了在段家,我要守住段家每一寸土地,哪怕是一朵花,我也不会让你们摧残,呜呜呜呜。” 段老夫人是真的热爱这个宅子。 又因为这是她荣宠一生的象征,她过习惯了奢华的生活。 有句话叫做由奢入简易,由简入奢难。 让她过着从天堂到地狱的生活,段老夫人肯定很难以接受。 近段时间无数次的大家,让段老夫人面色憔悴,看上去宛如一个耄耋老者。 这段家周围又聚集了不少的看客。 看见段老夫人一哭,顿时觉得这个老人很可怜。 人心向来会偏向弱者,现在看起来段老夫人就是一个弱者。 所以周围的人指指点点道:“哎,这个老人多可怜啊,现在这么老了,还要无家可归。” “是啊,这老人以后要去哪里哦,听说段家现在缺少银子,丫鬟下人都跑了,这一个老人,以后还有照顾一个孩子,哎,这看着就难办啊。” “对啊,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据说段二小姐认了夏家的人。” “段二小姐现在对段家是恨之入骨啊,上次段二小姐说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夏羽,不是吕月姝,吕月姝当初让段二小姐去白鹭庵住了三年,段二小姐回来之后,便对段家充满的芥蒂,所以段二小姐也不肯出面。” “哎,其实段家有段二小姐这样的人也算是一个有福的,只可惜对段二姐小姐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的下场啊。” “是啊,段二小姐也是一个可怜的,可是段二小姐是一个聪明的,若是我家里有段二小姐这样的闺女,指不定我会怎疼爱的,哪里舍得把她在白鹭庵丢上三年不管的。” “对啊,我也这样觉得,可这有什么办法?” “你们看,那不是段二小姐吗?段二小姐来了。” 对,段葛兮是来了,段葛兮刚刚在人群中听到了一番议论。 段家现在过得多么凄惨,段葛兮也看到了眼里。 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过来了。 人群自然的给段葛兮让开了一条道路。 只见一个穿着上等丝绸的烟罗裙缓缓的走过来,段葛兮的样子十分的温和,宛如观音菩萨身边的信女。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段家的大门。 以前段老夫人看见段葛兮,总带着一种复杂的心,她是在权衡,可是现在看见段葛兮。 段老夫人的眼里完全是希望。 段葛兮就像一道曙光一样,照进了段老夫人的心里和眼里。 段老夫人激动道:“二丫头,二丫头你回来了?” 段老夫人不敢大声叫唤,她的声音虽然很激动,可是被她刻意压的很平缓。 她很害怕她只要声音大一点,就会把段葛兮吓跑。 段老夫人小心翼翼的,生怕把段葛兮得罪,若是这次再把段葛兮给得罪,段老夫人的余生恐怕都不会快乐。 段葛兮很是惊愕,她从来没有从段老夫人脸上看过这样的神情。 渴望,绝望,期待,试探,害怕,孤独,还有豁出去的决然。 这些神情在段夫人的脸上随意的交错杂糅,有种极度复杂之感。 若说段葛兮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段家人是如何自掘坟墓的。 可是段葛兮偏偏看见段老夫人这种复杂的神情。 段老夫人是老了,她额头上的皱纹,嘴边上的皱纹,还有那松弛无比的皮肤。 她的手,以前保养的十分得当,可是现在看起来,满手的老年斑遍布。 她还是那个段老夫人吗? 她这个神情和段葛兮上一世在丰融殿最后的时光何其的相似。 上一世,段葛兮在生命的最后,每次看见陌生的宫女或者太监,都怀着这种感觉,希望得到怜悯,也希望得到救赎。 段老夫人现在就是。 看见段老夫人的这一幕,段葛兮就像看家自己上一世的最后一幕。 心里蓦然一痛,便走到段老夫人的跟前,握住段老夫人的一只手,道:“祖母。” 这一声祖母叫的段老夫人心头震荡。 因为这一声祖母感情充沛,虽然还是那个祖母,可段老夫人能感受到这一声祖母里面有感情的滋养。 段老夫人的手在颤抖,她激动道:“二丫头,祖母对不起你,祖母给你道歉,对不起,我的葛兮,以前都是祖母的错,害的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现在段老夫人只道歉,却不说让段葛兮原谅。 那么走到这一步,段老夫人是不是想明白了很多。 段葛兮道:“祖母不必如此。” 段老夫人还以为段葛兮不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呢。 脸上生腾出一丝难以释怀的忧伤,道:“葛兮,祖母不祈求你的原谅,走到今天这一步,祖母才知道自己做错了,祖母的身子不济,但求在临死之前能得到你的原谅,祖母真的错了,葛兮,祖母有不奢求你原谅祖母,但求你以后不要再怨恨祖母,祖母现在起身都需要人搀扶,走路非得用拐杖,葛兮,祖母明白的太晚了,偏偏这么落魄的时候才明白这些,哎。” 段葛兮活过一生一世,对对这些话也敏感了很多。 段葛兮知道,段老夫人这是真的认错了,段老夫人不再是原来那个段老夫人了。 现在的段老夫人真的变化了,变得亲近和生动了很多。 段葛兮让阿露和翠浓一起把段老夫人扶起来。 段葛兮对段老夫人道:“没事了,以后都会没事的,祖母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祖母这一生都会富贵荣华的命,任何人都夺不走,没事的。” 这时候一个衙役道:“你们在这里再怎么上演祖孙情深的戏码,可都逃避不了这个事实,既然段二小姐也过来了,那么现在就有帮助的人手了,段二小姐一起帮帮忙把你祖母请出来吧,毕竟这以后都不是你们的段家的院子了。” 这衙役好生的张狂。 段葛兮对上那衙役的双眼,这衙役是一个三十出头的虬髯汉子,眼神处处鄙夷。 段葛兮问道:“你在哪里任职?” 衙役不屑道:“怎么,段二小姐有何赐教,我在哪里任职,现在段二小姐只是一个庶民,只怕也管教不到吧。” 对,他们仗势就因为段家现在是罪臣,是老人,是庶民。 段葛兮勾着嘴角道:“你既然敢这么对我段葛兮说话,想必你是新来的,据我所知,现在京兆衙门又有了新的大人,你大概就是他身边的爪牙吧。” 这是下属就就是下属,这个该死的段二小姐,居然说爪牙。 衙役虬髯的衙役顿时不乐,道:“段二小姐虽然经历比较坎坷,但倒也是一个是千金闺秀,这好好的一个千金闺秀,怎么要说出这样没有水准的话。” 段葛兮讽刺道:“好,跑腿的。” 虬髯衙顿时怒道:“段段葛兮,你好大的胆子,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庶民,而且还是一个阻挡公务的庶民,你若是再这样阻碍下去,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开玩笑,一个小小的衙役敢对她段葛兮不客气。 难道以为段葛兮这么名头都是虚的吗? 段葛兮的目光攒着一团怒火,道:“我段葛兮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对段老夫人不敬,谁敢封了我们段家的宅子。” 段葛兮双眼冒着冰冷的光,这种眼神和一般的燥怒眼神不一样,这眼神有穿透人心的冰冷和危险之感,显得格外的摄人。 几个衙役微微的一愣,想不到这个女子居然有这样的眼神? 不过,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又不是被眼神给吓大的。 虬髯胡子的衙役大喝一声道:“谁敢阻碍公务,缉拿起来,全部入狱。” 段老夫人对段葛兮道:“葛兮,算了,你一个女子斗不过人家的,罢了,只要我们好好的,这院子不要也罢。” 段葛兮还真是诧异,段老夫人现在为了担忧她,居然来连自己生活了四十多年的院子都愿意放弃。 而且段老夫人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作假,段老夫人看开了。也放下了。 段葛兮忽然觉得这样的段老夫人才是最可爱的,是她陌生的,同时也是她希望的。 段葛兮对段老夫人道:“祖母,你且放心,他们今天是带不走这个院子,只要你在的一天,这院子便是你的,谁也带不走。” “呵呵呵,小丫头口气倒狂妄的很。”虬髯胡子的衙役道。 于是虬髯胡子的衙役对蛇身边的一众侍卫道:“现在就把段家给封了,若是谁干阻碍封宅,立马带去衙门的监狱。” 于是很多衙役拿着封条就要过来贴。 段葛兮呵斥一声道:“住手,诰命夫人在这里,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封段家的院子,你们不想活了吗?” 什么,段葛兮说什么? 诰命夫人? 谁是诰命夫人? 众人的眼神器帅帅的看着段葛兮的脸。 段葛兮掷地有声道:“按照我国律法,凡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本身无罪的,不入狱,不封宅,受人尊重,行驶自由,而且每个月还有朝廷的俸禄。” 段葛兮说的头头是道,就是这样的。 虬髯胡子的衙役看看段葛兮,讽刺道:“你现在连人都没有许配,难道就想成为一个诰命夫人?” 于是几个侍卫哈哈大笑一番。 段葛兮有点后悔,为何过来的时候没有把漠北给带过来,要不然一定要把这个狂徒打的满地找牙。 刘福海忽然激动道:“奴才参见诰命夫人。” 刘福海参拜的对象是段老夫人。 随着刘福海的动作,所有的人都看着段老夫人。 段葛兮不可能是诰命夫人,但是段老夫人可能是诰命夫人啊。 刘福海和段老夫人好像都想起了什么。 刘福海激动道:“段家老夫人便是诰命夫人,当年段老老爷去世的早,先皇感念段老夫人持家辛苦,为了保障段家继续昌盛,特赐了二品诰命夫人的头衔给段老夫人。” 当时刘福海的年纪还小,可却能把这件事记的清清楚楚。 原来如此,段老夫人不仅是诰命夫人,而且还是先皇册封的。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了一眼,那个虬髯胡子的衙役心虚道:“你说的是真的?证据呢?” 段葛兮冷笑道:“证据?难道我会因为这个宅子撒谎?” 段葛兮秦楚的记得,上一世她在丰融殿最后那几年,听到宫中的老太监说过,段老夫人原来也是一个诰命夫人。 只是这些年过去了,段老夫人的日子过的十分的滋润,大概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有这么一重。 现在被段葛兮这么一说,段老夫人好像想到这么一出。 确实,她原来很年轻,刚刚嫁给段鹄的父亲之后,段鹄的父亲便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后来段鹄的父亲因为没有受到先帝的重封便死了, 先帝感念段老夫人,于是赏赐了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给她,她才抚养着段鹄长大。 段鹄的父亲死之后也留给段家一笔财富,所以这个诰命夫人的每月的月银,段老夫人也没有上报申请。 一来二去,这么久的时间,再加上先帝去世,秦源登基,段老夫人便把这件事忘记了。 结果现在被段葛兮提起,而且还震慑了面前的几个衙役。 段老夫人急忙对刘福海道:“刘福海,我的房间里面有一个高阁,在那副松鹤图的后面,这里面有诰命夫人的圣旨,是先帝当初给下的,你赶紧拿出来,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这段家估计才能保住。” 段老夫人恍然大悟,这才拉着段葛兮的手,生怕把段葛兮惊扰了。 段老夫人道:“谢谢二丫头的提醒,若不是二丫头说出来,只怕我这个老糊涂根本就想不到这一茬。” 段老夫人语言里面都是满满的感谢,却没有问问段葛兮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原来,段老夫人肯定会问段葛兮怎么会知道她所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段老夫人不问,一个多余的字都不问。 她是真的改变了,她只想段家好好的。 很快,刘福海拿了一个陈旧的盒子。 又吹了一下,把一层灰给吹完之后,才交给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被盒子交给段葛兮,道:“二丫头帮祖母打开看看。” 段葛兮立马打开盒子。 这盒子有有一道圣旨,还有一套诰命夫人才能佩戴的头面。 段葛兮小心翼翼的把这圣旨从盒子里面拿出来,对几个衙役道:“大胆歹人,先皇的圣旨在此你们还不下跪?” 段葛兮说话的语气凌厉,听起来十分的骇人。 几个衙役刚刚还嚣张无比,可是看到段葛兮手中的圣旨顿时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 他们今天出门真的没有看日子,这是触犯了哪路的神仙啊。 于是几个衙役不由分说的跪在地上,本想呼皇上万岁的,可这圣旨是先皇下的,不能呼先皇万岁吧。 哎,为难。 段葛兮扶着段老夫人,这才慢悠悠道:“这段家的宅子在段老夫人有生之年你们都不能查封,而且跟你们大人说一声,这诰命夫人每个月的月银,都需要发放,当然,这月银不是由你们大人说了算,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如果以后再敢冒犯,我段葛兮绝不轻饶。” 段葛兮对刘福海道:“把原来衷心服侍段家的那些下人都赎回来,段家需要他们,让这几个衙役好好在外面跪上两个时辰,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对老人不敬。” 段葛兮不想说那么多话,慢慢的扶着段老夫人进了院子。 段鸿儒跟在段葛兮的身后。 上次段水云出嫁,段葛兮都没觉得段家如此凋敝。 这才多久,段家原来那些花圃里面杂草疯狂的滋长,甚至路缝里面都是草,段家个个院子看起来十分冷清,寂静,有种可怕的孤独之感。 这感觉,好似段葛兮上一世的丰融殿,也是这么寂寞,让人惶恐。 段葛兮把段老夫人送到荣锦堂,这一路上,段老夫人欲言又止了很多次,直到到了荣锦堂的院子,段老夫人才开口对段葛兮道:“葛兮,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这焉能走不走的道理,不要说段家,就是夏家,段葛兮怕也是不能多留了。 段葛兮平静而又温暖道:“祖母不用挽留,我现在在夏家,在那边也习惯了,祖母好好在这里住着,守着段家的院子,我会把祖母习惯的丫鬟和下人全部买回来,再给祖母请一个戏班子,以后祖母和弟弟好好在这里生活,葛兮保证,以后经常回家看看祖母。” 段葛兮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 段老夫人还是很不舍,可是她知道段葛兮向来都是一个有主意的。 段老夫人喟叹一声,道:“好,二丫头有心了,二丫头切记,以后多回家看看,我这一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要撑多少年了。” 段葛兮又安抚了一番。 最后段葛兮问道:“祖母,红姨娘去哪里了?今天大门面前怎么没有看见她呢?” 正在说红姨娘的时候刘福海来了。 刘福海一进门便对段葛兮和段老夫人道:“夫人,二小姐,红姨娘回来了。” 这么快? 段葛兮本想着依照这件事好好的教训一下红姨娘,可是红姨娘回来的这么快。 好快的风声啊,段葛兮的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冷笑。 比段葛兮更冷的还是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鄙视道:“现在还敢有脸回家,当时听说这段家要查封,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现在听到我有诰命夫人的头衔,马上就回来了,这个娘们。” 段老夫人虽然老,但是不糊涂,红姨娘打的是什么心思,段老夫人都是清清楚楚的。 不过段老夫人说了一番话之后,便把目光盯在段葛兮的脸上。 段老夫人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道:“二丫头,这话祖母能这么说吗?” 段老夫人怕自己刚才说话太严肃,惊扰了段葛兮。 经历过这么多风雨之后,段老夫人格外的小心谨慎的经营着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段葛兮对段老夫人道:“现在祖母是这个家的家主,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葛兮听着祖母的就是了。” 段考夫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段老夫人还未开口,红姨娘便来了。 现在段家没有门卫,红姨娘要进来段家也没有多余的人阻挡。 红姨娘一到荣锦堂便对段老夫人委屈的哭诉道:“老夫人啊,贱妾回来,贱妾回来给老夫人恕罪了,还肯定老夫人给贱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贱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哟,这回来难道是认错的? 这个娘们居然会认错? 段夫人沉着脸呵斥道:“那你说说看,你犯了什么错?” 红姨娘跪在地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红姨娘一边捶胸顿足的控诉道:“老夫人,我不该前天离开了段家,实际上我不想离开段家的,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我和段家有很深的感情,只是水云最近身子不济,没有人照顾她,我担心着老夫人知道实情之后会担心水云的病情,所以我是瞒着老夫人去的,今天水云的身子终于有点好转了,所以我就回家了,老夫人,我有罪,我不该不辞而别的去帮助照看水云的身子,老夫人请降罪吧。” 红姨娘这叙述的方式声情并茂,满腔的感慨,只差没有一滴眼泪。 段葛兮不说话,她倒是很想看看段老夫人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毕竟红姨娘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安分的。 红姨娘这是怀的什么心思,段老夫人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段老夫人的嘴角含着一抹讥诮,道:“你这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段水云是穆家的妾,段水云生病了难道要你过去服侍?穆家的人请不起大夫?依照我来看,你这根本就是逃避,看见我们段家之前要大难临头了,赶紧就跑了,今天又听到我有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所以又回来了,呵呵,你这花花肠子里面想的什么东西,难道还想瞒过我?” 红姨娘的这番话,自认为能打动人,实际上在段葛兮和段老夫人看来,无比的讽刺和搞笑。 一个姨娘,还能去别的府上,给自己的女儿当丫鬟。 这样的借口,听上去就觉得很别扭。 红姨娘本该心虚的,可是她做不惯心虚的样子。 所以红姨娘瞪着段葛兮,有点不忿道:“二小姐,是不是二小姐在老夫人面前编排了什么?二小姐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段葛兮还未未开口,段老夫人便呵斥道:“贱妇,编排嫡女,有罪,有罪。” 幸好段老夫人身边没有下人,要不然段老夫人肯定会掌嘴的。 红姨娘蒙了。 段老夫人不是不喜欢段葛兮吗? 以前每次段葛兮有什么事,段老夫人都要权衡一番,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现在段老夫人怎么会帮段葛兮说话呢? 红姨娘很疑惑。 其实段老夫人说的对,她在三天以前听说衙门要派人过来封了段家的大门。 封门的时刻还要赶走所有的段家人,一个丫鬟和下人都不能留。 而且段家还不能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带走。 红姨娘就觉得这苗头不对,于是去了穆家,和段水云一个院子生活了三天。 然后今天,忽然有人去穆家告诉她,原来段老夫人是被先皇册封的诰命夫人。 这诰命夫人是不能随意处决的,不可流放,不能入狱,享受被人尊重,而且每个月还是十两的月俸。 而且诰命夫人在,这段家肯定不会被查封的。 不仅不会被查封,还不会影响段家的声誉。 短话原来是太傅大人,很多人尊重,可这个诰命夫人也非同一般。 毕竟,这是先皇册封的诰命夫人不说,当时先皇册封诰命夫人的时候,一个国家就那么三个。 除了段老夫人之外还有两位老夫人,不过那两个老夫人已经死了多年。 这意思就是段老夫人现在是先皇册立的唯一诰命夫人,这个身份就不得了了。 这是连秦源都没有办法褫夺的身份。 今天段水云在在告诉红姨娘的时候,红姨娘也十分的惊讶,所以马不停蹄的回家。 段老夫人一个诰命夫人,再加上她一个姨娘,这院子以后清静的很,想想一下,这以后要过的也是神仙般的日子。 反正红姨娘现在是铁了心要回家,而且铁了心要沾沾段老夫人身上的福气。 好像这做姨娘以后也很不错,出门被人一问,也是很有面子的。 红姨娘面如受伤般,跪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老夫人,道:“老夫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是贱妇?老夫人,你不能这么说话啊,我好歹给段家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啊,老夫人,你这样说话,会让贱妾很伤心的。” 段葛兮向来知道红姨娘傻。 难怪当初和吕月姝斗了那么多年还是吕月的手下败将,这败的活该。 段老夫人差点笑出了声音,道:“你会伤心?我看你就是黑心。” 红姨娘看着段葛兮,恨恨道:“段二小姐,好歹段二是水云丫头的二姐,难道你这个当二姐的,也这么不待见姨娘吗?” 段葛兮很郁闷,这好好的和她自己能扯得上什么关系? 红姨娘是在乱咬人吧。 段葛兮纳闷道:“红姨娘,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我是水云的二姐,水云也是祖母的孙女,可是三妹被抬进去那么久了,这日子过的叶还算富裕,可是三妹怎么没有回家看看呢?” 这好端端的,扯上她的水云作何? 红姨娘有点不悦道:“你三妹不是没有时间嘛,再说她只是一个妾,每次出门都要给夫人打招呼,她哪里能随随便便的就出来呢。”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她是一个妾,确实不能随便出门,可是给老夫人捎上一点银子总是可以的吧,而且我看姨娘说她是一个妾,很多行为都不是很方便,可为何红姨娘好像随时能从穆家进去,也能从穆家出来呢?” 段葛兮这话一问出来,红姨娘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第161章 这个该死的贱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在给她找茬吗? 红姨娘的脸一红,这说话也着急了几分,语气加重,于是道:“二小姐,休要胡说八道,你虽然贵为嫡女,可我好歹是一个姨娘,你不要仗着你嫡女的身份,就欺负我这个六亲无靠的姨娘,这若是传出去,只怕别人会认为我们段家二小姐喜欢仗势欺人,这话就难听了。” 段老夫人对身边的刘福海道:“这个贱妇口出狂言,敢污蔑我们段家的嫡女,这造反了,我现在让你过去狠狠的掌嘴。” 这身边没有几个婆子丫鬟使唤还真很不习惯。 红姨娘顿时道:“老夫人,你这是何意?你可不能让一个老娘掌嘴啊。” 红姨娘心里怨恨段葛兮,要不是段葛兮现在还杵在段家不走,她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哪里还用在这里受气。 刘福海也难为道:“老夫人,可我只是一个奴才啊。”而且还是是一个男的。 段老夫人顿时意识到自己气疯了,刚才没有分辨出来身边的站着的是男是女。 段葛兮对阿露努努嘴。 阿露急忙道:“老夫人,奴婢愿意代劳。” 段老夫人顿时道:“好,既然你愿意代劳,那么我命令你把这个贱妇的嘴巴给我抽烂给我打肿。” 末了,段老夫人重重的说道:“若是以后谁还敢再说二小姐一句不是,她就是我的敌人。” 段老夫人的话是给红姨娘说的,也是给段葛兮说的。 段老夫人的立场已经出来了,她选择了段葛兮,而且不计后果的选择了段葛兮。 段葛兮的心里千滋百味。 想到上一世,她活的那么苟延残喘,可是段家没有一个人原以为她出头,不仅不愿意为她出头,还在处处的踩压她,刺激她。 这一世,到底是段老夫人老了,而且有了那个觉悟。 段葛兮的心虽然被暖了那么一点,可也并不能做到毫无芥蒂。 红姨娘顿时对阿露嚎叫道:“贱人,贱婢,你敢,你敢打我你试试看,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阿露对翠浓道:“翠浓,一起来吧,帮个忙。” 翠浓也恨极了这个嘴贱的红姨娘,于是二人一起把红姨娘按在地上不断的掌掴着。 看着这一幕,段葛兮倒是觉得爽了不少。 段老夫人对段葛兮宽慰道:“二丫头,这样的人不必放在心上,以后祖母为你出气。” 段葛兮暖暖的一笑,眼中尽是一片柔情缱绻的温和。 阿露和翠浓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反正两个丫鬟的手打痛了。 红姨娘的脸也不能看了。 段老夫人现在为了段葛兮处置姨娘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段家。 因为刘福海在天黑之前,把段家之前那些忠心的丫鬟都召集回来了。 为了担忧段家现在的开支,段葛兮也不吝啬,送给了段家几百两银子,这些银子能够维持段家几个月的开支。 而且因为段老夫人是诰命夫人的原因,想必用不了多久,这朝廷的月银也会发放下来。 而且依照秦源对名声的顾忌,只怕欠了段老夫人几十年的月银都会一起补给段段家。 段家现在的生计问题,段葛兮不用担心了。 天黑之前段葛兮离开了段家。 从段家到刘家有一条稍微偏僻了一条巷子,这巷子平日比较少人经过。 但是从这巷子到夏家的路程是最近的。 段葛兮还未进入巷子,便对阿露和翠浓道:“我们去街上走吧,这巷子太黑了。” 自从韩敏敏告诉段葛兮,秦源动了杀她的心思,段葛兮就总觉得像这样偏僻的地方不能走。 段葛兮的心里乱糟糟的,高超说的那个计划暂时还不到执行的时候。 阿露和翠浓还纳闷了一会,小姐是一个喜欢走捷径的性子,怎么这个时候愿意绕着道走,而不愿意从这捷径走过去呢? 不过段葛兮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也不会多问,更不会反驳。 只是绕着这巷子走,必然要街道经过。 现在这街道人也不少,鱼目混杂的。 加上天黑,现在这气候又是很舒服的时候,所以街道里面的人并不少。 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在人群中穿梭。 只是奇怪的很,段葛兮总能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她,这种跟踪带着凌厉的杀气,指不定在时候就会把自己杀死。 段葛兮心里大叫不好,最近她得罪了秦秀江,秦源又对她产生了杀心,看来她现在出门已经很不安全了。 段葛兮对阿露和翠浓道:“你们先回去吧,回去记得跟玄魄还有阿诺所一声,我在这里找她们有事。” 上次高超说秦寂然走之前把玄魄和阿诺留在京城给她使用的。 只是因为和秦寂然之间有误会,所以未曾使用这两个人,现在看来,好像非用不可了,若是不用,只怕这性命都保不住。 丫鬟们还奇怪,这好端端的为何要找玄魄和阿诺过来。 不过两个丫鬟和段葛兮在一起时间待的比较久,总能感受到小姐的异常。 小姐既然要这么做,那么肯定就是大事。 于是两个丫鬟拔腿就回去了。 段葛兮在这街道上找了最多的人群,为了担心有人刺杀她,所以段葛兮会时不时的和街头的卖糖纸的那些贩夫在一起说话。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周围的人回家的回家,打烊的打烊。 随着周围的人逐渐的减少,段葛兮觉得那一股凌冽的杀气距离她越来越近。 段葛兮几乎能闻到一股近在咫尺的死亡味道。 这要刺杀她的人究竟是秦秀江的人,还是秦源的人? 周围的还在退场,最后所有摆摊子的人都撤档了,路上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段葛兮正在担心,只见有两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段葛兮的面前。 刚才杀气就是从他们的身上传出来的。 其中一个男子冷冷道:“段二小姐不敢走那个深黑的巷子,便来到这大街上等待救援,段二小姐虽然很聪明,但是这没有不散场的夜晚,段二小姐,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段葛兮我退了两步,面带惊愕道:“你们是幽王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男子笑道:“哈哈哈,段二小姐,看来你还得罪了不少的人啊,但是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要你的命的。” 段葛兮立马道:“且慢。” 两个男子刚刚挥起来的屠刀又停止了下来。 男子凶神恶煞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段葛兮带着几分未委屈道:“我没有什么遗言,我只是觉得很遗憾,遗憾我都要死了,还不知道是谁要杀我。” 其实段葛兮就是在拖延时间,她在等玄魄和阿诺。 这样的高手要杀她,她必死无疑,能做的事就是等待玄魄和阿诺的到来。 听闻段葛兮的话两个男子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男子道:“要不要给她说一下,死了也能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另外一个男子道:“算了,反正我们要把她给杀了,回去复命就是。” 于是两个男子也不再言语,亮出手中的剑便往段葛兮这边刺过来。 这两个男子的速度好生的快,宛如一道闪电。 段葛兮还未反应过来,两道凌厉的寒气便逼到段葛兮的身边。 一道寒芒闪入段葛兮的眼里,段葛兮连糟糕一声都来得及说。 正在这时候哐啷一声,这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段葛兮的心里一松,这玄魄和阿诺到了。 阿诺把一个男子逼退了之后,急忙扶起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你没事吧?”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没事,幸好你们来了,否则我命休矣。” 阿诺道:“段二小姐说哪里话,我们家王爷在走之前把我的卖身契要给小姐,只可惜小姐好像对我们家王爷有误会。” 卖身契? 段葛兮十分惊愕,这秦寂然会把阿诺的卖身契给她,这不会吧? 阿诺叹了一口气道:“王爷本以为他出征的时候你会去送他,他会把卖身契在那个时候给你,可是我们一行人等了好久,也不见段二小姐的踪迹,后来王爷走了,再后来段二小姐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们。”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秦寂然还是很担心她的,可是段葛兮现在心里很难受。 一边感慨秦寂然的安排,一般又想着秦秀逸之前说过秦寂然对夏家所做的事。 想起这些,段葛兮就很矛盾, 可是段葛兮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她迅速的收敛自己的情绪,对阿诺道:“暂时不要说他的事情。” 不想,不问,不管。 眼看玄魄跟两个男子在一起刀刃相对。 而且很明显的看出来,玄魄的能力明显的在两个男子之上。 阿诺皱皱眉头对段葛兮问道:“段二小姐,你可知道这两个男子是谁的人,为何要来刺杀你?” 段葛兮的嘴角含着一丝冷笑,道:“他们是秦秀江的人,前不久秦秀江伤了我外祖父,秦秀江被幽静在王府三个月,都是因为我的原因,秦秀江是不会放过我的。” 阿诺问道:“小姐就这么肯帝是幽王的人?” 段葛兮点头不再言语。 若是秦源的人,直接会动手,哪里会有丝毫的铺垫。 只有秦秀江的人,才会做作一番。 可这次幸好是秦秀江的人,若是秦源的人,段葛兮真的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或许自己的命都没有了。 秦秀江对她动手了。 那么秦源是不是也要开始了? 段葛兮的心里很担忧,但是担忧她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夏家的人 段葛兮回到夏家之后,夏家的人都没有睡觉,都等着段葛兮的。 直到看见段葛兮好好的,夏家的人才放心。 夏松让夏家所有的都睡觉了。 然后夏松陪着段葛兮去了无忧院。 两个人,一老一小,看起来温情无限,但是现在两个人的满脸严肃,一看就心事重重的。 段葛兮先开口道:“外祖父的受伤还未痊愈,外祖父还是先回去好好的休息吧。” 夏松道:“我知道,我会回去的,只是外祖父担心很多事,不得不过来问问葛兮。” 段葛兮温和而又平淡的问道:“外祖父要问葛兮何事?” 夏松把段葛兮身上随意瞧了一下,道:“葛兮,今晚上有人找你麻烦吗?” 夏松连这个都知道? 段葛兮本不想承认,怕夏松担心,可对上夏松洞若观火的眼神,段葛兮支支吾吾道:“祖父说的没错,刚才回家的路上有人要刺杀我。” 段葛兮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夏松便怒道:“格老子的,是谁,我夏松把这个仇记住,等明儿我的身子好一些,定要把他打的回家找他奶奶去。” 段葛兮好像有点不认识这个夏松。 夏松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这种粗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段葛兮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夏松这话很幽默,但是又很暖心。 因为夏松的这番话,让段葛兮噗嗤一声笑了。 段葛兮道:“外祖父,是秦秀江。” 夏松一拍自己的腿,狠狠道“我就应该想到是那个小兔崽子,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段葛兮顺着夏松的意思道:“他的确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过这也可能是秦秀江受宠的尽头了。 段葛兮不觉得秦源不知道那天在幽王府邸所发生的事。 秦源肯定知道的。 既然秦源知道秦秀江是这么一个扶不起来的废物,秦秀江在争储的位置上肯定没有任何优势了。 想起秦秀江,段葛兮的双眸里面攒簇着一团熊熊的烈火,秦秀江。 段葛兮在心里狠狠的咀嚼着这三个字。 段葛兮的眼神忽明忽暗,宛如那坟冢之间的磷火,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 夏松从未见过段葛兮会的眼神会这么厉害。 心于是忙对段葛兮道:“葛兮,你在想什么事?” 段葛兮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眼神太复杂了。 段葛兮急忙道:“无事,外祖父,葛兮在想怎么样才能除掉秦秀江。” 夏松一怔,顿时对段葛兮道:“葛兮,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夏松只能说万万不可,却又说不出个具体的理由。 最后只能自责道:“都怪外祖父自己没本事,若不是当年那件事,我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若不是当年那件事,我肯定能庇护得了你们所有人的安全。 夏松还是在自责, 段葛兮看着夏松的肩胛处,想了一会对夏松道:“外祖父,你知道有谁要陷害你们?” 段葛兮并未告诉夏松,可是现在有些事情,段葛兮不得不告诉夏松。 夏松冷嗤了一声,道:“管他是谁,凡是要我命的,都是我的仇人,若是被我知道,我定要她跟他大战三百个回合。” 夏松的倒是光明坦荡。 可是段葛兮也逐渐认清楚一个现实,当初她极力想争取夏家光明正大的生活,她从白云乡把夏家带到了京城。 把夏家从京城的某个角落带到了夏季原来的府邸。 她以为她能一步一步的做到把夏家的辉煌给复制出来。 可是她忘记,夏松老了。 而且在白云乡那么多年的蔽塞,夏松的思想还没有受到这京城风云的波及,夏松的心思还是那个将军的心思。 夏家以后也必然会遭遇更多的坎坷。 夏家,多么可怜的一家啊。 段葛兮淡淡道:“可是让外祖父死的人是秦源,秦源想要外祖父的命,不过外祖父不要担心,吏部尚书用潇王爷的名头去威胁过秦源,想必秦源暂时不会对夏家不利的。” 段葛兮说了这段话,可是夏松就死死的陷入秦源这两个字,竟然出不来了。 “秦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夏松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又反复的冷笑。 半晌之后,夏松才冷笑道:“想不到秦源是这么一个卑鄙小人,是这么一个过河拆桥的人,我当真是错看他了,我错看他了。” 外祖父和秦源之间有什么关系,和秦钟之间有什么关系? 段葛兮忽然有点激动。 段葛兮试探的问道:“外祖父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吗?请外祖父务必告诉我,以后葛兮可能要面对的对手很多,葛兮的心里不能没有筹码,外祖父赶紧告诉我啊,告诉葛兮,葛兮便能多一步胜算啊。” 段葛兮轻轻地问,虽然心里很激动,可是段葛兮不敢激烈。 她很害怕夏松不会告诉她。 段葛兮知道,从这件事里肯定会撬开那个每次都触碰不到的秘密。 那个秘密实在太难挖掘了,不管她怎么挖掘都挖掘不出来。 很让段葛兮心烦意乱。 夏松仔细的把段葛兮所说的话消化了一遍,才对段葛兮道:“葛兮不必问我,当初是有那么一件事,关于我,秦源和秦钟的事,不是外祖父不肯告诉你,实在是这件事不知从何说起,况且当时我们发过誓,这件事绝对不好告诉任何人,不管生死,这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若是对别人泄露了这个秘密,泄露者定会不得好死。” 定会不得好死。 看来这件事在关键的时候又断了。 既然夏松当时了那么毒辣的誓言,段葛兮此时断然不会再逼问夏松了。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道:“既然外祖父当初立了誓言,不能把那件事说破,那就不说吧,以后葛兮不会问了,时间不早了,外祖父还是回院子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 段葛兮的声音很平缓,带着一丝牵挂,一点担忧,又有一点不甘。 夏松看着段葛兮,轻轻地喟叹一声,道:“外祖回院子休息了,葛兮也早点休息,葛兮最好不要有什么心思,虽然有危险,可是外祖父愿意和你连成一线,哎,只怪外祖父现在没有什么本事,不仅保护不了你,还事事都要叨扰葛兮。” 夏松的心里不是不难受。 难受的时候心里又是一暖,这不是本事不本事的事,因为她太渴望亲情了。 任何一句温暖的话都会让她感怀很久。 很快,夏松走了。 段葛兮没有多久就就寝了。 次日,天亮,阿露便对段葛兮道:“小姐,段家那边来消息了,听说三小姐今天回娘家,三小姐想念小姐,段老夫人来了人在外面候着,要请小姐过去聚一聚呢。” 段葛兮想了一夜的糟心事,也算是睡着了,可是做了一晚上的怪梦,现在精神不是很好,眼皮十分沉重。 段葛兮道:“你去告诉段家的人,说我今天有事,三妹难得回去一趟,要好生的招待才行。” 阿露有点为难,不知道该说啥。 翠浓对段葛兮道:“小姐,这外面等着的是锦柔姑娘,还有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桃花姑娘。” 连锦柔和桃花都来了,看来段家是铁了心要她回去。 也罢,反正和段老夫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现在段老夫人也是真的为她考虑,只怕依照段老夫人的性子,段葛兮这段时间都会被段老夫人时常叨扰了。 毕竟段老夫人想着亏欠了段葛兮很多,必然会加倍的补偿。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 很快,段葛兮到了段家。 昨天掌掴了红姨娘的原因,所以红姨娘的脸色不好看,按照道理说,红姨娘的脸今天还应该是肿胀的状态啊。 毕竟昨天被掌掴过,但是现在看上去,居然消肿了,而且看起来还不错的气色。 红姨娘今天看见段葛兮,没有再给段葛兮甩脸色的。 虽然脸色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热情,但还能给段葛兮马马虎虎的叫一声,“二小姐回来了。” 段葛兮有点意外。 一边,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段水云。 段水云一身秋香色的鸾裙,显得十分婀娜多姿。 只是这一身看上去和上次在河堤看见的裙子质量相差甚远,那次可真的一身的富贵啊。 这一次居然淡然了很多,看上去寻常了很多。 莫不是段水云回到段家是过来“哭穷”的? 段水云道:“二姐。” 段葛兮冲着段水云温和一笑,都:“三妹。” 看见段水云还有段葛兮,段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的。 段家最近这半年的时间折损了那么多人,今天这种小聚,对于段老夫人来说都是极其奢望的。 以前她巴望着段家子孙满堂,段鹄官位亨通。 现在段老夫人不想那么多了,只要能守着这个宅子,只要段家不再死人了,段老夫人就要烧高香了。 段葛兮和段水云两人搀扶着段老夫人去了正位。 荣锦堂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召集了原来大部分丫鬟,锦柔和两个嬷嬷,加上一些二等的丫鬟,再加上一些洒扫的丫鬟,这院子倒也还算是比较热闹。 段老夫人坐下之后,便对段葛兮温和道:“二丫头,今天还真是打扰你了,这么早就把你叫过来,看看,你这眼睛下面都是乌青,肯定没有休息好,祖母也不忍心啊。” 段老夫人继续补充道:“可是你三妹是一个妾,很难回家,难得让你们姐妹在一起聚聚,所以我就让丫鬟过去请你回来,还希望二丫头不要怨怪了祖母。” 段葛兮从段老夫人的眼中看到了她对亲情的渴望。 段葛兮能理解。 所有段葛兮温和道:“祖母说的是哪里话,即便祖母想见我,就算是半夜也可以的。” 段老夫人欣慰而又苦涩的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段水云也对段葛兮道:“二姐姐,是水云这段时间很惦记二姐姐,很想回家看看二姐姐,所以今天才抽了时间回家,叨扰二姐姐了。” 段葛兮急忙道:“三妹说笑了,算不上叨扰。” 红姨娘在一边笑道:“你们祖孙三个好好的聊聊,我去给你准备一些糕点,贱妾其他的拿不出手,可就是做糕点的功夫还可以,既然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在,那就一定要吃到贱贱妾做的糕点。” 不一会红姨娘便走了。 段老夫人几个又在一起聊了一会。 锦柔和一个婆子又给几个人斟好了茶水。 这茶水好了,红姨娘这做糕点也的速度也很快,估计提前就做了好。 茶好了,糕点也好了。 现在应该只用一屋子的温馨就能营造一个久违的时刻了。 可是段葛兮总是觉得心里毛毛的,每次段葛兮心里发毛的时候,都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现在,段葛兮就是这样感觉的。 正在段葛兮觉得哪里不对劲之时,段水云对段葛兮道:“二姐喝一口这绿茶,这滋味还不错”。 段葛兮刚要端起茶,段水云又道:“二姐,姨娘做的玫瑰酥好好吃,先吃这玫瑰酥,再喝茶,这味道再好不过,不如二姐试试看?” 段水云也捡起了玫瑰酥在口中轻轻地咀嚼了一下其中的滋味。 然后随着玫瑰酥被吞咽进去,段水云又喝了一口温和的热茶。 看见段老夫人吃喝的那般有滋有味,段老夫人热不住也尝试了一下,末了对段葛兮道:“二丫头,你三妹现在养成这好吃的性子,亏得她作的出来,这滋味不错。” 既然段老夫人都说不错。 段葛兮也尝试了一下红姨娘做的玫瑰酥,这玫瑰酥还是热乎乎的,含在嘴巴里面还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 想起玫瑰花,段葛兮便想起那一抹惊才绝艳的红。 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了秦寂然,段葛兮的心里闷顿了一下,紧接着便喝了一杯茶。 这玫瑰酥在口中经过绿茶的冲刷,从喉头滑入脏腑,这滋味确实很奇妙。 之前段葛兮不是没有这样吃过。 只是没有吃过这么经典的玫瑰酥。 不可否认,红姨娘在制作点心这一块确实不错。 段水云含着一抹微笑问道:“二姐姐觉得这样的玫瑰酥配上这样的绿茶,滋味如何?” 段葛兮也不吝啬夸赞道:“极好。” 红姨娘也笑道:“二小姐肯赏脸就好,只要二小姐喜欢,那么以后大可以经常回来,我给二小姐做糕点吃。” 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红姨娘之前不是一直很厌恶自己吗? 怎么现在愿意给段葛兮献殷这样的殷勤。 段葛兮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提防了几分,经过前世今生,段葛兮最擅长的事就是提防。 段老夫人今天的心情还不错,留着段葛兮和段水云说了不少话。 眼看天色不早,段水云要离开段家了。 段老夫人才艰难开口,道:“三丫头,祖母也不知道你在穆家的日子过的怎么样?穆家的人有没有有难为你啊?” 既然是关心,便不会表情如此的艰难,想必段老夫人肯定有所请求。 段水云何其聪慧,顿时问道:“祖母这是有事要说吗?” 段老夫人点点头道:“水云啊,昨天你二姐给我们拿出了一些银子,祖母想着不能让你二姐一个人分担,想还一半的银子回去,我现在身上还有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以后都会有进项,所以祖母想让你出点银子,还给你的二姐,等时间长了,你们姐妹二人的银子,祖母都会还给你们。” 原来段老夫人要说的是这事。 段葛兮的心里诧异了一下。 说真的昨天那点银子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场毛毛雨而已。 她原本就不会打算问段老夫人要,不仅不会要,以后她还会经常接济一下段家。 可是段老夫人因为拿了那些银子,对她心中有愧。 也好,段葛兮现在倒要看看,段水云舍不舍得。 第162章 要知道上一世段水云斗败了穆家的正妻,成为监察院左都御史的妻。 不仅备受尊崇,还有林湘无数的嫁妆,后来京城的贵女说起段水云,没有一个不羡慕的。 依照段水云上次河堤的穿着,以及对茶坊小二的打赏,这区区百两的银子对于段水云来说,确是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段葛兮很想看看段水云的态度。 听闻段老夫人的话,段水云神色一变,便的有点辛酸和无奈道:“祖母,按照道理说,我是段家的人,就应该把段家的责任都抗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应该承担段家的风雨,我也应该赡养祖母今后,可是,我在穆家只是一个妾,这百两银子不是我说能拿就拿得出手的,毕竟水云的上头还有一个林湘,这百两银子的主水云做不了。” 果然,段水云不是一个愿意为段家着想的。 果然,段水云把自己的心从段家摘除的干干净净了。 段老夫人尚且有几分担忧和几分无奈道:“好,祖母知道了,难为你了。” 可是段葛兮说话了。 段葛兮道:“三妹,二姐姐一只觉得上次河堤偶遇时候,你穿的那件挑丝梨花长裙,后来我打听过,那可是蜀锦啊,后来我也很想去找人做一身,可奈何,那蜀锦不是我想买就能买的到的,既然是姐妹,那么三妹告诉我,你那裙子是在哪里做的?” 段葛兮这态度算得上文风和煦的,可是这里面根本就透露着其他的玄机。 段老夫人是多么的聪明的一个,很快,便听清楚段葛兮这话里面的意思。 那就是段水云之前身上有银子。 可是今天段水云为何没有穿上段葛兮所说的蜀锦之衣呢? 段老夫人在段水云身上打量了一下。 段水云优点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一寸。 顿时对段葛兮道:“二姐,那天我确实是穿了一件蜀锦裙子,可那不是我的,是夫人要陷害我的,她故意把那件衣服让人送给我,让我穿,我也喜欢那样的裙子,可是那天回去之后,我就被夫人给禁足了,她说我一个姨娘也配穿那样的裙子,我本来不想说,可是又怕二姐误会,现在说出来,还望祖母,二姐,还有姨娘不要担心。” 红姨娘一听段水云这么说,顿时嗷了一嗓子道:“我的乖女儿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个林湘没有为难你吧?你怎么不对姨娘说一声啊,你害的姨娘好担忧你啊。” 段水云的这话刚刚说万,红姨娘就开始做足了面部表情。 现在段老夫人又是一个十分珍爱段家来之不易的安宁的人,被这二人一影响,段老夫人急忙道:“不要害怕,没事的,我不问你借银子,我不问你借银子就是了。” 段水云和红姨娘这一唱一和的,段老夫人看的懂,不仅能看得懂,还能清楚的知道,段水云不想给段家出银子。 这个丫头也是对段家有怨恨的。 也是,之前都围着段悠兮在转,段水云在段家好似可有可无的存在。 段水云现在不出那一份,段来夫人也能想的明白,段来夫人不怪谁,要怪就怪当初的段家一碗水端不平衡。 只是段老的夫人这话说出来,段水云的神色如受到打击一样。 段水云道:“祖母,不是我不肯借给你银子,不是我不愿意,我只是一个妾,根本就做不了主啊。” 段老夫人又安抚了一下段水云。 很快,时间不早了。 段水云要回去了。 草草的和段老夫人和段葛兮告别之后,段水云就出了段家的府邸。 红姨娘送的。 刚刚走出段家,红姨娘和段水云的脸色都变化了。 红姨娘面带怒色道:“水云,我一想到我刚才讨好了段葛兮那个贱人,我就觉得比吃了苍蝇还有难受。” 红姨娘厌恶段葛兮,她也说不上为啥,可能是因为段葛兮是段家所有的小姐中,活的最恣意的那个吧。 红姨娘嫉妒而且还恨着那个人。 凭什么,同样是人,为何有的女子就能活的特别的随意和自在,段葛兮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所以红姨娘怨恨。 段水云的神色虽然也有变化,但是段水云的变化并不大。 段水云对红姨娘道:“姨娘,你昨天才挨了打,我若今天不回来看看你,好好的劝诫一下你,说不定依照你的性子,还会继续的挨打。” 红姨娘嗔怪一声,道:“你可不要这么说我,因为你是我生的,你是从我的肚子爬出来的,就算是我被挨打,我被陷害,可你只要是我的女儿,你就不能袖手旁观。” 红姨娘素来知道自己的女儿善于韬光养晦,尤其现在的穆家,之前她不看好。 可是看见段水云在穆家的后宅如鱼得水,这日子过的十分滋润,十分富裕,红姨娘就觉得段水云更不是一个好惹的。 以后有了这个女儿在身后支持,红姨娘的胆子自然大了很多。 段水云有点无奈,摊上这么一个随性而为的娘,她也不知道以后是福还是祸。 红姨娘凑近轻声的问道:“水云,你告诉姨娘,段葛兮的茶水里面,是不是被你下药了?” 段水云否认道:“姨娘,你乱说什么,我怎么会给二姐下毒,你莫要胡说八道,若是被别人听见了不好。” 段水云对身边的桃花道:“我们走吧。” 这个地方段水云觉得自己已经待不下去了,好像待着的时间越久,她就会暴露的越多。 刚才她说怎么会给二姐下毒的时候,眼神虚晃了几下,带着不坚定而又心虚的感觉。 不过,红姨娘向来不是什么察言观色的好手,所以段水云这个眼神她也没有捕捉到具体。 红姨娘看着段水云离去的背影,得意道:“段水云,你可是我的女儿,你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我还是很理解的。” 此时,段来夫人拉着段葛兮的手,语调里面带着深深的忏悔和自责,道:“二丫头,今天三丫头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吧,之前我和你父亲没少给她嫁妆啊,光这嫁妆都不止几百两银子,这才多久,我找她借点银子度日,她怎么就哭穷了呢?这些丫头都怎么了呢?大丫头是个疯子,四丫头又落入了那样的地方,三丫头心里怨恨段家,现在就只有一个二丫头不计前嫌。” 段老夫人这还是第一次愿意直接面对自己的错误。 以前,段老夫人可从来不会的,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是现在段老夫人放下了一切,忏悔和懊恼的时候,就像一个孤独无比的老人。 段葛兮不知道该说啥安慰段老夫人的话。 因为段老夫人说的都是事实。 段老夫人继续道:“二丫头啊,我原来也是一个千金嫡女,我的身份高贵啊,年轻的时候也长的很好看,喜欢我的人把我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可是我后来看上你的祖父,你的祖父那个时候虽然很有才能,可是品级不高,我的父母十分的妇反对,因此我还拗着性子做了一些惊世骇俗的事。” 段葛兮诧异问道:“祖母和祖父私奔?” 段老夫人想起来,沧桑的脸上还能看见一丝羞赧的红润。 段老夫人点头的道:“你说对了,我是和你祖父私奔的,可那个时候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我是私奔到段家嫁给你祖父的,所有在段家很不受你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待见,再加上我还未正式过门,这肚子就有了你的父亲,更加不受待见,后来你的太奶奶给你的祖父纳了几房妾室,段家的后院就变成一个修罗地狱的战场,我也是从后宅浴血奋战起来的,原本我以为要奋战很久,可是我命运多舛,我奔给你祖父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的祖父就死了,当时你的父亲还小,因为你祖父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太过操劳,你祖父担忧国事情繁忙而累死的,知道我的日子过的不好,先皇就封了我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我也不甚在意。后来我全身心的辅佐你的父亲,成家立业,你的父亲总是很心疼我,有很多的原因是因为当初我对她投入了很多。所以他对我很孝顺。但是啊,我这个人,因为受过的罪比较多,经历的宅斗比较多,所以造成了我这个权衡的习惯,我总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段家的关系,我很小心,不管什么事,我都看的很小,觉得只要看的小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段老夫人觉得嘴巴有点干燥,身边的锦柔赶紧递过来一杯清水。 段老夫人喝了一口,才觉得口腔湿润了不少。 于是继续段葛兮道:“所以,二丫头啊,祖母不求你能原谅,毕竟段家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我和你父亲权衡的太多,利益的太多,导致于立场不坚定,伤害了你们所有的人。” 段老夫人的眼中亮晶晶的,这分明就是泪。 段老夫人对段葛兮道:“祖母错了,二丫头能原谅祖母吗?” 段葛兮惊愕的不小,她从未想过段老夫人会认错,她那么高贵的一个人,不管遇到何事,何人,都能给人一种端庄和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感,即便她的威严慈祥紧紧的盖着。 段葛兮心里感触颇深,道:“祖母都是为了段家好,葛兮不敢怨怪祖母。” 段老夫人又问道:“我老了,可是段鹄是你的父亲,你能原谅你的父亲吗?” 这就是段葛兮最担心的问题,她很担心段老夫人有朝一日会问她会不会原谅段鹄。 想起段鹄上一世对她做的事情,即便她重生十辈子都无法原谅的。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上一世能只纵容段悠兮那么陷害她,段悠兮最后不仅当了皇后,而且段鹄还封官拜爵,官袍加身。 那个时候段鹄可从来没有打算为她说哈的。 段葛兮不会原谅段鹄的。 所以段葛兮的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微笑,道:“不会的。” 段葛兮不愿意多说什么,于是起身对段老夫人道:“祖母,这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段老夫人心头愁绪万千,这原本还能好好的说话,可是一说到段鹄,这个孙女就有点不乐意了。 很显然,段葛兮的心里对段鹄还是埋怨的。 看来段葛兮只能原谅段家这个唯一的老人。 段老夫人十分无奈的,道:“好,你回去吧。” 段老夫人乏了身子便被锦柔扶回了房间。 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出了段家。 这时候正好红姨娘挤着嗓子道:“别以为你现在有钱就这么得意,不管姨娘的死活,别忘记了,我还是你的姨娘,你那么厉害,还不是从姨娘的肚子钻出来的。别忘记了,是姨娘给了你一条命……哟,这而不是二小姐吗?怎么,这么着急赶回去?” 段葛兮看见红姨娘,红姨娘自然也看见段葛兮。 看见红姨娘一副碎碎嘴的样子,段葛兮料定刚才红姨娘肯定和段水云有所争执。 不过这和她无关。 段葛兮神情倨傲道:“正是。” 这丫头好生的倨傲,看起来永远给人一种目无下尘的感觉。 就好像她们这些姨娘是多么卑贱而且不起眼的玩意似的。 红姨娘从嗓子里面挤出一种冷嗤之感,道:“不送了,二小姐回去就回去。” 于是红娘先甩了段葛兮的脸子,进了宅子。 看见红姨娘这德行,阿露就很不爽道:“小姐,你看看,她可是姨娘,你可是地嫡出的二小姐,她对你太不尊重了。” 段葛兮平静道:“无妨,对待别人如此,就是在陷害自己,这段家只有祖母的诰命夫人的头衔还能撑着一顿时间,若是祖母百年之后,她也无处蹦跶。” 阿露嗤了一声,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对小姐的样子,那时候小姐从白鹭庵回来,她就是见风使舵,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哼,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注定不会蹦跶的太久的。” 很快,段葛兮和两个丫鬟回到了夏家。 段葛兮前脚跨进院子,便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穿着一身杏花色的长裙,寡淡素雅,但又不显得单薄。 感受有人,那女子也急忙转过身子,看起来居然是顾盼生辉,给人极为出挑的感觉。 什么叫做士别三日,这就是士别三日。 没错,这就是炫朗的妹妹,炫红。 段葛兮还未开口,炫红便对段葛兮笑道:“段二小姐,我过来看看段二小姐的。” 这段时间炫红很刻苦,她每次看见段葛兮都觉得十分的自卑。 每次看见段葛兮的风华,都觉得自己是上不了台面的一个人。 上次段葛兮要说找一个教习的先生,要好好的学习一下何为千金小姐的规矩和礼仪。 炫红就把段葛兮的话放在心里,回去之后炫红也没有闲着。 为了能比得上段葛兮身上的风华,她学习了很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行为举止礼仪。 她这番刻苦下来,走火入魔,就是为了看见段葛兮的那一刻,不再自卑。 不仅不自卑,还要散发出一股自信。 对,就是自信。 所以炫红在跟段葛兮打招呼的时候,也在打量着段葛兮。 她看见段葛兮穿着一身桃花粉的挑丝云雁裙,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气度雍容,段葛兮的骨子里面有一股浑天天成的贵气,压都压不住。 看见段葛兮进来,炫红的心还是觉得自己的气度是比不上段葛兮的。 不要说和段葛兮想比,就是连段葛兮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所以炫红的笑带着一点轰然欲倒想意思。 段葛兮问道:“炫红姑娘这是作何?” 选好的笑容不达眼底,段葛兮焉能看不出来。 炫红心虚道:“段二小姐,我本以为我这段时间刻苦的练习,会把自己提升一个高度,可是我看见段二小姐的时候,我才觉得是我太天真了,我看见段二小姐还是会自卑,我若是连段二小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那么,我怎么样才配得上成王?” 段葛兮倏尔惊愣,片刻之后便回过神。 难怪她每次看见大炫红的时候,炫红前一刻还能对她笑嘻嘻的,可是笑着笑着比便开始挂不住了。 原来是自己震慑了人家。 不过这可不是段葛兮有意的。 段葛兮苦笑一声,道:“炫红姑娘,炫红姑娘的喜欢成王?” 炫红的笑容坍塌了,可是语气十分坚定道:“我是喜欢他,第一次看见他我就喜欢上他,可是奈何,他不喜欢我,大哥也不赞同我对成王产生这个心思。” 炫红很无奈的说出这样话。 可是后来炫红又十分坚定的看着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就是喜欢他,我一定要他看到我的好,他上次去了我家,找了我生病的大哥,我就透露过我喜欢他的意思,可是他很嫌弃我,段二小姐,我不想要他嫌弃我,你能帮我想一个法子,让他也喜欢我吗?” 这姑娘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秦秀逸眼界那么高想,而且野心勃勃,怎么会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女子。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段葛兮的心里想笑,可又知道这笑会让炫红觉得特备的残忍。 所以段葛兮忍着笑容,道:“炫红姑娘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成王殿下,殊不知,我倒不觉得炫红姑娘配不上成王殿下,我倒是觉得成王殿下配不上炫红姑娘呢。” 段葛兮居然说成王配不上她? 炫红惊愕了了片刻。 看见炫红惊愕的样子。 段葛兮还是忍不住对炫红道:“成王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是不会喜欢任何女子的,即便他喜欢谁,也是因为那个女子有利用价值的,你难道不懂?就是因为你大哥现在给成王办事的原因,所以成王对你还算是比较客气,若你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想必成王不会对你那么客气的,即便是让你死,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女子说不上单纯,还是愚蠢。 段葛兮对炫朗不算怨恨,所以她也不想看见炫红在喜欢成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即便段葛兮觉得炫红是一个有野心的,她也有点不忍心,毕竟,炫红一招不慎,就拿了炫朗整个前途作赌注了。 炫红惊愕的看着段葛兮,面前高贵的女子怎么会如此说成王殿下? 段二小姐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居然敢这么说她心中一个高不可攀的男子。 炫红的声音陡然变的尖锐无比,她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三番四次的过找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出主意的,可不是为了了听你污蔑成王殿下的,成王殿下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卑鄙不堪,段二小姐,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看看,这就是段葛兮不想得罪炫红的原因。 这个单纯的女子心里之后那一份遥不可及的爱情。 而且看起来还那么的荒诞可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痴傻而又愚蠢的女子呢? 这样对段葛兮说话,不用段葛兮发话。 阿露便撸起袖子上前招呼,鄙夷道:“你跟谁说话呢?你有本事喜欢谁,就自己去告白啊,你自己去成王府邸啊,我们小姐说成王配不上你,就是为了让你自己把自己高看一点,你自卑而可笑,内心挣扎而又纠结,你以为我们小家看不出来?喜欢人家成王,不靠自己贴上去,还过来找我们小姐叫嚣,说我们小侮辱了你的男神,我呸,你赶紧走吧,以后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跟我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 阿露跟在段葛兮的身边时间比较长,见过的贱人渣渣比较多,一番锻炼下来,说话随意了很多。 所以阿露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在段葛兮的意料之外。 只是看着炫红脸上的纠结之气,段葛兮对阿露道:“你少说一句。” 阿露这次没有进行对炫红的第二轮攻击。 炫红又急又气,红着脸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原本以为你和我哥哥是好朋友,原本以为我在这京城孤苦无依,你会帮助我一把,可是你非但不帮助我,还指使丫鬟来侮辱我,段二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耻,可耻的就像一个只会落井下石的人,段二小姐,你卑鄙无耻,你仗势欺人。” 炫红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又委屈的好像真的被段葛兮欺辱了一番似的。 段葛兮很头疼,她明明好心好意的提示了炫红,成王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成王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 炫红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这渣很多啊,先是后宅的继母,姐妹和姨娘。 全部斗败后,还有这周围的这些女子。 段葛兮对身边的下人道:“把炫红姑娘给我恭送出去,以后这样的客人过来,我们可以闭门谢客的。” 同样是一母同胞,在这性子上差距就这么大。 段葛兮也毫不客气的便让人把炫红给送出门。 炫红出门,夏云又来了。 夏云看见段葛兮神色带着一抹还未退回的愠怒,关切道:“葛兮,没有必要和那样的女子置气,不值得。” 段葛兮吸收脸上最后的一丝怒气道:“没事,我不会跟她置气的,不值得。” 炫红点头道:“葛兮,你能这么想就好。” 夏云从手中拿出一个请帖,对段葛兮道:“葛兮,这是成王府给你的请帖,称王说邀请你明天过去成王府邸。” 段葛兮藐视道:“不必,帮我回帖,成王府邸我是不会去的。” 夏云道:“我知道你不会去那样的地方,可是送信的人对我说,有关于你想知道的秘密,如果你不去,王爷便不会给你说,葛兮,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秘密啊?” 原来秦秀逸要她过去是要告诉她那个秘密? 段葛兮心里顿时升腾出一抹激动,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掷了什么东西,起了一阵涟漪。 段葛兮立马道:“回帖,明天我去。” 很快,到了次日, 一早,段葛兮便让丫鬟准备了一身莲青色的襦裙,这襦裙样式简单,丝毫不见有半点繁琐。 一般贵女女子极少会有人选择这个颜色穿,不仅驾驭不了这颜色,穿出来还会显老。 可是段葛兮不会,很多人都见识过段葛兮穿莲青色是何等的惊艳,所以段葛兮又被丫鬟感慨了很久。 段葛兮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成王府邸。 和上一次一样,段葛兮不用丫鬟带路,直接去了鹤云院。 这是段葛兮这边。 另外一边,便是成王府邸的大门外面。 成王府邸的大门前面有两个石头狮子,昨天炫红在夏家受了委屈,今天又很不甘心的守在这成王府邸的门外。 她就在静静地等待着秦秀逸能从这王府出来。 她不相信,她的精诚打动不了秦秀逸。 可是炫红刚才看见段葛兮进去成王府邸了。 炫红看着段葛兮一身紫色的襦裙,大气优雅的进来成王府邸的大门,而且成王府邸不管是门卫还是那些丫鬟下人,都会段葛兮十分的客气,好似段葛兮也是这成王府邸的一个主人。 想不到段葛兮口口声声说秦秀逸是一个有野心的,不让自己接近。 可是段葛兮为何自己要接近,而且看样子她和成王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熟稔。 那个贱人,段葛兮是个贱人,难怪段葛兮昨天会那么对她说话,敢情是段葛兮自己也看上了成王。 炫红在石狮子后面气的牙齿发抖,若是现在有那么一个机会,她肯定要进去打烂段葛兮的嘴巴,让那个贱人胡说八道,说成王的坏话。 炫红现在段葛兮已经恨之入骨了,若是段葛兮知道,今天过来一趟成王府邸,会给炫红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不知道段葛兮会是什么神情。 段葛兮进了鹤云院,此时秦秀逸还站在那拱桥上面,不过这次成王没有在投鱼饵,他坐在拱桥上面的那个凉亭里面。 凉亭中间有一个石桌,石桌上年都是瓜果,还有茶水。 看见段葛兮盛装而来,秦秀逸的眼眸顿时闪过一丝惊艳, 秦秀逸起身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请坐。” 段葛兮也不矫情,很快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秦秀逸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小品一下这贡茶吧。” 段葛兮不甚在意道:“我过来不是喝茶的,昨天成王给民女下的帖子是,要告诉民女想知道的秘密,我过来是为了听那个秘密的。” 段葛兮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坐多久,她过来就是为了那个秘密,而且听完就走。 秦秀逸蹙着眉头想了一会,道:“段二小姐不必着急,这秘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不如坐下来欣赏一下这周围的景色,可好?”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一抹轻轻地讽刺道:“我过来就是为了殿下的秘密,对于这景色,我欣赏不来,也没有什么欣赏风景的心思。” 秦秀逸喟叹道:“葛兮,你还在为上次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段葛兮问道:“上次那件事?何事?” 就是那件在幽王府邸的事,想必段葛兮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其实他是真心想救段葛兮的,可是他又不想和秦秀江为敌,又被韩敏敏刺激了一番,所以他才率领着人进了幽王府邸。 而且后来上朝,针对段葛兮的事情,他也没有主动的维护段葛兮,倒是韩斌维护了一番。 想必段葛兮也是知道的。。 所以秦秀逸说的上次那件事,段葛兮也是明白的。 可是段葛兮就是不想自己猜测,反正和秦秀逸说话,或者在一起相处,段葛兮就觉得很反感。 第163章 可是说,上一世有多么的渴望他的关照,这一世就有多么恶心这个人。 秦秀逸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段葛兮淡淡道:“殿下还是给我说那个秘密吧。” 秦秀逸看着面前这个风华无限的女子,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骨子里面有股摄人的风华,即便是那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她身边也比不上她骨子里面的那种气质。 其实,他没有什么秘密要给段葛兮说。 他就是想让段葛兮过来,然后把话都说开,告诉她,他还是愿意继续庇护这个女子的。 秦秀逸道:“段二小姐,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的立场不坚定,还希望段二小姐不要责怪我,今天我让段二小姐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段二小姐,我愿意继续庇护夏家,继续庇护段二小姐。” 段葛兮闻言,脸上顿时挂着一抹不可思议的微笑。 这笑容在段葛兮的脸上迅速的扩散,段葛兮道:“继续庇护?王爷是说笑的吧?”上次你可没有好好的庇护啊,不仅没有庇护,还选择的是明哲保身。。 段葛兮又不傻,难道看出来么? 秦秀逸心虚了片刻,可他是秦秀逸啊。 秦秀逸顿时露出一个涩涩的微笑,道:“段二小姐,这件事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损害了我们的兄弟感情,我也不能损害我们的父子之情,我没有选择。” 这个涩涩的微笑,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或许会觉得秦秀逸很有自己的苦衷。 可是段葛兮冷淡的道:“我从来没胁迫殿下非得庇护我和夏家,但是之前王爷却让我发誓,呵呵,原本我以为殿下会多多少少会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的,可是却不料,我却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若不是我命大,说不定已经成了幽王,或者皇上的刀下亡魂,殿下的庇护不是庇护,却是我头上的夺命的刀剑。” 秦秀逸浑然一怔,道:“父皇和皇兄要杀你?你没事吧?” 秦秀逸的眼神在段葛兮的身上扫视了一下。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一抹寡淡的讽笑,道:“若我有事,又如何?难道殿下会帮我收尸?” 秦秀逸立马道:“不会的,不会的,段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必然不会有事的。” 段葛兮淡笑道:“肯定不会有事,因为是潇王爷的人帮助了我,若不是他,现在夏家和我,大概已经被你的父皇斩杀殆尽了。” 又是秦寂然。 就因为段葛兮喜欢秦寂然,所以才让秦秀逸觉得岌岌可危,好像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影响。 秦秀逸的骨子里面不喜欢段葛兮喜欢别的男人,也不喜欢别的男子去庇护段葛兮,凭什么?段葛兮凭什么要被别的男子庇护,好似显得自己很没有能力一样。 秦秀逸气急败坏道:“又是秦寂然,怎么又是秦寂然?” 段葛兮讽刺道:“是啊,怎么又是秦寂然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为啥又是他?” 秦秀逸对段葛兮道:“段葛兮,你以后不要跟秦寂然有什么联系,他不是一个好人,他对你肯定有图谋的,你怎么能这么傻?” 段葛兮站起来,目光凝视着鹤云院的一点葳蕤之光,道:“可若不是他,我就要死了,难道王爷会愿意背叛你父皇对你的期待,来救我的命?” 秦秀逸的身子又是一晃。 不可能,他不会得罪秦源,但是他又不愿意段葛兮接受秦寂然的帮助。 很矛盾,很让秦秀逸气急败坏。 秦秀逸站起来,面带不娱之色看着拱桥下面的鱼儿,这些鱼儿在水中游弋的多么酣畅淋漓,这才是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是这样的生活,秦秀逸暂时不想要。 秦秀逸的道:“段二小姐还是不能接受秦寂然对你的帮助,他对你肯定不安好心。” 段葛兮点头道:“我也觉得不能接受他对我的帮助,而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言下之意还是要接受秦寂然的帮助。 果然,秦秀逸带着不忿道:“段葛兮,你要知道他和你们夏家有仇,他帮你的目的肯定不是那么单纯,你不要被人骗了。” 段葛兮质问道:“那又如何,我连命都保不住了。” 秦秀逸大声道:“就算没有命,你也不能接受他的帮助,他对夏家的目的不单纯。” 段葛兮讽刺道:“不单纯?你不是要告诉我?这不就是你今天要我过来的目的吗?” 秦秀逸蹙眉微微的回忆一下,道:“可是我不知道那么多,我只知道,当初夏松,我父皇,还有秦寂然的父亲,秦钟,他们三个人都是发过誓言的,那是一个绝对的秘密,我知道的有限。” 段葛兮顿时想起前不久夏松对她说的话,夏松对那个秘密也是缄默不言,哪怕秦源对他起了杀心,夏松都不愿意把那个秘密说出来。 事情总是很麻烦,每次到这里,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段葛兮对秦秀逸微微的敛衽,道:“今天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秦秀逸急忙道:“段葛兮,你不能接受秦寂然的帮助。” 段葛兮冷嗤一声,道:“对付我的人是皇上,他是父亲,还有幽王,他是你的兄弟,你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你的野心,可是我段葛兮这一条命,也是我所珍重的,殿下不肯庇护我,我又不愿意死,所以我必须要秦寂然帮助我。” 段葛兮很快从成王府的院子出来了。 秦秀逸这个逻辑显得十分的滑稽,滑稽的有点想让让人发笑。 段葛兮从成王府邸的大门出来,由于心情不怎么好,所以找了一条比较偏僻的道路。 这里不仅人少,而且还风景优美。 只是没有走几步,便看见几个男子,这几个男子一看就是不什么好人。 带头的男子精瘦无比,看见段葛兮和阿露和翠浓,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就露出一抹淫邪的笑意。 身后的男子对精瘦的男子道:“猴哥,这几个人女子都是人间美色啊,尤其其中那个小姐,穿紫色衣服的,看的就让人垂涎欲滴。” 这时候另外一个男子也露出一抹淫邪无比的笑容。 阿露和翠浓顿时把段葛兮护在身后。 段葛兮拍了一下阿露和翠浓的肩膀,道:“无妨,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是谁的人,要对我做何。” 阿露和翠浓退到段葛兮的两边。 段葛兮呵斥一声,道:“你们是谁?这光天化日之下之下,你们要做什么?” 段葛兮的声音不错,虽然在呵斥人,可是被这几个男子听见,心里好像被猫挠了一下,浑身都酥麻了起来。 精瘦的男子笑道:“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即便落魄了,可这说话的声音还是让人心痒难耐,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于是一群男子又开始轰然大笑了起来。 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他们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小姐还是想法子走吧,这里有我和翠浓。” 段葛兮道:“我可不是撇掉姐妹不管的人。” 精瘦无比的男子忽然又笑道:“哟哟哟,果然是姐们情深啊,可是谁说会让你们走的,你们三个今天一个都不能走,我还是奉劝你们乖乖的束手就擒吧,爷爷们还会怜香惜玉,若是挣扎的太厉害了,爷爷们等一会的动作会很粗鲁,只怕事后你们吃不消啊。” 几个男子一边淫邪的说话,一边往段葛兮这边走过来。 看见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子,段葛兮也不害怕,她知道害怕是没有用的。 若是不出段葛兮的所料,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陷害她。 段葛兮呵斥一声,道:“站住。” 若说段葛兮之前的话让几个男人觉得在挠痒痒,而是这一句站住,就带了十足的气势,宛如她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上位者? 为何面前的女子给他们的感觉很像是上位者? 而且他们还真的无法控制的站在原地上,一点都不敢动。 段葛兮继续问道:“你们是谁的人,是谁派你们过来玷污本姑娘的名声?” 若是这个时候的葛兮还看出来这几个男子要作何,那就根本对不起自己重生一世了。 精瘦无比的男子这时才觉得有点搞笑,居然被这个女子震慑了,这不应该啊。 精瘦男子贼笑的道:“我们可不知道是谁,我们只知道你是小美人,对于美人,我们都是能享用便会享用的。” 精瘦的男子是这几个男子之中的老大,他说的话受到了后面几个男子都很赞同。 于是几个男子又要往段葛兮这边过来。 段葛兮副阿露道:“把你的荷包给我。” 阿露把荷包给段葛兮。 段葛兮毫不犹豫的把荷包打开,随便抓了一把,往几个男子的身上丢过去。 忽然有男子激动道:“金花生,这是金花生,这是金花生啊。” 这些男子本来就是最近的地痞混混,平日欺负一下贫穷的人,再戏弄一下那些好看的女子。 哪里会见过这么多金子。 这可是实打实的硬物了。 好东西了,段葛兮抛出去了一把,很快便被几个男子一抢而光。 精瘦的男子也抢了几个,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看看这金花生的成色,极好的,这是真的。 段葛兮道:“我收买你们,我要你们对我做的事情,反过去对那个吩咐你们的人做一遍。” 看见几个男子及露出的贪婪之色,段葛兮继续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 一个男子对精瘦的男子道:“猴哥,这可是散财女菩萨啊,我们可不要的得罪啊。” 精瘦男子看看段葛兮的手中的荷包,里面还有,。 然后再看看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过惊艳,若是能把这女子捉回去,一边绑票,一边玩上个十天八天的,将会是多么销魂的一件事。 这样的女子,他猴哥活了三十年还没有玩过。 猴哥擦了一下总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对段葛兮道:“这钱我也想要,这色我也想劫,兄弟们给我上。” 这人好生的无耻。 不过段葛兮刚才已经从他们的眼神里面看出来了那一抹贪婪的颜色。 段葛兮冷声道:“你们知道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段葛兮立马道:“我是从成王府。” 精瘦的男子立马怔住,同样的,其他的男子都怔住了。 这可是从成王府出来的贵人啊。 精瘦的男子这才正经的打量了一下段葛兮,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襦裙,高贵典雅。 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也能给人压人的气势。 她是皇亲国戚? 可是那个交代他们办事的女子对她们说,这只是一个落魄的女子而已。 可是她落魄吗? 精瘦的男子问道:“你是谁?” 段葛兮缓声道:“段葛兮。” 周围的人都惊愕道:“原来她就是段二小姐,我的天,我们居然要对段二小姐欲行不轨?” 从白鹭庵回到段家,段葛兮的名声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她做了多少惊世骇俗的事,做了多少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要知道,段葛兮这样的人,即便是京城的地头蛇,南冥夜枭二爷那样的人都不敢招惹,还说能避就避开,但凡沾惹了段葛兮这样的人,不是丧命就是不得好死。 几个男子的身上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太可怕了,刚才他们在做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登时,精瘦的男子立马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段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段二小姐原谅我们的刚才的鲁莽。” 段葛兮的声音夹杂着一团冷气,道:“我原谅你们可以,可是你们要告诉我,让你们企图对付我的人是谁?” 知道了的段葛兮的身份,段葛兮说话,哪有不不认真回答的。 精瘦的男子惶恐道:“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就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让我们过来做出对段二小姐不轨的事。” 段葛兮冷嗤道:“岂有此理,我当真饶她不得。” 翠浓问道:“小姐知道是谁?” 段葛兮狠狠咬牙切齿道:“炫红。” 最近厌恶对段葛兮的,而且身上没有多少银子的女子,不是炫红又是谁。 阿露恨的牙齿咯咯作响道:“小姐,那个炫红居然胆子这么大,小姐这一次一定不要轻易的放过。” 段葛兮对精瘦的男子道:“我命令你们,把吩咐你们要对我做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奉还回去。” 精瘦的男子立马道:“段二小姐话,小的们一定会听。” 段葛兮急忙把几个男子打发了走。 阿露问道:“小姐不过去看看吗?” 段葛兮不屑道:“没有什么好看的,原本我不打算动她的,好歹她是炫朗的妹妹,可是她对我所做之事,我半分都不会容忍的。” 怎么叫做现世报,这就是现世报。 很快,猴哥一行人就找到了炫红所在的地方, 炫红为了做事隐蔽,又知道段葛兮是一个狡猾至极的人。 所以一直没有说段葛兮的真实身份,猴哥这些人,炫红之前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知道这是当地有名的泼皮无赖。 只要稍微有点钱,便可以收买的人。 她现在坐在这个凉亭里面在等一件大事。 她激动的想着,若是段葛兮被几个男子给毁了,又是在京城巷子的那种地方,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到时候她只要过去稍微的在人群之中,惊讶一声“那不是段二小姐吗?” 想必以后段葛兮再也没有脸面在京城立足了。 秦秀逸更是不会对她产生一点好感。 这是炫红很期待的事。 炫红此时的神情格外的狰狞,她狠狠道:“段葛兮,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的,不管我的事。” 正在此时,炫红看见猴哥几个男子过来了。 炫红激动的问道:“这么快你们就把事情啊办妥了?” 猴哥对几个兄弟招呼道:“给我上。” 于是一群男子,大于有七八个,加上猴哥一起,立马把炫红包围起来。 炫红惊愕连连,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让猴哥几个把段葛兮给作践了吗? 可是猴哥几个围着她做什么? 由不得炫红多想。 猴哥几个也不会多跟炫红说什么话。 很快,炫红在挣扎中便觉得一阵天塌地陷,她未曾吃什么春药,本身原本的抗拒,加上她未经人事。 被这些男子粗暴相对,这种干燥撕裂的痛让她几乎晕厥。 可是她不能晕厥,以为太痛了,这晕厥都变得十分的奢侈。 她的世界就那么坍塌了,几个男子一起在她的身上疯狂的行动着,没有丝毫的怜悯,完全就是粗暴和狂野。 段葛兮从巷子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炫朗。 炫朗也正好看见段葛兮。 被段葛兮身上的风华震慑了一下,炫朗有点不好意思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保持疏远和客套,道:“先生这是去成王府?” 炫朗点头道:“正是,王爷最近心情不佳,又宣了我去府邸说一会话。” 段葛兮道:“先生做的很好,王爷对先生信任,葛兮也粘了先生的福气。” 炫朗的顿时挂着一抹无奈的微笑,道:“段二小姐说笑了,眼看这周围有不少的人,我得进去了。”这周围的人不少,若是和段葛兮在一起说话太久了,只怕会被有心之人看见,那就麻烦了。 虽然炫朗很想跟段葛兮多说说话,可是关乎到段葛兮的名声,炫朗还是很在意的。 段葛兮道:“好。” 和炫朗拜别后,阿露忍不住道:“小姐,我看炫朗公子是一个不错的人,懂分寸,给人的感觉又春风和煦的,可是炫红姑娘,真是好生的气人。” 翠浓担忧道:“小姐,那炫红姑娘事,只怕现在已经促成了,若是被炫朗公子知道了,只怕也是影响和打击啊。” 段葛兮道:“无妨,这是给她的教训,若不是她接受这个教训,那么就是我了,只是这件事不会虚张声势罢了,等会你们过去吩咐猴哥几个,这件事好好的压着就是,这次的亏,她一个人咽下去就行了,不会影响炫朗的。” 只要不影响炫朗就行,其他的她段葛兮做了也就做了。 很快,段葛兮带着两个丫鬟回到夏家的无忧院。 段葛兮刚刚到院子,阿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段葛兮的身前。 阿诺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阿诺求见。” 想起阿诺上次说,秦寂然要把阿诺和玄魄的卖身契都送给她,以后这两个人就彻彻底底的是她的了。 这阿诺过来该不是要送卖身契的吧? 段葛兮心里有所芥蒂道:“嗯,何事?” 阿诺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主子给你捎了一件礼物。” 看看,还真的是卖身契。 段葛兮登时道:“不必了,那礼物太贵重了,我现在只是一介民女,享受不了他价值千金的礼物。” 价值千金的? 这礼物不会价值千金啊。 阿诺纳闷道:“段二小姐,这礼物……。” 段葛兮道:“你和玄魄的卖身契是吧?我买不起。” 阿诺急忙道:“段二小姐说哪里话,不是卖身契,这个礼物不值钱,就是一个好看的,好玩的。” 好看的,好玩的,不是卖身契? 阿诺急忙从不愿的地上拿出来一个笼子,这笼子里面恰好有一个小小个子,但是看上又凶狠的家伙。 这似鸟非鸟,似雕非雕的家伙什么什么东西? 原谅段葛兮前世今生,说真的,这样的奇怪的物种她还真的没有见过。 段葛兮问道:“这灰不溜秋的鸟是什么玩意?” 阿诺道:“这是隼。” 隼? 段葛兮没有见过,但是听过。 传说中这样的隼十分厉害凶猛,别看个头小,那可是盘旋在上空的好手。 是刺探敌情的好手,而且还能伤害其他的鸟类。 这么凶残的动物,居然是秦寂然送给她的礼物,? 段葛兮看着这笼子里面丑不拉几的东西,都想干笑几声。 阿诺看着段葛兮脸上古怪的神情,显然是很嫌弃的。 不要说段葛兮嫌弃,就连阿诺自己也是很嫌弃的,哪个女子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不喜欢胭脂水粉的。 就算是送鸟,也送鸽子,鹦鹉什么的吧。 还送这样的鸟儿。 阿诺的心里把秦寂然狠狠的鄙视了一把,可是主子就是主子,她可不敢过分的鄙视。 阿诺有点不好意思道:“段二小姐,这是王爷的一片心意,王爷说,这鸟性子倔强,脾气不好,事多,还说王爷帮了段二小姐那么多,段二小姐得帮她饲养一只鸟。” 敢情这还不是送给她的,这一只鸟都要给他饲养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段葛兮看见这只鸟就想把这只死鸟给丢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感受到段葛兮的不喜,那只看起来还温顺的鸟顿时在笼子里面挣扎了几下。 还对着段葛兮这边狂扇了几下翅膀,好似对段葛兮刚才那个眼神很不满意。 好像在说,这个女人一定都不温柔。 这隼莫非是成精了? 阿诺继续解释道:“王爷说,这鸟不好认主,一旦能认主之后,便可释放,不管千山万水都会回来。” 段葛兮好生无奈,真是搞不懂这个人,居然送了一只隼给她。 而且还出自这个理由。 罢了,段葛兮不好拒绝,即便秦寂然对夏家的人好,有利用之心,那么他之前确确实实帮助了她那么多。 罢了,这鸟东西就养着的。 段葛兮道:“好,你告诉我该如何养这个鸟,我便养着就是。” 阿诺随即把隼放在段葛兮的院子,由于这鸟儿长得不是那么好看,怕把人吓着了,所以阿诺把这鸟放在院子大门边上。 反正这个地方远,这家伙也很好打发。 这隼好点有点不满意,还在笼子里面扑腾了一番,末了,段葛兮等人也不理会它,它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扑腾也于事无补,所以就不扑腾了。 安排好了这一切,阿诺要给段葛兮告辞的。 正当她要段葛兮告辞的时候,咦了一声。 段葛兮问道:“阿诺还有什么要说吗?” 阿诺仔细的看了一下段葛兮,奇怪道:“段二小姐,上次我和玄魄救段二小姐的时候,还发现段二小姐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今天看见段葛兮,我发现段二小姐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还有这说法,这才几天? 段葛兮疑惑道:“哪里不一样了,我们才几天没有见面,就说我和以前不一样?” 阿诺对阿露和翠浓问道:“你们瞧不出你们小姐有什么异样吗?” 阿露和翠浓瞧了很久,也没有从段葛兮的脸上瞧个所以然来。 实在不觉得自己的小姐有什么不一样。 有时候人之间就是那样子,天天在一起或许不会发现细小的变化。 可是阿诺好几天没有看见段葛兮了,所以乍一眼看上去,才能察觉出段葛兮的不同。 阿诺惊愕道:“我觉得段二的气色有点变化,具体我说不出来,可能是感觉吧,段二小姐以后还是小心为妙,为了段二小姐的身子着想,我觉得段二小姐还是应该去问问江人生。” 阿诺觉得段葛兮的印堂有丝丝的发黑,当然,段葛兮很白,即便有一点发黑,别人也看不出来,但是阿诺是秦寂然身边唯一的女暗卫,秦寂然向来不会收女子做暗卫的。 但是阿诺能让秦寂然破例,一定是阿诺有过人的天分。 闻言,段葛兮的心里一拧。 自从秦寂然出征之后,身边的所有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段葛兮也说不上为何,反正她的心里觉得毛毛的。 这是段葛兮这边。 海棠楼,是京城最好的花楼,这里的女子骨子里面都是摄人的风情。 海棠楼的老鸨年轻时候都是绝色的美人,即便是现在的年纪大了,也风韵不减。 海棠楼的丫鬟随便放在哪里一看,都是拔尖的美人。 海棠楼可以说是京城美人最多的地方,据说,这海棠楼的背后的势力很强大,在这京城几乎是无人敢招惹。 但是这海棠楼接待的客人也极为的苛刻。 暴发户不接,纨绔子弟不接,成亲的男子不接。 这海棠楼的客人都是未婚,很有才华的公子哥才可以,而且这些公子哥进一次海棠楼,最低的消费都得百金以上。 好生苛刻的地方,但它还是很多人的梦想。 所以海棠楼的客人不多,今天更是门可罗雀。 但是海棠楼丝毫的不受影响。 海棠楼二楼临江的阁楼里面,有一个仙气凌人的千金小姐。 她坐在一个柔软的榻子上面,仅仅是一个背面,就给人婀娜到窒息的美感。 她的肩膀看起来十分的对称,对称的程度堪称极致。 她的青丝柔软的垂在后面,被清风挽起一缕一缕的,芬芳就从她的头发里面丝缕翩跹的溢出来。 胳膊纤细,柔弱无骨,洁白而又晶莹。 她就是赵普三番四次说起来的海棠姑娘,此时海棠姑娘的后背对着阁楼外面。 她面对的地方稍微阴沉一点。 一个十分玲珑的丫鬟对海棠轻声道:“姑娘,据探子回报,段二小姐最近被皇上和幽王的人盯的很紧,而且段二小姐昨天还去过一次成王府邸。” 海棠姑娘的声音宛如从云层里面穿越过来的一样,给人一种缥缈悠远之感。 第164章 海棠道:“可知道段葛兮在筹划什么事吗?” 丫鬟思了一会,道:“不知,好像没有什么计划,可是她又找了吏部尚书,只是探子隔着的距离太远,因而没有把段二要做的事情打探的很清楚。” 海棠嗯了一声,道:“继续给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随时过来给我禀报,我想,我大概遇到这世界上最有趣的女子了。” 海棠说完后,又继续补充道:“可曾得知潇王爷最近有没有抵达边境?” 丫鬟道:“快到边境了,据说潇王爷去边境首先射下了一只隼,那隼现在被潇王爷送给段二小姐了。” 海棠的声音陡然一冷,道:“他居然还把隼送给段葛兮,呵呵呵,好一个秦寂然,好一个潇王爷,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对怎么面对和夏家的人,段葛兮,秦寂然,很好,都给我仔细的盯着,注意,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段葛兮的性子十分狡猾,对周围的反应是十分的敏感,你吩咐下去,办事的时候慎重一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丫鬟点头应允。 这是海棠楼。 在京城,有一个地方,原来院子里面时候很多梨花树的。 梨花落了之后便结出很多小小的果子。 原本这院子是一个温馨无比的院子,可是今天,这温馨的院子变了味道。 这就是炫朗一家人住在这里的。 朱氏在院子里面走过来走过去,一会走到炫红的窗户边上,担忧道:“我的女儿啊,你乖乖的给我开门吧,你看看你,从昨晚上半夜回来就没有喝过一口水,也没有吃过一口饭,你这样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面可不行啊。乖女儿,我求求你了,你出来吧,你让为娘看看你啊,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在里面做啥子哟。” 自从昨晚上朱氏等炫红回家之后,炫红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朱氏担忧了很久,若不是房间里面时不时传出有人在床上翻身的声音,指不定朱氏已经让人开门进去了呢。 这时候炫朗回来了。 炫朗一进门便看见朱氏站在炫红的窗户前面。 炫朗问道:“娘亲,妹妹怎么呢?” 朱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晚上回家之后就这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秦秀逸来过之后,炫红的表现行为一直超乎以前。 炫红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也喜欢出去逛逛。 所以朱氏说要开门进去看看,炫朗倒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炫红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炫朗对朱氏说:“娘亲,你就在这里问问就是了,估计妹妹在生我的气,毕竟我阻碍了她喜欢成王的殿下,她的心里对我有埋怨的。” 朱氏叹了一口气,道:“你啊你,她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闺女啊,即便她喜欢天王老子,母亲也不会觉得她配不上,就是你想的太多了,你妹妹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还觉得成王殿下配不上你的妹妹呢。” 炫朗闻言后,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妹妹。 妹妹被母亲溺爱,母亲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连这样的话都能顺理成章的说出来。 朱氏的心胸也不得不让炫朗佩服。 不过,这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即便她们要天上的星星,炫朗也得去口干舌燥的去磨。 炫朗对朱氏道:“母亲啊,你跟妹妹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凡是都应该多劝导一一些,毕竟这京城和乡下不一样,很多人的心思难测,一着不慎,就是害妹妹啊。娘亲,你可要多多的帮我规劝妹妹,不要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现在炫朗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规劝了。 朱氏闻言,顿时加重语气道:“她是你的妹妹,你要知道那些年我们那么贫瘠,却还在帮你蒙学,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你不支持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着要磨掉她的追求,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炫朗很无奈,跟秦秀逸在一起待久了,尚且还能了解秦秀逸的秉性。 可是他一直很难理解朱氏。 炫朗有点无力道:“娘亲,你不能过分的纵容妹妹,若继续这样下去,你会惯出毛病来的。” 朱氏跺跺脚道:“哪有你这样当大哥的,她是我的宝贝女儿,我肯定心疼她,即便她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要给她摘下来,你回屋子去吧,真不知道,现在你的身份也还算可以,赚的月银也还挺多,可怎么好像忘记了之前在乡下你是怎么对我和你的妹妹了呢?” 这就是自己的娘亲,朱氏根本就不给他插手的机会。 炫朗有点气急败坏的回到房间了。 这个母亲啊,让他实在很无力。 此时炫红的房间里面漆黑一片,即便在白天,因为她关上窗户的原因,所以房间显得格外的漆黑,她的腿好痛,尤其是那个地方,那种撕裂般的痛,让她十分难受。 她听着朱氏在门外焦急无比的声音。 她也听见炫朗和朱氏的对话,她心里很心痛,都痛的不能呼吸了。 这时候,朱氏带着急迫的声音在门口道:“我的心尖啊,你好歹给为娘说一句话啊,你这样一声不吭的在里面,为娘的心里很难受啊,你到底有什么事嘛,你先告诉为娘好不好,为娘帮你想办法,就算是你要为娘的命,为娘也会给你的。” 朱氏在炫红的门外说着一些掏心窝的话。 若是朱氏的话被段葛兮听见,肯定会十分不屑的。 毕竟,炫红变成现在这样子,都是因为朱氏的纵容,如果朱氏不纵容,炫红也不会是这样子了。 奈何,朱氏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个严重的结果。 这能怪谁,要怪只能怪自己的教育有问题,要怪,只能自己无休止的纵容结果,要不然,炫红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炫红知道,这个娘很执着,若是她不给朱氏任何一个回应,依照朱氏的性子,估计能把这门给拍碎。 炫红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喉咙,有些艰难对朱氏道:“娘亲,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娘亲,你莫要打扰我,我要好好的睡一觉。” 炫红终于说话了,还说自己累了。 朱氏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只是刚才听见炫红说话的声音,好像有点低沉无比的压抑。 朱氏的心顿时又疼痛了起来。 朱氏继续道:“可是你太累了要吃饭啊,莫要把自己饿坏了。” 炫红想了一会道:“娘亲,给我烧水,我要先洗澡。”这身子这么难受,若不好好的洗一下,怕是不能缓解身上的痛楚。 但是炫红很害怕朱氏知道自己的遭遇。 如果朱氏知道了,炫朗肯帝也会知道,那就是没有必要的麻烦了。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炫红只能把这些苦闷往心里咽。 不多时,朱氏就把谁烧好了。 很快就给炫红准备好了。 炫红又让朱氏不要在身边服侍,朱氏心疼炫红,所以也不在炫红身边待着。 炫红把身子没入了温暖的热水中,这才感觉身子舒爽了很多。 这身子舒爽了,炫红也有了重新想问题的心思。 为何她明明收买了猴哥几个男子去玷污段葛兮,可是最后却成了自己? 那么段葛兮呢? 猴哥几个是不是也玷污了段葛兮? 若是段葛兮被猴哥几个男子给玷污了,炫红的心也会觉得好受很多。 毕竟段葛兮也遭殃了。 可若段葛兮没有被玷污呢?若是段葛兮从头到尾就好好的,一点挫折都没有遭受呢? 不仅段葛兮没有遭受到挫折,而且段葛兮还收买了猴哥让猴哥那些人反过来玷污她呢? 若是这样,那么玄乎发誓,从今天开始和段葛兮做那不死不休的仇人。 不,她要振作起来,她等会洗完澡之后,待身子舒适了一些,她一定要过去看看段葛兮的。 “段葛兮。”炫红狠狠狠狠的咬着这几个字,宛如不共戴天的的仇敌一样。 此时段葛兮在无忧院,刚才去和夏松对弈了一番棋子之后,便回到了院子。 刚刚回到院子,便看见院子大门边上的鸟笼子里面。 那个灰不溜秋的隼正在上蹿下跳,一点都不满意被人这样关在笼子里面。 看见段葛兮进来,那个小家伙脾气还上来了。 不仅在笼子里面不老实,而且还狠狠的用尖锐的嘴角猛地在笼子上啄。 好生暴躁的脾气。 段葛兮挑衅似的走到那隼鸟的面前,淡淡道:“你蹦跶的那么厉害也就算了,还敢这样对待你的主子,难道你不怕你的主子一怒之下,直接把你剥皮了炖汤?” 那隼鸟好似听得懂段葛兮说的话。 顿时收拢翅膀,好似又觉得对这么女子摄住了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 那隼鸟又扑腾了几下,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段葛兮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隼鸟。 这鸟能懂她的心思,段葛兮这才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那隼鸟,道:“你这样子才乖,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进去,你好好给我待在这里,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煲汤了。” 那隼鸟很害怕段葛兮,但是眼神又十分的倨傲。 没办法,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段葛兮刚刚进去,阿诺便领着江人生过来了。 不待段葛兮说话,阿诺便对江人生道:“江大夫,我总觉得段二小姐的气色不对劲,要不你给段二小姐好好的看看瞧瞧段二小姐是哪里不对劲?我总觉得段二小姐的印堂有点发黑。” 江人生顿时也诞生出谨慎之意。 既然阿诺给她带来了江人生,那么她也得好好配合才是。 段葛兮伸出自己洁白的皓腕,对江人生道:“请江大夫给我看看吧。” 末了,段葛兮把丝帕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自从阿诺给她说,她的面色有点不对劲的时刻,她也在自己的观察。 这个关头,可万万不能发生不能控制的事情。 段葛兮不得不承认,自从秦寂然出征了之后,这些发生在身边的事情越来越邪门。 江人生开始为段葛兮的诊脉。 诊了一会,便蹙眉道:“段二小姐最近身子可有其他的异常?” 段葛兮想了一会,道:“还真的没有其他的异常。若非得说一个异常出来,那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梦多了。” 其实重生之后,段葛兮晚上会习惯的做梦。 要说究竟有什么异常,段葛兮自己也不知道。 江人生仔细的咀嚼了一下:“梦多了?” 段葛兮问道:“我的身子可有什么异常?” 看见江人生的反应,段葛兮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江人生凝重道:“段二小姐大概是中毒了。” “中毒?”段葛兮惊愕的差点站起来。 段葛兮继续问道:“好东西,居然敢给我下毒。” 翠浓也被江人生的话给吓了一跳,登时惊愕道:“小姐中毒了?这不会弄错吧?” 翠浓的医术也很了得,可是跟段葛兮在一起这么久,愣是没有看出来。 这下毒之人心思也太诡谲莫测了吧。 江人生面色凝重道:“段二小姐,你还和什么人有深仇大恨啊,居然给你用这一出,要知道这毒无色无味不说,而且在人的身体里面储存的久了,直接会扩散到四肢百骸,然后逐渐的弱化人体的筋络,从而这头脑萎缩,会不断的噩梦,胡思乱想,烦躁,久而久之,这人不疯也会变成傻子。” 还有这么一出毒。 段葛兮的心里很沉闷,想不到这下毒之人如此用心良苦。 随着段葛兮的眼神深沉了几分,江人生问道:“段二小姐,你可知道这是何人给你下的毒?要知道段二小姐对任何人的戒备心都不小,能给段二小姐下毒的,一定是段二小姐身边的人。” 是身边的人? 阿露和翠浓顿时道:“小姐,不是我,也不是我。” 看着两个丫鬟担忧的样子,段葛兮道:“我知道不会是你们,当然不会是你们,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我还会怀疑你们?” 是她们多虑了。 两个丫鬟有点不好意思。 想了一会,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会不会是段老夫人?段老夫人心里对你是怨恨的,表面上故意装作已经对你释然,然后对小姐下毒的?” 段葛兮想了一会,道:“不会的,不是是她。” 段老夫人拼命的想维护段家的一切。 自然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排除了段家,阿露又对段葛兮道:“小姐,是不是那个红姨娘?” 段葛兮想了一会,摇摇头道:“也不是她,她若是有那么好的脑子,也断然不会得不到父亲的半分怜悯,所以,我觉得应该不是她。” 不是段老夫人,又不是红姨娘,那会是谁呢? 江人生忽然道:“是不是你三妹,段水云?” 阿露立马道:“怎么会,三小姐的性子向老懦弱,胆小的很,而且看样子总和小姐姐妹情深的样子,三小姐必然不会做出给小姐下毒的事。” 阿露是这么说,可是说到后面,阿露有点心虚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她从来不了解什么段水云。 段水云真的懦弱吗? 阿露说完话之后,对段葛兮道:“小姐,我是胡说八道,我也不知道三小姐是什么性子的人。” 江人生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一直觉得你的三妹不简单,若这个毒不是她下的,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 段葛兮的心里自然在掂量,。 不一会,段葛兮问道:“我中毒多久了?” 将人生道:“不超过五天。” 翠浓惊觉道:“小姐,五天以前小姐在段家,当时三小姐让小姐喝茶,红姨娘给小姐做了玫瑰酥。” 翠浓这么一说,段葛兮也相出了一点什么端倪出来。 段葛兮的眼神遽然变冷,语气骤然沉重了起来。 段葛兮道:“段水云。” 江人生好似又想到什么,于是又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可还记得那天河堤,茶坊里面我说的那茶水有毒的事?” 段葛兮闻言,立马点头道:“我自然还记得。” 江人生的语气陡然变的十分冷,道:“所以说,下毒的人就是你的三妹,想害死你的,就是段水云,段二小姐,你究竟和你三妹有什么怨恨,她居然会对如此对付你?” 段葛兮也十分茫然,对啊,段水云和她有什么怨什么恨? 为何如此的对付她,居然要害了她的性命。 段葛兮想不明白。 段葛兮问道:“江大夫,你觉我身上的这个毒,能解吗?” 刚才江人生都蹙眉了,段葛兮必然察觉,身上的毒药对于江湖人称芦花夫人都觉得难解的话,那看来以后必然会疯魔。 一旦陷入疯魔的状态,那么她这一生都完了。 江人生面色慎重的站起来,道:“这个我暂时觉得很为难,有很多医药典籍,我得回去看看,段二小姐,这中毒要疯魔,大月有两个月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就是说,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给你找寻解药。” 还有两个月? 段葛兮的心里微微的松弛了一下。 幸好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能把秦秀江还有段水云,通通一网打尽。 这些人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段葛兮的心里逐渐的发狠发硬。 段葛兮站起身子,对江人生深深的福下去,道:“还希望公子竭尽所能的帮我看好我身上的毛病。”好不容易从新活了一次。 段葛兮比任何都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性命。 她得好好的珍惜,一定要加倍的珍惜。 段葛兮对身边的翠浓道:“翠浓,从今天开始,你帮我搜集我所中之毒的解药,务必要给我搜到。” 段葛兮再次反吩咐道:“这件事是秘密,最近我总是觉得我的周围有不少人在监视,不管是秦秀江的人,还是皇上的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我们说话和做事都尽量的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落入把柄。” 翠浓和阿诺急忙道是。 段葛兮又道:“漠北潇远何在?” 不一会院子就出现了两个人。 段葛兮对二人道:“从今天开始,我要你们帮我试探清楚,我的周围究竟有多少双眼睛,莫要以为潇王不在,我就没有了庇护,我要让他们看清楚,即便潇王爷不在京城,即便我没有任何依仗,我也要干几件大事。” 段葛兮放缓声音继续对阿露道:“阿露,我要你收买穆家的丫鬟,看看穆家的后宅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最好能收买段水云身边的丫鬟,给我好好的问清楚,段水云为何要恨我恨到让我死。” 这段时间以来,段葛兮很少正面迎敌。 可是这么一个缝隙,秦寂然才走多久,这么多人都想着法子要了她的命。 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相反,人若犯我,必定百倍奉还的人,炫红就是一个例子。 翠浓,阿露还有漠北潇远几个都开始觉得段葛兮要发狠了。 江人生对段葛兮道:“葛兮,你现在得好好的保重自己,这个毒会刺激你的性子,会影响你的睡眠,从而让你不由自主,葛兮,你的好好的自控才是。” 江人生担心段葛兮把自己心里的怨恨释放的太多,从而加速了体内毒素的扩散。 段葛兮自然知道江人生的担忧 段葛兮道:“我知道了,就劳烦江公子了。” 段葛兮的事情,江人生或多或少也听到一些风声。 以前他还觉得段葛兮的心思比一般的女子狠厉了一点,他不是不喜欢。 但是现在看见此时的段葛兮的,江人生忽然觉得很酸涩。 段葛兮若是温室里面的一朵小白花,估计现在渣都不剩了。 她一个人风雨无阻,一个人踽踽独行,对她没有感觉的人,觉得她很潇洒。 但是稍微对她有点了解的人,才知道她要面对的压力是多么的可怕。 要她死的人那么多,她必然要反抗到底。 江人生郑重道:“葛兮的话,我江某放在心上,若是葛兮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江某一定竭尽所能。” 江人生话宛如是从胸腔之中酝酿出来的誓言,说出来给人一种精诚为开的感觉。 这感觉的意思就像是,你不用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若是需要帮助,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是愿意的。 段葛兮的心里为之一暖,为何上一世她身边就少了这样的人呢? 不过此生能遇到,她夫复何求啊。 段葛兮对江人生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一时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若是见段葛兮第一面江人生觉得段葛兮不过如此。 可是后来救漠北见到段葛兮的时候,江人生觉得段葛兮很迷人,觉得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是段葛兮的这样的,。 可是现在看来,江人生才知道什么叫做倾国倾城。 原来是段葛兮会从肺腑里面传出开的笑容。 江人生顿时觉得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段葛兮唯一的微笑是明亮了。 只是江人生虽然贪恋段葛兮的笑容,可是心里也知道这是秦寂然看上的女人。 最忌江人生的嘴角挂着一丝自嘲般的笑容。 江人生很快就跟段葛兮告辞了。 段葛兮看见江人生走之后,顿时凝结了脸上的微笑。 段葛兮对阿露道:“帮我把阿诺和玄魄叫过来,我需要她和玄魄帮忙。” 不多时,阿诺就过来了。 段葛兮对阿诺郑重道:“阿诺姑娘,我段葛兮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一个人孤掌难鸣,做不到那般斡旋自如,我恳请你过来,是希望你和玄魄能帮我一个忙。” 段葛兮看看阿诺的身后,玄魄不在。 阿诺道:“玄魄暂时不在,段二小姐既不肯接受王爷的卖身契,也请段二小姐不要那么客气,王爷说过,段二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段二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我和玄魄能做的,必然全力以赴。” 段葛兮心下感动至极,道:“好,我段葛兮从来不把你们当做谁的下人,你们在我段葛兮的眼里就是朋友,我现在恳请阿诺姑娘帮我去左都御史穆家府邸走一趟,帮我给林湘下一个帖子。” 段葛兮就是要见林湘。 她和林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前世没有。 今生因为漠北才结下一个梁子。 可是这个梁子很好解决,上一世她不知道林湘的结果。 但是段葛兮敢肯定,林湘没有什么好果子,毕竟嫁的不是漠北。 这一世,林湘的命运随着漠北的改变而改变。 而且林湘肯定不是段水云的对手,既然段葛兮要对付的是段水云,那么绝对不会让段水云这一世有什么可乘之机。 拿捏段水云,要让段水云生不如死,那么就要从林湘开始。 段葛兮继续对阿诺道:“帖子的内容,到时候你看见什么就随便编造一点什么出来。” 段葛兮这是要阿诺随意发挥。 阿诺道了一声好。 这个夏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最炎热的时候好像也能扛,没有热的让人无法喘息。 也没有热的让人窒息般的感觉。 当然,这些只是对于高门府邸,或者是一些有钱的家族。 这些人的日子过的很好,那些底层的人过的却是大相径庭。 左都御史的府邸,也算是威严森森,看起来十分的大气凌人。 穆中远,便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左都御史。 他年纪比较大,也算不上年轻有为,看上和段鹄的年纪差不多。 可是穆中远有权有势,这些年想嫁进来的女子也不少。 但是穆中远没有多少金银,因为穆中远的性子比较铺张浪费,不管多少俸禄都会花销殆尽。 所以穆中远最后选择了林湘,也就是京城很有名的商贾大家,林青峰的女儿为正妻。 林湘进来的时候确实带来了不少的金银珍宝,穆家的府邸一下子丰盈了起来。 娶的是林湘,就像是娶的金山银山。 穆中远的日子过的滋润无比。 在穆家有一个宽大的院子,叫做潇湘院,厢房里面的罗汉拔步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憔悴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锦绣,身上盖的被子都是那上等的冰蚕丝布料做成的,这个时候盖在身上十分丝滑舒服,也不会生汗。 女子的身边有两个丫鬟,还有一个婆子。 婆子嘟囔道:“夫人这身怀六甲明明胎相稳定,却还会滑胎,这滑胎也就算了,居然还会失血过多,夫人,哎,也知道这老天爷是怎么回事,既然都给了夫人荣华富贵十几年,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偏偏过不去了呢?” 这床上躺着的正是穆中远的正妻,穆夫人,林湘。 林湘在半个月之前无端的小产,不知道为啥,白天看耆起来好端端的,可是到了晚上,林湘觉得自己的肚子剧烈的疼,紧接着没有多久就小产了。 毫无征兆,毫无兆头。 要知道白天大夫过来给林湘看过一看,大夫再三说,夫人的胎相很稳定。 这么稳定的胎相,为何晚上就会小产呢? 林湘想不通,其他人也想不通,穆家的所有人都想不通。 第165章 林湘小产手,穆中远过来宽慰了一番,还三番四次的叮嘱夫人一样要好好的养好自己的身子,切莫担忧,失去了这个孩子,以后还有再有的。 穆中远安抚的很暖心,林湘倒也能接受,所以就准备好好的坐月子。 可是这坐了半个月的月子,林湘发现身子越来越虚弱,经常会头晕。 今天白天还请了大夫过来,结果大夫说林湘这是失血过多,难道是小产的时候失血过多? 可是林湘的身子极好,她即便是小产,那时候因为诊治的比较及时,也未失多少血。 林湘也纳闷道:“林妈妈,我也不知道,你就不要念叨了,心烦的很。” 林妈妈叹了一口气,对林湘道:“夫人,老奴不得不担心你啊,毕竟是夫人的亲生母亲把老奴差遣过来服侍夫人的,夫人身子不好,这要老奴如何跟林夫人交代啊。” 林湘郁闷道:“我都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怀上这么一个孩儿,还未足三个月便小产了,也只能说他和我无缘,明天再给我请一个大夫过来,我现在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天天这样躺在床上。” 林湘有点头晕,也有点犯困。 第562章:背后有人陷害你 很想把屋子里面的闲杂人等给打发出去。 不一会,林湘好似想起什么事,于是对下人问道:“你们知道老爷去哪里了吗?” 临湘说的老爷,自然就是穆中远。 按照道理说,穆中远应该是少爷,可奈何穆中远的年纪大了,她又是一个续弦的。 所以只能叫做老爷,这一声老爷叫出来,林湘自己都觉得反感,她还二十岁不到,感觉就老了好几岁。 一个丫鬟急忙道:“夫人,老爷现在在秋风院。” 林湘咬牙道:“秋风院?那不是段水云的院子吗?好啊,该死的贱人趁着我现在和你不爽,居然敢勾引老爷,简直岂有此理。” 林嬷嬷哟了一声,道:“我老奴的祖宗啊,你就少说几句话啊,段水云只是一个妾,还不是要对夫人每天问安的,赶明天好好的折腾一番就是了。” 也对,再怎么蹦跶还是一个妾。 是一个段家的妾,想起段家和段葛兮,林湘的心里就觉得充满了怒恨。 林湘又打了一个哈欠,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早点休息了。” 打发了丫鬟出去,林湘刚刚躺在床上,便有一把寒冷的剑顶住她的脖子。 一个充满杀气的声音,道:“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 林湘万分惊恐的问道:“你是何人,你进来该不是为了劫财的吧?” 林湘当时那么多嫁妆,轰动满城,觊觎她钱财的人不少,所以林湘很快就会想到这一层。 不奇怪,但是阿诺冷嗤一声,道:“肤浅,我过来不是为了劫财,我过来是高告诉你,你要死了,你以为你会莫名其妙的小产吗?你在林家的时候天天燕窝鱼翅的,各种参汤进补着,从小身子体质就不是一般的好,你以为你会小产?当然,你的小产是被人陷害的,你以为你小产了,身子就会虚?不会,你之所以失血过多也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陷害? 林湘随着阿诺的说法一想,顿时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可是她立马又冷汗涔涔的。 居然有人要陷害她,那么要陷害她的人是谁? 林湘问道:“我小产是被人害的?我失血过多也是被人害的?是谁要害我,究竟是谁要害我?” 林湘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看着阿诺,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陷害我?” 阿诺冷笑几声,道:“难怪有人说你蠢,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究竟有多么的蠢,简直春悲的无药可救,难怪,你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这只会发脾气,千金小姐的脾气固然很大,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自掘坟墓,蠢笨的让人觉得可笑。” 阿诺出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讽刺,说真的,这样蠢笨无知的女人,果然不是段水云的手下败将,也难怪,段葛兮会说随便她说啥。 林湘惊愕道:“这位女侠,有什么事,请你一次性说清楚好不好,你今晚过来该不是为了刺激我吧?” 林湘的心里此时觉得很可怕,想不到会有人这么陷害她,她恨不得下一刻钟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阿诺道:“既然你要知道,我也不会现在告诉你,明天午时,京城郊外天凉台那里,我的主子在那里等着你,等你去了,她会让你明白是谁要陷害你。” 阿诺现在得赶紧回去把把林湘的事情告诉段葛兮。 刚刚林湘在跟下人说话期间,阿诺也暗中观察了好久,她要把这些事都一丝不漏的告诉段葛兮。 段葛兮要对付的人是段水云,段水云,还真的不简单。 若不是段葛兮刻意的说这个段家三小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只怕阿诺也想不到的段水云居然会这么悄无声息的陷害一个人。 阿诺的话也不多,很快就走了。 阿诺走了之后,凝结在林湘身边的压力之气顿时消散带劲,林湘才觉得身心浑然一松。 可就松了那么一会,林湘又觉得浑身十分的不自在,刚才阿诺有人要陷害她,只怕这一晚她都睡不安生。 很快,天亮了。 穆中远的妾室不少,很多妾室年纪都很大,三十岁的都有。 而且还有很多庶子和庶女,年纪最大的都十四五岁了。 比林湘和段水云都消不了多少。 这些人全部都聚集到林湘的屋子里面,其实林湘看着这些人都十分的反感。 可是没有办法,这些庶子庶女的出口就叫她“母亲。” 谁让她现在是被明媒正娶过来的呢? 其实林湘很反感这些,她很厌恶看见这些人,可是没有办法,她要掌握穆家的中馈,还要好好的拿捏着穆中远的心。 因为林青峰告诉她,她过来也是有使命的,林青峰要从商贾世家,把手伸入贵族的圈子。 所以她也要好好对待身边的人。 而且,林湘今天主要等到的就是段水云,这个段家的女人,居然昨晚上勾引了穆中远,这是她很难以接受的。 林湘玉让林妈妈给各位庶子庶女们赏赐了一些东西,反正她身上从来不缺银子,收揽这些庶子庶女姨娘的,她还是很有手段的。 很快,段水云来了。 段水云一身香色的凌花鸾裙,走过来的时候婀娜多姿,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段水云看见一屋子的人,好像有点害怕。 最后,段水云对林湘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夫人好。” 林湘冷嗤一身,道:“怎么现在才来?” 段水云这时候过来并不算晚,不仅不算晚,而且还早的很。 段水云登时道:“贱妾有事耽搁晚了,所以这会才来。” 林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岂有此理,赶紧给我跪下,让我堂堂的一个夫人,等你这一个妾,这成何体统。” 段水云登时跪在地上,道:“夫人息怒,不是贱妾故意要来这么晚的,是贱妾真的有事耽搁了。” 一说起有事,林湘的肚子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段水云有事,啥事?自然是服侍穆中远了。 一想到穆中远和段家的女子在一起,林湘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贱人。 林湘呵斥道:“你有何事?” 段水云立马对身边的桃花道:“桃花,把我准备的东西呈上来。” 于是桃花拿出时随身携带的食盒。 林湘惊愕道:“这是什么?” 第563章:当真是小看段水云 段水云一边从容的打开食盒,一边对林湘道:“夫人,贱妾之所以现在过来,是因为贱妾给夫人炖了一蛊汤,昨天听大夫说夫人因为小产失血过多,贱妾不能帮助夫人承担身子和心里上的痛楚,贱妾只能给夫人亲自熬制了这些补血的参汤,贱妾希望夫人的身子早日康复,早日为穆家诞育出长子嫡孙。” 呵呵,原来是因为这样的事。 林湘向来不喜欢段家的人,可是说实话,这个段水云可比那个段葛兮可爱多了。 一个月前,段水云亲自给她绣了荷包。 半个月前,段水云又送给了她一个百子千孙的枕头。 段水云的刺绣的功夫还不错,刺绣出来的东西皆属于上品。 想不到这个时候,段水云还记得她的身子失血过多。 林湘一扫之前的沉闷,道:“好,念在你心肠不错,这次我就原谅你,但愿你以后不要再做什么错误的事。” 林湘说的错误,就是不希望段水云勾引穆中远。 段水云立马道:“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贱妾永远都听夫人的话,夫人让贱妾干什么,贱妾就干什么,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埋怨。” 看见段水云的态度还不错,林湘的心情也大好了几分。 林湘道:“好,知错能改便好,今天就到这里,我乏了,你们都各自的回去吧。” 段水云立马把参汤献上,道:“夫人,这参汤?” 林湘对林妈妈道:“林妈妈,把这参汤收起来,给我送去院子,一会我喝。” 这是穆家。 夏家。 阿诺对段葛兮把林湘的消息娓娓道来。 最后阿诺疑惑道:“二小姐,段三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若不是二小姐提醒,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段三小姐居然是宅斗的好手啊。” 段水云看起来委曲求全,完全没有丝毫的心计,看上柔软的就像一朵无依无靠的小白花。 可是哪里会想到,这根本就是一朵食人花,而且还吃人不吐骨头。 段葛兮也略微的惊愕。 她也不知道段水云居然会把林湘陷害至此,而且林湘还丝毫的不能察觉。 好一个段水云,好一个温和无害的段家三小姐。 这时候玄魄来了,为了用最快速度了解段水云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段葛兮让阿诺去给林湘下口贴。 另外一边又让玄魄密切的关注段水云究竟做了何事。 玄魄进来的时候,嘴巴都是惊愕的微张着,好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大事件一样。 段葛兮问道:“玄魄可看见什么可疑之处吗?” 玄魄对上段葛兮的眼神,有点不相信道:“二小姐,好生的奇怪,我看见一件大事,我发现段家三小姐的个人财富不是一般的多,可疑说价有万两。” 段葛兮惊愕的站起来,道:“你说什么?她有万两?” 玄魄点点头,继续道:“我在前一刻还看见段家三小姐带着她的丫鬟桃花,去了京城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面,那巷子有几处是快要被废弃的地方,我看见有那么一间屋子,里面全部都是段家三小姐的金银珠宝,还有从天宝赌坊里面押注之后赢的一些银票。” 天宝赌坊都是一些面额比较大的银票,都是一些达官显贵才会押注。 段水云的身上居然有那些东西,还有很多金银珠宝? 这时,阿露急忙对段葛兮道:“小姐,我想起一件事,之前要给岳华山押注的时候,我们在外面看见了段三小姐,当时三小姐央求小姐带她一起去游玩一下,后来小姐进了天宝赌坊,三小姐又模棱两可的问了我关于小姐押注的事,这样说来,三小姐肯定也去押注了,小姐,三小姐而也赢了。” 段葛兮的眼神骤然变化的深沉了起来。 想不到段水云会步她的后尘,也会去押注。 呵呵,段水云居然做的如此深沉,不留痕迹。 能去天宝复方押注的,肯定会有本金的,这意思就是说,她段水云也有巨大的本金? 要不然她何来的筹码要去押注? 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段水云让她原来越看不懂了。 段葛兮隐隐约约的觉得,段水云的身上还有她没有看见的东西。 这个段家的三小姐,终究是一个不凡的。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一地冷漠的微笑,她道:“当时我出来之时,你还对我说,三妹说鸿哥儿身子不好,要回家看看,没有想到她是偷偷的押注了,还跟着我的步子,哈哈哈,我的三妹,我的好三妹。” 玄魄问道:“二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段葛兮默了一会,道:“不急,午时我就会见到林湘,若是我把我三妹的事情都告诉她,你说她会不会多多提防我三妹?” 上一世段水云成为穆家的主母,这一世段葛兮原本觉得无妨,毕竟段水云不会碍她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 段水云只怕上一世享受了那富贵命,这一辈子决计不会再有那么好的福气了。 很快,时间快到了。 段葛兮带着两个丫鬟,为了保险起见,段葛兮让安诺和玄魄暗地随行。 漠北和潇远就在调查一些关于周围熟悉人之事。 毕竟这暗中还有很多人的跟踪,段葛兮不得不在意。 这次段葛兮找了一辆马车,一路行驶没有多久,马车便停下了。 马车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前面有人阻挡。” 段葛兮掀开马车的车帘,便看见炫红就站在马车的对面。 此时的炫红,目光里面是影沉沉的,宛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好生厉害的眼神,好浓郁的恨意,。 段葛兮还未曾开口,炫红便大声道:“段葛兮,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阿露和翠浓想从马车出去, 段葛兮道:“无妨,我下去看看,阿诺和玄魄还在暗处,不碍事。” 于是段葛兮下了马车。 炫红看见段葛兮,几乎银牙要咬碎一般。 炫红对段葛兮怒道:“段葛兮,你真是卑鄙无耻,居然敢那么陷害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炫红昨天泡了一个热水澡就想了很多事。 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的过来看看段葛兮。 第564章:把她送到那个最肮脏的地方去 最开始她要去夏家的府邸看段葛兮的,可是夏家的府邸她现在不想进去。 毕竟段葛兮身边的人肯定知道她失身的事,若是被那些人知道,她觉得没脸。 所以她便拦截到半路上,这个公道若是不讨回来,炫红觉得自己会把自己逼死,她会很难受。 所以炫红过来了。 而且她分明看见段葛兮没事,段葛兮好好的。 那么,猴哥几个人肯帝是被段葛兮收买了。 她被段葛兮的陷害了。 炫红的心里焉能不难受之极。 段葛兮看着咆哮无比的炫红,说话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段葛兮道:“我卑鄙无耻?我哪里卑鄙无耻了?我做过何事让你如此的憎恶?” 炫红咬紧牙齿,憎恶道:“你还装模作样的,是你毁了我,要不是你,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都是因为你,段葛兮我要你不得好死。” 看见段葛兮好好的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 段葛兮的样子分明就是干净的,她根本就没有受到猴哥几个人的玷污。 她还是那个趾高气昂的段葛兮。 炫红恨,若是段葛兮也被那几个男子用一样的方式给玷污一次,说不定她不会有多么强烈的感受。 可是她段葛兮如此云淡风轻的,就像一个笑傲到最后的胜利者。 炫红的心里焉能不恨,焉能不受到刺激。 段葛兮嘴角顿时挂着一抹讽刺的微笑,道:“你说我陷害了你?可是是谁想陷害我的,若是你先对我出手,难道我会对你出手?难道我会主动陷害你?” 若不是炫红对她使用这个歹毒至极的计划,段葛兮决然不会对炫红出手的。 可是炫红却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因为此时的炫红恨极了段葛兮,她恨不得把段葛兮马上送到一堆男人窝里面,看着段葛兮随意的被人作践。 炫红对段葛兮咆哮道:“可是,遭殃的人是我,不是你,受害者是我,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段葛兮,你这样的宵小之徒,一边跟我说成王配不上我,说的假惺惺的,可是一边又跑到成王府邸,而且看样子和成王府邸的那些侍卫还熟悉的很,你不是不屑成王吗?可见,你根本不想我也喜欢成王,你是想自己霸占他,若不是你这么卑鄙,我也不会那样对你,只是我命苦,你的运气比我好。” 段葛兮猛地想起前两天,秦秀逸要她去成王府邸的事。 难道她去成王府邸的时候被炫红看见了? 难怪炫红会对她产生如此滔天的恨意,还不是因为秦秀逸。 若不是秦秀逸主动邀请她去成王府邸,说有秘密告诉她,段葛兮绝对不会去的。 只要自己不去,炫红给看不到那一幕,看不到那一幕,也不会联想到是她自己看上了秦秀逸。 不过,段葛兮也不会解释什么,因为面前的女子,已经很她是深仇怨恨了,而且根本解不开。 段葛兮闻言,眼眸含着一抹冰冷的光芒,道:“即便我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即便你觉得我喜欢秦秀逸,可是,你也不用那样的方式报复我吧?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若是你成功了,那不是换做我,换做我段葛兮生不如死?我只是自当防卫而已,怎么,我段葛兮有能力自我防卫,难道我还要上你当?而且我有能力以牙还牙,难道我要对你格外开恩?凭什么?” 段葛兮不愿意多言,收回表情,瞬间变的冷漠起来。 这世界上有人欺她辱她,难道还要让她坦然接受,这怎么可能。 听闻段葛兮的话,炫红觉得自己的心都是阴凉的一片,不是因为段葛兮的话有道理,而是她觉得段葛兮太狠。 受伤害的人是她,可是段葛兮凭什么那么说,她看见段葛兮站在她面前,一身的风华,一身的出类拔萃的气质,反观自己,就像一滩烂泥。 不行,她要折辱了面前那个贱人,要苦一起苦,要绝望,便要一起绝望。 炫红过来之前,在兜里面还藏着一把剪刀。 炫红的手中握着那把剪刀,她一定要让段葛兮不得好死。 她迅速的把剪刀握在手上,往段葛兮的还身边奔过去,道:“段葛兮,我要让你死。” 想不到炫红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这真的是一个可怕的疯子。 可是段葛兮并不害怕,因为她的身后有两个高手。 果不其然,就在炫红距离段葛兮的距离很近的时候,阿诺出现了,阿诺伸出手便便把炫红拍打在地上。 紧接着,炫红被阿诺死死的踩在地上,痛的直接哎哟的大叫。 阿诺对段葛兮道:“小姐,这个女疯子居然赶在这里坐刺杀的行为,可见这女子是疯了。” 段葛兮冷冷道:“我也觉得她是疯子。” 阿诺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把这个疯子该这么办?” 段葛兮毫不犹豫道:“既然她要陷害我,使用了那么歹毒的心思,那么我总得回敬一二才是,把她给我送去九等的窑子里面。” 九等窑子? 阿诺或许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炫红顿时惶恐了。 九等窑子,那可是最底层的人取乐的地方啊,那地方简直比地狱还有恐怖, 段葛兮居然毫不留情的要把她丢到那个地方去。 那简直不是人活的地方。 炫红惊叫道:“段葛兮,你不能那样,你和我的大哥很熟悉,我的大哥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喜欢你的男子的妹妹,你若是被我大哥知道了,会有多么的心寒啊,段葛兮,你不能对我这么做,我求求你啊。” 炫红的心里真的是害怕了,她不怕死,她今天过来就是抱着要和段葛兮同归于尽的决心过来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 可是,她不仅没有伤害段葛兮丝毫,而且段葛兮还要把她送去那种下等的地方。 那种下等的地方可不是人待的,若是她进去,会被人给折辱死的。 这简直比直接死亡可怕的太多。 段葛兮眼看这时间要到了,她不想跟炫红太多的废话。 她不是圣母,最近的事情很多,她有点心力交瘁之感。 再加上可能是体内的毒逐渐的在扩散的原因,段葛兮的心总是会衍生出她自己都陌生的烦躁之感。 段葛兮冷冷道:“求我没有用,我给了你不少的机会,可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向这番境地,我饶你不得。” 段葛兮对阿诺道:“送走吧,以后我不想再就见到她。” 阿诺道了一身好,这妮子好好为何要招惹现在烦事缠身的段二小姐。 这完全是自找的。 打发了炫红之后,段葛兮很快回到马车上。 阿露忍不住问道:“小姐,若是炫红姑娘去了那种地方,估计她的娘亲和她的大哥会急死吧?” 段葛兮问道:“你觉得我出手太狠了对不对?” 段葛兮身边的这两个丫鬟还是很善良的,估计看见她这样处置自己的敌人,觉得有点太残忍吧。 阿露不敢说话,倒是翠浓对段葛兮支持道:“小姐,你做什么都是有你的原因,必然是对的,我能理解小姐为何这么做。” 若是翠浓原来也有段葛兮这性子,大概也不会落到京城街头被人欺辱的下场,也不会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了。 所以对敌人狠,就是保护自己,就是斩草除根。 段葛兮轻描淡写道:“无愧于心就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比百倍还之。” 炫红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就是这个插曲,居然是炫红这一辈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吧。 很快,段葛兮到了天凉台,这天凉台也是很久以前她收买炫朗的地方。 现在站在这里看风景,只觉得滑稽的可笑。 因为炫红的事,她觉得炫朗以后必然会怨怪她的,炫朗这可棋子,确定不会走的太远。 此时秋风习习,四周的草木都有微微的泛黄之势。 树枝上的叶子由淡绿变成墨绿,然后再变成老绿, 现在这苍老的绿色里面还渗透出一点微微的枯萎之色,这真的是秋天到了。 四面八方都能释放出一点秋高气爽的感觉,虽然这天气还是有点炎热,可是这天凉台,却清爽的的很。 就在段葛兮欣赏风景,感慨白云苍狗之时。 丫鬟在段葛兮的身边道:“小姐,林湘来了。” 段葛兮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满身绫罗绸缎的女子缓缓的走过来。 这女子面孔熟悉,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林湘的嘴唇上,即便施了一层口脂,却也好像是游离之态,看起来会有点不自然,这便是为了遮掩嘴角上面的苍白。 林湘的身边是林妈妈。 林妈妈一边扶着林湘,一边叮嘱道:“夫人,你小产还没有多久,非得来这个地方吹风,这风吹多了不好,只怕会落下上面病根。” 林湘坚持道:“林妈妈,你担忧的太多了,生气落下病根,便好好的补回来就是了,家里又不缺人参和灵芝,再说,昨晚上那个女侠跟我说,我之所以变成这样子,肯定因为有人在陷害我,我只有来这里,才能知道是谁要陷害我,这一趟我非来不可。” 林妈妈急忙道:“是是是是,夫人说的是,夫人赶紧把这斗篷的帽子给戴上把,这头就不要露出来吹了。” 于是林妈妈给林湘披了一件织锦斗篷,这斗篷不厚,倒是防风的很。 段葛兮在看着林湘的时候,没有多久,林湘也看见了段葛兮。 对于段葛兮,林湘是十分厌恶的,所以看见段葛兮,林湘想也没想,直接厌恶加惊愕道:“是你,段葛兮?”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我,穆夫人。” 第166章 林湘还未意识到段葛兮为何会在这里,林湘立马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段葛兮道:“我在这里等你,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林湘下意识道:“昨晚上那个黑衣女子是你的人?” 段葛兮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湘登时来火道:“段葛兮,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嫁穆中远,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我从来没有主动找你麻烦,我只是厌恶你们段家的人,怎么?你竟然让那样伸手矫健的女子晚上潜入了我的房间,你是想害死我吗?” 林湘自认没有跟段葛兮结下深仇大恨,即便她很多次都对段葛兮恨之入骨,可是她从来没有主动陷害过段葛兮。 可是段葛兮居然给她的房间安排阿诺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人,林湘觉得段葛兮十分的厌恶。 段葛兮问道:“穆夫人以为我叫你出来是做何事呢?” 林湘想了一会,惊愕道:“难道是你要告诉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段葛兮叹了一声道:“穆夫人还真是可怜至极,可怜的很啊,被人害死了孩子,又被人害的失血过多,看眼这寿命不长,可还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是被谁陷害的,真是可悲至极,可叹至极啊。” 林湘惊愕道:“段葛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被人陷害的?” 段葛兮对林湘道:“我身边的这位姑娘颇有医术,让她给你把脉看看,当然,如果穆夫人先要信得过。” 林湘还打算等一会回家请一个大夫个过来给她瞧瞧身子的。 既然段葛兮说她身边的翠浓颇有医术,那么瞧瞧也是无妨的。 毕竟,林湘现在心里也很担忧,昨晚上她也做了好几次的噩梦,梦境里面,居然有人问她索命,这可不是妙事。 林湘也不知道为何,好像鬼使神差般对段葛兮道:“好,那就让你身边的丫鬟过来给我把把脉,若是一句话说的不对劲,我便不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我不会觉得你那么好心,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诊脉,而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易。” 这一点林湘到不笨。 其实林湘不笨,要怪,就怪段水云的手段太狡猾,林湘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很快,翠浓上去给林湘诊脉。 因为林湘刚刚小产,不能久站的原因,所以一心人找了一个凉亭坐下来。 翠浓的手搭在林湘的手腕上,不一会眉头就越拧越深。 直到最后,翠浓都有点后怕,道:“想不到穆夫人的身子已经严重到如此的地步了。” 严重? 林湘坚决不信道:“你莫要胡说八道,若是你说我身子失血过多,我还相信,可是你说我严重,我却是不信的,我自幼觉得身子的体质不错,如何会被人陷害如此严重的地步,你莫要谎话连篇,骗了我。” 林湘不喜欢段葛兮,连对着段葛兮身边的翠浓也是厌恶至极的。 段葛兮也不恼怒,段葛兮对翠浓道:“把你诊脉的结果告诉穆夫人,要一字不落的告诉吗夫人。” 翠浓对林湘问道:“夫人是否觉得最近的梦境很多?半个月前觉得自己的身子虚浮,可还觉得是妊娠反应太大?夫人不仅多梦盗汗,而且最近睡觉时候,总会犯困不说,还睡不熟,总是觉得身后会有点轻微的瘙痒?夫人最近不思饮食,而且总会偏头疼,虽然整体看起来,夫人的身子倒不像是什么疑难杂症之病,但是夫人的体内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腐朽之相,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一个月,很难想象,这个世界还没有没有夫人这号人。” 林湘不可思议道:“我的身子居然有这么严重?这不可能啊。” 说是不可能,实际上林湘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在前一刻她是很不相信段葛兮和翠浓的。 可是现在的林湘,只有惊愕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确实是不可能的,可说不可能,刚才翠浓又把她的症状说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林湘就是这些症状。 想了一会,林湘继续问道:“可是之前的大夫只说我的身子虚弱,没有说我有那么严重的毛病啊。” 段葛兮问道:“可夫人这知道那些大夫的来头?” 林湘立马道:“大夫都是京城那些有名头的,我林湘的身份,若是被那些不出名的大夫给诊断,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有钱,尤其不缺银子,她的银子多的直接连太医都请得起。 段葛兮道:“我知道穆夫人不缺银子,可是穆夫人难道以为别人收买不了你请进府邸的大夫吗?” 林湘想了一会,好笑道:“段二小姐在说笑吧,我请一个大夫,不仅会给出诊费用,还会打赏不少,难道段二小姐意思,我身边还有比我更有银子的人,在等着收买我请回家的大夫?” 这是林湘绝对不会相信的,她绝对不会相信她的身边会有比她有银子的人。 段葛兮嗤了一声,道:“穆夫人好大的口气,恰好,我就认识一个人,她也有不少的银子,或许比不上你的父亲有财力,但是绝对能比的上你。” 林湘问道:“你认识的人可是我身边的?” 段葛兮点点头。 林湘又好气又好笑,道:“段二小姐,你要说谁,究竟我身边的谁比我银子多,还能收买给我看病的大夫?” 段葛兮也不犹豫,道:“段水云。” “不可能。”林湘坚决道。 为了强化为何不可能,林湘又接着道:“当时段水云被抬进穆家的时候只有十抬嫁妆,虽说这十抬也不少,可是远远没有我的值钱,而且段水云的嫁妆都在穆家的库房里面,她倒是大方的很。先不说这些嫁妆问题,她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我叫她往东,她绝对不会往西,段葛兮,你说说看,你的三妹是这么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她怎么会做出收买大夫然后陷害我的事,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林湘停顿了一下,登时又笑道:“段葛兮,你是不是和你三妹闹掰了,然后在我这里故意说你三妹也要陷害我,然后让我回去跟你三妹斗过你死我活,然后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林湘绝对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段水云胆敢陷害她。 想起段水云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林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段葛兮的眼神露出无比讥诮的神色,道:“原来你是这样觉得的,可悲可叹,可惜,可怜啊,难怪你不是我三妹的对手,她害你至此,你居然都不信。” 林湘道:“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只是不相信她有这个能耐,你告诉我,我身边有一个什么怯懦无比的女子在谋害我,在对我的身体蚕食鲸吞,你要我如何相信!” 林湘不愿意相信段水云有这个本事,段葛兮能理解,只是段葛兮觉得可笑至极,段水云害人,居然把人害成这步田地,还能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 这就是能耐,这就是段水云的手段,她默默的潜伏在暗地,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她果真是让人惶恐。 段葛兮有点嘲笑自己轻敌了。 段葛兮看着林湘的眼睛,忽然冷笑道:“你都这步田地了,难道还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难道穆夫人,觉得自己还可以活很久?” 林湘心里也是很震撼,刚才翠浓说的那番话,简直把她的实情说的清清楚楚,对,她符合翠浓所说的一切。 只是段水云,林湘一直觉得她可以随意的拿捏,而且段水云身上真的没啥银子,她很难想象。 林湘坚定道:“要让我相信是段水云对我干的好事,除非你们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段葛兮问忽然道:“玄魄,把你调查的事情给穆夫人说来听听。” 不出片刻,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个杀气凛冽的男子,把林湘给惊动了一下,段葛兮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的。 玄魄对林湘冷冷道:“夫人府上的段家三小姐,财富堪比夫人,有从赌坊里面押注得胜的银票,还有一些真金白银,夫人若是不信,我带夫人过去看看就是,恰好,夫人府上的段三此时就在她的小私库里面。” 说实话,秦寂然身边玄魄这样的高手根本不屑于跟林湘这样的人说话,但奈何,这是段葛兮的要求。 不待林湘有什么话,玄魄抓着林湘的胳膊就消失在段葛兮一行人面前,玄魄的轻功非凡,他大概是带林湘去看段水云了。 林妈妈有点着急,但她到底年纪大一些,觉得段葛兮的话还是可信的,于是按捺住性子,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玄魄带着林湘回来了。 玄魄这个人,对林湘的动作丝毫没有半分温柔可言,完全是生拉硬拽,好似林湘是什么腌臜的玩意似的。 但是林湘没有因为玄魄对她毫无尊重而恼怒。 林湘的神情是惊愕的,是复杂的,不可思议的。 看到林湘怔愣的表情,段葛兮已经猜到,林湘肯定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面。 果然,林湘稍微缓了片刻,才对段葛兮道:“果然,你们段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大姐处处争抢算计,你不争不抢,可你是个腹黑的,你四妹也不消停,原来居然敢对沈延无礼,现在连怯懦无比的段水云都藏匿的那么深。” 林湘刚才被玄魄带到了那个巷子,正好看见段水云跟丫鬟桃花在盘点金银银票,林湘虽然站的远,听的不甚清楚,但是玄魄耳力视力都极好,把段水云原封不动的话都说给她听。 玄魄说,段水云有白银两千两,黄金五百两,加上上次赢的那赌坊万两,段水云身上居然有如此的财富。 这样说来,段水云绝对有能力收买她身边的大夫。 呵呵,她每次诊脉都会给大夫大赏数十两银子,她段水云绝对可以翻倍。 段葛兮不说话,她默默的听着,她知道林湘很疑惑,绝对有很多话会亲自问她的。 没有必然要和林湘死缠烂打,要让她逐渐的相信,并且接受敌人比她强大的事实,林湘才会反扑。 林湘继续道:“段葛兮,段水云究竟要干什么?她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 段葛兮道:“她不想做一个妾,她想除掉你,为她自己扫清楚障碍,她好成为穆夫人。” 好狠的段水云,那个贱人。 林湘的神色有点扭曲,不一会林湘又问道:“段葛兮,你让你丫鬟给我说清楚,我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究竟被段水云残害到哪种程度,她究竟是怎么残害我的。” 段葛兮既然过来告诉她这一切,肯定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翠浓道:“穆夫人,你的体内有滑胎药物的痕迹,你有孕的时候,是不是佩戴了什么东西?” 林湘刚刚有孕不久,段水云便上前道贺过,当时林湘说睡眠不太好,段水云便送给给林湘一个香囊,嘱咐说这香囊有定气凝神的东西,对睡眠安胎都比较好。 后来林湘就佩戴了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林湘豁然明白很多,她就说说呢,她的身子一直很好。 明明胎相稳定,可偏偏哎半个月之前闪了一下身子,之后就会小产。 怪不得,怪不得,是段水云在香囊里面动了手脚。 翠浓道:“麝香,红花,生附子,夹竹桃都是堕胎的利器,想必段三必然在那个香囊里面缝制了此类的物品,所以才会导致穆夫人胎落。” 段水云觉得自己都快扭曲,浑身释放出一股暴戾之气。 林湘道:“好狠,她好狠,居然敢这般玩弄我,我回去必然会让她暴毙。” 一想起她居然会被段水云给暗算,林湘的心里就比吃了苍翼还要难受,要知道那可是段水云啊。 连那段水云把她都弄的毫无招架之力,林湘的心里不是不气愤。 段葛兮继续对翠浓点头,示意翠浓继续说话。 翠浓继续道:“穆夫人,话说你的身子不错,可为何还会失血过多,那是因为我刚才把脉的时候,发现你的身体有异常,你的身子进了软体动物,若是不出所料,穆夫人的身体里面便有几条水蛭。” “什么?水蛭?”林湘大呼道。 若说之前段葛兮和翠浓的话让翠浓只是对段水云厌恶不已,那么现在林湘完全是惶恐,好可怕,她的身体里面居然有水蛭这样恐怖的东西,这想起来就让林湘觉得作呕。 林湘下意识的在自己身上看了好几遍,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林湘能感受的出来,好像皮肤里面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穿行。 我的天,林湘死死的拽住自己的斗篷,她对段葛兮狰狞的怒道:“你什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肯定是在背后看好戏的对不对?段葛兮,你好狠,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林湘不是一个大量的人,她没有想都段葛兮会这个时候告诉她,已经算是能够挽救她一命,可她还是埋段葛兮过告诉她的时间太晚了。 林湘心里早就是恼恨交加,她恨段葛兮隔岸观火,也怨恨段水云阴险的在背后捅刀子。 林湘会如这般,好像就在段葛兮意料之中。 段葛兮收回漠然的眼神,骤然变化的巨冷。 段葛兮道:“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对付段水云,我希望看到段水云不得好死,你盘踞着左都御史夫人的位置,而段水云,只是一个卑贱无比的蝼蚁,我要你让段水云不得好死。” 说到不得好死的时候,段葛兮的语气冰冷的刺骨,这冰冷的气息比林湘还要冷漠。 林湘怔愣了一下,问道:“段二小姐为何会对自己的三妹恨之入骨?” 段葛兮看着林湘,一字一句道:“因为她也是那么陷害我的,她让我中毒,而且那毒药我现在都找不到解药,关键的是,她给我下了这么久的毒,我居然昨天才发现。” 告诉林湘这一点,段葛兮毫不吝啬,只要让林湘觉得自己也是悲惨的,林湘才会觉得和段葛兮是一致的。 这样才能在心里产生平衡制衡的感觉。 果然,林湘听了段葛兮的话,好好的把段葛兮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遍,最后呵呵笑道:“哈哈,段二小姐都能中招,那就说明我不是蠢笨的人,要怪,就怪你的三妹太厉害,我在想,你们段家都是什么人啊,为何出生在你们段家的女子都会如此的厉害,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林湘就是在刺激段葛兮,因为林湘的心里平衡了。 段葛兮都能中招,这就是说明林湘自己并不是笨的无药可救。 段葛兮也不气,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要淡定。 林湘厌恶段家的人,能讽刺她肯定会讽刺她的,只要不要过火,段葛兮都能接受。 段葛兮缄默了片刻,便对林湘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是奇怪有什么用,穆夫人现在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厌恶我们段家,穆夫人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自保,第二件事就是反击,若是穆夫人信得过,我愿意襄助穆夫人对付段水云。” 段葛兮的目的林湘清楚的很,就是要利用她的手去打击对抗段水云。 林湘问道:“我为何要答应你?段水云和你也有仇恨,你怎么不自己对付她,而且要拿我当筏子,你以为我会愿意吗?” 段葛兮也不生气,道:“我知道你不愿给我当筏子,可是你身上的毛病只有我身边的人才有办法帮你驱除,若是不想早死的话,只能乖乖的给我当筏子,由不得你不愿意,这是没有原则,我可以立马让段水云死去,可是那样太便宜她了,所我让你对付她,把她打击的越惨越好,不管你愿不愿意。” 这个时候,段葛兮可不会被林湘制衡的丝毫,段葛兮的手中本来就有筹码。 这是没有选择了。 林湘迅速的想了一下,还是性命重要。 于是林湘道:“好,只要段二小姐愿意帮我保护性命,我就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现在林湘真的是对段水云恨到骨子里面了。 若是现在身边站的就是段水云,那么林湘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让段水云去死。 段葛兮告诫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对抗仇人的办法,但是在我看来,最残忍最真有力的对抗办法就是,钝刀割肉,段水云不怕死,不怕威胁,不怕你跟她玩儿阴谋诡计,段水云害怕失败,你只要让她每一次都失败,搓搓她的锐气,就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没有用,从而陷入深沉的自责之中,然后再步步打击她,让她感受到敌人的强大,从而产生恐惧,对段水云报仇,应该是这样的。” 段水云虽然是段家贵女,可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她隐忍而卑贱,穷习惯了,淡定习惯了。 给人当陪衬也习惯了,看起来段水云已经是无懈可击了。 阴暗的角落让段水云的心里变得十分隐忍,必然她会觉得她的手段很高明。 所以若是她尝试了连番失败的滋味之后,必然内心会崩溃。 待到段水云内心崩溃的时候,再致命击打,那么段水云必死无疑。 林湘道:“好,我本来就对那个贱人恨之入骨,只要能给那个贱人致命的打击,我必然会配合段二小姐所做之事,只是,我这身子骨。” 已经被段水云作践到那种地步了。 段葛兮对翠浓道:“当初的那玉露丹还有没有?” 翠浓准备的很稳妥,道:“有。” 段葛兮道:“先给穆夫人吃上屹立,先缓解一下身子的问题。” 翠浓二话不说的拿出玉露丹,递给林湘。 看着手掌上小小的一点殷红,林湘的心里有点发憷。 段葛兮道:“穆夫人放心,穆夫人现在已经是等死之人了,难道还怕我会陷害你不成?” 段葛兮说的有道理,林湘也不矫情怀疑了。 顿时把这颗药丸也放入口中。 很快,段葛兮便和林湘告辞了。 以后阿诺就是联络林湘的好手,段水云,我么走着瞧。 段葛兮回家的路途会经过今天炫红失踪的道路,这是如论如何都避开不了的。 此时炫红失踪之处,人满为患,还有不少的衙役,看样子炫红的失踪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动荡了。 要不然不会动用衙役过来,周围围堵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有百姓在一起议论道:“这青天白日的,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呢?这不是让人好生好找吗?” “是啊,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哎,不是有人说那炫红姑娘经过这里吗?可是走了一路,也找了很多地方,仍旧丝毫不见炫红姑娘的踪迹。” “这京城不太平,是不是炫红姑娘遭遇不测了?” “嘘,你小点声音,你看看人家的母亲,都焦急不已了,你这话若是被她听见,指不定心里会怎么难受,只怕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了。” “炫红姑娘不是还有一个很有出息的大哥嘛,这没了念想,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 “……” 果然,朱氏和炫朗都在这里。 炫朗尚且还能冷静的跟衙役交流着什么,可是朱氏万分着急。 今天上午炫红从家里出来,也没有给朱氏打招呼,朱氏根本就不知道炫红要干什么。 后来等了好久都不见回家,朱是亲自过来找,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结果。 所以朱氏着急了,便把炫朗都给惊动了。 朱氏哭丧着声音道:“我的乖女儿啊,我只有那么一个女儿,这可千万不要丢了才是啊,若是我的女儿找不到了,我也不要活了。” 朱氏一边嚎着嗓子,一边捶胸顿足的控诉。 炫朗十分头疼的看着这一切,他现在也很茫然啊。 就在炫朗叹气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人群的外面,马车里面出来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风华无限,不是段葛兮又是谁? 段葛兮怎么来了? 段葛兮也看见了炫朗,便朝人群之中走进来。 段葛兮给炫朗和朱氏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礼貌的问道:“夫人,公子,见你们神色焦虑,这可是有什么不妙的大事发生?” 段葛兮面色平静,当然心里也是很平静的,毕竟玄魄做事向来干净的很,断然不会给人发现炫红失踪就是她的筹谋。 其实炫红算不上失踪,只是自食恶果去了。 在那个卑贱下作的地方,只怕暗无天日,整天被人蒙在昏暗的角落玩弄,必然不会知道那本女子就是炫红。 段葛兮不担心,不管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人,大概都不会想到炫红在那个阴暗腌臜的角落吧。 炫朗有点担忧的对段葛兮道:“炫红不见了。” 段葛兮惊愕道:“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多余的话,段葛兮也说不出来。 毕竟炫红的失踪和自己有莫大关系。 炫朗道:“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总觉得她不对劲。” 玄朗很无力,他最近很忙,有很事情没有理清楚思路,炫红那天很晚回家他不是不知道。后来和朱氏说了几句,可朱氏对炫红的纵容让炫朗忧心不已。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朱氏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对炫朗嗔怪道:“我儿啊,你要找到你妹妹啊,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千万不要让她失踪了,若是找不到她,娘亲估计没有什么活头了,她可是我的心肝啊。” 朱氏因为炫红的事,现在神色恍惚,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 但是段葛兮并不同情,因为从朱氏态度,段葛兮看到了纵容和溺爱。 若不是朱氏的纵容,炫红何以连她的建议也觉得是居心叵测。 玄朗神色很为难,朱氏见炫朗这样子,又看到段葛兮,急忙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是京城贵女,应该很熟悉这些京城形式,还请段二小姐务必留意,帮我找回我的女儿吧,我求求你了。” 说到求,朱氏跪在地上给段葛兮磕头,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可怜至极。 段葛兮急忙搀扶,道:“夫人不必忧心,我会帮助夫人好好寻找令千金便是,夫人还是回家吧,在家里等待消息吧。” 朱氏反握着段葛兮的手,殷勤道:“谢谢段二小姐,若是段二小姐能帮我找到我的闺女,段二小姐便是我的贵人,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段二小姐的恩情。” 段葛兮有点为难道:“京城年年都有失踪的人口,也有到现在还没有着落的,我也不能与完全给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令千金,我只能全力以赴,还请夫人多找一些人帮忙一起找吧。” 段葛兮可不是什么实打实的好人,但是又不愿意被玄朗看出破绽,所以态度还算对炫红比较在意。 段葛兮这话听起来应该是很让人感动的,可是朱氏没有,朱氏怔怔的看着段葛兮,半晌后抓住段葛兮的胳膊摇晃道:“不能,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女儿,你一定,别人可以帮我,我感谢,我也感谢你,可是找到炫红也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要找到她。” 必须? 第167章 这是什么说法,为什么朱氏说她必须要找到炫红,凭什么,为什么? 段葛兮问道:“为什么是我的责任?” 朱氏瞥了一眼玄朗,在炫朗都不明白的情况下,朱氏对段葛兮道:“因为我的儿子,你要做我的儿媳妇,这便是你的诚意,不要以为我们家什么人都能进来。” 嘎,朱氏这思想节奏段葛兮跟不上啊,不要说段葛兮跟不上,玄朗也跟不上,他都不知道朱氏为何要说这一茬。 朱氏这是怎么了? 看见周围所有人都在惊愕,这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断然没有在收回的道理。 朱氏硬着头皮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儿子,也不怪呼,我的儿子不仅容貌俊美,而且前途不可限量,段二小姐既然喜欢我的儿子,也算是一个有眼光的,既然段二小姐想做我的儿媳妇,那么就一定要帮我找回我的女儿,知道吗?” 朱氏觉得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相反别人都是高攀。 在朱氏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门当户对,或者登对的那些字眼。 段葛兮想不都朱氏会说这些,不要说段葛兮想不到,炫朗都想不到。 炫朗愣了好一会,才朱氏道:“娘亲,那都是没影子的事,你万万不可这么说。” 朱氏现在可不管那么多,反正周围有很多人诧异的看着,只有有人看,就说明她的说话管用,也会有很人听。 朱氏对炫朗道:“我的儿啊,你现在还未有娶这个女子过门,现在还就如维护这个段二小姐,娘亲都没事,娘亲觉得有个好的姑娘喜欢你,这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可是为娘找不到你妹妹,就给她提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难道也错吗?” 朱氏一边抽噎着一边又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你莫怪怨怪我话多,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听闻段二小姐的人脉广,又在这京城长大,认识的人很多,对着京城十分的熟悉,既然段二小姐喜欢我的儿子,想嫁给我儿子作为我的儿媳妇,那么我的这点要求也不算是过分吧,段二小姐觉得可行吗?” 可行吗? 段葛兮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便被朱氏拉下水。 她就那么想做炫朗的媳妇? 只是什么逻辑,难怪,朱氏会生出炫红那样的女儿,这大概也是性格的遗传吧。 段葛兮道:“夫人,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葛兮的婚姻由不得葛兮自己做主,虽然葛兮的父亲现在不在府邸,可是葛兮的祖母能掌握段家的大局,现在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葛兮不敢违拗,夫人想让我找到令千金,葛兮必然会竭尽所能,烦请夫人口下留情,葛兮的婚姻大事由祖母做主,葛兮的心思也会跟随祖母的心思。” 这个朱氏好生无礼,这说话的方式和态度确实能死气任何一人。 段葛兮回应的态度坚硬,但是礼貌,又不得罪朱氏,但是又在表明心迹,她是段老夫人的。 果然。朱氏一听,怔愣了片刻立马道:“话虽如此,但是段二小姐的意思是又对我的儿子变心了?” 说不上为什么,只要段葛兮不答应帮她一定找到炫红。 朱氏就不会妥协,死命的要把段葛兮往坑里面拉。 段葛兮想不到朱氏会来这么一出, 现在段葛兮才正式的审视朱氏,一个温和无害的慈母形象。 但是眼眸里面充满了算计而又势力的味道。 其实朱氏看起来还是一个农妇妇女,方方面面都在斤斤计较的妇女形象。 炫朗对朱是很无奈道:“娘亲,请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你不能对她这样说话。” 事实证明,炫朗这个时候不应该插嘴。 炫朗小小的年纪就出类,和朱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思想和行为没有受到朱氏的影响,反而做人做事比较仗义。 仗义的炫朗是善良的,尤其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虽然很无奈,但是很害怕得罪朱氏。 朱氏看见炫朗这么为段葛兮说话,于是气愤无比道:“炫朗,你是我生的,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妹妹曾经没日没夜多少时间做刺绣,才保你去读书蒙学,我们家里没有银子,你的父亲去的早,本以为仰仗你上午,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还来因为这个女子来说娘亲说的不是,娘亲哪里说错了,娘亲都是实话实话,这个段二小姐是不是对你变心了,难道你自己还看不出来?” 炫朗竟然无力反驳,只能十分抱歉的看着段葛兮,道:“段二小姐,我娘严重了。” 朱氏确实是严重了。 没有想到和炫朗的家人会在这最近几天产生这种莫名其妙,但又无法解决的的纠葛。 但是朱时欺人太甚,段葛兮眼能有不反驳回去的道理。 段葛兮对朱氏道:“夫人说话太严重了,我段葛兮心里从来没有喜欢过的男子,何来的变心?前不久我段葛兮还指天发了一个毒誓,我现在再说一遍,若是今生今世,我段葛兮对哪个男子起了爱慕的心思,和嫁娶之意,我愿意我喜欢的人万箭穿心而死。” 段葛兮说的很平淡,但是很坚决。 现场的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葛兮,这个年轻的女子居然能说出这一番话? 莫不是疯了? 可是仔细一看,段葛兮根本就没有疯,段葛兮是不会疯的,她说的是真的,她掷地有声,她侃侃而谈,这誓言说的直接而又深刻,振聋发聩。 这个女子居然敢发这样的毒誓。 朱氏就好像不认识段葛兮似得 朱氏一边拉着炫朗的手,远远的看着段葛兮对炫朗道:“我儿,你可千万不能和这女子走的太近,她在诅咒你。” 炫朗甩开朱氏的手,终于有点发怒道:“娘亲,你这样是不是在逼死我?” 炫朗再也不管了,走上前对段葛兮:“段二小姐,我代替我的娘亲给你一个歉意,我的妹妹我们自己会找,段二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不关你的事。” 炫朗的眼中的歉意之气都快溢出来了。 他这是为难,这是没有办法,有这么一个老娘再加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扛下去。 段葛兮也不怪炫朗,道:“我知道了,我还是会帮助找一下你的妹妹,告辞了。” 很快,段葛兮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想想也正是可笑的很,重生一世之后,原本以为战斗的对象是姐妹和继母。 先来看来,连这样农妇都斗上了。 看着段葛兮离开的背影,朱氏斥责道:“炫朗,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何要跟她道歉?我刚才说的都是为了让她帮助我,帮我找到我那消失的女儿。” 说起炫红,朱氏的眼泪又开始溢出来了。 炫朗很无奈,今天娘亲得罪了段葛兮,这以后他该如何面对段葛兮。 哎,想想就头疼。 段葛兮这边的事情不算小,一时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过都是从百姓之间传播出去的,虽然传播的速度比较快。 但真的是市井流言,只是被添油加醋的说出来而已。 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的夏家。 段葛兮还刚刚回到院子,看着那隼鸟在笼子里面很不爽的样子,心情也为之好了不少。 不一会,夏松,夏青,陈氏,夏云,这几个夏家的人通通都到了无忧院。 夏松知道最近段葛兮面对的事情比较多,现在夏松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还幸好有江人生的帮助,要不夏松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夏松进来院子之后,便对段葛兮道:“葛兮,今天的事情怎么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你发了什么毒誓,又看上那个叫做炫朗的公子?” 今天夏松未曾出门,就听到不少人提起外面的流言是多么的让人憎恶。 居然敢这么对段葛兮说话,夏松的心里决然是不好受的。 段葛兮停止拨弄那脾气大的隼鸟,转过头相互夏松嫣然一笑道:“外祖父担心了,不过是一些乱嚼舌根的人,不足忧心,我自能应付。” 夏松看见段葛兮脸上逐渐荡漾出来的笑容,心里一酸。 自从上次段葛兮不计后果的去幽王府邸,夏松就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不要段葛兮一个人这丫辛苦。 可是到现在,连面对流言蜚语的都是段葛兮一个在面对。 夏松忍了一会,立马大喝一声,道:“白江何在?” 不一会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进了无忧院。 段葛兮愕然道:“外祖父,这人是谁?” 白江年纪三十出头,看起来也极为的平凡,段葛兮不认为夏松现在会请一个平凡的人进来。 夏松必然有事。 果不其然,夏松对段葛兮道:“白江是我原来的一个小士兵,我也是最近才见到他。” 段葛兮问道:“外祖父这是要干啥?” 夏松的不屑阴谋诡计,可是连自己这个可怜的外孙女都保护不好,夏松的心里有愧。 夏松对段葛兮道:“葛兮,我看今天要诋毁你的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外祖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白江有些伸手,而且在这京城混迹的很熟,依照外祖父看来,得让白江好好的暗地里帮你整治一下给你添堵的人。” 看着像是煞有其事,但又不好意思说这些话。 段葛兮知道夏松从未算计过谁,现在要说让白江去给朱氏和炫朗使绊子。 段葛兮的心里不是不感动,感动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哭笑不得。 夏松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可见夏松对朱氏母子真的很厌恶的。 段葛兮怔愣了一会,立马对夏松道:“外祖父,这不必了,这样的流言蜚语我都不放在心上,外祖父就不必挂虑了,实在是不值得。” 朱氏那样的嘴脸,夏松若是让人秘密做给朱氏使绊子的事,必然会闹的不死不休。段葛兮何其护短,必然不会让夏松有半分的挂虑。 夏松闻言,点头道:“还是葛兮说的对,外祖听葛兮的就是。” 夏青和陈氏都关怀了段葛兮一番,确定段葛兮的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次放心的出去。 只剩下夏云了。 夏云和段葛兮的关系比较亲近,又能和段葛兮说的开, 夏云叹了一口气,对段葛兮道:“葛兮,这恶语伤人六月寒,我们是真的担心你,不过看见你好好的,心情不受任何的影响,我就放心了。” 段葛兮噗嗤一笑,道:“你多虑了,那倒不会,我的心情是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的,你放心吧。” 夏云顺着段葛兮的目光,看见那鸟笼子的隼鸟,那隼鸟不断的在笼子里面扑闪着翅膀,它的双眼十分的锋利,感受到夏云在看它,那隼鸟又是扑腾起来恨不得飞到夏云这里,好好的报复一下夏云才行。 夏云看着那鸟儿,对段葛兮道:“葛兮,这鸟儿好生的可恶,气量这么狭小。” 段葛兮对隼鸟告诫道:“臭鸟,你要知道我身边的都是自家人,你以后胆敢不敬,我直接扒光你的毛,把你炖汤了喝。” 那隼鸟好似能听懂段葛兮的话,顿时把翅膀收回来,再也不敢那么嚣张了。 夏云笑道:“真是一只没有出息的鸟。” 那鸟儿顿时又对夏云释放出凶恶的眼神。 段葛兮瞪了那隼鸟一眼,那鸟儿便急忙缩回翅膀。 这些女子肯定都会在玩弄它的,它很厌恶被人玩弄的感觉,不爽,很不爽,十分的不爽。 但是不管它爽不爽,都逃脱不了被人玩弄的命运。 晚上,漠北和潇远又陆陆续续的告诉了段葛兮一些事情。 就是在背后监视段葛兮的人马究竟有几路。 当漠北和潇远告诉段葛兮的时候,段葛兮被吓了一跳。 幽王,秦秀逸,秦源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漠北还说了,有一股江湖势力,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无迹可寻。 这些无迹可寻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监视她。 段葛兮诶觉得心里毛毛的。 秦寂然在的时候,她并没有蛰伏自己的能力,现在秦秀逸出征了,她才觉得被这些心怀叵测的人,暗地的监视着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段葛兮又对漠北和潇远吩咐道:“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们做事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还有,你们两个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帮我查清楚,那些监视我的人究竟是谁,他们驻足的过的地方有什么气味,还有什么暗号都告诉我。” 若实在不行,段葛兮打算去明月当铺看看,反正那平等交换。 她很厌恶被背后的人如此监视着,这感觉让段葛兮很没谱。 漠北和潇远告辞而去。 这是夏家。 穆家,秋风院。 段水云回到房间,脸上的怯懦之色全部褪去额的干干净净。 转而换上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段水云身边只有一个贴身的丫鬟,那便是桃花。 段水云对桃花,道:“今天夫人去了哪里,你可曾知道?” 桃花摇摇头道:“姨娘,今天夫人奇怪的很,出去的时候虽然坐的是马车,可没有留意周围,可是我安排的人却遭遇了阻拦,问题是,阻拦我们的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 段水云拧了拧眉头,道:“我知道了,以后做事认真小心一点,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不管在谁的面前,哪怕在丫鬟和百姓的面前,都的夹着尾巴,千万不要被人看出了端倪,否则的话,是怎么死的我们都不知道。” 段水云知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就是小心翼翼。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点都不意外。 桃花道:“姨娘说什么,我都清楚。” 段水云问道:“夫人回家的时候你可看见什么异样了吗?” 桃花摇摇头道:“姨娘,夫人回家的时间太晚了,奴婢实在看不出来夫人有任何的异样,时间晚,再加上夫人回家之后只说身子不舒服,所以我没有留意。” 段水云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讽之色,道:“身子不舒服?” 段水云又呵呵了两声,道:“这个时候身子不舒服也是应该的,明天夫人肯定会奇怪大夫过来给自己瞧瞧身子,这是一百两银子,收买那个大夫,让大夫告诉夫人,她的问题不大,她的身子很好。” 要让林湘忽然有一天暴毙身亡,都找不出来原因,这就是段水云目的。 林湘欺她太甚,段水云是一个隐忍的人,却不是一个大量的人,她早就对林湘河之入骨了。 林湘必须死,而且还有死的不明不白。 这身份一出生便是庶女,嫁人也是一个姨娘。 段水云不乐意了,这个妇人的位置她一定要爬上去,她绝对不甘愿只当做一个姨娘,这姨娘是无能之人,这姨娘是耻辱之人身上的耻辱标志。 这就是她段水云的心思。 段水云的心已经扭曲成这样子了。 桃花很熟悉此时的段水云,因为桃花不是一般的人。 桃花继续问道:“姨娘,那段二小姐那天喝了茶,只怕不出两个月便疯魔了,而且据说,段二小姐现在还正常的很,完全瞧不出是一个中毒的人。” 段水云的脸上带着一点扭曲之色,道:“段葛兮必须死,若是她知道夏羽的死也有我的一点功劳,必然不会放过我,所以我要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把她给弄死,她若不死,我也没有好日子过。” 段葛兮那可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现在段水云要对付的就是段葛兮和林湘,只要把这两个女人给铲除了,她的世界才能彻底的安静下来,这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才能心安理得。 桃花点点头的道:“好,姨娘说的话我都记得。” 段水云看着桃花,一个娇羞无比的丫鬟,身上却时不时的能释放出一点杀气。 桃花不死段水云最开始的丫鬟,是段水云要出嫁之前偶然得到的一个丫鬟。 这丫鬟是个心思聪慧的杀手,而来来头比较隐蔽,段水云现在都不知道桃花究竟从何而来。 桃花究竟所为何事。 段水云忍不住问道:“桃花,你到我的身边来真的没有任何目的?又或者说,你们主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段葛兮不得好死?” 桃花对上段水云的眼神,含着一汪满满的机锋。 桃花对段水云温和而又尊敬道:“姨娘不必过问这么多,我之所以要帮助姨娘,一个是主子的安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主子要把姨娘纳为己用。” 段水云并不意外,桃花接近她的时候,段水云就看上了桃花的伸手和桃花的聪慧。 身边若是有这样的丫鬟,她不愁斗不倒段葛兮,不愁辗压不了林湘。 这是秋风院。 林湘这边。 林湘之所以要等到这么晚回家,就是因为要避开段水云。 林湘通过段葛兮知道,顿水云是一个多么会隐忍的人。 段水云的隐忍让林湘觉得很惶恐,段葛兮告诉她的第一步,便是回来之后要装作生病,而且明天还要接受段水云安排的大夫。 林湘都答应要做了。 若是她不这么做,只怕她还真的不是段水云的对手。 其实段葛兮走了之后,林湘一个人在天凉台又默默的想了很久,越想就越觉得段水云的可怕。 所以她打算蛰伏起来,然后隐忍的对付段水云这个贱人。 只能晚上回来,而且林湘还打算装病几天,这几天她要好好的观察一下段水云这个贱人,。 回到房间,林湘很累了。 原本打算要睡觉的,可是阿诺忽然出现了。 阿诺看不起林湘这样的人,若不是段葛兮的吩咐,像林湘这样没脑子的活该被害死。 但是段葛兮吩咐过,林湘有大作用。 所以阿诺来了。 看见房间无端出现的阿诺,林湘被吓了一跳之后,顿时镇定了起来。 林湘问道:“女侠,这么晚你出现在我的屋子里面可有何事?” 阿诺看了看房间的四周,道:“确实是有钱,这屋子的每一样都不是凡品,有个有钱的老子就是好,可惜了,你的脑子不管用。” 林湘见识过阿诺的厉害,阿诺说什么话,林想也不敢反驳,毕竟阿诺的厉害她是看在眼里的。 林湘对阿诺道:“女侠过来该不是看我这名贵的房间吧?” 阿诺兴致缺缺道:“段二小姐说你身子失血过多,翠浓姑娘说你身上有水蛭那是骗你的。” 林湘顿时怒道:“你说什么?她们恐吓我?” 想起身上有水蛭,林湘觉得现在身子还不舒服。 阿诺鄙视道:“不是她们恐吓你,是让我过来告诉你,你的房间里面有什么玄机。” 阿诺卡看见林湘的金丝软枕头,上面的刺绣不是一般的好看,难怪,林湘会把这枕头放在自己的床上。 要知道林湘不喜欢段水云,却还能把段水云刺绣的枕头放在床上,可见林湘对着枕头也是真的喜欢。 阿诺不管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把林湘的枕头掀开,没有见到任何的异常,然后又兮的看了一下这枕头的,这枕头下面有一条裂开的缝隙。 阿诺又把林湘的床单翻起来看了一下,我的乖乖,这床单下面竟然隐藏着几个硕大无比的水蛭。 阿诺看着脸色被吓的煞白无比的林湘,道:“看看,看看,穆夫人是怎么失血过多的,现在该知道的吧?你这半个月可是天天养着这么多水蛭,这不失血才怪。” 若不是林湘身后有林妈妈扶着,林湘绝对会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根本就站不住脚步。 林湘握着林妈妈的手,声音十分哆嗦道:“林妈妈,她好狠,居然用这种狠毒的招式要我的命,段水云好恨啊,她好狠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里我待不下去了。” 直到看到这一幕,林湘才知道段水云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为何她的身边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林妈妈担忧的抱着林湘,担忧的道:“夫人啊,老奴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听从段二小姐的,若是你现在回家,必然会让你的母亲担心啊,你的母亲担心然后你告诉着一些都是段水云做的,可是你的母亲会相信吗?” 对啊,母亲会相信吗? 母亲是不会相信的,就像她开始不相信段葛兮一样,她认为段水云根本不不可能陷害她是一样的。 林湘带着呜咽了一会,道:“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看见锦被上有数十条水蛭,浑身吸饱了血,圆滚滚的在被子里面艰难的蠕动着身子,好似很害怕这屋内的光线。 阿诺可不是怜悯林湘。 阿诺用鄙视的口吻道:“穆夫人,哭若是和会娘家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你就哭吧,或者就会去娘家吧,你若有任何闪失,她还是很乐意的,她就是想看着你死,然后霸占这穆家夫人的位置,若是穆夫人现在就退却了,甘心吗?” 林湘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蠢。 阿诺跟秦寂然和段葛兮在一起的时间待得太久了。 现在看着除了段葛兮以外的女人,要不然就是恶毒无比的,要么就是蠢笨的无药可救的。 阿诺这话说的毫不留情。 当然,这话听在林湘的耳朵里面也显得极为的刺耳。 她会甘心吗? 林湘是个女人,是个衣食无忧长的其千金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官家小姐。 但她是林青峰的女儿啊。 她蛮横,骄纵,浮夸,她的骨子里面便有蔑视一切人和事的因子。 所以她不会甘心,不会认输,不会这样退却的,这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 林湘对阿诺叫道:“你不要刺激我,我是绝对不会退缩的,我一定会跟段水云那个贱人斗的你死我活的,我绝对绝对不会认输。” 阿诺不说话,不想和泽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过多的话。 林湘继续问道:“那段二小姐有没有交代我该怎么办?” 阿诺道:“以治其人之道呗。” 林湘惊恐道:“段二小姐这是让我把水蛭给段水云,可是我该怎么给嘛。” 段水云的心思那么诡谲,难道她要把这枕头塞进入水蛭,然后还给段水云? 那段水云是绝对不会要的。 阿诺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去办,从明天开始也要看你自己,而且段二小姐希望你没事的时候多观察观察段水云,最近这一个月,务必让她段水不得好死。” 废话不说那么多,很快阿诺便把床上的水蛭给收集起来了。 这胀鼓鼓的水蛭不仅个头大,而且看样子也饱了,还不如换一些饿扁了的水蛭? 这样想着,阿诺便这样做了。 桃花原本瞌睡来了,想进屋子休息,就在桃花要关窗的时候,忽然一股风把窗户摇晃了一下。 桃花顿时一个激灵,急忙打开窗户,却不见任何一个人影。 好生的奇怪,刚才明明感觉有人进了秋风院,可是现在怎么不见人? 桃花四处找了一圈,直到发现墙角边上有一只夜猫,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和段水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小心翼翼的多了。 这段三还真的让热刮目相看,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 难怪主子说段三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 第168章 很快,桃花关上了窗户,熄灯就寝了。 这边阿诺才从暗处出来,道:“想不到段水云身边,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丫鬟,还是一个会功夫的。” 看来这以后不得不多多提防啊。 很快,阿诺翻进去了段水云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把那么水蛭放在段水云的床下。 看着段水云是熟睡的样子,阿诺鄙视道:“段三,这就是你自掘坟墓的下场,你可怨不得别人啊。” 很快,阿诺便消失在秋风院。 穆家,清早。 便有人带着一个大夫急匆匆的进了穆家的大门。 这大夫在下人的带领下急急忙忙到了林湘的院子。 林湘病了,据说失血过多的毛病现在还未缓解过来。 在林湘的房间里面,林湘躺在床上,放下床帐,因为男女大防的原因。 所以林湘的手腕上是盖着丝帕的的。 大夫认真的给林湘诊了一下脉搏,脸色微微的一怔。 在这大夫刚刚被请穆家大门的时候,桃花就给了这大夫一百两银子,只要他给林湘说一声,她的身子虚弱,稍微调理一下,并不大碍即可。 所以这大夫的脸色只是微微的一怔,便正常了起来。 但是这大夫不是道的是,这床帐十分轻薄,从外面看,只能看见里面的人影,看不到具体。 但是从里面看,能看出外面的一切,简直丝毫毕现。 所以,大夫的神色落入林湘的眼里。 果然,她的身子确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林湘很虚弱的问道:“大夫,我的身子可有什么大碍?” 大夫愣了一会,顿时道:“无碍,就是小产的时候失血过多,再多养一段时间慢慢的就有了起色,夫人不必忧心,无碍的,只要好好的调养一下,心情愉悦一些,必然会好的。” 果然,这个大夫不肯对她说实话。 和以前一样,林湘对林妈妈道:“林妈妈,看赏。” 于是林妈妈给了大夫十两银子。 大夫拿着银子又写了一个方子,都是补血的。 大夫走了之后,林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青竹来了。 青竹对林湘道:“夫人,刚在我看见大夫进门的时候,桃花给了他一些银子,我站的远,怕被人发现,所以没有看清楚是多少数额。” 林湘现在满身的愤恨,若说之前她还有所疑惑,疑惑段葛兮的话可不可信。 可是先来看来,果真,她的孩子是段水云害死的,她的身子也是段水云要弄腐朽的。 若不是她的身子体质好,只怕她现在已经病入膏肓,而且还找不到任何的原因。 可恨,可恨啊。 林湘对青竹道:“你下去吧,昨晚听说那个桃花是会功夫的,以后你千万不要靠她那么近,要好好的悠着来,千万不要被她发现了你。” 青竹道:“我知道了夫人。” 每天阿诺都会过来问问林湘当天发生的事情,所以关于穆家的事,段葛兮总会在当天就知道。 所以,段葛兮知道今天关于穆家发生的一切。 段葛兮对阿诺道:“阿诺,谢谢你。” 阿诺有点不好肆意的挠挠头,最后叹道:“段二小姐不必客气,段二小姐是看不我和玄魄,要不然也不会不要我们的卖身契了。”若是段葛兮拿了他们的卖身契,那么他们就是段葛兮的人了。 既然是段葛兮的人了,那必然会理所当然的帮助段葛兮办事。 段葛兮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她现在心里很矛盾。 原本不想跟秦寂然有任何的瓜葛,可是秦寂然便走了之后,她还要用阿诺和玄魄。 依照她的骨气,这两个人是决计不能用的。 可是无奈,漠北和潇远相比阿诺和玄魄还是差的很远。 罢了,等秦寂然回京的时候,她要好好把这些都还给秦寂然。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 说不上的有多么的快,但是也绝对不缓慢。 秦秀江继续被秦源幽禁在幽王府邸。 秦秀逸也安然的在成王府邸。 至于韩斌,在家里待了半个月终于上朝了。 但是段葛兮得到的消息是,韩斌上朝之后秦源好像没有那么看重这个内阁大学士了。 这对于段葛兮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利的消息。 不过,她还有松阳,有松阳她就有筹码。 段葛兮的心还算是很平静的。 今天,阳光灿烂,江人生来了。 江人生这次过来面色凝重,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段葛兮坐在一张酸枝梨木的圈椅上,看着对面坐着的江人生,段葛兮问道:“看见芦花夫人的样子,我就觉得只怕我这毒药很难解,对不对?” 江人生喟叹了一声,道:“我搜索了很多书籍,把吏部尚书的府邸,还有潇王府的书籍都搜索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关于段二很提所毒素的。” 江人生的心情很难受,但是他又不得不过来告诉段葛兮这一切。 果然,江人生的话在段葛兮听来,并不意外,段水云用了那么大的力气,给她下毒肯定不是一般解药能解除的。 段水云绝对不会给她翻身的余地。 段葛兮安慰道:“没事,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只要有时间,就不要泄气,这自己泄气却涨他人志气的事,我段葛兮必然不会干。” 江人生看见段葛兮表情的坚韧,鼻子一酸,大概这世界上也只有段葛兮才会笑看这些生死之事吧。 段葛兮心里又是一暖,表情却带着一些嗔怪之意,道:“你不要这样的情绪,我段葛兮不害怕那些生死。” 怕就怕有很多事情还未做。 不行,明天开始,段葛兮又要针对一个人了。 秦秀江上次那般折辱她,这件事断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和江人生继续说了一些话,段葛兮便早早的休息了。 次日,天一亮,葛兮便从夏家跟阿露换了一身衣服,她穿上丫鬟的服装,故意收敛自己的风华。 她要去一趟明月当铺,好久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 或许指望漠北和潇远,是根本追查不出这幕后之人。 她要通过木易阁,追查出来还有一波监视她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她等不及。 她迫切的需要知道这一切。 和阿露交换了一下服侍,阿露则穿着段葛兮的衣服,故意在房间里面装作段葛兮并未出门的样子。 段葛兮很熟悉明月当铺的路,很快,段葛兮到了明月当铺。 知道这明月当铺最大的东家是秦寂然。 也知道平日里面是赵普在这里打理的。 鸿雁认识段葛兮,和段二小姐可是王爷喜欢的人啊,这可是未来的王妃啊。 鸿雁直接把段葛兮带到二楼的阁楼里面。 这阁楼也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光线不是十分明亮。 这里视野开阔,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机关设计,这里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铺子里面来了谁,铺子里面的人却看不见这阁楼里面的一切。 段葛兮想起之前来过明月当铺几次,难怪,每次她过来都觉得十分奇怪,好像这背后总是有人在盯着她看似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阁楼的玄机。 看家段葛兮过来,正在那里碎碎念秦寂然留下烂摊子的赵普登时站起来,对段葛兮笑嘻嘻道:“原来段二小姐过来了?” 段葛兮看见这一张脸,好好的一张脸,非得留下一撮胡子,随着他的笑容而颤动,看起来十分的滑稽,简直就是滑稽至极啊。 想不到秦寂然那么闷骚的性格,也有这么嘻哈的朋友。 这话是当时韩敏敏对她说的,可不是段葛兮自己说的,段葛兮只是忽然想起来韩敏敏的话,不由得噗嗤一声。 赵普看见段葛兮笑了,顿时疑惑道:“段二小姐这是在笑啥?不,我看见段二小姐刚才是看见我在笑,难道是在笑我?” 段葛兮点头道:“没错,我之前听过一句话,当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敏敏说的。” 赵普顿时来了兴致,天天在这里整理消息,他很久都没有出过门了,这身子都要发霉发臭了。 所以对段葛兮的话他产生了深深的兴趣。 段葛兮道:“好,若是你想听韩敏敏说的什么话,便给我两个消息,当做交换。” 赵普的嘴角抽动好几次,这段二小姐也太腹黑了一点吧。 居然用这个笑话和他交换两个消息,赵普知道,段葛兮要交换的消息,肯定不是什么小消息,必然是惊天的大消息啊,为了这一个笑话,送给段葛兮两个消息,赵普不管怎么都觉得很亏,简直亏大了。 赵普贼笑两声道:“我已经在段二小姐的手上吃了好几次的亏了,难道段二小姐还要让我继续吃亏不成,我可不想再吃亏了。” 段葛兮找个地方自来熟的坐下来,又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很自然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这才慢悠悠的对赵普道:“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你觉得如何才不会亏损?” 赵普想了一会,赵普的心里苦啊。 秦寂然当初出征的时候对他说过,段葛兮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 尤其是秦秀江和秦源的麻烦。 但是主要针对秦秀江。 这要问段葛兮要个无数两银子吗? 要知道段葛兮上次押注的时候是赢了不少的银子。 可是爱财的赵普现在不敢了,若是问段葛兮要了银子,被秦寂然知道的话,可以想象一个下那妖孽的脸会拉的有多黑。 反复想了很久,赵普的脸上才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道:“好吧,段二小姐就用一个一句话跟我交换两个消息吧。” 段葛兮双眼璀璨,模仿着韩敏敏的语气道:“想不到秦寂然那么闷骚的性格,也有这么嘻哈的朋友。” 说完之后,段葛兮补充道:“当然,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韩敏敏说的。” 其实段葛兮也很难理解,为何韩敏敏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她的性格和说话的豁达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让段葛兮很是欣赏。 赵普听闻后,惊愕了好一会,才摇头道:“哎,想不到段二小姐身边居然有那么碎嘴的人,也不知道高超是怎么回事,还跟我说韩家小姐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子,还说什么女子猛如虎,万万不能触碰,现在倒是好,把自己深陷了进去。” 深陷? 高超把自己深陷进入韩敏敏的温柔乡里? 段葛兮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若说最近遇到麻烦不少,可遇到这样的事,段葛兮的心顿时觉得温暖了不少,终究还有一件好事的。 说不定韩敏敏的未来终于有了着落。 想起韩敏敏,段葛兮必然会想起夏云,夏云那一次对她说,只怕已经看上了赵普。 段葛兮就觉得很是震撼。 想到这一出,段葛兮立马对赵普问道:“既然他们对眼了,那么赵公子呢?有没有觉得海棠姑娘好,还是其他的女子好啊?” 赵普顿时一愣。 上次他从黑暗的巷子带夏云回家。 夏云不是段葛兮这么手段,不是韩敏敏那么个性的女子。 她温和,但是心里很有所持守,她不死缠烂打,她恰到好处,不会给人难受,不会给人施加压力。 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相处,总是会让人的心里产生想要珍惜的感觉。 想到这里,赵普都觉得自己的老脸一红,。 老脸一红? 这怎么可能,他想起夏云,怎么会脸红。 我的天啊。 赵普好像有点认不清楚自己了。 不过段葛兮不会放弃打击赵普的机会。 段葛兮笑道:“赵公子可是想起了某家的好姑娘?觉得那姑娘可比那缥缈的海棠好?” 赵普顿时道:“段二小姐不要再说了,段二小姐还是问问你要你得到的消息是什么消息吧。” 段葛兮的低沉了几分,她严肃至极道:“我要问的是,秦秀江和我背后暗部势力的消息。” 段葛兮想了一会继续问道:“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事给我查清楚,用最快速度告诉我。” 赵普并不惊愕段葛兮会要这两个消息,这段时间,段葛兮发生的事,他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 秦秀江可耻卑鄙,最近赵普都能感受到萦绕在段葛兮周围的危险,段葛兮最近的处境很艰难。 赵普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要幽王的什么消息?” 段葛兮目光一寒道:“造反。” 赵普为之一振,道:“段二小姐要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大了,段二小姐如何看出来,他会造反?” 这就是奇妙的地方,赵普虽然知道段葛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他还是从段葛兮的口中听到那种惊世骇俗的话。 段葛兮道:“秦秀江是秦源的儿子,他犯错,秦源都可能原谅他,他能迫害夏家,能侮辱我,但是他不能独独违背皇上,我要得到消息,秦秀江的人在哪里?如何才能激发秦秀江的人,给京城来一次动荡?” 上一世秦秀江说造反就能造反,当时秦秀逸那么多人也没有那么轻松就能打败秦秀江,段葛兮不觉得,秦秀江在暗处没有人协助。 只要把秦秀江暗处的人给引出来,然后制造动荡,秦源不可能不彻查,一旦彻查那些动荡的人是秦秀江的人,到时候再猛的烧几把火,段葛兮不信,不能把秦秀江给打回原形,这就是秦秀江的下场。 秦秀江比不上秦秀逸那么难缠,秦秀江的尾巴肯定藏匿的不深。 果然赵普啧啧惊叹了两句,道:“段二小姐这不出手可以隐忍,这一出手便是人命啊,好,既然段二小姐要对付幽王,那么段二小姐的事就是我的是,我会让木易阁把秦秀江所有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打听清楚,段二小姐给我五天的时间,五天以后,不管是秦秀江,还是跟踪在段二小姐身边的人,都会帮段二小姐打听的清清楚楚。” 段二小姐也不跟赵普客套,平时在一起认识的时间不断,说多了谢谢反而别扭。 交代了这件事,段葛兮的心里轻松了很多。 秦秀江,段水云,是她最近必须除掉的人,她等不得那么久,还有秦秀逸。 上一世的敌人也是最难对付的,秦秀逸掩藏的很深,段葛兮虽然知道秦秀逸会如何掩藏,可是秦秀逸的后招和退路一直都是最多的。 回到无忧院等待赵普的消息吧。 段葛兮前脚回到夏家的无忧院,这后脚便来了一封信件,这信件是从边境来的,不用想也是秦寂然的,秦寂然居然给她来信了,段葛兮的嘴角有涩涩得微笑。 想了一会,段葛兮还是忍不住把信件打开了,秦寂然不是一个啰嗦的人,所以说话时分简单,这信件上面只有几个字,随心所欲,不必约束。 呵呵,随心所欲,不必约束? 难道秦寂然知道她会面临什么? 所以这信件的意思是摆明了会给她撑腰,这不是支持她胡作非为嘛。 段葛兮把信件放在蜡烛上烧毁了,有人在监视她,这个东西了不能让人窥见。 段葛兮的心里十分忐忑,说不上为什么忐忑,总觉得四面八方都会有事情发生,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段葛兮一直惯用的手段。 不怕,天塌下来也不怕,害怕惶恐焦躁被她在上一世用的干干净净了,这辈子没有了。 穆家。 林湘经过大夫诊断,为何会失血过多? 林湘在穆家几乎是散财仙女一般,她有问题,自然有很多人关心。 比如说,段水云就是一个,得知林湘的身子不好,段水云带着桃花,又从街上买了不少的补品过来。 段水云到了林湘的住处,林湘的房间有不少姨娘,这些姨娘和红姨娘的年纪大小差不多,而且这些姨娘的子女都和段水云,林湘的年纪差不多。 段水云刚刚进入,便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是穆中远的一个香姨娘生的女儿,叫做穆彤。 穆彤看见段水云进来林湘的屋子,便讽刺道:“哟,是段姨娘来了,夫人身体不好,我们都来了半天了,段姨娘现在才来,这大概是不想过来吧?” 香姨娘看见自己的女儿出言不逊,也不阻止,可能她们都看不上段水云这个柔弱可欺的性子吧。 这是在穆家最好拿捏的女子,所以大家都会毫不客气的对付段水云。 段水云一副极好的性子,也不生气,道:“大小姐说的是,贱妾是罪该万死来晚了,昨天听大夫说夫人的身子不好,一直没有过来看看,今天来过来瞧瞧,为了恕罪,贱妾特意给夫人带了很多补身子的东西。” 昨天大夫给林湘诊脉的时候,林湘就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过来这边探望,今天林湘才允许,可见段水云这么说,是要把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给自己扣一个极大的帽子。 段水云说话,真的不会得罪任何人。 穆彤吭哧一声道:“就你会说话。” 却无法责怪段水云了。 段水云急忙对桃花道:“桃花,把我从街上买回来的糕点给大小姐尝一下。” 桃花打开手中的盒子,精致的盒子上雕刻的是天银斋,穆彤惊喜道:“这可是天银斋的糕点?” 段水云笑道:“确实。” 穆家还有其他的庶子庶女们,立马都围在段水云的身边,这天银斋的糕点,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 难得难得啊,只是她们只顾着吃,却没有人想想看,段水云只是一个妾,如何能买的起这些东西,而且段水云的嫁妆都打算充公。 这些人不会想那么多,若是换作原来的林湘,必然也不会想那么多,可是林湘现在想的多了,看的多了,她看见段水云进门之时,就一直在观察这个人。 面对穆彤的刁难,段水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当初林湘要收买穆家的后宅,可没有少花心思,每次都投入大量的金银,通过散财,才让穆家的人看重她。 而段水云就时不时的用点点心,就能收买一下,段水云的投入比她小的多,却也是一样的回报。 要知道刚才她还给了穆彤一根金,给了姨娘们一些银子,其他庶子庶女们一些贵重物品,才能制造出这么和谐的一幕。 可惜,段水云投其所好就可以了。 败给段水云,她不算冤枉,可是,现在败了吗?没有。 林湘等了一会,便看见段水云过来了。 段水云给她辐了一下身子,道:“贱妾来看望夫人,给夫人带了一些补品。” 林湘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段水云让桃花把东西都摆放在林湘的桌子面前,红枣枸杞,阿胶,还有红枣制作的一系列形状不同的糕点。 这些东西不仅看起来好看,而且每一样都是补血的,煞费心神。 若是换做林湘以往,一定会对段水云送来的糕点爱不释手的。 可是现在林湘看着这些糕点,只觉得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看透了段水云,便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是真心实意的。 依照段水云对待段葛兮的手段,一定会把这些东西添加一些不可思议的作料。 但是为了让段水云不怀疑。 林湘十分高兴的道:“段姨娘真是有心了,这些糕点和补品我都收下了,只是我现在没有什么胃口,不如一会再享用?” 段水余十分讨好道:“夫人,这东西都是热乎乎的呢,是贱妾亲手给夫人做的,就是希望夫人能尽快的好起来,这是贱妾的一点心意,不如夫人先尝试一下?” 看见段水云的样子,林湘就觉得这糕点里面肯定有鬼。 林湘故作身子不适,心胸烦闷的样子,对段水云道:“好,你的一番好意我知道,你下去吧,我身子不适,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安生一下,糕点就留下吧。” 于是林湘迫不及待的打发了段水云,又用身子不适为说辞,把其他的人也给遣走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林湘急忙对青竹道:“把这些糕点希望给我留一块,其他的给我毁了,不要被人看见。” 现在和段水云斡旋,林湘不知不觉中隐忍了几分,她以为她会隐忍不了,会对段水云进行疯狂的羞辱,可是没有,她按照段葛兮的话,没有想到也能做到隐忍。 隐忍,是对敌人的戒备,是强大自己的假象。 很快,青竹把糕点毁灭了一些,没多久阿诺就过来了,段葛兮的人每天都会过来几次,或者说有时候在这穆家的暗处,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阿诺过来之后,林湘让阿诺把这糕点带回去给翠浓看看,究竟有何不妥。 阿诺倒是用很快的速度回应了这个糕点,经过翠浓的研究,和江人生的辨别发现,这糕点形状很多,绝大多数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夹在没有问题中间的,一种心形的红枣糕却有问题。 那就是这种糕点被下了药,一种让人甚至昏聩的迷药。 江人生和翠浓把这个糕点的问题检查出来,阿诺又第一时间告诉了林湘。 林湘闻言,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 她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惶恐之色。 段水云对她动手了。 而且还是用这种隐蔽的手法。 这些糕点都是红枣糕,每一种的口味都不一样。 有杏仁味道的,有百合味道的,还有玫瑰味道的。 其中一样水蜜桃味道的红枣糕是林湘最喜欢的。 恰好就是那一种水蜜桃味道的红枣糕,里面被放了毒。 即便林湘到时候把水蜜桃的吃完,被人发现了这糕点的异常,大概也查不出任何的毛病。 因为那款水蜜桃的红枣糕已经被她吃完了。 好可怕,好可怕。 林湘的手颤颤巍巍的,声音也颤颤巍巍的。 林湘对身边的林妈妈和青竹道:“你们扶着我。” 于是两个下人把林湘紧紧的搀扶起来。 林湘走到阿诺的面前,忽然一下子跪在地上道:“代替我谢谢段二小姐,若不是段二小姐,只怕我会是她段水云手上的提线木偶,若不是段二小姐,只怕我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林湘现在真的是害怕了,没有想到段输运会这么厉害,仅仅看清楚了她的伎俩,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阿诺一脸严肃道:“我会告诉段二小姐的,可是段二小姐不想让你这样认输,段二小姐说,看清楚了段水云的伎俩之后,要懂得反击,我反正把那吸血的水蛭放在她的床下去了,以后你自己注意,然后反击就是了。” 这样的资质,也不知道是怎么当得上主母。 若不是林湘的身后站着的是林青峰,估计她会被人害死的尸骨无存,都不知道是谁害死的。 林湘懵懵懂懂道:“请段二小姐指点迷津。” 阿诺道:“段二小姐说了,你现在千万不要让段水云对你起疑心,她给你的一切,你都假装接受,然后你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奉还给她。既然她要你失败的狼狈不堪,都蒙在鼓里,那么你也是一样,段水云最害怕的是失败。” 话不多说了,阿诺一刻钟的时间就走了。 阿诺走了之后,林妈妈对林湘担忧道:“夫人,这段姨娘心思如此歹毒,断然不能放过她,不如我回去把这监视告诉林夫人?” 林湘急忙道:“不必,你告诉我的娘亲只怕会打草惊蛇,我的娘亲断然也不是段水云的对手。” 而且段水云手段干净,并未留下什么把柄。 青竹忽然灵机一动,道:“小姐,段姨娘不是最喜欢小姐嫁妆里面的那一把流沙纨扇吗不如夫人把这纨扇里面动点手脚,然后送给段姨娘,反正现在这天气还算是比较闷热,还不到秋高气爽的时候。” 第169章 青竹这么一说,林湘立马想到自己的嫁妆箱子里面确实有那么一把流沙纨扇。 这纨扇握手生凉,扇出来的风也是清爽无比。 当初段水云问她这扇子是什么扇子的时候,林湘直接对段水云道:“你问那么多作何?敢情你买得起一样,也对,这纨扇少的很,是我父亲去南洋做生意的时候,一个友人送给我父亲的,说这扇子在这天下不超过五把,所以说,即便你有银子都买不到。” 那时候林湘和段水云都刚刚进穆家的门。 林湘对段水云更是百般刁难。 可是段水云都柔韧的如同水中的蒲草,细软的很,段水云也不会因为林湘的鄙视而有半分的生气。 反而段水云还赞叹道:“贱妾只是觉得这扇子好看的很。” 经过青竹这么一说,林湘立马想到箱子里面还有一把扇子。 因为当初被段水云垂涎过,林湘觉得很恶心,于是就把扇子收了回去。 不过现在看来。 林湘对青竹道:“一会去永和堂求药,那药房的掌柜的段二小姐认识,你去求一味猛药,这味道不会消散,而且是时间越长,越会发挥药效的药物,求回来之后给我把这纨扇给我浸泡个三天三夜,我把这扇子送给那贱人便是。” 有了段葛兮这个身后的人,林湘忽然觉得段水云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跟段水云斗,只要保持脑子的清醒就行了。 今年的夏天不怎么热,可是秋天却热的出奇。 这大街小巷的阴凉处都挤满了人。 大家都在纳凉,可这也解决不了这天气炎热的问题,。 自从上次岳华山坍塌之后,这京城好像都没有怎么下过雨。 这热气好像从四面八方浸入人的身体一样,不管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又或者都是行走着的,好像都十分的躁动不安。 宛如身体的血不是温和的,而是滚烫的。 这么炎热的天气,若是没有一处安静的宅院,也会把人给热的够呛。 这秋风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和林湘一起进入穆家,林湘不喜欢段家的人,所以就打发段水云住在秋风院。 这院子没有什么树木不说,这还面对着太阳,太阳直射进来,差点就把里面的人给晒的两眼冒金星了。 桃花是习武之人,这身子的抗热能力确实比段水云好了太多。 现在最烦躁的应该就是段水云了。 她对桃花道:“这天气这么热,又不见微风,这房间里面着实热的很,你去想法子从外面买一些冰块回来吧。” 段水云说买冰块,这房间里面便有一块冰块。 这冰块在冰盆里面,边缘都融化的看不出来任何形状了。 由半个人大的冰雕,现在变成拳头大小,而且还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的融化。 这院子的温度高,连这冰块都用不了多久。 桃花问道:“姨娘,这穆家在冰窖里面有一些冰块,我让人给姨娘去搬运几块回来吧。” 段水云立马道:“且慢,林湘不会给我多余的,这大大小小的的院子,一天就这么一块冰雕,我若是现在去要,便是多要了一块,若是被林湘知道了,恐怕又会生事,还是在外面去买吧。” 桃花跟段水云身边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对于段水云这个人,桃花还是很了解的。 段水云这个人十分善于隐忍,几乎能隐忍的让人惊叹。 可是看见段水云这么能忍受,桃花还是忍不住道:“姨娘,我一会就出去,只是姨娘,这林湘总是阻碍你,把她对段二小姐的厌恶全部夹在你的身上,这样的女子,依照姨娘的手段,应该早早的去掉,这穆家夫人的位置便是姨娘的,可是姨娘为何还如此慢吞吞的手段?” 这刀起头落的顷刻之事,非得被段水云做的九转千回。 段水云的嘴角挂着一抹冷淡至极的微笑,道:“林家背后的势力很强大,虽然林青峰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但是林青峰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若是我把林湘处理的太快了,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若是暴露了自己,那就不好了。” 不光是不能在林湘这一块暴露自己。 段葛兮那边也同样不能暴露自己的。 若是段水云知道段葛兮明白了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惶恐忧郁,郁郁不得终日。 桃花知道了,所以应允道:“姨娘说的是,既然这天气热的让姨娘难受,奴婢现在就出去给姨娘买一点冰块回来。” 段水云叮嘱道:“千万不要买那么多,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我身上有不少的财产,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这就是段水云比较关心的问题,身上的那些东西,可都是绝密啊。 桃花道:“姨娘请放心,奴婢做事,不会给别人拿捏把柄的。” 尤其现在这关头,段水云如此隐忍,别人必然不会有所怀疑的。 这边桃花刚刚出去。 秋风院便进来了几个人。 过来的人正是林湘,跟在林湘身后的还有林妈妈和青竹。 这好端端的林湘怎么会来? 这不符合林湘的性格啊,之前段水云没少在林湘面前点头哈腰的,可是林湘不喜欢段家的人呢,任凭段水云多么第三下次,林湘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看见林湘过来,段水云逐渐戒备了起来。 一边戒备,一边又对林湘福身道:“夫人。” 林湘由于小产之后失血过多,身子疲乏的很。 所以需要两个下人搀扶着。 林湘一边走进秋风院,一边嘟囔道:“这院子可真热。” 又看见在福身的段水云,忽然林湘嗤笑一声,道:“真是卑贱的坯子就是卑贱的坯子,这么热的院子也能毫无怨言。” 这就是林湘的本性。 段水云的心里逐渐的放下戒备。 立马对林湘露出一丝讨好的意思,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贱妾身份卑贱,习惯了这些,所以倒也不觉得很热。” 林湘讽刺了一番,然后挑剔道:“念在你上次送给我的那些红枣糕别出心裁的很,我虽然不喜欢你们段家的人,但我也不是一个可恶之人,所以我才过来看看你,怎么,段姨娘不请我进去坐坐,要让我在这院子站着,段姨娘要知道,我现在是一个病人,若是把我折腾出个所以然来,我必然会让我父亲怪罪于你,哼。” 段水云也不生气,她微微的低下头,才看见眼中一闪即逝的寒光。 段水云对林湘态度十分的耳谦卑,道:“父亲请跟贱妾一起进去,就是屋子里面太热了了,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于是段水云把林湘带进了屋子。 这屋子的陈设十分简单,以前林湘还觉得肯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最多算得上赝品。 段水云一个姨娘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购置了的起那么值钱的东西。 第578章:我们比比画眉 可是现在林湘不这么认为了,仔细一看,这屋子的屏风,花瓶,绿植,还有那纱帐,水壶,杯子,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名贵。 呵呵,段水云虽然是一个庶女,虽然在蛰伏,可是骨子里面透漏着对这些名贵物品的渴望。 段水云的骨子里面就是一个贪婪的。 林湘的眼神四周扫视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段水云急忙对林湘道:“夫人,莫要站在那里,请这里坐吧。” 段水云让丫鬟给林湘安排了一个靠近冰盆的地方,此时冰盆里面的冰块已经完全的融化了。 段水云有点尴尬道:“夫人,这冰融化了,这房间你会热的很。” 林湘找了一个稍微通风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对段水云道:“我知道,这冰融化了,我又不是没有张眼睛,还要让你说。” 顿了一会,林湘对身边的青竹道:“把我的流沙纨扇拿出来,这房间既然热,就让段姨娘帮我扇一下风吧,我这身子还病着,这当姨娘的,也该得服侍我们做夫人的。” 段水云的心里暗自的骂了一声,简直欺人太甚。 而是这低眉顺眼一直是她生存的技能。 段水云心里逼退那一点不爽之意。 便对林湘道:“好的,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贱妾愿意。” 一边说话,段水云一边接过青竹手中的流沙纨扇,这扇子不错,握在手上一股浸透人心的凉爽之意,顿时延绵四肢百骸,让人浑身都通透很多。 于是段水云用这扇子隔着冰盆扇了过去,即便用力不是很大,也能让人感受到阴凉。 这扇子确实是好东西,段水云一边扇扇子,一边想着若这扇子是她的该多好啊。 林湘这时候才状若舒爽的缓了一口气,这才慢悠悠的对段水云道:“有这扇子,这么热的天气倒也不是很害怕。” 林妈妈在林湘的身边道:“夫人说的是,这扇子可是难得之物呢,即便是有人肯出百金,也未必会买的到,这可是好东西啊,夫人有这扇子,时时让人帮忙扇着,这个热天也不是很难挨。” 林湘一笑,眉眼里面甚为得意,道:“你说的对,可是我院子也不算炎热,这扇子对我的作用也不是很大,我只有出门之时,或者到其他的院子才用得着。” 青竹站在林湘的身后,一边轻轻地给林湘敲打的胳膊,一边对林湘献计道:“夫人,奴婢觉得段姨娘这院子比较热,而且段姨娘之前给夫人做了不少的红枣糕,还给了夫人很多补血的良品,不如夫人把这扇子借给段姨娘用一段时间?” 啪的一声。 青竹的脸上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林湘怒道:“混账东西,你什么话不好说,居然说要把这扇子借给段家的贱人用,凭什么?段家的贱人就是该死。” 林湘的性子一直很霸道,自从段水云进来之时就没有少受林湘的刁难。 其实这才是段水云比较熟悉的林湘。 青竹顿时跪在地上捂着脸道:“夫人,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我看段姨娘最近身子好像不太好,加上这天气很热,若是把段姨娘热出个所以然来,一命呜呼了,那就不好了,奴婢的建议也就是给段姨娘用一段时间,也不是说要把这纨扇送给她。” 青竹的样子很委屈。 林湘还是不为所动,随着动怒的身子一阵着急的咳喘。 好一会,林湘才缓过来,缓过来之后便对段水云恨恨道:“我恨死你们段家的人,我恨不得你现在马上就死,可是我们来比试一下,若是你能赢了我,我就把我的纨扇送给你度过这段世间,等天气凉了,你再把这晚上还给我,好不?” 段水云已经对这纨扇起了必须得到的心思,于是问道:“夫人要比试什么?” 林湘忽然想起段葛兮说的话,段水云很擅长女红。 不过段水云会女红众所周知,现在总不能给段水云比试女红,然后把这纨扇输给段水云吧。 得用一个法子,把这纨扇送到段水云的手上才是,这纨扇被毒药浸泡了好几天,无色无味,若是给段水云用上一段时间,肯定会对段水云的身子造成影响。 段水云不得不下地狱。 林湘又想到,段水云除了女红比较擅长之外,还有那描眉的技法。 对,这个比较新颖,排除六艺之外。 林湘顿时对段水云道:“好,我要跟比比试一下,我们谁画眉毛画的好,比试一次,请府邸其他的姨娘庶女来看看,若是我比你画的好,我才不会把这扇子借给你用,若是你比我画的好,那么我借给你一段时间,你看看可以吗?” 林湘之父林青峰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林湘小的时候,林青峰总是给林湘搜罗天底下最名贵的螺子黛,林湘善于画眉,不管是远山眉还是柳叶眉,细眉或者粗眉,不管什么眉形,林湘总是能画的淋漓尽致。 段水云记得,原来还在段家,有时候会和不少的女子聚集在一起,有不少的女子就道:“林家小姐还真的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姐,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诗词歌赋更是难登大雅之堂,可是那取悦男子的画眉功夫确实一流,也不知道林家是怎么教育的女儿,呵呵,依照我看,着林家的女儿还真是丢人现眼的很。” 原来被嗤之以鼻的东西,现在却被林湘用来比较。 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 不过段水云不会退缩,她对这扇子已经齐了心思,哪怕是一段时间也好。 段水云顿时道:“好,夫人,既然夫人说要比试画眉,那我贱妾就陪夫人比试一番,但愿夫人能手下留情。” 段水云心里么没谱,比试这样的东西,她还真的是见所未见。 不一会,林湘和段水云各自找了一个丫鬟。 丫鬟净面之后,段水云和林湘便开始了。 自从段水云进了穆家之后,也经常细细的端详自己的容貌,经常描眉画眼的。 也习惯了这眉毛该怎么画。 开始了,段水云全神贯注的给丫鬟画眉。 林想也十分用心,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丫鬟的眉毛被画好了。 段水云一看被林湘画过眉毛的丫鬟,怔愣了。 这丫鬟的双眉如远山含翠不说,还如两条精致的飞龙。 而且林湘画眉的时候十分的用心,这丫鬟的眉毛居然是丝丝如真,几乎是以假乱真。 这果真是会画眉毛的好手,林湘这画眉毛的手法,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段水云并不担心,因为林湘用的螺子黛都是秋风院的。 而林湘用的那一种螺子黛,不出片刻便会褪色,所以段水云不担心。 看见段水云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艳,林湘得意道:“如何,我这画眉的功夫果真是名不虚传吧?” 段水云感叹道:“夫人这画眉的功夫确实是反登峰造极了,贱妾佩服。” 林湘瞥了一眼段水云所画的丫鬟,还不错,但是绝对称不上惊艳。 林湘道:“好,我们现在带着这两个丫鬟过去我的院子,给大家伙瞧瞧看,我们画的眉毛谁胜谁负?” 林湘又补充道:“若是你比我画的好,那么我就把我的扇子借给你玩一段时间,若是结果你比不上我,那么你想都不要想你能借到我的扇子。” 林湘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前进行小姐,好像这样也很符合她的性子。 段水云没有多想,道:“好。” 不多时,林湘带着段水云还有两个丫鬟一起去了林湘的潇湘院。 很快,林湘召集了穆家后宅的所有姨娘和庶女。 因为林湘每次召集穆家后宅女子之时,都会给一点天甜头,所以召集的速度也很快。 不出片刻,穆家的后宅的庶女和姨娘们都来了。 穆彤这次对待段水云的态度还不错,不光是穆彤,其他的庶女们也觉得段水云还不错,所以这次没有谁刁难她。 林湘让林妈妈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这次要大家过来的目的。 穆家的姨娘和庶女们惊讶了好久,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试画眉的? 这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既然是林湘主持的,林湘一边又给这一些姨娘和庶女们弄了清爽可口的糖水,大家的心自然偏向林湘多一点。 林湘病恹恹的,十分慵懒道:“各位姨娘和穆家的小姐们作证,我今天和段姨娘要比试的是画眉的技术,若是她画眉的技术比我好,那么我手中的这把扇子便借她用一段时间,若是我的画眉技术比她出众,那么我绝对不会把这扇子给她一用的,所以依照你们现在来看,看看我们谁画的更好。” 为了不让这一屋子的女子偏向谁,所以林湘和段水云并未说明那个丫鬟的眉毛是谁画的。 这样看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 这一众姨娘和庶女想选择林湘都选择不出来。 不一会穆彤看着一个丫鬟道:“这丫鬟的眉毛太淡了,若是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精心画过的。” 穆彤说是林湘画眉的丫鬟。 这丫鬟的眉毛确实淡了很多,和最开始栩栩如生之时相差甚远。 甚至现在连丫鬟本身的眉形弊端形状这遮掩不住。 穆彤看着段水云画过的丫鬟,赞叹道:“这眉毛画的不错,很好看,远山含翠,衬托的眼神都明亮了好几分。” 经过穆彤这么一说,其他的姨娘们也纷纷的附和,画的好的还是段水云的。 选择出来之后,林湘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没有颜色,居然都说段姨娘画的眉毛比我的好看,你们眼睛是瞎了吗?” 嘎,原来是她们看错人了。 可是明明段水云画的比较好啊。 这时候林湘忽然一阵剧烈的眩晕,随着双眼一黑。 这事情也有了定论,最后还是青竹把扇子塞入段水云的手中。 青竹对段水云道:“夫人的脾气大,最近身子又总是不好,这都眩晕的不止一次了,奴婢见秋风院炎热的很,段姨娘面色都不似原来那么红润了,只怕被热气窜了脏腑,段姨娘还是把这扇子拿回去好好的用上一段是时间吧。” 青竹不由分说的把扇子塞入段水云的手中。 发证林湘这一阵子又要折腾很久。 段水云急忙道谢。 看见林湘的身子又开始不济了,庶女和姨娘们都急匆匆的告辞。 待潇湘院所有的人走走完了之后,被扶到床上的林湘才睁开了眼睛。 林妈妈和青竹急忙在身边服侍。 林湘对青竹问道:“青竹,那扇子已经去了段水云那贱人的手上?” 青竹道:“夫人放心吧,这扇子被毒药浸泡了三天三夜,无色无味,只怕现在已经被段姨娘迫不及待的使用了起来,奴婢佩服小姐,居然能把这扇子送的天衣无缝。” 这一招,林湘确实用的不错,实在是太神不知鬼不觉了。 林湘嗤笑了一声,道:“段水云狡猾,我只有比她更加狡猾。”而且这里面很多都是段葛兮出的主意。 段葛兮啊段葛兮,连这样的神招都想得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段葛兮做不到的。 林湘忽然意识的到,更让人害怕的还是段葛兮的。 段葛兮比段水云凶猛一百倍。 段水云只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而段葛兮就是盘踞在狐狸身后的猛兽,冲出去就能把段水云撕成碎片。 这是穆家。 夏家。 无忧院因为秋老虎天气太热的原因,只能把这隼鸟给放在树荫下面。 为了避免这鸟的叫法比较尴尬,不能总是叫鸟啊,隼啊,小鸟啊。 阿露和翠浓整天在院子叫这个鸟好吵,这个小鸟啊,烂鸟啊。 段葛兮听了脑仁生疼,于是一气之下给这鸟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小然。 秦寂然不说送给她这只鸟吗? 那好,她得好好的叫小然。 这时候阿露和翠浓正围在这鸟儿的身边,鸟儿在笼子里面可能感受不到自由,又发现有人在它身边,所以叫的起劲,特别的欢,就好像要让人可怜它,然后立马把它放出去。 阿露对隼鸟道:“死鸟,你消停点,整天都在这院子鬼叫,你再这样叫唤,小心我让我家的小姐煮了你。”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阿露,动不动就是小姐说要煮了它,她有那么坏吗? 段葛兮咳咳了两声。 阿露回头时,看见段葛兮默不作声的站在身后,顿时尴尬道:“小姐,这鸟好生闹人,我就是教育它一下。” 段葛兮道:“你要教育小然也不必那我做筏子,居然说我会煮了它,它得多么的怕我,只怕依照小然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自残的行为。” 段葛兮这两天查阅过典籍,这隼鸟的还是很烈性的,若是安抚不好,或者会闹出怎么自残的行为。 但是阿露和翠浓的关注点不在段葛兮说的小然。 我的天,小姐给这鸟取了名字? 叫做小然? 阿露惊愕道:“小姐,你给这鸟取了名字,它叫小然?” 段葛兮道:“以后叫它小然吧。” 小然,小然,不对,这名字怎么听上去怪怪的,为何叫做小然呢?这好熟悉的感觉。 丫鬟们一时半会想不多。 不一会鸿雁来了。 鸿雁扮作丫鬟的样子进了段葛兮的无忧院。 段葛兮知道鸿雁进来肯定又是,又是让丫鬟和漠北还有潇远都在外面守着。 甚至还让玄魄在暗地里看着,鸿雁的到来这是秘密,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到位之后,段葛兮才让鸿雁说几天前她要收买的消息。 鸿雁对段葛兮十分的敬重。 她面色凝重,态度严肃,语气诚恳道:“段二小姐,那天你去明月当铺要买的两个消息已经出来了。” 段葛兮的心里一怔,虽然知道鸿雁今天过来带的肯定是这个消息,可是段葛兮的心里还是觉的儿很忐忑。 这些谜底借来之后,反倒是这些危险也即将到来。 谜底? 段葛兮忽然想到关于夏松,秦源还有秦钟的谜底,这个秘密能去明月当铺买消息吗? 段葛兮暂时按压了这个消息。 段葛兮问道:“鸿雁姑娘但说无妨,我听着就是了。” 鸿雁道:“先说谁在暗地里面监视你,段二小姐的周围除了皇上和幽王的人之外,还有一拨人是段二小姐不知道的,这一拨人是江湖的一个机构,很早就盘踞在京城,势力在暗处,很组织和纪律,这个组织叫做风影,人物繁多,个个出伸手敏捷,听说带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这女子现在就在这京城盘踞,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见过。” 鸿雁说的谨慎严肃,段葛兮听的愕然无比。 风影? 带头的是女子? 段葛兮拼命的在脑子里面搜索这个词汇的前世今生,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意思是她根本搜不到,这个组织从未在她的印象里面出现过。 段葛兮想了一会问道:“这带头的女子可曾查到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为何,段葛兮总觉得这带头的女子让她心里很不安,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是她在上一世便认识的。 那女子是谁? 鸿雁摇摇头道:“这是是中心的机密,听说那女子蛰伏在人群之中,可是是大户千金小姐,也可以是某家丫鬟下人,还可能是某青楼的江湖名妓,身份善变的很,根本就是无从查证。” 段葛兮咀嚼着鸿雁的话,大呼千金小姐,丫鬟下人,青楼名妓? 这么多重的身份,这风影带头的女子究竟是谁? 段葛兮问道:“你们可清楚了为何我会被这些人监视呢?” 鸿雁神色有点为难,想了一会还是对段葛兮道:“赵普查出来,这风影组织的那女子被称为白雪姑娘,而这白雪姑娘喜欢上一个人,所以把你当做她的情敌,于是才让人监视着段二小姐的一举一动。” 段葛兮这一下是彻底的惊愣了。 自己什么都未做,居然就被人当做情敌,当做谁的情敌? 段葛兮随即了然道:“我是不是被这个叫做白雪的女子当做情敌的原因,是因为潇王爷?” 鸿雁赞叹道:“段二小姐的心思果真聪慧。”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的感觉。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遭受其他的女子的记恨。 这个秦寂然,即便不在京城也能给她惹一肚子的事情。 段葛兮问道:“可有什么法子查清楚那白雪姑娘的去处吗?” 第170章 鸿雁神色为难道:“恐怕很困难,不是那么容易。” 段葛兮垂眸想了一会,道:“好,那么在我身边监视的人,能不能去掉?” 鸿雁神色还是为难道:“不可,这些人都是风影组织里面的高手,只怕处理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段葛兮觉得背脊寒了一下。 默了一会,段葛兮问道:“那么秦秀江呢?”既然后面有这么难以对付的高手,段葛兮决定要好好的计划一下。 鸿雁立对段葛兮道:“幽王事情很多,致命的事情也不少,现在幽王所做的事情就有一个致命的,若是段二小姐能利用这个,后果绝对够幽王喝上一壶的。” 段葛兮问道:“何事?” 鸿雁立马低声道:“皇上不是要幽禁幽王三个月吗?难道段二小姐以为幽王会乖乖的待在幽王府邸?” 段葛兮一愣,惊愕道:“红艳姑娘的意思是,秦秀江不在府邸?他出去了?” 鸿雁点点头道:“不错,他偷偷的从幽王府邸潜出去了,现在在远离京城了一个地方潇洒快活,过着神仙的生活,十分轻松惬意。但是为了避免祸患,幽王找了一个和自己很相似的男子在王府,装扮成他。” 段葛兮的眉心忍不住的跳动了起来, 她能说什么,只能说秦秀江的胆子真大,大的她都快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不过,秦秀江现在把自己逼上死路了。 段葛兮刚刚还忧愁弄不死秦秀江,现在看起来,秦秀江分明是自掘坟墓。 段葛兮的眼眸逐渐生腾出一丝危险,道:“好,谢谢鸿雁姑娘告诉我,过不了多久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怕再也没有秦秀江这个人了。” 看见段葛兮眼中闪过的狠厉,鸿雁的心里一跳,这段二小姐的一个眼神都好生的厉害。 秦秀江惹谁不好惹,非得惹上段二小姐。 段葛兮想了一会,又对鸿雁道:“明月当铺的眼线那么多,信息来源这么丰富,那我要拜托明月当铺帮我办一件事。” 鸿雁问道:“何事?” 段葛兮郑重道:“帮我弄一瓶毒金丹放在有幽王府邸。” 时间在过,这热气一阵一阵的。 秋天的热让人猝不及防,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都秋天了,为何会这么炎热呢? 可是这个问题谁都回想到了。 当然,这么炎热的时候有一个地方一点都不炎热的。 那就是皇宫里面的清华堂。 这周围都是水泊,中间一个孤岛,里面浓阴密布,这是最清凉的地方。 若是这大热天的能坐在这孤岛一颗大树下面纳凉,也是一件极为轻松惬意的事。 这简直是神仙般的快乐逍遥的日子。 今天这华清堂有一个大臣来了。 这大臣就是韩斌,他好久没有来过这地方。 韩斌一来,一个小沙弥立马进门对在大堂里面打坐的松阳,道:“师父,韩大人来了。” 松阳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心里想着既然是韩斌进来了,肯定又是因为段葛兮的事。 松阳立马起身道:“去让他进来。” 不出片刻,韩斌进来了。 松阳让韩斌一起进来一个小禅房里面,这禅房是平日里面有大臣或者后宫嫔妃过来,讲经文的一个地方,韩斌进来之后,找了一个松软的草垫坐了下来。 松阳问道:“韩大人这次进来,可是受了段二小姐的嘱托?” 韩斌点头道:“对,段二小姐现在要对付的是幽王殿下,段二小姐要把幽王殿下一着击毙,需要大师这边烧点火,只要大师寻找一个由头带皇上去幽府坐坐,而且顺势找到一品毒金丹就好了。” 松阳的神色一怔,问道:“这可是段二小姐的意思?” 韩斌道:“正是,段二小姐现在正在计划要把幽王爷给铲除,而这件事需要国师的襄助,国师若是能促成这件事,是在帮助段二小姐,也是在帮助自己,毕竟幽王对国师很不喜欢,若由幽王做大,以后必然会针对国师大人,所以还希望国师着手准备,最好能在这半个月之内完成这一次大事。” 段葛兮每次要做的事都是惊天动地的,松阳也习惯了段葛兮的这做事的方式。 松阳点点头道:“好,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幽王那个人留着也是祸害。” 上次秦秀江回宫没有多久,便在松阳的背后叫住了他。 当时秦秀江那阴鸷的口气,还有那不屑的态度,就让松阳绝的这是无形的压力。 秦秀江不能活。 松阳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若是能把秦秀江给铲除,那么就把他给铲除吧。 松阳又跟韩斌仔细的说了一下这事情应该怎么筹划。 这是皇宫这边。 穆家,秋风院。 桃花一路上神色不爽,骂骂咧咧的回到院子。 张口就是:“夫人也太欺人太甚了,刚刚我让人从外面运冰块进来,又遇到夫人,夫人张口就是她的院子太热了,非得要人把冰块抬进她的院子,还多了那商家五两银子。” 现在想起来,桃花就觉得一肚子的火。 昨天买了冰回来这院子,可是那冰不多,而且融化的的速度很快。 今天她倒是买的很大,奈何那冰刚刚被运进穆家大门的时候,被林湘看见了。 林湘非得坚持把冰留在院子。 所以桃花回来的时候,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秋风院如此炎热,段水云如何受得了。 段水云甩着手中的雪白的纨扇,道:“罢了,罢了,她有意刁难我,就是为了看我狼狈,索性我的手中也有这么一把纨扇,倒也能解一时之急。” 昨晚上让丫鬟给她扇了一晚上的风,倒也不似之前那么热。 段水云反而也能承受的住。 可是桃花的脾性不是那么好。 桃花对段水云道:“姨娘,这夫人还要多久才会死,她总是在这院子主持大局,对我们很不利啊。” 一想起林湘现在还好好的,死不了,桃花就觉得心生厌恶。 段水云的眼睛挤出一丝阴狠,道:“不急,要死的,她肯定要死的,先是麝香流产,然后又是水蛭失血过多,现在又是糕点致疯,她即便是现在不死,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段水云就不相信,林湘还能挨多久,穆家迟早是她的。 林湘的命也是她的,以前是下等人,但是以后谁敢蔑视她半分。 到时候段葛兮段家,段鹄,段悠兮,都要擦亮眼睛看看,在段家从来不得重视的段水云是福气最好的那一个,也是最富贵大气的那一个。 桃花这时候心才平和了下来。 桃花平心静气之后,看见段水云的样子,又惊愕道:“姨娘,奴婢觉得姨娘最近的面色好像不太好,姨娘的身子是不是不爽利啊?” 虽然这天气炎热,段水云的脸色还是很红润的,但总是给人一种虚红之感,是那种不真实的红润之色,好像那红是一张红纸贴在段水云脸上的感觉一样。 红的不甚健康。 段水云心里略微急躁了一下,道:“这或许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我没有休息好吧,等会你去厨房让丫鬟给我做一点消除暑气的羹汤,我需要润润。” 潇湘苑。 刚才搬运了一块极大的冰雕,加上这院子比较通风透气,所以整个房间甚为的清凉。 林湘刚刚喝了一碗药汁,这都是调理身体的补药。 林湘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青竹接过林湘喝完药水的碗,欢喜道:“夫人,你刚才是没有看见,我们让人把这冰块运进来的时候,段姨娘的脸色是多么的难堪。” 林湘笑道:“你又没有看见段水云,你只看见桃花而已。” 青竹笑道:“好好好,是桃花,可是桃花的脸色不就是段姨娘的脸色吗?” 青竹这话说的不假,确实是,桃花的脸色都不好,那么段水云的脸色必然不好。 段水云,是你陷害我在先的,这就当做是我回敬你的大礼吧,但愿你能承受的住。 御书房。 国师松阳过来了。 松阳坐在秦源的对面。 秦源对国师的态度还算的上尊敬。 此时秦源喟叹一声,道:“国师很久没有过来了,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每次国师过来都会有事,这是秦源的第一反应。 第582章:忽然去幽王府邸 松阳微微苦笑了一下,道:“皇上以为贫僧过来又要给皇上预测什么大事吗?” 秦源瞅了一眼松阳,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说说看,这次又要发生什么事?” 秦源虽然问的无所谓,可是眼底还有有轻轻地担忧,他还是很害怕的,害怕会发生是大事。 松阳语气依旧柔和,声音慈悲无比,道:“还是皇上了解贫僧,贫僧见幽王府邸有黑雾盘旋,只怕对里面的皇子不好,所以这次过来是告诉皇上,这黑气遇到皇上这真龙天子之气,必然会压制下去。” 没事? 秦源的心里好像彻底的放了下来。 然后又问道:“国师的意思是,要朕去一趟幽王府邸?” 松阳点头道:“是的,贫僧和皇上一起过去,让朝中极为大臣一起过去,然后再请一些僧人多念经,必然会驱除幽王府邸的那黑气,幽王被幽禁幽王府邸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幽王的心情必然不好,贫僧算出来,只怕幽王已经生病了。” 幽王病了? 秦源的脸色遽然冷淡了下来,道:“病了就病了,那是个逆子,你不要说那么多话,这个逆子就应该病死在王府里面。” 上次秦秀江真的把秦源气的不轻。 那个逆子竟然在王府里面做那么腌臜不堪的事。 现在秦源想起来还觉得怒气不减。 松阳知道秦源说的是气话,。 秦源很疼惜自己的儿子,尤其是秦秀江。 松阳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忧心了,只是幽王现在身子有疾,若是皇上不过去看看,只怕幽王跟鬼自责,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从而陷入自责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皇上,幽王既然是皇上的儿子,必然是上天的旨意,这是上天的意思,上天让皇上和幽王有缘分,皇上切莫放在心里去,贫僧觉得幽王现在肯定想见到皇上,然后亲自为皇上谢罪。” 秦源疑惑的看着松阳,惊愕道:“幽王不喜欢你,觉得你沽名钓誉,可是你好像被他收买了似的?” 秦秀江不喜欢松阳,秦源自然看到眼里。 只是想不到现在松阳会为秦秀江说话,秦源无论如何都有点不相信。 难道松阳的心里没有丝毫的介怀? 松阳立马跪在秦源的而面前,郑重无比道:“皇上,贫僧从来不因为谁厌恶贫僧而厌恶谁,贫僧一直觉得万物平等,生命和贪嗔痴念都是一样的,贫僧受到佛祖的点拨受的比较多,从来不会因为谁厌恶贫僧而有所记恨,贫僧不愿意看见皇上心事重重,不愿意看见皇上和皇子之间产生隔阂,所以贫僧过来了,贫僧告诉皇上,皇上的儿子生病了,现在在王府的是床上躺着的,希望能得到自己亲生父亲的原谅。” 松阳说的声情并茂,丝毫不似作假。 松阳的语气很有感染人的魔力。 这一番话听在秦源的耳朵里面居然有振聋发聩的作用。 秦源的身心为之一怔,对啊,那个被自己幽禁起来的是自己的儿子,那可是自己看重的儿子啊。 秦源道:“好,那就以你所言,明天一早,你和朕一起,再召集几个大臣,连同几个太医,一起去幽王府邸。” 松阳的心里一松。 幽王府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秦秀江,秦秀江死定了。 这次。 这件消息散播的很快,知道秦秀江生病了,贤妃娘娘也很着急,要跟着秦源一起去幽王府邸看看秦秀江。 秦源没有异议。 当然,这个消息也传到夏家人的耳朵里面。 夏松去了一趟无忧院,把人都给支走了之后,夏松忍不住对段葛兮道:“葛兮,明天皇上要去幽王府邸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这次段葛兮没有异常,她对夏松道:“是我,外祖父,秦秀江怎么对待外祖父的,葛兮必然会报复回去,这叫做礼尚往来,让秦秀江知道我们夏家的人不是好惹的。” 段葛兮做了这么多事,她早就料到夏松有所察觉,说出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夏松怔愣了好久,面色有点担忧道:“葛兮,以后做事要慎重一点,这次要针对的事情是幽王殿下,幽王殿下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 段葛兮点头道:“我知道,所以这次要一击致命。” 夏松苦笑了一下,立马又满心的担忧道:“葛兮,你可要当心,外祖父担心你啊。” 段葛兮道:“我知道外祖父担心,但是这件事我不得不做,一个因为报仇,还因为秦秀江的人在背后监视我,一旦机会合适,他会对我毫不手下留情。” 夏松嘴巴里面一苦,语气顿时委了几分道:“葛兮,又要你帮忙,真是难为你了。” 在夏松的眼里,夏家就是段葛兮身上的烂摊子,从白云乡到现在夏家的所有事都死死的捆在段葛兮一个人的身上。 夏松自责,他一个男子,以前还指挥过千军万马。 可是现在要沦落到被一个女子保护的下场。 夏松的心里焉能不五味杂陈,难受的很。 段葛兮何尝不知道夏松的心思。 段葛兮安慰道:“外祖父切莫内疚,这是葛兮应该做的,当初母亲发生了那样的事,伤了夏家的心,我又迟迟不得真解,又欠了母亲,这夏家的事,也是母亲愿意的,外祖父好好的颐养天年就可以,千万不要觉得内疚。” 若不是重生一世,段葛兮又哪里会有保护亲人的能力呢? 她不愿意夏松那么自责,她要夏家都很坦然,很安心的享受着她给创造的一切。 夏家人坦然享受,也是段葛兮一种幸福。 又和夏松说了一切,都是让夏松宽慰的话。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天。 次日,早朝完毕之后秦源和贤妃还有韩斌,松阳带着一众大臣浩浩荡荡的去了哟幽王府邸。 天子降临,对于这皇子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很多大臣心里都在嘀咕,皇上肯定会幽王的不满已经消除殆尽了。 幽王还是幽王,更是秦源的亲生儿子。 幽王的前途还是不可限量的。 秦源是突然袭击的,幽王府邸大门的侍卫很是惊愕了一番。 幽王去了哪里?他们知道幽王不在王府。 当然,幽王府邸的人昨天已经知道秦源要过来的消息。 只是没有想到秦源会过来的这么早,而且幽王府邸里面还在准备。 秦源坐在轿子里面,这轿子说不尽的辉煌华丽,说不尽的富贵堂皇。 不一会,幽王府邸所有的人都跪在王府的大门迎接秦源的到来。 秦源和贤妃,松阳,还有韩斌一起进了幽王府邸的大门。 秦源道:“幽王病的很严重吗?” 竟然没有出去迎接。 幽王府邸的一个管家立马道:“皇上,殿下病了,昨晚上高烧不退,现在整个人都是昏聩的躺在床上。” 贤妃顿时怒道:“殿下的身子不好,你们也没有请太医过来看看吗?” 管家立马道:“昨晚上已经请过了,可是殿下的身子还是不好,只怕这次病的太严重了。” 贤妃里面对秦源哭诉道:“皇上,殿下病的太厉害了,嫔妾担心啊。” 秦源也很担心,于是对身边的太监道:“去把太医叫过去,赶紧给殿下瞧瞧身子。” 于是太监和太医进了秦秀江的院子。 不一会,松阳看看头上的天空,慈祥无比道:“皇上,娘娘,殿下也很希望你们过来看看的。” 不一会一个几个太医出来了。 贤妃立马问道:“殿下可有事?” 一个带头的太医道:“皇上和娘娘放心,殿下并无大碍,皇上和娘娘现在可以进去了,不怕被过了病气。” 太医的眼神轻轻的扫过松阳,松阳用微不可见的点头回应了。 很快,秦源和贤妃也进去了。 秦秀江躺在床上,蚊帐已经下放下来,从这外面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贤妃不顾一切的掀开蚊帐,看见床上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子,秦秀江居然侧着身子裹着头。 这么热的天气,秦秀江还裹着自己的头? 贤妃焦急道:“殿下,江儿,母妃过来看望你了。” 床上的身子哆嗦的越来越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贤妃立马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贤妃对秦源道:“皇上,我们的江儿这是怎么呢?这身子怎么会哆嗦的这么厉害呢?” 秦源立马大喝一声道:“让太医进来看看。” 不一会那几个太医又进来了。 贤妃立马对几个太医道:“你们刚才不是说没有大事吗?可是你们看看,殿下哆嗦的这么厉害,你们这是怎么看病的,本宫看你们就是糊弄人的,平时糊弄人也就算了,当着皇上的面你们还有糊弄人。” 几个太医吓的顿时跪在地上。 带头的太医磕头道:“皇上啊,贤妃娘娘,不是这样的,我们刚才看着都好好的,哪里哆嗦了。” 秦源怒道:“你们现在过来看看,幽王的身子为何会哆嗦的这么厉害。” 太医立马去床边看秦秀江,果真,只见被子的人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床都在震动。 太医恭敬无比道:“殿下,还请殿下转过身子给臣看一下,只有看见殿下的脸,微臣才能断定殿下的病情。” 被子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太医等了好一会。 紧接着太医又道:“殿下,请殿下转过身子,给我等看看殿下的脸。”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好似根本就听见一般。 太医又继续喊叫了几声殿下。 最后太医惊恐的跪在地上道:“皇上,娘娘,殿下刚才还愿意装过身子给我们检查,可是现在却不愿意了。” 贤妃心里也很着急,她恨不得把秦秀江的身子转过来。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心里焉能不着急,不仅着急,还不是一般的着急。 莫非江儿病的太重了? 天啊,该怎么办? 秦源尚且还冷静无比道:“看不到脸,你们给朕好好的给他把脉,好好的把脉。” 于是两个太医从被子里面把秦秀江的手给拉出来,带头的太医陈太医正要开始给诊脉。 贤妃忽然看见这只手。 秦秀江的手洁白细长,骨节分明。 手心里面有一些老茧。 但一双手看起来各位的赏心悦目。 之前贤妃还总是调侃道:“我的江儿这手不错。” 可是现在看上去怎么变化了呢?这手粗大了不少,没有丝毫的美感可言。 这不是秦秀江的手? 这床上的人不是秦秀江? 秦秀江不在王府? 这是贤妃电光火石之间想到的。 并且马上就能确定的事。 秦秀江不在王府,这床上只是一个替代品。 难怪这身子会哆嗦的这么厉害,难怪不愿意转过身子,因为是床上的这个人害怕。 天啊,江儿怎么不在这王府? 贤妃娘娘一边想着,这边陈太医诊脉完毕,对秦源道:“殿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秦源惊问道:“没有大碍?如果没有大碍,怎么可能哆嗦的如此厉害?” 陈太医面色为难道:“皇上,那就需要看看殿下的脸了,望闻切诊,还得看看殿下的脸。” 贤妃突然道:“不必了皇上,我们还是出去吧,既然太医说没事,那就真的没事了,昨天皇上不是还说奏折很多嘛,只要江儿没事,皇上就安心的批阅奏折吧,这里有臣妾。” 秦源疑惑道:“贤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前一刻是你非得要跟过来可能,刚才还着急的很,巴不得马上看见江儿,可是现在又说要朕回去批阅奏折,你在这里?你莫不是有事情瞒着朕?” 秦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认识秦源这么多年,贤妃深谙这个道理。 可是秦源即便再不好糊弄,她也万万不能让秦源看见这张脸。 这不是江儿,这是一个陌生人个的脸。 若是诶秦源知道江儿根本就不在这王府,指不定会生出多大的怒气呢。 贤妃不敢。 贤妃拼命的保持心理的镇定,对秦源道:“皇上还是回宫吧,这里有我照顾。” 多余的话贤妃说不出来,她现在一肚子的着急,哪里会说的出什么感染人心的话。 秦源不想跟贤妃说话,他对几个太医道:“你们把殿下弄过来好好的给朕瞧瞧看。” 看见贤妃那说话的方式,秦源觉得这里肯定有问题。 几个太医领了秦源的旨意,立马就要伸手掀开被子。 忽然被子有声音道:“你们住手,你们不要碰我。” 这声音和江儿的声音是一样的,不,是大同小异的。 声音里面的小差别秦源决出不出来,可是贤妃能觉察出来。 这而不是秦秀江的声音,秦秀江不在王府,真的不在。 秦源怒道:“混账东西,朕亲自过来看你,给你带了这么多太医过来,你居然不翻身,这不翻身也就罢了,还让我们不要碰你?你长胆子了?” 秦源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床上的人有什么玄机。 床上的身子还在哆嗦,这声音也在哆嗦,好久都哆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支支吾吾了半晌,更是没有再说出一句。 贤妃立马对秦源道:“皇上啊,江儿有点害怕。” “怕?他怕什么?怕皇上?怕朕?还是怕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朕发现?” 秦源又怒了,因为确实让人好生的愤怒。 电光火石之间,贤妃想到什么顿时跪在地上道:“皇上,国师不是说这王府有黑气盘旋吗?这黑气是什么黑气?臣妾翻越了不少的典籍得知,这黑气就是妖邪之气,不祥之气,江儿害怕的应该是妖邪,江儿害怕的是那些腌臜之气啊,皇上。” 这个时候能想起什么弥补的,贤妃必然会毫不吝啬的拿过来使用。 秦源一愣,是啊,昨天国师对他说过,什么黑气,什么不吉利,不详的气。 现在被贤妃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秦源疑惑之间,松阳进来了。 松阳跪在地上道:“皇上,贤妃娘娘说的没错,殿下就是被妖邪之气进了身,殿下是被那些鬼祟之物害的。” 秦源问道:“那该怎么办?” 松阳的眼神从贤妃的身上游走,贤妃顿时觉得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瞬间的袭击过来。 松阳对秦源道:“皇上,贫僧之前说过,这黑气害怕皇上的真龙之气,只要把殿下的身子翻过来,让妖邪看看真龙天子在这里,必然会害怕挣脱而去,殿下的病立马就会好。” 原来如此。 秦源对几个太医道:“你们还愣着作何,赶紧把王爷给朕翻过来,朕要看见王爷的脸。” 贤妃很想制止,可是她知道不可能了。 这个份上她只能害怕的看着这一切即将会发生的东西。 穿上的人最终被几个太医翻过了身子。 一张和秦秀江有九成相似的脸露出来了。 看见这张脸,贤妃彻底的放心了。 她是秦秀江的亲娘,秦秀江有任何问题,只有她才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脸和秦秀江的脸出奇的相似,若是不仔细看,不仔细盘问,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这脸出现在秦源的面前,前面斥责道:“逆子,你还在跟朕装神弄鬼的吗?” “秦秀江”即便是脸对着秦源,可是也很害怕。 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好几次,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171章 秦源对几个太医道“你们看看这什么怎么回事?殿下没有什么不妥吧?” 几个太医又诊断了一番,才对秦源道:“没事啊,殿下的病不严重,只是这身子哆嗦的厉害,好像是很害怕什么东西,对,殿下是害怕,是慌乱,导致说不出来话,血液的流速加快。” 秦源又拧了一下眉头,对松阳道:“国师,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见到真龙之气就会好很多吗?可是看起来殿下没有丝毫要好转的迹象,这作何解释?” 松阳看见请秦秀江的脸,顿时大惊失色道:“皇上,难怪,难怪,贫僧就说这王府怎么有妖邪作祟,有黑气冲天呢,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幽王殿下,他是装神弄鬼的。” 不是幽王殿下? 可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贤妃顿时对松阳大怒道:“妖僧,妖言惑众,这不是幽王殿下又是谁?我辛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难道有假?皇上,这国师说的哪里话,他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他说的不是真的,这就是江儿,这就是被妖邪进了身子的江儿啊。” 松阳的话让贤妃彻底的慌乱了。 她不能让秦源看出来端倪,哪怕分毫都不可以。 秦源不能发现这个玄机在里面,否则这就是秦秀江和她的死点啊。 秦源也不相信这不是秦秀江,可是松阳每次说的话都很正确。 秦源又不能怀疑松阳。 这时候松阳依旧很淡然道:“皇上,你问问他是谁?” 秦源默了一会,立马面前的“秦秀江”大声呵斥道:“逆子,你是谁?若是妖魔鬼怪的话,迅速放了我儿,否则朕让你不得好死,朕必然会让你五马分尸。” 床上的身子一哆嗦,顿时滚在地上,紧接着一个被吓破胆子的声音颤抖无比的心颤抖墙壁的响起。 那男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皇上,求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求皇上饶了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 秦源的样子太过可怕,这和秦秀江相似的男子早就吓的而不知所以。 秦源怒斥道:“什么妖魔鬼怪,赶紧给朕离开,赶紧离开朕的儿子,要不然朕把你下油锅。” 这下油锅是太澳国最严酷的一种律法,自太澳国开国以来,就没有用过油锅来榨人。 秦源这么说,已经对这鬼怪动了极大的杀心。 秦源在这一刻还以为地上的“秦秀江”被鬼怪上了身子。 可是四处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地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秦秀江,这是冒牌的。 地上的“秦秀江”更加惶恐无比。 吓的直接尿裤子了。 “秦秀江”对皇上道:“皇上饶命,奴才只是这王府一个打杂的,而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吩咐,王爷出去了,出去之前王爷说,只要奴才能在这王府扮好王爷,欺瞒了皇上,他回家之后就会种种有赏,奴才的家里有老也有小,奴才才答应王爷冒险啊。” 男子把话说到这份上,若是秦源还听不懂那就真的是太笨了。 秦源见尖着嗓子道:“你说什么?幽王不在府邸,你是冒牌的?” 地上的男子真的害怕了。 本以为幽王看上了他是他的福气,最近这几天没少在王府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这还没有享受多久,便惹来了这种祸事,这荣华富贵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男子一直在祈求秦源原谅他。 可是秦源这么可能原谅这一个男子。 秦源怒道:“来人啊,把这个冒充幽王的狂徒给朕拿下,五马分尸。” 秦源登基之后向来都是怀柔政策,今天居然是这等龙颜大怒,可见秦源的心里不是一般的愤怒。 男子求饶无果,很快便被几个侍卫给押到院子外面去了。 这命运可想而知是怎么回事。 把男子给弄下去之后,秦源的面色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好生气。 因为刚才太过动怒,秦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扛不住了。 脚步一虚滑,身子竟然往身边倒了下去,幸好秦源的身边有一个太监,这才手忙脚乱的把秦源扶着。 秦源气的浑身颤抖,他的一记目光瞅到贤妃的身上,怒道:“屠丽丽,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教养幽王的,你知道吗?你的乖儿子不见了,趁着朕幽禁他的时间,他居然给朕跑出去了,他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 贤妃被吓的不轻,顿时跪在地上哭的花枝乱颤道:“皇上,臣妾叶不知道啊,皇上,上次幽王不辞而别是给皇上找金丹,这次不辞而别可能还是在给皇上找金丹啊,江儿的心里是有皇上的,皇上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啊。” 这个时候贤妃也只能说这些话,她知道幽王的性子,若是真的为了秦源出门的话,必然会跟她打声招呼,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出去,必然是快活去了。 秦秀江的性子,贤妃比任何都懂,但是只要幽王高兴,她是阻止不了的。 闻言,秦源的怒气才稍微减缓了一点。 可随即又怒道:“上次他不是给朕说找了一个生产金丹的高人吗?只要时不时的过去取一些回来就是了,可为何还要出去,他是在另寻?” 贤妃想了一会,顿时哭诉道:“皇上,江儿跟臣妾说过,有更好的金丹,他愿意亲自去为皇上寻找。” 这时候陈太医看见屋子不远处有一个盒子,盒子的上面有一个现眼无比的瓷瓶子。 这瓶子浑身琉璃,外面还刻着一个丹字。 里面的是一颗颗血红的金丹。 陈太医急忙把这津金丹拿过来,激动道:“皇上,你看看幽王殿下多么的有孝心,知道皇上的金丹要用完了,竟然已经早早的帮助皇上又去求了一瓶。” 秦源原本是十分怒气的,可是看见这金丹的时候,顿时激动道:“把这金丹给朕呈上来。” 于是陈太医双手呈上 秦源握着这金丹的瓶子,急急忙忙从这瓶子里面要倒出一个金丹出来。 可是因为秦源的刚才太激动,这手中的瓶子并未握住,顿时把手中的那颗金丹洒出来。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直馋嘴的猫儿,顿时把地上那颗金丹吃到嘴巴里面。 不出片刻,便发生了一件让人害怕的事。 那猫儿吃金丹没有多久,居然浑身春抽搐了一会就口吐白沫,然后死在地上。 众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切,世界好像安静了,好像危险了。 贤妃闭上眼睛,咽了一下嗓子,这一切太难接受了。 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幽王府邸里面有居然有这样的金丹。 而且还是毒金丹。 贤妃甚至能想到秦秀江的下场,秦秀江完了。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秦秀江做的,可是已将成功的引起了秦源的注意。 不出一刻钟,贤妃实在是受不住了,眼睛一黑,居然倒在地上陷入了深沉的晕厥之中。 太医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秦源看着这一幕,又看着手中的金丹,咯吱咯吱的笑了好一会。 最后秦源用一种异样的口气道:“很好,很好,我心疼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居然想的是怎么陷害我,很好,很好,想不到老天爷居然会这样对待我,给我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 秦源声音极为冰冷,沉闷的让人惶恐害怕。 但是这一屋子的人知道,秦源往往是这个态度的时候,就代表着秦源要稳定下来处置一些事情了。 皇上不会总是恼怒的。 皇上也有十分镇定的时候。 果然,秦源的声音极其冷淡没有丝毫的温度道:“去查,看看秦秀江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查到了之后把那个逆子给朕缉拿归案,以后世界上没有幽王殿下,只有秦秀江这个庶民。” 秦源大怒,这么一怒,几乎震慑了所有的人。 秦源在幽王府邸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走了。 段葛兮第一时间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普也恰好来了夏家。 正好,段葛兮找赵普有事,和赵普坐在一起,让丫鬟给赵普斟好了茶水。 赵普才感叹道:“段二小姐真是还计策,以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幽王了,有的只是秦秀江这么一个庶民,段二小姐可以放心了,这仇报了。” 段葛兮的腮边挂着一抹讽刺的微笑,道:“我想请赵公子帮我一个忙。” 赵普问道:“什么忙?” 段葛兮道:“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秦秀江,然后告诉秦秀江,说皇上已经发现了他离开幽王府邸的事,对他动了厌弃之心,和惩罚之意,让他起兵反击。” 赵普觉得自己都要坐不住了,惊愕的无以复加道:“段二小姐的意思是要秦秀江造反?” 段葛兮垂眸,目光落在第地上的一地水煮之中,看着水珠折射的一个奇妙的世界。 段葛兮道:“对,我已经对他动了杀心,他不死不行。” 赵普只觉得背脊发寒,幸好他不是段葛兮的对手,若他是段葛兮的敌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普想急忙的告辞,这还没有站起来便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薄纱裙的女子逶迤而来。 那女子相貌大气,五官精致,由于经过风霜的侵染,所以这女子看上去还有一种淡然豁达之感。 这就是夏云。 夏云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看见赵普要起身,夏云急忙对赵普道:“公子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吧,现在天气太热,先喝一碗解暑的冰镇糖水再走吧。” 于是身后的两个丫鬟把冰镇的糖水给放在桌子上。 是银耳莲子糖水。 里面还有透明的冰块,透露着丝丝的凉气。 一碗放在段葛兮的身边,一碗放在赵普的身边。 段葛兮的眼眸顿时露出狡黠无比的微笑,这个表姐喜欢赵普,然后现在出招了。 出招了好啊,夏云年纪不小了,京城很多夏云这样大的女子,不仅都出嫁了,连孩子都有了。 可夏云现在还是单身。 为了给夏云和赵普一个独处的机会,段葛兮急忙道:“我现在还不渴,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舅妈弄什么好吃的,我最近嘴巴馋得很。” 于是段葛兮一溜烟的走了。 段葛兮走了之后,夏云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再怎么不好意思也要坐吧。 于是夏云做到段葛兮的位置上,正好和赵普是面对面的。 夏云坐下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对赵普道:“公子刚和和葛兮说了那么久的话,想必想在口渴了,公子请吃银耳莲子糖水吧。” 这话说的十分别扭,实际上没有什么,但是夏云还是很不好意思,说完这话,居然有点脸红。 这话很正常,可是为何她会脸红? 赵普还算比较平静,夏云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客气,用勺子舀了几勺如口中。 这让人舒服的冰凉就这么滑入了口中,就这么蔓延到了丈脏腑之内,十分的熨帖。 十分让舒爽,这炎热的天气喝上这么一碗,倒是觉得格外的舒服。 很快,赵普的一碗见底,说实话,赵普平时的生活过的很滋润,也会经常让下人给他弄一些解暑的,或者对身子好的东西。 之前他吃的也算是理所当然。 可是今天却吃出了另外一种感觉,那就是熨帖。 看见赵普用完,夏云问道:“公子,这滋味如何?” 赵普急忙点头道:“这滋味不错,冰凉丝滑,十分解暑,现在天气热,喝下去是觉得脏腑都要通透很多。” 赵普愣了一会,道:“这是姑娘做的?” 夏云的脸蓦然一红,有点不好意思道:“让公子见笑了。” 赵普笑了一下,道:“这极好,极好。” 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居然都感觉到了尴尬。 若是段葛兮知道给他们的时间,他们两个都在尴尬,不知会作何感想。 若是段葛兮还知道,向来话多的赵普,这时候居然三番五次的说不出来,不知道会有多么的惊讶,一定会惊愕的不可思议。 这可不是赵普的作风啊。 赵普一直都是叽叽歪歪的,走在哪里,便热闹到哪里的人,决然不是这么沉默的。 事实证明,明月当铺的人办事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快。 或许因为木易阁,这样的地方有组织有纪律吧。 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秀江的耳朵里面。 秦秀江在常州。 距离京城大约有两百公里的地方,这常州有一个十分出名的花楼,这花楼叫做快活楼,这是秦秀江的产业。 这常州是秦秀江暗部势力的培育之地。 这里有秦秀江最重视的羽翼。 这快活楼虽然是做生意的地方,但是很多时候,却是给这些羽翼的用来快活开心的。 比如说此时,秦秀江和几个手下的头目坐在一起正在议论着什么大事。 秦秀江对身边的一个虬髯胡子的中年男子道:“翟路最近这边的事情可有什么变动没有?今年收买了多少杀手组织,若是以后起事,这些人可不可以担当大任?” 翟路对秦秀江恭敬道:“王爷请放心,为了帮王爷办事,属下可是九死一生啊,以后这天下若是归王爷了,希望王爷也能给我们记上一功。” 秦秀江顿时爽朗一笑,道:“好,本王现在就给你们记上这一功,只要本王以后能成大事,你们就是本王的开国功臣。” 有了秦秀江这番话,一屋子的人顿时乐呵呵的大笑了起来,都很开心。 好似这前途就在面前,而且还前途似锦。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急匆匆的跑进来。 翟路顿时对跑进来的人大声呵斥道:“陈化,王爷在这里,你悠着点,千万不要冲撞了王爷,要不然小心握扒了你的皮。” 陈化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大呼道:“王爷,主子大人,我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赶过去,是因为我们机密部的收到一个消息,一个不好的消息。” 陈化看了秦秀江一眼顿时跪在地上道:“王爷不好了,王爷没有在幽王府邸的事情已经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一怒之下要人把王爷缉拿归案,不仅如此,还要把王爷贬成庶民,以后王爷再也不是王爷了,而是一个有罪的庶民。” “什么?”秦秀江虎着脸站起来。 陈化继续道:“王爷,据说皇上在王爷的府邸发现了一瓶毒金丹,现在皇上对王爷恨之入骨,若是王爷现在回京,估计会被皇上重重的处罚,很有可能会没命。” 陈化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陈化说的都是真的。 秦秀江直觉得脑仁生疼,下一刻,秦秀江就觉得肯定是经常那边某些个卑鄙小人陷害了他。 否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秦秀江走之前明明把一切都布置好了,甚至找了一个和自己容貌有九成相似的人。 再稍微一装扮,只怕这个世界上只有贤妃一个人认得出来。 有了这么一个筹码,可是秦源还能发现他不在府邸,这不是被人陷害是什么? 秦秀江的脸色逐渐的阴沉了下去,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才刚出来多久,就被人揪住身后的小辫子。 惊可恨,可恨。 一屋子的头目都看着秦秀江。 这时候一个糙汉子对秦秀江道:“王爷,那我们现在该什么办?皇上这是要缉拿你回京,若是被皇上缉拿回京了,以后必然会被消除所有的势力,这对我们来说都一个几极大的威胁,若是王爷落入皇上的手中,那么紧接着我等便群龙无首,再遇上皇上派兵过来围剿,我们就是将死之人了。” 这糙汉子说的话不点都不错,分析的也很正确。 就是这样的,如果秦秀江现在回京,以后必然是一个罪人,这万里江山必然没有丝毫的机会。 若是这江山夺不到,那么还回京干什么? 忽然有一个男子道:“王爷,万万不能回京,我们要戒备起来,我们不能回京,回京的话一切都没有了,我们还不如现在就起事,我们起事吧,我们现在这里演习操练的都很纯熟了,而且我们这些人都是江湖好汉,个个身手不凡,人多,各方面有才能的都有,最关键的是,大家都有一颗图谋大业的心。” 众人越说越激动,随着顿时一片附和,一片拥护。 最后翟路对秦秀江道:“王爷如何认为?” 这些人说的话秦秀江焉能不懂,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这就是实情。 不能回京,若是回京必然会被皇上所缉拿。 若是不回京,立马就可以盘踞常州,然后起兵造反。 这里的一切都是现成的,有人,有谋士,有天时地利。 最重要的,也是最让秦秀江激动的是,秦寂然不在京城,在将近千里的边境与人交战。 若是现在起事,这京城没有一个能扛得住的武将。 甚好,甚好啊。 想到这里,秦秀江的心忽然激动了起来。 这激动好似会延绵一样,顿时延绵到四肢百骸,让他激动不已。 秦秀江想了一会,顿时道:“好,盘踞常州,起事。” 秦秀江这句话一说出来,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 既然秦秀江下令了,大家顿时有了主心骨。 大家一起一起高声议论,一定会拥护秦秀江的。 常州这边的消息,顿时传入秦源的耳朵里面。 若说是毒金丹的事情对于秦源来说十分寒心,很不的把那逆子给缉拿回来好好的鞭笞一顿。 那么常州那边的消息,宛如噼里啪啦放在心头的鞭炮,很响,很惊心,很让秦源难以接受。 秦源很难受,难受的连续三天都不早朝。 但是秦源是帝王,国不可一日无君,第四天秦源还是上朝了。 朝堂之上,个个大臣十分谨慎,连秦恪这样恨不得挑起战争的人都沉默了起来。 可见真的是惶恐和害怕。 今天,秦源办了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减掉所有秦秀江的党羽,贤妃外戚比较多,张营之辈的人,算起来大于占朝中重臣的三成。 这减杀党羽是一件大事,但是这件事秦源顾忌不了那么多,这件事她必须要雷厉风行的解决。 还有一件事,要去常州对抗那个秦秀江,秦秀江不是要造反吗? 那就是杀无赦。 秦源对秦秀江下了杀无赦的命令。 幽王造反,秦源不顾一切要杀无赦。 一副父子相残的动态图终于出现了。 一时之间人人惶恐。 京城大街小巷处处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家聚在一切唉声叹气的,因为战争一旦发生,户部便会缴不少的租子。 这对于百姓来说也是苦不堪言的。 只有少数百姓事稍微富裕一点的,大家聚在一切,低声的交流这几天流传出来的消息。 消息自然渗透到段葛兮的耳膜里面了。 此时的段葛兮正在小然的身边,这鸟在笼子里面妥妥的待了好几天,这最开始的烈性都被磨的差不多了。 所以看见段葛兮在身边,小然没有再展示半点暴躁的性子。 相反还变得十分的柔顺,小然的双眼很漆黑,亮晶晶的,宛如两颗很黑很黑的黑曜石。 黑的宛如有吸人的魔力。 它偏着脑袋看着段葛兮的,目光濯濯,看起来尽是一片哀求。 哎妈,它这是在祈求段葛兮,它表示很渴望自由。 段葛兮无端被它这眼神吸引,反正现在心情不错。 秦秀江要和秦源斗起来,秦源气的不得了,在自然顾不上要毒害她的性命,也顾不上夏家。 很好,现在除了一个风影组织背后有人,其他的段葛兮还真的不担心了。 甚好,她可以安然很久了。 心情一好,段葛兮现在看什么都顺眼了很多,包括这只鸟。 段葛兮想了一会,把这笼子的一个阀门给搬开,顿时露出一个洞口,紧接着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顿时翱翔九天。 它比其他的鸟儿飞的更高,更快,很快就消失在段葛兮的视线范围之类。 段葛兮惊愕的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骂了一声:“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居然给飞走了。” 段葛兮刚骂完了,江人生便进来了。 江人生现在因为段水云,林湘和段葛兮自己本身身体情况来往的十分密切。 所以听见段葛兮的话,江人生便取笑道:“段二小姐这是在根一只鸟置气呢。” 段葛兮嘟囔道:“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我把它放出来,它居然就飞的不见了,果然是养不熟的。” 江人生笑了一下,笑着笑着便笑成了苦涩的味道。 江人生对段葛兮都:“段二小姐最近觉得身子如何?” 江人生总是担心段葛兮身子,最近他花费了不少的代价查阅各处的典籍,就是没有查出来段葛兮的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 段葛兮的身体,现在是最牵人心的地方。 段葛兮意识到江人生的小不达眼底,顿时问道:“芦花夫人这笑怎么这么苦涩?” 江人生喟叹一声,道:“段二小姐,我查阅无数的典籍,就是没有查出来你身体的毒素该怎么办,我到现在还一筹莫展。” 段葛兮轻描淡写道:“我还以为何事,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这算什么事?” 江人生无奈道:“可是段二小姐身子该怎么办?这毒药会让段二小姐陷入极度的焦躁,极度的抓狂纠结,最后彻底成为疯子狂魔的状态,段二小姐难道不担心吗?” 而且这历程没有多久了。 段葛兮双眼遽然一冷,道:“若是我变成那样子,那么就在我变成那样子之前先把我的仇人都给解决了吧。” 哎,又说道仇人。 江人生道:“最近段二小姐可是做了一件大事,让皇上和幽王爷反目,现在幽王盘踞在常州,已经打算和京城这边对峙了,现在朝中没有大将,看似一个羽翼没有丰满的幽王,皇上却没有必胜的办法,也没有派遣的将军,看来皇上要面临一场大的斗争啊。” 段葛兮的嘴角尽是讽刺,道:“这管我何事,他们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一个疑心很重,只会怀疑,一个骄纵无比,自以为是,关键的是他们都是我段葛兮的仇人,害了我和夏家人,他们必然也要得到代价,我管他们是王爷还是皇上,只要得罪我段葛兮,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但愿这下场不会让他们崩溃。” 江人生抽抽嘴角。 这就是段葛兮,不断的刷新了他的认识。 她现在身子有毒,依旧能清晰无比的报复自己的仇人,而且毫不客气,丝毫不手软,。 她果决,心思聪慧,有恩必记在心里,有仇必当加倍奉还。 她有能力,有智慧,还有那行动上相匹配的实力。 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和段葛兮一样,精灵聪慧,让人欣赏着迷。 江人生坚定道:“段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就是做吧,我能做的事就是不断的在你身后帮你寻找那些典籍,段二小姐必然是一个有后福的人。”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那就有劳了。” 江人生走之后段葛兮刚刚要进屋子,忽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急速的下降,这隼鸟果然善于飞翔,这身子不大,可惜飞翔的速度却快的不可思议,宛如从天而降的陨石,迅速的滑落在段葛兮的面前。 呵呵,这个小家伙居然没有飞走,它又回来了。 段葛兮的嘴角迅速的挂着一抹笑意,道:“小然,你又回来了?” 小然飞在段葛兮的面前,段葛兮看见这鸟的嘴巴居然含着一朵花,一朵小小的玫瑰花,而且还是野生的。 我的天,这鸟居然把玫瑰花放在段葛兮的手里。 第172章 段葛兮愕然的看着这一切,实在不敢相信,这只鸟居然飞跃了那么久,还摘了一个玫瑰花给她。 她一直对待小然都不算很好,天天把它关在笼子里面,这么久都不给它丝毫的自由,本以为这鸟会飞走的,可是这鸟儿不仅没有飞走,还给她含了一朵玫瑰花过来? 段葛兮惊愕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段葛兮看着手中的玫瑰花,小然也站在段葛兮的手中看着面前的玫瑰花,还时不时的扑扑翅膀,好像在跟段葛兮邀功一样,那意思是:“美女,看看,这是我送给你的玫瑰花,以后不要把我关在笼子里面,请尊重我。”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秦寂然送给她的不是一只鸟吧,这是一只登徒子啊。 这鸟大概是妖精吧? 段葛兮是这么想的。 炎热的天气好像忽然有了变化,随着秦秀江和秦源的这场事情的发生,连这天气都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因为没有那么炎热了。 这天气不炎热了去,秋风院也自然没有再热下去的道理。 凉爽了很多。 这握在手中的纨扇终于可以放下了,但是段水云却不想把这晚上还给林湘,她很想据为己有,这纨扇越用越爱不释手。 只是或许夏天受到的暑气太多了,伤了身子的原因吧。 所以现在居然觉得身子有点乏力,有点想睡觉,还有点头晕,有时候在一个的地方待的太久会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段水云其实很爱干净,最近天气热,她也会让丫鬟经常换洗床单,不过换洗床单的丫鬟都是粗使丫鬟做的事,却不是桃花也更不是她自己。 今天段水云看着自己院子前面挂着的床单,丝滑柔软,因为清洗的时候特意放了不少花粉,所以这丝滑的锦被子也是香喷喷的一片。 段水云的眼神不经意的瞅着这床单,很奇怪,这床单好像有点淡淡的痕迹,说不上肮脏,显然有点洗不掉的。 段水云顿时厌恶对晒床单的丫鬟道:“这床单我不要了,给我多换几个。” 不想跟这些丫鬟说话,段水云握着手中的纨扇。 这时候背后一个恭敬的声音道:“段姨娘。” 段水云一回头,这不是林湘身边的青竹又是谁? 青竹给段水云福了一下身子,道:“姨娘,现在天气不是很炎热了,这院子也消了暑气,我们夫人说,这纨扇是不是该还给夫人了?” 青竹过来肯定是没有好事的。 段水云也能猜青竹这次过来的目的。 可是这扇子真的好,她真的很想据为己有。 于是段水云对青竹微微一笑,道:“青竹姑娘,我就喜欢这扇子,你给夫人说,能不能把这扇子送给我?” 青竹脸色一变,顿时道:“姨娘,这扇子夫人是不会随便送人的,夫人不喜欢段家的人,若是别人拿着也没事,可是姨娘拿着,只怕夫人会很不高兴。” 段水云的道:“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们段家的人,不如我给青竹姑娘十两黄金吧,青竹姑娘回去帮我随便撒一个谎话好不好?” 给十两黄金?随便撒一个谎? 青竹惊愕。 断水云知道林湘身边就这个青竹的丫鬟比较好说话,所以才敢跟青竹说出这样的话。 看见惊愕的青竹,段水云立马拉着青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说话的,夫人不喜欢段家的人,可是夫人对身边的丫鬟却大方的很,我给青竹姑娘十两黄金,麻烦青竹姑娘回去的时候跟夫人说,青竹姑娘不小心把这把扇子弄丢了好不好?” 青竹急忙道:“这不好吧,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我就惨了。” 段水云道:“你不说,我不说,夫人是不会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弄丢了,夫人对待身边的丫鬟向来大方的很,不如青竹姑娘帮我这个忙,我给青竹姑娘十两黄金好不好?” 段水云在循循善诱,她就不相信,林湘身边的丫鬟,尤其是青竹这样的丫鬟,会舍得拒绝十两黄金的诱惑。 这可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啊。 果然,青竹睁大眼睛问道:“你是一个姨娘,怎么会有十两黄金呢?” 段水云早就想好了对策,道:“你不知道吧,我有一个姐姐,我二姐是段葛兮,她在押注的时候赢了不少金银,我每次回娘家,他都会给我一些金银之类的,她怜悯我是一个妾,所以对我格外的好。” 段水云这么一说,好似说的通。 可是听在青竹的耳朵里面,青竹想笑。 段水云这撒谎可谓是撒的头头是道。 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狡猾。 青竹故作激动道:“好好好,我配合你,但是我不要十两黄金,不如你给我五十两黄金可以吗?” 五十两黄金? 这可不是小数目,但是段水云想起这纨扇价值百金未必都能买的道。 于是道:“我给你三十两黄金吧。” 三十两黄金,可是够青竹这样的丫鬟干一辈子了。 段水云不怕青竹不心动,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缺。 即便现在给青竹三十两黄金,以后主宰了穆家,青竹还不得把这些黄金乖乖交出来。 段水云打的就是在这个主意。 闻言,青竹激动无比道:“好,那就三十两黄金,我帮你得到这一把纨扇。” 于是段水云给青竹拿了三十两黄金。 青竹抱着黄金深深的掩藏在怀里。 回到潇湘院之后,青竹把怀中的黄金全部放在林湘的面前。 林湘看这个面前黄橙橙的黄金,顿时里冷笑道:“看看,看看,我们穆家姨娘的好手段,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几十两黄金啊,说拿就能拿出来,我当真是小瞧她了呢。” 当然,林湘的身边之后青竹,林妈妈,还有一个就是阿诺。 青竹又把在秋风院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林湘,末了还道:“夫人,段姨娘的意思是,这些黄金都是段二小姐送的,段二小姐之前押注赢了,这是秘密,但是对于段姨娘来说,却不是秘密,段姨娘会这么说,也真的不要脸的很。” 林湘狠狠道:“不要脸?她又不是第一不要脸,那贱人恶心得让人反感。” 阿诺抽抽嘴角道:“知道就好,既然她要那一把纨扇就假装是被青竹给弄丢了吧,再加以责罚青竹一下,这件掩饰过去,这扇子也是段水云的一个厄运。” 阿诺说的有道理,对于阿诺这个人,林湘现在是佩服段葛兮的。 段葛兮的身边潜伏着这样的高手,难怪经常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阿诺继续道:“段水云看见你的身子骨越来越好,必然会心生疑惑,你可想好了对策?” 林湘想了一会,眼神十分凌厉道:“她害我至此,我必然不会放过她的,即便她知道我的病好了又如何?我一会不会再害怕她了,毕竟我的身后还有一个段二小姐,而她的身后,什么人都没有,我才不害怕她发现这一切。” 阿诺点点头。 林湘不害怕,而且能做出反击,这对于段葛兮来说是好事。 段二小姐现在对秦秀江关注的比较多。 在林湘这里倒是放缓了心,只怕一时顾及不过来。 阿诺又随便交代了林湘几句话便走了。 这是穆家。 那个梨花小院。 朱氏在找了很久,这左邻右舍的,甚至报关。 衙门也发动了不少的人到处寻找,甚至哀求了炫朗,秦秀逸的人也出来找。 可就是死活找不到炫红这个人,这么好端端的一个女子,眼看着再过不多时间,朱氏就请人给她说媒了。 可是炫红却不见了。 而且毫无踪迹可言,甚至她是怎么失踪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朱氏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这一段时间她都过的十分的狼狈。 炫朗还有秦秀逸这边的事,一心照顾不过来朱氏,所以花了一点代价在京城贩卖人口的地方,给朱氏买了两个嬷嬷回家。 朱氏刚刚睡了一觉,梦见炫红被五花大绑关押在一个十分隐蔽的的地方,炫红的身边有几个粗糙无比的男子。 那些男子对炫红的动作十分的粗鲁。 炫红一边在尖叫,一边挣扎,一边在哭喊。 刚才那个梦境里面,炫红对朱氏道:“娘亲,大哥,你们过来救救我啊,我求求你们了,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实在太可怕,大哥,娘亲,你们怎么不过来救我?难道你们不管我了吗?” 炫红在那里哭喊的撕心裂肺。 朱氏从梦中惊醒之后便开始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道:“我的乖女儿,我的乖女儿,你去哪里了,娘要去找你,娘现在就过去找你啊,” 朱氏一边哭喊着,一边不顾一切的从床上翻身起来,脚底上也没有穿好鞋。 就这样赤脚抛出去,她一定要找到炫红。 看见朱氏出来,两个嬷嬷急忙拉住朱氏,道:“夫人不要出去,夫人好好在家里吧,公子现在找小姐,小姐会没事的。” 最近朱氏经常如此,有时候半夜只要梦见炫红,便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出门。 这两个嬷嬷现在已经习惯朱氏这种做法了。 因为朱氏不是一次两次如此。 朱氏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两个嬷嬷已经习以为常了。 炫朗交代她们,千万不能让朱氏出门,她现在对炫红已经思念成梦魔的状态,若是放任朱氏这样出门,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难以挽留的事。 两个嬷嬷也是全身心戒备,寸步不离的看着朱氏。 朱氏又对两个嬷嬷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是人贩子黑市买回家的,你们拿了我们的钱,就得替我们办事,尤其是替我办事,我现在要出去,你们这两个看门狗不要拦着我,否则的话,我绝对会对你们不客气,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两个嬷嬷本来就是无家可归的人,在京城遭受骗局,只能进入人口黑市。 好不容易遇见炫朗买了她们,回家服侍朱氏,原本她们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可以改善了。 再也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 可是朱氏的心里实在是扭曲。 之前炫红还在的时候,朱氏也曾想着要模仿京城那些高门府邸的夫人。 好好讲究一番,可是炫红不在了。 朱氏的心里便扭曲了起来,变化的是非狰狞,十分不可理喻。 也十分的伤人,朱氏可以说见人就咬,能辱骂绝对会辱骂。 两个嬷嬷被朱氏嘛的眼泪子啊眼眶里打转。 可是一个年级稍长的嬷嬷对朱氏道:“夫人失去女儿的心思我们都能理解,可是夫人也不能说出这伤人的话,我们帮你儿子照顾你,虽然拿了你们家的银子,我们是奴才,可夫人还要这样说我们,我们的心里也很难受。” 朱氏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最近又陷入抓狂的地步。 闻言,朱氏登时怒骂道:“哟,你们还有脾气,要知道你们只是一个奴才,是我们家的下人,我现在命令你们带着我一起出门找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向来被我宠在手心里面,即便是她要骂我,我都给她骂,她要打我,我也给她打,我这么慈祥和关爱教育出来的一个女儿,为何就不见了?这老天爷带我何其不公啊,我告诉你们,若是今天你们带着我出去找了我的女儿,我以后便不辱骂你们,若是今天你们胆敢阻碍我,胆敢不给我出门,我必然饶恕不了你们。” 朱氏最近总是梦见炫红被人五花大绑的凌辱,炫红多么可怜啊。 朱氏现在已经产生了非得找到炫红的心思,她一定要找到炫红。 她一定要不顾一切的找到自己的女儿,哪怕自己的女儿真的和梦中一样,被人给作践了。 她还是要找到。 两个嬷嬷对望了一眼。 朱氏的意思是,只要她们陪着朱氏去找找炫红,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犹豫了一会,喟叹了一声,两个嬷嬷道:“好,夫人,我们带你去找,只要夫人以后不要骂我们就行。” 于是帮朱氏收拾了一下行头,一身穿的整齐不少,这才带着朱氏出门了。 京城这么大,寻找一个失踪的女子何其的艰难。 一边走一边问,好像也不是一个办法。 朱氏还看见京城的好几个告示榜都贴着寻人启事,基本上都是炫红。 炫朗说的不错,炫红的失踪已经上报了。 衙门也张贴了告示,这么久的时间,可为何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女儿呢? 炫红是朱氏当时生了三天三夜才生出来的,胎位不正不还难产,最后好不容把炫红生下来,结果炫红因为在产道里面憋的太久了,出来的时候面色发紫,差点就是一个死婴。 这么多年和炫红一起生活,朱氏总是把炫红宠爱的无法无天。 可想而知,失去炫红之后,朱氏的心里崩溃的程度。 所以看见告示上面炫红的样子,朱氏又痛哭了起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叫,丝毫不注意形象,引来别人的注意。 两个嬷嬷十分无奈,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边照顾朱氏,一边让朱氏慢慢的振作起来,好好的去寻找,只要炫红不死,那肯定是能找到的。 太澳国的京城。 有富贵繁华的地方,高门府邸面前车水马龙,占据着最宽阔的街道,享受着最多的拥护。 也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大家都艳羡,嫉妒,恨不得也能住在这富贵的府邸里面。 可这毕竟是少数人。 京城还有这么一些地方,这里很脏乱,很贫穷,因为一文钱会大打出手。 很多汉子习惯在天气炎热的时候不穿衣服,很多妇女和孩子也习惯在这种环境下活着。 然而,在这样脏乱不堪的地方,也有那种交易的场所。 这里阴暗抄袭,老鼠和蟑螂能从房间各个角落钻出来钻过去。 这里的女子很便宜,便宜的十文钱一次。 今天老张和几个邻居家的汉子在山上打猎回家。 老张的心情不错,今天打了一只大野猪,这野猪大啊,看来又可以卖十两银子了。 这可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啊。 老张打了野猪,现在心情好,所以对身边的几个哥们道:“老谢,老朱,老刘,今天我保证你们玩的爽,这打野猪也有一门的一份,若不是你们协助我,我还打不到那野猪呢,所以今天我请客,你们一会要玩的痛快,尤其是老谢,最近你家婆娘又是身孕,想必你好久都没有爽过了,今天这事包在我的身上,我让你们玩个爽。” 老张这么一说,几个粗糙的汉子大笑了一番,心情特别的好。 这窑子里面的姑娘,说不上多么美色,也有年纪大的,可是能过来玩一场,这感觉也十分的不错。 老谢立马道:“谢谢老张家的大哥,改明儿我打了野猪,也请你们过来刺激刺激。” 于是几个男子又笑了好一会。 很快,几个男子找了一个九等窑子。 这窑子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鸨,可能年轻的时候被摧残的次数太多,所以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这老鸨的心思扭曲至极,因为自己被摧残的厉害,所以也要变着法子折磨手下那些无辜的姑娘。 这老鸨满脸皱纹,为而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不仅穿的十分艳丽,而且一脸的浓妆,看着就让人作呕至极。 看着老张几个人过来,老鸨顿时一丢手帕笑着迎接道:“哟,这几位大爷又要过来尝尝鲜呢?你们这次来对了,我们这里来了两个好货色,现在你们过来可是捡着便宜了。” 老张几个顿时惊喜道:“这次有好货色?” 老鸨顿时灿烂一笑,道:“那是自然的,我说有好货色就有好货色,难道我骗你们不成,我们这里来了两个女子,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不该则最的人,居然被卖到了这种地方,呵呵,这细皮嫩肉的,看样子还是大家闺秀呢,都才十几岁呢。” 老张几个顿时乐呵呵道:“好,若是真的有好货色,那么这次我出双倍的加钱。” 老鸨惊喜道:“好咧。” 不一会老鸨让人把老张几个带进去。 这窑子本来就是下等人来的地方。 这里不仅阴暗潮湿,而且臭气逼人。 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更加显得这个地方脏乱不堪。 可是对于老张这些人,他们不会讲究那么多,环境无所谓,只要货色好就成。 有人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这房间比其他的房间稍微干净一点。 房间有两个年轻俊俏的女子,虽然心死如灰的被人五花大绑了起来,嘴巴上还被塞着布条,但是那窈窕的身材,和那年轻的面孔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还真的是两个好货色啊。”老张吐了一口口水,若是不吐出来,他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老谢搓搓手掌,经常打猎的原因,他的手掌格外的粗糙,他盯着两个女子一动不动道:“确实是两个好货色,这两个货色若是在我们的村子,估计比柳家的姑娘还要好看。” 老朱鄙视道:“那是当然,这两个女子,老鸨不是说过吗?是千金小姐,柳家姑娘只是一个村姑而已,虽然也很好看,可必然比不上这两个女子娇嫩啊。” 老刘是这几个男子中最年长的一个,也是最色的一个,他早就按捺不住的冲上的,摘到一个女子口中的布条,看见一张冷艳至极的脸。 这女子看样子只有十六七岁,五官精致无比,皮肤白皙细腻。 “哟,是个好货色。”老刘贪婪的一笑。 女子惊恐的往后面缩了一下,老远的躲着老刘的距离。 看见段水冰这样子,老刘咯咯一笑,道:“果然好颜色,我老刘还从未玩过这种货色的女子,好看,这可是极品啊。” 段水冰很想动怒去骂人,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来这种地方。 段水冰清楚的记得自从上次吕月雅要对她重罚的时候,她被几个男子拖走了,可是那几个男子并未第一时间把她送过来,而是把她关在一个密闭的地方,好生的折磨,那几个男子经常让她变着花样服侍他们。 段水冰很累,很累,可是没有办法,毕竟自由和性命都不由她自己掌握,她很无助,无数次的想要逃离那个黑暗无比的地方。 前天,她趁着要服侍那几个男子的时候,忽然出手把其中一个打晕了,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那间屋子。 可是她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女子,而且她根本跑不了那么快,她的速度怎么能和那几个男子相比。 那几个男子把她抓回去之后,没有多久就把她卖到这种地方。 段水冰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面对老刘这样的人,一口黄牙,说话的时候口臭无比。 光着膀子不说,胳肢窝火臭还能熏死人。 这样的男子比二爷那样的老男人更加让人厌弃。 但是段水冰现在没有资格厌弃,她只能惶恐和害怕。 无比的惶恐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到嘴巴边上变成:“你们不要碰我,你们不要碰我。” 和那抽噎不知的哭泣。 可是老张这几个男子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老刘抹了一把嘴边边上的口水,对老张几个道:“看看,果然是大家闺秀,这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煞是好听的很。” 几个男子又是一阵发现。 老朱一把撤掉另外一个女子口中的布条。 炫红的情况和段水冰的情况不一样。 炫红这才刚刚进入千金闺秀的行列,炫朗以后的地位还会更高,她以后的身份和地位也会更高。 她喜欢的是成王,她也会往成王妃这个位置不断的努力,她有不可限量的前途,还有那飞黄腾达的未来。 她心中有宏图,还有那种奋斗上去的激情。 可是现在她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她被卖进了这地方。 而且这对象还是这么几个恶心无比,酸臭无比的老男人。 他们粗糙,鄙陋,一看就是那种最下等的人物。 可是这几个最下等人人,来拿高门府邸看门的守卫都比不上的人,现在对她垂涎三尺。 炫红害怕,炫红一个劲大摇头道:“你们放过我,我家里有一个大哥,我的大哥是给当今成王办事的,你们若是害了我,我大哥哥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刘几个面面相觑了一会。 老张顿时对炫红啐了一口,道:“有什么用?就算你是皇后,可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还不是一样沦落到这种地步,像你们这种得罪人的官家小姐,是没有人心疼的,说不定今晚我们玩死你们,我们也不会有事,因为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否则,你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像老张他们这种喜欢烟花场所的人,对这些东西都会比较敏感。 一般的官宦几家庭的闺秀是谁敢这么对待? 既然她们沦落到这种地步,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所以老张这几个才敢肆无忌惮。 炫红疯狂的把自己蜷缩在潮湿的墙壁,她抱着自己的身子,歇斯底里道:“不,我就是得罪了段家二小姐段葛兮那个贱人,结果那个贱人就把我弄成这样子,那个歹毒的女人,若是我出去,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她得罪的居然是段葛兮? 几个男子从农村里面过来,尚且不知道段葛兮是何许人也。 但是段水冰知道啊,那可是自己的亲二姐。 段水冰绝望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波澜,她对炫红问道:“你说是谁?你说是段葛兮害你的?” 炫红怔怔的看着段水云,问道:“你认识段葛兮?” 段水冰哈哈一笑,眼中有十分凶猛的东西闪过,她恨恨道:“段二是我二姐,我是段家四小姐,我是段水冰,我段水冰有今天,都是她们害的,若不是她们,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原来这是段葛兮的四妹,段水冰? 段水冰现在沦落至此也是因为段葛兮的原因? 炫红好像找到了一个同道中人。 恰好,她们所说的话,老张几个没有一个人能听到的明白。 什么段葛兮,什么段家,什么成王,他们都不认识,他们只知道当今的皇上叫做秦源而已,其他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老张对老刘使了一个眼色,老刘登时一巴掌甩到段水冰的脸上,道:“不要在这里说那么有的没的,我们可不认识什么段葛兮,也不认识什么劳什子成王,既然我们今天进来是给了钱的,你们就给我可着劲的服侍,若是服侍的结果让我们不满意,我们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的。” 老刘手掌粗糙的很,这一巴掌打在段水冰的脸上就像刀子划过一般。 痛的段水冰差点晕厥了过去。 老张立马呵斥道:“老刘,我是让你上,你打人家干什么,如果你这一巴掌打死了,一会我还要赔钱给这里的掌柜的。” 老谢也鄙视道:“老刘,你让开一点,让我先来,你这样会把这娇滴滴的美人给吓坏的。” 于是老谢眼神湿哒哒黏腻腻的黏在段水冰的脸上。 第173章 又轻声无比道:“小美人,老刘不懂怜香惜玉,可是我老谢懂,不如小美人好好的服饰我吧,我保证让小姐舒服。” 段水冰尖叫一声,道:“你们不雅来,你们都给我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服侍你们。” 老谢一把捞起段水冰把段水冰往床上一丢,道:“不管用,既然小美人不愿意服侍我们,那我愿意服侍小美人。” 撕拉的一声,衣服碎裂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膜。 看见段水云光滑无比的皮肤,几个人顿时起了反应。 看见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炫红,老张毫不客气把炫红也丢在床上。 不多时便传出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声。 这房间的一幕不用想也知道多么的污秽不堪,根本不能看。 当然,这窑子的一幕段葛兮不知道,京城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或许没有人知道段家死小姐和炫红会落得这种下场吧。 朱氏还在京城逐渐的寻找炫红,走着走着,朱氏就累了。 正要坐在地上好好休息的时候,忽然觉得心窝子一痛,好像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 有人说母女连心,这是不是炫红出事了? 朱氏顿时掩面痛苦了起来,身边的两个嬷嬷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几天两个嬷嬷一直在服侍朱氏,朱氏那么心疼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把自己的女儿惯坏了,然后遭受到别人的报复? 当然,嬷嬷们不会想到更深的一层。 成王府邸。 鹤云院里面。 一个棋盘两个人,秦秀逸放下一个棋子之后,问道:“先生的心里有事?平日先生下棋很是厉害,今天都跟我下了五盘棋了,结果没有一盘是胜利的,看来先生真的心不在焉的很。” 炫朗苦涩的一笑,放下手中的棋子,苦涩道:“让殿下见笑了,都是家中的事,妹妹失踪了,现在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找了多久了,还是没有一点结果,家母现在已经接近疯魔的状态了,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炫朗现在很害怕回家,自从炫红失踪之后,他每次回家朱氏要么在哭哭啼啼。 要么会骂他妹妹失踪都不着急。 炫朗怎么可能不着急,那可是他的妹妹,当初他出来蒙学的时候,炫红没少帮助他筹集银子。 要不然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只是炫朗知道自己的妹妹被生母给宠坏了,要不然也不会养成那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 成王的心里微微的一怔,。 这个世界上或许别人不知道炫红是怎么失踪的,可是秦秀逸比任人都去清楚。 因为他知道那次段葛兮过来成王府邸,他对段葛兮要说那么秘密,就是要把段葛兮引过来见见段葛兮,。 当时炫红在成王府邸门外,成王府邸的人自然清楚的很,事后还有人告诉他。 段葛兮走出成王府邸之后,跟炫红说的什么话,成王府邸也有听见。 包括最后段葛兮让人把炫红送去窑子,秦秀逸也很清楚。 所以听闻炫朗这番话,秦秀逸的心里洞若观火,他知道关于炫红的一切事情。 可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愿意说。 秦秀逸的骨子里面不喜欢炫红那样的人,失去就是失去了,不存在就不存在了。 这样肤浅而且举止轻薄的女子,世界上没有也罢,他并不关注。 所以秦秀逸叹了一口气,道:“先生忧虑了,我最近也派遣了不少人一起去找先生的妹妹,可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像是原来找夏家的人一样,我也找了那么久,最后三路人人马一起找到夏家的人,所以我觉得,先生的妹妹应该是得罪了谁,所以被人故意陷害的,既然是被人故意陷害的,所以不会让人发现任何行踪。” 秦秀逸说的是,这一点炫朗何尝不会想到。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的母亲可着劲的把炫红纵容成那种不做天高地厚的性子,炫红的野心炫朗是知道的。 可是朱氏不仅没有阻止,还说出那样纵容炫红的混话。 炫朗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炫朗苦涩一笑,道:“王爷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妹妹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看看这时间也不早了。 炫朗起身告别道:“王爷,我要先回家了,我的母亲只怕现在在家里又在闹,我若是不会去好好的安抚一番,只怕母亲会发疯的。” 秦秀逸点点头道:“好,那你回去吧,回到家里好好的劝慰你的母亲,我的人会继续暗中寻找先生的妹妹,还望先生务必要心宽。” 随意和秦秀逸说了一些话,炫朗就回家了。 这次炫朗刚刚回家便看见朱氏被两个嬷嬷搀扶着回家了。 炫朗吓了一跳,还以为朱氏有什么意外,于是喊叫道:“娘亲,你这是怎么了?” 朱氏耷拉着身子,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听闻炫朗的话,朱氏一把抱住炫朗的肩膀,态度激动而又迫切道:“我的儿啊,我今天出门去了,可是我没有找到你的妹妹,我该怎么办啊,我总是梦见你妹妹被歹人欺负,我的儿啊,你赶紧去找啊,你一定要把你妹妹找到,你认识那个段葛兮,那个段葛兮不是很厉害吗?为的儿子啊,你去求求段葛兮好不好,你让段葛兮帮忙找好不好,让段葛兮,让成王,让衙门,再不行,你让黄山全城搜索好不好?” 这就是炫朗不愿意回家的原因。 自己的这个娘亲,好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既能叫秦秀逸,又能叫段葛兮,还能叫皇上。 要知道,皇上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这幽王在常州起事,皇上现在又在朝廷里面裁掉幽王的羽翼。 皇上哪里会让寻找一个小小的炫红。 自己的娘亲这心思是不是太天真了。 这是第一次,炫朗有点后悔,炫朗很后悔把朱氏和炫红带到了京城。 若她们还在乡下,必然是安生的。 可是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口中的一声喟叹。 炫朗对朱氏道:“娘亲,我找,我会找,我天天都在找,只是现在找不到,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还请娘亲不必着急,我一定会找到的,好不好,?娘亲先回房间里面好好的休息吧,我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朱氏依旧捶胸顿足道:“我的儿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总是拖拖拉拉的,我看你是不愿意找你的妹妹是不是?你这个不讲良心的,你要知道那可是你的妹妹啊,你不好好的找也就算了,现在还说什么混账话,你要我怎么活啊?” 朱氏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坐在地上不断的撒泼哭闹,好像哭闹的时间久了,就会刺激炫朗似的。 炫朗看见朱氏这样子,心里不是一般的累啊。 哎。 炫朗又叹了一口气,这日子没发过了,炫红如果一天没有找到,朱氏便会不断的哭闹。 炫朗便会一天不得安宁,这好端端的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子呢? 炫朗出门了,这家里卖法安生。 这是炫朗这边。 穆家,夜深人静。 这几天天气不热,晚上睡觉也能一觉好眠。 段水云在睡觉之前喝了一碗浓浓的酸枣茶,原指着要睡一个好觉。 可惜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把睡意给赶走了。 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感觉背部有点轻微的酥痒?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有几次她也觉得晚上睡觉背部有点酥痒,可是因为床单没有清洗晾晒的原因,段水云倒也不觉的有什。 可是这床单明明是白天才清洗过的,经过太阳的照射。 不,这床单不是清洗的,而是新的。 这新的床单难道也会让人皮肤瘙痒。 越是夜深人静,段水云怀疑的越多,耐不住心里的想法。 段水云还是起身了,点燃蜡烛,先看了一遍床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床单下面蠕动。 段水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单子肯定有问题。 段水云猛地把床单给掀开,顿时看见数十个肥硕无比的水蛭,这些水蛭的个头十分的庞大,看样子已经吸饱了血。 原来这床上还有这个玄机,这水蛭本来就是软体动物,喜欢吸血,由于身子柔软,在加上这床单下面被撒了一层细细的麻药,便减缓了吸血的疼之感。 看着这些大个头的水蛭,段水云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 这软软的东西在床上蠕动着,这床单本来就丝滑柔软。 段水云想不出那么多玄机,也想不通那么多道理,反正眼见为实,什么是事实,她看到的就是事实。 段水云惶恐至极,可是段水云不是一个遇事会急躁的人。 很快,段水云把桃花叫起来,这样罕见和恐怖的事,段水云有点受不了,身边必须有一个人帮忙。 当桃花看见床上的东西,顿时也吓了一跳,道:“姨娘,这不是夫人床上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姨娘的床上?” 桃花武功不弱,智慧也有,可到底比不上段水云。 段水云心里惶恐,但是表面也还算平静道:“因为我被礼尚往来了,看来我对林湘做的事情,已经被林湘发现了,这是林湘对我的报复,林湘反击我了。” 桃花惊愕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姨娘不是说夫人是一个脾气很大,出手很阔绰,但实际上是一个没脑子的吗?她怎么会发现这个问题,当时姨娘对夫人做的很隐秘啊,而且我也是经常把这东西在潇湘院无人的时候给换一遍,如此隐蔽,几乎没有给任何发现的机会。” 桃花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这意味着她的失败,意味着对手的强大。 她们家的主子白雪姑娘,风影组织的领头人物,能当一个高门阺的千金闺秀,这么多年都不被人察觉。 又能做海棠楼的海棠姑娘,还丝毫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自问是白雪姑娘身边的红人,居然被人钻了空子。 阿桃花的心里多多少少的有点不爽。 段水云可没有桃花想的那么多。 段水云道:“可事实就是林湘知道了我的阴谋,所以她才来回几我,难怪,我就说她的身子怎么越来越好了,而且脸上的气色还焕然一新,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发现了这一切,还暗暗的躲过了我对她的迫害。” 桃花立马问道:“据我所知,夫人不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若是她知道这么多,还能反击回来,是不是说明夫人的背后有人在帮助?” 若是林湘的背后没有任何人帮助还能做到这一点,那不可谓不害怕。 段水云想了一会,不置可否道:“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你给我好好的去查一下,看看林湘的后面究竟有谁?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要不然我也不会想先她会那么厉害。” 桃花点头道:“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这件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已经被夫人知道我们要毒害她的计划,她必然还会出招的。” 段水云的眼神阴了阴,语气里面说出来的阴冷。 道:“不怕,我我倒是要看看她会怎么做,是我厉害,还是她厉害。” 段水云是一个不肯认输的人,她面对段葛兮都能做到天衣无缝,她就不相信她算计不过一个小小的林湘。 这世界上最难缠的女人是谁? 是段葛兮的。 可是段葛兮都能中她的招,那么这世界上其他的女人没有一个够看的。 段水云就这么想的,其实段水云这就是自大,可是段水云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意识,她根本意识不到这问题。 让桃花把床铺收拾了一下,但是段水云对那张床还是惶恐至极,只能找个美人榻睡觉。 可是看着美人榻,段水云都检查了不少,直到确定这美人榻没有那么可怕的玩意儿,段水云才合眼小眯了一会。 恰好,秋风院的这一切被暗处的阿诺仔仔细细的看到了眼里。 阿诺又把秋风院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林湘。 次日一早。 穆家所有的姨娘和庶女们都聚集在潇湘院。 林湘和平常一样,给所有的姨娘和庶女都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这才符合她有钱人的性子,反正这些小礼物也不是很值钱。 都是林青峰出外经商带回来的。 比如说南海的一些珍珠,还比如说北方的一些纱巾和丝绸。 对于林青峰来说,这些玩意儿不是很稀奇。 林湘又素来打赏习惯了,所以把这些东西送出去的时候毫不手软。 林湘对坐在一边的段水云道:“段姨娘要不要看看你的钵盂,这小小的钵盂里面,装着很香的润肤膏,这是我父亲从边境带回来的,遗憾的是现在边境战乱,要不然父亲肯定会多带一点,这润肤膏很滋润,眼看这天气干燥了起来,段姨娘得多用用才好。” 听说是润肤的东西,穆彤和几个姨娘顿时两眼发光。 穆彤瞅着段水云的钵盂,艳羡道:“夫人对段姨娘真好,给那么稀奇的玩意。” 林湘狡黠一笑,道:“自然是好的。” 穆彤问道:“我可不可以和段姨娘换一个?”穆彤的身上是一串紫色的珍珠,据说只蚌壳里面弄出来的,这样的成色很多,算不上多么的值钱,但也十分的美观。 林湘笑道:“这东西我倒是不会吝啬送给你,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现在还年轻,这润肤膏里面有一味麝香,很损害那股子的身子,用多了恐怕会导致不孕,所以你还是不要要了,段姨娘和你不一样,段姨娘已经是人妇了,多用用也无妨,所以我送给她,故而不愿意送给你。” 闻言,穆彤顿时推了好几步,远远的隔着段水云的身子,生怕被那钵盂里面的东西给影响了。 段水云的身子颤了一下,林湘的意思是,不让她生育了? 林湘这是公然褫夺了她的生育权利? 一个女子性格再好,再能隐忍,可是触碰到这个问题,那必然难以接受。 段水云的脸色变化了一下,顿时对林湘道:夫人,贱妾还未曾生育,断然不能用这含有麝香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段水云看着手中的钵盂就像是看着一个骇人的玩意,顿时把钵盂放在远远的地方,生怕触及了自己的双手。 林湘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一抹傲然的讽刺微笑道:“段姨娘,你不喜欢我送给你的东西?” 段水云这是第一次在人前真正的慌乱无措。 段水云自认能在背后偷偷的算计别人,却不料喝了林湘这一壶。 看见段水云即慌乱又不甘的神情,林湘冷嗤一声道:“我问你话,你为何不说呢?” 段水云顿时坚定道:“贱妾还未曾生育,万万碰不得这含有麝香的都东西,还希望夫人不要把这东西曾与贱妾,贱妾消受不起。” 林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怒道:“段水云,你知道你说的什么话吗?你知道你有什么罪过吗?” 她有什么罪过?她说了什么话? 看见林湘大怒,段水云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段水云怔愣了片刻,问道:“夫人这是何其,请说清楚,贱妾不懂。” 林湘冷冷道:“你不懂?我自然知道你不懂,但是有一个道理你要懂得,现在我们穆家,有五个姨娘,加上你一共六个,其中有六个庶女,还有四个庶子,我们穆家的子嗣兴旺无比,你做好一个姨娘的本分就是了,这穆家的香火旺盛,不差你一个,难道你想诞育一个庶女,或者一个庶子,要跟穆家其他的哥儿姐儿争强好胜吗?” 林湘这话顿时把段水云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是啊,穆家的庶子和庶女已经够多了。 而段水云还想诞育子嗣,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在座的各位争宠好胜吗? 穆彤顿时对段水云道:“段姨娘,我们穆家的子女已经够多了,段姨娘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这生育子嗣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我们也不会再欢迎什么庶子庶女了,所以。” 穆彤把那钵盂捡起来,狠狠的塞入段水云的手中。 不屑道:“姨娘赶紧回院子去用吧,这可是好东西,千万不要浪费了。” 段水云怔愣的看着这一切,这不是在做梦吧,她居然被林湘给算计了。 这不会吧? 林湘她有那个脑子吗? 林湘之前能接受她的刺绣的荷包和枕头,能处处跳入她给布置的陷阱之中。 可是现在,林湘好像变化了一个人似的,居然能随意给她挖坑,让她跳进去。 她刚才说了不能生育的事,顿时引来了所有姨娘的一致嗤笑。 甚至还引来了穆彤的不屑。 这一招林湘胜利,居然能给她这么一记猛地。 以后这穆家的个个姨娘庶子和庶女,必然以为她想生育孩子,然后瓜分穆家的产业。 好狠,好算计。 段水云虽然上了当,但是段水云能很快的想清楚这些事情。 她的眼光看见坐在主位上面的林湘,林湘的目光涌动过一丝精明无比的狡黠。 这是在跟她示威? 段水云知道自己暴露了,现在若是继续在林湘面前装傻充楞是不行了的。 段水云握着手中的钵盂,福了身子对林湘道:“贱妾谢谢夫人的提示,贱妾必然把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贱妾在这里发誓,以后贱妾必然消除对子嗣的肖想之心,只会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姨娘,不会再生育。” 这个时候先把话说在这里,先不让这周围的庶女姨娘与她为敌才行。 否则这以后的日子必然会过的十分堪忧。 林湘根本想不到段水云为了减少敌人,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誓言。 林湘还未反应过来要说什么刁难的话。 穆彤便对段水云道:“但愿姨娘在这话说的是真的,这誓言也是真的,也希望姨娘做好自己的本分,千万不要再给添加什么弟弟妹妹,。” 段水云急忙道:“不会的,贱妾回去就天天涂抹这钵盂里面的乳膏。” 林湘这才嗤之以鼻道:“哼,话说到这里,你乖乖的回去,好好涂抹,我现在要出去走一趟,你们都散了吧。” 从潇湘院回到秋风院,段水云不是一般的生气,这是第一次。 她会在潇湘院子遭遇这样的挫败。 当段水云把整件事情告诉桃花的时候,桃花几乎是不可置信,道:“姨娘,怎么会这样,看来夫人已经知道她对你做的一切了。” 段水云冷笑道:“她岂止是知道我做的这一切,她还以牙还牙了,这个贱人,我还真的是小看她了,这一招我失败就失败在轻敌上面,以后不会了,以后我必然会让那贱人不得好死,居然敢给我段水云挖坑,她也不看看我把段葛兮都斗败了,居然还如此让我丢人现眼,当着一众人的面发誓。” 桃花也认为段水云失败就失败到太轻敌的份上。 若不是段水云轻敌,必然会处处谨慎,哪里会落得被林湘摆了一道的下场。 桃花看着段水云身边的那个鎏金钵盂,问道:“姨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湘的眼神暗了暗,道:“既然我和她撕破脸了,以后必然也不能藏着掖着的对付她,以后我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比要十分的小心。” 段水云想了一会,忽然对桃花道:“最近林湘有没有做什么事?” 桃花想了一会,顿时道:“夫人最近经常出府,不是天凉台就是林家。” 去林家段水云很理解,那就是回娘家,可是为何还要去天凉台? 这天凉台有什么? 段水云道:“好,记得把天凉台那边帮我盯紧一点,看看林湘究竟在那里搞什么鬼,现在先按兵不动,我给她下药的事情原本持续不了多久就会使她重病,可奈何她居然在半路上发现了。” 说到这里,段水云忽然想到什么事。 既然林湘知道她陷害过她的事。 那么林湘必然会反击,林湘会怎么反击? 纨扇? 段水云想起那床单下面的水蛭,又想到林湘拐弯抹角送过来的纨扇。 难怪这段时间会有人说她面色不好,难怪这段时间她会觉得自己的腿脚虚浮无力,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中暑所致,可是现在看来,这分明就不是中暑,这是中毒。 段水云急忙道:“去把那纨扇好好的给我去检查一下,看看那纨扇里面究竟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她林湘是不是要害的我不得好死。” 桃花立马领命前去。 看来关于这样的事,的确要好好请示一下自己的主子才可以。 毕竟林湘现在变得这么有脑子,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是穆家的事。 夏家,无忧院里面。 今天过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吏部尚书高超,还有一个人便是内阁大学士,韩斌。 这两个人面色凝重,尤其是韩斌双眼下面乌青很是明显。 几番说辞了之后,大家都明白他们过来是何意。 此时无忧院除了这段葛兮,韩斌还有高超之外。 还有夏松,夏青。 一共五个人,其他的下人没有在这院子,漠北潇远还有阿诺都玄魄都死死的提防这四周。 段葛兮总是告诉她们,这暗中还有人在监视,要他们务必要注意这四周一切的动静,千万不能让人监视了去。 所以漠北几个人监视的十分的用心,只怕这无忧院子进来了多少的苍蝇,他们也是一清二楚吧。 此时韩斌喟叹一声道:“段二小姐,现在形势就是这样子,皇上和幽王对峙,这朝中不少的党羽受到皇上的威胁,听到皇上要减杀幽王的羽翼,拥护幽王的人都人心惶惶的,生怕遭遇到皇上的屠刀,所以刚刚得知这个风声,便立马带着家眷和细软还有人脉都去投靠常州的幽王,这朝中有三分之一都是贤妃的亲戚,所以意味着三分之一的人会产生异心。” 韩斌说的没错,当今就是这样的形式。 段葛兮很了解,秦源和幽王对峙,而秦源因为气急败坏的做错了一件事。 就是让支持幽王的朝中人感受到帝王的威胁,从而义无反顾的接受拥护幽王。 秦源身子不好,现在也不再继续服用金丹,一个身子不好的人,要被自己的儿子和大臣联合挤压,肯定不是一般的气急败坏。 秦源很生气,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生气。 秦源的脾气和担心深深的感染着韩斌这样的大臣,所以韩斌才夜不能寐,导致于现在眼底夏下面的淤青十分的明显。 所以才要过来找段葛兮。 哪里知道吏部尚书也在段葛兮的院子,好像在和段葛兮说着什么话。 段葛兮倒是不急躁的坐在那里,头上的蜻蜓蝴蝶簪子在灵活的跳动着,给她增加一种美感。 但是段葛兮的神情倒不温和,她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讽刺道:“所以韩大人觉得皇上现在会如何?” 韩斌叹了一口气,还未说话。 一边默默了很久的夏松忽然道:“他想干什么?他自然要干一件自己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呵呵,只可惜这放眼天下,只怕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卖命,朝中也没有能用的将军,哪怕一个像样的武将都拿不出手,他必然忧愁百结,这都是他自找的,他自己看不起武将,自己觉得不可一世,自己目中无人,可是现在是用人之际,若是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武将,只怕幽王动兵起来,必然势如破竹,这苍生涂炭,焉能不是他的罪过。”’ 第174章 夏松居然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在夏松的眼里,他显然是很了解秦源的。 段葛兮暗自惊讶了一番,外祖父这番说话就是这样,。 心思分析的头头是道,几乎夏松的分析,段葛兮还未第一时间想出来。 夏松果然和秦源的关系不一般。 韩斌和高超诧异的了一下,想不到夏松一出口便能把这话说的这么深刻。 韩斌点点头道:“正如夏老所说的那样,现在就是这种形式,幽王的势力很强大,现在皇上要出兵讨伐,一时半会又选不到对的人,若是真的被幽王打进这京城,这是多么生灵涂炭的一件事啊,潇王爷远在边境,据说最近边境的战况不容小觑,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武将,这该如何是好啊。” 段葛兮冷嗤一声,道:“这都是他们秦家的江山,若是他们的心思不够果决,很多事情做不了定论,造成这个局面也是迟早的,我们就不要庸人自扰了,讨一个没趣,岂不是膈应了自己。” 当然,段葛兮并不是想把自己从这形式中摘出去的人,她在默默的观察在座的各位,也在观察秦源的反而反应。 她倒是想看看秦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很是事情不是没有办法,就看秦源愿不愿意。 段葛兮的话让众人惊愣了一阵,这些惊愣的人之中,最聪明的大概是高超吧。 段葛兮的话顿时让高超咀嚼出其中的道理。 高超道:“段二小姐说的是,皇上确实是很多事情做不了定论,所以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我们也不要庸人自扰,且看看皇上的做法吧。” 或许跟在秦寂然身边的时间比较久,很多时候高超也惯会揣摩这些东西,所以对于高超说出的话,段葛兮微微的一笑。 其实段葛兮这话的一起很明显,秦家的人要这么斗,其实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夏家的人还在这里,若是秦源愿意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想着夏松这个常胜将军还在京城,虽然年纪老了一些,但是并未真正的宝刀未老。 段葛兮含了一口茶,她的目光濯濯,宛如一汪碧波。 没有人看见段葛兮在想什么,只有段葛兮自己知道,她不可能让秦秀江胜利的。 她必然要秦秀江成为天下人所唾弃的皇子。 随着高超把话说完,韩斌和夏松还有夏青又咀嚼了一会才咀嚼出其中的意思。 原来段葛兮心里也有小算盘的。 天下的大事被段葛兮几个在吃茶猜谜的过程中猜测了七七八八的出来。 现在正是秦源焦头烂额的时候。 秦源每次焦头烂额的时候身子都会觉得很不爽。 几乎要卧床解决那些头疼无比的事情。 现在秦源的寝宫有几个太监,一串的宫女,和几个医术十分高明的太医。 太医刚刚给秦源针灸了一番,才起身回复道:“皇上身子本来就疲乏的很,日理万机常年忧思过滤,导致肝气郁结,黄皇上可要好好的保养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要在意一些事情,心态要好,以后遇到事情切莫拥堵到自己的心里,这着实不好。” 太医小心翼翼的说着这些,实际上秦源的身体比他说的严重的多了。 只是看见秦源最近遇到秦秀江这件非得解决不可的大事,所以说重了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秦源之前服用金丹过多,体内积累了金丹的一个毒素,虽然一时半会不能致命,但若以后秦源早死,那么这金丹绝对是秦源的催命符。 这金丹本来就含量了很多对身体不好的成分。 秦源又大量的服用了这么久,身子绝对会有问题。 太医现在又不好说,说只能如此。 秦源闻言,挥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们赶紧给我熬制一碗提神醒脑的汤药,朕还有事情要处理。” 确实是有事情要处理,秦秀江现在已经举兵了,不日就要达到,若是不把这件事处理好,指不定这天下就会被那个逆子夺了去。 很快,太医把药给熬制好了,一碗浓浓的药汁。 两个宫女接过药汁,刚刚要给秦源服用的时候,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赶来对秦源道:“皇上,贤妃娘娘在外面跪着的。” 秦源顿时怒道:“让她跪着,她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朕,自己养了一个要篡位的逆子,还纵容出那么多的请外戚,这次事情闹的如此严重,她意思难辞其咎。” 秦源一直不喜欢贤妃这样的人。 可是奈何贤妃的娘家势力比较强大,在先皇登基的时候,贤妃的娘家就一直跟在先皇的身边。 直到现在的秦源即位,为了和秦家继续保持关系,贤妃便从娘家入宫成了嫔妃。 而且还是四妃之首。 秦源不喜欢贤妃娘娘,以至于现在听到太监说外面跪着的贤妃娘娘,秦源只觉得堵心的很,恨不得让那个妇人赶紧滚开皇宫,去外面做一个卑贱的庶民。 太监的神色有点难为道:“皇上,可是贤妃娘娘现在跪在外面把自己的额头都给磕烂了,若是皇上不召见贤妃进来一次,只怕贤妃会磕死在外面。” 居然那死来要写他,秦源最厌恶的就是下被要挟。 秦源冷冷道:“那就让她磕死在外面吧,朕现在身子不适,看见她必然头疼万分,若是她不走,你让差遣几个太监一起把她送回自己的寝宫吧。” 若是贤妃真的进来了,秦源肯定会气的一头两个大。 太监匆匆出去一下又急匆匆的进来了,秦源怒道:“你又进来作何,难道那贱妇还没有走?” 太监急忙跪在地上道“已经把娘娘给抬走了,国师大人在外面求见。” 原来是国师来了。 秦源道:“宣。” 不一会松阳便进来了。 松阳还是那个松阳,一身慈悲的样子,宛如佛祖亲临人间一样。 他走近秦源,深深的给秦源躬身道:“皇上万岁。” 看见松阳,秦源总会觉得自己的怒气会消散不少。 秦源岁松阳还算是客气至极道:“国师自己找给位置坐下吧。” 松阳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卷经文,道:“皇上,这是心经,贫僧最近看见皇上事务繁忙,必然没有休息好,因为日理万机的原因,必然会影响升上的龙体,贫僧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佛经给皇上阅读,希望皇上的心情能平静下来。” 秦源道:“国师有心了,国师坐下跟朕说说话吧,有很多事情,如果现在不说清楚,必然会堵在朕的心里。” 松阳是一个极为优秀的聆听者,他随之盘腿坐在地上的一块软垫上。 秦源逐渐的叹了一口气,道:“国师,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该怎么看?” 松阳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又道:“皇上,贫僧看来又要不少无辜的人要生灵涂炭了。” 秦源愤懑道:“他可是朕的皇子,瞒着朕私自出府,又给朕准备了毒金丹,后来那个逆子不回京城认错也就罢了,居然还留在常州起事,最可恨的是,那个逆子还和朝中大臣勾结,现在我满朝大臣,现在看起来已经空落落了很多,户部,兵部,那些侍郎,典仪,太保,等等,等等这些大臣都卷着一切投靠了他,这些年我对他们不说有多么的好,可是我从未真正的责罚过他,即便三番五次的他在朝廷上给朕丢人现眼,朕也没有戳穿,因为他是朕的儿子,是朕的血脉,朕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反过来,却是他的起势,他要对朕不利,他要褫夺朕的江山社稷,这不是要把朕气死吗?” 说完这番话,秦源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边又围了一众的宫女和太监。 缓了好久,秦源才缓过劲来。 秦源对松阳道:“国师,现在朝中的情况你也知道,那个逆子朕断然留不得,若是留着他,他以后必然会要了我的命,现在朝中没有武将,朕想现在想找一个能征战秦秀江的人都找不到,所以朕心烦闷。” 遇到这样的大事,秦源的心里烦闷才是对的,不烦闷反而不正常。 松阳默了一会,对秦源道:“皇上太过忧思了,其实这件事往宽的想也不是那么困难,现在是皇上把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若是皇上的心思往宽的想,说不定这就不是一个困局了。” 秦源怔愣了片刻问道:“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往宽的想,这就不是一个困局。” 松阳不说话,秦源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夏松。 夏松原来是战神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夏松原来创造了多么辉煌的战绩。 原来松阳说的往宽的想,就是往夏松这边想。 松阳说的不是一个困局就是重新利用夏松。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是秦源一时半会没有想到。 其实不是秦源想不到,是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夏松。 秦源的态度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沉默了一会,心情很复杂。 松阳继续道:“皇上,听从心中所愿,幽王举兵造反的事情是真的,皇上现在要念及的是天下,皇上有一颗悲悯的心,所以要立马压制幽王蠢蠢欲动的行为,若是现在还不抉择出来,等幽王带着人进了京城,那可真的就是生灵涂炭了。” 若是以前松阳谁这样的话,秦源势必会动怒,但是现在松阳说这样的话,秦源的心里倒是默默的认清楚了这个现实。 那就是满朝大臣,没有一个是武将。 现在能对付得了秦秀江的,只有夏松一个。 秦源忽然问道:“夏松现在再也不是那个战神将军了,夏松他老了。” 松阳平静道:“皇上,有句话叫做宝刀未老,即便是夏松老了,可是他曾经指挥过千军马的智慧还在,只要夏松的智慧还在,只要夏松那颗悲天悯人的心还在,夏松就还是那个夏松。” 松阳说的对。 松阳的话宛如黑暗之中散发出来的一道光明。 让秦源的心生出一丝希望。 秦源立马对身边的太监道:“传朕的圣旨,去召见夏松入宫觐见。” 松阳立马道:“皇上,不可。” 秦源怪声怪气道:“不可?这不是你的意思吗?现在又说不可,有何不可的?” 松阳郑重其事道:“只怕夏松不愿意进宫,贫僧还是觉得皇上应该亲自去一趟夏家。” 只怕不愿意进宫? 他夏松为何不会进宫,莫不是藐视天威,藐视皇恩? 秦源的心里想了很久,最开始他的心是动怒的。 可是忽然想到那些年之前,三个少年,一个便是他,一个是夏松,还有一个是秦钟。 三个少年意气蒙学,一起练武,一起骑着高大的骏马去远处的山林里面狩猎。 秦钟走在最前面,夏松紧跟其后,只有自自己被他们远远的抛在身后。 三个少年,秦钟惊才绝艳,是众多皇子之中最优秀的男子。 夏松最忠,是一个忠勇无比的少年。 唯有自己,才学比不上秦钟,忠勇比不上夏松,每次会产生自卑的感觉。 自卑之感在心里久久的被酝酿,最后随着世间的演变,竟然产生了其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秦源不愿意再多想一丝,他很厌恶想这么多。 秦源对身边的太监道:“传朕旨意,下午朕去一趟夏家。” 秦源要去夏家。 这个消息顿时被很多人知道。 现在整个朝廷,没有一个人可以出征讨伐秦秀江的,现在夏家是唯一一个。 虽然有很多人质疑夏松老了,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可是有一个事实摆在众人的面前。 那就是朝中没有武将,夏松是唯一的选择,即便是老了也是唯一的选择。 因此虽然有很多人记恨夏家,觉得夏夏家不应该崛起,可事实就是事实,就是这样。 夏家在白云乡受苦了那么多年,现在夏家的机会来了。 秦源给了夏家这么天大的面子,皇上的亲临,这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 时间过的很快,秦源很低调的去了夏家,他一点都不张扬,身边只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秦源要进夏家的大门,夏家的人本该全部出门跪拜的。 可是夏家没有,夏家很安静,安静地秦源身边的太监要前去敲门,夏家的人才给开门。 夏家就是这样对待秦源的。 可是秦源来不生气,因为他太多年都没有见到夏松了,有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源是没脸见夏松的。 所以他没有生气夏家热怠慢他,有人把秦源带到松鹤院,。 这是夏松居住的地方。 此时松鹤院,站在门口,看见秦源过来的时候,夏松怔愣了一会,顿时跪在地上道:“罪臣参见皇上。” 夏松故意把罪臣两个字说的很重,宛如他真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臣一样。 实际上夏松是在刺激秦源的。 所以故意说出罪臣这两个膈应秦源。 秦源倒是不生气,不是他不愿意生气,是他来不及生气。 因为此时秦源看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双鬓斑白,身子消瘦,明明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 夏松竟然老的那么快? 秦源有点不详细你面前的人就是夏松,这应该不是夏松吧? 夏松会是这样子吗? 可若说面前被生活摧残至此的老人不是夏松的话,那么他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 秦源怔愣了好久,心里翻过千般的滋味,没有想到自己猜疑的人已经变成这样子。 时间真的过了,过了好久,好多年,多的让他们之间的熟悉变得冰冷而生涩。 秦源深沉着声音道:“起来吧。” 于是,夏松起来了。 秦源又道:“进屋子吧。” 前段时间热了好久,现在这天气又骤然转凉了一点,一股秋风刮过来,会让人觉得略微的寒冷了一些。 夏松不说话,便转身进了屋子,很多话不说该怎么说,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会变了味道。 原来那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他们都是满腹心事的人。 回到书房里面,秦源语气很舒缓,秦源这些年没有见到夏松的时候,总想弄死夏松。 好像夏松活着就是他名声上面的一个污点。 可是现在看见夏松,秦源又莫名的觉得内疚了起来。 对,秦源忽然觉得内疚了,其实他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厌恶夏家。 秦源干咳两声,道:“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怨恨朕吗?” 夏松面色平静,经过宦海沉浮,这些年夏家的不断凋敝,夏松的内心已经强大了很多。 夏松的道:“罪臣不管怨恨皇上,罪臣罪有应得,罪臣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罪臣自己的原因,怪不得谁。” 秦源有点想生气,可是看见夏松嘴角挂着的冷笑,秦源一换话锋道:“好,以前的事情我们谁也不说,现在朕有一件事,一件迫在眉睫的事,非得需要你的帮助,你的能力在那里,究竟有多么的厉害,朕也知道,所以这件事还希望你能帮助朕。” 说是帮助,实际上秦源的口气带着一种命令的味道。 这就是秦源在上位者的时间太久了,即便要给人商量一件事,都容不下半分的反驳。 可是夏松也习惯了。 夏松道:“皇上但说无妨。” 秦源道:“幽王起事,现在盘踞常州,不日就要开始发兵背上,直捣京城,到时候生灵涂炭,朕因为重文轻武的原因,现在这朝中竟然没有一个能应战的武将,所以朕希望你能代朕出征,去讨伐那个逆子。” 夏松的表情很沉稳,很平缓,一丝多余的表情都看不出来。 不一会,夏松道:“皇上若是知道我能出征,有这么一天,那么之前还会不会在我的刀伤上面撒毒粉呢?” 夏松的话让秦源的神色一动。 原来夏松都知道上次做的那件事了。 那次确实是秦源想到除去夏松,可是那件事做的那么机密,秦源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让人发现那件事的玄机。 可还是被夏松发现了。 所以秦源的嘴角挂着一抹尴尬的笑容道:“是朕的错,朕始终认为那件事你不会做到保密,所以朕对你产生了谋杀的心思,那件事确实是朕做的不对。” 夏松本以为秦源不会认错的,可惜没有想到秦源还会认错。 夏松的语气才缓和的道“好,既然皇上认错了,那件事我也忘记了,只是罪臣感慨的是,为何皇上会以为我报收不住那个秘密,那个秘密都多了多少年了,京城从未有一个人知道,难道皇上还觉得我会泄露那个秘密吗?” 秦源一愣,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好像说的是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秦源也是那么想到,只有死人才能保守那个秘密。 所以他也会对夏松动了几番杀心。 哎,有些事情很复杂,心理明明知道不该那么做,不该赶尽杀绝,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下来的时候,秦源的心总是多多少少的会有点惶恐。 所以秦源才会如此。 秦源苦涩一笑,道:“朕也说不上为何,也是朕是真的错了吧。” 秦源不想在问题上纠缠的越来越深。 秦源道:“讨伐幽王的事情,朕就托付给你了,还希望这件事你能帮助朕。” 夏松的问道:“这件事我可以义不容辞的去做,可是皇上,给我一个罪臣的身份,让我带领千军万马的去讨伐吗?” 是啊,夏松只是一个通敌叛国的的罪臣,虽然不是真的,但是这么多年没有陈冤昭雪。 但是一个罪臣领着一种士兵,去讨伐一个王爷,这根本就不是人心所向。 秦源一时半会居然没有意识到那个问题的严重性。 秦源尴尬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夏松心里想着段葛兮还真是厉害。 秦源没有来到夏季之前,段葛兮就把这些事情给他分析的清清楚楚。 秦源现在有求于他,这个时候一定是重振夏家名声的好时机,。 秦源求人必然会隐忍很多,低三下四,抓住这个机会,然后夏家的要求就可以多一点。 毕竟这是一个争取的机会,夏家能不能翻身,能不能恢复那个时期的辉煌,就要靠这个时候多争取一点。 这是段葛兮的意思,夏松也是这么做的。 心中感叹段葛兮的聪慧和临危不乱,。 但是表面上没有丝毫的松懈和妥协。 夏松掷地有声道:“我希望皇上给我三司会审,摘除我头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我一身清白,给我平原昭雪,让我不受名声的拖累,这样我就可以领兵出征,就算是拼了我的性命,我都会扫平对江山不利的人。” 夏松的话让秦源想暴跳如雷。 夏松昭雪,那意味这秦源要自己认识自己的错误。 一个皇上怎么可能向一个大臣认错? 这不是让热说他昏聩无能吗? 秦源冷道:“若是你昭雪,那朕的名声该怎么办?百姓会议论朕是非不分,把你贬谪到白云乡就是朕的错误,你还让朕怎么住在这个天下。” 秦源的忧虑也在夏松,不,是在段葛兮的意料之中。 夏松心里感叹段葛兮的智慧。 可是夏松的表情没有少的松动。 夏松的道:“这一切都是幽王的关系,和皇上没有任何的关系,幽王栽赃陷害,让我成为通敌叛国的罪人,皇上只是被幽王蒙骗了而已,别人不会议论皇上有什么问题,皇上还是那个慈悲的皇上,怜悯苍生的好皇上,幽王却是一个狼子野心的幽王,这有何不妥?” 夏松的意思是,当年无白云乡遭遇贬谪,都是因为秦秀江,和秦源没有丝毫的关系。 即便别人议论,也会说秦秀江的不是,没有人会说天子的不是。 关键的是要看秦源的态度。 秦源的嘴角抽动了好几次,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最后如坐针毡道:“容朕好好的想想。” 这夏家待着待着居然的这么难受,秦源立马起身回宫,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待片刻。 秦源来的时候带着目的,走的时候却带着怒气。 只有秦源身边的人才能看清楚秦源的表情。 秦源走了之祸,段葛兮对先生问道:“事情可算是成了?” 夏松的嘴角立马挂着一抹欣赏的笑意,打趣道:“我的葛兮,你觉得你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情吗?” 夏松现在已经这么信任她了? 段葛兮噗嗤一笑,道:“那我们就等着吧,等着皇上的决断。” 夏松这可棋子不会这么陨落的,秦源肯定会让夏松发挥的他的作用。 实际上和段葛兮预料的是一样的。 秦源回宫之后便立马给刑部,大理寺,联合百官一起监察这个关于夏松的那个案子。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了,终于等来了夏家平原昭雪的那一天,真的不容易,非常的不容易。 这个等待是用夏家无尽的痛苦换来的。 全城轰动,京城百姓为幽王举兵造反的事情忧愁了好长一段时间,。 连最坏的想法都打算过了。 然后忽然有人传出来消息,原来的战神将军要带兵是镇压幽王。 而且为了还给夏松一个清白,皇上愿意三司会审夏家的当年的冤案。 这意思是,夏家当初通敌叛国是被冤枉的? 很多人怀着这个好奇心,把刑部围了一个水泄不痛。 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就连最近赋闲在家的秦秀逸都震惊了,秦源会叫夏松带兵出征,这或许不是意料之外。 但是秦源居然给夏家三司会审,审查原来通敌叛国的那葛冤案。 秦秀逸吃惊不已。 秦秀逸用最快的时间让人过去打听。 刑部,大堂。 段葛兮和夏松缓缓的走过来。 不过段葛兮没有直接进入大堂里面,段葛兮让夏松在一边站着。 然后段葛兮拿着鼓槌,拼命有力的在鼓面上击打。 这就叫做击鼓鸣冤。 段葛兮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天下,她有莫大的冤情。 可是段葛兮今天是为夏松过来的,她一个段家的人,为何要为夏家的人击鼓呢? 给夏家人击鼓,她有这样的资格吗? 有很多人并不知道段葛兮和夏松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段葛兮击鼓,很多人也看不懂。 直到刑部有人把段葛兮带进去。 众人才开始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一切。 刑部大人凤征,坐在中间,大理寺卿坐在凤征的身边,还有百官都坐在两边。 整个大堂,威风凛凛,让胆小之人怯懦惶恐,害怕不已。 可是今天进来的人是段葛兮,还有一个夏松。 段葛兮是个胆子大的。夏松原来是战神将军。 所以这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宛如信步闲庭的爷孙两个,他们很平淡很安静的来到了刑部大堂的中间。 段葛兮现在不是太傅之女,夏松只是一个平民。 可是没有任何人敢怠慢他们,因为夏松很有可能从明天开始,又是那个手握百万雄兵的战神将军。 所以段葛兮和夏松上堂的时候,凤征急忙道:“有什么话站着说就是,那些虚礼就免除了了吧。” 段葛兮和夏松也不矫情,谁愿意动不动就下跪。 凤征正色对段葛兮问道:“段二小姐刚才可在为何事击鼓?” 段葛兮迎上凤征的眼神,道:“民女因为两件事击鼓。” 说到这里,段葛兮的声音陡然的转大,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段葛兮道:“一件事,我要状告我的母亲吕月姝,还有一件事,我要给夏松,也就是我的外祖父平冤昭雪。” 后面事情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可是好好的,段葛兮为何要状告吕月姝? 吕月姝已经死了啊,她要状告吕月姝作何? 第175章 前面一件事太过惊世骇俗了。 众人都惊愕无比。 凤征惊愕道:“你为何要状告吕月姝?” 段葛兮认真道:“因为我不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我是夏羽的亲生女儿。” 段葛兮的身世有不少人知道,但是听见段葛兮亲口说出俩,大家的心里还是震惊的很。 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地步。 段葛兮继续道:“我出生在我大姐段悠兮后面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可是吕月姝为了先生出嫡长女,就拿段悠兮跟我交换了身份,其实我才是段家的嫡女,是段家唯一的嫡女。可奈何,我顶着庶女的身份过了十几年,后来段悠兮联合吕月姝杀害了我的亲生母亲夏羽,吕月姝撺掇我,让我去白鹭庵顶包,我在白鹭庵的三年,实际上顶替的是段悠兮。” 段段葛兮说这些话,说的很轻盈,没有丝毫的负担。 但是段葛兮的话听到众人的耳朵里面,又是一阵惊愕,段葛兮和夏家有关系,或许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一些。 但是,吕月姝和段悠兮做的这些事情,在坐的各位却一点都不得知。 这都是一些后宅宅斗的秘密,是见不得人的,是藏着掖着的秘密。 所以段葛兮说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忍不住一阵啧啧惊叹。 没有想到段家的后宅如此的丑陋不堪,居然有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虽然嫡女换庶女,没有狸猫换太子那么夸张,可同样让人震撼。 凤征问道:“你可有证据?” 凡事要讲究证据,这是必然,不过段葛兮没有证据。 不是段葛兮不准备证据,实在是因为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秘密。 段葛兮道:“我现在没有证据,如果大家想知道证据,那我我的父亲就是我的证据,我父亲原来是当朝一品太傅,现在却身陷囹圄,但是他说的话应该也作数。” 反正段鹄就在这刑部的监狱,随时都能成为她的证据。 段葛兮很平静的说着这些,却又是让大家惊讶了一把。 段葛兮这说辞没错,可是这话从侧面反映出,段鹄知道这些事,知道嫡女换庶女,知道原配夫人被陷害的事,也知道真正的嫡女额被弄去白鹭庵。 可是段鹄没有半点表示,甚至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阻止。 段鹄就是造成这系列悲剧的源泉。 第600章:公堂开脱 因为段葛兮的话,段鹄在所有人的心中,形象又是一落千丈。 这时候有大官在给凤征提议,道:“大人,是不是得让段鹄出来,证明段二小姐说的是不是的真的?” 于是另外一个大官又开始在一起附和。 其实,不是凤征不愿意要段鹄出来,实在是因为凤征也知道段葛兮说的事。 凤征被高超威胁过之后,便偷偷去打听过段葛兮的一切。 恰好就打听了出来。 所以,凤征对身边几个大臣摇头道:“不必了,我也是她的证据。” 于是凤征大声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不必请你父亲出来作证了,我能为你作证,我能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其实,凤征这么说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若果真的把段鹄弄出来。 父女对簿公堂,着实不好,若是被人知道,不管是对段鹄,还是对段葛兮都会不好的影响。 还不如就这样。 凤征能给段葛兮的作证。 于是段鹄倒也不必被带出来了。 段葛兮福身道:“谢谢大人愿意为民女作证。” 段葛兮又继续道:“我自幼被调换了身份,被蒙在鼓里十几年,这十几年我被捧杀,被养成了清高自傲的性格,我的亲生母亲落得那样的下场,这尸骨都在白鹭庵,并未被请回京城,所以民女要状告吕月姝,调换嫡庶,心思歹毒,这样的夫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吕月姝是不配为人。 很多大官听了之后都为之一颤,心里拔凉拔凉的。 吕月姝这种人人的存在,都是夫君纵容出来的结果。 这就是宠妾灭妻的下场。 很多大官心里面开始嘀咕着,等会回到家里,一定要把家里的后宅好好的肃清一遍。 若是再出现吕月姝那样的人,只怕这以后绝对会家宅不宁。 凤征点头道:“段二小姐说的是。” 既然段葛兮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后面的话代表段葛兮不好意思说出来。 凤征现在也比较了解段葛兮。 想达到目的,却又比较隐忍含蓄。 于是,凤征继续道:“若是段二小姐说的都属实,那么本官断定,段二小姐可以前往白鹭庵,亲自把你你生母的骨灰给接回来。既然这一起都是吕月姝造成的话,那么本官便让人开棺取尸,把吕月姝暴尸荒野。” 暴尸? 这是太澳国刑罚最让人发指的一条。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都是处置后宫妇人的,不顾最近十几年没有用过这么残忍的手法。 这是让人死都不能安宁啊。 没有想到凤征出口就这样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甚好。 段葛兮立马跪在地上道:“谢谢大人。” 凤征又立马让段葛兮起身,段葛兮的跪拜大礼他可不敢收受啊。 段葛兮的身后还有一个乖戾无比的秦寂然,那可是一大煞神啊。 凤征怎么敢让秦寂然喜欢的人跪在地上。 这实在是于理不合,于理不合。 反凤征这一招,让在座的有一些官员心里发毛,这要处理一件尸体。 一个大臣想了好久,才对凤征道:“凤大人,这暴尸这样的事,是不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凤征瞥了一眼那个大臣,道:“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那个大臣顿时缄默不语。 好像除了暴尸,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凤征立马反吩咐身边的人立马去执行。 众人知道,除了段葛兮自身的这件事,还剩下一件事。 那就是夏家的这件。 果然,段葛兮道谢之后,便又对凤征道:“大人,民女的事情是小事一桩,劳烦大人上心了,现在还剩下一件事,也烦请大人帮助了。” 段葛兮扶着夏松的胳膊,声音陡然变的很大,她大声道:“我身边的老人,不,他也算不上什么老人,他今年才五十八岁,还不到六十岁,可是看起来就像是是七十八岁的老人,他就是我的外祖父,更是原来的战神将军夏松。” 百官倒还无所谓,夏家在白云乡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也有一点了解。 但是门外聚集的百姓徐唏嘘不已。 这原来的战神将军竟然成了这老人的样子。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葛兮继续道:“战神将军,夏松,在几年前遭遇幽王的陷害,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夏家被贬谪到白云乡,过着普通农夫的生活,可是你们能够想象吗?夏家在白云乡被关在一件狭小无比的潮湿院子里面,外面的人不敢进去,里面的人不敢大大方方的出来,只有夏家的二子,夏青贩药为生,维持一家的生计。” 好好的战神将军,没有想到在白云乡的日子过的那么清苦。 段葛兮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继续道:“这还是其次,在白云乡那些年,我的外祖母死,大舅疯癫,外祖父一夜之间老了将近二十岁,我见到我外祖父的时候,他险些也要离开人世了,夏家本来人丁兴旺,可就是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竟然死的死,亡的亡,可是我的外祖父根本就没有通敌叛国,他一身肝胆,忠勇无比,只怕这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那么忠勇,可是为何,这么刚正不阿的人,要遭遇这些呢?” 段葛兮说着一段话,语气很激动,脸上有隐隐的悲伤之色。 段葛兮的心里是悲伤的。 然而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完,段葛兮继续道:“幽王当时拉拢夏松,想把夏松收为他的党羽,可是夏松不愿意,不屑于幽王的收买,于是幽王怀恨在心,做了一封夏松和边境国通敌的证据,结果被人发现,然后受了贬谪之罪,夏家何其无辜啊?” 段葛兮说到何其无辜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 带着一种让人意动的哭腔。 段葛兮是带着哭腔说出上述种种的。 其实这话应该是夏松说,可是夏松不愿意回想那些破碎的事情。 夏松的心被伤害的体无完肤了,所以这些话都段葛兮说了。 事实证明,段葛兮这声情并茂演绎的十分好,处处都恰到好处,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没有想到夏松是因为秦秀江陷害的原因,这些年过着那种让人无法想象的生活。 谁能想象一下,从一个战神将军落到如此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凤征也感怀了一下,他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 当时被高超威胁过之后,凤征就在暗处盘查了一下段葛兮,可谓是方方面面,可谓是仔仔细细。 凤征越盘查段葛兮,就越觉得段葛兮不是一般的女子。 段葛兮做事果敢,心智成熟,当真有着让人难以企及的智慧。 所以凤征反而开始欣赏段葛兮。 因此,段葛兮今天说这些话,有着水到渠成的顺利。 凤征听闻夏松的遭遇也唏嘘了一下,可这是皇子陷害忠臣的事,必然要综合起来审理案件。 凤征对身边的大理寺卿张虎道:“张大人觉得此事如何?他们说的有没有有道理?夏家的事情需不需要什么证据?” 按照道理说,夏家的事情也是需要证据的。 可是这件事是秦源默许的,秦源既然让人审理夏松的案子,那必然要给夏松一个机会。 眼看这战事迫在眉睫,段葛兮和夏松说的又是真的。 张虎点点头道:“这件事是真的,刑部得张贴告示,向世人宣布夏松是被人冤枉的,夏松是忠勇之人。” 这件事不宜审理的太清楚,今天的就是一个表面形式。 若是审理的太清楚,大概又会牵扯出秦源的无能。 这件事就这么了断了,夏家的世界光明了。 夏松的事情张贴告示出来以后,全城轰动。 然而更加轰动的一件事,那就是皇上又册封了夏松,官复原职,夏松还是那个一品战神将军。 夏青册封了朝中一个二品的官员。 陈氏直接被册封成诰命夫人。 夏云也被册封成七品县主,长乐县主。 就连夏爽,因为神智的原因,秦源又张贴告示,务必要寻求江湖各处名医把夏爽的病给看好。 夏家彻底的崛起了,战神起来了。 夏松带着十万士兵,下一个目标就是征讨常州的秦秀江。 这几天,京城的百姓给外的振奋,因为夏松成了战神将军,夏松的原来打仗的历史很多人都知道。 只要夏松打仗,几乎没有不胜利的。 而且夏松很体恤士兵和百姓,夏松不会让生灵涂炭的。 夏松官复原职,民心所向。 一时之间,夏家面前车水马龙,夏家比原来更加辉煌了。 甚至因为夏云被册封为长乐县主的原因,夏家的门槛来了不少的人。 当然,都是说亲的人。 原来的夏云,人们避之不及。 现在的夏云,不仅成为京城贵女,还有官衔品级。 要知道七品县主是可以参与议政也可以上朝给皇上参奏的。 夏云这样的贵女,必然成为京城子弟追逐的对象,夏家彻底的起来了。 潜伏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委屈了这么久。 头顶上的阴霾终于被驱除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现在的夏家。 夏家忙活了好几天,稍微清静一点的时候,夏松坐在无忧院,意气风发,但也讽刺至极。 他刚刚喝了一点酒,面色红润了不少。 或许因为翻身的原因,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又或者终于捡起了那一把久违的宝刀,所以夏松看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好。 夏松对段葛兮道:“葛兮,以后外祖父终于可以保护你了,以后外祖父再也不用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段葛兮哭笑不得,看见夏松进来做了这么久,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原来夏松是对她心中有愧。 段葛兮立马道:“外祖父,这一切都是葛兮愿意做的,没有夏家,便没有娘亲,没有娘亲便没有葛兮,既然葛兮和夏家的关系如此密切,那么葛兮必然把夏家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还希望外你祖父不要觉得亏欠了葛兮。” 被段葛兮说到心坎里面了,夏松有点不好意思道:“葛兮,你说这话…。” 段葛兮转移话题道:“外祖父,你现在被皇上官复原职了,但是同样的凶险也存在,毕竟你要去常州讨伐秦秀江,外祖父,你了解秦秀江那个人吗?” 了解秦秀江那个人吗? 说实话,夏松不是很了解。 夏松对秦秀江的了解很片面,就知道秦秀江是一个阴险的人,喜欢背后插刀的人。 可是除此之外,夏松对秦秀江更是一无所知。 夏松对段葛兮道:“葛兮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秦秀江不算了解。” 段葛兮微微一笑,之所以她这么希望夏松官复原职,那是因为她了解秦秀江。 就是因为了解秦秀江,所以段葛兮知道,这一仗夏松打的不会很艰难。 虽然上一世段葛兮和秦秀江的交流不多,可是秦秀江起兵造反的那段时间,也在常州,研究的多,观察的多。 所以她了解秦秀江所用的战术和人物。 段葛兮管不了那么多了,迅速的找找了笔墨纸砚。 然后在宣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写了一个翟路。 段葛兮对夏松道:“外祖父,翟路这个人是秦秀江身边左膀右臂,在江湖上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他的情报很多,包括我们京城都有他的眼线,他的情报人员都是女子,是很多大户人家的丫鬟,都喜欢在头上戴着一朵白色的菊花,外祖父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人,这个人很厉害,但是他喜欢女子,尤其是常州第一美人花凤飞。” 段葛兮一边对夏松分析秦秀江身边的人,一边慢慢的思索着秦秀江那时候起兵造反的点点滴滴。 介绍完翟路这个人。 段葛兮又道:“常州和京城不一样,常州在北边的地方有一个巨鹿崖,这从外面看起来还无事,可是一旦进入里面,便会被包围个水泄不通,外祖父过去的时候,千万不要去那个地方,邪门的很。” 夏松十分惊愕。 但是段葛兮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笔继续在宣纸上走动着。 最后段葛兮画了一片地方,道:“这是陈水郡,这郡一共八万六百三十四个人,外祖父要万万关照好,这地方的人老弱病的很多,葛兮怕秦秀江吃了败仗之后,会把陈水郡的那些人命作为要挟外祖父的筹码。” 因为上一世,秦秀江几做过这么变态的事情,屠城,杀害手无寸铁的百姓。 连肚子里面的小婴儿都不放过。 这么变态的人,阴招不断,层出不穷。 段葛兮得把秦秀江所有的事情都给夏松分析的清清楚楚。 夏松大概还有三天出征,在这三天以内,段葛兮能想到什么,不管是别人想不想的到的。 或者秦秀江有可能会做的,她都要给夏松写的清清楚楚。 说到最后,夏松忍不住站起来,问道:“葛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你怎么知道秦秀江会这么多?” 段葛兮并未去常州,并未和秦秀江过多的交集,可是段葛兮为何会知道这些? 夏松的心里焉能不疑惑,乃至于自己站起来都浑然不觉。 段葛兮无奈道:“外祖父,葛兮也有葛兮的小秘密,外祖父也有外祖父的秘密,我们都不说,不说。” 段葛兮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俏皮可爱。 这下换做夏松有点无奈了。 人都有秘密,不愿意被任何分享。 消化了一下段葛兮的话,夏松道:“葛兮,有件事希望你不要多心,哎。” 看见夏松难为情的样子。 段葛兮问道:“外祖父有何话,但说无妨就是了。” 夏松道:“我不肯向皇上委曲求全,不要不然也给你请一个县主的位置,这样你个云儿一样,都是县主了,就不必低云儿一等了。” 原来是这件事让夏松惆怅了。 段葛兮噗嗤一声,道:“外祖父,你担心的太多了,即便你去求,也求不到的,因为我是段家的人啊,段家的人呢,皇上必然不会给太多的关照的。” 也是,段葛兮是段家的人。 夏松安慰道:“格老子的,如果你是夏家的人就好了。” 段葛兮又是噗嗤一声,外祖父官复原职之后,变得更加的可爱了。 又和夏松说了一些话,这天气也不早了,天黑了,该是就寝的时候。 夏松刚刚离开院子,漠北和潇远进来了。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之前小姐交代调查谁在暗地监视小姐的事,现在有点眉目了,我们根据小姐所说的,在那些稍微隐秘一点的地方寻找了很久,结果找到这个。” 漠北拿出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极小,极为精致,极为诱人。 段葛兮的手中接过那小小的山茶花,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丝丝的香味渗入鼻翼,穿入肺腔。 顿时,段葛兮的脸挂着一抹极为深沉的微笑。 段葛兮低声道:“竟然是她,她就是白雪姑娘,原来我段葛兮是她的情敌。” 漠北问道:“小姐说的是谁?” 段葛兮的眼神从漠北和潇远的脸上划过去,道:“我暂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我还要仔细的观察观察,你们下去吧,若是能抓一个人过来审问一下就最好,我段葛兮倒是想看看,那个所谓的白雪姑娘究竟有什么高明之处,所谓的风影,究竟是一个是样子的组织。” 自从秦寂然走之后,段葛兮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好像一个人迎接风雨,也习惯了。 即便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好像也不过如此。 夏松还有三天出征,段葛兮这边忙着回忆秦秀江的点点滴滴。 那边夏云遇到了一点麻烦。 次日一早,夏云便找到段葛兮哭诉道:“葛兮,我最近是不是中邪了啊,我怎么会遇到那么荒唐的事情,葛兮,你在写什么?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很厉害,这件事你不帮我不行的。” 段葛兮放下手中的笔墨。 看着的着急的夏云,取笑道:“我亲爱的长乐县主,现在还在为何事忧心呢?听说现在要跟你提亲的人把大门槛都要踏破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的香饽饽,以后我还有仰仗你的帮助呢,以后跟外人说起来,长乐县主还是我的表姐呢?” 段葛兮难得这么取笑人。 夏云上前就恨不得给段葛兮一记爆栗。 但是夏云搁在段葛兮头上的手,最后抚摸了一下段葛兮的头发,嗔怪道:“你就会取笑我,赶明儿我让他们给你提亲去,看不烦死你。” 段葛兮立马道:“好好好,还是你狠,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事情忧心吧。” 夏云奇怪道:“自从祖父被官复原职之后,每天都有很多无趣的人,天天进门给我娘亲没说,哪家的公子长的俊,哪家的公子哥有才华,哪家的公子哥后宅简单,我都听烦了。” 段葛兮取笑道:“是不是有点不适应?之前被人避之不及,现在成为贵女中的香饽饽,觉得很刺激?” 夏云在段葛兮的腰间轻轻地扭了一把,道:“你说错了,我要说的不是他们,反正自从有人提亲之后,我发现发生了一件怪事,那就是我回到房间的里面,房间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东西,昨天多了一和天香坊的胭脂,那可是十金一盒啊,昨天又多了一匹蜀锦,里面是难得一见的墨隐绣,今天更为夸张的是,居然房间里面多出一块金砖,你看看。” 夏云从身后拿出一块金砖,有巴掌大一块,看起来黄橙橙的,这居然是货真价实的,能值不少钱呢。 段葛兮仔细端详着这金砖,啧啧惊叹道:“想不到有富豪安暗恋我的表姐,表姐现在是桃花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夏云都有点头疼。 夏云问道:“葛兮,你觉得这是何人能做出来的事?” 何人? 段葛兮自然知道是何人,前不久那个有钱的何人还悄悄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以后你去明月当铺要消息,我不给你要钱,只要你把我准备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在夏云的房间,就算是付了银子,可好?” 这有什么问题?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赵普又对段葛兮道:“还有,你帮我保密,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夏云知道,我要让她自己知道,免得她以为我看上的是她的身份,实际上,我只怕也有点喜欢她。” 当时段葛兮惊愕道:“你不是喜欢那个海棠姑娘吗?” 赵普有点无奈道:“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能说我连那海棠姑娘的面都没有见过吗?” 这个赵普啊,赵普,送个胭脂水粉,布匹就好了。 还要搞出这金砖,那品味着实让人堪忧的很。 段葛兮故作努力想了很很久,也想不出来的样子。 段葛兮有点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你可知道最近有谁经常去你的院子?” 夏云不假思索道:“阿露去的最多,当然,不可能是阿露。” 怎么不可能是阿露,就是阿露拿着赵普要讨好夏云的东西放在夏云的房间的。 这个赵普,现在段葛兮想起来还有点无力扶额的冲动。 这喜欢一个人,赵普居然是这样的做派。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不可能是阿露。” 夏云疑惑道:“可是我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人?” 段葛兮道:“想不到就不好想了,反正有东西拿就是了,你就安心吧,我还羡慕不过来。” 段葛兮几天的心情还算不错,说话的时候语气轻快自然。 一个是因为夏家头上的乌云消散了。 还因为她终于猜测到那背后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在便往好的防线发展着。 除了她的身体。 想着自己的身体,看看这时间,只怕也快了,江人生最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江人生那边没有消息,只怕自己距离疯魔,距离走火入魔的状态也不远了吧。 高超说的那个计划,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用实行了,毕竟另辟蹊径了。 这是夏家。 夏家的消息风靡了整个京城。 自然也风靡了穆家。 比如说秋风院,最近这几天,段水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段葛兮都落败了。 她好歹还是穆家的一个妾,虽然身份卑贱,但也搭上了穆中远这条船。 可是段葛兮呢? 随着段鹄入狱,段葛兮好像什么都不是。 段葛兮就是一个民女,可是一个民女怎么能活的那个潇洒,那么轻松惬意? 段水云的骨子里面是疯狂嫉妒着段葛兮的。 所以知道夏家崛起的消息,段水云的的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 段葛兮最近做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状告吕月姝,又给夏松平缓冤屈。 段葛兮当真是一个厉害的,哪怕身子中了她的毒,也能让段水云气的抓狂。 段水云越想越气,砰地一声,段水云把手中的一个杯子砸在地上,顿时那杯子碎的四分五裂。 第176章 段葛兮怒道:“段葛兮,你还真的厉害,居然把夏家的事都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夏家起来了,段水云心里更加不安,一个段葛兮都让她头疼。 若是夏松知道,夏羽的死和自己也有一点关系,夏松会不会把她给千刀万剐? 此时桃花进来,看见段水云狠厉的样子,道:“姨娘又是在生段二小姐的气?” 段葛兮不置可否。 桃花理解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生气,那个段二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听我主子说,夏松现在官复原职,夏家现在酚黄腾达,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段二小姐,段二小姐可是夏家背后的推手,段二小姐那么厉害,有这么厉害的姐妹,还有自己什么事?肯定会被处处压制。” 桃花说的对,段水云就是这个想法。 段水云问道:“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看见那个贱人蹦跶吧。” 桃花想了一会,道:“现在去夏家的人络绎不绝,那么多人都去给夏家道贺,不如姨娘也过去看看吧。” 去夏家? 段水云顿时起了一种阴毒无比的心思。 对啊,段葛兮现在还在蹦跶,虽然段葛兮疯魔是必定的。 可是段水云现在也见不得段葛兮蹦跶,她心里难受,她恨极了段葛兮。 段水云起身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裙子,道:“好,我们去一趟夏家,亲自恭贺夏家。” 这边段水云和桃花准备了一下,要出门。 刚刚走到院子前面的时候,段水云遇到了林湘。 林湘正在院子里面赏花,几株秋海棠在院子里面显得格外的美观。 林湘正要让青竹摘一朵过来,便看见段水云和桃花提着礼物要出门的样子。 林湘呵斥道:“站住。” 段水云站住。 林湘冷道:“去哪里?” 段水云心里很鄙视林湘,但是她表面还算平静道:“出去走走。” 林湘鄙视道:“出去走走你还带着礼物?” 段水云只能变化口吻道:“我要回娘家看看。” 林湘怒道:“回去看就会去看,还带什么礼物?家里的人口多,每天都要大量的花销,你要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妾,你的每一笔花销,我都要知道,而且我认为合理,你才可以花销,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要认清楚,现在穆家,我是妻,你只是一个妾而已。” 现在林湘只要一看见段水云,就想可着劲的折磨 好像能折磨段水云,是一件很刺激的事。 段水云心里恨极了林湘,若不是她善于隐忍,说不定早就上去跟林湘同归于尽了。 桃花在一边嘟囔了一句,道:“这礼物是我们姨娘用自己的银子买的。” 林湘顿时怒道:“她一个姨娘,嫁妆都在库房里面,她用什么买礼物?” 林湘就是要看看段水云会不会说出背后还有一个小金库的秘密。 段水云立马对桃花斥责道:“不要对穆家的主母不尊。” 大不了一会去外面买就是了。 段水云把礼物放在地上,对林湘福了一下身子,道:“这次是贱妾做错了,不该带礼品回家,贱妾空手回去吧。” 说完就要走。 林湘顿时道:“且慢,我今天没事,跟你一起去走走。” 段水云要去夏家的消息岂能让林湘知道。 段水是绝对不会让林湘跟着一起去的。 段水云里面面带几分为难之色,道:“我就回家看看我的姨娘和我的祖母,夫人跟我去只怕不太好吧。” 林湘点点头道:“也是。” 不跟段水云说话了,段水云终于放心了。 刚要跨开步子走出去,忽然听见林湘对身边青竹和林嬷嬷道:“给我也准备一份礼物吧,听说夏家现在崛起了,门前早就车水马龙了,我也要过去看看。” 段水云顿时止步,转身问道:“夫人要去夏家?” 林湘鄙视道:“不行吗?若是你想去的话,我带上你啊,你的二姐还在夏家,现在夏家是将军府了,你是她的二妹,自当去恭贺一番。” 其实,段葛兮侧面的给林湘说过,段水云可能会去夏家,段水云若是去了夏家,肯定会有诞生出什么其他阴谋诡计的心思。 既然十是段葛兮说过的话,那必然是真的。 果然,听林湘说要去夏家,段水云的面色一改,顿时道:“好,贱妾先跟夫人去夏家,然后明天再回娘家。” 很快,林湘带着段水云去了夏家。 夏家现在人人很多,除了要跟夏松嫁结交的之外,还有要结交陈氏的豪门夫人。 夏云的朋友和段葛兮的朋友都差不多。 今天韩敏敏也过来了。 除了韩敏敏之前,还有几个其他的贵女。 这些个女子,每一个都在夏云和段葛兮的身边奉承。 可是奉承夏云就行了,为何还要奉承段葛兮? 当段水云和林湘进来的时候就恰好看见这么一幕,看见段葛兮周围都是一些穿着绫罗绸缎的高门贵女,段水云就觉得十分的刺眼。 这时候有人哟了一声:“这不是穆家的夫人和穆家的段姨娘吗?” 闻言,所有的目光都瞅着段水云和林湘。 林湘之前和段葛兮有过节,所以很多人都带着挑剔的眼光,宛如林湘就是一个看不清楚说是的玩意。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林湘已经被段葛兮暗地收买了。 但是看见段水云的时候有不一样了,因为在大家的眼里,段水云是段葛兮的妹妹,跟段葛兮有一定的血亲关系。 所看见段水云,即便是一个姨娘,也有人立马凑上来,对水云道:“段姨娘赶紧过来吧,段姨娘能过来看看段二小姐,段二小姐可高兴了,段二小姐刚才还在说想念段姨娘呢。” 段葛兮站起来,急忙上前去扶着段水云的手,一边给林湘一个眼神。 林湘微微的点点头,便站在一边去了。 段葛兮握着段水云的手,道:“三妹,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过来看我呢,害的姐姐好等。” 段葛兮对她居然这么热情? 段葛兮以前都对她很疏淡的,可是今天,段葛兮不仅主动拉着她的手,还对她说这样的话。 段水云有种不好的预感。 觉得这次来夏家肯定会发生一点不一样的事。 还未待段水云多想,段葛兮便对韩敏敏道:“敏敏,就你话多的很,我三妹来的晚,穆家的夫人也来的比较晚,你刚才说了那么好听的故事,她们可没有听过,要不然再说一遍给她们听听看,尤其是我的三妹。” 韩敏敏的眼神从段水云脸上划过去。 说实话,对于段葛兮的这个妹妹,韩敏敏一点都不喜欢的。 再加上段葛兮今天无意透露出来的,只要段水云来了,就一定要好好的招呼。 段葛兮还给韩敏敏说过,自己身体里面的毒,就是段水云下的。 这么厉害的段水云,不仅心狠手辣,手段残忍,还能佯装无辜的样子。 这不是绿茶婊那类型了的吗? 今天的给段葛兮好好的出一口恶气才行。 韩敏敏对段水云笑道:“段姨娘想不想听我说的故事呢?” 看见韩敏敏的不怀好意的眼神,段水云有点后悔今天来了夏家。 段水云小声道:“韩家大小姐要跟贱妾说什么故事呢?” 韩敏敏一拍巴掌道:“我要跟段姨娘要说的故事就是就是一个绿茶婊。” 段水云惊愕道:“绿茶婊是什么故事?” 她活了十几年还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有绿茶婊这样的故事吗? 韩敏敏道:“绿茶婊是一个人,段姨娘想听一下关于绿茶婊的故事吗?” 段水云点点头道:“韩家大小姐说什么,贱妾洗耳恭听就是了。” 韩敏敏笑道:“好,我要说的绿茶婊有几个姐妹,她的姐妹性格都各不相同,只是绿茶婊的性格最为隐忍,看起来柔弱无害,实际上心里窝藏祸水。” 韩敏敏说话可真的没个把门的。 身边有不少小姐都追着喊敏敏问,那个绿茶婊是谁。 段水云的脑子一蒙,只怕段葛兮已经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了。 段水云优点担心的看着段葛兮,只见段葛兮两眼放光,看起来波光粼粼,实则汹涌暗沉。 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段水云顿时捂着自己的腹部对段葛兮道:“二姐,我的身子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改天再来看见二姐。” 话刚刚说完,段水云就要起身。 段葛兮急忙对翠浓道:“翠浓,我三妹说舍子不舒服,你赶紧给她看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翠浓二话不说便坐下来要给段水云把脉。 把了一会,翠浓面色凝重起来,立马道:“段姨娘这是身中剧毒征兆啊。”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中毒啊。 或许因为段水云做的坏事不少,所以闻言后,心里十分害怕惶恐。 好像觉得自己的体内真的中毒了一般。 段水云脸色煞白,对翠浓道:“我真的中毒了?” 翠浓点点头道:“正是,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段水云有点难以置信道:“不会的,我吃东西很小心的,断然不会中毒的。” 翠浓一本正经道:“中毒不一定要吃什么,有时会气味都能似使得一个人中毒。” 段水云顿时想起之前用的那把纨扇,那把林湘用计谋给她的纨扇。 若说气味的话,会不会是那一把纨扇的原因。 想到这里,段水云委屈的看着林湘,顿时带着哭腔问道:“夫人,为何要陷害我?” 林湘故作纳闷道:“我陷害你?我怎么陷害你的?” 段水云道:“那一把纨扇,夫人,你你害的我好苦啊。” 林湘向来比较强势,不是那么低三下四装柔弱的人。 林湘顿时质问道:“那一把纨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是我送给你的吗?我愿意给你吗?你自己想方设法的把那个晚上给我拿走,现在又说我的纨扇有问题,你这是什么逻辑?” 事情至此,林湘而已算是逐渐明白了。 段水云如果今天不过来还好,既然过来了,段葛兮决然不回给她好果子吃的。 既然段葛兮要这样做,林湘也乐得高兴,就是把段水云在人多的时候给虐死,狠狠的虐,能怎么虐就怎么虐。 段水云顿时哭的梨花带雨,好像被很多人欺负一样。 可是段水云忘记了,这是在夏家,是在段葛兮和夏云的地盘。 周围的都是一心要跟段葛兮还有夏云交好的人。 所以不会有人怜悯她,也不会有人帮助她的,难道她以为这是在外面哪条大街上,会遇到那么一些伸张正义的人? 段水云对林湘哭诉道:“夫人,好好的一般纨扇,里面却有毒,你这是要害死贱妾啊,贱妾什么仇,什么恨,居然让夫人如此惦记着把弄死。” 林湘冷嗤一声,道:“是你对那纨扇起了觊觎的心思,若不是你有那个心思,你会中毒吗再说,你连自己中毒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是我那把纨扇的原因呢?我还觉得段姨娘是吃错了东西才中毒的呢。” 被林湘这么一说,段水云竟然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 对啊,林湘说的都对。 可是,可是林湘怎么会识破那一切,最后还能反击她? 难道说……。 段水云不可思的看着林湘,又看了一眼段葛兮,惊愕的问道:“你们,你们,你们合谋的?” 段葛兮不置可否,根本就不想再跟段水云这样人说多余的话。 段葛兮对翠浓道:“段姨娘中毒,不是无药可救,翠浓给她吃一颗药丸吧。” 翠浓不敢怠慢,顿时把一颗药丸强行塞入段水云的嘴巴里面。 那药丸顿时从段水云的喉咙里面滑下去。 吃了药丸,段水云看着段葛兮,问道:“二姐给我吃的是药?” 段葛兮道“刚才三妹不是说肚子疼吗?我给你吃的,自然是治疗腹痛的药物。” 治疗腹痛的药丸? 段水云不相信,不待段水云说什么,段葛兮立马上前扶着段水云的后背,道:“走吧,姐姐带你去房间里面坐坐,姐姐很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你很少过来,有时候我还很想你呢。” 于是段葛兮不由分说便要扶着段水云进房间。 段水云有点挣扎,今天一切都不正常,简直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段葛兮又给阿露和翠浓使了一个眼色,于是阿露和翠浓一边一个,搀扶着段水云就要往房间里面有。 段水云挣扎了好几次,段葛兮都安抚道:“三妹是不愿意跟我进去吗?我还有话跟三妹说呢。” 于是段水云被阿露和翠浓用力的拉进去。 夏云身边有几个贵女有点不明所以,一个精致圆脸的小姐对夏云道:“长乐县主,段二小姐对段三小姐是不是太凶恶了一点。” 夏云看着韩敏敏问道:“你觉得葛兮残忍吗?凶恶吗。” 韩敏敏鄙视道:“如果是我,断然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既然段葛兮,林湘,还有韩敏敏夏云都不喜欢段水云,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段水云不招人喜欢,不值得喜欢。 反正这些千金小姐都要跟夏云几人交好的,所以也没人多说什么。 阿露和翠浓把段水云弄到屋子里面,又让两个丫鬟把门关上,然后关上窗户,整个房间里面就是一团漆黑。 段葛兮坐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在观察着段水云的神情和行为。 段水云彻底的蒙了,段水云害怕的问道:“二姐,你要干什么,你把我弄进来干什么,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我是你的妹妹啊,二姐,你千万不能这样对付我,你不能,我是你的妹妹啊。” 段葛兮语气算不上冰冷和恼怒,而是很平淡,平淡的不参杂任何情绪,段葛兮道:“自从你给我下毒的那一刻,你就要想到今天,如果不是我最近要快刀斩乱麻,我肯定会让你绝望的死去,所以你命不好,享受不到那么多了。” 段葛兮不怒,不悦的时候,段水云知道,段葛兮是要真正的处理一些事情了。 段葛兮接着道:“吕月殊害我还有夏羽,现在死了都要被暴尸荒野,你觉得你会如何?” 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出来了,这是段水云的噩梦,陷害夏羽,她当时没少做。 段水云身上冷汗涔涔,她颤抖道:“可是我就只陷害了你。” 段葛兮道:“我觉得很纳闷,为什么一直对我一直恨之入骨,为什么非得让我不得好死,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段葛兮的心头,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仇恨,让段水云不顾一切的陷害她。 段水云的身子猛的一斗,害怕的同时,又想着甚好,甚好段葛兮还不知道夏羽的死和她有关系,如果段葛兮知道,只怕她连暴尸荒野的待遇都没有。 段水云不断的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恨你,为什么你明明是个庶女,最后却成为了嫡女,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可偏偏能成为段家最后的胜利者,我就是嫉妒你,我嫉妒你,你什么都比我好,我以为,我只要计谋比你高就行了,可是不管用,我的计谋都比不上你我不甘心,我只是嫉妒你,我深深的嫉妒你,深深的厌恶你。”段水云咆哮道。 好像咆哮的越厉害,就越能让段葛兮无法对她产生其他的怀疑。 恰好,段水云的咆哮,对于段葛兮来说,既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段水云有秘密,只是要藏在心里没有说。 段葛兮对翠浓道:“帮我给她加大药量,我要从她嘴巴里面挖出她心里的秘密。” 翠浓和阿露急忙把段水云按在地上。 段水云拼命的咬住嘴巴,拼命的摇头。 可是段水云哪里是阿露和翠浓两个人的对手,挣扎了一会,翠浓把药丸直接喂了进去。 段水云猛地咳了很久,才惊恐的看着坐在阴影里面的段葛兮。 段水云问道:“段葛兮,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段葛兮道:“是一种要,一种说实话的药,只要你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毒药会扩散,你最终会七窍流血而死。” 这世界上居然有怎么可怕的药物? 她以前怎么样没有听过呢? 段水云对段葛兮道:“段葛兮,我口口声声的称呼你为二姐,而是你为何要如此的陷害我?” 段葛兮轻蔑道:“陷害?” 随即段葛兮呵呵一笑,道:“你害的我中毒至深,比起你对我的怨恨,我这算是客气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段鹄给你私库,你利用自己私库的酬金在后面偷偷的押注,还不让我知道,你以为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吗?” 原来段葛兮都知道,她什么都瞒不过段葛兮。 对啊,她是段葛兮啊,她如何是段葛兮的对手呢? 段水云连番苦笑了一番。 看见段水云痛苦无比的样子,段葛兮问道:“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秘密?” 段水云立马说:“没……。” 段葛兮刚才说了,如果她不说实话,毒会扩张到四肢百骸的。 段水云顿时默不作声,不敢说话。 段葛兮问道:“我劝你还是说出来,若是你让我自己去查,你应该知道后果的,或许你知道我背后一个潇王爷,潇王爷现在虽然不在京城,可是潇王爷的人还为我所用,我要知道的事,凭借他们的能力,不出三天就能把你不想说的秘密全部给掏出来。” 不能说,还是不能说,哪怕对段葛兮弄死都不能说夏羽的死也有她的一份,要不她就算是想死都找不到门路。 段水云咬着牙齿拼命的摇头,不说,就是不说,就算是现在死了都不说。 段水云越是不说,段葛兮就越知道这秘密的重要性。 段水云的身上究竟有她的神秘秘。 段葛兮很想知道,于是段葛兮对翠浓道:“接着给我喂十颗。” 翠浓有点为难道:“小姐,这十颗药下去,只怕会让她陷入疯魔的状态。” 段葛兮冷嗤道:“她给我喂毒,我总得以致其人之道才对得起她,喂,有些事情咋在魔怔的情况下才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来,现在放任她头脑清醒,她是不会说实话的。” 于是不段水云再怎么挣扎,阿露和翠浓还是把要那十颗药塞进她的嘴巴里面去了。 段水云一阵猛烈的呕吐,最后什么都呕吐不出来。 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段水云忽然扯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撕扯道:“哈哈哈哈,那药好吃吧,我把你给害死了,可是现在都没有知道是我把你害死了,哈哈哈,你死的活该。” 翠浓对段葛兮道:“小姐,她魔怔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 此时段水云忽然看见段葛兮,由于段葛兮坐的位置光线比较黑暗。 段水云看不清,可是看了一会,段水云忽然大叫道:“夏羽,你是夏羽,哈哈哈,你是来跟我索命的是吧?” 段葛兮的脑子顿时一片轰鸣,好像被雷电辗压了一遍。 段水云说什么,她说夏羽来索命,夏羽是被她害死的? 段葛兮顿时起身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是害死夏羽的人?” 段水云现在神智不清,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夏羽的事。 那个时候她还小,她是红姨娘的女儿,生来卑贱很。 她虽然是红姨娘的女儿,可是她总是羡慕段悠兮,因为段悠兮被夏羽疼爱到骨子里面的。 其实那个时候,不管是段悠兮,还是段葛兮,又或者是段水冰,夏羽都是一样对待的。 夏羽喜欢她,也喜欢段家其他的孩子,夏羽把段家的每一个女子都视如己出。 那个时候段水云就在想,如果夏羽对她该多好。 有一次,段水云生病了,病的很严重,段家其他的人都对她并不关爱,就连自己的亲生姨娘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拖油瓶。 段水云觉得自己的命很苦,她很心碎。 段家有人把她隔离起来,可是那个时候只有夏羽关心她,夏羽照顾她的身体,甚至还在她身边照顾了她三天三夜。 夏羽把手触摸在她的额头上,发现她很烫,夏羽很关心,动用自己的一切关系,给她请京城最好的大夫过来看病。 那个时候段水云的身子虽然很痛苦,可是段水云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后来她的病好了,夏羽过来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她贪恋夏羽身上的味道。 夏羽的身上有母亲的味道,是她眷恋的,也是她所陌生的。 再后来,段悠兮也生病了,结果夏羽有用同样的方式照顾段悠兮。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疯狂的嫉妒。 为什么夏羽母爱雅分享给每一个人,她不乐意。 可是夏羽只有一个,段家的子女却有很多的人。 该怎么办? 若是世界上没有夏羽该多好,夏羽那么善良的人就不应该存在世界上,夏羽那样的人就应该消失。 只要没有夏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 所以段水云的脑子里面积疯狂的诞生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夏羽给害死。 那个时候段水云偶尔得知吕月姝和夏羽不对盘,吕月姝也很想让夏羽死去。 有一次夏羽生病了,吕月姝每次都会给夏羽的药碗里面下毒。 久而久之,夏羽的身子更加的不济。 段悠兮那个时候也很关心夏羽的身体,有一次夏羽给段悠兮说口渴,让段悠兮去厨房里面弄点热水。 段水云在段悠兮之前,把毒药撒在热水里面。 结果段悠兮给夏羽喝了,结果夏羽口吐白沫死了。 夏羽死的那一刻,段水云把当时在夏家所有的人都给叫过去,亲眼目睹了夏羽死亡的过程。 是段悠兮害死夏羽的。 大家都知道,都看到,段水云心里很高兴,夏羽死了,段悠兮都死了。 她们统统都死了,那么以后她再也没有烦心的事情。 可是,最后吕月姝护着段悠兮,结果让段葛兮顶包,去了白鹭庵三年。 结果段葛兮回家之后,手段比吕月姝更加厉害,有时候看段葛兮看久了,也会产生莫名的嫉妒之感。 直到知道段葛兮和夏家有关系,直到知道段葛兮和夏羽的母女关系,段水云又开始担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害死夏羽的秘密一直在她的心头,经常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发风疯狂的折磨着她。 段水云现在一股脑的说出来,说出来之后还哈哈大笑道:“我说出来,哈哈哈,我终于说出来,夏羽是被我害死的,谁要她喜欢那么多人,不管嫡女还是庶女她都喜欢,既然喜欢的话,只喜欢段悠兮一个人就好了,她为什么还要喜欢其他的人,为什么?” 段水云像疯子一样在咆哮,看起来可恨,可怕,又可悲, 段葛兮缓缓的闭上双眼,夏羽何其无辜,夏羽喜欢段家的每一个子女,就是为了让段家的庶女们感受到,出生的高低不可怕,关爱才是最重要的。 当时夏羽给段葛兮一个微笑的眼神,段葛兮能感激很久,甚至现在想起来,心里也会觉得很温暖。 可是这么温暖的东西,她段水云居然去迫害。 段水云的心里好扭曲,段水云的心里根本就不健康。 这样的心态好恐怖,好可怕。 阿露看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之后还怔愣了这么久 最后看着段水云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个可怕的玩意,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这个女人好可怕,她比段有兮,比段水冰,比所有的女子是可怕,她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 段水云这样的人真的是活久见。 第177章 不要说阿露觉得段水云可怕,就连段葛兮听闻之后也是冷汗涔涔。 在一边坐了很久,很久,才缓过气来。 最后,段葛兮对翠浓道:“给她喂药,解药,她不配疯魔,她只配清醒的活着。” 这样的人连正常死亡的资格都不够了。 翠浓急忙把解药喂给段水云,差不多三盏茶的时间,段水云清醒了。 段水云清醒之后,看着站在身边的段葛兮。 段葛兮是什么表情? 冷漠,发怒? 再看看两个丫鬟皆是害怕无比的看着她。 她做了什么错事? 段水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默了一会,段水云对段葛兮道:“二姐,我怎么呢?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段水云还记得翠浓灌药的情形,一起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的简单。 段葛兮心里是滔天的怨气,但是现在还不到处置段水云的时候,她再给段水云三天的活头,送走了夏松,他就会去取段水云的命。 段葛兮冷道:“你走吧,你既然这么记恨我,给我下毒,我恨不得你死,你段水云给我记住,我段葛兮绝对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还好,好好,不是因为夏羽,段葛兮没有说夏羽的事。 段水云最害怕的就是夏羽的事,陷害夏羽,是她身上永远的一个污点,对于这个污点,段水云最害怕的就是被人知道。 因为世人会唾弃她。 既然段葛兮愿意给她走,那太好了,她现在似乎穆中远的一个妾。 她得赶紧回去穆家,用最最快额额速度寻得穆中远的庇护。 段水云回去了,从夏家狼狈无比的回去的。 看见段水云回去之后,段葛兮对林湘交代道:“三天后我收了她的命,她的命就是我的了,若是你要过来观摩我是如何收命的,三天以后你跟我一起去刑部就可以了。” 林湘看着段葛兮随便就能取掉一个人的性命。 段水云在她看来那么难以对付,可是段葛兮轻描淡写,三天以后? 林湘急忙点头道:“段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三天以后我去刑部监狱就是了。” 段葛兮道:“还有一件事,你现在得赶紧回去,我估计她为了保命,肯定会拼命的讨好穆中远,你现在回去阻止她讨好穆中远,三天以后,我若是取她性命,穆中远也不会找我的麻烦。” 穆中远,当朝一品左都御史。 在段葛兮的眼里,只配叫名字,连一个称谓都没有。 这段葛兮的口气有多么的狂妄啊。 不过面前的这个人是段葛兮,也只有段葛兮才敢这样的称呼。 林湘道:“谢谢段想二小姐的提醒,我现在就会去。” 贱蹄子,既然敢把注意打在穆中远的身上,她回去就要那个贱蹄子好看。 很快,林湘也走了,这两人一起来,一前一后的走。 韩敏敏对段葛兮道:“葛兮,你刚才让你三妹跟你进去作何,若是你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救你了。” 段葛兮问道:“你这话是怎么意思?” 韩敏敏逗笑道:“你三妹厉害,素来绿茶婊比女贱人更难斗。” 段葛兮责备道:“你看看你,现在说话像什么样子,简直是个混账样子。” 韩敏敏哈哈一笑道:“混账就混账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段葛兮心里有点难受,到底因为夏羽的事搁置在心里,有点堵塞的样子。 很快,把夏家的客人给打发走了。 夏家的客人走了之后,有一个人却不愿意,那就是韩敏敏。 韩敏敏虽然大大咧咧的,有时候还浑话满嘴,可是韩敏敏有一点,是让段葛兮都十分赞叹的特点,那就是韩敏敏观察能力比较强,当然没有人知道韩敏敏在穿越之前是学心理医生专业的。 韩敏敏留在夏家,待人都有光了之后,韩敏敏拉着夏云一起,韩敏敏对段葛兮问道:“葛兮,我看你面色不好,那个段水云是不是在房间里面刺激了你?你实话告诉我,我去找人给她算账,居然连你都敢气,特么的,她难道不知道你的朋友是我吗?” 段葛兮本来满腹心事的,想着段水云的心可以扭曲成那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是听到韩敏敏的话,段葛兮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就你满嘴的浑话,也不知道你这样性子,哪个男子受的了你。” 韩敏敏顿时跺脚道:“好端端的,葛兮,你又扯上我干什么?” 段葛兮有点无聊道:“不是你留下来要跟我说话吗?怎么,有何事?” 韩敏敏问道:“你和段水云在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夏云也凑上来看着段葛兮,显然她们两个是被吸引了。段葛兮嘴脸挂着一抹复杂的笑容,这笑不达心里,而且看起来颇有酸涩之感。 段葛兮道:“我的娘亲是被她害死的。”韩敏敏一怔。 激动的是夏云,夏羽是夏云的亲姑姑,段葛兮又是夏雪的好姐妹好朋友听,可想而知夏云究竟有多么生气。 夏云提起裙子就狠狠道:“段水云敢陷害我姑姑,我现在就让祖父过去找她算账。” 段葛兮急忙对夏云道:“夏云且慢,万万不可去找外祖父。” 夏云反问道:“为什么?段水云敢伤害我姑姑,就要承受被责罚的结果,我要给我祖父说,让祖父去收拾她。” 段葛兮嗤笑一声道:“我外祖父明天都要出征常州了,难道你还觉得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影响他的心情?让他在走之前要杀一个人?” 夏云想了一会,顿时道:“不妥,万万不妥,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呢,可是段水云敢对我的姑姑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们夏家如何能饶了她?” 夏家对段水云恨之入骨,可是段葛兮更对段水云恨之入骨。 段葛兮对夏云道:“暂时不要动怒,稍安勿躁,三天以后我必然让她百倍的偿还。” 有了段葛兮这句话,夏云知道段水云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次日,阳光明媚。 今天是太澳城极为热闹的一天,因为今天是夏松出征的日子,所以街道上排好了长龙。 夏松从皇宫里面亲自接受秦源的虎符,有了虎符在手,夏松就是那个真正战神将军了。 有一种人,专门是为战斗而生存的。 夏松就是这样的人,秦源这次对夏松算是真正的重视起来了。 让人给夏松打造了一套全新的铠甲,夏松喜欢用枪,秦源就让人给夏松打造一把锋利而又很趁手的枪。 跨上战马,夏松宛若又是当年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谁说夏松老了? 其实夏松不老,夏松穿上着一身铠甲宛如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的中年男子。 京城有不少的人都很担忧,之前也在刑部看见夏松的样子,他的头发白了,身子也有一些佝偻,可是现在一看,全然不一样。 穿上铠甲,跨上战马,夏松就整个人都年轻了,他身上绽放出来的光彩让所有的人都为之折服。 谁说夏松老了,夏松根本就没有老。 看见夏松带了好几万的大军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走过去,所有的人沸腾了。 和那么多年以前一样,看见夏松这样子,京城街道所有两边的人都反沸腾了。 大家叫着:“战神将军必胜,战神将军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街道边上围着水泄不通。 夏松跨上战马,走了好一会,才走到夏家的门前。 举头便看亲秦源的御笔亲书,将军府。 匾额下面站着一众人,段葛兮,夏青,陈氏,夏云。 就连一直神智不正常的夏爽也站在这里。 夏爽很安静,但是站在人群中很有违和感。 夏松心里一酸,于是从马背上翻身下马。 夏松看了一眼夏爽,然后走到段葛兮的面前。 段葛兮觉得以前的夏松站在她身边比她高一些,可是现在夏松站在她面前宛如泰山华岳一样,竟然遮挡了段葛兮面前的光芒。 段葛兮的心陡然激动起来。 夏松拍了一下段葛兮的肩膀,掷地有声道:“葛兮,外祖父终于可以保护你们了,以后外祖父终于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空了。” 夏松的这话说的很激动,饱含了一种让人惊叹的沧桑之感。 好像是之前许下的誓言终于被他践行了一样。 段葛兮也感怀至深,段葛兮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更是一个将军的承诺。 段葛兮道:“好,葛兮以后什么都不敢,整天吃好的,穿好的,不用想问题,不用看人脸色,到处惹是生非,好不好?” 夏松一本正经问道:“这是真的?” 段葛兮有点琢磨不清楚夏松的态度,点点头道:“是真的,葛兮说的都是真的。” 夏松顿时严肃道:“以后谁打你你打谁,我见成王殿下不是一个好的,若是他以后敢对你不敬,给我踢死他,知道吗?” 段葛兮:“……” 身边的夏云噗嗤一声,道:“葛兮,我祖父这是要将你宠上天呢,祖父昨晚跟我说活不要惹是生非,让我好好的在家里呆着,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却偏偏对你不太一样哦,葛兮,连我都都吃醋了呢。” 段葛兮嗤了一声,道:“好好好,我知道我们长乐县主吃醋了。” 又在门外调笑了一下,夏松要走了。 段葛兮走到夏松的身边对夏松道:“外祖父,葛兮给你的字条外祖父可得好好的收藏起来,千万不要让人看见。” 那字条里面有关于秦秀江上一世造反的点点滴滴。 段葛兮写的儿很详细,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了,想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段葛兮不想那样。 夏松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对段葛兮低声道:“葛兮放心吧,外祖父必然把这字条保护的好好的,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段葛兮看见夏松被其他的士兵扶着鞍上了高头骏马。 然后又看着夏松领着队伍,队伍宛如一条巨大的龙,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消失在在段葛兮的眼前。 夏松走了,夏松要去办一件很有保障的大事,夏家以后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夏家了。 段葛兮放心。 可是段葛兮不知道的是,刚才和夏松说话的那一幕都被人看在眼里。 有人立马去了一趟海棠楼。 海棠楼的二楼,那个清丽无比的女子惊愕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段葛兮跟夏松说了什么话?” 一个人跪在地上对海棠姑娘道:“属下善于元远距离的听人说话,属下可以肯定的是,段二小姐肯定给了夏松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张字条,说什么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海棠下令道:“好,我知道了,你立马让人去常州那边,严密监守一切,务必要把那张字条给我找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段葛兮这字条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不被人知道的秘密。” 那个跪在地上的下属诺了一声。 海棠是风影组织的领头人,常年在暗部组织壮大团队。 风影组织和其他的组织不一样,这里有很多领域的高人。 比如说,刚才那个属下,就是一个听力极好的人。 他能隔着一公里以外听到别人说的话,这个下属也是海棠搜罗出来的。 对于这一切,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的。 送走了夏松,现在段葛兮要安心办一件事。 段葛兮要办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三天后她处置段水云,那么必然用一个天大的理由。 否则她处置起来很名不正言不顺。 段葛兮写了一个信笺,对阿露道:“把这个信笺送给吏部尚书。” 阿露小声嘟囔了几句,段葛兮没有听见。 抬眼的时候还发现阿露在身边,段葛兮问道:“怎么还不出去?” 阿露期期艾艾了半天才道:“小姐,我能不能让韩家大小姐过去啊?” 段葛兮皱皱眉头问道:“为何?” 阿露有点难为情道:“因为吏部尚书有洁癖,喜欢穿白色的。” 阿露来来回回好几次高超的府邸了,每次都觉得十分的心累。 高超的洁癖她实在受不了了,每次要换衣服好生的麻烦,也只有韩敏敏进去才随意一下。 不要说阿露受不了高超那个洁癖的性格,就连段葛兮也受不了高超那个奇怪的性格。 段葛兮闻言,顿时噗嗤一笑,看见阿露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顿时道:“好好好,那你把这信笺送给韩家大小姐,再让韩家大小姐给高超吧。” 这个丫鬟好生的可爱,那个高超也真是无聊的紧。 闻言,阿露顿时乐了,一边答应了段葛兮,一边又像是一股风一样闪了出去。 这是段葛兮这边。 话说段水云回到秋风院的时候心里十分忐忑,害怕的无以复加。 昨天在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她记不得翠浓喂了她十颗药之后的情节,再醒来的时候她就好像忘记了那个过程? 一切一切的,都好复杂。 段水云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发虚。 乃至于昨晚上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今天头晕脑胀。 段水云直接对桃花道:“桃花,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请一个大夫过来,医术越高的越好。” 昨天翠浓给她把脉说她中毒了,她回家之后特意要找那个晚纨扇,却突然发现那把纨扇不翼而飞了,根本就找不到。 所以段水云觉得很心烦,段葛兮让她觉得可怕,身边又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林湘。 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桃花用很快的速度给段水云找来了一个大夫,大夫给段水云诊脉之后神情格外的严肃。 段水云看着大夫的神情,惊愕的问道:“大夫,我的身体可有异样?可有中毒的迹象?” 大夫看了段水云一眼,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要面对体内的这后宅难怪怪异。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姨娘已经中毒,毒入了脏腑和筋络之中,已经回天乏术了。。” 段水云登时站起来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要死了?” 段水云很难接受在这个事实。 不对,林湘那把扇子确实有毒,可是她并未用多久,热的时间就那么多,根本不到一个月,不要说一个月,就是半个月也不到。 这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她的身子居然被侵蚀的这么厉害? 段水云的头皮都是发麻的,这太可怕了。 这简直是可怕的让她背脊发寒,她现在多么的年轻啊,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还有大把的年纪和时光,可是为了身体会有那么让人可怕的东西? 段水云顿时眼泪潺潺道:“大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今年才十七岁,我不要死,我要活着。” 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她要活着,这不仅是她求生的本能,她活着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段葛兮还活着的,林湘也还活着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死? 所有的人都比她活的好,活的精彩滋润,可是她为什么要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一切。 不行,她不要,她不愿意。 老大夫看着段水云,叹了一口气,不是他故意要给段水云说这些的。 其实段水云的身体没有那么那么糟糕,相反还算的上有救。 可是他过来之前就被人威胁过,非得要他这么说,没有办法,她只能这样告诉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 不多时老大夫离开了。 桃花看着崩溃无比的段水云,问道:“姨娘,我现在该怎么办?” 段水云的眼眸顿时划过一丝锋利,道:“既然她们让我死,那么就算是死,我也得拖一个垫背的,下午跟我去那个小库房,我要把里面金银都给运出来。” 既然要死了,那么她就做最后一搏,她要买通风影组织里面杀手,不管是林湘还有段葛兮,都是给她陪葬的命。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好好的去做一件事。 打发了桃花出去。 段水云坐在菱花镜满前,她给自己穿了一身挑丝双巢云雁装。 又给自己画了一个极为淡雅但是又出尘的妆容。 她被抬进门这么久的时间,为了自保总是闭着穆中远,为了给他树立一个温和娇媚的形象,她总是怯懦无比的,小心翼翼的。 连上次穆中远过来,要和她温存,她都哭的梨花带雨,说自己不想争了林湘的风头。 其实不是她不想给林湘留面子。 实在是穆中远年纪太大了,和段鹄一样的年纪,但是又没有段鹄长的好看。 所以段水云起了疏远无比的心思。 但是现在不行,这世界她来了一遭,她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她总得让人记住她,即便是死,也要有人怀念她。 段家断然是回不去了,那么正好子啊穆家,若是她死了,牌位还留在穆家,还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惋惜。 所以段水云觉得敞开心扉跨出去那一步。 穆中原的院子距离秋风院的路程有点漫长。 段水云穿过一段手抄长廊,终于要到慕中远的院子了。 以后会不会给穆中远留下一个念想就看看现在她怎么诱惑那个男人了。 就在段水云刚刚进了院子的大门,便听见里面有打情骂俏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很熟悉,是林湘的声音,男子的声音跟家熟悉,是慕中远的声音。 林湘在房间里面正在给穆中远唱小曲。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这一段曲子林湘反复的吟唱,说实话,林湘唱曲子的功夫不错。 林湘和其他的贵女不一样,她是商贾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官宦之家的贵女,她会很多市井流传的小曲。 加上林湘的嗓子不错,所以就这一句话词,就能被她唱出千转百回的感觉。 好一个狐狸精,这商贾的女儿就是商贾的女儿,虽然成为正妻,可骨子里面还是那种骚浪贱的感觉。 段水云的心里是这样咒骂。 不一会林湘唱完了,对穆中远道:“夫君,妾身唱的这曲子可还算是可以?” 穆中远赞叹道:“不错,不错,夫人的歌喉就像黄莺一样动听,为夫喜欢听夫人唱的小曲,要不你再给为夫唱一首。” “贱人。”段水云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 既然穆中远和林湘在一起如胶似漆,她现在不可能进去。 可是不进去又有点不甘心。 这时候身边有一个轻蔑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哟,这不是段姨娘吗?段姨娘怎么不进去?站在这外面作何?” 段水云一转头,看见居然是穆彤的生母,香姨娘。 香姨娘和红姨娘的年纪差不多大,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风韵犹存,身上略微丰腴,但是五官是非常妖艳。 在穆家,这样的姨娘算的上是后宅中很厉害的存在了。 穆家的先夫人早死,现在林湘日日散财笼络这后院的一切人。 所以香姨娘对林湘也还算是比较尊重。 香姨娘对林湘尊敬,是因为林湘给了财物的原因,可是段水云没有给她,所以香姨娘很见不惯后宅里面有这么年轻的女子。 看着简直碍眼至极,所以看见段水云在这里,香姨娘忍不住冷嘲热讽了起来。 段水云顿时对香姨娘福了一下身子道:“姨娘好。” 香姨娘看着段水云就像是看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玩意一样。 香姨娘鄙视道:“想进去是不是?” 段水云点点头道:“是的,我想进去见见老爷,可是夫人在里面,所以我打算走了。” 香姨娘鄙视道:“你还算是一个识时务的,可若你拿出诚意好好地求求我,说不定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进去瞧瞧。” 拿出诚意求她? 段水云一惊,顿时从头上摸下来两个簪子,从耳朵上取下明晃晃的耳珰。 段水云这些东西看起来毫不张扬,可是这里面的成分是实打实的,不是一般的好。 段水云把簪子和而当送给香姨娘,诚恳道:“还希望香姨娘能带我进去看看老爷。” 香姨娘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瞅了又瞅。 最近香姨娘手头紧张的很,娘家败落,家里又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最近去赌坊里面赌输了银子,现在人家赌坊说要砍了他的一只手。 香姨娘万般无奈之下好像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说,段水云身上有不少的银子。 可这只是一个风声而已,怎么能当真呢? 所以看见段水云从头上和耳朵上取东西送给她,香姨娘拿在手里很是诧异,一时半会又看不出个真假。 香姨娘问道:“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段水云见香姨娘辨别不出真假,于是道:“簪子是翡翠玉石,是从缅甸那边过来的翡翠玉石,耳珰上面的珠子是鲛人泪珍珠做的,都是值钱的玩意。” 香姨娘惊愕的无以复加,段水云随便送给她的玩意居然比林湘送给她的全部还要多? 这还得了,段水云果真是个有钱的,这东西拿回娘家去肯定能度过暂时的难关。 段水云道:“现在香姨娘能带我进去吗?” 现在段水云认为自己的身子不济,已经活不久了。所以对这钱财也不是很在意。 香姨娘顿时点头道:“可以,你现在就跟在我身后,我带你进去。” 于是香姨娘走在前面,不一会就把段水云带进穆中远的房间。 看见穆中远和林湘坐在一起,香姨娘释放出浑身成熟的吗魅力对穆中远道:“老爷,现现在给老爷针灸推拿的时间到了。” 针灸推拿? 还有这么一回事? 林湘不知道,段水云也不知道,可是偏偏香姨娘知道。 原来香姨娘掌握了穆中远的这一点,难怪香姨娘和穆彤的地位在穆家这么高,想必都是因为她会针灸推拿吧。 穆中远很自然对林湘道:“夫人今天的曲子唱的不错,但是我现在针灸推拿的的时间到了,夫人还是请回吧。” 林湘抽抽嘴角,忽然看见段水云在香姨娘的身后,立马道:“可是她呢?段姨娘还在啊,她怎么不出去?” 香姨娘对林湘还算客气道:“夫人,我今天身边没有带丫鬟过来,段姨娘过来正好给我搭把手呢。” 林湘顿时道:“好,段姨娘可以帮忙,我也可以帮忙。” 反正现在看见段水云,林湘就不想退步。 穆中远顿时对林湘道:“你回去吧,这是妾做的事情,你一个妻子的,好好教育好府中的庶子庶女就会了,尽快的诞育出嫡子才是。” 穆中远背后的脊柱之前拧到过虚,需要每天针灸推拿才会减缓身体的不适。 这些事每天都是香姨娘亲手过来做的。 林湘面色一变,对穆中远福了一下身子,然后眼中带着警告大的味道把段水云狠狠的看怎一下。 这眼神段水云熟悉的很,就是走着瞧。 林湘走了,香姨娘让穆中远趴在床上,又让穆中远把后面的衣服给撩起来。 香姨娘又轻车熟路的把放在房间的一套银针拿出了,每一根针都在蜡烛上消毒之后,才找准穆中远背上的穴位,尤其是腰椎上的。 给穆中远扎了几针之后,香姨娘对段水云道:“你去准备一点桂花油过来,一会要推拿。” 针灸之后要在背上推拿一番,而推拿的的时候背部不能干涩,所以桂花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段水云看见穆中远房间里面瓶瓶罐罐的不少,这大概都是穆中远用过的吧,可惜是哪一瓶呢? 段水云凑上去闻了一下,可能因为这瓶子摆放太近的原因,所以闻起来有点窜味,感觉都差不多,于是段水云随便拿了一个琉璃瓶子,这瓶子里面的油比较多,应该就是它了。 段水云拿过去,针灸已经完毕了,香姨娘再给穆中远取银针,看也没看段水云。 第178章 香姨娘道:“一会给老爷抹上桂花油。” 于是香姨娘去收拾银针了,段水云为了在穆中远心里刷点存在感,故意迈着婀娜无比的步子,又用了酥软至极的声音道:“老爷,水云给你涂油了。” 穆中远趴在床上,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听到穆中远的声音,穆中远道:“有劳了。” 于是段水云深处手,把琉璃瓶子里面的油先在穆中远的背上倒了一些,然后出事了,因为看起来明明像油的东西可偏偏不是油。 因为段水云看见穆中选的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能明显的看到穆中远的背部发红,紧接着便听到穆中远嘶了一声,道:“你给我弄的什么东西?这么痛?” 这时候香姨娘把银针放好了,看见段水云手中的瓶子,又看看穆中远的背部,顿时惊愕大叫道:“段水云,你给老爷用的是什么东西。” 段水云看见穆中远背上被这东西涂抹过的地方发红,上面还起了水泡。 而且穆中远现在也起身了,段水云顿时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桂花油,不,不,这不是桂花油。” 香姨娘气急败坏道:“混账东西,这是硫酸,这是带着腐蚀性的硫酸。” 原来这瓶子装的是那种东西,段水云觉得耳朵要被炸裂开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啪地一声,穆中远一巴掌拍到段水云的脸上,呵斥道:“贱人,是硫酸和桂花油你分不清楚吗?你是想害死我吧?你就那么厌恶我,你就那么想害死我?” 因为段水云总是跟他保持疏远的关系,所以穆中远会自认的以为段水云不喜欢他。 所以故意要对他使诈。段水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过来就是要笼络他穆中远的心,即便她死了以后还要穆中远记得她,缅怀她,能给她在穆家立一个小小的牌位,因为段水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人若死了,没有牌位就没有家,没有家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所以前一刻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一刻才想着要急忙过来讨好穆中远,可却是这种让人意料之外的结果。 段水云顿时跪在地上对穆中远道:“大人,我也不知道这是害人的玩意啊,谁把害人的玩意放在房间里面呢?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香姨娘怒斥道:“你怎么不是故意的?你闻不出来味道吗?你拿出来的时候不问问我这个是不是桂花油吗。” 香姨娘虽然拿了段水云的东西,可是香姨娘心里更加担心,因为她记得她刚刚从院子过来的的路上,遇到一个功夫很好的女子,那女子威胁过她,不能让段水云的诡计得逞,否则就杀了她全家跟她一起陪葬,反正香姨娘自己也不知道段水云和谁有仇,人家非得害死她,但是香姨娘害怕那个威胁是真的,即便段水云给了她值钱的玩意,可她还是要这么做,毕竟命比钱重要。 那就对不起段水云了。 段水云立马对香姨娘怒道:“现在你怪我?你自己不告诉我,你自己搞混了东西放在一起,难道是我弄的?你刚才接受我礼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如果我知道你这里给我挖了一个陷阱,我是绝对不会进来的,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这两天做事总是诸多不顺。 段水云的心里很烦躁,所以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一些。 香姨娘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对穆中远道:“老爷,段姨娘真的冤枉我了,桂花油有桂花油的味道,可惜她自己闻不出来,依我看,她不是闻不出来,她分明就是不想闻出来。”香姨娘既然决定被人威胁,就断然不能对段水云有一丁点好眼色。 段水云顿时明白了,这就是一个阴谋,从头到尾,香姨娘根本就没有想过帮她,香姨娘好像很了解她的想法,从而故意害她,害她让穆中远厌恶,如果她过不多久就那么死了,穆中远不仅不会做出为她讨回公道的事,而且还会厌恶她,不会缅怀她,更不会在穆家给她立一个小小的牌位。 即便是死,她也注定暴尸荒野。 段水云心里悲伤,面带哀戚之色,其实穆中远后背没有被灼伤的那么厉害。 香姨娘怎么会陷害自己的男人呢? 段水云眼眸里面涌出一片湿润,她对穆中远道:“老爷,真的不是贱妾。” 不是她,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穆中远眼眸里面尽是一片讽刺,道:“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本以为你今天过来是脑子开窍了,愿意认清楚现实,认清楚你现在受到我的庇护必然会讨好我,可是你厌恶我厌恶成这样子,你进门这么久就给老子碰了一次,然后每次都推三阻四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嫌弃我吗?你愿意被抬进来,都是因为你们段家败落了,你要找一棵大树,可是不要以为我是傻子。你滚蛋把,以后不要把注意打在我身上,念在段老夫人的品级还在,我也不会随便扫你出门,只是之后你不要再让我看到,滚。” 穆中远是真的动怒了,眼眸底下尽是一片阴冷。 他恨极了段水云对他的糊弄。 段水云好像被绝望毒液的浸泡过,穆中远这边一点都走不通,本来是一盘好棋,可是不由得被自己控制,棋盘乱了。 段水云从穆中远的院子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下午她还要办一件事,她要用自己所有的金银买通最厉害的杀手,她要把段葛兮和林湘杀尽殆绝。 如此想着,段水云镇定了一下,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她戴了一个斗笠把自己的脸面给罩住。 桃花那边的事情应该办理的的差不多了,她得过去她的小库房看看,段水云走的急,心里又满腹心事,所以并为发现有丝毫的异常,当她走到那个小库房要开门的时候。 突然有几个官府的侍卫,亮出武器对段水云道:“段姨娘,跟我们去刑部走一趟吧。”段水云脑子发蒙,立马问道:“为什么?我触犯了哪条律例?” 领头侍卫道:“私藏金库来历不明,我们大人怀疑不是偷的就是骗的。”不对,她有私库的事别人怎么知道?每次过来她都十分小心,加上这地方隐蔽,当初段鹄给她那个图纸,也被她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这么隐蔽的位置,怎么会有其他人知道? 段水云疑惑道:“你们怎么知道?”带头的侍卫看起来冷面威严,让人害怕。 几个衙役怎么知道? 自然是有人告诉他们的。 带头的衙役顿时对段水云道:“段姨娘,谁要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这下子你想脱身都脱不了身了,你还是乖乖的跟着我们几个走吧,好好的去一趟刑部,你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居然有私库,而且这私库里面还藏了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东西,现在带你去刑部,你要老老实实的交代。” 段水云脑子里面一片轰鸣。 顿时道:“这不是我的,这私库是我父亲给我的嫁妆,这不是我的。” 话说此时,段葛兮正在刑部的监狱里面。 段葛兮的身边正是段鹄, 段葛兮一身成色极好的丝绸,站在段鹄的身边,一个看起来风光得意,一个看起来苍老而绝望。 段鹄在监狱这么久了,每天都被绝望充斥,心里自然时苦闷至极的。 段葛兮微微一笑,语气里面很温和,但是温和的让人陌生,好似端着胸腔里面的感情一样。 段葛兮对段鹄道:“父亲,你说说看,如果我三妹的私库被人发现了,她会不会说是父亲给她的?” 段鹄坐在稻草上,因为是段葛兮的父亲,凤征对待段葛兮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还让人给段鹄经常换一些干净的稻草,还有身上的囚服。 所以段鹄虽然在监狱,可是待遇比其他的囚犯好了太多。 段鹄瞅着段葛兮,这个让他陌生的女儿。 最近京城发现了几件大事,段鹄之知道的,知道秦秀江造反,也知道夏家的事情。 原本段鹄以为,没有太傅之女的头衔罩在段葛兮的身上,段葛兮会很狼狈。 可是想不到段葛兮现在是战神将军的外孙女。 段葛兮的身份,可以说比太傅之女的时候更加的让人尊重。 她原来是段葛兮,别人也知道段家对段葛兮不待见,所即便顶着太傅之女的身份,段葛兮也没有现在的名头。 可是段葛兮的身份一下字成为战神将军的外孙女,这身份高贵啊。 关键是夏松现在把段葛兮疼爱成心中的宝贝。 段鹄想了一会道:“不会,你三妹应该不会说的,她不是那样的人,这是我给她的私库,我只是一个当太傅的,手头没有什么大的生意,那些银子,若是被人知道,一定会说贪墨的,你三妹不会说这是我送给她的嫁妆,只怕说出去会被人别人说她有一个贪墨的爹爹。” 反正段鹄是不会相信段水云会做那种糊涂的事。 段水云的性子多么的温顺,段水云在段家就是性子好的一个人,能隐忍,缄默,聪慧。 这么聪慧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做出那种对名声不好的事。 段葛兮冷笑一声,道:“想不到父亲都这个时候了还那么相信三妹,但是我讨告诉父亲,若是在两天以前,三妹肯定不会泄露了父亲,可是现在,我敢保证,三妹肯定会泄露父亲,若是父亲不相信的话,那么我和父亲打个赌可好?” 段鹄问道:“她为什么会泄露那个私库是我给她的秘密?” 段葛兮冷笑道:“因为三妹去过夏家,被我威胁过,她以为她要死了,依照三妹的性格,在死之前不仅会拉上几个垫背的,而且根本不会顾忌那么多,反正要死一起气,黄泉路上也有一个伴儿。” 段鹄默默的看着段葛兮,他还是不能相信段水云会是那样的人,。 段鹄不可思议道:“她是你的三妹,你恨你大姐,不喜欢你四妹,可是你不能如此说你的三妹,我们段家四个女儿加上一个儿子,一共五个后代,现在你四妹和你大姐都折损了去,难道你还想你三妹不得好死,你还想你三妹遭殃?” 最近在监狱待的时间太长,段鹄也想了很多事情。 段葛兮现在在夏家,可以说身上除了一个段字,其他的还真的和段家的关系不多。 可能段水冰和段悠兮的原因,所以段鹄总是在段水云的身上多多少少的寄托了一点希望。 所以现在听见段葛兮的话,段鹄有点疙瘩在心里。 他还是愿意相信段水云的,毕竟那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柔弱的他原来给段水云一个微笑,段水会都能开心好久。 段葛兮笑道:“父亲还真的对三妹相信的很,其实我原来也觉得三妹是一个好的,可是现在看来,三妹能让父亲走到这一步都还能那么相信,可见我三妹也是一个有手段的。” 段葛兮顿了一会,弯下身子对段鹄道:“既然父亲不愿意相信,那么我的三妹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刑部,我带父亲去看看三妹怎么说的?” 段水云居然在这刑部? 段鹄觉得有点不太放心,于是顺着段葛兮的力气站起来,她要去看见段水云,他不放心。 很快,段葛兮带着段鹄去了刑部的大堂,不过隔着一层帘子,正好看见段水云跪在大堂中间。 凤征重重的拍击了手中案牍,呵斥道:“段姨娘,你可说的是实话?” 这时候命都没有了,还需要保密什么,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倒霉,屡次让段水云受到一种难以接受的挫败感。 段水云心里崩溃又扭曲,她不是最厉害的吗? 她从小到大的隐忍,就是为了有一天她要给别人看见,她段水云是最厉害的,她段水云比段葛兮都要厉害,最好这个世界上不要有人来招惹她。 可是她现在居然在刑部大堂里面,给凤征跪着,还要接受凤征的审判。 她是失败了,失败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既然失败了,又注定要死了,那她必然也不会坚守了。 段水云平静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私库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父亲段鹄送给我的,父亲说那是给我的嫁妆。” 凤征一拍案牍道:“大胆段姨娘,你说的可都是实话?要知道段鹄是你反的父亲,他的手头没有生意,他如何能给你一个私库作为嫁妆,莫非你在说你的父亲原来当太傅的时候贪墨了款项?” 这才是致命的,段鹄因为洪天照的事情,算是冤枉了。 但是终究会有洗刷冤情的那一天。 可是就因为他为了弥补心里的内疚给了段水云一个私库,当初段鹄也权衡了很久,若是被人发现了他有这个私库,必然会说他是贪墨的银两。 那就真的毫无洗刷的机会了。 世人必然会唾骂他搜刮了民脂民膏。 段鹄很担心,但是奈何,段水云想了一会便对凤征道:“父亲是太傅大人,当年官拜一品,愿意让父亲当老师的人很多,也有很多人愿意被父亲提拔一二,私下打理一下也是可以的。” 段水云的意思就是说段鹄私下有贪墨金钱的嫌疑。 段鹄的身子一怔,顿时一股怒气让他喘不过气来。 段葛兮急忙对段鹄道:“父亲,看见没有这就是你所心疼的三妹,这就是你所信任的段水云。” 段鹄的身子如遭电击。 段葛兮看着段鹄,她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段鹄怜悯段悠兮,现在还怜悯段水云,可是上一世为何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怜悯。 若是上一世段鹄对她有过丝毫的心软,段葛兮也不至于会感受不到温暖。 段葛兮依旧很平淡的对段鹄道:“父亲要不要过去见见我三妹?” 段鹄登时道:“我不想再见到她。” 段鹄现在看都不想看见段水云,这又一个伤他心的女儿。 段葛兮道:“好,既然父亲不好见到她,那么我去看看她,若是我要她死,也是给父亲报仇了,还希望父亲不要责怪我。” 于是段葛兮也不管段鹄是怎么神情,顿时出门了。 大堂里面,段葛兮缓缓的走过去。 看见段葛兮从里面出来,而且和凤征很熟悉的样子,段水云立马咯咯得出的笑了,段水云道:“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是你告诉刑部我有私库的?是你要看到我现在这狼狈的样子的?” 段葛兮不说话,不置可否。 段水云又道:“段葛兮,真有你的,连刑部尚书都被你收买了,都跟你熟悉的很,难怪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本以为你后面只有潇王爷,可是现在看来我瞎眼了,你的背后还有很多,有吏部尚书,还有那个当铺的掌柜,现在还有战神将军,难怪我掰不动你,我认输了,有本事你把我抓起来,也丢在监狱里面。” 段水云心中的那份暴戾完全被段葛兮给激发出来了。 段葛兮淡淡一笑,道:“想得美,想在监狱里面,你配吗?” 段水云阴狠道:“你还想做什么?段葛兮,难道你要杀了我?你敢吗?外面有好多人看着这里面,你若是杀了我,你觉得你还能痛快的活着吗?” 段水云不相信段葛兮现在出来会从她的身上讨得一点好处。 所以说话就张扬了很多。 段葛兮也不愿意和段水云说什么话。 一个小小的姨娘,若是这么死了还真真的便宜了。 段葛兮走到刑部的外面,此时刑部外面也聚集了不少的人。 看见段葛兮走出来了,大家都纷纷驻足观看,看看这个年轻的女子要出来做什么。 只见段葛兮走到刑部大门外面的那一面巨大的鼓之前,和上次一样,段葛兮拿起那个鼓槌在鼓面使劲的敲击。 一下两下三下,惊动了不少人。 段葛兮锤鼓吸引了不少的人,大家都怔怔的看着这个几天以前锤鼓的女子怎么又开始锤鼓了。 这时候有刑部的侍卫对段葛兮问道:“段二小姐这有何冤情?” 段葛兮把手中的鼓槌放下,她大声道:“我要状告段家三小姐,段水云,也就是现在左都御史大人的妾,段姨娘。” 她居然要告段水云? 很多人都来了兴致,大家都纷纷的看着段葛兮,要看着段葛兮究竟要做什么。 不一会凤征让人宣布段葛兮进了大堂。 此时段水云也十分发蒙的站在大堂中间,刚才段葛兮那锤鼓的声音,宛如锤在她的心里一样,让她难受之极,惶恐至极。 段葛兮要告状? 而且告状的对象还是她?凭什么,为什么? 凤征对段葛兮算得上客气,他对段葛兮问道:“段二小姐刚才击鼓的冤情,请陈述一遍。” 段葛兮严肃道:“我要状告段水云谋杀段家先夫人夏羽,段水云心里阴暗自卑,见不得夏羽喜欢段家其他的女子,见不得夏羽把慈悲之心平衡分享,既然得不到夏羽全部的关心,那就彻底的毁灭,夏羽的死,是因为段水云,段水云害死了夏夏羽。” 外面的人顿时静下了。 凤征都怔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在里面默默观察的段鹄都是惊愕不已。 刑部大堂的无数侍卫,好像顿时变成了雕塑。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夏羽的死会和段家三小姐有关系。 也没有人会想到,段水云杀害夏羽是因为心里扭曲。 这一切一切,不会让人轻易的相信,但是又让人不得不信。 因为是段葛兮击鼓啊,因为段葛兮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段水云顿时疯狂大叫道:“段葛兮,你莫要胡说八道,那不是我,我不会陷害先夫人的,你是在冤枉我,你在污蔑我。” 段葛兮掩饰着心里的激动,稍微回忆了一下,便把那天给段水云灌药之后,段水云说的给娓娓道来。 段葛兮说的平缓,语气里面没有丝毫的装饰。 可即便很平缓,也让人送热激动不已,凤征听完后,直接对段水云怒斥道:“畜生,这简直是个畜生,不是人。” 外面的人也很沸腾,想不到夏羽的死居然和这个人面兽心的女子有莫大的关系。 立马有人在外面大叫道:“这是个疯子,连那么好的人都害死,连喜欢自己的人都要陷害,这样的人就应该游街示众,千刀万剐。” 立马有人附和道:“应该五马分尸,应该尸骨无存,该死,该是。” “该死,她该死。” “该死。” “……” 人们的情绪十分的激动,甚至有人把脚上的鞋子都脱下来要丢到段水云的脸上。 段水云这样十恶不赦的人,若是不弄死,好像会引起民愤的。 其实这就是段葛兮的目的,死之前都要让段水云身败名裂。 段水云还以为蹲监狱是可怕的,不是可怕,是段水云根本没有资格蹲监狱。 只怕段水云现在想痛快的死去,只怕也没有那个资格了。 段水云已经引起的公愤,只怕给段水云一个机会,段水云也活不下去了吧。 段水云的一记目光扫在段葛兮的脸上,原来这就是段葛兮的目的? 原来段葛兮抖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把她往疯的玩,往死里逼? 段水云对段葛兮咆哮道:“你的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夏羽?” 不用段葛兮说话,门外的人大声道“段二小姐状告你好需要什么证据,段二小姐是不会冤枉你的,你就莫要狡辩了,是你害死夏羽夫人的,就是你还是她的,我们相信段二小姐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一个人的,” 那些人居然对段葛兮已经维护成这样子了? 段水云的眼神在段葛兮的脸上疯狂的纠结了好一会,最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变得虚弱不堪道:“二姐,我的好二姐,你要是想让我死的话,就给你一个痛快好不好,我不要活了,我要死了。” 京城这么多人以后必然把她当做过街的老鼠,她一会会遭遇各种威胁。 与其那样提心吊胆的活着,还不如去死。 段水云现在就这么想的。 可是段葛兮的语气冷冷道:“死?你会死的,但是你觉得你这样的人配死的那么痛快吗?” 段水云崩溃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嘛?啊……” 段水云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忽然,段水云看见身边有一根巨大的柱子不远,若是她用最快速度跑过去,肯定会撞死的。 想到这里,段水云不顾一切的要撞上去。 可是段葛兮眼疾手快的看见这一切。 其他的侍卫也看见这一切,于是有人眼疾手快的挡住了段水云。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段水云被人挡住,因为段水云的心里本来就是很疯狂的,还疯狂的失去了理智。 见自己被几个侍卫挡住,于是不顾一切的反口就把侍卫的胳膊咬住。 但是段水云只咬了一个侍卫,身边还有无数的侍卫。 段葛兮见段水云陷入了疯魔,于是大声道:“把她给我弄晕了。” 于是段水云眼里一阵发黑。 段水云晕了之后,段葛兮对凤征道:“葛兮请大人把段水云交给我,可以吗?” 凤征点头道:“她和你的恩怨,由段二小姐自己处理的吧,本官不会过问的。” 段葛兮道:“好。” 于是让几个侍卫把段水云找了京城一个经常闹鬼的院子,院子萧条冷清。 安置好段水云,段葛兮对身边的阿诺道:“今天正好是第三天了,去把林湘叫过来,我怎么处置段水云,我让她全程观摩。” 上次给林湘说了三天以后,三天以后不正好是这一天吗? 很快,林湘来了。 看见段水云还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并未醒来的迹象,段水云问道:“段二小姐你把她弄死了?” 刚才林湘过来的路上就听说了段葛兮击鼓的事情,没有想到段水云是因为害死了夏羽,才被段葛兮如此的记恨。 所以也不难理解段葛兮的所作所为,正好她也十分憎恶段水云,若是能亲眼目睹段水云的死,林湘是很乐意的。 段葛兮没有说话,林湘踢了一脚踢在段水云的身上,怒道:“贱人坯子,死了才好。” 段水云刚刚还昏昏沉沉的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好像梦见她成了穆中远的正妻,穆中远还有一个年轻的妻子不是她的对手被她弄死了。 而且她还给穆中远生了几个孩子,终于成为京城很有名气的贵妇人。 她梦见段葛兮嫁给了秦秀逸,成为秦秀逸的一个贵妃,但是秦秀逸喜欢的是段悠兮,结果把段葛兮弄去了丰融殿。 段葛兮的左手和右手都被弄残疾了。 段葛兮成了最失败的一个人,段悠兮成了皇后,段鹄成了国舅爷而且还身兼数职。 吕月姝成了诰命夫人。 段家的人不喜欢她,但是因为穆中远的原因,她的日子过的也极滋润。 正在她美滋滋的梦见这一切,这好似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可是忽然背部吃痛,好像被人踢了一脚似的。 她因为吃痛而被踢醒。 醒了之后里立马看见段葛兮的和林湘站在身边,林湘正在收回自己的脚。 第179章 很显然,这一脚就是林湘踢的。 段水云忽然想起梦里面,漠北好像成了秦秀逸面前的带刀侍卫。 林湘喜欢漠北,最后对漠北死缠烂打而死于非命。 可是现在段水云看见林湘站在她的身边,而且还成了穆中远的正妻。 现实和梦里面的经历何其的相似,但是何其的好笑。 可是那个梦如何会那么真实,好像是所有人的经历一样。 段水云忽然问道:“林湘,你喜欢的漠北呢?你不喜欢了吗?” 段水云这么会问这样的话? 段葛兮一怔,顿时从段水云的眼中看见一种难以描述的沧桑之感。 段水云有问题,她难道迷惑之间想起了上一世的那些事? 林湘也怔愣了片刻,漠北呢?她为什么不喜欢漠北? 是林青峰不让她喜欢漠北,她当然不是那么听林青峰的话。 可是林青峰告诉她,漠北是段葛兮身边的人,段葛兮邪门的很,不要随便招惹段葛兮身边的人。 所以她虽然很不喜欢段葛兮,但是她从未找过段葛兮的麻烦,就是因为她知道段葛兮邪门。 所以她不敢喜欢。 林湘鄙视道:“我什么要喜欢漠北,我现在成为穆夫人甚好,我不会喜欢什么漠北的,你万万不要乱说,若是被人知道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段水云呵呵一笑,然后又看着段葛兮,段水云忽然道:“段葛兮,你失败过吗?” 段葛兮不说话,缄默不语。 段水云又呵呵的冷笑了两声,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失败了,最后被虐惨死,你说我是不是庄周梦蝶呢?” 段葛兮冷嗤一声道:“那都是梦境,算不得真的,你要面对的是你的现在。” 段水云从地上起身,找了一个地方靠着,对段葛兮道:“你要杀了我便杀就是了,为何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段葛兮鄙视道:“不是我愿意跟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实在是你配不死的那么痛快。” 段葛兮对阿诺问道:“我忘记了现在有多少酷刑,你跟我说说哪个酷刑最为残忍吧。” 这对阿诺来说有什么困难的。 阿诺想了一会,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处置这样的人断然不能太便宜她了,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她承受的了不了。” 段葛兮问道:“什么法子?” 阿诺道:“把段姨娘的衣服脱了,然后用渔网用力的挤压,然后再用刀片割肉,从渔网外面,把那些凸出来的肉一点一点的割掉,割九百九十刀才能致死。” 阿诺见过的酷刑比较多,这样说出来倒也没有什么,很平淡。 而是听在段水云的耳朵里面,浑身就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般的难受。 听段葛兮意思是要给她千刀万剐。 哪怕段水云已经想好了要接受段葛兮的绞杀,可是也想不到段葛兮会这样杀害她。 段水云扯着嗓子拼命道:“不要,段葛兮我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给我一个五马分尸也可以,或者是让我浸猪笼,再或者摔死我,饿死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让我这么死啊,太残忍了。” 段葛兮冷嗤道:“残忍?若是你单单想弄死我,我也会给你一个痛快,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死夏羽?自从你害死夏羽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会有不得好死的那一天,怎么,现在害怕了?若是你害怕了,可当初你为什么要害死夏羽啊?” 段水云跪在地上拼命的求饶道:“不是的,我也不想害她,可是我心里难受啊,害她的时候我也不好过,二姐,你是我二姐啊。” 段水云想要死的痛快,段葛兮这样对她,她的四肢好像没有一点力气一样。 她难受,害怕,惶恐,甚至要想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段葛兮对阿诺道:“开始吧。” 段葛兮说的开始,那就是要开始给段水云执行。 “二姐,我错了,你是我的二姐,你是我的亲姐姐,你不能这样子,二姐,我求求你。” 段水云拉着段葛兮的衣袖,哭的涕泪横流。 段葛兮冷笑道:“好,既然不觉得我对你太残忍,不能这样对你,我倒是可以争取一下公平的建议,我让刑部的人带着你游街示众,看看满城的百姓会让你怎么死,好不好?” 游街示众,看看百姓怎么说? 好啊,百姓心里很是善良,断然不会使用段葛兮所说的这个法子的。 段水云是这么想的,想着想着,段水云的心里立马诞生出一种希望。 她颤颤巍巍道:“好。” 林湘刚才以为段葛兮真的要把段水云给千刀万剐呢,虽然林湘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可是听说要千刀万剐,心里也很害怕。 没有想想到段葛兮会用这方式处决自己的仇人。 段葛兮太狠了,林湘的身上都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很快,段水云便被囚车压着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走过。 似乎知道段水云会来一般,京城街道站满了人。 看见囚车过来,便有人大声喊叫道:“你们过来看,囚车里面就是段家三小姐,也是当今左都御史的妾,段姨娘,是她害死了段家原来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战神将军的女儿夏羽,是她还是夏羽,她罪该万死。” 今天,段水云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传播了整个京城。 所以大家谈论起来段水云,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子,是一个坏了心肠的毒货。 于是无数人多异口同声道:“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于是很多鸡蛋,青菜,甚至是石头往段水云的身上丢过去。 什么叫做过街的老鼠,这就是过街的老鼠。 甚至段水云现在连过街的老鼠都比不上。 从游街示众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她段水云的噩梦。 有些人打过瘾了,还不断道:“把她千刀万剐,把她五马分尸,” “对,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街道两边的人大声的吆喝着,或许这样的人根本就只配那种千刀万剐的死法吧。 段水云听着耳朵里面,浑身无力,若不是囚车有支撑她的地方,只怕她现在站都站不稳了。 什么叫做绝望,这就是绝望。 段葛兮果然是折磨人心的好手,不仅能把人折磨死,还能把人折磨疯。 这次很奇怪,很多人不约而同的叫着让她千刀万剐而死。 看见囚车里面的段水云,在人群里面的段葛兮勾着嘴角冷笑了。 夏羽,胆敢害死夏羽的人,根本连安乐死都不配。 很快,段水云游街示众完毕,回到那个荒废的院子里面的时候,脸面都不能看了。要多么的恶心就有多么的恶心。 段葛兮冷道:“如何?不是我给你千刀万剐的,我只是在顺应民心而已,民心要你如何,我就要你如何?你还是乖乖的接受我给你的惩罚吧。” 段葛兮也不想给段水云多说什么。 于是让阿诺几个,都是秦寂然的属下,那些人见惯了各种出人的手段,所以要处置段水云也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宛如段水云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鸡鸭的存在。 不得不说,秦寂然的那些下属,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那是好的惊人啊。 这一次不管段水云怎么哭喊,怎么挣扎都不管用了。 段水云被玄魄几个扒光衣服用渔网兜住,为了避免段水云嚎叫的声音太大,又把段水云的嘴巴用布条堵住。 即便是他们行刑的时候,段水云也发出不出那么的声音。 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段葛兮静静的在一边看着,宛如一尊雕像。 这个画面太过血腥,段葛兮没有让阿露和翠浓过来。 也没有让夏云过来,甚至韩敏敏都嚷嚷着要过来,但是段葛兮都没有让她们过来。 独独让林湘过来了。 林湘对段家还是厌恶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她穿小鞋,所以她把林湘叫过来,目睹段水水云是怎么受刑的,也让林湘看见,这就是惹了她的代价。 很好,林湘的反应在段葛兮的意料之中。 林湘吐了,吐了一遍又一遍,只差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段葛兮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足足有三个时辰左右,直到天黑,直到林湘昏死过去,。 直到段水云被割的撒手人寰。 段葛兮看着天上的一片移动的乌云,轻声道:“娘亲,我给你报仇了。” 她报仇了,终于报仇了,人间的恶人都得死,尤其陷害过她的人,她一定要她们百倍的偿还。 把段水云的事情解决了。 还有一件事段葛兮也要解决了。 之前凤征说,她可以去白鹭庵接夏羽的骨灰回家。 其实那是不是夏羽的骨灰段葛兮还不知道。 但是段葛兮知道,她要弄清楚那个事实。 这边刚刚把段水云的事情解决完,段葛兮就要动身去一趟白鹭庵了。 这次段葛兮带上漠北,阿露和翠浓一路很低调的过去,没有惊动段家的人,也没有惊动夏家的人。 可是偏偏就有那个几个人知道她的行踪。 比如说红姨娘,段葛兮刚刚走出京城没有多久,马车便被人拦住了。 带头的正是红姨娘,当然红姨娘不是一个人,红姨娘的身边还是有几个高手的。 段葛兮的马车被拦住,红姨娘在马车面前叫嚣道:“段葛兮,你给我滚出来。” 段葛兮撩起了车帘,看见红姨娘气呼呼的站在马车的门前,脸上尽是一片杀机。 可能觉得自己的气势还不够,红姨娘故意大声呵斥,宛如声音有多大就能把段葛兮震慑一样。 段葛兮看见红姨娘,便跳下车道:“原来姨娘出门相送了,这是我段葛兮的福气,怎么,红姨娘也要跟我一起去一趟白鹭庵吗?” 红姨娘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道:“段葛兮,你害死了我的水云,你想找死吗?” 段葛兮冷笑道:“我是想找死,不过红姨娘能让我死么?” 红姨娘看看自己找了十来个彪形大汉,又看看段葛兮的身边只有一个漠北,还有两个丫鬟,顿时怨恨道:“看我怎么让你死的。” 红姨娘不想跟段葛兮那么多的废话,顿时对身边的几个汉子道:“我要你们过去只管要了那贱人的命。” 段葛兮胆敢伤害段水云,红姨娘必然不会放过段葛兮的。 不是红姨娘对段水云有多秦深似海的母女情分,实在是她唯一的一个孩子就那么死了,所以她很气愤,气的食不下咽。 若不是有段老夫人从中阻拦,她一定会在之前就找到段葛兮,然后进行疯狂的报复。 恰好今天有人告诉她,段葛兮出了京城,实际上有人建议她,再晚一点动手。等段葛兮离开京城一个时辰以后再动手,那才是最好的时间段。 可是红姨娘等不及了,她一看见段葛兮的马车出了京城就开始对段葛兮下手了。 随着红姨娘的话,数十个彪形大汉立马往段葛兮这边奔过来。 个个手上有尖锐无比的武器,个个身上带着深深的杀意。 这些人个子比较大块,而且气场很足,看起来杀气腾腾,这是专业的杀手。 红姨娘找了专业的杀手专门过来杀她的。 阿露和翠浓跟在段葛兮的身边也见过不少的危险,可是看见这形式,还是害怕的很。 段葛兮立马叮嘱道:“你们不要害怕,现在还在京城门外,阿诺和玄魄还没有走,不怕。” 是啊,红姨娘在这里就开始对她动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所以段葛兮不担心。 几个汉子和漠北斗到一起,其实漠北虽然伸手不凡,可依旧比不上秦寂然手下的人厉害。 所以一下子围过来数十个男子,漠北斗起来也颇为的吃力。 不一会,漠北就占了下风,于是纠缠漠北的几个男子把注意力转到段葛兮这边。 眼看着段葛兮的危险将至,阿诺和玄魄两个立马过来了。 有了阿诺和玄魄的加入,漠北这边几好像立马打了鸡血一样,格斗起来的时候更加的用力。 不一会,数十个彪形大汉立马占据了下风,很快便被打的落花流水。 待数十个人都打趴了之后,段葛兮对玄魄道:“一会让刑部的人把他们都给带走。” 若是在郊外能杀便杀了,可是这在京城门外,看着人多,并不方便杀人。 最惊愕的还是红姨娘,这些杀手是她花了不少的代价收买的,为了杀一个段葛兮,她花了两百两银子,要知道她现在根本没有多少银子,这些银子还是那几天她去穆家住了几天,段水云送给她的首饰换来的。 这么多银子请来的杀手,结果被段葛兮身边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红姨娘不甘心啊。 红姨娘毒段葛兮恶狠狠道:“段葛兮,算你狠,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段葛兮听的太多,好似每一个和她有过节的人都会说我跟你没完。 段葛兮鄙视道:“好,我等着你跟我没完。” 看见红姨娘现在恨不得把她撕碎吃的神情,继续道:“若是红姨娘多动动脑子,就应该知道现还在京城门外没有多久,可是红姨娘先来都是我行我素,从来不愿多想想问题,所以敢在这里动手,难道红姨娘没有想到,再多等等我,等我的马车走远了一点,再跟我动手?” 红姨娘哪里会想到这些,她刚才的脑子完全是被气昏了。 一心想的把段葛兮弄死,哪里想到在哪个地方弄比较合适。 红姨娘失策了,红姨娘的脑子算不得灵光,但是脾气不小,听闻段葛兮的花,红姨娘哼哧了几句便有了。 看见红姨娘走,阿诺立马道:“段二小姐,那姨娘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省事的,段二小姐就这么放她走?不如我去杀了她?” 段葛兮道:“不用,我知道她不是一个省事的,但是她的心智在那里,和段水云相比差远了,不足为虑。” 再说这样的人,就算要收拾也得自己收拾。 段葛兮还是让阿诺和玄魄回去了,虽然两个人很想跟过来,可是越欠越多了,怎么办?段葛兮的心有点疙瘩。 去白鹭庵很顺畅,段葛兮在很久以前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现在跋山涉水的过来,看见这一花一木都极为熟悉,但也十分的讽刺,因为这些都是她曾经看到长大的,庵堂门前的树,曾经被她抚摸过。 院子前面的石凳,曾经被她坐过无数次,庵堂后面有无数杜鹃花,曾经她很喜欢这些花,每到开花的季节她就会看的怔怔的,。 鹭庵不好,清苦,让她绝望,曾经的靛蓝对她的背叛,娴静师太是吕月殊的人,白鹭庵积累了她太多的希望,太多的感情,段葛兮站在这里想的不少。 阿露是从这白鹭庵出来的,看着白鹭庵的一切也缅怀至深。 倒是漠北和翠浓好奇的很,他们对囚禁段葛兮三年的庵堂很感兴趣,乃至于一进来就开始东张西望,走了一会。 还是翠浓先问道:“怎么没有人呢?” 阿露道:“现在是念经的时间,每天有一个时辰去大堂里面念经,现在正是那个时侯。” 段葛兮又走了一会,从院子看到房间,从房间看到祠堂,夏羽的牌位还在,和其他段家祖先的牌位在一起,这是段家供奉的家庙,想不到段家败落了,现在段老夫人还肯给这家庙供奉,可见这家庙在段老夫人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段家即便是败落,段老夫人还是没有断了这白鹭庵的香火。 段葛兮看着白鹭庵熟悉的一切,娴静师太这边念经也念完了,最先发现段葛兮在白鹭庵待了多年的香烛。 香烛最开始是娴静师太让跟在段葛兮身边的一个女子,只是香烛看起来没有阿露那么灵秀,再加上香烛和娴静师太有点关系,香烛在白鹭庵的日子也还算过的不错。 但是再不错,在这白鹭庵也无聊的很。 香烛一出门便看见几个年轻婀娜的女子,带头的女子一身名贵的丝绸裙子,现在那里宛如月亮坠入白鹭庵,让人恍恍惚惚觉得是神仙妃子。 那个女子的身边还有两个俏丽的丫鬟,那两个丫鬟猛地看上去,也是满身的绫罗绸缎。 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和两个丫鬟。 香烛看了很久,很久,越看发现有两个十分熟悉的人。 一个是段葛兮? 还有一个是阿露? 待香烛思索疑惑的时候阿露开始给香烛打招呼了。 阿露笑道:“香烛,我们好久不见。” 岂止是好久不见,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了。 香烛顿时反应过来,可能因为原来和段葛兮还有阿露说话向来都是呼来喝去的。 所以习惯用那样说话的口气。 香烛讽刺道:“哎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段家二小姐还有阿露呢,我还以为你们忘记了这养活过你们的地方呢,可没有想到你们还会过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香烛很嫉妒阿露,原来娴静师太不喜欢段葛兮,处处折辱段葛兮,所以香烛也是打心眼里面看不起段葛兮。 段葛兮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香烛,经过怨恨,长时间的宅斗,段葛兮的眼里会不知不觉中带着一种让人害怕的威慑力,比如她看着香烛,香烛的身子浑然一斗,这眼神居然比娴静师太厉害了好几百倍。 香烛有点心虚,可是气势上不肯输给段葛兮,于是大声道:“段二小姐,你看什么看,你以为你多看我两眼我就会怕你吗?告诉你,我不会怕你的。” 香烛的声音太大,把房间里面的人惊动了。 娴静师太呆着其他的姑子都出门了,看着段葛兮兮一身华贵,皮质高雅的宛如出尘的仙女,加上她长时间经过宅斗的洗礼,竟然很像天宫里面掌握生杀大权的王母。 当然段葛兮比王母年轻多了。 娴静师太第一个认出了段葛兮,惊愕了不久顿时对段葛兮福身道:“段二小姐来了,有失远迎。” 这时候身边所有的姑子都看出来了,这就是段葛兮,这就是她们最近说了无数次的段二小姐,昨天她们还在说不知道段葛兮和阿露怎么样了呢。 但葛兮那样的性子回到段家后还不得被吕月姝给辗压成渣。 即便听到过段葛兮的一些风声,这白鹭庵的人还是以为是因为段葛兮的运气好。 但是今天,段葛兮居然站在这里。 段葛兮来了,身上好像还笼罩着胜利的曙光。 这是白鹭庵的姑子们对段葛兮的第一感受。 看着娴静师太样子,段葛兮轻声道:“太师还是不要给我福身了吧,我今天过来有件事要问问太师。” 娴静师太还算是比较恭敬道:“段二小姐请问吧。” 段葛兮道:“我想我知道,这白鹭庵供奉的夏羽,是不是还有夏羽的骨灰?” 当年段家恨极了夏羽,加上夏家是是,段家的人绝对不会把夏羽供奉在段家的。 娴静师太立马明白了段葛兮来白白鹭庵的意思。 娴静师太问道:“段二小姐好生生的问夏羽夫人的骨灰作何?” 其实自从段葛兮回京之后,娴静师太也派人去打听过段葛兮的事迹。 吕月姝死了,段悠兮入了监狱,段鹄现在都在监狱里面。 儿这些事很有可能都跟段葛兮有些扯不清楚的关系。 段葛兮自从回到了段家就好像变化了一个人。 所以娴静师太这次看见段葛兮,翠对段葛兮比较恭敬。 因为此时的段葛兮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段葛兮了。 段葛兮声音淡漠道:“不怪娴静师太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我也可以告诉娴静师太一二的,夏羽是我的亲生母亲,上次我在刑部估计鸣冤的时候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事迹,既然师太现在不知道,那么我现在告诉师太就是了。” 夏羽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 身边所有的姑子都怔愣的看着段葛兮。 香烛比较记恨阿露,但是更厌恶的是段葛兮,若是段葛兮当日选择的是她下山,是她跟在段葛兮的身边,那么她也不至于现在还在这庵堂。 好像错过了一场泼天富贵一样。 所以香烛对段葛兮冷言冷语道:“段二小姐说这话说的惊世骇俗,这夏羽夫人不是段家大小姐的亲生娘亲吗?什么时候变成了段二小姐的亲生母亲,我可没有听说过。” 段葛兮道:“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因为你在白鹭庵,整天做着你那不切实际的小梦,即便京城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你都不会知道的,这是正常的。” 香烛顿时道:“段葛兮,你莫要含血喷人,我可没有做那不切实际的梦,谁知道京城那边是不是你瞎编乱造出来的。” 段葛兮道:“你可以不相信我说话的话,但是你要相信师太说的话。” 段葛兮的眼神移到娴静师太的脸上,带着洞若观火的意思,问道:“师太说说看,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娴静师太以前对她并不好,在这白鹭庵总是刁难和苛刻,但是这次娴静师太竟然对她尊敬了起来。 可见京城那边也有一些消息传播在娴静师太的耳朵里面。 娴静师太即便不知事情的全部,可是那多多少少的风声还是听到一些。 果然,娴静师太这身子一怔,默了好久才道:“段二说的都是真的。” 后面的姑子一派的哗然。 既然段葛兮说的是真的,那么段葛兮过来取夏羽的骨灰就名正言顺了很多。 段葛兮真的是夏羽的女儿,而不是吕月姝的女儿。 后面的小姑子们还会惊讶一番,可是香烛很鄙视段葛兮。 若不是段葛兮有眼无珠选择了现在的阿露,说不定跟在段葛兮身边的就是自己。 而且依照她的野心,指不定已经嫁给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了。 哪里还会现在这样子待在这白鹭庵的庵堂,毁了自己的未来。 香烛对段葛兮更加鄙视道:“哦,原来段二小姐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知道,真是可怜的很,我还以为段二小姐很厉害呢,可是现在看来段二小姐也是一个可伶的人。” 香烛就想不断的讽刺段葛兮,谁让段葛兮瞎眼的,若是段葛兮以前选择的是她该多好。 段葛兮闻言,一记冷眸扫过去,道:“香烛姑娘,我段葛兮和你没有仇怨,你非得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香烛十分不在意的耸了一下肩膀,好似正眼都不愿意给段葛兮。 啪的一声,阿露不知从何时钻出来给了香烛一个巴掌,紧接着道:“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我们的小姐大不敬,我看你就是找死。” 阿露跟在段葛兮身边的时间久,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若是有任何人敢对段葛兮不敬,阿露都会毫不客气的回敬。 这就是现在的阿露,段葛兮在一边看的直接抽动着嘴。 香烛结结实实的挨了阿露一巴掌,一边脸已经肿胀了起来。 香烛不可思的捂着自己的脸,一股无名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香烛对身后的姑子们道:“你们看看,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你们把这个贱人给我打死。” 这时候香烛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阿露给打死。 后面的一群姑子和香烛的关系不错,又大多都是嫉妒阿露有这样待遇的。 刚才看见阿露穿的那么不凡的站在段葛的身边,于是很有姑子把阿露嫉妒了一个遍。 现在香烛要打,于是很多姑子摩拳擦掌,要打打这个原来话都不敢大声说的阿露。 第180章 娴静师太顿时呵斥一声,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那些姑子赶紧按兵不动,但是看着阿露的眼神都恨不得和把阿露撕成碎片。 香烛委屈对娴静师太道:“师太,现在她们都欺负到我们的白鹭庵来了,我肯她们肯定就是不安好心,这个时候师太千万不要纵容她们啊,师太要为我报这一记之仇。” 香烛想在恨死了阿露,那个贱人原来在白鹭庵的时候,规规矩矩的,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很,可是现在这个贱人既然敢打她? 香烛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娴静师太顿时对香烛呵斥一声,道:“段二小姐在此谁敢放肆?” 段二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呢? 大家都不懂,段葛兮之前还不是一样在这被人随意的欺负,可是现在怎么就是一个代名词? 好像段二小姐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行头一样。 香烛怔愣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道:“师太,我们又不是要对段二小姐不敬,一个丫鬟胆敢打我,师太,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该死的香烛,刚才娴静师太的语气那么重了,她还要一门心思的找阿露的麻烦。 娴静师太立马对香烛呵斥道:“休得放肆,段二小姐现在住在战神将军的府邸,是战神将军的外孙女,你确定你还敢惹事吗?” 夏松现在是战神将军,当天出征的时候恰好有人给娴静师太汇报了那件事。 夏松走之前在夏家门口草草的给夏家其他的人打了招呼,可是唯独对段葛兮格外的特别。 夏松护着段葛兮如此,白鹭庵的人又怎么敢招惹段葛兮。 段葛兮居然是战神将军的外孙女,对啊,她的娘亲是夏羽。 那么段葛兮是夏松的外孙女也不难理解。 可是,娴静师太从来没有给香烛她们说过段葛兮的事,她们也不知道战神将军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个人,是个行军打仗的人。 这就是消息闭塞的可怕。 所以香烛嗤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即便是天王老子的女儿,在我这里也要看我的眼色,由我做主。” 娴静师太一巴掌打在香烛的脸上,怒斥道:“岂有此理,我都给你说了,这是战神将军的外孙女,你知道战神将军是谁吗?” 不待香烛回答,娴静师太又道:“前不久战神将军带了数十万大军从京城出发,十万大军,你若是要伤了段葛兮的脸面,就是与十万大军为敌,有一个敌人两个敌人已经够呛了,难道你还与那十万个人为敌?” 娴静师太的话倒是比较有说服力。 或许香烛不知道战神将军是谁,也不知道得罪段葛兮有什么后果。 因为这里消息闭塞的很,她常年在这里又没有京城那边的消息,所以她不知道京城的形式。 可是娴静师太告诉她,如果惹恼了段葛兮,就等于惹恼了那十万人。 我的天啊惹恼了十万人,有十万个人与为敌。 香烛顿时不敢了。她没有想到段葛兮会如此的可怕。 但是,段葛兮可怕难道这掌掴之仇就不用报了吗? 香烛死死的瞪了阿露一眼,道:“别以为你有一个好主子给你罩着你就了不起啊,要知道你现在在白鹭庵,弄死你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阿露这样的人香烛想立马弄死。 阿露鄙视道:“我就是有这样的主子,我的主子就是会给我撑腰,怎么的?你还找不都主子呢,你以为你想给人做丫鬟就有人要你啊?” 香烛被气的不轻,她伸出之手指头指着阿露道:“好一个贱人的嘴巴。” 阿露故意给香烛挤眉弄眼了一下,有段葛兮在身边,即便是身陷囹圄她都不怕。 有这么一一小姐,实在是太幸福了。 阿露把香烛气的不轻。 香烛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了,于是转身就走了。 看见香烛走了,娴静师太立马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香烛现在年纪还小,没有见过世面,所以说话的时候不中听,我代替香烛姑娘给段二小姐请罪了。” 说到请罪,娴静师太居然要给下来给自己请罪? 不过段葛兮看着娴静师太下跪的过程比较慢,大概是为了让段葛兮拉她一把吧。 不过段葛兮没有拉,连她的手都没有扶一下。 结果娴静师太硬生生的跪在段葛兮的面前。 白鹭庵的三年折磨,她差点奄奄一息,若不是后来的自救,说不定她的命都没有了。 而是娴静师太这个跪,就想让她原谅,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娴静师太也在试段葛兮的态度,之前她那么折磨段葛兮,现在看见段葛兮的时候,她的心里有点发毛。 总觉得段葛兮有点不会原谅她。 如果段葛兮真的不原谅她,就必然会让她跪下,若是段葛兮是一个不记仇的,断然会把她扶起来。 所以她故事跪下来,就是要看看段葛兮的态度。 可是段葛兮毫无表情的看着她,就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段葛兮不会原谅她? 这意思是段葛兮过来肯定找她报仇的? 娴静师太看着段葛兮,心里怔怔的,也是怵怵的。 段葛兮看见跪在地上的娴静师太,顿时继续问道:“请问夏羽的骨灰是否在这里?是不是真的?若是夏羽的骨灰在这里,我务必要带她回去,还有夏羽的灵位。” 娴静师太愣了一会,顿时道:“时间都这么久了,夏羽夫人的骨灰被搁置的太久,若是要挪动的话要诵一天的请魂经,这样她的灵魂才能归位,所以段二小姐要在这里等上三天的时间。” 娴静师太说等上三天的时候,眼底一片狡黠。 三天的时间可以干很多事,段葛兮也会干很多事,她也会干很多事。 段葛兮道:“好,三天就三天的时间,一切事情都由太师说了算,我静候太师的消息。” 娴静师太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既然要在这白鹭庵待上三天的时间,那么这房间肯定是要清扫一番的,。 段葛兮还是回到原来的那个房间,那个她重生之后睡的第一个床。 那是一个木架子支起来的床,两边是两个高高的木凳子,木凳子中间放了几块木头。 此时因为这房间根本没有被人打扫过,又过了两年的时间,可想一下这房间脏乱的程度,一层厚厚的灰尘,让这房间的的轮廓都看的不怎么协调好看。 阿露感叹了一下,道:“小姐,这屋子只怕从来没有人过来收拾过。” 段葛兮不以为意道:“很正常,她们不会过来帮我收拾房间的。” 翠浓难以理解的看看周围,四处打量了好久,才喟叹一声道:“小姐,想不到这竟然是小姐原来在白鹭庵待的地方。”实在是太简陋了。 可是这房间再怎么不好,再怎么简陋,这还是得早点收拾的。 阿露和翠浓放下手中的报复,随手就打算要在这房间好好的收拾一下。 段葛兮立马道:“不必了。” 阿露和翠浓怔怔的看过来,问道:“为何?” 段葛兮看看窗外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会就来了三个手脚麻溜的姑子。 姑子们进来给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又开始急忙在房间里面收拾好久。 一个时辰之后,房间的被褥崭新,柜子和窗台都刷的干干净净。 由于段葛兮的房间十分简陋,甚至最后有姑子进来给段葛兮搬来了崭新的柜子。 末了,有姑子给段葛兮姑躬身道:“段二小姐,师太让我们好生的招待你,千万不要怠慢了段二小姐,段二小姐还是先休息吧。” 眼见这时间不晚了,是该好好休息了。 段葛兮道:“好,代我谢谢师太。” 几个姑子走了之后,翠浓立马对段葛兮谨慎道:“小姐,这房间有问题。” 说到有为题,翠浓在房间里面检查了好几遍,最后问了一下柜子,顿时脸色大变道:“小姐,这柜子被人涂了一层毒漆,若是被小姐闻几天,必然甚至昏聩,受人摆布。” 段葛兮面色渐渐地变化了一下,变得深沉好多,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阴冷至极的味道。 段葛兮道:“我就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给我下跪,她怎么可能不提防我,原来她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段葛兮说的她就是娴静师太。 刚才娴静师太眼中的目光可是被段葛兮看的清清楚楚。 娴静师太已经去了除掉她的心思。 阿露担忧道:“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段葛兮冷道:“既然她们不想活,那么就让她们死吧。” 既然有人算计到她的头上,她焉能有不反击的道理,不仅要反击,而且还有反击的快,反击的流畅。 这是段葛兮这边。 另外一边,一个稍微宽大的屋子,里面陈设十分反的工整,甚至能看到熏炉,熏炉里面还有阵阵的香烟袅袅。 此时窗户外面有两身影。 一个是娴静师太的,还有一个就是香烛的。 香烛捂着自己的脸颊,低声委屈道:“表姑,今天我被阿露那个贱人打了,我心里好气愤,我好难受,这仇不报不行,我现在想起段葛兮和阿露在我们这白鹭庵,我就恨不得把她们两个给烧死。” 娴静师太立马呵斥道:“你胡闹,段葛兮现在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现在我跟她说话都得让着三分,原来在白鹭庵的时候,她在我面前可是服服帖帖的,即便她对我心生不满,怨恨,可是也不敢跟我起冲突,我那个时候知道她性子清高,可是是一个傻的,很多时候都被我拿捏的死死的,可是那个小贱人现在摇身一变,变成这身份尊贵的战神将军的外孙女了。” 娴静师太焉能不恨段葛兮。 不仅恨段葛兮,她还要在第一时间把段葛兮那个贱人给解决掉。 之前她没有少对段葛兮做坏事,她不相信段葛兮不会报复她。 香烛止住委屈问道:“表姑,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娴静师太的脸上冒出一个阴险无比的笑意,道:“还能怎么办?把她给我弄死。” 说完这话,娴静师太继续对香烛道:“只是,陷害一个人不是歇斯底里就可以了,我们还得好好筹谋才行,千万不要让人看出你要害人的破绽。” 香烛知道娴静师太已经对段葛兮等人产生了杀意。 甚好,她就是害怕娴静师太会摄于段葛兮现在的身份,从而不敢动手。 段葛兮这样的人活着太招人厌恶了,那样的人就该死。 香烛问道:“表姑,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娴静师太想了一会道:“要怎么做也不由得你,明天一早我让其他的姑子做。” 这边香烛又和娴静太师说了一会话。 这白鹭庵的晚上格外的幽静,娴静师太对于段葛兮也算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晚上还派人送了宵夜过来。 深山里面有不少的野菜,灰灰菜,马齿苋,加上姑子在这山里种的小麦,做了一些可口的馒头,和素菜包子。 这样的晚餐可比段葛兮在白鹭庵那三年的任何一天都丰盛多了。 翠浓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挨着尝试了一下,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确定发现没有任何异常,才敢让段葛兮和阿露动筷子。 段葛兮让潜藏在暗处的漠北也出来,今天折腾了一天,得好好用一段晚饭才行。 漠北拿着两个馒头走到一边去吃,和段葛这样的小姐在一起吃饭,漠北总是有点不好意思 段葛兮也管不了那么多,漠北就是这么死脑筋的一个人。 用完晚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觉。 因为这房间那个木柜有问题的原因,翠浓带着不少抗毒的药丸,段葛兮几个都喝了一粒,这才放心无比的睡了去。 这一觉竟然睡的十分的舒服,。 深山里面的清晨总是和京城不一样。 京城每天早上会听见街道有人要吆喝的声音,可是深山没有。 白鹭庵的清晨是一片鸟叫声,鸟儿叫的欢快,很早就有人在外面等着段葛兮。 见段葛兮起床之之后,有两个姑子里面立马殷勤无比道:“段二小姐,这白鹭庵的早晨空气可还好?” 段葛兮看见这两个姑子也很熟悉,一个会心,一个会月。 会心和会月。 段葛兮顿时想气之前她还在这白鹭庵,和这两个姑子交流的甚少。 只知道她们的话比较少,因为没有直接的交流,所以不知道这会心和会月究竟是什么心思。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这白鹭庵的清晨空气甚好。” 会心和会月顿时向往道:“可是我们只能在这里,呼吸不到京城的空气了。” 见段葛兮默而不语,会心尴尬的笑了一下,道:“段二小姐,这里的空气在白鹭庵算不得最好的,不如我们请段二小姐去一个地方,那里的空气更加好,更加精纯,若是段二小姐能去呼吸一番,只怕会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呢。” 段葛兮的心里微微的一怔,难道又有什么阴谋来了? 不过段葛兮按捺住心里的惊讶对会心好会月道:“白鹭庵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会心和会月道:“段二小姐不知道也很正常,之前段二小姐在这里的时候不是看书,就是躲在房间里面不出门,我们也不敢和段二小姐套近乎,现在看见段二小姐从京城那边过来,觉得段二小姐是一个让人惊艳的人呢,” 段葛兮淡淡一笑,道:“谢谢两姑娘的夸奖。” 会心和余会月在讨好自己,不知道是另有目的,还是真的想跟自己一起去京城。 会月的手中抱着一个袍子,是一个素色的袍子,看着不是那么好看,可是比较保暖。 这清晨的白鹭庵,即便是夏天,也会让人感觉到寒冷。 何况还在秋天。 会月把手中的袍子呈现在段葛兮的面前,道:“段二小姐若是愿意跟我们一起上去,那就请披上这个袍子,上面冷。” 翠浓接过袍子,又在袍子上面检查了一番,除了袍子有点花草的香味之外倒也没有大碍。 翠浓把袍子系在段葛兮的身上,道:“小姐还是披上吧,既然两个姑娘过来带小姐上山去呼吸一下这山中里面的空气,小姐切莫着凉了才事。” 既然翠浓把这袍子给她,说明这袍子没有任何问题。 段葛兮也依着翠浓的折腾。 很快,会心和会月就把段葛兮带到白鹭庵的后山上。 果不其然,这后山有无限的风景,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宛如一条火红无比的地毯。 这映山红还是段葛兮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 这花朵单个看不是很好看,只是一种纯粹的红色,但是接连成一片一片,从别处的山逶迤未而来,这就美的动人心魄。 好美的山,好动人心魄的风景。 而且这里的空气果真有会心和会月说的那么好。 在这呼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通透,好像四肢百骸都能清越无比。 这果然好风光。 段葛兮子自从去了京城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风景,看着看着,好像忘记了一切。 好似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处在一片悠然的环境之中。 会心和会月交替了一下眼神,不一会会心开始在段葛兮的身边在在唱一首歌。 这首歌没有歌词,没有多么优美的旋律,会心的声音很有节奏,从平缓逐渐的到高潮。 好像在呼喊一种东西,这是呼唤的感觉? 会心在呼唤谁? 段葛兮还来不及多想,顿时看见一只凶猛无比的恶兽。 阿露顿时惊呼道:“小姐,那是一只老虎,小姐,有老虎过来。” 段葛兮看清楚了,确实有一只老虎。 会心顿时停止那奇怪的歌声。 段葛兮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会心不是在唱歌,会心是要把这只恐怖的老虎也召唤过来。 段葛兮一道寒光瞅到会心的和会月的脸上,段葛兮呵斥道:“你们要陷害我?” 会心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被人识破还是要面对的。 所以会心的不好意思只是刹那,刹那之后会心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么做的,而且这是师太的意思,师太害怕你对付她,所以必须要想一个法子除掉你,段二小姐若是要恨的话就去恨师太吧,以后若是要报仇的话,也找师太,段二小姐可千万不能找我们啊,我们也不是故意要段二小姐死的。” 这就会心和会月的目的,这里有猛兽出没。 她们把段葛兮带过来,就是为了让段葛兮被猛兽吃掉。 这时候那老虎家距离段葛兮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近的只要一起身肯定能把段葛兮撕成碎片。 段葛兮浑身一寒,不过段葛兮是很冷静的,冷静的人才能想清楚一个问题。 为何那老虎的眼神非得在她的身上? 为何那老虎不看阿露也不管翠浓? 电光火石之间,段葛兮迅速解开身上的袍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丢给会心和会月。 看见那袍子飞到会心和会月的身上,那老虎咆哮一声顿时上去死死的咬住那袍子,结果那一口咬断了会心的脖子。 那老虎发狂了,紧接着又咬了会月。 段葛兮急忙对阿露和翠浓道:“这老虎发狂了,我们赶紧走。” 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就要走。 幸好一直在背后守护的漠北出来了。 从三个女子的身后硬生生的截断了老虎。 几个人一起找了而一个安全的的地方才气喘吁吁扶着大树站在那里。 段葛兮问道:“漠北,那是怎么回事?” 段葛兮说的怎么回事,问的是那老虎怎么会咬穿那个袍子的人。 漠北看见段葛兮无事,才放心道:“小姐,我刚才注意到那袍子,里面的毛皮有一点虎毛。 漠北又想了一会,顿时对段葛兮道:“以前我看了一个故事,两个野兽本来是好朋友,可是有一天一个野兽那另外一个野兽的兽崽给弄死了,于是那个野兽怀恨在心,恨极了那个弄死它崽子的野兽,于是见面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小姐,我刚才看见那老虎,扑到那袍子上面就是不顾一切,出口很辣无情,估计它们之间有化不开的仇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会心和会月起了要杀害她的心思,所以想了用那个袍子的办法。 可是会心怎么知道呼唤那个老虎过来? 或者是说她们早就筹谋好了一切,就等着她过来之后她们来对她进行疯狂的报复 白鹭庵的人在之前只是恶心,那么现在就是可恶,是罪不可赦。 段葛兮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夏羽的牌位,处罚一下娴静师太就可以了。 可是想不待这里的人做事这么可恶,那么只能要了她们的命。 段葛兮语气一沉,道:“回去之后立马告诉她们,说会心和会月被老虎咬死了。” 阿露和翠浓都是心有余悸。 尤其是翠浓,最近在京城她们惯用的手段都是下毒,所以翠浓看什么问题都围绕着有毒无毒而来的。 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一看。 翠浓知道自己的看问题太狭隘了。 于是段葛带着两个丫鬟和漠北回到了白鹭庵。 漠北还是一样潜伏在暗处,阿露和翠浓在第一时间就把会心和会月被老虎咬死的消息告诉了娴静师太。 仙娴静师太听了之后顿时惊愕的无以复加,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一个法子,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段葛兮好好的,然而老虎咬死的是会心和会月? 此时娴静师太和香烛坐在一起。 娴静师太的来脸在扭曲,香烛也不可思议道:“表姑,那后山那只老虎那么凶猛,为什么没有咬死段葛兮那几个贱人,偏偏会要是会心和会月?” 娴静师太现在很头疼,她好不容易设计了那么久。 那老虎之前死了一个崽子,那老虎的崽子是另外一个老虎吃掉的。 所有那只老虎对吃掉它崽子的那只老虎恨之入骨。 那袍子里面有一点暖融融的东西,就是那做了恶事老虎的毛。 必然会引起仇敌的报复。 会心和会月之前没有少拿那袍子做文章,之前把那袍子裹在其他动物的身上,可是结果都被撕成了碎片。 让段葛兮上山裹着那个袍子,肯定会被那个凶猛的恶兽给啃食的干干净净。 可为何偏偏是会心和会月? 娴静师太问跪在地上的一个姑子:“那段葛兮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那个姑子道:“师太,我看见她在最后一刻把袍子丢给会心和会月,我能确定她一点事都没有,段葛兮没事,会心和会月被那老虎吃的干干净净,那场面好可怕,好血腥啊。” 地上的小姑子想起那个血腥的画面就想吐。 香烛恨恨道:“想不到段二小姐那么好的命,在猛兽的口下也能顺利的脱身,表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次段葛兮既然过来我,我们必然不能好好的让她活着,若是给她活着的机会,我们以后必然会后患无穷啊。” 香烛说的话,娴静师太怎么会想不到。 之前那么对付段葛兮,段葛兮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 想了一会,娴静师太的眼神好似被风吹偏的蜡烛一样。 她咬咬牙道:“不会的,我不会给她活下的机会的,除了老虎的事情,我给她搬过去的柜子也不能用,若是闻上几天,她即便是想回去也由不得她了。” 香烛问道:“可是她只住三天,这三天未必会发生问题。” 把柜子被她涂抹了一种让人昏聩的花粉制作的药物。 用量又不敢太大,只怕段葛兮闻十天都不会发作。 香烛说的对,既然起来要害死段葛兮的心思,那么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娴静师太眼神一暗,道:“从山下上来会经历一个沟壑,那沟壑上面有一个木桥,去找人想法子把木桥给弄下去,她就算是想回京也不得不等上一段时间了。” 从白鹭庵的山下上来,有一个山涧,山涧有一座木桥,非得通过那个木桥才能过来。 若是把那个木桥给捣毁,段葛兮就算是想回京,那也是做梦,段葛兮必须要死在这里,而且要死的不明不白。 香烛神色一亮,顿时道:“表姑,这是一个好主意,就是要把段葛兮那个贱人弄死在这白鹭庵,既然她跟过来,我们就有办法让她有去无回。” 这边娴静师太和香烛商量了一会,从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愉悦。 在娴静师太自以为和香烛筹谋的这件事不被段葛兮知道。 其实段葛兮已经知道了,因为是漠北告诉段葛兮的。 这边段葛兮闻言,倒还算是镇定,道:“我就知道我这次过来会艰难险阻的,想不到她们一招比一招更狠。” 阿露尚且了解娴静师太和香烛那一行人是什么性子。 但是翠浓不了解,所以翠浓有点担心道:“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她们有那么多人,十来个,可是我们才这么几个人,若是当初叫上阿诺和玄魄也就好了。” 段葛兮道:“不叫上她们也可以,会功夫的人有漠北一个就够了。” 段葛兮转身对漠北道:“去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我现在也不着急回京。” 不着急回京,可是想到江人生还在找什么方子解决身上的毒素,段葛兮有点微微的烦躁。 时间不长了,现在身陷白鹭庵,秦秀逸又好好的活着,这可不行,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手刃亲仇敌,就是为了虐死段悠兮。 不一会漠北走了。 段葛兮对翠浓道:“帮我找一颗玉露丹吧。” 翠浓依照段葛兮的话,给段葛兮找了一颗玉露丹。 第181章 段葛兮把玉露丹吞咽下去之后,对翠浓问道:“我的身子还有多久?” 翠浓赶紧给段葛兮把了一下脉,随即面色沉重道:“还有半个月了。” 居然还有半个月她就要癫狂了,段水云给她的毒药是能刺激头脑的东西,一旦脑子被这东西侵蚀了,那么她以后就是书上所说的走火入魔。 段葛兮有点烦躁道:“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睡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娴静师太亲自带着两个姑子过来的,看见段葛兮梳洗完毕出了房间,娴静师太急忙给段葛兮福身道:“段二小姐,大事不好了,贫尼过来是专门给段二小姐带来一个坏消息的。” 娴静师太的面色带着慌张和无奈,好似是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因此显得很自责。 不过段葛兮并不会安抚面前的师太,段葛兮疏淡道:“大师请说吧。” 娴静师太顿时道:“段二小姐计划的是明天回家,可惜贫尼过来告诉段二小姐,那木桥断了,段二小姐只怕明天回不了家,贫尼过来特意为了向段二小姐说明情况的。” 段葛兮故作惊愕道:“木桥竟然断了?” 怎么可能,白鹭庵的木桥是花费了发代价修建的,那些木头可是这深山里面最好的木料,防腐防潮,坚硬无比,那些有钱的员外爷都会用这钱里面的木头,若是家里死人,这里的木头可以作棺椁,而且这棺椁即便是在地下埋葬很多年,也不会轻易出现腐朽的问题。 娴静师太这个理由让段葛兮有点想笑。 娴静师太顿时惋惜道:“贫尼也觉得不可能,可好端端的一座木桥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断了,估计最快的速度也要四五天才能修建好,不如段二小姐在这里多住上几天,耽搁了段二小姐的大事,贫尼心中有愧,还望段二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段葛兮自然知道娴静师太打的什么算盘,不过现在确实是回不了京城了。 段葛兮淡然道:“好,既然师太特意过来告诉葛兮此事,那么葛兮肯定会在这白鹭庵多留上几天的时间,劳烦师太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看上起和谐无比。 告别了娴静师太之后,阿露顿时对段葛兮道:“小姐,我刚才看见师太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我们得多多提防才行,千万不要中了她们的奸计啊。” 段葛兮微微的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你们好好的跟在我身边不要担心。”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秋天哪有不下雨的道理。 娴静师太走了没有多久,天上居然下起了大雨。 这雨势磅礴无比,从天而降顿时浇湿透了土地。 幸好段葛兮一行人从院子回家的房间的速度比较快,要不然这身上的衣服肯定会淋湿。 可是回到房间没有多久,居然发现啊房间上面也在漏雨,滴滴答答的。 这屋子确实是年久失修,只怕这雨势一直这样,今晚上要睡觉都没有地方。 丫鬟不能主持现在的事情。 段葛兮也不能让这雨马上就停止收住。 两个丫鬟每次遇到事情都会觉得很无奈。 段葛兮看见房间里,没有一个可以接雨的器皿。 这该如何是好,而且下雨这么大,若是要去叫人过来修补漏雨的地方,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段葛兮让阿露和翠浓先把被子收拾好。 一定不能让被子先沾水。 最后还是阿露愁眉苦脸的对段葛兮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这天下雨这么大,我们房间漏雨漏的儿很厉害,只怕晚上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翠浓也是一样的担忧。 段葛兮想了一会,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忧,可是现在最担忧的不应该是现在这个问题,我们要担忧的是,只怕这场雨来了,我们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什么数不尽的麻烦? 两个丫鬟都怔怔的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嗤笑一声道:“只怕我们今晚要挪窝了,也会更加凶险了。” 这场雨下的十分不妙,是段葛兮所厌恶的,但是确实娴静师太所喜欢的,毕竟会给娴静师太带来很大的便利。 果不其然,冒着大雨,娴静师太叫了几个姑子过来,这些姑子为首的就是香烛。 香烛等人给段葛兮带了几把雨伞。 把雨伞送给段葛兮身边的丫鬟之后,香烛有点不情愿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段二小姐,我们师太过来邀请段二小姐搬到另外一个院子。” 段葛兮问道:“是什么院子,我需要和谁住吗?” 香烛眼神掩饰着一丝淡淡的阴狠,道:“段二小是贵客,这院子是西院,还有院子是北院,只是白鹭庵的姑子们比较少,住不到那么多的院子,所以北院那边也很少被打理清扫,因为师太交代,段二小姐搬要南院,最好跟我们临近住,正好,在我们的隔壁,还有一个空房间,若是段二小姐不介意,那只能晚上跟我们做邻居了。” 香烛一边说话,暮光一直停留在段葛兮的身上,时不时的绽放出一点让人害怕的冷光。 既然下雨,唯一的地方便是香烛所说的龙潭虎穴,那么段葛兮几个人也得去。 段葛兮对香烛道:“好。” 段葛兮同意了,这并不意外,很快香烛让几个姑子一起帮段葛兮收拾包袱,然后又撑着油纸伞把段葛兮几人带到南院。 这院子的院主是娴静师太,白鹭庵所有的姑子都住在这个院子里面。 看着这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被收拾的清洁无比的房间,简直和段葛兮之前住的房间相差甚远,招待段葛兮等人入住之后,香烛很快便走了。 翠浓检查了一下四周,有点担忧对段葛兮道:“小姐,我总是觉得心里发毛。” 段葛兮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这次借着下雨她们必然会对我们动下杀手,我们周围都是人,所以说话必须要当心些,以免被人听见,那就不妙了。” 简单的和丫鬟们交代了一些事情,段葛兮又让潜伏在暗处的漠北好好的监视着娴静师太等人的一举一动。 时间过去的很快,由于下雨,段葛兮等人无处可去,只能待在房间里面,两餐饭都有姑子亲自送过来,很快到晚上,雨还在下,而且势头并未减弱,一直下到晚上要就寝的时候,再强的戒备心都比不上一阵困意的来袭,段葛兮等人都顶不住了,睡觉了。 他们睡觉了,可是白鹭庵有几个姑子在娴静师太的命令下开始行动了,既然起了要杀段葛兮的心,那么必然要有杀死段葛兮的手段和决心。 姑子们借着下雨的声音,倒也不必太过小声安静,山里有不少的毒蛇,姑子们常年在白鹭庵,倒也是抓毒蛇的高手。 她们把提前准备好的毒蛇从房间一个豁口里面投掷进去,一共三条,里面三个人必死无疑,这些毒蛇和别的蛇不一样,它们被白鹭庵的姑子摸索的比较清楚,这些毒蛇喜欢咬人,见人就咬,若不是白鹭庵的姑子们提前做足驱赶毒蛇的方法,说不定这些毒蛇已经把她们咬死了。 三条毒蛇溜进去,姑子们以为段葛兮她们必死无疑。 恕不料躲在暗处的漠北早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姑子们投放毒蛇没多久,便觉得脑子一阵发晕,漠北不知何时砍晕了她们。 于是段葛兮等人打开门钻了出来,紧接着把几个姑子丢进去。 段葛兮对这周围戒备心那么高,即便是困顿至极也不会轻而易举的睡过去。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三条毒蛇被她们放进去了。” 段葛兮头皮发麻道:“我知道。” 转瞬段葛兮对身边翠浓问道:“你医术高明,必然对那些毒物有所了解,那样的毒蛇你怕不怕?” 翠浓略带得意之色道:“小姐,我不怕,我自幼钻研医术,尤其对毒蛇这一类感兴趣。” 段葛兮放心了,对翠浓和阿露道:“好,把她们弄进去抵挡了一阵,估计明天起来又是一件大事,我们进去吧。” 做事就要做的不被人怀疑,即便怀疑,也要有苦说不出。 段葛兮带着两个丫鬟又进去屋子,里面三条毒蛇,三个姑子,三条命,明天确实好大一件事,不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回到房间之前,翠浓给段葛兮还有阿露的身上撒了一层硫磺粉。 待进了屋子之后,好像听见毒蛇在吐信子的声音,嘶嘶的,听着让毛骨悚然。 这时候窗外一道闪电下来,整个房间被照亮了片刻,只见三个姑子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三条黑色的毒蛇在三个姑子的身边。 阿露吓的顿时一声低吼。 翠浓急忙道:“小姐,阿露不要害怕,我知道这山里面肯定会有毒蛇,所以在京城过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硫磺粉,现在我们身边有硫磺粉,并不用害怕这些毒蛇,不碍事的。” 虽说身上有了硫磺粉,可是段葛兮还是觉得心里发毛。 因为她刚才看见那毒蛇有大人的胳膊那么粗。 而且那三条蛇把几个姑子已经毒死了,现在目标是段葛兮她们三个。 段葛兮按捺心里的恐惧,道:“翠浓说没事就没事,我们还是该休息的就休息吧。” 与是段葛兮几个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床上。 翠浓又找了一些硫磺粉撒在段葛兮和阿露的身边,这才安静的睡在床上。 可能是那几条蛇觉得这几个女子亲近不了,在这房间里面呆了又好一会,这才从房间那个豁口溜出去。 蛇走了,段葛兮几人的眼皮子一沉,很快就睡着了。 在大雨的白鹭庵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比太阳起来更早的就是娴静师太还有香烛等其他的姑子。 大家昨晚上在各自的房间里面激动了一个晚上。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香烛去了娴静师太的房间,着急无比的对娴静师太道:“表姑,你说昨晚上春兰她们丢了几条毒蛇进去,段葛兮那个几个贱人死了没有?” 娴静师太还算是平静道:“肯定死了,那么毒的毒蛇,专门攻击人的,她们必然不会活着回京了。” 娴静师太想了一会,这么久没有看见段葛兮,她又觉得段葛兮邪门的很。 于是又问道:“香烛,昨晚上你住在段葛兮的隔壁,有没有听见隔壁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香烛想了一会,道:“昨晚上下雨闪电打雷的,我未曾听清楚隔壁有什么声音。” 娴静师太又跟香烛做了一会,直到看见冉冉升起的太阳,这时候娴静师太才起身道:“走吧,天亮了我,我们去看看她们是不是死了。” 香烛也期待的这一刻,她好希望一会看见段葛兮几个人的时候,只看见冰冷的尸体,和那发黑的身体。 有不少姑子知道娴静师太和香烛要在这个晚上害死段葛兮一行人。 所以大家也都早早的起床了。 看见唯一紧闭的屋子就是段葛兮的那间屋子,便有人兴奋道:“看来昨晚上她们真的死了,她们死了。” “看看,段二小姐原来跟我们住在一起可是起来的最早的,可实现在太阳出来了她们还未起来,可见她们根本起不来了,她们肯定死了。” “死了好,死了好啊。” 这些姑子大多都是好年华,就算是年纪最大的也仅仅是双十年华。 所以她们更厌恶段葛兮。为什么段葛兮当初背卑贱的脸她们都比不上,衣食住行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而这个时候段葛兮居然用战神将军的外孙女到白鹭庵的。 她段葛兮居然是用了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回到白鹭庵的。 所以段葛兮引起了娴静师太的猜忌,引起了其他姑子的妒忌。 现在大家都疯狂的希望段葛兮立马死去,只有段葛兮死去,她们的心里才会平衡。 院子站了一众人,站了好久好久,也不见段葛兮的房间有任何的异常。 这时候有姑子忽然激动而又兴奋道:“师太,段二小姐肯定是死了,我们去开门看看吧。” 娴静师太点点头道:“好,你们去开门,记住,段二小姐不是被人害死的,段二小姐是被毒蛇压咬死的。” 段葛兮这样的人身份高贵,若是被夏家的人知道她死了,必然会过来白鹭庵闹上一阵子,若是段葛兮死于非命,夏家的人也不敢拿白鹭庵的人怎么样。 娴静师太的话大家都理解是什么意思。 于是连个姑子顿时拉了一下袖子就要去开门。 忽然有人道:“春兰春娇和春雪呢?” 昨晚上三个放蛇进去的姑子,一个叫做春兰,一个叫做春娇,还有一个叫做春雪。 经过有人提醒,对啊,昨晚上放蛇的那几个女子怎么不在这人群之中? 众人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任何踪迹,奇哉怪也,这好端端的三个女子去了哪里? 不过大家没有想那么多,所有的姑子都在期待大门打开的那一刻。 两个女子继续拉了袖子上前了。 走到段葛兮睡觉的房门前,两个姑子迅速的打开大门。 只见房间里面一共躺着五个人,三个背对着门外睡在地上的,段葛兮睡在床上,阿露和翠浓睡到另外一张床上。 房间里面一共躺着六个人。 两个姑子看见,娴静师太和香烛还有其他的姑子都看见。 有姑子惊愕无比道:“师太,一共死了六个人,死了六个人,春兰她们死了,段葛兮和那两个丫鬟都死了。” 为了陷害段葛兮三人,白鹭庵又牺牲了三条人命? 娴静师太觉得心里发毛。 可是香烛高兴啊,香烛顿时兴奋道:“好好好,只要段葛兮死了,即便赔上我们白鹭庵的几个姑子也是可以的,段葛兮这个人本来就身性狡诈的很,死的好她死的好。” 香烛想着想着就咯咯地笑了。 段葛兮死的好,是被毒蛇要死的。 终于解决了段葛兮,白鹭庵的所有姑子师太好像都格外的高兴。 只是她们高兴没有多久的时间,便听见一个噩梦的般的声音响起,是段葛兮的声音,段葛兮的声音比冬天的霜雪还要冷,段葛兮道“你们在兴奋什么?你们在笑什么?我的房间里面被毒蛇咬死了三个人,敢情你们很高兴?” 若说对于白鹭庵的人来说,什么叫做晴天霹雳,那么此时段葛兮的声音就是晴天霹雳。 段葛兮在讽刺她们? 而且段葛兮居然没死? 大家脸上的那得意的神色还未褪去,恰好被段葛兮收入眼底。 众人首先听见段葛兮的声音,再看着段葛兮毫无损害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不见丝毫的异样。 香烛怔愣了好一会,顿时尖叫大:“段葛兮,你居然没有死?” 此时不光是香烛惊愕,连娴静师太都冲着段葛兮道:“段二小姐,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被毒蛇咬死了吗? 后面那句话被娴静师太深深的卡在喉咙。 段葛兮反冷笑道:“是啊,我是不会耳被毒蛇咬死了吗?” 段葛兮的眼神挂着一道犀利,那犀利宛如战士手中的武器,看上去居然能让人毛骨悚然的森然之感,那就是害怕。 娴静师太顿时阿弥陀佛了一声,道:“段二小姐多虑了,贫尼可不敢这样认为。” 这时候有姑子进去房间看了一下,顿时大声尖叫道:“不好了,春兰春娇和春雪她们都死了,她们被毒蛇咬死了。” 这姑子嘶吼的声音喊叫出来,顿时引起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娴静师太顿时跨静屋子,顿时看见三个死了多时的尸体躺在第地上,她们的脖子被毒蛇咬过,浑身上下打都是一种乌黑如炭的颜色,看起来好不惊悚吓人。 这确实是春兰几个人的尸体,而且看她们的样子,在死了的那一刻还惊恐万分,死不瞑目。 段葛兮走到娴静师太的跟前,叹息道:“可惜了,好端端的三个姑子,还是大好年华,说死就这么死了,其实我也觉得很是惋惜的很啊。” 娴静师太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葛兮,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害怕。 为何面前这个瘦弱的,而又年纪轻轻的女子,这两天总会让她惶恐的很,总是忍不住屈服呢? 娴静师太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段葛兮鄙视道:“不是我的做的,是她们自己害死了自己,若不是她们想害死我,她们也不会死。” 娴静师太无话可说。 可是香烛不一样,香烛扭曲无比的看着段葛兮,怒道:“段葛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用阴谋诡计害死了我们白鹭庵的姐妹,你居心何在?段葛兮,好歹你在白鹭庵也待了这么多年,现在回到我们白鹭庵,我们又是帮你打扫房间,又是给你做最好的饭菜吃,可是你为何要做出伤害姐妹的事,段葛兮你仗势欺人。” 香烛这么一说,其他的姑子附和道:“段二小姐因为是战神将军的外孙女,便随意草菅人命,段二小姐心思歹毒,心狠手辣,天理不容。” “对对对,段二小姐草菅人命,伤害昔日的姐妹,段二小姐理应赔命。” 段葛兮想笑,最开始这群姑子看见房间里面躺了六个人可不是这样的神情啊,她们是激动和兴奋的。 可是现在看见自己安然无恙,又立马说顾念昔日的姐妹之情。 可见这些姑子是想她死,想的多么的变态和扭曲。 阿露和翠浓站在段葛兮的身后。 翠浓尚且人忍不住这些人的咄咄逼人,阿露几更加忍不住了 阿露插着腰便怒怼回去道:“你们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段二小姐仗势欺人,什么加做段二草菅人命?你们现在这是几个意思?原来段二小姐在这白鹭庵你们谁给了她好脸色看?” 阿露对娴静师太道:“她段葛兮是段家二小姐,可是你有没有当她是过段二小姐?你给她吃了发馊的饭菜,你知道她爱惜她的手,可是依旧让她冬季在刺骨的河流里面洗衣服,夏天让她顶着炎炎烈日去山上拾掇夏枯草,又是帮忙打扫房间,又是帮忙做饭的,你我要问问你们,你们做的哪一件事没有目的?” 这些人怀的是什么心思,翠浓或许不了解,但是阿露知道。 这人好生的不要脸,刚才看见春兰几个大概死了,可是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和体恤之意,只顾着段葛兮死了。 现在发现段葛兮并未死,于是扯到要为春兰几个伸张正义的问题上。 现在娴静师太那边也不顾那么多了。 毕竟她们的目的昨晚上已经被段葛兮几个所知,现在若再扯出一点理由,那真的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娴静师太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看起来十分悲天悯人的样子。 娴静师太对段葛兮深深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段二小姐,贫尼念在你是段家二小姐,又和贫尼有缘分,原本段家特意交代你罪孽深重,因为和段家先夫人的去世有关系,所以贫尼一直对你严厉了一些,可是想不到你对贫尼的怨恨既然积累的如此之深,贫尼实在伤感至极,罢了,罢了,若是段二小姐对贫尼恨之入骨,认为贫尼是如此不堪的人,贫尼也无话可说,可是春兰几个确实是因为段二小姐而死,佛祖说众生平等,段二小姐多多少少都得有个交代。” 其实娴静师太对段葛兮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怨恨至极的,她恨不得把段葛兮撕成碎片。 可是她不能,毕竟她年纪比其他的姑子都稍长很多,再加上她是白鹭庵的娴静师太,维护大局,不咆哮,不歇斯底里,这是她必须要求自己做到的。 段葛兮静静的听着娴静师太把话说完,都这个时候了,娴静师太还能淡定的说出这些,可见娴静师太也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对付的。 段葛兮勾着嘴角淡淡的一笑,道:“好,师太说的没错,这三个人确实因我而死,所以师太想让我如何?觉得我该如何呢?” 不待娴静师太说话,香烛立马扭曲道:“你现在该如何?你现在该偿命,我们白鹭庵右边有一个云栈之道,从这道上过去有一个天堑般的深渊,像段二小姐这样害死三条人命的,就应该葬身于万丈深渊,从而落得反粉身碎骨的下场。” 香烛这话说的爽快,恨不得现在就把段葛兮弄到那个万丈深渊的地方,然后把段葛兮给推下去。 段葛兮的嘴边一直挂着一抹清单至极的微笑,听闻香烛的话,段葛兮冷嗤一声,道:“香烛姑娘的话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鸠占鹊巢,代替师太说话,师太都未说要怎么惩罚我,可是香烛姑娘说这么多话,是不是想代替师太做决定啊。” 香烛顿时变脸道:“段葛兮,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于是香烛转身对娴静师太道:“师太,是段二小姐胡说八道。” 娴静师太瞥了香烛一眼,这个姑娘太年轻了,心里还未沉淀什么东西,遇到事情只有发抖发颤的份。 娴静师太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客气了,这三个人因段二小姐而死,死相难看,这一看就是难以轮回的孤魂野鬼,还希望这件事由我作法超度,段二小姐念一个晚上的往生咒即可。” 念一个晚上的往生咒? 这个要求不难,一点都不难。 可是难的是,在念经的时候必然还会发生其他的事。 段葛兮不认为娴静师太会偃旗息鼓。 只是这个要求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段葛兮道:“好,师太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件事我听师太的就可以。” 于是娴静师太让其他的姑子把三个尸体给搬运出来。 第207章 由于现在白鹭庵的人折损了不少,而且大多都是女子,这些女子的体力有限,并不有能力给死去的这三个人弄棺椁,也因为人少有限,所以也无法抬棺下葬。 最后娴静师太写了一封手帖,和白鹭庵毗邻的恰好有个白鹭寺。 白鹭寺和白鹭庵隔着四五公里,同在一座山,所以娴静师太用了脚力比较快的姑子把手帖送过去。 将近傍晚,果真从白鹭庵来了十来个僧人。 这些僧人领头的叫做了风,是白鹭寺的一个住持僧人。 了风过问了这边的情况之后,大叫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于是让跟在一起过来的僧人把三个被毒蛇咬死的姑子全部的用破席子先卷起来,明天一早再让僧人们造上几副棺椁。 这一晚,段葛兮倒还算宁静。 段葛兮这边宁静,可是有一个地方不宁静,那就是娴静师太的房间不宁静。 娴静师太的房间,今晚上添了特比的熏香,这熏香的味道格外的清淡,但是能撩拨人心。 娴静师太一身轻纱薄缕的挂在身上,微微的露出香肩。 一头青丝挂在身后,从背后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的曼妙多姿。 这就是此时的娴静师太,若是被段葛兮看见了,一定会惊愕不已的。 娴静师太媚眼如丝的看着了风,腻腻道:“了风,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看见面前的美人,了风吞咽了一下口水。 了风年过四十,比娴静师太大了十几岁,可是因为了风保养得当的原因,看上去竟然和娴静师太的年纪差不多。 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是一副极为好看的颜色。 了风忍不住一把把娴静师太揽入自己的怀里,道:“娴静,我想死你了,这两年我无时不刻都想过来找找你。” 娴静师太附在了风的怀里,十分害羞道:“是啊,我也想了你将近两年了,这些日子都是我一个人在过,夜里的滋味难受啊,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了风把娴静师太在还礼揽的更紧了,道:“来吧,我们来试试。” 好久没有行那曼妙之事,两个人都思念的紧。 趁着房间的香味,看着面前美好的女子,了风根本就保持不住,于是二人纠缠在一起。 一边,漠北急匆匆的进了段葛兮的房间,由于这房间左右有毗邻的人,想正常的说话都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漠北说话的声音特别小,都是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 漠北涨红了脸,对段葛兮轻声道:“小姐,小姐,我我我我……。” 漠北实在说不出来娴静师太那房间里面的风光,实在是太难描述了。 阿露嗔怪道:“你支支吾吾的作何,又不是没有跟小姐说过话,还这么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别再磨磨唧唧的,小姐可不高兴哦。” 漠北又尝试给段葛兮道:“小姐,师太和了风………” 哎呀,他要怎么说下去,他说不出口。 阿露又斥责的道:“你不把话说清楚,小姐哪里会知道怎么回事?” 漠北很难为情,他觉得这件事他说不出口,这就是他能说的极致。 么次看见自家小姐,都会觉得脸红无比,还别说看见那么羞耻的一幕,要该怎么个小姐说嘛。 阿露又要不耐漠北。 这时候忽然在这寂静的野望听见一种特别的声音。 是男子和女子纠缠在一起的那种声音,虽然那声音刻意放缓,压制的很低,可依旧能听出那种让人面红耳燥的味道。 阿露在大呼人家当差那么久,即便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 这声音,好邪乎,好不合时宜。 阿露顿时满面通红。 翠浓也低头不语,难以启齿。 漠北道:“就是这…”于是漠北受不了这声音,顿时轻盈无比的往外面发翻身而去。 段葛兮低眉笑了一笑,声音里面不见半分的尴尬,她道:“呵呵,想不到和娴静在一起的居然是白鹭寺的主持。” 想到靛蓝的死因,段葛兮顿时意识到那个了风是会功夫的,估计当初和娴静后山那里偷,然后被靛蓝发现了,结果靛蓝被了风给打死了。 要不然靛蓝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段葛兮立马对阿露道:“我让你给我准备的哨子呢?” 阿露顿时从包包袱里面摸出一个哨子,对段葛兮道:“小姐是想用这哨子叫小然过来吗?” 段葛兮看看外面的天空,点点头道:“是啊。”秦寂然说这鸟这么厉害,她总得要试试看,看看这只鸟究竟厉害不厉害,毕竟现在对手有点多啊。 段葛兮把哨子放在嘴巴里面用力一吹。 其实吹完之后,段葛兮有点后悔,这白鹭庵距离京城也不近,这样的距离只怕是顺风耳才能听得到吧。 段葛兮把哨子放在阿露的手上,道:“还是你先收拾着吧。” 这么黑漆漆的夜空,只能看得见些许星辰闪烁。 再安静的一聆听,居然发现那让人面红耳燥的声音还在,还不绝于耳。 毗邻的房间香烛把门打开,对段葛兮鄙视道:“这晚上你们吹什么口哨?难道以为会引来天兵天将?” 刚才段葛兮口哨的声音比较大,住在隔壁的香烛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段葛兮对香烛道:“这话我就不用回答你了。” 于是段葛兮进了房间,紧接着便让阿露和翠浓关门了。 香烛跺了跺脚,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嘛,不过走了狗屎运而已,以前还不是被人欺负的贱人坯子一个。” 看见段葛兮安然无恙的样子,香烛的心里说不上的窝火。 段葛兮这边刚刚回到房间,那边香烛也进了屋子。 不久,段葛兮听见有什么声音在门前面啄的响。 好像是鸟类在用自己坚硬的嘴在房门前叩击似的。 段葛兮惊喜道:“是小然?” 阿露顿时把门打开了一丝缝隙,结果就看见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身影从房间外面一闪就进来了。 “真的是小然?”阿露都都惊讶至极,根本就没有指望着小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哨子的声音那么小,能不能引过来还葛兮心中根本没谱,小然居然过来,确实超出了段葛兮等人的意料之外。小然过来直接飞到段葛兮的手中。 也不管段葛兮同意不同意,反正就显示出和段葛兮特别亲近和讨好的样子。 连段葛兮都十分惊讶,这个小东西怎么和自己这么熟悉了? 段葛兮看着一脸讨好的小然,有点别扭道:“小然。” 小然抬着小脑袋看着段葛兮的眼睛。 段葛兮继续道:“你在哪里?” 段葛兮不相信这个鸟会在京城赶过来,这鸟肯定是跟在自己身边的。 果然,那小鸟抬头看了外面的天空,啾啾的叫了两声,这意思是它就跟在段葛兮的身边,盘旋在段葛兮的头顶。 段葛兮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小然的嘴角,道:“你居然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小然点点头。 段葛兮嗤笑一声,道:“好,你倒是一个机灵的,我叫你过来有一件事,但是不知道你听的懂人话吗?但是我不会鸟语。” 小然偏着头看着段葛兮,好像觉得段葛兮说话有点问题。 段葛兮继续道:“好,我跟你说话,如果你听得懂就给我扑扑翅膀好不好?” 小然顿时扑扑翅膀。 段葛兮惊愕的无以复加,这鸟还是一个有天赋的。 很好。 段葛兮继续道:“我让你回京,把玄魄和和阿诺给我叫过来,再把凤征给我叫过来,就说我现在有祸事临头了,可以吗?” 小然立马在段葛兮的手上扑了一下翅膀。 段葛兮更加惊叹的抚摸了一下小然的脑袋,道:“好,就知道你最乖,你最乖,那你现在就回京,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叫人过来,从这白鹭庵回去最快的速度都要好几天,你一定要快,要不然说不定我的命都没有了。” 小然立马扑扑翅膀。 段葛兮道:“好吧,你赶紧回京吧。” 小然立马就要起身飞,可是好像忘记这是在房间里面,所以飞起来之后身子顿时撞到屋顶的横梁上,顿时落了几根羽毛。 小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段葛兮啾啾叫了一下,于是从一边的窗户阁子飞了出去。 段葛兮有点怔愣。 阿露反应过来打趣道:“小姐,你看看这鸟好搞笑,哈哈哈。” 段葛兮也哭笑不得道:“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这一晚,有的地方热闹,有的地方十分清静,直到到了次日一早。 因为昨天死了三个人的原因,这白鹭庵的气氛显格外的肃静。 昨晚有白鹭寺的僧人们连夜赶造了三个棺椁,一大早就把三具骇人的尸体装在棺椁里面,彻底的封棺之后才觉得这白鹭庵看起来才没有那么渗人。 娴静师太一大早起床的时候还是那个安静稳重的师太,好似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假象一般。 了风也淡然的站在一边,给人的感觉更是一个自重无比的和尚。 段葛兮从房间里面出来的之时就看见院子中间是这样的情形。 看见段葛兮出来,娴静师太立马对段葛兮双手合十了一下,道:“阿弥陀佛,段二小姐好。” 段葛兮点点头道:“师太好。” 无事献殷勤,段葛兮不会相信娴静师太对她没有什么目的的。 果然,娴静师太对段葛兮道:“等会贫尼先去给亡魂做法,超度,晚上就请段二小姐给几个亡魂念念往生咒可好?” 这件事在昨天就跟段葛兮说好了,这个时候再次重提,这不是害怕段葛兮不答应吗?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太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娴静师太这才彻底的放心了下来,今晚上她确定是段葛兮的噩梦,过了今晚,她娴静就不会相信段葛兮还会活着。 这一天虽然过的很惊心动魄,但是也很快。 很快到了晚上,也是段葛兮要给三个姑子念往生咒的时间了。 娴静师太领着段葛兮去了大殿,大殿里面有三个棺材,棺材里面装的自然是春兰她们几个。 所以这画面看起来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几个活生生的人,和三个棺材三个死去的人。 娴静师太让香烛等人给段葛兮搬了一叠往生咒的经文。 娴静师太对段葛兮道:“一会你就把这往生咒念上十遍八遍就可以,贫尼白天超度她们超度了半晌,现在身子还疲乏的很,估计不能陪你念经了。” 段葛兮道:“好,师太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过。” 段葛兮把眼神移在香烛的身上,道:“师太,我想让香烛跟我一起,这么大的大堂,若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念经,会很害怕的。” 香烛尖锐着嗓子道:“凭什么,这人是你害死的,你一口气害死了三个人,现在只是让你念一下经文而已,你就不乐意了?呵呵,还让我跟你在一起,你想的美。” 香烛说话不中听,不过段葛兮也不是跟她说话。 段葛兮即系对娴静师太道:“还望师太准允。” 娴静师太看看段葛兮身后的阿露和翠浓,又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的身边不是还有两个人吗?不如让段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跟着就是了。” 这时候不由段葛兮说话,阿露对娴静师太道:“师太,不是我们这些当奴婢的不想陪在小姐的身边,实在是我们跟小姐的身边也只有添乱的分,这经文上面的字那么复杂,我们可不认识,再加上这毛骨悚然的地方,我们比不得小姐的胆子,我们是真的害怕啊。” 阿露和翠浓虽然是跟着段葛兮一起进来的。 可是她们远远的走在段葛兮的身后,好似很不愿意来这地方似的。 其实阿露跟在段葛兮身边的时间也有这么长了,有时候段葛兮一个小小的眼神,两个丫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段葛兮说的话,阿露很快就想好了托词。 段葛兮对娴静师太道:“我这两个丫鬟确实胆小的很,根本不敢在这里,我看香烛在这白鹭庵的时间比较长,倒像是一个胆子大的,所以还请师太让香烛姑娘跟我一起吧。” 香烛原本还不愿意的。 忽然娴静师太对香烛怒斥道:“混账东西,敢顶撞段家二小姐,我看你也是活腻味了吧,赶紧跟我过来一趟,要要你好好的对着佛祖忏悔。” 这个香烛,有些事情娴静师太一定要给香烛交代的清清楚楚。 果然,不一会娴静师太就把香烛带走了。 看见二人转走了之后,这大堂也空旷了很多。 阿露立马对段葛兮问道:“小姐为什么要香烛,而不要我们?” 阿露和翠浓已经做好晚上要在这里给段葛兮壮胆的准备。 可是段葛兮忽然要跟香烛留在这里在,两个丫鬟就绝对很疑惑了。 段葛兮对两个丫鬟道:“不行,你们若是在外面,我还有一个照应,可若你们跟我在一起,她们必然会从外做出伤我性命的事情。” 段葛兮不认为今晚是太平的一晚。 娴静师太把香烛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又从柜子里面拿出一把香末,对香烛道:“这给你,一会把这香末放在火盆里面,必然会让段葛兮那个贱人不省人事,只要段葛兮不省人事,我们做事就方便了。” 香烛恨恨道:“可是表姑,我真的不想跟段葛兮那个在一起,那个大堂多么渗人啊。” 想起段葛兮那个贱人,香烛就觉得恨恨的。 娴静师太语气一沉,道:“我知道你厌恶她,你恨她,可是我给你一个报复段葛兮的机会,你想怎么收拾段葛兮?” 香烛想了一会,不多时双眼便迸射出一道阴冷至极的光。 她对娴静师太道:“表姑,我们白鹭庵昨天不是来了很多白鹭寺的僧人吗?别人都说那些和尚六根清净,可我偏偏不觉得,表姑说说看,若是我让他们全部品尝一下段二小姐身上的鲜美味道,你说她们会不会感激我啊?” 娴静师太想了一会,语气逐渐的变得生冷了起来,她道:“你所说的我知道,你想毁了段葛兮的清白?” 香烛的眼神里面爬上一种阴狠毒辣的东西,她道:“岂止是毁了她的清白,我觉得段二小姐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无数的男人往,往死里玩。” 若是能把段葛兮玩死,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段葛兮一身风华那就是最碍眼的东西。 为什么段葛兮就能穿着一身锦绣,而她们只能穿着缁衣佛帽,她们不服。 娴静师太阴冷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你想对段葛兮做什么,这次我便支持你对段葛兮做什么,我们的白鹭庵在今晚上不缺男人,只要你把这香末丢在火盆里面,香末的香味会让段葛兮陷入晕厥,我们白鹭庵其他的东西很缺,但是这致人昏聩的迷香却丝毫不缺,若是你今晚不跟段葛兮在一起,我们有什么好的法子把段葛兮弄成你说的那个惨状呢?” 香烛一想也是,于是对娴静师太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陪陪那个贱人。” 于是香烛抓着香末便走了。 看见香烛走了之后,房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了风不知道何时站在娴静师太的身后,他一只手从娴静师太的腰部上搂着,另外一只个胳膊从娴静师太的脖子上脸搂着。 娴静师太顺势靠在了风的肩膀上,温声细语道:“你怎么来了?” 了风温和无比道:“我想你啊,肯定要来的。” 娴静师太嘤咛了一声,道:“就你会说这混账话,其实我也想你,只是我今晚上真的有事。” 了风顿时问道:“是不是要解决掉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段葛兮是吧?” 娴静师太点点头道:“正式,今天早上你也看见那个女子了,那个女子可是个刺头,你别看她样子柔弱,实际上很难对付,这次我都在她身上栽了不少的跟头,她总归和我有仇,若是不能把她除掉,只怕以后会后患无穷。” 了风想了一会道:“你说的对,那个段二小姐我今天也见过,虽然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她的眼神悠远,想必是很有城府的一个女子,今晚这个忙我帮你,我让那些从未碰过女子的僧人好好的解解馋,一共九个僧人,个个如狼似虎,段二小姐只怕活不过今晚了。” 娴静师太这才粲尔一笑,道:“还是你怜惜我。” “既然知道我怜惜你,你就给我吧,随了我的愿。”于是了风的身子压着娴静,两个人一场下来,好不快活。 另外一边,香烛去了大堂,看见段葛兮和两个丫鬟,一共三个人那是惶恐的瑟瑟发抖了。 香烛冷笑道:“你们既然害怕都回去吧,今晚上我和段二小姐两个人在这里。” 段葛兮给阿露和翠浓使了一个眼色,很快,阿露和翠浓走了。 看见两个丫鬟一走,香烛顿时对段葛兮道:“来吧,段二小姐开始吧。” 趁着段葛兮拿经文册子的时候,香烛很从容的去拨弄了一下身边的火盆。 这白鹭庵的夜晚很是冷的厉害,若是不烧一盆火,估计能把人冻的够呛。 香烛在拨弄火盆里面的炭火的时候相当的注意身边的段葛兮,看见段葛兮一本正经的在看着经文,而且还准备念叨起来,香烛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香末撒入火盆之中。 火盆的火炭更加的旺盛了起来。 香烛难得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还是靠近这火盆吧,你坐的那么远,肯定会冷的,若是被冷坏了估计我又会被你那两个丫鬟怨怪了。” 段葛兮道:“好。” 于是段葛兮往火盆跟前挪动了一下。 很快,段葛兮开始念经了。 香烛倒是坐在距离火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段葛兮尚且有经文在念,香烛的心思不在念经这里,而是想着段葛兮一会怎么死,因为想的比较多,加上这大堂的温度上来了。 香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晕乎乎的,没有多久居然趴在大堂的软垫上睡着了。 随着香烛睡着的那一刻,段葛兮合上经文,鄙视道:“你也不知道我身边还有一个翠浓,若是连你们这区区的迷药都对付不了,那么她就不是我的翠浓了。” 这边翠浓和阿露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地上睡着的香烛,翠浓道:“小姐,你没事吧?” 段葛兮笑道:“你不是提前给我吃了醒神智的药丸吗?我没事。” 翠浓道:“没事就好,没事我们赶紧出去吧。” 段葛兮本想着立马跟两个丫鬟出门的,好似顿时又想到什么。 段葛兮看看躺在地上的香烛,顿时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和香烛的衣服交换。 最后还把香烛的头发给弄散了开来,反正到时候别人肯定以为段葛兮在地上。 当然,娴静她们计划的什么事,根本没有逃脱过漠北的眼睛。 漠北盯得紧。 弄好了这一切,段葛兮便和两个丫鬟出门了。 这边段葛兮刚出门,那边就有几个男子过来了,虽然是男子,可是仔细一看,这些男子的头上没有头发,分明就是光头的形象,这都是白鹭寺的僧人们。 听着今晚这灵堂这边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给他们享用,据说还是从京城来的千金大小姐。 这带头的和尚顿时对身后的几个和尚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一会进去玩的时候尽量的玩,尽情的玩就是了。” 于是那个放着棺椁的大堂被他们打开了。 紧接着几个和尚鱼贯而入,一个都等不得一个。 此时地上的女子好像睡着了。 她一身质料极好的丝绸裙子,躺在地上都能婀娜多姿。 她的青丝铺泻如水,紧紧的盖着面庞,看不清五官,但是能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女子。 看来这女子昏迷了。 几个和尚的眼神湿哒哒的,滑腻腻的,他们从香烛的身上瞅了整整的一圈,这才嘻嘻一笑。 这灵堂有火,有美人,还有死去的尸体。 在这种地方若是行了那种事,大概会刺激的很吧。 于是有和尚忍不住上前要去扯香烛的裙子。 这时候有一个和尚觉得不妥,道:“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吧,这里亮堂堂的,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们总得悠着点,不如我们去那里?” 和尚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幕,那个地方比较暗,即便那里发生什么事,想必外面也听的不是很清楚的。 于是其他的和尚一想也是。 据说这是从京城来的大小姐可不能这么被抓包。 于是有人扯了一大块的布把香烛的头给紧紧的包上。 然后又把子香烛弄到那个大幕的后面,几个和尚在这白鹭寺从未碰过女子。 本身的反应又让他们无师自通。 女子美好的身段,和那洁白的皮肤,这每一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至极的诱惑。 几个和尚再也忍不住了,这样绝美的滋味,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轮番下来。 香烛头上被抱着布,身子因为剧烈的痛而扭曲,她好像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弱弱的挣扎了一番,可是她的挣扎在几个和尚看来更加是撩拨的动作。 于是这些和尚一个都没有歇着。 夜晚就这么安静的过去了。 段葛兮没有睡觉,她安静的坐在房间的床边等。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漠北来了,这次漠北的面色还是有点羞涩,不过羞涩的时候更加夹着一股子怒气对段葛兮道:“小姐,那边的事做完了。” 若不适段葛兮提前发现了她们的阴谋,那么遭殃的肯定就是段葛兮。 那些人都好恶毒,所以漠北的语气有着义愤填膺的不可抑制。 第182章 墨景桓连忙问道:“师傅,可有破解之法?”语气惊慌,额角流出冷汗。 看到自家平时冷静理智的徒弟现在这样,闲散道人松开紧皱的眉头平缓道:”你放心,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是......” 见师傅停顿,墨景桓平日里的冷静已不复存在,忙追问道:“只是什么?是需要什么药材吗?” 闲散道人在房间四处走一周,“需要通天血蟒的胆汁,可这通天血蟒不好寻啊。”语罢,叹了一口气。 墨景桓坚定回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定会全力以赴。”随后将傅秀兰托付于师傅,让师傅帮忙照顾一下。自己则离开此地,寻找通天血蟒。 “娘亲——”本在后山读书的月牙,听到傅秀兰中了毒,放下手中的书紧赶慢赶的跑来找傅秀兰。 听到这奶声奶气的一声娘亲,床上的傅秀兰缓缓的睁开眼就看到月牙守在自己床边,额头上因为跑的急而流出了汗。 傅秀兰轻柔的擦拭着月牙额头的汗水,柔声嘱咐道:“下次别跑那么快,万一摔倒了娘亲可是会心疼的。 已不知多少时日没有见到娘亲,此刻见到她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唇呈灰白状时,月牙有种想哭的感觉,可他知道不能在娘亲面前哭,娘亲会担心的。 于是强忍着眼泪问道:“娘亲,你渴不渴?月牙给你倒杯茶。”话音刚落,便迈开步子跑到桌子边为傅秀兰斟了一杯茶。 月牙到底是个孩子,再怎么隐忍眼边还是红了一圈。傅秀兰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强忍着,看着月牙懂事的模样,心底酸酸涩涩的又有一些甜蜜。 小小的人儿,惦着脚尖才能够的到桌子。倒了茶后,月牙将倒好的茶喂到傅秀兰嘴边,看着傅秀兰一脸幸福的喝下,心里满是满足。 喝完月牙的茶,傅秀兰甜滋滋的笑了,眉眼弯弯的说道:“我们家月牙倒的茶,最好喝了,喝完娘亲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一大半呢。” 听到她这样说,月牙的小脸也漾开了笑容,小跑着又为傅秀兰倒了一杯茶,满脸认真的说道:“娘亲,以后月牙天天都给你倒茶。” 傅秀兰揉了揉月牙的头,满脸欣慰,心底一片柔软。 墨景桓幼时跟随父亲冠军侯走南闯北,早年间也听说过这通天血蟒,成年后体长数十米,梁柱般的宽度,通身赤红,力大无穷,有山之神的称号。 前些时日听闻有人在大马猴山上见过此兽。此时见需要用到它的胆汁,墨景桓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山上。 大马猴山本来就险峻,地形复杂的很。墨景桓几乎是找遍了整座山都没有见到那所谓的通天血蟒。倒是其他的毒蛇猛兽,还有毒虫之类的见了不少。 有时在悬崖峭壁边上行走的时候,忽然冒出一条毒蛇来也不足为奇。若是常人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被吓了个半死。 但墨景桓在山上时满脑子都是傅秀兰的安危,压根就不顾不得这些。 只是见到有毒物攻击自己的时候会将其杀死,若不然的话直接无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天色渐晚之时,墨景桓总算是在山顶上的某一处找到了通天血蟒。 通天血蟒的身形比一般的蟒蛇还要大上许多,一双蛇目带着满满的敌意看向墨景桓,周身散发着独属的王者气息。 因为在上山的途中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墨景桓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却也心急如焚。他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去就开始与通天血蟒搏斗。 一人一蛇打了小半炷香的时间,通天血蟒的蛇身已经带了不少的血,墨景桓也挂了不少的彩,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他咬了咬牙,撑住自己几乎脱力的身体,飞身而上。 通天血蟒本就是蛇中的王者,对于这些挑衅它的人类自然是厌恶的。所以几乎是在墨景桓飞身而上的那一瞬间它就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墨景桓知道闪躲不及,便干脆跳上它的脑袋,驱动内力一拳打了下去。 “嘶——”通天血蟒发出一声惨叫,顿时更加震怒。拼命的狂甩着脑袋,只想要把墨景桓甩下来。 墨景桓站在手脑袋上没有可以支撑的点,被甩了几下之后就要跌了下来,幸亏是及时一手抓在了血蟒的牙上,才不至于掉下去。 通天血蟒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狂躁,但下一瞬间不知为何忽然就消停了下来,竟是主动低下脑袋把墨景桓安全放到了地上。 墨景桓对此有些疑惑,却见通天血蟒已经放弃了对他的反抗,更加没有要继续与他搏斗的意思。他有些迟疑的想要上前去取通天血蟒的胆汁,通天血蟒闭上了一双蛇目,没有挣扎。 墨景桓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墨景桓悬挂在通天血蟒牙上的时候,血蟒在他身上嗅到了傅秀兰的味道,把他当成了傅秀兰的朋友,所以才会放弃攻击。 动物的感情有的时候会更加的真挚,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上次傅秀兰无意中救了通天血蟒一命,那么这次它就不会动恩人的朋友,哪怕是来要它性命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白影闪了过来,墨景桓伸出去的手忽然被推开了。他当即便警惕了起来,全身神经绷紧。想要出手却又在下一瞬,看清了那一团白影。 竟是一只白貂,通体雪白,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并且还是他认识的——傅秀兰的宠物小白。 “你做什么?要阻拦我吗?”墨景桓冷了一张脸,他此刻并不知道小白的用意,满心只想着性命危在旦夕的傅秀兰。 多一刻的拖延就多一分的危险,他——堵不起。 无论是何人,即便它是傅秀兰的爱宠,只要是阻拦他去救人的!他都不会轻饶。 小白很通人性的摇了摇头,因为不会说话所以只能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嘴中发出“吱——吱——”的叫声,似乎是在问:你要做什么? “阿秀现在身中剧毒,急需要通天血蟒的胆汁来救命。我不管你和这条大蛇是什么关系,总之今日他的胆子我是要定了!” 墨景桓语气坚定无比的说道,他现在心急如焚,简直是一息的时间都不想耽误。 如若小白不是傅秀兰的灵宠,他恐怕早就已经一掌上去把它打死了。 小白举了举爪子,示意他稍安勿躁。墨景桓强忍着着急,耐心等待了一会。 只见小白闪身离开了片刻,再次回来时爪子里多了一颗草药。它爬到通天血蟒身边,手舞足蹈吱吱乱叫,而通天血蟒也很配合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白把草药喂着通天血蟒吃了下去,又伸出爪子去拽了拽墨景桓的衣摆。 墨景桓有些不明所以,但在看到下一刻通天血蟒嘴里吐出了些什么的时候顿时就知道它什么意思了。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瓷瓶,去装了满满一瓶的胆汁。 墨景桓:“……”看着手中的瓶子,她除了开心之余,其实还有点无奈。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取到胆汁吗?他……刚才还打算直接破开通天血蟒的胆子来着。 这么看来他竟然连一只白貂都不如? 想至此,墨景桓在回去的路上都黑了一张脸。直至回到了傅秀兰身边,他的脸色才得以缓和。看着虚弱的傅秀兰心底只剩下心疼。 “你去哪了?为什么身上那么多伤?”看着面前这个英姿不在,反倒是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男人。傅秀兰满脸心疼的问道,语气中又带着些疑惑。 “我去给你找解药了!身上的这些都是小伤而已,不必在意。”墨景桓故作轻松的说道,这语气明显是在安慰傅秀兰。 提到解药,他眼中又闪现了一丝狂喜。赶紧把怀中的瓷瓶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掏了出来,继续道:“你看!解药我已经帮你找回来了,你喝下去之后就会没事了!” “嗯。”傅秀兰苍白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心中百味陈杂的什么时候都不出口。她既是感动,又是心疼这个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男人。 单看身上挂满了血,并且破烂不堪的衣服就知道了。 墨景桓拿出胆汁小心翼翼的喂傅秀兰喝了下去,随后便和月牙一同坐在床边上守候着。不敢错过她身体的一丝丝变化。 幸好,那些胆子总算是没有辜负墨景桓的一番辛苦,傅秀兰喝下不久之后脸上恢复了些血色,身体的情况也有所好转了。 这样旁边守着的两人开心的不能自已! 月牙更加是小孩子心性的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她,眉飞色舞的欢呼着:“太好了!娘亲你终于没事了。我就知道这点毒肯定难不倒你的!娘亲一定不会被那些奸诈小人给害死的!” “嗯,我没事了。”傅秀兰对此自然也是高兴的,满含宠溺的看着月牙笑了笑,以示安慰。 月牙这孩子自从她中了毒之后就一直在旁守候,这些她都是清楚的。所以现在没事了她也高兴的想着终于不用让别人为她担忧了。 可能是因为傅秀兰的大难不死让月牙真的非常高兴,所以他竟是激动的直接一把熊抱住了自家娘亲。 在她怀中撒娇般的不停蹭着,道:“娘亲你终于没事了,你知道吗?我刚才都怪担心死了!” “好了……”傅秀兰你知道这孩子的确是被自己身上的毒给吓着了,刚想要出言安慰几句。 但是她身体毕竟还没好全,经不起月牙这奋力的摇晃,话还没说完就止不住的咳了几声:“咳咳咳咳!” “阿秀!”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墨景桓担忧的叫了一句,冲过去看着她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身上的毒又复发了?难道刚才那些解药没有用吗?” 见他这般着急,傅秀兰心中一暖。但同时又嗔怪他的大惊小怪! 好半晌才笑着说道:“我没事了,瞧你那紧张的!只是这毒刚刚被清除,我的身体还没好转。 所以刚才被月牙晃了两下才觉得有些不舒服罢了!” “瞧你把你娘亲弄成什么样了!知道她身体虚弱还这么任性!” 墨景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急躁,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 便是转头去瞪了月牙一眼,责怪般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娘亲身上的毒才刚刚解开,要是被你那么一晃,又有些余毒清除不了怎么办?” “……”月牙自知理亏,丝毫不能出言反驳。只能委屈巴巴的看了自家娘亲一眼,软软的开口道:“娘亲,我错了。” “好啦好啦!”傅秀兰抬起手抚了抚自家儿子的背,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说道:“瞧你们俩都把我当成什么了?弄得我好像一碰就碎似的!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那娘亲……我可以抱抱你吗?”月牙继续满脸委屈巴巴的请求道。 “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他还小,哪里懂事?”看着儿子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傅秀兰瞪了墨景桓一眼。随后才柔声对着月牙回答:“当然可以,你想抱多久都没问题。” 墨景桓:“……”他也委屈。如果不是刚才看到了那委屈巴巴的小子眼底那一丝狡黠,他也都以为是自己真的吓到他了。 月牙再一次得以和自家娘亲亲近,并且还整了墨景桓一回。自然是觉得高兴不已的,所以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来。和傅秀兰各种闲聊,完全忽略了身旁的人。 墨景桓见自己被心爱的女子忽略,脸色越发深沉。等忍耐到了极限之后,他直接上前去把月牙给拉了开来。说道:“好了!你不是来这里学习的吗?怎得一直赖在这里?” “道人知道娘亲中了毒,特地让我在这里陪她的。我可以先不用学习!”月牙理直气壮的开口说道,气呼呼的瞪了墨景桓一眼,很不满他忽然把自己扯开。想要再一次赖回去。 但墨景桓根本就不给他丝毫的机会。 直接就拦在傅秀兰的面前,义正言辞的说道:“那你也别老是赖着你娘亲,她现在大病初愈,身体也虚弱的打紧。需要静养,你这样在这里吵着她,会影响她休息的!快点出去自个玩。” “不要。”月牙很坚定的拒绝,娘亲现在都已经结了,说不定很快就要离开了!这个小气的男人就不能让自己多赖一会儿了?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根本就杠不过墨景桓,月牙很机灵的又用上了撒娇大法。 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傅秀兰说道:“娘亲,让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休息的!我就在这静静的看着。” “……”奇特的是,傅秀兰这一次没有心软。反倒是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想着月牙,这孩子对自己是不是太依赖了?那可不行啊!她得从小就培养好这孩子独立的性格。 沉吟片刻,傅秀兰摆了摆手,示意月牙到床边上来坐着。等到他照做了之后才说道:“娘亲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了之后你就自己出去玩,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好。”月牙忙不迭的点头。 墨景桓自己一人在旁边疑惑,这好端端的怎么讲起故事来了? “我给你讲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故事从前啊……”傅秀兰双眼看向远方,缓缓的开口说着。说完之后看向月牙,发现他脸色变得严肃。 也不过多在意,只是说道:“我讲完了,这个故事里面的精神值得你去学习。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可以过多的依赖,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了!”月牙郑重的点了点头,朝着傅秀兰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有什么困难绝对不轻易去求别人,一定自己解决!” “嗯。”傅秀兰对他的懂事表示很欣慰。 第183章 月牙这一次没有再赖皮,只是丢下一句“娘亲,你好好休息”之后便走了出去。 墨景桓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握着傅秀兰的时候开口说道:“还是你有办法!真是教子有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教教我?” “你还好意思说!”傅秀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跟月牙计较!你害不害臊啊你?” 墨景桓:“……”好吧,他错了还不行吗? …… 解开了身上的毒之后,傅秀兰又在山上静养了两日。这两日里面墨景桓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月牙变得懂事了不少,每日除了必要性的来探望一下娘亲之外,不再过多打扰。 直到两日后傅秀兰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两人收拾好东西去找闲散道人道别,打算下山。 将走之际,闲散道人有些好奇的看着傅秀兰问了一句,“傅姑娘,你前两日是不是和令郎说了些什么呀?”月牙这些天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想忽略都不太可能。 “……嗯。”想起自己两日前讲的那个故事,傅秀兰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不明所以的询问:“怎么了吗?” “我就是好奇问一下。我看这两日月牙这孩子学习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加刻苦了!也认真了不少,想来应该是你对他教导有方吧。”闲散道人摸着胡子解释道。 傅秀兰打心底里觉得欣慰,又和闲散道人说了几句之后才和墨景桓一同下山。 傅秀兰与墨景桓离开之后,游山玩水,看遍这世上的大好河山,一路也算是兴致勃勃。 “慢点。”墨景桓冷着一张脸,眼中的冰山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慢慢消融,漾上了几抹暖意,平静又饱含着关心说道。 “没事。”傅秀兰微微一笑,好好玩了一次,好心情显而易见,她舔了舔细眉,昂头看向前方,“我们快到美食铺子了吧。” 墨景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语点了点头。 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的短暂,墨景桓恨不得将这一段路无限的延长,再延长。 “这小丫头长的还真是别致,细皮嫩肉的,跟我们那里的黄脸婆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还未到铺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很明显二人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傅秀兰的笑容微微僵硬,眨巴了几下眼睛,微抿着唇,原本的好心情因为这么一句话慢慢消失,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近,也总算是看清不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一看就是地痞的人围着牛儿,傅秀兰重新扬起一抹微笑,带着几分危险。 轻哼了一声,好似在嘲讽那几个人,只是那几个流氓并没有意思到什么,继续张牙舞爪,一个劲的调戏着牛儿。 “让哥哥摸一摸好不好,手感一定很好。”张着嘴唇,露出里面不齐的大黄牙,好似一说话,就会有一股臭味冒出来,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后退。 说着不堪入流的话,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挥舞着双手就要上前抓住牛儿的手,黑乎乎的双手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一道强烈的对比。 周遭的人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上来阻止一下,只是一看到其中一人龇牙咧嘴的朝着他们怒吼道。 “看什么看?怎么,想被打吗?”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人说完这句话,搓了搓自己的手。 双眼迷离,渐渐的脸色越来越激动,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双眼发红的事情,口水都快从嘴中留下来,“老二,别光顾着你,我也试一试。” 随着他们的威胁,周边的人原来就不是十分坚定,现在完全动摇了,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假装自己没有看见,默默的走开了。 牛儿自然也有看到这么一幕,巴掌大的小脸有了些许慌张,她手足无措的喊道:“给我放开!” “走。”灿烂的笑容还印在傅秀兰的脸上,丢下一个字,却向着那几个人径直走去。 墨景桓赶紧跟上她,一清二楚傅秀兰现在怕是怒火中烧。 “牛儿。”傅秀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莞尔一笑,宛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牛儿一转头便看到了傅秀兰笑颜如花的脸庞,随即在周围扫视了一眼,大吃一惊,并没有发现墨景桓在她身边。 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几个登徒子,若是让他们看到了傅秀兰,恐怕会有些麻烦。 思及这里,只吐出一个字的嘴唇立刻闭上,不断用眼神示意着傅秀兰抓紧时间离开:“姐……” 可惜,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字,也是让这几个登徒子注意到了傅秀兰。 不可一握的细腰凸显着好身材,只是小小弧度的嘴唇就已经让人心神荡漾,几缕青丝随意散落,身后的阳光点缀着她的美丽。 “这位姑娘,敢问你是牛儿的姐妹吗?我们正邀牛儿去酒楼一叙,不如一起。” 被唤作老二的人二话不说就直接松开牛儿,挂上猥琐的微笑,一双眼睛不断的在傅秀兰身上扫来扫去。 “公子怎么没有陪着您?”牛儿觉得自己被玷污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傅秀兰一个女子也没有什么武功傍身,眼下墨景桓也不在身边只怕会是凶多吉少。 她着急的喊道,思量待会应该怎么办。 “哦?酒楼吗。”傅秀兰低下头,薄如蝉翼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情绪,十指放在腹前,轻轻的摩擦着,活动一下筋骨。 “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二人不约而同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也可以去客栈,那不就更好了吗。” “滚。” 傅秀兰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旁边的墨景桓抢了过去,他面上像是铺了一层寒霜,眸中的情绪不明,不知在酝酿什么。 只一眼,却让人胆战心惊,不敢在说些什么,掷地有声的一个字宛若是惊雷炸在了二人的耳边。 牛儿看到墨景桓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哪里来的小白脸,敢阻止你爷爷我?”老二的小身板跟墨景桓简直不是一个水平的,尽管刚才墨景桓的那一声“滚”确确实实是吓唬到了他,只是想到自己也是有人罩的。 墨景桓这人他也没有怎么听到过,以及这种美人难得一见,复杂的原因夹杂在一起,让他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板,毫不畏惧。 傅秀兰扯了扯嘴角,不得不对敢自称墨景桓爷爷的人默哀。 墨景桓黑黝黝的眸子染上了风暴,不断的旋转着,只是一个瞬间,傅秀兰身边的人已然不见。 他的速度之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只是他们有两个人,墨景桓一拳打过去的时候,只听见“啊”的一声大叫伴着好似骨裂的声音,一人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 另一个人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地捡了一根木头,面目狰狞着就要往墨景桓后背打去。 只是他怎么可能敌得过面前人呢,那就真的是一个让人笑掉大牙的故事了,墨景桓轻飘飘的往旁边一闪,抬起一脚,朝着没办法刹车的人来了一下。 想着他刚才是打算用哪只手触碰傅秀兰,便打算废了那只手。 等到尘埃落定,二人不知何时趴在地上,翻来覆去,止不住的在地上打滚。 “没事吧?”傅秀兰现在牛儿身边,询问道,另一边的风波跟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蔓延不到他们这边来。 牛儿只是受了惊,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摇了摇头。 “你们给我等着!”墨景桓回到傅秀兰身边的时候,那两个人也艰难的爬了起来,好在只是一手废掉,还有力气可以放狠话。 可见刚才的教训并没有让他们长记性,“看我不找人来收拾你们。” “没事吧?”墨景桓紧紧盯着傅秀兰的手,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努力看起来比较平静的说道。 “没事,只怕之后会有些风波了。”傅秀兰晃了晃头,沉思道,旋即抬起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对着牛儿笑了一下,“走吧,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看过了。” “张三李四?”在两个人跑到郑磐的所在地,郑磐现在擦拭他的武器,看着慌慌张张宛若身后有什么野兽要把他们两个吞入腹中的样子,不禁蹙了蹙眉,“你们怎么来了。” “老大,救命啊!”张三也就是其中年长的那个,他转了几圈眼珠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嚎啕大哭。 李四也跟着他一起使劲的嚎叫,两人的声音就像是要把这天花板给掀破了一般,郑磐闭上眼睛,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听着他们鬼哭狼嚎。 “够了,闭嘴!有话给我好好说。” 看着他们两个跟丧家之犬似的,身为他们的大哥,郑磐脸上也挂不住。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个人的手被废了,也起了少许疑惑,张三李四两个人也是有些底子的,尽管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够看。 但是在普通老百姓面前那可就不怎么一样了,再加上别人都清楚他们俩可是他的小弟,如今自己又是紫毅的门客,根本没有人敢去冲撞他们,今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的。”张三一向鬼点子多,就算不颠倒黑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适当洗刷一下他们的黑点,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把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郑磐也算是搞清楚了。 不过对于他们口中的一男一女,他多有疑惑,在想到傅秀兰长的也是绝色,这两人哪怕是被人废了,在重复事情的时候,还是不掩对女子的喜爱,他心中也是有了猜测。 新仇旧恨一起算,以前的她对自己下的手,可不是说没就没得。 此刻,他正愁没有什么理由对她出手,结果就这么送上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并且不需要自己出手,也算是借刀杀人了。 李四紧随其后,他痛心疾首的表情配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动作。 说的是义正辞严:“大哥!你要给我们做主呀,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耀武扬威的,在兄弟面前鼻子都快朝着天上了。” 话说的太急,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们两人虽说没用,但是跟了大哥你那么久,你总不能让我们寒心吧!” 郑磐也懂得这个道理,紫毅的门客带来的好处是多,可有利必有弊,他现在也是有了束缚在身,不可能莽莽撞撞的准备报仇,他深思熟虑了半晌,才说道。 “你们两个待我是真心,我也清楚,只是兄弟我现在当了门客,出手多有不便,不过——我会让人去帮你们出这口恶气。”说罢眼中的邪气却是再也隐藏不住。 “多谢大哥。”张三李四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算计和恶意,他们一喜,连忙叩谢。 郑磐手里也有一些门路,直接找到了暗阁的杀手,准备刺杀傅秀兰。 “你有事先去忙,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傅秀兰不停地捣鼓着手中的东西,几缕幽香缓慢飘出。 静谧的房间内,只有香气弥漫,随着几声蛙叫慢慢的迎来了夜晚。 黑衣人仿佛与这夜空形成一体,他眯了眯眼睛,浑身杀气弥漫,目光聚集在屋子,轻手轻脚,心中也放松了几分,这次任务还不算是非常的难。 屋内,与傅秀兰在一起的墨景桓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聚精会神的在听些什么。 傅秀兰不敢发出声音,只用嘴型问道:“怎么?” 他将手抵在唇边,冰雪飞快地凝上了眸子,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十分伶俐。 傅秀兰放轻松,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她相信墨景桓的实力,就算不敌,该来的还要来,还不如以平常心对待,不打草惊蛇。 黑衣人将自己的气息调到最低,身为暗阁的杀手,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一面执着匕首,一面将手放在墙壁上,顺着墙壁缓慢前进。 墨景桓气势一胜,两个人迅速交缠在一起,来了几百个回合,只留下一道残影,根本看不清楚,只有时不时武器在空气中的挥舞声才能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地方。 越打越令人心惊,黑衣人清楚自己这下是遇到对手了,他心一横,索性趁他不注意往后面一退,作势要逃跑,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一个闪身,跑向了屋内,墨景桓原本就瘫着的脸沉了几下,挥动匕首扔向黑衣人,黑衣人及时的往旁边一躲,而他在这几息之内重新拿回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情报。”黑衣人压低了声音,企图寻找一个机会逃跑。 墨景桓歪了歪嘴,觉得有些讽刺,一刀下去,匕首染上了红色。 另一边,金翠儿喘息着在陈光竹胸口画着圈圈,细腻的触碰不断的触碰自己的肌肤,让陈光竹有些心猿意马。 “小美人,在这么下去我恐怕受不了了。”他的手顺着金翠儿的脊背往下滑去,揉了几下。 金翠儿叫了一下,娇嗔的不轻不重锤了几下他的胸口,自从来了这青楼,她也算是学会到了一些“东西”,费了好大力气才勾搭到了这大皇子,为了的就是报复傅秀兰。 傅秀兰这么对她,也不能怪她心狠手辣,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以色侍人的地步。 好在这陈光竹对她的兴趣浓厚,到现在都没有腻烦,她也能够适时朝他吹一吹枕边风。 早知陈光竹是当今大皇子,却假装不知,嘴中甜腻的叫着公子,金翠儿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男人放下心中的芥蒂,从而对她更加的感兴趣。 “公子你上次来还不答应人家要帮人家出气的吗?怎么,不可以啦?”金翠儿尖着声音故作委屈。 下一秒几颗金豆子就要掉出来的样子惹得陈光竹是一阵心疼,“我看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说着便把身子转了过去, “好好好,我帮你出气。”陈光竹也从金翠儿嘴里听到这傅秀兰是一个蛇蝎美人,他本是不想理会,手中的温香软玉却不见了。 第184章 他连忙把人揽了回来,为了博美人一笑,一个平民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不要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 陈光竹回来之后,也没有忘记答应金翠儿的事情,一番准备,经过了金翠儿的挑拨离间,他还特地带了一大堆人。 “老板,有人带了一大堆人,像是来闹事的,还特地让你出去迎接他们。” 傅秀兰正在处理新的菜品,就有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只是想着自己这里也没有多少人敢闹事,自然不想多加理会。 她品尝了一下自己新作的饮品,觉得还算可以,挑了挑眉,问道:“是谁?” “大皇子。” “大皇子?陈光竹?”傅秀兰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东西,她与陈光竹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是上次进宫见过一面罢了,今日怎么这么浩浩荡荡的跟要抄家似的大驾光临? 她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整理整齐,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轻轻的掩去情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怎么来了?走吧我们出去会会他。” 傅秀兰悠悠的朝着陈光竹行了个礼,“民女,拜见大皇子。”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不让别人抓住一点把柄,若是有人故意刁难,那也别怪她傅秀兰翻脸不认人了! 真正看到了傅秀兰的容貌,陈光竹总算懂得了“蛇蝎美人”的来源,是真的美丽,看的他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傅秀兰向来不喜别人用赤裸裸的眼神看着她,顿时面上冷了几分,陈光竹也觉得自己背后凉了一下。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一想起金翠儿,他那点旖旎的思想消失殆尽,昂起自己的头,趾高气扬。 傅秀兰笑了一下,对于陈光竹这种人,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是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完完全全例行公事的询问,让陈光竹很不满意。 “你们的东西做的这么差!这么难吃!还有人上门吃饭,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的火爆,我怀疑你们加了什么东西。”陈光竹身为大皇子,别人当然不会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只会是一味的奉承他。 “我们的东西是有保障的,殿下可能是吃了一些用药制成的东西,不过万不可能是在我美食铺子吃坏的,还劳烦大皇子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平白冤枉了无辜的人!” 傅秀兰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陈光竹面色扭曲了一下,傅秀兰一点也不顾他的面子,想着速战速决,任凭他是大皇子也不能从她这里讨到半点便宜。 陈光竹怒极,手中抓起了一把他们放在外面展示的食材,放在自己的鼻子边闻了一下,味道并不会十分的差,但他却装出一副很难闻的样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斥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闻,这就是你们的好东西?” 傅秀兰扯了扯嘴角,她现在要是还看不清楚她就真的是一个傻子了,陈光竹摆明就是来闹事的,还带了这么多人。 “很抱歉,您若是不喜欢,您可以出去。”傅秀兰自认为自己说的还算是好听,并不是直接让他滚出去。 陈光竹手一挥,就有几个人上前来,他不屑的吩咐道,“来人,给我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傅秀兰冷凝的语气彰显着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还没有等那几个人动手,从暗处先行出了几个人,不给他们反应的时候,把他们的手背到身后去,扔了出去。 陈光竹亦是,只是着地的方式比他们好了那么一点,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傅秀兰!你敢!”陈光竹挣扎着爬了起来,华丽的衣服爬上了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居高临下的女子,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气势油然而生,使人不敢轻举妄动,隐隐的压迫感像是一座大山直接压在他的身后,嘴唇微颤。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阴狠的双眼透露出一丝讽刺,原本只是想给一个教训,现在他是要动真格,陈光竹站了起来。 因为傅秀兰站在台阶之上,看起来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在同一条水平线。 不仅如此,气势也被压了一头,得到这个明确的认知,陈光竹觉得自己这张脸算是丢光了。 气急败坏的说道:“我现在以谋害皇室的罪名逮捕傅秀兰。” “哈?”傅秀兰被这么突如其来的罪名砸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一声轻笑传入了陈光竹的耳里,“我有皇上御赐的玉佩,见此物,谁敢动我。” 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明亮的光线,炫丽的光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同时也震慑住陈光竹的手下。 傅秀兰古井无波的眼眸如同一滩死水,讽刺如同烟花一般在她的瞳孔中升起,陈光竹看的是一清二楚,顿时面红耳赤。 “殿下,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能跟你玩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把戏,如果说你只有这么一招的话,我很遗憾的说送客。” 陈光竹在这么几个人包围的圈中,不断的劝着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 等着。 他在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恨恨的在傅秀兰含笑的眼睛中消失。 金翠儿恩客极多,不知该如何形容,她好像非常的适合这一种职业,只要有进过她房间的,下一次来的还是她这里,犹如有魔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跟她亲近。 正因为这个原因,许多人都被她魅惑无比的声线说过傅秀兰这人的不堪。 “林公子,你都不知傅秀兰如何待我,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不管是谁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够碾碎我,如今——”金翠儿说着说着,愤恨完美的在她脸上诠释。 为了不破坏她的形象,她特地挤出了几颗眼泪,如同水蛇的身材,全身无骨般缠上了被唤作林公子的身上,啜泣声不止。 林公子快被她哭的心都碎了,“宝贝不哭,我在呢,我可是二品官员的儿子,还需要怕她一个只是靠着墨景桓的女人才来到了今天这种地位的人吗?” 精虫上脑的男人什么都敢说,官员的子女再强,又哪里比得上皇亲国戚重要。 “多谢林公子。”金翠儿立刻绽放笑颜,她十分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也知道怎样才能让这群男人喜欢。 在金翠儿的影响下,陈光竹的召集,这群官宦人家公子同聚一堂,所有人都受过金翠儿的挑拨离间,都对傅秀兰同仇敌忾,尤陈光竹最胜,谁让他吃过傅秀兰的亏,他也尤为积极。 “众位有什么意见吗,让傅秀兰能够在无翻身之地?”陈光竹身为领头人,也是最先说话。 刹那间,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傅秀兰这女人蛇蝎心肠,就算再美,那颗心也是黑的,竟然还敢当中袭击殿下,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殿下不如听一下我的。” “哦?林贤弟请讲。”陈光竹惊讶道。 “这傅秀兰跟墨景桓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傅秀兰出了什么事情,墨景桓也不好过,墨景桓的势力之大,我相信大家也是有听到过的。” 林公子撑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嘴角边噙着一抹微笑,如同掩藏在黑暗中的蛇趁大家不备之时咬上那么一口,坐收渔翁之利。 他话音一顿,想到陈光竹也在这里,用一个较委婉的说法继续道。 “我想当今圣上也是会有几分顾忌的吧,那么我们从这点出发,想必这件事情也就是水到渠成了,说不定只需要我们推波助澜,之后的话。” 陈光竹倒是不怎么介意他所说的话,他点了点头,思考着此话的可行性:“此言极好。” “那么我们就按这个法子来办吧,毕竟各位是什么身世,我们都是心如明镜,也就不怎么需要去搞什么了吧,相信以我们的背景也足够圣上重视这件事情的了。” 这个提议一出,众人都纷纷表示赞同。 之后,便是陈光竹带领着一众人,跟要砸场子似的往皇宫走去。 “拜见父皇。” “拜见圣上。” 皇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才开始弄清楚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幺蛾子。 “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人吗?倒是许多老臣的孩子。”皇上积威许久,油然而生的气势让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报。”陈光竹是里面地位最高的,自然此事也是由他来全权负责,他低头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宫殿,对于自己这个父皇,他总归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皇上觉得有些好玩,充满兴味的瞳孔闪过了几道亮光。 “说来听听。” “我要说的这人便是傅秀兰。”陈光竹想起傅秀兰手上还有皇上赏赐的玉佩,神情变得有些不好看,特地先说出来,也是为了打一个预防针。 一听到这个名字,皇上先是皱了皱眉头,他对傅秀兰这人印象也是一般般吧,虽然救过他的爱妃,可他也给了她同样的赏赐不是? 皇室的感情最是凉薄,此等事情皇上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有了墨景桓这个人,他对她也是有了些许防备,毕竟是一个能够拿下墨景桓的人。 如今再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兴味慢慢褪去。 “傅秀兰仗着有墨景桓这个靠山,为非作歹,甚至是不把皇室放在眼中,我只是去了一趟美食铺子,说道了几句,她却将我扔了出来,儿臣大怒,想要好好的管教一下,她却拿出父皇御赐的玉佩,说没人可以动她,她有着皇上的玉佩保命,并且那时候周遭人许多,她却不顾儿臣脸面,使得儿臣丢脸。” 陈光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是多么的丢脸了,反正那些百姓整天都在嚼舌根子,他也是真真切切的丢脸了,父皇想去查一下,也只是他的说法夸张了几分。 他说的抑扬顿挫,不断的重复着“墨景桓”,身为皇子他也清楚皇上最忌惮的是什么。 “儿臣自知是自己技不如人,可是这傅秀兰却是是欺人太甚,今日来的人都是有着傅秀兰的不堪事迹,实在是忍受不了,才随着儿臣前来的,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不能让一个仅仅只是有着墨景桓靠山的人如此肆无忌惮。” “这傅秀兰!胆大包天。”皇上听了,果然如陈光竹所料,龙颜大怒,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他本就对墨景桓十分的防备,自己的孩子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让他的脸往哪里摆? 不管怎么说,陈光竹先找茬固然是不对,只是这么明目张胆,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在天子脚下都这么的行事张狂,要是来到了这殿里,岂不是要踩到他的头上才肯罢休。 “来人。给我叫傅秀兰入宫,我倒要看看这傅秀兰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傅秀兰接到传令的时候,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把店里的东西都吩咐好,跟着太监走向宫殿。 她朝着皇上拜了一下,余光扫到了旁边的一伙人,心中一凛,一股怪异的情绪缓缓地从心中升起。 除却早上来找事的陈光竹,其余的人她可就不怎么认识,唯一的也只能说出两三个人的名字,这么大的阵仗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心里在疑惑不解,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像是不谙世事的仙女,清冷的眸子暗示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上今日唤我来是有何事?”傅秀兰不慌不忙的请示着。 陈光竹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听罢傅秀兰也算是懂得了这是来告状了。 “傅秀兰,你有什么话可以说吗?”皇上沉着脸,不怒自威的问道。 “莫须有的罪名民女自是不认,大皇子所说的是来到我的铺子说道了几句,但是真正不应该是大皇子无故说我做的东西不好,并且命人要把我的店砸了不是,之后我便把大皇子扔出去,若因这事,对我产生了不满,草民认错。” 傅秀兰弯了弯腰,十足十的认错姿态,样子真到陈光竹都快相信了,只是下一秒话锋一转,整个人也变得伶俐起来,冷漠的眼神幻化成一把利刃,透过他的眼睛直击他的心脏。 明明比他矮了小半个头,但是气势却是单方面压倒。 她笑了一下,宛如被花瓣亲吻过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样,我倒是想问,我与大皇子素来无冤无仇,只是大皇子故意针对我这是显而易见的,我倒想问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众人,我只认得两三位的,不清楚我又犯了你们什么。” “傅秀兰!你!”陈光竹无言以对,傅秀兰说的都是事实,总不能把金翠儿供出来,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但是你将女子骗入青楼,你怎是如此的歹毒。”林公子说道。 青楼?傅秀兰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怎有,莫要血口喷人,也请公子把人一同请出来好当面对质。” “这……这!”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答。 皇上再傻也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说不过人家,被人家说的是哑口无言,还要装腔作势,为了不让自己在丢脸下去。 他怒吼了一声:“够了,你们还真是会胡言乱语,怎么,我太老了吗?自己下去领罪!” 陈光竹自是不敢公然违抗皇命,带着那群纨绔子弟灰溜溜的离开了大殿。 临走之前还不忘威胁傅秀兰一番,“你给我等着!我们没完!” 傅秀兰心情不错,笑的眉眼弯弯:“恭送大皇子,希望大皇子在受罚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 陈光竹被傅秀兰一堵,面色发青的离开了。 不多时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傅秀兰和皇上两人。 傅秀兰也不欲多留,想必在皇上面前这么落了大皇子的面子,皇上心里也是不好受。 第185章 还是不要在这里碍眼了,明哲保身最重要。 傅秀兰躬了躬身子,冲着皇上盈盈一拜,“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民女也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就欲走,皇上适时出声道:“等等,淑妃最近总是念叨你,你不如去后宫看看她吧。” 想起那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傅秀兰的心中有些动容。 “是,民女这就去拜见淑妃娘娘。” 看着傅秀兰离去的背影,皇上有些微微的失神。 像!实在是太像了!傅秀兰简直像极了他那个嫡亲的姐姐,当今祁国的大长公主。 如果姐姐还活着的话,想必孩子也应该像她这么大了吧。 傅秀兰不知皇上心中所想,出了宫殿径直往淑妃的宫殿而去。 还没进殿门,就听到了屋内低低的啜泣声。 “青儿,你说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那女人是绝不会放过我腹中的孩子的,她说的没错,她父亲是当今的丞相,而我无依无靠,就算皇上抓住了是她害了我的孩儿,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被叫做青儿的宫女,轻轻的拍着江雾雨的背,“娘娘只管放宽了心,只要娘娘诞下皇子,任她是贵妃,也不能够肆意的谋害皇嗣!娘娘只要养好了身子便是。” 傅秀兰本是不想参与这场宫斗的,宫里的女人就是如此的悲哀,为了同一个男人争的头破血流,还不一定能获得那人的真心相待。 可是自从上次她保住了淑妃的孩子,她就已经和这场斗争脱离不了干系了,想必现在万贵妃一定恨死她了,说不定背地里想怎么折磨她呢。 想到这里傅秀兰直接推门而入。 “民女参见淑妃娘娘。” 江雾雨一见是傅秀兰来了,也停止了哭泣,立刻上前扶起她,“秀兰妹妹这是做什么?来姐姐这里还用的上这些繁文缛节,真是折煞姐姐了。” 傅秀兰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起了身子。 眸光所落之处便是江雾雨已经大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生了的肚子。 傅秀兰牵住江雾雨的手腕,细细的把起脉来,眉头皱了皱,“娘娘最近可有什么不适?有用我上次的法子吗?” 青儿立刻上前,冲傅秀兰服了服身子,“傅姑娘,娘娘最近总感觉身子甚是乏累,奴婢们想着怀孕不都是如此,而且御医也说没事,娘娘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有什么不对?” 傅秀兰也没想隐瞒什么,直言不讳道:“娘娘最近的表现是中毒了,这种毒叫做“子母蛊”,也就是说母亲和孩子只能活一个,而你们也一直在用我的保胎法子,所以到了生产之时,淑妃娘娘必死无疑!” 这明显就是有人想去母留子啊。 江雾雨脸色一白,泪水不住的往下流,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个碎片。 她一下子跪在了傅秀兰的面前,声泪俱下,“妹妹,好妹妹,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想见证孩子的出生,成长,看着他娶妻生子,我不能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世上,受人欺负,遭人白眼……” 江雾雨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女子孱弱,为母则强。 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如果自己活不下来,也断不会让孩子在这吃人的宫中受人欺负,大不了她们娘俩阴间作伴。 其实这毒也不是无药可解,傅秀兰只是想试一试江雾雨的真心,如果江雾雨刚刚出现一丁点想要威胁她的做法,她都不会救她。 她可不想在弄出第二个金翠儿了,白眼狼这种东西一个就够了,再弄出一个,她恐怕就是真的傻了。 傅秀兰扶起江雾雨,“娘娘别担心,民女这里有解毒的方子,望娘娘以后多加小心,毕竟民女不是每一次都能来得这样及时。” “妹妹放心,姐姐以后会注意的,青儿去将妹妹给的方子亲自看守着,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知道了,娘娘。” 傅秀兰非宫中之人,长久的留在宫里也多有不便,惹人非议,最关键的是暗处还有一个万贵妃死死的心盯着她,一不小心就容易中了圈套,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娘娘多加保重,民女就先告退了。” 江雾雨还想挽留,“妹妹吃过饭再走吧。” “还是不了,家中还有孩子需要照料,娘娘也马上要为人母了,想必能理解民女的心情。” 江雾雨愣了愣,再说不出旁的什么,只道:“多加保重。” 便放了傅秀兰离开。 京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生活奔波着,有卖糖人的老爷爷,还有卖包子的婶子。 说到包子,傅秀兰不由得想到了小月牙那张圆鼓鼓的小脸蛋儿,当真是可爱极了,她毫不怀疑一把能掐出水来。 正当傅秀兰思念儿子正出神的时候,一个凄厉的叫声将她唤回了现实。 “爹!你怎么了?爹!”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的小姑娘拉着年迈老人的手不住的流泪。 只看那姑娘布满老茧的手,就知道这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此刻老人的情况非常不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若不是看着还有着呼吸的起伏,真真是看不出还有一丁点活人的迹象。 姑娘松开老人的手,死死的把住医馆的们,不让人把门关上。 俊秀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为之动容,可那老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恐怕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谁都不想惹一身骚,所以也只能干看着。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大夫吧,大夫一定有办法救我爹的,求你们了!” 医馆的侍者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姑娘的手上,嘴中骂骂咧咧:“你当我医馆是什么地方?慈善堂吗?没钱就滚蛋!带着你那快死的老爹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苗儿吃痛,却仍然没有松开手,这是可以救她爹爹唯一的希望了,她不能放弃。 侍者大骂了一声晦气,就又加重了脚上的力度。 鞋底踩在手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要将人的手踩碎了一般。 傅秀兰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踢开那名还要继续做恶的侍者。 “医馆乃治病救人的地方,怎么有如你这般丧心病狂的人!真是医者的耻辱!”说着便给老者服下一粒药丸。 老人虽表面看不出什么起色,但傅秀兰知道他已经没事了。 那侍者这些年还没见过像傅秀兰这样强硬的人,当即就火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推你爷爷我,不想活了吗?” 说着就要抄家伙,撸胳膊挽袖子上前打架,还没等靠近呢,就又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这一次的力道可不比上一次。 墨景桓在去美食铺子的路上,就看到了傅秀兰被“欺负”的过程,这一脚可谓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傅秀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此时的傅秀兰在墨墨景桓的眼中甚是可爱,圆圆的眼睛,让他想到了仓鼠。 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轻声道:“我来,你不开心?” 傅秀兰的脸蓦地一红,这厮撩起人来越发的娴熟了。 那侍者被这一脚踢飞到柜子边,撞的五脏六腑都疼,对门口那对的的父女更加没有好脸色。 苗儿心中一凉,轻轻的拉了拉傅秀兰的裙角,低声啜泣:“多谢姐姐的好意,可若是惹恼了这医馆中的人,他们就更加不会救治我爹爹了,所以……姑娘还是离开吧。” 傅秀兰微微蹲下身,直视小姑娘的清澈的眼眸,“姑娘可信我?” “姐姐会医?” “这个自然。” 苗儿以头磕地来表示感激之情,“多谢姐姐救我爹爹,苗儿今后当牛做马来报答姐姐。” 傅秀兰怜爱的扶起苗儿,眼眸深邃,仿佛是透过苗儿在怀念着什么。 医馆的人见墨墨景桓穿着不俗,非富即贵不是个好惹的,一个个纷纷躲在医馆不出头,深怕有什么灾祸落到自己头上。 直到傅秀兰等人离开,才敢骂骂咧咧的说上两句。 回去的路上,墨景桓有些疑惑,“秀儿,你就这么放过他们?”这不像她的性格。 傅秀兰狡黠一笑,“谁说我放过他们了?只不过不用我动手,自会有人收拾他们。” “哦?” “他们医馆中的药,已经坏了五成,竟然还敢出来卖!在皇城中卖假货,你说大理寺该怎么做呢?” 墨墨景桓早知傅秀兰的味觉和嗅觉异于常人,没想到竟然灵敏到这种地步。 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骄傲自豪的感觉,不愧是他墨景桓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傅秀兰救过的人很多,这种事情她不会放在心上,治好了苗儿爹后,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让他们离开了。 她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就是因为今天的决定,才拯救了自己全家的性命。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没有人故意惹事,也没有人故意挑衅,傅秀兰的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能再舒坦。 皇上对墨景桓虎视眈眈,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再者他的声望也逐渐盖过衮衮诸公,要想牵制住这样的人,应当从笼络开始做。 要想要笼络墨景桓需得费一番心思,他是名门望族的后裔,自小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对于那些金银珠宝等必然不放在眼里,似乎能让墨景桓在乎的也只有傅秀兰那丫头了。 亭台高楼,依水而建,水清鱼肥,自是美不胜收的景象。亭子中央摆放白玉铸造的茶盘,斜角处有雕刻的金蟾献瑞。 里面的茶具也一应俱全:茶匙、茶漏、茶荷、茶海、茶杯、茶托等。各个做工精细,且价值连城,寻常人家攒三辈子的银子都买不到一件。 在此处的不是别人,而是当朝的皇上,他纡尊降贵地泡茶,不要其他人伺候,静静品茗等待傅秀兰的到来。 傅秀兰在亭子外驻足片刻,皇上是简单邀请她泡茶,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古以来都是君心难测,她还是谨慎为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傅秀兰整个人跪在席上,做着这世上最庄重的叩拜大礼,足矣说明她的诚心。 皇上与以往大相径庭,弯腰扶起跪在席上的傅秀兰,让她坐在他的对面,“不必拘谨,当是长辈与晚辈闲聊即可。” 长辈与晚辈么?他们间只有可能是君臣关系,何况她与皇室可没有过多的牵扯,再怎么也不会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尝尝朕的手艺。”皇上技艺娴熟精湛,抬手将花纹精致的琥珀色茶盏推到傅秀兰面前。 “谢皇上赏赐。”该有的规矩还是得守。 执起琥珀色的杯盏,放到鼻翼间嗅着,满面扑鼻的清香滚滚而来,在心坎上挥之不去,再呷一口,唇齿间先是略微的苦涩,再者便是在舌尖蔓延浓烈的清冽的香甜。 不是懂得茶道之人,是不可能会泡出这样的好茶来。 “如何?” “甚好,这银针白毫是用陈年的雨水煮的。”傅秀兰称赞道,“这恐怕是这泡茶的第三杯。” 皇上又道:“三杯过后,这泡茶便不可饮了。” 傅秀兰抬眼便看到皇上将茶叶倒掉,连茶渣都不剩,用茶壶的水清理干净茶海。 她清楚的知道皇上大费周章找她来,不可能是泡茶那么简单。 皇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饮茶的傅秀兰,笑着说道,“你认为朕的几个皇儿如何?哪个最合你的脾性?” “皇上!”傅秀兰大惊失色,再次跪伏在地。 贸然议论皇子可是死罪,她就算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砍的,特别是皇上最后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再往深处她可不敢想下去。 皇上这回毫不避讳道:“无妨,朕没有其他意思。朕想问你,你要是喜欢哪位皇子,朕就给你赐婚。” 傅秀兰大有长跪不起的意思,不论皇上是出自于哪种心思,她忤逆也不能答应,她坚决不能够背叛墨景桓。 皇上面上闪逝过一道阴狠,他这般对待傅秀兰,是想让皇子娶了傅秀兰,以此来牵制墨景桓如同探囊取物。 还不费任何的金银珠宝,就连皇上自个儿都要佩服起这个天衣无缝的想法。 “怎么?”皇上捏紧茶海,不耐烦道。 换做其他的姑娘听到这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好事儿,早就笑得合不拢嘴,哪里会跟她一样全然像是触了霉头一般,恨不得得到这样天大殊荣的不是给她的。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傅秀兰声音清脆,她绝对不容许出现这种事情,就算是皇上逼她,她也不会嫁给皇子。 “朕一言九鼎,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 茶海在皇上掌心列为碎片,渐渐地散落下来,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不喜欢这样绕弯子的笨女人。 应承他还能在他眼里留下个好印象,若是逼急了他,性命难保。该说她傻还是不知好歹呢? “可是……”傅秀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股冷凝的力量打断,宛若是后背爬上蜿蜒的毒蛇,惹得她浑身冷颤。 “皇上,臣想求您赐婚。”墨景桓一袭黑袍,戴冠冕,从亭子的尽头缓步走来,每走一步逼仄之气也越近,这就是属于他的威慑力。 皇上倒是没想到会有墨景桓这个不速之客,别过脸去想掩饰什么。 墨景桓黑色的暗纹披风搭在傅秀兰的肩膀,并顺势将她冰凉的身体揽到怀中,闻着她身上沾染到的淡淡茶香。 “皇上?” 皇上装糊涂道:“嗯,怎么了?” “臣求您赐婚。” 墨景桓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姑娘,想要娶傅秀兰,皇上自然也是知道墨景桓话外音,可他偏偏不能让墨景桓如愿。 他是帝王,一个野心极强又想要控制朝臣的帝王,他是不允许朝臣的手伸得很长,必须要斩断。 “爱卿,你乃堂堂的冠军侯子,身份尊贵,又长得这般周正,跟你相配的女子身份与姿色可不能输你太多。朕瞧着清平郡主不错,蕙质兰心,倾国倾城,除公主外是女子中身份最高的。你们结成连理枝是最合适不过。” “我不同意!”墨景桓揽着傅秀兰的肩胛骨的手掌紧了几分,怒不可竭。 皇上凤眸一眯,那是狡猾至极的神情,“你凭什么不同意?朕金口玉言已开,倘若所有人都这样抗旨不尊,那朕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186章 “皇上。”墨景桓身体踉跄,他知道皇上在打什么主意。 皇上说到底为了牵制他,做了不少事,先是约傅秀兰要让傅秀兰嫁给皇子,眼下又要让他娶不相干的姑娘。 别人爱一个人如此容易就能相守一世,而他想与所爱之人一起,怎么就那么难呢? “皇上,求您不要赐婚。”傅秀兰为了墨景桓,毅然而然地向皇上求情,不惜下跪这样的屈辱。 皇上挥袖,冷哼不理。 墨景桓一把拖起卑微跪在地上的傅秀兰,仰起脸凝视着皇上,似乎看穿了皇上所筹谋的一切,“臣绝对不会娶清平郡主,臣不爱她,那样没有爱的婚姻是不会有幸福的。” “反了你们!”皇上怒道,“墨景桓公然抗旨,关入大牢,待大婚之日再放出来!” 墨景桓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傅秀兰的视线中。 圣旨下到永联王府邸。 碧瓦朱甍的府邸在百姓看来是如若蓬荜生辉,在陈云染看来却是心如刀割,这道圣旨下来是逼得她跟梁以宽日后形同陌路。 陈云染捧着圣旨瘫软坐在地上,连旁边的婢女所说之话都听不清。 身穿朝服的永联王从宫里回来,便看到陈云染失魂落魄的憔悴样子,漆黑的眼眸空洞无神,嘴唇翕动间不知在念着什么,手中的明黄圣旨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滑落。 永联王手臂环绕抱着陈云染道:“你怎么了?” 陈云染还如刚才一样,一动不动,活脱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永联王也顾不得礼仪尊卑,拿过圣旨瞧了起来。 陈云染喜欢梁以宽他是清楚的,眼下陈云染又是这番模样,他心疼极了,“你看看我,我是你父亲啊。” “父亲……”陈云染呢喃细语。 忽然间陈云染挣脱开永联王的胸膛,噌地站到一旁,有依赖、期盼、委屈等复杂多变的神情看向永联王。现在只有永联王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父亲,我喜欢的人是梁以宽,皇上却要我嫁给墨景桓,我不嫁!”陈云染委屈巴巴地说道。 永联王拍了拍身后的灰尘,眉眼间又柔和些许,“为父知道,你先冷静下来。” 陈云染声调里带着哭腔道:“我冷静不下来,想到不能嫁给梁以宽,我这心里就难过的很。” 似乎有千万只的虫蚁啃噬着她五脏六腑,像是要将她的内脏咬得干净才肯善罢甘休一样,疼得她面部表情丰富多彩:龇牙咧嘴、眉头紧皱。 “乖,一个男人罢了,那冠军侯家的小子也不见得就比那梁家小子差。”永联王安慰道。 皇上亲自下旨,这件事情毫无转圜的余地,现如今倘若是抗旨不嫁,恐怕皇上会直接迁怒他们全家,所以他也只能好说歹说劝陈云染嫁给墨景桓。 永联王不知道的是深爱一个人的想法,爱着一个人就好比在田埂撒下种子,种子都在田埂生根发芽,想要轻易摘掉发芽的稻穗,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现在的梁以宽就是陈云染心中发芽的稻穗。 陈云染大声哭闹,嗓子因为她的嘶吼都略微喑哑了,“我只要梁以宽,我心心念念的、梦里想着的都是他!万万装不下什么墨景桓……我不要嫁给他!不要!不要!” 傅秀兰自墨景桓被关押在天牢中就整日心神不宁,脑子里徘徊的是墨景桓那张冰山脸的轮廓,眉目疏阔,烂漫桃花也不及他的隽秀,当真是好看极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她要去天牢看墨景桓,于是去求了皇上。 皇上希望傅秀兰是要去劝墨景桓,也就间接默许,否则那固若金汤的天牢哪里是想进去就能进去? 只有傅秀兰不自知罢了。 天牢的狱卒掏出钥匙,霹雳霹雳一阵声响,牢门打开,里面的墨景桓似乎与被押走时一样,半分的窘迫都没有,还是那样令人高山仰止的模样。 狱卒很有眼力劲的悄悄离开。 傅秀兰挑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到墨景桓的对面,嘴里还叼着根地上捡来的稻草,“皇上要我劝你,娶陈云染为妻。” 墨景桓似笑非笑地打断她:“你叼的那根稻草,昨晚老鼠撒过尿了。” 傅秀兰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看向墨景桓时都幽怨起来,怪不得墨景桓会用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吓得她避如蛇蝎,赶紧丢了那根稻草。 “呸!”傅秀兰恨不得把碰到过稻草的唾液都吐出来。 “骗你的。” “你……”傅秀兰瞠目结舌,没想到是个万年冰山还能这样开玩笑,代价就是她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墨景桓收敛起来戏谑,反而握住傅秀兰青葱欲滴的双手,紧贴着没有缝隙,他深情款款道,“傅秀兰,你看着我的眼睛,它只有什么?” 她看到他深邃的眉目下沧海般的眸子,轻声答道,“有我。” “不止是我眼里有你,心里装着也都是你。我在天牢里日思夜想都是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墨景桓捧起她的脸,认真道,“我是不会娶陈云染,我爱的人是你。” “我也如你一样。不如想想怎么离开这里,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傅秀兰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你先假装同意结婚,等到时候再脱身。” 墨景桓低垂眼睑,绵密的睫毛像刷子一样轻轻颤动,极为诱惑。闯出去的几率只有一半。 傅秀兰以为墨景桓怕失败,她一字一句道,“倘若失败,大不了我们一同赴死。” “在天化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墨景桓闷声。 明明是感动人的情话从墨景桓嘴里说出来,好似是鹦鹉念古诗一样惹人发笑。 有墨景桓这句话的,即便是死,她也能含笑九泉。 墨景桓想,他大概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才换回来一个傅秀兰,一个愿意陪着他一起死的傅秀兰。 傅秀兰的一绺青丝被墨景桓绕在指上,慢慢打着圈儿。 宜嫁娶,祭祀,沐浴。 冠军侯之子墨景桓娶永联王之女陈云染。 那场面锣鼓喧天,彩绸飘扬。迎亲队伍都是皇上的侍卫,步伐整齐划一,吹奏乐器的也都是皇宫的乐师,节奏欢快喜庆。 来观看这场婚礼的百姓都摩肩擦踵,恨不得能挤到前头目睹新郎墨景桓的风姿绰约,可惜四周是宫廷侍卫,只能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永联王府,墨景桓踩在马鞍,踩在地面上。 墨景桓只需要在门口等候新娘即可。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里面的喜娘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说话也不利索,“郡主跑了……” “什么?” 整个京城的百姓在永联王府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这话即便在嘈杂中也能听得清,顿时百姓们像是沸腾的水一样炸开了锅。 皇上是赐婚的人,却出现有人逃婚,这是要让皇室颜面尽失,墨府脸上也光彩不到哪里去。 皇上勃然大怒:“将清平郡主陈云染抓回来。” “是。”底下的人领命。 侍卫在京城搜查,挨家挨户地搜寻,也仍旧找不到半点踪迹,像是忽然间凭空消失在这世界上一样。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亭台楼阁之上,应当是十分秀美的景色,可身处其中的陈云染可一点也不觉得美好。 她一路逃难似的躲避追兵,她容易嘛! 但一想到是为了去见她的以宽哥哥,心中却似抹了蜜般的甜。 以宽哥哥,我来啦! 傅秀兰早先陈云染一步来到了梁以宽的住处,梁府之中还是她初次见时的静谧,就是不知道后院的那片药田怎么样了? 梁以宽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就看到了这日思夜想的人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不真实的仿若梦境。 想起上次她不顾自己安危。 以身涉险,用自己做诱饵套出那个假的梁以宽的话,救出自己,他的心中就一阵感动。 这世上所以人都没有发现你不见了,唯独有一个人肯为你付出生命,这就够了。 从那以后,梁以宽就发誓,这辈子会用生命来守护这个明朗去春天般的女人。 隐藏住内心的激动,他吊儿郎当的上前打着招呼,“秀兰?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哥哥了,快来哥哥怀里!” 自从上次把他从阴冷潮湿的地牢之中救出来,梁以宽就以傅秀兰的哥哥自居,不为别的,只为能够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只要她过的好就好。 她开心,他也就放心了。 傅秀兰看着兴高采烈的男人,无奈一笑,一如她初见时的样子,一点都没变,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脚步向后轻轻倒退了一步,躲避了梁以宽的人肉攻击。 没有抱到人的梁以宽有些委屈,眉头一皱,眼巴巴的看着傅秀兰,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秀兰……” 傅秀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能够想象一个一米八三以上的男人在你面前撒娇卖萌吗?瞬间通体恶寒。 “以宽,清平郡主来过这里吗?” 提到陈云染,梁以宽皱了皱眉头,“染儿?她没来过?怎么了?” 傅秀兰前前后后将事情的经过和梁以宽说了个透彻,她知道以清平郡主的脾气,到最后一定会来找梁以宽的。 说曹操曹操到,傅秀兰正跟梁以宽说事情呢,屋外的大门咣当一声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管家是认识陈云染的,连忙从自己屋子冲了出来,“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每次来都踢门,这么些年这大门不知道换了几个了,您行行好,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这管家是梁家的老人儿,也算是看着梁以宽和陈云染长大的,所以并不像旁人那样惧怕这个嚣张跋扈的清平郡主。 “梁叔,以宽哥哥呢?” 管家刚想说少爷正在会客,嘴刚张开,话还没有说出口。 陈云染就像是一阵风一样,不见了踪影。 “不必劳烦梁叔了,我自己去找以宽哥哥。” 门毫无预兆的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看清了屋内的人,陈云染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向傅秀兰扑了过去。 “就是你这个贱女人,勾引我的以宽哥哥,我跟你拼了。” 还没等到傅秀兰面前,就被梁以宽拦了下来。 “染儿你不要闹了,你可知皇上因为此时龙颜大怒,不只是你,整个永联王府都受到了牵连!你也老大不小了,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等到有人出事,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陈云染显然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梁以宽发怒了,这一声简直是要把她的魂都要吓出来了。 没有时间思考,听到父王有难,陈云染顿时傻了眼,她平时就仗着父王和皇上的宠爱,嚣张跋扈,任意妄为。 想着父王毕竟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再怎么样都不会有事,可是她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皇家无亲情,即使是再亲近的人,在权利面前也是说舍弃就可以舍弃的。 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现在的陈云染哪里还有半点嚣张跋扈的样子,蹲在地上,无助的像个孩子。 仿佛陷入了魔怔,嘴中不停的喃喃:“怎么办!怎么办!我这次连累了父王,连累了永联王府,父王一定恨死我了,怎么办!” 找到了人,那么事情就好办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傅秀兰从来就没有想过屈服,清平郡主出了这样的事情。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她就是这样的人,见不得无辜的人因为自已而受到牵连,所以她来了。 清平郡主按年龄算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一看就是被大人宠坏的模样,但说到底没有干过草菅人命的事,不至于十恶不赦。 她起身莲步轻移来到陈云染的身旁。 陈云染泪眼朦胧的抬头,伸手就想推傅秀兰一把,“你走开!不用你假好心!” 傅秀兰侧了侧身子,躲开了陈云染的攻击,被这一下激的语气也有些不善,“你以为我是来劝你的吗?那清平郡主可就想多了,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来看你的笑话,看你怎样落魄,怎样狼狈!” 旁边的梁以宽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微微出声:“秀兰......” 傅秀兰转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梁以宽这才住了嘴。 傅秀兰继续道:“等永联王府破败了,我就向皇上请旨将永联王府的府邸赐予我,想必以皇上对我的愧疚之情一定会同意的。” 听了傅秀兰的话,陈云染也不哭了,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这女人心肠如此狠毒,我陈云染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如愿的!”说完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跑去。 膝盖撞到门槛上也不知疼痛,起身快速向永联王府赶去。 望着陈云染离去的背影,梁以宽有些不解的问道:“秀兰,我知你不是真心和这小丫头计较,可你为何要说刚才那些话呢?” “她的性子想必你也了解,不把她逼上绝路,她是不会回去的,与其做无用功的劝导,还不如激将法来到管用。” 看着面前足智多谋的女子,梁以宽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不过或许这才是她真正吸引他的地方吧。 陈云染抢了客栈的绑在外面的马,快马加鞭,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永联王府。 一阵冷风吹过,陈云染一阵哆嗦,看着平时热热闹闹的永联王府,现在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心中一酸,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陈云染赶紧擦了眼泪,警惕起来,最后发现是自家的管家从堆放木柴的草垛之中爬了出来。 “郡主!” “钟伯!” 管家来不及收拾自己身上的草秆,连忙拉着陈云染就往外推。 “郡主,你回来做什么!王爷就是怕你回来,所以才让我躲避了官兵,在此等候,郡主,你快走吧!” 陈云染被一直推到门口才停下了脚步,“钟伯,你告诉我父王在哪里?” “郡主别问这么多了,王爷说让郡主以后照顾好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陈云染一听就知道,父王被关进了大牢,不顾管家的劝阻,她毅然决然的往天牢的方向奔去。 第187章 天牢的狱卒们收了傅秀兰的钱,所以陈云染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天牢。 天牢之中阴冷潮湿,时不时还有老鼠的吱吱声和犯人的惨叫声,陈云染在天牢的最中间找到了穿着一身囚衣的永联王,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 永联王双目紧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眼底是深深的乌黑,显然是已经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 “父王!”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永联王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待看清来人是谁后,着实惊讶了一番,之后是浓浓的担忧。 他一下子冲到牢门处,隔着铁栏杆拉着女儿的手,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傻丫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走吗?走的越远越好。” 陈云染声音颤抖:“父王!你在这里,女儿哪里也不去!” 陈楚庭抬起手,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爱怜道:“我的女儿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倾心相待!所以父王已经想清楚了,只要你幸福,父王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是值得的,只是有些遗憾看不到我的好外孙了。” “父王!” 两人不知道的是,傅秀兰之前已经向皇上求过情了,只要墨景桓不追究此事,这事就算是翻过去了。 而永联王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关两天罢了。 如今在这个时空里挺好的,但是傅秀兰想回现代的心一直都没有变。 虽说这里有墨景桓,有月牙,但她还是不放心现代那些自己认识的人,如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自己没在她们有没有为自己伤心难过,还是说没心没肺呢。 这些日子墨景桓虽然聚的傅秀兰有些不对劲,但是见傅秀兰没有说的想法,也就没有多问,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嗯过去了。 然而在这天,傅秀兰却突然听说城西有个借尸还魂的人,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丝丝的激动。 自己不也是属于借尸还魂么,那和那个人的处境也是十分的相像,那个人会不会知道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希望都不能放弃。“傅秀兰自言自语道。 她只是想知道现代的朋友们过的怎么样,之后还是会回来的,在这里有了爱人,有了可爱的儿子,她怎么舍得就那么回去不回来呢。 不过那人就算是借尸还魂怎么会就这样给宣传出来呢,难道不怕别人把他当成怪物? 但现在不管怎么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自己还不了解,只能自己先去一趟打探一番了。 好在那地方离她现在所在的位置也不远,所以傅秀兰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去了城西,或许是迫切的想知道那人是否和自己一样。 傅秀兰对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的怀疑,就这么孤身一身前去。 就在她刚走到那人住的巷子时候,却在另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出来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那几个人把傅秀兰围住,饶是傅秀兰有些身手但是哪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几个人是有备而来,为了就是抓住傅秀兰。 “谁派你们来的?“没有傻到去问对方是谁,人家都蒙着面难道会因为你的问话别人就回答吗。 那几个黑衣人没有理会傅秀兰的话,齐齐运起功冲向傅秀兰,在几个回合后,傅秀兰渐渐不敌,落了下风。 最后傅秀兰也没有任何挣扎就跟着黑衣人走了,她倒要看看是谁和自己过不去。 黑衣人见傅秀兰识趣也就没为难她,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抓住这个女人就行了,没必要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很快,傅秀兰被黑衣人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宅院内,也见到了策划绑架自己来的人。 “王淑菲。“傅秀兰沉声说道。 背对着自己的就是处处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王淑菲,不过这件事也是在意料之中,这京城中老是给自己找麻烦想杀了自己的就只有这个女人了。 “这次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王淑菲得意的说道,以前是她运气好,每次都可以躲过去,但是这次她就么那么好运了。 “呵,真想让墨景桓看看你现在的表情,真是够恶心的。“傅秀兰反唇相讥。 一说到墨景桓,王淑菲的情绪瞬间就激动了。 “谁准你喊墨景桓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要相貌没相貌,要家世没家世,你凭什么可以和墨景桓站在一起,我告诉你。你赶紧离开墨景桓我或许还会放你一马,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 明明她才是和墨景桓最相配的,为什么傅秀兰要出现,都是这个贱女人把墨景桓给抢去了,不然的话墨景桓就是自己的。 “你这些话应该去跟墨景桓说,要是他让我离开的话,我二话不说就走,怎么样,你敢吗?“傅秀兰挑衅道。 她也只会在暗地里找自己的麻烦,让她去跟墨景桓说这些话,就算是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 “你……“王淑菲气急,转瞬又冷生一声,“你也就现在逞逞嘴皮子,等会希望你还能这么伶牙俐齿。“ “怎么,你是想要杀了我吗,这如果让墨景桓知道的话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还是你觉得我死了,墨景桓就会爱上你了,醒醒吧,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想不明白吗。“傅秀兰嘲讽道。 现在靠自己的能力想要逃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如今也就指望墨景桓会发现自己不在,出来寻找自己了,现在自己只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 “只要你死了墨景桓就一定会看到我的好,他只是现在被你哄骗了而已,你一个小小的农女,有什么资格得到墨景桓的爱,根本就是你耍了什么手段,你以为墨景桓会爱你吗,他只是觉得你医术好才和你在一起的。“王淑菲撕心歇底的吼道。 她不愿意相信傅秀兰的话,就算那些话是事实但是她还是逃避,心底始终安慰着自己,只要傅秀兰死了,墨景桓就会和自己在一起。 因为自己和他最先认识的不是吗,他们的感情才是最深的,那个傅秀兰对墨景桓来说也只是一时的新鲜而已。 对于王淑菲的自欺欺人傅秀兰觉得有些好笑,她不知道该是同情王淑菲还是应该恨她。 这段时间来不管是她在背后耍手段阴自己,或者是要败坏自己的名声,这些根本就不是可以简单原谅的事情,但现在看到王淑菲这个样子,她居然觉得这女人有些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怜她只会是对自己的残忍。 “放心吧,我不会动手杀你的,让你死的方法千万种,我何必要冒着让墨景桓发现的危险杀你呢,你要知道,人们最害怕的就是鬼神之说,所以让你死很简单的。“王淑菲咯咯的笑了起来,神色有些疯狂。 傅秀兰眉头一皱,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傅秀兰的表情如何,王淑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了那件事情吧,如果我把那个事件推到你的身上,你说外面的那些百姓会这么样。“ “你以为你那样说别人就会相信吗,大家可都不是傻子。“尽管是傅秀兰这样说,但是心底也很清楚,如果王淑菲真的这样说的话,那自己的处境真的就很危险了。 借尸还魂,这听起来就会让人心生恐惧,当他们眼前如果站着这样一个人,他们怎么可能会和这个人用平常心去交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吗,等会你就知道了。“王淑菲笑的开心,马上傅秀兰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在也没有人和她抢墨景桓了。 傅秀兰现在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王淑菲根本就是想让自己死,尤其还是要背负这鬼神之说。 如果外面的百姓相信的话,那到时候就算是不用王淑菲说话,那些百姓也会要杀了自己。 因为这个名声真的很恐怖。 王淑菲不在和傅秀兰多说,朝身后的四个侍卫挥挥手,那侍卫从黑衣人的手中结果傅秀兰,就跟着王淑菲走了出去。 到了大街上,王淑菲就扯开嗓子大声说道:“乡亲们,这个女人其实是借尸还魂的一抹游魂,这身体的主人其实已经被这个游魂给杀了,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让人把她给抓住了,但我只是个弱女子,根本就奈何不了她,就怕她还会去杀害其他人,所以才在此让诸位乡亲们多加防范一些。“ 果然如王淑菲所想,自己的此番话一出,就彻底的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但是也有一些人根本就不相信王淑菲所说的,“傅姑娘之前还救过我们,怎么可能是借尸还魂的人,不然她救我们干什么?“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傅秀兰之前所做的一切他们都是知道的,如果说要杀害他们的话哪还用费那么大的功夫。 “你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如果她不救你们的话那之后她想要换具身体就会减少选择性,只有把你们医治好了,这样她才可以在你们中间挑选适合她的身体。“ 王淑菲振振有词,让众人听了好像也是这回事。 “你们或许就疑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我和这具身体的本人是相熟的,她以前根本就不会什么医术,而且她的性格也和现在没有一点相像,我有次不小心听到她说什么是该换具身体了,这才可以肯定她就是借尸还魂,里面的灵魂根本就不是我所认识的了。“ 为了应景,王淑菲满脸的悲戚,好像是真的为了自己这个朋友的遭遇感到伤心。 周围群众哪知道这些都是王淑菲乱编乱造的,他们听这样一说,心中一想,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众人看向傅秀兰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都在担心自己会是傅秀兰下一个目标。 “烧死她,这样她就不能在杀害其他人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 而这句话也在人群中引起了共鸣,对,只要烧死傅秀兰他们就没事了。 “对,烧死她,快点烧死她。“ 傅秀兰的嘴在出来的时候就被王淑菲用破布给堵住了,此刻她看着面前的这些喊着要烧死自己的百姓,心中除了寒冷还有可笑。 自己费心费力的救了他们,而他们就单单因为王淑菲的几句话就要烧死自己,不管怎么样自己救了他们不是吗,难道他们不觉得此刻他们的行为是在恩将仇报吗。 就这么会的功夫就已经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拉来了很多柴,都倒在了傅秀兰的脚下。 全部都盼着赶紧烧死自己,就好像只要自己死了他们就会得到解放,这些就是自己救的人啊,到头来也是最希望自己死的人。 一个人,只要一个人站出来表示相信自己,她就觉得她救这些人不后悔,但是看着面前摆正狰狞恐惧的面孔,自己到底还是在奢望什么。 人不都是只想着自己的安全吗,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会伤害他们,但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这到底是怪说胆小自私还是愚昧呢。 王淑菲很满意百姓这样的反应,慢慢踱步到傅秀兰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傅秀兰,你此刻的心情怎么样,心痛吗,让自己亲手救过的人烧死你,你恨吗?“ 面对王淑菲的挑衅,傅秀兰没理,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这些百姓。 心痛吗,毫无疑问的,后悔吗,当然,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这些人的性命关自己何事,当时因为看他们可怜,也因为是一条人命,自己就劳心劳力的救治了他们。 到头来却没想到她只是给自己救了一群要杀自己的刽子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还要在去管一些不想干的人,如果重新选择,她只要自己身边的人安全无事就好了,就算是救了他们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陌生人的死活又关自己什么事。 王淑菲退离傅秀兰的身边,对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点头,就从怀里拿出火种,准备点火。 傅秀兰绝望的闭上了眼,这次自己真的毫无活路可走了。 但在火苗还没有落在那些柴上,就被一道掌风给打到了一边,来人赶紧上前抱住了傅秀兰。 感觉到熟悉的怀抱,傅秀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就就是一张清冷的脸,可是那眼底却充满了怒火。 “你们都是活腻了,如果在有下一次,我不介意亲手送你们上路,傅秀兰救来的命让你们还回来,很合理。“墨景桓怒视这周围的百姓,说出了这些话就抱着傅秀兰离开了。 如果不是自己恰巧赶到,去过晚了一会的话,那他就再也见不到傅秀兰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停止了跳动。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墨景桓放开傅秀兰后就着急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傅秀兰低着头闷声说道。 “那就好。“说着,墨景桓又紧紧的抱住了傅秀兰。 她还在自己的怀里,真好。 “他们说我是借尸还魂,你难道就不怕吗?“傅秀兰忍不住的想知道墨景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墨景桓微微把傅秀兰拉开一点距离,让她可以看清楚自己的眼。 认真的说道:“不管你是谁,我喜欢的就是你,既然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怕你呢?你对那些人只是陌生人而已,所以他们才会害怕你,但是我爱你,同样也相信你。“ 听了墨景桓的话,傅秀兰鼻头有些发酸,是啊,她为什么要在意那些陌生人的话。 不过自己还是太弱了,不然今天也不会陷入这样的情况。 看来还是得有自己的势力,只有自己变强大,才能不去惧怕任何人,也不会这么被动。 墨景桓一听傅秀兰的打算,没有二话,直接把余西闵借给了傅秀兰。 余西闵作为暗卫的统领,让他去给傅秀兰训练人还是非常有用的。 傅秀兰现在正好是用人之际,并且墨景桓现在一头已经把人给送到手中了,她这样也不会浪费资源。 当即便给余西闵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你去城东的奴隶市场给买些孩子回来,亲手培训他们成为新一批的暗卫。” 第188章 “多耽搁了些。”傅秀兰早有准备,把草药先行拿到药房就是为了赌墨景桓这张嘴。 她后退了一步,离房门也仅有一步之遥,怕墨景桓在说出什么,抢占先机,“奴婢先行告退,将军留步。” 墨景桓张了张嘴,注视着房门在面前关上,最终还是把她去往静王府的画面抹去,本想说出的话都抹杀掉了。 此时此刻,浓重的落寞环绕在其身边,让人看了只怕是会大吃一惊,这天之骄子又怎会如此。 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身为墨景桓丫鬟,傅秀兰早早的就被他叫了出来,并且说明让她陪同一起逛庙会。 庙会非常的热闹,五颜六色的灯笼高挂,打扮得娇俏美丽的富家小姐不约而同的从家门踏出。 “那是戎马将军,不是说他是鬼见不得光吗?” “都是一些人再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好了戎马将军亲自出门,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子说。” “是啊是啊,听说戎马将军早些年因为中毒,一夜白发,但看现在的样子,大抵是毒清了吧。” 墨景桓出门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是众所皆知,没有实质内容的谣言不攻而破,最先说出的人捂着自己的脸,夹着尾巴不敢说话。 庙会人山人海,一人知道相当于京城都快知道了,得知墨景桓在庙会的千金们纷勇而至,一下子他的身边里一层外一层都是浓妆艳抹亦清素淡雅。 被包围的还有跟随墨景桓的傅秀兰,对待京城小姐们好像看到了自己偶像,拼命挤来挤去,恨不得化作饿狼扑食的画面有些心慌。 “将军你还真是受欢迎呀。”心中不免有了几分不悦,她在一旁凉凉的说道,装作只是单纯的感慨,“环肥燕瘦任君挑选呢。” 看着那些所谓的“环肥燕瘦”,墨景桓的眉间几不可查的抽了抽,“莫要胡言。” 傅秀兰不满的撇撇嘴,声音却小了许多,“我哪里是胡言,分明就是事实。” 华灯初上,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年一度的庙会,是痴男怨女聚集的地方,也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发生的地方。 听说后山的许愿池最是灵验,不少男男女女在此处放花灯,祈求自己能有个好姻缘。 傅秀兰本是不信这些的,但入乡随俗,冲着卖花灯的老伯招招手,“老伯,这里~” 那老伯身着粗布衣衫,精神头儿却不错,扛着一溜花花绿绿的花灯就走了过来,“姑娘,我这可都是上好的花灯,不知姑娘看中了哪个?” 傅秀兰微微低头,对着众花灯大眼瞪小眼,个个都好看,一时间难,等她好不容易挑中一个“鱼跃龙门”的花灯时,老伯已经不见了踪影,连挑花灯的担子都没拿走。 傅秀兰疑惑:“老伯人呢?” 墨墨景桓开口:“走了。” “那……花灯都不要了?” “我全买了。” 傅秀兰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果然有钱人的世界难以理解。 捧着精心挑选的花灯,傅秀兰和众多少女一样,将花灯放入水中,别人的花灯都是满载着愿望越漂越远,只有她的灯啊不但没有漂走,反而晃晃悠悠的停留在岸边。 心大如她,也不会以为这是上天要传达什么意思,一定是水下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它。 刚想伸手去水下捞一捞,就被墨景桓从背后拽了一把。 巨大的力量险些让傅秀兰摔倒,“你干什么?” “看水中。” 细看花灯之上有一团黑色的丝线状物体,缠缠绕绕的悬挂于花灯的底部。 待看清是什么,傅秀兰的瞳孔明显放大,她一辈子学医,怎会不知那是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黑色线团,明明就是人的头发! 能挂住花灯,必然不是什么不小心遗留的碎发,这团头发连接的下面,是个人! 颤抖的回头,墨景桓微微颔首,利剑出鞘,在水中轻轻一挑,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破水而出。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尸体啊!” 现场瞬间混乱,原本成双结对的小鸳鸯们也都开始各自逃命。 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傅秀兰伸手打算探听一下脉搏,墨景桓适时的递过去一条手绢。 其实不同检查,就知道此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脸上别说是血色,就是一丁点人的生气也无,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预示着主人的死不瞑目。 不嫌弃尸体上散发的臭味,傅秀兰拿着手绢,左翻翻,右翻翻。 墨景桓看着尸体,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着内心。 “他是怎么死的。” 傅秀兰也无心情嬉皮笑脸,直言道:“此人生前两天被人下过慢性毒药‘君子藤’,之后可能是嫌弃下药太慢,被人活活勒住脖子,窒息而死。” 墨景桓总觉得此人的面相特别眼熟,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那个在美食铺子一直默默无语扫地的小启子,不就是长这个样子吗? 看来此事不简单。 见墨景桓表情凝重,傅秀兰心中疑惑,按理说这个上过战场的将军不可能因为死个人就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傅秀兰指着尸体犹豫开口,“这人你认识?” 墨景桓本不想说,但她既然问了,他也就从头开始说起…… 十多分钟后,傅秀兰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道:“你是说我的名下有一个美食铺子,一个医馆,还有一个胭脂坊?” 墨景桓点头。 “那这么说我岂不是很有钱喽。”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傅秀兰哪里会知道,如果有可能墨景桓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牵挂的人太多,责任也就越多,她只要有他就好,其他人不重要。 傅秀兰正沉浸在自己是一个有钱人的喜悦之中,冷不丁被一声怒喝从梦中拉回现实。 “是何人在此放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傅秀兰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总是这么来来回回的两句话,就不会换两句吗? 一堆火把照亮了许愿池的水,大批的脚步声凌乱的响起。 等到走的近了,领头的捕快才看清墨景桓的脸,当下颤抖了一下,冷汗都冒出来了。 “卑职不知是将军在此,还望将军恕罪。” 墨景桓冷声开口:“是何人让你们过来的?” “报告将军,有人到衙门门口敲鼓鸣冤说许愿池出现了尸体,卑职们这才带人赶到。” 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墨景桓拉着傅秀兰的手前往美食铺子调查事情的经过。 捕头擦擦头上的冷汗,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大礼,“恭送将军。” 一群小捕快们看着他们头儿狗腿的样子乐到不行。 “头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丁大狼瞪了他们一眼,表情凶狠,“你懂个屁,这可是我们祁国的杀神,要了你的小命轻而易举你信不信。” 提到祁国的杀神,几人都不敢笑了,匆匆收拾了尸体就走了。 傅秀兰回头看时,听到了些许谈话的声音,用手肘碰了碰“祁国的杀神”。 “他们这么怕你啊,是不是因为你太凶了。” “……” 此时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两人在路上晃悠晃悠的……就来到了一个路边的馄饨铺子。 老板是个老头,但好在身体还算硬朗。 招呼着墨景桓和傅秀兰坐下。 “公子姑娘,来一碗吧,保证个个馅大皮薄。” 傅秀兰豪气的坐下,小手一挥,“老板,来两碗。” “好嘞。” 墨景桓见她犹如山大王的造型,嘴脸微微上扬,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打击她,“你带钱了吗?” “没有,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狗腿的就要扑过来抱大腿,被墨景桓按住了脑门。 “我也没有。” “那你钱呢?” “都给卖花灯的了。” “……” 说话的功夫,两大碗热腾腾的馄饨就上了桌,老板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上完菜就猥琐的走开了,临走还冲墨景桓使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墨景桓的眼睛抽了抽,傅秀兰笑的前仰后合,看来这老板年轻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晚风微凉,傅秀兰拿起筷子就要开始,墨景桓不自在的出声提醒,“你我身无分文,怎可白吃人家东西。” 傅秀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儿,“谁规定没钱就不能吃东西了?那街上的乞丐岂不是要被饿死了?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怕不怕。” “……” 对于傅秀兰失忆之后的粗神经,墨景桓好像已经习惯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抱怨胖老头把自己的小秀儿带坏了。 不在纠结馄饨的事,墨景桓问出了刚刚一直想问的事情。 “小启子是美食铺子的伙计,也算是你的人,他死了,你……不难过吗?” 傅秀兰吃馄饨的手一顿,眼神也瞬间变的严肃了起来。 “对于小启子的死,我感到很遗憾,他是我的人,可是我失忆了,不记得了,难不成让我带着对一个陌生人的悲伤去他坟上哭一哭?” 墨景桓无言以对,却也感觉的到,他的小秀儿变了。 见他默不作声,傅秀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没有。” “别骗我了,我看的出来。” 顿了顿继续道:“小启子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他枉死的,他的仇我会替他报!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不如尽快找出凶手,这样小启子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说完话,也不管墨景桓是什么感想,傅秀兰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墨景桓一瞬间觉得,她不是变了,而是成长了,果然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变,本心也是不会变的。 他很想问如果他出事了,她会不会也会如此淡定,可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以为一切的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何要考虑那么多,岂不是无聊? 墨景桓发现,只要和傅秀兰在一起,他就总是会患得患失,或许他是病了吧。 傅秀兰可没想那么多,一碗馄饨连汤带水的下肚,猛的一抬头,发现墨景桓的碗中丝毫未动,连汤都不见下降。 “你不吃?” 墨景桓想的太出神,没听到她的话。 当缓过神儿来的时候,就听见傅秀兰在那里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你一个大将军肯定吃不惯这种东西,既然如此,我就替你代劳了吧。” 手速之快,只见面前划过一个模糊的影子,摆在眼前的馄饨就不见了踪影。 傅秀兰就像是就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一样,对此,墨景桓只是宠溺一笑,再无其他。 第二天傅秀兰早早就开始收拾自己,黑发束起,明眸皓齿,白衣翻飞,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呀。 对于铜镜中的自己,傅秀兰表示很满意。 木窗外传来吱吱的叫声。 傅秀兰打开窗一看,一只小白貂手中拿着朵紫色小花在外面望眼欲穿。 一见到傅秀兰就欢快的叫了起来,“吱——吱吱——”主人我回来啦! 小短腿咯噔咯噔的在地上紧跑,还没进门呢,就被傅秀兰毫不留情一脚给踢了出去。 “小东西,当初是你要走的,这会儿还回来干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她这里是公共厕所啊! 小白也知道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惹主人生气了,也不敢出声,只用它那闪着贼光的绿豆眼委委屈屈的看着傅秀兰,手中拿着的小花仿佛都开始发蔫了。 “吱——”主人~ 不理会小白的讨好,傅秀兰整装待发。 书房内,墨景桓看着将军府中那个大摇大摆的身影,无动于衷。 适当的自由是有必要的。 傅秀兰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就走到了美食铺子,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坐下。 听着铺子中熙熙攘攘的声音,她觉得很熟悉。 一个穿着耦合色罗裙的少女,长相清秀,略施粉黛,傅秀兰眼睛一亮,这姑娘给人的感觉就两个字——干净。 楼下的人都因为少女的到来而沸腾,“牛儿姑娘,你可算出来了,想见姑娘一面可真难啊!” “牛儿姑娘可有心仪之人,小生不才,若姑娘肯下嫁,小生定当生生世世的对姑娘好!” 说话的是个白面书生,因为面皮略薄,整张脸涨的通红。 旁边传来一阵唏嘘声,“一个穷书生,还妄想取牛儿姑娘,做梦吧。” “是啊,以牛儿姑娘的姿色,只怕是看不上他。” “真可怜啊。” 书生面上过不去,张嘴狡辩,“在下寒窗苦读,他日必定考取功名,再来求娶姑娘。”说罢,冲着牛儿郑重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二楼楼梯口,牛儿目光清澈,却也平淡无波,自从傅秀兰失踪之后,她就承担了挑大梁的任务。 她要守护好姐姐留下来的一切,她要好好的完完整整的等着姐姐回来。 再无多余的心思。 “客官们说笑了,牛儿何德何能得大家如此厚爱,不过是一届讨生活的女子罢了,大家吃好喝好,就就是牛儿最大的福分了。” 这几句话说的恰到好处,拒绝了调笑的同时,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傅秀兰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这姑娘不简单呀。 人美,菜好,来的人自然就多。 餐馆之中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都有,只要是个人,就是要吃饭的呀。 一个脸上带疤,走个路身上的肥肉都能颤上三颤的彪形大汉,可能是喝多了,晃晃悠悠的来到傅秀兰面前,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表情狰狞,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一些。 殊不知,别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小白脸,给我滚开!这个位置归本大爷的了。” 傅秀兰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她虽然承认自己貌美如花,双十年华,可绝不承认自己是小白脸。 大汉见傅秀兰无视他,本就不是很灵光的脑袋,瞬间被怒火充斥。 傅秀兰手中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果大汉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大汉抬起厚重的猪手就要动粗,远处一个酒杯飞过来,制止了大汉的动作,同时也砸落了傅秀兰头上的发冠。 第189章 角落里一双紫色眼眸蓦地睁大的一下,心中默念:师傅,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没有了发冠的束缚,长发在空中飞舞,再次落下时,在场众人的眼睛都直了,这不是傅姑娘吗? 大汉可没理这一套,嘿嘿笑个不停,咸猪手缓缓的伸了过去,“没想到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小娘皮。” 美食铺子禁止闹事,牛儿通过伙计知道有人闹事,当即带着人赶到,刚一间到人,眼眶就湿了。 “姐姐~” 千言万语汇聚成了这两个最亲密的字。 傅秀兰一见到牛儿就倍感亲切,这一声姐姐更是拉近么两人之间的距离。 大汉本就醉的神志不清,被众人抬着丢出了铺子,世界安静了。 傅秀兰看着这个明明很小却装作老成的孩子,瞬间很是心疼,她不能告诉她失忆的事情,这太残忍。 最终也只是拍了拍牛儿的肩膀,道了句:“辛苦了。” 一有了主心骨,牛儿的坚强瞬间崩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牛儿好想你。” 两姐妹温存了好一会儿,傅秀兰才想起来正事,若小启子的事件是奔着她来的话,想必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中毒,拉过牛儿的胳膊一探,果然,她也中了“君子藤”的毒。 来到包厢,撸开牛儿的袖子,一条黑黑的线直通心脏的位置。 这君子藤的毒不是不能解,而是比较麻烦。 所有毒药的周围一般都生长着解药,君子藤也不例外,只不过它的解药是它的花,同出一辙,药效却截然相反。 经过美食铺子的全体检查,已经确认所有人都中了这种毒,连后院看门的狗都没放过。 这样多的毒,怎样才能弄到解药呢?此事事关重大,她等不起,他们更等不起。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被她忽略的画面,早上那小白貂手中拿的紫紫的小花,不正是君子藤的解药吗?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让牛儿看好铺子,傅秀兰风一般的往回跑。 一进门就疯狂的开始寻找小白,“小白,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快出来。” 将军府的仆人们都躲的远远的,不知道这位“李公子”又中了什么毒。 小白在傅秀兰屋子的一角出吱了一声,引起傅秀兰的注意。 小小的两个爪子上依旧拿着早上的那些花,只不过有些蔫。 傅秀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就掐住了白貂脖子后面的毛。 “小东西,告诉我,这些花你哪里弄的?” 小白被掐住脖子,双爪靠前,表情讨好,要多怂有多怂。 “吱——吱——”主人,你先松开我,我这就带你去。 傅秀兰也不知怎的,竟然读懂了它的意思。 松开手,小白“蹭”的一下冲了出去。 傅秀兰刚想抬步追上,鼻子冷不丁的装上一个铜墙铁壁。 “你走路倒是出个声呀,吓死我了。”拍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傅秀兰退后一步。 “铁壁”说话了,脸色也不太好,“不许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傅秀兰也没往深处想,顺口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不去就不去。” 墨景桓依旧寸步不让,“‘君子藤’的花你不许去,太危险。” 傅秀兰蓦地瞪大了眼睛,“你跟踪我!” 墨景桓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傅秀兰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人命关天,死人她可以不在乎,但是活人不行! 推开面前冷峻的男子,傅秀兰头也不回的走出将军府,“小女子的命自有天定,就不劳烦将军费心了。” 她走一步,背后的人就跟一步,走两步,就跟两步。 傅秀兰忍不住回头质问,“为何跟着我?” “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交给老天,唯独你不可以。” 墨景桓本就不善言辞,此刻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 却是真真切切的将心意传达给了傅秀兰,心尖的位置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隐隐有些疼又有些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和你对着干的,只是此行太过危险,我不想你出事。” “我知道。” 气氛忽然沉默,原本话唠的傅秀兰此刻心思沉重,她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对是错。 前方就是荒山野岭和森林交汇的地方,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几只兔子在其中穿梭着,倒也显得不那么冷清。 树后突然出来白貂的声音“吱——” 傅秀兰快走两步赶了过去。 小白指着远处一片紫色的花海,吱吱叫个不停。 傅秀兰却皱紧了眉头,君子藤依木而生,绝不可能像这样一片一片的长在地上,除非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可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两人一兽,谨慎前行,还没等靠近,就听见花海之中穿出蛇吐信子的沙沙声。 墨景桓拔剑而起,迅速的挑掉了一条向傅秀兰袭击的眼镜王蛇。 这眼镜王蛇可跟金灵蛇不同,无论雌雄都剧毒无比。 两人背靠背形成一个防御圈,任何毒物都休想伤害到对方。 白貂的利爪在阳光之下反着锐利的光,左一下,右一下的挥动着爪子,速度竟然比蛇还要快上几分。 一条紫色的大蛇悄然出现在两人脚下,将二人团团围住,傅秀兰心中咯噔一下,蛇王!这下可遭了! 墨景桓的心情平淡无波,仿佛只要傅秀兰在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傅秀兰突然一改之前的颓丧,问墨景桓,“你说我俩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你后悔吗?” “生来就有一死,有什么好后悔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一会儿我数一二三,我把蛇引开,你趁机逃跑,一二……” 三字还没说出口,傅秀兰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之后原本在她身边的人已经先她一刻将蛇王吸引了过去。 一人一蛇相互缠斗,但人毕竟是人,很快,蛇王就有隐隐超越的趋势。 傅秀兰对武功一知半解根本派不上大用场,这种情况又不能用毒,只能干着急。 蛇王张开血盆大口,身上的蛇鳞紫色更甚。 千钧一发之际,蛇王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停止了攻击。 片刻后,一条通体血红的巨蟒缓缓的从森林之中爬行而来。 蛇信子在空气中一进一出,仿佛有些责怪的意思,紫色蛇王瞬间没了脾气,蜷缩成一团,在巨蟒身后一动不动。 傅秀兰只觉得这条红色的巨蟒仿佛在哪里见过,却一时记不起来了,不过从它表现出的善意来看,让人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当然傅秀兰也是这么做的,在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已经落在巨蟒硕大的脑袋上了。 小白貂看到巨蟒很是高兴,欢快的吱吱叫了起来。 叫墨景桓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通天血蟒不会伤害她。 采完所需要的东西,两人快速返回了美食铺子,而小白却留在了山中,它虽认傅秀兰为主,但毕竟山林才是它最终的归属。 君子藤的毒已经越发的明显了,牛儿和铺子中的伙计身上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黑斑和密密麻麻的肿块,还好傅秀兰回来的及时,否则这一铺子的人就等着升天吧。 在傅秀兰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场非常戏剧性的单方面殴打。 紫色蛇王抬起硕大的尾巴,啪的一下抽在通天血蟒的头上,模样很是气愤,而通天血蟒则是非常委屈的敢怒不敢言。 两只蛇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白,小白别开眼,无奈的挥了挥爪子,表示爱莫能助啊。 怕老婆是天性,它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寿宴,举国欢庆,乃是普天同庆的大事,皇帝特意命人大办一场,在宫中张灯结彩,举办了一场豪华无比的贺寿大会。 看着这盛世为自己歌颂,太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就连脸上岁月的沟壑都变的无比的慈祥。她忽而想起,傅秀兰好像是已经回来了,可是却一直没有进宫,心里有丝丝挂念她。 “皇帝,听说傅秀兰那个丫头回来了,怎么都不见她进宫给哀家看看身子呢?那个丫头啊,可是机灵的很,这么些日子没见她,哀家还有点想她。”太后眯起眼睛,思绪跑回从前。 “既然如此,朕把她招进宫就是了。”闻言,皇帝点点头。都说皇帝仁爱孝敬,这点小小的要求,他自然是不能拒绝。 “很好。”见他答应,太后点点头,脸上浮现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 这日,傅秀兰收到圣旨,说是让自己进宫一趟,去看看太后的凤体是否安康,这圣旨都下来了她自然是没有拒绝的可能了。 收拾了一番,傅秀兰便匆匆进宫去了。再次踏入这个宫围,看着这红墙黄瓦。 傅秀兰微微皱了一下自己秀气的眉毛,总觉得这里莫名的熟悉。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心里不停的悸动。 “姑娘,这边请。”小太监见她忽然停了下来,过去出言提醒。 闻声,傅秀兰才把自己的思绪抽离了出来,有点愣愣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点头跟了上去。她们径直走近太后的宫中。 守门的宫娥见是傅秀兰,默默的进去通报了一声,只见不过片刻,几个宫女过来把人请了进去,傅秀兰有点紧张的握住裙摆,踏入了太后的寝宫。 里面正在熏香,淡淡的昙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傅秀兰闻了,不觉得心情大好,朝床上看过去,只见太后正闭目养神,虽然已然是徐娘半老。 不过还是能从她的面容上看出昔日的风采,看的出来,太后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人坯子。 “来都来了,怎么不说话呢?”太后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发话了,只见她慢慢悠悠的坐起身来,朝傅秀兰看了过去。 “民女参见太后。”太后一语惊醒梦中人,傅秀兰慌忙的把礼给行了。 “你呀,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么紧张做什么?哀家见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太后踱步过去,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是第一次?傅秀兰脑海中白光乍现,自己怎么没有这段记忆呢?她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心里一团乱麻。 “好啦,不要发愣了,快给哀家说说你最近都跑哪里去了?人都不见。”太后见状,伸手轻轻的推了她一下。 “回太后,没什么事情,不过是身子不爽所以没有过来罢了。”傅秀兰随意的搪塞了一下。接下来,二人就开始话起了家常,傅秀兰对这个和蔼可亲的妇人非常的有好感。 “淑妃求见。太后。”这时,一个宫女进来通传,闻言,太后的眸子动了一下,抬眸道:“让她进来吧。” 宫女点头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淑妃就一脸兴冲冲的进来了,手里还拉着一个几岁的孩子,这孩子粉雕玉琢的,模样实在是娇憨可爱,傅秀兰见了第一面就觉得投缘的很。 淑妃先是给太后行了一个礼,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傅秀兰。 和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多日未见,你倒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这日,听说你过来了,本宫特意把孩子带来了,让他认认你这个干娘。” 看着面前面容娇媚的女子,傅秀兰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她的脸庞,不过却是枉然,如今,她是更加的确信自己已经失忆的这个事实了。 低头向那个可爱的孩子看过去,傅秀兰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来这是自己的干儿子。莲步微移,傅秀兰弯下腰打量着他,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粉嫩的小脸蛋“真可爱,淑妃娘娘有福气,有个这么可爱的皇子。”傅秀兰抬眸看向淑妃。 “哪里的话,这也是你的孩子啊,不过你这干娘当的可是不称职极了,这么久了都不过来看看孩子。”淑妃话里是不满,不过眼角眉梢却带着点点的笑意。 一旁端坐的太后见她们这么亲密,捂住嘴笑了一下,也没有说话,就是默默看着傅秀兰发窘你样子。 傅秀兰的脸色微微发红,就像是两个红苹果似的,她有点尴尬的看着淑妃,小皇子仿佛也能明白意思。 掘起小嘴不满的望着傅秀兰,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模样好不可怜。这么一下,傅秀兰心思可是彻底的软了,她无奈的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枚香囊。 这香囊刚一拿出来,她们在场的人就都闻到了一阵子特殊的香气,这香气闻起来并不算是浓烈,可是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掩盖这太后宫中的香气。 “傅秀兰,你这是何物?居然能散发出这么奇特的味道。”太后好奇的询问。 “回太后,这里面是一些花枝还有药材,在加以熬制。所以能发出香气,而这个香囊还可以驱散蚊虫,这不正好是三伏天了。蛇虫毒蚁都猖獗的不得了,皇子年纪小,更容易被叮咬,秀兰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只能把这个香囊赠予皇子,算是一点心意。” 说罢,傅秀兰弯腰把东西递了过去。 “你也算是有心了。”太后满意的看向了那个香囊,虽然这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不过却能看出来,傅秀兰这个丫头是用了心思的,这一点就足以肯定。 “真的是多谢你了,来,还不赶快谢谢干娘。” 淑妃把香囊接了过来,她知道傅秀兰的医术,所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她定然是不会害了自己的孩子,连忙喜不自禁的把皇子轻轻推了一下,让他去和傅秀兰道谢。 “谢谢干娘。”皇子倒是乖巧的很,对着傅秀兰就要弯腰,傅秀兰哪里让他行礼,快速把人扶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罢了。只要娘娘和皇子喜欢又有什么大不了。”傅秀兰莞尔一笑。 接下来,三个女人又是随意闲聊了几句,眼看天色渐晚,傅秀兰觉得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便向太后请辞回去了。 一路上,傅秀兰思绪万千,想了很多事情,她逼自己努力回忆往日的事情,不过却只能回忆到几个粗略的片段,越想头便疼的越厉害了。 无奈,她只能收回思绪,抬起脚步往宫外走去。 第190章 夜色开始弥漫,宫灯慢慢的点了起来,傅秀兰从侧门出来,走至宫外的道路上,街上人烟稀少,所以显得比平日里寂静许多。 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了傅秀兰的耳朵里,虽然听不太清,可她却依稀辨认出来好像是哀求的声音,意识到事情不妙。她提起裙摆快速的跑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傅秀兰跟着动静来到了一个小巷里,只见几个男人围着一个人不停的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 “妈的,你个不开眼的死乞丐,居然撞本大爷,你知道本大爷这衣服有多贵吗?就你那条贱命,可怎么能赔的起?” 其中一人一边怒斥,一边对着身下的人狠狠的踢出了一脚,声音之大,傅秀兰都被惊了一下。 她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男人,只见他身上的衣服果然是名贵的苏绣,上边还绣着精致的图案,看来真的是如同他说的那样,这衣服是那乞丐无论如何都赔不起的。 可是他这么仗势欺人就不对了,傅秀兰粉拳紧握,怒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傅秀兰身子不大,可是声音却是响亮的很,宛如河东狮吼似的,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吃惊的回头打量着声音的源头。 傅秀兰抬起下吧,神情倨傲的看了一眼为首的富家子弟,眼里都是不屑。“都是娘生爹养,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怎么着,你还能逼死他不成吗?” “你是哪里来的女人,多管闲事,快滚,大爷懒得理你!”男人皱起眉头,不悦的瞪了傅秀兰一眼。 “滚是吗?我到要看看,待会儿,滚的人是谁?”傅秀兰站在原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手中的金针一点点的握紧,在众人都没有看到的时候,以飞快的速度射了出去,直直的击中了那几人的要害。 他们吃痛,纷纷倒在了地上,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男人,金针直接射进了他的手臂内测。 那里可是痛感最强烈的地方,他立马倒在了地上,疼得开始打滚,本来以为就是一个疯丫头,没曾想她居然还有这本事? “现在知道,滚的人到底是谁了吧?你们这些臭流氓,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破钱就在这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今日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们谁都别想有好,等着被告发吧!” 傅秀兰冷眼看着地上的男人,过去在他的肚子上踢了一脚,虽然力道没有刚刚他踢那个乞丐那么大,不过却足够教训他了。 闻言,男人也是有了顾忌,只能忍着疼求饶。见状,傅秀兰满意的点点头,“行了,既然知错了,那就赶快滚,千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了,知道了吗?” “是是是!”男人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得到了自由以后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你没事吧。”见人跑远了,傅秀兰快速过去把那个乞丐从地上扶了起来,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她认真的检查了一下,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应该不会有事。 “多谢姑娘相助,您可真是求苦求难的活菩萨啊!”小乞丐哪里得到过别人的尊重,如此,自然是感激涕零。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傅秀兰摆摆手,从身上找出一点金疮药来,想要交给他。 “姑娘,您是将军府的人吗?”不知为何?乞丐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傅秀兰愣了一下点点头,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自己腰间的令牌。 “对啊。”傅秀兰点点头。 “姑娘,实不相瞒。今夜有贼人要去偷袭将军府,您回去一定要小心啊!”小乞丐郑重其事的抓住了傅秀兰的衣服,眼神里都是恳切。 傅秀兰不知他何出此言,可看这样子肯定不是说谎的,也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多谢!”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傅秀兰告别了乞丐,直奔将军府。 想起乞丐的话,傅秀兰定在院子里想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现,她眯起眼睛,眸光里多了几分狡黠。 接下来,她就开始忙活了,等到月色朦胧,夜渐渐的深了,傅秀兰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拍拍手,找了一个暗处躲了起来,现在就等那贼人自投罗网了。 她看向不远处的陷进勾起嘴角,果不其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进入了傅秀兰的视线。 只见那人先是左顾右盼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快速的翻了进来,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入自己布下的陷阱,傅秀兰微微激动的探头。 那人慢慢进入了院子里,忽然闻到一阵香味,意识到不对,连忙用手挡了一下就要往后躲,谁曾想刚退后了一步就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惨叫一声,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见事成了,傅秀兰得意的笑了一下,快步跑了出去,从上往下看着。 “喂,谁派你来的?”傅秀兰站在高处往下看着,眼神里带着骄傲。 那人冷眼看着傅秀兰,愤恨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她给降伏,面子上是不论如何都过不去的,自然是不肯说出事情。 见状,傅秀兰冷笑,看来是不打算说了,她也不恼,只是笑了出来,在黑夜之中,她露出了自己一口森森白牙,看着如同恶鬼一般。 那人冷不丁也是被吓到了,浑身抖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那接下来,本姑娘可是要好好的招呼你了!” 傅秀兰不紧不慢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瓶子来,她冷笑着打开塞子,只见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小蛇爬了出来,慢慢向那人而去。 不就是一条小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人不屑一顾,见状,傅秀兰站了起来。 抱着双肩道:“你应该不认识这个蛇,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个呢,叫做竹叶青,别看它体积小,可它却是剧毒无比,若是被咬伤一口,定然痛苦异常!十分磨人!”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在框你,我才没有这个功夫呢。”傅秀兰看他似乎还是不为所动,过去又加了这么一句。 那人闻言,心中生了惧意,忍不住看向了那毒物,只见那蛇快速的向自己而来,嘴里的信子血红无比,宛如带了灵气似的,非要咬上自己一口。 他怕了,准备躲开蛇的攻击,不过却已经为时已晚,那竹叶青已经咬住了他的小腿。 “啊!”一声惨叫发了出来,傅秀兰冷眼看着男人痛苦的表情,慢慢的挺直脊背。 暗夜,墨景桓靠在门槛上听着柳离对自己的汇报。 “主子,要不要去制止?”柳离神色恭顺。 “算了,只要她的性命无忧,那就随她去吧。”墨景桓摆摆手,她这么大的人了,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点点头,柳离的眼中有些许的诧异,遇到傅秀兰以后,主子是真的变了许多,柳离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惨象,不由得苦笑,这个傅秀兰当真是厉害。 “怎么?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说说,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傅秀兰看着那人已经中了剧毒,脸色十分的痛苦。 “是,是皇后,她派我过来试探你。” “什么?”傅秀兰愣住了,居然还是和皇后有关系的人,她冷笑了一下,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才懒得把你给救了!”傅秀兰不满的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强行把人拉到了墨景桓的房前。 墨景桓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微微吃惊的抬眸看了傅秀兰一眼。 “这个人意图对将军府不轨,被我给抓了一个正着,你看我是不是立了一个大功啊?”傅秀兰微微一笑,脸上都是得意。 她慢慢的靠近墨景桓,二人呼吸相对。 气氛一时间变的暧昧不明。 “当然。”墨景桓被弄的不好意思,把身子调转了过去背对着她敷衍着,傅秀兰见状,低头笑了一下,绕道他的面前手心朝上打开道:“既然这样,那就给我一点赏赐吧,如何?” “原来是要这个。”墨景桓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柳离把银票递给了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大额银票。 傅秀兰高兴的合不拢嘴。她心满意足的数了一下,不由得感叹,这墨景桓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居然有这么多的银子。 “多谢!”傅秀兰笑得如同一个小狐狸一般,对着他行了一个礼,就那些钱乐呵呵的离开了,这边的墨景桓望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叹息,不知她的失忆何时才能好。 这边傅秀兰拿到了银子,心情大好,决定去做一番大事业,她呢,先是乔装打扮了一下,把自己从一个娇媚的小娘子变成了一个英俊倜傥的公子哥。 一身青衣衬托的她气质出尘,宛如一个天上的人一般,她把如墨宝的头发束在脑后,看起来神清气爽,活脱脱就是一个公子哥。 对着镜子满意的笑了一下,傅秀兰拿着银子出门直奔京城中最大的妓院,万花楼。这里有数不清的漂亮姑娘,也有记不清潋滟情事,无数的风流佳话都在这里谱写。 傅秀兰兴奋的走至门外,已经有姑娘出来迎接了,看到这么好看的小哥,那些姑娘自然是上杆子的往上贴,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投进了傅秀兰的怀抱。 软玉温香在怀,傅秀兰微微有点红了脸,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这一切她都是带着猎奇的态度的,她咽了一口口水,抱着两个姑娘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在自己进入万花楼的那一刻,一双眼睛就已经牢牢的锁定住了她的身影。“怎么是她?”紫毅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不放过傅秀兰的任何一个动作。 居然来了青楼?当真是有意思,紫毅也没有贸然出去,只是在二楼找了一个位置观察着傅秀兰的一举一动。 看她努力学习着一个男子,开始与那些青楼女子说说笑笑,忍不住忍俊不禁,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一面。 终于,他不满足就这么看着傅秀兰了,墨景桓快步下楼,脚步停在了傅秀兰的跟前,看着气氛变的奇怪,傅秀兰抬眸看着紫毅,全然不记得这张陌生的脸。 “阁下有事吗?”傅秀兰站起身来,有点不满的问着。 “傅秀兰,你又在闹什么?这是你应该过来的地方吗?”紫毅打量着她。 “我不认识你。”傅秀兰柳眉一皱,见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事情不妙就要溜之大吉,准备推开他离开。 可是紫毅好不容易见了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一把拦住了傅秀兰的去路。“不行,你不能走。” “有病啊,都说了我不认识你!”傅秀兰恼羞成怒,二人就这么推搡着。 “放开他!”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来,带着肃杀和冷冽。 二人闻声,朝门口看去,只见墨景桓一身风华而来,他面色冷的如同一块寒冰,尤其是在看到紫毅拉着傅秀兰的手的时候。 眼神好像是一把上了毒药的刀子似的,仿佛能刺穿紫毅的手背。 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紫毅也觉得十分的别扭,只能讪讪的把手收回,傅秀兰见状,连忙抽身到了墨景桓身后。 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墨景桓拉起傅秀兰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差的要死,傅秀兰却也是很无奈,自己也是有原因的道:“你就不要生气了,我这是为了查事情,万花楼鱼龙混杂,什么人和消息都有,所以我才来这里的。” “哦?”闻言,墨景桓勾起眉毛,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这个解释。 “我看,还是该控制一下你的银子了,省的给了你一些莫须有的机会。”墨景桓不等她回答,倨傲的抬起下吧。 “你!”闻言,傅秀兰被气的不轻,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对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嘟囔。 自从青楼的事件之后,墨景桓就禁止她一个人出去了,她知道是为了她好,可是也不能无视她的意愿,禁锢她的自由啊! 看着面前杂草丛生的狗洞,傅秀兰深吸了一口气,大丈夫能屈能伸,钻个狗洞怕什么,腰一弯,腿一伸,竟当真开始要钻狗洞。 吓的柳离一转身,风一般的跑到墨景桓的书房外,十万火急的敲门,“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屋内墨景桓正在细细的描绘一副人像,圆润的眼眸,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画像上的女子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骤然被一打扰,一笔顿住,一滴眼泪大小的墨滴在傅秀兰脖子处晕染开来。 墨景桓瞬间寒气四溢,“讲。” 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他不介意让柳离在烈日下举缸赎罪过。 “将军,夫人要钻狗洞出府,属下不知该不该阻拦。” “咔嚓”一声,羊脂白玉制的笔杆拦腰折断,一簇墨滴飞了出去,为整幅画增添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夫人现在何处?” “西厢房后面的狗洞处。” 柳离只觉得门突然间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阵风从面前刮过,之后他家将军就不见了踪影。 心中暗暗敬佩,将军不愧是将军,轻功又精进了不少。 再说傅秀兰,身子已经一般在外面了,另一半依旧在院内,显得十分滑稽。 墨景桓看着那个依旧在狗洞中奋力扭动的屁股,脸上不知该做何表情,千万种情绪汇在一起,变成了面无表情。 “用不用我帮你一把?” 傅秀兰也不知是那根筋抽了,真以为这将军府中会有人帮她,连忙摇头摆尾的讨好,“多谢兄台,若我能出去,他日必定报答兄台的大恩大德……”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屁股上一阵疼痛,紧接着身边便出了狭小的狗洞。 墨景桓身着白衣,从墙上一跃而下,锦缎白丝做成的鞋堪堪落在傅秀兰的面前。 傅秀兰暗中奇怪,怎的面前这双鞋如此的眼熟,顺着鞋子向上瞧去,只见原本就清冷的脸上更加的渗人。 第191章 “你要去哪儿?” “我去买菜。” “买菜要钻狗洞?” 傅秀兰和胖老头在一起自由惯了,哪里受得了如此逼问,当下开始耍赖,“对,没错,我就是要出去,怎样?再把我当着众人的面扛回来?” 见傅秀兰赌气的模样,万年冰山脸竟然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仿若云开雾散,春暖花开。 失忆之前的傅秀兰总是那么的谨小慎微,事事都做的完美,却还是处处遭人陷害,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却也战战兢兢,明明才双十年华,却老成的像个历经沧桑的阴谋家。 或许现在的这个她,才是真实的她吧,无忧无虑,想笑就笑,不掩饰自己,只遵从内心。 “我陪你。” 短短的三个字,落在傅秀兰的耳朵中,石破天惊,如雷炸顶。 “你说真的?你同意我出去玩?” “你又不是我的俘虏,不必受我约束。”我只是不想你出危险而已。 再一次的失去,他承受不起。 傅秀兰转身也不管墨景桓又说了些什么,风一般的冲回了自己的屋子,火速换了套男装出来。 在这里,男人总归是比女人要方便的多。 两个贵公子风度翩翩的出现在街头,一众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探出头来过过眼瘾。 胆子大的,见傅秀兰和颜悦色,直接吆喝道:“小郎君是谁家的公子呀!要不要来尝尝新鲜的梨子,保证个大味甜。” 傅秀兰伸手抓过一个白白胖胖的梨子,和妇人打趣:“这梨子和姑娘一样,果真讨喜,我若不买,岂不是暴殄天物?” 卖梨的女子听到傅秀兰如此会说话,早就笑的眉眼弯弯道:“小公子,若是喜欢,奴家就算是白送,也是可以的。” 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打趣,墨景桓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明明是自己媳妇,怎的对旁的人笑的如此开心? 傅秀兰还要说着什么,被墨景桓拦腰抱住,一时间语塞。 不知这冰山又怎么了,但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的总归是不好,他不在乎,可她不能不在乎呀。 挣脱墨景桓环在她腰上的胳膊,伸手非常自然的从他怀中拿出钱袋,对着卖梨的女子,龇牙一笑。 “姑娘卖梨也不容易,怎有白拿的道理,这样我买些,就当是姑娘陪我说话的酬劳了。” 出手就是一锭银子。 傅秀兰生的俊俏,出手更是阔绰,引得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出嫁的,没出嫁的,一个芳心砰砰直跳。 买了这么多梨,自然是不可能亲自拿着的,墨景桓对于这个提东西的差事并无意见。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街上游荡,傅秀兰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一把抢过卖糖人手中的工具,大笔一挥,一个现代简笔画的猪头形象,出现在眼前。 傅秀兰拿起糖人贱兮兮的小跑到墨景桓身边,“墨兄,别总皱着眉头呀,快看我给你做的糖人,是不是和你特别的像?” 看着傅秀兰手中那一坨,墨景桓觉得真的——好丑。 但还是违心的说了声,“嗯。” 两人边走边逛,又来到了上次的青楼,傅秀兰眼见着墨景桓的脸都快比锅底还黑了,自然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连忙拉着他的手,越过青楼的位置就往前走,“呀,今天天气真好呢,是吧。” 知道傅秀兰心中的小心思,也不揭穿。 跟着向前走。 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变得骚动了起来,一辆马车突然窜了出来,也不顾会不会撞到人,飞快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马车夫见前面有人挡路,不客气的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郡主出行,闲杂人等退让!” 墨景桓微微皱眉,郡主?好大的阵仗,皇上出行也不过如此吧。 眼见着面前的一个小乞丐要丧命于马车的铁蹄之下,傅秀兰再也忍受不了了,直接一声怒斥,外加一根银针。 马儿受到惊吓,外加被扎了一下,瞬间失控,改变了方向,墨景桓趁机将人从危险之地救出。 紫檀木的车厢撞到了路边的水果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没有人员伤亡,傅秀兰也不甚在意。 拉着墨景桓绕过事发现场,就往前走。 “站住!”车厢的主人不依不饶,哪里肯让人离开,众人只见一群侍卫,匆匆赶来,七手八脚的将一名穿着华服的女子从车厢里拉出来。 女子头上的金钗已经被移动了位置,斜斜的差在头上,再加上发髻凌乱遮住了脸。 墨景桓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是哪位郡主,傅秀兰则是非常不给面子的直接笑弯了腰,指着女子道:“这是哪家的猪妖成精了,还在这里装郡主!” 欧阳倩倩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本想发怒,猛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墨景桓。 马上就变了脸色,原本的河东狮吼也吞下了肚子,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景桓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墨景桓浑身不自在,却也让他想起了这人是谁——镇远大将军的女儿欧阳倩倩。 墨景桓不想惹祸上身,可偏偏身边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拉着他的袖子晃啊晃,用那种甜到发腻的声音喊道:“景桓哥哥~” 墨景桓惊奇的发现,别人喊他,他就浑身不自在,而傅秀兰喊他却没事,非但不觉得恶心,还有一种想让她再喊一遍的冲动。 见墨景桓没反应,傅秀兰讪讪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道:这冰山脸果真无聊,就不能给点反应嘛,亏得她捏着嗓子忍着恶心叫哥哥。 不甘心被当成透明人的欧阳倩倩,几步冲到墨景桓面前,本想着扑到他怀里,找哭个梨花带雨再说。 没找到墨景桓本能的一侧身,欧阳倩倩继刚刚的车祸之后再一次摔了个狗啃泥,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不过配上这妆容,梨花带雨是不可能了,恶鬼索命还差不多。 傅秀兰不给面子的狂笑出声。 彻底惹怒了欧阳倩倩,也顾不得假哭,指着傅秀兰,挥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把这男人抓起来!” 侍卫了觊觎墨景桓的武力,一个个踌躇不前,慢的像个蜗牛。 欧阳倩倩急红了眼眶,“不要忘了你们是在为谁效力,怎么?是大将军府对你们太纵容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迫于压力,侍卫们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将军,对不住了。” 墨景桓目光冷冽,几乎形成了一把实质性的利剑,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的人谁敢动!” 豪言壮语让傅秀兰激动的眼中直冒小星星,果然男人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帅的。 欧阳倩倩醋意大增,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没有,偏偏在遇到那女人之后就诸事不顺,现在看到一个神似那女人的人,瞬间祸水东引,一股脑的怨气都撒在此人身上。 傅秀兰对欧阳倩倩没有任何印象,只觉得对方是和疯婆子,动不动就要抓人。 就在这场闹剧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欧阳倩倩身后又出现了一顶华美的轿子,轿子的一角出绣着两个字——欧阳。 傅秀兰不置可否的挑挑眉,这是小的打不过,老的来撑腰?真是有够热闹的。 思索之际,轿辇已经停在了眼前,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随着风,透过帘子传到欧阳倩倩的耳朵中。 “不孝女,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忘记爹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了吗?还不快给墨将军道歉!” 欧阳倩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想要嫁入将军府还是要讨得景桓哥哥的欢心才是,在这点小事上弄得如此不快,实在不值得。 欧阳倩倩瞬间收敛了泼妇骂街,摇身一变成了大家闺秀,“女儿知错了,将军请不要怪罪小女,恐是天气太热惊扰了马儿,才完成如此误会,得罪了。” 盈盈一拜,身若蒲柳,看得傅秀兰一愣一愣的,这欧阳倩倩还真不简单啊。 出游的兴致都被毁掉了,傅秀兰哀怨的看着墨景桓,“走吧,回府!” 墨景桓有些稀奇,“你确定?这就回府?” 看着路人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神,傅秀兰悲痛的点了点头。 此时时至午夜,大街上还隐隐传来更夫的打更声。 将军府中的众人早已歇下,墨景桓的房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响动。 墨景桓本已褪去外衣准备歇下,哪知本来关严实的窗户却是忽然打开。 只听一阵破空历响,墨景桓目光所及之处:一把带着红绸的匕首直直的朝他射过来,他眼神微凛,身子忙往后退。 “噗!” 匕首直直的插进了一旁的墙壁上,直擦着墨景桓的头皮而过。 “谁!”他低喝了一声,忙跑到窗口,除了细微的风声却再无其他。 墨景桓的眸子微微眯起,再次环视了一片院子,确认没人后,转身走到了匕首插入的墙壁旁。 是一把很常见的匕首,街上的武器店不知道有多少。此时入墙三分,在烛光的映照下,还隐隐能看见刀刃散发着的寒光。 墨景桓站在旁边看着,微眯着的眸子有精光一闪而过。 他抬手将匕首取下来,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后,确认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匕首。 深夜而来,若是行刺,可又没有伤到他,且不做丝毫停留,可若是送消息,这匕首再普通不过了。 墨景桓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坐在桌上看着手中的匕首陷入了沉思。 然而,有人却不想让他太过安宁,匕首事情不过片刻时间,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响动。 听着……倒像是布鞋摩擦在地上的声音。 “沙……沙……” 墨景桓的耳尖一动,随手拿过放在一旁架子上的外衫,便疾步出门。 一个人影自墨景桓的面前一闪而过,墨景桓的眼神微动,也连忙提起轻功跟了过去。 “站住!”他轻喝了一声,前面的人跑得愈发的快了。 两人不知不觉间就出了将军府,等墨景桓发现时,他已经接近城门的方向。 “阁下,三更半夜探我将军府,何不出来见一面,也好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对我将军府这般感兴趣!” 墨景桓脚下不停,这话一落就看前面的人影似乎是驻足了下来。 他一看,心中一喜,脚尖轻点,几个起落间就落在了那人的背后。 “既然已经停下了,阁下不妨转过来。”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隐隐约约的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便是虫蝉在这一刻似乎都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再鸣声。 前面那人久久不出声,墨景桓的眉头不禁轻蹙起来。 “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然而他这话才说完,那人却又狂奔了起来,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就绕过了前面的转角,进入了小巷中。 墨景桓见状,也连忙提步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将军府中,本已躺在床上歇息的傅秀兰,却是忽然嗅到空气中传来的一股异味。 那种味道异常的熟悉,她却一时间又想不太起来。 脑子里琢磨着,她双手支撑在床沿上,缓缓坐直了身子。 吸了吸鼻子,又在空气中嗅了一下,忽然神色一顿!片刻后,眉宇间露出惊喜。 “这个味道是……天灵芝!难得一见的名贵药材!” 她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胖老头的脸。来不及多想,迅速披上外衣,就循着那抹药香追了出去。 随着她脚下的步子逐渐向将军府的大门走去,那药香味就越发的浓郁。 眼看着一脚踏出了将军府门槛,傅秀兰回头有些纠结不定的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 没事儿,说不定是胖老头找自己有事,就出去一小会儿,应该没什么关系。 明天早上再大不了再跟墨景桓说一下就是了。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转头便想也不想的疾步而去。 傅秀兰一路跟着药香到了城外十公里地之外的郊外。因为那名贵药材的药香。傅秀兰并没有怀疑是其他人作祟,心里更是越发的笃定的是胖老头来寻自己。 然而,等她在葱郁的树林中站定时,却瞬时间浑身紧绷了起来。 她神色警惕的看着周围,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泛着危险的光芒。 “不对劲,很不对劲……”她口中喃喃着。 然而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忽然间一阵风吹过,将树林中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那一瞬间,傅秀兰只觉得寒毛直竖,后背发凉。 耳边“唰”的一下,闪过一声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下意识的闪身避让,躲过了那迎面而来的剑刃。 长剑越过她,直直的插入了一旁的树上,在月色下,那把长剑的剑刃上还发着隐隐的寒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谁!给我滚出来!”傅秀兰一瞬间变了脸色,将匕首从自己的袖间取出,浑身都紧绷着。 半响都没有动静,傅秀兰的话音落下后,只剩下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就仿佛方才傅秀兰差一点被那长剑刺中,也不过是个幻觉罢了。 “不要装神弄鬼的,赶紧给我滚出来。躲在暗处畏首畏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她又低喝了一声,一双秀眉轻蹙。 “呵,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精明。”暗处传来一声嘶哑粗噶的声音,让人听了就不禁想要捂起耳朵。 傅秀兰眉宇间的皱褶又加深了几分,她眼中的警惕更甚。 “有本事将我引出来,你又何不出来见我一面。” 然而,回答傅秀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傅秀兰见状,心中一凛! 这周围少说也埋伏了十几个刺客。这番傅秀兰倒是越发想不清楚今天将她引诱到此的人了。 弄了这么大个动静,就只为对付她…… 第192章 她几个闪身避让,躲进了一旁的林子中。 这树林两边都是视野极为开阔的大路,若是她直接在大路上疾驰的话,定会被那些箭雨射成筛子。 现在也唯有躲进这片树林中等一等了,看看那些人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手,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她轻笑了一声,半开玩笑的道。 可无论是她还是暗处的人,都知道她此时的眼底没有分毫的笑意,反而冰凉一片,仿若掺杂了千年的寒冰一样。 “招呼?你莫不是还没有弄明白,我们现在所来为何意?” 傅秀兰低声笑了笑,也不答话。 那人却像是不想再同傅秀兰僵持了一般,空气中隐隐的传来一声那人的冷哼,随后箭雨再次朝着傅秀兰躲避的这片树林中直射而来。 “格杀勿论!”只听那人远远的吩咐了一声,就有无数的脚步声吵到她这方聚拢。 不用想,傅秀兰也知道待会儿的状况会有多么激烈。 她眸中神色微变,悄然从袖间拿出了一包药粉。 比拼武力,她的确是比不上这些人,可她也不傻,但凡是出门,身上必定会带上毒药。 大概是发现了她的动作,亦或者是一开始就对傅秀兰有所警惕,在她将药粉拿出来后,疾驰而来的刺客们纷纷降低了速度,小心翼翼的将傅秀兰围在了中间。 如今时值半夜,除非到天亮,墨景桓没看见她去房间寻她。否则不会有人知道她半夜离开了将军府被困在这个地方。 所以……她必须要速战速决,不然极有可能真的就走不掉了! 这个念头落下,她手中的药包也不在迟疑,纷纷扬扬的朝空中撒去。 几乎在药粉落下的同一时间,本来只剩下风声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的树林中,忽然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该死的!你个臭娘们,对我们做了什么。”一片凄厉中,一人压抑着痛苦低吼。 黑暗中,傅秀兰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些许的冷意。 “能让你们这些刺客在片刻时间就倒下的,除了毒药,你觉得还有什么?” “你!该死的!” 那人大概没有想到傅秀兰居然会使用毒药,一时有些气急败坏。 可傅秀兰却是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了,她再看了一眼倒了满地的黑衣刺客,眼中不带丝毫温度。 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出来的急,她身上都是早就备好的带有致命效果的毒药,不出一刻钟,这些人都会七窍流血而死,她自然也没必要呆在这了。 傅秀兰急忙赶回将军府中,见将军府,依旧在黑夜中沉睡,悄悄的松了口气。 回房中,傅秀兰再次思索起了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然而,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什么线索来,一时有些烦躁,索性拉过被子蒙住脑袋,蒙头大睡。 次日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傅秀兰也没有耽搁,当即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遍就要去找墨景桓。 不想才出门,就在门口碰见了来寻她的墨景桓。 “世子。”她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昨夜你可闻到有药材的香味?” “嗯?药材?”墨景桓微微一愣,将要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曾。” 这下傅秀兰终于确定,昨天那个药材香味绝对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不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她却是一点思绪都没有。 将昨天的事情全部告知墨景桓,两人的眉头均是不经意间的皱了起来。 “昨天可有在那些人身上看见什么信物?”墨景桓想了想后询问。 傅秀兰摇头。 “千篇一律的黑色夜行衣,均是面巾蒙面,除了那个领头人的声音我还记得外,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一路朝饭厅走去,听傅秀兰说完,墨景桓不由得陷入了深思。昨夜自己才被人引出将军府傅秀兰这边就被用药香引了出去,还被刺客围杀,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他想了想,到底是将昨夜自己被人刻意引出府外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么说是有人刻意引开你。” 墨景桓点了点头。 这一顿早饭,两人吃得并不是很安稳,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人,将他们给各自引了出去,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为何?难道仅仅是为了截杀傅秀兰? 让两人想了一上午,却均是想不通,索性开始着手调查这事。 墨景桓早在傅秀兰说有人刺杀她的时候,就派人去那片树林中,想要将那些尸体全部带回,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用得上的线索。 然而,侯府中的护卫到那时,却发现森林中什么都没留下,不说是尸体,就是一点痕迹都不曾有。 “什么都没有?不可能!” 听到护卫前来禀报,傅秀兰首先否定。一双秀眉紧紧的皱成一块疙瘩。 “我制的毒粉你都知道,在那种紧急关头都是一击毙命的,怎么会没有尸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趁着半夜将尸体都搬走了。” 这是唯一能解释清楚的理由。 不说傅秀兰是这么想的,墨景桓也是这个想法。 他眼眸微闪了一下,挥手示意护卫退下。 “看来我们两个要亲自去一趟了。” 墨景桓说完当即两人都不再耽搁,紧急的赶往城外的那片树林。 傅秀兰在那些树干上,发现了昨日自己撒下的那些毒药。 由此更加断定是有人在她走后,将那些人的尸体全部销毁。 虽说尸体已经被尽数销毁,多的证据是找不到了,可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让墨景桓给捉了出来。 这一番追查之下,却是让他们发现了另一个线索。 这城中竟然混进了蛮夷人的眼线。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二人一番商量,当即决定跟踪那名眼线。 然而这一跟踪却是发现了大事。 “这是蛮夷邪教?”傅秀兰着眉头,看着那名眼线进入的地方。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墨景桓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一双微眯着的眸子泛着危险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处房子。 傅秀兰忽然抽了抽鼻子,朝空气中嗅了一下,随即眉间的皱褶愈发加深。 “我闻到了药材的味道。”她忽然道,眼神微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卖丹药的地方。” “然而蛮夷人做事……”剩下的话她说完,可墨景桓却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你在这等会,我去查探一番。”话落,墨景桓便径直起身提气离去。 傅秀兰连阻拦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人就没影了。 唯有看着他落在对面的房顶上,一双眼中写满了担忧。 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傅秀兰决定深入虎穴打探一下消息,不过以她这个样子是断然不能混进去的,她稍微用了一点手段,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伙计。 她把长发藏了起来,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好,整齐的放在脑后,又找来一些化妆品把脸给涂黑,这么一来,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镜子中已经改造了一半的自己,傅秀兰换了一身衣服,这下,就是墨景桓来了也认不出来吧,傅秀兰低头笑了一下,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就抬脚出门了。 她直奔那邪教的本部,去应征一个伙计。她在造型上着实下了功夫,所以没人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的,很容易就被应聘了。 跟着一个人进去以后,傅秀兰先是打量了一下环境,发现这里和一般的医馆没什么不同,里面也都摆放着一些药材,也有大夫坐诊。时不时进来几个病人来看病。 “你呢,以后就负责买药了,咱们这里主要是卖各种各样的丹药。你呢,按照大夫的嘱咐把药交给客人就好了,知道吗?” 说话的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年,年纪不大,倒是喜欢对着傅秀兰吆五喝六,看来也算是一个小头目了。傅秀兰注意到,这里的人都叫他李汉。 “李汉哥,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工作。”傅秀兰福了一下身子,把眼神收了回来。 “算你识相,快过去吧。”见状,李汉满意的点点头,背起手离开了,时不时还要检查一下,提出一点意见。 看着他慢慢的走远,傅秀兰走到了柜台前,看着里面的丹药,盘算着怎么才能弄一点回去研究。 这边,墨景桓知道傅秀兰混进了敌人的内部,心里是又生气又担忧,害怕她出什么事情,连忙派了暗卫过去保护着她的安全。 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墨景桓叹了一口气了,眉间的褶皱慢慢的加深。如同一块浸在水中的玉一样,慢慢的沉淀。 这边,傅秀兰终于找到了机会,拿到了一枚丹药。先是打探了一下,外边没有什么人,傅秀兰把丹药放到了桌子上,拿起灯来仔细的查看着。 看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子低下闻了,觉得这里没有什么毒物,微微愣了一下,难道这个丹药没有问题吗? 她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找来了工具把这个丹药弄来,仔细的分辨了其中的材料,好像都是一些普通的补品。 这就很奇怪了,难道这里卖的药没有任何问题。傅秀兰支起下巴,脸上有苦恼的神色。 这时,她听到外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肯定是有人,傅秀兰慌乱之中拿起丹药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偷偷的跑到了门口,看看外边有什么动静。 本来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然而这一次她又是想错了,那人径直走过了她的房间,慢慢的出门了,从背影来看应该是李汉。 大晚上他这是要去哪?看样子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做什么好事,傅秀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她的脚步轻轻的,就怕被李汉发现,还好李汉一心想着往前赶路,完全没有留意到他已经被人跟踪了。 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后山,只见李汉停了下来,不知道在等什么。傅秀兰微微皱眉,找了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刻钟,那边出现了两道身影。 “东西带来了吗?”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话音刚落,傅秀兰僵硬的身子就动了一下,这个声音当真是好熟悉啊,她确定一定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傅秀兰大着胆子探出头看了一下,这不是王运生家的管家吗?他居然和这个邪教有关系。 傅秀兰惊讶的看了过去,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谈话。 “带来了,这一次你们要多少。”说话的人是李汉,他尽力把声音压低了,可是还是一个字都不落的传到了傅秀兰的耳朵里。 这下,傅秀兰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这是在进行交易,王运生从这里买丹药。再在王家的医馆卖出去。 “这一次我们要一百瓶,这是接下来的钱财,你拿上。”管家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好,这交易算是成了,你们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过来找我就好,我这里有许多的丹药。” “行,我知道你也不方便,快回去吧。切记,咱们的交易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管家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见他年纪这么小,心里总是觉得隐隐的不安全。 “好嘞。”拿了银子以后,李汉心情大好,和管家打了一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见人走远,管家收起丹药,慢慢的离开了。 这时,躲在大树后的傅秀兰才慢慢现身,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最终无奈的摇摇头,脑海中思绪万千,看来这是李汉想要从王家搜刮点钱财出来。 不过,她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李汉直接给了王家一百瓶的丹药,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丹药,据他说知,李汉并没有这么多的权利。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丹药。 思来想去,傅秀兰还是觉得不妥,趁着夜深,她到了库房,检查了一下剩下的丹药,发现丹药一点也不少。 既然这样,那就说明,李汉交给王府的丹药是假的。 是李汉想要从中牟利造出来的假丹药,意识到了这一点,傅秀兰当机立断,给墨景桓飞鸽传书。让他密切注意这几天王家医馆的动态。 收到了傅秀兰的消息,墨景桓按照他的意思,关注的王家医馆,别说,他家还真的出事了,那就是吃了王家新出的丹药以后,有人去世了。 墨景桓把这个消息告知傅秀兰,傅秀兰立马明白了过来,李汉给王家的丹药是不知名的假丹药,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毒物,病人吃了以后身体受不住了,自然是会出事。 医者父母心,傅秀兰十分痛心这些人的遭遇,心里更加的讨厌王运生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 本来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傅秀兰心想着王运生这一次一定难逃关系了,可是等了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下,傅秀兰坐不住了,特意找到了墨景桓,要问个清楚。 见傅秀兰一脸怒容,墨景桓把她的来意猜了个清楚,安抚道:“你先不要着急,一定有办法的。” “算了吧,都这么久了,眼看事情都要过去了,王家还是好好的,他们的医馆还在卖那个丹药,他王运生要害死更多的人吗?我就是想问,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为什么没人来管一下这个事情呢?” 傅秀兰拍着桌子说道。她的胸口上下的起伏着,情绪激动。 “傅秀兰,你不明白这个官场的事情,王家在京城中,朝堂之上都有很大的势力,所以想要轻易的打到他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在事发的那一刻,王运生就已经找到了其他的官员把这个事情压下去了,官官相护。”墨景桓耐心给她解释着。官府中的黑暗,恐怕是她这种局外人永远也不清楚的。 “原来如此。”傅秀兰也猜了一个大概,现在从墨景桓的嘴里说出来,她也是彻底的相信了。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傅秀兰叹息一声。 从心里恨这个不讲理的世界,二话没说,傅秀兰大步踏出门,她这人脾气可是倔强的很,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去完成。 “傅秀兰,你要去哪?”墨景桓着急的要去拦她,可是傅秀兰是铁心要去了,怎么都拉不住。把墨景桓直接甩到了身后。 第193章 出门以后,傅秀兰直接去了官府,把最近的所见所闻都吐了一个清楚,最重要的是她还找到了两枚不同的丹药,证实王家用了这种有毒的假丹药害人。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高位之上的官员变了脸色,看着傅秀兰的表情中多了几分异样。 “民女说的事情,千真万确,绝对没有冤枉他王家,还请大人明鉴。”傅秀兰抬起下吧,神情倨傲。 “那好吧,这个事情还需要查证,你先下去吧。”那人躲闪了一下傅秀兰的眉眼,挥挥手示意傅秀兰离开。 “大人,如今已经人证物证具在了,您为什么还不定罪?”傅秀兰皱眉,继续咄咄逼人,因为她看出来了,这个巡抚大人根本就不想办这个事情。 “这不是还需要详细的调查吗?你可知道你要状告的是什么人?那可是京城德高望重的王大人,人家是几朝元老了,为人又是清正廉明,我们不得把事情查清楚,断然不能凭借你一人的说辞就定罪。” 巡抚大人不满的说着。 闻言,傅秀兰冷笑了一下,他这场面话说的倒是好听,可是实际会不会办又是另一说了,不想再和他争论,傅秀兰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希望您能快点找到结果,午夜梦回,那些冤魂不散,大人你就不会害怕吗?傅秀兰相信,助纣为虐的帮凶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傅秀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凌冽,语气逼人,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说完以后,傅秀兰就径直离开了。看着傅秀兰刚硬的背影,巡抚大人的眉头越来越紧了。 刚一回去,傅秀兰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今天为什么家中这么安静,这种安静来的实在是有点诡异。 甚至是一个树叶掉下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她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了。第六感告诉她,这绝对不寻常,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快速的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后边出现了一阵脚步声,不同于刚才的宁静,脚步声一阵阵的传来,慢慢的向傅秀兰逼近。 慌乱之中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多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都手持兵器,快速的向傅秀兰追来。 额角滴下了一滴汗,傅秀兰皱眉,刚刚去告发王运生,回来就有人要害自己,他们的效率还真是快啊! 冷笑一下,手中的银针向他们的要害射了过去,“啊!”没有防备的,其中的人被射中,发出一声吃痛的叫声,倒在了地上。 “快抓到她!”那人面色狰狞的叫喊着。 见状,傅秀兰加快了脚步,时不时对着身后的刺客用上暗器。 可是,很快,她身上的东西用完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和对方抵抗的东西了,再加上因为刚刚的奔跑,傅秀兰的体力流逝了不少。 没有注意脚下,傅秀兰被一根树枝绊倒,“妈的,你个混蛋女人,让你跑。”身后男人追了过来。见傅秀兰终于不跑了,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就要出手结果了傅秀兰。 剑锋直直抵在了傅秀兰的喉咙,再往前一寸,定然是血溅当场,“去死吧!”那人青筋爆出,疯了一般怒吼。 傅秀兰的瞳孔在那一刻放大,心里狠狠的颤抖着,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预见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的身子一轻,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惊讶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墨景桓一张俊俏的脸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傅秀兰被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海中乱成一团,他怎么会及时过来? 接下来,墨景桓把傅秀兰放了下来,派人在她身边保护,带着人和那些刺客打在了一起,墨景桓功夫了得,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刺客解决了。 不过那些人都是一些死士,见不敌墨景桓,纷纷咬毒自尽了。看着地上的尸体,墨景桓眼里出现了几分厌恶。 “你没事吧?”墨景桓跑到傅秀兰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就怕她出什么事情。 “没事。”傅秀兰摇摇头。 “都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墨景桓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也算是好事,这么一来,事情就算是闹大了,皇上那边肯定会查起来,看他王运生怎么脱罪。”傅秀兰不以为然的说着,王运生就是势力再大,也不能左右皇帝的思想不是。 闻言,墨景桓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带着她离开了。 果然不出傅秀兰的预见'',皇帝对这个事情十分的上心,决心要彻查此事。 不过意外的是,本来已经顺藤摸瓜查到王运生了,可是却半路插出一个程咬金,那就是王家的管家,把所有的罪责都给承担了下来。 说是管家没有注意到丹药的安全,所以才出了这个差错,王运生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皇帝寝宫的门口跪了好久。 皇帝不忍,这个事情是能从轻发落。判了王运生管事不利,闭门思过两个月。 傅秀兰知道以后,虽然对这个结果十分的不满意可是却无可奈何,没有办法,谁让他王运生不要脸,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弃车保帅。 “好了,不要再想了,以后总还是有机会的,我见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墨景桓见傅秀兰连着好几天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提出来出去散散心。 傅秀兰本来是不想出去的,可是看着墨景桓期待的眉眼,拒绝的是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人并肩走在了街上,男的英俊,女的娇媚,倒是一对璧人,惹的不少行人对着他们投来羡慕的眼神。 傅秀兰却是浑然不觉,自顾自的走在前边,这时,傅秀兰听到了一个妇人的哭泣声,走过去一看,发现是在寻找孩子。 “大姐,孩子多大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走丢了?”傅秀兰看那个大姐的岁数,推算出她的孩子应该得有十几岁了,怎么会不见呢? “姑娘,我这孩子都已经十二了,前天晚上不见了,说是找一个喜欢的大胡子叔叔,出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都快忧心死了。”那个大姐哭诉道。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见状,傅秀兰忍不住过去安慰着,心里也在好奇,大胡子叔叔,接着又是详细的问了一下,妇人说是那几日孩子总是提起一个大胡子叔叔,说是他们骑马射猎样样精通,什么都会。崇拜的很。 “骑马射猎?”傅秀兰呢喃了一下,心里有了一个大概,回头看了一眼墨景桓,见他也是一脸凝重。 “大姐,你放心吧,孩子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傅秀兰拍拍她的肩膀,眼神示意墨景桓他们先行离开。 二人对视一眼,快步的离开。“我觉得是蛮夷,我刚刚注意到,咱们京城混进了不少蛮夷,再加上那个大姐的描述,我是更加的确定了。”傅秀兰一脸凝重的说着。 “我和你想到一起了,我这就去让柳离查一下,一定要把这些孩子都解救回家。” 入夜,柳离回来了,果然是傅秀兰推测的那样,蛮夷在偷偷的拐卖京城中的孩子,知道了这个消息,墨景桓立马带了几个高手去郊外解救这些孩子。 傅秀兰知道了以后,决定和他们一起去,墨景桓觉得已经带了不少的高手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也让她跟上了。 一行人到了郊外的一个废弃的库房中,经过柳离白天的打探,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些被拐卖的孩子都被关押在这儿。 墨景桓一声令下,那些人人倾巢出动,悄悄的潜了进去。 “来人啊!”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秀兰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蛮夷男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不好了,是被发现了。 傅秀兰微微皱眉,墨景桓见状,把傅秀兰挡在了身后,过去那那个蛮夷打在了一起,本来以墨景桓的武功解决一个汉子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傅秀兰惊讶的发现,那个男人好像不知疼痛是什么,墨景桓那些战术打在了他的身上好像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人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 墨景桓也发现了,他的脊背上慢慢的渗出冷汗,照这么一个打法,他的体力很快就会六十的。 这时,里面传来一阵喧闹,是柳离带着孩子们逃出去了,蛮夷汉子听了,脸色立马变了,要去追他们。 墨景桓又哪里会让他如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对着他的后背就发出一掌,那人受到了重击,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 他皱眉捂住胸口,把嘴上的鲜血擦了一下,回头怒视墨景桓,他发出一声吼叫,开始向墨景桓发起猛烈的攻击。 墨景桓艰难的躲避着,看着墨景桓越来越吃力,一旁观战的傅秀兰也害怕极了,她一双眼睛搜寻着,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兵器可以去帮墨景桓。 终于,她看到地上有一横木棍子,飞快的捡了起来,傅秀兰绕到蛮夷男子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重重的一下。 “傅秀兰。”墨景桓叫出了她的名字,这个笨蛋,怎么不会保全自己? 蛮夷男子回头看着傅秀兰,眼里都是杀气,手里发出一掌,用尽全力拍在了傅秀兰的胸口。 鲜血立马从她的嘴里涌出,傅秀兰感觉到所有的力气从自己的身体里抽走,再也没有力气,她的身子如同一片羽毛一样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墨景桓眼睛变的血红,捡起地上的剑朝那人的胸口刺过去,这下,蛮夷男子被彻底的击倒了,倒在血泊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傅秀兰。”墨景桓快步过去把傅秀兰抱在怀里,看着她嘴上的血迹心疼不已。 “我没事,咱们快走。”傅秀兰艰难的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些蛮夷男子肯定还会追上来的,所以他们不能再多逗留了。 “好。”墨景桓点了一下她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止血,背起人就往山上跑,事到如今,肯定是不能自投罗网了,山上的地形陡峭,而且小路众多,适合藏身。 “傅秀兰,你要坚持住,知道吗?”墨景桓心痛的说着,感觉到傅秀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心已经彻底的慌乱了。 “放心,不过是一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呢。”傅秀兰苦笑。 点点头,墨景桓一边给她加油打气,一边赶路,终于在天亮之前找到了一个山洞把傅秀兰安置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查看伤口了,这傅秀兰伤的位置实在特殊,在打开她衣服的那一刻,二人的脸都红了。 倒是墨景桓够正经,严肃的帮她把伤口清理了,又给她传了内力,傅秀兰的命才算是保住了,忙完以后,两个人都累的不行。 “墨景桓,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蛮夷不太正常。”忽然,傅秀兰开口了。 “不正常?” “对啊,正常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蛮力。”傅秀兰皱眉回想着,那些人的体力真的是好的不像话。 闻言,墨景桓想起那些人的状态,的确是不对劲儿,“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他们是吃了什么特殊的药才会有这种力大无穷的情况。”思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的通了。 点点头。墨景桓同意她的猜想。“好了,这个事情我会去查的,你先好好休息。”墨景桓在黑暗之中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 感受着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傅秀兰的脸微微的红了,还好这是黑夜。 接下来,二人为了躲避蛮夷,便开始是一段隐居的生活,墨景桓每天出去给她打一点猎物回来,傅秀兰呢就负责把身体养好。 倒也是怡然自得,可是他们不知道,在二人失踪的一段时间,王淑菲又开始宣传对傅秀兰不好的言论了。 她居然说是傅秀兰绑架了那些孩子。而且还把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找了过来,让他们证明就是傅秀兰拐卖了他们。 本来是没有的事情,可是说的多了,居然也从假的变成真的了,众人都觉得是傅秀兰拐卖了这些孩子,现在逃跑了。 看着大家都相信了,王淑菲兴奋不已,又去找到了王运生,让他把这个事情告知皇上,给傅秀兰安一个罪名。 王运生经过上次的事情,早就对傅秀兰恨之入骨。只是找不到傅秀兰的把柄,现在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立马风风火火的进宫求见皇帝。 “什么?傅秀兰绑架了那么多孩子?有证据吗?”皇帝听了王运生的描述十分的不解,按照他对傅秀兰的了解,傅秀兰绝对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谣言传出来。 “皇上,您好好想想,那天就是傅秀兰和墨景桓去了那个仓库,根据那些孩子的描述,的确见了他们,到了现在,墨景桓和傅秀兰还是不知所踪,这分明就是畏罪潜逃!”王运生巧舌如簧,尽力给傅秀兰身上安罪名。 “可是他们有什么动机呢?”皇帝纳闷的说着。 “这就不知道了。一切还得把他们都抓回来以后才能有一个结论吧,皇上,还是下旨吧,把傅秀兰缉拿归案。”王运生眼里都是阴谋的意味,励志要把傅秀兰抓回来治罪。 皇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一点证据都没有,这么做实在是不妥吧。” “皇上,还需要什么证据,证据就是到了现在傅秀兰还没有回来,若真的是问心无愧,她为什么不现身。”王运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一直拿这个说话。 被他磨的心烦不已,皇帝也只能松口了,先是颁布了通缉令,全城搜寻傅秀兰的下落,之后又安抚了王家。 见状,王运生满意的笑了一下,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勾起了一抹坏笑。快步的离开了。 这边,傅秀兰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也没有蛮夷过来找事,所以已经没有威胁了,墨景桓便带着傅秀兰回到了京城。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傅秀兰歪头看着墨景桓。 “回去查一下蛮夷的意图,为什么他们会拐卖京城的孩子。”墨景桓说着,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点点头,二人并肩往回走着。 第194章 很快,他们就进了城门。刚一进去,傅秀兰就看到那里聚集了一群人,好像是在看什么告示。 “那是什么啊?咱们过去看看吧。”傅秀兰被勾起了好奇。 看了她一眼,墨景桓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跟着一起过去了,这不看不要紧,这二人看了一眼便被吓了一跳。 这是通缉令,上边不是别人,正是傅秀兰,这通缉的原因更是天方夜谭了,居然说是傅秀兰是拐卖孩子的人。 傅秀兰被气的不轻,想要去为自己正名,好在墨景桓足够冷静,把人给拦了下来。 “墨景桓,你放开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明明我我是受害者,为了救这些孩子,我都受伤了,现在居然还要反咬一口,说是我把他们拐卖了,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傅秀兰被气的肩膀都在颤抖。 “你冷静一下,一定是因为咱们消失的太久了。所以才会让人误会。”墨景桓比她看的通透许多。 “所以我现在要过去把事情都解释清楚。”傅秀兰皱眉。 “解释?怎么解释?你有证据吗?”闻言,墨景桓反问。 “我……”傅秀兰被他的话给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要这么冲动,解释不是青口白牙说上一场就可以的,一切都要讲证据知道吗?傅秀兰你相信我吗?” 墨景桓就这么盯着傅秀兰,一双眼睛十分的深邃,仿佛是一泓清泉,傅秀兰就这么被蛊惑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见状,墨景桓露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把一块面巾放在了傅秀兰的手里。“既然如此,那就听我的吧,你先去村子里避避风头,我去找证据,一定还你清白可好?” 墨景桓眼中有几分笃定,几分坚持。 “这样好吗?”傅秀兰低下了头,会不会连累村民?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不是说相信我吗?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墨景桓再一次保证。 “好吧,我去了,墨景桓你一定要小心。” 最后,傅秀兰还是被他说服了,她不放心的安顿了墨景桓几句,言下之意就是让墨景桓保全自己。墨景桓一一答应了下来,又给了她一点钱财。 “那事不宜迟。你赶快去村子里吧,等我的好消息。”墨景桓拍拍她的肩膀,眼里有几分不舍。 点点头,傅秀兰在他的注视下离开。 知道傅秀兰回来了,叶天凤也很是高兴,准备了一些好酒好菜来招待她。 “你呀,终于回来看看我们了,京城是太繁华,都乐不思蜀了是不是?”叶天凤打趣着傅秀兰。 她们不知道傅秀兰的近况,还以为傅秀兰是有享不完的福气,傅秀兰当真是走苦说不出,只能随意的搪塞了几句。 “哪有,我也是想你们了,所以回来看看,正好也休息上一段时间。” “也好,我们也好久没见你,咱们好好聚聚。”叶天凤没有看到她眉眼中的无奈与愁思。接下来,傅秀兰算是在村子里重新安顿了下来。 好在这里的一切,傅秀兰都无比熟悉,再加上叶天凤和干娘的帮助,傅秀兰在这里的生活也是如鱼得水。 这日,傅秀兰正在种地呢,干娘邓开平就过来了,看着傅秀兰正在忙活的身影,邓开平叫了一句。 “傅秀兰。” 闻声,傅秀兰直起身子看过去,见她拿着一个篮子慢慢的过来了。傅秀兰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走了过去。 “干娘,你怎么过来了。”傅秀兰笑脸相迎道。 “傅秀兰,干娘做了一些包子,吃的不错,过来给你送一点。”邓开平见傅秀兰的脸上都是汗水,抬起手帮她擦了一下。 “您真的是太客气了,其实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的,有吃的给大哥和小贺就可以了。” “这个……”说起这个,不知为何,邓开平脸上多了几分为难。 看她这个样子,傅秀兰立马就猜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了,连忙过去把人给扶住了。“干娘,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是这样的,云峰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生病了,大夫都看不好,这都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了,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母子连心,说起这个,邓开平的眼眶立马就红了。 “怎么会这样呢?”傅秀兰呢喃着。 “干娘,你也知道我的医术,让我过去瞧瞧吧。”傅秀兰对于她的医术还是自信的。 “那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闻言,邓开平激动不已。 “都是一家人,提什么谢不谢的。”傅秀兰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二人没有浪费时间,快步到了邓开平家。 刚一进门就看到邓云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傅秀兰快步过去给他把了一下脉,发现他这是得了高热症,应该是劳累过度,再加上这几日天气闷热,身子便受不了。 “干娘,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傅秀兰安慰道,接着就找了一点冰水,先给他冰敷,最后开了一个方子给邓云峰用上了。 不愧了傅秀兰,一副药下去,邓云峰慢慢的苏醒了,脸色也好了不少,邓开平见状,过去拉住了邓云峰的手。 “孩子,感觉如何?” “娘,感觉身子清爽了不少。”邓云峰缓慢的说着。说罢,才看到了一旁的傅秀兰,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傅秀兰救了自己。 “多谢了。”他给傅秀兰点头示意了一下。 “不必多礼,大哥,你是最近劳累太多了,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傅秀兰不放心的安顿。 不过是简单的诊治,邓云峰就药到病除了,傅秀兰的医术在村里一下子变的神乎其神,谁家中有人生病,第一时间就会找傅秀兰过来诊治。 与此同时,墨景桓在京中也没有闲着,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去搜寻蛮夷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抓到了一个蛮夷的小喽啰,一开始对方还什么都不肯说。墨景桓知道以后大怒,亲自去了牢房。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墨景桓看着不远处的人问道,墨景桓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的仿佛是一个冰块。 “是。”一旁狱卒无奈的点头。 “没用的东西。”墨景桓怒斥,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那里放着一根皮鞭,他勾起嘴角,快步过去把皮鞭拿在手里,快速的走到了蛮夷男子的身边。 用了最大的力气在那人的身上狠狠的汇出一鞭子,鞭子带着一阵疾风,在空中发出一声巨响。 鞭子如同一条疯狂的龙一样,在空中挥舞,墨景桓内力深厚,又用了十足的力气。那人的身上多了一道口子。他疯狂的嚎叫着,痛的惨叫。 墨景桓见状,又是打了几鞭子。毫不留情,每一下都带起了他身上的血肉,很快,蛮夷男子坚持不住了,开始求饶。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眼里都是恐惧,不停的往后退。 “哦?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墨景桓眯起眼睛,眼睛里都是嗜血的光芒,他慢慢的踱步到了男子的身边,看着他就像是一条狗在地上蜷缩着,墨景桓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那接下来,就有你受的了,这牢房里的刑法千奇百怪,可所谓是应有尽有,接下来,你一定得好好见识见识。”墨景桓在他耳边低声道。 “不要,不要。”那人被吓坏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墨景桓累了,不想再和他纠缠,把柳离叫过来,示意他继续,便走了出去。很快,牢房里传来蛮夷男子撕心裂肺的呼喊。 过了大约半天,他终于受不住了,把所有事情都吐了一个干净。 “主子,他都说了,是耶鲁密想要进攻我们祁国,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柳离低头说着。 “很好,让他签字画押,我这就进宫。”墨景桓满意的笑了一下,终于傅秀兰的嫌疑被洗清了。 在拿到证据之后,墨景桓快速的进宫,把这个东西交给了皇帝。 皇帝扫了一眼,一脸震惊。 “想不到他耶鲁密居然包藏祸心,还好爱卿你发现的早。”皇帝十分庆幸。 “皇上,这是不是就能证明傅秀兰是冤枉的,当初是我们一起把那些孩子救了出来,没曾想,被蛮夷埋伏,傅秀兰受了伤,所以我们才躲了几日,这才被有心人抓到了话柄。冤枉她是坏人。现在一切都有了真相,能不能给她一个清白呢?” 墨景桓低头说着,他不关心那些有的没的。 只想让傅秀兰沉冤得雪。闻言,皇帝脸上也出现了几分愧疚,当初对傅秀兰下通缉令实在是无奈之举。 “你放心,现在朕已经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再冤枉她,朕这就下旨还她一个清白,不过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她,不知她是否安好?”皇帝问道。 “她一切都好,只不过是怕被牵连,找了一个安身的地方躲了起来,只要皇上能昭告天下,傅秀兰无罪,这一切都是误会。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墨景桓保证道。 “那好,朕这就下旨。”皇帝点点头,立马站起身来重新颁布了一道圣旨,撤销了傅秀兰的通缉令。 看着这个事情得以解决,墨景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里为傅秀兰高兴着。 墨景桓亲自去把傅秀兰接了回来,王淑菲知道以后,被气的不轻,凭什么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 她粉白的一张脸变的扭曲不堪,看着身边的一盆花开的正好,在阳光之下,那花是那么的耀眼。 可是她却觉得那是讽刺她,心中不满,过去狠狠的把花揪了下来扔在了地上,就这还不满意,最后用力踩了几脚这才作罢。 看着地上嫣红的花瓣,仿佛是沾染了血迹,王淑菲眼中出现一道暗色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阴冷可怖,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 这日,宫中出了一幢喜事,那就是淑妃喜得贵子,又怀了二胎。众人知道以后,都是称赞她好福气,五皇子还小,便又怀了一个,大家都说她江雾雨是个贵人。 淑妃听的众人的夸赞,心里也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在这宫中,不是最得皇帝宠爱的,不过却承蒙上天的厚爱,先是得了皇子,如今肚子争气,又怀了一个小家伙,淑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娘娘,这孩子来的不容易,您一定要好好上心,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了,您看哪位太医比较好,让他给您瞧瞧。”这时,淑妃的陪嫁丫头月儿在一旁出主意了。 “说的对,本宫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一定要事事都考虑周到,可是本宫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宫中有哪位太医医术高明。这么办吧,你去出宫把傅秀兰找来,她的医术可是上等的,而且她还是皇子的干娘,我信的过她。” 淑妃听了月儿的话,觉得傅秀兰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好,奴婢这就出宫。”月儿点点头,一脸喜庆的出去了。 傅秀兰知道与这位淑妃娘娘的前缘,自然是不能怠慢了,立马收拾了一下进宫为淑妃请脉。刚一进宫,淑妃在月儿的搀扶下迎接了出来。 “娘娘,您怀有身孕就不要乱走动了。”傅秀兰见状,连忙过去制止。 “那就那么矫情了,本宫这孩子才几个月,能有什么事情,若日日躺在床上,本宫不得变成一个大胖子?”淑妃摇头苦笑道。 “瞧您这话说的,前几个月还是小心一点,等三个月一过,那会儿,定然让您多去走动。” 傅秀兰见她兴致不错,便过去打趣着,二人并肩走进了宫中。 因为怀孕的原因,皇帝特意让人把这宫中重新布置了一下。 一来把地毯都换成了柔软的羊毛毯,二来又把所有尖锐的物体收拾了干净,那些边边角角都用布子给包了起来。 傅秀兰打量了一下,忍不住称赞道:“皇上对娘娘这一胎,可是重视的很啊。” “哪里的话,谁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闻言,淑妃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傅秀兰仔细的凝视着她的脸庞,发现她脸上还有两个酒窝,这么一笑,当真是甜美极了,她一个女子都看的愣了神。 “话是这么说,可是明眼人都清楚,若娘娘这一胎再生一个男孩出来,您在这后宫中的地位,可是更加的稳固了。”傅秀兰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把淑妃扶了过去。 “算了吧,本宫没有想那么多,本宫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出来,可以亲眼看他们长大,这对本宫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其他的,那就顺其自然吧。” 淑妃说着,脸上露出了慈爱的表情。 一旁的傅秀兰没有生育过,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月牙的存在。 所以对于她现在的状态还不是能够完全的理解,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微微迷茫的看着她。 “怎么了?傅秀兰你难道不想要一个孩子吗?”感觉到了傅秀兰的视线,淑妃笑着问道。 闻言,傅秀兰的脸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得见她这样,淑妃觉得很是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接着,傅秀兰就为她诊断了一下身体,还好,母子平安。什么问题都没有。 “娘娘,您现在的身体很健康,不过我还是建议您注意一下,尽力保证情绪的稳定,也不要乱吃一些东西,太医送来的安胎药,一定要按时喝了。” 傅秀兰把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难得淑妃也是好耐心,把她的话都听了进去。 这时,门外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l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惊恐的看了过去。淑妃下意识的就要出去看看,却被一旁的傅秀兰给拉住了。 “娘娘,你留在这里就好,我出去看。”傅秀兰眼神示意她先坐下,接着傅秀兰便一人过去把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月儿,她一头大汗,满脸都是泪水。道:“娘娘不好了,五皇子他落水了!”她带着哭腔说道,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哭的声嘶力竭。 第195章 “皇儿!”闻言,淑妃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跑,傅秀兰见状,过去把人给扶住了。 “娘娘,别忘了你还怀有身孕,一切小心啊。”说罢,就贴心的让淑妃依靠在她的身上,二人互相搀扶着出门去了。 听小太监说五皇子是在荷花池落水的,二人便直奔荷花池去了,到了那里,发现人已经被捞起来了,众人都围在一旁。 傅秀兰看了,气就不打一处来,怒斥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去找太医吗?”” “已经去找了,现在太医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吧。”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话了。傅秀兰闻言,不满的皱了一下眉头,推开那些刺眼的人,径直到了小皇子面前。 孩子的脸色已经微微发青了,傅秀兰心里一惊,勉强让自己不流下眼泪。她蹲在小皇子的面前,伸出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 没有任何的呼吸,心跳也没有了,傅秀兰瘫坐了下来,颤抖的双手为孩子做人工呼吸,不停的为他拍打胸口。 “快醒来,快醒来。”傅秀兰嘴里呢喃着,眼泪已经失控,如同决堤一般掉了下来,他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夭折呢? 一旁的淑妃见状,也是跟着哭泣开来,声音绝望,让听到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心痛和无奈。 大约一刻钟以后,太医才姗姗来迟,经历过一番检查和抢救,皇子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傅秀兰颓然的走到淑妃面前,说了一句无声的抱歉。 见状,淑妃是完全失控了,她发出一声哀嚎,拼命跑到小皇子的身边,推开众人,抱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子。 “皇儿,不要闹了,快醒醒,都是母后的错,母后没有照顾好你,你快醒醒,不管你怎么怪母后,母后都愿意。”她不管不顾的说着,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皇儿……”接下来,淑妃好像是不愿意相信皇子已经去世的事实,她依然抱着皇子絮絮叨叨的说话。 傅秀兰感觉鼻头一阵酸涩,再也看不下去了,过去道:“娘娘,小皇子已经去了,还请您节哀啊!” 闻言,淑妃抬眸愣愣的看着她,好像是反应不过来她的意思。 随即,她拼命的摇头,嘴里喊着:“不是,你胡说!”淑妃仿佛是疯了一般,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这时,她感觉到肚子一阵疼痛。 见状,傅秀兰知道不好,快速过去把人给扶住了。立马给她把脉,发现她有滑胎的迹象,“娘娘,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傅秀兰皱眉,示意下人把淑妃安置到一个安静的房子里。 傅秀兰当机立断,给她针灸,稳住了她的病情。经过好一番折腾,才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保住了。 看着淑妃苍白的睡颜,傅秀兰叹了一口气。当真是太可怜了,得了一个孩子,却失去了另一个。 “月儿,五皇子还那么小,怎么会放他一人在荷花池呢?”傅秀兰难过以后,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有许多不合情理的地方,所以她把月儿叫了过来,打算好好的盘问清楚。 “是这样的,奴婢带着五皇子出去玩,路过荷花池的时候,遇到了皇后的婢女小倩,她让我去慈宁宫取一点东西,本来我是不愿意的,可是因为是皇后的命令,我不得违抗,只能把五皇子先托付给了小倩。没想到,回来以后,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说着,月儿就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皇后?” 傅秀兰皱了一下眉头,心里一阵寒意。“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切记这个消息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傅秀兰不放心的安顿着。 闻言,月儿有点惊讶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敢多问,只能点点头离开了。见她走了,傅秀兰神色变了几分,她找到了五皇子的尸体。 仔细的查看着,白天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她倒是看清楚了,五皇子的脖子上有掐痕,这么说,在他生前被人掐住了脖子。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被水淹死的,而是被掐死后,扔进了荷花池。傅秀兰被这推断吓了一跳,照这么说,这就是一场谋杀,而在场的小倩就是凶手。 她一个丫鬟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利,肯定是皇后授意的。傅秀兰想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朝小皇子看过去,看到他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傅秀兰慢慢的伸出手来查看着,发现他手里握着的,是一些衣服的碎片,一定是他太痛苦了,手不停的挣扎,才会在这个关头抓下谋害他的人的衣服。 这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对他下这样的杀手。傅秀兰再也忍不住了,她浑身都在颤抖,情绪波动十分大。 她抽泣着把那一点布条拿下去仔细研究,这分明就是皇后的衣服,这么明显的金丝银线。若是拿着这个直接找到皇后,再去搜查她的衣服进行比对,她一定不能狡辩。 不过,傅秀兰知道她不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皇后的实力强大,是她一个人所无法动摇的。 若是出了一点差错,那吃亏的不仅是她,还会连累淑妃,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损失别的了。 现在,她只能把这个事情给忘记,傅秀兰被气的说不出话,看着五皇子的一张脸,觉得愧疚快要把她淹没了。 “对不起,干娘无能。帮不了你,对不起。”傅秀兰颤抖着声音说着,眼泪决堤一般掉了下来。 这时,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皇后做出这么不仁不义,丧尽天良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一点惩罚都得不到。 傅秀兰把眼泪擦干,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趁着天还没有亮,傅秀兰赶紧回去换了一身夜行衣。 快速的到了皇后的寝宫内,她找到了皇后的梳妆台,看到上边放了一个用过的胭脂盒。 傅秀兰拿起来看了一下,已经用了一半了,想来皇后是很喜欢这个胭脂了,她狠狠心,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撒了上去。 这个药粉和那个胭脂几乎长的一模一样,普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最后傅秀兰满意的把他混合了一下放了起来。 “皇后,你作恶多端,这就是我的报应!”傅秀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为五皇子报了仇。这时,天微微的发亮了,看来是不能久留了,傅秀兰定了一下心神,翻身离开了。 早上,皇后心情大好,不为别的。她这是最近解决了一桩大事,淑妃不是怀了一个孩子吗? 那就让她把另一个孩子损失了,谁让她每天那么趾高气昂的,再这么下去,恐怕皇后的位置她都想要了。 “娘娘,你今日看起来很高兴啊?”小倩在一旁看皇后容光焕发,忍不住开口恭维道。 “可不是吗?解决了心头大患,能不高兴我?话说,淑妃怎么样了?她知道了五皇子有事,肚子里你孩子还能保住吗?”皇后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回娘娘,好像是不怎么好,昨日差点就要滑胎了,不过正好那个傅秀兰在,帮她保住了孩子。” “又是傅秀兰,她还真是能坏事。”闻言,皇后脸上多了几分不屑。 “没事,经历过这个事情,淑妃元气大伤,恐怕是没什么盼头了。娘娘你尽管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小倩笑道,过去把桌子上的胭脂水粉拿了起来。 “待会儿皇上要来,皇后您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这胭脂是您最喜欢的,奴婢给您用上。” 闻言,皇后点点头,心满意足的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可是刚过了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脸上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痛。 “小倩,本宫的脸怎么了?”皇后紧张的问着。 “天啊!”小倩被吓得尖叫了起来,只见皇后的一张脸已经全部都溃烂了,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恐怖。 “到底怎么了?”皇后挣扎的站了起来,找到镜子看了一眼,她也被镜子中的“恶鬼”给吓坏了,整个人就好像是疯了一般往桌子底下爬。 “天啊,有鬼!”皇后被吓得不轻,她拼命的抓着自己的脸蛋,因为太用力了,脸上都被抓出了血迹。 “娘娘,您等一下,奴婢这就去找太医过来。”小倩脸色苍白,要出去找人过来。 “不行,不能去找太医。”现在,皇后还有一点残存的理智,她快速的出去把小倩给拉住了。 “本宫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本宫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若皇上看到我这个样子,要是嫌弃我怎么办?小倩,你给我记住了,绝对不能和外人说一句知道吗?” 皇后抓住了小倩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 “好,一切都听娘娘的。”小倩都不敢去看她那张恐怖的脸,只能低头回应着。 这下,皇后才算是放心了,她走到了内室中把自己关了起来,谁都不见,谁都不让进来。 这日,边境忽然传来消息,有很多祁国的百姓得了一个怪病,先是茶饭不思,后来发展为高烧不退,最后一命呜呼。 一开始,皇帝还不以为然,可是后来染上疾病的人越来越多,皇帝可是坐不住了,害怕又发生了瘟疫。 要知道,若是瘟疫蔓延开来,足够倾覆一个国家,所以这个事情必须重视起来。 “来人啊,去把傅秀兰叫过来。”傅秀兰曾经治疗过瘟疫病人,所以对这个有了解,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傅秀兰受命于危难之际,她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傅秀兰,朕知道让你一个女子去蛮夷是不妥,可是朕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希望你能理解朕的苦楚,好好的治好瘟疫,帮朕分忧好吗?”皇帝看着下边的傅秀兰,语重心长的说着 “民女知道皇上的意思。您放心吧,民女一定不会辜负皇上您的希望。”傅秀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其实不必皇帝说,她的一颗心也飞到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身上,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最后受伤的总是他们。 “那好,你快去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见状,皇帝欣慰的点点头,他拍了一下傅秀兰的肩膀。 傅秀兰站起身来,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了,纵然前路茫茫,她也不辱使命。 可是,傅秀兰不知道的是,这根本就不是瘟疫,而是蛮夷的一场计谋。 那些人不是得了病,而是他们都中毒了,蛮夷在居民的水中下了毒药,目的就是祁国派人过来,然后一举歼灭。 所以,当傅秀兰到达边境的时候,她先是检查了一下难民的身体,惊讶的发现,这些人都没有瘟疫,他们好像是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才出现这个状况。 “姑娘,我们这病,还会好吗?”说话的是一位老者,他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很久了,眼看就要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当然会好了,您一定要相信我。”傅秀兰闻言苦笑,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毒药,她这点解毒的本事还是有的。 傅秀兰言出必行,她立马找了一些解毒的药材给一部分难民服用了,很快,药效就出来了,那些人的身体得到了恢复,一个个都把傅秀兰供奉起来,说她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可是,傅秀兰却不敢接,因为这里的难民实在是太多了,而他们的药品又非常的少,这么下来,又是一道难题。 “不好了!蛮夷发起攻击了!” 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傅秀兰定了一下心神,快步跑了出去,只见外边已经乱成一团了,蛮夷士兵纷纷冲了进来,对着傅秀兰带来的士兵开始发动攻击。 这下,傅秀兰全部都明白过来了,这个瘟疫都是假的,蛮夷的目的就是想要挑起战争。 她在慌乱之中想要找个机会脱身,可是就在这时,有个蛮夷士兵发现了她的存在,一直在后边追着她跑。 颇为厌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傅秀兰回头射出一道暗器,那人没有想到傅秀兰还有这样的本事,一个不小心就中招了。 他就这么定在了原地,一动都不能动,傅秀兰见状,连忙撒腿就跑。忽而,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个声音居然比蛮夷进犯的声音还要大。 她吃惊的看了过去,只见一群穿着破衣烂衫的人奔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绝望和决绝,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傅秀兰后退一步,知道这是得了病的难民。 他们和疯了一样对这蛮夷士兵发起了攻击,大概是他们觉得没有几天可活了,所以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决绝和狠毒,不留一点余地。 本以为,这是好事,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傅秀兰胆战心惊,不是别的,而是这些人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理智,他们连傅秀兰带来的士兵也一一杀光了。 见状,傅秀兰向相反的方向跑开,好不容易没了蛮夷,现在又多了一群杀红了眼的难民,傅秀兰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她快速的奔跑着,却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个不注意便踩空了,她掉进了河里,湍急的水流慢过她的胸口,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拼命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水的冲击力比她想象中厉害多了,她的身子就像是小小的浮萍一样随风飘流,“啊!” 傅秀兰感觉到头撞上了一个尖锐的物体,疼痛感袭来,她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时,距离傅秀兰失去联系已经是两天,在这两天里,墨景桓几乎都没有合眼,不为别的,他总是闭眼的时候,想起傅秀兰绝望的眉眼。 “主子,你休息一下吧,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是个人都扛不住啊。”柳离见状,忍不住开口劝道。 “她还是没有消息?”墨景桓答非所问。 “没有。”柳离无奈的把头低了下去。 “我进宫一趟。”墨景桓听了这话,是无论如何都等不下去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感觉到一阵眩晕,一个不稳,就要往地上倒去。 还好柳离在他的旁边,手忙脚乱的把人给扶住了。 “主子,您慢一点。”柳离叹气。 第196章 “怎么能慢,她一日不回来,我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宁,柳离,我要亲自去边境寻他,府中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墨景桓微微咳嗽了一下,拍拍柳离的肩膀。 “好,您放心吧,属下一定把任务完成,您保重身体,好好的把她带回来。” 闻言,墨景桓重重的点点头,在心里下了决心进宫面圣去了。 见了皇后以后,墨景桓直抒胸臆道:“皇上,傅秀兰已经失踪好几日了,臣实在是放心不下,想要过去寻人,还望皇上能给臣派一点人手。” 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皇帝也表示理解,傅秀兰这次都是为了祁国,若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皇帝的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朕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朕这就下旨。”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过去写了一道圣旨,拨三万精兵给墨景桓,让他出兵蛮夷,把傅秀兰解救回来。 “多谢皇上。”见状,墨景桓跪了下来,眼里似乎都多了泪水。 “快去吧,朕也希望,你能把她好好的带来。”皇帝叹了一口气,看着墨景桓憔悴的样子,心里很是愧疚。 点点头,墨景桓转身离开。接下来,墨景桓没有浪费一点时间,连夜点兵出征。 一路到了边境,发现瘟疫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幌子,那是蛮夷用来挑起战争的一个理由罢了。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一旁的副将询问着。 “蛮夷的都城是逆日珥城吧?”墨景桓回忆着来事看的地图问道。 “是。” “攻打逆日珥城。”墨景桓的脸色冰冷,当机立断,下了命令。这些该死的蛮夷人让傅秀兰失去联系,那他就要攻打他们最重要的城池,让他们有个教训。 “大人,这可是对方的都城,肯定是派有重兵把守的,我们人数没有对方多,恐怕……””副将打了退堂鼓。 闻言,墨景桓快速的用眼睛扫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我记得,这场战争的指挥官好像只有我一个吧。” 被墨景桓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男人定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去吧,按照我的命令,今夜派出三个队伍,第一个对伍先跟着我。”墨景桓不想多和他争论什么了,便直接下了命令。 “是!” 很快,夜色慢慢弥漫了起来,墨景桓看着如雾的夜色,表情十分的肃杀。他慢慢的走到了营帐外,匆匆点兵之后就带人离开了。 一行人悄悄潜入了蛮夷军营之中,在墨景桓的带领下顺利的找到了他们存放粮饷的地方。 墨景桓眼里多了几分霸气,他一声令下,一把火烧了起来。看着那边燃烧离开的熊熊烈火。 蛮夷首领耶鲁密被吓坏了,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快速的跑了出来,“天啊,那是粮饷存放的地方,快派兵过去。” “首领,咱们的人都在驻守啊!” “粮饷要紧,先调一部分人过去。”谁都知道粮饷对一个军队意味的是什么?耶鲁密自然是抢救粮饷了。 就是这个时候,墨景桓的大部队趁虚而入,很快就攻进了逆日珥城,现在蛮夷兵力不足,根本就没有招架的能力。 墨景桓甚至都没有损失多少人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逆日珥给占领了。待耶鲁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回天无力了。 “首领,还是逃走吧,保住一条性命以后再报仇也可以啊。”一旁的人对着耶鲁密好言相劝。 “不行,这可是咱们的都城,最重要的位置,若是让他得去了,我还怎么去面对那么多的子民,我这颜面还要不要!”耶鲁密气的不行,不愿意就这么当逃兵。 “首领,再呆下去只会被俘虏!”那人强行把耶鲁密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把人拉走了。 尽管耶鲁密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灰溜溜的逃走了,天色亮了,这场仗墨景桓打的漂亮,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没有笑意。 “大人,咱们都已经赢了。您怎么还是不高兴呢?”一旁的副将壮着胆子上前问道。 闻声。墨景桓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靠在了城墙之上,看着下边的风景陷入了沉思。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 “你把这个拿下去,全城寻找这个女子,有一点消息就派人回来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她。”墨景桓皱眉说着,在看到傅秀兰画像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微微的变了。 “好,属下这就下去办。”副将看了一眼画中的美人,忍不住摇头苦笑了一下,还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所有的男人心里都有一个魂牵梦绕的佳人吧。 只是停留了一下,他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了。 本来墨景桓对这个逆日珥城是充满了希望的,本以为傅秀兰很有可能在藏身在这里,然而一连几天过去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傅秀兰就好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一点她的痕迹都找不到。 墨景桓的眼神一天天的冷了下去,除了副将,基本没人敢和他说话了,都被他身上肃杀的气氛给震慑了。方圆几里之外,都不敢和他有太多的交流。 “傅秀兰,你到底在哪?”墨景桓捂住疼痛的胸口,对着远方呢喃。 这时,傅秀兰好像是受到了心灵感应,她猛地睁开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昏迷,她还不是很适应这光亮,所以她虚弱的伸出手来挡了一下光芒。 “呀,姑娘,你醒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响了起来,傅秀兰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个老妇,她慈眉善目的看着傅秀兰。 “大妈,是您救了我吗?我这是在哪啊?”傅秀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好像是一户人家,装修朴素,不过却不简陋,应该是农民吧。 “这是任家村,那是我家老头子,也是这儿的村长,我们是在岸边发现你的,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掉进了河里呢?”老妇问着。 傅秀兰脑海中消化着她的话,看来自己是顺着水流到了这里,刚刚被好心人给救了,“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管怎样,真的是谢谢你们了。”傅秀兰强撑起身子道谢。 “好了,救人一命也算是缘分,我们也不是要求你的回报什么的,你能把身体养好就可以了。”这时,村长说话了。 闻言,傅秀兰心中涌起一阵暖流,看来她是遇到好人了,接下来傅秀兰在任家村安稳的住了下来,她了解到任家只有他们老两口,他们的孩子都已经成家了,不经常回来,他们二人都十分的寂寞,所以傅秀兰能留下来陪他们,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时间就这么过去,傅秀兰的身子都好的差不多了,这日,好像是要变天了。 傅秀兰帮忙把院子外边的衣服收回来,却看到村长脸色苍白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捂住他的腿,表情十分的痛苦。 “村长,您这是怎么了?”傅秀兰连忙把东西放到一边,快速的跑到了他的身边,把人搀扶了起来。 “没什么,都是老毛病了,一到了变天就成了这样。”村长头上都是汗水,看起来忍耐的十分幸苦。 “这怎么会没事呢,您快进来,我看一下。” 傅秀兰看病情,这分明就是风湿病啊,疼起来可是要命的。 二话不说,把人带进了屋里。 “丫头,你这是?”这时,老妇出来了,有点好奇的看着傅秀兰。 “大娘,我有办法治疗村长的病,您帮我把这个火拿过来。”傅秀兰胸有成竹的说着,接着她就从卧室拿出来一些银针,还好这东西是随身携带的,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老妇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只见傅秀兰先把银针在火里烤了一下,随即试了一下温度把它插进了村长的腿骨中。 “啊?”村长吃痛,发出一声痛叫。 “您千万忍耐一下,待会儿就好了。”傅秀兰安抚道,接下来又用了几针,这一次,好像村长的反应小了一点,他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 最后,村长感觉到他的腿一点都不疼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见了他的表情傅秀兰就知道她成功了。 勾起一抹笑容,她完成了收尾。 “您现在可以下床试一下了。”傅秀兰擦了一下汗水,把村长扶下了床。 村长惊喜的看了她一眼,下地走了几步,发现腿一点都不疼了,“天啊,傅秀兰,这也太神奇了吧,我的腿一点都不疼了。”村长开心的说着。 “老头子,你说什么?你这腿可是疼了几十年了?居然好了?”老妇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怎么还不相信了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我现在走的多快。”村长笑了一下,伸出腿给老妇看了一下。 看他行动自如,老妇才算是完全的相信了傅秀兰的话。 “傅秀兰啊,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们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老妇拉起了傅秀兰的手,眼里都是感激。 “不过是一点举手之劳。”傅秀兰谦虚的说着。 这下,二老更加喜欢傅秀兰了,什么好吃好喝都供着她,不过傅秀兰却坐不住了,不愿意每天都呆在院子里,村长见状。就带她出门逛逛。 傅秀兰发现,这里的村民也是种田为生的,不过他们的生产技术不怎么先进,所以粮食的收成不怎么乐观。 “村长,我有一些想法。”这天,傅秀兰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哦?什么?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来任家村也有几天了,每天都看着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矜矜业业的把粮食种好,可是就是这样,任家村的粮食产量依然不高,因为我发现大家种田的方式有问题。” 傅秀兰鼓足勇气说道。 “接着说下去。”见她说出了这一点,村长也是来了兴趣,想要听听她的分析, “因为咱们的技术实在是太原始了,包括灭虫的方式,浇水的方式,都是用人来完成的,这造成了劳动力的浪费,依我看,应该进行滴灌,这么一来,可以释放不少的劳动力。” 接着,傅秀兰把自己种田的经验全部传授给了任家村的村民。 大家对傅秀兰的话一开始还持有怀疑的态度,可是经过实验后,他们发展,傅秀兰的方法是对的,通过这个,他们面临的问题都解决了。 一时间,傅秀兰帮了他们很多,成了任家村的功臣。见一切都走上了正规,傅秀兰也十分欣慰,她知道,该是功成而退的时候了。 这日,她收拾好了行李。村长见状,过去道:“傅秀兰,你怎么收拾行李啊?” “是这样的,我已经来了不少日子了,家人肯定都担心坏了。所以我想回去看看。”傅秀兰客气的说着。 闻言,村长点点头,本来是想多留她一段时间的,可是人家也有亲人,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她回去,只能为她弄了一个送别宴席,放她离开了。 倒是老妇,特别喜欢傅秀兰,知道她要走了,还流下了不舍的泪水。傅秀兰见状,心里也是软了,好一番安慰之后才上路。 走至路上,傅秀兰听到了几个人在说话。说是墨景桓也到了边境,还成功攻进了逆日珥城,成了祁国的英雄,傅秀兰是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没曾想他带兵打仗也这么厉害。 她知道墨景桓有暗卫,所以想了办法在树叶上给暗卫留了信息,说是自己一切安好,让墨景桓不要担心,让他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待他们到了京城再重新相聚。 傅秀兰到了边境,知道墨景桓就在逆日珥城,却没有进去找他,一来是他有要事,二来是既然两个人都是安全的,也就没有了见面的意义,见面反而影响他处理正事。 如今她已经确定暗卫收到了她的信息,那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接下来傅秀兰便马不停蹄的踏上了回京城的道路。希望早日和墨景桓团聚。 傅秀兰想着临别之时墨景桓的话,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立马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想要在天黑之前同墨景桓回合。 到了约定的地方,左等右等还是不见来人,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傅秀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焦急的等待着,害怕墨景桓出了什么事情,不能按时归来。 “姑娘,您怎么一直站在门口啊,天色都已经晚了,不如进来吃点东西吧。”店小二看她一人在这里等了许久,天都要黑了,一个姑娘家多少都不安全,便出言让她进来。 闻声,傅秀兰侧目看了过去,见来人慈眉善目,眼里似乎还有几分温暖的笑意,不觉得也放松了戒备,她向不远处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墨景桓的身影。 看来,只能先进去等一下了,傅秀兰点点头,随小二进去了,这是一个酒楼,不过傅秀兰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只是随便点了一壶茶,便坐下身来等着墨景桓。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傅秀兰等待约一刻钟以后,终于是把墨景桓给盼了过来。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傅秀兰立马站起身来迎接了过去。 “你还好吗?”看着他的眉眼似乎染上了疲惫,傅秀兰关怀道。 “我没事,你等了很久吗?”墨景桓摇摇头,捡了一个离他比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什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王家现在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了,朝堂之上许多人都畏惧他们,正是因为这样,王淑菲才有恃无恐,所以要想真正的打败王淑菲,就得先把她背后之人一一瓦解。” 墨景桓端起面前的茶轻轻的啜了一口。 他说的,傅秀兰也是清楚的很,不过她自然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咱们有的是时间,王运生总是有弱点的,这么多年了,就不相信他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来。”傅秀兰支起自己的下巴。 第197章 听了她的话,墨景桓不置可否,不知为何,这几天自己总有一点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担忧的看了傅秀兰一眼,心里只盼望着,傅秀兰可以一切都好。 二人互相商讨了一番便匆匆回去了,这日,王运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王婉儿嫁给墨景桓,做了好一番准备后匆忙进宫了。 皇帝见他面色凝重,似乎是有大事,不免也正襟危坐了起来。“大清早的,爱卿可是有什么事情啊?” “回皇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能够答应。”王运生心里酝酿着待会儿的说辞,对着皇帝行了一个礼。 “哦?”皇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王家是朝廷中的元老,自己对他们一向是不错,不知今日他又想要什么? “爱卿说说看。” “皇上,老臣有两个女儿,如今大女儿已经算是有了归宿,了了老臣心上的一个疙瘩,不过,臣的次女婉儿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却依然没有什么眉目,臣年纪大了,怕不能庇护孩子,所以十分忧心。” 王运生眼珠子一转,场面话到是说的无比漂亮。 皇帝闻言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是奔着这个来的,皇帝也不想为难他,直接顺水推舟的往下说了。 “既然如此,朕便为她指一门合适的亲事就好了,爱卿放心吧,朝中年轻有为的好男儿多的是,再加上二小姐聪明贤惠,肯定能有一桩美事。” 皇帝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成人之美的事情他还是很愿意做的。 “那是最好,不过皇上,臣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了。”王运生把头低了下去道。 “哈哈,想不到爱卿是这个意思,这么一来也好,您说说看,是哪家的公子,朕直接为他们指婚便是了。”皇帝笑道。 “回皇上,就是墨景桓,老臣觉得他为人敦厚,又有能力,把婉儿嫁给他肯定是最好的选择。”王运生抬眸看着皇帝,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皇帝脸上的笑容就变了,变的僵硬无比,怎么说呢,他随便说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这墨景桓是娶妻过的,如何再多一位夫人。 皇帝的脸上透露出几分为难来。“爱卿,你可知道,这墨景桓已经是有了妻子了,若是二小姐嫁了过去,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名分,以二小姐的身份地位,是万万不能做小妾的啊,再说了,您总不愿意把自己的千金送去给别人当妾吧?” “那是自然,臣不会那么对待婉儿,臣知道他墨景桓有妻子,不过皇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王运生冷哼了一声,这一点就不算是什么理由。 “那对傅秀兰岂不是不公平?”皇帝皱眉,人家本来就是琴瑟和鸣的夫妻,这王婉儿一来就要平分人家的名分,傅秀兰又怎么能善罢甘休。 “皇上,臣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了,您还要这么为难臣吗?”见皇帝犹豫了,王运生又开始卖惨,只见他强行挤出了几滴眼泪,拿起袖子擦了一下,一副委屈无比的样子。 “好啦,您就不能换一个人选吗?”皇帝无奈道。他这么做,就是陷皇帝于不仁不义的境界,谁能不在乎。 “皇上,老臣心意已决,记得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许诺过臣一个愿望,臣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唉,臣还不如随先皇去了,省的在这里惹皇上烦心!” 说罢,他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见状,皇帝也是吓坏了,连忙从龙椅上跑下去把人给拉住了,“爱卿你冷静一下,有什么话还是能好好商量的,何苦这样寻死觅活?” “女儿不能有一个好归宿,做父亲的自然心疼,皇上,您也是有孩子的人,应该懂得老臣的感受吧。” 王运生拿先皇说事,又以死相逼,皇帝又是一个注重伦理道德的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武逆了先皇,还不敢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只能答应了下来。“好吧,朕这就下旨,你可千万不要闹了啊!” 被逼无奈,皇帝只能下旨,作主把王婉儿嫁给墨景桓当平妻,即日完婚。 看着自己的计谋终于得逞,王运生勾起了一个邪恶的笑容。这边,墨景桓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是不愿意,当场拒绝了这门亲事。 王运生知道以后并不意外,谁都知道那墨景桓对傅秀兰情深意切,肯定是不乐意再娶婉儿的,不过却是由不得他了。 他如此不把皇帝放在眼里,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王运生穿戴整齐,准备进宫再好好的参墨景桓一本,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刚要出门呢,就撞上了郑潜,“岳父,怎么匆忙是要进宫吗?” 郑潜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穿的还是官服,便如此问道。 “可不是吗?墨景桓居然不愿意娶婉儿,还抗旨,我要好好的去和皇上说说,给他治罪。”说着,王运生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毒。 闻言,郑潜点头,果然和自己猜的一般无二,他是去弹劾墨景桓的。 “岳父,我和您一起去吧,单单一个抗旨的罪名还不足以给墨景桓致命的打击,我还有一个好办法。”郑潜上前一步,把声音放低道。 “哦?”听了这话,王运生眼里有了几分欣喜,难道他有办法。 “这个事情,您就交给我好了,一定让您满意。”郑潜勾起嘴角,这个笑容,里面包含了太多的阴谋和歹毒,让人不寒而栗。 爱情有的时候就是会让人越来越不像自己。 为了保住王淑菲,他郑潜愿意肝脑涂地,死后下入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王运生对于这种事情可是求之不得,对于面前的郑潜,更是多喜欢了几分,二人说着,并肩走了出去。 见了皇上的第一句,王运生就哭诉了这几日王婉儿被退婚后的种种。 “皇上,墨景桓这么做,简直是要了婉儿的命啊,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做错了什么?墨景桓要这么毁她清白,以后婉儿可怎么见人?” 王运生老泪纵横,瘫坐在地上怎么都不愿意起来。 “这?”皇帝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强扭的瓜不甜,这王运生怎么就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呢? “皇上,臣知道墨景桓可能不愿意娶二小姐,不过他当众抗旨,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没有给王家留面子,就连皇上您,他也是丝毫不愿意放在眼里了,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郑潜见状,上去添了一把火。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帝眯起眼睛,这个事情,墨景桓也不能说是一点错都没有。 “所以,这个罪名是一定要治的,而且,臣最近有了一个更加重大的发现。”郑潜抬起眸子,故意不把话说透。 “什么重大发现?”闻言,皇帝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喜欢绕弯。 “回皇上,已经有人向臣举报,墨景桓涉嫌贪污受贿,私买朝中官员,这是证据,还请您过目。”说着,郑潜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账本让小太监交了上去。 一旁的王运生有点吃惊的看了一眼郑潜,这个小子,看来是有备而来的啊?连这罪证都准备好了。 皇帝拿起本子来翻了两眼,脸色立马变的铁青,不过冷静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 墨景桓家境优渥,又怎么会为了这百两黄金以身犯险,做这贪赃枉法的事情。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见皇帝一言不发,郑潜皱了一下眉头,上去道:“皇上,如今已经有了证据了,是不是应该做一点什么了?对于这种事情,咱们不能放任不管啊!” 闻言,皇帝抬起了眸子,慢慢往后靠了一下,一句话都不说,眼里有几分挣扎,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墨景桓。 因为他从心底,不相信墨景桓会是这样的人,苦笑了一下,皇帝做出了决定。 “这样吧,这个事情还是查的清楚一点比较好,还是从长计议吧,先把墨景桓软禁在府中,再进行查处。”终于,皇帝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出来。 不过,这可是王运生和郑潜想要的结果,王运生等不及了,还准备上去说什么,没想到却被一旁的郑潜给拦了下来。 他对着王运生轻轻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很明显皇帝还是相信墨景桓的,若是他们逼的太紧了,皇帝肯定是觉得心烦意乱,也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所以现在不能多说。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就好了,我等一切都听皇上的。”郑潜弯腰把王运生拉的出来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明明就差一步了。”王运生不满的甩开了郑潜的手。 “岳父,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咱们还需要一个更有力的证据,还是再等等吧,不然的话,给了墨景桓反击的机会,不是更加不好了吗?”郑潜过去拉住了王运生的衣袖。 王运生闻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好吧,就让他再好过上几天,如今他已经被软禁了,看他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说罢,他就甩了一下衣袖走远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郑潜摇头苦笑了一下,慢慢跟了上去。 听说了墨景桓被软禁了,傅秀兰也是十分的震惊,在这个危难关头,自己若是只顾的自保好像也不像话,所以她就带着月牙和星儿住进了墨景桓的府中,想要好好的照顾他。 本来以为,墨景桓会因为这个事情受影响而不高兴呢,傅秀兰连安慰他的说辞都准备好了,没有想到他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每天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柳离,他每日都不出来,这是在房间里做什么呢?”傅秀兰怕他想不开,抓住柳离询问着。 “哦,主子每天都在读兵书,没什么奇怪的吧。”柳离回答道。主子好像是完全不受软禁的影响,依然过的怡然自得。 闻言,傅秀兰是彻底相信墨景桓没事了,她满意的点点头,放人离开了,想来他看书应该是很累的吧,傅秀兰低头想了一下,直奔厨房,打算给他做点药膳送过去。 这是傅秀兰的老本行了,自然是拿手的很,这几日他身子需要大补,不如做一个参鸡汤好了。 特意找了一个肥美的土鸡,加上千年的人生,慢火熬制半个时辰,一碗浓郁的参鸡汤就做好了。 傅秀兰亲自给墨景桓送了过去,见他神色状态都不错,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那个,你尽管放宽心,没有做过的事情肯定是冤枉不了你。”傅秀兰在肚子里组织的语言,她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墨景桓只觉得可爱极了,他喜欢看这么娇憨的傅秀兰,一双眼睛里也是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 “我知道。”他的嘴边挂着笑容,看着她手里的参鸡汤,感觉心中一阵暖流划过。 “那你继续忙吧。”感觉到墨景桓投来的炙热的视线,傅秀兰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她的脸居然慢慢的红了,她匆忙把碗放了下来,脚下就像是生了风火轮似的跑远了。 看着她有点慌乱的背影,墨景桓露出了一个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他可以感觉到,傅秀兰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 这边,郑潜却是密谋着给墨景桓安一个更加的罪名,可以让皇帝直接治他的罪,王运生知道了,自然是要过来问上个一二的。 “时间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到一个好一点的办法,我怕还不能把墨景桓打败,总有一天他会重新站起来,到时候咱们就麻烦了。” 王运生一脸不满,墨景桓那个人也算是睚眦必报,这一次吃了亏,下一次他若是找到了机会,恐怕要狠狠的反击。 “岳父,想要彻底把他打败,看来普通的罪名已经不行了,您想,有什么罪名是皇家最忌讳的呢?” 郑潜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王运生的面前,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杀气。 闻言,王运生有点吃惊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自古以来,当权者,最害怕的就是权利损失,最严重的就是谋反了。” “对,咱们就给他来一个罪名,皇上知道了他对皇位有威胁,怎么可能留他?”郑潜冷笑,语气冷静,仿佛这个阴谋已经酝酿了许久。 “这个事情,你想了多久了?”王运生吃惊的看着他,看到了他眼中的狠厉不由得慌了一下,这人还真的是够歹毒。 “从他被软禁就开始盘算了,岳父,这个事情就全权交给我吧,您放心,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的。”郑潜露出来一个笑容。 见状,王运生总觉得不寒而栗,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躲开了郑潜的亲昵,“既然这样,那就交给你吧,你可一定要干好啊。”说罢,不等郑潜回话就抬脚出去了。 刚一出门,他就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一眼,这个郑潜还真的是狼子野心,太狠了,自己比起他也是逊色不少,思来想去,王运生还是对郑潜有了防备,就怕他有朝一日反咬一口。 与此同时,天花气势汹汹而来,不仅在民间传播速度非常快,就连皇宫中也受到了波及,皇帝最宠爱的茹嫔生下的小皇子也得了天花。 都已经好几日了,太医院的太医都好几个晚上没有合眼了,力图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却于事无补。只能看着小皇子的身子一日日的变差。 茹嫔无奈,只能每天以泪洗面,傅秀兰听说了这个事情,觉得是个机会,若是自己能想办法把小皇子给救好了的话,那么皇帝也许会念着这个关系把墨景桓给放出来。 思来想去,傅秀兰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这日一大早就跑到了皇宫中求见皇帝。 第198章 可是皇帝正因为小皇子的事情头疼的呢,实在是不想见她,傅秀兰从早上等到了晚上也没有见到人。 因为焦急,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的头上掉了下来,“公公,你就帮我通报一声,说是我有办法治好小皇子的天花,让皇上给我一个机会。” 闻言,小太监斜斜眼看了她一下,这不是闹着玩吗?这么多太医都看不好,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说大话? 察觉到他目光中的轻蔑,傅秀兰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冷笑了一下,“让你去通传就通传,皇上还没有说什么呢?轮的到你在这里给我摆脸色!” 见她生气了,小太监不想和她有直面冲突,只能白了她一眼,过去传话了,皇帝听了这个,也是不相信傅秀兰真的有办法,可是她实在是太执着了,只能先让她进来说话了。 “拜见皇上,今日傅秀兰是为了小皇子的事情而来,民女有办法医治好小皇子的天花。”傅秀兰明人不说暗话,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闻言,皇帝有点狐疑的打量着她,傅秀兰是有一点医术不错,不过她才多大啊?这里的太医可是个个都比她年长,她哪里来的自信。 “傅秀兰啊,你可是知道?朕的太医已经忙活了几个晚上了,依然找不出任何的法子。”皇帝试探的问着。 “是,民女知道,不过不能一概而论啊。”傅秀兰摊摊手,因为他们无能,就说自己也不行,凭什么啊? “哼,你是哪里来的丫头,路人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们几个太医哪个不比你年长,哪个不比你经历丰富。”这时,一个太医听不下去了,出来说话了。 他不屑的打量了傅秀兰一眼,她一个女子,还这么年轻,居然胆大妄为的跑到这里挑战整个太医院。 闻言,傅秀兰勾起一抹冷笑。 “大人,你说的都对,不过你刚刚也说了,整个太医院都看了几天了,现在还是连一个结果都没有,这个办事效率实在是让人怀疑啊。” 傅秀兰说着,眼里都是嘲讽。一个个的,都仗着自己有点资历,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傅秀兰话里的讽刺不言而喻,太医也不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一张脸立马羞的通红,脸色难看极了。 他愤怒的伸出手指直指傅秀兰的面门。“你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你当真以为你真的能治好皇子吗?” “能不能治好,一试便知。”傅秀兰白了他一眼,转身对着皇帝道。 “皇子万金之躯,岂能是让你说试就试的,当真是荒唐!”太医怒斥。 “林太医,直到如今你还不知罪吗?”闻言,傅秀兰回眸怒斥。她精致的眉眼里都是怒火,目光所及,冰冷一片,让人不寒而栗。 “皇子已病多时,若不是太医院束手无策,皇上也不至于去广招贤士,此乃太医院失职一。有大夫上门,老太医不思竭力相助,反而多番阻挠,耽搁最佳治疗时间,此乃失职二。倚老卖老,以年龄来干扰皇上的决定,不愿给皇子治愈的机会,此乃失职三。” “林老太医,小女子不懂朝堂政事,是否有二心,有意为之也不得而知,但相信陛下慧眼如炬,还请您看清自己的局势,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傅秀兰抬起下巴,句句诛心。 每一个点都说在了皇帝和太医的心坎里,让人不得不信服。 闻言,太医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你胡说,我这么多年了,对于皇宫,对于皇上都是殚精竭虑,从来都没有二心,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 “皇上也在这里,一切都由皇上决断。毕竟皇子的病已经是不能再拖了,如果再脱下去的话,恐怕真的是药石无效了。”傅秀兰抬眸看向了高位之上的皇帝。 此时此刻,皇帝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挣扎,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不行啊,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医术!”太子见皇帝犹豫,连忙跪了下来,皇子的安危重于天,她不能这么草率。 “够了,太医,你还是觉得年轻真的不能救人吗?我来告诉你,皇子的天花已经是发展到第二阶段了,如今正是高热难耐的时候,不久以后就会陷入昏迷,到时候要是医治起来就会更加的麻烦,这点,你是否知道?” 傅秀兰被气的不行。 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太医面前同他对峙着。 “这……”太医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些,他都没有发现。如今,却是被一个小辈给说了出来,面子上又怎么能过的去。 “如何?说不出来了吧?因为这几日,太医你根本就是一无所获。”傅秀兰冷笑,毫不留情的揭穿。 闻言,皇帝眉间的褶皱越来越加深了,他清了一下嗓子,“既然如此,你就去试一下吧。”终于,皇帝松口了,让她去试一下。 “皇上……”太医还是打算劝上几句。 “够了,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皇帝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见状,太医不甘的看着傅秀兰,手狠狠的握在了一起,不过傅秀兰却依然不为所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起下巴,总有一天,得让他看到自己真实的水平。 没有耽搁时间,她立马去看了一下小皇子,因为小皇子年纪小,所以抵抗力差,病情发展的非常快,看来很快就会发展到第三个阶段了。 傅秀兰先是用药把小皇子的高热给治好了,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再继续发烧了,不然的话,肯定是对孩子的智力有影响的。 看着小皇子的情况好了一点,一旁的太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讽刺。“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你真的以为退烧了?天花就被你治好了吗?” “我又没有这么说,太医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闻言,傅秀兰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人给推开了,最讨厌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了。 “你,哼,老夫就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太医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色立马变的灰白,怒斥了一声快速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傅秀兰勾了一下嘴角,从桌子上拿出医术翻阅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天花也不是无药可解。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傅秀兰真的找到了法子,那就是梅花药浴,梅花性寒,刚好可以解天花本身的炙热。 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弄梅花过来是有点困难了,傅秀兰思来想去还是去找皇帝说明了来意,皇帝对于这个事情十分的上心,所以在极寒之地给她弄来了梅花。 有了最重要的东西,傅秀兰又添了几味药材,很快就着手为小皇子准备药浴了。太医看着她这么大张旗鼓不禁嗤之以鼻。 “哼,就泡个药浴就能把人治好,还真的是天方夜谭了。愚不可及!” 闻言,傅秀兰过去瞪了他一眼,“您不是对于小皇子的病也束手无策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办法,不想的我能把小皇子治好,反而在这里说丧气话,让我听到了没事,可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恐怕您又要惹上麻烦了。” “你这丫头。”被吓得说不出来话,太医害怕的朝皇帝看了一眼,选择闭嘴。 茹嫔有点紧张的抱着孩子,脸色微微的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傅秀兰见状,过去拍拍她的手腕,示意把孩子交给自己,茹嫔一开始还是挣扎了一下,随后还是在傅秀兰眼神的示意下,慢慢的松手,把孩子交给了傅秀兰。 傅秀兰按部就班的准备着,为小皇子进行了药浴,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小皇子身上的天花痕迹都慢慢的消失了。 在场的人都不敢大声的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皇子的天花就这么慢慢的褪去了,茹嫔眼里都是泪水,一只手捂住自己嘴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旁的太医揉揉眼睛,往前走了两步,确定自己不是幻觉,冷汗从头上掉了下来,吃惊你看了傅秀兰一眼,看来她是真的有两下子。 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傅秀兰露出来一个得意的眼神。目光中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还让他说自己医术不精,现在好了,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到底是谁医术不精。 太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小皇子渐渐的苏醒,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皇儿醒了!”茹嫔喜极而泣,过去把孩子抱在了怀里,重新感觉到了他生命的活力,心里百感交集。 傅秀兰没有忘记再去确定一遍,过去详细给小皇子检查了一遍,确定孩子已经没事了,过去复命道:“回皇上,小皇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哈哈哈哈,朕就知道,朕的皇儿福大命大,不会有问题的,茹嫔这下你可是放心了。”皇帝过去看了一下小皇子,看到他精神十足,忍不住开心的搂住了茹嫔。 “真的是太感谢傅秀兰了。”经过这么一个事情,茹嫔对于傅秀兰特别有好感,觉得她就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 “对,你们都给朕好好学学,一天天的拿着俸禄不办事。”皇帝冷眼看着一旁的众太医,眼神冷漠。 众人见状,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老老实实的被训斥。 因为皇子,母凭子贵,而且茹嫔又深的皇帝宠爱,所以皇帝特意把茹嫔晋升为茹妃,也算是为小皇子冲喜了。 “真的是恭喜娘娘了。”傅秀兰过去对着茹妃行了一个礼。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只间就不要这么见外了,你是本宫孩子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要求,你就尽快提出来,只要是本宫能满足的,就一定会满足你的。” 茹妃把人拉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感激之情。 “好。”傅秀兰本来是想要顺水推舟求皇帝放了墨景桓,不过随后一想,觉得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还是等一下比较好,也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日,傅秀兰本来是应该要出宫的,可是茹妃看傅秀兰实在喜欢的很,便留下她小住几天,二人年龄相仿,十分的投缘,说起什么都能聊的热火朝天。 看着眼前的女子,茹妃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不怎么成熟的想法。 看茹妃忽然不说话了,而且还盯着自己看,傅秀兰觉得有点不自在,只能不好意思的问道:“茹妃娘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这样,傅秀兰,本宫看你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再加上你对本宫有恩,这么吧,咱们亲上加亲,结为姐妹如何?”茹妃大胆的提议。 “这不好吧。娘娘的身份可是我高攀不起的。”傅秀兰下意识的推脱。 “怎么不行,这么久了,你还拿本宫当外人不成?”见她还是在推脱,茹妃脸上多了几分不悦,撅起了嫣红的嘴巴。 “我不是……”傅秀兰进退为难。 “好啦,你过来,咱们没有时间准备什么了,就以天地为证吧,今日结为姐妹,以后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茹妃趁热打铁,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把人拉了过来对着天地发誓。 事已至此,傅秀兰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只能苦笑了一下,对着天地发誓。 礼成以后,茹妃把傅秀兰扶了起来,眉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那咱们就说好了,以后就是亲密无间的姐妹了。” “嗯。”傅秀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本宫知道你担心墨景桓,放心吧,他的事情本宫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皇上提的。”看出傅秀兰心中所想,茹妃善解人意的为她找办法。 “多谢……” “好了,你我二人何必这么见外。”茹妃挥挥手把她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二人相视一笑,感情得到了升华。 本来茹妃就是最得皇帝喜爱的,如今又得了更大的封位,还得了傅秀兰的鼎力帮助,宫中早就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那些致力于争宠的嫔妃是把傅秀兰恨在了骨头里,都是因为她的出现,现在茹妃的势头才这么强劲。 “方婕妤,你说咱们可怎么办才好啊?皇上每天都往茹妃那里跑,后宫都快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湖边,一位身着粉红色宫装的女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着,因为嫉妒,本来还算是漂亮的脸蛋变的扭曲不堪。 “陈贵人,你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茹妃的孩子出了问题,现在全被那个傅秀兰给搅黄了,也不知道她是哪里跑来的,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天花都治好了。” 对面的女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听说这二人串通一气,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样呢!”陈贵人叹了一口气了,脸上都是无奈。 “总之,我不会放任这么下去的,那个傅秀兰,一定不能让她好过!”方婕妤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 “方婕妤你是有办法了吗?”陈贵人有点兴奋的问着。 “哼,等着瞧吧,她不是医术好吗?就看她能不能医自己!”说着,方婕妤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 入夜,傅秀兰早早的进入了梦乡,睡梦之中。 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警觉的她立马张开了眼睛,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在门口鬼鬼祟祟,她皱起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只手掌大的蜘蛛爬了进来,黑暗之中,它绿色的眼睛显得特别明显,换作是普通的女子,估计早就被吓坏了,可是这是傅秀兰啊,她又怎么会被这种普通的毒物给吓到。 她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着那东西走近,以最快的速度把蜘蛛给反手抓在了手里,仔细的看了一下,西域毒蛛,看来是有人想要害死自己了。 傅秀兰露出了一抹冷笑,这几日宫里的风的确不太对,把这蜘蛛放在了一个小瓶子里,她轻轻的出门看了一下,见到了那人的背影,悄声跟了上去,到了方婕妤的门外。 第199章 经过墨景桓的一番保证,终于将莫文远安顿下来了。 自从莫文远来了之后,将军府很热闹,莫文远闲着没事干,天天比试厨艺和医术。 有时候是和傅秀兰比试,有时候是和家中的厨师比试,还有时候他去外面和别的大夫比试。 日子就这样子一天天过去。 院子里。 傅秀兰好不容易找个借口从老头子身边溜了出来,想到不用再继续与他比试了便觉得心情畅快! 只是她还没喘上一口气呢,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傅秀兰!” 听闻有人在叫自己,傅秀兰有些疑惑的转过身去,见到面前的女子时也是有些蒙圈,“你是……?” 她倒是觉得面前此人挺眼熟的,但脑海里却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估计又是被遗忘的那一部分吧! “我是陈云染啊,你不认得我了?”对方先是故作惊讶的这么问一句。 傅秀兰看对方这般的反应,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只当她是自己遗忘的朋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不记得了。” “罢了!你失去记忆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没事就好。”对方叹了口气,说道,说完之后又主动牵起傅秀兰的手,故作热络的说道:“对了,我们不要提这些了,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去吃茶,顺道叙叙旧的,走吧!” “可是,这……”傅秀兰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拒绝,因为虽然眼前这个人说是认识自己的,但她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还是不要胡乱跟她出去的好! “可是什么啊?这都不肯赏个脸吗?”陈云染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不爽。 傅秀兰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阿秀,乖徒儿!你这是跑哪去了?快点回来继续和我比试!” 这声音的主人,不就是傅秀兰的亲亲师父么。 一听,傅秀兰那表情就跟是吃了苍蝇似的,她走到陈云染身边扯着她往外走,一边做一边说道:“不是要去喝茶叙旧么?我跟你走啦!快点吧!” 陈云染一边紧紧的跟在后面,一边看着眼前着急的女子,眼底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 两人去茶楼的途中,有一个碧绿的湖,陈云染看见,便是忍不住拉着傅秀兰走了过去,“你快看,这片湖的景色好美啊!” “嗯。”傅秀兰微微点头,又上前走了两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了奇怪的触感,似乎是……一双手。 感觉到危险,傅秀兰赶紧转了个身,挪到一边去,转过头去看陈云染,对方眼底的那一抹狠厉被她看了个正着! 看来,这人是来者不善啊!还说是什么以前认识的旧友,估计以往也是仇人吧!她刚才的眼神里,杀意那么浓烈,傅秀兰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但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陈云染这掩饰的可还真是不赖呢!不过才一瞬之间,她眼底的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辜,甚至还带了些许的疑惑。 “傅秀兰,你怎么了?”陈云染故作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傅秀兰淡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伸出一只手指着水里的一小片阴影说道:“只是刚才看着看着湖里就窜出来了一条鱼,我被吓了一跳!” “没事就好。”傅秀兰笑,陈云染便跟着她笑,俨然是一副傅秀兰的挚友的模样。 傅秀兰看着,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你装!你继续装!看你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 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傅秀兰往那湖里看了看,随即又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哇!那是个什么鱼?为何会长的这般奇怪?!” “什么?”陈云染有些反应不过来。 傅秀兰自己走上前了两步,然后又热络的扯着陈云染走到自己身旁,离湖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来,伸出一只葱茏的小手指向湖里的某个地方,道:“你看那里!” 陈云染对于傅秀兰的忽然激动有些不明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听从她的话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再转过头看傅秀兰毫无防备的背影,心中一喜,推她下水的好机会!然后…… 她竟然退缩了! 一直躲藏在树后的王淑菲终于看不下去了!陈云染简直就是个废物,最后还是要她出马。 在王淑菲现身的那一刻,陈云染惊恐的退后了一步,听着耳边的动静,傅秀兰微微一笑,终于舍得现身了吗?上次的辣椒水之仇还没报呢! 见傅秀兰没回头,王淑菲快速的冲了过去。 下一刻! 王淑菲只感觉身后传来了轻轻的推力,她的身子便失去了重心。 “扑通!” 水花四溅的声音响起,本来刚才还好好的站在那里的王淑菲此刻俨然已经置身于湖中了,世家小姐该有的风范尽失,唯一剩下的只有狼狈! “傅秀兰!你这个贱人!你干什么,快拉我上去。”王淑菲拼命的在水中挣扎,一边挣扎的时候还大喊道。 可惜她不会水,喊这几句话的时候,嘴里也呛进了不少的水,只觉得难受极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是特地拉你过来看鱼的,结果现在你把自己都给摔下去了。”傅秀兰故作懊恼地道。 “快,咳咳咳……快拉我上去!”此时的王淑菲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傅秀兰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她只想有一个人来把自己从水中拉上去,从这困境中解脱。 “拉你上来?”傅秀兰把这几个字放在嘴边呢喃了一遍,随即又满脸可惜的说道:“我也想啊,可惜我也是个不会水的,这万一伸手去拉你把自己都给摔下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喝湖水。” 说到这里,傅秀兰顿住了嘴,片刻之后又才继续说道:“所以啊,你还是先在下面待一会儿吧,正好可以和里面的鱼儿好好玩儿个够!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湖里的景色吗?” 迷迷糊糊的听着,王淑菲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了,她扑腾扑腾地又挣扎了几下,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傅秀兰转过身去刚想叫人来帮忙,却在转身之际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她还没看清那不明物体是什么,便听见水里又传来了如同王淑菲刚才跳下去那般的“扑通”声。 转身看去,果然是有人跳下去了,那人抱着王淑菲重新回到陆地上,傅秀兰看着眼前这两个狼狈的人影,这才认出原来刚才跳到水里去救人的,是墨景桓! 在看到墨景桓跳入水中之后,傅秀兰的心再次疼了起来,嘴中一股腥甜的气息,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岸上的一切,墨景桓看是真真切切,自从上次傅秀兰说她心疼开始,他心中就隐隐有一些猜测她的疼和自己有关。 一个时辰之前。 墨景桓正在府中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外面却忽然闯进来了一个小厮。 “有何事?”墨景桓面无表情地问。 对方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一个信封,等墨景桓把信封接过之后才道:“这是不知道何人留在外面的信,说是要转交给您的。” 墨景桓带着疑惑打开了信封,在看到里面白色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纸之后,才朝那个小厮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墨景桓一边把那张纸从信封里面抽出来,同时一边在心中疑惑的想着,是谁给他寄信呢? 把纸打开,墨景桓细细的看着信上的内容,看完之后那淡定自若的脸色,倒是瞬间消失殆尽了! 他狠狠地把手上的纸揉成了一团,随即抑制不住怒气的将其扔到一旁,大吼一声。 其实那封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是寥寥几个字,但是简单凑成的一两句话却足以让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崩溃! 原来,那封信是蛮夷那边的人给过来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威胁墨景桓与傅秀兰分开。 但如果只是简单的威胁的话,墨景桓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但信上面却有提到,原来先前傅秀兰消失的那一段时间是被蛮夷的藏起来了,并且还被喂食了绝情散。 绝情之散,毒如其名,所中之人一旦动情,便会受尽万蚁缠身之痛而死。 傅秀兰在先前的举动就已经透露出了一丝蛮夷的习惯,而且对方信中所说的时间也完全对的上,这轮不到墨景桓不相信! 所以为了傅秀兰的性命着想,他不能让傅秀兰想起自己,也得趁着她失忆的时候让她对自己厌恶起来,远离自己,这无论是对谁,都有好处。 他不想看到傅秀兰受伤,即便是一点点也不行,更何况是受到生命威胁,这让他如何能容忍。 或许当有一日他有办法解开这绝情之散的毒了,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傅秀兰带回自己身边了。 但起码现在不行,现在两人靠近,受苦的只会是傅秀兰,而这,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本来他还报有一丝侥幸,现在这一验证就更加确信了几分,他绝不允许她出事!即便她恨他,误会他也无所谓! 墨景桓把王淑菲抱在怀里,先是拍抚她的背,帮助她将擦入身体里的水都吐了出来,随即又才满是关切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王淑菲经过刚才那么一吐,现在状况倒也是好了许多,看清救自己的人是墨景桓,她内心涌起一股雀跃,“我没事。” 看着眼前二人这般模样,傅秀兰心中莫名感觉有些不爽。她没有去理会王淑菲的情况,反倒是看向墨景桓,“你怎么会在此?” 墨景桓先是看来一眼傅秀兰,随后又好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突然开口怒骂道:“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要是再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得眼睁睁地看着淑菲呛死在这了?” “我……”傅秀兰刚想解释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但话到嘴边又忽然意识到墨景桓那恶劣到了极致的态度,不由得在话出口时换了语气:“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她就活该呛死在这湖下面!” “你身为一个女子,心思怎能这般恶毒?淑菲她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这般陷害她?”墨景桓厉声质问道。 傅秀兰对面前男子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她毫不客气的开口辩驳:“明明是她把我扯到这个湖边想要推我下去的,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墨景桓闻言,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王淑菲。 王淑菲不顾自己虚弱又疲惫的身子,用力的摇头,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没有!我只不过是好意想带姐姐过来这边看看的,结果她无缘无故就把我给推到水里去了!” 说到这里,王淑菲一只手紧紧的扯住了墨景桓胸膛的布料,仿佛是抓住了一根致命稻草般:“墨将军,你相信我,我真的无意推她下去,我没有!” “有或没有你自己心中清楚。”傅秀兰扯唇冷笑,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现在情况就是如此。 陈云染早在墨景桓出现之时就已经消失了,人证也不在,就凭她王淑菲一张嘴,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一旁看着两个女子各执一词的墨景桓,忽然之间扬声大喊了一句,他看着傅秀兰,眼中隐隐约约带着怒火:“现在情况都已经变成如此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风凉话!无论如何,这一次都是你亲手将淑菲给推下去的。” “所以说,怪我了?”傅秀兰冷冷地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失望。 她先前觉得这男人还是个明事理的,但没想到现在……哼! 墨景桓闻言,心里稍微一抽,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但很快又被他给掩饰回去了。他低头看了王淑菲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次人没什么事情,此事就此作罢了,但若还有下一次的话……就算你是公主也不可轻饶!何况你还不是。” “哼!别人不来犯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可若是对方都已经踩上门来了那我也不能不反抗!”傅秀兰面无表情地这么回了一句,眼底满是压抑着的怒火。 说完之后,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哼!她原本还以为墨景桓为人是个明事理的呢,结果没想到……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全都是大猪蹄子,先前对她还挺好的呢,结果现在被拒绝,转眼就翻脸了! 这张脸变得简直比演戏的还要快! …… 见傅秀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墨景桓眼中带着一丝悲凉,他放开了自己怀里的王淑菲,淡淡道:“你看你现在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赶紧回去好好泡个澡换套衣服吧,否则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嗯。”王淑菲脸色潮红的点了点头,此刻俨然是一副娇羞的小女子的模样:“今日多亏墨将军相救了,如若不然,我一个人在湖中恐怕早已经丧命了。” 王淑菲此刻心中满是雀跃,完全没有去想过墨景桓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转变态度? 并且,她在这里装娇羞,却俨然不知,她刚才下水时把脸上的妆容全都弄花了,现在看起来,简直比涂了满脸胭脂戏子还要难看! “小事一桩。”墨景桓淡淡地道,眉头轻轻撇起,满脑子都是刚才傅秀兰离去时的场景。 他,好像真的把她气的不轻啊!没由来的,看着心爱的女子生气,他还是会抑制不住的心疼。 但现在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他所想要的吗?气吧,她越是这样身体便会越讨厌自己!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 正午时分,傅秀兰和墨景桓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边,桌上是各式各样的菜肴。 自始至终,傅秀兰都是冷着一张脸的,眼底充斥着怒气。而墨景桓,也根本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直到片刻之后,傅秀兰主动拿起筷子开始吃菜,还不忘朝着旁边的男子喊了一句:“吃饭。” 第200章 墨景桓将所有的悲凉都藏在心底,尽量不让傅秀兰看出自己的异样,如她那般拿起碗筷扒了一口饭。 只是下一刻,他的味蕾被严重刺激到,刚入口的饭被呛了出来,墨景桓整个人都咳嗽得不能自已:“咳咳咳咳!” 傅秀兰见此,不但没有丝毫去关心的意思,反倒是坐在原位欢坏的笑了起来,“墨景桓你活该!让你刚才那么骂我,现在这是报应!” 墨景桓好不容易把一口气给缓和过来了,却是黑了脸,看着碗里那些白白胖胖的米粒,沉声开口问道:“你在米饭里加了什么?” “也没什么呀。”傅秀兰毫不在乎的摆摆手,随即又道:“就是几勺子盐巴而已!” “噗——”听着,正在喝茶的墨景桓又忽然把嘴里的茶水全都给喷了出来。 “哈哈哈——”迎接他的依旧是幸灾乐祸的大笑,傅秀兰捂着自己的肚子道:“你有福了,这可是醋茶!我刚刚往里面倒了三分之二以上的醋。” “……”墨景桓不说话了,看着眼前那一大桌子的饭菜也没有要再去碰的意思,他沉默了半响,忽然扔下筷子:“你继续吃吧。” 话音刚落,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只留傅秀兰一人在原地,心中有些郁闷。 墨景桓这个猪脑子!小气的要命,就因为自己拒绝他了,现在就对自己这般冷淡!她不过是略施小计,想要“报复”他一下罢了。 接下来的一天,傅秀兰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搞那些小动作来捉弄墨景桓,每次看到墨景桓吃鳖的时候便会笑得欢快不已,乐此不疲。 终于,墨景桓等她闹完了之后,便是装作一副发怒了的模样,故作脸色阴沉的离开了将军府。 …… 刚踏出将军府大门,墨景桓立即去了王淑菲那里。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逼走傅秀兰,而最能够“帮助”他的,只有王淑菲。 “墨将军,你怎么来了?”刚刚换好衣服的王淑菲,见到墨景桓的来临,说不惊讶完全是假的。 “你刚刚不是被傅秀兰推到水里去了吗?我过来看看你,如何了?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需不需要为你去请个大夫?”墨景桓问道,语气中充满着关切,但其实眼底依旧是一片澄澈清明。 “我没事,多谢墨将军关心。”王淑菲回答道,说这话的时候小脑袋轻轻垂下,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突然的,墨景桓伸出手,把自己的大掌放在了王淑菲的脸上,为她把粘在脸上的那几缕调皮的发丝别在耳后。 王淑菲不争气的红了脸,心中却是一股又一股的狂喜涌来。 她抬头,双眸蕴含着深情地看向墨景桓,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谢谢墨将军。” “嗯。” 墨景桓点头,看着眼前女子那双眼眸中的神情,却不觉得有丝毫的感动或者愉悦,因为即便对方再怎么喜欢自己,她也不是傅秀兰。 “对了,你今天掉入水里呛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出些什么事情,不如这段时间就暂时搬来我将军府吧!我也好照看着你。”墨景桓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对着王淑菲说道。 “啊?”惊喜来得太突然,王淑菲只能说自己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了。 “怎么?不愿意么?那便算了吧,我也不强留。”见她这般反应,墨景桓微微皱起眉头,摆了摆手道:“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吧。” “啊,没有没有,怎么会不愿意呢?”王淑菲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看墨景桓要反悔了,赶紧道:“能到墨将军家里去做客是我的福气,我这就让下人去收拾行囊,半个时辰内就能走。” “好。”墨景桓满意地点点头,“你慢慢收拾,不急。” 王淑菲就这样被带进了将军府,这与她以往每一次进入将军府的感觉都不一样,因为这一次是墨景桓亲口邀请她进来的。 王淑菲伸出葱白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太好了!墨景桓现在对她既然没有这么大的转变,就证明她一定是回心转意了!他终于看到自己的好了,知道自己对他的那一份真心了。 王淑菲自以为是的这么在心中想着,却俨然不知墨景桓是因为什么才会把她请进将军府,也全然不会猜到墨景桓如果知道她内心所想,会是什么表情? …… 书房。 墨景桓正坐在木椅上处理这军中的一些琐事,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谁?”墨景桓目光没有离开桌上的东西,头也一动不动地问道。 “墨将军,是我。”甜腻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声音的主人自然是非王淑菲莫属了。 “进来吧!”墨景桓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转瞬即逝。他抬起头去朝外面喊了一句,见人进来之后才又问道:“有什么事吗?” “墨将军,你这一上午都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想必也累坏了吧?我亲手给你熬了点汤,你快点喝喝看。” 王淑菲一边朝这边走来,一边说道。说完之后把自己手里的汤盅放到了桌上。 “有劳。”墨景桓也不拒绝,淡淡的从薄唇中吐出这两个字以后,便拿起汤喝了下去。 看着墨景桓把自己亲手熬的汤一滴不剩的喝完,王淑菲脸上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味道如何?” “还不错。”墨景桓面无表情的把汤盅递回去,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嗯。”王淑菲点头,笑着退了出去。 知道墨景桓是对自己回心转意了,所以搬进了这将军府之后,王淑菲便开始没日没夜的想着法子献殷勤。 白日里去给墨景桓送汤,夜晚的时候去奉茶,有事没事就给他做菜或者是给她绣手帕什么的…… 傅秀兰日日看着这二人浓情蜜意,以她的性子怎么忍受的了,在所有人都入睡之时,傅秀兰在二人的茶水之中下了泻药,之后修书一封扬长而去。 就当她之前大发善心救了一条狗吧,她不心疼,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可是这眼泪怎么就止不住呢。 一定是外面的风太大了,吹的。 王淑菲早早就想着来看看傅秀兰,最好还能在她面前表现一下,恶心恶心她,她就不信了,这样她还不走? 就在她前呼后拥的走到傅秀兰房间之时,却不见人影,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信。 再看过信的内容之后,她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梦想实现的竟然这样容易。 她原封不动的将傅秀兰的信交给了墨景桓,顺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傅秀兰的坏话。 “将军还是不要生气了,姐姐说不定只是出去玩玩,过两天就回来了。” 傅秀兰已经走了,是他亲自逼走的,他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懒得再跟她继续演戏了。 墨景桓看着手中的信,面无表情,冷声道:“你出去!” “将军我……” “我说出去!” 即使王淑菲脸皮再后也留不下来了,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墨景桓的书房。 书房之中,墨景桓一眨不眨的看着手中的信,反复磨挲仿佛是在抚摸傅秀兰的脸一般。 信纸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你我缘分已尽,就此别过。 “哈哈哈!”墨景桓自嘲一笑,将手中的信用力握成了一个纸团,他们这么多天的日日夜夜却换来了这么一个句话,缘分已尽?就此别过? 虽然这是他一手安排的,但这个结果他依旧不能接受。 王淑菲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肚痛难忍,她都已经连续去了六趟厕所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虚脱了不可。 她不就是看到信时一时激动喝了傅秀兰房中的一杯茶水吗?怎么就出问题了呢,果然那女人的东西不是好动的。 翠竹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小姐,要不我去请和大夫吧。” “不行!”王淑菲立刻阻止了她的动作,“我王家乃医药世家,若是这点小病就去请外来的大夫,那岂不是丢了我王家的脸?” 翠竹看着她惨白的脸道:“那……那奴婢去找老爷吧,他一定有办法的!对!找老爷!” “不能去找爹,朝堂之上人心复杂,万一有心人利用爹爹进将军府这件事到圣上面前弹劾爹爹说他聚众谋反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翠竹这会是真的要哭死了,万一她家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肯定首当其冲第一个受灾!奴才的命总是那么不值钱。 一切都在的傅秀兰的意料之中,她就知道以王淑菲那好面子的性子,就是打碎了牙往嘴里咽也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既然这样你就自己好好享受吧。 傅秀兰没想到她都已经离开将军府两天了,墨景桓还是一点来找她的痕迹都没有,男人果然都是打猪蹄子,喜新厌旧,抛妻弃子。 她泄愤的摆弄着手中的花,一叶一叶的拔了下来,“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当手中的花只剩下了最后一叶时,她正好嘟囔到“他喜欢我。” 傅秀兰心中一喜,他果然还是喜欢我的,既然如此那她就一定要将王淑菲的真面目公诸于众! 可出来容易回去难,想要进将军府,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傅秀兰一个人坐在圆木桌旁,装着热茶的杯子,冒着缕缕白烟。 “对了,我可以假装成小厮混进去啊。将军府每天的进进出出的小厮有那么多,守卫大哥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多张脸?”傅秀兰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真想给自己的机智点一个大大的赞。 说做就做,傅秀兰早准备。一头埋进了衣柜里面,开始翻找起来。印象中,衣柜里面一直压着一件男装,今天就是它派上用的日子了。 一件件罗裙纱衣被无情的丢出,果然翻到柜底傅秀兰才看到那一件深褐色的男装。 她嘴角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用自己的袖子随意地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只要能找着一件男装,流再多的汗也是值得的。 傅秀兰迫不及待的抱着衣服走进了内室,将自己身上的罗裙退去,换上劲爽利落的男装,傅秀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傅秀兰大步走到落地镜的前面,深黑色的眼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镜中的那名自己,果然穿男装还是盖不住她那张秀气的脸庞。 “穿男装都能穿这么帅。”傅秀兰一抹下唇,对着镜子又开始自恋起来。 自恋一番后,傅秀兰将自己的长发来起来,换上了长长的黑靴,大步的朝将军府方向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我们将军府?不想要小命了吗?”傅秀兰正想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就被门口守卫的两根长枪挡住了去路。 枪头还泛着莹莹的白光,看上去好不吓人。 傅秀兰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往后退了一步,离那长枪远了一些,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二位大哥可是不记得我了?我是小李啊。将军喊我帮他出去带样东西回来,你们拦我做什么?” “什么小李小王的?你的腰牌呢!”两位士兵仍是死死地守着大门,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傅秀兰放在两侧的双手不禁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叉着腰就在那里大吼道:“你们瞎说什么?我不过是出来买个东西,腰牌自然是落在府里面了。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让开,若是耽误了将军的大事,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来拦我。” 许是傅秀兰的话说的太过,语气太过强烈,两位士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面面相觑。 傅秀兰细细的打量着两人的表情,看他们脸上显现出犹豫的神色,直接推开了他们的神长枪走进府里。 “你……”一个是侍卫见情况不对,小跑着就准备追上去,却被另一个士兵给拦住了。 那士兵冲他摇摇头道:“行啊,别追了。那人看上去十分眼熟,也许真的是将军派出去的人。若是为了抓他,而耽误了将军的大事,我们有几个脑袋让将军砍?” 一听到砍脑袋,刚刚还想冲的士兵立马停住了脚步,乖乖的握紧长枪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傅秀兰大摇大摆的往将军府深处走去,直到离开两个侍卫的视线,傅秀兰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吓死我了,总算是混进来了。不过这将军府的守卫有待加强啊……” 微风吹起傅秀兰的发梢,染上了一丝寒意。傅秀兰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墨景桓才是。傅秀兰对这将军府很是熟悉,一点弯路都没有绕,直直地就朝墨景桓的房间走去。 傅秀兰一路小跑,没一会就到了墨景桓的屋前。屋内发出昏黄色的灯光,将傅秀兰的身影照的有些孤独。 “有烛火光,那就说明墨景桓现在就在屋内。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看书么。”傅秀兰黑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无奈,又不好这么直接地走进去。 罢了,既然不能走进去,换个地方看也是可以的。傅秀兰嘿嘿邪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撸起了袖子,顺着屋旁的一棵树就往上面爬。 树皮粗糙的很,还藏有着尖锐的小刺,傅秀兰一不小心手机被蹭破了些皮。傅秀兰咬了咬牙,继续往高处爬去。 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树顶,傅秀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越到了墨景桓的屋顶上,瓦片发出嘎达的一声,吓得傅秀兰整个人僵硬在空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墨景桓发现自己的存在。 傅秀兰屏着呼吸,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屋内也是静悄悄的,看样子是没有被发现。 “还好还好,幸亏没有被发现。真是吓我一跳。”傅秀兰用手一下下抚摸着胸口,将那颗躁动的心渐渐安抚下来。 傅秀兰小心又谨慎的蹲下身子,伸出纤细的手指将瓦片移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这一次傅秀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屋内是一个正在忙碌的身影,女人?屋内的那个身影居然是一个女人?墨景桓又在干嘛? 傅秀兰感觉自己胸口没由来的堵着一口气,又移开了几块瓦片,将洞口变得更大,这下也彻底看到屋内那个女人就是王淑菲。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 傅秀兰决定再观察一会。 第201章 傅秀兰沉下心,听着陈云染额头叩在地面的响声,心中不禁一惊,伸手想要拉住她,让她停下磕头,但是没有任何用。 “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只能听她的,我只有一个亲人了,他在危险中生死难测,我只能用所有办法去拯救他,你帮我救救她,只要你救了他,我付出生命也可以。” 说完她从发间抽出发簪,就要插向自己的脖颈,好在傅秀兰眼疾手快,伸手立马拦住了。 看着陈云染红肿的眼眸,傅秀兰无奈了,“你别再跪了我答应救你父亲。” 说到底,她还是被陈云染的孝心感动了,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破寺庙,从四处调查,很快就确定了王淑菲关押陈楚庭的地方。 两个人密谋了一番,掌握了守卫的换班的习惯后,他们就准备下手了。 在夜里侍卫交班的时候,会有一刻的空隙,他们装扮成送餐的小二,在饭菜里下了迷药,上了菜,两人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就有一个侍卫说话了,“怎么今天送的菜味道和往常不一样?”话语中有着质疑。 两个人紧张的深吸气,“换了个厨子。”说完转身淡然离开了,好容易等到了侍卫昏过去,傅秀兰和陈云染才从树丛里出来。 从侍卫身上拿了钥匙,打开门,屋内的人已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顾不得其他,扶着陈楚庭先离开了。 回到家中,安置好陈楚庭傅秀兰为他把了脉,紧接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父亲不是生病了,你被人下了毒。”她说的很平淡。 陈云染闻言也算是明白了,王淑菲还说父亲是生病了不方便行动,装出一副多贤良的模样,明明下毒的人就是她。 站起身准备冲出门和王淑菲理论一番,却被傅秀兰拦住了,“你莫去,且先好好陪着你父亲,一切等到毒解了再说。”她伸手拉住欲待离去的人。 陈云染缓缓转身,看着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转而又看了看傅秀兰,心中满是感慨,“好,你说的我都听。”来到床榻边跪下。 “父亲”她喃喃的呼喊却和以往撒娇的意味不同,这一句称谓之下满是责任和担当,“是女儿没有护好你。”下一瞬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滑落。 缓缓的陈云染转身,站起身眼眸深深的凝向傅秀兰,“你救了我父亲。也解脱了我,从今天起我为你所用,帮助你对付那个狠毒的女人。” 傅秀兰看着面前人的模样,原本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也需要一个助手,“好,现在你先好好的陪着你父亲吧,一会我写个药方你进城里的药铺买药吧。”陈云染闻言点头。 她淡然离开,去到了屋外安置药方的地方,大致的翻看了一番,知晓了缺哪些之后,写好递给了陈云染。 两日过去,陈楚庭的毒也渐渐解了,只是身上还留了些皮外伤,需要好好将养着,她看着父女两人说笑的模样,也觉得之前救人身处险地也值了。 另一头的将军府中,墨夫人坐在湖心亭中发着牢骚,大丫鬟见状急忙上前讨好,“来人,把将军昨日送来的马蹄酥拿来,给老夫人换换口味。” 丫鬟提着木盒,缓缓上前,端出其中的马蹄酥放下,老夫人无力的拿起一个,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复才不那么丧气。 “瞧瞧,瞧瞧,还是咱们将军最了解夫人的心思,咱们将军不禁会带兵打仗还孝顺。” 墨夫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但又飞快的敛去,深深的叹了口气,“还孝顺?这我昨儿劝他一句早点把王小姐娶回府,这可不转身就走了。” 丫鬟闻言,点了点头,却也在不知该接些什么话,端起茶壶倒满了一杯茶。 “我知道,他不娶王小姐的原因,心里不就是老记着那个傅秀兰吗,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话到最后,颇有生气的意味。 丫鬟递上茶,“夫人,若是如此,不如您背着将军把王小姐和傅秀兰姑娘都接到将军府里调教,毕竟这放在眼前心里也总要安稳些。” 夫人闻言也认同,命人把傅秀兰和王淑菲接到了将军府里。 傅秀兰缓步踏进将军府的门槛,到这时才回过神,被丫鬟安排到了一个满是烟尘的房间,她一个人怔在屋内,用手扇了扇空气,猛咳了两声。 嘲讽的笑了笑转身看向丫鬟,“这就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说话间扬手就要打向丫鬟,但还是收回了手。“去寻你们掌事的人来。” 丫鬟无奈转身离开了,一个老嬷嬷走进,“有些人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想寻一个好的房间。”话语中满是挖苦和嘲讽。 傅秀兰哪里又是受气的人,没有一刻犹豫,扬手就打在了嬷嬷脸上,嬷嬷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眼前的人。 “我倒是多凶的狗,也不过依仗人势罢了。”转身走出,选了一个整洁的房间走进,“我就住这里了,还劳嬷嬷帮我拿一下行李。”眉毛轻挑,话语中颇有着威胁的意味。 又过了一会丫鬟送进了两堆东西,“这个是夫人赐的衣服,鞋履一会您换了就出来,跟着我们去见老夫人。” 她不耐烦的禀退吓人,拎起衣服的一角,瞧了瞧,谈不上华贵,却也算的算是精致,指尖捻了布料,随手就甩开了,转而坐在床榻上。 这大暑的日子里,热都来不及,赶巧了还送这么厚的布料,为难人也不至如此吧?看着鞋履还算精致,拿在手里瞧了瞧,也扬手扔开,“这倒是坐实了穿小鞋的名号。” 也无心再去换衣服,坐在镜前理了理自己的鬓发走出了房门。 跟在丫鬟身后来到了墨夫人的居所,一旁站着王淑菲身穿得衣服和送来给自己的衣服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摆明了就是差别对待,她心中更加不快。 “你这一身?”墨夫人声音变得严厉。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步上前,“回夫人,以后还是莫要再赐我衣服鞋履了,民女尚能自足。”得意的看向墨夫人,念着眼前人是墨景桓的母亲也不敢说的太过。 墨夫人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一旁的王淑菲,“菲儿,你过来给我行个礼。” 王淑菲回应,缓步上前,颔首微拉衣玦盈盈拜倒,然后缓缓站起。墨夫人看着她暗暗点头,“很好,傅秀兰你来行个礼。” 傅秀兰挑眉看了看王淑菲,又看了看墨夫人,心中无奈,这不摆明了就是为难自己嘛!这是要行多少年的礼才能合规矩到这个地步啊。 认命的上前,傅秀兰刻意的行了一个很差的礼。 墨夫人不快的指导几句,又让她接连着来,直到她行了第三个礼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正欲说些什么,失去了耐心的墨夫人也起身了,“陈嬷嬷你留下,调教调教她们行坐走饮这些规矩。”起身离开了。 两个人的身份和陈嬷嬷练行礼是不合规矩的,陈嬷嬷便让她们互相行礼,指出对方的不足,傅秀兰借着机会狠狠的报复,王淑菲也就不敢再去招惹了。 互相品茶艺,她刻意倒了一整罐的茶叶,泡了一杯即为苦涩的茶,递给王淑菲,喝完,王淑菲心中咆哮不已,却不能表现出来。 几日下来,王淑菲心中不知道积聚了多少恨意,在练走姿的时候,王淑菲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倒下了。 傅秀兰站在原地愣了愣,貌似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做,王淑菲气急,“铃兰,快给我打她一巴掌!”话语中满是愤恨,撑着身体缓缓站起。 铃兰疾步上前,没有片刻迟疑一巴掌就要落在了傅秀兰的脸上,“啪!”一声巨响,丫鬟愣了,自己的脸上传来了火辣的灼痛。 王淑菲愤然的站起身,装出一副柔弱的的样子,“铃兰,畜生打人自然都是蛮力,回去擦点药,咱们莫要和她一般见识。”缓缓转身就要离开。 “是,畜生都是不通人性的。”丫鬟应和。 傅秀兰站在一旁,漠然的看向王淑菲,一开始挑事的是她,最后被骂畜生的是自己?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整个人变个格外冰冷,“哼。”不屑的轻笑一声,带着嘲讽,却又让周围的氛围顺然的冷了下来。 “骂了人就这么走了?”疾步上前,她决心要给仗势欺人的丫鬟一巴掌,再好好的收拾王淑菲。 刚一抬手,身侧就传来了墨夫人的声音,“放肆,我让你学规矩,教你习礼仪,现在你就用乡野那一套欺负菲儿!”话语中满是威严。 陈嬷嬷上前,用手推开了她,低声呵斥,“我今天就是晚点来了,你就开始欺负人了!这两日学的规矩到哪里去了。” 她无奈的低下头,墨夫人上前,拉过王淑菲的手,轻轻拍了拍,“菲儿,你没受伤吧。” 傅秀兰微微抬头瞥了瞥墨夫人仁慈的面容,明明挨打的自己,她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居然还莫名其妙受到了安慰,这个老夫人一定是对自己有意见。 她气不过,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淑菲转身走了。夜里,她悄悄的爬到了王淑菲的窗边,然后放了一只无毒的蛇进去。 这一次是我好心放的蛇没毒,只是想吓一吓你,你要是再惹我,小心我放的就是毒蛇了,想到这里,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转身拍了拍手离开了。 夜里,王淑菲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傅秀兰在房里听到后,瞬间就没有入睡的意思,躲在被子里止不住的偷笑,不停有家丁的脚步声从自己房门前路过。 她更加开心了,还乡野的那一套呢?一群家丁,连个没毒的小青蛇都怕,废物。 小心的来到窗边,看着门外的一举一动,耳畔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王淑菲的哭嚎声,她有多想冲出去,走到她面前,然后一把把蛇丢开。 再狠狠的告诉他,“这一次招惹我,还你的只是一条蛇,下一次就再不知道是什么了。”但意识告诉她不可以,一旦出去了就是暴露了身份。 门外的声音,扰的她睡不着,推开门,无聊的再房里发呆,等到了后半夜,门外的声音才好容易静了下来。 缓缓的推开门,确定屋外没人后,她才抬足走出,借着柔和的月光走在花园里,感受着周围的静谧,来到一面堆积杂物的高墙边。 嘴角勾起顽皮的笑容,小心的走上前踩着杂物奋力翻上了高墙,缓缓坐下,抬起头看着距离自己近了几分的月亮,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抓。 但手中却只是一片虚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看着墙外的世界,她有多想从这里跳下去,这样就能离开将军府了,但总还是不够彻底。 放大声音,她大声的呼喊,“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说这一句话的同时,眼眸倔强的睁大,她斗志昂扬的转身踩着杂物从高墙上翻下。 她原以为此刻醒着的只有自己,所以才格外放肆,却不想远处的角落里站着的是墨景桓。 他目睹了傅秀兰所有的动作,听见她大声呼喊的那一刻,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但还是漠然的转身走了。 从傅秀兰进将军府的第一日,他就已然知道了,这些天她过得好与不好,他都了然心中,每每她被为难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想上前护着她, 但是不可以,绝情散的存在就是现在两人之间最大的沟壑,他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也希望她能爱自己,但更重要的是活着好好的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不能对她好,不能让傅秀兰对自己产生感情,否则绝情散就会发作,理智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但在夜里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来靠近她,远远的,只是看一眼也好。 第二日,墨景桓早早的去陪母亲用早膳,王淑菲和傅秀兰来的时间正巧就和他遇上了。 王淑菲眼中很快就湮起一丝的雾色,“将军。” 在王淑菲可怜的呼喊墨景桓的瞬间,傅秀兰也开口了。 “墨......”声音很小,被王淑菲的声音盖过了。 王淑菲靠在墨景桓的身边,头微倾靠在他的肩上,“昨日夜里一条蛇,出现在我房里,可吓人了。”说着眼中就滴出了眼泪。 墨景桓瞥了一眼傅秀兰,又低头看着身侧的人,伸手搂过她,“别怕了,我一直都在。”王淑菲意识到了墨景桓搂自己,别提有多开心了,刻意的又向她贴了贴。 墨夫人看着也笑了,不屑的看了一眼傅秀兰,“有些人只怕是多余了吧。” 傅秀兰看着,心中纵使是愁苦,但还是漠然的转身了,来到门外,决心要在这里等待墨景桓,从开始到现在她心中真的藏了太多的疑问,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 半刻后,墨景桓一个人走了出来,她顾不得其他,走上前伸开手,拦住了墨景桓的去向。 双眼凝视着他,正欲开口,就被墨景桓抢先了,“你拦我干嘛?额娘这两日教你的礼仪就是这样的?” 听见教礼仪,她瞬间就不爽了,走上前一拳打向墨景桓的肩膀,于墨景桓而言力量不大,但还是让他的心一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的语调变得严肃。 傅秀兰听着心里也更加不快,“我不知道。”然后用全力再一次打向面前的人。 墨景桓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推开傅秀兰,“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而你要做的,就是快点离开将军府。”他违心的说着,心中有着莫名的抽痛。 “你为什么一定让我离开?是因为我留在这里阻碍你和世家王小姐恩爱了吗?”她眼中闪过一刻忧伤,转而化为倔强,嘴角勾起的笑容别样的嘲讽。 墨景桓看着她的模样,心痛的走上前一步,复又拉进两人的距离,“不会,你现在只要离开王府就可以,后面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闻言更加不解了,这个逻辑似乎不太对啊,看着墨景桓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觉得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第202章 “你到底为什么前后差别这么大,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我呆在你的身边,你不喜欢王淑菲为什么搂她啊!”她一连串的追问,宣泄着心中的愤懑,还不停的用手锤墨景桓的胸膛。 墨景桓握住她的手,“离开王府,答应我!”说到这里,墨景桓还想说些什么,但只是漠然的转身就走了。 傅秀兰愣在原地,她眉心紧蹙,细细的整理一番思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镜前整理了一番妆容。 就刚刚墨景桓同自己说的那些,让她更加肯定了,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所以这一次要迎难而上,留下来,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了,去查清自己不知道的所有事情。 丫鬟领着她到了湖心亭,墨夫人已然坐再那里,只有两个人,这让她格外怪异,“夫人万安。”她端庄的行礼。 “有些人啊,都见着桓儿已经有心上人了,还留在这里,想来这一面是你们乡野之人最惯用的吧。”墨夫人的话语间嘲讽间又带着挖苦。 听得傅秀兰心中格外不是滋味,想要回击些什么但想着眼前人是墨景桓的母亲,嘴角勾起谦和的笑意,“好与不好,只有局中人才知道,夫人,您这管的未免太宽了写?” 说完不屑的笑了笑,行礼不等夫人说话转身离去了。 墨夫人见她的模样,心中更加气愤了,和着王淑菲一起为难她,有时候借着练走姿,让她顶着花瓶在围栏边一走就是一天。 傅秀兰哪里是吃亏的人,白日里受了委屈,且先忍着,等到了背地里,变着法收拾墨夫人和王淑菲,两方都有吃亏,但谁都没有要败下阵的意思。 这一日,陈嬷嬷教授傅秀兰行李的规矩,她细细的同傅秀兰讲述了如何对长辈行礼如何对朝臣行礼,如何同同位分的人行礼,零零杂杂算下来竟有十多例。 陈嬷嬷讲述的很快,然后她示范,给了傅秀兰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要验收成果,原本昨日连走姿到夜里很晚,就有些受凉,今早又早早的起床,被晨霜给冻着了。 现在她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了下来,脑子里都是混的,哪里还能记得清楚哪个礼仪在什么时候该用。 “向将军行李。”陈嬷嬷尖着嗓子询问。 傅秀兰闻言看了看一旁的王淑菲,她怎么做自己也就跟着做,除了动作不太规矩之外,其余倒也就看得过去。 接连着行了几个礼陈嬷嬷虽然觉得不够规范,但大致还是没错,“王小姐,你练得已然很好了,且先退下吧。”她对王淑菲说话很是温柔。 傅秀兰瞧着人走了瞬间就慌了,嬷嬷的眼神已然缓缓的转过在看她了。“给同位分的人行礼。” 她闻言,愣了愣,心中有些紧张,静下心努力回忆刚刚嬷嬷说的,然后心中更加飘忽不定了,默默的按照刚刚的动作行了个礼。 陈嬷嬷看着,笑了笑,颇有着不屑,她无奈急忙就换了一个行礼方式,瞥了瞥嬷嬷,面色不改还是一脸不快,意识到自己错了,急忙又换一种方式。 嬷嬷见此更加急了,“你怎么这么不受教啊,做对了你怎么还改啊!我是不是不说好,你要把十几种行礼方式挨个再来一遍!”话语中都是训斥,哪里有着刚刚对待王淑菲的样子。 傅秀兰无奈的笑了笑,也不怪人家嬷嬷,连狗都知道嫌家贫,何况还是为人圆润的嬷嬷,区别对待也是常有的,心中暗自安慰自己。 “你这还笑什么啊,向陛下行礼!”嬷嬷看着她,不快的又说了一个考题。 傅秀兰为难的看了看周围,王淑菲已然坐在一旁的茶桌边悠然的品尝茶点,无奈又重新行了一个礼。 陈嬷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气急的跺脚,“我刚刚讲的时候说了这是最重要的行礼,你这脑子怎的就是记不好!” 傅秀兰气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道:死肥婆,若不是为了出口气,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呢,等她自由了,非要和她好好算算这笔账不可。 心里怎么想的先不管,但是面上还是要跟着嬷嬷的动作做的。 这不仅对她一个人有好处,对整个大金也是有好处的,不然她潜入这大祁却因为不懂规矩而暴露了身份,岂不可笑? “你这手,上下放反了。”陈嬷嬷急不可耐的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就要往一旁放。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她脸庞变得紧皱,深深的倒抽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了回去。 “你怎么这么不认真,人家王小姐怎么就学的这么好,你怎么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嬷嬷厉声训斥,手掌抬起想要一巴掌落下,但还是收回了,收钱归收钱,万一这娃子今后飞黄腾达了呢。 傅秀兰心中不平,瞥了一眼远处的王淑菲,这能一样吗?她一个王家贵族的小姐从小就要是礼仪,自然是了然于心间,再说了若学不会的人换做是王淑菲,你还敢这个对她吗? 她心中暗自埋怨,嬷嬷看着她心不在焉更生气了,“你给我在这里一直练,练会了在吃饭!” 墨景桓坐在书房里,听见了侍卫报备傅秀兰的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劝你离开,你不走,现在吃苦了,何苦呢,你受伤我心疼。 放下手里的书籍,默默的攥紧的拳头,用所有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现身,若不是怕引人质疑,他现在活剐了陈嬷嬷的心都有了。 想去做些什么,却也只能让丫鬟领了伤药,送去。 起身领着王淑菲就要走,刚刚才走了一步,傅秀兰就站在起身了,看着默默疾步走上前,把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 嬷嬷愣了转过头看着傅秀兰,正要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傅秀兰抢先了,“你不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吗?成天仗势欺人!”怒吼的同时眼中充满了愤恨。 王淑菲看着闹了起来,生怕误伤了自己,向一旁挪了挪。 “你这个姑娘,自己不聪明,不受教现在还怪起我来了!”嬷嬷自然不能输了阵势自己好歹是为墨夫人做事的人。 傅秀兰眼眸阴翳的看向嬷嬷,又瞧了瞧一旁躲着的王淑菲,缓步上前。 “哼,你看看你教的那样,不知道的还只当我欠了你银子,对着王淑菲奉承讨好,对着甩脸色践踏,我是好欺负的人吗?”说着扬手就给了陈嬷嬷一巴掌。 然后轻拍了拍手,转而看向一旁的王淑菲,缓步上前,看着她冷笑了两声,“在我面前你以为你多有优越感,但就礼仪来说,不过是比我多学了几年罢了。”说完转身走了。 王淑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不甘,嬷嬷缓缓站直身,握着火辣辣发痛的脸,“反了反了!我一定要回去告诉老夫人。” 傅秀兰远远的闻言,淡然的笑了笑,是你先招惹我的,那么我疯起来,你就必须受得住。 坐在床沿边,她疲倦的撑了撑身子,每天的练习,时间虽然不算长,但长此以往总还是会很累,脱下鞋,足跟已然有水泡了,心里莫名的不快,抬足甩开了鞋子。 拉起裙摆,挽起里裤,膝盖上面的皮肤已然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个地方高高的肿起,撩起衣袖,昨天煮茶时,不小心被烫伤的地方已然起了水泡,嬷嬷刚刚那么一动,水泡已然破了,若不好好处理必然留疤。 她有时候都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外面自由的花花世界不好吗?何必来这里受苦,这一切值得吗? 他配她这么执着吗? 正愁苦哪里去寻药,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她有些怪异,这个时候谁回来找自己?光足上前,打开门,地上摆着的只是几瓶药罐。 见四处美人就拿了进来,虽然没瞧见送药的人,但她还是很感谢对方,整理好了妆容,走出门。 她打算再去寻一寻送药之人,来到了正厅,忽然瞥见了慕容东耀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瞬间就明白了,毕竟不可能好巧不巧,前脚收到药,后脚就有人进了府,她拦住了慕容东耀的去向。 对他扬起明媚的笑容,慕容东耀看着也不由自主的心情变好,“你们且先退下。”他示意身后的侍卫。 “你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他的声音很温柔,衬上如玉的温润模样,更让人欢喜。 她挑了挑眉,“慕容东耀,谢谢你。” 慕容东耀有些不解,但也不打算刻意说破,装出一副自己没听清的模样,侧耳贴近了几分,“你说什么?” 傅秀兰笑了笑,“谢谢你给我送药。”。 慕容东耀看着面前傅秀兰,他想要说些什么,但那抹明媚的笑容,让他默默大闭上了嘴,缓缓的伸手抚上了傅秀兰的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的身体没事吧。” 他关切的询问,眼眸中满是宠溺。 傅秀兰看着他的的手,急忙向后退了退,抬手抚了抚自己头顶的头发,确定没有一丝头发杂乱后,才松了一口气。 “照规矩,头发一丝都不能乱。”话语中有着无限的埋怨。 “小姐,今日的天气不错,咱们出去玩玩吧?”王淑菲身旁的丫鬟临夏道。 王淑菲闻言,看了眼窗外,只见阳光斜斜地照过来,让人顿生暖意。她点点头,她也想看看傅秀兰现在在做什么。 然而,傅秀兰并不在屋里,王淑菲觉得有些奇怪。她觉着有些无聊,便随处乱逛,在经过花园的时候,听到了交谈声。 王淑菲停下脚步,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这声音就是傅秀兰的。而另一个声音很明显是男人的,两人似乎是有说有笑。 “小……”临夏正欲开口,却被王淑菲给阻止了。王淑菲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临夏会意,便安静了下来。王淑菲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对临夏小声说道:“走,我们去找墨夫人!” 彼时墨夫人正在床边喝茶,看到王淑菲带着丫鬟匆匆赶来,便想着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即使如此,她仍不为所动。 “墨夫人好。”王淑菲看到墨夫人,先是端庄地行了个礼,对她笑着说道。 墨夫人点点头,问道:“怎么来的这么匆忙?” “我方才在花园里看到一件令人气愤的事,所以这才赶着过来告诉您。”王淑菲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闻言,墨夫人略有些好奇地看着王淑菲,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王淑菲故作高深。 “夫人,我说了你可别太生气了……也许,也许是我看错了呢?”王淑菲看到墨夫人的神情,心中有些幸灾乐祸了,傅秀兰,你待会儿就会倒大霉了。 “没事,你只管说好了。”墨夫人越发好奇。 王淑菲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道:“我看到……傅秀兰和一个男人,在花园里……嗯,就是举止很亲密。啊,不过,也许是我眼花了,傅秀兰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吧,毕竟,这种事情也太出格了。” 墨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问道:“真的吗?傅秀兰居然敢做这种事情?快点带我过去!太过分了!”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王淑菲内心窃喜,可是表面上还是装作十分关心傅秀兰的样子,犹豫道:“墨夫人,你别这么生气啊……我相信傅秀兰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然而墨夫人并不领情,说道:“他们在哪儿?花园是吗?青儿快点带我过去!”墨夫人,转过头对丫鬟青儿说道。 青儿点点头,上前扶住墨夫人,就往花园里赶过去。 而另一边,慕容东耀和傅秀兰道了别,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傅秀兰正准备回房间时,就看到墨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傅秀兰不明所以,迎上前说道:“墨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 “你做的什么破事你还不知道吗?”墨夫人反问道,一脸的怒意。 “啊?”傅秀兰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墨夫人。自己这几天不是很守规矩吗?而且墨夫人对自己也挺好的,为什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生气了? “你说,你把那个男人藏在哪里了?快点让他出来!我今天就要好好处理你们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人!”墨夫人就差动手了,但是她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傅秀兰看到后面匆匆赶来的王淑菲,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王淑菲又开始找自己的麻烦了。傅秀兰大口地喘着气,被王淑菲的举动给气到了。她当然知道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誉,而如今王淑菲不分黑白,就去将自己说成一个不守妇道的人,如果自己还不生气,那真的不正常了。 “王淑菲,你真是好样的。”傅秀兰冷笑一声,对王淑菲说道,不管怎么样,先让王淑菲懂些道理,然后再和墨夫人好好解释,不能让王淑菲看热闹。 王淑菲刚停下脚步,就听到傅秀兰这么说,心里是有一丝心虚的,但是她看了一眼墨夫人,瞬间有了底气。 “傅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做啊……”王淑菲依旧是一脸的无辜。 “墨夫人就在这儿,你还想要抵赖?是不是你告的状?” “我……”王淑菲看了眼墨夫人,发现墨夫人已经恢复平静,“我只是将我看到的都和墨夫人说了,而且,若不是你做出了这种事情,我会无缘无故对墨夫人说这些话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淑菲说的头头是道,她有墨夫人这个靠山在,自己还需要怕傅秀兰吗? “王淑菲,你可真是个好媳妇的人选呢,整天放屁,弄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你一天天的是不是很闲?很闲的话就多看看书,别跟个白痴一样!” “我……我怎么了?傅秀兰你怎么可以说话这么过分啊,我也是为了你好,不让你继续堕落下去……”王淑菲泫然欲泣。 傅秀兰看着王淑菲,真的很想要去扇他一巴掌,可是墨夫人还在这儿,自己并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第203章 “你……”傅秀兰才开口,就被墨夫人打断了,墨夫人一脸的不悦,说道:“吵什么?傅秀兰,你做错了事还在这儿怪淑菲?” “我做错了事?对不起,墨夫人,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而且,我这是在教王淑菲怎么做人,别一天到晚像个狗一样到处咬人!”傅秀兰忿忿不平道。 听到傅秀兰和自己顶嘴,墨夫人原本就在气头上,这下子更生气了,可是她还没说话,就被王淑菲给抢了先。 “傅姐姐,你说我也就算了,为什么对墨夫人这么不尊重?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以前是我看错了你……而且还把我说的那么难听,我听了很难过的。”王淑菲努力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抽噎着。 墨夫人勃然大怒,对下人吩咐道:“将傅秀兰关到祖宗祠堂里面壁思过!我就不信了,你还能上天不成?傅秀兰,我告诉你,我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除非你真的认错,不然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傅秀兰并不服气。两个下人走过来,将傅秀兰押住。 墨景桓正好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原本是想要上前去阻止的,但是一想要如今的状况,就停下了脚步,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将军,你回来啦。”王淑菲首先看到了墨景桓,她擦了擦自己挤出来的眼泪,柔声道。 墨夫人闻言,暂且放下了傅秀兰,转过头看到墨景桓,对他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还怕你不服气,但是今天发生的事真的让我很生气,这个傅秀兰暗地里和别的男人来往。” 虽然墨景桓对傅秀兰的为人十分清楚,可是他并没有帮傅秀兰说话,而是继续沉默着。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幅模样,墨夫人叹了口气。 虽然说之前墨景桓的话也不是很多,但是自从傅秀兰出事之后,墨景桓更加沉默寡言了,简直像个哑巴。 墨夫人简直为自己的儿子操碎了心。 “而且,而且她还骂我,我真的没有做什么。”王淑菲低着头,装作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因为墨景桓突然出现,所以那两个押住傅秀兰的下人也都停下了,傅秀兰就这么冷眼旁观,看着王淑菲和墨夫人是如何将自己描述的十分不堪。 墨景桓看了眼傅秀兰,而傅秀兰也正在看着他。四目相对,墨景桓愣了一下,然后移开了视线。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忍心再伤害傅秀兰了,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绝情散发作,他害怕傅秀兰更加承受不了。 “秀兰,你好好的面壁思过去吧。而且,以后不要顶撞长辈。”墨景桓无奈,故作冷漠地说道。 傅秀兰并不奇怪墨景桓会这么说,她只是为墨景桓突然的态度转变而感到心寒。原本是他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硬要把自己带回家里。可是现在他却整天对王淑菲温柔相待,把自己当做了空气。 “好,知道了。”半晌,傅秀兰应了一声,然后自己走向了祖宗祠堂。 看着傅秀兰倔强的背影,墨景桓说不心疼是假的。他很想要上前去抱抱傅秀兰,可是自己不能。他只有让傅秀兰彻底的恨自己,这样子她才会安全。 墨夫人和王淑菲对这一幕却很满意,墨夫人看了眼王淑菲,说道:“淑菲,你先回去吧,我和墨景桓有些话要说。” 王淑菲了然,带着临夏离开了。 “桓儿啊,我早就和你说过这种女人不靠谱,可是你不信,非要娶她。现在后悔了吧?淑菲是个多懂事的孩子啊,可是你就是不肯听我的,唉。”墨夫人叹了口气。 墨景桓没有说话,对于墨夫人,他没有办法去反驳。他点了点头,说道:“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然后就离开了。 “真是不让人放心。”墨夫人喃喃自语道,“青儿,我们也回去吧。” 傅秀兰走到了祠堂之后,两个下人就将门关上了。傅秀兰跪在地上,内心毫无波澜,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麻木了,对于任何人的指责,她能做的就是沉默。 夜慢慢笼罩了侯府,傅秀兰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突然,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只当是墨夫人派人过来给她讲道理的。 “傅姑娘。”然而,一个小丫鬟端着饭菜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傅秀兰有些吃惊。 “我是过来给你送吃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将饭菜放到了傅秀兰的面前。 傅秀兰有些感动,她以为现在的自己是任何人都不想靠近的,毕竟墨夫人很讨厌自己。 “不了,我还是在这儿好好跪着吧。谢谢你。”傅秀兰轻声说道。 “不行,你一定要吃,不然你的体力是撑不下去的。”小丫鬟却异常执着,非让她将饭菜吃下去。 傅秀兰看着地上的饭菜,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秉着不能饿到自己的原则,傅秀兰将饭端了起来,然后开始吃饭。小丫鬟松了一口气。 “傅姑娘,您不如离开这里吧。”小丫鬟看着傅秀兰,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傅秀兰不解,抬起头,说道:“为什么?” “因为……墨夫人不待见你,王小姐也一直在针对你,景将军……对你也很冷漠,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讨罪受吗?”小丫鬟低声说道。 傅秀兰放下筷子,看着小丫鬟说道:“我也觉得自己是在讨罪受,可是我不甘心,我必须要呆在这里,我就不信他们对我的态度不会改变。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关心我。对了,你叫什么啊?”说着,傅秀兰对小丫鬟笑了笑。 “奴婢叫青羽……”小丫鬟没想到傅秀兰是个这么好相处的人,对傅秀兰的好感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讨厌王淑菲。 等到傅秀兰吃完饭以后,青羽将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离开了祠堂。她离开后,一个人从旁边的树后面走了出来,这人正是王淑菲身旁的丫鬟临夏。 青羽走到墨景桓的屋子外面,敲了敲门。听到墨景桓的声音后才走了进去。 “她怎么样?”墨景桓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傅姑娘是个能吃苦的人。您吩咐我的事我也都做了,可是傅姑娘倔强的很,并不肯离开侯府。”青羽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墨景桓抬起头,看着青羽,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傅姑娘说,她不信你们对她的态度不会改变。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呆在侯府了。” “罢了,就这样吧。你先下去吧。等下,帮我再送个东西过去吧。夜晚祠堂容易着凉,去将这件衣服给她吧。” 青羽本来准备退下了,听到墨景桓的话,又停住了脚步。她接过衣服,点了点头。 然而,当青羽走到祠堂外面,就被人给抓住了。 “好啊你,竟然敢私自到祖宗祠堂来,真是太没有规矩了!”抓住她的人正是临夏,她旁边还站着王淑菲。 “王小姐?!对不起……我我我……”青羽一下子慌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掌嘴五十吧!”王淑菲并不理会她,对临夏轻声说道。 祠堂里的傅秀兰听到动静,准备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自己一站起来,就差点腿软跌倒了。 “行了,回去吧,下不为例。”掌完嘴,王淑菲淡淡的说道。 傅秀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差点就冲出去打王淑菲了。可是她想到当前的情势,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冲动。她看着青羽离开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头,王淑菲,你好日子应该快到头了。 当东方出现鱼肚白时,傅秀兰就这样子跪了一整天。这一夜她没有想别的,只是在想怎么对付王淑菲。王淑菲做的事情那么过分,一定不能让她就这么逍遥过去。 “傅姐姐,我是过来给你送早膳的,你若是撑不下去了……就出来吧。”清早,王淑菲就带着丫鬟临夏过来了,临夏手里还端着饭菜。 傅秀兰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然而王淑菲不可能就此罢休的。当她听到一个脚步声时,她忽然就将临夏手中的饭菜打到地上,然后一脸委屈地说道:“傅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好心来给你送饭菜,你怎么可以把它打翻呢?我一片好心……” “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墨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傅秀兰原本有些惊讶,现在全都明白了,王淑菲又在演戏呢。 “我,我过来给她送早膳,结果……”王淑菲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饭菜。 墨夫人看着傅秀兰,一脸的不愉快,说道:“傅秀兰,我本以为你可以一个晚上想清楚的,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那你就在这里再呆几晚上吧。淑菲,以后别再自讨没趣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王淑菲缓缓地应了一声,看着傅秀兰,一脸的同情。傅秀兰思考了一晚上,她知道对付王淑菲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然被她闹出大动静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等到墨夫人和王淑菲离开之后,傅秀兰慢慢站了起来,她记得这个门是没有上锁的,不如现在先跑出去…… 既然是这么想的,傅秀兰也就这么做了。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发现周围没有人,估计是墨夫人觉得自己也没有胆量去逃跑,所以就没安排什么人。然而,墨夫人真是想错了,将一个人逼到极致时,那个人什么都会做出来。 傅秀兰悄悄地跑到了王淑菲的屋子旁边。她记得王淑菲平日里很喜欢喝茶,这样子的话……自己应该找个时机将泻药下到她的茶里。可是,这件事不太好做…… 傅秀兰就这样子一直躲在房旁边的草丛里,等待着时机。终于,一个丫鬟过来送茶了,而王淑菲还没有回来,大概是去墨夫人那儿了。丫鬟平时都知道她的作息,所以王淑菲差不多快回来了。 “王淑菲,你等着吧。”傅秀兰默念道。等到丫鬟离开,傅秀兰就进去了,将一袋泻药倒进了茶壶里。然后将袋子塞进自己的衣袖,离开了房间,继续躲在草丛里,她很想看看王淑菲的反应。 “临夏,待会儿你去墨夫人那儿送点儿小玩意儿,我看墨夫人挺爱打扮的。”远远地就听到了王淑菲的声音,傅秀兰勾起嘴角,很快你就不会再得意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王淑菲喝下茶,傅秀兰就听到有下人说墨夫人正在吩咐人去抓自己。傅秀兰一惊,难道王淑菲离开之后墨夫人就去了祠堂吗?如果这时候自己再回去岂不是必死无疑?看来自己不得不离开侯府了……傅秀兰有些不甘心,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我真觉得这个傅秀兰胆大包天,不但顶撞了墨夫人,居然还敢逃跑。” “对啊,如今她要是被抓到,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 傅秀兰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她环顾四周,突然想起来花园那儿似乎有个狗洞……傅秀兰无计可施,只好从那个狗洞钻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墨夫人已经被气的大发雷霆,青儿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墨夫人怒道:“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傅秀兰,真是从未见过如此猖狂的人,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我家的儿媳妇,当初墨景桓也不知道是怎么瞎了眼了娶这种女人。” “墨夫人,有人来报景将军回府了。”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和青儿说了几句话,青儿转过头小声地对墨夫人说道。 墨夫人静止了谩骂,思索了一下,说道:“走,带我去见他。” 然而,还没等到墨夫人去找墨景桓,墨景桓便自己过来了。墨夫人一看到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傅秀兰的“罪行”。 “我早就和你说过傅秀兰这种女人不能娶,你偏不信,你看吧,她昨天不但顶撞了我,今天还私自逃跑了。做过的事情还不肯承认,这种女人真是我们墨家的耻辱,我告诉你,她不能再在我们家了!” 墨景桓沉默了一会儿,如今傅秀兰中了绝情散,自己正是怕绝情散发作才一直对她冷眼相待。不去趁这个机会将她休了,这样子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了吧…… “母亲,纵然傅秀兰有些不对之处,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对她的评论太绝对了。”墨景桓忍不住为傅秀兰辩解了一句。 “你还没看清这个女人吗?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呢?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墨景桓,你要相信你母亲的眼光,我也是女人,我自然知道什么女人是靠得住的。”墨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对墨景桓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客观地看待一个人,而不是因为他人的一些言辞就去判断这个人的好坏。傅秀兰这次确实是她不对……我会听从您的话,将她休了。”墨景桓皱了皱眉头,耐心的对墨夫人解释道。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休了傅秀兰。虽然他很舍不得,他不想让傅秀兰离开,可是目前的形势只有这样子才能够解决。 “这样子才对,既然你已经要休了她,那我便放过她了。”墨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间,墨景桓的暗卫跑了过来,对墨夫人行了礼之后,在墨景桓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让墨景桓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我们跟着傅姑娘,她从花园跑出去之后,在街上逛着,然后就突然不见踪影了,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此时的将军府已经炸了,特别是墨景桓,发了疯似的发散人去找,心中既愧疚又担忧。 但是此时正被一大批人寻找着的被“绑架”了的傅秀兰却还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将军府的角落里。 其实她这哪里是被绑架了,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 傅秀兰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找出自己周围的“内奸”罢了! 她总觉得最近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何关于自己的消息,每次都能那般快的让王淑妃知道呢? 傅秀兰避开周围寻找的士兵们,回到自己的院阁内,小心翼翼的投进去了一封信,随即便躲在暗处观察着。 信才投出去不久,便见院阁中走出了一个婢女打扮的人,她连带疑惑地过去把信给捡了起来,打开查看着里面的内容。 第204章 看完之后,小丫头颇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信封塞到了怀中。 傅秀兰见此,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由自主地开了口,声音小得如呢喃般:“这不是小桃吗?她的行径怎会如此奇怪?看来有诈……” 一般下人收到这些信件,第一反应不都是会交给主人的吗?怎会如她这般偷偷摸摸呢? 傅秀兰心中疑惑的想着,突然间的小丫头欲往外走,她便赶紧收起自己心中的疑惑,继续看了下去。 那小桃匆忙的往外跑,傅秀兰便小心翼翼地在后头跟着。 最后小桃是在一个傅秀兰无比熟悉的院阁门外停了下来。 这是…… 王淑菲的住所! 婢女敲门的时候,动作虽然带着几分慌乱,却又无比的熟悉。 看到这里,傅秀兰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些什么了,但她却不愿意那么快就笃定。 小桃这丫头其实平常还挺好的,她对她也有几分的喜欢,她应该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吧…… 傅秀兰傻傻的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反正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她也不能现在就妄下结论! 不久后,门被打开,站在门后的是笑的满脸娇羞的王淑菲。她本来还是一副小娘子的模样的,但看清楚来人之后却是收了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桃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从怀中掏出刚才的那封信,递给王淑菲道:“小姐,这是我方才在院子里发现的,似乎是绑匪写给将军府的信。” “哦?”王淑菲挑了挑眉,随即拆开信来看了看,看完之后脸上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 她把手中的纸撕成碎片,重新塞回信封中,递给小桃,满意地道:“拿去扔了吧,这次你做得不错!” 说完,王淑菲从袖中掏出几锭银子给她扔了过去。 小桃兴高采烈的一边道谢一边离开。 暗处的傅秀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眸微微眯起。 小桃……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呀! …… 把事情给调查清楚之后,傅秀兰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去假装被绑架了,她潜出将军府,随即又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伪装出一副刚刚回来的模样。 只是有些令人觉得晦气的是,她这才刚刚走进门不久,王淑菲便已经知道了,并且以第一时间赶到了她的面前。 “哎呀,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呀!”王淑菲扑到傅秀兰的面前,满脸惊喜的问道。 傅秀兰对眼前此人的动作可谓是厌恶至极,她皱了皱眉头,好不客气地把人推开,道:“我跟你不熟,别靠太近,否则我会觉得恶心!” “姐姐,你……”王淑菲听着,故意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双眼眸中渗出丝丝雾气。 眼前人想要演戏装柔弱,傅秀兰却没有心情去看,她绕过她,正欲离开。 却见王淑菲又不动声色地板自己给了下来,并且还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姐姐,我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子的,没事!我不怪你。” “什么意思?”傅秀兰满脑子都是回去找小桃的事,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开了口。 “姐姐,你不必如此,我知道失去清白这件事情也不是你自愿的,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帮你向景大哥求情的,你不会有事的!” 王淑菲满脸笃定地说着,话里多多少少便有透露傅秀兰失去了清白的事情。 傅秀兰当即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她刚才投进院中的那封信,内容大概就是“如果不快点交钱去赎人,那么她的清白就会不保”。 想来就是因为看到了那封信,王淑菲才会这么说的吧。 若是以往的话,傅秀兰一定会毫不留情的骂回去,但是今日这一次情况却不同,她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没有一点争辩的心思。 尽管周围的下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王淑菲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傅秀兰却不曾想去理会。 她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来,语气冷若冰霜:“滚开!” “姐姐……你为何要如此?我知道失去了清白你会不高兴,但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呀!我真的只是想帮你而已,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王淑菲见此,更加发挥了自己装可怜的技能,充满泪水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秀兰。 仿佛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般,若傅秀兰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为人,或许连自己都已经相信了呢。 “我再说一遍,滚开。”傅秀兰道,她现在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王淑菲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心中觉得得意不已,面上依旧持续着在那装。 傅秀兰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王淑菲颈脖处的位置,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你在这装柔弱,若是想要演戏的话,请移驾别处。” 说完,傅秀兰面无表情的离去。 而被留在原地的王淑菲,她眼底的得意洋洋已经消失无踪了,方才那表情变得僵硬,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摔倒了在地上。 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周围围观的下人们没有人来得及去扶她,王淑菲就那么直勾勾地躺在地上,全身向下的血肉都好像僵硬了一般。 傅秀兰不再去理会她,想要离开,心中冷笑不已。 她演戏装可怜什么的或许比不上王淑菲,但是论医术,一手银针封穴,不过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傅秀兰还没走两步呢,便觉得有一道目光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她往前看去,墨景桓正满脸怒气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冷漠的气场几乎要将别人淹没。 傅秀兰见到他如此,第一时间的感觉并不是心虚,反倒是……有一丝丝的抽痛。 这个男人就这么在乎王淑菲么?不过是一点小事,便要生气成这副模样。 墨景桓没有第一时间就理会傅秀兰,而是越过她走到了王淑菲身边,把人给扶起来抱在自己的怀中,轻柔的为她拔出颈脖上的银针。 温声问道:“没事吧?” “呜呜呜……”王淑菲一愣,感受到男人胸膛处的温暖,心中既得意又雀跃,面上却是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一边哭着一边道: “将军……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激怒姐姐的,我只是想安慰安慰她……但谁曾想到,她,她竟然用银针来扎我……好疼啊!” 墨景桓见此,眸色微微变化,抱着王淑菲轻声安慰了一会儿,眼底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柔情。 墨景桓扭过头去看傅秀兰,眼底带着阴寒和责怪。 傅秀兰心中自诩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是责怪她,弄伤了他的小情人罢了! 只是你说不清楚的是,墨景桓方才那个眼神,是在责怪她,那般不把自己的性命安全放在眼中! 两人相顾无言,傅秀兰辛亏1万级了,扭过头去便想要离开。 只是这还没来得及走呢,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极具威严的女声:“怎么?想走?” 这段声音,傅秀兰即便不仔细去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 她有些疑惑地想,王淑菲是不是事情全都已经安排好了呀?为何墨夫人会来得这么快? 但是疑惑才上心头,傅秀兰随即又释然了。 想来也是,刚才的事情动静闹得那么大,墨夫人怎么可能收不到消息呢?而且她有多在乎王淑菲,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当然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傅秀兰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墨夫人先是瞪了她一眼,随即才看着墨景桓怀中的王淑菲说道:“淑菲啊,你现在感觉如何了?没有事吧?” 王淑菲淡淡的摇了摇头,但摇头之际,又吃痛一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 明显的欲盖弥彰。 但是墨夫人又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她只会决定王淑菲这孩子心地真是太善良了,即使是受了伤害,也依旧为他人着想什么的。 她看了王淑菲一眼,随即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把你伤成这样的人,我不会轻饶。” 说完,墨夫人抬眼去看傅秀兰,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墨景桓打断了:“娘,先别说这些了,送她回房然后再找个大夫看看再说吧!” 墨夫人也是这才反应过来,想到王淑菲的身体便赶紧点头:“好好!” 得到允许,墨景桓一把抱起王淑菲往她的闺房处走。 墨夫人跟着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傅秀兰一眼,道:“别以为事情能够到此为止,回头再收拾你!” 傅秀兰对于墨夫人的话满不在乎,她看着那三个背影,冷笑一声。 这人还真是金贵呢!不过是被小小扎了一针,反应就这么大了。 …… 傅秀兰收拾心情,从新回到自己的院子当中,在里边打扫的小桃见此赶紧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可回来了?你没事吧?” “呵。”若是以前的傅秀兰听见这样的话语或许还会觉得心暖,但现在却不同,当发现了面前人,暗地里的真面目之后,她对她便只有深深的厌恶。 傅秀兰冷笑一声过后,道:“我有没有事,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夫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小桃闻言,心中闪过一丝惊慌之意,面上却还是故作无辜地问道。 “不懂么……”傅秀兰呢喃般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随即道:“刚才那封绑匪的信你不是已经收到了吗?看完之后还拿去交给王淑菲了呢,这样的你……又怎么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这些你都知道!”小桃闻言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呵呵……”傅秀兰又是冷笑几声,心中想着你就装下去了吗?,面上却是道:“这一切我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呢,怎会不知?” “你一直都是王淑菲身边的人对吧?一直以来潜伏在我的身边,把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我没有说错吧?” 傅秀兰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质问的意味,犀利不已,完全没有以往的温和。 不过也是,一个背叛别人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对自己温和呢? 小桃也知道自己说话反驳没有用了,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再次抬头。 傅秀兰看向她的眼眸,见到她的眸色之后,却是惊讶不已! 只见那双本该发光的眸中此刻死气沉沉的,傅秀兰看着心中一慌,“你想干什么?” 只是这话刚开口,却见对方忽然发了疯似得看着自己,最后咬了咬牙。 傅秀兰暗道:“不好,她要服毒自尽!”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小桃喷出一口黑血瞪大了眼睛,以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傅秀兰,随即整个人便永远的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上。 傅秀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味陈杂,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没有料到,小桃在事情败露之后竟然会去自杀…… 她…… 傅秀兰此刻心中乱得很,只是还没等她做出任何的反应,院外的大门却被推开了,王淑菲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 “啊!死人啊!”王淑菲走进来看到那满是鲜血的一幕之后,突然之间失声大喊大叫起来,捂住双眼,双肩在发抖。 傅秀兰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做任何的反应,只是在心中想着—— 来的可真是及时呢。 丫鬟小翠诧异的捂住了嘴巴。 小桃此刻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还在不断的流出黑色的血液,一双眼睛不甘心地瞪得老大。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墨夫人?现在人赃并获,傅秀兰竟然恶毒到连自己的婢女都要毒死,真是蛇蝎心肠。墨夫人断然不会留这样一个女人在府里。”王淑菲眼眸中有一闪而过诧异的神色,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指挥着丫鬟。 是了,要让墨夫人看到这一幕才有用。 小翠立马低下脑袋,恭顺的说道:“还是小姐想的谨慎,奴婢这就去请墨夫人过来,傅秀兰这一次是死定了。” 说罢,小翠片刻也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墨夫人的院子里跑去。王淑菲则是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小翠一路急匆匆的跑着,等她跑到墨夫人院中时,早已是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她背后的衣衫。 “夫人……墨夫人……”虽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忘的。小翠快步跑到墨夫人的面前,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墨夫人在喝茶,正得一个清静,却不想被小翠这丫头给打破了,难免有些不悦,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真是不懂规矩。” 小翠被墨夫人这严厉的声音给吓着了,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哆哆嗦嗦地小声说道:“还请墨夫人赎罪,实在是事出紧急,奴婢才会乱了分寸。” 想想小翠也是在这府里待了几年的人了,墨夫人也懒得计较这些,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下次多注意点就是。起来吧,说说匆忙来找我所为何事?” 听了墨夫人的话,小翠立马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光,“夫人,你得和奴婢去一趟傅秀兰那儿。方才奴婢和王淑菲从那经过,正巧目睹傅秀兰杀害自己的贴身丫鬟。王淑菲思量一番还是请奴婢来请您过去定夺。” 墨夫人原本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慵懒模样,但是当她听到杀害二字时,整个人一僵,眼眸微瞪,压抑着怒意问道:“此话当真?” 见墨夫人生气了,小翠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连忙应和道:“奴婢所说千真万确,墨夫人随奴婢去看看就知道了。” “带路。”墨夫人大手一挥,袖子从小翠的面前扫过,强劲的风满含的是墨夫人的怒意。 小翠和墨夫人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傅秀兰院中,这还没进门呢,就看到王淑菲远远站在那的身影,以及一个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丫鬟。 第205章 傅秀兰狐疑的看了慕容东耀一眼,将袋子解开,看到的就是王淑菲那一张惊恐的脸蛋撒白撒白,简直就像是掉进了白面口袋一样。 傅秀兰没有虐待人的习惯,可看到此时的王淑菲依旧觉得很解气! 好人有好报,同样坏人也应该得到她应得的下场! “王淑菲啊王淑菲,你不是一向自诩王家千金,身份尊贵,总是高别人一等吗?怎的现在如此狼狈哈哈哈。”傅秀兰当场就笑了出来,气的王淑菲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却一点也不敢发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现在去刺激傅秀兰,何况边上还站着一个面色不善的慕容东耀呢。 傅秀兰摸出了自己的几根银针,直接扎向王淑菲的哑穴,笑着道:“你害我还得这么惨,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我现在封住了你的哑穴,你想叫也叫不出了。” 说罢,傅秀兰和慕容东耀两个人一块,将封了哑穴的王淑菲扔到了一个小巷里面自生自灭。 王淑菲躺在暗巷的角落里,过了很久很久才认清楚现实,她心中恨恨,若是能出去绝不放过那两个贱人! 一个肥壮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脚步有些虚晃,满身的酒味,熏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揉了揉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着的头,扶着墙缓缓站起身,醉汉看着她已经醒来,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呵呵呵呵。”他的笑声格外滑稽,配上肥壮的身躯竟然让人觉得恐惧。 她凝下心,转而瞥向一旁,不在看面前的人,起身就要离开,醉汉却一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娘子,你找不到家了,跟着夫君回家好不好?”手指不停的在王淑菲手腕上打着转。 感受到手腕上的温度,她感觉整个人都麻了,瞥了一眼打嗝的醉汉,想吐的欲望瞬间就上来了,拼命的挣扎却甩不开男子的手。 醉汉看着眼前美人挣扎的模样,整个人更加激动了,一步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伸手搂住了王淑菲隐隐一握的小腰,手不停的在她的后背蹭了蹭。 她瞬然慌了神,手抵在胸前,拼命想要推开两人的距离,但几番挣扎下来却也是不得解法。 张开嘴,拼命嘶吼,但是却没有一点声音,眼看着醉汉的手越来越不安份,她急的都快要哭了,心里全是对傅秀兰的埋怨。 但尽管如此,依旧没有任何改变,醉汉眨了眨眼,看着王淑菲的动作,恍然大悟,把她逼到了墙边,伸手轻轻的抚过她的面颊。 “这样好的一副面孔,竟然是个哑巴,没事哥哥要你。”说完手就悄悄的向王淑菲的腰间伸去,拉住腰带,缓缓的拉开。 一直躲在屋顶看好戏的傅秀兰用手臂碰了碰身边的慕容东耀,“我们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了,要不放她一马?” 慕容东耀看见王淑菲就来气,怎么可能替她求情,当下拒绝,“罪有应得,秀兰,想想她的所作所为,你便不会再替她求情了。” 傅秀兰本就是顺嘴多问一句,毕竟关于女人最宝贵的贞洁,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居然被反驳了,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当然她也不会让她真出什么事,顶多就是教训一顿,至于命,还是留给那些王家仇人吧,杀她,脏了她的手。 王淑菲几乎已经接近绝望,起初有过要挣扎,但终究还是默然了。 紧接着一声响声,醉汉停下了动作,站在她面前愣了愣,然后倒向地面,王淑菲劫后余生,看见了巷子尽头站着的千面书生。 几乎就是瞬间,王淑菲认定千面书生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屋檐之上,慕容东耀看着已经转身飞下房顶的傅秀兰,不解的问道:“你就这么放过她?” 傅秀兰回眸挑了挑眉,“不然呢?你还指望她三跪九叩多谢我的救命之恩?别忘了刚刚可是我们把她抓过来的。” 慕容东耀望着傅秀兰果断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不怕别的,只怕她的善良和心软终究有一天会害了她。 王淑菲顾不得上前,低头默默的系好腰带,再一抬头,面前已然站着了千面书生,朱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任何声音。 千面书生手指轻旋,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她便能说话了,千言万语出口只变成了两个字,“多谢。”艰难的勾起的一抹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 千面书生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不屑的呸了一口,“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老子才不在这里陪你这个白痴呢!” 王淑菲心中万千感慨,悬着心回到了将军府,坐在镜前,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眼眸狠狠的瞪视着镜子,仿佛其中站着的是傅秀兰。 过了很久一掌狠狠的拍在小案上,顾不得自己手掌的疼痛,“傅秀兰,你今天差一点就毁了我,这样的痛苦我必然百倍偿还。” 第二日,她故意不施脂粉,拂乱了鬓发,理乱了衣襟,紧接着就在房里尖叫,桌案上摆着的茶壶杯具,高价上的古瓷花瓶,没有一个幸免,皆被她丢到了地上。 一声又一声的陶瓷破碎的声音在地面炸开,丫鬟不解的从屋外走近,“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话语满是关切。 王淑菲眼看着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嘴角悄悄勾起了狡猾的笑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敛回,人越来越多,她的好戏也该上演了,傅秀兰你也得意的到头了。 她捂住自己的头不可置信的摇动,然后对着远处笑了笑,“我不要,不……”她嘴里喃喃的念叨,仿佛整个人都魔怔了。 丫鬟见没什么办法,急忙去寻了墨夫人。 墨夫人到时,王淑菲的眼角已经滴出了眼泪,眼里布满了血丝,格外可怜。 “菲儿,你这是怎么了?”墨夫人眼中满是不忍,疾步上前伸手搂过王淑菲,她在接触到温暖的怀抱的时刻,眼泪决堤。 王淑菲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滑落,墨夫人瞧见着出了大事,禀退了所有下人。“菲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同我说说。”她的手轻拍王淑菲的后背,以此安慰。 王淑菲见墨夫人已然入了自己的圈套,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抬眸对上墨夫人的眼眸,平静的怅然。 “夫人,傅秀兰,傅秀兰她联合了慕容东耀他们一起害我。”说完眼中再一次湮起雾色,泪水含在其中,欲落未滴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墨夫人闻言,愤然的点了点头,“菲儿委屈了。”五个字简单的回应,话语间听不出任何意味。 她见效果还不到位,就再一次让眼泪流了出来,面容迈进膝间,“他们点了我的哑穴,把我丢进暗巷,害我差一点差一点,” 话不严尽,剩下的让墨夫人的思想自我填充,衍生出更多可怕的画面,墨夫人怒了一掌拍在桌上,“菲儿,你没事吧。”语调格外激动,她心想可不能让将军夫人就这么被别人毁了。 王淑菲隐隐的点了点头,墨夫人看着他的模样,气的转身就走了,临出门时,顿了顿,“菲儿,我一定为你做主。” 看着夫人愤然离开的模样,王淑菲缓缓站起身,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和凌乱的衣襟,不屑的从脸颊上擦去已然被风吹凉的眼泪。 王淑菲轻蔑的勾起一抹微笑,“傅秀兰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能得意?” 夜里,墨夫人寻来墨景桓,同他细细的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件,墨景桓闻言眼眸中满是怒意,但心中却又无奈的笑了笑。 他一向都知道傅秀兰是不能招惹的,但是不想狠起来能到这个地步,隐隐的想着是慕容东耀同她一起做这件事,又觉得有些不快。 墨夫人说完一连串,看墨景桓没有任何反应,手掌拍在桌上,厉声呵斥丫鬟,“来人给将军上一杯参茶,让他回回神。” 墨景桓无奈,看了看一旁的侍卫,“你们给王小姐送去牛乳茶,让她好好的安眠。” 见此,墨夫人更生气了,“我想和你说,明日傅秀兰将会正式从墨家家谱中除名。”话语颇是决绝。 他凝神想了想,将傅秀兰从家谱中除名,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这样王淑菲就不会再将她视为死敌,也对她是一种保护,何况家谱以后傅秀兰嫁进王府也还是可以重新入家谱的。 “母亲,您这么想也就这么做吧。”他淡然的回应,然后起身行礼离开了,儿子少有的顺从让墨夫人心中甚悦。 一个绿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侯府的大门,正是侯府中和傅秀兰私交不错的翠儿。 她一路跑到美食铺子,连气都顾不上喘,就冲着伙计喊道:“快,快告诉少夫人一声,夫人要把她从墨家家谱中除名。” “除名就除名,有什么大不了,她想让我进墨家的大门,我还不进了呢!”钱阁二楼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正是穿着一身银白花裙的傅秀兰。 “翠儿,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她墨家的大门,我傅秀兰进不起!” 翠儿的额头上都急出了冷汗,这可怎么是好,她是来帮忙的,怎么反而越帮越乱呢。 “少夫人,您再好好想想,墨将军,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奴婢见过好多个您不在的日子里,将军一遍又一遍做在窗前描绘着您的画像,那一颗真心,是多少女子想求都求不来的呀。” 说到墨景桓,傅秀兰的心一阵顿痛,她最终还是狠了狠心道:“我与他缘分已尽,算了吧。” 当初墨将军是怎么待她的,多少人都看在眼里,不少人都跟翠儿想的一样,希望两人和好,可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 婢女已经早早的就将除名的事情告诉了王淑菲,此事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只要傅秀兰除了名,她便不再是妾,也不再是什么继室了,她就是这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墨景桓唯一的妻子! 竖日一大清早,王淑菲早早的就起床,她穿上了素白的裙衫,又觉得太素,加上浅鹅黄的透沙广袖外批,看起来格外的羸弱。 略施脂粉,随手绾了一个发髻就出来了,站在镜前,她泰然的自若的笑了笑,不得不说,虽然自知性格不如何,但但这幅面容就足以引得他人倾倒。 今天这样打扮,可是要迎接一个不同意义的事,缓步出了房门,身边跟着丫鬟,先是在花园中转了转,听见远处传来锣鼓声,装出不解的模样看向丫鬟。 “这将军府中今天是有些什么喜事吗?”话语中满是疑惑。 丫鬟也不得解答,同她一起走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站在祠堂门前,也不敢走近,道路两旁站满了仆人,她默默上前询问,了解到了今天是要将傅秀兰从家谱中除去,这是特别的仪式。 她心中淡然,知道傅秀兰会受到惩罚,但也还是没想到惩罚会是这样,心中格外的开心,想着只要傅秀兰从家谱中除名,她就可以有机会了。 看着自己也进不了场,欲待离去,身后就传来了墨夫人的声音,“菲儿,你怎么不进来啊?”话语中颇是亲切。 她愣了愣,这家族祠堂可不是任何人都进的了得,墨夫人让她进去,已然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缓步走进,也不再说些什么,跟在墨夫人完成一切的仪式后,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整个人都开心的不得了,招过了丫鬟,“你拿上些钱,去和市集里长舌的女子,告诉她们傅秀兰已然从家谱中除名了。”说完扬手,禀退了丫鬟。 看了看手腕,上面有一道伤疤,是昨日砸茶杯时,不慎被碎片划伤的,细细的抚过。 “也不枉我受这个伤了,傅秀兰你算是彻底和将军府没关系了,现在你就要眼看着我进入家谱了。”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傅秀兰守在胭脂铺子的柜台边,细心的和那些女子介绍各种胭脂的颜色,渐渐的有些无趣,吩咐了店里的其他人,转身就到了一旁的茶桌边坐下。 一旁坐着的几个女子,正高兴的试着胭脂的颜色。 “你说说,这将军府也真是神了,家谱中的傅秀兰姑娘,这又是开医馆又是买零食胭脂的,这样能干的的女子,还非得不要,从家谱中除名了。” 她闻言,无奈的挑了挑眉,心中没有任何感受,却也不愿处在这个八卦的世界,转身和小二示意,就去集市买菜了。 走在街上,东瞧瞧西看看,心里别提多烦了,虽然自己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感受,但是人人都在自己身边议论的感觉又能有多好。 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是王淑菲做的,家谱除名这种事是族中私事,有多少会被外人知道,何况现在还是人人谈论,王淑菲这么做不就是变着法让自己知道吗? 听着街上的议论,仿佛感觉每个人的眼睛都凝在自己身上,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回到了家中。 每日打理自己的药园,偶尔再上山采药时间就是这样平淡干的过去了,王淑菲呆在将军府中,已然许久没有看到傅秀兰的身影,这样的日子平淡的很闲适。 偶尔主动去找墨景桓,送个羹汤,奉个茶自觉两个人的距离越累越近,在墨夫人面前卖乖讨好,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靠近将军夫人这个位置了。 家中有事让她回去一趟,墨夫人不忍她一路颠簸,特许了她自己的马车,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她嘴角扬起了泰然自若的笑意。 马车上面都是锦缎纹绣的样式,轿顶钳着各种宝石,雕镂花纹,四周挂着流苏,阳光照在上面折出别样光芒。 傅秀兰这一日也赶巧要架着马车去拿药材,赶巧就在城北门上对上了,道路不宽,只有一辆马车能过。 第206章 两辆马车相对而立,王淑菲见马车不动了,心中疑惑,微拉开车帘,询问一旁随行的丫鬟,“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柔,大家闺秀的气质尽显。 “前面的一辆马车,挡住了去向。”丫鬟小声回话。 王淑菲无奈的掩上了帘子,自己坐着这么豪华的马车,对面的马车的人就这么没有眼力劲,都不知道先退让。 另一头坐在马车里的傅秀兰,见马车不动了,掀开车帘,足尖轻点地就跳了下来,一身白色的裙衫,裙摆是水波纹的过渡,小衣和衣袖末端绣的素色芙蕖花在白色的裙衫上别样的点缀。 浅绿色的透纱外披隐约的掩住了其中的素色,身姿显得额外曼妙,发髻只是简单的用一根木簪挽起一半,剩余的披在身后,犹如跌落九天的仙女。 “姑娘你看看这条路,我们已然快走到头了,您的马车拦了我们的去向,不如劳您退几步,让我们先行。” 马车里的王淑菲听见了是傅秀兰的声音,哪里还有让路的心思,掀开车帘,缓步走出,双手安然相交仿佛腹前。 一旁围观的人见着她瞬间就屏气了,傅秀兰的美可以说是聪慧中带着一点灵动,那么王淑菲的美,就是大家闺秀般的端庄稳重,一身浅紫色的裙衫,发髻全部绾起,衬上银步摇,流苏垂在发后。 再点缀上几颗宝石,瞬然然周围的气氛都稳重了下来。 王淑菲看着几日不见,容貌愈加娇俏的傅秀兰,气不打一处来,为难的看了看周围,“姑娘不是我不让你们过,是我们确实有急事,事关大事,所以断然耽误不得。” 她看着王淑菲,又想到之前家谱除名的事,现在又是这么一副可怜巴巴和自己装可怜的样子,走上前,想要做些什么,但刚刚迈出了步子,王淑菲就昏倒了。 不是吧,这么快,她什么都还没做,仔细看了看王淑菲的面色,傅秀兰肯定了她是装的。 漠然的向前走,想要逼退王淑菲的马车,众人见傅秀兰如此冰冷不通人性,纷纷开始指责傅秀兰。 “姑娘,你看看她都昏了,有什么重要的事,生死最为大,你且就先让让人家姑娘吧。”人群中一个人建议。 一旁的人纷纷都应和。 她无奈的看着所有不辨是非的百姓们,当言论声多了以后,她还如何当做不存在,默默的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王淑菲,攥紧拳头,她有多想一拳打上去。 就是这张脸,每次招惹了自己,自己以牙还牙,还装柔弱,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顶天了就是比别人多打了点粉,看起来白了点,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相信你! 怪只怪自己装不来柔弱,她站起身,看了看周围所有的路人,他们都谩骂着自己的不对,天知道她有多想揭穿躺在地上的人,但是开口说些什么就很尴尬了。 说她是装昏的?万一她就是死命不醒,别人还会说自己冷血。 无奈的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却没有任何动静,她还能做些什么,默默的身后放在了她的腰间挠了挠,记得很多人都是怕痒的,想着借此可以让她露馅。 但王淑菲躺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傅秀兰回过神,她倒忘了有些人很瘦的话是不怕痒的。 一旁围观的群众见此更着急了,“你看看人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把她送到医馆里去啊,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话语中满是迫切。 傅秀兰嘴角微微勾起,转而看向说话人的方向,“又不是你昏了,你那么着急干嘛死不了人的!”,话语中满是愤然。 王淑菲的丫鬟见着也急忙上前,跪下身,“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她瞧见着,狠狠的瞪了一眼丫鬟,丫鬟和她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只能无奈的摇头,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恶心的人,主仆两个人演戏不用排演,一个唱一个就和了,是应该说他们太团结了还是说他们太狡诈了。 傅秀兰缓缓的俯下身,看着王淑菲装昏的模样,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眼皮没有颤抖,呼吸也适度的减缓减慢,自然的让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能够到做到这么标准,想来一定是无数次的练习后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如果不是她了解王淑菲的为人一定也会信以为真吧。 低下头,两个人面颊的距离越来越近,压低声音,“你要是再装昏,我就亲你了。”说话的同时速度没有停下,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了!你想清楚!”她低声威胁,悄悄的还用手去掐王淑菲的手腕。 王淑菲感受到了疼痛,面不改色,忍住所有疼痛,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默默承受,傅秀兰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一刻的紧张,但理智还是告诉她不可以绝不可以露馅。 傅秀兰无奈,当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只差那么一点点嘴唇就可以相触时,她紧张的忘记了呼吸,狠下决心,在最后一刻手一用力,撑直身体。 好吧,她妥协了,就算王淑菲为了陷害自己可以牺牲一切,自己也还是迈不开那一步,一旁的路人不解了,“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有个人厉声呵斥。 其他人也应声附和,她皱眉瞥了瞥这群人,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理智的告诉自己,他们只是被蒙住了双眼,他们的心不坏,是好人。 站起身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呼吸道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就在刚刚她距离王淑菲的脸颊很近,发间茉莉油香气合着脸上的玫瑰脂粉的气息,别提有多闷人了。 瞥了瞥躺在地上王淑菲,她还是和刚刚一样的表情,但此刻落在傅秀兰眼里总觉得她脸上挂着一种嘲弄的笑意。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生一计,看了看马车边守药材的丫鬟,“你过来。”丫鬟不解的上前。 “我们昨天上山采药弄脏的袜子还在不在?”她说的声音很轻,眉毛轻挑,颇有些顽皮的意味。 丫鬟点了点头,上了马车,拿出了一个锦袋。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傅秀兰,真的要拿出来吗?她低声再一次询问。 傅秀兰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从丫鬟身后拿过了锦袋,坏笑着看向躺在地上的王淑菲。 王淑菲躺在地上,感觉周身有奇怪的目光凝向自己,头皮发麻,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动了动,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没有被路人发现,却清楚的落在了傅秀兰的眼里。 她缓步走上前,王淑菲的丫鬟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傅秀兰,等待着她的一举一动。 蹲下身,拿出塞的鼓鼓的锦袋,在王淑菲的面前晃了晃,王淑菲感觉有东西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傅秀兰坏笑着勾了勾嘴角,“我给了你机会的。”她说的声音很小,话语中颇有着威胁的意味。 见王淑菲还是没有动静,她为难的摇了摇头,是你自己想要的,别恨我,我给了你机会的,你不是最喜欢香吗?我让你好好感受感受。 解开锦袋,把里面所有的袜子都倒在王淑菲的脸上,只是一刻,臭味就散了出来,原本洁白的袜子颜色已经变得污秽,上面沾了泥土,还有上山时不慎踩到的脏水。 王淑菲嗅了嗅,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翻起身,把臭袜子从脸上刨开,然后一掌推开傅秀兰。 傅秀兰重心不稳的坐在地上,丫鬟扶着王淑菲飞快的站起,然后疾步冲向傅秀兰,扬手就要给傅秀兰一巴掌。 百姓见此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更加生气,一个老婆婆,生气的把菜篮里买的白菜丢向王淑菲,刚好的就丢在了她的发髻上。 王淑菲哪里还能打人,急忙整理自己的发髻,傅秀兰站起身,一脸不快的看向她。 “你怎么这样啊,你躺在地上这么久,这不阻碍了道路通畅吗!”一个人开口指责,紧接着其他人也壮开了胆子。 “你这不是戏耍人吗?”百姓转而都站在傅秀兰这一边,指责王淑菲。 墨景桓远远的站在围栏边,他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程,曾想过要冲上去帮助傅秀兰,他知道傅秀兰一向都是不会处理这种事,和王淑菲这样心计颇深的人斗,总会吃亏。 但当看见她想办法反击王淑菲,并且还让她露馅的时刻,嘴角不自觉的就勾起了一抹微笑。 这么久以来,傅秀兰也总算是学会和别人斗争了。 王淑菲听着所有人的指责,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傅秀兰见着所有人都指责王淑菲,嘴角含着笑上前,这样好的事情怎么能少了自己,“我只当你真的要去了呢?”话语中都是嘲讽。 王淑菲看着她想说些什么,还是漠然的闭上了嘴。 百姓见面前的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更加愤怒了,没有稳住自己的脾气,骂的愈加难听,丫鬟气不过,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回击。 王淑菲在下一秒就拉住了她,丫鬟不解的转头,她眼中是决绝,摇了摇头,示意让她不要说话,自己作为一个世家小姐再丢不起这样的人了。 欺骗别人她可以担下,到时候有的是理由搪塞,但没规矩这一条就足以让她这么多年苦习礼仪尊卑付之东流了。 默默的转身,眼眸狠狠的凝向远处站着的傅秀兰,然后上了马车退后让傅秀兰先过了路,她才走了。 夜里回到将军府,她憋着今天受的气,来到墨夫人的居所,眼中含着泪水,缓步走进,“菲儿来了,快靠着我坐下。”墨夫人看着王淑菲眼中满是慈爱。 王淑菲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见墨夫人说话,然后跪下,她的膝盖和地面碰撞的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裙摆也四散的布在地面。 墨夫人看着她的模样,想过上前扶起她,但还是默默的退了回来,“菲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她的声音很平缓而清淡。 “我想入墨家族谱,我不想别人再说我无名无分的赖在墨家,我是真的很爱墨景桓。”王淑菲字字诚恳,话语到了最后,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墨夫人无言,站起身,上前拿出手帕擦去她的眼泪,颤抖着手,把他扶起,细细的理好她鬓间的碎发,“竟然都是要墨家族谱的人了,怎么头发都还是这样不妥帖啊。” 她说话的同时,眼眸中都是笑意,王淑菲看着她也笑乐,感动的热泪盈眶,伸手抱住了墨夫人,在她怀里渐渐敛住了泪水。 送走了王淑菲,墨夫人一个人发呆,脑子里却想了许多事,“老夫人,这好好的是在想些什么?”嬷嬷看着她的模样,奉上一盏茶。 墨夫人笑了笑,“没什么明早把将军找来吧,有些事是该和他谈谈了。”说完起身走向了内室。 一早上墨景桓换好衣服,原本是决定要去练兵场练兵的,但是早早的被领到了老夫人的住所,“母亲,这一早唤儿子来这是?” “没事,就不能找你来了?”墨夫人听着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快,话语间微带怒意。 墨景桓无奈,“母亲说的是,是儿子的错,儿子理当每日都来尽孝”他接过陈嬷嬷手里端着的茶,奉到了墨夫人的手里。 墨夫人接过,“找你来也不是想和你说这些,就是王小姐的事。”她瞥了瞥墨景桓,仔细注意他的神色。 他闻言淡然的点了点头,“母亲安排就是了,王家小姐来我府中做客,差什么,需要什么,自然都是一一奉上,到底是世家小姐,总也不能委屈了。”语调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墨夫人心里就有些拿不准了,但到底还是人家了,“菲儿,在我们府里呆了已然有许久了,我看着她对你也好,也讨我喜欢,择日让她如我们族谱?”话语中有些试探的意味。 几乎是在下一秒,墨景桓就拒绝了,“不可以。母亲倒不是在选我的夫人,只怕是在选你喜欢的人吧?”话语中有些不快。 “人家王小姐在我们府中呆了许久,格外心仪你,样貌家室也可谓是出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墨夫人也有些愤然。 墨景桓无奈却也不好忤逆母亲,起身就要离开,墨夫人看着便开口道:一个姑娘留在将军府中,久久都未有位分,你知道人家是如何谈论的?她必须进墨家族谱。 说完一掌拍在桌上,墨景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墨夫人,“我是一家之主,没有我的同意,王淑菲不能进族谱。”说完没有片刻迟疑,转身离开了。 另一头的傅秀兰坐在书案前,看着桌上的纸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纠结的是她未来经济计划。 现在自己开了的铺子也就那么几家,纵使美食铺子,医馆,胭脂铺子,这些再怎么赚钱,也总不可能在一个不大的地方开很多家连锁吧,即使开了生意也不见得做的走。 它的受益群众只有那么多,所以赚的钱永远都是片面的,算来算去每个月的进账都只有那么多。 所以说她现在要开始想一个新的挣钱方法,一种全新的政策,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买菜的时候买菜的摊主和其他人换零钱。 忽然间想到了就是现代世界的银行,这样的方式每个人都会需要,并且这样她可以收中间的钱,搞不好还可以做一个现代借贷的生意。 这一种营销方式定好之后以后还可以赚他国和匈奴的钱,然后她就可以广开门路做天下生意,然后成为世界第一富豪。 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微笑上扬,她拿笔在纸上就开始计划了,按照现代银行存储和借贷的模式按照这里的钱币来换算,忙到深夜才大致的订好了大概。 有了计划,她就决心放到实践中去,美食铺子和一贯胭脂铺子都开始四处找人收购,因为店铺生意很好,也就很快找到了卖家。 拿着手里的五千两银票,她感觉格外有负担,现在每一分钱都要用到正途上,寻人盘好了一家很大的铺面,然后找来修整房子的工人,大致的画了图。 在古代是找不到现代的那些装修材质了,再来,现代人的欣赏放到古代人眼里不见得多好。 第207章 已经过了春分,繁华的太澳京城城本该温暖迷人,可是最近总是淫雨霏霏,整个空气中都散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让人打心眼里面反感这季节。 在皇宫内的一个荒废的宫殿门外,几个年纪相仿的绿衣宫女正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一个圆脸的宫女忽然看见一个神色匆匆的嬷嬷出来,便急忙上前拉着嬷嬷问道:“贵妃娘娘死了没有?” 那嬷嬷暗颇为不屑,还呸了一声,道:“死不死都不成了,都打入冷宫了还整天端着贵妃的架子,都残废那样子,还能打翻御赐的圣物,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皇后娘娘处置贵妃娘娘的日子,大家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件事千万要掩盖过去,不要给皇后娘娘生事。” 这就是嬷嬷出来的目的,宫中人多嘴杂,怕几个年轻的宫女不懂事乱说话。 一个瓜子脸的宫女十分懵懂,道:“还真是奇怪,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是一个父亲,怎么看也是亲生姐妹,可是贵妃娘娘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居然胆敢陷害皇后娘娘未出生的孩子?” 圆脸宫女拉着瓜子脸宫女的手,嘘了一声,道:“你小点声,皇后娘娘待我们向来是好的,我们更要维护她的名声,这是贵妃娘娘的错误,是贵妃娘娘心肠恶毒,我们的新皇后人缘可是好得很。” 于是几个宫女开始一边沉默,一边仔细听着宫殿里面微小的声音。 一般说来说,秋风扫落叶是亘古不变的常识,可是现在,一股阴凉的风刮过,一些老绿带黄的叶子顿时脱离树干,被风扫的细碎作响。 一片叶子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碰在一个牌匾上,原来还是描金的牌匾,似乎被孤独和绝望侵蚀了多年,变得斑驳无比,甚至仔细的看,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几个字,丰融殿。 那几个字明明锋利无比,宛如女主子骄傲的风骨,但是现在看上去,有点凌乱的落魄之感,就像一个铮铮铁骨的人,被削掉了腿骨,变得无力支撑风雨飘摇。 殿内一个消瘦的身影无力坐在地上,十分寂寥,光滑的里面衬托女子清瘦的面颊和绝望的眼神,但是更见容貌中的一股子清绝之色。 即便是容貌清绝,如那荷花瓣般细腻的轮廓,也掩饰不了女子明显的缺点,那便是女子的左手曾经被炭火灼伤过,整个手指头已经紧紧的粘连一起,而右手,似乎被滚烫的水严重的烫伤过,皮肤皱巴巴的不说,还五指弯曲,似乎根本伸展不开。 女子的脸上的傲骨和自卑之色相互杂糅,变成一股被人窥视丑陋的悲伤之色。 她的四周散乱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仔细一看,便看见三尺白绫,一把剪刀,和一杯毒药,不过毒药已经被打翻在地上,由此能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狼狈女子的面前,是一个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身下一条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是繁复无比的缕鹿髻,戴着各种珍贵无比的珠翠,富贵女子和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一个形如枯槁,一个神采飞扬,若是仔细看上去,二位云泥之别的青年女子有五分相似,甚至能一眼看出是姐妹关系。 “妹妹,你这是何苦呢?你害死了先皇后,现在又害的我腹中的胎儿早死,陛下仁慈,留下你的全尸,你若再如此执拗,陛下定会削掉你的贵妃之位,以一个谋害先皇后和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到时候就是乱葬岗。” 富贵女子段悠兮虽然笑意盈盈,但是说话的语气带着嚣张的得意。 段葛兮抬着头,看着面前穿着皇后新服的段悠兮,眼里鄙视道:“谋害二字何从谈起,我不喜欢先皇后,我也不喜欢你肚子中的孩子,可是我段葛兮从来就是堂堂正正,尽管是女子,我也不会做哪些腌臜事,莫须有的罪名,你们扣的很牢固的,五年前先皇后死,她的家人害了我的双手,现在我的双手残废至此,你们就三番五次的羞辱我,当真是我的好姐姐。” 地上的女子就是久居冷宫的段葛兮,若是在五年以前,她是皇上秦秀逸名义上最宠爱的妃子。 明明是最宠爱的妃子,可是秦秀逸在揽着她腰肢的时候,总是会说:“为了朕的江山社稷,朕一定要做到雨露均沾,葛兮,你别怪朕,朕也是万不得已。” 那时候段葛兮在秦秀逸的面前,总是保持着一副深明大义,不屑争风吃醋的样子,对秦秀逸道:“皇上尽管去,妾身理解。” 于是秦秀逸便转身就走,他的背影总是那么决绝,段葛兮忍者心里的失落,在丰融殿彻夜的弹着琵琶。 后来,先皇后薛善雪,不知怎么的来找过她一次,吃了一点丰融殿的东西,回去后就毒发身亡。 第2章:喋血凰命下 于是秦秀逸毫不客气的将她禁足在丰融殿,薛善雪的父母对了惩罚她对薛善雪的谋害,先把她的左手放在炭火里面烧,当时是冬腊月,没有大夫的精心救治,她的左手一直溃烂道到开年的四月份,站在那里,手上的肉就直接往地上掉。 后来,她的左手彻底的残废了,只有一只右手,可是段葛兮的手实在是太美,有一次被一个宫女“不小心”的撒上热水,从此两只手都残疾,秦秀逸把她足五年,直到丰融殿成了冷宫。 现在,就在半个月之前,不知怎么的,有孕的良妃段悠兮,就是段葛兮的姐姐,突然被册封成皇后。 在册封大典的那天晚上,段悠兮在丰融殿穿着皇后的服装,对着段葛兮喝了一杯酒,结果就滑胎。 后来,秦秀逸毫不客气的要给她死刑。 所以现在,段悠兮亲自站在她面前,高傲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挑衅,段悠兮就是想看见段葛兮跪地求饶,眼神惊恐。 因为原来在段府,段葛兮虽然才华不如她,但是段葛兮骨子向来高傲,就像宁折不弯的竹子, 于是京城的才子便送给段葛兮一个号称,叫做“竹女。” 这称号不是对段葛兮的赞美而是讽刺,可就是这个称呼,让段葛兮出名了,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掩盖了她的风头。 段悠兮虽然是才女,但是她的性格向来隐忍的很,更是审时度势习惯,还圆滑的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所以她就算是才女的名声,也比不上“竹女”二字的更宽更深的含义。 段悠兮向来就痛恨段葛兮,痛恨的不得了。 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亲段鹄,就是官拜一品的太傅大人,也是秦秀逸的恩师。 段葛兮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庶女,可是有一天,她的“母亲”吕月姝娘成了夫人,段葛兮自然就是嫡女。 说来也奇怪的很,吕月姝明明是段葛兮的生母,可从小到大只对段悠兮好,就像段悠兮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没有想到后来还真的是。 吕月姝用尽一切办法,把段葛兮塞给当时还未登基的秦秀逸,一步成妃。 后来又要段悠兮在身边侍奉,说是姐妹在宫中一起有个照应,段葛兮不知道自己不是吕月姝之女的秘密,只能遵守。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先皇后死,段悠兮作证是段葛兮害死了先皇后薛善雪,于是段悠兮被秦秀逸封为良妃。 不久后良妃怀孕,在册封在之后,被段葛兮害死腹中胎儿,所以段葛兮沦落成这步田地。 为了击溃段葛兮眸里面的傲气,段悠兮凑近段葛兮的耳朵,道:“吕月姝不是你的生母,她是我的生母,先夫人夏羽才是你的亲生母亲,我的母亲当初只是一个姨娘,和你母亲一起有孕,为了生在夏羽之前,她使用了催生的办法,让我和你一起出生,为了我嫡长女的身份,吕月姝个人上演了一出换女的办法,你本该是嫡长女,可惜你不仅晚出生一个时辰,而且还由嫡女变成了庶女,哈哈哈哈,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夏羽,是夏羽,是先夫人,不是现在的吕月姝。” 段葛兮毫无波澜的眼神,顿时掀起来翻天巨浪,这怎么可能? 她微微抬着头,看着得意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段悠兮,怒恨道:“段悠兮,你别胡说。”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眼神里面的情绪,幸灾乐祸道:“胡说?我可没有,你还记得你十三岁的时候,我不小心害死了先夫人夏羽,现在的一品诰命夫人,吕月姝她是多么的关心我,是多么的为我着急,为了保住我,她亲手把你推了出去,众人的眼里,你可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啊,她当时为了我,把十三岁的你送入远在百里的白鹭庵,你还记得吗?” 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 段葛兮身子的力量几乎被完全的抽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夏羽被段悠兮不小心喂错药毒死,被吕月姝发现后着急不已。 迅速的权衡之下,吕月姝难得捧着段葛兮的脸,告诉她,让她去家庙为夏羽超度,忏悔,念经三年。 段葛兮自然是不愿意,可是为了博得吕月姝的喜欢,她硬着头皮同意。 于是吕月姝博得一个贤妻良母的名声,为了先夫人,宁愿处罚自己的“女儿”,同时待“继女”如真正的掌上明珠。 呵呵,咳咳咳……咳咳咳…… 吕月姝,段悠兮,你们害的我好惨,好惨,这辈子我是白活了。 为了给你们铺路,奉承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 段葛兮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她抬着双眸,看着外面的变幻莫测的天空,接着转而死死的盯着段悠兮,道:“若有来生,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为了不让自己双手接触那些三尺白绫,毒酒而显得滑稽无比,她垂下宽广的水袖,紧紧的包裹住自己残废的双手。 便奋力触柱而死。 身死,恨不灭,身死,恨更浓。 太澳城外,往西一百里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观山钟灵毓秀,青翠葳蕤,万木林立,众芳纷郁,纷枝炫绿。 这么隐秘幽深的山林之间,有一个半新不旧的庵,名唤白鹭庵。 白鹭庵地处位置十分幽静,所以即便是过了处暑,都感觉不到有多么的热。 此时的白鹭庵院子前面,一个名唤靛蓝的丫鬟,神穿着一件薄薄的苎麻衣服,一条简单的阔腿裤,显得清爽大方。 只见她坐在一个凉爽的石凳上,胳膊搭在一个石桌上,桌子上放着一壶酸梅汤,还有一小碟黑皮瓜子,旁边是一个扫地的扫帚,可见她是被指派出来扫地的。 不过看这丫鬟的样子,居然比房间里面的主子过得还要惬意。 可是这丫鬟靛蓝的脸上并没有几分开心的样子,反而一边嗑着瓜子,喝着酸梅汤,还一边抱怨道:“小姐都不知道病了多久,还不好起来,若是不好起来,我以后怎么回去,我可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她在这里整整三年了,小姐来时候十三岁,现在小姐都十六岁了,可是自己呢,也十八岁了。 在这样耗在这里,她确实有点不甘心。 她突然想小姐若是死了该多好,可若小姐死了,她又如何回家?如此矛盾纠结让她更加烦闷。 距离靛蓝不远的地方,有一扇窗户,阳光透过大树,跳跃着光芒,在床上女子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就像要唤醒床上清绝如莲花般脸庞。 女子面色苍白,透露着自己病身已久的情况。 可是不知何时,段葛兮忽然睁开双眼,原本纯净的眼眸,被晕染了一层深深的恨意。 恨归恨,待她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之时,惊愕片刻后,再看看自完好无损的手,十指头纤纤,嫩白如玉,这双手上一世在宫中不知道被多少女子羡慕,后来落魄连一个宫女都能嫉妒的用开水烫了她的手。 段葛兮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有点感觉,双手能动。 忽然一个荒诞的想法在她头脑迅速的绽开,那就是重生。 难道自己重生了,刚才分明是恨的要死,可是触柱之后含恨而去,可是看这情形,只怕真的重生了。 若不是重生,她的手为何会好,她为何会在这个环境? 她的眸子顿时逼退了所有的情绪,还是换上那清纯无害的双眸。 因为她即将要面对是外面叫做靛蓝的丫鬟,这个丫鬟上一世一直跟在她身边,进宫成妃子,都是她近身服侍的。 她总以为吕月姝是她的亲生母亲,靛蓝是吕月姝的人,必然是对她是忠心的。 殊不知,靛蓝总是在她面前说段悠兮的好话,害的她被蒙了那么久,养虎为患,害死了自己的命。 上一世靛蓝一直抱怨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她还心存愧疚,于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送给靛蓝,都是首饰之类的,就是为了安抚靛蓝。 可是现在,她觉得这简直是滑稽至极。 吕月姝,这些年你总是变着法子收拾我,夺了我的嫡女之位,,害我和真正的生母夏羽生死不能相认。 段悠兮,你处处圆滑处事,人缘极好,前世给我穿了不少小鞋,这一世我让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吕月姝和段悠兮,还有那个现在还是成王的秦秀逸,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段葛兮心里升腾起滔天恨意。 但是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她从来不肯做的事,就是去白鹭庵的前殿,给真正的生母,当朝太傅的原配夫人夏羽烧一炷香,磕几个头,表示自己的的忏悔。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一个穿戴还不如靛蓝的女子走出来。 靛蓝一惊,小姐好了?不是都不能下床了吗? 看着靛蓝的表情,段葛微不可见的一笑,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她病重无比,静娴师太给京城的太傅家写了一封信,于是很快被接回去。 因为她要作为段悠兮的垫脚石,吕月姝是不会让她出事的。 当时她还以为吕月姝是关心她,还抱着吕月姝哭了天昏地暗。 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的很,上一世回到京城一年后,机缘巧合之下,她得到一个“竹女”的美称。 就是因为她自尊心极强,宁折不弯,不肯求人,即便是被人欺负,她也不屑于挂在心上。 第208章 所以,因为性子太刚直的原因,她后来才死的那么惨。 这一生,她要改变她的态度,要改变她的性格。 于是她对吃惊的靛蓝展开友好的微笑,道:“靛蓝,你怎么了?” 靛蓝怔了半晌,这是快要死的小姐段葛兮吗?她怎么好像有点变化,可是究竟哪里变化,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若是非得说出一个变化,那好像就是眼神。 原来的段葛兮,眼神清澈如水,面容清秀美丽的就像出水芙蓉,不沾世间一切凡尘俗世事。可是现在,小姐的眼神还是清澈,可是好像覆盖了一层什么东西。 小姐的样子还是清丽无比,可是少了几分仙味,多了几分琢磨不透的灵气,就像是地狱之灵的灵气,让人森然无比。 对,现在的段葛兮就是地缚灵。 靛蓝首次鬼使神差道:“我看见小姐身子好了,高兴。” 段葛兮神色依旧是笑容满面,道:“好一些了,陪我去大殿里面,我想给先夫人烧一炷香。” 靛蓝更加愕然,小姐被吕月姝送到这里来,本来就恨死了夏羽,现在居然又说要给夏羽烧一炷香。 她没有听错吧? 段葛兮,淡淡道:“靛蓝,快点陪我去大殿。” 淡淡的声音,里面透着不可违拗的命令。 靛蓝赶紧带着段葛兮去了大堂,一边走一边想,要不要把小姐的变化告诉夫人。 段葛兮进了大殿,找到夏羽的灵位。 这是段家的家庙,一边供奉是段家的列祖列宗,一边还供奉着几尊神位。 段鹄虽然是文职,但是骨子里面比较信神,他一直认为人死为神。 所以他不仅在段家修建了一个祠堂,经常跪拜,还在这偏僻的山峦里面修建了一个家庙,享受段家的供奉。 主要是这个地方是龙脉之地,能保护段家永远繁荣昌盛的地方。 所以,白鹭庵也是香火不断。 跪在夏羽的灵位之前,段葛兮心中五味杂陈,夏羽原来嫁给段鹄,是多么贤惠的一个女子。 那时候自己被吕月姝掉包,明明是从夏羽的肚子里面爬出来,可是偏偏成了吕月姝的女儿,吕月姝真正的女儿段悠兮反而成了夏羽的女儿,段葛兮从此当了十六年的庶女,而段悠兮却当了十几年的嫡女。 即便如此,夏羽也从来不曾苛待过她,面面俱到,样样关心,几乎和长姐段悠兮是一样的。 可是,每次夏羽对她好,吕月姝就说夏羽对她别有用心,不是真的对她好。 相比之下,因为吕月姝是她的“生母”,所以她自然是听从吕月姝的话。 然后吕月姝总是纵容她,说做人要刚直,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要有自尊心,不要奉承别人,受气也要忍气吞声,真正的大家闺秀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总是再三强调她是庶女的身份,段悠兮是嫡女的身份,庶女更要听从嫡女的话。 所以,段葛兮的心气一直比较刚正不阿,甚有点男子的风骨,一个“女汉子”性格的女子,总归不如正真的温婉女子更讨人喜欢。 而段悠兮,被夏羽很好的调教成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的女子,还性子活泼,圆滑机灵,十分大度。 段葛兮手持几根檀香,青烟袅袅,她的面孔被烟雾缥掩盖了眸里面复杂的情绪。 跪在地上深深意拜,心里却字字泪,句句血道:“没有想到上一世死之前才知道你是我的生母,对不起了,我段葛兮活的窝囊,上一世活到二十六岁才知道真相,母亲,若是你在天有灵,定然也知道自己被欺骗致死,女儿对天发誓,这辈子定要让害过我们母女的人,血债血还。” 靛蓝在身边,段葛兮现在还不敢有明显的情绪破绽,免得回家的时候靛蓝告诉了吕月姝,那就是没必要的麻烦。 所以段葛兮只是磕了三个头,便让靛蓝扶她起身。 靛蓝一边扶着段葛兮,瞅了一眼夏羽灰尘扑扑的灵牌,问道:“小姐怎会突然为先夫人上香磕头?” 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以前的段葛兮对夏羽那可是十分不敬的,但是这会子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段葛兮面色无常,目光濯濯如星月般璀璨,道:“是我这段时间生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靛蓝狐疑道:“小姐做的是什么梦?” 小姐不是病了吗?甚至一度气息奄奄,她有时候都想遗弃段葛兮,或者害死段葛兮,可是吕月姝说过,留下段葛兮的一条命,这条命是段悠兮的通往高位的血路。 段葛兮的目光注视在靛蓝的脸上,认真道:“先夫人说她死不瞑目,被大姐害死她很心痛,她希望我好好重视姐妹之情。” 段葛兮这话说的水深。 抬出一个死了三年的人,在做贼心虚的敌人耳中,自然就是冤魂索命之类的恐惧。 靛蓝果然面色一白,急忙道:“小姐莫要说,我害怕。” 段葛兮收回认真,转而笑着拍拍靛蓝的肩膀,道:“无事,索性只是一个梦。” 看着一丝一缕的阳光从树荫里面穿透下来,一道光柱对着夏羽的牌位,光柱里面能看到跳舞的尘埃。 段葛兮目光悠远,颇为喟叹道:“靛蓝,你觉得这里好吗?” 靛蓝顿时显示出些许鄙夷之色,道:“这深山之地,出门都不方便,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还是回家的好,每天在这里师太都让我扫外面的院子,我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段葛兮平静道:“我也觉得。” 靛蓝愣住,半晌后张了张嘴,然后气急败坏的扭了一下身子,踱步而去。 叶卿卿看着靛蓝的背影,嘴角慢慢抿着一个弧度,若是上一世的靛蓝如此,段葛兮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哄骗靛蓝开心。 她自尊心极强,不喜欢身边的人受苦受累,所以总是安抚靛蓝,各种讨好,送各种首饰,她的妆奁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现在段葛兮忽然改变了注意,靛蓝命不可留,想回家,就必须牺牲她的命。 白鹭庵里面有几个姑子。 为首的是静娴师太,师太模样不错,风姿甚好。 虽然是缁衣佛帽,但是走路娉娉婷婷,自然生风。 而且段葛兮经常会从静娴师太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师太没有去发,留的是太虚发髻,平平整整,有时候段葛兮还会从师太的头上闻到一股好闻的桂花头油味道。 这就是短葛兮最近这几天观察的结果,师太是吕月姝的人,自然不待见她,但是面子向来做的不错,毕竟吕月姝现在是太傅夫人,段葛兮自然就是嫡女。 比如说此时,饭堂开饭,一眼望去都是素斋,一小碟青菜里面没有一点油,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放在段葛兮的面前。 静娴师太对段葛兮几乎是慈眉善目道:“近日没有上山挖野菜,总是下雨,路滑,请段二小姐勉强凑合,身子要紧,大病初愈的更是要注意身边,免得落下病根。”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饭菜,略微低头,师太说大病初愈,不落病根。 可是这菜和粥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馊味,若是不出所料,这定然是师太自己吃不下去的。 反观师太,珠圆玉润,明眸皓齿,想必有自己的小厨房。 不过段葛兮不在乎,抬起头感激的看了静娴师太一眼,颇为豪气道:“如此甚好,谢谢师太为葛兮担心。” 于是慢慢的喝着粥。 静娴师太略微惊讶,段葛兮的性子清高是真的,可是未病之前,吃饭之类的都是大口大口毫无形象可言。 可是现在吃起来宛如一个优雅贵气的女子,在品味着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的优雅流畅,一丝不苟。 段葛兮察觉静娴师太的惊讶,依旧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上一世习惯。 上一世她封妃以后,就是因为性子过于清高,甚至有点男子的豪气,所以失去了温柔。这还不算是最被人笑话的,第一次后宫举行宴会的时候,别的妃子和贵族小姐都是端庄大方,吃饭优雅赏心悦目,只有她吃饭大口大口,还发出可怕的咀嚼声,当时段悠兮在身边极力为自己开脱,说二妹性子向来豁达。 段葛兮当时还特别感激段悠兮的开解,可是现在才知道,段悠兮这是坐实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女汉子”的称号。 第5章:陌生的纨绔子弟 其心可诛,段葛兮为何配得上秦秀逸,在吃饭这个方面专门找了教习嬷嬷,反反复复练习了无数次,甚至还改变了走路摇晃,东瞅西望的样子,学习了整整一年,近乎于走火入魔的学习,才做到丝毫不出错。 但是骨子里面的那骨子自尊之气还是改变不了。 毫不奇怪,她也算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是为何和市井泼妇一样呢? 说白了,还不是吕月姝在做鬼,吕月姝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要随性,要自由奔放,无拘无束,什么繁文缛节不喜欢也就不用学,那都是虚的,只有找一个心疼自己的夫君才是真的。 所以上一世,也是因为病重,接回段家后,她就是这样的粗狂,和段鹄在一起吃饭,总是不经意的说话,唾沫星子有时候还飞出来。 所以段鹄很不待见她。 段鹄本来想狠狠教训吕月姝没有把自己的女儿教育好,可是吕月姝向来对段悠兮好的很,一个姨娘对别人生的女儿好,心思肯定也是和善的,所以不忍责备。 段葛兮很自然的吃完饭,优雅的收回双手,还起身对静娴师太盈盈一拜,道:“谢谢师太的赐饭之恩。” 她不是真的拜,她是在用温和的语言刺激师太,重获一生,她必须要演绎好自己的人生,做人不该像竹子,要像水,能热能凉,能满能缺,能折能直。 静娴师太就像不认识段葛兮一般,这样的菜饭她还能做的如此有理,若是原来,段葛兮肯定会抱怨饭菜不合胃口,甚至摆着脸色宁愿饿死不吃,也不会吃难以下咽的食物。 静娴师太抽抽嘴角,不自然的笑道:“哪里,哪里,你是段家二小姐,这些都是应该的。” 随意和静娴师太聊了几句,段葛兮便抽身回到房间,在床上靠了一会,想了很多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她要花太多的时间去理清楚。 天气近黄昏,西边的太阳在落入山幕之前都是光辉万丈的,红黄金蓝,几种颜色相互交叠相互缠绕,更是成了大自然四季里面的绝美景色。 段葛兮麻利的起身,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不得不在回家之前多锻炼一下,况且大热的天气,即便是太阳下山,也不会黑的那么早,而且还有一些事情也不得不去设计一些巧合。 所以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进了一片山林。 山林基本是密不透风,实在是压抑的让人喘气,下午在饭堂吃的汤汤水水肚子又很不舒服。 很快就手脚乏力的很,于是找了一个干净的大石头地方准备歇一口气。 只是这石头上怎么会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若是仔细一闻还能闻到桂花的香味。 周围的还能找出几根头发丝。 而且距离此石头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大片松松软软的土,里面冒出来一些嫩绿可爱的笋尖。 段葛兮勾勾嘴角,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奇怪的是,她刚想过去掰几根竹笋,却看见一个紫毛的小家伙从自己的手上溜过去,还顺便划伤了她的手背。 段葛兮吸了一口凉气,伤口虽然不大,但是疼得很啊,尤其是上一世被人陷害成双手致残,使得段葛兮更加珍贵自己的手。 段葛兮无奈的看了一下飞快而去的动物,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迅速的扯几根了止血绿色的植物,揉碎敷在伤口上,才放心道:“千万不要留疤。”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段葛兮忽然看见一个男子,穿着一件玄色绣漩涡纹锦衣。外面罩着一件深紫色的披风,那披风极为单薄,随着山林里面的清风飞扬。 男子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弓箭,生的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薄唇微红,而且五官极其俊俏。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让人感受到冷漠。 段葛兮上一世视尽人家美色,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这个人骨子里面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便男子样子有点痞,眸光有点冷,但是那气息是怎么都压盖不住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居然好看过风华威严的秦秀逸。 段葛兮打量着男子的时候,男子也打量着段葛兮,长的还算能看,可惜身子太弱,明明很珍惜自己的手,还一副花痴的样子。 秦寂然也只是拥余光扫了一眼段葛兮,若是他仔细一看,肯定会发现段葛兮的眼中只有揣摩,根本就没有花痴。 秦寂然睁着一双闪闪动人的桃花眼,撇嘴问道:“你的手是被紫貂划伤的,敷那个草药只能止血,不能祛疤,真是蠢女人。” 段葛兮冷哼一声,道:“若是我不用草药止血,只怕我的身子受不起流血,就已经虚脱。” 秦寂然冷眸一闪,对上段葛兮的双眸,那双眸子灿若星辰,宛如流水忽闪,可是那只是表面现象,女子的周身散发的气质,就先一个山间行走的幽灵,邪魅生动,灵气十足。 秦寂然随手从身边拔了一根嫩草,含在嘴巴里,十足的纨绔子弟,道:“长的还算是有灵魂,可惜太弱小,明明早就过了及笄之年,却像一颗小豆芽菜,要胸没胸,不过你若是勾引我,我还能大发慈悲的收你为通房丫头,怎么样?” 秦寂然用施舍的眼神,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头阿猫阿狗。 段葛兮嗤之以鼻,果然是纨绔子弟,说话虽然痞气十足,但是又明显的有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东西, 第209章 所以,因为性子太刚直的原因,她后来才死的那么惨。 这一生,她要改变她的态度,要改变她的性格。 于是她对吃惊的靛蓝展开友好的微笑,道:“靛蓝,你怎么了?” 靛蓝怔了半晌,这是快要死的小姐段葛兮吗?她怎么好像有点变化,可是究竟哪里变化,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若是非得说出一个变化,那好像就是眼神。 原来的段葛兮,眼神清澈如水,面容清秀美丽的就像出水芙蓉,不沾世间一切凡尘俗世事。可是现在,小姐的眼神还是清澈,可是好像覆盖了一层什么东西。 小姐的样子还是清丽无比,可是少了几分仙味,多了几分琢磨不透的灵气,就像是地狱之灵的灵气,让人森然无比。 对,现在的段葛兮就是地缚灵。 靛蓝首次鬼使神差道:“我看见小姐身子好了,高兴。” 段葛兮神色依旧是笑容满面,道:“好一些了,陪我去大殿里面,我想给先夫人烧一炷香。” 靛蓝更加愕然,小姐被吕月姝送到这里来,本来就恨死了夏羽,现在居然又说要给夏羽烧一炷香。 她没有听错吧? 段葛兮,淡淡道:“靛蓝,快点陪我去大殿。” 淡淡的声音,里面透着不可违拗的命令。 靛蓝赶紧带着段葛兮去了大堂,一边走一边想,要不要把小姐的变化告诉夫人。 段葛兮进了大殿,找到夏羽的灵位。 这是段家的家庙,一边供奉是段家的列祖列宗,一边还供奉着几尊神位。 段鹄虽然是文职,但是骨子里面比较信神,他一直认为人死为神。 所以他不仅在段家修建了一个祠堂,经常跪拜,还在这偏僻的山峦里面修建了一个家庙,享受段家的供奉。 主要是这个地方是龙脉之地,能保护段家永远繁荣昌盛的地方。 所以,白鹭庵也是香火不断。 第4章:必须牺牲靛蓝 跪在夏羽的灵位之前,段葛兮心中五味杂陈,夏羽原来嫁给段鹄,是多么贤惠的一个女子。 那时候自己被吕月姝掉包,明明是从夏羽的肚子里面爬出来,可是偏偏成了吕月姝的女儿,吕月姝真正的女儿段悠兮反而成了夏羽的女儿,段葛兮从此当了十六年的庶女,而段悠兮却当了十几年的嫡女。 即便如此,夏羽也从来不曾苛待过她,面面俱到,样样关心,几乎和长姐段悠兮是一样的。 可是,每次夏羽对她好,吕月姝就说夏羽对她别有用心,不是真的对她好。 相比之下,因为吕月姝是她的“生母”,所以她自然是听从吕月姝的话。 然后吕月姝总是纵容她,说做人要刚直,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要有自尊心,不要奉承别人,受气也要忍气吞声,真正的大家闺秀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总是再三强调她是庶女的身份,段悠兮是嫡女的身份,庶女更要听从嫡女的话。 所以,段葛兮的心气一直比较刚正不阿,甚有点男子的风骨,一个“女汉子”性格的女子,总归不如正真的温婉女子更讨人喜欢。 而段悠兮,被夏羽很好的调教成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的女子,还性子活泼,圆滑机灵,十分大度。 段葛兮手持几根檀香,青烟袅袅,她的面孔被烟雾缥掩盖了眸里面复杂的情绪。 跪在地上深深意拜,心里却字字泪,句句血道:“没有想到上一世死之前才知道你是我的生母,对不起了,我段葛兮活的窝囊,上一世活到二十六岁才知道真相,母亲,若是你在天有灵,定然也知道自己被欺骗致死,女儿对天发誓,这辈子定要让害过我们母女的人,血债血还。” 靛蓝在身边,段葛兮现在还不敢有明显的情绪破绽,免得回家的时候靛蓝告诉了吕月姝,那就是没必要的麻烦。 所以段葛兮只是磕了三个头,便让靛蓝扶她起身。 靛蓝一边扶着段葛兮,瞅了一眼夏羽灰尘扑扑的灵牌,问道:“小姐怎会突然为先夫人上香磕头?” 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以前的段葛兮对夏羽那可是十分不敬的,但是这会子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段葛兮面色无常,目光濯濯如星月般璀璨,道:“是我这段时间生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靛蓝狐疑道:“小姐做的是什么梦?” 小姐不是病了吗?甚至一度气息奄奄,她有时候都想遗弃段葛兮,或者害死段葛兮,可是吕月姝说过,留下段葛兮的一条命,这条命是段悠兮的通往高位的血路。 段葛兮的目光注视在靛蓝的脸上,认真道:“先夫人说她死不瞑目,被大姐害死她很心痛,她希望我好好重视姐妹之情。” 段葛兮这话说的水深。 抬出一个死了三年的人,在做贼心虚的敌人耳中,自然就是冤魂索命之类的恐惧。 靛蓝果然面色一白,急忙道:“小姐莫要说,我害怕。” 段葛兮收回认真,转而笑着拍拍靛蓝的肩膀,道:“无事,索性只是一个梦。” 看着一丝一缕的阳光从树荫里面穿透下来,一道光柱对着夏羽的牌位,光柱里面能看到跳舞的尘埃。 段葛兮目光悠远,颇为喟叹道:“靛蓝,你觉得这里好吗?” 靛蓝顿时显示出些许鄙夷之色,道:“这深山之地,出门都不方便,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还是回家的好,每天在这里师太都让我扫外面的院子,我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段葛兮平静道:“我也觉得。” 靛蓝愣住,半晌后张了张嘴,然后气急败坏的扭了一下身子,踱步而去。 叶卿卿看着靛蓝的背影,嘴角慢慢抿着一个弧度,若是上一世的靛蓝如此,段葛兮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哄骗靛蓝开心。 她自尊心极强,不喜欢身边的人受苦受累,所以总是安抚靛蓝,各种讨好,送各种首饰,她的妆奁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现在段葛兮忽然改变了注意,靛蓝命不可留,想回家,就必须牺牲她的命。 白鹭庵里面有几个姑子。 为首的是静娴师太,师太模样不错,风姿甚好。 虽然是缁衣佛帽,但是走路娉娉婷婷,自然生风。 而且段葛兮经常会从静娴师太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师太没有去发,留的是太虚发髻,平平整整,有时候段葛兮还会从师太的头上闻到一股好闻的桂花头油味道。 这就是短葛兮最近这几天观察的结果,师太是吕月姝的人,自然不待见她,但是面子向来做的不错,毕竟吕月姝现在是太傅夫人,段葛兮自然就是嫡女。 比如说此时,饭堂开饭,一眼望去都是素斋,一小碟青菜里面没有一点油,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放在段葛兮的面前。 静娴师太对段葛兮几乎是慈眉善目道:“近日没有上山挖野菜,总是下雨,路滑,请段二小姐勉强凑合,身子要紧,大病初愈的更是要注意身边,免得落下病根。”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饭菜,略微低头,师太说大病初愈,不落病根。 可是这菜和粥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馊味,若是不出所料,这定然是师太自己吃不下去的。 反观师太,珠圆玉润,明眸皓齿,想必有自己的小厨房。 不过段葛兮不在乎,抬起头感激的看了静娴师太一眼,颇为豪气道:“如此甚好,谢谢师太为葛兮担心。” 于是慢慢的喝着粥。 静娴师太略微惊讶,段葛兮的性子清高是真的,可是未病之前,吃饭之类的都是大口大口毫无形象可言。 可是现在吃起来宛如一个优雅贵气的女子,在品味着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的优雅流畅,一丝不苟。 段葛兮察觉静娴师太的惊讶,依旧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上一世习惯。 上一世她封妃以后,就是因为性子过于清高,甚至有点男子的豪气,所以失去了温柔。这还不算是最被人笑话的,第一次后宫举行宴会的时候,别的妃子和贵族小姐都是端庄大方,吃饭优雅赏心悦目,只有她吃饭大口大口,还发出可怕的咀嚼声,当时段悠兮在身边极力为自己开脱,说二妹性子向来豁达。 段葛兮当时还特别感激段悠兮的开解,可是现在才知道,段悠兮这是坐实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女汉子”的称号。 其心可诛,段葛兮为何配得上秦秀逸,在吃饭这个方面专门找了教习嬷嬷,反反复复练习了无数次,甚至还改变了走路摇晃,东瞅西望的样子,学习了整整一年,近乎于走火入魔的学习,才做到丝毫不出错。 但是骨子里面的那骨子自尊之气还是改变不了。 毫不奇怪,她也算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是为何和市井泼妇一样呢? 说白了,还不是吕月姝在做鬼,吕月姝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要随性,要自由奔放,无拘无束,什么繁文缛节不喜欢也就不用学,那都是虚的,只有找一个心疼自己的夫君才是真的。 所以上一世,也是因为病重,接回段家后,她就是这样的粗狂,和段鹄在一起吃饭,总是不经意的说话,唾沫星子有时候还飞出来。 所以段鹄很不待见她。 段鹄本来想狠狠教训吕月姝没有把自己的女儿教育好,可是吕月姝向来对段悠兮好的很,一个姨娘对别人生的女儿好,心思肯定也是和善的,所以不忍责备。 段葛兮很自然的吃完饭,优雅的收回双手,还起身对静娴师太盈盈一拜,道:“谢谢师太的赐饭之恩。” 她不是真的拜,她是在用温和的语言刺激师太,重获一生,她必须要演绎好自己的人生,做人不该像竹子,要像水,能热能凉,能满能缺,能折能直。 静娴师太就像不认识段葛兮一般,这样的菜饭她还能做的如此有理,若是原来,段葛兮肯定会抱怨饭菜不合胃口,甚至摆着脸色宁愿饿死不吃,也不会吃难以下咽的食物。 静娴师太抽抽嘴角,不自然的笑道:“哪里,哪里,你是段家二小姐,这些都是应该的。” 随意和静娴师太聊了几句,段葛兮便抽身回到房间,在床上靠了一会,想了很多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她要花太多的时间去理清楚。 天气近黄昏,西边的太阳在落入山幕之前都是光辉万丈的,红黄金蓝,几种颜色相互交叠相互缠绕,更是成了大自然四季里面的绝美景色。 段葛兮麻利的起身,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不得不在回家之前多锻炼一下,况且大热的天气,即便是太阳下山,也不会黑的那么早,而且还有一些事情也不得不去设计一些巧合。 所以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进了一片山林。 山林基本是密不透风,实在是压抑的让人喘气,下午在饭堂吃的汤汤水水肚子又很不舒服。 很快就手脚乏力的很,于是找了一个干净的大石头地方准备歇一口气。 只是这石头上怎么会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若是仔细一闻还能闻到桂花的香味。 周围的还能找出几根头发丝。 而且距离此石头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大片松松软软的土,里面冒出来一些嫩绿可爱的笋尖。 段葛兮勾勾嘴角,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奇怪的是,她刚想过去掰几根竹笋,却看见一个紫毛的小家伙从自己的手上溜过去,还顺便划伤了她的手背。 段葛兮吸了一口凉气,伤口虽然不大,但是疼得很啊,尤其是上一世被人陷害成双手致残,使得段葛兮更加珍贵自己的手。 段葛兮无奈的看了一下飞快而去的动物,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迅速的扯几根了止血绿色的植物,揉碎敷在伤口上,才放心道:“千万不要留疤。”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段葛兮忽然看见一个男子,穿着一件玄色绣漩涡纹锦衣。外面罩着一件深紫色的披风,那披风极为单薄,随着山林里面的清风飞扬。 男子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弓箭,生的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薄唇微红,而且五官极其俊俏。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让人感受到冷漠。 段葛兮上一世视尽人家美色,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这个人骨子里面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便男子样子有点痞,眸光有点冷,但是那气息是怎么都压盖不住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居然好看过风华威严的秦秀逸。 段葛兮打量着男子的时候,男子也打量着段葛兮,长的还算能看,可惜身子太弱,明明很珍惜自己的手,还一副花痴的样子。 秦寂然也只是拥余光扫了一眼段葛兮,若是他仔细一看,肯定会发现段葛兮的眼中只有揣摩,根本就没有花痴。 秦寂然睁着一双闪闪动人的桃花眼,撇嘴问道:“你的手是被紫貂划伤的,敷那个草药只能止血,不能祛疤,真是蠢女人。” 段葛兮冷哼一声,道:“若是我不用草药止血,只怕我的身子受不起流血,就已经虚脱。” 秦寂然冷眸一闪,对上段葛兮的双眸,那双眸子灿若星辰,宛如流水忽闪,可是那只是表面现象,女子的周身散发的气质,就先一个山间行走的幽灵,邪魅生动,灵气十足。 秦寂然随手从身边拔了一根嫩草,含在嘴巴里,十足的纨绔子弟,道:“长的还算是有灵魂,可惜太弱小,明明早就过了及笄之年,却像一颗小豆芽菜,要胸没胸,不过你若是勾引我,我还能大发慈悲的收你为通房丫头,怎么样?” 秦寂然用施舍的眼神,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头阿猫阿狗。 段葛兮嗤之以鼻,果然是纨绔子弟,说话虽然痞气十足,但是又明显的有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东西, 第210章 段葛兮抬了抬眼皮,碰碰阿露的手,温和道:“不怕,总会苦尽甘来的。” 再说这三年的苦,哪有上一世被人毁了双手,被人调换了母亲那样的痛苦。 阿露见段葛兮待她温和,于是憋了一口气,瞬间吐出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小姐,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露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怕被别人知道。 段葛兮,道:“何事?” 阿露更加轻声道:“我见过靛蓝的尸体,她不是被猛兽袭击的,我们白鹭庵的山里,根本没有袭击人的猛兽,而且我见过一些会武功的人,我觉得靛蓝是被人的内力所杀。” 阿露心里真的很玲珑,这个丫鬟在身边,确实有点如虎添翼。 说起靛蓝的死,最大的凶手可不是自己吗? 若不是自己给靛蓝指引可以挖竹笋的地方,若不是靛蓝半个月后看见不该看见的事,怎么会被人杀死。 若说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便是那石头上静娴师太和一个陌生男子的风流韵事。 想必那男子自然是会功夫的。 静娴师太不是好人,但是现在段葛兮还没有和她对抗的力量,而且师太和吕月姝还有吕颂都是有密切来往的人。 段葛兮目前能做的就是钻缝子,用这个方法来初战告捷。 不过,这些都是段葛兮个人的秘密,这辈子她都不会泄露出去。 太傅段家,一个年过三十的华贵妇人柔美,肤色极其美白,五官十分精致,简直就是一张少女脸,一身牡丹薄水烟白蝶度花凤尾裙,梳了高髻,一根朝阳五凤挂珠子钗,一排碎玉水晶花钿,耳朵上是粉絮幻幽穆耳坠,如此装饰,更是显得女子富贵无比。 她就是吕月姝。 此时的吕月姝拿着一封信,明明嘴角挂着微笑,可是吐出来的字却让人无端生寒“段葛兮,你的命真好,居然就要回来了。” 吕月姝身后有一个年过四十的嬷嬷,唤作月嬷嬷。 看着她敢随意给吕月姝在房间里面倒腾一些珍贵物品,就知道月嬷嬷是吕月姝最正信任的下人。 月嬷嬷停止时手中的活,走进吕月姝,态度恭敬而坚定道:“老奴有句话,就算是夫人不喜欢听,老奴也要说。” 吕月姝捏着手中的信,转头对上月嬷嬷,眼中的冷然之气已经焕然不见,剩下的便是信任的口吻,道:“月嬷嬷别客气,你可是姝儿从小到大的亲人,你说话即就是忠言,有时候虽然会逆耳,但是无妨。” 月嬷嬷背脊挺直的站在吕月姝的面前,诚挚道:“夫人,不要为了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心情,有时候,放在眼皮子下面才会放心,别忘记了,夫人您才是二小姐的母亲,虽然她不是从夫人的肚子爬出来的,可就是这样,你若是今后不论如何教导她,别人也不敢说她闲话。” 吕月姝紧绷的心忽然一松,是啊,放在眼皮子面前才能好好照顾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女儿”。 当年掉包,确实没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段悠兮谋划了十几年的的嫡女身份。 想起自己心思敏捷,八面玲珑,好人缘不断的真正女儿,吕月姝嘴角挂在满意的笑容。 吕月姝伸出手,青葱白嫩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耳边的碎发,悠然两步,回眸刹那芳华尽散。 她微微转头,如清风怜花,如凌波摇荷叶,一时美得如同二八少女,道:“悠兮什么时候回来?” 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段悠兮,吕月姝心满意足。 这些年,她不仅把段悠兮栽培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女,很多官家子弟说起段悠兮的时候,都觉得自惭形秽。 而且,在段葛兮刚刚去庵堂的那年,吕月姝又有了身子,给段鹄添了一个儿子。 现在的小儿子已经两岁,正是天真活泼好动的年纪。 若说京城最春风得意的女子是谁,自然是吕月姝,名声贤惠,对“继女”段悠兮好的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还喜得麟儿,夫君疼爱,又继承先夫人夏羽的诰命夫人的头衔。 所以,吕月姝是荣宠不断,是京城所有女子中,最被羡慕的一个,也是名声最好的一个。 月嬷嬷有点失神的看着吕月姝,毕竟跟了吕月姝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被吕月姝的风华迷失了心神。 只是片刻间,月嬷嬷道:“大小姐还在宣德堂,现在虽然是暑假,可是大小姐正在和太仆寺卿的女儿梁清茹,还有散秩大臣的女儿洪秀晶在一起郊游避暑呢,刚刚丫鬟来通报,可是夫人在读信,于是就现在告诉夫人。” 吕月姝皱皱眉头,道:“怎么都是从二品和从三品的女儿?我一直教育她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要和一品大臣家的小姐处理好关系,以后这些女子不是皇上的女人就是王爷的女人,换而言之,不是妃子皇后,就是王妃贵族。” 何况现在的皇上上了年纪,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月嬷嬷跟了吕月姝多年,吕月姝一个眼神想表达的意思,月嬷嬷比谁都清楚,所以月嬷嬷安抚道:“夫人,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虽然别人都以为她是先夫人的亲生嫡女,但是你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大小姐心思玲珑,有时候结交一些官位品级不高于段家的家族小姐也并无不可。” 吕月姝在房间走了几步,硕大的青花瓷盆,被搁在楠木架子上,里面有硕大的冰块,冰块中间有正在融化的冰,若是仔细一看,能看见三岁小孩高的冰块是一个佛祖的形状,而融化的冰块里面,浸泡的是浑圆饱满的西瓜,还有几个翡翠琉璃冰碗,里面装了几碗可口的糖水。 吕月姝随意捞了一个冰碗起来,用勺子搅动了两下,些许百合莲子清晰可见。 吕月姝不急不慢的品尝了一口,一股凉悠悠的触感,从唇齿之间落入腹部,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道:“嬷嬷,这些年都亏你时刻提醒,所以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大小姐并不是在真心的游玩,而是在寻找关键时刻给自己铺路的石头?” 月嬷嬷知道吕月姝聪明,做人也向来大气,但就是有点急切,若是在大事物的范围内沉淀一段时间,更是笑里藏刀的好手。 月嬷嬷微微福了一下身子,道:“夫人说的极是,一些平于段家,或者高于段家的家族,利用起来提心吊胆,弱于段家的利用起来才能后顾无忧。” 吕月姝接着又吃了几口,才把碗放在桌子上,下定决定道:“帮我修葺一个院子出来,半个月后,迎接我的好女儿段葛兮回段家。” 段葛兮,你和悠兮是一日出生的,悠兮能享受你的嫡女之位,也能享受你所有的荣华富贵,以后你给我的亲生女儿悠兮铺路吧。 段葛兮坐在马车上,一路上被折腾的不轻,好在炫朗随行,总是会请求吕颂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 每次吕颂都有点欲言又止,可是胞妹交代过,不管如何,面子还要做的好,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所以,对于炫朗的请求,吕颂最终都会同意。 即便如此,段葛兮一个柔弱的女子,忍受着颠簸之苦还是有些疲惫。 半个月之后,才勉勉强强的进城,看着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穿着粗布麻衣,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有人穿着质量不错的衣服在采购一些东西,有的人甚至穿着精致的丝绸,锦缎之服,身后跟着不少的丫鬟和下人。 阿露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几乎是絮絮叨叨个不停,道:“小姐,太澳城里面的楼好多,街道好好看,到处都是花,到处都是人,小姐那些人穿的好漂亮。” 段葛兮微微抬眸,透过马车的侧窗帘看过去,淡淡道:“好看你便看吧。”也不怪阿露如此好奇,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直早庵堂里面待着,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自然是没见过。 对于段葛兮,上一世她活到二十六岁,被段悠兮她们气死,重返到十年前,仿佛心老了一大截,看什么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好似即便是一个活菩萨下凡她也是这般平静的面对。 阿露自然不知道段葛兮的经历,还以为段葛兮现在是身子疲乏,再说小姐见识过这些东西,不好奇也并不奇怪。 索性就一个人默默地看好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阿露突然不由自主的对段葛兮道:“小姐,小姐快看。” 段葛兮睁开双眼朝阿露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十几岁的苦难少女指指点点,而少女的面前是一个华贵服饰的男子,男子一脸怒气恨不得把少女撕碎,而少女低头哭泣。 男子一脸凶相发怒道:“你损坏了我的东西,就要赔钱给我,否则爷把你卖到青楼让你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接客。” 少女立马跪在华服男子的面前,哭诉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求公子放过我,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公子的恩德。” 男子一脚踢在女子肩膀,女子一个翻身摔在地上,男子讽刺道:“本公子不缺当牛做马的人,你若是今天不陪我一百两银子,我肯定要把你送到青楼。” 阿露实在看不下去,对段葛兮着急道:“小姐,那姑娘好可怜。” 段葛兮道:“确实可怜。”上一世段葛兮是因为病重回家,未曾遇到这件事,这辈子用计策回家,难道别人的情况也发生了改变?那么既然变就变化的彻底吧,上一世自己没有那份侠义之心,这一世就从营救这姑娘开始,给自己博一份好名气吧。 思索至此,段葛兮让马车停下,翻开门帘正好看见吕颂和炫朗二人都看着她,吕颂道:“葛兮,马上到家,你母亲还等着的。” 虽然是在提示段葛兮,但是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 炫朗侠肝义胆,看见段葛兮,眸子一亮,道:“段二小姐这是?” 段葛兮双手交叠在腹部,平静道:“见义勇为。” 少女倒在地上不好起身,男子更是怒气滔天,若不是身边人多,有很多人对他产生不满,他早就让女子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候,众人看见一双洁白如玉的手,那双手十指纤细,柔弱如水,那双手扶着地上的女子,似乎又充满了力量,一道清澈甜美如田间清风的声音灌入众人耳膜,“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不是正常人所谓。” 段葛兮悠然挺起脊梁,五官清秀动人,清秀的女子很多,但是段葛兮的五官给人一种隽永永恒的味道,她的双眼清澈如泉水,但是又带着雾气,她的鼻梁高挺,双唇盈润,却好似带着微微的讽刺之气,仿佛那嘴巴一开口就说的是别人无法反驳的东西。 众人皆惊楞片刻,便反应过来,纷纷思索这是哪家的姑娘。 华贵男子本来有点摄于段葛兮的气势,但是看见段葛兮身上陈旧的百褶裙,虽然能看出料子不错,但更能看出这衣服根本不合身,应该是几年前的东西,所以很快故态复萌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说我不是正常人?” 段葛兮对上男子,淡然道:“刘平之,一个正二品总督的儿子而已。”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正二品,官位算是很大,都可以在京城横着走的存在,而女子居然还加了而已两个字,分明是瞧不起。 刘平之也被气笑了,笑的有点张狂,最后道:“正二品,而已?” 段葛兮双手依旧交叠在腹部,这是她上一世差不多十年养成的习惯,她不卑不亢道:“是的,我再送你一句话,炎炎者灭,隆隆者绝。” 这句话是因为上一世刘家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后来落了一个被满门抄斩的下场。 刘平之气的大叫不止,指着段葛兮破口道:“好你个妖女,不仅跟我出手抢人,还大放厥词,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刘平之怒极,顿时挥手过来,突然一个声音大呵一声,:“当今太傅之女,谁敢动手?” 嘶,太敷之女?官拜一品,皇上最重视的文官。 原来面前这个柔弱娇小,精灵如魅的女子居然是太傅之女? 段葛兮子身后站的正是京兆尹吕颂,炫朗也颇有名气,看来这女子真的来头不小。 但是,近几年众人只认识段悠兮不认识段葛兮,何况段葛兮离开了三年,样子变化不可谓不大,尤其是现在的气势,分明是从宫中出来的贵人,哪里还有三年前的半点清高,和恨不得把自尊心放在脸上的那个肤浅的庶女小姐。 刘平之很快镇定下来,为了不让段葛打脸,他问:“你是太傅家庶女二小姐?” 把庶女挂在嘴巴上,就是为了讽刺段葛兮的身份,是太傅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庶女?段葛兮悠悠勾起嘴唇,声如泉水呤咚作响,又更加飘忽不定道:“难道刘公子不知我的姨娘成了主母,袭了先夫人的诰命夫人之位?” 明眼人都能分辨出段葛兮的意思,那就是姨娘上堂,她的身份自然是嫡女,而甚少人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吕月姝诰命夫人的称谓是别人的,是她恬不知耻夺来的。 刘平之面露不忿,但面前女子他实在得罪不起,三年的时间,这个传说的女子并未清高自尊之色,宛若变了一个人,最后他为了不被周围人看扁,硬着头皮,指着段葛兮身后的可怜少道:“可是她损坏了我的一幅画,必须要赔偿一百两银子。” 段葛兮身后的女子往段葛兮身后躲起来,十分害怕羞怯,段葛兮目光游走了片刻,最后停留在刘平之随从的手上,确实看见一幅画被豁开了一大片。 仔细看了一会,段葛兮问道:“这难道是百年前,书画名家张子善的真迹?” 刘平之顿时直起腰杆,道:“正是,念在这画只是一只狗,所以必须要陪一百两,若是别的真迹,那就是黄金了。” 段葛兮道:“确实,可惜这幅画是假的,十两银子都不值。” 刘平之大叫道:“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别以为你是太傅家的二小姐就能欺人太甚。” 段葛兮指画道:“纸张,百年前用的是丝帛,而这副画材料是绢料,百年前可没有绢料,还有,这画的的章印,边缘粗糙色泽并不饱满,若是不信大可拿来真迹对此,这是赝品。” 第211章 现场很多人,在经过段葛兮的提示之后,仔细一看,不由得对刘平之比试起来,拿一张画来讹一个少女,还真实不要脸的很。 刘平之面红耳燥,转眼看了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摇摇头。 恰好这一幕被段葛兮看在眼里,顿时疑惑上心。 疑惑间,刘平之对段葛兮狠狠的跺了一脚,初次回京城,段葛兮知道好人缘的重要性,现在的她尽量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于是她上前对刘平之道:“刘公子,想必你也是受人蒙骗得来这幅画,不如我代替这女子赔给你十两银子吧?” 有了台阶下,刘平之顿时狠狠道:“若是让我捉住诓骗我卖画的那个人,我定然拔了他的皮。” 于是对段葛兮拱手道:“幸好段二小姐慧眼,让我明白这画是假的,否则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笑话。” 段葛兮对刘平之弯腰,态度十分礼貌,却又不卑微,仿佛礼仪天成,深入骨髓,段葛兮道:“无妨,我也是多管闲事。” 周围一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段二小姐和大小姐一样会说话,懂礼貌,有人说段二小姐更加有气质,还有人说,段二小姐是侠义之心。 段葛听在耳朵里,嘴角上扬,这辈子,她不会再是“竹女”,宁折不弯的蠢货。 一个富贵堂皇的马车里,一张软塌,榻子前面是一张镂空镶嵌宝石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茶具青烟袅袅,香气四溢。 一个圆脸酒窝男子,很满意的摸着自己下巴几根滑稽的胡须,道:“王爷,你的人被段家二小姐抢了。” 赵普的对面坐着一个慵懒的男子,男子一身紫色蟒纹锦袍,浑身贵气逼人,面目桀骜不驯却又高傲无比,宛如世间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明明长了一双人见人爱的桃花眼,却带着一股冷若冰霜的气势,他鼻如悬胆,肤如美玉,长发随意披散,衬托处一张绝色的脸,但丝毫不见魅气,完全是男子的绝美之气,他支撑着身子,慢悠悠道:“段家二小姐,段葛兮可有意思多了。” 赵普哽咽一下,这潇王秦寂然从来不会夸赞一个女子的。 赵普镇定一会道:“王爷,高超没有出马人就被救走了,这会心里估计很有挫败感啊!” 秦寂然道:“活该,被一个落魄小姐捷足先登,别说是我兄弟。” 段葛兮救了女子,考虑女子被揣了一脚肯定伤的不轻,本想带女子去医馆里面去瞧瞧。 岂不料女子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不用,这是小问题。” 阿露顿时有点恼怒,小姐好心好意的救了女子,女子不但不领情,还如此态度。 段葛兮瞅了阿露一眼,那意思太过明显,不让阿露胡闹,阿露忿色转开脸不看那狼狈的女子。 段葛兮此时把女子招呼上马车,前世今生的经历,让她格外敏感,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救的这女子绝非一般,所以段葛兮并不恼怒,而且还亲手给女子斟了一杯茶。 女子一边诧异接过茶,一边打量讳莫如深的段葛兮,可能是忍不住,道:“段二小姐,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何不去医馆?” 段葛兮悠然一笑,道:“这是你的自由。” 女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再三思索,反而严肃道:“我叫翠浓,是一个医女,也是世人所说的医婆,家道败落,流落京城便遇到此事,翠浓谢二小姐出手相助。” 段葛兮惊讶片刻,沉静道:“所以你不屑于去医馆?” 翠浓道:“不是我不屑,是放眼京城,估计找不出来第二个个医术能胜过我的人。” 这下连阿露都有点不可思议,段葛兮却明白的很,原来是恃才傲物的清高。 突然想到,上一世不知道自己的清高究竟从何而来。再往深处一想,段葛兮忽然有种感觉,翠浓之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然后故意借刘平之的手给翠浓发难,若当时不是自己出手在前,翠浓肯定会被人相助,从而化险为夷,从而感激那个谋划全局的人。 由此可见,翠浓是真的有本事,并非吹嘘。 段葛兮心里大喜,若是把翠浓带在身边,关于后宅定能如虎添翼,但是翠浓恃才傲物,想必只会帮她而不会跟着她,所以为今之计。 段葛兮微微一笑,为今之计,只能顺其自然,有时候用力挽回的东西还未必就是好的。 所以,段葛兮委托炫朗,给翠浓找一个栖身之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宛如她从未救过人。 翠浓站在一个两进的院落门口,看着段葛兮优然而去的背影,呢喃道:“段二小姐不仅仅救了我,还帮我安置,难道就不挟恩让我做点什么事么?” 跟在段葛兮身边的阿露,疑惑道:“小姐,你这样是不是亏大了,她说她是医女,肯定会有家传妙药,不如让她送给你一些,说不定今后用得着。” 段葛兮的万千发丝,一半是在后面散开的,头顶上只用霞色的丝带拧着一个圆髻,只见那些柔顺至极的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有种摄人心魄的夺目。 段葛兮没有回头,道:“我要的不是她的药。”我要的是她的人,若是过分挟恩要求她,不仅会让人反感,还能减少她救人的感激之恩,你救我我便给你药作为答谢,就像是在市场上买菜,谁也不欠谁。 若是什么都不要,就会让她因为欠别人的恩情而耿耿于怀,总会有报答的一天的。 当然这些事情,阿露现在是不明白的,高门大户里面的勾心斗角,会时时刻刻刺激着阿露,会让她成长的。 黄昏,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把整个太澳城渲染的如梦似幻,清风抚摸着所有人的衣襟,让人的裙裾和袍子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 太傅府邸的轮廓,琉璃瓦,青砖墙壁,房顶有各种技艺非凡的浮雕,屋檐更是层层叠叠的楠木的塑造,显得整个楼宇非凡不已。 这些对于段葛兮并不陌生,上一世她就住在里面,这里面到底有多么奢华,多么有玄机,段葛兮比谁都去清楚。 马车停在段家门前,车外行行走走的人立马停下脚步,因为不少人听说过段家二小姐段葛兮要回家,莫非就是今天。 人一旦有了好奇之心,便有了相应的动作,所以段家门前很快成了车水马龙的样子。 吕月姝显然是在门口前等了很久,为了避免被人打量,所以一直坐在一处树荫下,现在吕颂率领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她自然要出身迎接。 这是当家主母的义务和责任,吕月姝比谁都做得好。 只见,从段家树荫下走出一个妇人,她一件绢纱金丝绣花长裙,随风起舞,全翻髻,发髻里面是紫色流苏水晶,有一串细碎的流苏,随着莲步轻移而来回摇晃,若是仔细一看那些流苏有一些已经凌乱的挂在发丝里面,这细节的东西正好能看出来,吕月姝已经久等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道:“不愧是诰命夫人,当朝太傅的夫人,这周身的气质,就算是和宫中的贵人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输。” “这气质好,人也面善,可奈何亲生女儿都不懂事,害的自己的母亲在家门口久等。” “可不是吗这天气这么热,现在才稍微凉快一点,段夫人实在是太宠爱自己的女儿了。” “可惜了,女儿不争气,不早点赶回来。” 段葛兮在马车里面听着别人的议论声,一言不发。 阿露着急道:“小姐……” 段葛兮拍拍阿露的手,道:“进了段家一切听我的,我会慢慢教你的。” 阿露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吕颂给吕月姝拱了一下手,道:“段夫人,二小姐已经带回来了。” 这时候从段府迅速出来两个女子,带着几个丫鬟,一个穿的是白玉兰散花烟水裙,样子颇为温婉沉静,这是段家的三小姐,段水云。 另外一个女子穿着一件撒花百褶裙,俏丽奔放的很,这便是段水冰。 段水冰拉着段水云,两个天真浪漫的女子跑到吕月姝面前,段水冰对吕月姝习惯性的讨好撒娇道:“母亲,二姐终于要到了吗?” 吕月姝微微一笑,十分端庄得体道:“到了,马车里面就是你们的二姐。” 段水云紧紧的盯着马车,面色沉静而又好奇。 段水冰笑道:“母亲,二姐现在才到吗?不是说很早就进城了?可是母亲上午就出来恭候,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才回来,幸好母亲让我们回到院子避暑去,要不我们一起要等好久,我实在是没有大姐的耐心。” 段水冰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段葛兮刚想掀开帘子的手,顿时搁浅在空中。 四周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的讨论之声,都是说段葛兮不懂事,这么热的天气不快点赶回来,还要在路上耽搁,害的自己的生母在大门外等了半天。 这个段家二小姐实在不孝至极,简直应该罚抄《女戒》一百遍才可以。 段水冰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三年以前的段葛兮就讨厌的很,仗着自己有几分风骨,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性子不好相处,永远不如段悠兮那般姐妹和睦。 即便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吕月姝也对段悠兮偏心的多一点,所以段水冰现在才敢声呛段葛兮。 段水冰下意识的认为段悠兮不能得罪,段葛兮可以随便得罪,因为段葛兮不受亲生母亲的宠爱,所以段水冰才敢如此为所欲为。 吕月姝待段水冰的话说完,责备道:“你胡说什么?葛兮可是你的二姐,现在是段家的二小姐,你还是莫要如此,会伤害姐妹之间的情义。” 姐妹之间的情义?这说话的意思是段葛兮现在已经是嫡女,即便她回来的再晚,也是无可厚非的。 难怪上一世自己听信吕月姝的话,成了那个自命清高,不讲道理,宁折不弯,而且才华一般的“竹女”。 段葛兮差点笑出声来,上一世吕月姝也是这个样子,出门迎接,不过那时候她病重,即便是抱病在身,也不敢让吕月姝多等片刻,马不马不停蹄的回家,结果也是一模一样的话,不管她何时回来,吕月姝总是等在她的面前,做出一副慈善端庄的样子。 没有想到再过一世,还是那些人,还是同样的话。 炫朗脸色一白,众人皆道吕月姝端庄善良,而他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段葛兮故意一阵猛咳,咳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众人见一只洁白如玉的美手,颤抖的撑起车帘,接着一个瘦弱的身子,宛如随时都能被风吹去。 明明是大热的天气,女子穿着一身厚厚的衣服,那衣服的料子不仅有旧的痕,而且还短了很多,阿露在段葛兮下车之前,就伸出手扶着段葛兮的手腕,好像马车实在是太高了,段葛兮试了好几次才勉强下地,身子还差点一个趔趄。 只见段葛兮站稳脚跟之后,才抬着晶莹的双目,强忍着委屈,道:“母亲,葛兮好想你。”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的贴在段葛兮的身上,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发型简单,但是头发乌黑柔软,两缕垂在胸前。 身上的料子连段家的丫鬟都比不上。 羸弱病缠身,却能咀嚼另外一番滋味。 精灵一般秀气,又像邪魅一般带着蛊惑之感,明明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柔弱少女,可是那骨子里面散发的是成熟稳重的淡然。 女子被阿露扶着身子,靠在阿露的身上,强忍着倔强的泪水,几乎是自带伤感,引的人一阵唏嘘。 刚才还在说段二小姐无孝的那些人,顿时沉默的起来,这段二小姐身子这么弱,只怕是病重,一个病重的人自然有延迟路程的道理。 所以众人心里的天秤便偏向了段葛兮。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段葛兮现在就是弱者。 阿露扶着段葛兮,段葛兮的双眼一直在吕月姝的脸上,是纯粹的伤感,纯粹的母女情深的眼神。 吕月姝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呢?三年前的段葛兮不是这样子的,甚少流泪,若是流泪也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总是把自己包装的多么坚强多么厉害,这也是自己教育的。 可是从白鹭庵回来后,段葛兮怎么会哭了,而且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逼人,丝毫不弱于悠兮,难道白鹭庵的静娴师太指导了段葛兮? 吕月姝心里在怀疑静娴师太,表面确实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吕月姝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走到段葛兮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握住段葛兮的手,带着颤抖的激动,道:“葛兮,葛兮,你真的是我的葛兮,娘想的你好苦啊。” 为了让自己的感情更加真挚,为了让段葛兮彻底的敞开心扉重新接纳自己的灌输和教育,更是为了悠兮的未来,她更加要对这个“亲生女儿”好。 所以,吕月姝的表情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段葛兮心里在冷笑,上一世吕月姝就用这个方法,害的自己心里歉疚不行,所以不管什么都听吕月姝的。 可是结果呢?一年后,吕月姝让她成为京城最有“气节”的“竹女”,自尊心强到可怕,被人冤枉,又不愿意解释,自我承担了一切。 这一世,段葛兮断然不会敞开心扉,任由吕月姝摆布,她死过一次,现在已经是铁石心肠,但是和吕月姝拼演技,这还真的是一门学问。 不过,有挑战性的对手,她还是期待的很。 吕月姝,现在是我们的第一仗,我比你还要期待。 段葛兮附在吕月姝的身上,哭的是梨花带雨,吕月姝不能激动,含泪,一个主母即便是天塌下来都不敢在众人面前哭。 但是段葛兮可以,所以就哭的肆无忌惮,几乎晕厥,最后鼻涕口水全部抹在吕月姝的肩膀上。 吕月姝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此时此刻她只能忍,母女刚见面,若是对段葛兮稍微有一点不好,便会落人口实,说段夫人不心疼自己的亲生闺女。 最后,她用柔软的力道把段葛兮推开,用帕子给段葛兮擦着眼角,道:“别哭了,你现在可是段家的二小姐。” 第212章 只是二小姐不是嫡女二小姐吗? 原来吕月姝是如此不情愿自己成为嫡女。可是自己从先夫人夏羽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自己才是真正的高门嫡女,结果被掉包当了十几年的庶女。 段葛兮状若不经意道:“母亲,三年前静娴师太说你成了段家的主母,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和大姐一样,都是段家的嫡女呢?” 吕月姝抽抽嘴角,她知道段葛兮不笨,但是从不会给她下脸子,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按捺住疑惑,吕月姝道:“是啊,你是我亲生的,现在自然是段家嫡二小姐。” 段水冰现在有点恼火,段悠兮的身份她望尘莫及,本想着段家还有三个庶女,可是现在她最不喜欢的人居然成了堂堂正正的嫡女,那么以后再惹段葛兮就要悠着点。 所以,段水冰小女生心性一般,嗔怪道:“二姐,既然病了就赶紧回家吧,这里人多呢。” 段葛兮点点头,对目瞪口呆的阿露,道:“阿露,去把我的行李搬下来。” 阿露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于是段水冰让身后两个丫鬟过去帮忙。 一个厚厚沉沉的柳木箱子,密封的严严实实。而且很重。 众人顿时开始好奇,这清苦无比的一个小姐回家,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东西,难道这里面都是什么宝贝不成? 段水冰的一个叫做柳红的丫鬟忽然一个趔趄,身子一歪,箱子碰的一声倒地上,随着箱子的裂开,只见约有十斤左右的笋干洒满在地。 这就是二小姐的“宝贝?” 众人面面相觑。 段葛兮呀的一声,道:“箱子坏了,这些笋干都是靛蓝捡的我晒的,我一直舍不得,这是靛蓝待我的心意。” 段葛兮的声调十分低沉,显然是悲伤至极。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原来段二小姐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连一个丫鬟都如此在意。 吕月姝脸色有点沉,语气有些许严厉,道:“葛兮,第一天回家,莫要说那些话不吉利。”这时候吕月姝似乎发现了阿露的存在,看着一个精灵又老实的女子站在段葛兮身边,她轻声道:“你是?” 阿露给吕月姝弯了一下腰,恭敬道:“奴婢阿露,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吕月姝对段葛兮略带责备道:“葛兮,这是从哪里来的丫鬟,你身边没有丫鬟可以告诉母亲,母亲会帮你张罗丫鬟。” 段葛兮撇撇嘴道:“母亲,靛蓝没了,我回家路上便要了白鹭庵的阿露,她服侍了我一路,若是现在不要她的话,别人会说我卸磨杀驴的,母亲的名声也会受损。” 吕月姝有点不认识似的看着段葛兮,半晌道:“我也没说不要她。” 段葛兮立马带着一抹清丽无比的笑容,宛如三月的梨花,苍白而美丽,道:“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吕月姝的表情顿时一怔,然后哑然的笑了笑。 夏季的太阳带着炙烤的温度,火热的将自己的激情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太澳城更宛如沉浸在一个高温度的蒸笼里面,人人热的挥汗成雨,很多富人便齐聚一些茶肆酒坊里面,磕着瓜子聊着一些共同的话题,一些穷苦的人顶着太阳露出自己黝黑的皮肤,为了生计奔走,不过也会有适当的避暑方式,那就是在深井里面冰镇西瓜或者酸梅汤,也喜欢坐在树荫下聊着一些刚刚从富人口中听来的二手消息。 如果仔细一听原来大多数都和段葛兮回京有关,如何帮助落难女子,又如何病重可怜,在白鹭庵几年,亲手晒笋干不说,还失去丫鬟,说到最后很多人都在叹气,没有想到一品太傅家的嫡女还会经历穷人经历的那些。 段葛兮当晚被安排在修葺整齐的清萍院里面,清萍院?呵呵,段葛兮看着三个字,怎么看怎么滑稽,这是在讽刺她不懂意思吗,清萍,清贫,一贫如洗的意思。 但是阿露不在乎这些细节,一个劲的感叹房间的豪华,地面可以当镜子用,黄花梨攒海棠花拔步床一张,外面有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黄花梨衣柜,楠木书柜,红木书桌,青玉笔器,几个美人斛里面都是更加妖娆的野桃花,更香更红。 看来清萍院的修正还是花了一分心思的,阿露的发丝被汗湿,贴在额头上也不觉得热,反而带着惊喜的欢呼声道:“小姐,好美的房间,夫人打心里是疼爱小姐的。” 段葛兮走到书桌前,铺好纸,一边攒足笔力,一边挥洒起来,疼爱吗?一个狼心狗肺的姨娘上位,怎么会真正疼爱原配夫人女儿。 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死物,记录在案的东西。 若是仔细看那些小玩意,比如说洗漱盆,胭脂口脂,还有房间里面带着刺鼻的熏香都是劣质品,甚至连段家的促使丫鬟都不会使用,再看看床上的丝被,布料不差,但酷暑的天气准备的确实又厚又沉的冬被,不能盖。 窗户并着窗纱,只能关上才能抵挡蚊虫,可若关上窗户,房间必然热的难受,表面上吕月姝是把自己疼爱到骨子里面,可是这细节却能让她病重,甚至要了她的命。 原来吕月姝从来都是这么恨她,上一世也是这样,但是她以为吕月姝实在太忙照顾不过来,她自尊心作祟不跟别人说,所以差点死在这清萍院,后来高烧不止,吕月姝连忙请来客卿大夫,大夫才说是病重加上蚊虫叮咬,导致长时间休息不好,最终大病。 吕月姝当时难以置信,说下人偷工减料,如此粗心大意,为此还责备了一些下人。 当时段葛兮还劝吕月姝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可是现在看来,吕月姝啊吕月姝,这一切就是你的有意为之。 阿露看着段葛兮停笔,上前一看,几个笔锋有力,字形又圆润的字跃然于纸,青雨院,雨便是羽,意思是青雨不断,思念不减,这是在祭奠怀念夏羽,但又不能直接用羽这个字,会让吕月姝发狂的。 阿露当然不明白段葛兮的意思,疑惑的指着字问道:“青雨?小姐是不是太惆怅了一点。” 好丫头,能咀嚼出来这样的味道,段葛兮于是来了兴趣,问:“你觉得青雨院好还是清萍院好?” 阿露眼中闪过一起疑惑的光芒,更是蹙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段葛兮的表情,最后鼓起勇气一口气道:“青雨院寓意好一点,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生气,在门外的时候我觉得你母亲好像特别疼爱你,可是看起来又怪怪的,看到这院子,屋子,我又以为夫人是疼爱你的,可是在你写字的时候我又发现被子太厚,没有窗纱,胭脂那些化妆出来肯定像小丑,反正你别生气,我觉得夫人不喜欢你。” 说完,阿露不敢看段葛兮的眼神,还低着头缩着肩膀,等待段葛兮的脾气。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最后拍着阿露的肩膀道:“我不会生气,你也别多想,母亲疼爱我,又是当家主母自然是忙得很,这些细节肯定都是一些下人漏掉的,你可别怪我的母亲啊!” 阿露性子还很单纯,若是告诉她实话,她定会对吕月姝有偏见,从而面子上做不到隐忍,若是被吕月姝送一个目无遵纪,阿露也是完了,她要保住阿露。 上一世靛蓝未死,还跟着她进宫,最后成了段悠兮身边的掌事宫女,春风得意的很啊。 阿露见段葛兮并未斥责她,又温声告诉她这些,阿露才点点头,原来如此,不是夫人不疼爱小姐,是夫人太忙根本照顾不过来,可是实在是太热,房间不能呆,阿露很是担心,但是段葛兮却不以为然,就这一个晚上,明天她会逼吕月姝,只要吕月姝敢这么做,她就敢让吕月姝吃瘪。 次日一早,清风不畅,太阳匿踪,天地之间烦闷无比,没有一丝通透之气,即便身处幽凉,也抵挡不住沉闷不已的天气。 清萍院处于段府的西北角,冬季风大,夏季却不见一丝幽凉,房间的拔步床上,有不断翻滚和拍打蚊虫的声音,次间也是一样。 过不了片刻,段葛兮起身惊动了次间的阿露,阿露起身飞快的跑到段葛兮面前,借着晨光一看,鼻子一酸道:“小姐,你为何不让我给你扇凉赶蚊子睡觉,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于是拿了一面镜子放在段葛兮面前。 段葛兮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的容貌,很好,就这样子最好,眼睛下是深沉的乌青,嫩白的皮肤有无数个蚊虫叮咬的包,面色苍白,一看就是重病在身。 不过好在自己只是被蚊子咬又没睡好,加上之前思虑太多,身子本身不好,幸好不会过病气给别人。 阿露几乎哭出声来,何时见过这么可怜的小姐,段葛兮放下镜子,目光濯濯,就像染满了三月花瓣的清润,清隽无比,她笑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脸,和我无异。” 阿露怪嗔一声,道:“小姐。” 段葛兮顿时收起笑容,严肃道:“稍微给我整理一下,我们去荣锦堂。” 荣锦堂在段家府邸处于东南角,夏季惠风和畅,带着阿露一路走来,却丝毫没有燥热之感,完全清幽怡人。阿露一边走一边瞠目结舌道:“小姐,这荣锦堂住的是谁啊?夫人吗?” 段葛兮一边享受着清风抚触,一边目不斜视,双手交叠,步态轻盈,宛如行走在丛林深处的幽灵,她微微一笑,道:“是老夫人。” 阿露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姐的祖母,难怪这地方这么凉快,如此多的参天大树,都快比得上白鹭庵了。 段葛兮翩翩前进,犹如幻彩振翅的蝴蝶,她声音伴随着清风,道:“这条巷子是夏天通往荣锦堂的,还有一条路是冬天通往荣锦堂的。” 阿露双手握住衣角,有点害怕道:“小姐祖母的地位如此崇高,会不会很凶啊?” 段葛兮微笑道:“不怕,有我在。”刚说完话,就到了荣锦堂。 只见两棵浓郁茂盛的梧桐树,把荣锦堂的大门遮蔽的严丝无缝。 两个看门的婆子看着一个穿着素色西褶裙的女子姗姗而来,这是谁?是丫鬟吗?若是丫鬟怎么会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甚至和宫中的贵人一样,若是小姐可又为何穿的如此朴素?段家好像没有如此朴素的小姐。 正当两个婆子还在疑惑时候,段葛兮对两位弯腰道:“于妈妈,程妈妈好。”两位妈妈面面相觑好一会,才不可思议道:“二小姐?” 段葛兮十分有礼道:“正是葛兮,前来荣锦堂给祖母负荆请罪的。” 说罢便跪在地上,顺势把头发上的唯一一条丝带解开,一头青丝盈盈洒洒的落在后背。 阿露见状急忙跪在段兮的身后,两个婆子惊叫道:“二小姐这是做啥?” 段葛兮抬眸,眼神清澈面色苍白道:“葛兮不孝,昨晚就回家了,未曾给祖母问安,现在前来,请求祖母的原谅。” 于妈妈伸出双手想搀扶,顿时又觉得不妥,立马对程妈妈道:“赶紧叫老夫人出来,说二小姐脱簪请罪了。” 荣锦堂的大厅陈设不凡,基本上是段家最富贵的地方,桌子凳子全部都是玉石做的,有的是芙蓉石,有的是玛瑙石,最常见的便是青玉石。 所以整个大厅即便外面再怎么酷暑难耐,屋子里面也是温暖如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放置一些喜阴的花花草草,即削弱了整体的富贵感,又提升了主人的不俗品味。 主位上,一个长的颇为富态的老人,容光焕发,一身福字不断的方格蜀锦长衣,蜀锦十分难得,但是老人却能穿在身上,可见地位是多么崇高,额头上唯一的装饰便是一条翡翠抹额,这就是段老夫人。 老夫人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椅子周围被包裹了一层柔滑的素绢,以防老人坐的不舒服。 段老夫人身后一个伶俐的丫鬟正在给段老夫人揉肩膀,段老夫人面带喜色,道:“锦柔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几天有人给我的乖乖孙儿算命,说他以后的成就比我儿子还高呢!” 锦柔赶紧奉承道:“老夫人,您可真有福气,老爷了不起,小少爷也了不起,锦柔是何等的福气,居然能成为老夫人看中的人。” 段老夫人顿时乐开了花,道:“还是你最懂事,丫头,等过两年,你年纪到了我自然会为你指派一门婚事。” 锦柔脸红耳燥,羞赧的直跺脚。 正在此时,程妈妈一脸急切的进门,见到段老夫人,便立马恭敬道:“老夫人,二小姐来了。” 谁?段老夫人直接坐直了身子,有点不可思议道:“二小姐?” 程妈妈哎哟一声道:“老祖宗,是你的孙女二丫头。” 段老夫人差点一个趔趄坐不稳,半晌后才理清思绪,试问道:“段葛兮?” 程妈妈立马点点头。 惊愕过后,段老夫人很快镇定下来,她苍老的手,握着身边的椅子,平静道:“她心气高,从来不肯到荣锦堂跟我老婆子说话,十几年了,连后来被送去庵堂替她大姐受罚也不肯过来求我,难道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说罢,还瞅瞅外面的天空。 程妈妈突然打了自己一耳光,道:“老夫人,奴婢忘了告诉你,二小姐还在脱簪请罪呢,说是昨晚回家没有过来看看您,正跪在门外给你请罪呢!” 啥?段老夫人错愕无比,光说段葛兮来了她就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又说段葛兮在脱簪请罪,不是幻觉吧? 段老夫人紧紧的盯着程妈妈,程妈妈赶紧道:“我的老祖宗,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段老夫人身后的锦柔也缓声道:“老夫人,看来是真的。” 段老夫人招招手让锦柔和程妈妈左右搀扶,看样子是要出去瞧个究竟。 荣锦堂不热,段葛兮跪在地上也不算十分难受,当然,也绝对不好受,本来身子虚,加上连日舟车劳顿,彻夜失眠,早上又未进餐,现在跪在地上已经两眼冒金星了。 但是她脊背挺直,直的毫不弯曲,可见她的诚意十足。 第213章 段老夫人恰好看着这一切,心里冒出一句话:“二丫头变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随着一阵轻微的声音,段葛兮看见段夫人被左右搀扶出来,后面还跟了好几个丫鬟和嬷嬷。 在的段葛兮的记忆里,段老夫人一直是慈眉善目的形象,当然,也从来讳莫如深。 面对段家的任何一个后辈,她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所以段老夫人的奴才和丫鬟也能和老夫人对嘴几句,可是现在想来,又觉得段老夫人不是表面那般简单,也许只是一个笑面虎。 段葛兮觉得越窥不清老夫人的时候,更要在表面上讨好她。 上一世吕月姝总是告诉她老夫人不喜欢她,因为她是一个庶女,所以她并不主动问候老老夫人,看着段悠兮和段水冰她们一个个承欢膝下,她不是不羡慕,这一世卸下一切,她要懂得适当的讨好。 所以一看见段老夫人出来的时候,她激发心中的亲情激动道:“祖母。” 段老夫人停止一切动作,再一次打量着段葛兮,她目光濯濯,宛如被灵泉清水彻底的洗涤,她身量纤细,宛如风一大就能把她吹走,脸如荷花瓣,清秀绝伦,精灵如魅,只是面色苍白,眼圈乌青,甚至有很多蚊虫叮咬的印子。 所有的人都喜欢干净清澈的眼神,尤其对面的眼神夹杂着渴望亲情的忧郁,段老夫人的心一软,应声道:“二丫头。” 于是走到段葛兮面前,亲自弯腰道:“二丫头,赶紧起来,到奶奶身边来。” 段葛兮顺着段老夫人的力度,勉强站着身子,老夫人还是感觉到段葛兮身子一晃,但是女子仍旧在咬牙坚持。 不用段葛兮说,段老夫人便已经知道段葛兮没有休息好,还被蚊虫叮咬了一夜,想到这里,段老夫人眼神一暗。 这时候一个温婉有力的声音响起:“老夫人,儿媳带着你的孙儿过来看你了。” 只见吕月庶一身百合凤尾裙,亲自抱着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团子,小团子一直挥舞着拳头,咿咿呀呀道:“奶奶,奶奶抱抱。” 吕月姝这个时候来?段葛兮微微一笑,再观察段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脸上早就乐开了花。 段老夫人自然的松开握住段葛兮的手,吕月姝却已经到了老妇人的身边。小团子更是张开双臂往段老夫人的怀里钻。 段老夫人不顾手脚不灵活,吃力的抱着吕月姝的亲生儿子段鸿儒,极其温情道:“我的乖孙儿,我的心头肉哦。” 吕月姝从容的扶着段老夫人,几乎是贤惠到了极致道:“老夫人,你可当心自己,不要闪着腰啊。” 段老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随意的逗弄了几下,转头对段葛兮道:“二丫头,跟你母亲进来坐坐。” 段葛兮点点头,从而提起步子跟着段老夫人,吕月姝也笑容满面的跟着段老夫人,由于在众人的眼中,吕月姝才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所以,吕月姝带着几分自然宠溺的口气和几分责备的口气,对段葛兮道:“我的二小姐,你咋一个人过来也不叫上为娘呢?” 段葛兮的步子随着段老夫人的步子一起进入大厅,才十分感慨道:“母亲,不是女儿不肯叫你,是母亲要照顾弟弟,我怕母亲没有时间,再加上我回家还未看望奶奶,所以有点迫不及待,还希望母亲不要多心。” 拿出思念奶奶的理由,顿时让吕月姝哑口无声。 难道段葛兮中邪了吗?三年前可是连眼角都不肯给老夫人的,这一世就主动找老夫人讨宠了? 吕月姝仿佛感觉道段葛兮两道如利剑能穿胸的眼神,待她认真看过去时,段葛兮双目清澈,宛如碧水一汪。 难道说在庵堂里面呆了三年,让段葛兮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者段葛兮得到什么高人的指点? 正在计量之间,众人已经回归各自的座位。 奶娘抱着段鸿儒,始终站在老夫人的身边,以便老夫人随时逗弄。 段夫人由于上了年纪,久未锻炼,身子自然不灵活,所以坐下歇息了一会,才和善的看着段葛兮,柔声道:“二丫头,这三年实在委屈你了。” 段葛兮明眸皓齿,坐姿十分端庄,明眼看上去,还比吕月姝多了一份淡定不迫的从容之气。 段老夫人对段葛兮如今的情形感觉十分意外,难道那庵堂能把人调养的如此懂规矩? 段葛兮即便是轻盈的坐在位子上,还能保端庄的得体的态度,她道:“算不得委屈,代替大姐去庵堂给先母忏悔这是母亲调教的好,不敢委屈。” 谁都听得出来,段葛兮话里面的几个意思,一个意思提醒大家她在庵堂不是她的错,是代替段悠兮去的,有错于是段悠兮做错的事。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暗讽吕月姝不顾母女之情,对一个不是从自己的肚子爬出来的女儿如此上心,这表示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趋向断裂。 吕月姝惊愣之间马上找准自己的位置,对段葛兮十分内疚忧心道:“葛兮,你莫要怪我,继母难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大姐母亲死的早,实在可怜,若是不对她好一点,只怕我的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散架,葛兮,你莫要怨怪你的娘亲,现在回来了,娘亲定会对你加倍的好。” 不待段葛兮接下来的反应,吕月姝从奶娘身后抱来段鸿儒,对段葛兮道:“这是你的亲弟弟,也是你祖母的心头肉,鸿哥儿。” 于是又对段鸿儒道:“小乖乖,叫姐姐。” 段鸿儒安静的打量了一下段葛兮,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了一下,最后扭捏着手和脚,道:“不是姐姐,不是姐姐。” 不是姐姐? 段葛兮悠然一笑,似毫不在意。 但是吕月姝尴尬不已,急忙把段鸿儒送给奶娘,对段葛兮道:“乖女儿,你的弟弟见你面生,你刚刚回家,熟悉了后他就会喜欢你。” 段葛兮点点头,清澈的双眸没有任何杂质,就像水汪汪的潭水,清澈见底,她卸下眼中所有的情绪,对吕月姝期待道:“真的吗?弟弟以后真的会跟我亲吗?” 吕月姝见段葛兮如此好骗,心里略微轻松,更是拉着段葛兮的手,温和无害,就像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一样,道:“葛兮,会的。”你想的美,鸿儒的姐姐只有悠兮一个,你段葛兮不配。 不知怎么的,吕月姝对上段葛兮那纯澈无害的双眸,居然有点心虚。 同样的,段葛兮也在关注吕月姝眼中那一闪即逝的阴冷。 上一世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吕月姝的话深信不疑,甚至为了顾全吕月姝的“继母”名声,自己还经常让吕月姝多陪陪段悠兮。 岂不料,那正是给她们的“亲子时间”啊。 这一世,只要身份的问题是秘密,便是段葛兮的筹码,还有关于段悠兮毒死夏羽之事,这都是她的筹码。 段老夫人看着面前这母女,心里十分的欣慰,老人家最期待的不是荣华富贵金玉满堂,是儿孙满堂,而且更看重的就是家庭的和睦。 只是,段老夫人并未等闲之辈,本来笑意盈盈的双眸,在触及段葛兮眼下的青黑,和脸上的蚊虫叮咬的红包的时候,不由得眼神一黯。 段葛兮用余光滑过段老夫人的表情,微微一笑,很显然,吕月姝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转移叶老夫人的注意力,所以才可着劲的把段鸿儒抱过来,但是她实在是太低估了老夫人的精明能力,反倒是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或许是想给吕月姝一个面子,所以才没有把自己的身子不适的情况立马说出来。 但是段葛兮偏要把这件事当着吕月姝的面抖出来。 夏天,衣服的料子本来就单薄的很,葛兮虽然是缎裙装,不如吕月姝之类的锦衣装,但是料子胜在轻薄。 若是仔细观察段葛兮的此时的动作,便会看见段葛兮一直把手在脖子和脸上时不时的抓挠。 这个轻微的动作,做起来极度的流畅和自然又不会显得矫揉造作,更不会显得故意。 段老夫人身后锦柔把段葛兮的动作看在眼里,并且很默契的和段老夫人相视一眼。 吕月姝也注意段葛兮的动作,那脸上的蚊子包和脖子上的蚊子包,都被段葛兮挠红了,若是她装作看不见,那便是真的别有用心。 吕月姝在心中暗自的把段葛兮恨了一把,好端端在清萍院就可以了,跑到这荣锦堂作何。 过来就过来了,这个时候挠脸和脖子作何? 忍者心里的怨恨,吕月姝终究在各方的眼神之下,一把抓住段葛兮的手,然后温和的端详着段葛兮的脸,声音里面充满怜惜道:“我的好葛兮,你怎么不听的挠你的脸和脖子呢?该不是过敏了吧?” 明明是一夜未休息好,明明就是被蚊子叮咬,吕月姝偏偏要往过敏这方面扯。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葱白水嫩的手,端详着她的脸,明明动作那么温和,可是只有段葛兮才能感受到吕月姝的手带着怒气的颤抖,若不是维持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吕月姝这双数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掐死。 段葛兮的眼波清澈,就像刚出生的小狗淳善无害,她看着吕月姝的关怀,更加孺慕情深道:“母亲,这不是过敏,女儿的皮肤向来不错,不会过敏,这是被蚊子叮咬的。” 被蚊子叮咬的。 段葛兮故意把这几个字说的很清淡,淡如水。 但越是如此清淡,没有丝毫的抱怨的意思,越能让人的心里产生怜惜,产生好感。 荣锦堂的不少的下人都暗自交接了一下眼神,这实在是非匪夷所思。 下人是知道的,段悠兮的涵芬苑四季如春不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换上新鲜的花,而且段悠兮的房间,更是四季换上不同的床帐和纱窗,有月影纱,含霞纱,生活细节更是处理的十分妥帖。 半个月之前,听说段葛兮要回来,吕月姝好忙活了很久,给清萍院大肆的修缮,明明大张旗鼓的迎接段家二小姐,可是段葛兮的脸和脖子为什么还被蚊子叮咬? 眼光流转间,许多下人的目光不经意的滑过吕月姝处。 吕月姝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段葛兮见段老夫瞅着吕月姝的眼光有点不满,顿时拉着吕月姝的手轻柔道:“母亲,可能是你操持家务,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忘记给我房间装纱窗,也忘记给我房间的铜牛肚子加冰块,母亲你真的好辛苦,女儿没事,就是被蚊子叮咬了几个包,或许过几天就没事了。” 这番话又是在含射吕月姝在大的事情上做的面子十足,却在这小事上疏忽了。 还口口声声的说吕月姝很忙,段家的哪个人不知道,吕月姝亲手都能把涵芬苑里面枯枝给剪掉,能把涵芬苑里面的床单上绣几朵山茶花,能把涵芬苑里面的糕点给每天换几次新鲜的。 难道吕月姝不忙吗?吕月姝当然是忙活的。 可是百忙之中能把夏羽的女儿,段悠兮照顾的很好,可为何偏偏遗漏了清萍院的纱窗,不,还有铜牛肚子里面的冰块。 吕月姝被段葛兮的话噎的不轻。 但也只是片刻之间,吕月姝的表情便换上了一丝哀怨,道:“葛兮,你不要怪娘,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焉能不心疼你,悠兮说白了是我的继女,我这个做继母的若是对她有一点不好,便会被千夫所指,你可能不知道,前年有一次,我当时还怀着你的弟弟大着肚子,斥责过一次你大姐,结果你大姐的手帕交便说我苛待继女,去年还有一次,我跟你大姐去尚书家的宴会,就是怕你大姐吃坏了肚子,便叮嘱几几句,那周围的夫人便说我做继母的心肠毒辣,不给继女吃好的,指不定在家里给你大姐吃的都是馊味的饭菜,母亲也是心里苦啊,母亲时时刻而都要对你大姐上心,不是因为母亲想疏忽你,是因为作为一个继母,没有人了解我的无奈。” 吕月姝的话说的恰到好处,即摘掉了自己厚此薄彼的做法,还道出了自己继母难为的苦楚。 这真是一个当家主母的范儿。 段葛兮的脸色随吕月姝的话,似乎也多了几分感情。 但是没有人知道段葛兮的心里的鄙视,这一回最后还是被吕月姝扳回了局面,但是她相信,过了今天,她的青雨院将不再是清萍院。 段葛兮忍者心里的恶心,深深的扑进吕月姝的怀里,只要面子上还是母女,她绝对会抓紧时间利用。 她微微的啜泣道:“母亲,您辛苦了,是女儿不懂事,是女儿不懂母亲的辛苦,女儿以后不会了,女儿就是想受到母亲的照顾呢。” 虽然段葛兮今年十六岁,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但是这十几岁的少女在吕月姝和段老夫人的眼里,仍旧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吕月姝被段葛兮扑进怀里,十分难受,尤其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忍受两个人的温度,而且这个女儿并非自己的亲女儿,是夏羽那个贱人肚子爬出来的贱货,就像是夏羽和自己黏在一起的感觉一样,难受至极。 这么好的一身料子看来也是要糟蹋了。 更让人纳闷的是,以前的段葛兮从来对自己是又敬又爱,一边渴望自己的关怀,一边又知道她洁癖,鲜少和自己的亲近,如今是咋回事,总是要往自己身上黏腻,前前后后都两次了,若是以后再这样子,保不准她会不会发狂。 为了减少段葛兮在怀里的时间,吕月姝用手把段葛兮推出来,但又不敢用力,最红把双手放在段葛兮的肩膀上,温和道:“葛兮,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以后娘亲也会照顾你,对你大姐如何就会对你如何,下午就让人把窗纱给你补上,再把铜牛肚子里面给你加上冰块。” 段葛兮破涕为笑,转而就像一个对母亲撒娇的小女孩一样,道:“母亲,是真的吗?你怎么对大姐的就会怎么对我吗?” 第214章 吕月姝点点头。 段葛兮高兴道:“好,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是找你吗?” 真啰嗦。 但是吕月姝不留情绪痕迹道:“可以,你可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当然可以经常来找我。” 看见吕月姝和段葛兮母慈女乖,段老夫人的心熨帖至极,有些人,有些事只要做的不过分就好,不让段家乱就好,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清萍院不再是清萍院,被段葛兮裱好的青雨院所替代了。 吕月姝在装好纱窗加冰之后,并未给她多余的银子,若是找铺子帮忙,她实在是没有那个闲钱。 所以所谓的裱,她也只是把原来的框子拿下来,然后把青雨院覆盖在清萍院几个字的上面,再整理了一番,完全看不出来任何被覆盖的痕迹,若是被别人看,指不定会以为这个院子就是青雨院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阿露。 傍晚,竹贤院来了丫鬟,通知晚饭去竹贤院享用,。 这便是段葛兮正式和段家人会面的第一步,是暌违三年后,再一次见段鹄。 刚刚回来第二天,即便是吕月姝会给自己的做衣服,也要需要再等等,可是箱子里面的衣服实在没有几件能见的了人的。 白天在荣锦堂穿的那身缎裙还是三年以前穿过的,旧不说,还短了一大截,正在翻箱子的阿露不得不一边抱怨道:“小姐,今晚上的老爷给你的接风宴,可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啊。” 段葛新正坐在菱花铜镜满前,端详着自己的精灵十足的面孔,这面孔实际上是很有好处的,和夏羽不是很相似,反而像极了段鹄最立体的轮廓,只是这张脸现在充满了生机,不再是上一世那般清高,和孤独,还有故步自封的闭锁,上一世还是这脸面,只是少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得体端庄和那种气质的沉淀。 而这一世这脸上,五官更加的立体,更加的柔和,宛如一潭即将干涸的水,突然被充入了一道活泉,更显得生动和灵气,更像一个灵魂饱满的人,不在是上一世那一张纸似的单薄。 段葛兮看着镜的自己,微微一笑,丰满的双唇好似三月里面浸染了露珠的桃花,她道:“不急,会有的。” 因为吕月姝不会让她穿着那么短那么旧的衣服去赴宴的,因为不光是段鹄会有意见,连几个不是省油灯的姨娘都会可着劲的挤兑。 吕月姝能从一个妾变成正室,若仅仅只会生儿子那也不见得就会成如此大事,可见吕月姝的心机和智谋都非同一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最近两年无端崛起的书香门第,吕家。 吕家,自然是吕月姝的娘家,不仅有一个京兆府尹的胞弟,还有一个姐姐是素国公沈云彦的的夫人吕月雅,吕月雅生了一个女儿叫做沈佳玉,沈佳玉是宏兴帝宠爱的香妃娘娘,吕家自然是水涨船高。 阿露停止手中的翻动的动作,道:“小姐,你如何知道………” 阿露的话还未说完,芙蓉院的丫鬟金桂,也就是吕月姝的贴身丫鬟来了。 金桂得体的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二小姐,夫人让我给你带来晚宴的衣服,还请二小姐赶紧换上。” 不待段葛兮说话,金桂急忙让身后的丫鬟把衣服呈现在段葛兮面前。 段葛兮仔细一看,是一件缕金白蝶穿花细褶裙,为了在夏季穿着比较清爽,裙子在脖子和腰部的料子都选择是冰蚕丝料子。 阿露对此裙子倒是惊艳了一把,但也只是片刻,便赶紧看着段葛兮,阿露甚至有意识的开始觉得裙子有点不对劲。 对,阿露的直觉很对,裙子确实有问题,因为是段悠兮穿过的,而且还应该是段悠兮不想要的。 上一世回到段家,段悠兮在她面前穿着这件裙子,当时的段悠兮拉着裙摆总是抱怨道:“这裙子好是好,可惜少了几分配饰,实在是有点素雅。” 于是便放在箱子里面,当时还把段葛兮羡慕了很久,若是段悠兮把这裙子送给她多好。 可是当时她那么清高,那么自以为是,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件裙子委屈了自己的尊严。 没有想到这一世,这裙子居然被吕月姝主动送出来,想必吕月姝是知道段悠兮不喜欢这裙子的。 但凡是段悠兮喜欢的,吕月姝拼命都会帮她保护好,而段悠兮不喜欢的,吕月姝有时候宁愿丢掉也不会给她们几姐妹。 段葛兮伸出手,在裙子上认真的摸了一下,道:“帮我谢谢母亲。” 金桂的眼中迅速略过一丝不屑,二小姐就是二小姐,连这裙子都宝贝的很。 段葛兮也不说话,任由阿露帮她着装。 待衣服穿好,头发上又被盘了一个垂云髻,头顶上面戴了一圈碎玉流苏挂,倒是显得脸比荷瓣更加精致,更加小巧。 金桂从始至终不帮忙也不说话,从头到尾一直看着段葛兮换装和梳妆,只是越看越觉得纳闷,本来还以为在深山里面待久了,是一个连别人穿过的衣服都像宝贝一样的乡巴佬,可是二小姐的眼神并未那么欢喜,好像很自然的穿上一件能遮羞丑的衣服,好像穿的根本不是别人的衣服。 而且二小姐的神态从容端庄,十分灵气,虽然那灵气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直接,二小姐的灵气里面宛如带着一种其他的味道,宛如被迷雾遮住的娇花一样。 金桂纳闷,二小姐何时变成如此一个人,她的眉眼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倒是看不懂,就是看不懂猜不透,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尊重一般。 最终是金桂沉不住气,道:“二小姐可收拾好了?” 段葛兮正在镜子面前端庄的抬眸,轻声道:“好了。” 金桂道:“那就请二小姐去竹贤院赴宴吧。” 段葛兮被阿露搀扶着手站起身子,细褶裙服服帖帖的顺从在段葛兮的身上,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精灵。 金桂不敢再也不敢怠慢,顺从的站在段葛兮的身后,一起走出青雨院。 金桂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段葛兮已经是今非昔比,此时的段葛兮在上一世可是贵妃娘娘,经历过宦海沉浮的女子,不再是原来那个自命清高,故步自封而有没有多少才学的女子。 很快,段葛兮跟随金桂到了竹贤堂,和荣锦堂不同,竹贤堂不是以清幽僻静为建筑风格,而是多了几分大气,处处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院子前面不少的竹子,门前还有碧水喷泉,院子里面处处是典雅高贵的装饰,而众人已聚集在前厅里面。 下朝回家的段鹄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相极为英俊潇洒,而且十分威严,想想一下,段鹄年纪轻轻便成了当朝的一品太傅,那种刻在骨子里面的儒雅味道,宛如埋藏了数十年的美酒,一开坛便是沁人心脾的香味。 所以夏羽爱这个男人,爱的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爱的就算是最后病重都不愿让段鹄看见自己的憔悴的样子。 所以,吕月姝也爱这个男子,爱的哪怕最开始愿意给段鹄当一个妾。 可以说,不管是两个夫人,还是后院的三个姨娘都极为倾心段鹄,一个姨娘是段水云的生母,红姨娘,一个姨娘是段水冰的生母,秋姨娘,还有一个姨娘年方二八,现在余姨娘。 不仅是段家的女子爱慕段鹄,连太澳城不少未出阁的千金小姐都暗自倾心这个男子,可见段鹄的魅力的确是非同一般。 此时段鹄一身雨过天晴的长袍,儒雅如哲人的坐在主位子,段老夫人晚上从来不进食,加上养成早睡的习惯,所以没有过来。 所以坐在段鹄旁边的是吕月姝,然后其次是段水云和段水冰。 段水冰向来在吕月姝的面前惯于做讨好状,所以坐在了段鹄的另一边,由于姨娘本身就像仆人一样,所以并未上桌的资格,所以纷纷站在边上。 余姨娘最为年轻,一身粉色掐丝云雁装显得亭亭玉立,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羞怯无比,段鹄也是真的吃余姨娘这一套,所以唤余姨娘站在自己的身后,准备段葛兮一来便让余姨娘给自己布菜。 吕月姝略有龃龉,看见余姨娘站在段鹄身后小鸟依人的样子,笑容顿时消沉了好几分。 余姨娘虽然羞怯,但这并不是真的,羞怯的样子能激发男热的保护欲望,也是立足大户人家的一项技能,别看余姨娘看起来不会说话的样子,但是一旦说起话口才也绝对不低。 比如说现在,余姨娘看见吕月姝的眼色不善,心里十高兴,于是软软糯糯道:“夫人姐姐,再多等一会二小姐便会来的,您看看您,明明挂着笑容,却没有见多高兴,卑妾都看的出来。” 段鹄的眼神刷的下便移到吕月姝的脸上。 吕月姝深知段鹄受老夫人的影响,也是一个希望家宅平安的男人,只是余姨娘话中有话,认定吕月姝不愿等段葛兮一般。 吕月姝微微一笑,十分得体道:“妹妹所言差矣,二小姐是我的亲生女儿,别说等一时片刻,就算等一天我也愿意,只是二小姐现在都不来,我是怕夫君久等。” 前面的话道出了母亲情深,后面的话偏偏把段葛兮抬出来,意思是段鹄等了段葛兮,吕月姝的情绪是不忍段鹄等待段葛兮。 果然,看看时辰,天已经逐渐的黑去,只能看见门外景物的轮廓,段鹄眸光一暗,他是真的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不待段鹄说话,忽然有人道:“二小姐来了。” 这时候门外忽然进入了一股清幽的凉风,那凉风裹着一股山草的气息十分清凉,让人的精神为之清爽。 不出片刻,只见一个穿着白蝶穿花细褶裙的女子翩翩而来,明明来的是一个人,在天地暗沉的时刻却像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女子身形消瘦,走起路来更是轻盈无比,明明迈着步子在走,却翩翩给人弱不禁风像是一个仙子飞身而来。 段葛兮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冷白的那种白,皮肤白的将近于发光,越是在黑夜里,越是白的就像被月光镶嵌了一道光晕。 众人还在惊愕中,段葛兮声如山涧沟壑的清澈激流,道:“父亲,母亲,女儿迟来特此赔罪。” 于是段葛兮对着段鹄和吕月姝的方向福了一下身子。 几个姨娘面面相觑,这段葛兮明明还是原来的长相,还是原来的动作,还是原来的孤傲,可是为何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知礼? 对,就是知礼,三年以前的段葛兮从来不会这么得体,不管是对长辈还是谁,在福身行礼的时候缺乏真实感,总给人是漫不经心,或者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感觉,但是这次段葛兮的样子做的行云流水,态度十分坦诚,连福身这个动作在感官上都做的无法挑剔。 段鹄之前的不满,随着段葛兮这个动作和这句话早就烟消云散,很快便展开微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昨天回来今天为父才有时间给你接风洗尘,委屈二丫头了。” 段葛兮在起身的时候鼻子一酸,上一世自己无礼,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吕月姝总是教育她不管是男子和女子都要做一个有风骨的人,还列举了不少圣贤之辈,高风亮节从不随波逐流,点头哈腰便是奴颜婢膝,那是奴才们才会做的事情,她一个太傅家的小姐,就要做人上人,宁折不弯,做一个竹子一样品性的女子。 结果自己成了目无尊长的人,而反观段悠兮八面玲珑,性子活泼,和人际关系之间相处的更是信手拈来。 后来,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即便是后来成了贵妃,身边的奴才个个都是虚与委蛇的人。 反观段悠兮,几乎和宫中所有的贵人能打成一片,相处的十分融洽,段悠兮的生存技能,不管在哪里都是无人可比的。 这一世,段葛兮不会再给段鹄那种目无尊长的感觉了,所以她在起身的时候,为段鹄十分有礼道:“谢谢父亲,女儿不委屈,女儿能回到家里能和父母、姐妹在一起就是天赐的恩德,女儿心是开心呀。” 段葛兮淡淡的抒发自己心中的感情,十分真挚让人为之动容。 段鹄果然动容了,干脆起身走到段葛兮面前,对段葛兮连声安抚。 吕月姝笑了,但是那笑明显就是未达眼底,可见她并非是真的在笑,她的心在抽搐,在难受,为何这个段葛兮的性子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为何段葛兮变成现在这样子,把段鹄的心融化了一般。 可是在所有人的眼底,她又是段葛兮亲生母亲,看见女儿受到夫君的宠爱,那种真心高兴的感觉,她真的要演绎不下去了。 身后的月嬷嬷站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急忙给吕月姝递过眼色。 吕月姝心里揪了一会,便笑意盈盈的走向段鹄和段葛兮身边,也随段鹄握住段葛兮的另一只手,温和道:“二丫头,你瞧瞧你,说的多委屈,母亲就是对你太严厉的一点,可终究还是希望你好,倒是委屈的你们父女这么久没享受过天伦之乐,这是母亲的错,现在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入席吧,母亲让人给你做了最好吃的笋干炒腊肉呢。” 她最讨厌看见段葛兮和段鹄如此其乐融融的样子,在吕月姝看来,能配得上段鹄亲手相扶的女儿应该是段悠兮,那个才是自己的亲生的女儿啊。 所以吕月姝要用最快的时间让她们上桌,免得在她面前父女情深,她瘆得慌。 第215章 重新落座后,段葛兮的位置偏远,因为段鹄身边,一边是吕月姝,一边是段水冰,自然没有她什么事,她只能靠着低头不语的段水云旁边。 看见段葛兮终于离开段鹄那么远,吕月姝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行,她必须要拼命制造段葛兮和段鹄之间的嫌隙,她最不喜欢看见段鹄对段家其他的女儿亲近,尤其是夏羽的女儿段葛兮,那是对她的侮辱。 余姨娘一边在段鹄身后为段鹄布菜,一边不经意道:“三年前二小姐还是庶女,可如今亲生母亲成了主母,所生的女儿自然就是嫡女,嫡女肯定是要坐在老爷身边的,可是现在正儿八经的嫡女却坐的那么远。” 段葛兮的目光和瞬间爬在余姨娘的脸上,这个看起来羞赧的女子,可以说还是一个少女。 但是这女子心机绝非一般,上一世也有余姨娘的存在,只是余姨娘进入段家的时间比较短,从侧门被抬进来的时候,吕月姝不仅是夫人,还生了一个儿子。 若不是吕月姝肚子争气,凭借着余姨娘的手段,大概也能一搏。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她进宫成了贵妃,余姨娘有了身子,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投缳自缢,连尸都无人收,这其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段葛兮无从考证,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成为贵妃之后她一直是吕月姝的爪牙,吕月姝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她让吕月姝仗着她的势力,没少在段家耀武扬威。 这一世,余姨娘的敌人就是朋友,余姨娘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段葛兮对着余姨娘微微一笑,笑容十分干净,让人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道:“不碍事,都是一家人,四妹妹身份是庶女,父亲平日里又忙,能坐在一起增进父女感情,这也是我的造化,切莫因为葛兮之事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段葛兮明面的十分悦耳动听,感情真挚,但是另外一层意思是说段水冰是庶女,却不安守庶女的本分,明明嫡女回家却如此没有礼数。 段水冰目光一沉,狠狠的盯在段葛兮的身上,恨不得把段葛兮盯一个血窟窿出来才好,这个刚回家,好像被抛弃的女子顿时成了嫡女,而且还胆敢如此? 秋姨娘站在身后,迅速的给段水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段水冰不要乱说话,段水冰这忍受下来,同时对段葛兮的恨又深沉了几分。 段水冰和段水云的性格千差万别,两个姨娘的性格也是千差万别。 段葛兮记得上一世,段水冰的姨娘,秋姨娘性子比较沉静,但是生的女儿性子却十分泼辣,最后嫁给了一个侯爷当了填房,由于段水冰的性子比较泼辣,那个侯爷又有点好色,喜欢纳妾,所以侯爷家的院子总会出现新的妾,段水冰气不过,有一次下毒谋害侯爷宠妾,当时那宠妾正有了身孕,结果是一尸两命,侯爷愤怒之下直接把段水冰禁足起来,不知怎么的,禁足没多久段水冰便死了,说是被吓死的。 只是现在段葛兮并不同情段水冰,这个四妹为了巴结吕月姝和段悠兮,那是对自己百般阻拦,上一世导致自己命运悲惨的变数,段水冰没少出力。 段葛兮在心里是比较痛恨段水冰的,所以才如此说话。 段水冰不想段葛兮在说话上面占上风,最终还是收敛厌恶,反而用姐妹之间的斗嘴口气道:“二姐,就因为我是庶女,所以更加难得和父亲亲近,还望二姐不要跟妹妹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这便是在说自己心眼小? 段葛兮抿嘴一笑,道:“四妹妹,二姐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父亲是大家的父亲,我们也只有这么一个父亲,有很多事情我们都要听从父亲的意思。” 段鹄向来只走仕途,从来不管后宅之事,只要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段葛兮把这个问题抛给段鹄,那便是在说,都是一家人,庶女该不该在嫡女在场的情况下还坐在重要位置。 段鹄看了段葛兮一眼,只见女子容貌清秀,五官立体,轮廓消瘦,双眸清澈无害,似乎从她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没丝毫的心机,有的是十成十的坦诚。 反观段水冰,那双眸里面带着对段葛兮深深的厌恶。 段鹄顿时道:“二丫头和四丫头换一个位置。” 段葛兮浅浅一笑,便起身准备和段水冰交换位置,而段水冰双眸则眼泪充盈,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终究忍不住道:“为什么,父亲?” 段鹄面色沉静道:“你二姐刚刚回家,这是为你二姐举行的接风宴,你二姐三年未曾和父母在一起吃饭,你还是懂事一点吧。” 段水冰十分不甘心,她很想问,明明都是段家的女儿,为何要如此对她,但是被红姨娘的目光眼里的制止了。 于是极为不情愿的和段葛兮换了一个位置,刚刚坐下,段鹄又道:“这是家宴,几个姨娘都一起用餐吧。” 获得段鹄的首肯,几个姨娘一起坐下。 吕月姝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姨娘的身份,终于当上段家的主母,家里更是立下了这么久的规矩,姨娘是稍微高级一点的奴婢,可为何现在又要跟几个姨娘一起吃饭,这不是被吊打的感觉吗? 但是吕月姝就是吕月姝,即便心里不满意,甚至是厌恶,但是扩散在表情上也仅仅只有微不可查的不自然。 段葛兮双眼一闪,余姨娘和吕月姝不是省油的灯,现在自己势单力薄若不谨小慎微,还真的斗不过这其中的一个。 因为段葛兮知道,段鹄虽然和秦秀逸一样,表面上都是一碗水端平,极力维持环境的和谐的人,骨子里面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段葛兮上一世终究把段鹄得罪的彻底,还没有真正的了解段鹄和段老夫人,甚至连红姨娘和秋姨娘她都来往极少不是很了解。 重活一世,有的人有的事,还得留心观察,细心咀嚼才能看的明白。 这在段家今后的每一步都是踩着高跷在走路一样,得小心谨慎,否则稍不留神就被厌弃了。 晚宴的真正的开始了,段家人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段饭吃的鸦雀无声,段家的几个姑娘,除了不在场的段悠兮之外,段葛兮三个倒是吃相不差,尤其是段葛兮,吃的十分美味,又十分流畅,却又不失礼仪。 连吕月姝观察了好几次,就希望段葛兮在段鹄面前出点什么事,让段鹄对段葛兮产生厌弃之感。 但是段葛兮偏偏不如她的愿。 尾声,段家的丫鬟端了冰镇的西瓜果汁,依次跟每个人呈上果汁,只是小丫鬟走到段葛兮身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身子一倾斜一碗果汁有一半倒在了段葛兮的细褶裙上。 段葛兮十分惊讶的站起来,那火红的西瓜汁在映在裙子上简直脏污不堪,还冰凉之感接触到皮肤十分的腻。 小丫鬟十分惊慌的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二小姐饶命,奴婢刚才是不小心。” 不小心还是看她不顺眼?又或者是刚才得到谁的命令给她难堪的? 即便不能让段鹄立马厌弃她,也要在动作上给她添堵? 刚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被蚊子叮咬,刚刚解决的青雨院的问题,现在又来了这被果汁侮辱的问题。 明天后天又会出现什么问题?指不定会被人夺命。 随着西瓜汁氤氲的范围,直接从领口处扩散到胸口,再从胸口扩散到腰部,女子的体态玲珑顿时展露无疑。 尤其是夏季,内宅的女子都穿的十分单薄,衣服黏在身上别提有多么的尴尬。 这样子,不马上换衣服是不行的。 若是要换衣服肯定要回青雨院,而从这里到青雨院势必会走很远的路,路上指不定会有很多下人看到她的狼狈,段家的男家丁不少,若是被男子窥视小姐如此姿态,肯定会以讹传讹,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便毁了,名声一毁,势必会连累段家教子无方,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 这养不教的问题便会传到段鹄的头上,段鹄势必会对自己颇有意见,想必隔阂顿生,父女之情再次破裂。 好恶毒的所作所为,好恶毒的心思,这才第二天即有人按捺不住对付自己。 余姨娘掩着嘴唇,似乎十分害羞的把过头,红姨娘和段水冰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秋姨娘和段水云则低着头视若无睹,吕月姝惊愕连连。 段鹄侧过头不好意思看自己的女儿如此体态毕现的样子。 段葛兮深深的闭了一下眼睛,很好,很好,屋子的各位每一个都是心怀叵测之辈。 但是段葛兮深知此时此刻自己不能退场。 段葛兮对小丫鬟沉声道:“无妨,你也是不小心,不怪你。” 小丫鬟眼中并不畏惧段葛兮,这段家只有吕月姝才是主子,也只有吕月姝的话她才会听。 吕月姝见段葛兮不对丫鬟发火很是惊讶一把,待时间差不多,段葛兮在屋子里面丢人已经丢到差不多的时候,这次急急忙忙上前,扶着段葛兮的胳膊,道:“母亲让丫鬟送你回你的院子,赶紧洗一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好好休息,我们段家是大儒之家,不管对谁都向来温和,但是母亲为你破例把这个丫鬟狠狠的处置一番看能不能解你的气。” 回院子游行?再处置丫鬟让人以为她心肠恶毒?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面前这十分担忧慈母心泛滥的脸,心里极度的恶心,上一世吕月姝总是这样子,习惯用自己的虚伪的“母爱”吧人一步一步的往六亲不认的绝路上逼。 这一世还是如此。 段葛兮微微的低头,对吕月姝恭敬道:“母亲,丫鬟是无心之过,我是段家的二小姐,丫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往我身上泼果汁,可见是无意的,对于一个无心犯错的下人,我用不着记在心上,只是母亲贵为太傅夫人,这次是我,若是下次是母亲相好的夫人小姐被如此,请问母亲的脸面往那里搁,想必别人都会说你作为当家主母连个下人都调教不好。” 这话提醒的十分善意,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鹄,她赞许的只看了一下段葛兮的脸,对吕月姝略带斥责道:“大儒之家也更要注意这些细节,从这几天开始我们段家所有的下人,都重新调教,若是夫人不好调教那就请宫里的老人来调教,杜绝今后一切有可能给段家抹黑的事。” 小丫鬟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听闻段鹄的话差点站不住脚跟。 吕月姝的表情在惊愕和犹豫之间徘徊了片刻,便立马笑声道:“好好,妾身定会安排好这件事。” 于是吕月姝瞅着段葛兮,道:“葛兮,别看天气热,你身上湿哒哒的,我还是先让人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子只管学好琴棋书画,以后许配一个好人家就可以,这后宅之事自有母亲亲手打理。” 这便是在这怪段葛兮多事了。 段葛兮抬眸,看看外面深黑的夜色,若是看得久一点,必然会看见外面景色的轮廓,这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 房间里面月影纱在清风的抚摸下缥缈如梦,段葛兮迅速走到一处月影纱的帷幔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剪刀,剪刀握在手中不出片刻,一大片的月影纱已经被剪了下来。 段葛兮又在众人惊愕的同时,把月影纱罩在自己的身上,宛如月宫里面的光辉仙子,皎洁无比。 这次段水冰先出声,声音着急而又幸灾乐祸道:“二姐,剪的那月影纱可是皇上御赐的,你怎么可以亵渎圣物呢?若是皇上知道绝对定罪于你的。” 余姨娘扭着窈窕到极致的身子,道:“二小姐,这月影纱不仅是皇上御赐的,更加难能可贵,这料子全京城都不见有几匹,二小姐,你是不是有点不知礼数啊。” 吕月姝发疯一样惊道:“葛兮,你这是要干什么?” 段葛兮看着三个女人的表情,余姨娘就是一个落井下石的,段水冰是一个幸灾乐祸,因为她可能知道段葛兮接下来就是什么命运。 而吕月姝是矛盾的,既想她因为月影纱触怒段鹄,又想她不罩月影纱出门被人窥见,从而丢名声。 不过这些人现在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段鹄。 段葛兮迎接上段鹄的眼神,只见段鹄浩海如海般难测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怒气,只是那怒气还是星星燎原之势,没有彻底的被激发出来。 段鹄不仅长相极其俊美,连心智都极其高深莫测,这样的男子和秦秀逸一样,看透了其实也不难拿捏。 段葛兮在夜色下,即便堂内不少的蜡烛照耀的就像白昼一样灯火通明,但是也比不上段葛兮的双目璀璨,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水润之感,就像温泉一样流入人的心底。 她道:“父亲,这是女儿不得已为之,若是女儿不披上这东西就这样回去,这身子湿透了,想必被人看见了不雅,到时候又累及父母的名声,人们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女儿只能如此,这纱虽然是皇上御赐的珍贵物品,但是今日之事只有我们段家自己人知道,难道妹妹和姨娘还有母亲会给外人说,段家二小姐对皇上不敬?想必是不会的,为了段家的名声,为了顾及父母的教育之恩,我只能出此下策。”今天被摆了一道,绝对不会有下次,段葛兮在心里默默的发誓。 闻言,段水冰很恨的瞪了段葛兮一眼。 余姨娘十分惊愕段葛兮的口才,一年前余娘进门的时候,就听说过段葛兮在庵堂之事,段家人说的最多的还段葛兮是多么自命清高的一个人,明明琴棋书画一塌糊涂,还总觉得世上人不了解自己的才华,对长辈不敬,对姐妹不友好,习惯性的画地为牢。 当时余姨娘就想看看这个“妙人儿”,如今人出现了,可是与传说中的一点都不相符合,这个二小姐实际上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 吕月姝见段葛兮说出这番话差点惊愕的几个趔趄,段葛兮实在太跳脱了,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此时的段鹄悠悠开口,道:“还是二丫头说的道理,确实今天的事无人知道,我见二丫头把这纱罩在身上很好看,家里还有一匹,干脆送给二丫头吧。” 第216章 段鹄简单的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态度,今天之事无人敢说,段葛兮也不会丢人现眼。 吕月姝欲言又止,那月影纱是她想给悠兮留着的,现在被段鹄随便一句便打发给了段葛兮。 段水云十分羡慕的看了段葛兮一眼,段水冰则恨段葛兮恨的咬牙切齿。 余姨娘绞着手中的锦帕,仿佛十分心塞,红姨娘和秋姨娘的感受一般是随着女儿。 段葛兮盈盈拜谢了段鹄,只是里面的细褶裙在经过西瓜汁的重量,裙摆已经很垂了,加上段葛兮的发育不及段悠兮,这裙子穿在身上本来就大,现在想不不注意也不行了,段鹄扫了一眼段葛兮的裙摆,道:“这是大丫头的衣服,太长了,明儿让如意坊的绣娘给二丫头做几身衣服,几个姑娘一起做吧,我段鹄的女儿,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哪能穿别人穿过的。” 吕月姝的表情十分精彩,一阵红一阵白,这三年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何曾被段鹄主动交代过做什么事。 如今,段葛兮才刚刚回来两天,便让段鹄对她连番不满,吕月姝心里有点想抓狂,但是她是吕月姝,片刻后便整理好情绪,对段鹄福了身子,道:“二丫头昨天才回来,这新衣服还未赶制出来,明天让绣娘过来给几个丫头都做几身衣服吧。” 段鹄点点头,顿了一会又道:“从公中给二丫头拨二百两银子,我看二丫头的品味不俗,让她自己买点首饰。” 吕月姝眸光一沉,语调上没有任何波动道:“是的,老爷,二丫头是我的亲生闺女,我比谁都疼爱。” 吕月姝深知段鹄喜欢听那些话,因此声音十分低缓,一代高傲的主母在夫君面前显示出有点心力交瘁之感。 段鹄心一软,道:“你是事多,两年前生产鸿儒的时候身子虚弱,有些事做的不是那么到位也不是你的错,罢了。” 吕月姝这才面呈喜色。 段葛兮垂眸中掩饰着一丝冷意,三年前段葛兮无意害死先夫人夏羽,然后她为了博得吕月姝的欢心,居然同意了去庵堂,本以为段鹄会对夏羽守孝一年半载的,可惜她刚刚去庵堂,吕月姝就有了身子,然后被扶上正室的位置。 之前夏羽和段鹄之间也算的上是举案齐眉的夫妇,如今再看父亲,他却过的春光满面。 段葛兮忽然发现很多人的命运,很多事情的真相似乎被遮着一层迷雾,朦胧不清。 待段葛兮回到青雨院,阿露立马关上门,用手捂着胸口,急迫的吸了几口气,若是仔细看阿露,就会看见阿露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露急忙帮段葛兮解着身上黏在一起的衣服,一边颤抖道:“小姐,她们好厉害,我明明看见是四小姐把那丫鬟绊了一脚,那丫鬟顺势把果汁全部撒在你的身上,她们的心肠好毒,小姐,我害怕。” 阿露自幼在白鹭庵里面长大,哪里见识过这高门府邸的内宅生活。 不害怕才怪。 段葛兮拍拍阿露的手,温和道:“不怕,我身边需要胆大勇敢聪明的人,不需要害怕胆小怯懦者。” 阿露的双手停止动作,她的目光慌乱不安,似乎带着被人抛弃的彷徨,但是段葛兮知道阿露是在吸收她说的话。 上一世做贵妃虽然还是被段悠兮她们两母女利用了,可是她做了数年的贵妃,五年前在皇宫和后宫嫔妃斗的死去活来,五年后因为先皇后薛善雪的死因,她被幽禁丰融殿。 前五年她一直在斗争,她不是很容就被斗倒的贵妃,她扳倒了很多女人,她学习了无数的才艺,若说上一世她在未嫁给秦秀逸之前只是一个自命清高,不自量力的女子,那么当贵妃前五年她勤奋好学,最后还真的有点真才实学。 前五年在忙碌,后五年就在思索,在丰融殿里面思考她斗倒的每一个人,所以重生一世,对于识人这一块,她十分的敏感。 比如她知道阿露是一个生存能力极强的一个丫鬟,而且心智不凡。 蜡烛在纹绣松鹤纱罩里面微弱的跳动,清爽的风透过窗户悠悠的飘进来, 阿露最后抬起头的时候,眸子里面的那份怯懦之色变成勇敢和坚韧,连带语气里面都多了几分激动,道:“小小姐放心,我会改变。”只有自己改变才能保护小姐,小姐虽然是府中的二小姐,明明是吕月姝亲生的,可是夫人待小姐并不关照,甚至算得上是苛刻。 段葛兮本不想逼迫阿露在如此短的时间便用一种心态迎接段家的暴风雨,但是自己今后走的路十分坎坷,是一条复仇之路,她身边容不下太怯懦太仁慈的丫鬟。 好在阿露的可塑性极强,而且潜力比较大,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晚上,阿露给段葛兮烧了热水,美美的洗了一个澡,为了避免风寒,又喝了不少的生姜水,身体是格斗的本钱,段葛兮定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仅此一次。 次日一早,段葛兮便被吕月姝差来的丫鬟唤去了芙蓉院,芙蓉院不愧为芙蓉院,此时时候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院子结构空间十分大,连续不断的手抄长廊,大大小小的金鱼碧池,置身于芙蓉院,就像置身于某个仙境一样,让人为之震撼,这个规格即便是当初夏羽在段家也是没有的。 不过,段葛兮却是目不斜视,待进了大堂,见段水云和段水冰都在大堂里面。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站着的妇人,待段葛兮一来,吕月姝便起身道:“葛兮啊,这是如意坊的绣娘们,今天过来就是给你们姐妹几个量体裁衣的。” 段葛兮对几个绣娘微微的颔首,几个绣娘面面相觑的同时,不由得对段葛兮产生鄙视。 段水冰则坐在一边,眼神颇为得意。 段葛兮心里一动,这几个绣娘在上一世她也从未听过,更未见过,这算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为何几个绣娘对她如此鄙视?可是看见段水冰目光闪烁,段葛兮明白了,如此看来定是段水冰在她没来之前肯定使着劲的编排了她。 段水云永远是不肯说话的样子,一直低着头,和周围所有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段葛兮再看段水云的时候,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乍现,上一世她对段水云关注的特别少,但是她当贵妃的那几年,隐约的听人说过,段水云本身是庶女,最后做了监察院左都御史的妾,可最后不知怎么的,又爬上夫人的位置,监察院左都御史,那可是当今的从一品,虽然不如正一品和那些封侯拜将,世代袭爵位的官位盛,但是御史的权利却在那里摆放着,御史可以弹劾任何人。 段水冰比段水云漂亮,俏丽,可惜结局却比不上段水云,可见心机和智谋那都是劣等的出奇。 段水云,段葛兮倒是悠悠的看了一眼。 段水冰喜欢一些俏丽颜色的衣服,正好彰显自己的活力,一身素绒绣花齐胸襦裙,上面绣满了各种胭脂色的竹叶,倒是十分雅致和活力。 段水云则一身白色印金银花的褙子,里面穿着一件鸭青色的交领中衣,下面是同色的裙子,十分雅致幽静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万花中的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不会引人瞩目,也不会让人好奇。 她又好像甘愿做任何人的陪衬一样,恬淡的就像一抹青烟。 段葛兮上一世和段水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现在知道段水云未来不可估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人各有命。 待段葛兮把目光移开段水云的时候,段水云的目光迅速略过段葛兮的脸庞,又急忙的垂下去。 绣娘开始给段葛兮量体,让段葛兮张开双臂,段葛兮配合绣娘所有的动作,几个绣娘虽然动作粗鲁,甚至算得上是尊严上的污蔑,因为她们一边帮段葛兮量体的时候,一边显得极为不情愿,就像给一个十恶不赦的女子做事一样,所以眼神恨不得把段葛兮撕碎。 段葛兮有点失笑,这段水冰究竟在背后是怎么编排她的,这几个绣娘看见她就像看见了仇人一样呢? 量体完了之后,绣娘把几匹不同颜色和料子的布匹摆在几个姑娘的面前,让段葛兮几人选择。 段水冰按捺不住冲动,直接无视段葛兮,前去取了两匹布料,都是柔软光滑的丝绸,锦缎,一匹是霞色,一匹是桃红色。 取了布料后,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二姐,我先取了,你不会介意吧。” 段葛兮悠然一笑,道:“姐妹之间不会介意,三妹也来选吧。” 既然便宜,断然不会便宜了段水冰一人。 段水云抬眸,怯生生的看了剩下的布料,随即挑选了一匹由白到粉的渐变柔缎,又选择了一匹轻薄的浅紫色蚕丝布匹。 剩下的还有两匹,一匹是莲青色的紫锦,一匹是黑色的软缎。 莲青色不好驾驭,黑色穿在身上便是十分滑稽,尤其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穿着黑色的裙子,根本不敢想象。 几个绣娘冷嗤一声,仿佛在嘲笑段葛兮的选择。 段葛兮倒是很欣然的接受,不过就是两匹布料吗? 她让阿露收起来,然后对吕月姝道:“母亲,昨晚上父亲说还要送给我一匹月影纱和两百两银子呢?” 段葛兮对吕月姝问的十分温和,并且十分尊重和孝顺,甚至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期待。 就像一个久久没有得到母亲宠爱的女子,用极为贪恋母女亲情的口吻。 让人难以拒绝,吕月姝抽抽嘴角,月影纱是她想留给段悠兮的,两百两银子她也准备缩减,但是段葛兮居然提出来了。 而且还是用这种口吻。 吕月姝最后有点为难道:“葛兮,那月影纱你大姐也喜欢,不如留给你大姐吧,今年年底她要参加校检,这月影纱能为她增添不少的光彩呢。” 段葛兮接着问道:“那银子呢?” 吕月姝高兴道:“葛兮是答应了吗?真不愧是母亲的好女儿,银子等会就给你送过去。” 段葛兮双眸纯净无害,就像刚出生的幼兽,没有半分的杂质。 她就这样不带一丝情绪道:“母亲,我也喜欢那月影纱,不想把月影纱送给大姐,而且我还等着母亲再给我几个贴身丫鬟呢,所以有了丫鬟,两百两银子不算重,我们提的动。” 段葛兮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吕月姝的骨子里面,有一股愤怒的情绪在咆哮。 但是情绪没有发作出来始终是不会被人所知,吕月姝在迅速的想对策,为了行为的动作上彻底的奴役段葛兮,她必须在表面上不敢得罪段葛兮。 就是因为不敢得罪,所以才要隐忍很多东西。 所以,片刻后她便笑嘻嘻,如同开玩笑道:“臭丫头,你可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难道不听母亲的话?难道你不体谅母亲作为你大姐的继母是多么的为难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以前你可是帮着母亲在讨好你大姐的,现在怎可如此?” 以前就是因为她蠢她笨,才会觉得吕月姝是对她最好的,才会觉得吕月姝为了她吃了多少苦,所以只要能安抚吕月姝的心哪怕要她的命都可以。 上一世因为没有接风宴的风波,所以月影纱最终到了段悠兮的手中,而且在校捡的时候,段悠兮不敢大肆运用,只用那纱装饰了几处,便大出风头。 这一世她一根线头都不会给段悠兮她们母女两。 段葛兮微微敛衽,没有半分强硬的口气道:“母亲,原来是原来,我觉得我们母女两给的大姐够多的,现在不是葛兮不想给,实在是因为昨晚上父亲说把那月影纱送给我,加上二百两银子,这是父亲对我的一点心意,若是我拒绝了,转手把东西送给大姐,父亲肯定以为我不看重我们之间的父女之情,也不看重他送的东西,说实话,违拗父亲和母亲的意愿我一点都不会做,您可是我的亲生母亲啊。” 段葛兮把亲生母亲这几个字说的意味深长,若是亲生母亲怎么会一意孤行的对别人生的女儿好,若是亲生母亲怎么会如此任由段水冰在外人面前如此编排自己。 若是亲生母亲定然会不顾一切的保护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吕月姝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一个亲生母亲会做的出来的事情。 吕月姝有点哑口无言,段水冰的心里打了一个突,是啊,她怎么没有从吕月姝的身上看到对段葛兮的维护,刚才她和几个绣娘在这里说,段葛兮眼界很高,还是庶女的时候就瞧不起当丫鬟的人,更瞧不起那些做生意的人,认为做生意的人是低三下四的玩意,一句话都不肯跟那些人说,怕脏了自己的嘴巴。 所以几个绣娘才会如此针对段葛兮。 段水冰之所以心里打了一个突,那是因为她在编排段葛兮的时候,根本就忘记了吕月姝就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 她一直讨好吕月姝,也同样讨好着段悠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吕月姝给她安排一门好的亲事。 可是现在她如此针对段葛兮,该不会得罪吕月姝吧。 想到此刻,段水冰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吕月姝,只见吕月姝身上微微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怒气,微不可见。 若是段葛兮忤逆犯上吕月姝定然有千种办法处置,可是段葛兮从头到尾说的十分温和在理,语气都是商讨和祈求,没有一点一丝的强硬,这便是最让人有气不敢发的地方。 最后吕月姝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依旧慈祥道:“二丫头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继母难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有自己的主见,好像并不听母亲的话。” 段葛兮微微福了一下身子,道:“母亲,不是不听您的话,是父亲的话同样重要。”这意思是吕月姝的话和段鹄的话比起来,她段葛兮还是会听段鹄的话。 很好,很好,既然人家不给,吕月姝也不能去强求,于是带着一股失败的冰冷口气道:“好。”转头对金桂道:“金桂,把月影纱和银子取出来,送给二小姐。” 看着吕月姝那表情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段葛兮心里十分的痛快。 第217章 吕月姝这才刚刚开始,我段葛兮复仇计划才刚刚吹响号角,以后的路还长,你可千万要沉得住气啊,钝刀割肉的滋味要慢慢品尝。 吕月姝十分头疼,很快把几个人全部打发走。 出了芙蓉院,段葛兮忽然被人唤伫立一声:“二姐,请留步。” 湖光水色舒爽无比,更是粼粼波光的打在段葛兮的脸上,段葛兮转头的时候,段水冰就看到这样子。 说真的,段葛兮的容貌算不上妖媚,算不上绝色,但是精灵,总带着一股甘甜的清新之感,绝色容颜让人沉醉,但是这精灵甘甜的容貌,却让人心爽。 可是此时的段水冰十分不爽,未待段葛兮说话,段水冰揶揄道:“二姐,母亲不喜欢你,可怜啊,自己的亲生的母亲喜欢别人,若我是你,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段葛兮笑道:“四妹过来就是想揶揄我几句?” 段水冰冷哼一声,道:“你把你的月影纱送给我,或许我可以让那几个绣娘给你做几身好衣服,否则的话,那莲青色和黑色,能做出什么名堂?” 原来如此。 阿露在段葛兮的身后,猛的把手收紧,狠狠的抱住手中的月影纱。 段葛兮看着水波,嘴角微笑道:“四妹妹若是今日从我这里拿到了月影纱,明日又会把这纱送给大姐,到时候大姐她们念叨你的好,对你也颇有好处,我只知道有人借花献佛,却没有听说过抢花献媚的。” “你…段葛兮,你居然如此不识好歹。”段水冰被人戳出了心里的想法,变得有点慌乱。 段葛兮收起嘴角边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凌厉,道:“你以为你使着劲的巴结她们二人,就是心甘情愿吗?你心里就嫉妒大姐吗?告诉你,你再如此下去,终于有一天你所有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上一世可不就是填房被吓死的下场吗? 说完,段葛兮便带着阿露回到了青雨院。 刚到院子,段葛兮便拿出了十两银子对阿露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去问府邸的丫鬟,段水冰在绣娘们前如何编排我的。” 阿露拿着十两银子一句话不说,便跑了出去。 段葛兮悠悠的坐下,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解渴的茶,这两匹布料料子是极好的,可是那颜色,很多千金小姐都不会选择。 若是加上她得罪了绣娘,那到时候做好的衣服根本不能想象有多么的恶劣,所以她要打听清楚,好对症下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阿露带着汗珠子回来了,她除了热还有极其的愤怒,道:“小姐,四小姐对绣娘说你瞧不起那些做生意的,说他们做生意的都是卑贱之人,只配过着蝼蚁的生活。” 难怪,难怪那几个绣娘看见她会如此厌恶,可恨的造谣者,可恨的姐妹之情。 段葛兮眼中的仇人只有秦秀逸和段悠兮,再加上吕月姝,可若这些人太过火,她也不会介意在加上几个仇人。 段葛兮冷冷道:“走,去如意坊。”顿了顿,道:“顺便再带一百两银子和月影纱。” 阿露不由自主的想履行段葛兮的命令,却又忍不住道:“小姐,已经花了十两银子收买消息了,再花一百两就所剩无几了,小姐。” 所剩无几,确实是所剩无几,但是段葛兮知道不会青黄不接的。 段葛兮坚定道:“不会的,银子会有的,而且或许会很快。” 如意坊,一个下人站在一个妇人的面前,着急道:“张绣娘,那段家二小姐在门外恭候多时了,天气这么热,若是中暑了怎么办?不如让她进来吧。” 张绣娘啪的一声用手拍在桌子上,道:“她说我们是卑贱之人,只配过着蝼蚁的生活,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见,让她滚,我们如意坊不待见这自命清高的小姐,尤其是从庶女成为嫡女的小姐,浑身都是小家子气。” 下人有点为难的在绣娘面前转了几圈。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出门让段葛兮回家,可是段葛兮不但不回,还气定神闲的在如意坊的大门面前站着,但是她没有站在太阳下面,若是万一晒出了什么事,不仅是她的名声不好听,连如意坊的名声都会被连累。 这就叫做,既要自己难受难堪,又不会给对方施加不敬嫡女千金的压力。 就这样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张绣娘对面那下人道:“还站在外面的,没有晒太阳,也没有引起围观。” 张绣娘端着一杯茶,本想重重的摔下去,可是忽然停止了动作,因为她忽然转过头看见外面的那个精灵般的女子。 一般的女子给人的感觉或浓,或艳,又或者清秀,但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味道,就像那些女子身上有很重的心思和负担一样,而窗外的那女子,轻盈的就像一只蝴蝶,但又不是那么华丽,在这夏季一看见就清爽无比。 张绣娘忽然有点不忍心,怕外面的那女子再站下去会伴随着风飞走,同时也在怀疑,那么恶心的话,难道真的是从这女子的嘴巴说出来的吗? 好像不像,不是不像,好像根本就不太可能。 张绣娘犹豫了一会,道:“让她进来。” 段葛兮进来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料子不错,可就是陈旧的很,边缘还短了不少。 张绣娘起身对段葛兮福了一下,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急忙扶着只张绣娘,道:“绣娘切莫折煞了葛兮,久闻绣娘的刺绣技术非凡,今日前来特意讨教一二的。”温和的声音带着滋润的味道,就像干涸的脏腑记浸入了泉水,让人顿时舒爽很多。 张绣娘本来还想摆一下架子的,可是听闻此声,语调不知不觉中多了几分松软,道:“段二小姐客气了。” 于是上座,让下人去取了可口的果子和冰镇甜水。 段葛兮彬彬有礼的坐下,脊背挺直,态度庄严,更是纹丝不动,柔声道:“葛兮前来是道歉的,早上的话多有冒犯,四妹妹不好意思前来道歉,于是委托我来。” 张绣娘惊愕道:“那些话不是你说的。” 段葛兮默默的垂眸,似乎含着淡淡的忧伤,道:“不是四妹错,那是三年前的我,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会那样的。” 张绣娘以为段葛兮会咬自己妹妹一口,哪里知道段葛兮并没有如此,不由得高看了面前这个千金闺秀一番,貌似和传言确实不相符。 张绣娘道:“那现在的你?” 段葛兮看着张绣娘面目诚挚道:“现在的我在庵堂日日忏悔修心,知道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知怎么的,张绣娘心里忽然一酸,这得体的谈吐,这巨大的改变居然不是因为亲生母亲吕月姝,而是在庵堂里面忏悔,面前这女子又有何错呢? 张绣娘语调不觉中温和了下来,道:“知错能改就好,知错能改就好,只是你今天到这里来恐怕不是认错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上午有几个绣娘去了帮我量体裁衣,但是误会了我,现在我只能亲自登门,一个是道歉,还有一个就是希望张绣娘能亲手帮我做衣服,做几身我想要的。” 于是段葛兮在怀中掏出来一百两银子放在张绣娘面前,又让阿露把那月影纱呈上去,诚挚道:“这是一百两银子,是想请绣娘给我帮忙做衣服,这月影纱可以点缀。” 如意坊的东家是张绣娘,这个闻名京城的绣娘亲手做的衣服总是让人趋之若鹜,可见技术非同一般。 段葛兮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张绣娘,早上的那几个绣娘虽手艺也不错,但是和张绣娘比起来不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张绣娘看着桌子上的银子,没有任何的神色,一百两银子确实不怎么吸引人,但是张绣娘好像就是拒绝不了,她看见面前的女子那精灵一样的气息,一般精灵般的女子适合穿一些鲜艳颜色的衣服,可是面前的女子偏偏只有莲青色和黑色。 张绣娘顿时想,若是面前的女子穿上这样颜色的衣服会是如何呢? 黑色? 想着想着,张绣娘心里居然有点激动,因为实在是太少的人能驾驭那黑色的衣服,莲青色非得是年纪大而且久居高位的人才能驾驭得了。 若是面前这女子穿在身上会是如何的效果,张绣娘忽然很期待。 最后,张绣娘对段葛兮点点头。 段葛兮心里一松,若是几个绣娘带着怨恨为她做衣服,必然不会考虑如何装饰她,只会考虑如何让他出丑,吕月姝现在总是拿大儒之家心善和睦那一套说辞,即便几个绣娘到时候胡乱做的衣服,吕月姝也只会在心里看笑话,迫不及待的想她出丑,绝对不会斥责那几个绣娘。 这服装可是撑面子的东西,上一世她实在不注意面子那东西,性子虽然清高,但是外表颇为随意,反而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邋遢之感,这是她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注意形象这个问题,只有形象好,才能在形式上处于一个有利的位置,而且她知道,秦秀逸就是喜欢形象端庄的女子,这一切都是为面见秦秀逸准备的。 离开了如意坊,段葛兮也不着急回家,而是在马车上观看着这京城的变化。 这变化说大也不大,说不大也有些地方改变了不少,比如说,三年前的百里一香不如现在的华丽,这茶楼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让人望而却步,这地方建设的如此张扬,难道是要打造一个用茶来销金的地方? 距离百里一香茶楼近百米的地方,一颗梧桐树面前颇为幽静的一个地方,有一扇垂着门帘的店,或许是店铺的主人特别的有钱,那几个字金光闪闪,一看就是用黄金打造上去的,叫做明月当铺。 段葛兮只看了一眼,便自言自语道:“这京城终究和三年前不一样。”很多地方变化都很大。 端额关系继续逛了一下,目光扫过一一处当铺,明月当铺。 在上一世段葛兮听过,据说这明月当铺的水很深,一般人根本不能涉及,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至于究竟如何,段葛兮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地方的东家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 距离明月当铺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极为华丽的茶楼,那茶楼的风格显得随意而又威严,那便是百里一香。 百里一香茶楼在上一世也是今天被她看见的,那时候她硬着头皮在里面包了一个丫鬟品尝了里面一壶茶,价值十金子,终究不是浪得虚名,确实是好茶,不过她喝不起,也仅仅是尝试了那么一次,后来进宫就再也没有了尝过了。 但是她今天游街的目的不是为了来走马观花,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段葛兮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边,便坐在车里面欣赏外面的风景。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阿露逐渐感觉到段葛兮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小姐,不管任何事情,自家的小姐都能从容面对,所以段葛兮即便是坐在车里面,阿露也并未多问,小姐有一股从内而外散发出来那股子威慑力。 阿露情不自禁的有点畏惧,但是更多的是尊重。 看着马车外面的柳树随风阵阵,那细细的柳枝跟随着风荡出无数美丽的弧度。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膜,是一阵女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呵斥和怒骂,刹那间无数行人将事端的源头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段葛兮勾勾嘴角,道:“阿露,我们去凑凑热闹。” 众人包围的人群里面,一个狼狈的女子,衣衫不整,泪如雨下,女子对面的是一个神情木讷的男子,那男子虎背熊腰,看起来十分壮硕,也十分有男子气概,但是面对这女子好像是哑口无言了一般。 女子指着那男子,椎心泣血的控诉道:“漠北,你该死,你强行霸占我的身子就想一走了之,你实在是太不像话,我要报官把你关进衙门里面。” 说罢女子哭的死去活来。 叫做漠北的男子虽然木讷的很,但是身子骨里面又十分冷漠,此时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是话到嘴边成了无人听到的呢喃。 见男子无力辩驳,便真的像是玷污了人家女子清白似的,于是众人开始对男子指指点点,又对女子十分的同情。 女子哭的更加的撕心裂肺,心痛不已,她继续道:“漠北,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玷污了我的身子,若是不娶我,我就让衙门的人抓了你,我这不是威胁你,实在是女子的清白比命还要重要啊。” 漠北见女子如此,最终十分别扭道:“不是我,我没有。”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当然比不上人家说唱具佳的女子,更加换来众人的嗤声。 漠北见此情景,一颗心宛如浸泡在冰水里面难受,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现在反倒是落入如此田地。 女子并不放弃,道“漠北,这是你唯一的两个选择,你赶紧做出选择,否则的话别怪我手下无情。”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尤其是如此清秀佳人,更能激发所有的人保护欲望。 真的是一傅众咻啊。 这时候一阵沁人心脾的声音在这喧哗的地方悠悠响起,让人忍不住看看倒是谁在说话。 只见穿着襦裙的女子,身量纤纤,乌云般的头发里面只有一根丝带作为装饰。 女子的衣服似乎有点短,而且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富贵的样子,但是女子偏偏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还是那种自带威严的那种大家闺秀,让人忍不住位置侧目。 尤其是女子那双交叠在腹部的手,十指纤纤,柔弱无骨,这张脸带着无与伦比的灵气,这双手柔弱无骨的手却像是杀人于无形的刀枪。 女子道:“且慢。” 然后博得所有人的目光,每一个人都看着她,甚至到最后屏住了呼吸。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哭泣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段葛兮道:“段家二小姐。” 众人嘶了一声,这段家确实有一个二小姐,而且之前还出名的很,明明胸中没有多少墨水,还总是自命清高。 不过面前真的是段二小姐? 第218章 女子有点动怒道:“原来就是你害死了段家的先夫人?” 段葛兮云淡风轻道:“不是我害死的,京城贵族圈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段家大小姐不小心害死她的,只是可惜你不是京城的贵族圈。” 女子狠狠的被段葛兮噎了一次。 对,她不是京城贵族的人,她只是一个商户的女子,京城贵族圈子根本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是她心里一个阴影,这个阴影此时此刻偏偏被段家二小姐当面提出来,林湘的脸上是十分挂不住。 但是对方的身份比她高贵,她只能恨恨道:“我怕现在不是贵族圈的人,但是并不代表我以后不是,段二小姐,你不也一样吗?京城都盛传有几个清高的人,一个是如今的潇王,人家清高不屑于众人为伍,但是人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还有一个就是那吏部尚书高超,管着偌大一个吏部却是最干净的人,还有一个便是段二小姐,不过不知道段二小姐的看家本领是什么?” 段葛兮心里十分诧异,她知道林湘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上一世林湘在后来还真的成了贵族圈的一位。 这林湘和漠北扯上了关系,对漠北以后也是很有影响的,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漠北成了秦秀逸身边的带刀侍卫,刚正不阿,沉默寡言,一身好功夫获得无数佳丽的喜欢,林湘便是一个,只是,漠北不喜欢被威胁和约束,在上一世林湘更是对他穷追不舍,以至于后来对漠北因爱生恨,让人在一次宴会上陷害漠北,最终漠北被皇上五马分尸。 这两个人一个用变态的心想捆绑另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人,最后居然绕成了生死劫难。 林湘如此激烈的言辞,虽然没有咆哮和怒吼,但是那股子讥讽之气让人十分反感。 若是一般的人肯定会气的失去理智,从而对此女子定然不顾一切的反击。 但是段葛兮很稳,稳若磐石,哪怕现在林湘在她的身上插上一刀,她也会如此波澜不惊。 这是真的傻,还是真的稳? 只见段葛兮微微开口,还是那种声音道:“林家小姐,你的父亲现在在京城做贩卖马匹的生意,这人想要往高处走,就得管好自己的行为,还得站好队,这个漠北从此时此刻开始被我罩住了,我劝你息事宁人,否则的话,你们林家现在帮谁做事,我怕我一不留神说了出去,那对于还是商户的林家来说,可是毁天灭地的打击啊。” 段葛兮是什么意思? 林家拥护哪个皇子她为何那么清楚? 段葛兮放言出来,漠北她是要救定了,若是自己在一意孤行,段葛兮必然会扯出背后那密不透风的交易。 明明是无关痛痒的口水战,非得上升到一个政治敏感的话题。 若是这个话题被有心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林湘恨恨的看了段葛兮一眼,道:“好,今日就算是我吃亏了,但是也请段二小姐不要如此嚣张,我同时很期待段二小姐的运起一直都这么好,想罩谁就罩得住谁,想做什么事,便做的成功什么事。” 段葛兮微微一欠身道:“多谢林家小姐的吉言,后会有期。” 林湘奋力的一挥袖子,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去。 没有热闹可看,周围的人也散了不少,段葛兮回眸道:“漠北,刚才的事情?” 漠北极为不善言辞,但是对于出手相助的段葛兮还是微微的拱了一下手,道:“不关我的事。” 段葛兮回过身道:“若是关你的事,我也不会救你,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 漠北一惊。 段葛兮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你。” 她的眼神纯澈毫无杂质,清纯透亮,让人不得不相信。 漠北的心里感动不已,他只是一个身手不错的孤儿,小小年纪便被人牙子拐卖到京城,后来自己在武功造诣上颇有天赋,又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他成了林家的下人,专门是那种喂马的杂役,在喂马的这些年,他在林家偷学了不少武功,因为样子不错,有一次阴差阳错之下被林湘看见了,又救过林湘一次,后来林湘便缠上了他。 林湘的纠缠对于他来说简直宛如毒蛇眼中的猎物,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但那又是东家的小姐,他不能得罪,哪知道在今天,林湘忽然让他过去,说是有事要和他商议,林家小姐的吩咐他不敢不从,哪里知道就发生了现在的事。 他恨林湘的卑鄙行为,即便是纠缠也要给人喘口气的机会吧,那种纠缠简直就是不顾你的死活,我只要得到你,只要你中心有我,若是你不忠心我,我便毁了你。 漠北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他不是怕蹲监狱,他是怕非得娶了那个女子。 当然漠北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上一世他宁愿选择蹲监狱,也确实蹲了两年的监狱,两年以后,秦秀逸发动夺嫡大计需要大量的人才,京兆衙门吕颂恰好是吕月姝的人,吕月姝自然是顺应段悠兮的心思帮助秦秀逸的,所以吕颂便把漠北送给秦秀逸。 反正漠北不管如何都会发光发亮,成为一个出色的御前侍卫,但是现在的段葛兮,但凡以后是秦秀逸的肱骨,她都要据为己有,看看到时候秦秀逸夺嫡的筹码是什么。 漠北有点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对段葛兮道:“你救了我,我必然要报答你,只是我现在没有银子。” 段葛兮摘下腰部的荷包,递给漠北道:“再加五十两,你做我的暗卫,跟随我回段家保护我的安全,另外我要随叫随到。” 她段葛兮不仅要夺人,还要用人,漠北的功夫在上一世她就见识过,随便能削敌人的首级。 只是当初的漠北或许是因为林湘的关系,根本就视女子为洪水猛兽,所以在宫中他从不跟任何一个女子说话。 漠北惊愕,这段家难道会缺少下人? 段葛兮悠悠道:“你欠我人情,若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吗?” 那是不能的。 漠北见段葛兮如此,明明是干爽利落软软糯糯的说着话,但是话里面带着克刚的柔软。 漠北鬼使神差道:“好,谢谢小姐的收留。” 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个单腿下跪的动作,段葛兮从善如流的虚扶了一把,心里却高兴的很,她居然把大侍卫漠北收复了。 她身边不需要软弱欺的下人,若是等吕月姝给她送丫鬟,那定然是监视她的,在吕月姝给她送人的同时,她也要有自己的人,否则还不是被人捏着鼻子走。 段葛兮说是暗卫,漠北虽然话少,但是十分聪明,基本上是一点即通,所以随着段葛兮进入段家大门的时候,漠北都没在任何人的眼皮出现过,只有段葛兮知道,漠北在暗中跟着她。 待段葛兮进了青雨院,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道:“漠北。” 刹那间,一个男子顿时出现在段葛兮面前,恭敬道:“小姐有何反吩咐?” 段葛兮十分高兴,指着阿露对漠北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若是今后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希望你们能为了保护主子而合作。” 段葛兮知道漠北不喜欢和女子说话,所以才要叮嘱,她怕的是漠北一人行事和阿露断了最起码的链接,再说,她段葛兮身边的人,今后可不能不成家,不管主子和下人,只要幸福了才能尽心尽力的服侍主子。 或许段葛兮现在还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份心思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酷暑,热浪一波又一波的袭击,青雨院本来不通风透气,所以那闷热之感可想而知,段葛兮隐隐约约的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非得中暑不可,现在不能去找段老夫人,也不能从吕月姝那里下手,因为吕月姝这段时间也算是做的十分不错,冰块没有断过,那解暑的糖水也让人天天在送。 只是这身子真的很不济,稍微走点路就很容易疲乏,若是这大夏天的运动,更是会累的气喘吁吁,可不能超负荷的运动。 阿露和漠北的身体素质都比自己的好,尤其是漠北,抽空的时候完全可以在某处大江里面畅游一番。 这可怖的夏天对于女子来说可是难熬的很啊,因为不像男子般随意在河水里面畅游。 在末伏的第一天中午吕月姝来了。 这次不是吕月姝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除了月嬷嬷和贴身丫鬟金桂之外,还有很多的女子,那些姑娘清一色都是十四岁到十八岁的样子,个个眉目清秀,伶俐的很。 吕月姝进门并不叫热,而是拉着段葛兮的手,仿若没有看见段葛兮流了多少汗水一样。 或许她恨不得段葛兮马上就中暑而死。 但是表面上却温和道:“乖女儿快看看,这都是为娘给你精心挑选的丫鬟,赶紧过来看看。” 段葛兮双手十分黏腻,她微微的挣脱吕月姝的手,盈盈一福道:“谢谢母亲的关怀,女儿这就看看。” 上一世也是如此,还真的热的中暑了,吕月姝最后确实请了客卿大夫来看身子,可是落下了病根。 也是这个时候,吕月姝给了她同样的几个丫鬟,都是面前的这些。 这些丫鬟是不错,可终究还是吕月姝的眼线,这么多眼线若是放在青雨院,从今以后只怕她吃的什么都会别人监视的清清楚楚。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又不能不要,也罢,她开始从容的站在丫鬟面前,十分感动对吕月姝的道:“母亲,女儿在白鹭庵三年,习惯了清静,这些丫鬟我挑选几个吧,剩下的母亲带回去自个用可好?” 吕月姝点点头,只要能安排自己的眼线就可,她隐约觉得段葛兮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必须要把这根线给拽回来。 段葛兮这才意味深长的站在一众丫鬟面前,前面有两个丫鬟,段葛兮熟悉的很。 一个云岚,一个是落云,这两个人上一世跟在自己的身边帮吕月姝办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说云岚,在上一世跟了自己之后,是话最多的那个人,而她的话大多数都是表达吕月姝有多么的好,为了让她坦然相信吕月姝的好,云岚总是会带来消息,比如说夫人又对大小姐发脾气了,因为大小姐不好好学琴,或者说大小姐读错了诗词,再或者说大小姐说错了话。 等等等等,当时段葛兮还觉得吕月姝对段悠兮实在是太苛刻,但是她心里爽,段葛兮在心眼里面是不喜欢段悠兮的,所以听闻吕月姝待段悠兮如此,还以为吕月姝不喜欢段悠兮呢。 现在想起来着实可笑,吕月姝不仅喜欢段悠兮,还把段悠兮才艺非凡的名声打造了出去。 后来在段葛兮入宫的时候只带了靛蓝一人,云岚成功的留在了段家。 段葛兮眼神清澈,伸出柔美的手,指着云岚道:“你。” 云岚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但是对上吕月姝的目光,则迅速的低下头,道:“奴婢遵命。” 于是出列。 落云,呵呵,这个丫鬟在上一世也是自己的一等丫鬟,她性子颇为沉静,稳重,段葛兮倒是喜欢跟她吐不少箴言出来,比如说,段葛兮喜欢把自己渴望父母的关爱说出来,落云总是像一个圣者,对她道:“你就是你,那点摇尾乞怜得来的父母之爱有何意义,你看看我,我自幼脱离父母现在还不是照样活的潇洒,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很好,倒是独树一帜,这性格我喜欢,我落云生来就该服侍这样主子。” 一番话把自己说的是腾云驾雾的感觉,简直是飘然至极。 可是现在想起来,落云简直就是吕月姝送给她的洗脑利器,不断奴役她的思想,不断的把自己往孤僻的道路上越推越远,这样的冤家她段葛兮怎么可能不要呢? 我落云生来居该服侍这样的主子,此生但愿你不会后悔。 段葛兮指着落云,道:“你。” 落云性子本来就稳重很多,让人忍不住想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一世就说个够。 落云抬眸和段葛兮的目光相遇,不知怎么的觉得二小姐的目光很悠远很冷。 段葛兮道:“云岚和落云暂时当我的二等丫鬟,过一段时间可以提升一等丫鬟,阿露现在是我的一等丫鬟,以后她的话便是我的话,青雨院的下人,以阿露为首。” 吕月姝不好插嘴,落云和云岚气气点头应允。 这丫鬟当然还是不够的。 段葛兮看见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陈嬷嬷?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的陈嬷嬷。 上一世陈嬷嬷的儿子生病,缺了银子想问吕月姝借钱,可是吕月姝根本置之不理,后来陈嬷嬷的儿子年纪轻轻的便去了。 陈嬷嬷在上一世是唯一一个无能为力的下人,她的身份是仆人,更是一个母亲,所以对段葛兮总是存有一点仁慈。 她尽可能把段葛兮的身子照顾好,她会做很多滋补的汤汤水水,让段葛兮喝下去,后来段葛兮的身子能在宫里面斗那么久,也是陈嬷嬷给她慢慢补起来的。 所以此时的段葛兮看见陈嬷嬷心里一暖,道:“你。” 陈嬷嬷出列。 最后,段葛兮还毫不客气的点了几个粗使丫鬟,这样算下来,青雨院除了阿露之外都不是自己的人。 吕月姝当然高兴的很,便当头应允。 院子多出了这么多下人,也要腾出不少的空屋,不过丫鬟居住之处一般都很简单,近身丫环无非就是挨着主子的卧房睡次间,以便于随时伺候。 至于那些三等以下的丫鬟,都睡的隔着好几间的厢房里面。 累了一天,想早早入睡,可是这么热的天气实在有点受不了。 阿露帮段葛兮把蒲草席子铺好,坚定道:“小姐,你睡觉,我给你扇风。” 段葛兮和着中衣道:“你精贵着,换落云和云岚来吧,我看她们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便是对她们的惩罚。” 听闻前面的半句,阿露心里十分的失落,以为小姐不喜欢她,可是听闻后面半句,阿露又觉得小姐是在体恤她,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来,说话也大胆了一点,道:“小姐对我可真好,阿露感激不尽。” 段葛兮有点失笑道:“小丫头贫嘴,别人怎么对我我就这么对别人,你小姐我的眼中可融不进沙子的。” 第219章 阿露俏皮的笑道:“小姐,阿露保证不是沙子。” 段葛兮噗嗤一声,道:“服了你。” 后来,阿露叫来了云岚和落云二人,两人虽然极为不情愿,但是不得不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轮流给段葛兮扇风,因为伺候段葛兮是她们的使命,若是这边没有伺候好,吕月姝那边也无法交代,最后只怕想留在段家都不行。 段家可是当朝的大儒之家,段鹄的父亲原来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当今天子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就获得段鹄之父段清的教导,然后皇上登基后,段清便死了,怀着对恩师的愧疚,便让段鹄当了当朝太傅,如此说来段家也是根深蒂固,真正的高门贵族。 所以段家的每一个人都身份清白的很,红姨娘和秋姨娘都是高门望族的庶女,吕月姝也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夏羽更不得了,是战神将军夏松的嫡女,余姨娘也是江南水乡的名门之女,连段家的所有丫鬟和下人,都有迹可循,全部都是家生子清白之身,而且都是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可不是随便的人都能进段家的。 云岚和落云相当珍惜在段家的每一天,但是她们更加知道想在段家生存,就得好好服侍段葛兮。 只有夫人交代的事在段葛兮的面前办好了,才能在吕月姝那里邀功,才能获得留在段家做丫鬟的资格。 最终两个丫鬟还是轮流着帮助段葛兮扇风,一点都不敢怠慢。 待到次日一早,段葛兮难得睡的很沉,因此精神不错,但并没有打算让两个丫鬟消停的意思,反正热嘛,又是两个丫鬟轮流着来,不会落得苛待丫鬟的名声,这实在是正常的很。 刚刚穿好衣服,洗漱好,陈嬷嬷便端着美味的早餐来了。 一碗清热的莲子百合粥,一碟开胃的陈醋凉拌黄瓜,还有一碗补身子的鸡汤。 上一世陈嬷嬷也是这样子,每天不断的给段葛兮送来可口的早餐,这是上一世心里唯一的温暖。 暌违了一生一世再次尝到这个味道,段葛兮心里是难以言语的温情,她从容不迫的用着面前的这一次,态度上对陈嬷嬷却不咸不淡的很。 她的不咸不淡没有其他的意思,若是一下子对陈嬷嬷表现的过于上心,肯定会让云岚和落云嫉妒,两个丫鬟的心智远远在陈嬷嬷之上,若是被这两个惦记,陈嬷嬷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管不顾,不理不睬,才是保护身边人最好的姿态。 这边刚刚用完早餐,阿露便风风火火的进来。 道:“小姐,门口有人找你,大张旗鼓的热闹的很啊。” 段葛兮道:“何人?” 阿露嬉皮笑脸道:“不告小姐,小姐自己去看看,反正是好事。” 段葛兮嗔怪了阿露一眼,这丫头越来越麻溜,也越来越没有一个名堂了。 待段葛兮整理好衣服和发饰,便带着阿露,云岚和落云一起到了段家大门面前。 好大的阵势,段老夫人和吕月姝均在,而且段家很多丫鬟和下人都围在大门口,门口一时之间车水马龙 段葛兮微微的抬目,便看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有两个,一个是炫朗,炫朗和段葛兮的眼神在空中交流片刻,便迅速的移开。 另外一个便是上次穿白衣服的那个男子,丰神俊朗,他淡淡的站在人群中关注着面前的一切。 直觉告诉她,这个穿白衣服的男子有问题,但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和刘平之熟悉的眼神交流? 还是对跪在段家大门前的翠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今天来的就是翠浓,她跪在段家门前说是找段家二小姐,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待段葛兮一来,吕月姝便簇拥着段老夫人上前,吕月姝带着斥责的口吻道:“葛兮,外面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进京城,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段家向来喜欢和睦吗?” 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吕月姝便扣上影响家庭和睦的这么大一顶帽子。 段葛兮不着急回答,她看着段老夫人,这个老人看着慈眉善目,但是行为举止十分难以预料。 这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老人。 只见段老夫人在片刻间对吕月姝道:“听听二丫头说的是什么吧。” 段葛兮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段老夫人似乎还是比较公正的,起码不会被蛊惑,这就足够了。 吕月姝心里有点暗恨段老夫人,老不死的东西怎么不顺着自己话走下去呢。 但是吕月姝不会把心里的情绪呈现在表面,她对段葛兮道:“葛兮,跪在外面那女子你可是认识?你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段葛兮低着头,委屈道:“母亲怎么不会想着是我帮助了人,一味的想着我得罪什么人?” 吕月姝抽抽眉头继续道:“母亲还不是关心你嘛,关心则乱,葛兮长大了。” 段葛兮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母亲,葛兮就算活到一百岁在母亲的眼里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不怕母亲的关心,就怕母亲不关心呢。” 吕月姝心里越恨,表情上便是笑的越深,似乎想用笑容掩饰心里的扭曲。 吕月姝道:“放心,母亲会一直关心你的。” 段葛兮抬眸道:“是啊,母亲不关心我难道还关心别人,我可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 段葛兮故意把亲生这两个字咬的极为沉重。 不知怎么的,吕月姝心里一突,难道段葛兮知道什么,于是再想观察段葛兮的表情,但是段葛兮已经走到了人群之中,走到了翠浓的面前。 一双洁白的手挽在翠浓的胳膊上,段葛兮如泉水般的声音响起:“翠浓,起来吧。” 翠浓抬头,看见段葛兮双眸清澈如水,似乎能倒映出她的身影,面前的便是救过自己的段二小姐。 段二小姐一身绉纱袍,显得格外的清幽,就像是一处幽静的风景,能让人浮躁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翠浓本来要起身的,可是顿时又跪在地上,大声道:“翠浓特来感谢段二小姐的救命之恩,特此前来请求收留。” 这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任何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段二小姐刚刚回家才几日,何曾有时间救人,救的什么人,是怎么救的人? 顿时无数双眼睛颇为好奇。 段葛兮波澜不惊道:“不必言谢,若不是我救你,也会有别的人。” 翠浓着急道:“段二小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你救的是我的性命,这段时间以来,我心里难受的很,段二小姐不仅救我,还给我安排住处,此番恩德,让我如何安心享用,这次前来就是希望段二小姐能够收留,我翠浓当牛做马都要报答段二小姐的救命之恩。” 好聪明的翠浓,不仅医术高明,还瞅准时机说出这番话。 众人对段葛兮更加的好奇,难道传说中自命清高的段二小姐也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女子? 众人在纷纷疑惑中,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段二小姐在回家的路上是从总兵大人之子的手中救下了这位女子,就是这个面前这女子,当时很多人都在场,若是众位不信的话去酒馆茶肆随便问问,很多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段葛兮和炫朗的眼神迅速的交流了一下,颇为感激炫朗的慷慨言辞。 但是炫朗现在是吕颂的人,难道他不怕得罪吕月姝和吕颂吗? 段葛兮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炫朗已经辞去了京兆尹的差事。 炫朗的话把众人迅速的拉回现实中,是啊,人群中顿时有几个人议论纷纷,显然炫朗说的是真的。 于是对段葛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哪里是自命清高的草包,这简直是侠肝义胆的千金闺秀啊。 不少人开始发出赞美的声音。 阿露是喜极而泣,她忽然想到小姐这几天总是说会有银子的。 难道就是因此翠浓?何况小姐的身子很不好,若是有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丫鬟在身边,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云岚和落云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昨晚上她们忙了一个晚上,以为会得到段葛兮的关怀,可是引来的却是这么大一个阵势,感恩就感恩,何必大张旗鼓把段葛兮的名声宣扬的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最恨的就是吕月姝,三年前她努力把段葛兮制造成一个自命清高的草包,这三年以内她除了生孩子,就是努力的把段悠兮的名声打出去,让众人忘记是段悠兮害死了夏羽,让人逐渐的记得,段悠兮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嫡女千金。 可是,看这趋势,不行了,她突然想起还未归家的段悠兮,得让她回家了。 又想到前不久接了一个帖子,她根本不以为意的一个帖子,或许这个帖子能重新把段葛兮打回原型。 吕月姝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的时候,宛如听到了有人的呼唤,原来是段葛兮在呼唤她。 段葛兮明明眼神清澈,可是为何吕月姝好像随时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抹讥讽之色。 吕月姝道:“葛兮,可有何事?” 段葛兮有点为难道:“翠浓无家可归,翠浓留不留还请母亲做主,毕竟母亲是段家的主母。” 吕月姝很想让翠浓有多远滚多远,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刚刚回家的嫡女,若是连一个要一个丫鬟都不能,那多少人会苛责她凉薄,更何况有数百双眼睛都盯着她看,若是她说一句让翠浓有多远滚多远的话,只怕她会被人唾骂。 可是就这样留下翠浓,吕月姝的心里比吃了苍蝇一样还要难受,就像是一个不甘心失败的人,承认自己失败了一样。 段葛兮啊,段葛兮,这是真的变了,吕月姝想起昨晚上白鹭庵静娴师太的来信,也提出了关于段葛兮性情大变的问题,但是不知道如何改变的。 段葛兮的话就像如影随形的魔咒,道:“母亲。” 这时候站立在段家人群中段水冰嗤之以鼻道:“母亲心里不好受,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想起前几日段葛兮不给她月影纱,段水冰就恨的要死。 但是今天的事情又没有任何下口的时机,若是等到吕月姝为难的时候,再为吕月姝说上一句话,说不定吕月姝能记得自己的好,即便是想帮助一个人,也要在关键的时刻出手。 段葛兮扫了一眼段水冰,淡淡道:“四妹妹,你切莫要乱说,我何时苦苦相逼过,这么大的热天,人家姑娘跪在我段家大门前,若是中暑晕倒了怎么办?我等得起,母亲可等不起,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别人肯定会说是母亲的犹豫造成的。” “好好我同意,翠浓成为你院子的丫鬟,你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吕月姝说出这句话,便扶着额头,佯装成身子不适的样子便被丫鬟扶走了。 段水冰气的跺跺脚,瞪了段葛兮一眼,便急忙追了上去。 秋姨娘见自己的女儿走了,于是抬着脚也走了。 红姨娘喜欢凑热闹,但是段水云不喜欢,所以从头到尾,红姨娘和余姨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段老夫人被锦柔和嬷嬷扶着走到段葛兮面前,和善道:“家族要和睦,切莫逼人太甚。” 于是也走了。 段葛兮一边咀嚼着段老夫人的话,一边走到翠浓面前,重新搀扶着翠浓的双臂,道:“跟我进去吧。” 翠浓随着段葛兮的力度站起身子,然后低声道:“小姐,你们段家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和谐的样子啊。” 段葛兮为唯一笑,道:“所以需要你。” 与此同时,二人相携着站立起来,翠浓明显的感觉到段葛兮的身子有多么的虚弱,若是再不及时根治,只怕这个夏天都很难挨过去,这何曾不是一个可怜的小姐呢? 有了翠浓在身边服侍,有了漠北在暗中保护,段葛兮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强大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远远不够,她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 在京城的最繁华的街道,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霸气的盘踞着, 要知道这条街道里面可是寸土寸金之地,一块小小的面积都需要万两黄金,这是多少人梦中的地方,而且这街道有大量的侍卫在守护着,不让任何闲杂人或者是穷人靠近。 这个街道除了一些客栈和药房只住了一户人家,还霸气的盘着半条街,可见府邸有多么大,可见里面的主子有钱成什么样子。 这高门府邸,上面有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潇王府,听人说门前的两个千斤重的大狮子是用纯金打造的。 据说,潇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男子,能秒杀世间一切美的倾城国色,据说,潇王喜怒无常,喜欢美色,喜欢看戏,喜欢隔岸观火,喜欢袖手旁观,喜欢整蛊王公贵族 若是翻出来潇王的历史来看,十岁便带兵出征,东讨西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太澳国的中流砥柱,是守护神。 有他在,无人敢犯太澳国一寸,但是潇王却不是宏兴帝的亲生儿子,是宏兴帝秦源胞兄的亲生儿子,胞兄死的早,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所以宏兴帝极为宠溺,几乎是纵容。 另外几个皇子不是不嫉妒,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不仅仅是潇王自己的非比寻常,更因为潇王对皇位没有威胁能力,所有的皇子都在想方设法的拉拢潇王秦寂然。 但是潇王极为难啃,基本上不为所动,很多皇子耗尽心血的打探到潇王喜欢美色喜欢看戏,所以整日往潇府送来各种美人,和各种戏班子。 潇王是整个京城,乃至于整个国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朝堂之上可以讥讽当朝的国公爷,若是心情不好,随便逮着一个二品的官员就能任意的鞭笞。 这样一个极为不靠谱的人,全凭自己兴趣爱好行事的王爷就像煞神一样的存在。 大臣们避之不及,潇王懒得上朝,整日在家中听一些靡靡之音,传说潇王秦寂然喜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第220章 阿露俏皮的笑道:“小姐,阿露保证不是沙子。” 段葛兮噗嗤一声,道:“服了你。” 后来,阿露叫来了云岚和落云二人,两人虽然极为不情愿,但是不得不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轮流给段葛兮扇风,因为伺候段葛兮是她们的使命,若是这边没有伺候好,吕月姝那边也无法交代,最后只怕想留在段家都不行。 段家可是当朝的大儒之家,段鹄的父亲原来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当今天子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就获得段鹄之父段清的教导,然后皇上登基后,段清便死了,怀着对恩师的愧疚,便让段鹄当了当朝太傅,如此说来段家也是根深蒂固,真正的高门贵族。 所以段家的每一个人都身份清白的很,红姨娘和秋姨娘都是高门望族的庶女,吕月姝也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夏羽更不得了,是战神将军夏松的嫡女,余姨娘也是江南水乡的名门之女,连段家的所有丫鬟和下人,都有迹可循,全部都是家生子清白之身,而且都是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可不是随便的人都能进段家的。 云岚和落云相当珍惜在段家的每一天,但是她们更加知道想在段家生存,就得好好服侍段葛兮。 只有夫人交代的事在段葛兮的面前办好了,才能在吕月姝那里邀功,才能获得留在段家做丫鬟的资格。 最终两个丫鬟还是轮流着帮助段葛兮扇风,一点都不敢怠慢。 待到次日一早,段葛兮难得睡的很沉,因此精神不错,但并没有打算让两个丫鬟消停的意思,反正热嘛,又是两个丫鬟轮流着来,不会落得苛待丫鬟的名声,这实在是正常的很。 刚刚穿好衣服,洗漱好,陈嬷嬷便端着美味的早餐来了。 一碗清热的莲子百合粥,一碟开胃的陈醋凉拌黄瓜,还有一碗补身子的鸡汤。 上一世陈嬷嬷也是这样子,每天不断的给段葛兮送来可口的早餐,这是上一世心里唯一的温暖。 暌违了一生一世再次尝到这个味道,段葛兮心里是难以言语的温情,她从容不迫的用着面前的这一次,态度上对陈嬷嬷却不咸不淡的很。 她的不咸不淡没有其他的意思,若是一下子对陈嬷嬷表现的过于上心,肯定会让云岚和落云嫉妒,两个丫鬟的心智远远在陈嬷嬷之上,若是被这两个惦记,陈嬷嬷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管不顾,不理不睬,才是保护身边人最好的姿态。 这边刚刚用完早餐,阿露便风风火火的进来。 道:“小姐,门口有人找你,大张旗鼓的热闹的很啊。” 段葛兮道:“何人?” 阿露嬉皮笑脸道:“不告小姐,小姐自己去看看,反正是好事。” 段葛兮嗔怪了阿露一眼,这丫头越来越麻溜,也越来越没有一个名堂了。 待段葛兮整理好衣服和发饰,便带着阿露,云岚和落云一起到了段家大门面前。 好大的阵势,段老夫人和吕月姝均在,而且段家很多丫鬟和下人都围在大门口,门口一时之间车水马龙 段葛兮微微的抬目,便看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有两个,一个是炫朗,炫朗和段葛兮的眼神在空中交流片刻,便迅速的移开。 另外一个便是上次穿白衣服的那个男子,丰神俊朗,他淡淡的站在人群中关注着面前的一切。 直觉告诉她,这个穿白衣服的男子有问题,但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和刘平之熟悉的眼神交流? 还是对跪在段家大门前的翠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今天来的就是翠浓,她跪在段家门前说是找段家二小姐,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待段葛兮一来,吕月姝便簇拥着段老夫人上前,吕月姝带着斥责的口吻道:“葛兮,外面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进京城,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段家向来喜欢和睦吗?” 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吕月姝便扣上影响家庭和睦的这么大一顶帽子。 段葛兮不着急回答,她看着段老夫人,这个老人看着慈眉善目,但是行为举止十分难以预料。 这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老人。 只见段老夫人在片刻间对吕月姝道:“听听二丫头说的是什么吧。” 段葛兮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段老夫人似乎还是比较公正的,起码不会被蛊惑,这就足够了。 吕月姝心里有点暗恨段老夫人,老不死的东西怎么不顺着自己话走下去呢。 但是吕月姝不会把心里的情绪呈现在表面,她对段葛兮道:“葛兮,跪在外面那女子你可是认识?你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段葛兮低着头,委屈道:“母亲怎么不会想着是我帮助了人,一味的想着我得罪什么人?” 吕月姝抽抽眉头继续道:“母亲还不是关心你嘛,关心则乱,葛兮长大了。” 段葛兮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母亲,葛兮就算活到一百岁在母亲的眼里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不怕母亲的关心,就怕母亲不关心呢。” 吕月姝心里越恨,表情上便是笑的越深,似乎想用笑容掩饰心里的扭曲。 吕月姝道:“放心,母亲会一直关心你的。” 段葛兮抬眸道:“是啊,母亲不关心我难道还关心别人,我可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 段葛兮故意把亲生这两个字咬的极为沉重。 不知怎么的,吕月姝心里一突,难道段葛兮知道什么,于是再想观察段葛兮的表情,但是段葛兮已经走到了人群之中,走到了翠浓的面前。 一双洁白的手挽在翠浓的胳膊上,段葛兮如泉水般的声音响起:“翠浓,起来吧。” 翠浓抬头,看见段葛兮双眸清澈如水,似乎能倒映出她的身影,面前的便是救过自己的段二小姐。 段二小姐一身绉纱袍,显得格外的清幽,就像是一处幽静的风景,能让人浮躁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翠浓本来要起身的,可是顿时又跪在地上,大声道:“翠浓特来感谢段二小姐的救命之恩,特此前来请求收留。” 这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任何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段二小姐刚刚回家才几日,何曾有时间救人,救的什么人,是怎么救的人? 顿时无数双眼睛颇为好奇。 段葛兮波澜不惊道:“不必言谢,若不是我救你,也会有别的人。” 翠浓着急道:“段二小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你救的是我的性命,这段时间以来,我心里难受的很,段二小姐不仅救我,还给我安排住处,此番恩德,让我如何安心享用,这次前来就是希望段二小姐能够收留,我翠浓当牛做马都要报答段二小姐的救命之恩。” 好聪明的翠浓,不仅医术高明,还瞅准时机说出这番话。 众人对段葛兮更加的好奇,难道传说中自命清高的段二小姐也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女子? 众人在纷纷疑惑中,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段二小姐在回家的路上是从总兵大人之子的手中救下了这位女子,就是这个面前这女子,当时很多人都在场,若是众位不信的话去酒馆茶肆随便问问,很多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段葛兮和炫朗的眼神迅速的交流了一下,颇为感激炫朗的慷慨言辞。 但是炫朗现在是吕颂的人,难道他不怕得罪吕月姝和吕颂吗? 段葛兮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炫朗已经辞去了京兆尹的差事。 炫朗的话把众人迅速的拉回现实中,是啊,人群中顿时有几个人议论纷纷,显然炫朗说的是真的。 于是对段葛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哪里是自命清高的草包,这简直是侠肝义胆的千金闺秀啊。 不少人开始发出赞美的声音。 阿露是喜极而泣,她忽然想到小姐这几天总是说会有银子的。 难道就是因此翠浓?何况小姐的身子很不好,若是有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丫鬟在身边,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云岚和落云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昨晚上她们忙了一个晚上,以为会得到段葛兮的关怀,可是引来的却是这么大一个阵势,感恩就感恩,何必大张旗鼓把段葛兮的名声宣扬的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最恨的就是吕月姝,三年前她努力把段葛兮制造成一个自命清高的草包,这三年以内她除了生孩子,就是努力的把段悠兮的名声打出去,让众人忘记是段悠兮害死了夏羽,让人逐渐的记得,段悠兮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嫡女千金。 可是,看这趋势,不行了,她突然想起还未归家的段悠兮,得让她回家了。 又想到前不久接了一个帖子,她根本不以为意的一个帖子,或许这个帖子能重新把段葛兮打回原型。 吕月姝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的时候,宛如听到了有人的呼唤,原来是段葛兮在呼唤她。 段葛兮明明眼神清澈,可是为何吕月姝好像随时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抹讥讽之色。 吕月姝道:“葛兮,可有何事?” 段葛兮有点为难道:“翠浓无家可归,翠浓留不留还请母亲做主,毕竟母亲是段家的主母。” 吕月姝很想让翠浓有多远滚多远,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刚刚回家的嫡女,若是连一个要一个丫鬟都不能,那多少人会苛责她凉薄,更何况有数百双眼睛都盯着她看,若是她说一句让翠浓有多远滚多远的话,只怕她会被人唾骂。 可是就这样留下翠浓,吕月姝的心里比吃了苍蝇一样还要难受,就像是一个不甘心失败的人,承认自己失败了一样。 段葛兮啊,段葛兮,这是真的变了,吕月姝想起昨晚上白鹭庵静娴师太的来信,也提出了关于段葛兮性情大变的问题,但是不知道如何改变的。 段葛兮的话就像如影随形的魔咒,道:“母亲。” 这时候站立在段家人群中段水冰嗤之以鼻道:“母亲心里不好受,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想起前几日段葛兮不给她月影纱,段水冰就恨的要死。 但是今天的事情又没有任何下口的时机,若是等到吕月姝为难的时候,再为吕月姝说上一句话,说不定吕月姝能记得自己的好,即便是想帮助一个人,也要在关键的时刻出手。 段葛兮扫了一眼段水冰,淡淡道:“四妹妹,你切莫要乱说,我何时苦苦相逼过,这么大的热天,人家姑娘跪在我段家大门前,若是中暑晕倒了怎么办?我等得起,母亲可等不起,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别人肯定会说是母亲的犹豫造成的。” “好好我同意,翠浓成为你院子的丫鬟,你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吕月姝说出这句话,便扶着额头,佯装成身子不适的样子便被丫鬟扶走了。 段水冰气的跺跺脚,瞪了段葛兮一眼,便急忙追了上去。 秋姨娘见自己的女儿走了,于是抬着脚也走了。 红姨娘喜欢凑热闹,但是段水云不喜欢,所以从头到尾,红姨娘和余姨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段老夫人被锦柔和嬷嬷扶着走到段葛兮面前,和善道:“家族要和睦,切莫逼人太甚。” 于是也走了。 段葛兮一边咀嚼着段老夫人的话,一边走到翠浓面前,重新搀扶着翠浓的双臂,道:“跟我进去吧。” 翠浓随着段葛兮的力度站起身子,然后低声道:“小姐,你们段家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和谐的样子啊。” 段葛兮为唯一笑,道:“所以需要你。” 与此同时,二人相携着站立起来,翠浓明显的感觉到段葛兮的身子有多么的虚弱,若是再不及时根治,只怕这个夏天都很难挨过去,这何曾不是一个可怜的小姐呢? 有了翠浓在身边服侍,有了漠北在暗中保护,段葛兮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强大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远远不够,她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 在京城的最繁华的街道,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霸气的盘踞着, 要知道这条街道里面可是寸土寸金之地,一块小小的面积都需要万两黄金,这是多少人梦中的地方,而且这街道有大量的侍卫在守护着,不让任何闲杂人或者是穷人靠近。 这个街道除了一些客栈和药房只住了一户人家,还霸气的盘着半条街,可见府邸有多么大,可见里面的主子有钱成什么样子。 这高门府邸,上面有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潇王府,听人说门前的两个千斤重的大狮子是用纯金打造的。 据说,潇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男子,能秒杀世间一切美的倾城国色,据说,潇王喜怒无常,喜欢美色,喜欢看戏,喜欢隔岸观火,喜欢袖手旁观,喜欢整蛊王公贵族 若是翻出来潇王的历史来看,十岁便带兵出征,东讨西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太澳国的中流砥柱,是守护神。 有他在,无人敢犯太澳国一寸,但是潇王却不是宏兴帝的亲生儿子,是宏兴帝秦源胞兄的亲生儿子,胞兄死的早,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所以宏兴帝极为宠溺,几乎是纵容。 另外几个皇子不是不嫉妒,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不仅仅是潇王自己的非比寻常,更因为潇王对皇位没有威胁能力,所有的皇子都在想方设法的拉拢潇王秦寂然。 但是潇王极为难啃,基本上不为所动,很多皇子耗尽心血的打探到潇王喜欢美色喜欢看戏,所以整日往潇府送来各种美人,和各种戏班子。 潇王是整个京城,乃至于整个国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朝堂之上可以讥讽当朝的国公爷,若是心情不好,随便逮着一个二品的官员就能任意的鞭笞。 这样一个极为不靠谱的人,全凭自己兴趣爱好行事的王爷就像煞神一样的存在。 大臣们避之不及,潇王懒得上朝,整日在家中听一些靡靡之音,传说潇王秦寂然喜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第221章 最后还是段水冰忍不住道:“二姐确实很听话,所以现在还没有来。” 场面再次冰冷到了极点。 最终段老夫人严肃对段水冰道:“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段鹄向来不涉足后宅之事,所以只是听着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表情。 若是说这个场面最有心思为段葛兮考虑的,那就是张绣娘,张绣娘在京城是有名的绣娘,很多高门千金都穿她做的衣服,甚至很多后宫宠妃也十分慕名。 这技术十分了得的女子,肯定是大受尊重的,因为尊重,所以张绣娘也获得一个位置落座。 张绣娘想起那天诚心诚意给她道歉的女子,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大小姐声明在外,二小姐名声也不俗,据说二小姐还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女子呢,也颇得名声。” 张绣娘的话,让众人心里一突,可不是吗?段葛兮救人的事可是传播的沸沸扬扬,不管是茶楼还是酒肆,都在说段二小姐不畏强权,是一个有胆有谋的女子,而且段二小姐灵气逼人,长相不凡,一看就是一个大家的千金小姐。 说到段葛兮,段鹄微微一笑道:“不错,二丫头最近可给我长了面子,同僚都说我养了两个好女儿,悠兮和葛兮是姐妹双姝。” 吕月姝再一次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段葛兮的名声有那么大了? 那之前的自命清高的那些名声呢?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段葛兮再做几件好事,是不是就会被人遗忘? 不行,绝对不行。 吕月姝笑道:“对,老爷说的对,别说那两个丫头,就算是我段家的庶女,那也是名声在外的,我们段家有四个好女儿。” 吕月姝歇了一会,接着道:“七天以后,便是中书舍人之母的六十大寿,到时我要带着我们段家的几个好女儿赴宴,指不定个个都大放异彩。” 说罢,吕月姝和成月心的眼神迅速的交流了一番,那算计的味道不言而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人道:“大小姐到了。” 段悠兮来了,只见一道霞光的眼色光芒万丈的闪进来, 接着风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的响起:“奶奶,爹,娘,我回来啦,我好想你们。” 这时候才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披着一件霞色印花的凤尾裙,裙子在地上拖曳,女子活泼俏皮的就像三月里面的花朵,艳丽无双,若是说段悠兮是活泼如火的,那么段葛兮就是冷静如水的,两种性子注定不能相互相融。 段悠兮长的和段葛兮十分相似,只是段悠兮眉宇里面没有丝毫的哀伤之色,是极为幸福的,又是极为得体的,这活泼的女子热情似火,任何人都喜欢,她和在座的每一个都打了一个招呼,连丫鬟她都投之以微笑。 连张绣娘都忍不住喜欢段悠兮这样的姑娘,活泼,活力四射,但是不低俗,是那种优雅而又大气高端的活泼。 段老夫人看见段悠兮那是乐开了花,赶紧招招手道:“大丫头,赶紧过来给奶奶看看。” 段悠兮嘻嘻一笑,急忙跑到段老夫人的面前,把脸凑上去任由段老夫任摩搓,嘴巴也不闲着道:“奶奶,才一个月不见,您好像又年轻的好几岁。” 段老夫人捧着段悠兮的脸,十分爱不释手道:“你尽打趣我一个老婆子。” 段悠兮热情的抱着段老夫人的胳膊,,靠在段老夫人的胳膊上,道:“我可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哪知道奶奶不喜欢听实话。” “真是我的开心果,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要活到一百岁,”段老夫人点了一下段悠兮的额头。 段悠兮十分开心享受这个过程,不知不觉道:“听说二妹也回来了,可是不见人呢?” 话刚说完,有人道:“二小姐来了。” 段悠兮立马屏住呼吸往门外看去,不仅是段悠兮,所有的都往门那里看过去。 只见一个消瘦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素雅的没有丝毫的纹绣,女子步子轻盈无比,皮肤洁白的如天上的月亮,她双手交叠在腹部,走的十分端庄得体,她的眼波流转,明亮的就像山涧里面饱含着月光的粼粼之水,不仅清澈动人,还染满了一股别样的诗情之感,更加的丰富立体。 她的五官十分的精致,每一个部位都似乎蕴含这一股灵气,但是她的灵气却又不像是那种天真浪漫的灵气,她的灵气带着一股子深邃之感,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的感觉。 段悠兮活泼亲和力十足,段葛兮灵气逼人,而又带着符合气质的清高,并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二人相比,等于牡丹较之于山茶,等于山涧的清流较之于香醇的桃花酿,真的是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千秋,明明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偏偏却衍生出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段葛兮的出现迅速平齐了段悠兮出现的那一抹惊艳,这样看上去,段家两个嫡女真的是各有各的千秋。 段悠兮只是惊愕了片刻,便热情的像一团火一样奔过去,拉着段葛兮的手便开心道:“二妹。” 段葛兮看着面前这张明丽的脸,感觉身上的鲜血都要凝结一起,那种血脉似乎被堵了东西一样难受,恨,怨,恨不得把对方虚伪的容颜撕碎,恨不得把对面的女子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刹那间,段葛兮逼退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段悠兮也是这么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当时她渴望亲情因此十分感动,后来越发的重视他们之间的姐妹亲情。 但是这一世她不会了,她怔怔的看着段悠兮,片刻柔和道:“大姐”。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悠兮,我看你的二妹肯定不喜欢你,你这么热情,她却如此爱理不理的。” 段葛兮抬眸,看见了梁清茹和洪秀晶,这句话就是由洪秀晶说出来的。 这两个曼妙的女子,可能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悲惨的遭遇吧,上一世在宫里,薛善雪死了之后,段悠兮立马指证是段葛兮害死的,秦秀逸当初很是生气,于是禁足了段葛兮。 再后来,段悠兮被册封了妃子,而洪秀晶和梁清茹也对秦秀逸十分上心,便让段悠兮给秦秀逸引荐,哪里知道段悠兮把二人害死了,因为一件偷窃的事情,竟然把这个两个也害死了。 可笑的是,现在二人如此护着段悠兮,简直堪比吕月姝般维护。 段悠兮立马对二人道:“二妹不是这样的人。” 却说不是这样的人,而不解释一番,这不是更加让人确定她就是那样的人吗?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二人对段葛兮更加的鄙视, 见段葛兮被鄙视,段水冰心里比谁都痛快,吕月姝倒是没有插嘴,在她眼里当然希望段葛兮处处难堪了。 两位都是段悠兮的手帕交,又是段家的客人,客人说什么主人自然不好反驳。 所以气氛略微僵持了一下,段葛兮坦诚道:“不是我爱理不理,是我三年没有见过大姐,一时之间看见大姐便被大姐身上的光环所吸引,所以反应就木讷了一点。” 段葛兮的话说的十分悦耳,倒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段悠兮反应能力极快,对梁清茹和洪秀晶道:“我就说嘛,二妹怎么会对我不理不睬,不过二妹也是在过誉了,我见二妹也是不一般的女子呢。” 段葛兮微微一笑,显得十分真诚道:“我哪里不一般了,不过是母亲管教的好罢了,若不是母亲,我哪里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看似夸赞吕月姝的话,却让吕月姝心慌了,段葛兮把自己抬举的那么高,那不是说明自己对段葛兮是倾心教导吗?这不是在挑拨她和悠兮的感情吗? 果然,段悠兮有点不自然的看了吕月姝一眼,便继续拉着段葛兮的手道:“那就好,那是二妹的福气好,有这么一个好母亲。” 众人眼中神色一变,若是段悠兮再说下去,岂不是要感叹夏羽死的早。 为了避免段悠兮处于尴尬的氛围中,吕月姝急忙道:“光顾着说话了,今天主要的事情是张绣娘亲手送来了你们姐妹几个的衣服,赶紧去看看。” 段水冰最是开心,连带着段水云都抬着头满怀希冀的往张绣娘那里看过去。 段悠兮止住脚步,她不在的这空隙做的衣服,有自己的份吗? 吕月姝从位子上走下来,急忙赶到段悠兮的身边,近乎于讨好道:“大丫头,为娘也给你做了几身。” 段悠兮眼神忽闪忽闪十分可爱道:“我不在家里这一个月,母亲还给女儿做了衣服?” 吕月姝急忙点头道:“你的尺寸为娘都记在心里,错不了,快来看看。” 于是拉着段悠兮的手,迎着张绣娘旁边的箱子走过去。 片刻,箱子被打开,丫鬟依次从箱子里面取出来很多衣服。 段水冰在穿着上面喜欢模仿段悠兮,颜色都是极为明丽的,一件霞光色的千水纹裙,上面有白色昙花丝线绣的白梅,看起来即活泼又能免俗。 还做了几身颜色不同的裙子,一般都是一样的风格,段水冰的腰长的极为纤细,总是喜欢束腰的襦裙,更能让她给人产生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段水冰让秋姨娘帮忙拿着裙子,凑上段悠兮面前道:“大姐,我的裙子好看吗?” 段悠兮爽声道:“好看,好看,四妹腰最纤细,这样的裙子更是好看的很。” 殊不知,段水冰的裙子确实不耐,可是总有刻意把腰部衬托出来的意思,这便多了几分心思在里面,何况,段水冰的才华比不上段悠兮,所以少了几分灵气,模仿段悠兮的活泼,却偏偏显得极为不自然。 所以即便是段水冰穿着段悠兮的衣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美女,穿着一件不错的衣服,却没有什么深刻的内涵,容易让人记不住过目就忘。 相比之下,段水云的衣服就素淡了很多,都是白色,银白色,或者是浅淡的粉紫色,一条白底印荷叶褙子,菊花上裳,丝绸罩衫,锦绣团花蝴蝶群,都是用极为纯正银色绣成了,十分素雅,但是又极为庄重,若是穿在段水云的身上,肯定会呈献给大家一种清秀雅致,楚楚动人之感。 接下来是段悠兮的衣服,一共五件,每一件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有镂金白蝶度花云缎裙,有云霏妆花翠羽软缎织锦百合裙,有一件是海棠印花凤尾裙,还有一件是刻丝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这每一件都是极为讲究的,不管是衣领还是身上花纹的处理,都极为精致。 众人皆是一声喟叹。 梁清茹拿着一件衣服,反复赞叹道:“段悠兮,你的母亲对你真好,这料子这成色,这做工,只怕皇宫里面的妃子才能穿上吧。” 洪秀晶叶颇为羡慕道:“段悠兮,你有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段悠兮掩唇一笑,道:“你们两个还真的会损人,什么我的母亲,是我们姐妹几个的母亲,只是有一句话叫做继母难为,母亲虽然是我的继母,但仍旧是天底下最好的继母。” 这话若是从其他人的嘴巴里面说出来会让人无比的尴尬,但是段悠兮嘻嘻哈哈的说着,很不经意,而且十分真诚,在加上她惯于让人产生亲近之感,即便她说出于锋利的话都不会有人觉得那是发怒。 段悠兮似乎永远不会生气,也永远不会惹别人生气,她总是用她的开朗活泼可爱,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这便是做人的境界。 被段悠兮如此抬举,吕月姝的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上次如意坊送来的布匹让几个小姐挑选,她可是提前把这几匹最好的藏起来,又暗地给如意坊不少的银子,就是为了博得女儿一笑。 现在看到女儿笑了,而且笑的十分欢心,她心里自然是高兴至极。 所以吕月姝嗔怪一声道:“死丫头,连母亲都打趣。” 段悠兮爽朗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道:“我可不敢,我们看看二妹的衣服做的如何。” 众人看着从箱子里面连续取出来的几件衣服,由于段葛兮暌隔三年没有回家,现在穿的衣服要么就是短了,要么就是陈旧了,所以这次如意坊的人一共给段葛兮做了十条裙子。 五条莲青色的裙子,五条黑色的裙子。 当大家把裙子全部取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各位无一不诧异,无一不惊愕。 莲青色也就算了,还偏偏有黑色的裙子,襦裙,曲裾,百褶裙,百合裙,撒花裙,拖地裙,罗裙,马面裙,细褶裙,水纹裙。 当这十条裙子展开的时候,众人又开始惊愕了,不管是莲青色还黑色上线都做了极为曼妙的点缀。 莲青色纹绣,有水纹的,有云纹的,有花纹,有鸟纹的。 黑色的裙子上面用极为出众的金丝线,银丝线彩色,纹的山水,花鸟,仕女图,而且裙子的上面还在不少的地方装饰了月银纱,月影纱本来就带有朦胧之感,罩在纹绣处,更显得图案的神秘。 这些裙子漂亮吗?显然不仅是漂亮的,还是惊艳的。 可是这裙子实在是显老至极,贵族中的小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穿黑色的裙子,连莲青色都是微微一点的装饰。 这黑色的只怕宫里面的太后才能穿吧,这莲青色也只怕皇后才能驾驭得了吧。 段悠兮惊愕的瞪着杏眼道:“二妹,这是你选的料子?” 段葛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段水冰顿时嗤之以鼻,道:“这都是富贵家的老太婆穿的,那黑色我活了十几年还未曾见过那个女子穿过。”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喜欢黑色。” 喜欢就要穿,段水冰现在肯定是想找撒气的地方,肯定是看见段悠兮的衣服嫉妒眼红吧,又不敢把挖苦段悠兮,便来挤兑自己,这样的人理她作何。 吕月姝心里是痛快的,她知道这两个葛颜色肯定非段葛兮莫属,以后就等着看一个花季少女出门便穿着这两种眼色的衣服吧,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 吕月姝道:“七天后,中书舍人家的老母过六十大寿,你们几个丫头都随我一起去赴宴吧。” 第222章 段水冰急忙道:“母亲,我们从前赴宴不都是侯爷家,或者是国公首辅家,或者是皇家吗?怎么现在还要赴宴去一个中书舍人的家里?” 吕月姝眸光一闪,迅速的略过段葛兮的脸上,最终温和道:“同僚之间就要互相来往,以后只要有请帖,我就带你们一起去。” 吕月姝的眼神实在是太幽深,宛如一条毒蛇看到一个可口的猎物。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吕月姝对一品以下的官员之家根本不屑于来往,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参加什么中书舍人的家宴。 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段葛兮垂眸间觉得有点心慌意乱,为何会心慌,为何会有不好的预感?吕月姝的眼睛为何会不由自主的散发着另外一种眼神,那便是期待和得意,她在期待什么,又在得意什么? 不管吕月姝究竟要做什么,段葛兮已经开始提防了,或者是说重生以后,段葛兮时时刻刻都在揣摩提防身边每一个人。 或者是段老夫人有点于心不忍,对段葛兮道:“二丫头,是不是不喜欢这几件衣服啊,那么多布匹,若是实在没有满意的,让人再送过来选就是了,为何要了这两种颜色,连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想穿。” 段葛兮温和道:“祖母,就这两个颜色吧,眼看宴会在即,若是再做新的衣服已经来不及了,我真的很喜欢这两个颜色。” 段老夫人这才住口,只是远远的扫了吕月姝一眼,很不满意。 吕月姝熟视不睹。 段鹄倒是不管这些事,也不懂女子之间那些衣服的颜色如何如何,只要传出去不给他丢脸就行。 青雨院,阿露在跟翠浓抱怨道:“小姐也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翠浓看着段葛兮的几件衣服,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小姐不是一般的人,这样的衣服定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我相信我们的小姐。” 阿露想了一会,点点头道:“我想也是,不管如何,只要小姐开心。” 翠浓比阿露深沉几分,想的事情宽了几分,她略微思索片刻,道:“对,不管是做什么人,开心还是重要的。” 段葛兮正在内间整几张宣纸,听着外面丫鬟的话,微微抿嘴。 这两个丫鬟也算是她最中意的丫鬟,在段葛兮的眼里,他们更是朋友。 忽然,云岚在外面道:“小姐,夫人说七天后是中书舍人之母的大寿,问问小姐需不需要准备什么礼物?” 准备礼物? 段葛兮并不让云岚进门,而是轻飘飘道:“大姐她们也要准备礼物吗?” 云岚道:“是的,两位嫡女和两位庶女都要准备礼物,这是夫人交代的。” 不待段葛兮说话,阿露便带着怒气道:“按照道理说夫人不是率领众位小姐一起去吗,准备一份礼物就行了,而且得由夫人准备,何时需要每个小姐准备?再说小姐又未曾出阁就还是家里的人啊。” 云岚颇为不屑阿露,她是嫉妒阿露的,明明自己颇为用心服侍段葛兮,为何段葛兮就是更加信任阿露一点。 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的夹枪带棒道:“这是夫人的意思,你有本事去问问夫人,你跟我发什么牢骚,难道夫人的想法是我们这些丫鬟能左右得了的?” 翠浓实在听不下去道:“云岚,你要记住你现在是芙蓉院的人还是青雨院的人,你莫要如此说话。” 云岚讨厌阿露得段葛兮的重用,但是更讨厌的是翠浓,这个女子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来段家,而且进来就进来吧,前脚进来段葛兮后脚就让她作为身边的一等丫鬟,而且和阿露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 云岚跺跺脚道:“我是青雨院的人,但是我知道芙蓉院那位是小姐的生母,这不关偏心谁,我就是希望她们母女之间能够和睦。” 一个温和但又带着凌厉的声音在云岚的身边响起,道:“你何时见我们母女不和睦了?不就是一份礼物吗?我又没说不准备,你的事情好像还没做完,赶紧去忙吧。” 原来段葛兮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而且眼眸里面带着几分冷意。 云岚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腿脚有点发虚。 于是应声而出。 云岚一出门,刚好遇见了门外的落云,落云担忧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也确实放肆了一点,我们实在是要想办法让小姐信任我们,而不是厌恶我们,你这样做岂不是洗不了小姐的脑子,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云岚有点气急败坏道:“我哪有,段二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人,阿露和翠浓那两个实在是让我恨意难平,若不是她们,我们就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有了她们,还关我们什么事。” 落云看着天上一块悠悠荡荡的白云,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不喜欢她们,赶她们走就是,何必难为自己呢?” 云岚惊道:“落云,你?” 落云点点头道:“是的,赶走她们。” 二人说话是选择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四周无人,而且声音压制的极为低沉,没有人听见,当然,这是她们二人认为的。 正隐匿在一个幽暗角落的漠北,却听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他会在下一刻马上告诉段葛兮,同时想着段葛兮生存的环境简直就是水深火热啊,原本是高门府邸的千金小姐,本来要过着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的生活,可是现在看来,亲娘喜欢别人的女儿,祖母又是一个不喜欢生事的人,老爷更是一个从不管后宅之事的,几个姐妹对段葛兮都是虎视眈眈,几个姨娘也是各怀心事,这个小姐还真的当得十分吃力,前面有狼后面有虎,可怜啊,段二小姐。 漠北叹了一口气顿时消失不见。 房间里面,段葛兮优雅的坐在红木圈椅上,慵懒的端着手中的花茶,现在翠浓在身边服侍,总喜欢用茉莉,玫瑰,桃花,菊花等冲泡在一起给段葛兮喝,段葛兮不喜欢吃苦的,同时口味有点重,于是翠浓在花茶里面添加了很多蜂蜜,并且告诉段葛兮喝着花茶养颜美容,能让女子变的更加美丽。 除此之外,翠浓喜欢和陈嬷嬷在一起研究膳食,喜欢用中草药煲汤每天给段葛兮服用。 此时段葛兮目光微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阿露道:“小姐,就算是送礼也不是你担心的事情啊,您明明身上的银子用光了,现在的月银还不到时候发放,哪里有银子购买什么礼物啊?” 段葛兮悠悠的看了翠浓一眼,淡淡道:“阿露,翠浓值钱不?” 阿露忽然想到翠浓是行医的,一手医术便是拿手绝活,比如这几天酷暑难耐,翠浓就是有办法在膳食里面添加降暑解渴的东西,连带着这两天的汗水都流的不多,而且浑身的毛孔都觉得通畅了不少。 但是阿露为了打趣,立马道:“翠浓是值钱,小姐该不会想把翠浓买了吧?” 段葛兮瞅了阿露一眼,失笑道:“你打趣我吧,明明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偏偏逗我笑。” 阿露有点不好意思道:“小姐,我还不是希望活跃气氛嘛。” 翠浓道:“小姐,最近城西有人因为热而染疾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方子能解决那个问题。” 段葛兮有点愕然,随意喜悦一笑,道:“正是时候,明天我们就去永安堂这个最大的医馆吧。” 门外的光线忽然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段葛兮面前,是漠北。 漠北见房间里面全部是女子,有点别扭道:“小姐,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云岚和落云有害人的大计。” 这两个人心里有问题这是十分必然的,但是没有想到胆子那么大,居然有了计策,这是在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的事。 段葛兮道:“害人大计?” 漠北有点不自然的看了翠浓和阿露一眼,道:“她们想赶走阿露和翠浓。” 段葛兮眼眸一暗,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一个拳头,道:“她们真是胆子大,放肆的很。” 阿露和翠浓面面相觑一眼。 漠北问道:“要不我去阻止?” 段葛兮举手阻止道:“不必,你帮我监视她们二人,包括院子所有的动静,有什么要紧的事,第一时间回应我。” 监视两个女子?还监视院子所有的事? 漠北有点哽噎的冲动,他心甘情愿为段葛兮办事也就罢了,这院子这么多女子难道还要监视? 一个大男子监视人家女子总归不太好吧。 漠北在犹豫,阿露忍不住道:“漠北你别忘记了,若不是小姐你现在指不定蹲监狱,又或者娶了那变态的女子,这么大的恩情,帮助小姐一下又怎么了?若果小姐被人算计,难道还能护得了你?” 漠北有点心虚,很快调整心态道:“好,漠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段葛兮心里一松,对于漠北她总是存着一刻欣赏和敬畏之心,没有最大化的利用漠北,不仅心态上的问题,还有就是漠北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若是强迫过头,即便是漠北不会反驳,但是只会心里上的阴影越来越重。 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把人家弄出心里疾病,她段葛兮身边的下人和丫鬟,即便是享受不了世界最富贵的生活,但也要自由幸福的享尽天年,阿露这话说的十分酣畅,却在瞬间能逆转漠北的这点心思,这便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次日一早,居然淅淅沥沥的下了一点小雨。 永安堂面前,有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帘子被两个丫鬟掀开,露出一个穿着莲青色襦裙的女子,那女子梳着同心髻,发髻上面只用一个月牙形的花钿作为装饰。 女子刚刚下马车,丫鬟便举着一把雨伞移到女子头顶,无数次的叮咛“小姐小心路滑。” 下雨天,露面极为光滑,很多女子都会低着头或者是拽着裙子的边角很小心的走着路,生怕被雨水淋湿。 但是这个女子不一样,一身莲青色的襦裙不仅没有使她显得老,还让她莫名了多了一股高贵之气。 女子并不避开脚下的水,而是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很庄重,就像在参加一个庄严的祭祀大会一样。 永安堂的二楼,正好坐了三个人,一个嬉皮笑脸的赵普,一个白衣飘飘的高超,一个魅惑至极有清冷如霜的秦寂然。 赵普忽然站的好高,脖子伸的好长,激动道:“不得了,段二小姐居然到了永安堂。” 高超看了一眼,道:“是啊,段二小姐居然会来,不知有何事?” 赵普仔细的看这段葛兮的裙子,啧啧两声道:“段二小姐真的是一个仙人,不仅侠肝义胆,连品味都这么独特。” 高超难得附和几句道:“这裙子不错,从未见过哪个小姐用纯莲青色做裙子的,而且段二小姐穿在身上还不显老。” 赵普忽然想近身去瞧瞧,于是道:“要不我下去跟段二小姐打个招呼。” 高超嗤了一声,道:“你一个老年人,找一个小姑娘打招呼,你还不害臊、?” “嘎”赵普跳起来道:“你说我老?我还未婚还是一个童子身,你居然说我老?” 高超斜视了赵普一眼,就像看着一只表演的猴子道:“你上次找海棠给你破身,结果人家还不是嫌你老,又老又丑,破身都没有人帮忙。” 赵普直接一个白眼,道:“好一个高超,整天装的跟不食人间烟火的吏部尚书,还不是一个童子身。” 高超哽噎了一下,道:“我就是童子身又如何?愿意服侍我的女子排着队伍呢?哪里像你。” 赵普不乐意了,猛地喝了一口水,道:“我才不像你。装模作样,看起来高冷的很,实际上有一颗玻璃心和少女心,若是有人知道吏部尚书的床单和被套都是粉红色,吏部尚书喜欢可爱的小白兔,还喜欢在内裤里面纹绣一些牡丹图画,指不定以为清高的吏部尚书是一个假小子呢?” 高超再次被成功哽噎,他看着赵普就像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道:“无聊,都是个人爱好,以后不许你偷窥我。” 赵普白了一眼高超,在看段葛兮的时候,发现段葛兮已经进了永安堂,而且秦寂然的目光正颇有有趣的看着段葛兮进门的最后一道身影。 对于有人偷窥自己的事,段葛兮自然不知道,当她进了永安堂的大门,才知道这个药房不愧是京城最大的药房,不仅大,而且还豪华的很,在药房里面抓药的都是面孔极为标致的人。 段葛兮进门的时候,掌柜的便道:“小姐是来抓药的,还是还看病的?” 段葛兮微微颔首,一笑道:“我是来卖东西的。” 掌柜的神情一变,道:“我们这里是卖药的,小姐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段葛兮直接从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放在掌柜的面前,道:“废话不多说,我要卖这个方子。” 掌柜的把那方子随便一扫,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倏尔顿时惊讶道:“这是治疗城郊那热病的方子?” 段葛兮点点头,道:“不错,我要卖的就是这方子,掌柜的看看这个交易行不行?” 掌柜的用袖子在额头擦了汗,有点激动,又有点诧异,但是迟迟不敢马上决断。 段葛兮道:“掌柜的在犹豫什么?莫非除了掌柜之外还有其他的东家,若是有还请掌柜的带我去见见你们的东家,我这个药方子你决定不了。” 好聪明的小丫头,这方子他确实决定不了,城郊那热病年年都有,每次泛滥成灾病死无数,因为这个问题,无数个大夫包括皇宫里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每次聚在一起商议救人的方式,每次过程进行到一半便忽然夭折。 看了这个方子,掌柜的才知道哪些太医缺了什么东西,掌柜的也知道若是把这个方子握在手中,不仅能治病,,还能赚取大把大把的银子,这是一个打着救人的招牌还能牟取暴利的商机。 第223章 只是,面前这位小姐不仅心思聪明善于察言观色,还有这方子在手,掌柜的不忍多看了段葛兮一眼,诚挚问道:“这方子从哪里来的?你是谁?” 段葛兮微不可见的看了翠浓一眼,翠浓把头低着,看样子并不想让人知道那方子是从她那里来的。 段葛兮温和回答道:“是原来见过一个高人,方子是高人给的,至于我是谁,想必太傅家的二小姐的名声,掌柜的不是从未听说过吧。” 原来是段家二小姐,三年前段家二小姐总是自命清高,自命不凡,从来不涉足任何人群,总是以为别人比不上自己。 三年后,就在段二小姐回家不久,便有人开始说段二小姐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小姐,最重要的还有侠肝义胆的人。 此时看到段二小姐咋站在自己的面前,掌柜的不只是惊讶,段二小姐真的是变化太大。 掌柜最后诚恳道:“我姓张,是永安堂的掌柜,叫我老张就行,请段二小姐在房间稍等片刻,我去叫我们东家下楼。” 段葛兮惊愕的望了一眼二楼,难道东家在二楼? 正在想着问题的时候,只见张掌柜领着一个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穿在的身上的男子,男子大约二十岁出头,双眼浑圆,脸颊上又连个小小的酒窝,长的也算是十分的玲珑可爱,但是下巴那一撮山羊胡子有点滑稽的扫兴。 张掌柜远远就对赵普道:“这是段二小姐,方子是她的。” 赵普顺着张掌柜的指引,看向段葛兮,强做温雅对小姑娘说话的口气道:“丫头,那方子厉害的很啊,和皇宫太医们在一起商议的方子有八成的相似,但是你得到的方子更加的精妙啊。” 段葛兮温和道道:“谢谢夸赞,这方子是一个高人给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不敢居功。” 赵普啧啧了几声,道:“去坐坐吧,商议一下银子的事情。” 于是在大堂内一处宽阔的隔间里面坐了下来,随即而来的便是丫鬟端来的精致茶水,和天银斋里面的红枣糕。 赵普一边用睥睨众生的眼神观察着段葛兮,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敏感的觉得段葛兮会狮子大开口,所以用如此吓唬小姑娘的神情,指不定等会在要价的时候,小姑娘能悠着点。 或许是他那睥睨的眼神挂在那娃娃脸上实在是滑稽的很,段葛兮忍不住噗嗤一笑,赶紧塞了一块红枣糕在嘴巴里面。 赵普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段葛兮斯文至极的啜饮了一口茶,道:“没事,是我想笑便笑。” 赵普抽抽嘴道:“段二小姐好兴致,你开个价吧。” 段葛兮伸出一只温如美玉的手,搭在另一只手上,悠闲的开口道:“一千两……” 怕段葛兮反悔,赵普几急忙道:“一千两银子就一千两银子,成交。”心里却乐滋滋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不愁银子花,可是放眼望去有哪个闺秀能随便拿出一千两银子,可见段二小姐的胃口也不大啊。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不是银子,是黄金,而且若是方子以后挣了钱,我要分红,三七分。” 有没有搞错,赵普差点弹跳起来,最终咽了一下口水,道:“小姑娘,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这样会撑坏的。” 段葛兮悠悠道:“若是你不愿意,除了永安堂还有同济堂,同仁堂,瑞宝堂,这些药房的规模虽然比不上永安堂,但是我想他们的东家应该不会犹豫的,这样的方子,不仅今年可以用,今后年年都可以用,这偌大的京城,穷人便可以少赚一点,很多富人都会习惯提前预防热症,这方子不管我要多少钱都是赚的。” 好精明的丫头,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骨子里面的算盘打的贼精,赵普心里在想,这人啊果然是不可貌相,本来还对段二小姐有点兴趣的,可是现在有点不敢了,回头还会打海棠的注意吧,人家海棠心思单纯,还是一朵娇花解语,而且还成熟魅惑,段二小姐一看就是发育不好的小豆芽菜。 如此想着,赵普心里好受不少,于是道:“好,你三我七,我们签字画押吧。” 对面的可是小狐狸,不签字画押那可不行,万一不认账怎么办? 段葛兮波澜不惊道:“我三你七,你确定吗?” 赵普严重的点点头,道:“确定。” 段葛兮拿着方子便放入袖子之中,起身就想走。 赵普宛如看见一个财神爷要出门一样,难受而又抓狂道:“你五我五?” 段葛兮走出两步并不回头。 赵普道:“你六我四。” 段葛兮略微停留,但是仍旧绝不妥协。 赵普见段葛兮即将走出门外,急忙道:“姑奶奶,你七我三。” 段葛兮回头道:“成交。” 赵普有点哭笑不得,道:“你坐下我去拿银子。”于是转身上楼。 楼上,高超的双手正扶着桌子的边缘,有点想笑而又想维持自己的形象。 赵普瞪了他一眼,道:“想笑就笑,这样子十分难看。” 高超嗤了一声,道:“东家是潇王,你是一个替身而已,你刚才那样子真的好蠢。” 赵普道:“就你聪明,你们全家都聪明。” 懒得和高超说话,顿时看着坐在一边摸不吭气的秦寂然,有点泄气道:“王爷,那丫头实在是太狡猾,我好像被那丫头坑惨了。” 秦寂然毫无情面讥讽道:“那是你蠢。” 赵普不服道:“是那姑娘心弯子多,三七分,还要今后的每一年,她是想把我们永安堂当做她私人的钱庄啊。” 秦寂然连眼皮子都不掀,道:“区区雕虫小技便让你如此铩羽而归,那些什么堂什么堂的,难道你不会收买?” 嘎,他怎么没有想到,是啊,若是真的想压那价格,便可惜借用在自己的势力迅速的收买京城每一个药房的掌柜,那不是轻而易举吗?到手就算是那丫头想挣钱在京城也没有门路,自己咋那笨呢? 赵普一跺脚,道:“不行,我要她三我七。” 秦寂然冷冷道:“站住。” 赵普站住回过头,秦寂然慵懒道:“罢了,成交吧。” 秦寂然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白鹭庵见到段家二小姐,经历这么多事倒是有点意思,还是乖乖在暗中看戏吧,时不时的丢一个烫手的山芋给那丫头玩玩倒是很有意思。 秦寂然看着那个女子悠闲的坐在那里气定神闲,不觉中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再次下来的赵普果断的给了段葛兮一叠银票,顺便还送来几声叹息声。 段葛兮倒是很自然的伸手接过银票,从容的塞进自己的袖子,然后对赵普颔首道:“东家果然豁达,不愧为生意之人。” 赵普有点是失血过多的苦笑,道:“别,别,今天永安堂要早点打烊,请段二小姐移步吧。” 段葛兮有点愕然,这东家心里很难受啊。 高超看着那个没出息的赵普,道:“丢人现眼,以后出门千万别说是我的朋友。” 秦寂然漠然的掀了一下眼皮子,道:“造作。” 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重新的回到车上,段葛兮对翠浓道:“方子不错,今天也挣到了,他日三七分的红利都是你的。” 翠浓急忙推却道:“小姐,莫要如此,翠浓现在是你的人,赚的再多的钱也是你的,若不是你,只怕我今天被一千两银子就打发了。” 从头到尾她都看着自家的小姐,有勇有谋,还懂得狮子大开口,若不是段葛兮她甚至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方子打发出去。 她只管研究医礼,却不懂这人情之间的事故,只懂得有人病了要好好给别人看病,却不会瞧人的心。 但是她不会的段二小姐好像都会,翠浓逐渐的认识到,选择段二小姐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 段葛兮也不推脱,道:“好吧,以后我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的是,剩下的银子就给你当做是嫁妆吧。” 翠浓一阵脸红,嫁妆? 段葛兮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问翠浓,:“那方子可真的是你们家的?” 翠浓有点难为情的垂下头,道:“是在之前家父尚在的时候,遇到一个云游的高人给的。” 关于这件事,翠浓一直不好跟别人说起,一个是想让世人尊重她故去的父亲,会认为她们在医学造诣是举世无双的。 可是面对段葛兮的时候,翠浓却又忍不住说实话。 段葛兮不诧异,她能理解翠浓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现在不是很好吗? 段葛带着两位丫鬟并未及时回家,而且去了一趟金玉阁,金玉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珠宝店,送给中书舍人家的礼物怎么能寒碜呢? 金玉阁的掌柜是一个妇人,浑身穿的是华丽无比,见段葛兮悠然的进门,身上的装饰十分简单,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大财主,可是段葛兮身上的气质却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得了的。 妇人最终还是热情的迎接上去,道:“这位姑娘可是要看什么首饰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却自顾自个的看了起来,金玉阁的珠宝首饰之类的摆放还算是十分的整齐,一目了然。 段葛兮心里盘算着,一会摸了一下耳珰,一会摸一下簪子,一会摸一下头面,接着看看簪子和步摇等等。 段葛兮或许不知道她这随便摸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 妇人本来对段葛身上的气质还是很尊重的,可是看见段葛兮的动作还以为一个兜里没有几文钱的穷苦千金。 顿时语气带着几分讥诮道:“我们店里面的东西都贵重的很,一般是达官显贵才能买的起,小姐若是不买,便别到处都摸一下,珠宝蒙尘很难卖的出去的。” 这话有多么的气人啊,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阿露气呼呼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怎么知道我们小姐买不起?” 那妇人冷哼哼两声,从段葛兮的头发上看到脚面上,虽然衣服的料子不错,但是头上却只有花钿,一看还是用了多年,花钿中间的装饰都散了架,估计不久就会报废,难道这样一个落魄小姐能买得起这些首饰吗,?买得起才奇怪了。 段葛兮自然是感受到妇人的鄙夷,她也不气,而是置若不闻,她之所以在这里摸来摸去一个是辨别真伪,还有一个就是身边的下人丫鬟实在是太多,有时候不打点一下不行。 她取下一对素白东珠的耳珰,对翠浓道:“这个送给你。” 翠浓受宠若惊,但也不做作的手下来到了一声谢谢。 阿露性子活泼,便取了一根金镶珠宝半翅蝴蝶簪,道:“这个给你。” 阿露呀的一声,急忙把簪子别再头发里面,乐呵呵的。 段葛兮给自己选了几根簪子扁方素簪子,玉兰簪子,梅花簪子,还有几个素雅的花钿,包括几对耳珰,原来的那些都不能用了,而且吕月姝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点名是要买首饰的。 若是真的等着吕月姝买,想必都是一些花花绿绿吧的赝品,还不如自己买一些喜欢的。 又给漠北买了一个翡翠玉佩的璎珞,男子挂在腰间想想都潇洒的很。 最后,段葛兮先选择一套成色极好的红玉头面,若是不出意外风波,这头面便是她要送出去的礼物。 这些东西每一样段葛兮都取得坦然,乃至于到最后,妇人有点发怒道:“勉强选择一样就可以了,你还选择这么多,你知道这么多要花多少银子吗?你有吗?别说是是高门大家的千金小姐,即便是皇宫里面的贵人也不会有如此闲钱一举买下。” 段葛兮并未看着妇人,却悠悠的道:“京城有名的商人,林青峰买得起吗?” 林青峰就是林湘的父亲,是京城最有名的富商。 妇人怪叫一声,道:“那是当然,除了林青峰还有潇王,还有一个神秘的赵姓商人,他们是京城最有钱的人,可是这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段葛兮温和道:“自然没有关系,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我,若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你这里,你断然不会如此看不起吧?” 妇人冷嗤一声,道:“那是当然,谁让人家兜里面有钱,是大爷。” 段葛兮温和道:“那你为何就觉得我兜里面没钱?” 妇人再次从头到尾的鄙视了一遍段葛兮道:“不是我说你,若不是你的气质还不错,我压根就不会让你进来,你看看你头发上就一个破破烂烂的首饰,难道是有银子的?” 段葛兮稳重道:“若是我能买的起怎么办?” 妇人思考了一下,,道:“若是你不出店门,不问任何人借钱,还能买得起这么多东西,我就再送给你一样首饰,而且随便你挑选。” 段葛兮悠然道:“你确定?” 妇人对上段葛兮的双眼,不觉心里有点发虚,强行镇定下来后,又想着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有那么多银子,而且还一口气买这么多的。 妇人的最开始的心虚很快换上了强势,她阅人无数,从未看走过眼,难道今天还能有什么问题。 段葛兮叹了一口道:“你的这定西一共要多少银子?” 妇人很豪爽道:“一千两银子。”别说一千两银子,就算是五百两银子也会让很多大家小姐急的抓耳挠腮,形象不顾。 但是段葛兮却是微微一笑,道:“一千两?” 妇人坚持以为段葛兮被吓傻了,加重了嗓门道:“确实,一千两银子,你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光那套红玉头面就两百两银子。” 段葛兮微微一笑,从窄里面拿出一叠银票,妇人本来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看见那不仅是一叠银票,而且每一张的面额都不低于一百两,段葛兮手中的拿的可能有一万两银票。 一万两?一个小丫头居然有一万两银票? 妇人眼珠子顿时瞪的比驼铃还要大,半晌后支支吾吾道:“这银票都是你的?” 段葛兮悠然道:“一炷香之前,这银票是永安堂的,现在是我的了。” 永安堂,那可不是神秘赵姓的产业吗? 第224章 若是说其他地方来了的,妇人还可以赖皮,可是永安堂的她却不敢,永安堂的东家好像和潇王的交情不错,潇王又是一个极其护短的,而且喜怒无常,前不久才把听墙脚的几个女子送入九等窑子整日接客,据说现在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妇人一边想一边抹着汗水,但并不给段葛兮答复。 段葛兮从手中拿出十张银票,放在柜台,道:“掌柜的,我是不是可以挑选一样东西?” 妇人的腮骨重重的抽搐了几下,道:“是的。” 段葛兮顿时指着一串黑不溜秋的珠子,道:“我要这个。” 那一串黑不溜秋的珠子,可不是什么邋遢玩意,段葛兮清楚的记得,这可是迦楠木佛珠,带着一股清香的木料味道,能凝神定气,名贵至极,这一串珠子若是被识货之人获得,肯定会藏着掖着不让人发现。 可是这珠子居然被摆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可见这掌柜的并不识货。 而且段葛兮清楚的记得,在上一世后宫的太后手中便带着一串一模一样的佛珠,而且还是段鹄送的。 想想上一世也是这不久以后,被段鹄发现金玉阁还有这样一件宝物,所以才买了下来,最后让段悠兮送给太后,太后可是欢喜不已啊,还亲自赏赐了段悠兮不少的东西,还有意要段悠兮许配当今的太子殿下。 这次自己提前买了这佛珠,看看段悠兮有什么资格入了太后的眼睛。 这也算是不错的买卖,。 妇人见段葛兮拿了一串佛珠,顿时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道:“姑娘真有眼力,这东西很不错呢,要卖二十两银子呢。”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东西在掌柜的眼里只有二十两银子?就算是两千两也不算贵吧?若是今后掌柜的知道自己把真正的镇店之宝拱手送人,会不会气的口吐鲜血,不过段葛兮并不会揭开这个秘密。 离开金玉阁之后,段葛兮去了一趟兵器铺子,买了一把上好的宝剑,便带着丫鬟回家了。 回到段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了院子所有的丫鬟,不管是云岚还是落云又或者是陈嬷嬷,包括在院子粗使的丫鬟,,云岚和落云一个人一根钗子,陈嬷嬷除了一块上好的头巾,还有段葛兮私底下给的十两银子,若是不出所料,从现在开始,陈嬷嬷的家里开始拮据了起来。 当然,云岚和落云并不是怎么开心,因为她们看到阿露和翠浓的东西更加的珍贵,更是认定段葛兮就是偏心。 于是阿露和翠浓更是起了坏心。 当安静的时候,段葛兮把漠北叫了出来,同时拿出一把宝剑和一个翡翠璎珞递到漠北的手中,漠北别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收到女子的这种礼物,还是自己的小姐。 所以漠北红着脸,不敢看段葛兮,嘴巴却是:“这这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阿露在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忍不住道:“八尺大汉却如此扭捏,你不害臊我看的都难受。” 漠北的脸顿时就像蒸熟的螃蟹一样,更是有种想钻洞的冲动。 段葛兮瞪了阿露一眼,对漠北道:“阿露就是一个嘴碎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漠北这才缓和很多。 段葛兮接着问:“你在段家这段时间,除了我和阿露还有翠浓,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过你?” 漠北一想十分纳闷,有人见过吗,可是他保证段家的人确实没有一个见过他,若是说没有见过,可是他为何又好几次觉得在背后,似乎被人见过几次? 段葛兮看见漠北犹豫的表情,便道:“有人见过你在段家?” 漠北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我觉得有,但是我敢确定不是段家的人,因为段家没有一个人打败我,但是除了段家的人就不好说。” 段葛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立马感觉有点心烦,这背后究竟是谁?是谁的功夫高到能监视漠北,却不让漠北发现的,若是被她知道那个背后的人,定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边刚从永安堂起身回家的秦寂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奇哉怪也,难道被谁惦记了? 可是一想随即又觉好笑,惦记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今天真的奇怪的很,居然打了喷嚏。 若是秦寂然知道自己的大喷嚏的原因,正是段家二小姐在心里咒骂,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好吧,监视过漠北的正是秦寂然。 转眼间,中书舍人生母的生辰宴会到了。 这一天,以段老夫人为首的一众女眷全部开始聚集在段家的大门前面。 段鹄不会去,一个原因是因为中书舍人的官位只是三品,不及他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书舍人的母亲生辰宴会,一般都是女眷出席,或者是小辈出席。 但是段鸿儒实在是太小,实在不适合带在身边一起出席。 早上的空气极好,段老夫一身隆重的装饰显得威严而又慈祥。 段水冰一身霞拖地长裙,腰部一丝带把腰部勒的不堪一握,越显得玲珑有致,这样的装饰是没有错,可是错就错在太刻意,更加显得有一点风尘之感在里面。 相比之下,段水云就素雅了很多,使劲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身乳色的绣花长裙,显得她娇弱无比。 吕月姝则看着大门里面,正在等待着段悠兮出来,还选择早上凉爽的时候,等待段葛兮出来,听闻云岚说,段葛兮今天出门是一身黑色的裙子,若是一团黑影加上她悠兮的那俏丽的颜色,将是如何的滑稽,她有点忍不住想看。 而且,现在周围也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等着看段家的两位嫡女。 不一会,段悠兮出来了,一身镂空的云霏妆缎白蝶穿花云缎裙,显得极为俏皮,不仅仅是俏皮,还活力四射,她一出门就让人仿佛感受到温暖的春天,身上的活力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重要的是她性子活泼,人也十分乐观,让人一看就能驱除心里一切的悲伤。 好美的脸,好平易近人的性格,好端庄大气的气质。 段悠兮把全部的头发高高的梳起,梳了一个翻髻,更加显得脸颊的气色和形状有多么完美。 她明明是跑跑跳跳而来,可爱的就像一只小兔子,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这个动作做在她的身上,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 段悠兮微笑道:“奶奶,娘亲,三妹,四妹。” 再一次对丫鬟和周围的百姓投之以微笑,这一笑让人所有的人心都醉了,简直比吃了桂花蜜还要甜美。 吕月姝是最高兴的,但是她要维持一个主母的形象,最终只是带着微笑赞美道:“悠兮今天可真好看。” 段悠兮甜甜的一笑,道:“谢谢娘亲的夸赞,娘亲的这马面裙和印花褙子同样好看。” 段悠兮在夸赞吕月姝的同时,双手紧紧的抱住段老夫人的胳膊,十分甜腻道:“奶奶,您今天也好看,简直就是一个大美女。” 段老夫人哟了一声,顺势在段悠兮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小丫头连我这老太婆都要打趣,我看你也实在有点无法无天了,宣德堂都上的是什么课?” 老夫人虽然在嗔怪段悠兮,但是眼眸里面的笑意却溢出来了。 段悠兮往老夫人怀里一靠,甜甜道:“奶奶,悠兮怎么会打趣您,悠兮说的可都是真的。” 老夫人十分享受段悠兮咋怀里亲密无间的的感觉。 吕月姝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性格如此讨喜,心里也十分高兴,悠兮的性子率真,大方,八面玲珑,无人不喜欢,无人不好感。 这时候有人议论段二小姐出来了。 众人看向段家的大门,只见一团神秘的黑影裹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向人们席卷过来。 那是一身黑色的赛撒花裙,黑的放光的面料上,有朵朵盛开的水仙花,每一朵都是那么芳香迷人。 若是说裙子是黑的,又不尽然,因为裙摆处有一层朦胧的纱,那便是月影纱,那纱遮盖着水仙花,更加的朦胧更加的婉约,宛如雾中的荷叶带着露出一样, 段葛兮悠然的在行走,但是段葛兮瘦,她穿着一身黑的裙子不仅不滑稽,反而好像把人人厌恶的黑色衬托的品味不凡。 她简直就是一只美丽的黑蝴蝶,没有彩色的那么妖娆,但是神秘庄重,段葛兮的如今的样子本来就很有灵气,如此看来倒是像极了一只夜色里面的精灵,带着那种精魅之感。 段悠兮活泼大方,段葛兮神秘魅灵一般,前者平易近人,后者让人生畏惧,想要了解。 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连吕月姝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黑森都驾驭的很好,尤其是段葛兮比雪还要洁白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温和的佛珠,那双手是世间少有的美,却配上那佛珠,更加的背道而驰,也更加的相得益彰。 她梳头的是白合髻,发髻里面只插了一根珊瑚镶珠宝的素芳扁簪。 从未见过有谁能把黑穿的如此出彩。 段悠兮嘴巴上挂着微笑,但是笑容似乎已经凝固,她的双手更是在老夫人的胳膊上微微一收。 吕月姝也在笑,最开始的时候是讥讽的微笑,现在还是讥讽的微笑,只是那讥讽之色逐渐的退下去。 段水冰双眼直接喷出两骨子熊熊怒火,恨不得把段葛兮那虚伪的笑容全部粉碎。 段水云则露出一抹艳羡之色。 段葛兮把众人的表情时收入眼底,她温和道:“祖母,母亲,大姐,三妹四妹,让你们久等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夫人,她一只手抚摸着段悠兮,温和而又慈祥道:“二丫头来了。” 段葛兮已经行至众人的面前,她微微点头道:“葛兮来了,可以出发了。” 众人回过神,段悠兮强行压制心里的嫉妒,微笑的就像是一朵蓬勃的向日葵花一样,道:“二妹好厉害,把这衣服驾驭的如此好?” 段葛兮微笑道:“比不上大姐的,不论穿什么都能让人移不开眼睛。”否则上一世怎么能蛊惑秦秀逸,还在自己当贵妃的时候,段悠兮就能和秦秀逸勾搭上。 段悠兮爽声一笑,眸子里面没有半分的忸怩之态。 吕月姝按捺心里的情绪,表面笑的十分慈爱,道:“一个姑娘家穿着这个颜色有失妥当,不如回院子换一身衣服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若是段葛兮穿着这一身出门,不管在红色的颜面还是绿色的满前,都是最扎眼的那一个,在吕月姝的眼里,最扎眼的应该只有段悠兮一个,其他的女子,尤其是段家的其他几个女子,根本就应该是段悠兮的陪衬之物。 段水冰冷嗤一声,道:“一身黑色的裙子,还真得是别出心裁,只可是二姐穿的确实不怎么好看,还不如回家换,免得给我们段家的人丢人。” 段水冰不喜欢段葛兮,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喜欢巴结吕月姝,吕月姝是掌握她婚嫁的重要之人,只有顺着吕月姝的意思,吕月姝才能给她一门好的亲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段葛兮当了十几年的庶女,原来先夫人在的时候,对几个段家女儿都很不错,那个时候她就恨段葛兮,明明也是一个庶女,可是趾高气昂,从不把谁放在眼里,这样恣意的活着,偏偏吕月姝在表面上很乐意。 庶女变成了嫡女,傲慢无礼的女子突然变成大气端庄的女子,而且还一身的通透灵气,她一万个不乐意。 段葛兮敛首微笑,直接无视吕月姝和段水冰,对老夫人道:“祖母觉得葛兮应该回去换衣服吗?” 老夫人心里不是不纠结,段葛兮这样子出门势必会引起莫大的关注,反而委屈了悠兮,可若让她就此回去,势必让段葛兮的心里认为自己和被人是一路的。 算了,这是一点小事,家庭和睦最重要。 老夫人道:“我觉得很好,就这一身吧。” 老夫人虽然温声细语,但是态度坚决,一时之间无人反驳,于是就这样的了。 只是段葛兮看见,吕月姝安排马车之前拿了让下人拿着一封帖子走了。 吕月姝很快安排好众女子的马车,段游兮和老夫人一辆马车,自己则和段葛兮一两米马车,两个庶女一辆马车。 中书舍人姓赵叫做赵景洪,中书舍人的官位虽然不及段家的大,但是近来颇得到宏兴皇帝的重视,倒也是门庭若市。 当段家一行人道的时候,赵景洪夫妇两惊愕的同时更是激动无比,原来是段家人来了,要知道当初他们给段家人下帖子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们现在虽然官运亨通,但是谁不知道现在最皇帝清理的便是段家,皇上近乎于倚重。 若是攀上段家这样的高枝,以后不知道能恒通多少,而且段家是极难请到了一家,之后封侯拜将的那些侯爷活着国公爷,又或者是皇家才能获得他们的青睐。 今日没有想到段家居然到场了,一时之间找景洪激动的恨不得自己给段老夫人当凳子踩踏下车。 赵家人可着劲的巴结了段家人一番,赵景洪十分老油条对段老夫人赞叹道:“老夫人真的好气色,能光临寒舍,我赵家蓬荜生辉啊。” 段老夫人面呈慈爱之色道:“谢谢夸赞,使不得使不得。” 赵夫人对吕月姝更是尊敬的放缓姿态道:“段夫人果然是京城最贤惠的主母,看看身边的几个姑娘真的是万里挑一的。” 吕月姝微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和吕月姝等人草草的寒暄几句,找夫人便亲自带着段家人的往院子里面走去,只是一边走的时候一边忍不住打量着段葛兮。 赵家的后院的极为宽阔的大厅里面坐满了人,很多都是三品左右的同僚,一品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屈指可数,如此看来,赵景洪在仕途这种一块也算是走的颇为心得。 大堂中间坐着一个熟悉的人,那边是吕颂的夫人成月心,她带着吕珏落座,还和周围的各位夫人很好的应酬交谈,吕珏相貌不错,又有官职在身,颇为得到女子的青睐。 吕珏颇不自在,因为他的头脑在想着一个人,那便是段悠兮,那个是自己的表妹,自从表妹过了及笄之后,每次一看都像是变了一个样子,更加的活泼俏皮可爱,宛如微风中的红花,散发着最醉人的光芒,让他时不时的有点想入非非。 第225章 但是成月心曾经告诉过他,这个表妹不是他能够配得上的,这个表妹是天上的云朵,是鸟群里面的凤凰,而且很有可能是皇家的人。 他恨失落,她知道他自己现在确实配不上,别说现在,就算是以后也不可能,所以他在心里面默默的喜欢就行了,若是有朝一日段悠兮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定然全力以赴。 这是一种想得到但是不能得到,却又不死心,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的守护的。 这种情看似伟大,但是有朝一日也会被心爱之人利用的渣渣都不剩,若是吕珏知道以后有朝一日会成为段悠兮的傀儡,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用错了心。 这时候成月心身边的贴身丫鬟匆匆而来,对成月心道:“夫人,段夫人来了。” 成月心心里一动,惊讶道:“小姑子来了?” 丫鬟道:“是的,除了夫人还有老夫人,和段家的四位小姐。” 成月心极为开心的点点头,道:“知道了,我在这里等她们。”于是转头看见吕珏那一脸期待的光芒,成月心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心思她如何不知。 只是苦了自己的儿子,若是小姑子的野心没有那么大,倒是可以试着撮合吕珏和悠兮。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段家的女眷要来了,个个开始围着成月心,道:“吕夫人,段夫人可是你的小姑子,听说段家的大小姐是她亲自调教的,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名声不凡啊。” “哎,只是可惜了,段夫人亲生的女儿不如原配生的,是一个清高而又曲高和寡之人。” “对啊,对啊,自己生的女儿不争气,段夫人对嫡长女那可真的没话说,有那么多大户人家的继母,还从未有谁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的。” “是啊,是啊,我看段段夫人这个后母还真的当的出色。” “那是当然,段夫人可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女子,有一个亲姐姐还是肃国公的夫人,姐姐的女儿还是皇宫里面的香妃娘娘,这可是十分荣宠的一件事啊。” “那可不是,吕家现在可是荣宠的很。” 众人纷纷围着成月心议论纷纷,成月心也被说的心花怒放。 是的,吕家也是近两年才发迹的,从一个书香门第里,变成现在的皇亲国戚,这绝对是最荣耀的事情。 吕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吕月雅,儿女儿吕月姝,儿子便是吕颂。 吕月雅的的一个女儿现在是宏兴帝最宠爱的香妃娘娘。 吕月姝在三年之前怀上段鸿儒也被扶成正式。 吕颂做了京兆尹这个掌握一部分生杀大权的人,吕家确实首屈一指,厉害的很。 能嫁给吕家的人,成月心自然是高兴的很,而且吕颂对她也不错。 成月心得意一笑,道:“过奖了,你们都一样,都是了不起的。” 突然有人问:“段夫人的亲生女儿回来了,想必吕夫人是见过的,段二小姐现在如何,听说在庵堂里面呆了三年,应该不是那么搞笑了吧” 怎么问到段葛兮这个问题上面来了? 成月心有点尴尬,段葛兮不是吕月姝亲生的,只有段悠兮才是,这是吕家的秘密,只有极度亲密的人才知道这个消息。 若是可着劲的夸赞段葛兮,好像是在贬低段悠兮一样,吕月姝会不高兴。 若是可着劲的贬低段葛兮,别人又不知道这个身世的秘密,反而被人会说这个做舅母的不好。 再三权衡之下,成月心道:“等会段二小姐也会来,你们看着就行,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等于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然说不清楚便是表示不想说,为何不想说,那便是难以启齿。 果然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有人开始嗤之以鼻。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嗤之以鼻道:“说不清楚?造作,分明就是不怀好心。” 女子穿着干净利落的服饰,头发轻轻松松的梳了一个马尾,周围有很多细小的辫子,容貌颇为英气豪爽,一看就是那种正气凛然的女子。 这女子叫做韩敏敏,随着她这一话众人齐刷刷的望着她。 女子浑然不在意,倒是身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急忙捂住韩敏敏的嘴巴,道:“敏敏,别乱说话。” 韩敏敏毫不在意的鄙视了成月心一众人,对韩夫人道:“娘亲,我只是有感而发。” 韩夫人宠溺了点了一下韩敏敏的额头,嗔怪道:“你这性子当真是随了我,你看看娘这么大的岁数,就是因为爱管闲事,所以现在都没有一个交好的朋友。” 韩敏敏一把搂着韩夫人的脖子,道:“老娘,我们自己活的爽就行了,何必在乎其他。” 韩敏敏是内阁大学士韩斌的嫡女,韩敏敏的母亲是兵部侍郎的嫡长女,韩敏敏继承母亲的秉性颇有豪气的很。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报:“端老夫人,段夫人,段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到了,请奉茶。” 众人随即往大门看去,只见一身福字不断的段老夫人精神矍铄的不让人搀扶,身边的便是风华绝代的吕月姝,吕月姝的身边,众人吸了一口凉气,是一个面目极度可爱,精神十分饱和,几乎是人见人爱的京城有名才女段悠兮。 段悠兮十分活泼,而且十分的平易近人,几乎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她一进门便对所有的人投之于甜美如蜜糖一般的笑容。 让所有人的心为之荡漾,为之融化。 所以,京城的贵女圈,没有人相信是段悠兮误害了夏羽,再加上这三年吕月姝的有意为之,倒是让人把对段悠兮误会弑母之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吕珏只发现自己的魂都快被勾走一般。 当所有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黏在段悠兮身上,感慨赞美羡慕的时候,一道黑影终于闯进了大家的视线。 那黑色的女子宛如一个神秘的漩涡,把所有人的目光深深的吸到自己的身上,人们一时之间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有人在用力的想,古往今来有谁能把黑色的裙子穿的如此神秘,如此有吸引力,简直就像一只黑色的蝴蝶,而且女子的容貌又像精魅一样带着清纯的而又危险的诱惑力。 这就是段家的二小姐段葛兮? 当大家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滑到段葛兮的身上,还显示出那么疯狂的迷恋,段悠兮觉得心里好难受。 从来就属于自己的目光属于自己的赞美,何时被段葛兮取走了? 段悠兮一边走一边在笑,若是仔细一看,她的笑越来越不达眼里,带着深奥的虚伪。 吕月姝的心并不比段悠好受,她恨不得咬碎段葛兮。 段水冰和段水云倒是没有得到什么关注,一个是性子淡,还有一个努力的模仿段悠兮反而把自己搞的像风尘女子一样。 众人只是反映了片刻,才从注视中回过神。 段悠兮向来八面玲珑,喜欢她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很快便被一群贵女包围展开各种巴结,梁清茹和洪秀晶都在。 段水冰和段水云是庶女,只能去找庶女玩,而且为了孤立段葛兮,段水云是被段水冰拉走的。 吕月姝自然是要和成月心在一起,毕竟都是吕家人。 段葛兮被完全被孤立了。 不过,不是被孤立吗?之前不也是习惯了吗。 段葛兮自己正准备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来,突然一个女子道:“段二小姐,你过来坐。” 段葛兮一抬眸,韩敏敏?忽然想到韩敏敏是内阁大学士韩斌的女儿,上一世她没有参加过这次的寿宴所以也并不怎么认识,虽然韩敏敏也在宣德堂,而且上一世她从庵堂里面回家也去了宣德堂蒙学,但那个时候自己真的谁都不放在眼里,谁也不放在心上,韩敏敏在上一世有心和她结交,她却不屑一顾,以为别人有企图,所以并未交往。 但是段葛兮却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她入宫的时候,听闻朝中发生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 那就是韩斌有一次当主考官,被人上告韩斌故意提前泄露了考题秘密,因而让后来登基的亲秀逸大怒,把韩斌腰斩示众,当初听闻身边的宫女说,韩斌被腰斩的那一刻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忍者痛苦在地上用血液写了一个“惨”字。 后来经过时间的沉淀,意外得知韩斌不并未泄密,是家中的一个小妾和一个贴身的仆人相互勾结,为了牟取暴利,故意把考题贴在韩斌的衣服上,给有心的考生看那些试题,从而赚取银两。 韩斌是冤枉的,秦秀逸愧疚不已,便废除了腰斩之刑。 好可怜的韩斌,想必韩斌死了之后,韩敏敏的日子过的生不如死吧。 段葛兮深深的看着韩敏敏,带着一丝自己都收不住的怜悯。 韩敏敏纳闷道:“段二小姐,我让你过来坐。” 段葛兮这才收回深思,敛回目光,十分有礼道:“谢谢韩大小姐。” 韩敏敏一愣,段家二小姐何时如此讲礼貌了?不过讲礼貌是好事啊。 韩敏敏便携着段葛兮直接去了自己的位置,韩夫人性子向来跳脱的很,颇为豪爽的招呼了段葛兮。 段葛兮心里颇为感怀,这两母女果然是另类的存在,不过很对她的胃口。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也有了愿意搭理她的人,不由笑容更加深了几分。 吕月姝更是一边和成月心聊天,眼角不停的往段葛兮的身上扫过去,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吕月姝这是在关心段葛兮呢。 段水冰对段水云纳闷道:“韩敏敏可是内阁大学士韩斌的女儿,又是兵部侍郎的外孙女,还是嫡长女,为何她要跟二姐在一起坐着,难道不知道二姐是假清高的人吗?” 段水云极不自然的摇头,道:“四妹妹,我们还是不要乱说话吧。” 段水冰真的看不去段水云这息事宁人又怯懦的样子,极为不满的冷嗤一声。 正在大家极为融洽的相处一起时,忽然有人道:“素国公夫人来了。” 素国公夫人,那不是吕月雅吗? 那不是皇上宠妃香妃娘娘的生母吗?她怎么来了? 那是吕家的参天大树,更是吕家繁荣昌盛的保障。 素国公姓沈,沈云彦,吕月雅自然就是沈夫人。 所有的人都陷入惊讶之中,唯有吕月姝微微一笑,微笑的同时看了一眼段葛兮。 段葛兮和吕月姝的目光无端相遇,明显的从吕月姝的眼中瞧见几丝阴谋和期待的味道。 段葛兮忽然想到吕月姝子在安排马车之前,吕月姝让人拿了一封帖子,难道说是请吕月雅来? 或者说,这次为了利用这次宴会对付自己,吕月姝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请过来了? 这是在是太看得起她吧。 吕月雅一身华丽无比的拖地长裙,气势非凡,久居高位的她骨子里面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焰,眉梢挂着全是冷酷无情。 她来了,第一步没有走向吕月姝和段悠兮,而是走向段葛兮,面对段葛兮的时候,她迅速的打量了一下段葛兮的穿着,眼中迅速的飞过一丝惊讶,片刻之后她伸出手,对段葛兮道:“葛兮过姨母这里来,三年不见,姨母好想你。” 明明是伸着手,还露出欣喜的样子,可是眼里面的意思却带着一抹轻蔑无比的讥讽,看着段葛兮就像是看着什么不起眼的玩意一眼。 吕月雅,不过如此。 段葛兮微微敛衽,十分有礼道:“姨母,葛兮也想你想的很。” 吕月雅神情微微一动,要知道她这只手是沈夫人的手,更是香妃娘娘之母的手,这只手是多少女子想触却触及不到的。 可是段葛兮只是微微敛衽,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激动的扑过来。 直觉告诉吕月雅,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确实变化了,难怪吕月姝给她来了帖子。 这时候一个阴冷狂傲的声音响起,道:“段葛兮,你好大的胆子,连沈夫人的手都敢拒绝。” 段葛兮抬眸,看见一个俊秀但是十分阴鸷的面孔,吕月雅的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是沈佳玉,也是现在的香妃娘娘。 儿子沈延,便是面前的年过弱冠的男子。 看见这个男子,段葛兮只觉得身上的血液迅速的逆流,就是这个人,在上一世不知廉耻的和段悠兮勾搭在一起,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沈延总是去丰融殿里面看段悠兮,当时她还以为段悠兮和他相爱,还想着撮合他们在一起。 哪里知道段悠兮竟然给沈延许诺,若是能一起弄死段葛兮,若是能帮助她当上皇后,她必当答应沈延的一起要求,包括得到她的身子。 这些消息是当时有宫女告诉她,可是她实在是太相信段悠兮,那么天真活泼人见人爱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为此还狠狠的处置了那丫鬟。 可是现在看来,还真的是,沈延是素国公的儿子有如何?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傀儡。 不光是沈延,连吕珏都是,只是吕珏有点自卑,只是喜欢默默的守护,甘心情愿被段悠兮利用。 但是沈延不是,他有野心有图谋,她和段悠兮彼此利用,最终害的自己失去了所有,不管薛善雪的死,还是自己无意中害死了段悠兮腹中的孩子。 段葛兮眼神一闪,上一世段悠兮若是怀的秦秀逸的孩子,会忍心利用真正的龙种来害死自己吗? 难道段悠兮肚子里面的种就是沈延的?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刹那间在段葛兮的心里迅速的蔓延,似乎只要肯定这个想法是真的,才会妥然一般。 段葛兮略微神往了片刻,吕月姝便有点迫不及待的唤了她,带着不满和挑剔道:“葛兮,为娘平日里面是怎么教育你的,不不好好蒙学也就算了,还不知礼。” 段葛兮一直在垂眸,掩饰着心里面的怒恨,再次抬头的时候,她迎接上吕月雅和吕月姝的目光,包括沈延。 她诚挚道:“不是葛兮不回应姨母问候,实在是葛兮身子虚弱的很,刚刚从白鹭庵回家,满身都是病气,若是把病气过给了姨母总归是不好的。” 第226章 吕月姝说她不好好蒙学,还无礼,真是可笑又可憎,这不是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她骄横无礼,又胸无点墨的草包形象吗? 段葛兮这话也说的颇为合情合理,她却是从白鹭庵回家,而且也确实身子不舒服。 吕氏姐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辞。 最终还是吕月姝拉着段葛兮的手,温和至极道:“葛兮,你姨母是真心的喜欢你,记得你小时候刚刚出生的时候,你姨母还抱了你,她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刚出生的时候抱过她?好像确实如此,那时候吕家只是书香门第而已,没有一点实权。 为什么吕月雅会抱她,那是因为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掩耳盗铃,那是交换她和段悠兮的嫡庶身份,想必那个时候都抱过她吧,但是当时面前这些人的心思是怎么样,肯定是恨不得把她践踏致死。 段葛兮冲着吕月雅微微一笑,十分诚恳道:“谢谢姨母的关怀之恩,葛兮今生今世不敢忘记。”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们吕家的人怎么陷害的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是多么的蛇蝎心肠。 不知怎么的,吕月姝和吕月雅从段葛兮语调中听出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还散发着一股冷意。 但是仔细观察段葛兮的时候,她垂眸羞涩,宛如一个天正无邪的安静无比的小姑娘,带着纯粹的灵气,站在那里就像一副清凉舒爽的小写意画。 吕月雅是贵客,是在场所有女眷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吕月姝其次,成月心则沾着吕家的光,也和吕氏两姐妹坐在一起。 吕珏的一心爱慕段悠兮,但是又有点自卑,因为他从小就是知道段悠兮以后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只能远远的望着。 沈延则完全不一样,他是肃国公沈云彦的儿子,是未来的肃国公,肃国公已经封官加爵,子孙后代可以享受这个可靠的爵位。 所以他也高傲,在加上人生的不错,一出场便是所有的女子心中的焦点,尤其是段水冰,几乎忘记所有的动作,怔怔的看着沈延,若是能嫁给这个男子那该多好,哪怕是一个妾也好啊,起码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知怎么的,段水冰就在刹那间对沈延上了心。 而段水云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一样,默默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的品尝着面前的美食。 段老夫人和中书舍人的母亲赵老夫人在一起聊天,大概是很投入,所以也没有人去打扰。 吕月姝姐妹两个坐着坐着就说是热的很,想要到院子找一个凉亭坐坐。 吕家两姐妹这要求,别说是找地方坐坐,就算是现在让赵大人下跪,赵大人也绝对不会犹豫一下,只要吕氏两姐妹高兴,一切都可以。 很快,有人带她们三个去了一处凉亭休憩。 几个人让丫鬟子在远处候着。 吕月姝见四下没有外人,顿时卸下所有的伪装,变得阴狠凄厉道:“大姐,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个小贱人,简直和三年前大变样了,这次我想让她在这宴会里面出尽洋相,声名尽毁。” 吕月雅整理着血红的蔻丹,眉宇间尽是一片飞扬,道:“那个丫头是不简单,可仍旧是一个小丫头,别忘记了,你可是她名义上的生母,为了悠兮将来登上那个位置,段葛兮必须成为悠兮的垫脚石,香妃娘娘在宫里筹划多年,觉得以后最有胜算登基的,一个就是成王,一个便是幽王,成王秦秀逸,幽王秦秀江,幽王今后的胜算大一点,皇帝现在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在,这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能整除其他的什么事,你毁段葛兮的名声没错,可是千万别毁的太彻底,因为她是我们试探未来王牌的一个筹码,也是悠兮的铺路石,若是你毁了她的名声,皇家的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王爷纳她为妃的。” 这其中的道理吕月姝如何不懂。 段葛兮的存在就是为了段悠兮。 吕月姝点点头,又坚定道:“若是段葛兮脱离了我的控制呢?” 吕月雅眸光一沉,冷道:“若是她脱离了我们的控制,那便往死的毁灭,只是现在还不行,她才刚刚回家,若是你现在就毁了这枚棋子,段家除了悠兮之外没有第二个嫡女。” 吕月姝狠狠一咬牙,道:“我这次是想给她抹黑,不会毁了她身子,只想毁了她的名声。” 吕月雅哦了一声,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成月心立马开口,道:“偷盗,栽赃,嫁祸。” 吕月雅听闻后,松了一口气,同时眸中的冷意越发的盛,毁灭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实在是不难,看看究竟怎么毁灭,毁成哪种程度,如何拿捏轻重。 待吕氏三人回大厅的时候,已经是所有的官家小姐和夫人一起献礼的时候,之所有选择这个时候,那是因为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一个攀比的习惯,面对面的打开物品,看看谁的礼物珍贵,谁可能比较有面子。 段悠兮撇开梁清茹和洪秀晶等贵女,一个人坐在原处有点蹙眉,段悠兮实在是太可爱,蹙眉的样子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如何。 吕月姝第一眼看见段悠兮,心里叫了一句小祖宗,便走到段游兮身边,问:“悠兮这是如何了?” 段悠兮转了一下身子,嘟囔道:“娘亲和姨母倒是对二妹上心的很啊,有二妹在都不管我了。” 原来这小祖宗是在吃醋啊,这三年吕月姝想尽一切办法,用最好的一切对待段悠兮,不仅因为段悠兮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因为她的悠兮未来不可限量,必须要用最好的规格来养育,所以这三年段悠兮对她的依赖也愈发的强,吕月姝很满意。 吕月姝忽然拉着段悠兮的手,慈爱的在段悠兮的头发上摸了一下,道:“在娘亲的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段游兮有点不相信道:“可是娘亲,二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吕月姝的心忽然一酸,顿时紧紧的握住段悠兮的手,道:“亲生女儿又如何,只有你在我的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你信不信,为娘可以把心都掏给你。” 吕月姝的说的有点信誓旦旦,就像发誓一样。 段悠兮忽然想到,三年前她不小心把毒药当做补药吃死了夏羽了的那一刻,最慌张的就是吕月姝,她不顾一切的代价要掩饰这件事,而且为此还让段葛兮代替自己去了白鹭庵,这三年的时候,吕月姝不仅把她塑造成一个极为可爱的小姐,让众人忘记她就是毒死生母夏羽的凶手,还送她去宣德堂蒙学,最重要的是三年之内,吕月姝只字不提段葛兮的事情。 有无数时刻,段悠兮都以为吕月姝才是自己的生母,夏羽才像是自己的继母,因为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段悠兮感觉到自己有点和吕月姝母女连心的感觉,甚至她很想孝顺,很想听话,很想依赖吕月姝。 所以,她是相信的,她迅速的点点头,道:“娘亲,我相信你。” 吕月姝松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相信我就好。” 这边说话的同时,那边的其他家族的女子已经把礼物送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除了吕家便是段家,还有沈家。 沈延对段悠兮展开一个微笑,道:“表妹可准备了什么礼物?” 吕珏赶紧看过去,紧紧的盯着段悠兮。 而一边的段水冰则盯着沈延,如痴如醉。 段悠兮在众人面前永远最朝气,最让人喜爱的一个女子,她微微一笑,宛如四月的牡丹,十分艳丽而又活泼,道:“我的礼物?”于是对身边的丫鬟杏花道:“杏花,把我的礼物打开。” 叫做杏花的丫鬟便打开手中的盒子,只见一道璀璨的精光在整个大厅散开,让人忍不住好奇想看清楚是什么。 可是一看,只见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特别的精致,却又说不上是什么玩意。 段悠兮嘻嘻一笑,道:“这是从波斯来的八音盒,里面有美妙绝伦的音乐。” 于是段悠兮打开那八音盒的开关,果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余音绕梁一样,十分动听。 赵老夫人是最激动的,她看着段悠兮递上来的东西,有点激动的接在手里,重重的说了几声:“好好好,这玩意有意思。”于是望着吕月姝道:“还是段夫贤惠,把大丫头调教的这么好,人家都是送一份礼物,可是段夫人你刚才不是送了我老婆子一件礼物吗?” 吕月姝微微一笑,尽显贤惠无比道:“您老六十大寿,我的这两个丫头都想着要送一份礼物,这是为了讨喜啊。” 段葛兮微不可见的抽抽嘴角,吕月姝为了对付她还真的下了血本啊,不管是哪一家都送了一件物品,可是偏偏吕月姝偏偏不一样,还让段悠兮和段葛兮都准备,现在又说是为了讨喜。 这么说定然是最稳妥的回答,不仅不让赵老夫人感觉欠了一个大人情,反而让赵老夫人觉得段家两位嫡女送礼那是为了从她身上沾点福气。 赵老夫人十分高兴道:“去送给段大小姐一个荷包。” 段悠兮道谢后,轮到段葛兮了。 段水冰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为了显示自己的声音很好听,特意把声音说的就像出谷黄莺一样,道:“二姐,你准本的是什么礼物呢?” 果然,段水冰这话说完的同时,沈延看了一眼段水冰,就那一眼,段水冰感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 段葛兮的与余光早就看到了段水冰,叹了一口气,上一世因为没有这场生辰宴会,段水冰自然不认识沈延的,可是这一世好像不一样了,难道说这辈子顿水冰能脱离给别人做填房的命运? 但这也是别人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段水冰自己犯贱,不断的挑战自己的底线,她也不不在乎让段水冰的路走的更加辛苦。 段葛兮让阿露把盒子递过来,亲手拿开盒子,一套完整的红玉头面。 若是真的红玉头面倒也不丢人,可是这红玉头面有点不妙,红玉上面有用刀刻出来的痕迹,有眼尖的丫鬟顿时大叫道:“不得好死。” 原来段二小姐送给赵老夫人的头面竟然刻着几个不得好死这几个字? 众人皆为瞠目结舌,片刻后吕月姝大声惊呼:“葛兮,你怎么刻这样的字来诅咒找老夫人?” 对,这就是吕月姝的阴谋,从一开始她就故意让段葛兮和段悠兮一起挑选礼物,不管段葛兮挑选什么礼物她都能让云岚或者是落云在里面做手脚。 吕月姝的声音带着惊愕和激动,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赵老夫人看着那头面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道:“段二小姐,我和你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诅咒我?” 中书舍人赵景洪那是一个孝子,有人胆敢伤害自己的老娘,他恨不得吸血吃肉,他很恨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赵某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诅咒赵某的母亲。” 段水冰幸灾乐祸道:“我二姐就是这样人,给你们这些人贺寿,怕掉了身价,心里不乐意,所以就这样了呗。” 吕珏和沈延都带着幽深的目光看着段葛兮,在他们的眼里,自然知道自己的亲表妹就是段悠兮,他们不喜欢段葛兮。 成月心和吕月雅目光迅速的碰撞一下。 吕月雅便用斥责的口吻对段葛兮道:“葛兮,你真是胡闹,你母亲一心向善,这些年作为继母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你不但不体谅你生母,还如此恶毒,你这样会伤害你的母亲,你对的起你母亲吗?” 吕月雅和成月心一边扶着几乎摇摇欲坠的吕月姝,一边不断的鄙视着段葛兮的所所作所为。 吕月姝神情极为悲怆对段葛兮失望透顶道:“葛兮,我向来以为是母女连心,我就是平日里对你要求比较严格一样,还不是希望你能成才,可是你看看,把为娘交给你的都忘记了,葛兮你这样做,你让娘颜面何存,你让你父亲颜面何存,你让你的姐妹颜面何存啊。” 段悠兮急忙为段葛兮开脱道:“二妹,你赶紧给赵老夫人认错,给娘亲认错。” 段葛兮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别人看不清楚她眼睛里面的情绪,她一直端着手中的那红玉头面在看,嘴角挂着却是讥讽之意,原来吕月姝想做的事情是这件事,原来吕月姝要给她扣上一个“毒女”的罪名。 若染上了这个名头,定会让人人得而诛之,不仅让她刚回来散播的那些名声灰飞烟灭,还会让她在京城无法立足,甚至连以后的亲事都无人敢说。 好恶毒的心思,这样的蛇蝎心肠,她上一世偏偏还以为是最善良的心肠,上一世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傻。 这时候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里瞎起哄,难道是想逼死人吗?” 是韩敏敏这个不怕死的女子。 她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是吕月姝的设计陷害,但是这么多的人逼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迫吗? 韩夫人赶紧捂住韩敏敏的嘴巴,在耳边道:“你住嘴,这由不得你插嘴。”这确实由不得韩敏敏插嘴,这些人都很有实权,都在韩斌之上,虽然内阁大学士也不弱,但也是一个帮皇上看重奏折的官职,还是比不得这些动不动就能要命的人厉害。 段葛兮微微在心里感慨,这才第一次认识韩敏敏,和上一世一样,明明特立独行的很,偏偏对她倒是存了几分真心。 不过,对于韩家今后会发生的事情,段葛兮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帮助一下。 段葛兮见众人的指责的指责,坐实的坐实,不由得嘴角微微一笑,颇为讥讽道:“这头面是假的,我记得我当初买的是真的,两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呢?” 众人往那头面上一看,疑虑重重,但是看见段葛兮坚决的态度,宛如不证明这红玉头面的真假就绝不休一般,到底不能随意就随波逐流了。 不一会,赵景洪把红玉头面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掂量了一番,对众人道:“这确实是假的。” 第227章 段葛兮抬着头挂着一抹讥诮的云淡风轻之感,道:“我不会送给赵老夫人假东西。” 段水冰就像和段葛兮有仇一般,急忙道:“或许当初你买的就是假的,只是你自己不识货而已。” 对啊,这也有可能,段二小姐在庵堂呆了三年,指不定真假不分。 段葛兮迎接着众人的目光,温和道:“我若是不识货,大可叫来金玉阁的老板娘过来问一句,看看我当初买的头面是真的还是假的?” 洪秀晶忍不住道:“段二小姐,你虽然话说的不错,若是我把那金玉阁的老板娘叫过来,指定了你买的就是这个假头面以次充好怎么办?” 洪秀晶最近需要段悠兮帮忙,而且维护好段悠兮的关系,便是维护了洪家的这根关系线。 段葛兮悠然的扬了一下眉毛,道:“那你就去叫过来,我段葛兮就坐在这里等着,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如何收买那老板娘的。” 吕月雅色身份最高,于是写了一封帖子让人去金玉阁请人过来。 吕家姐妹,倒是不怕,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吕月姝的主意,大不了让那老板娘过来反咬段葛兮一口。 吕月姝和吕月雅暗地对视一眼,这次段葛兮定然能背上诅咒赵老夫人的“毒女”罪名,这今后的日子难过很,人的日子一旦难过,便会产生对可以帮助之人的强大依赖,到时候便可随意拿捏。 段老夫人和赵老夫人坐在一起,出了这件事,段老夫人心里也的确不是滋味,而且整个情况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段老夫人仿佛有点厌恶吕月姝和段水冰,在段老夫人的眼里,这样对待段葛兮便是不给段家面子,是在把段家的名声往火坑里面推。 只是,只是吕月姝等人对段葛兮实在是太狠了一点。 段老夫人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恨有何用,吕家的实力实在强大,而且段鹄喜欢吕月姝,最重要的是吕月姝给段家生了儿子。 段老夫人不断的开解自己,知道最后想到,若是牺牲了一个段葛兮,能换来段家长久的太平也是值得的,谁让葛兮那孩子命苦呢?老夫人心里是矛盾的,一边怜悯段葛兮,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另外一边又有点置之不理,毕竟吕家要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段家将来好。 潇王府,玄魄单膝跪在秦寂然的面前,道:“主子,有人拿着素国公沈夫人的帖子去了金玉阁。” 秦寂然懒散的坐在酸枝梨木美人榻上面,正在玩弄一朵娇俏的牡丹花,一瓣两瓣的撕着水嫩的花瓣。 玄魄问完话,没有听见潇王及时的回答,心里又腹谤道:“主子啊,主子啊,牡丹花多美啊,可惜主子是辣花摧手。” 秦寂然居然连的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最后慵懒如猫般优雅,又似孔雀般骄傲道:“本王等着你把话说完呢,你是猪吗?” 玄魄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哽噎了一下,急忙道:“主子,有人拿着素国公沈夫人的他帖子去了金玉阁,是想请金玉阁的老板娘指认段二小姐买的东西是假的。” “哦”秦寂然慵懒的哦了一声,随即又道:“然后呢?” 玄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主子,我看您对段二小姐颇有意思,这个时候得要英雄救美。” 秦寂然冷嗤了一声:“多事,传我的命令,给那妇人说务必指认段二小姐买的东西就是假的。” 玄魄差点没有跪稳,他忍住被主子嫌弃,甚至冒着生命危险,道:“主子,你这是在对段二小姐落井下石,她和您无冤无仇,你何苦要这么害她?” 秦寂然冷冷道:“你再多事,潇王府的水牢等着你。” 玄魄顿时噤若寒蝉,那水牢有多么恐怖他自然是知道的,于是哀怨的看着秦寂然,道:“我现在就去给那妇人传你的命令,若是段二小姐被你害死了,我看你也不会安心。”于是风一样的跑了。 秦寂然扬着眉毛,嘴巴挂着微微的冷笑:“被我害死?上次跟我抢人,这次就当做是本王的报复,段二小姐,给你丢一个烫手的山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这边自言自语完毕,秦寂然忽然道:“朱雀,你去把赵普和高超给我叫过来,我们去看戏。” 赵家大厅,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金玉阁的老板娘被人带了过来,看见这这么大的阵势被吓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急忙跪在地上,混身上下颤抖不已。 赵景洪拿出官场上的威严,对妇人道:“你是金玉阁的老板娘?” 妇人颤抖的回答道:“是是是……是。” 赵景洪继续问:“几天以前金玉阁里面是不是有人买了一套红玉石头面?” 妇人急忙点点头道:“是是是。” 赵景洪道:“那头面是真的还是假的?” 妇人目光微微一闪,极为害怕道:“是真的,是是……真的。” 赵景洪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妇人突然想到前一刻有传潇王的命令,非得让她说那红玉头面是假的,后一刻就有人拿着肃国公夫人的帖子,也斜坡她说那头面就是假的,否则的话拿她家人的性命威胁。 家人的性命,她不怕,她就一个人,家里那个喜欢喝酒的男人死活都无所谓,但是她怕潇王,她的金玉阁就挨在永安堂不远处,她知道永安堂的掌柜和潇王有关系,也从永安堂的小厮中得知潇王是一个想杀人就杀人,想如何就会如何的人,所以她妥协了。 她是真的害怕,所以从头到尾连头都不敢抬,她跪在地上哆嗦如筛子道:“是假的,是假的。” 段葛兮买的是假头面,还在头面上刻字,现在又不承认自己买的是假的。 众人看见段葛兮的时候,恨不得把段葛兮鄙视在尘埃里面。 吕月姝故意在人群里面做出慈母的形象,她几乎有点不顾形象道:“你胡说,你敢说我女儿买的是假的,你知道我女儿是谁吗,她是当朝一品太傅的嫡女,是段家的二小姐。” 段家二小姐买的红玉头面?那妇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着吕月姝身边穿黑色裙子的女子,那就是那天来自己店里买东西的女子。 这就是段二小姐? 妇人顿时激动道:“就是她,就是她,那天就是她跟我买的红玉头面,她被我坑了,她买的就是假的。” 一旦咬定了段葛兮,她就不顾一切,她知道只要把所有的脏水泼在那女子身上,自己便会活命。 虽然有点昧着良心,但那又如何? 妇人站起来,虽然十分害怕,但是破釜沉舟之后宛如让她的体内浇灌了一道力量,让她坚定的站起来,和段葛兮对峙,尽管她现在的双腿是颤抖的,连灵魂都似乎在颤抖,但是更多的却是污蔑一个人的坚定。 看见妇人如此坚定,吕氏两姐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段葛兮的名声绝会被“毒女”这个字打击的体无完肤,看看这个女子今后有什么办法翻身,还不是任由吕月姝拿捏。 吕月姝心里道:“段葛兮,我有一千种办法整死你。”但是吕月姝的表面确实唯一一个站出来,护着段葛兮对妇人道:“你胡说,你为何如此污蔑我的女儿,我女儿可是当今高太傅的女儿,又是嫡女,她从小便见识过不少好玩意,不会认不出来你那红玉头面是假的。” 妇人略微深思一想,忽然想到潇王的人,除了要把这这浑水泼到段二小姐的身上之外,未曾要求她敢其他的。 她不敢把段葛兮身上有多少银票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潇王并未有过交代。 妇人一咬牙,道:“夫人,你千万莫要那么说,若是能省银子又能获得好赝品,民妇也会这么做。” 这更加说明了段葛兮就是故意买赝品为了省钱,若是仅仅省钱,赵家看在赝品上也绝对不会对段家有什么意见,可是偏偏这赝品上写了不得好死这几个字,这就彻底的触怒了赵家人的底线。 吕月姝做出心疼段葛兮的样子,痛心疾首道:“葛兮,为娘帮不了你,为娘没有用,为娘在此请求你给赵老夫人道歉,三日后再开负荆请罪,这可好?” 好歹毒的吕月姝,很好很好的注意,段葛兮的目光从妇人和吕月姝脸上迅速的扫过,宛如一道无形的利剑割碎人们的肝胆。 吕月姝等心理一怔,等想看清楚段葛兮真容的时候,段葛兮又成了那精灵的模样,气质灵动清爽,宛如刚才给的感觉是错觉。 段葛兮有点惊愕道:“母亲,你莫要听这个妇人胡说,难道你不相信我?头面上的字不是我刻的,而且我当初买的确实是真红玉头面,并不是这个。” 吕月姝摇摇头,简直就像诱惑小羊的狼,而且还用极为温和的语气道:“为娘相信你,所以才叫来了金玉阁的老板娘,若是为娘不相信你,怎么会让你大姨母送帖子,可是这妇人就说是你买的假的。” 段葛兮闭了一下眼睛,心里无端的对吕月姝恶心到了极点,也对这些腌臜之事痛恨到了极点,这就是吕月姝对付自己的手笔,一出手便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 再次撑开眼睛的时候,吨葛兮眸光璀璨,道:“你们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也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表演,若是现在我想说我有证据证明这个头面不是我的呢?我若是能找到我的当初买的那个真正的红玉头面呢?” “开什么玩笑,二姐,你在说傻话吧。”段水冰问道。 断水冰知道这场针对段葛兮的阴谋中,完全的感觉到吕月姝是不喜欢段葛兮的,虽然不知道吕月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不喜欢总归是好的,不喜欢就表示段葛兮的只是一个嫡女而已,在段家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听闻段水冰的话,除了韩敏敏母女两以外,都以为段葛兮说的是假话,因为根本不可能。 段葛兮叹了一口气,对阿露道:“阿露,把云岚请过来。” 阿露是段葛兮必须带在身边的丫鬟,连翠浓也是,只是没有人知道段葛兮这次过来把漠北也带了过来,漠北就是监视云岚的人。 众人惊愕中,阿露迅速的把云岚带了过来。 看到云岚,段葛兮严肃道:“云岚,我向来带你不薄,你为何要偷我的红玉头面,你为何要用赝品替换,还在这上面刻字诅咒赵老夫人,你好狠的心。” 云岚蒙然道:“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阿露极力为段葛兮打抱不平道:“云岚,你好好的服侍小姐就可以,可是你为何要陷害小姐,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云岚是真的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段葛兮,她现在都处于发蒙的状态。 她虽然是段葛兮身边并不是十分受宠的丫鬟,但是她也是吕月姝的人,她定然看不起那红玉头面区区两百两银子。 虽然两百两银子不算少,但是她是削尖脑袋想留在段家,只要留在段家,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荣华富贵等着她。 云岚看着阿露,一字一句道:“阿露,你莫要污蔑了,我没有做过伤害小姐的事情。”段葛兮精明的跟猴子一样,她倒是想给段葛兮洗脑,可是段葛兮根本就不听她的。 阿露道:“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是要讲究证据的,何况那红玉头面我我们在过来的路上还检查过,只是现在呈给赵老夫人的时候才发现是假的,那就是说明你是在赵家掉包的,不如我们就在你呆过的地方去找找看,若是能找到真的,便是你居心叵测。” 阿露好样的,跟在段葛兮身边这段日子,不管是谈吐方面还是气势方面都有所加强。 云岚坚定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毫无畏惧道:“好,你们去搜,若是搜到了算是我对小姐图谋不轨。” 段葛兮对赵景洪道:“赵大人,为了公平,葛兮特此相求大人也派人一起去搜。” 既然有证据,就断然没有不听的道理。 赵景洪里面发了几个丫鬟和婆子跟着阿露一起,剩下的人都在大厅里面。 梁清茹对段悠兮轻声道:“你的二妹很狡猾的很,都这个时候都还不认输,若是等会搜不出来什么东西,那名声可就全部毁了。” 段悠兮叹了一口气道:“你莫要胡说,她是我的二妹,我自然希望没事。” 洪秀晶道:“悠兮,你的心肠可真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心肠善良,难怪在宣德堂你是最受尊重的。” 段悠兮眸子璀璨如星辰道:“你们也是一样。”但是心里确实得意的,因为在宣德堂她确实是那样子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没有一个不尊重她,除了韩敏敏,段悠兮忽然想到,若是段葛兮在宣德堂会是如的景光,想必是热闹非凡吧,段葛兮若是在宣德堂,肯定是另外一幅风景。 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段水冰在心里把段葛兮咒骂了无数遍,在咒骂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的投之以含情脉脉的目光往男宾席上的沈延望过去。 沈延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是吕珏忍不住打趣道:“表兄,段家四小姐对你有意思的很呢。” 沈延勾着嘴巴讥诮道:“一个庶女,而且肚子还没有几两货,也不好好看看自己。” 吕珏顿时附和道:“表兄说的对,表兄觉得悠兮和葛兮两个表妹如何?” 沈延微微一笑,道:“大表妹的未开不可限量,二表妹今后就不是那么顺畅了,她得罪了姨母和母亲。” 吕珏点点头,道:“是啊,还是大表妹好,不管是气质还是才华都是出类拔萃的。”不知怎么的,每次一提起段悠兮的时候,吕珏的眼神都会散发着一道精光。 沈延拍拍吕珏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香妃娘娘正在给大表妹物色将来的储君皇子,她是皇后的命运,不是你能肖想的。”沈延的双唇微微上翘,是别人不能肖想的,但是他能够肖想的,他的香妃姐姐可是尽心尽力在宫里办事,若是悠兮真的成了未来的皇后,皇后的滋味,想想就觉得美妙。 第228章 吕月姝和吕月雅还有才成月心正在一起耳语,吕月姝狠狠道:“那死丫头,我就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后招。” 吕月雅倒是思虑一会,道:“月姝,你有没有见过那头面?” 吕月姝怔了一下,道:“未曾,那丫头买回来之后就藏着掖着。” 吕月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云岚不像说谎,我们被那丫头摆了一道。” 正在此时,一众人已经回来了,为首的阿露端着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道:“这才是我家小姐的买的红玉头面,是真的红玉,不是赝品,这东西是在云岚呆过的地方搜出来的。” 众人惊愕。 云岚跪在地上顿时慌乱站起来,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你们陷害我的。”她忽然看着段葛兮,十分怒恨道:“段葛兮,你为何要陷害我。” 段葛兮看着自己袖口,在之前吃茶的时候不下心沾染了一点茶水,这天气热得很,茶水即将干涸。 段葛兮的声音带着些许干涸无情道:“段葛兮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我如何陷害你,我一直在大厅,阿露也寸步不离在我身边,我连这大门都没有出过,我们何时陷害你?”但是段葛兮心里在道:“就算是我陷害你又如何,本来不想让你死这么早,可是你们居然勾结起来想陷害阿露和翠浓,我段葛兮不得不先下手。” 这暗中做下的一切事情,自然是隐形在暗处的漠北。 云岚气的哇哇大叫,可是她心里明白,她这次必死无疑,若是被段葛兮坐实了她的罪名,她必死无疑。 那赝品和那上面刻的字,她是真的不知道。 绝望之下,云岚突然跪在吕月姝面前,痛呼道:“夫人,夫人您救救我,是小姐冤枉了我,这件事不知我做的,我是受害者,我没有掉包,没有刻字,没有做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 吕月姝心里恨毒了段葛兮,但是又不能因为云岚一句话就跟段葛兮叫板,再三权衡之下,她拿出做主母的威严道:“你做的事情你知道,你直呼我葛兮的名字,还目露凶光,实在是让我失望至极,这件事你还是祈求赵老夫的意见吧。” 段家虽然门第很高,但是段鹄一直都在给众人树立一个温和慈善的形象,若是这个时候把云岚处置,定会让更多的下人不安。 赵老夫人被这次事情折腾的一点心思都没有了,看见云岚跪在地上求情,连眼皮子都不掀一下,道:“算了,算了。” 云岚如如蒙大赦。 段葛兮的眼角挂着一抹讥讽,难道出了这件事就能继续留在段家吗?她不相信,吕月姝为了泄气定会把她折磨的半死。 是段葛兮掉包的,也是段葛兮自己刻的字,就是为了打脸吕月姝,也是为除掉云岚这个居心叵测的丫鬟,至于落云,则慢慢收拾,她还等着落云给她“洗脑”呢。 莫要以为重生回来她真的还是上一世的那个自命清高的女子,她知道收买漠北,也知道如何使用身边的每一个人。 只是段葛兮的目光在扫到金玉阁的老板娘的时候,有点迷惑了,她当初买头面的时候就记得老板娘,而且后来还隐隐约约的想起来,那老板娘除了一个嗜酒如命的夫君,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吕月姝难道有能力要挟她的家人生命?她不相信吕月姝两姐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了解老板娘的一切。 若是不能要挟老板娘,可是老板娘为何会坚定的污蔑自己,老板娘明明是害怕的要死,难道是吕月姝两姐妹拿她的性命要挟她的? 可是又觉得有点奇怪,具体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赵老夫人的生辰宴会最终不欢而散,段葛兮有物证在手,自然就不能再次指认。 金玉阁的老板娘再三审问之下如何都不肯说实话,只能送到京兆衙门看关起来。 云岚则被吕月姝带走,回了芙蓉院。 老夫人在和段葛兮分开去荣锦堂的路上,忍不住对段葛兮道:“二丫头,奶奶的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的就是家庭和睦,子孙满堂,你的母亲毕竟是你的母亲,她虽然做法不妥,但她还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切莫做出后悔的事情。” 看着段老夫人离开的身影,段葛兮的嘴巴挂着一个冷漠的微笑,老夫人再三权衡之下还是选择段鸿儒,既然选择了段鸿儒那便是选择了吕月姝和段悠兮。 老夫人这个保障,是靠不住了。 芙蓉院。 吕月姝终于卸下身上所有的慈母和善主母的伪装。 她变的狰狞而又疯狂,甚至连一向得脸的月嬷嬷都大气不敢出。 地上跪下是云岚,满身血迹,连额头上都渗出血迹。 吕月姝指着云岚,怒吼道:“我收买你有什么用,你连被人算计都不知道,可恨的是当初我还觉得你口齿伶俐,嘴巴甜,可是现在看起来你一无是处,段葛兮的不堪名声是被摘了,而你是我送给她的,若我不是段夫人,想必人家定会说是我有眼无珠,或者是有心指导寻了你这样的丫鬟,你让我的名声往哪里搁?若是把段葛兮拉倒了还好,就是因为没有拉倒,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那些人眼睛最毒,肯定说我是一个伪善的母亲,心思歹毒的想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怪吕月姝现在的火气这么大,这确实不是一件好事,进来也会给自己的名声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好在她是段夫人,好在她更是吕月姝。 云岚跪在地上只能无声的抽噎,对于吕月姝和段葛兮都是恨的,她恨吕月姝狠辣无情,更恨段葛兮如此陷害,虽然她对段葛兮并不是真心服侍,可是最终没有给段葛兮造成什么影响。可是段葛为什么这么狠,她当然不知道段葛兮上一世那样信任吕月姝,就是因为她天天在耳旁吹风的原因。 云岚幽幽的抬起头,绝望痛苦道:“夫人,若是你今天打死我,我也认了,你交代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无非就是天天在二小姐的耳边说你对大小姐的好是假的,你是真心疼爱她的,可是据我观察,二小姐根本就不是好对付的,我今天落得如此下场,最恨她的人是我,若是我死了之后,还望夫人记得二小姐,夫人若是有能力把二小姐弄死,我云岚就算是在阴曹地府也会感激夫人的。” 这是恨到极致,悲愤到了极致,才如此侃侃,也是把此刻的生命视作为完结。 就因为云岚这番言辞,吕月姝倒也收敛了几分怒气,她冷冷的目光就像寒冰般的利剑,道:“我刚才打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说?” 云岚抬起眼睛,眼泪干涸之后只剩下绝望的红肿,她恨恨道:“刚才不说是因为我怕死,所以我怕你,现在说出来是因为我突然不怕死了。” 她云岚承认自己不是好人,是有私心和企图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有七情六欲和爱恨情仇,在这种丫鬟的眼中,出生无从选择,但是即便再低的出生也是一个人,一个有着情绪的人。 对于此时的耿直,吕月姝到底是缓和了几分神色,道:“你的命不能留,若是你用你的死帮我办一件事,我倒是会把你的双亲照顾的很好,起码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 云岚立即道:“何事?” 吕月姝凑近云岚的耳朵,轻声低语一番,云岚的脸色煞白,最终还是坚定道:“好,只要你照顾我双亲,我便做成这件事,给夫人解气给二小姐添堵。” 吕月姝情绪总算稳定的下来,看来这个云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颇有用处的。 这边吕月姝的心情刚刚调节好,那边金桂进门不敢看吕月姝的神情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悠兮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吕月姝赶紧让云岚下去,这样子吓到她的悠兮就不好了。 然后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当段悠兮一生月白撒花烟罗裙,像夜间的精灵一样进入房间的时候,吕月姝所有的不愉快通通的散去,留下的全是无比的温和。 段悠兮笑意盈盈的进门,第一件事是打量吕月姝的神情,看见吕月姝的神情无比温和的时候,才喜笑颜开道:“娘亲,悠兮相来看看你。” 吕月姝心里一暖,顿时拉着段悠兮的手,生怕她久站一会会累。 拉段悠兮坐上一个绣凳,才慈爱道:“悠兮是怕娘心情不好吧?” 段悠兮点点头,把头杵在吕月姝的胳膊上,温和道:“娘亲是不喜欢二妹么?” 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若是段悠兮看不出是吕月姝的设计那就是真的傻,她原来有点害怕段葛兮回家,恨不得让段葛兮一辈子待在庵堂里面,自从知道段葛兮回家的信息后,她那真的是睡也睡不踏实,吃也吃不好,就是怕吕月姝又偏向了段葛兮,她觉得段葛兮回家就是为了威胁她嫡长女的地位的。 之前看见吕月雅伸出手迎接段葛兮,她心里有也是难受的,因为在段悠兮的心里,只有段葛兮才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吕月雅又是段葛兮的亲生姨母,她心里不是不嫉妒段葛兮的身份高贵。可是事实上,段葛兮好像并不得宠,不仅不得宠,吕月姝好像还十分厌恶她,甚至已经厌恶到要设计陷害段葛兮的地步。 所以看见段葛兮今天毫发无损,段悠兮便觉得有点奇怪,同时也明白,吕月姝的心情肯定不好,她得急忙过来安慰,她知道只要巴结好了吕月姝,她以后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吕月姝扶着段悠兮的头,轻声又冷淡道:“我是不喜欢她,她哪里比得上我的悠兮。” 段悠兮忍不住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哪有当娘的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 吕月姝冷道:“她是我女儿,但是她更是一个孽障。”吕月姝不能把段悠兮的身份告诉她,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吕家的人知道就可以了,若是其他人知道那还得了。 段悠兮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还是忍不住道:“孽障?” 吕月姝心里一突,悠兮今晚上过来就是为了打听她为何不喜欢段葛兮,顿时一想,立马有了一个主意,吕月姝整理着段悠兮耳边的碎发,道:“她是孽障,早在十几年前,一个云游的道长给她算过命,说她是天煞孤星,若是过分亲密就会给最亲的人带来伤害,不管是本家还是外家,不管是朋友还是夫君,都将不得好死,娘亲这也是无奈之举。” 段悠兮顿时抬眸,双眼圆滚滚的看着吕月姝,不可思议道:“原来如此,我就在说为何娘对我比对二妹还,原来是因为她是天煞孤星,也明白了娘之前想培养她清高的性子,原来是为了疏远,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吕月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似乎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这真的也算是醍醐灌顶,有了这个借口,即便以后她对段葛兮不好,想必也不会再有外人说她。 要知道这京城贵族家,无一不迷信,无一不敬鬼神。 吕月姝此时此刻的心里高兴有点激动,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太好了。 她抚摸着段悠兮的头,道:“你放心,为娘今后尽最大能力给你谋划一个好的将来,你的将来必定和别人的将来不一样,什么王公贵族都配不上我们家的悠兮。” 段悠兮喜欢享受这样的关注和呵护,面临风雨她可以,面对后宅她也在行。 她狠狠一咬嘴唇,下定决心道:“娘,这个月底我想带二妹一起去宣德堂蒙学。” 吕月姝知道段悠做事向来有章法,甚至很多时候脑子比自己还要灵光,所以她没有恼怒,她只是有点好奇道:“蒙学?” 段悠兮点点头,道:“娘,就是蒙学。” 吕月姝确定字没有听错,有点不可思议道:“怎么可以?段家闺女中只需要一个有才华的,不需要一群有才华的,悠兮,你要记住,你不管在哪里都要是一枝独秀,何苦给自己添堵呢?” 段悠兮狡黠一笑,掩着唇道:“娘,你再想想,悠兮从下是在你的照拂之下长大的,那时候虽然我有娘亲,可是我觉得先夫人对我还不如你对我好,她是对每一个都好,和你相处的日子也有十六年了,娘觉得我除了那件事还做过什么糊涂事吗?”那件事自然说误毒夏羽的那件事。 吕月姝顿时捂着段悠兮的嘴巴,道:“别人快要忘记那件事,你也要忘记,娘这么多年培养你八面玲珑的性格就是要让所有的人喜欢你,从一看见你就自然而然的忘记三年前的那件事,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段悠兮知道吕月姝是怕她心里难受,有负担。 但是段悠兮摇摇头,道:“娘,我自然是记得那件事,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是我人生的污点,可是我想让二妹蒙学的事情,不是我想让她变成有才华的人,而是再过三个月后,我们也算是满了三年的求学路,到时候会有校检,每一年的校检都有六艺,这次校检是最为是盛大的,不管是皇上养大的潇王,还是成王殿下,又或者幽王,另外还有几位王爷包括太子都要参加,若是母亲真的不喜欢二妹,这次校检,定会让二妹出丑。” 原来悠兮打的是这个主意,吕月姝一想,这样一想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段葛兮在才华上面是半桶水,不管琴棋书画都是极为惨不忍睹,诗书方面更是搞笑的存在,若是让段葛兮在那个时候“大放光彩”后果也是不肯设想,名声尽毁,无人敢娶。 一想到这里,吕月姝的眼睛直接冒着精光。 连身边的月嬷嬷都端来了冰镇可口的苹果雪梨汁,更是对段悠兮竖了一下大拇指,道:“大小姐不愧是饱读诗书的人,若是这次能得几个魁首,势必会引起各个皇子的注意,我看大小姐就有母仪天下的命。” 段悠兮急忙道:“月嬷嬷,你可别打趣我,我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命。” 虽然是着急,但是声音里面却是无比的兴奋,那个位置,好像香妃娘娘就在帮忙图谋。 吕月姝瞪了月嬷嬷一眼,语调温和严厉道:“月嬷嬷,这件事千万不要在人前说,若是被有心人听见,那可是不必要的麻烦。” 月嬷嬷正襟危坐道:“是,夫人,老奴口快了。” 第229章 吕吕月姝一边享受着美味的果汁,一边对段悠兮道:“那这件事我就跟你父亲说说吧。” 段悠兮点点头,道:“娘亲,爹肯定会同意的。”段鹄和别人的男人不一样,段鹄对内宅之事从不过问。 吕月姝两母女继续在房间里面议论了一番便回到了涵芬苑。 这边,青雨院的烛火已经吹灭了。 漠北却站在门外轻轻的呼唤着:“小姐。” 段葛兮已经换上了中衣正准备睡觉,外间住的正是翠浓和阿露。 阿露早先一步低声在房间里面道:“大晚上的你在外面叫什么叫?你这不是叨扰小姐休息吗?” 段葛兮披上薄纱打开窗户,正好能看见外面颇为拘谨的漠北。 段葛兮道:“漠北,可有何事?” 漠北不好意思的看了段葛兮一眼,便深深的低下头,道:“小姐,我刚才在芙蓉院听到夫人和大小姐的对话,便忍不住前来。” 段葛兮惊愕道:“她们莫非又在商量陷害我的事?” 漠北点点头,道:“大小姐问夫人为何不喜欢你,夫人说十几年以前,你被人算命,是天煞孤星的命,能克死周围所有的人,所以夫人才说不得已和你疏远。” 漠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点心酸,他知道段葛兮善于使用手段,并不是善良之人,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觉得,段葛兮当初救他就是因为想把他据为己用。 再经过和段葛兮短时间的相处,他又是还觉得段葛兮实在是恶毒,连云岚那样的丫鬟头不肯放过。 云岚虽然有点心术不正,但绝对是罪不至死,当初他帮助段葛兮掉包红玉头面的时候对段葛兮甚至有点鄙视。 可是现在他忽然明白,段葛兮若是不这么,做肯定连骨头渣子都被人啃个精光。 小姐虽然是太傅家的嫡二小姐,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水深火热中的可怜少女。 段葛兮沉静道:“还有何事?” 漠北继续道:“这个月底,大小姐会带你一起去宣德堂,会让你在三个月之后的校检里面出丑。” 段葛兮微微的抬着双眼,看着黑夜中暗沉沉的天际,暗沉的几乎没有一点光彩,宛如修罗地狱般让人胆战心惊。 段葛兮冷冷的声音和极黑的夜晚几乎融为一体,道:“她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漠北最后有点气愤道:“云岚会用死来反咬你一口,只是我当时没有听清楚她们到底用什么方式。” 段葛兮的纤细滑嫩如雪的手,轻盈的握在窗户的木头上,若不是关节泛白,根本就不知道她在用力。 漠北有点担心道:“小姐……” 段葛兮摇摇头,眸光刹那间冷的就行三九寒天的里面的冰窟,就连漠北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吕月姝,段悠兮,我们走着瞧,轻易的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了你们,上一世被你们用亲情欺骗,害的自己最后连双手都保不住。 这一生,若不加倍奉还,还真的对不起自己的重生。 段葛兮最终幽幽道:“今晚你继续监视,若是云岚真的有什么动静,若是她想死在我的院子,让我落得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声,你便把她给我弄到芙蓉院。” 漠北抽抽嘴角,小姐做起事情还真的干净利落,弄到芙蓉院,那不是让云岚死在芙蓉院吗? 段葛兮在关上窗户之前,道:“记住,落井下石,必要的时候把事情闹大一点。”她就是在彻底的撕开吕月姝的伪善的面具,她就是要把段家搅弄的鸡犬不宁。 夏季的夜晚格外的积寂静,虽然街道上有不少的狗吠,甚至距离街道不远处的地方有清澈的溪流,有水的地方更是蛙声一片。 越是有蝉鸣,越是有蛙声越显得黑夜的寂静。 天微微亮,段家的大门便打开了,很多负责洒扫的丫鬟和婆子还有仆人便在大门周围清扫起来,几个段家的丫鬟和婆子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嘀咕道:“昨晚上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我觉得段家开始不太平了。”一个圆脸的婆子对另外几个丫鬟和婆子说着。 一个颇为灵气的丫鬟懵懂道:“不是好好的,如何会不太平,老夫人天天在荣锦堂的后里面念经,就是祈求段家和睦安泰的呀?”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丫鬟道:“那倒是,不光是老夫人希望家族和睦,连老爷也是一样,这些年段家可是京城最出名的礼仪之家,也是大儒之家,外面的都说,太傅家是最和睦的一个家。” 圆脸婆子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婆子的声音更低了,确定四处无人之后,更是轻声道:“段家就从未真正的和睦过,之前的先夫人和现在的夫人当初因为地位的悬殊,更是因为大小姐和二小姐,起了不少的冲突,若不是先夫人死了,只怕现在斗的是水深火热呢。” 婆子的话刚刚完,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赶过来,急忙道:“你们几个赶紧去芙蓉院,芙蓉院有尸体,你们赶紧过去帮忙收拾一下。” 芙蓉院有尸体?是谁的尸体?为何会有尸体? 此时此刻的芙蓉院聚集了不少的人,三个姨娘,两个庶女,老夫人,段葛兮和段悠兮,还有无数的下人。 段鹄这个时候刚刚去了早朝的路上,倒是没有过来凑这个热闹。 红姨娘性格比较泼辣,平日里面颇为不喜欢吕月姝,尤其是自己的生的女儿段水云,在吕月姝面前比不上段水冰讨喜。 同样是庶女,段水云平静柔婉的性格凭什么就比不上段水冰讨喜得脸,所以她很埋怨吕月姝偏心。 此时她扯着嗓门大叫道:“云岚死了,云岚被杀死了。” 秋姨娘急忙道:“红姨娘,你大叫什么呢?小点声音,若是被夫人听见了还不要扒了你的皮。” 红姨娘嗤之以鼻,但最终也是嘴巴冷哼两声,若是真的得罪了吕月姝,她觉得没有好果子吃。 身后的段水云扯扯红姨娘的衣袖,再摇摇头,示意红姨娘切莫主张行事。 段水冰十分怪异的看着段葛兮,又看看云岚的尸体,颇为恼恨道:“云岚为什么没有死在青雨院,要死在芙蓉院?” 段水冰骨子里面也是讨厌吕月姝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亲事在吕月姝的手中拿捏着,她只能巴结,再说相比之下她更厌恶的是段葛兮,她恨不得把云岚此时的尸体搬入段葛兮的院子前面,让人以为是段葛兮弄死云岚的,即便段葛兮不会为一个奴婢偿命,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云岚是死了,此时她穿着丫鬟的服饰正躺在血泊当中,她的脖子似乎被人划伤了,而且还伤的是动脉血,她死不瞑目双眼狠狠的盯在一个地方,只有段葛兮知道那眼神是瞪的自己。 吕月姝十分头疼的坐在芙蓉院的大厅里面,段悠兮在一边道:“娘亲,这事情该如何处理?” 若是静静死了一个丫鬟确实好处理,直接拉出去丢了,可是偏偏这个丫鬟的死被其他人看见,而且还造成了如此大的轰动。 而且,而且昨晚上还说的是好好的,云岚会用自己的死亡来毁灭段葛兮的名声,可是早上一起来一切都变了,云岚死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而且还制造了如此众目睽睽的现场。 吕月姝不仅头疼,连心都开始痛的难受,她知道这是着了段葛兮的道了。 段老夫人坐在一边,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倒还算是镇得住场子,她道:“我们段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必然要有替罪羊,吕月姝,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变成这样子,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是段家的主母,若是不能维护段家的名声,若是不能为段鹄扫除仕途上的一切障碍,那要你有何用?” 这会段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若是在吕月姝面前死人的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便会造成是段家主母杀害丫鬟的丑闻,虽然吕月姝不会做如此蠢事,但是众口铄金,再加上之前赵老夫人宴会的风波,很容易让人相信,吕月姝就是杀害丫鬟的凶手。 段家主母连一个丫鬟都要杀死,这样的主母哪里是贤惠的典范,简直就是披着慈祥面皮的妖魔。 但是老夫人的口中蹦出来替罪羊几个字。 吕月姝的目光迅速的从几个芙蓉院的丫鬟脸上掠了过去,忽然一个叫做金蝉的二等丫鬟跪在吕月姝和老夫人面前,十分坚定道:“老夫人,夫人,是金蝉杀了云岚,我痛恨云岚那个贱人,我和她是一个村子来的,可是她胆敢勾引我的未婚夫,这次我和她一起进段家就是为了杀了她,我终于把她杀死了。” 吕月姝和段老夫人目光迅速一碰,又随即分开。 吕月姝顿时伸出手,大声道:“好你一个金蝉,我念在你双亲在世,还有一个蒙学的大哥,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我如此好心待你,你为何要杀了云岚,她也是一条人命,你莫不是疯了?” 金蝉跪在地上,她早就听出来的吕月姝的弦外之音,对,她就是有一个正字蒙学的大哥,家里十分贫寒,为了大哥蒙学,双亲都不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甚至是进了段家做丫鬟,就在昨天,家里又出事了,大哥在学堂里面被人打伤了,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而且还需要百两银子,这百两银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手。 当她听见老夫人对吕月姝书说替罪羊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激动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生命谁不珍爱,她即便是一个丫鬟她也会珍爱生命,只有一次而且还难能可贵。 可是她又想到大哥还在病床上,双亲更是绝望无比,若是再这样下去,都会完蛋,她这几天的心情不好,而且还屡屡出错。 当她的目光刹那间接触到吕月姝的时候,突然鬼迷心窍的站出来,她要抗下这云岚之死,当她不顾一切的豁出去的时候,她忽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 命是珍贵的,若是没有命便没有了一切,但是她大哥和双亲的命好像更加值钱,若是大哥走了,双亲也肯定活不了,她活在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意思, 若是她一个人死能换来那三个人的生命,那也是值得了。 何况,吕月姝很清楚她家的情况,刚才还在言语里面说出来,可见若是她死了,吕月姝定会保住她大哥和双亲的命。 所以她跪在老夫人和吕月姝的面前,认下了她就是杀害云岚的凶手。 金蝉跪在地上,仍旧恨恨道:“夫人,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喜欢云岚,我恨死她,若是在外面不在这芙蓉院,我定会割断她的脖子,就不是划伤她的动脉那么简单。” 吕月姝气的手脚直接发抖,但是她的心里是激动的,只要有这么一个替罪羊站出来,一切事情都好解决。 金蝉和云岚哪里有什么恩怨,那是根本就不认识的两个人,既然金蝉如此识趣,吕月姝也会在金蝉死后大发慈悲的。 吕月姝颤抖的手恨不得戳在金蝉的脸上,她不可思议道:“金蝉,我吕月姝当做主母三年,从未斥责过任何丫鬟下人,不管对待任何人都要讲究一个心善和平,可是想不到你,更加想不到我买了你这么一个糟心的丫鬟,实在是枉顾我的栽培。” 段悠兮在这个场合自然是笑不起来,她收起笑容,阴沉的脸上反而有点阴森可怕,被撤掉笑容的段悠兮并不是那么人见人爱,也并不是那么甜美的一个女子,她沉着声音道:“娘,既然杀人凶手也找出来了,就送去京兆尹吧,那里有舅舅,舅舅自然会秉公执法的。” 段老夫人冷声道:“送走吧,不管是人还是那外面的骇人玩意都送走,在把云岚的死因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那就是为了顾全吕月姝的名声。 吕月姝急忙点点头。 门里面的事情门外面的人自然不知道,云岚的死相太过凄惨,乃至于整个芙蓉院都是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很多丫鬟和婆子都忍受不了的走了。 连一向羞赧的余姨娘都忍不住的有点头晕作呕。 段葛兮倒是很悠闲的站在院子一颗大树下面,感受着吕月姝时不时从房间里面迸射出来的阴狠毒辣的目光。 她能理解吕月姝现在有多么的恨她,若是不她让漠北做出这种以牙还牙的事情,估计现在的云岚就会躺在青雨院。 若是云岚躺在青雨院,段葛兮自己现在一定是处在一个极度的水深火热之间。 好可怕的吕月姝,好深沉的心机,上一世她听吕月姝的话,所以吕月姝也只是对她精神上奴役,可是这一世或许因为段葛兮自己实在是太过跳脱,以至于吕月姝有点阴谋不断。 翠浓站在段葛兮身后,轻声道:“小姐,云岚是自杀的。” 段葛兮点点头,同样轻声道:“我知道她是自杀的,我还知道她是自杀在青雨院的,只是被漠北搬了过来。” 翠浓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娘亲对你………”真的实在是太心狠了。 翠浓有点说不出口,她怕段葛兮心里难受。 段葛兮看着云岚的尸体,道:“我是天煞孤星,大姐是人中之凤,她自然对我不好。” 翠浓安慰道:“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段葛兮随手拽下一绿油油的叶子用手指辗压一番,一滴浓绿的汁液流入指甲缝隙里面。 段葛兮微微一勾唇,道:“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不值得。” 不值得伤心生气,不值得对她们有丝毫的尊重和真心,她们那些人只配她疯狂的报复。 片刻,衙门侍卫过来了,为首的自然是吕颂。其实,光是衙门的侍卫过来把人和尸体带走就是了,可是这次是芙蓉院发生的事情,不容小觑,吕颂不得不亲自前来。 吕颂一来,吕月姝便和老夫人一起出门迎接,吕月姝一看见吕颂顿时颇为恼恨道:“吕大人,想不到我的院子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我的丫鬟把二小姐的丫鬟杀死在芙蓉院了。” 第230章 提到二小姐这三个字,吕月姝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同时对段葛兮的眼神还迸发出一股幽深的意思,大概意思是段葛兮这件事必定和你有关系。 段葛兮视而不见。 这是段家的家事,吕颂不好管,可是看见自己的姐姐受了委屈,还是因为段葛兮,于是吕颂对段葛兮颇有斥责的意思道:“葛兮,你的丫鬟怎么会在芙蓉院?而且还被杀死在这里?” 这言外之意就是段葛兮没有看管好自己的丫鬟。 段水冰极为嘴快道:“那是因为二姐不喜欢云岚那丫鬟,恨不得云岚死,云岚又不知道死在哪里,便想用自杀来请求母亲伸张正义。” 段水冰这话看似实在贬低段葛兮又在巴结吕月姝,但是殊不知刚才在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吕月姝眼中一冷,对段水冰狠狠道:“你放肆,金蝉已经认罪伏法,是她杀了云岚。” 段葛兮这个时候开腔道:“舅舅,母亲已经说了是金蝉杀的人,至于云岚为何会死,为何会被杀在芙蓉院买个兮也不知道。” 说完的同时,段葛兮松了一口气,幸好段水冰说出了这番稀里糊涂的话,要不然针对吕颂的问答她还真的一时没有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本来吕颂问段葛兮,就是为了膈应段葛兮,就是为了让段葛兮露出破绽然后拼命的击打,可是段水冰实在是太蠢。 吕月姝狠狠的对段水冰和秋姨娘道:“你们娘两个回院子里面禁足三十天,什么时候明白你们犯的错,什么时候出来解释清楚。” 段水冰这才知道巴结人巴结的真不是时候,她很想跪下来给吕月姝求情,可是秋姨娘一把抓住她摇摇头。 秋姨娘性子比较冷静,对吕月姝也更加了解,在这一点上,段水冰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姨娘。 只是她不甘心啊,三十天,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她都要在自己的院子不能出门,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是一件屈辱的事情。 想到此时,段水冰的目光狠狠的扫在段葛兮的脸上,狠狠道:“段葛兮,你别得意的太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段葛兮并未看她,或者在段葛兮的眼中,段水冰就是一个毫无主见的蠢货。 段葛兮好像特别的喜欢自己的手,自从翠浓进了段家给她当丫鬟,时不时的都贵给她制作一些方子,专门是洗手的香露,所以段葛兮的手被汁液浸染的格外刺眼。 浓绿的汁液在她的指甲里面停留,甚至有一滴汁液挂在她的指尖,她的手微微的上翘,好看的就像翡翠玉石。 她格外仔细的欣赏着她的手,微笑道:“不会放过我?我等着!!!!” 上一世段水冰虽然没有参与害死她,但是段水冰却总是找她麻烦,而且总是喜欢散播她自命清高的白痴。 这一世不仅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在复仇的道路上,段葛兮不狠,她只想弄死那些该死的人,可若这些人一而再再三的挑战她自己的底线,她也不介意在黄泉路上多烧一炷香,烧一炷让阎王让他们一起下地狱的香。 段水冰见段葛兮根本不把她的愤怒看到眼里,更是若无其事的把她当做不存在的玩意,顿时火大了道:“段葛兮你是嫡女又如何,你不得宠,不得宠就会不得好死。” 秋姨娘一把捂住段水冰的嘴巴,气急败坏道:“你赶紧跟我回去。” 于是连拖带拽的把段水冰带走了。 剩下的事情,侍卫们很麻溜的把云岚的尸体弄走,丫鬟和婆子急忙在院子里面洗地板。 金蝉也被带走去京兆衙门,看来是必死无疑啊。 等所有的事情整理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段老夫人身子也发困了,于是被丫鬟锦柔搀扶着。 段老夫人走到段葛兮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二丫头,你受委屈了,心里受了委屈。”还想在说点什么,可是段老夫人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拍拍段葛兮的肩膀走了。 阿露在身后忍不住道:“小姐,老夫人还是关心你的。” 段葛兮抬眸,看着老夫人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关心吗?”她是一个维护和平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看客而已,她不坏,甚至她做过不少的慈善之事,但是她就是好人吗?却也不是,她是一个矛盾的人,想帮忙却有能止乎于现实,不帮忙却也会内疚的一个人,若是在真正的和睦之家,这样的老人是最幸福的,可是偏偏她在段家。 既然在段家就要接受吕家强大的事实,更要接受吕月姝十几年前掉包夺嫡的逐渐演变。 今天是段家不正常的一天。 据漠北说,段鹄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芙蓉院,结果和吕月姝争吵了一番便去了芬芳苑,芬芳苑是余姨娘的院子。 听闻漠北红着脸说了段鹄去芬芳苑的事,大概是看见你侬我侬的情形,所以颇为羞赧。 阿露直接啐了一口,道:“一个大老爷们总是妞扭捏捏。” 漠北像是有点怕了阿露,他急忙道:“小姐,没事我就走了?” 段葛兮很快的点点头,于是漠北消失在阿露三人面前。 段葛兮对阿露道:“这几天你可看见落云在干什么?” 阿露思索一番,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整日除了干活就在房间里面培植一些花花草草的。” 段葛兮道:“她可喜欢花花草草?” 阿露点点头,道:“这个我还真的是打听过,她却是喜欢花花草草没错。” 段葛兮点点头,道:“那就好,继续看着。” 这边,翠浓端来一盆玫瑰花温水,香气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放在绣凳上,段葛兮习惯性的双手深入进去,一边感受着水中的温度,一边看着自己白嫩的手在水中被折射出来的柔嫩。 翠浓忍不住道:“小姐好像对自己的手比脸面还要重视,要知道这玫瑰花露可是很多官家小姐用来洗脸的,可是小姐你却用来洗手。” 段葛兮道:“可能我上一世是没有双手的人吧,所以这一世对双手比较重视。” 翠浓摇摇头,小姐的心思真难懂,居然能从手扯到上一世。 这边刚刚把手洗好,那边段鹄身边的管家刘福海就过来了。 刘福海不算老,最多四十岁,明明四十岁的样子,可是偏偏看起来就像是六十岁的老者。 刘福海之所以能成为段鹄身边最得力的人手,那是因为刘福海从十五岁的时候就跟在段鹄之父段清的身边,他机灵圆滑,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任何人的人,又是段清看重的,后来段清死了之后,刘福海便成了段鹄身边的人。 刘福海此时略微弯着身子,对段葛兮道:“二小姐,老爷想请段小姐去一趟竹贤院。” 段鹄请她?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也是这么一天,段鹄也让刘福海过来请她过去有事。 至于什么事,段葛兮的嘴角抿着一个好看的弧度,若是不出所料,那便是去宣德堂之事。 该来的始终还会再来,上一世去宣德堂丢尽了人,甚至成了别人眼中的“竹女”,这一世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谁丢人。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先告诉父亲,我随后就来。” 竹贤院,自从段葛兮重生之后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过来,在段家只有竹贤院的能看到世间最美的竹子,就像在芙蓉院能看到最美的荷花一样。 段葛兮只身一人前往竹贤院,自有院子里面小斯把段葛兮带入段鹄处。 段鹄常年浸淫在书房喜欢写字,喜欢看很多书籍,甚至不管历史类型的,还是神话类型的都颇为喜欢。 但是这次叫段葛兮过来,段鹄没有在书房,而是在大厅。 大厅和书房的意义不同,书房虽然不如大厅那么隆重,但是书房等于个人的隐私,甚至很多书房的摆设能透露出主人的性格和内心的喜好。 但是大厅是对待客人,也就还是说段鹄把段葛兮当做客人一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在心里和眼里居然像是客人? 如此疏远,如此排斥?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段悠兮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告诉她在父亲的书房里面发现什么好看的书,有时候还能说出里面的故事,当初段葛兮好羡慕,想着若是什么时候也能到段鹄的书房里面看看书籍,可是她开不了口,而且上一世段鹄十分讨厌她。 在家里段葛兮穿的也十分随意,现在除了每个月吕月姝会发放二十两银子,自己身上到还有不少,永安堂的分红也十分可观,所以她不缺银子,同时也在如意坊做了一些家居服装,都是一些简单的裙子。 今天穿了一身白底竹叶的细褶裙,倒和竹贤堂的景色相得益彰。 段鹄看了一眼段葛兮,便让段葛兮坐在自己的对年,又对刘福海道:“去把荔枝端上来,给二小姐尝尝鲜。” 刘福海应了一声便迅速的出门,不多时一盘面如红缯的冰镇荔枝便呈现在段葛兮的旁边。 段鹄对段葛兮和蔼道:“二丫头,这东西稀罕的很,可是百里加急过来的,给你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懂事的取了一颗浑圆的荔枝,在拿荔枝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想到上一世,吕月姝可能也嫉妒她的手长的十分好看,总是给她一盒乳膏,说是抹在手上能让手变得更加的细滑美丽。 当初她信以为真可着劲的抹,后来双手的皮肤倒是变得粗粝无比,甚至难看至极,她现在看着洁白莹润的手指头之间优雅的握着一颗滚圆,又是苦涩的一笑,想到若是在上一世她在段家从未接受过礼仪的教导,吃这颗荔枝的时候肯定是狼吞虎咽不顾一切,甚至能把这饱满的汁吃的唾沫横飞一样。 但是此时,她的双手在荔枝的边缘优雅至极的剥动着,简直让人的目光都移不开。 段鹄的眼神停留在段葛兮的手中有刹那的失神,若是这双手是段悠兮的,恐怕可是锦上添花吧。 吃完一颗,段葛兮用帕子压压嘴角,对段鹄一笑,道:“简直是人间美味,谢谢父亲。” 段鹄见段葛兮说的疏淡至极,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喜欢就是,回头多拿一些,我这里还有。” 段葛兮道:“谢谢父亲。” 段鹄挥挥手,道:“罢了,不要这么见外,你不好奇我叫你过来有何事吗?” 段葛兮微微一下,双眸十分璀璨动人,她道:“父亲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段鹄顿了顿,道:“二丫头,你觉得你大姐好不好?” 段葛兮点点头道:“当然好,这个世界上顾忌没有几人女子能比得过她。”没有人比得上她的卑鄙无耻。 当然,段葛兮把心里的那轻蔑之气掩饰的很好,几乎是滴水不漏。 段鹄也笑道:“我也觉得你大姐不错,人见人爱,乖巧淘气却又俏皮可爱的很。”段鹄停了一会又道:“二丫头,你想和你大姐一样的去蒙学吗?” 段葛兮心里暗笑不已,段鹄这是被吕月姝和段悠兮当筏子了,估计是吕月姝最近对自己十分痛恨,在修复心情,不想搭理自己,所以才委托段鹄说这件事。 而且段葛兮能知道段鹄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才说到这件事上,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提出她错过了三年的蒙学的最好时光吧。 现在蒙学,已经在蒙学生涯的尾巴上,一般过了今年女子都会忙着婚嫁的事情,谁还会继续蒙学。 但是即便在尾巴上又如何。 段葛兮似乎思索一番,才道:“父亲有何意见吗?” 段鹄本来以为段葛兮不想去,又或者兴趣很浓的要去,可是段葛兮却是如此淡然的问他的意见。 段鹄想了一会,笑道:“为父是当朝的太傅,向来喜欢温和儒雅的做人,但是温和儒雅和知书达理是共通的,为父觉得女儿缺了一点才气,还是觉得二丫头去蒙学会比较好,宣德堂有你大姐在,你定然不会受委屈的。” 段葛兮知道,段鹄说话和一般的人不一样,段鹄说话从来不会得罪任何人一个人,他不仅长的貌赛潘安,性子还如此的温雅,这样的男子简直是世间少有,有很多人说官位有多大,脾气就有多么的暴躁,但是段鹄不是这样,每次说一句话出来都是思索的天衣无缝。 段葛兮垂眸道:“父亲说的是,既然父亲觉得蒙学好,那月底我就随大姐去宣德堂。” 段鹄松了一口气,道:“女子有才有德才是好的,你加油。” 段葛兮微微的颔首,她当然会加油,加油让那些人难堪至极。 段鹄没有用强迫的手段要求她如何如何,虽然是态度上有点疏远,但是毕竟离开了三年,暂时的疏远也正常的很,再说她实在做不来段悠兮那般玲珑,所以现在也弄不清楚段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段鹄终究和段老夫人还是几分相似的,都是喜欢和睦,只是段鹄更加神秘一点,因为段鹄不参与后宅。 青雨院,阿露和翠浓十分诧异。 阿露可怜兮兮的看着回来的段葛兮忧郁道:“小姐,老爷让你去宣德堂合适吗?”在阿露的映象里面,段葛兮这三年都是白鹭庵里面,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学习年华,现在若去蒙学,岂不是有点跟不上节奏,而且还丢人的很。 翠浓颇为担忧道:“小姐,这个主意真的是老爷提出来的吗?” 段葛兮摇摇头,倒是不以为然道:“不是父亲提出来的,父亲不管后宅之事,可能是母亲和大姐的主意。” 阿露顿时愤愤不平道:“小姐,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夫人不喜欢你,老爷又不管你,老夫人又是中庸的很,老爷和老夫人也就罢了,可是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她为何不喜欢你,若说是天煞孤星,我觉得勉强的很。” 翠浓难得和阿露一唱一和道:“我觉得天煞孤星就是她讨厌你的一个借口,你们看起来不仅不像母女,还像是上一辈子的仇家。” 段葛兮瞪了翠浓一眼,有点无奈道:“翠浓近墨者黑啊。” 阿露立马惊愕道:“小姐,翠浓和谁亲近了,还黑了?” 段葛兮瞪了阿露一眼,道:“自然是你,在庵堂的时候发现你的话很少的,现在却多的很。” 阿露吐吐舌头,道:“还不是小姐性子好,连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打趣小姐。”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我还真的是对你们太好,让你无法无天了。” 第231章 阿露蹙着眉头哦了一声。 段葛兮无奈道:“好了,不说你,还小气的很,你性子活络是好事,翠浓性子沉稳都是好事,我也是打趣你们而已,这个月底就要去宣德堂,你们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于是段葛兮亲手写了一张字条,上一世就是因为依照吕月姝的照顾,去了那宣德堂连笔墨纸砚都没有带,不光如此,连女子的月信之事的素绢都没有,没有笔墨纸砚最多被人嘲笑。 可是没有那玩意,一旦有了月信,肯定会渗透在裙子上,上一世就是因为出了一件这样的事,尴尬的连好好学习都顾不上,总是觉得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的,即便是宣德堂是女子蒙学的地方,但确实造成了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 这一生她要好好的准备,杜绝到时候要发生的所有事情。 时光如梭,光影携带着酷暑一并流走些许,炎热的夏天好像过去了不少,转眼间一股清凉舒适的风席卷着太澳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享受着爽风,欣赏着美丽的景色,是这京城公子哥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但是这个时候,段葛兮却去了明月当铺。 明月当铺的斜对面正正是百里一香的茶楼,而且茶楼三楼的雅间窗户正对着的是明月当铺的大门。 赵普含着一口茶差点流了出来,又猛地吞咽下去道:“潇王,高超赶紧看段二小姐。” 秦寂然本来百无聊赖的折腾着手中的杜鹃花,高超则正在看一本游记。 听闻赵普的话,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一个紫色的身影,紫色的襦裙,即便是紫色料子,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灵气和端庄之气,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清高,而且那清高能随时消失不见变成那圆滑坦荡的脸色。 正是段葛兮,她抬头挺胸的进入了明月当铺消失在三人的面前。 赵普突然道:“我要去看看段二小姐,我总是觉得她来了就有好戏看了。” 高超鄙视了赵普一眼,道:“你这样子去了会吓到人家的。” 赵普不屑道:“我可不是随便吓人的灰狼,我可是金玉满堂的赵普,原来还是状元呢。” 高超再一次鄙视赵普道:“无聊,你还金玉满堂?就是一个给人跑腿的,是王爷的替身东家而已,永安堂是你的吗?百里一香是你的吗?明月当铺是你的吗?” 赵普耸耸肩,道:“我可不是一般的跑腿,我可是很有生意头脑的跑腿。”赵普转过头对秦寂然道:“大东家,我给你跑腿跑的还可以吗?” 秦寂然瞥了赵普一眼,道:“马马虎虎。” 赵普顿时跳了起来,道:“王爷,我们好歹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吧,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怎么会说我只是马马虎虎,你是在是太让我……” 高超打断道:“鸿雁来了。” 只见一个通身红色衣服的年轻女子,正通过一处僻静的地方往百里一香的方向走过来。 赵普看着鸿雁姗姗而来的样子,啧啧两声道:“鸿雁姑娘倒是越来越漂亮,只可惜年纪大了些,都过了二十五岁,还不如我的海棠好看。” 高超啐了一声,道:“不要脸,海棠人家可是海棠楼的惊鸿仙子,你这暴发户哪里能入得了别人的眼睛。” 说到此时,门外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鸿雁有事请求,还望东家能指点迷津。” 平日里和鸿雁有交往的都是赵普,在鸿雁的意识里面,以为赵普就是最大的东家,但是她又知道赵普总是喜欢和那么一个或者两个身份尊贵的朋友在一起喝茶聊天,所以并不会要求开门面谈,怕扫了身份尊贵朋友的兴致。 赵普这个时候难得正经道:“何事?” 鸿雁道:“刚刚来了一位客人,是太傅家的二小姐,她给了我千两银子,要买一个消息。” 赵普哦了一声,不经意扫向秦寂然的时候,只见秦寂然停止了手中摧花的动作,倒也在仔细聆听了起来,真是难得啊。 赵普道:“什么消息?” 鸿雁道:“她要买一个关于一个恶霸刘一刀的消息,她想买刘一刀究竟是谁给的胆子,可以滥杀无辜还活了这么多年。” 赵普顿了顿,他在消化这个消息,她没事花一千两银子买刘一刀的消息?难道脑子有问题。 他有点蒙然的看着秦寂然,轻声道:“潇王,段二小姐上次是路见不平,这一次怕是要惩奸除恶了。” 高超摇摇头,道:“不尽然,我觉得段二小姐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秦寂然的道:“你的感受是对的。”转而对赵普道:“你看她长的像一个惩奸除恶的人吗?上次在街头救了一个叫做漠北的人,不是让人家当了暗卫吗?” 赵普一拍大腿,腿部一麻,顿时有点难受道:“那这次?” 秦寂然摇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 赵普揉了揉发麻的腿,道:“那消息还卖不卖?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刘一刀为何现在还不死?” 秦寂然慵懒的点点头,道:“加钱卖,她手中有钱,卖给她五千两银子。” 赵普顿时高兴道:“好上次她坑了我们一千两黄金,还要那方子的分成,现在收回五千两银子也算是解了点气,不过,刘一刀究竟是谁的人?” 秦寂然无聊道:“除了素国公沈云彦之外,还有云国公薛勇。刘一刀他不是素国公的人,他是云国公薛勇的人,一个无从查证的杀手。” 赵普一顿,半晌后才道:“薛勇,薛家和吕家一样,基本上是属于书香门第,但是薛家不像素国公沈家出了香妃才发迹的,薛家在几十年前是出过皇后的。”薛家是大家,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大家,可是这样的书香门第,却会在江湖上庇护一个手段残忍的江湖杀手,一方恶霸。 秦寂然点点头,道:“段二小姐买的是薛家的消息,五千两不多,这件事你去处理。” 赵普点点头,这件事算是大事,自然要他出面,不过,赵普偷偷的看了秦寂然一眼,好家伙知道的事情还多的很啊。不愧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潇王。 明月当铺里面的一处接待的地方,段葛兮一个人悠闲的坐在那里,喝着味道极为甘醇的茶,天香锦,茶中茶,味道极为舒坦熨帖,连带着些许急躁都熨帖的舒舒服服。 直到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赵普,段葛兮才起身笑道:“赵掌柜,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赵普噎了一下,道:“你如何知道我是明月当铺的掌柜。” 段葛兮微笑道:“我不仅知道你是明月当铺的掌柜,我还知道你是百里一香的掌柜,还管着永安堂,赵掌柜生意做的不错啊。” 赵普惊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段葛兮再次坐下来,道:“若是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能给我减半这次我要付的银子吗?” 赵普哽了一下,急忙挥手道:“你随意你随意,我们来谈谈你要的消息和你要付多少银子。” 段葛兮道:“好,你说多少钱?” 赵普伸出一个巴掌,道:“这么多。”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好。”于是从容不迫的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了几章银票,道:“五千两都在这里,我要买的你消息,既然你现在就有,那不妨现在就告诉我。” 这丫头有这么好说话?赵普捋了捋几章银票,实在没有一丝作假,他自己都忍不住道:“段二小姐实在靠谱的很,也是在出乎我的意料。” 段葛兮不以为然道:“只要我认为值得的,不管是买还是卖,我都会很痛快。” 赵普裂开嘴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好好好,段二小姐就是痛快人,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打听的那个人,是薛家的人。” 刘一刀是薛家的人? 薛家,想起薛家,段葛兮仿佛想到上一世自己的左手被薛母二人按在炭火里面灼烧的情景,那烈火焚烧的滋味简直就是她前世今生的噩梦。 她没有害死过薛善雪,那么薛家对她做出这件事就是谋害,就是践踏,此时此刻听起来,她的骨血液里面迅速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充斥的十分难受。 她是恨薛家的,薛家在上一世毁了她的手,在这一世她若是有机会也断然不会放过薛家。 赵普见段葛兮的神情有点异样,忍不住道:“段二小姐这是心理不舒服吗?” 段葛兮收敛情绪,摇摇头道:“不是,我们的交易达成,我有事走了。” 回到青雨院,段葛兮在发髻上别了几根简单的簪子,她虽然灵气很重,但是贵气也不容小觑,尤其是贵气和灵气相互杂糅成了一股子得天独厚的气质,那就是端庄。 翠浓不仅在药膳上面的手段很高明,就连再发髻上的功夫也不弱,她看着段葛兮的一身,啧啧惊叹了两声,道:“小姐,今天装扮的如此隆重,难道要去京城的那天凉台纳凉?可是小姐才刚刚回来。” 天凉台是京城一个郊区很特别的存在,也是最近特备风靡的而一个去处,很多公子哥们和贵族小姐都会去那地方,弹弹乐器,饮酒作诗倒也雅兴至极。 段葛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去凑凑热闹。” 这场热闹不凑可不行啊,会在未来的路上损失很多,炫朗,刘一刀都是今天发生在清凉台上的重要角色,她要夺人。 上一世的今天,也是在天凉台,炫朗成了秦秀逸要招纳的人才之一,也就是今天,炫朗的生命发生了惊天逆转。 好久没有见过炫朗,也很久没有砍掉过秦秀逸的左膀右臂了,心里确实很不痛快。 而且今天若是不出手,三天以后就是去宣德堂的日子,耗不起。 段葛兮带着翠浓和阿露,漠北成了驾车的车夫,一行人倒是轻车简从的到了天凉台。 这个时候正处于下午,而且浓林茂盛,天凉台的风景确实美丽的惊心动魄,而且舒爽无比。 远远望去,凉台周围是一片水芙蓉,而且羊肠小径的两边全部是桂花树,花香,清爽的风,面目秀气的女子和才华横溢的公子哥,各自为阵,谈吐着自己认识的人生,更谈吐着各自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公子哥人最多的地方,有一个怒吼的声音道:“炫朗,你别欺负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他的东西,你要是再敢胡宽攀咬,小心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里。” 这怒吼声实在是太突然,实在是太愤怒,吓的不少的女子纷纷往一边跑,不敢再接近这个可怖的氛围。 可是偏偏有一个紫色的身影往这个防线不疾不徐的走来,听着怒吼声就像是听着天籁之声一样悦耳。 人群中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原来发怒的人是一个虬髯胡子的中年汉子,汉子的脸上布满一道刀疤,上身裸露面目可憎,一看就是当街恶霸。 只是恶霸怎么会到这个雅致的地方来,而且恶霸为什么会惹上炫朗,难道是炫朗又多管闲事了? 炫朗并不畏惧虬髯胡子的中年男子,他冷嗤一声:“刘一刀,你就是偷了这位公子的东西,我亲眼所见,难道会被你可笑的怒气而置之不理?” 炫朗在气势上虽然不及刘一刀,但是那傲然嫡挺立的风骨却让人为之侧目,他就是一句话,一个傲然的身姿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一般的人。 刘一刀看见炫朗如此不识好歹,顿时更加暴跳如雷道:“好你一个混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中还有一个老不死的娘和妹妹,若是你敢不知好歹,我定然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便是用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不要多管闲事,连帮助的公子哥宋庆都有点想息事宁人道:“算了,算了,刘一刀可不是好惹的。” 炫朗坚定的看了宋庆一眼,道:“不畏强权,我炫朗都不怕事,你被人偷了东西还想息事宁人?” 宋庆一怔,可不是吗,刘一刀偷的东西是一块玉石,那玉石可是传家之宝,若真的丢了,以后去祠堂都愧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于是宋庆不吭气了,但是刘一刀实在是凶神恶煞的很,而且身上有无数条人命,他实在有点不甘心,但是又有点无可奈何。 刘一刀见炫朗死缠着自己不放,更是威胁道:“小杂碎,我看你真的是找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是杀了你的妹妹和你的母亲,再杀了你,我要让你为你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炫朗忽然一笑,笑的有点疯狂魔怔一般,他笑着笑着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就像一把刀直接切割在刘一刀的脸上,他朗声道:“何必用她们的命威胁我,我肯定是害怕的,而且不是我喜欢多管闲事,是你刘一刀,我原来还是京兆尹主簿的时候就想把你缉拿,可是我心软给了你逃命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你知错能给,可是你看看,戕害生命信手拈来,偷抢拐骗更是做的如鱼得水,我炫朗倒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也读过四书五经,读过上下几千年,明白追求是什么,也能随手写出一些陈词滥调,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威胁,若是你觉得威胁我,我就能放弃揭露你的偷窃行为?那就是大错特错。” 炫朗说着话的时候简直就是朗日入怀一般,说的康概陈词。 但是没有人理解现在炫朗的心里是多么的慌张,她的母亲和她的妹妹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也是他的精神支柱,当初他不喜欢吕颂的为人,所以一路之下只能辞了主簿这个差事,现在回到乡下以打铁为生,生活过的穷困潦倒。 而且炫朗说这话是故意想把重点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要刘一刀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威胁,千万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刘一刀也震惊了,这个时候面前的这个英俊的男子居然还笑的出来,而且还笑的临危不乱,这是一个人物,起码他遇到无数个人,面对他的恐吓无一不害怕,无一不求饶。 第232章 但是刘一刀身边有很多兄弟,他向来喜欢在兄弟面前趁面子,若是现在不杀了炫朗只怕不好立威。 片刻之间,刘一刀杀气腾腾。 这时候不远处有两个男子,一个男子道:“赶紧去阻止,这气势好得很,可以给成王引荐一个人才。” 另外一个男子点点头,刚想出手的时候,男子急忙道:“且慢,有人去了。” 只见那浓紫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炫朗和刘一刀的面前,是一个清秀绝伦,灵气无比,又端庄贵气的女子。 段葛兮迅速的给炫朗递交了一个眼神,示意炫朗不要惊讶。 炫朗果然不说话,但是刘一刀却对半路杀出来的段葛兮十分鄙视道:“小丫头,也是多管闲事的吗?”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的。” 刘一刀呵呵了两声,道:“若是你乖乖的给爷我暖床,爷还能饶了你的命。” 段葛兮冷冷道:“是吗?你知道你这么狂最后会怎么死吗?” 段葛兮看着面前恶心的男子,十分的嗤之以鼻,刘一刀为什么可以横行,为什么戕害无数人的命可以活到现在,因为刘一刀背后有人,而且还是薛家的人,薛家是也是望门贵族,相较于吕家只高不低,否在上一世薛善雪也不会压过她当了皇后,尽管最开始不让她当皇后也有吕月姝的意思。 刘一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就是什么市井小卒得罪过薛家的人,若是得罪的深都会让刘一刀解决他们的命。 这个看似偷窃的问题,殊不知是薛家特意指使刘一刀干的呢?因为宋庆原来得罪过薛家的人,薛家早就想找人解决宋庆。 可是出现了炫朗,简直就是破坏计划的一个人,而且段葛兮要做的是,在秦秀逸救人之前先救人。 刘一刀目光一滞,道:“你什么意思?” 段葛兮目光如利剑,仿若能看透刘一刀心里面的那份疑惑,道:“我的意思就是仗势欺人,不得好死。” 她居然知道他实在仗势欺人? 刘一刀再也不敢把段葛兮当做一个找死的玩意看待了,他怔怔道:“你什么意思?” 段葛兮努努嘴,道:“把你偷得东西还给这个宋公子,再饶了他一条命,我保证我不说你的秘密。” 对,为薛家办这些杀人的事就是一桩桩天大的机密。 刘一刀抽抽嘴角道:“若是我不按照你的想法做呢?” 段葛兮凑近刘一刀的耳边,轻声道:“若是你这些年杀的人都是得罪过薛家的人,薛家会不会放过你?” 刘一刀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惊恐,再也不多说一句大声道:“狗子,把玉佩还回去。” 叫做狗子的兄弟赶紧把玉佩还了回去。 刘一刀实在是不敢留在这个地方,他要迅速的撤离,他想彻底的在这里消失一段时间,不,最好是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若是有机会,他会回来杀死这个可怕的女人。 段葛兮看着刘一刀的背影,道:“我是段二小姐,是段家的人,我的母亲是吕家二小姐,我的姨母是香妃娘娘的生母,她们罩着我。” 刘一刀滞留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段葛兮,吕氏的女儿和姨侄女,他记下了。 阿露和翠浓远远的站在一边,阿露纳闷道:“人家又没有问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小姐还要要说,生怕不知道的。” 翠浓道:“父债子还,母债女还,同样也是女债母还,刘一刀知道小姐有后招不敢动,所以把仇恨记在吕氏姐妹的身上,小姐这是在祸水东引,只是时间比较长,见效比较慢。” 阿露惊叹一声,道:“这是应该的,翠浓你还真的心思玲珑的很。” 成王的两个下人,正在观看着一场生死不休的闹剧,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段葛兮,而且还三言两语的把刘一刀驱赶走,这样的手段和魄力不得不服。 但是段葛兮是女子,注定不能成为成王的幕僚。 而且,想用救人之恩让炫朗效命之事看来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对另外一个男子道:“段二小姐有意思,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法子让京城第一恶霸逃之夭夭。” 另外一个男子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是一个女子,如此狡黠不比炫朗差。” 黑衣男子道:“是啊,坏了我们的好事。” 另外一个男子道:“我们还是回去给成王说说今天刚发生的事情吧,一个女子而已,成王不会放在心上的。” 段葛兮几乎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关于刘一刀的事,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提前做了多少的准备。 她了解刘一刀是薛家的杀人凶手也不难理解。 但是这看在别人的眼里,段葛兮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宋庆惊叹激动,几乎把段葛兮说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一个女子三言两语就就把一个恶霸刺激的落花流水,逃之夭夭,这只怕实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事情吧,可是今天就偏偏惊现在大家的眼前,以前段葛兮若是路见不平,那么这一次见识就是计谋绝伦。 周围的公子哥无一不赞叹,连不少的小姐女子都倾佩不已,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只有段葛兮才做到这一点。 炫朗和别人不一样,他随着段葛兮步行了几步,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委,才道:“段二小姐,你是不是知道刘一刀什么?” 段葛兮这次要给炫朗指明一个方向,必定要坦诚相待,她道:“我是太傅的千金小姐,若是我想知道什么消息,自然会知道很多,至于刘一刀的事情,也是刚刚买的消息。”她是今天上午才去明月当铺花了五千两买了炫朗的归心和感激。 当然她不会说是为了买炫朗的臣服。 炫朗一个激灵,道:“今天的事情你知道?”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知道,刘一刀在多年前杀过我的一个丫鬟,我花这个钱是为了买刘一刀如此作恶多端却为何没有死?” 炫朗有点激动道:“他为何没有死?” 段葛兮凑近炫朗,一股子幽兰之气扑打在炫朗的耳垂道:“他是云国公薛家的在江湖上培植起来的杀手。” 炫朗抽抽嘴角,感觉很不可思议,今天实在是事发突然,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漏洞很多,为何刘一刀会偷宋庆的玉佩,原来根本就不是看上了那玉佩,那是想要宋庆的命,结果被自己搀了进来。 炫朗整理好思绪,道:“宋庆身上没有官位品级,薛家人为何会要了他的命。” 段葛兮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宋庆肯定无意间得罪过薛家的什么人。” 炫朗有点冷笑道:“无意间得罪过薛家的人,难道就会被害命?” 段葛兮不置可否,上一世她和薛家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薛家的人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甚至连被人鄙视了一眼都会怀恨在心,她清楚的记得在上一世,皇宫里面一个走路不小心的宫女把薛善雪的裙裾踩脏了,不出两日那宫女就被人丢在深井之中再无活命的机会。 薛家表面看似大度,不拘小节,实际上是最小心眼的一家人。 段葛兮却摇摇头,道:“不知道。” 炫朗刚才感受到段葛兮的幽兰之气,现在却有点面红耳赤,甚至有点面热,他举目四望,倒是看到不少芙蓉花开的更茂盛,于是道:“天穹万里,人间亿人,菡萏逐水,青碧成林,灼灼倩影,漠漠孤音。” 段葛兮伸出柔嫩的手,挟在一根狗尾巴草上,那根独立的草柔弱无比,那只修长的手简直能胜过人间的绝色,尤其是那种手在那狗尾巴草茎上,就像是能扼杀人的武器,尤其那只手偏偏十分慵懒,而且那张精灵无比的脸,忽然释放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段葛兮居然看着他在笑,那一笑简直能让他的魂魄丢失。 炫朗自认从来不被美色说迷惑,曾经盛传海棠楼的惊鸿仙子海棠,在他面前跳过一支舞蹈都没有入他的眼,偏偏面前这个笑意妍妍的女子,和她的那只手就能让他一再丧失自己的意识。 炫朗有点不自在的别过段葛兮的脸和手,可是看着另外一处风景的时候,却有点心猿意马,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多看两眼。 段葛兮最终把那狗尾巴草拔起来,呈现在炫朗的面前,笑道:“这草不错,任由风吹雨打也不会倒下,就像你的品性,但是你真的愿意做狗尾巴草吗?” 真的愿意做狗尾巴草吗? 炫朗瞳孔遽然一缩,道:“段二小姐,你有什么话请一次性说完。” 段葛兮丢下狗尾巴草,轻轻的拍击了一下双手,道:“聪明,果然值得我出手相助。” 原来段二小姐出手相助是有目的的?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一想,她为何要心甘情愿,她为何要没有目的的救他。 炫朗有点失望,同时有点疏远,更有点鬼使神差的主动道:“你为何要救我?” 段葛兮看着四周无人,更是贴上炫朗的耳边,再故意说了一句:“因为我要你往上爬,爬上去好帮我。”于是又走了两步,道:“我相信的才华,你能爬上去,若是你不爬,你难道不怕刘一刀会找你母亲和妹妹的性命吗?若是你不怕难道难道你甘心你的才华就这样被埋没吗?” 她敢打赌,炫朗是不甘心的,若是甘心,他也不会在上一世成了秦秀逸身边的有名右相。 炫朗有点被激怒道:“段二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段葛兮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发丝在脸上绕啊绕,在红红的嘴唇上形成乌黑的一缕,简直就像在人的心头在挠痒痒一样,让人难受,让人恨不得把她塞入囊中收藏一辈子。 段葛兮微微张开唇,把那几根黏在口脂上的发丝彻底的抽离,她的声音就像甘泉里面被收藏的美酒一样,甜到挠心道:“我的意识是,我很危险,面对的危机实在是太多,我需要你的保护,当然我需要你强大,否则你现在怎么保护我?” 她需要他的保护?他的喉结一动,面前这个能把他撩拨的不知所以然的女子居然祈求他的庇护? 炫朗完全沉浸在段葛兮美貌诱惑中的心,忽然想到段葛兮之前从庵堂里面出来,又看见段家门前的风波,他就知道段葛兮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的环境里面。 她所处于的环境那么危险,母亲的漠然,姐妹的争锋相对,他能拒绝吗?他不忍心,他已经中了她的魔咒,能逃离吗?他舍不得。 艰难的思索了片刻,炫朗道:“你究竟让我怎么做?” 段葛兮微微一笑,收回万种风情,瞬间变得严肃而又镇定道:“国子监,去国子监。” 三天后,段老夫人和吕月姝一起出门相送。 云岚之死的风波让吕月姝耿耿于怀了这么久,但是时间是最好的灵丹妙药,而且吕月姝为了在面子上不得罪段葛兮,必须还要量力而行。 尤其在段家们外,吕月姝更是要忍者对段葛兮的怒恨,还要拉着段葛兮的手做出依依惜别的样子,道:“葛兮,你这么一走,为娘的还真的舍不得你。” 说罢还做出一副伤心的欲罢不能的动作。 段葛兮也没有收回手,她忍受吕月姝握着,也颇为坦诚道:“母亲不必挂怀,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校检以后我和大姐不都要回来吗?” 吕月姝很欣慰的点点头,道:“宣德堂是女学堂,那里是京城最高的学堂,若是学不会不要逞能,凡事多听听你的大姐的意见,毕竟她在宣德堂有那么长的时间,知道吗?” 段葛兮的心里差点笑出声来,上一世也是今天,吕月姝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话,可是那个时候她是感动的,而且感动的稀里糊涂,可是这一世,她从吕月姝的手中收回了,拉着旁边站着笑眯眯的段悠兮,对吕月姝道:“母亲,你放心吧,我必然会听大姐的话。” 段悠兮嘻嘻一笑,十分清甜,就像野蜂蜜一样,直接甜腻到了人的心里面。 吕月姝和段悠兮的眼神迅速的交接了一下,段悠兮立马握住段葛兮的手,对吕月姝和段老夫人道:“奶奶,娘亲,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二妹的。” 段葛兮叫祖母和母亲,段悠兮叫奶奶和娘亲,一个明显的疏淡,一个是贴心贴肺。 段老夫人倒是高兴得很,又让人带了银子和一些礼品,吕月姝则是面面俱到的很。 很快,段葛兮和段悠兮便上了一辆马车,段葛兮带着阿露,段悠兮则带着杏花。 马车里面,段悠兮爽朗的和段葛兮聊着关于宣德堂的事情,都是一些课程是多么的艰难,教学先生是多么的苛刻,每一年的校检是多么的严厉,而且宣德堂的宿舍有时会还会闹鬼。 段悠兮就当做笑话在说给段葛兮听的,上一世段葛兮也是听了段悠兮的这些话,才觉得去蒙学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还没有去宣德堂,便对宣德堂的一切产生了排斥感。 因为校检一塌糊涂,甚至是垫底的。 这一世,她听着段悠兮话,一直微笑着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段悠兮说的纯属是一个笑话而已。 说着说着,段悠兮便说不下去,而且宣德堂很快就到了。 宣德堂和段家的距离本来就不算远,三四十公里的样子,宣德堂和国子监的距离大约有三公里左右,宣德堂是女子蒙学的地方,国子监就是男子男子蒙学的圣地。 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宣德堂都出了无数个股肱大臣,甚至是皇后贵妃。 两所学堂都在京城的南郊,一个风景极其秀丽但又极其安静的地方,今天是入学的第一天,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宣德堂都有来往不断的学生,清新怡人的女子和优雅矜贵的公子。 可是,即便宣德堂的大门前面有这么多人,也不影响段家马车一来,便获得关注。 从海棠花顶的马车里面款款走下了一个绿色软罗裙的女子,女子相貌十分甜美,眉眼似乎都带着无限的风情,宛如一只振翅的蝴蝶,她翩翩下了马车,就像一个活泼的精灵落入了人间。 第233章 不少的京城贵女急忙上前,纷纷打招呼道:“悠兮你来了?” “悠兮好久没有看到你,好想你。” “悠兮,没有想到你这开学的第一天你就来了。” “悠兮,实在是太好,你来了就可以教我的琴棋书画了,你样样都是拔尖的,今年的校检你肯定又是第一。” “悠兮可是我们宣德堂才艺绝姝。” “对对对………” 恭维之声不绝于耳,甚至原处有不少公子哥都驻足观望,有人听说是段家的大小姐,更是激动不已。 这就是段悠兮在宣德堂的名声和地位,无一不爱,无一不知,无一不巴结奉承。 而且段悠兮在琴棋书画的造诣上已经处于一个领先的水准,只是书算和舞蹈,还有御射之类的她不是很擅长。 众星拱月,这就是段悠兮在宣德堂的真是生活的写照。 洪秀晶和梁清茹算是段悠兮比较好的姐妹朋友,也纷纷围绕在段悠兮的身边,仿佛这样就能在她们的脸上添加光彩一般。 段悠兮笑意盈盈的和所有人的打了招呼时候,才捂住嘴,有点诧异道:“我二妹也来了。” 段悠兮笑盈盈的说出这几个字,听在别人的眼里宛如重磅炸弹一样,段悠兮的妹妹,就是那个害死先夫人夏羽,又去了庵堂呆了三年的段葛兮? 反正在这些人的眼里和心里,段悠兮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误杀亲生母亲的人,她们甚至潜意识的觉得能做得出来这这件事的肯定是段葛兮。 因为在她们的眼里,和听说的传闻里,段葛兮是一个故作清高的人,性格不仅孤僻,没有才华,甚至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没有资本的骄傲,简直就是廉价的搞笑。 惊愕片刻之后,人群顿时涌动了起来,不少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段家的马车,帘子严严实实的盖着车身,等会从里面钻出来的女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相貌,是滑稽的,还是清高的,还是丑陋的,又或者是蛮横无理的,都在看笑话。 甚至有人问段悠兮,道:“悠兮,你都下来这么久了,你的二妹咋还没有下来啊?” 另外一个女子道:“她二妹不是造作的很吗?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做一下。” 一个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也哼哼道:“悠兮,你二妹和你相比简直就是地上的泥巴和天上的云朵。” 洪秀晶颇为得意道:“那是当然,段二我是见过的,那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现在才不好意思下车,只怕现在躲在车里面哭呢。” 梁清茹用帕子掩着嘴角,对着轿子冷嗤一声。 段悠兮极力的解释道:“不是的,二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子,二妹很听话。” 正在这个时候,车帘动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甚至能美过一张绝色之脸的手轻轻地掀开帘子,众人看见那只手的时候顿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张浸染着深山万物之灵的脸出来了,精灵生动,宛如山涧夜芙蓉上面挂的一滴水,晶莹无比,宛如明月周围的一层光晕,清辉淡雅,她微微笑着,就像是山里小溪边上的一朵水仙花,清丽逼人,秀气芬芳。 她一身莲青色右衽的曲裾,腰间挂着一条同色的璎珞,腰肢软弱,气质芳华,她的出现让众人从鄙视的眼神逐渐的变化成惊愕的眼神。 这是段葛兮? 众人还在惊愕中,段葛兮被阿露扶下了马车,段葛兮十分有礼道:“各位姐妹们好,我是段二,段葛兮。” 她就是段葛兮,很多贵女只是听过段葛兮但是没有见过段葛兮,看见面前如此让人爽心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自命清高孤僻之人。 就算是站在段悠兮身边也不遑多让啊。 段悠兮的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甚至连喉头都有点发紧,若不是她面色甜美,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只怕现在已经怒不可遏了,可即便她的承受能力不错,现在心里也极为不痛快,甚至有点愤怒。 段悠兮勉强一笑,道:“二妹,你终于下来了。” 段葛兮抚摸着太阳穴道:“大姐,这是我的第一次来宣德堂,昨晚上有点激动所以没有休息好,刚才是在调整状态呢。” 没有休息好?众人却是相信了,可是段悠兮却怔怔的,刚才一路上她和段葛兮的话说了不少,一般都是她在描述宣德堂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地方,段葛兮适当的时候也在附和,哪里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段葛兮这是在膈应自己,段悠兮面色僵硬,连笑容都不知不觉中淡了不少,她对段葛兮道:“那二妹就早点去女子宿舍休息吧。” 去女子宿舍? 段悠兮的叮嘱是没有错,可是段葛兮这是第一次来,而且没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甚至这周围连一个校园招待都没有,她能找得到路吗? 显然,段悠兮是没有考虑这一点的,而且随着段悠兮的话,大家都看着段葛兮,段悠兮没有法子让人讨厌,但是段葛兮却很难让人喜欢,可是说很难让女子喜欢,在众位贵女的眼里和心里,比自己优秀的人只能有那么几个,大家已经习惯了那种氛围,可是再来一个陌生的女子,尤其是段葛兮这样还是庶女出生的,众人的眼里自然就挑剔了起来。 惊讶了一会,众人开始幸灾乐祸的看着段葛兮,女子宿舍是吗?没有人带你去,你有本事问我们啊! 对于这些女子,段葛兮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受,毕竟她是重生不过来的,即便现在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足足活了两生,就像是活了三四十年的感觉。 一群少女在一个心里年纪极大的女子面前,这一切的表情显得极为的滑稽。 阿露有点愤怒,她很想上去质问一声都是女子,可为何要联合起来为难一个? 不待阿露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果断道:“段葛兮,我带你去。” 段葛兮抬眸,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一身麻利的齐脚踝的裙子和那些穿着凤尾裙,拖地裙的女子极为不一样,不知道利落清爽了多少。 女子朝气蓬勃,满眼尽是不屑,但是颇对段葛兮的口味,不是韩敏敏又是谁? 见到韩敏敏,段葛兮微微一笑,面前的女子正是二八年华,和自己一样大,奈何韩家的命运却是如此的悲惨,这一世适当的时候她会提醒的。 段葛兮悠悠一笑,十分有礼道:“那就有劳敏敏了。” 韩敏敏呸了一声,道:“甭客气,什么有劳没劳的,叽叽歪歪在这里干什么,跟我走吧。” 于是韩敏敏先迈开步子,段葛兮随即跟上。 段悠兮急忙在背后呼唤道:“二妹,既然有你领你过去,那你先熟悉一下环境,等我会过去找你。” 段葛兮转身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于是身上韩敏敏的步伐。 韩敏敏一边走,一边故意放缓脚步,待段葛兮跟上来立马道:“我不喜欢你大姐,虚伪做作的很。” 段葛兮故作诧异道:“所有人都喜欢我大姐,你为何不喜欢。” 韩敏敏冷哼一声,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她当年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却像没事人一样来宣德堂蹦跶,还让你去庵堂代过,这件事我可有所耳闻,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葛兮心里诧异的很,上一世她和韩敏敏没有深交,这一生才知道韩敏敏虽然性格我行我素,心智却不弱,这是一个极为鲜活的女子。 两个人一个丫鬟一边走一边聊,倒也花了不少的时间,宣德堂是京城最大的女子学校,风光十分怡人,处处有罕见的花草树木,湖光山色,竟然就像游园一般仿佛来了一个世外的仙境。 宣德堂的设计十分美妙,有一条笔直的大路能通往个个地方,也有无数的羊肠小径十分曲径通幽。 为了欣赏美丽的景色,韩敏敏带着段葛兮走的是一条颇为清爽的小路。 只是走着走着,段葛兮忽然道:“我们走那一条路吧,那里有一颗枫树,初秋季节树叶应该逐渐有点发黄之势。” 韩敏敏立马道:“好……”好字好像没有说完,便惊讶的看着段葛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枫树?” 段葛兮顿了顿,上一世她在宣德堂待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要学习琴棋书画,虽然琴棋书画让她闹了不少的笑话,可是这记路的本事却不差啊。 她不仅记得那条路有枫树,她甚至能记得每一条路上的特色景点是什么,甚至她知道从大门到女生宿舍要走多少步。 她微微一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道:“这风里面有枫树叶的味道。” 韩敏敏学着段葛兮深呼吸一口,十分惆怅道:“为何我闻不到?” 段葛兮勾勾嘴角道:“你在庵堂待上三年,整天都是风和青草树木的味道。” 韩敏敏怔怔的看了段葛兮一眼,段葛兮挂着微微的笑容,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 韩敏敏忍不住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现在不是好了吗?以后会更好的,加油吧骚年!!!” 段葛兮:“………” 阿露忍不住道:“骚年是什么意思?” 韩敏敏咳了两声,道:“说错了,是少年的意思。” 阿露强调道:“小姐是少女,又不是少年。” 韩敏敏对阿露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是是是,是少女,我说错了。” 说说笑笑的时间,女子的宿舍已经到了,没有府邸的院子宽大,但也是一个小姐一个房间,有卧室是给小姐休息的,也有次间是给丫鬟休息的。 十分干净简洁,而且窗户外面是一大片海棠花,绽放的十分娇艳。 就是这里,段葛兮坐在窗户下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花海,就在这里,一切都将正式开始了,她很期待接下来的一切呢。 宣德堂开学用了三天的时间,三天后老师们开始授课。 第一堂课,梁子君,一身青衫雅士长相颇为俊朗,就是十分的高冷,授课的时候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说话,平日里也从来不苟言笑。 梁子君授课是书算之类的课程。 书算是教女子如何持家有道,来上课都是名门贵女,以后自然是嫁给别人当主母的,必定要有书算的基础,要不然将来不会持家就会遭遇婆家的白眼。 之前的夏羽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夏羽是将门之女,言行举止颇为随意,最后是爱段鹄爱的疯狂,所以夏家人便把夏羽嫁给了段鹄,可是婚姻和爱慕是两回事,嫁人后夏羽不仅性子和段鹄极为不对盘,连持家也十分吃力,段鹄向来中庸,一直和夏羽举案齐眉了十几年,这举案齐眉却不是情意缱倦啊,差的远! 但是这十几年之内,都是吕月姝协助夏羽操持后宅的,后来夏羽也学会了持家,只是没有持家几年便死了。 在外人看来,夏羽就是一个蛮横的女子,但是大概没有人知道夏羽这些年心里是多么的煎熬的吧。 至于夏羽的娘家为何这些年不和段家来往,段葛兮自己都不知道,她也是才刚刚重生没有多久,若是想了解夏家的那些事也要有那个时机。 想到夏羽,是因为段葛兮知道书算的重要,所以坐的十分笔直的在听梁子君的授课。 要说起这位老师,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前两年死了结发妻子便一蹶不振,连带着性子都冷了不少。 所以段葛兮看着梁子君在授课的同时,不由得怜悯了起来,只是仅仅那么一刹那,梁子君似乎有感觉,于是举眸和段葛兮的目光相撞。 她在怜悯?她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梁子君想,她为何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觉得自己可怜? 可不是不对啊,他的爱人莲儿只是一个妓子,这些年他一直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他娶了一个妓子,不是他害怕,是莲儿害怕给他丢人,所以一直对他叮嘱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或者说是宣德堂所有人的人都以为他未有成家,一个没有成家的男子有那么值得怜悯吗? 当他在仔细看段葛兮的时候,只见段葛兮已经低下了头,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梁子君的事情,段葛兮是知道的,至少在上一世的最后才知道。 梁子君授课方式简单明白,而且总会举一反三,惯用的模式让他整个人在授课的时候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活跃,这大概也是他死了夫人还能授课的原因之一吧,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早就消沉了起来,总之这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 这边段葛兮听的十分认真,段悠兮却不能集中精力了,不光是段悠兮,今天课堂里面几乎一半的女子都不能认真的集中精力,因为她们在观察段葛兮,一个从来没有蒙学过的女子,忽然和她们已经蒙学了两年半的坐在一起,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是晦涩难懂的吧。 可是段葛兮没有,她的表情没有一个蹙眉的动作,甚至没有一个叹气的动作,从头到尾听着梁子君授课的时候都是正襟危坐的,就像在听一个人讲一个十分吸引人的故事一样。 洪秀晶对身边的段悠兮道:“悠兮,你二妹倒是听得很认真啊,不过再认真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都不会。” 段悠兮微微一笑,道:“苔花如米粒,也学牡丹开,二妹大概是要奋发图强了吧。” 梁清茹对段悠兮打抱不平道:“悠兮,你二妹心思可不简单,上次在你家里就见过,她看起来清清爽爽,实际上很有野心的一个。” 段悠兮身后一个女子叫做陈絮,和段悠兮差不多大,不满的嘟囔一句道:“悠兮,你二妹这是想胜过我呢。” 陈絮是承德郎的嫡女,在书算这一块年年都是第一,所以看见段葛兮如此认真的样子,就像自己受到威胁一样,即便在她的眼里段葛兮是一个小丑般的存在,可是她就是不喜欢段葛兮这认真的劲,看起来十分的膈应人。 听闻陈絮的话,另外一个鹅黄罗裙的女子惊愕道:“陈絮,怎么可能,你的书算可是连年第一的,段葛兮怎么可能胜过你,你死相的太多了吧?” 鹅黄罗裙的女子叫做冯雅,是一个副督军的女儿。 第234章 陈絮撇撇嘴道:“不是我想的多,你看看今天的课堂里面,可有谁比她听得还要认真?” 众女子一看,确实是段葛兮听的是认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姿势,背脊笔直,神情专注,和所有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起码课堂里面除了段葛兮之外,所有的女子都在打量着段葛兮,但是段葛兮却不理任何人,把别人的目光视为无物的存在。 洪秀晶哼了一声,道:“不必担心,段二只是装模作样的,她从来没有蒙学,先生的授课她根本就听不懂,这是装给我们看,装给先生看。” 众女一想,不由得点点头,对啊,段葛兮从未蒙学,如何能听得懂如此深奥艰涩的书算课程,她们已经有了两年的基础还不敢怠慢每一节课,但是段葛兮算什么?除非是天才。 如此想着,段悠兮的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很快,这一节课上完了,待段葛兮上完可之后便转身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韩敏敏,不由得哭笑不得,这书算课程也不至于能催眠一个人吧。 第二节课程,是琴,授课先生是箫寒月,她年约三十岁左右,段葛兮记得箫寒月在十年前是一个宫廷乐师,琴技高超无比,在专业知识这一方面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地步,由她授课是宣德堂的骄傲。 而段有兮是她的骄傲。 所以她虽然面寒,严厉,但是对段悠兮那是真的好,真的和蔼可亲,这一节课虽然她会传授给大家如何琴魂共存,但是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对段悠兮说的,她的目光从未在段葛兮的脸上停留过,甚至连一个眼角都不给段葛兮。 但是段葛兮早就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箫寒月就是这样,她刚开始还伤心不已,觉得箫寒月不喜欢自己,为此还特别努力,甚至有一次去私下找箫寒月的指点,可是箫寒月道:“我不喜欢自明清高的人,尤其还是自命清高的草包,看见就觉得恶心。”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箫寒月都不喜欢她,大概都觉得她清高的很,而且是没有真材实货的清高吧。 授琴之课,是段悠兮最喜欢的磕课程,除了琴,便还有书画课程。 书画课程的先生叫做屈月斋。 屈月斋名如其人,一个字,素雅清淡的很,双十年华,却留着邋邋遢遢的胡子,一身装扮和其他的先生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梁子君高冷,箫寒月偏心,屈月斋就是一个怪癖了,往往在授课的时候反而把自己沉沦那画面里面,他疯狂,他龙飞凤舞,宛如教育的不是学生,可是一个街头卖艺的表演者一样。 书画方面,也是段悠兮最为出色,往往能获得屈月斋的赞美。 一个上午,分别是三个不同的授课老师。 下午便要去赛马场练习御射,一般的女子不喜欢这么粗鲁的御射,但是韩敏敏喜欢的不得了,一改变上午消沉,反而变的积极活跃。 韩敏敏,一会纵马驰骋,一会举箭远射。 就在下午御马的课程上,发生了一件事,一个鸭青色罗裙的女子在练习骑马的时候,被冯雅拉下了马,鸭青色裙子的女子时身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而且伤的不轻。 冯雅见女子跌落在地上并不着急,不仅不着急,还大声道:“大家快点过来看哦,原来的战神将军夏松的孙女居然从马背上摔下来,这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么的丢人哦。” 段葛兮也在远处,本来对这档子事置之不理的,可是头脑轰鸣而过几个字,原战神将军夏松。 夏松不是夏羽的父亲吗,夏羽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么摔下马的女子便是自己的表姐或者表妹? 想到次此处,段葛兮忍不住抬腿前去,果真看见一个面熟的女子躺在地上,额头上和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段葛兮只是知道课堂里面有这个鸭青色罗裙的女子,若是没有记错,这便是夏松的孙女夏云。 看到夏云,段葛兮的眼睛一酸,忽然想到上一世,宏兴帝喜欢文臣,不喜欢武将,夏松原来是战神,和潇王一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奈何,江山一旦平稳,皇上便不需要那么多武将,而且当初夏家的势力大的惊人,颇为让宏兴帝秦源忌惮。 于是有意无意的用各种手段打压夏家,夏松感觉宏兴帝的忌惮,一怒之下便辞了官位,然后躲在一个郊区里面做着一些小生意,后来成王秦秀逸造反撺掇江山,需要武将平反,可是没有一个有用的武将愿意站出来。 所以上一世,秦秀逸能唾手可得的得到江山社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于夏家和段家为何断了来往,段葛兮想着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因为夏家失势了。 在上一世,段葛兮从来不和夏家的人有所来往,甚至以为段悠兮流着夏家人的血脉,从而对夏家也不怎么喜欢,既然不喜欢,肯定也不了解的。 但是这一世,她和夏羽错过了母女亲情,她没有早一点识破吕月姝的阴谋,所以总是觉得对夏家人有所愧疚。 既然有所愧疚,这一世起码不会看见夏云被冯雅拉到地上肆无忌惮的嘲笑,她们在嘲笑夏云,无非就是嘲笑夏家的失势。 夏云躺在地上,试了好几次硬是没有起身,咬牙切齿的样子颇为愤怒,夏云杏目瞪着段悠兮,狠狠道:“表妹,我可是你的表姐,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我的父亲是你的舅舅,我的祖父是你的外祖父,我和你有一部分的血液是相同的,难道你现在甘心看着我被你的朋友嘲笑?” 段悠兮并没有出手相扶,她在笑,笑的比平时更加美艳,段悠兮道:“对,你是我的表姐,可是你们夏家当年是和我的母亲断绝关系的,你们把夏羽这个名字从夏季的宗祠里面除掉了名字,夏羽便不是你们夏家的人,既然她不是夏季的人,我肯定也不是,我现在是段家大小姐。” 夏云狠狠道:“段悠兮,你无耻。” 段悠兮的心情并不受夏云的影响,她道:“是你自己的摔下马的,表姐,你可不能说我无耻啊,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看,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这时候,一双纤细的手轻轻的扶在夏云的双臂上,一个清甜如水的声音在耳畔道:“我扶你起来。” 夏云顺着双手看过去,只见一张灵气逼人的脸近在咫尺。 不是段葛兮又是谁?是吕月姝的女儿,夏云下意识的想把手缩回去,段葛兮轻声道:“上一辈的恩怨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起来吧。” 段葛兮不知道夏羽和夏家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段家和夏家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什么事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既然是上一辈的恩怨,何必牵扯到这一辈人的身上。 夏云倒也不造作,随着段葛兮的话她倒是断了拒绝段葛兮搀扶的动作,而是顺着段葛兮的力道站起来。 段悠兮见段葛兮把夏云扶了起来,本想斥责,可又忽然想起吕月姝的教导,任何时候千万别把自己放刀剑上,即便是有恨有怒有怨,也要借别人的手发作出来。 段悠兮忍住,但是段悠兮能忍,不代表冯雅能忍。 冯雅对段葛兮怒道:“段二,你别忘记了,夏云是你的大姐的表姐,又不是你的表姐,你何必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段葛兮并不管冯雅的叫嚣,她扶着夏云帮又帮助夏云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对冯雅冷冷道:“请注意你的言辞,你的父亲只是副督军又不是督军,而且,即便是督军那又如何,我父亲还是一品太傅,难道我段葛兮要做什么事情,还要你还插嘴吗?” 这是段葛兮?这真的是传说中那个清高无比的段葛兮吗?怎么说话如此咄咄逼人,她应该是不屑和他们说话才对呀。 冯雅不想认输,也不能认输,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段葛兮下了面子,这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她能丢人,但冯家却不能丢人。 段悠兮看看段葛兮,又看看冯雅,突然对段葛兮道:“二妹,父亲说了凡是在外面要讲究一个礼让,你可不能枉顾父亲的教导啊。” 段葛兮温温道:“不是我枉顾父亲的意思,是我来宣德堂之前,父亲亲自跟我说凡事有大姐罩着。”段葛兮看着段有兮幽幽道:“凡事大姐罩着,大姐,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意思就是凡事我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帮助我,凡事我闯了什么祸,都有你兜着。” 段悠兮脸色一变,十分难看,半晌后才道:“二妹,父亲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父亲肯定是要你不要惹是生非。” 段葛兮点点头,道:“还是大姐了解父亲,但是父亲可从未说救人就是惹是生非啊,若是救人就是惹是生非,那我从庵堂回家的路上不是救了人吗?我在街上不是救了一个男子吗?上次在天凉台还救了人,若是救人就算是惹是非的话,父亲一定会训诫我的,可是父亲没有,不仅没有还感觉到脸上有光,今天我同样也是在救人,大姐,你说若是父亲知道了,会不会说我做的对呢?” 段悠兮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措辞。 段悠兮在笑,但是笑的十分勉强,甚至笑容有了破碎之势。 这时候一边的陈絮急忙帮助段悠兮道:“你还有脸说你从庵堂回来,谁不知道三年前你害死了你们段家的先夫人,这是被罚去庵堂请罪的。” 段葛兮静静的听着陈絮的话,恨不得给陈絮鼓掌叫好,或许陈絮没有注意,但是段葛兮却看见段悠兮脸上的笑容破灭了,成了死死的冷寂。 段葛兮悠然道:“陈絮,你听的关于段家的传说,和一般人听说的不一样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问问你的母亲,再八卦一下三年前关于段家的事。” 陈絮怒骂反唇相讥:“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你说的实在是太躲,滚。”段悠兮隐隐的怒气带着些许咆哮之意,让人耳膜发发寒的同时,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笑嘻嘻,甜腻腻的女子也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吗? 陈絮不知道三年前关于段家的事情,但是洪秀晶和梁清茹却是知道的,她们一个人扶着段悠兮,一个人拽着陈絮道:“你闭嘴。” 这边段悠兮和陈絮几个人在说话,这边段葛兮松开了夏云,又让随身而来的女医给夏云看伤。 冯雅冷眉横眼道:“段二,你既然多管闲事,那么有种,不如三个月后跟我比试一场。” 这时候韩敏敏也来了,她站在段葛兮身边,对冯雅叫嚣道:“谁跟你比试,疯子一个。” 冯雅指着韩敏敏,十分不屑道:“你外祖是兵部侍郎是不是?可笑的是,你根本没有兵部侍郎的那气势,将近三年的时间,你琴棋书画垫底不说,连喜欢的御射之术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既然是我的手下败将就赶紧住嘴。” 这事情不说还好,一说韩敏敏便来火,她也是纳闷的很,这么多年,每次上学堂就想睡觉,明明对御射这一方面有浓厚的兴趣,可是每次都没有超过冯雅。 冯雅每一年都是御射的魁首,而自己永远都是第二。 韩敏敏顿时有点泄气,这逞能也是要有资本的。 韩敏敏泄气,但是冯雅偏偏不放过侮辱段葛兮和韩敏敏的机会,道:“段葛兮,若是你现在就认输,就去给你大姐跪地道歉吧。” 段葛兮眸光一闪,攫住冯雅的微微高傲的双眸,道:“舔痔吮痈似狗若豕之辈。”据段葛兮所知,冯雅也是段悠兮的巴结对象之一,只要能要段悠兮高兴的事情,即便是让她下跪她也愿意。 但是段葛兮这这话,就像揭开了冯雅身上唯一一块遮羞布,使她变得更加的暴躁和羞耻,她对段葛兮狠狠道:“段二,你真的是污言秽语,难怪说你狂妄自傲,我看岂止是狂妄自傲,简直就是粗鲁。” 段葛兮的眼神在空荡的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冯雅的脸上,她悠然道:“谢谢夸赞。” 冯雅的嘴角猛地抽动的几下,道:“好,好一个段葛兮,我若是不挫挫你的锐气,我就不是冯雅,我和你打赌,三个月后的校检,若是你能胜过我,我便放过你,否则今天的侮辱之言,我必当铭记。” 韩敏敏急忙对段葛兮道:“葛兮,不要上当。” 段葛兮对韩敏敏道:“无妨,人家都欺负到我们的头上,焉能不反击?若是这次不反击,还有下次,这永无止境,而且她们根本就不是善茬。” “对。”夏云过来,她的身上有几处伤口已经涂了药水,而且还包扎了一番。 她对段葛兮说了一个对,然后对段葛兮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谢谢段二小姐今日的帮助,我感激不尽,刚才听闻段二小姐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是不反击,一定会有今后,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连累了段二小姐。” 段葛兮不经意的看见夏云的罗裙,上面有几处印花已经散了线,而且衣服有点发旧,一看就是知道是一件穿了无数次的衣服,这夏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可是夏家的日子明明不好过,却要送夏云到这个地方来蒙学,可见夏家是把夏云当做重点培养的对象。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夏云最后是从宣德堂出来了,也学了一些本事,起码当一个主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奈何,出了学堂便很快的被许配给一个参军,出乎意料的是,那参军在娶夏云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外室和一个私生子。 这个秘密也是夏云嫁给参军之后才知道的,可想最后对夏云的打击是多大,听说夏云一怒之下和那外室同归于尽,死之前才知道自己的也有了身孕,夏云死之后,夏家更是一蹶不振,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听说过夏家的消息。 第235章 上一世,段葛兮前面几年一直在皇宫内斗,关于夏家的事情她关注的实在不多,也不想关注。 但是这一世,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部分是夏家的血,那好像从血液里面渗透出来的感情在提示她,不可隔岸观火,甚至她此时的心里还感觉到一丝的难受。 段葛兮很快从情绪中回来,对夏云温和道:“不必言谢,我段葛兮向来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而且我们段家先夫人原来总是跟我说夏家人比较爽快。” 听到先夫人几个字,夏云的脸色居然一变,最后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段葛兮故意丢出先夫人几个字,就是在试探夏云,可是看见夏云的脸色变的这么快,就知道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 还是以后再抽时间了解吧。 段葛兮晾晒了这么久冯雅,冯雅现在已经极为不高兴,若是杀人不犯法,她肯定会把段葛兮碎尸万段。 有的人就是这样,第一次见面不对盘,以后次次都会如此,冯雅对段葛兮如此,陈絮对段葛兮如此。 段葛兮对冯雅笑道:“再加上一条。” 冯雅极为不耐烦道:“说。” 段葛兮道:“不管是御射,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段葛兮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一改平日的山涧滴水般清脆,反而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但就是这种说话的语速和声音,更是让不少人都听见,周围的女子都怔怔的站在周围,甚至忘记了几该干什么。 段二脑子没有问题吧?可若没有问题的话,她为何会说出如此荒唐至极的话? 书算的往年魁首是陈絮,御射的魁首是冯雅,琴棋的魁首是段悠兮,书画的往年魁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国公薛家之女,薛善雪。 段葛兮这话,难道是要打败这里面所有人? 可能吗?不可能,荒唐吗?荒唐至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冯雅做了一个拥手指头掏耳朵的动作,对段葛兮道:“我没有听错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没有听错,我再说一遍,不管是御射会还是其他,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敏敏急忙道:“葛兮,你莫不是糊涂了?” 夏云都震惊不少,本来是不想跟段家人打交道的,可是段葛兮救了她,甚至她在心里对段葛兮也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感觉,甚至觉得段葛兮才更像自己的亲表妹。 夏云有点不自然的劝解道:“不要说这话,不管哪一样都有让人望尘莫及的魁首。” 段葛兮悠悠道:“无妨,你们放心好了,还有三个月,指不定就有什么法子呢。” 夏云和韩敏敏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不是还有三个月吗?说不定到时候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把打赌的这件事给掩盖了呢? 冯雅的下巴几欲要脱臼,段葛兮这是什么意思?是猴子派过来搞笑的吧。 没有作何他想,冯雅立马道:“好,若是我输了便依你所言,若是我赢了,你便脱光衣服跪在我面前,我要你和夏云一起,若是段葛兮你输了,便脱光衣服跪在我的面前,你敢么?” 周围的人立马一片轰动,甚至可是说,在这几年之中是最轰动的一件事。 甚至已经有不少的人想着等会有时间定要给冯雅下注,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段葛兮是自取其辱的那一个。 段葛兮听着众人的起哄,对冯雅掷地有声道:“好,我应了。” 为了怕段葛兮反悔,冯雅大声道:“应了还不行,我们击掌为誓。” 韩敏敏立马不顾一切的拽住段葛兮道:“算了吧,葛兮。” 夏云也有点惊慌,道:“葛兮,算了吧……”若是段葛兮输了,她真的有点怕和段葛兮脱光衣服跪在冯雅面前。 段葛兮拍拍夏云的手,镇定至极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我不会让你受到折辱的。” 夏云立马臊红了脸,段葛兮把自己放在刀刃上都不怕,她还怕什么,要知道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若不是自己,段葛兮也不必如此,她夏云虽然现在不是一个名门贵女,但是血液里面却有将门之气,最后她几乎是视死如归对段葛兮道:“好,我相信你。” 看到夏云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一暖,放眼前世今生,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如此待她,只怕还没有,段葛兮仿佛从夏云的身上,看到了夏家的影子。 在韩敏敏夏云和无数人的注视之下,段葛最终从容不迫的跟冯雅三击掌,有了这三击掌,下赌之事就算是想赖都赖不掉。 当朝太傅嫡次女段葛兮和副督军的女子冯雅三击掌的赌注,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硬是传播的沸沸扬扬,几乎是人尽皆知。 不仅是宣德堂,国子监,甚至京城大大小小的茶肆和酒楼都都传播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京城大大小小赌馆里面,更是头一遭有人排着队要给冯雅下注。 百里一香的茶楼,对面正好是一个京城最大的赌馆。 赵普正嘻嘻哈哈的看着赌馆里面排队的人,啧啧两声道:“有意思,段二小姐在哪里,哪里就会变成有意思的地方。” 高超怂了几句,道:“无聊。” 赵普嗤了一声,道:“无聊?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你居然说无聊,看起来年纪轻轻,心思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男人。” 高超无言以对,继续正襟危坐在茶几面前,品味着里面的茶,想着关于吏部发生的事。 赵普看见一眼扫兴的高超,便凑到慵懒如猫的秦寂然身边,嘻嘻一笑,道:“潇王,你知道这次为了押注,我把我八成的财产押了进去。” 秦寂然的手上搁在下巴旁边,闲散至极却又冷漠至极,闲散和冷漠之间更有一股子睥睨苍生的味道,他懒懒道:“你胆子真大。” 赵普得意道:“当然,若是胆子不大,能做成现在的家业吗?” 秦寂然勾勾嘴角。 赵普继续道:“这次下了这么大的赌注,若是赢了,便可以获利不少啊。” “可是你的押错了人。”秦寂然悠然道。 赵普一怔,道:“你知道我押了谁?” 秦寂然连眼皮子都不掀一下,道:“冯家的。” 赵普一拍手,道:“不愧为潇王,真是聪明的很啊,可是你为何说我押错了人?” 秦寂然忽然道:“玄魄,给本王下一个注。” 玄魄急忙不知道从哪里急忙出来,看起来还风尘仆仆的样子,玄魄十分恭敬道:“给冯家小姐押多大的注?” 秦寂然冷眼一横,显然对玄魄有点不满道:“你最近总是不在状态,谁说我要给冯家押注?” 玄魄差点一个趔趄:“王爷是想给段二小姐?” 秦寂然讥诮道:“不是她还有谁?” 这次赵普抢在玄魄之前道:“潇王,你有没有搞错,段二小姐可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你知道她们这次要赌什么吗?要赌魁首,若是段二小姐赢了御射方,,你冯家小姐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成了魁首,你冯家小姐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段二小姐样样都是魁首,冯雅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连坐在一边喝茶的高超都忍不住道:“冯家小姐好歹是副督军的女儿,骨子里面就有那种御射的天赋,在宣德堂的御射算是最厉害的,琴棋最厉害的就是段家大小姐,书画最厉害的就是云国公薛勇的女儿,书算最厉害的就是承德郎的女儿,陈絮,连我都知道段二小姐是哪里来的底气,潇王,若是押注段二小姐,就少押一点吧,十两八两还差不多。” 玄魄也十分期望的点点头,他虽然在心里觉得段葛兮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可是押注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怕自己的主子一下子把赌注押的太大。 秦寂然微微一笑,明明是绕指柔般的微笑,可是眸子里面却散发着一股子通达之气,他伸出一只手,看着自己无可挑剔的手指头,最后伸出食指,在三人面前晃了晃,慵懒道:“把潇王府邸和百里一香,永安堂,明月当铺统统作为筹码,给我押出去,记住,押段葛兮。” 我的天,秦寂然没有问题吧,他居然用自己富可敌国的财产为段葛兮押注? 高超和赵普的太阳穴狠狠的抽动了一番,高超更是高声道:“秦寂然,你疯了,你知道你的这些产业值多少钱吗?你居然用你的产业押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段二小姐。” 高超难得如此,即便他和秦寂然从小到大也是一起长大的,更像亲生兄弟一般的关系。 秦寂然的目光冷冷的扫过高超,声音同样是冰冷无比,道:“你何时见我输过?” 高超哑然,至少在和秦寂然相识的这二十年,他从未看过秦寂然失败,不管秦寂然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 比如说很小的时候,明明看见一个孩子掉入水里,他们都为那孩子捏了一把汗,但是秦寂然偏偏就说那孩子死不了,最终那孩子确实没有死。 再比如,幼年的时候,高家遭遇过盗窃,实在是找不到贼人的藏身之地,但是秦寂然随着那盗贼隐匿不见的步子,也能明锐的嗅觉出贼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而且还能准确的说出什么时辰能抓住贼子。 他是秦寂然,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诳语,很快,高超调整情绪对秦寂然道:“好好,期待你的押注是正确的。” 秦寂然看着窗外的赌坊,冷冷一笑,道:“我也期待是正确的。” 听说潇王秦寂然以举家之力为段葛兮押了注,即便是有秦寂然给段葛兮押了注,可是也不敢有人跟风。 在一个酒肆里面,一个说书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弹琵琶的女子,女子一边弹着琵琶,男子便高声阔论道:“都道是好事多磨,岁月蹉跎,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那可是一撮一撮的,先是宣德堂的贵族小姐大动干戈,岂不料变成了让人瞠目结舌三赌还着了魔,今日那骄傲的潇王更是一掷万金,这简直让人不得不瞎琢磨……” 男子一边顺溜的说着,下面的人更是起哄道:“没有想到潇王还会参与这样的赌注。” “是啊,若是押了冯家小姐还好,可是偏偏押了段二小姐,难道不知道段二小姐胸无点墨吗?” “兴许是潇王有皇上的宠溺,不在乎那点钱吧。” 京城的酒肆和茶坊是最热闹的,但是现在的宣德堂也不例外,同样是极为热闹,段葛兮在一夕之间得到所有人的认识,甚至不管是宣德堂的,还是国子监。 最明显的就是授课的先生,梁子君看见段葛兮听课听的认真,时不时的投来关怀的眼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段葛兮交流。 箫寒月原先是不理会段葛兮,可是现在看着段葛兮直接露出一个讥讽无比的眼神,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白痴一样。 屈月斋看着段葛兮不断的摇摇头,有时候会自言自语道:“简直是不自量力啊,啧啧。” 在课堂里面,段葛兮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同样也是一个笑话的存在,段葛兮说的话实在是惊世骇俗,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所有总会有人对段葛兮揶揄两句,比如说今天的陈絮,乘着课间的缝隙便对段葛兮轻蔑道:“段葛兮,据我所知,距离校检的时间只有七十天了,我看现在倒是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的很,还有七十天,若是你抓紧时间说不定才不会垫底呢,我看你连字也不写一个,听课也不是那么认真,呵呵,我们都很期待你和夏云脱光衣服跪在冯雅的面前磕头的情景呢。” 段葛兮目光纯净的就像一汪清水,她无情绪扫陈絮的脸,道:“怎么会?” 陈絮收敛幸灾乐祸的表情,变得十分动怒,她狠狠道:“死鸭子嘴硬,你现在这样子,到时候有的你哭,倒是很期待那一天你脱光衣服跪在冯雅面前的样子。” 陈絮刚说完,洪秀晶和梁清茹也十分认同。 倒是韩敏敏欲言又止,最后用手在段葛兮的肩上上拍了一下,哀叹一声道:“何必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段葛兮:“………” 夏云倒是给了段葛兮一个鼓励的眼神。 该嘲笑的人也嘲笑过了,该安慰的人也安慰过了,段悠兮终于忍不住走到段葛兮的身边,十分担忧道:“二妹,你这是何必呢?你若是输了,你有没有想过段家,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要是输了,不见毁了你自己的声誉还毁了段家所有人的声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养不教父之过,你这是让父亲知道了,该如何说你?” 其实段悠兮的嘴巴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神的几分窃喜到底是出卖了她,她就是想看见段葛兮出糗的样子,她就是想看到段葛兮自我毁灭,她这次之所以让吕月姝和段鹄叫段葛兮过来,就是为了几个月以后的校检让段葛兮垫底出丑的,可是段葛兮刚来没有几天,倒是把自己绕了进去,这实在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没有想到段葛兮学问的功夫不咋滴,惹是生非,自掘坟墓的本事倒是好的很。 段葛兮自然是没有错过段悠兮眼眸里面的那丝神采,但是段葛兮也不会说破,她看着段悠兮,缓缓而道:“大姐,那我就算了,既然技不如人,也是当时的一时情急,我现在倒是后悔的很,大姐能帮我把校检的誓言给撤销吗?” 第236章 后悔?撤销? 段悠兮的脸色从面带关怀的神色,立马到镇定,再到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但是很快,段悠兮镇定了,她对段葛兮几乎是谆谆告诫道:“二妹,既然以及答应了冯雅,就断然不能毁了,何况当初你们还发过誓的,更是不能置誓言于不顾,我们段家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会是那背信弃义之人,还是不要撤销和冯雅的赌约吧。” 段葛兮看见段悠兮那时说教的样子,心里恶心的很,她在上一世就领教过段悠兮的厉害。 她在皇宫前几年当贵妃的时候,段悠兮也是这样子,时不时的催动她不要和谁斗,要跟谁斗,该怎么斗,她当时还觉得段悠兮是真的对她好,可是现在看来,段葛兮恨不得把自己深深的掐几把,她怎么就脑子进了水,会相信段悠兮的话,尤其是段悠兮是非颠倒的话。 但是段葛兮惯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极好,她问段悠兮道:“到时候太子殿下,成王殿下幽王殿下,和所有的王公贵族和世家子弟都会来吧?还有国子监的那些人,听过每年校检都是国子监和宣德堂共同举办的,是不是?” 段悠兮微微一笑,宛如甘甜的泉水一样涌入人心,她道:“是的,国子监学生和宣德堂的学生,一起举办的校检活动,也是考验我们这些年在校园里面学习的成果。” 段葛兮点点头,道:“哦,那我就放心了。”都是熟悉的人,不管是太子,还是幽王,尤其是成王,都熟悉的很啊。 秦秀逸,很快我段葛兮就能和你见面,这一世若是再见面,你是不是还认识我呢? 段悠兮看着段葛兮逐渐深邃的表情,不由的心头一颤,甚至有点心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弹指间七十天过去的差不多了。 时间也过得很慢,因为期待宣德堂校检的人比比皆是,大家几乎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甚至可以好不夸张的说,整个京城都在等待这次的校检结果过,一半的人是为了看笑话,一半的人是下了重大的筹码,帮冯雅押了赌注。 一个赌坊里面,人头攒动,即便是在深秋季节,气候已经有点然人感觉到寒冷的时节,他们也是热火朝天的。 有人道:“明天就开始了。” 有人应:“是啊,就是不知道谁会赢。” 另外一个人鄙视道:“你都押了冯家小姐,还不知道是谁赢?” “说来也奇怪的很,越是这个关头心里却觉得有点不靠谱,究竟是冯家小姐不靠谱还是段家小姐不靠谱我已经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好,你就是下的赌注实在是太大,难免想的太多,放心不要想太躲,冯家小姐是对的。” “等等,不行,我还是把我的赌注分一半出来给段二小姐押注吧,听说潇王早就买了段二小姐赢。” “啧啧啧,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敢给段二小姐押注。” “哎,小心使得万年船,只是一半,又不是全部,不碍事,万一是段二小姐赢了呢,我岂不是立马成了富人?” “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还有这么天荒夜谈的想法,好好,都依你,到时候若是输的倾家荡产我可不是没有提醒你。” “不怪你,这是我的事。” 校检到了。 这一天天气十分不错,晴空万里,碧云如洗。 宣德堂在几天前便把比赛的场地布置好了,舞台,椅子,不同身份所坐的位置,为了确保校检的安全性,还清一色的出动了护卫军。 没有过多久,国子监的学生也来了,于是一边是女子,一边是男子,女子和男子分别坐在对立的位置。 段葛兮坐在一个稍微偏远一点的角落,很快便看见对面男子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炫朗又是谁? 当段葛兮看见炫朗的时候,炫朗也恰好看见她,而且还给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段葛兮投之以微笑,心里确安慰的很,因为她知道,凭借炫朗的才华,这次不论如何都会例如前三甲之中,若没有这个本事,在上一世炫朗也不会成为右相。 韩敏敏坐在段葛兮的身边,看见段葛兮微笑,便也顺着段葛兮的目光看过去,问:“那公子哥里面有你熟悉的人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没有我熟悉的人,只是看见好笑的事情。” 韩敏敏顿时唉声叹气道:“亏你现在还笑的出来,跟你玩大了我看你怎么收场。”顿了一会韩敏敏又道:“葛兮,若是这次你输了,也不必脱衣服给冯雅下跪,你的父亲是太傅,又是皇上看重的人,是断然不会让你下跪的。” 段葛兮无奈的扫了韩敏敏一眼,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自不量力的人吗?我看起来真的会输吗?” 韩敏敏仍旧是叹了一口气,最终是伸出手在段葛兮的肩膀上面拍拍道:“我理解。”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反观一边的夏云,正襟危坐的坐在自己另外一边,不知道想的什么,反正一时半会拉不回来。 这个时候人群中陆陆续续有了动静,不多时,只见不少官宦之家来人了,有老夫人的便由老夫人领着头里,没有老夫人便由家主和主母一起领着。 在人群中,最扎眼的便是段鹄和吕月姝,领在头里的自然是段老夫人。 而且段葛兮还看到不光是吕月姝来了,还有吕月姝的姐姐,吕月雅,吕月雅嫁给肃国公沈云彦,沈延是他们的嫡长子,自然在国子监受教,他们去的方向是国子监的方向。 除了段老夫人领的段家人,还有韩敏敏的父亲和母亲,由于韩敏敏之父韩斌是内阁大学士,在这里也算是一个主考官,所以韩夫人一个人来了。 夏家没有来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 段葛兮颇为可惜,就在段葛兮颇为可惜的时候,忽然听见段悠兮甜甜一声,道:“奶奶,爹,娘,三妹四妹,你们怎么都来了?” 段葛兮目光一扫,这才看见段水冰和段水云都在吕月姝的身后,被吕月姝一身华丽的盛装挡住了,这才没有看见她们的到来。 想想也是,三个月过去了,段水冰的禁足自然是解除了,何况在这个场合凑热闹,吕月姝是不可能不带上段水冰的,既然带上了段水冰,为了不厚此薄彼,自然也会带上段水云的。 段老夫人答应了一声,便四处扫了一眼,道:“二丫头呢?” 段水冰指着人群中一个人不起眼的位置,对:“坐在那里的。” 段老夫人吕月姝和段鹄的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段老夫人是关怀,吕月姝是憎恶,段鹄是斥责。 不用想也知道,这三个人肯定知道了自己的和冯雅之间的赌约。 段水冰则迅速的对段葛兮挤眉弄眼一番,那无声的口语里面似乎在说,“段葛兮,你死定了。” 段葛兮只是冷冷的扫了段水冰一眼,又隔着几个人给吕月姝段鹄还有老夫人福了一下身子,表示敬意。 人实在是太多,而且已经到了络绎不绝,也有人不断的维护现场的秩序,家属一般都有特殊的位置。 这时候忽然有人说:“云国公到了。” 云国公?薛勇,薛善雪? 段葛兮忍不住往哪个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亮丽的白影,简直就像仙女一样的薛善雪来了。 薛善雪和段悠兮不一样,薛善雪不苟言笑,气质出众,简直宛如天山上最纯洁的冰雪,容貌宛如那冰山上的雪莲花。 段悠兮是火,火一样的性子,温暖人心的微笑,在这深秋的季节里面,人能比较容易接纳火,同时也很容易疏远冰雪。 薛善雪宛如高高在上的冰凤凰,让所有的女子自惭形秽,让国子监的那些公子哥频频侧目。 她出尘的宛如别人梦中的情人。 难怪上一世段悠兮要利用自己的双手把薛善雪除掉,原来段悠兮也是嫉妒的很。 现场上,薛善雪和段悠兮同时伫立,仿佛没有其他女子的任何事,因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目光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薛善雪由于身份尊贵,性子比较高冷,又不屑于和其他女子每天到宣德堂蒙学,所以每学期都在家里学习,薛家人给她请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薛勇和薛夫人到家属位置去了。 只是薛夫人总是感觉针芒在后,她煞有介事的回眸几次,究竟想搞清楚是何人盯着她,但是她始终发现不了。 薛夫人对薛勇的道:“夫君,好生奇怪,妾身总是感觉有人自盯着我看。” 薛勇回头看了几眼,道:“上座吧,等会还要看善雪给我们挣几个魁首回来呢。” 薛夫人这才和薛勇上座。 段葛兮冷冷的收回目光,薛家人,薛善雪,我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学生都坐好了,重要的贵族家属也到位了,然后就就是王公皇室之人。 这时候有人大声道:“太子殿下,成王殿下,幽王殿下,离王殿下,潇王殿下到,校检的主考官到。” 重量级的人物到了,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往那个最璀璨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群贵逼人的年轻皇子们走过来。 为首的是太子,一身五爪盘龙金丝纹绣的直裾,腰间一条缂丝金镶玉的腰带,衬托着清俊的容颜,直接让无数少女心动不已。 太子的名字叫做秦征,虽然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但是皇后的性子懦弱不懂扶持娘家的势力,拖累着太子之位坐的岌岌可危,更重要的是太子身体不好,虽然太子长的极为清俊,但是身子单薄,血色不足,一看就是一张早夭的面向。 所以,众位女子也只是心动了片刻,便认清楚了太子的现实,转而看向太子的身后,幽王秦秀江,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总是透着几分阴鸷,甚至几分算计的味道,即便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好人,但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也能让无数女子尽折腰。 幽王秦秀江是贤妃所生,贤妃的娘家势力庞大无比,朝中不少的股肱大臣都和贤妃的娘家有莫大的渊源,所以很多人会说,宏兴帝死后,很有可能就是幽王继承王位。 再接下来便是秦秀逸,和秦秀江不同,秀逸一身青蓝色的袍子,袍子上面纹绣的是各种鸟兽图案,再看看秦秀逸的脸,剑眉星目,鼻如悬胆,他的身上也有贵气,但是贵的并不逼人,反而贵气里面才搀和着儒雅之气,就像段鹄一样,温润君子之气。 相比起来,秦秀逸比秦秀江更加的平易近人,更加的深沉内敛,也更加的获得女子的青睐。 段葛兮笑意不减的看着秦秀逸,他就是这样的伪君子,惯会在表面上做人,段葛兮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秦秀逸在自己的耳边道:“葛兮,朕也是没有办法,朕必须要雨露均沾,朕也是为了后宫的和平。” 好一个雨露均沾,好一个后宫和平,最后倒是和段悠兮扯在一起还不说,害的自己在丰融殿遭遇非人的虐待,身心受挫,可是秦秀逸在干什么?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干,他在看笑话。 段葛兮忽然想到前不久才想明白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段悠兮怎么会在上一世那自己的肚子孩子陷害她,段悠兮的孩子不是秦秀逸的,段悠兮的孩子是沈延的。 呵呵,秦秀逸啊,秦秀逸,上一世最终你成了皇上又如何,还不是被段悠兮带了绿帽子。 段葛兮收敛心里的愤怒,看着秦秀逸转身的背影之后,忽然被另外一个人吸引的目光,不是潇王秦寂然又是谁? 秦寂然和离王秦恪走在一起的,或许是秦恪觉得自己的姿态不错,非要和秦寂然站在一起,所以没有任何人看见秦恪,因为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子,都怔怔的看着秦寂然。 幽王给人的感觉是张扬之感,霸气贵气集于一身,成王给人的感觉除了贵气之感之外,还有那儒雅温润君子之感,但是秦寂然就像一团烈火一样,又像一团冰雪,明明穿了一身红,可是骨子里面却散发出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冷之气。 冰与火,嚣张和内敛,漫不经心而又带着蛊惑人心的洞察力,他的身上有最完美的结合点。 秦寂然就像骄阳一样出现在视线的方向,美的不像凡人,带着罪恶之感的美,是一种邪美,但是他的邪恶之美,却邪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仿佛在告诉众人,我就是这样的人。 就是秦寂然,在段葛兮的目光从秦秀逸的身上收回的时候,恰好又和秦寂然撞上了,段葛兮心里一突,因为她看见秦寂然的双唇微微的勾起,仿佛带着让人不安的洞察力。 段葛兮赶紧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绞在一起的双手。 在段葛兮收回眼神的时候,身边的韩敏敏突然道:“葛兮,你怎么低着头呢?看看看,好多的俊男。” 段葛兮有点失笑道:“我不想看,你自己看吧。” 韩敏敏随意的嘟囔了几句,道:“你看看嘛,那个好不好看?” 韩敏敏指着一个人,段葛兮不用想都知道韩敏敏指的是谁,正想说她无聊的时候,濡染目光扫过去,原来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关于翠浓之事他出现过两次的男子。 段葛兮怔道:“他是谁?” 韩敏敏毫不害臊的说道:“他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只可惜不好女色,啧啧,你还不知道吧,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吏部尚书了。” 段葛兮道:“他叫什么名字?” 韩敏敏道:“高超。”看见段葛兮认真的样子,韩敏敏叹了一口气道:“你和我的眼光是一样的,幽王太阴险,成王又是笑面虎,太子身体不好,潇王实在难以驾驭,离王又是一个白痴,吏部尚书倒是我的菜,可惜被你看上了,如此也就罢了,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把高超送给你了,好好养着。” 段葛兮噗的一声,震惊无比道:“我不会跟你抢的,我不喜欢吏部尚书。”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韩敏敏在某些事情的看待上,实在是惊世骇俗了一点,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吧。 第237章 若是吏部尚书知道他自己在韩敏敏的眼中,是一个送来送去的玩意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但是段葛兮的心思也不在这里,在她看来,高超就是一个谜,在她的视线之内出现过两次,传闻两袖清风,有名的清高之一的高超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给谁办事,他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为何会从翠浓下手,但又为何及时止步? 在段葛兮思索之间,不管是几位王爷还是一众评判者都坐上了自己的位置,不管是皇子还是评判官都高高的坐在台子的边缘,最开阔的视野,也是看的最清楚的一个地方。 校检开始了,第一个环节,书算。 书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能像琴棋书画那样直接显示出来的震撼之感。 这是一个在字面上回答问题的环节,一张宣纸上,会提出几个相同的问题,都是关于内宅主母遇事如何处理和一些记账的问题。 一共十个人,除了陈絮和段葛兮之外,还有一些同一个课堂里面的贵族小姐。 比赛开始了,每一个女子都坐在一个位置,一共是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以内,算是考试完毕。 陈絮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她在看见宣纸里面的几个题目之后,微微一笑,都是自己的擅长的。 而段葛兮倒是不怎么着急的坐在一边,岿然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宣纸,段葛兮看着宣纸,但是所有人的都看着段葛兮,除了一上场就慵懒的闭上眼睛的秦寂然,他正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慵懒的就像一只高傲的猫。 秦寂然无疑是最引人瞩目的焦点,也是绝大多数女子心仪的对象。 但是段葛兮对这一切却置若不闻,没有人知道她是前世今生的人,也更加没有人知道,在上一世就经过这样的校检,而且在她的上一世校检活动中,也并没有秦寂然这个人的出现。 别说是秦寂然,连秦秀逸都没有出席今天的活动,段葛兮看着面前的宣纸,却不着急下笔,因为她在想,为何这一世秦寂然和秦秀逸都出现在这个场合,难道重生一世,很多人的性格和命运都在发生改变吗? 转眼间,一炷香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除了段葛兮,所有人的都在动笔。 夏云面如枯槁的坐在韩敏敏身边吗,心想着,若是段葛兮还不下笔,必然会输了这第一场比试。 输了第一场比试其实也没有什么,只要在御射方面能胜过冯雅就可以了,还算是赢。 但是夏云仍旧是止不住的担心,怕就怕段葛兮若是全部都输了,那么接下来做的事,岂不是脱光衣服要跪在冯雅面前下跪磕头? 韩敏敏无意间看见夏云紧张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段葛兮厉害的很,和冯雅打赌又如何,只要赢了冯雅的御射就可以,起码赢了御射不但不用下跪,冯雅还要给你下跪的。” 夏云的双手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帕子,无奈道:“你莫要安慰我,若是真的输了,我宁死也不会给冯雅下跪的。” 韩敏敏叹了一口气,道:“莫要妄自菲薄。” 夏云忍不住看了一眼段葛兮,近乎绝望道:“段二小姐是不是不会写字啊?” 韩敏敏心虚的闭上嘴,她也看向段葛兮,只见段葛兮悠然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一幅画,又像一尊雕像,若是平日里,或许被人会心里觉得她从容不迫,淡定自如, 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心里夸赞她,反而在怀疑段葛兮是不是不会写字。 现场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觉得段葛兮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连国子监的不少男子都开始在议论纷纷,无非说段二小姐直接连段悠兮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洪秀晶,梁清茹和冯雅都坐在段悠兮的身边,由于几个女子在宣德堂不管是容貌还是才情上面都是极为出色的人,所以面对皇室皇子的时候,故作风情万种。 洪秀晶展示出自己宽大的水袖,更是伸出葱葱玉指轻轻地压住嘴角,对段悠兮道:“悠兮,你的二妹是不会写字还是傻了啊?” 段悠兮的杏眼里面一会倒映出秦秀逸的儒雅贵气的身姿,一会倒映出秦秀江的狂狷自傲的影子,但是她并没有恬不知耻的和别人小姐一样一直注视着二位,她微微垂眸,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美丽。 段悠兮甜甜一笑,就像冬季里面的血红梅花,天地失色,她道:“二妹向来不走寻常路,我也不知道。” 段悠兮也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所以穿了一件白底梅花缎裙,梅花朵朵在她身上就像开在冰天雪地里面一样,美的摄人心魄。 段悠兮的长相和段葛兮差不了多少,但是段悠兮有咄咄逼人之感,所以多了几分夺目和耀眼。 恰好这一身装扮把秦秀江和秦征的视线拉到了她的身上,太子和幽王的目光在她身上连番流转。 梁清茹打趣洪秀晶道:“洪秀晶,你莫要搔首弄姿的,你比不上悠兮的,你看看幽王和太子都对悠兮有好感呢。” 洪秀晶顿时臊红了连,嗔怪道:“贱蹄子,除了薛家的冰美人,我还不知道有谁能比过悠兮的。” 薛善雪吗? 段悠兮微微侧目,正好看见身边不远的薛善学,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便惹了无数青年才俊的频频侧目。 太子和幽王在欣赏自己的时候,也在欣赏她? 好一个薛善雪。 但悠兮双唇微微上翘,宛如饱含了朱砂花瓣的气色。 陈絮的宣纸上挥洒的特别轻松,忍不住回头的时,却看见段葛兮好似神游一般坐在那里,忍不住讽刺道:“段葛小姐是不会拿笔,还是不会写字,需不需要代劳?” 段葛兮喜欢思考,在思考高超究竟有什么目的,在思考秦秀逸和秦寂然今天为何会来。 但是她思考的同时,并不代表她对周围之事的麻木,她早就知道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半柱香。 她还知道太子和幽王就在今天看上了段悠兮,也看上了薛善雪。 好像有什么变化? 薛善雪和段悠兮在上一世都跟了秦秀逸,这其中还发生了哪些事? 不用想了,时间到了。 段葛兮并未看陈絮一眼,悠悠道:“这次你保住自己的书算的魁首吧。” 于是段葛兮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提笔起来,她和所有的女子提笔的方式不同,其他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握住笔,更是小心翼翼的蘸墨水,连每一笔都写的极为用心,生怕写错了。 但是段葛兮不一样,从握笔到蘸墨水,甚至写字的阶段,都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不就是写字吗?简直比喝水还要简单。 秦寂然的耳边传来高超的声音:“段二小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秦寂然掀了一下眼皮子不消一会又闭上了,道:“本来就应该对她刮目相看。” 现场上,脸色变化的最快的便是吕月姝,她刚才看见段葛兮傻不拉几的愣在那里还高兴的很,若是段葛兮到最后都写不出来一个字,那真的丢人现眼的很,即便别人会指责她没有教育好段葛兮,但是有一个段悠兮,想必别人也不会指责太甚。 可是从段葛兮提笔蘸墨写字的那一刻,她心慌了,她从未教育过段葛兮要写字,都是教一些琴棋书画的皮毛,而且都是教的晦涩难懂的,所以段葛兮并不喜欢读书写字。 从而好好写过一个字的段葛兮,为何会会有如此气势,她在写字的时候,随意的就像在走路,在喝水,在聊天一样,甚至宛如一个大师附体。 段老夫人和段鹄显然神色一松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谜团之中,段葛兮不喜欢学习,不喜欢写字,不喜欢琴棋书画,不喜欢大家闺秀必经的一切东西。 但是此时此刻看都改头换面的段葛兮,都是差异无比。 连段水云都忍不住道:“二姐好厉害。” 段葛兮好厉害? 这句话深深的刺伤了段水冰,段葛兮若是厉害,自己又算什么? 段水冰讽刺道:“二姐是厉害,但是我们从未见过她写字,谁能保证她现在不是在鬼画符?” 段水云欲言又止。 但是吕月姝的眸光一闪,是啊,谁能保证段葛兮不是在鬼画符呢?段葛兮从未学习过写字,即便是会写几个字,也不会写的如此流畅,让人叹为观止吧。 段葛兮继续在宣纸上挥洒,簪花小楷,每一笔一划都应该认真的写,可是她写的十分随意,但是一笔一划都好像有了生命一样,整齐的排列的很好。 段葛兮不知道的是,在她写字的同时,一双眼眸时不时的盯在他的身上。 这双眼神和炫朗投过来关怀的眼神不一样,宛如一只鹰盘踞在高空上面,看着地上一只老鼠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眼神是秦秀逸的,他在看段葛兮,宛如看着一个有趣的玩意。 天凉台事件,秦秀逸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今天他要来看看这个段二小姐,没有想到,段二小姐果然不让他失望。 半柱香的时间,段葛兮体顶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在一主线燃烧殆尽的那一刻,她落下了笔,完了,答题的速度和檀香燃后的速度是一样的。 众人惊愕,梁子君惊愕无比,直接从评判的位置走了下来,亲自走到段葛兮的答卷前面,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字迹,惊愕道:“这是你写的?” 段葛兮急忙福了身子,道:“正是。” 梁子君一声叹气,道:“罢了,若是你早点来蒙学,或者你早点展露你的才华,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忘年交。” 忘年交? 段葛兮有点想笑,梁子君的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就忘年交。 但是段葛兮仍旧是不咸不淡道:“时机不对,何不藏巧扬拙。” 梁子君点点头,亲自把段葛兮的试卷收起来,然后依次收陈絮等人的。 陈絮腮骨鼓的老高,道:“你能写字又如何,若是写的不对,即便字写的再好,还不是摆设,因为你不会答题啊。” 段葛兮并不回应陈絮,据她所知,上一世就是因为什么都不会,最后在皇宫里面都没有好下场,当了贵妃,为了获得秦秀逸的喜欢,她不管什么都在学习。 比如说写字,她让最好的师父教她,而且不管是风吹日晒雨淋,她都在坚持,努力把字写好,若是有人知道她在上一世为了把写字练习好,最后被幽禁在丰融殿,就算是没有笔墨纸砚,割破手指头都时时会练习一二,就怕荒废。 有了上一世几乎是自虐性的练习,若是不能行云流水,也只怕对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段葛兮返回座位。 夏云一把抓住段葛兮的胳膊,道:“如何?” 段葛兮点点头,道:“无妨,能赢。”为何不能赢呢?上一世这场比赛当中她是垫底的成绩,第一名的是陈絮,但是最后评判官把陈絮出现的问题列举了出来,林林总总下来,也有三五个小问题,甚至很多评判官还指出了要怎么修改。 这一世,断然不会再有那些小问题,评判官还是那些人,段葛兮也能保证能胜过陈絮。 夏云有点不相信,道:“真的?”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若我输了,我不会拖累你的,放心吧。” 夏云又有点臊红了脸,她不得不担心这个问题。 韩敏敏一巴掌拍在夏云的肩膀上,道:“无妨,段葛兮邪门的很,她说过了就应该过了,几接下来不是还有几场吗?” 是啊,接下来还有几场。 书算这一场到此为止,三天以后成绩将会公之于众。 看见段葛兮云淡风轻的下来,冯雅的心里是慌张的,虽然她极力的告诉自己的,段葛兮不可能是赢过陈絮的,只要段葛兮输了陈絮,那么段葛兮就不可能再有胜利的机会。 书画方面,薛善雪不会让出魁首的位置。 琴棋方面,段悠兮遥遥领先。 御射方面,自己可算是将门虎女,段葛兮是不会有一丝胜算的。 想到这里,冯雅的心慌的感觉顿时减少了许多。 歇息了一会,书画开始了,书画的场面远远比书算的场面壮观的多,书算很少有女子会喜欢。 但是书画是一个女子释放个人魅力的时候,梁清茹洪秀晶,陈絮,韩敏敏,冯雅都参与了书画类的比赛。 为首的自然就是薛善雪,书画是她的拿手好戏,她自然要参与。 但是段悠兮却没有参与,她最擅长是琴棋,若是在书画方面不如薛善雪的成绩,那就丢人了。 薛善雪一身蝴蝶戏水仙裙,长身玉立,娉婷多姿,她就像是一个仙女一样站在一方文房四宝面前。 段葛兮抬眼看了一下薛身雪,想不到和仙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会有那么小的心眼,会利用刘一刀那样的人杀害得罪过自己的无名小卒。 上一世段葛兮是贵妃,薛善雪是皇后,她用自己不是人间烟火的性子,把秦秀逸迷的是团团转,可是即便薛善雪厉害,还是斗不过段悠兮,因为段悠兮有人缘,因为段悠兮人见人爱,有人愿意为段悠兮赴汤蹈火,所以段悠兮在秦秀逸登基的时候,愿意跟在自己的身边。 不是因为段悠兮是傻子,是因为吕月姝在给段悠兮铺路,铺一条康庄大路,吕月姝和段悠兮利用自己害死薛善雪,又利用肚子里面孩子害死段葛兮自己。 段葛兮焉能不恨薛善雪,早期的明争暗斗就不说了,为何薛善雪死了以后,薛家的人把她的左手放入炭盆里面去炙烤?害的自己的手骨结掉落,最后成了一个残疾。 薛家,那就从薛善雪开始吧。 今天的段葛兮,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金丝绣花长裙,和一众女子站在一起,薛善雪的高冷夺人,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是和薛善雪的掀起不一样,段葛兮的灵气同样不可小觑, 一身深紫色的裙子,就像一团深紫色的烟雾裹着一个娉婷的女子,而段葛兮的眉目就像拨开云雾之气的精魅,她的灵气宛如能穿透重重迷雾,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站在薛善雪的身边,居然丝毫没有被打压下去的意思。 第238章 饶是薛善雪向来清冷,都不由得侧目看了段葛兮一眼,同时叶十分的惊愕。 幽王身边的成王道:“三弟,段二小姐传言有假啊,你觉得呢?” 不待秦秀逸回到,离王秦恪立马笑道:“果真是传言不假,若是这样的女子能纳入王府当侧妃倒也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薛家姑娘多一点。” 幽王阴仄仄的一笑,道:“我倒是觉得段家大小姐可爱一点。” 秦秀逸这才儒雅一笑,宛如春风拂面道:“二哥,四弟先不说,我们还是继续看。” 秦恪和秦秀江这才把目光移到段葛兮和薛善雪的身上。 秦寂然闭着眼睛,是唯一一个和现场所有人显得格格不入的一个人,但是,即便是闭上眼睛不屑于看到面前的一切,这个时候也微微乜了一下眼睛,十分云淡风轻却又调侃味道十足道:“几个王兄在这里议论女子,女子可是玩物丧志的东西,若是让你们的父皇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离王幽王脸一暗,秦寂然不是闭上眼睛宛如神游一般?何时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秦寂然是他们所有的皇子拉拢的对对象,最先开口的是秦征,他十分赞同道:“潇王兄这话说的不假,若书父皇听到我们几个在这里议论女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幽王和离王脸色继续一沉,对于秦寂然他们不敢有异议,但是对于大病的太子,孤立无援的太子,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幽王的心思深沉一点,也只给了秦征一个不怎么服气的眼神,但是离王秦恪立马道:“太子大哥,你莫要多嘴,你是身子不好,若是你身子健康,肯定也会找几个如花美眷的。” 秦征面色一僵,顿时脸色一白,胸口冲出一股恶心的逆气,直接冲的自己咳嗽不止,很久才缓过神来。 秦秀逸倒是关怀了几句,便继续坐下来观看书画大赛。 秦秀江则是幸灾乐祸的慰问了几句,也坐下来观赏书画大赛。 秦恪则十分鄙视的秦征一眼,心里骂道短命的太子,分明就是早夭之相貌还霸占着太子之位,早就应该早点死了好把太子之位让给自己。 如今的皇室就是这样子,宏兴帝的皇子不算多,就这么几个,太子,幽王,成王和离王。秦寂然则是宏兴帝的亲侄子,应该算是一个郡王,但是宏兴帝的兄弟死得早,留下秦寂然一个。 宏兴帝确实宠爱的很,于是也封了王,赐名为潇王。 此时几位皇子除了秦寂然一派潇洒之外,其他的皇子都在看着最中间的那些年轻的女子。 屈月斋看着薛善雪淡定从容的坐在案几之前,看着面前的巨大的宣纸,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自己辛辛苦苦的培养了三年的学生,在书画方面最得意的可不就是这个女子? 所以他很激动,也很期待薛善雪的表现。 这个时候,题目发放下来了,要求在场的女子画有一颗树,再随便题几句词语,算是对书画的检验了。 闻言,似乎很简单,不就是一棵树和几句过得去的词吗? 洪秀晶和梁清茹陈絮和冯雅她们的画工都不错。 大家的手中能同时运用几根笔,一根是勾勒笔,一根是染色的笔。 有了第一场书算的笔试,这一刻,大家习惯性的先按关注段葛兮,很多人都想看看段葛兮到底会怎么做。 只见段葛兮不急不躁的在案几面前揉搓着一张纸,揉搓着另外一张宣纸,她神色淡淡从容不迫,宛如别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都是极不起眼的。 段水云忍不住小声道:“二姐在做什么?” 段水冰嗤之以鼻道:“这肯定是不会书画,心慌呗,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便做出这种事。” 吕月姝死死的盯着段葛兮,她很想知道段葛兮在做什么,若是之前她肯定也会认为段葛兮什么都不会,可是经历的事情越多,她就越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段葛兮在不经意的做出一件事的时候,或许并不是那个直白的意思。 段葛兮已经逐渐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是这件事还能让段葛兮全身而退的话,吕月姝不介意把段葛兮毁灭的体无完肤。 上次的寿宴算是客气,若是有以后,吕月姝紧紧的握住拳头,若是有以后她定然让段葛兮死无葬身之地。 吕月姝见段鹄和段老夫人面色不太好,立马对段水冰怒道:“闭嘴,少说两句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段水冰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但是眼神却像猝了毒也一样看向段葛兮,若不是段葛兮那个贱人,她怎么会被吕月姝禁足一个月? 炫朗从头到尾的视线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段葛兮半寸,什么薛善雪,什么段悠兮,他都看不到,在他眼睛里面,只有那个深紫色的影子是最迷人的。 他也担心段葛兮,从书算的时候开始,他担忧的有点害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段葛兮十分的从容,而且看见梁子君的表情,段葛兮的表现想必是不错的。 可恨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知道段葛兮会是一个有后招女子,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但是从始至终,段葛兮的眼神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 炫朗最终还是微微一笑,眼神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段葛兮,因为女子比赛完了之后,还有男子的比赛,为了今后位极人臣的地位,他必须不遗余力的把让自己发光发亮,让所有人的都能看到自己的光彩。 书画正在进行,夏云默默的看着段葛兮,忍不住对身边的韩敏敏道:“葛兮这是在干什么?别人在作画,她却在揉一张宣纸。” 不知道怎么的,韩敏敏看了段葛兮书算环节之后,对段葛兮反而充满了自信,她意识上觉得段葛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韩敏敏道:“她和别人不一样,你放心吧,她会赢的。”说完赢这个字,韩敏敏居然没有丝毫的心虚之感,她仿佛看到胜利的光环在段葛兮的头上发光发亮。 听闻韩敏敏的话,夏云也涌出来这番感觉,于是不再担忧,而是静静的看着段葛兮。 洪秀晶和梁清茹,陈絮和冯雅都擅长于画画。 陈絮画了一颗极为复杂的榕树,用的是白描勾勒的手法,画的是丝丝入扣,一丝不苟。 冯雅画的是小写意,一座山岭里面,数十棵桃花树,正是花开灿烂的时候。 洪秀晶和梁清茹都比较擅长画工笔画,一边勾勒一边晕染,很快一个人画的是梧桐树,另外一个人画的是银杏树,皆为枝叶繁盛十分美观。 薛善雪则不急不躁的坐在那里,像极了一个清丽绝色的仙女,她周身散发出一股红尘以外的气质,让人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而她的比下,正是一颗白杨树,白杨树即将枯死,横梗在沙漠之中,残阳如血把白杨树的银子拉的枯朽不堪。 好震撼的画面感,不少人瞥见薛善雪画面的一角,忍不住啧啧惊叹,这画技和意境都是登峰造极了,看来书画的魁首又是薛善雪莫属了。 既然是薛善雪就是魁首的话,那么段葛兮将会彻底的沦为失败的笑话,等到御射的时候,若是御射的环节,段葛兮也是失败的,那么非得跪在自己的面前,冯雅从头扫尾都很关心段葛兮的胜负情况,当她看见薛善雪的宣纸的一角,她忽然笑了。 段葛兮还还是和书算一样,书画也是一炷香的时间,还有半柱香的时候,段葛兮忽然停止手中的动作,她飞快的用了案几上的清水,和笔墨,迅速的在宣纸上挥洒了起来,当她认真的时候,世界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她随意的挥洒着最手中的画笔,就像一个醉酒的疯子在喝着纯酿的美酒一样,陶醉不已,她一旦陶醉起来,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她正在进行书画比赛,所有人的人都看着她,惊愕不已,诧异不已。 高超撑开折扇,低声道:“潇王,段二小姐又有戏了。” 秦寂然勾着最一笑,手中不知从那里缠着一段红色的丝绦,他既冰冷悠讽刺道:“她的戏,不止这一出,有段二小姐的地方,应该不缺好戏。” 高超不置可否。 韩敏敏双膝微微一用力,躬着身子却又很想看见段葛兮在做什么。 身边的夏云急急忙忙道:“敏敏,你看见什么了么?” 韩敏敏无奈的坐上位置道:“实在是太远了看不清,你看,你看,葛兮在用刚才揉搓过的宣纸蘸墨水作画呢。” 夏云看过去,只见段葛兮放下手中的笔,用皱巴巴的宣纸印着不浓不淡的墨水在另外一张宣纸上繁复的摩擦,她似乎很认真,认真的让人恨不得把她的画相拽下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屈月斋本来是十分看好薛善雪的,可是看见段葛兮的样子,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段二小姐?段二小姐………她用的是什么方法?” 梁子君坐在屈月斋的身边,冷冷道:“自然有她的方法。” 屈月斋十分好奇道:“等会时间到了,我要上去看看。” 梁子君冰凉凉道:“时间到了会有人把画收上来的。” 很快,时间到了,果然有专门的人把学生在作品收上去。 段葛兮等人自然是要回到座位上等待结果,然后进行琴棋的考评。 琴棋书画和书算不一样,书算的题目很多,需要有人评判是否合理正确,但是琴棋书画很直观,可以立马就能考评出结果。 当段葛兮和之前一样,准备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忽然一个不带情绪的声音渗入耳膜:“段二小姐。” 段葛兮身子一动,血液顿时凝固了起来,这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暌违了一生一世的声音,不是薛善雪又是谁。 在上一世,薛善雪是皇后,是一个神仙般的皇后,从来不屑于她的存在,从来不把她看在眼里,更加不会放在心上,而且三番四次的还对她施加皇后的压力,段葛兮也从未放在心上,只要不会害人夺命的事情,一般段葛兮都会看的很开。 可是,薛善雪被段悠兮借用自己的手害死之后,薛家人把她的手放在火盆里面火炭里面去炙烤,一只十分好看的手就那么被塞进火盆里面,顿时冒着一股肌肉被烧焦的味道,还有那私私信猎德惨叫声。 最后,左手溃烂的了半年的时间才好,薛家之仇,不必段悠低多少。 段葛兮隐退里面的风仇恨,再回头的时候宛如一个无辜的精灵,让人眼前一亮,段葛兮道:“薛小姐有事吗?” 薛善雪朱唇轻启,最终摇摇头道:“无事。” 段葛兮哦了一声,便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是等待成绩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评委席开始吵了起来。 屈月斋大声道:“两位魁首,在书画方面,这两幅画都是极好的,我都看好。” 宫廷画师言青立马道:“明明是这幅画画的更有已经,画画不就是讲究意境吗,你真是老糊涂了,糊涂东西。” 屈月斋顿时大叫道:“言青,你才是糊涂东西,我们书画评审的一个五个,你可别从中做妖。” 屈月斋手中拿的正是段葛兮和薛善雪的花,按照道理说,段葛兮的画不仅意境很强烈,诗句的境界都很高。 可是薛善雪才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若是立了段葛兮为第一,那么岂不是否自己对薛善雪的栽培。 不行,一定要两个魁首。 但是言青极为不同意,他就是死活说段葛兮才是第一。 另外还有三个评审,一个是江湖画师云梦,一个是年纪很大的画师刘易,还有一个是专门自成黄土派大画师的鼻祖,关山月。 云梦是江湖大师,自然觉得段葛兮的创新比较好。 刘易是老画师,在狠毒方面都是终归终于的,他自然觉得觉得薛善雪的不错。 关山月则觉得魁首应该是段葛兮,毕竟关山月的骨子里面还是散发着一股创新的劲头。 按照道理说,言青也是支持段葛兮的,可是屈月斋却不愿意,死活不愿意,执拗起来直接释放孩童般胡搅蛮缠的本性,让人头疼的很。 再加上几个评判位置相当,谁也压不过谁,所以更加肆无忌惮的要并立两个魁首。 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商议让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定下结论。 支持段葛兮的自然不同意,但是屈月斋就是死脑筋,若是不那么做直接能一头撞死在这校检场。 屈月斋最终对好说话的秦秀逸献上两幅画,道:“成王觉得这两幅画谁应该是魁首?” 秦秀逸的双目刚刚触碰在画面上,两幅画便飘到一只纤长如玉的美手上面,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秦寂然夺过画卷,看着两幅画,就像看着两张不入法眼的玩意一样,饶是向来关于目中无人的秦寂然都不得不微微一怔。 他的目光在两幅画上随便扫了几圈,最终道:“就她吧,看着顺眼一点。” 他指的是段葛兮的画,《枯树图》。 秦秀逸微微一笑,眼眸一闪,迅速收敛一道微不可见的寒芒,他继续儒雅道:“王兄好眼力。” 秦寂然眼角都没有给秦寂然一个,继续闭上眼睛道:“我闭目养神这么久,眼力肯定比你好。” 秦秀逸却也不闹恨,他知道秦寂然不能得罪,不仅不等得罪,还尽量要讨好。 于是应了声:“是。” 屈月斋很想跟秦寂然争执一番,但是他住嘴了,或许其他的皇子能争几句,但是秦寂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暴虐,他冷漠杀人不眨眼,怒目无常,在太澳境内连皇上都要讨好几分,他自然不敢争辩。 罢了,书画方面段葛兮是魁首。 只是为了暂时不引起太大的轰动,极为评判都暂时陷入了沉默,都在想一个好的对策,怎么样把这书画的成绩公布于众。 毕竟薛善雪不是魁首,云国公又在家属区,若是自家的爱女居第二,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 最让人激动的是,段葛兮居然是魁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段二小姐居然处于魁首为位置,而且还毫无悬念。 在众位评审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其他的人也开始了,韩敏敏颇为担忧道:“葛兮,你这个会不会是魁首啊。” 第239章 段葛兮淡然道:“不知道。” 韩敏敏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魁首也没事,毕竟御射若是你输了便要下跪,所以说整个比赛,只要赢了御射就不用下跪的。” 段葛兮声音淡然道:“若是赢了所有,也会更加的精彩。” 韩敏敏有点不知道说啥了,话到了嘴巴边上,直接变成拍了一下段葛兮肩膀的动作。 夏云则有点心不在焉,她在想御射,若是段葛兮不能赢御射,她就算是从马上摔下来也要赢了御射,只要她赢了御射不管是对段葛兮还是对自己,都是极为有利的。 陈絮对冯雅道:“这书画方面,虽然我们不能成为魁首,但是在前五名也不错的,倒是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冯雅有点胸闷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胸闷,感觉堵得慌。” 陈絮关怀道:“无妨,把段葛兮辗压在尘埃里面就好了,段二那个自命清高的白痴,怎么可能给你添堵,你是想的太多了。” 冯雅淡淡一笑,道:“嗯,我是想太多了,只是以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陈絮远远的瞥了一眼段葛兮,十分讥诮的对冯雅道:“不管有没有经历,段葛兮都不足挂齿。” 段悠兮有点心不在焉的听着陈絮和冯雅的谈论,只是为何她会心不在焉,她也不知道,或许是暂时还没有看见段葛兮出丑罢,若是看见段葛兮出丑了,她就心情好了呢? 这边都在激动的等待成绩,评审官屈月斋几个最后商议,书画的比赛结果由内阁大学士韩斌公布。 韩斌倒也爽朗,看着评选结果,更是对在场所有的人道:“今天书画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现在由我宣布,第五名的是梁清茹,第四名的是陈絮,第三名的是洪秀晶。” 还有两名,最前面的两名。 陈絮高兴的对冯雅道:“你听听看,还剩下两名,第二名的肯定是你,第一名的肯定是薛家小姐,段葛兮根本就不在前五,这一场她输了。” 冯雅终于松了一口气,高兴道:“是真的,段葛兮根本不在前五,她输了,若是等会在输了琴棋,她自己说的,要是她输了琴棋,就在宣德堂的大门口给我赔罪,这是她说出来的,我定要她输的身败名裂。” 段悠兮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段葛兮输了这一场,下一场必定不会赢了自己,御射方便更加不可能赢了冯雅,若是每一场都输了,段葛兮的名声将会在今天彻底的毁灭。 吕月姝紧绷的情绪一松,段葛兮定然不会进入前二的。 段水冰则难掩看热闹眼神,得意的看着段葛兮,她就是喜欢看段葛兮丢人现眼的样子。 正当所有人认定第二名是冯雅,第一名是薛善雪的时候,韩斌的声音继续道:“第二名薛善雪。”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薛善雪第二名,不是魁首? 若是薛善雪不是魁首的话,真正的魁首是谁?不会是冯雅吧? 薛善雪的眼神一怔,直接看向段葛兮,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错觉,认为段葛兮很有可能会是魁首。 最激动的就是冯雅,她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难道第一名是自己,难道今年在书画方面有机会得魁首? 若真的是这样子,那实在是老天眷顾啊。 韩斌看见段葛兮的名字也是惊愣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平缓情绪道:“今年书画的魁首,段家二小姐,段葛兮。” 如天空中的一道惊雷,宛如天幕下雨之前的寂静,用那么无数个刹那间,人如雕塑。 最后有人议论纷纷道:“怎么可能是段二小姐,怎么可能,有没有弄错啊。” 有人起了头,自然就大有不服的人此起彼伏的议论,首当其冲的便是冯雅,她大声道:“怎么可能是段葛兮,段葛兮连写字都不会。” 段悠兮震惊了,就算她向来心思沉稳,计谋高深在很多方面都胜过吕月姝,但是这样的结果她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她牙齿咬的咯咯响,双手死死握紧,关节更是响个不停。 吕月姝的神色有点惊慌,惊慌的同时还有点不可思议的癫狂。 段水冰则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段鹄和段老夫人则面面相觑,二丫头难道是要一鸣惊人了吗? 炫朗倒是放下了心,他就知道段葛兮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甚至有点期待段葛兮究竟画了什么东西能把人给俘虏。 韩斌看见众人的反应这么强烈,直接要求把薛善雪的书画作品和段葛兮的同时打开。 薛善雪的画只残阳下下的大漠胡杨,还有一首为了展示胡杨的书画展示诗词:漠漠消残阳,关山披缕霜,本来君子风,奈何枯收场。 薛善雪的字宛如银钩,笔锋有力,能力透纸背,且向而不逼,背而不离,整体特别的和谐,也难怪薛善雪是那个年年书画魁首的唯一一个女子。 众人看了她的作品无一不惊讶,无一不拍案叫绝,这意境悲怆,简直就是出于大师之手。 这么好的作品难道还是第二名?于是大家看向段葛兮的画,好家伙,不仅意境动人的人,还在意境里面开发了创新的意识。 她画了一颗光秃秃的树干,树干的后面是影沉沉的天空,一片枯黄的叶子宛如被风吹走,一只寒鸦在树干上扑腾着翅膀十分的吃力。 意境悲伤,让人压抑的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树根部位一个墓碑,一把剑插在铠甲上面屹立不动。 衣冠冢,剑冢? 再看书法:“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根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闭骨泉里。已矣哉!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恨,悲壮,恨而不得,只能叹息,又隐隐约约的含射将士之恨,居然是壮志未酬。 段葛兮的恨,从画面就可以力透纸背,她恨的是什么?她的心里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那一手狂草犹如疾风骤雨,又似惊雷雨电,她的恨不得舒展还夹着愤怒,这是心中有仇有怨的人才会创造出来的东西。 众人不理解段葛兮的心思,但是能通过画面直接能感受到段葛兮的感情,甚至不少人也被这幅画勾起了生活的不满。 吕月姝的心里顿时是惊怒交加,惊的是段葛兮是不是知道一些秘密,怒恨的是这次书画比赛,她居然是魁首。 段水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更是恨毒了段葛兮。 段鹄则十分诧异,段葛兮通过画面表达的意思他算是看出来,段葛兮心里是有恨的,而且还恨的让人脊背生寒。 难道说让二丫头去了白鹭庵,二丫头恨上了不少的人? 可是不像啊,若是仅仅在白鹭庵呆了那么久,也不至于恨成这样的吧,不过不管如何,段鹄看了段葛兮一眼,心里到底是五味杂陈,只是究竟是哪种感觉多一点,没有人知道,或许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段老夫人看见段葛兮大放异彩,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妥,没有多久便唉声叹气了起来,若是仔细听,会听见她道:“为何是魁首呢?” 薛善雪从最开始冷眼冰冰,到现在的不可思议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她惊愕的看着那幅画喃喃自语道:“确实好,更有意境,冲击感更加强烈。” 于是她又看向段葛兮,更加的不可思议,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冯雅的面色从激动逐渐的走向扭曲,她近乎于狰狞道:“她赢了,她居然得了魁首?” 陈絮知道冯雅和段葛兮的赌约,安慰道:“无妨,赢了这一场还有琴棋,她不会赢了悠兮的,悠兮的琴棋可是京城一绝,你放心吧,赢了书画还有御射和琴棋,输了后还不是人你拿捏。” 陈絮安慰的极好,很快,冯雅的情绪便问稳定的下来,是啊,赢了书画又如何,还有琴棋,还有御射,难道你段葛兮都能赢? 想到这里,冯雅的情绪顿时又好了很多。 接下来是棋,棋局的主考官只有一个,那就是棋局国手张越,所有参与棋局考试的选要先互相对弈选出前两名,前三两名才有资格和张越在棋盘上博弈。 所以棋局最开始便是抽签活动。 段悠兮第一次抽签,博弈的对手也是京城一个着名的书香世家,谭家,博弈的对手是颜家大大小姐谭娇。 而段葛兮的的博弈对手是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嫡女,余真真。 其余的参与比赛的还有韩敏敏,包括夏云。 韩敏敏的对手儿和夏云的对手都另有其人。 整个对弈的考试放眼望去人也不少,林林总总也有数十个。 第一轮,一炷香的时间,段葛兮,段悠兮,韩敏敏和夏云,还有几个女子都留下来了,于是进行第二轮的抽签,第二轮的抽签便是这些女子之中的对弈。 段悠兮的对手是韩敏敏,段葛兮的对手是余真真,夏云的对手是谭娇。 一炷香的时间,段葛兮留下了,韩敏敏落败给段悠兮了,夏云留下了,于是还剩下三个人,一个是段葛兮,一个是段悠兮,还有一个便是夏云。 三个人若是再抽签又不可出产生偶数的对弈,于是三个人最后一轮抽签,段葛兮是一张白纸,既然是白纸就说明了段葛兮这次不用选择和谁对弈,她只用等待第二名,只是要看看段悠兮和夏云谁是第二名。 前两名,或许段葛兮看来只是云淡风轻,但是在众人看见,简直又是一场莫大的讽刺,要知道从第一轮对弈的开始,不管是谭娇还是于真真,哪怕是夏云还有韩敏敏,都是对弈的高手。 段悠兮是高手中的高手,以往每一年和张越对弈的时候,都能打一个平手,太澳境内,男子就不说了,就单论女子,若是有人能把张越打败,那还真的是没有见过。 所以段悠兮是平手,她和张越都是登峰造极的存在,在整个国家,只有张越的棋艺是最让人望其项背的存在。 可实现在,意味着段葛兮能和张越博弈一场,不要说段葛兮,即便是段悠兮,也从未见过张越的真实面目,因为张越对弈的时候,总是喜欢隔着一层纱帘让世人看不清他的容颜。 只是现在事实告诉大家,段葛兮居然有了能和张越博弈的资格? 周围的人无不屏气凝神,薛善雪现在还沉沦在书画被人夺了魁首的纠结中,所以她坐在原处,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嘲笑,第二名,这是多么大的讽刺,若是父亲回家一定会责备她,她该怎么办? 吕月姝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让段葛兮来宣德堂,段葛兮来宣德堂不是丢人的,是大放光彩的,她悔不当初。 段水冰则恨不得段葛兮立马发生一个意外,要不被雷劈死,要不来一个疯子直接毁了段葛兮的名声。 段鹄眼眸深沉,双唇紧紧的抿着,这个二女儿他实在是有点看不懂。 段老夫人的疑惑越来越重,最后还是连番的叹气几声。 段悠兮看着夏云眉开眼笑,但是笑容不达眼底,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段悠兮了吧。 她和夏云坐在棋盘的东西两个房间,但是段悠兮的眼神却,叶往夏云的脸上移动,或许在她看来,夏云就是一个不入法眼的小喽啰,所以她的眼神时不时的从段葛兮的身上扫过去。 很好,段葛兮,你今天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有我段悠兮在的一刻,便不会再让你有机会赢。 段葛兮倒是一派镇定的坐在那里,接受所有目光的考量,但是她的心却不在这里,她在阻绝秦秀逸对段悠兮的喜爱。 因为在上一世,她作为铺路石被送进皇宫的那一刻,甚至在死亡那一刻之前,她就隐隐约约的觉得秦秀逸有点喜欢段悠兮,至于有多么的喜欢,她就不知道。 若是秦秀逸不喜欢段悠兮,怎么会让她在皇宫畅行无阻那么多年,还把她放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待薛善雪死了后,薛家落败了,她自己也被幽禁在丰融殿后,秦秀逸才把段悠兮册封为皇后。 秦秀逸是要给段悠兮一个平安盛世的皇后,这不是荣宠是什么? 段葛兮的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若是秦秀逸知道上一世段悠兮利用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龙种,会不会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呢? 在段葛兮思绪缥缈的时候,段悠兮和夏云的对弈已经结束了,结果和预料的是一样,夏云第三名,剩下两名,一个是段葛兮,另外一个便是段悠兮。 这两个人,两姐妹,最后都要和张越博弈一次,由张越选择出谁是魁首,谁是第二。 段悠兮对段葛兮笑道:“二妹妹真是深藏不漏啊,今天让大姐刮目相看了。” 段葛兮微微的颔首,道:“大姐才是真的厉害,葛兮只能望其项背了。” 段悠兮不再和段葛兮说一句话,不是她不愿意,是她不敢,她怕看见段葛兮被万众瞩目会忍不住对段葛兮出言讽刺,更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让人看见她暴虐的一面。 她段悠兮从来就活的如星月一样璀璨美好,如何能在众人面前展露一点瑕疵呢? 很快,张越来了,不,又好像不是,他好像一直坐在某个重要的地方,乘着别人一不留神的时候便成了国手张越。 待众人想看清楚的侍候,张越已经坐在一个屏风的后面,窥不清楚容颜,听不见声音,不一会由张越身边的一个小厮道:“开始。” 对弈比赛开始了。 段悠兮闪身而进,她要和张越打成平手,她要让段葛兮死心,得了一个第二已经是祖上积德了,难道还能把魁首拱手相人,这是不可能的。 段悠兮缓缓的下着棋,慢条斯理,就像在喝一盏茶,吃一碗甜品,喝一碗乳酪一样,慢慢的,缓缓的,宛如一道秀丽的风景,让人有点离不开视线。 秦秀逸看着那一抹娇艳的身影,最终又把眼神移到那浓紫的身影上,目光暗暗,好像在思索着一件什么事。 第240章 秦秀江则看着段悠兮略显丰腴的身影,不由得勾着嘴角邪邪的一笑。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结果和往常一样,段悠兮扔进和张越是平手。 看见段悠兮和张越对弈成了平手,吕月姝难看的脸色终于得到一丝欣慰,张越无人能及,而悠兮和张越又是平手,可见悠兮对弈的功夫,段葛兮绝对不是对手。 冯雅紧张泛白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只要段葛兮不是魁首,怎么样都行。 洪秀晶见段悠兮下来了,很是奉承道:“悠兮,琴棋方面,你肯定是魁首了,你真的好厉害。”于是又大声对段葛兮道:“段二,你就是侥幸成了书画魁首而已,有本事你赢了棋局才算你厉害。” 段葛兮置若不闻,转身也去了屏风面前坐下来。 张越隔着纱帘道:“段二小姐,请开始吧。” 段葛兮看着整整齐齐的棋盘,淡然道:“你先下吧。” 张越诧异道:“你让我?”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恬淡道:“不敢,只是想你不要后悔。” 张越颇为惊愕,最后更是惊愕中带着几分质疑道:“我会后悔让你先行一步?” 段葛兮知道纱帘里面的人必当是一个恃才傲物的性子,也不生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一步。”于是执黑子便毫不犹豫的先走了一步。 段葛兮和段悠兮不同,段悠兮是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十分缓慢,再三斟酌,但是段葛兮不一样,她快,宛如不假思索,她好像没有自己的步子,完全不顾张越白子在什么地方。 很多人看见段葛兮的举止,若是在书画方面,段葛兮行云流水,别人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下棋的时候,尤其对手还是张越这样的人,段葛兮还是如此这般的急迫,那简直就是不懂章法,胡乱下棋的白痴。 陈絮拍拍冯雅的肩膀,道:“喏,你看,段葛兮是不是白痴,都说了不会下棋,谁下棋会下的这么快,简直就是乱来,他肯定不会下棋的,她是在玩的,她注定没有魁首的命。” 冯雅舒了一口气,心里确实舒坦了很多,最开始她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段葛兮,觉得段葛兮就是一个自命清高的草包,但是经历过书算和书画之后,她又觉得段葛兮可能不是一般的人,段葛兮能进入前十名她都觉得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因为在她们的眼里,段葛兮只配垫底。 但是书画方面,段葛兮好像打了她的脸面一样难受,难受归难受,她又在心里默默的接受了段葛兮就是明名列前茅的事实。 所以现在,冯雅就觉得,只要段葛兮不是魁首就可以,哪怕是第二名,她也能勉强接受了。 很多人看着段葛兮哂笑不已,这么随意的下棋,而且对手还是张越,她是想作死吗? 于是无数的人在等待段葛兮下一刻就被张越堵死,可是等了很久很久,貌似半柱香的时间逐渐的过去了,棋盘上的棋子更是密密麻麻,但是段葛兮还是那么悠闲的在下棋,仿佛下棋根本就不是一件费脑子的事,而是一件能很随意的事。 众人由最开始的讽刺,到现在的疑惑,段悠兮或许对这里面的情绪比较敏感,她的笑容越来越深,但是双手却越攥越紧,她的指尖狠狠的嵌入自己的掌心,痛疼之感就像烈火灼烧一样让人难受,她觉得段葛兮或许能和自己打成平。 夏云和韩敏敏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段葛兮居然还在能在棋盘上挥洒自如,这还是段葛兮吗? 和段葛兮下棋的那只手,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几乎是步步惊心,每一步都举棋不定,迟疑不已,生怕落错一个棋子。 张越隔着纱帘道:“你下棋不错,我确实后悔让了你第一步。” 段葛兮手执一颗黑,微微一笑道:“你也是,不愧为国手。” 张越突然一笑,道:“我是国手,和你下棋的时候却要三思而后行,不像你随意为之,看起来颇为轻松啊。” 轻松吗?随意吗? 段葛兮冷冷一笑,在上一世的丰融殿,她被幽禁了五年,五年的时光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逆袭,既然要逆袭,那么除了礼仪方面,自然还有琴棋书画方面,为了让秦秀逸再次看见她的好,看见她的努力,她不舍昼夜的练习这些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练到走火入魔的状态。 试想一下,一个人努力奋斗,哪怕是排除艰辛万苦都不怕,怕就怕那个人走火入魔,因为一旦走火入魔的人便会把自己的生命滋养在自己追求的事物上,吃不下睡不着,满满的心思都塞的是那些琴棋书画的事情。 对,在上一世最后几年里面,段葛兮就是这样的人,对琴棋书画几乎陷入了魔怔之中,这样的执着用生命和血泪是博来的技术,怎么可能差到哪里? 所以说,一个人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能让人为之震惊的东西,不是因为极大的天赋,而是因为疯狂的执着过。 她却是随意,而且随意的有点放肆,宛如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一样。 “你输了。”段葛兮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堵住了张越所有的路。 他确实输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 张越叫来了小厮,让小厮把他对弈不如段二小姐的消息散播出去。 当小厮把比赛结构公之于众的时候,现场更是一片嗟叹的声音,段二小姐不仅是棋的魁首,居然还打败了张越? 段悠兮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任何笑容了,她的笑容海啸一般的褪的干干净净,剩下的是不可思议,登时之间,面目逐渐的狰狞了起来。 冯雅从座位上瞬间起身,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赢了张越。” 陈絮面色震惊的同时,更是喃喃自语道:“她就是赢了,她居然赢了。” 吕月姝听见段葛兮夺得魁首的消息,差点倒在地上晕死过去,恰好被身后的段水冰和段水云扶着,待他站位后,问:“葛兮是魁首?” 断水冰咬牙切齿道:“正是,她就是魁首。” 吕月姝的身子狠狠的摇晃了一下,然后远远的看向段悠兮,只见段悠兮面目狰狞的站在那里,哪有平日里那么好的性子。 糟了,若是让众人看见段悠兮此时的表情,不知道会对段悠兮造成多大的影响,吕月姝对段水冰道:“带我去大小姐那里。” 段水冰不敢怠慢立马带着端着吕月姝去了段悠兮那里。 段悠兮浑然不觉吕月姝的到来,她的目光一直黏在段葛兮的身上,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滔天怒气,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恨不得把段葛兮辗压成碎片,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耳边传来吕月姝的声音:“悠兮,你跟娘亲找一个地方转转吧。” 段悠兮立马回过神,看见吕月姝已经站在身后了。 段悠兮诧异道:“娘亲,你怎么过来了呢?” 吕月姝给段悠兮使了一个眼色,于是转身而走。 段悠兮心里一突,往往吕月姝给她这个眼神的时候代表的是她又犯错了,所以她下意识的便跟着吕月姝到了另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吕月姝见到段悠兮来了,几乎用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知道你刚才犯了什么错吗?” 段悠兮浑然不觉,或许是因为生在局中不知局的原因。 吕月姝带着斥责的口吻道:“这三年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段悠兮就做错事的小孩,立马低着头道:“娘亲教育我,越是面对再大的风浪越是要学会微笑。” 闻言,吕月姝的心里一痛,道:“为何我要这么教育你,那是因为先夫人的死跟你有关系,你必须要时时刻刻的保持让人舒服的笑容,才能让别人对你产生好感,才会在意识上认为先夫人之死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你刚才,你知道你刚才有多么狰狞吗?不是魁首也是第二,虽然心里不爽,但是面子上能做到处变不惊,人家也会夸赞你大度。” 吕月姝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带着渴望和祈求,她就是渴望段悠兮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得体的端庄,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段悠兮逐渐被吕月姝的态度所感染,想到最近这三年,甚至夏羽原来还在的时候,吕月姝始终对她是最好的。 身在十年前,段葛兮还是庶女,吕月姝还是姨娘的时候,吕月姝那些年协助掌管着中馈,始终会给她最好的衣服和最名贵的首饰,总是教育她告诉她,她是高门嫡女就要享受世间最好的衣食住行,甚至给她请最好的启蒙老师和宫廷的教导礼仪的姑姑。 那个时候,段葛兮虽然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可是哪里比得过她,青雨院比不过她的涵芬苑,衣服发饰更加比不过,连一个像样的老师也没有给段葛兮请过。 所以说,吕月姝虽然是段葛兮的生母,但是对待段葛兮却远远的不如自己,想到这些,段悠兮一阵幸福之感溢于言表,她有两个娘亲的宠爱,一个是夏羽,一个便是吕月姝,只是吕月姝对她更加上心。 段悠兮也动容了,她低着头就像犯错了一样道:“娘亲,是悠兮疏忽大意了,以后不敢了。” 吕月姝实在不忍心,她捧着段悠兮娇俏的小脸,道:“悠兮,娘亲最喜欢的便是你,对你给予的希望也是最大的,希望你好好听为娘的劝导,好吗?” 段悠兮抬眸点点头,道:“是的娘亲,二妹得了魁首,我是应该高兴的。” 魁首?高兴? 这两个词汇狠狠的刺激了吕月姝,她的嘴角猛地抽动几下,最终狠狠道:“不就是魁首吗?今天是魁首,但愿她明天后天每一天都是魁首。” 段悠兮知道吕月姝不怎么喜欢段葛兮,可从来不知道吕月姝对段葛兮恨成现在这样子,这还是亲生母女吗? 不过段悠兮不会过问,她心里巴不得吕月姝恨毒了段葛兮,只有吕月姝恨毒了段葛兮,她才能和吕月姝联手同时击打段葛兮。 段悠兮道:“母亲的意思是?” 吕月姝拍拍段悠兮的手,温和无比道:“你放心,以前是我小瞧了她,没有把事情做绝,也以为她在我的手掌心之内,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是留她不得了,总得想个法子把她弄的生不如死。” 段悠兮微微的展开嘴角,终于露出了那甜美的微笑,魁首又如何?未必能长寿。 收拾好情绪,吕月姝和段悠兮一前一后的回到座位上,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 段葛兮的眼角正好从段悠兮的脸上划过,只见段悠兮已经是笑意妍妍,又仿佛是之前那个甜美腻人的贵族才女。 段葛兮的双唇抿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段悠兮这次是被吕月姝洗脑了呢,估计是看见段悠兮刚才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怕,所以才忍不住调教。 吕月姝以为段悠兮那愤恨的样子没有被人看见,可是段葛兮不那么认为,今天在场的无数人都慕名段悠兮,从段悠兮一出场的时候有的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难道会错过段悠兮那精彩的表情。 不过,也只是一个表情而已,并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兴许有人还觉得是一个错觉呢。 棋局过了,接下来便是琴,箫寒月教育的段悠兮在棋上吃了段葛兮的亏,所以在琴上更是叮咛嘱咐,叮嘱段悠兮不管如何都要保住第一的位置。 段悠兮当然要保住第一的位置,棋局输了,张越不败的神话便被段葛兮践踏了,在“琴”这个方面段悠兮是发誓都不能失败。 她在准备,她在积攒自己的一切的力量,等会准备一鸣惊人,对,就是一鸣惊人,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以前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变的有点艰难,她更要不遗余力的打败所有的人。 段葛兮的身边,围绕的是夏云和韩敏敏,夏云之前还对段葛兮颇为忌讳,但若抛开忌讳,段葛兮实在是一个让人感觉到安全感觉道沉稳的人。 所以现在夏云没有最开始那么担心了,她下意识的又觉得段葛兮会赢,所以她对段葛兮满怀希冀道:“葛兮,你加油,赢了棋,就能赢了琴,赢了御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道:“你对我倒是看好的很,之前可不是那样子。” 夏云立马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韩敏敏直接崇拜的对段葛兮竖起大拇指,道:“葛兮,你让我怎么夸赞你才好呢?我以为我交了一个草包朋友,可是哪里知道我交的朋友简直就是才女,啧啧,还是大才,不,我韩敏敏决定了,今后肯定抱紧你的大腿不放手。” 段葛兮噗的一声,差点岔了气,道:“你这是什么话?” 韩敏敏得意道:“自然是实话,不过葛兮,我很好奇你究竟怎么会赢了张越?他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啊。” 张越,神话的存在吗? 段葛兮目光淡淡,看着远处的一处枯叶,声音清淡的几乎缥缈无声:“他不是张越,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张越。” 韩敏敏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段葛兮微笑道:“我再说那片叶子黄了。” 韩敏敏:“………” 琴开始了,参加琴技术比赛的一共有十个女子,十个女子按照顺序抽签,段悠兮抽了第九位,段葛兮抽了第十位。 前面八位都是别人的比赛。 第一个上台的女子是韩素雅,一个侍郎的女儿,用琴演奏了一曲《绿水》,韩素雅的琴艺技术造诣颇为的高明,弹奏起来也是行云流水,但也仅仅是流畅而已。 后来有人陆续的奏了《徽子》《清徵》《于雅》《关雎》等。 “琴音尽妙,余音绕梁,让人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 前面八个人的琴声把人听得是如痴如醉,接下里第九个上场的人便是段悠兮。 她坐在焦尾琴的面前,笑意满满,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美妙绝伦,风姿绰约。 第241章 她十指纤纤,在琴上随意的拨弄了几下,人群顿时鼎沸了起来,以前段悠兮不是没有弹过琴,但大多时候都是弹奏一些《高山流水》《凤求凰》《明月夜》那些曲子,可是刚才她在琴弦上告诉了大家,她要弹的居然是《唐尧》。 《唐尧》这曲子在这个世界上能弹奏的人并不多,前前后后也就那么几个人,箫寒月为师多年都不敢弹奏那曲子,若是没有宽阔的胸襟,弹出来的曲子也只是一个笑话的存在。 箫寒月也是一惊,差点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急忙阻止。 可是听见段悠兮接下来的拨弄琴弦的声音,她忽然怔住了,因为段悠兮弹出来了,那琴声极为迫切,让人为之激动,情绪牵引在曲子上,扣人心弦。 若是要用什么话来证明段悠兮的琴,那就是:“或徘徊顾慕,拥郁抑按,盘桓毓养,从容秘玩。闼尔奋逸,风骇云乱。牢落凌厉,布濩半散。丰融披离,斐韡奂烂。英声发越,采采粲粲。或间声错糅,状若诡赴。双美并进,骈驰翼驱。初若将乖,后卒同趣。或曲而不屈,直而不倨。或相凌而不乱,或相离而不殊” 好,段悠兮在琴技上面的造诣不能说是不深。 秦秀江对秦秀逸道:“三皇兄,段家大小姐不耐啊。” 秦秀逸点点头道:“确实不耐,我倒是有点期待段二小姐。” 秦秀江讥诮道:“段二小姐虽然不错,但不合我的胃口。” 秦秀逸不再和秦秀江说话,目光除了津津有味的看着正在弹琴的段悠兮之外,还略有深思的看着段葛兮。 很快,段悠兮的《唐尧》弹完了,最后更是一个完美的动作收回了手,在收回手的同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秦秀江和秦秀逸。 宫里面的表姐香妃娘娘说过秦秀江和秦秀逸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但是秦秀江的胜算最大,若是在今天能得到秦秀江的青睐,也值得了。 这边段悠兮刚刚弹奏完毕,离王秦恪突然拍着手掌道;“好好,段家大小姐这一首《唐尧》难度之大众所周知,但是段大小姐演奏的这么好,简直让人拍案叫绝,实在是好。” 离王是一个昏庸好色的王爷,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王爷,看他在一出场的时候跟秦寂然走在一起,还以为秦寂然就是他的陪衬,就应该知道离王这王爷有多么的废物。 但是离王现在赞美了段悠兮,若是太子,或者幽王成王,哪怕是潇王,任何一个王爷赞美她,她都是得意的,可偏偏是离王赞美她,让她浑身难受,但是难受归难受,一个王爷的赞美,她不敢不礼敬。 于是段悠兮福了身子道:“谢谢王爷的夸赞,区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二妹素来比我更有天赋,二妹的琴技那才是真的了得。” 这好端端的把段葛兮拉出来了么? 在上一世好像不是这么演的,在上一世段葛兮是垫底的人,希望她出丑的人多得是,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比赛,段葛兮都是作为压轴的笑话出场的,段葛兮一出场,整个戏都有了不错的看头。 但是这一世,居然是从段悠兮的嘴巴里面提出来的,段葛兮心里却明白的很,这大概是段悠兮刚在在棋局上败给了她,现在是抓住时机让她出丑呢,并且段悠兮也不觉得段葛兮会弹琴。 不光是段悠兮,连段鹄都惊愕的对吕月姝道:“二丫头会弹琴吗?我怎么没有听过?” 吕月姝都纳闷的很,悠兮向来稳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从前不管悠兮想干什么都会有人替代,今天倒是主动提出这种事,看来悠兮的心里是气坏了。 吕月姝整理了一下情绪道:“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二丫头今天也给了我们不少的惊喜,说不定二丫头在私底下对大丫头说过呢?” 如此一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段鹄道:“二丫头到底有点后招的。” 吕月姝却不以为然,这琴艺比赛,悠兮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甚至不用想都是魁首,难道段葛兮还能胜了她? 这边秦恪听完段悠兮的话,颇为好奇道:“大小姐可说的都是真的?那不如让我们大开眼界吧。”说完这句话,还看了一眼段葛兮,那眼神里面还释放出一股猥琐之意。 段葛兮心里悠悠一叹气,这就是人心在作怪,上一世秦恪就是这性子,自以为是,好色狂妄,待秦秀逸登基后,连番列出了秦恪无数罪证,最后囚禁在大理寺的监狱里面一生。 这分明就是自找的。 不管秦恪说不说这番话,也不管段悠兮指不指出她会琴技,这第十位比赛者早就轮到她,也是该她上场的时候了。 段葛兮悠然的坐在焦尾琴面前,她的手倒是十分的好看,纤长细白,嫩滑无比,甚至比在场的很多女子的脸面还有有看头,光看那双手就能让人心痒。 秦恪是毫不客气的吮吸了一下舌头,看着那双手心里痒痒的啊。 众人都看着段葛兮,有了段悠兮珠玉在前,段葛兮是不是不敢弹奏了,又或者会弹奏一曲搞笑的琴音? 段悠兮这次已经是超长的发挥,不再有人相信段葛兮能胜过段悠兮。 忽然,一阵杂乱的琴声冲入人的耳膜,有人瞬间被这声音苦熬要折腾的崩溃。 但是高超的声音略微激动的在秦寂然的耳边响起:“段二小姐这弹奏的是……”显然,高超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寂然睁开眼睛,看向段葛兮道:“是《鸑鷟》。” 高超惊愕道:“鸑鷟?” 秦寂然道:“鸑鷟是凤凰,传说中凤凰涅盘,段二小姐弹奏的便是重生的鸑鷟。” 当然,段葛兮弹奏前面几个拍子在场的人甚少知道,这个曲子可是传说一样的存在,若是《唐尧》算作是罕见的话,那《鸑鷟》可以说是前只有一个古人,但是后面好像没有来者。 先不说这曲子有多么的困难,光是里面涅盘重生的故事都要让人投入十二万分的感情,也曾经有人尝试过演绎这琴曲,但是演绎到一半便把自己哭晕了。 《鸑鷟》没有人敢弹出来,太过扭曲的悲伤,又太过绝望和愤怒,放眼天下,很少有人会有那么悲愤交加的感情,就算是有那么悲愤的人,也不一定会有那么绝世的才华。 段葛兮就随意试弹了几个音符,正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弹奏的时候,突然一股琴音宛如无数把利剑插入人的心中,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人满安静了。 就连那蠢蠢欲动的心也跟着安静了,有了最开始的试音便有了开始,有了开始,便有了高潮,一波一波,如海浪千叠,如乌云层层。 她的琴凄厉而缥缈,把自己的悲伤和喜怒演绎到极致。 或许是想让琴发挥最大的作用,又或者是重生一次是为了复仇而来。 段葛兮一边在拨弄的琴弦的时候,嘴巴更是吟唱道:“前世泪,姹紫嫣红掩红尘,不叫善心被害命,高崇宫阙焚骨血,纤纤十指尽揉断,信任被摧毁,亲人心叵测如虎狼,伪善君子红颜刀,生死名灭,烈火焚身,屠不尽心中绵绵恨,死绝。”” 随着琴声的哀鸣,情绪的变化,和唱词的残忍,让人们不知不觉中也愤恨的起来,仿佛看见了那么一个人,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残害之死,无限悲凉。 琴声宛如穿透山涧的沟沟坎坎,又宛如裹着黄泉路上的绝望之气,让不少人面色悲怆,感同身受。 或许还不够,突然琴声一变,变化的十分高亢,因为是带着血和泪涅盘了。 段葛兮继续吟唱道:“一朝涅盘,如鸑鷟九天,希望还在,仇人未手刃,呜呼哀哉,但愿山水迢迢路不远,爱恨情仇,铭记心间。” 唱词不算长,但是段葛兮的每一字吐露的十分清晰,一曲下来已经深入骨髓,让人恨不得和她一起翱翔她的爱恨情仇之中。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就是一刹那的时间,《鸑鷟》弹完了。 段葛兮在众人的惊愕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回上自己的位置,因为在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好看清楚每一个人眼色的地方。 她在看秦秀逸,重生一世她虽然没有急迫的想要寻仇,但是仇人就在她的身边,上一世所有的仇人今天都在这个地方,她恨,但是她更加理智,她明白报仇是一步一步的,既然是一步一步的,那么她就要摧毁她的敌人。 在上一世漠北和炫朗都是秦秀逸身边的人,起码都是救过秦秀逸性命和政治的人,这一世她毫不犹豫的把这两人挖走,现在倒是想看看,秦秀逸的左膀右臂若是被人砍断了,他会不会慌张,他会不会孤立无援啊,他会不会在这一世还能坐上那个位置。 她在看秦秀逸的时候,秦秀逸也感受到利剑一样的眼神,立马寻着那个眼神看过去,却发现段葛兮已经低下了头,他心里顿时纳闷的很,刚才那一记眼神明明是段葛兮的方向,可是又好像隐藏的极好。 所以,这一切仿佛是一个错觉,仿佛是秦秀逸自己的一个错觉。 就在段葛兮刚刚坐稳位置的时候,众人好像才从刚才的琴声里面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悠兮,她面色哀恸,而又愤怒。 哀恸的是刚才段葛兮的琴声让她沉浸其中,愤怒的是琴技方面的魁首必当又是段葛兮无疑了,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沉浸在段葛兮的琴声中,甚至一度泪流满面,这不是疯了吗?她怎么可以在感觉上承认段葛兮的琴技如此具有感染能力。 再观察一下周围的人,无一不被段葛兮的琴声所打动,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但是段悠兮知道自己不能有狰狞的表情,所以她在笑,眸中含着滚滚的泪水,自己引以为傲的琴技,在今天居然败给了自己的亲妹妹,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吕月姝看见段悠兮隐忍的样子更是忧心无比,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当初不顾一切的掉包,就是为了给悠兮的身份增加光彩,可是现在反而被段葛兮夺走了,这实在是让人愤恨不已。 段鹄和段老夫人几乎是面面相觑。 段水云对段水冰道:“二姐实在是厉害的很,我好生羡慕。” 段水冰咬牙切齿道:“可恨,她现在倒是把我们甩的越来越远了。”之前都是庶女,在家中的地位和才情都差不多,可是现在看起来,段葛兮是远远的把他们二人抛到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行,,段悠兮固然可恨,可是人家生来就是嫡女,段葛兮不行,一个庶女怎么可能爬的这么高这么远。 段水冰不顾在所有人,而是对段葛兮大声质问道:“二姐,你今天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我想问问二姐,原来在家从文见你练习过琴,现在能把这曲子弹奏到如此空前绝后的地步,我倒是想请教一下,二姐是怎么练习的。”只有有任何一个机会踩段葛兮,段水冰就绝对不会放过。 段葛兮看见段水冰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很是鄙视,段水冰就是那种人,见不得别人好的,尤其是身边朝夕相处还曾经不如自己的人,现在突然变的如此出色,她是绝对受不了的。 段葛兮对段水冰道:“刚才大姐不是说我琴技不错吗?想必大姐是知道我练习的,不如你去问问大姐我是怎么练习的。” 段水冰顿时杵在原地,没有想到段悠兮之前说的话,现在被段葛兮堵她的口,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段悠兮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之前说段葛兮琴技不错,就是为了膈应段葛兮,也是为了解解闷气,可是段葛兮一曲《鸑鷟》下来,还清清楚楚的把这话还给她。 她哪里知道段葛兮能弹琴,而且还弹的这么好。 段悠兮脸色瞬变,但也是一瞬间便想好了对策道:“这是我和二妹之间的秘密,不能跟你们说,何况还这么多人。” 段悠兮本来就俏皮的很,说这话的时候更是端着无害可爱的表情,让人无法反驳。 看见段悠兮的态度并未不妥之处,吕月姝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她心里知道悠兮是一个极端能审时度势的人,这一点她欣慰的很。 段葛兮淡淡的笑,两眼如星月,笑容十分灵动自然道:“大姐说的都是对的,这确实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段悠兮开心的一笑,在别人看来这两姐们简直宛如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样,十分友好,但是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个人知道。 段悠兮没有想到段葛兮会释放自己那清澈的眼神,要知道这双眼比星辰要明亮,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示自己的眼神,前一秒自己还故作甜美俏皮,这一刻仿佛看见段葛兮的“灵”,仿佛辗压了她的俏皮和甜美。 段悠兮的眸子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语气带着生硬的温和道:“二妹妹真会说说话。” 段葛兮眉眼弯弯道:“我可一直觉得大姐的性子好,就想学着点。” 段悠兮不自然的点点头,道:“二妹真是聪慧,我还有事先走了,晚点再找你。”余 于是不再跟段葛兮说一句话便走了,随着段悠兮一起走的还有陈絮和面色剧变的冯雅,包括洪秀晶和梁清茹。 段葛兮举头看着天幕,暗沉沉的,即将黑了去,寒风骤起,一股子严寒之气直接往身子里面钻,冷的让人有点发抖。 不一会,琴技的比赛结果出来了,毫无悬念是段葛兮夺得了魁首。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晚了,御射要明天进行,所以很多人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整个场地。 在散场的时间,段葛兮忽然叫住韩敏敏敏:“韩敏敏,我能见见你的父亲吗?” 韩敏敏停下拔腿就走的脚步,转过身颇为惊愕道:“你见我父亲作何?” 段葛兮淡淡道:“不为何,只是有两个疑惑的问题想问问你的父亲罢了,他可是内阁大学士,很有可能是未来的首辅大人,这个问题我必须要请教他,只有他才能解决我的疑惑。” 韩敏敏纳闷至极道:“我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可是你的父亲也是太傅大人,看过的书都有几面墙那么多,听说你的祖父原来是皇上的恩师,你的父亲又是太傅,难道我父亲懂的问题你父亲不懂吗?” 第242章 这个韩敏敏,真的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段葛兮无奈道:“那你让我见不见你的父亲?” 韩敏敏见段葛兮无奈的口气,但是无奈归无奈,段葛兮的眼神却是坚定了,仿佛在说,今天不见明天再见,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韩敏敏妥协了道:“好好,见见见,明天御射以后再见吧,你今天累了,况且我的父亲今晚上还有事。”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 韩家在上一世实在是太过悲苦,若是不出所料,韩家现在那位姨娘已经进门了,凡事要防微杜渐,免得后续不断总也麻烦的很,况且韩斌是内阁大学士,在皇上的奏折上总会有一些意见的。 若是能结交上韩斌这样的人,想必以后也会多多的揣摩一些皇上的心思,这甚好。 韩敏敏走了,夏云也走了。 段葛兮和吕月姝段鹄打了招呼,段鹄更是叮嘱段葛兮在明天的御射方面莫要逞强,得了书画和琴棋三个魁首已经够了,已经获得了莫大的认可。 段葛兮自然是一番应付,只是应付下来,已经是疲惫了很多,刚想迎着寒风回到宿舍,一个华丽绯红的袍角落入她的眼帘。 段葛兮的心猛地一突,秦寂然。 她还没有出口,秦寂然略微慵懒,宛如没有睡醒的声音,但是又多了一分凌冽的味道,道:“段二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京城之后,听到关于秦寂然的消息越来越多,段葛兮便越来越害怕。 上一世她不是没有听过秦寂然这个名字,可是她没有见过这个人,据说这个人整天在潇王府里不是看戏就是戏弄别人,要么就是打打杀杀,隔岸观火,他简直就是京城第一恶霸,行为举止向来随意的很,在上一刻还温风和煦的跟别人说话,下一刻就可以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威胁恐吓别人。 同时,秦寂然能在秦秀逸的统治之下还能活的恣意纵横的很。 所以说,在上一世,段葛兮就知道秦寂然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好像后招无穷,好像神秘如枯井里面的水有多深一样的难测。 这样的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危险的,段葛兮虽然重生一世不害怕任何人,但是莫名的,感觉这男子在身边就会有一股子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段葛兮根本就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最好是越远越好。 段葛兮立马福了一下身子,道:“潇王若是没事的话,臣女就告辞了。”于是准备转身就走。 秦寂然不急不恼道:“你未曾抬头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明明是十分讥诮无比的口吻,非得从秦寂然的口中漫不经心的吐出来,听着就像用慵懒的力量在讽刺段葛兮一样。 用这种口吻,简直欺人太甚。 段葛兮心中受到了挑唆,顿时道:“全场,全国的男子当中,只有潇王喜欢穿红色的衣服,难道还有其他的男子喜欢红色?” 秦寂然眼色微微一变,变得颇为兴趣道:“对潇王敢这样说话,你胆子很不小啊。” 段葛兮心里一突,她说完后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后悔,面对面前这个男人,她不能怒不能恼更加不能怠慢,可是她刚才就是怒了恼了还十分的想怠慢他。 可是话已经至此,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段葛兮硬着头皮继续道:“臣女不是胆子小,是臣女无意冒犯的,还请潇王见谅,臣女现在有事还望潇王让臣女离去。” 明明害怕,却生生的硬着头皮,秦寂然嘴角一勾,道:“今天表现不错,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你要见韩斌作何?” 段葛兮就像一只温顺的猫突然被踩了尾巴,她瞬间抬起头诧异道:“潇王偷听了我刚才和韩敏敏的对话?” 秦寂然不以为然的一笑,居然是高深莫测之感,道:“你觉得本王在偷听?” 段葛兮里面有点怒气,就像脱光衣服被曝光一样,带着隐忍的怒气道:“堂堂一个王爷,偷听人家小姑娘说话,臣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秦寂然也不恼,看见段葛兮的样子甚至颇有点兴致道:“小姑娘?段二小姐是小姑娘吗?” 段葛兮心里一突,难道秦寂然看出什么问题?可是瞬间段葛兮便不相信了,重生一世,这辈子只怕都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反而颇为平静道:“臣女洗耳恭听,臣女为何不是小姑娘?” 秦寂然在暮色四合的天地间,抬着高傲的头颅,他的面相本来就是颠倒众生,尤其他身上会时时的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一个男子,危险,高贵,慵懒,绝色,深沉,这所有的特点集于一身,这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难怪秦寂然是无数女子想要染指的对象,这皮囊和皮囊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任何青年才俊都会有的。 秦寂然带着邪邪的笑容,又带着深沉的之感道:“从白鹭庵到现在,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像小姑娘能做的出来的,这倒是让我惊讶的很。” 段葛兮身上的毛孔被瞬间打开,好像吸入了无线的凉气,道:“你监视我?” 秦寂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晃动了一下,道:“本王不是监视你,你也用不着我监视,这生旦净末丑的戏剧本王看的实在是乏味,偶尔得知段家二小姐是唱戏的高手,于是本王慕名而来,有人唱戏,自然有人欣赏的。” 段葛兮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想到之前漠北说好像被什么人监视了,莫非就是面前的这潇王? 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为何一回到京城就会染上这样人的关注,段葛兮感觉浑身不自然,但是不自然归不自然,既然秦寂然知道她所作所为的一些事,那么就要试探一下秦寂然是敌是友,会不会对她的复仇计划造成影响和阻碍,若是有这样的人从中作梗,她今后的复仇计划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段葛兮眉眼十分清秀和精致,她看着秦寂然,恨不得用她的双眼看进秦寂然的心里,但是秦寂然在毫不在意的时刻,那双眼神如云雾后面的深林,看不清。 段葛兮沉静道:“臣女素闻,一个好的看客,只会看戏,只会做一个合格的看客,不会参与其中,不知道潇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看客,会不会粉墨登场呢?” 秦寂然饶有兴趣的勾着嘴巴一笑,道:“粉墨登场?段二小姐是说本王是想当小丑吧?只有小丑才会粉墨登场,不过本王倒是好奇的很,接下来段二小姐又会唱哪出戏剧呢?” 这人好生气人,简直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段葛兮知道再跟秦寂然说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不见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被他气死,这是重生一世第一个能让她气的失去理智的人。 段葛兮此时此刻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远离面前的这个人,离的越远越好,最好今生今世都不再相见。 段葛兮急忙福了身子道:“潇王爷好雅兴,臣女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于是提着裙子逃也似的走了。 看见段葛兮的身影堙没在越来越黑的暮色中,秦寂然收回玩味的表情道:“出来吧。” 一个白衣如仙的男子手中拿着扇子走出来,道:“潇王好雅兴,把人家小丫头唬住了,人家怕了你了。” 秦寂然毫不在意道:“本王只是觉得有趣,没有想到段二小姐更加有趣。” 高超谈笑道:“刚才她可能在试探你到底是一个看戏的,还是戏里面的角色,她对你肯定产生了忌惮和提防。” 秦寂然目光璀璨,宛如夜空里面最明亮的星星,他薄唇轻轻一动,道:“不碍事,谁让我对段家人看不顺眼呢。” 高超道:“什么时候行动?” 秦寂然收回眼中的戏谑,道:“段家出了一个变数,再等等看,不着急。” 段葛兮回到女子宿舍,正好看见阿露在给她准备温水洗澡,见段葛兮回来,立马放下手中的活,欣喜道:“小姐,你实在是太厉害的,现在学堂都传遍了,你不仅是书画的魁首,还是琴棋的魁首,小姐,你实在是太厉害,阿露实在是佩服你。” 段葛兮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和阿露打趣,她现在对秦寂然仍然是心有余悸,这个潇王,在上一世她未曾接触过,这一世横空出世,却是这样的难缠,而且貌似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秦寂然为何要什么都知道呢?知道她这个人,甚至知道漠北的存在,莫不是秦寂然对她展开监视是为了做什么? 可是即便做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况且不明白秦寂然是敌是友。 罢了,实在是想不通,看来还是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对于阿露,段葛兮十分疲惫道:“不用佩服我,你自己也可以好好学习的,我先洗澡了,明天的戏码可是更加的精彩呢。” 阿露很麻溜的帮着叶卿卿。 与此同时,冯雅愤怒的坐在出熏床上,狠狠的对身边陈絮道:“段葛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今天是中了什邪,为何会屡次成为魁首,我突然觉得,明天,明天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她又可能是魁首。” 陈絮也纳闷的很啊,就是因为纳闷所以才疑惑,段葛兮之前的名声在外,心里是装不下多少货的。 可是今日一见,才被段葛兮彻底的颠覆了之前的观念,段葛兮确实在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陈絮劝慰道:“不用给自己添堵,你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明天的御射千万不要让她赢,只要她明天的御射赢不了,即便她赢了琴棋书画,最终结果她也不能把你怎么的,说话要捡漏的听,当初她不是说,若是琴棋赢了你,你便脱光衣服跪在宣德堂门口给她赔罪吗?若是她赢了御射,你就要跪在夏云面前给夏云赔罪,若是她样样都赢了,你就要在国子监门口脱光衣服赔罪,可是现在书算的结果还未出来,既然没有出来,她很肯能不是魁首,若书算不是魁首,那就说明段葛兮不可能样样都是魁首,何况还有明天的御射,有你这个督军的将门虎女在,她一个花拳绣腿怎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赢得了你,放心吧,不用担心。” 陈絮这话说的算是十分的顺耳,冯雅听闻后面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但是担心的同时,她在发誓,明天的御射一定要让段葛兮输……输? 可是输了也解不了多少的怒气,若是死了该多好。 死? 这个字一冒进头脑里面,冯雅的身子立马打了一个颤,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字,可就是这个字却让冯雅的头脑瞬间出现了无数个念头,就像被点燃的火越烧越辽阔,最后她鬼使神差的笑了,露出一个极为凛冽的微笑。 明天,若是明天段葛兮马艺不精,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关她的事情。 对,就这么做。 产生了这个想法,冯雅并没把心里所想的告诉陈絮,这件事只有自己在暗中进行即可。 天黑的深沉,寒冷的风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隙里面,这宣德堂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客栈看起来富丽堂皇。 一扇窗户的帘子上印出来了两个身影,一个略微丰腴但又十分苗条的女子。 另外一个梳着高高的富贵发髻,看上去是一个极具风情的妇人。 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吕月姝对段悠兮道:“你今天做的不错,娘亲倒是心宽了很多。” 段悠兮目光带着一股阴冷之气,看着灯罩里面摇晃的烛光,冷冷道:“我做的不错有什么用,魁首还是被你亲生女儿夺去了,娘亲,我是真的很不甘心。” 段悠兮这话是带着一点怨毒的,起码她现在有点厌恶吕月姝生了段葛兮那么一个有力的对手,若是当初吕月姝没有生段葛兮该多好。 吕月姝又何曾听不出来段悠兮话里面的意思呢,她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在责怪娘亲生了段葛兮吗?不过,大丫头,你放心,我是她的母亲,是亲生母亲,若是指责她大骂她,也不会有人对我说什么,而且还会说我是一个严厉的母亲,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吕月姝在段悠兮的面前永远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宛如一尊观音菩萨,她的眼波真情流动,这是段悠兮知道的,吕月姝的这种眼神从来不会在段葛兮的面前出现,吕月姝心里是不喜欢段葛兮的,这是真的。 可是她们三个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段悠兮希望时不时的被吕月姝洗脑,只有吕月姝时不时的在身边对她说,娘亲喜欢的是你,看重的是你,段悠兮的心情才会好受,否则,段悠总会有点疑神疑鬼,怕吕月姝有一天会喜欢段葛兮从而处处针对自己。 所以,看见吕月姝现在的神情,段悠兮的心里好受了一点道:“母亲说的是,我听着就是,是我没有用,我赢不了她,我害怕她这次大放光彩之后,母亲会突然不要我了。” 吕月姝眼神一暗,道:“净瞎说,先不说她是一个天煞孤星,就是现在,我也断然不希望她的前途好过你,现在她越来越脱离我的掌控,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娘亲会慢慢为难筹划,她就是我给你生的铺路石,原本你们姐妹几个,我是想嫁给几个王爷的,可是现在看来成器的王爷就幽王和成王,不过你的香妃表姐说,幽王的胜算最大,为娘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只能给你用她试探试探,可是现在看来,段葛兮越来越不在为娘的掌控之中了,这确实是一件塞心的事,若是不能成为铺路石,而是挡路石,为娘必定会为你除掉,哪怕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吕月姝很好的掌控着自己情绪,恰好是最能感动人的,而且面面对的是段悠兮,她母性的本能完全的释放,所以并未有一丝的虚假。 段悠兮目光盈盈含着亮晶晶的泪珠子,无疑的是她被吕月姝感动了,她倾着身子靠在吕月姝的肩头,心里是暖暖的,所以对于谈论段葛兮更是肆无忌惮道:“娘亲,我不需要二妹给我铺路,我想让她生不如死。” 第243章 吕月姝毫不意外道:“你记住,恶人母亲来当,为了那一条路的顺畅,母亲给你披荆斩棘,莫说要她生不如死,就算把她千刀万剐能解你心头只恨,母亲也是愿意当你手中的屠刀,母亲要求你安全,健康,至尊至贵。” 段悠兮心里又是一暖,上次和吕月姝说过心事,她还有点怕吕月姝会改变对段葛兮的看法,可是今晚上这番话,倒是想吃了定心丸一样,有人愿意给她当手里的屠刀,有人愿意给她披荆斩棘,有人愿意给她杀出一条血路,她只要美下去,高兴下去,快乐下去就可以了。 可是为何,为何,明明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叶段葛兮夺魁的样子不断在她心里翻来覆去,她的高兴好像还带着那一股子恨不得杀人的怒气。 段悠兮看着窗纱上的松鹤图,把头抬起来道:“明天就是御射,我不想她得胜。” 吕月姝拍拍段悠兮的手,眸光清亮道:“你放心,他不会赢的,今天是早我们的预料之外,明天,我要让她变成残废。” 段悠兮的心总算是宽慰了。 暮光,晨曦,羲和策驷,曙光万丈。 宣德堂的校园后面有一个占地数十亩的校练场。 这里是御射比赛的地方。 宣德堂和国子监的学生陆陆续续到了不少,甚至比昨天还多出很多人。 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议论不断的声音,无非都是冲着段家二小姐的那个赌约来的,很多在城内的赌坊里面下注过的,所以对今天的比赛颇为的关心。 当然,希望冯雅胜利的人是段葛兮的无数倍。 所以校练场分了两边,冯雅一边加油助威的密密压压根本数不过来,而支持段葛兮的却是寥寥无几,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段葛兮这边倒是尴尬了很多。 很快,宣德堂的不少比赛的贵女都上场了,冯雅一身马服,简单精炼,翻身上马的速度也是极快。 冯雅一上马便四周看了看,居然没有看见段葛兮的身影,她心里本来应该是埋怨了,埋怨段葛兮到现在还不过来丢人现眼。 可是现在,她突然又希望段葛兮不要来,因为她十分蹊跷的觉得,若是段葛兮来了,就会赢了她的魁首,而且她昨晚上还想了一个晚上怎么把段葛兮弄死在这校练场。 冯雅坐在高高的马匹上,双手微微的颤抖,可是眼神确执着的盯着段葛兮一会必然会经过的路段,双目如刀,带着阴狠的味道。 冯雅的这一切恰好被人群中的吕月姝看见了,而且吕月姝和段悠兮是一起进来的。 吕月姝突然对段悠兮道:“悠兮,今天会有好戏看了。” 段悠兮顺着吕月姝的目光看过去,恰好也看见冯雅那阴狠无比的表情,心里一突道:“娘亲的意思是?” 吕月姝看看四周,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天不用母亲动手了,有人帮我们动手。” 段悠兮顿时舒展眉头,喜笑颜开道:“若是那样是最好的,但愿冯雅能成事。” 吕月姝携着段悠兮的手,步子也没有落下,道:“成不成都不关我们的事,待会儿你去找洪秀晶她们,母亲去找找你的父亲,他现在和同僚在一起呢。” 段悠兮十分轻快的点点头,有好戏看,而且还是看段葛兮的戏,她绝对不想错过,也不会错过。 很快,段葛兮也来了,她一身黑的马服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再加上她身子很瘦弱,穿上黑的马服更加显瘦,也更加衬托的皮肤极白。 她倒是没有和冯雅一样直接翻身上马,而是站在一匹棕色的马儿跟前,她在等待评判者的到来。 未有等到评判者的到来,倒是夏云和韩敏敏来了,另外还有一个将军的女儿,宋清歌。 五个女子个个拽着马儿的缰绳,只是段葛兮很漠然,自己根本就是搞笑一样的存在。 夏云是将门之后,韩敏敏的外租是兵部尚书,冯雅的父亲更是副督军,连宋清歌都是上宣威将军之女,唯有段葛兮好像和将门没有任何关系,若说段悠兮的话,好歹外租夏松原来还是战神将军。 可是段葛兮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文官的女儿,一个文官的女儿难道真的会骑马吗?或者是时候能上马吗? 很快,评判者们来了,城王和幽王离王,包括太子都没有来。 看见几个王爷都没有来,段葛兮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看见那一袭艳丽的袍角,段葛兮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秦寂然又来了。 这就是段葛兮在此处张望这么久的原因,成王潇王离王和太子她都不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可是潇王秦寂然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明明不喜欢把目光聚焦在别人的身上,可是偏偏能说出别人的心思。 明明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可又是丰功伟绩,骄傲无比,可以说秦寂然有多了狂妄多么骄傲,就有多么聪明多么可怕和心狠手辣。 秦寂然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文吉,一个是卢成武。 文吉是草原上的汉子,从小在马匹上长大,骑马的功夫自然是技术一流。 卢成武是教皇子骑马的师父,起码技术精湛无比。 文吉和卢成武都是相貌堂堂的汉子,可是和秦寂然精瘦的形象站在一起,居然被掩盖的就像鲜花之与野草一样,毫无存在感。 秦寂然这个人实在是太张扬,而且喜欢毫不客气的把身边的人衬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秦寂然一出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段葛兮在心里有点咬牙切齿道:“哪里都有你。” 仿佛感受到端段葛心里的咆哮,秦寂然送给了段葛兮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夏云在段葛兮的身边,她几乎是惊讶道:“葛兮,刚才我看到潇王好像对你笑。” 秦寂然是一个神话一样的存在,据说他向来不喜欢女人,潇王府里里外外都是男下属在操持,整个京城的女子可以说无一不对秦寂然抱有那种暧昧方面的幻想,可是幻想的次数多,听闻秦寂然如何绝情喜怒无常的话也多,所以京城贵族的女子并不敢直接的对秦寂然表达爱意。 怕自己的情义被秦寂然辗压成尘埃里面的残渣,所以一般都是藏着掖着,反正秦寂然那样的存在,必定不会属于任何人,既然不属于任何人,也就没有所谓吃醋嫉妒或者羡慕的心思,大家都是一样的。 所以,夏云对秦寂然那一个微笑怔住了,乃至于如此惊讶。 段葛兮收敛目光,声音沉沉道:“我也觉得他好像在对我笑,可是我和他素不相识,或许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如此一说,夏云倒是相信的很,再看看四周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给冯雅加油助威的,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少的可怜,看来潇王就是一个看笑话的。 如此想着,夏云颇为担忧道:“既然有那么多人想看你的笑话,那就看吧,你不要有压力,安全最重要,若是这御射你输了,大不了我替你给她下跪。” 段葛兮心里一暖,夏云的内心变化还是很快的,从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真心担忧,可见这两天她也对自己付出了一片真心,不过,只要夏云是真心的,那么就可以利用夏云撬开夏家的大门,毕竟夏羽是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夏羽宅斗之事比不上了吕月姝也是极为可怜的一个人,最重要是血浓于水,段葛兮看见夏云就知道夏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这一世对于夏家,她可不能不管了。 段葛兮语调平稳道:“等比赛完了再说吧,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准备好。” 夏云立马做好准备,旁边不远的韩敏敏突然过来对段葛兮道:“葛兮,我跟我父亲说了,今晚上你可以见他一面。”顿了顿又道:“葛兮,你今天比赛的时候小心一点,我觉得冯雅有点不正常。”怕她对段葛兮耍阴招。 段葛兮收到了韩敏敏的话,微微点头。 冯雅今天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若是冯雅的性子,再加上她往年就是御射的魁首,想必会对自己说不少风凉话来膈应自己。 可是今天冯雅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什么话,而且眼神毒毒蛇一样滑腻腻的,时不时的在她身上扫过去。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今天御射冯雅肯定不会让自己胜利的,除非自己输了,冯雅才不会作妖。 想到这里,段葛兮更加多了几分提防之心。 很快,御射比赛开始了,五年前御马和射箭是分开比赛的,可是最近五年御马和射箭居然合并在一起比试,那就是坐在马上策马狂奔的时候还要射箭,这难度不可谓不不大。 只是说是分开,实际上也分的不是很彻底,因为第一场是策马,第二场是策马和射箭同时进行。 冯雅一直左爱高头大马上,看起来甚是威风凛凛,宋清歌也是翻身一跃便上了马儿,夏云的骨子里面倒是多了几分儒雅之气,所以上马的时候颇为小心,但是样子也算是好看。 韩敏敏的性子里面分明就住着一个男子汉,上马的时候动作跨度特别大,好在也算好看。 接下来就是段葛兮,所有的人目光都黏在段葛兮的身上,带着哂笑和看热闹的心态把目光黏在段葛兮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所有的人都想看看段葛兮到底会不会上马。 段葛兮置若罔闻的用手抚摸了一下马儿头,然后低声说了一句逼人听不到的话,就算听不到,别人也会知道段葛兮这是在安抚马儿,于是笑声更甚。 这就是人类,攀高踩低,人云亦云,一傅众咻,明明看见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没有所谓的担忧,押注冯雅的那些人想必心里诅咒她的,对于这些人,段葛兮在上一世就领教过了。 上一世在丰融殿就像快死的病狗一样整日躺在冰冷的大殿上,除了侮辱和讽刺,最多的便是别人的刺激。 宫里的宫女个个都可以打压,那些负责传话的太监甚至可以往她的身上吐口水,段悠兮更是随意可以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满身的珠翠站在她身边展示自己是多么得宠。 侮辱么,她能够承受,刺激么,她也习惯了,可是她从来就不会认命,所以她拼着命的想在丰融殿里面活着,努力的练习自己的才能,她知道秦秀逸也喜欢才女,只要把自己的琴棋书画提升上去,超过宫廷里面所有的人,秦秀逸说不定会青睐于她的。 可是最后居然等来段悠兮用肚子里面的孩子来把她拉入九幽地狱。 所以她现在漠然的承受着周围人的讽刺,很快,她上马了,动作没有冯雅那么潇洒,但是她稳稳当当,宛如一块磐石,一旦站在哪里或者坐在哪里便立马就有岿然不动之感。 她没有出丑,很多人脸上都显露出失望的意思,失望的那些人可是给冯雅押注了的。 随着文吉手中的红旗一挥,五匹马儿立马狂奔了起来,首当其冲的不是冯雅也不是段葛兮,而是宋清歌,接下来是夏云和韩敏敏。 段葛兮在最后一位,这才刚刚开始,暂时选择在最后的位置把自己放在暗处,就更容易看见明处会发生什么事。 而冯雅就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策马,若是不出所料,冯雅是找一个时机,一个不让段葛兮得胜的时机,但是段葛兮偏偏不如她愿,反正已经有了几个魁首,在这京城里面已经是尽人皆知的存在,只要不是冯雅赢,她即便是最后一名也无所谓。 眼看这马儿为围着校练场跑了好几圈,还有三圈,若是二人在胶着只怕得胜的一定不是段葛兮和冯雅中的任何一个人。 段葛兮倒是可以的耗着,但是冯雅不能,她已经输了琴棋,若是不能在御射方面扳回一局,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她驾的一声,把马儿赶了出去,不可否认,冯雅在策马的方面果然是天赋异禀,很快她的,马速度和驾马的方式让她很快超过宋清歌,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圈,若是最先冲破终点,她就“御”方便就算是胜利了,接下里就要在马背上挑战射箭了。 当她竭尽全力,可是说不管死活的冲击终点的时候,冯雅明显的听见周围无数人不可思议的啧啧声。 很快,一个纤弱黑色的身影抢先一步的超过了她,刹那间穿越了终点线。 她看见段葛兮回眸,眼神温和却又带着一丝讥诮的意思,段葛兮赢了,她在终点以外的位置子平淡的眼神在讽刺她。 冯雅须臾间也到了终点,她的目光带着剧烈的晃动,就像杯子里面的水被剧烈的摇晃刺激着。 段葛兮微微一笑,颇为得意道:“我赢了,你第二。” 冯雅眼色刹那间白的惨不忍睹,她不想让段葛兮得意,段葛兮的面部表情简直就像一把浸泡在毒液里面的利剑一样,见血封喉。 冯雅哆嗦的声音里面带着磅礴的恨意道:“赢了又如何,还有射箭。” 段葛兮把冯雅的神情尽收眼底,道:“若是你现在认输,或者我不会让你跪在国子监门口,你确定你还敢赌吗?” 冯雅恨不得撕碎了段葛兮的脸,若是现在认输,她现在能认输吗?不仅不能认输更加的不可能。 冯雅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段葛兮,喉咙里压着深深的恨意道:“不可能会对你认输,永远不可能,刚才是我不小心,若是等会御射的时候,你再能胜过我,算是你的本事。” 她不能让段葛兮活了,刚才在骑马的时候,她是想着只要段葛兮输了她就不会下手,但是现在,段葛兮非死不可,若是段葛兮不死,等会丢人的就是她。 段葛兮看见冯雅眼中毫不避讳的阴毒,坦然接招道:“好,我等着。” 御马第三个到达终点的是韩敏敏,她没有在意冯雅和段葛兮究竟说的是什么,因为她有更好奇的问题要问。 看见段葛兮和冯雅说了一阵话,冯雅更是阴着脸离去,韩敏敏便立马前去道:“葛兮,你怎么会骑马的呢?我刚才只觉得一阵风一样,接着到达终点的时候便看见你,你好厉害,居然又是第一。” 怎么会骑马?想想上一世她性子孤僻,才学又不多,唯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骑马,但是骑马这件事就不能让别人知道,因而很多时候她一个人会选择一个偏僻的地方,骑着马享受庄子里面所说的御风而行。 第244章 在马背上,享受着剧烈的风,心中的抑郁之气便会少很多,为了保持可长久骑马的时间,她把自己变得更加孤僻更加孤傲,为了就是给自己腾出更多的骑马时间。 久而久之,发泄在骑马上面的情绪,让她有时候能和马儿合二为一,包括她最开始触摸马的头部,都是和马儿一种灵体上的交流。 为什么她能胜过冯雅?不是因为她的骑术比冯雅好,毕竟冯雅是经过指导的,但是冯雅没有骑马的专注,也没有她上一世练习的多,上一世骑马是她的精神上的慰藉,她经常都需要,而冯雅并不会经常骑马,所以冯雅败给她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段葛兮当然不会告诉韩敏敏上一世的都事,她精灵般一笑,道:“这是我的秘密,就不告诉你。” 韩敏敏直接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道:“小气鬼,喝凉水。” 段葛兮:“………” 很快,进入了御射,五个人还是原来的马儿,还是原来上马的方式。 这次每个人的身上多了箭囊和箭。 靶子是活动的,五个女子骑着马儿也是活动的,宋清歌最先射了十箭,中了三箭,其中一支箭重在靶心。 夏云也是中了三箭,两只箭在红色的靶心。 韩敏敏中了在四箭,有两只在靶心,两只在靶心的周围,这算是成绩很不错的。 轮到冯雅了,冯雅对段葛兮一挑眉道:“我们两个一起来吧,你射你的我射我的,我们看看谁射的多。” 对此,段葛兮毫无异议。 两人骑着马全神贯注的看着移动的靶子。 这边,文吉一拍大腿根子,突然痛的哇哇大叫起来,一边拧着眉头,一边叫:“段二小姐这御马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了,这就像一个智者。很多人还没有成为智者的时候,肯定会嚷嚷着要很多人都看到自己的才华,成为智者后边会收敛张扬之气,我看段二小姐就是这样,收敛张扬之气,她驾马的功夫就算是我,也成不了她的师父。” 卢成武有点不可思议的摇摇头,道:“看看御射再说吧,莫要下结论的太早。” 文吉咧咧嘴,十分粗狂道:“什么结论不结论的,我看着就是事实,等会比赛完毕,看看段二小姐要不要进入我们驯马的行列。” 卢成武一巴掌挥过去,道:“闭上你的嘴,人家是当朝太傅的千金,让人家跟你一起驯马,你莫要痴人说梦。” 文吉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可有不想被挤兑了出去,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谁不知道她是太傅家的嫡次女。” 秦寂然从一进场的时候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里,而且用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不说,还把脚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摆出一副玩世不恭放浪不羁的样子,但他是秦寂然啊,顶着绝世美色又慵懒至极,就算是这样漫不经心的动作,也能让人为之侧目倾心。 此时的秦寂然,却掀起眼皮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校练场的那一抹清癯黑色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好家伙,不耐啊。” 而在一个贵宾区,洪秀晶指着段葛兮对段悠兮道:“悠兮,你看啊,你的二妹又胜利了,御马方面她又是魁首。” 段悠兮肯定看到了段葛兮夺得了第一名,她的整颗心都好像浸泡在毒液里面,难受之极,而且她的神思更是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她在想,为何段葛兮连骑马都会,要知道宏兴帝是从来都是重文轻武的,父亲更是以身作则,从来不让家里的女儿学习骑马,。 而且,段葛兮从未骑过马,可是今天段葛兮是怎么回事,居然骑马方面得了魁首。 她不甘心,因为不甘心所以并未听见洪秀晶的话,一边的梁清茹对洪秀晶道:“不要打扰悠兮,再看看。” 另外一边,冯雅和段葛兮已经射了好几箭出去,冯雅射了五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段葛兮也射了五箭,几乎和冯雅一模一样。 所以越到后来,冯雅的心里越忐忑,因为她要在最后的这几箭当中要把段葛兮杀死。 第七箭和第八箭的时候,段葛兮仍旧是不落分毫,当第九箭的时候,冯雅一边策马,一边举着箭,而眼睛却看着段葛兮的方向,若是这一箭不小心射中了段葛兮身下的马匹,不知道马儿发狂的时候,会不会把段葛兮撂下了拼命的践踏? 这个想法迅速在脑子里面成形,冯雅在找一个最射箭的位置,若是今天解决的段葛兮,那也不是她的问题,刀剑无情,最多她只要上门给段家赔罪,她宁愿给段家赔罪,也不想在现场输给段葛兮然后成为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不,绝不不可以输给段葛兮,段葛兮必须死,死,她的最后一只箭像一道光芒射了出去,与此同时段葛兮的箭也射了出来,然后两只箭在空中剧烈的相撞,最终一支箭射到了靶心,而另外一支箭射到了言谈最激烈的人群。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人群有人大叫道:“不好,射死人了,不好了,射死人了。” 射死人的那只箭若是不出所料的话,肯定是刚才相撞的某一只,是谁的箭,是谁杀的人。 校练场不仅有人迅速的围着被射死的人防止混乱,更有不少人看着冯雅和段葛兮。 有打抱不平的人大声道:“刚才是谁的箭,是谁射死的人?” 冯雅并不确定,但是为了让人在第一时间认为是段葛兮射箭便道:“不是我的,我的箭刚才明明是正中靶心,我敢确定射死人的那只箭不是我的。” 既然不是冯雅的,那么就是段葛兮的,众人的眼神滚烫的落在段葛兮的脸上,有人怒道:“是段二小姐射死的人。” 段葛兮倒是不急,也没有下马,她坐在马上神色平平,但是眸光清淡,吐言温和但是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道:“你们刚才是谁看见我把人射死了?” 那些人本来就是给冯雅押注了,何况这一箭是十箭当中的最后一箭,若是这一箭冯雅正中靶心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是胜利了,胜利的话也可以盈利不少,听说还能把潇王府邸赢回去。 于是有人对段葛兮嚷嚷道:“就是你,我么都看见是你把箭射出来的,你刚才射死了人,段二小姐莫不承认。” 立马有人附和道:“就是,是段二小姐射的。” “我的天啊,段二小姐杀人了,杀人了,好可怕。” 就一会的功夫,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段葛兮射杀了那个人,而且为此还吵闹不止,若不是现场有不少维护纪律的人,只怕会有不少的人冲进来把段葛兮怎么呢。 段葛兮神情平淡的看着这些人,心里却极为的不喜,这些人颠倒是非的本事还挺大的,若她是一般的女子,只怕现在也着急不已,情急之下就自己承认了杀人的事实。 在这个京城,其实一个赌徒的命还真的不算啥,一条命随时都有被仇家寻仇而丧失的可能。 只是,今天那个人可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射死的,如果就这样传出去,只怕段葛兮会引起众怒,说她仗着身份高贵不把贱民的命当生命,会说她草菅人命十恶不赦。 段葛兮很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之处,冯雅心里一松,若是能坐实段葛兮是杀人犯的结果,段葛兮今天绝对够喝上一壶的。 冯雅对段葛兮厉声呵斥道:“段葛兮,你怎么就杀人了,好好的一个比赛,非得弄出人命,你实在是居心叵测。”只要坐实了段葛兮杀人的事实,她就会射箭方面的魁首,而且段葛兮最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难道还会要求她跪着赔罪,那根本就不可能的,所以冯雅现在就极力为别人深声讨段葛兮。 众人看见冯雅出来做主,更是来了劲,恨不得立马把段葛兮碎尸万段,太傅的女儿又如何,一个人不敢惹,难道一群人还惹不起。 段葛兮翻身下马动作十分的流畅,她眉清目秀,双眸清澈,但是那种清澈就像镜子一样,能折射出另外一个人的丑恶。 她声音没有一丝激昂之气,但莫名的让人觉得害怕,她道:“人不是我射杀的,我确定,若是你们非得说是我射杀了,那也由不得你们,在场的各位,不仅有护卫队,不仅有国公爷还有王爷,王公贵族都没有出声发言,你们在这里置喙作何?若是我真的杀了人,也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定罪的,而且衙门和刑部的事,和你们有关系吗?你们能决定太傅家女儿的生死吗?” 众人一愣,是啊,他们在这里可着劲的咋咋呼呼就是想拉下段葛兮,只要冯雅得到了魁首他们等会回到赌坊里面就可以分钱,可是他们一度之间忘记了这是段葛兮,是太傅的女子,而且在场的还有潇王,人家王公贵族都没有发言,他们一个个贱民有什么资格。 一时之间现场格外的冷静。 可是仍旧有那个一个不死心的声音道:“什么话都是你说了算,有本事你把管事的人叫出来,难道叫出来后就能证明不是你射杀的人。” 段葛兮突然声音高了几分道:“哦,你确定我没本事叫出来管事的人?” 一片寂静。 这时候文吉来不及跳出来道:“就是就是,你们别再那里瞎嚷嚷,小心把人家小姑娘家吓到了。” 震慑了一下周围的人,文吉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这件事还是请刑部的人过来吧。” 段葛兮摇摇头道:“请刑部的人过来也要不短的时间,不必大动干戈。” 文吉担忧道:“那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段葛兮道:“不是我的箭。” 冯雅闻言,立马辩道:“不是你的箭,难道还是我的箭?” 段葛兮瞅着冯雅,声音平和,同时注入了一道坚韧的东西道:“就是你的箭,我们不约而同的同时把箭射出去,这原本就不是谁的错,可偏偏你的箭却射歪了,所以你不仅夺不得魁首,还杀了人。” 怎么会杀人? 冯雅心中一惊,说真的她也不知道射死人的那只箭到底是谁的,但是冯雅却知道咬住段葛兮不松口就是了,因为她们的射的箭是一模一样的。 如此想来,冯雅松了一口气道:“你凭什么说那只箭是我的?” 段葛兮举起手,虎口有一个血痕,她缓声道:“我在射箭的时候手受了伤,所以只要检查靶心的箭就可以,若是靶心的箭有血那就说明射死人的是你。” 冯雅的头脑中轰的一声,顿时天塌地陷,但是她仍旧死咬着最后一线生机道:“若是没有血迹,就说明射死人的是你。” 段葛兮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去检查那只箭,我们走吧。” 冯雅有点不情愿,但是又有点期待,于是跟着段葛兮走到靶子跟前,段葛兮对冯雅道:“你看看上面有没有血迹。” 冯雅伸出颤抖的手,即将要触摸道箭根的时候,突然发狂道:“不是我,段葛兮是在算计我?都是你,你在算计我,你是故意的,是你。” 段葛兮看着冯雅,带着十分同情的表情道:“我怎么会算计你,我是在自保,若不这么做你岂不是会杀了我?我段葛兮不会坐以待毙。” 冯雅的表情狰狞,近乎于疯狂的摇头道:“你赢了,可是书算的成绩还未曾出来,就算你赢了,但也不一定样样都是魁首,我不会给你下跪的,你做梦就算我输了,我宁死不跪。” 段葛兮轻轻的抿着唇,眼眸深深,能透露出一股阴寒之气,宛如从九幽地狱里面升腾起一般,段葛兮看着她,最红寒冷道:“跪不跪我说了算,若是你说话不算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有人不会放过你。” 冯雅看着段葛兮浑身哆嗦起来,这样可怕的段葛兮她可从未见过,她颤抖的问道:“还有谁不会放过我?” 段葛兮道:“你的父亲,你今天丢人现眼,你父亲不会放过你,而且为你押注的人实在是太多,很多人为你亏的倾家荡产,他么不会放过你。”最后段葛兮伸着手指着闹事的那个方向。 冯雅转过头看见那里站了乌压压的一片人,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赌徒,若是输的血本无归肯定会找她撒气的,她虽然是高门贵女,但是冯家人也要出门啊,那些人会找上冯家会用穷凶极恶的手段折辱冯家的人,意图报复她今天的表现。 完了,冯雅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冯雅颓然的样子,所有的看客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冯雅射杀一个人,而且这御射的和策马的魁首又是段葛兮。 陈絮向来和冯雅的关系极好,看见冯雅颓然在地的样子就知道了一切,她自然是担心无比,同时又恨段葛兮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可是她在憎恶段葛兮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若是冯雅成功了,那么今天死的就是段葛兮,所以古人说说人之初性本恶,有时候哦也是很有道理的。 段悠兮这几天光顾着恨段葛兮了,刚才看见有人被杀死,众人在质问段葛兮的时候她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她恨不得段葛兮被那些赌徒脱光衣服羞辱,可是片刻后边出现了惊天逆转,段葛兮安然无恙,遭殃的是冯雅。 为何会这样,段葛兮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琴棋的魁首都是她苦心经营的,这么多年她用尽严苛的方法练习自己,就是为了弥补夏羽之事,可是现在蹦出一个搅祸的段葛兮,她觉得她已经不能容忍段葛兮,哪怕一天都容忍不了。 段悠兮不能容忍,吕月姝更加不能容忍,段葛兮是夏羽的女儿,被她故意教成自命清高的样子,可是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夺魁,恐怕今后京城的才女除了悠兮和薛家姑娘之外,还会多一个段葛兮。 好一个段葛兮,这样都死不了,吕月姝狠狠的看着校练场的那个女子,顿时起了杀心。 段鹄这两天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说真的他向来不挂关注后宅,但是不代表他不关注女儿的成长。 第245章 比如说此时,各个方面都大放光彩的段葛兮是他陌生的,这些年他习惯了段悠兮在他身边,突然多出了段葛兮他也觉得不错,之前这个女儿要么在庵堂里面,要么根本不会和他有任何的亲近。 可是近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觉得段葛兮的可塑性更强,倒是也意味着更难的掌握,若是段葛兮和段悠兮换一下该多好,他看见葛兮越优秀,越显得悠兮不及葛兮,他是真的心疼悠兮,但是又不想伤了葛兮的心。 所以,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在做,若是去安慰葛兮,会伤了悠兮,若是去安抚悠兮,又会让葛兮觉得他凉薄,偏心。 段水冰和段水云倒是看了整场,段水云还好点除了面带惊愕的看着的段葛兮并无其他的情绪,但是段水冰做不到,段葛兮越是优秀就越会显得她的狼狈,段葛兮明明最后来的宣德堂,可是段葛兮为什么就能样样都是魁首,更可气的是,段葛兮的名声要打响出去了,她们的命运只会相差甚远,云泥之别。 可是凭什么,她实在有点忍受不了。 对于段水冰心中的想法,段葛兮现在自然不知道。 冯雅惆怅的坐在地上,为她押注的那些人在校练场谩骂,若不是有不少的护卫军,只怕那些会冲进来把冯雅碎尸万段。 但是冯雅知道这事没完,这些输了的人不会放过她,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放过她,最开的时候她还颇为自豪的把自己和段葛兮的赌约告诉了父亲,当初父亲赞许之余还对她说:“能赢了就可以,倘若赢不了,自当是你丢人现眼。”然而现在不仅没有赢还杀了人,父亲不会放过她的,她们冯家不缺姐妹。 可是这一切都是谁害的,仇人近在咫尺,是段葛兮,若不是面前这个人藏着掖着让人看不透,她何至于如此,想到这里,冯雅的眼中立马散发出疯狂的惊恨意,道:“段葛兮,你这样给我穿小鞋,你不得好死。” 段葛兮收敛眼眸的冷意,态度平静道:“你们作恶多端的都能好死,我为何会不得好死。”于是不再理会冯雅,这样的人或许从始至终都不够看的。 夏云看见段葛兮安然无恙的走过来,激动道:“葛兮,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御射都是第一,可是冯雅呢?是不是要她脱光衣服下跪?” 段葛兮摇摇头道:“她已经身陷囹圄,抽不开身子,赌约在此作罢,以后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夏云咋赞许的点点头道:“是呢,若是不追究之前的赌约,肯定会有人说你的大度的。” 段葛兮不置可否,夏云这丫头看的倒还算清楚的很。 很快,冯雅被吕颂的人带走,闹事的那些人也很快被控制起来,冯雅最终被取消了第二名的资格,这一次段葛兮第一名,韩敏敏第二名,夏云第三名。 御射校练场之事让段葛兮的名声尽人皆知,也让冯雅从贵女的形象一落千丈,或许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段葛兮那一箭只是意外的和冯雅的箭在空中相撞。 但是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便是秦寂然,他慵懒的看着这面前的一切,兴致大发,甚至在段葛兮夺得魁首的时候,他更是喃喃自语的笑道:“真是小心眼的很。”好像戏演完了,秦寂然迈着潇洒的步子走了。 这边段葛兮刚刚走出校练场,段家的人迫不及待的迎上来,首先是吕月姝,她为了克制她的愤怒装作关怀道:“葛兮,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不小心射死了人家。” 段葛兮眉眼弯弯一笑十分灵动自然道:“母亲,您多虑了,这不是查清楚是冯家的小姐吗?” 段水冰恨恨道:“二姐,你这一身御射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该不会是在白鹭庵这几年自己偷学的吧,据我说知白鹭庵实在半山腰,可没有骑马的地方。” 不光是段水冰,甚至很多不相干的人都想知道段葛兮怎么会有如此精彩的骑马本事。 因此周围不少人屏气凝神的想看看段葛兮怎么说,段鹄重文轻武不会教育家中的孩子学习骑马,但是段葛兮却会,这不得不让众人产生疑惑。 就连段鹄也忍不住道:“葛兮,为父也很好奇,你怎么会骑马?” 段葛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十分自然道:“在去白鹭庵之前,我的性子不为人所喜,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便自己试着骑马,于是就会了。” 第89章:过问家事 她说的波澜不惊,就像说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一样,但是众人却从她的眼睑下看到一丝无奈,一丝孤独的无奈,原来段二小姐并不是有意的学习骑马,而是排解压力,释放心情,用减压的方式学到的骑马。 堂堂一个嫡女二小姐,却有如此寂寞的过去,有些多愁善感的主母不由得产生了怜悯之情。 段鹄的脸色一臊,有点不自然道:“可为何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自己在学习骑马呢?”段鹄的意思是段葛兮有可能是偷溜着学习骑马,若是偷溜着学习骑马,只会告诉大家段葛兮骨子里面还有点不安分的因子。 段葛兮心里一冷,看来段鹄对自己的已经心生不满了,而且段葛兮能料到段鹄的不满肯定是因为段悠兮不开心,所以才会针对自己。 段鹄还是更加喜欢段悠兮的。 段葛兮垂眸,态度十分平静,但是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道:“那个时候葛兮身边没有知己的人,当初还是一个庶女。” 话不多说,恰如其分的表现出难以开口的样子,果然周围不少人面色一变,有人在叹气,有人在轻声道:“原来是庶女,肯定不受关注,身边连丫鬟都没有几个贴心的,估计都是放任不管的,这骑马还算好,若是不小心溺水了,摔跤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真可怜,自己的亲生的姨娘巴结人家嫡女,反而把自己的女儿辜负了。” “小声点,不要说了。” 吕月姝只觉得联行火辣辣的,周围的这些主母虽然地位比不上她,但都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她们故意把声音说的很低很小心翼翼的样子,实际上她们说的话都被段家人听了去,吕月姝不能不臊,一边臊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对段葛兮道:“乖乖女儿,为娘错了,你和你大姐的蒙学生涯圆满了,我们现在就一起回家好吗。”这地方她不占任何优势,倘若回到家里,回到后宅关着门再来收拾也不迟。 段葛兮自然感受到吕月姝眼眸里面更深层的东西,这个时候她十分恶心和吕月姝这样的人装母女情深,她对段鹄道:“父亲,女儿明天再回去可以吗?”今晚还有韩斌之事,她不想错过。 吕月姝立马道:“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段葛兮平静道:“母亲,我不是一个人,有韩敏敏陪着我。” 吕月姝真想死了心的把段葛兮拽回去,但是段鹄道:“好,那你就明天回家吧。”同时瞪了一眼吕月姝。 吕月姝这才闭口不语,但是心里恨毒了段葛兮,以前她说的任何话段葛兮都是奉为圭臬,可是现在段葛兮根本就不听她的话,段葛兮也没有刻意的针对她,但是段葛兮态度软绵还不激烈,也没有任何锋利的棱角。 反而三番五次就像让她击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感觉,段葛兮不能留,不仅要弄死她,还要百般作践一番才能死。 很快,段家的人走了,夏云除了比赛之外也不敢和段葛兮有过多的接触,似乎在忌讳什么。 韩敏敏说话算话一直等待着段葛兮,待段葛兮和段家人拜别后,韩敏敏忍不住对段葛兮道:“葛兮,我骂一句粗话,你可不要生气。” 段葛兮十分好奇,道:“什么粗话?” 韩敏敏义愤填膺道:“你老娘,她不像你亲娘,她妈的我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娘,喜欢别人的女儿,时时刻刻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入火坑,你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娘,你的娘是亲的吗?” 段葛兮若是正在喝茶,肯定忍不住噗一口水出来。 段葛兮怔怔道:“韩斌韩大人,可是内阁大学士,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韩敏敏撇撇嘴道:“我这叫释放天性,我懒得跟你说。”于是带着段葛兮去了一个客栈。 因为韩斌在客栈里面等着的。 韩敏敏让段葛兮一个人进房间,自己则进了另外一间屋子,这是段葛兮和父亲之间的事,她不会窃听的。 夜色漆黑,烛光明亮,韩斌一身官服的装束坐在案几面前,他和段鹄的年纪超不多大,但是少了段鹄身上的儒雅之气,多了几分刚毅,若不是段葛兮知道她是内阁大学士,说不定好会以为他是一个武将。 段葛兮翩然而进,一身紫色的素绒绣花袄裙,宛如一层紫色的贵气包裹着一个精灵般的人儿。 段葛兮十分有礼的福了身子,对韩斌道:“韩大人。” 韩斌冰没有说话,不仅没有说话反而还释放自己身上的一股威严之气,他本来就知道自己像一个武将,武将的身上自然会有然人害怕的戾气,昨天敏敏说段二小姐要找他,而且韩敏敏还特意说了段二小姐不是一般的人。 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个不一般的女子会不会害怕他。 如此僵持一会,段葛兮继续有礼道:“韩大人,葛兮特此求见。” 韩斌见段葛兮态度从容,从福了身子开始就一步都没有动过,可是她的脸上没有害怕,不仅没有害怕,好像还挂着一点同情的忧容。 韩斌一怔,顿时收起试探之心道:“段二小姐这是有何事吗?” 段葛兮站在韩斌的满前,平静如湖水的声音带着几丝担忧道:“葛兮想知道韩大人的家事。” 韩斌顿时站起来惊愕道:“你这是作何,我的家事?” 段葛兮双眸清澈,语调平缓道:“是的,我想知道韩家最近是不是收了几个丫鬟,几个丫鬟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芸连的女子?” 韩斌惊愕更甚,段葛兮接着道:“这件事本来想告诉敏敏的,但是她天真浪漫怕她不懂其中的厉害。” 韩斌震惊之余更是骇人的严肃道:“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昨天晚上送来的丫鬟,段二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段葛兮知道韩斌在怀疑她监视韩府,可是她不能退缩,既然决定帮助韩家还要拉拢韩斌这个人,她就必须硬着头皮。 段葛兮不急不缓的解释道:“我并不知道韩家昨晚上进了什么人,我是知道芸连这个人。” 上一世可不就芸连这个人把韩家搞得乌烟瘴气,和韩家的下人合谋,把韩斌害的腰斩之刑吗? 韩斌双目死死的盯着段葛兮,道:“段二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葛兮知道,只是靠只字片语不会让韩斌相信她,索性距离芸连在韩家开始作妖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还要从爬上韩斌的床上那一刻才会开始的。 段葛兮目光濯濯,饱含着诚意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不想韩家的后宅不宁,据我所知,芸连的身份不简单,若是韩大人不信自然可以去查查。” 韩斌哂笑道:“一个丫鬟而已,难道还能兴风作浪吗?” 段葛兮看着灯罩里面的蜡烛,十分平静道:“明月当铺时不时的都会放出一些消息,我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员外好心收留的一个无家可归的乞儿,过多几年,那乞儿居然爬上了员外长子的床,从而占据着员外家的宅子为所欲为。五年前,云州郡守的后宅也有一个丫鬟,嫉妒郡守小姐的美貌,不惜丧心病狂的把那小姐的脸上划伤了无数刀狰狞的伤口,这都是丫鬟做的事,很多丫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或许芸连就是一个,所谓是无风不起浪,我和她无冤无仇,必然不不会陷害她的,难道韩大人就不愿意相信这一次?” 韩斌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小姑娘在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丫鬟爬床的事,他一个大学士本能的反应应该是在第一时间让段葛兮住口。 可是看见段葛兮光风霁月又胸有成竹的说着这些事情,他反而鬼使神差的愿意听下去,面前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一种魔力,那就是她说话的时候让你情不自禁的跟着她一起思考,一起在记忆里面搜寻是不是原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段葛兮看见韩斌的目光微动,里面流露着诧异还有些许迟疑,就知道继续说下去肯定能说服韩斌。 段葛兮坦然道:“韩大人或许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韩大人可以去查查芸连的底细,据我所知,她是嫁过人的。”关于芸连之事还是在上一世成为贵妃的时候,韩斌被腰斩,秦秀逸得知韩斌冤死的真相后把芸连的底细全部的翻出来,这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韩夫人不善宅斗,韩斌更是耿直的性子,韩家很自然的被小人钻了空子。 可是段葛兮只能点到即止,若是说出韩斌会在某一次监考的时候被姨娘和下人利用了,那还的得了,韩斌不信不说,肯定还会说她胡说八道。 韩斌把段葛兮的话咀嚼在心里,说真的,他不信丫鬟会祸害自己什么,可是段葛兮的态度诚恳就像真的会有那么一件事情发生一样,让他鬼使神差的愿意相信段葛兮,起码愿意相信那么一点,起码他愿意回家调查这个丫鬟。 最近的韩家刚刚遣散了一批下人,又让人牙子送来一批干净的,昨晚上还在和自己的夫人说新来的几个丫鬟,恰好其中有一个就是芸连,今天段葛兮便知道芸连在韩家了,可见段葛兮对这个丫鬟确实是比较关注的。 韩斌忍不住道:“你今天找我,就是想告诉我关于韩府丫鬟指之事?” 段葛兮镇定异常道:“除了丫鬟还要小心你身边的仆人,我和大人的闺女是朋友,出于朋友之心,我自然希望敏敏有一个好的环境。” 她最多只能说到这里了,恰如其分的让人震惊让人不可思议又有点怀疑的种子,若是说的太多反而让人怀疑自己,留下怀疑的空间才最能让人产生不安的感觉。 第246章 韩斌见段葛兮说的坦坦荡荡,好像在正儿八经的在预测一件未知的事,他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他这两天也看到了段葛兮的优秀,若是敏敏有这么优秀的朋友在身边,也是极好的。 韩斌褪下所有的防备和威严,看起来和善了很多,他对段葛兮道:“有劳段二小姐的提醒,我记住了,过段时间会去查查丫鬟的底细。” 段葛兮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到此为止,葛兮就不打扰韩大人了。” 韩斌点点头,送段葛兮至门边上。 次日一早,段葛兮便决定回京城,只是刚刚从宣德堂的大门上马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是炫朗。 在国子监呆了几个月的炫朗气更加的出众,样貌极为英俊,他对段葛兮微笑道:“段二小姐实在厉害,炫朗自然不如。” 段葛兮停上马车的脚步,微笑道:“莫要取笑我,我倒是很想知道昨天我们在比试御射,而你在也在比试策论,可还好?” 炫朗笑的文风和煦十分让人心情舒服,他道:“和你们的书算一起公布成绩,现在还不知道。” 段葛兮道:“那就拭目以待,你肯定是国子监的策论魁首。”若不是魁首,在上一世怎么可能会成了秦秀逸的人。 若仅仅凭借策论方面,炫朗的性子绝对不会屈身于秦秀逸,但是在上一世在天凉台救炫朗的是秦秀逸的人,这一世换做她,段葛兮能肯定策论之后秦秀逸肯定会给炫朗抛了来橄榄枝。 炫朗这个人,她要定了,既然是自己的人,而且前身还有一点隔岸观火的怨,毕竟上一世炫朗看见自己成了那副悲惨的模样,却也从来没有在皇上面前求情半句,所以段葛兮自然要对炫朗多点利用才可以。何况当初从白鹭庵出来之时,炫朗也帮自己说过话的。 炫朗看见段葛兮颜笑温和,就像一朵温和的小白花清灵无比幽香无比,心里一动,态度更加的诚挚道:“谢谢段二小姐的吉言。” 段葛兮很满意炫朗,从容大度,明明有点心动可是一片光风霁月,从容大度自然是好的,可是那一点点心动,怎么都不应该啊。 和炫朗客套的寒暄一番,段葛兮便上了马车走了。 从宣德堂到段家的路不过是数十里,车夫赶路的功夫不错,所以很快就到了京城。 京城一片繁花似锦,酒肆茶楼里面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十分的热闹。 百里一香的雅间里面,赵普几乎是冒死的抓住秦寂然的一片袍角,痛心疾首道:“好歹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当初我为冯家小姐押注的时候,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跳入火坑呢?我可是输了我三分之一的家产啊,我的天,我被人从富豪榜上除名了,。” 秦寂然毫不客气的把赵普手中的袍角拉扯了回来,看见皱巴巴的一角十分嫌恶,冷声冷气道:“你自己作死而已。” 高超看着赵普连声叹气道:“真是不要脸,还好意思提当初,若是知道你今天这么蠢,我才不会跟你做兄弟。” 赵普立马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才蠢,你不是隐形了国手张越吗?从来都是天下无敌的,可惜那又如何,还不是败给了那个小丫头。” 高超顿时被赵普气的恨不得跳脚起来。 秦寂然喃喃自语道:“真的不只知道该说什么好。” 很快,玄魄朱雀和青龙到了,玄魄兮看着秦寂然兴致不错,说话也带着素日不见的低三下四,反而带着几分遮藏不住的得意道“主子,我们赢了。” 秦寂然看着玄魄淡淡道:“我知道啊。” 玄魄笑呵呵道:“主子,你知道我们赢了多少吗?” 秦寂然冷冷道:“无聊。” 看见玄魄作死的样子,朱雀和青龙有点看不下去了,若是不这次主子赢的钱有点让人咋舌,他们肯定不会冒死进来的。 玄魄干笑两声道:“足足十万两黄金。” 高超和赵普的打闹顿时消停下来,十万两黄金这几个字冲击着大脑几乎让他们发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普,他道:“我的天,十万两就算了,还是黄金?”顿了顿继续道:“其中有两万两黄金是我的,我给冯家丫头押注的钱啊。” 玄魄直接抽抽嘴角忍不住道:“你输给主子了,钱自然就不是你的了。” 赵普本来想死鸭子嘴硬跟玄魄争执几句的,可是在未开口之前他彻底的意识到,那些钱可都不都是秦寂然的吗?他不仅守住了潇王府,还赢的盆满钵满。 最后,赵普实在淡定不了,便看着玄魄几个领命下去,然后看着附近的赌坊里面不断的被抬出一箱又一箱子的金银。 前前后后一共五十抬,我的乖乖,简直堪比千金嫡女出嫁的丰厚嫁妆啊。 秦寂然押注押对了,跟着秦寂然押注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一些,这些人最后都赢了,为冯雅押注的人特别的多,几乎占了所有人的八九成,就是这八九成都输了,有的倾家荡产,有的输了老本,有的甚至拿自家的闺女抵押。 赢了的一方特别的感谢潇王,若不是潇王带路他们根本就不敢给段葛兮押注。 输的那一方更是恨不得把冯雅碎尸万段。 于此同时,宣德堂的书算和国子监的策论成绩下来了,这成绩自然是人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一时之间更是挤满了人在观看,这个时候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都在议论段葛兮。 甚至茶坊里面有说书的人掌握着第一手资料,把段葛兮说的是花容月貌才华盖世。 忽然一个清瘦小厮大呼道:“书算成绩和策论成绩出来了。” 有无数人齐声道:“谁是魁首?” 清瘦小厮声音高亢道:“策论的魁首是炫朗,书算的魁首是段二小姐。” “我的天,怎么又是她?” “琴棋书画包括御射她都是魁首,没有想到这书算她仍旧是魁首,这难道是要逆天了吗?” “对啊,可事实就是这样,她样样都是魁首。” “那冯家小丫头岂不是要给她磕头赔罪?” “冯家的那是活该,自己没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对,冯家的就是活该,太自以为是了。” “可是我觉得段二小姐实在是太厉害。” 段家,有人相互传颂书算魁首是段葛兮的消息。 芙蓉院,段悠兮听闻后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月嬷嬷和金桂眼疾手快的扶好。 吕月姝担忧的愤恨交加道:“悠兮,你的智谋向来在娘亲之上,难道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吗?” 段悠兮被扶到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卸掉全部的笑容,精致的脸庞显得有点狰狞道:“娘亲,我快要被逼疯了,现在京城都盛传的是她的风头。” 吕月姝起身安抚着段悠兮,一边狠狠道:“她的风头又如何,我是段家的主母,只要段家有我在的一天,就由不得她放肆。”吕月姝转头对金桂道:“通知落云晚上的时候来一次,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段悠兮抬眸,问道:“娘亲有什么主意?” 吕月姝抚摸着段悠兮的脸颊,宠溺道:“你放心,你还有娘亲,有你香妃表姐,还有身份尊贵的姨母,有吕珏和沈延两个表哥,有吕家举家在你背后支持,段葛兮什么都没有,我有一千种方法弄死她,你放心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大小姐。” 段悠兮心里不能不震撼啊,她知道吕家了不起,知道吕月雅和香妃沈佳玉颇有手段,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会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此时此刻听闻吕月姝一说,才知道自己的背后的势力是多么的强大。 有这么强大的势力,难道还怕一个段葛兮?想到这里,段悠兮的心完全好受了。 经过最近几次和吕月姝的交流,她已经知道吕月姝不竟不喜欢段葛兮,那根本就是恨,她自己有多恨段葛兮,吕月姝就有多恨段葛兮,可以说她们两个一起同仇敌忾。 这边,段葛兮回到青雨院,翠浓是最高兴的一个,连兔死狐悲的落云都勉强的挂着笑容接待了段葛兮。 阿露一回到院子立马就活动筋骨道:“跟着小姐这几个月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生怕话说多了给小姐招祸。” 翠浓扶段葛兮坐下,不一会陈嬷嬷又给段葛兮端来一碗温热的乳酪,让段葛兮乘热服下暖暖 身子。 段葛兮端着乳酪小口的喝着,看见陈嬷嬷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之色便忍不住道:“嬷嬷,可有何事?” 陈嬷嬷闲话极少,有点不自然的春揉搓着衣角,道:“……无事。” 阿露一边帮收拾段葛兮从街道带回家的东西,一边参言道:“陈嬷嬷,我都看出来你有心事,你就别藏着掖着,有什么事告诉小姐就是,你都不知道小姐有多么的厉害,才蒙学三个月样样都是魁首,比人家学习三年的还要厉害呢。” 陈嬷嬷立马对段葛兮道:“老奴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段葛兮嗔怪了阿露道:“在宣德堂的时候你可没有话,这一回家就变成话痨了。” 阿露讨好一笑道:“这出门在外怕得罪人,干脆少说多看,这回家都是自己人自然就不一样了。” 段葛兮随了阿露去,对陈嬷嬷带着几分赤诚道:“我听说你的儿子身子不好,是不是真的?” 陈嬷嬷虽然是奴才,但是颇有尊严,在上一世也是毫无办法,儿子病入膏肓的时候才求的吕月姝。 这个时候若是不主动提出,陈嬷嬷也是绝对不会告诉段葛兮的。 闻言,陈嬷嬷的情绪就像被银针戳了一个小窟窿,瞬间不自觉的流露出更多焦急的神色,她道:“是病了,上次小姐打赏的银子已经花光了。” 段葛兮对阿露道:“去取五十两银子给嬷嬷。” 陈嬷嬷立马慌忙道:“小姐,这怎么使得,老奴不敢当。” 段葛兮十分亲和的绽开笑颜道:“嬷嬷,使得,你尽心尽力为我办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必计较,若是救了你的儿子,这是一件善事,我之前在白鹭庵呆过三年,天天受到菩萨的教导,善有善报,这次我帮助你,以后菩萨会保佑我,这样说来,我帮的不是你,反而冥冥之中帮助的是我自己,嬷嬷不必在意。” 段葛兮知道若是把银子强行塞入陈嬷嬷的时手中,陈嬷嬷肯定会有压力,可若用这样说法说给嬷嬷听,反而会在意识上让陈嬷嬷认为这是一个交易,也就不会在心里面有所压力。 果然,陈嬷嬷犹豫再三,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小姐对老奴的救命之恩,老奴一定会记挂心上,每天让我的儿子在菩萨面前祈祷小姐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这是陈嬷嬷能对段葛兮做到的极致,段葛兮急忙起身扶着陈嬷嬷道:“嬷嬷不必行此大礼,我就是想积累一点慈悲之心。” 陈嬷嬷刚刚被段葛兮扶起来,阿露就把一个满满的荷包塞入陈嬷嬷的手中。 陈嬷嬷激动的把荷包抱在怀里,对段葛兮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支支吾吾的半晌后突然对段葛兮道:“小姐,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段葛兮身子有点乏,于是坐在位子上道:“但说无妨。” 陈嬷嬷看看寂静的四周,又看看坐在一边的翠浓和阿露,面呈难色。 段葛兮道:“这都是我自己的人,嬷嬷但说就是。” 陈嬷嬷豁出去的开腔道:“我是夫人派过来监视小姐的人。” 段葛兮并不诧异的点点头道:“我知道。” 陈嬷嬷有点心痛道:“小姐,你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夫人可并不待见你,她曾经吩咐老奴身适当的时候给你下药。” 段葛兮并不诧异道:“什么药。” 陈嬷嬷叹气道:“老奴从来就不愿意给小姐下下药。”于是陈嬷嬷摘下腰间的香囊呈现在段葛兮的面前,道:“就是这个东西。” 未待段葛兮接过,翠浓先一步拿过香囊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然后打开香囊观察一下里面,立马神色大变道:“这是红花粉。” 段葛兮愕然道:“红花?” 翠浓咬牙切齿道:“这药十分性寒,长期服用能让女子肌理受损不能怀孕。”翠浓忍不住激动的对段葛兮道:“这心思不可谓不毒,小姐,她们想害死你。” 段葛兮的手用力握住椅子,声音带着几分让人发冷的寒意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她就这么恨我?” 想到上一世难怪和秦秀逸在一起那么多年,肚子从来没有动静,死的时候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在上一世陈嬷嬷经常给她膳食里面下了毒?难道上一世害苦了自己的陈嬷嬷,这一世因为自己有这个举动才让她良心发现她做错了? 若是陈嬷嬷上一世和这一世不一样的话,那就说明陈嬷嬷在上一世就是她仇人。 仇人么? 段葛兮看见面前的陈嬷嬷却恨不起来,因为陈嬷嬷的一家在上一世的结局都是十分悲惨的。 可若是要她马上原谅陈嬷嬷她又做不到。 陈嬷嬷被段葛兮冷寂的眼神看的有点背脊发寒道:“小姐,老奴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欺骗。” 段葛兮的声音退却所有的热情道:“嬷嬷,我问你一句,若是今天我不给你五十两银子,你会不会给我下毒,会不会让我无法生育?” 陈嬷嬷一愣,这有什么关系吗? 陈嬷嬷当然不知道段葛兮心里介怀的是上一世的事,愣了一会陈嬷嬷面色坦然十分诚挚道:“这花粉是夫人时不时的送过来的,要给小姐经常喝的,可是老奴从来没有给小姐下过药,日积月累才会这么大一包,若是日日给小姐下毒,只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剩余的药,老奴从未想过害小姐,老奴看见小姐的身子弱,只想把小姐的身子调养好。” 仔细一想也确实这个道理,若是陈嬷嬷给她下毒过,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荷包,陈嬷嬷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说出来。 第247章 可若不是陈嬷嬷的话,那上一世自己为何没有子嗣,为何不会生育,上一世若是自己会生育也不会逃过吕月姝母女的魔爪,但是段葛兮还是想知道陷害她不能生育的人究竟是谁。 很快,打发了陈嬷嬷,段葛兮回到房间休息了两个时辰,再醒来的时候,段葛兮便唤来了漠北。 许久未见漠北,漠北的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之前的漠北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跟她说话,这个时候却敢看着段葛兮的眼睛。 段葛兮严肃的问道:“漠北,你说过你曾经好像被人监视过,不是段家的人,但是你又不知道是谁是吗?” 漠北点点头,有点气馁道:“确实,是我技不如人。” 段葛兮宽慰道:“不是你技不如人,是那个监视你的人实在是太厉害,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我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供出来你是我的暗卫。” 漠北下意识道:“他是谁?” 段葛兮道:“不用知道他是谁,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总之我找你出来,是想你主动做一件事。” 漠北道:“何事?” 段葛兮道:“不想被人揪住小辫子,你就必须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不要隐匿在暗处,若是你不在暗处自然就不会害怕被人监视。” 毕竟漠北在暗处被秦寂然发现了,如果有那么一天,秦寂然突然在什么场合把漠北之事说了出来,那么,结果不怀好意的人不仅会给自己一个窝藏外男的罪名,还会害的漠北永远抬不起头。 漠北点点头道:“可有什么好办法?” 段葛兮道:“最近段家要请护院,你能打败竞争对手就能够光明正大的进段家的大门。” 漠北点点头道:“听小姐的安排。” 晚上,寒星点点,段家的宅字本来就十分豪华,从青雨院到芙蓉院要相当长的一段路程。 这段路程中一个年轻的丫鬟正在急迫的行走。 很快,丫鬟便去了芙蓉院。 院子的厢房里面,吕月姝正好等着那丫鬟。 这丫鬟正是落云,落云看见吕月姝急忙福了身子道:“奴婢拜见夫人。” 吕月姝看见落云,脸色一沉道:“当初进了段家,我交给你的任务,可完成了多少?” 落云顿时吓得跪地哆嗦道:“夫人,奴婢未能完成任务。” 吕月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没用的东西,让你给她洗脑,你倒是把她洗成这样,简直就该死。” 落云更是惶恐道:“不是我不给二小姐洗脑,是因为二小姐从来就不听我的,在院子里,她最在意的就是阿露和翠浓,我只是一个二等丫鬟,现在连身都不让我近。” 吕月姝阴沉沉的反问道:“不让你近身?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落云见吕月姝主动问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反正已经得罪了段葛兮,若是再彻底的得罪了吕月姝,她这条命也不保了。 落云的头脑飞速的运转一番,立马道:“夫人,二小姐最近有动静。” 吕月姝眉眼一扬淡道:“有何动静?” 落云硬着头皮道:“我三番四次的听见阿露问二小姐,夫人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吕月姝惊怒交加道:“小姐怎么说的?” 落云立马道:“奴婢没有听清楚,她们低声说的,而且奴婢也是听了无数次,才听来的这么一点。” 吕月姝双眸攒着深深的怒气,看见地上的丫鬟格外不顺眼,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她却不能不用跪在地上的落云。 吕月姝突然温和了一点道:,“起身吧。” 落云立马起身,如履薄冰道:“夫人……” 吕月姝抬了一下手,犹豫了片刻便从手腕上退下一个玉镯,道:“这个老坑翡翠玉镯给你了,但是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落云的双眼紧紧的缠着吕月姝手中的玉镯,她知道这玉镯十分名贵,不是她这种人能染指的,见财起意,落云就是这样的人,何况这财大的很,吕月姝很满意落云的神情,起身把镯子放在落云的手里温和道:“我听说你会养花?” 落云捏着玉镯,心情好了不少,但又十分的忐忑,因为拿了吕月姝的东西必须要给吕月姝办事。 此时吕月姝问她会不会养花,落云很快颇为得意道:“奴婢的父亲原来是大户人家的花奴,奴婢随了父亲。” 吕月姝伸出手在落云的手上拍了两下道:“好,从今天开始段家的花由你培育,你用最快的时间给我培育一种鲜花出来,我有用。” 落云不敢问吕月姝要养花有何用,不过养花是她的拿手技能,她很乐意吕月姝这样的安排,同时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花养好。 云岚的死让她意识到后宅不宁,也让她意识到段葛兮不是那么好对付,所以她心中酝酿着对段葛兮的不满,但是她不敢招惹段葛兮,起码她一个人没有胆子招惹段葛兮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希望段葛兮不要好。 待落云走了之后,月嬷嬷进门道:“夫人可有了对付青雨院的注意?” 吕月姝眸光一暗道:“有,养花就是为了对付她,这次我让她不得好死,丢人现眼。” 月嬷嬷点点头道:“为了替大小姐扫清障碍,二小姐不能留。” 第二天,落云跪在段葛兮面前道:“小姐,奴婢想去花房养花,还望小姐成全。”段葛兮拥着厚厚的织锦花袄,面目温和道:“不想服侍本小姐吗?” 落云摊开手立马在地上磕头道:“不是的小姐,是因为奴婢自幼喜欢花花草草,养花怡人,奴婢只想好好养育花草给各大院子添加一抹绿色。” 段葛兮的眼眸从落云的身上流转一番,不经意的在她手腕上看到一个绿莹莹的镯子,这镯子? 段葛兮收起打量装作不经意道:“好啊,只是我想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安排的?” 落云心里诅咒段葛兮心眼多,但是嘴巴确实恭敬诚挚道:“原先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后来奴婢跟夫人提了一下,夫人也同意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你去吧,若是养了什么花,记得第一时间给青雨院送一点。”落云自然是乐意致极的,没有想到段葛兮今天如此好说话。 很快,这边跟段葛兮说好了,落云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 阿露颇为埋怨道:“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放过她,她和云岚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葛兮用手揉搓着太阳穴道:“不会的。”上一世的恩怨情仇这一世怎么能说放就放。 阿露迷糊道:“小姐……”段葛兮的手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一片发黄的叶子突然被风卷了进来,正好落在桌子边缘马上落入地面,段葛兮急忙抓住叶子放在眼前看了一会,道:“不会放过,她还会来的,等她的花种好了,她会送给我的,我们主仆恩怨不会轻而易举的消失。” 阿露有点疑惑的摇摇头道:“小姐说话都是意思套着意思,我听的不太懂,翠浓那里有好看的医书,我还是找她教我怎么看书吧。” 段葛兮点点头,思虑深远,从落云的玉镯看,吕月姝用了这么大的手笔,想来是要利用落云来对付她,不过落云会怎么对付她呢,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不会是现在,不过,她要提防好,自己毕竟没有什么势力和吕家,沈家那些人抗衡,只能因地制宜了。 段葛兮突然抬着头看看外面寂寥的树枝,没有了春季的枝繁叶茂,变的孤单脆弱,段悠兮就好像是春季里面的植物,茂盛葳蕤,熠熠生辉,生命力旺盛的让她羡慕,而自己呢,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此的形单影只。 炫朗势微,韩斌现在还在严重怀疑她,若是收买了韩斌她就能探入皇室,从而对付秦秀逸是十分有力的。 可是现在的复仇进程实在是太慢,比如说最近,有几次她就很想去芙蓉院和吕月姝同归于尽,顺便拉上段悠兮一起,但是她知道这是最蠢笨的复仇方式,一命抵一命固然也是报仇,但是不甘心其他的仇人还活着,尤其是秦秀逸。 何况除了这些她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比如上一世她为何没有身孕。 比如夏家的事,段悠兮当初是怎么误害的夏羽,这都是秘密。最重要的是重活一世,她不仅想活的让人尊重,还想寻找一分普通的幸福,她想找一个潇洒自由而又普通老实的男子,相貌一般,品行不错,才华不错。 最好是梁子君那样的痴情男子,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该多好。 每次无助的时候,段葛兮更不由自主的会展望一下今后,想着想着心情就明朗了很多,就像一丝阳光穿透黑云。 怎么突然就想到梁子君了,段葛兮叹了一声,上一世害怕过了,这一世即想惜命,又想有的平平淡淡生活,这就是矛盾纠结的地方。又要报仇,又要按照自己的意图活下去,想来想去索性不想了。 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突然有一天,一个芙蓉院婆子急急忙忙到青雨院道:“二小姐,最近京城不太平,老爷请了不少会功夫的人,说是要给每一个小姐拨两个侍卫在院子外面守着的。” 段葛兮心里一惊讶,随即微微一笑道:“好,我等会就去看看有,选择两个。” 说完后心里捣鼓了一番,看来这几天漠北是没有少下了功夫,漠北办事效率极快,这还没有多久,居然就想办法混进来了,很好。 段葛兮随便整理一下衣着,便随着嬷嬷带着机灵古怪的阿露去了竹贤院。 竹贤院的院子里面,有一排年轻的男子,个个看起来都身手非凡,段葛兮第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漠北,他和其他男子不一样的是,他显得很木讷,还很冷漠。 其他的男子面色温顺很多,个个看起来都是极为老实还颇为听话之人。 段葛兮来到院子的时候,段悠兮也来了,跟着段悠兮一起的还有段水冰和段水云。 段悠兮对段葛兮微微一笑,仿佛没有任何芥蒂,只有段葛兮看见段悠兮眸里面更深沉的意思,那就是不共戴天。 段水冰永远藏不住对段葛兮的厌恶,道:“你倒是来的早,感情是这么多日子没有见过男人了,是想疯了了吧。” 段水冰的话刚刚说完,啪的一声,段葛兮收回挥动的手,十分严肃道:“在父亲面前,你当真如此不知廉耻,生为段家的庶女,随口污蔑嫡女,还用如此污言秽语,你把我们段家人的颜面当做什么了?” 段水冰双眼猩红,立马想给段葛兮反手一击,可是看见段葛兮那如同九幽地狱里面渗透出来的冰凉眼神,顿时吓的缩回手,她怒恨道:“段葛兮,你敢打我?” 段水冰捂着脸依旧可以看见脸迅速的肿胀了起来。 “她是你二姐,你确实做的不对,她为何不能打你?”段鹄向来俊美儒雅,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想来他是被段水冰气的不轻。 段水冰捂着脸,委屈的看着段老夫人,段鹄和吕月姝走过来。 段老夫人也带着斥责的口吻道:“莫要以为我们长辈以和为贵,你们晚辈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后若是再听见你咆哮怒吼不讲礼仪,我就把你关回院子里。” 段水冰委屈更甚,但是再也不敢支声,只能把怨恨的眼神投向段葛兮。 又过了一会,余姨娘红姨娘和秋姨娘一起来了。 段家的每一个女眷都来了。 段鹄见人都来了,对身后的刘福海吩咐了一声,刘福海立马扯着嗓门道:“最近京城不太安全,老爷特此招了一批侍卫来保证大家安全的出门,这些侍卫都是经过筛选训练的,个个都是高手,现在由各位小姐先选,嫡女选两个,庶女选择一个,姨娘选择一个。” 段老夫人或许不放心把这么多男子放在内宅,怕跟家里的女眷勾搭,坏了女眷的名声,于是十分严肃道:“给你们选择的护卫是给你看守大门的,除了院子的大门不许进入院内一步,若是你们每次出门时候,必须带上你们护卫,听到吗?” 所有人的人立马恭敬的回应着。 段老夫人很满意,首先对段悠兮道:“大丫头,你先选择两个,晚上守在涵芬苑外面,出门挑选首饰或者出门欣赏风景,都要带在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但是切记不能和自己的侍卫有亲密的举动,知道吗?” 段悠兮点点头,眉开眼笑的挽着段老夫人的手,十分开心道:“知道,奶奶,父母一直教育我要往高处看,要洁身自好,我怎么会辜负爹娘的教诲呢。” 段老夫人十分享受段悠兮在身边的依靠,段悠兮话里面的意思她自然也明白,那是告诉段老夫人她眼界高,自然不屑于区区侍卫。 段老夫人很满意的段悠兮的手,关怀道:“奶奶也是没有办法,最近京城涌入了一些其他国家的人牙子,专门掳走年轻女子,奶奶是担心,否则不会和你父亲出此下策的。” 段悠兮十分贴心道:“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悠兮听着就是。” 段老夫人一边享受着段悠兮承欢,一边对段葛兮道:“二丫头,你听清楚了吗?” 段葛兮淡一笑,十分自然道:“祖母,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叫奶奶,一个叫祖母。 段老夫人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温和道:“听到就好,你和你大姐先选择吧。” 段悠兮倒是十分礼让道:“二妹先来。” 段葛兮点点头也不矫情,于是顺手指着两个人,道:“这个人和那个人。” 其中有一个就是漠北,段葛兮的眼神迅速的和漠北相撞,瞬间分开。 被段葛兮指的两个人迅速走出来,除了漠北,还有一个颇为粗黑的汉子,这汉子在上一世段葛兮可没有见过。 吕月姝眼神闪烁了片刻,立马对两个男子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漠北。” “潇远。” 为了不把段葛兮的关系闹的那么僵,吕月姝颇为热情对段葛兮道:“这两个侍卫就拨给你了,以后听你使唤。” 第248章 余姨娘怯生生道:“夫人姐姐这个时候才知道关心自己的女儿?” 吕月姝自然不知道余姨娘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余姨娘道:“二小姐前几天得了魁首,夫人姐姐都不摆宴席庆祝一番,这个时时候来关心两个侍卫。” 吕月姝恨毒了余姨娘的多嘴,态度上带着几分主母的压迫感道:“你当好你的姨娘服侍好老爷就是怎么,连夺魁设宴的事你都要管,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余姨娘顿时沉默站在段鹄身后,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段鹄对吕月姝道:“算了,不要和蓉蓉计较,她还小,性子单纯。” 吕月姝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再看着余姨娘的时候,恨不得把余姨娘生吞活剥。 此时再看着段鹄,吕月姝和余姨娘时候,会猛然的发现这三个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特别的队伍,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别扭。 吕月姝这边在段鹄这里碰了一颗软钉子,立马对段葛兮喜笑颜开道:“葛兮,是为娘的不是,你得了魁首却没有为你设宴,不是为娘不想设宴,实在是这段时间为娘身子不太爽利,你不要怪为娘啊。” 刚刚回到段家的时候,段葛兮还能和吕月姝表面上“母女情深”一会,可是回到段家的时间久了,她就十分恶心和吕月姝之间的恶心博弈,若是彻底撕破脸可能好一点,总是这样虚与委蛇的话,段葛兮都怕怕自己迟早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段葛兮的手捂在胸口上,对吕月姝十分恭敬道:“母亲切莫这么说,你为家里操持这么多事,葛兮不仅没有帮忙还要承蒙母亲的照料,这才把母亲的身体累坏的,是葛兮的错,以后什么魁首就不用设宴了,若是遇上祖母寿辰,父亲和母亲的寿辰可以设宴。” 段葛兮的意思是抬举了吕月姝,口口声声说她很累,而且还说以后的魁首都不设宴,那么十年以后若是段鸿儒得了魁首呢?那要不要设宴?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设宴不设宴的,只有几个生辰设宴就可以设,其他的好像都是多余。 段葛兮话在段鹄这样细滑中庸的人听起来倒是十分的舒心,可是在让吕月姝和段悠兮这样的人听起来,确实觉得莫名的讽刺。 什么叫魁首就不设宴,什么叫做遇上几个人生辰才设宴?那大丫头以后的亲事要不要设宴?鸿哥儿以后的状元之路要不要设宴?还有鸿哥儿的亲事呢? 段悠兮笑嘻嘻对段葛兮道:“二妹,娘亲现在只是身子不适,若是身子好了,定会设宴的,以后若是姨娘们生了弟弟妹妹,娘亲也是会设宴的呀。” 吕月姝点点头,十分认可道:“对,还有你们几个大姑娘的亲事呢,以后如何能不设宴。”吕月姝又一叹道:“葛兮啊,你大姐命苦,还未及笄自己的母亲就去了,我这个做继母的必须要张罗你大姐的事,但是娘对你和你大姐都是一样的。” 吕月姝这边的话刚刚说完,突然一个讥诮的声音传入耳膜。 不是余姨娘又是谁,今天也不知道余姨娘是怎么回事,总是有点针对吕月姝,她对吕月姝带着淡淡的讽刺口吻道:“夫人姐姐,我怎么看到你喜欢大小姐多一点呢?” 段老夫人不喜欢吕月姝这种阴毒的女子,自然也不喜欢余姨娘那么不识大体只会狐媚装弱的女子,她沉着脸道:“你住口,我们段家向来都是以和为贵,进了段家这么久的门,还没有给段家孕育一男半女,我看你也是不知礼数,再如此胡闹就跟四丫头一样在院子待着去。” 余姨娘立马不敢出声,静静的站在段鹄的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 这个余姨娘也是一个妙人儿,段葛兮若有所思的观察了一下余姨娘,她曾经想过要拉拢余姨娘这个人,不过一直没有什么适当的机会,或许可以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这边段葛兮选侍卫完了,那边段悠兮开始了,她选择的侍卫和段葛兮全然不同,随便指了相貌模样差不多的,而且身高颇为壮大的,无意间在升高和气势上胜过漠北和潇远的。 段悠兮的两个侍卫,一个叫做王明,一个叫做白桦,都是朗朗上口又很容易记住的名字。 段水冰和段水云各自选择了一个,红姨娘自然是不甘寂寞的给段水云选择了一个看起来高大了。 只是众人选择好各自的侍卫之后,段老夫人和吕月姝甚至还有段鹄说了又说,一定要谨遵男女有别的礼仪。 这些侍卫虽然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可若说个不好听的话,这些侍卫都是外男,段老夫人这样守旧的人,若非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叫外男进门的。 段葛兮带着两个侍卫回到青雨院的路上,潇远比漠北能说会道一点,把段老夫人都同意找侍卫的前因后果说的更加的详细。 潇远所说的话和端老夫人说的话是一样的,之所以要给她们选择护卫,那是因为有边陲之过的人牙子进了京城,而且还虏了不少平民家的女子。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少大户人家的内宅也用增加护卫这个办法,段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特立独行的那一家,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不好的流言蜚语。 漠北和潇远就守在青雨院的门外面,不敢越雷池半步。段葛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询问漠北他是如何进来的,而且段葛兮不知道潇远的武功好不好,若是好过漠北,她又不得不防潇远会是吕月姝的人,若是不如漠北,她断然不能让潇远以为她认识漠北,从而对她们产生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一路走来,段葛兮对漠北都保持着生疏的距离,完全不像已经相识的人。 段葛兮最近极少出门。 潇王府邸上今天又很热闹,一个戏班子里面所有角色正在卖力表演,就是为了博得秦寂然的喜欢。 秦寂然眼光挑剔的很,若是不用尽全身力气演绎一场戏,恐怕这个戏班子只怕会成为京城的笑柄,若是秦寂然觉得戏班子不错,只怕从今往后,这个戏班子会在京城火的一塌糊涂,从此日进斗金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几天唱戏的角色里面,有一个叫做春华的姑娘,年方二八,身段极为窈窕,杏眼樱唇的唱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严相逼,家亡国破是山河在,浮萍生世雨打平。原来嫣红满园,四季花常在,梨花树下剪纸鸢,素手酿好杏花酒,而好景不再,都付断壁与颓缘……” 超高白衣如雪,衣袂翩然对身边穿着裘皮大麾的秦寂然道:“潇王,这《太平凉》唱的还不错,让我心凉了,只是我们潇王素来喜欢听欢快的曲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听这曲子?” 秦寂然心不在焉的冷道:“这曲子不在意欢快还是悲凉,只要不被曲子的意境牵着走,就说明不会入戏。” 赵普鄙视了高超一眼,道:“听听听,我们潇王的意思是,不用入戏,看戏就可以,看看你还听的一本正经,就知道你入戏了,戏是假的,人是真的,真人不要被假戏所影响,否则会暴露出很多缺点,看看我多么自然。” 高超瞅了赵普一眼,讽刺道:“一部分的家当都输了,看看你现在,想扮演暴发户都没有那个资本了。” 赵普瞅了瞅身上的衣服,原来恨不得把家里的珠宝都堆积在身上,可是现在的装扮素雅了很多,这看在高超的眼里不是“落魄户”又是什么? 突然想到上一次秦寂然叫自己“赵乞丐”赵普就有说不出的心酸啊。 这可是说多了都是泪啊,不想了,继续看戏,只是这心不在焉的看戏还真的不会入戏。 想着想着赵普颇有点不甘心道:“你别净瞎说,我现在还是有钱的,只是钱没有之前那么多而已。” 高超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这个时候玄魄突然出现,跪在秦寂然的身边道:“王爷,段家最近养了不少侍卫。” 秦寂然淡淡道:“哦,为何?” 玄魄迫于和秦寂然对话的压力,所以说的格外认真道:“听说京城有不少人牙子,专门掳少女的,段家人是不放心,所以才找了一批侍卫保证段家女眷的平安。” 赵普忍不住插嘴道:“潇王,你这个兴趣爱好不好啊,好端端的,盯着段家的闺女们看什么?” 这便是不知好歹的在说秦寂然窥人隐私? 高超急忙道:“赵普,你闭嘴。”因为他看见秦寂然的脸色变化了,秦寂然是什么样的人,是诡谲莫测的又心狠手辣的人,当然这是外人对于秦寂然的评价。 但是在高超和赵普的眼里,秦寂然就是死了父母的可怜孩子,所以很多时候他们愿意纵容秦寂然的性子。 只是这句话,赵普确实说错了,说着说着他也后悔了,可毕竟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啊。 秦寂然不是小性子,但是秦寂然从来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和那些女子捆绑在一起调侃。 高超和赵普清楚的记得,在多年前,就是因为有一个纨绔子弟,把秦寂然和一个姑娘说成可以勉强凑合过日子,结果秦寂然直接把那纨绔子弟的腿卸下来一只,而且那个女子后来也消失不见,不知道是生是死,但是不管是生是死,都和秦寂然有直接的关系。 所以赵普后悔的同时,不觉的全身发麻,他好像触到秦寂然不该触碰到的地方,那就是毫不相干的女人。 赵普有点哆嗦道:“对对对对……对不起。” 秦寂然骤然收回身上的戾气,仅仅是冷道:“不怪你。” 赵普如蒙大赦。 玄魄擦了一下额头继续道:“侍卫里面有一个叫做漠北的男子,以后会在晚上的时候守着青雨院,在段二小姐出门的时候会作为武功高强的侍卫。” 秦寂然的眼中倏尔闪过一丝光芒,十分危险道:“有点脑子。” 高超惊愕道:“潇王,上次在宣德堂,段二小姐认为监视暗卫漠北的是你,所以才光明正大的把漠北从大门请进来,她这是在提防你,怕你会揭露她有暗卫的事。” 秦寂然点点头道:“是,那丫头是怕我泄露了她的秘密,干脆把人从正门请进去,她这是把小辫子藏起来呢,免得被本王抓住。” 高超不可思议道:“潇王,这段二小姐的戏可唱的比这些戏班子精彩啊。” 秦寂然不以为意,转而对玄魄道:“既然段二小姐如此能耐,就不要让她闲着,给她一个烫手的山芋玩玩吧。”秦寂然颇为平静的口气多了几分玩味,但是秦寂然身边的人却知道,一旦秦寂然用的是这种口气,就代表他起来整蛊之心,这些年,秦寂然整蛊的人不少,很多人都被整的生不如死。 玄魄冒死道:“王爷,那是一个小姑娘啊。” 秦寂然饶有兴趣道:“她是一个姑娘,灵魂却不是。” 高超不懂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寂然笑而不语,一会对前面待命的玄魄道:“不是说京城最近人牙子多吗,还是猖獗的人牙子,给段二小姐送两个过去玩玩。” 玄魄陡然一惊道:“主子,那那那那,……主子是想段二小姐被人牙子掳在走?” 秦寂然玩味道:“你说呢?。” 众人皆是冷汗涔涔,这秦寂然居然对段二小姐起了玩弄之心,而且还用如此手段,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牙子的的凶残吗?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青雨院忽然接到韩家的帖子,下帖子的人韩敏敏,帖的内容是找段葛兮去韩家聚一聚。 段葛兮手中握着帖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看来韩斌之事有戏了,这半个月的时间,足以了解芸连是什么样子的人。 阿露到底是跟过段葛兮去宣德堂的,所以对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多多少少的有点了解,好奇道;“小姐,这事情可成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八九不离十,估计是查出来芸连的身世之谜了吧。” 阿露顿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小姐,这芸连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自然是上一世就知道,而且在上一世韩斌死后,韩家家破人亡之后她才知道的。 但是现在段葛兮却不能对阿露说太多,她只是温和如湖平静的表面,温和道:“在三年前,一次意外得知的。” 阿露不好再过问,虽然小姐的性子很好,温柔似水,又灵气逼人,但是小姐有自己的坚持和自己的做事风格,这也是小姐不愿意的多说的,阿露自然不会问那么多。 很快,段葛兮穿了一件织锦镶毛斗篷,带着阿露,领着漠北和潇远一起出了段家的大门。 如今天是初雪的天气,街道四处灌着然让人发寒的寒风,即便一行人相穿的格外的厚和保暖,但还是抵御不了这天气的严寒。 段葛兮坐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行驶想到一首辞赋,名叫做《雪赋》里面是这么赞美雪景的: “其为状也,散漫交错,氛氲萧索。蔼蔼浮浮,瀌瀌弈弈。联翩飞洒,徘徊委积。始缘甍而冒栋,终开帘而入隙。初便娟于墀庑,末萦盈于帷席。既因方而为圭,亦遇圆而成璧。眄隰则万顷同缟,瞻山则千岩俱白。于是台如重璧,逵似连璐。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鹇失素,纨袖惭冶,玉颜掩姱。 若乃积素未亏,白日朝鲜,烂兮若烛龙,衔耀照昆山。尔其流滴垂冰,缘溜承隅,粲兮若冯夷,剖蚌列明珠。至夫缤纷繁骛之貌,皓皔曒洁之仪。回散萦积之势,飞聚凝曜之奇,固展转而无穷,嗟难得而备知。” 竟然是这么好看的雪景,即便现在的雪花子暂时是飚飚燮燮的,可看起来仍旧能给人一种繁花似锦的感觉。 阿露顺手塞给段葛兮一个加热的汤婆子叮嘱道:“小姐,天气冷要多注意身体” 段葛兮笑道:“我每天按照翠浓的方子在调理身体,自然是好的,倒是你千万别感染了风寒。” 阿露点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车轱辘颠簸了一次,紧接着车夫在马车外面大叫道:“小姐,不好了,前面有人牙子挡路。” 段葛兮立马掀开窗帘,看见漠北潇远和几个粗狂的陌生男子迅速的打在一起,兵刃相接十分让人害怕。 阿露慌乱道:“小姐,这人牙子莫不是疯了?” 马车彻底得停了下来。 第249章 段葛兮双目紧紧的盯着外面几个陌生和熟悉的身影在一起产生激烈的斗争。 似乎最开始有害怕和惊慌的表情掠过脸庞,可是看久了之后,段葛兮冷声道:“这不是人牙子。”人牙子哪里敢如此嚣张,而且是人牙子的话,定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找这官家的马车,这简直就是找死,更何况这些人并不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不是年轻女子。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有目的的。 阿露看不敢看外面的打斗,但是她身子却紧紧的护在段葛兮面前,道:“不是人牙子就是时仇人,小姐,这些人危险的很。” 段葛兮皱皱眉道:“仇人?”会是谁呢? 段葛兮在思索间,只见漠北和潇远逐渐处了下风,糟糕,漠北二人不知那批人对手,何况漠北二人一心护着马车,集中不了精神,看那一批陌生男子不断想挨近马车的架势,段葛兮就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既然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漠北眼看不是对手,阿露和漠北三人何其的无辜,不如……。 想到这里,段葛兮倏尔钻出车外,从噤若寒蝉的马夫手中夺过马缰,于是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和漠北打斗的那些人,突然大叫道:“段二小姐跑了,我们去追。” 那些人动作很快,即便段葛兮驾马前进,那些人也能如影随形。 但是段葛兮不害怕,她知道现在害怕是没有用的,越是危险,越是身陷囹圄的时候,她越要冷静沉着。 随着马匹奔跑的距离越来越远,寒风越来越刺骨,段葛兮依旧在马背上仿佛和马儿融为一体,根本不会倒下,也不会被马儿抛弃。 很快,段葛兮驾马跑进了一处丛林里面,这丛林是三年前她偷偷练习马匹的地方,所以她熟悉的很。 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每一棵树她的记得清清楚楚,很快,看见那批陌生人快要追上来的时候,段葛兮猛地掉头,就在段葛兮急速掉头的时候,只见几个飞速的身影,扑通扑通,一个接着一个竟然掉入那冰冷的最沼泽地地。 这沼泽之地极为隐蔽,若不是在三年前为了学习骑马,她也不会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看着那些人在泥潭里面挣扎,若是夏天的话,泥潭沼泽肯定会让他们沉的特别快,但是这天气极为寒冷,甚至不少的湖泊都结着厚厚的冰。 看着那一群沼泽里面特别狼狈的男子,段葛兮咳咳一笑,道:“这是你们作死的下场,好好在这里受着吧。” 泥沼里面一个面瘦的男子叫道:“好歹毒的丫头,我们又不想想害你的性命,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段葛兮讥诮的双眸带着深沉的严寒道:“不害我性命,却想看我被戏耍,难道你们就是为了看戏好玩,才敢戏弄我,看我狼狈吗?不过对不起,我不喜欢演戏,我又不是角。” 男子心里道好狡猾的丫头,这么快就猜出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实际上就是为了吓唬段二小姐,就是为了让她在大街上噤若寒蝉,跪地求饶的窝囊样子,谁让这是主人的爱好呢? 可是现在看来,主子这爱好却是要命的。 沼泽里面的几个陌生男子都不敢挣扎,挣扎多一点,就会沉的快一点,他们不敢。 段葛兮双手抱着胳膊,颇为讽刺道:“天寒,你们几个没事做就躲在沼泽里面呆一会,若是有幸能上来的话,肯定会感染风寒,呵呵,到时候头疼发热的话有的你们受,本小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段葛兮翻身上马。 沼泽地里有人大呼道:“段二小姐,难道你不惊讶是谁想看你犯怂?” 段葛兮冷笑道:“自然是喜欢看戏之人。”于是策着马儿远去了。 沼泽的几个男子面面相觑,同时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主子的下了命令究竟是什么命令,莫不是主子看戏看疯了,居然开始戏耍别人了。 段葛兮很快的找到阿露和漠北他们,漠北他们见她毫发无损倒也放心了。 但是段葛兮不是很想相信潇远,毕竟潇远是这两天才到段家的,所以她先上马车对漠北和潇远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而且我毫发无损,切莫以为我被几个人牙子追出去就会发生有损名声的事,你们知道吗?” 段葛兮心里对恶作剧者实在是有点无力吐槽,他高处不胜寒,万物不入眼是不是?非得拿她做筏子看见她狼狈才算开心吗? 只是段葛兮知道,秦寂然实在是太危险,她现在还不知道秦寂然是谁的人,是幽王的人,还是成王的人,又或者是皇上的人,恰好幽王、成王离王,她一个都不待见。 剩下的宏兴帝她在前世今生都接触的比较少。 若是秦寂然替其中某一个办事,这不可谓不厉害。 真是倒霉的很,重生一世怎么会碰到这个对手,这个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 段葛兮心里很没有底,但愿走一步看一步,希望秦寂然不要坏了她的事。 不一会,漠北低着头上十分笃定道:“小姐,漠北知道。” 潇远见漠北回答的干脆,于是也说:“潇远知道。” 段葛兮立马放下车帘让马夫继续驾马前行,她心里想的事情很多,刚才意外的那一出,不用想也是秦寂然的手笔,而且若是不出意料的话,秦寂然正在暗处玩味的看着这一切。 怎么办?上次在宣德堂和秦寂然短兵相接她每一句话都说的十分小心,可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被秦寂然气得不轻。 这是一个危险的人,对于段葛兮来说,更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她打心眼里是害怕的,但愿今后不再有任何的交集,若是万一有交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样想着想着,便很快的到了韩家。 韩敏敏的院子是蒹葭苑,韩斌的院子是北苑,韩斌虽然是文臣,但是向来不喜欢咬文嚼字,人也颇为豪爽和耿直。 韩敏敏带段葛兮到了北苑,便对段葛兮道:“最近也不知道父亲是咋回事,总是大肆的调查府邸丫鬟和下人的事情,为此还眉头不展。” 段葛兮自然知道韩斌为什么会大肆,因为只有大肆才会让芸连觉得不是针对她自己,这样也能提防一番。 段葛兮正想回应韩敏敏的话,突然看见一个娉婷无比的身影从北苑的门前走过去,那个身影窈窕无比走起路来更是极有诱惑力,让段葛兮的心为之一惊,仅仅一个背影就能把她弄的心境荡漾,更不消说一个男子。 韩敏敏看段葛兮惊讶的眼神,于是随着段葛兮看过去,顿时鄙夷一声道:“那个是新进来的丫鬟芸连,是韩家身段最妖娆的一个,不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葛兮应声道:“芸连?” 韩敏敏嗤之以鼻道:“就是她,反正我不喜欢,但是我母亲说她可怜,对她是关爱有加。” 芸连的身份本来就比其他的丫鬟复杂,这么复杂的女子还能进韩家,更能博得韩夫人的喜欢,可见芸连的手段真真是非常高明啊。 段葛兮目光一直把芸连的背影送到不见才收回来道:“她那么可怜,你为何不喜欢?” 韩敏敏耳撇撇鼻子,不齿道:“我不是不喜欢可怜人,我是不喜欢她而已,明明穿着丫鬟穿的衣服,她非得把衣服的腰身收的紧紧的显示她的性感,这样的女人要么是自恋过度,要么就是野心勃勃,我肯定不喜欢她那样的,看起来极为不舒服。”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倒是有先见之明,我也不喜欢,不过我并不是不喜欢妖娆的女子,我是不喜欢妖娆的女子还带着可怕的野心,那就能害人命。” 韩敏敏一身银鼠皮的大麾,穿在身上偏偏能给人一种飒爽活力的感觉,她伸出手拍拍段葛兮的肩膀,毫不拖泥带水道:“我父亲在里面的书房你进去就是。” 段葛兮诧异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找你父亲所为何事?” 韩敏敏爽朗一笑道:“你上次不是说了找我父亲有问题询问吗?”断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段葛兮心里一暖。 上一世韩敏敏也是这样子,毫无原因的在宣德堂对她十分照料,每次遇到陈絮冯雅她们欺负她的时候,韩敏敏都是出手相助。 但是上一世段悠兮不喜欢韩敏敏,所以她也不喜欢韩敏敏,她觉得韩敏敏是一个十分随意没有风骨和坚持的人,这一世,韩敏敏还是那样子,原来她们之间的友情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未曾变过。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韩斌被腰斩的时候,她心里是十分悲凉的,虽然她听吕月姝母女的话,但是对于罕见的同情,是头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 所以这一世,她必然不会看着韩家重蹈覆辙。 很快,段葛兮进了书房,可笑的是段鹄没有在书房等待过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段鹄的书房事怎么样子她都不知道。 但是这一世,她却进了韩斌的书房,一个才见过两次面,而且年纪相差悬殊比较大的。 只是这一次面对韩斌的时候,段葛兮看见韩斌眼睑下面的青影,还有一丝惶惑。 看见段葛兮进门,立马从黄花梨木的书桌前站出来道:“段二小姐到了。”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段葛兮颇内疚道:“路上耽搁了一会,所以来晚了,还请韩大人赎罪。” 韩斌急虚扶段葛兮一把,招呼段葛兮上座位后更是亲手斟了一壶茶,道:“我调查了。” 段葛兮毫不意外道:“谢谢大人的信任。” 韩斌目光濯濯盯着段葛兮的双眸道:“她确实不简单。” 段葛兮道:“葛兮洗耳恭听。” 韩斌有点愤怒的冷意道:“芸连是害人精。”似乎是一个比较长的故事,韩斌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她是云州人,刚过了及笄之年已经嫁人了,嫁给了当地的一个才子,婚后的生活也算是幸福美满,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她的夫家破产了,于是她抛夫弃子。” 段葛兮顺着韩斌的话道:“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葛兮理解。” 韩斌继续道:“刚刚抛夫弃子也就罢了,后来去了云州郡守的府邸,成了那府邸的一个丫鬟,不知怎么回事,没过多久就成了一个姨娘,当姨娘的那两年,日子本来也过的十分惬意,可惜她也许是看不上区区一个姨娘的位置吧,后来她害死了郡守夫人,恰好郡守夫人是京城一个三品文官的女儿,那文官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以为那个郡守宠妾灭妻,于是把郡守弄倒台了。” 段葛兮并不诧异,她知道芸连的手段,既然上一世能和韩家的一个下人勾结在一起,又能把考试的试题贴在韩斌的身上不被韩斌发现,自然是很有手段的。 这么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不折腾一些动静出来的呢?只不过,韩斌调查的确实很清楚。 韩斌继续道:“后来芸连来了京城,而且还到了我们韩家,最重要的是她的卖身契上面居然是出自于清白之家,而且年方二八。” 段葛兮道:“年纪也不大,才十七八岁而已。” 韩斌有点愤怒道:“才十七八岁就有这样的心机,她是头一份,可偏偏不走正路,幸好你给我说的早,要不然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蛊惑贱内那就麻烦了。”韩斌现在想起来还十分的后怕,因为韩夫人对芸连那可是真的好,韩夫人昨晚上还在耳边对韩斌说,芸连是一个可可怜而又机灵的丫鬟。 段葛兮道:“韩大人比葛兮想象中的反应大,葛兮原本以为大人会不在意她的存在呢,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可是现在看来,韩大人却是对她有所戒备了。” 韩斌点点头道:“一个丫鬟我确实不在意,她在韩家也玩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惜我一向为我的妻儿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别人家都是妻妾成群,可我偏偏就一妻一妾,而且我的妾必须要对我的夫人恭敬,这样的人进来就是我们韩家的搅家精,幸好你跟我说的早,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这小小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够翻天覆地。” 韩斌这话说的掏心窝子,段葛兮是相信的,韩斌和段鹄不一样,段鹄用温文儒雅的外表保护自己的名声和安全,但是韩斌更加的快意情仇。 段葛兮突然想到更确切的词语形容,那就是段鹄像伪君子,韩斌则更加耿直。 段葛兮关切道:“韩大人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段葛兮有点担心韩斌会一怒之下把芸连卖了,或者是扫地出门。 这个方法固然可以,可是毕竟对韩家的名声不好,再说韩家几个人都不是心狠手辣喜欢作践人的主子,何况韩夫人对芸连十分满意和怜悯,她绝对不会接受莫须有的罪名把芸连给弄走。 一个世代簪缨的家族又如何,在这细小的事情上还不是一样不能随意。 韩斌摇摇头道:“所以请段二小姐来说一个对策。” 不知怎么的,和段葛兮有过一次交流之后,段葛兮表现出来的根本不像十六岁的女子,反而像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一个谋者。 所以他不知不觉就想听取段葛兮的意思。 段葛兮眸色光亮,宛如夜间最璀璨的明星,她出声沉稳,宛如暗道里面的流水,带着沉稳灵动之感,却又让人心情舒爽,她道:“既然有家室,不如接她的家室过来京城团聚,若是韩夫人知道这些日子芸连只是巧言令色,断然不会轻易饶了她,即便是饶了她也不会再次信任她,芸连这个人,只要韩家和她断了一切的来往她就没有机会兴风作浪。” 韩斌立马说是一个好计划,他会这么做的。 韩家的祸事在这个时候能掐断自然是极好的事,她很乐意。 最后段葛兮和韩斌寒暄几句,段葛兮准备告辞的时候,韩斌忽然道:“段二小姐,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段二小姐今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段葛兮双眼带着不变的笑容,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就是她想帮助韩家的另外一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很好。 第250章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葛兮知道,谢谢大人。” 段葛兮收回目光,转身而去,有了韩斌这句话胜过一切,那代表的是韩斌在未来的路上会乐意帮助她的。 因为韩斌是内阁大学士,若是上一世不遭人陷害死去的话,说不定也会是首辅大人,这样的人在宏兴帝面前,不会比段鹄的分量轻,这样很好,真的很好,相较于段悠兮的筹码,她好像又多了一分。 因为韩斌之事的成功,段葛兮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不错,便让车夫赶车赶慢了一点,这初冬京城风景不错,她要走马观花的看看这外面的风景。 马车从官道上经过最繁华的京城,有不少人聚集在酒肆和茶楼激动的议论。 段葛兮让车夫停车,翻身下马对阿露道:“我们找一家酒肆进去看看。” 阿露担忧道:“小姐,这不适合抛头露面吧?” 段葛兮摇摇头道:“走吧。”态度竟然是不可违拗的坚决,她去酒肆好像有什么事? 不过酒肆是人多嘴杂的地方,也是京城有什么消息会第一个传播的地方。 漠北和潇洒则作为护卫守在段葛兮的身后,展开保护的姿势。 酒肆的小二,看见一个精灵一样的姑娘,气质浑然天成,举止高贵无比,顿时殷勤招待道:“这位小姐,您进来是喝酒还是?” 一般贵族小姐并不会来这种地方,而且这地方还是喜欢喝酒和一些醉生梦死的男子才会来的地方。 这样干干净净小姐,确实和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听到最真实的东西。 段葛兮道:“给我找一个位置,我要听你们这里的说书。” 原来这小姐是来听说书的,小二顿时殷勤的给段葛兮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漠北和潇远立马在身边护着,看见段葛兮的两个护卫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子,众人自然不敢靠近段葛兮。 很快,说书的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清秀的少女,清秀的少女心手中拿着一把琵琶,中年男子自来熟道:“我今天又来献丑了。” 少女立马把琵琶拨弄两声,十分悦耳。 众人从最开始的嘈杂和忍不住对段葛兮的好奇,顿时都被说书的那父女成功的转移。 人群中有混着酒味的粗狂声音道:“老铁,你就被卖关子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今天又有啥消息。” 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好久没有听见带劲的消息,还是很久以前,段二小姐成为魁首,那确实让我们惊讶了好久。” “对对对,老铁说吧,我们可是天天捧你的场。” 段葛兮的嘴边挂着冷冷的笑意,在上一世她就是来这些地方太少了,总是觉得这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粗人,所以她的消息是闭塞的。 而这这一世,这些人还是上不了台面,他们浑身酒臭,张口黄牙还裹着不少没有刷干净的菜叶子,随着说好的力度,口水就像喷壶一样让人恶心至极。 这是一群懒散暴力还仇富的人,他们喜欢听见某家府邸发生了一切不好的事情,然后那那些不好的事情夸大夸张,从而在心里上觉得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们的日子过的潇洒,这是一群可怜的人,更是一群可悲的人,然而就是这拨人被吕月姝用的炉火纯青。 三年前,段葛兮是草包是白痴,是一个自命清高心中却没有几两货色的贵女,这个消息就是这些人传出来的。 吕月姝时不时的贿赂他们,尤其是说书的老铁不少的银子,就是为了让这些说书人,不断的引爆段葛兮不行,段葛兮做了哪些让人不齿的是事情。 上一世段葛兮就在纳闷,为何连吃饭没有规矩都被这些人知道,这一世看来可不就是吕月姝的意思。 说书的人开始说书的,随着琵琶的音符一出来,他声如洪钟道:“段家有两姝,第一姝名唤段悠兮,性格活络,人美心善,是段太傅的掌上明珠,这第二姝,名唤段葛兮,性子沉静温和,相貌自然没话说,且不说嫡长女如何,看看前些日子嫡次女,连番夺魁,样样第一,啧啧。” 老铁也是一个妙人儿,把毫不押韵的段子说的是情绪起伏感染力极强,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老铁,生怕错漏一句,而且说不定还会扯出高门嫡女的风流韵事,那是花再多的钱都是买不到的。 老铁接着道:“可惜了冯家小姐,现在被冯家送去庄子上努力做苦工,好好一闺女,只是逞了性子,便如此结果。” 有人忍不住打断道:“冯家小姐原来去了庄子?” 老铁道:“不去庄子还能在京城吗?为她押注的人都输了,她若是留在京城岂不是被人辱骂?” 众人沉默了一会,顿时有人高兴道:“好啊,好啊,出了那样的事情就是该把她弄到庄子去,让她一辈子都留在庄子里。” 有人反对道:“一个黄花闺女,在那种苦寒的地方,只怕过的生不如死啊。” “谁让她杀了人?谁让她害人赌输了?” “是啊,杀了人,害了人,就应该去死,去那种地方过得生不如死。” 很自然,这些人都是喜欢看笑话的,而且看见冯雅被发放到庄子,心里自然是爽的。 可一会又有人道:“只可惜,若是段二小姐一起去就好了,毕竟这是段二小姐和她的打赌。” “段二小姐是段家的人,人家不敢,再说,段二小姐没有杀人,若是段二小姐杀的人,只怕结果和冯雅现在的结果是一样的。” “不一样,若是段二小姐杀了人,便得不到射箭的魁首,而且只会进白鹭庵。” “哈哈,又去白鹭庵,若是这次段二小姐去了白鹭庵,我一定尾随,原本以为段二小姐没有情趣可言,可是上次在校练场才看到,段二小姐很有灵气,这种女子若是在胯下,不知道是何等滋味啊!!!!” “哈哈,你想得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那样,你以为轮的到你吗?这段二小姐不是没有去白鹭庵吗?” “………” 段葛兮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心里逐渐的发紧,这些人口出狂言真的不敢恭维,可这就是这些好吃懒惰之人的心思,他们游手好闲,又觊觎人家有权有势的生活,自己得不到又千般诋毁,这些人实在是可恶。 不过段葛兮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很多都是吕月姝的人,他们现在这这里说书评论,下一刻很有可能去另外一个地方继续添油加醋。 阿露倒是气的面红耳燥,恨不得把这些人一个个拖出去砍死。 连漠北二人都十分不能淡定。 但是段葛兮的双眸扫过几个人的眼睛,带着警告道:“莫要生事,好好听着就是,我无妨。” 老铁见人议论的声音小了一点,接着道:“原来的段二小姐是自命清高的草包,现在却像改头换面的丽姝,你们觉得段二小姐是不是邪门了一点?” 看见大家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老铁继续道:“当年啊,段二小姐是天煞孤星,现在放出煞气,段家要倒霉,段家要倒霉啊。”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陷入了一阵子疯狂的猜想中。 半晌后才有人粗声大叫道:“你怎么知道段二小姐是煞星?” 阿露怒不可遏,若不是段葛兮刚才的眼神警告,她直接上去讨回公道了。 有人踊跃的附和着:“对啊,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 “……” 段葛兮冷冷的看着老铁,他怎么会知道?自然是吕月姝的杰作,这次校检她出尽了风头,吕月姝便用层出不穷的花招把她在脏乱的人堆里面用思想彻底的把她辗压。 他怎么知道? 自然是吕月姝给他知道的。 重生一世,吕月姝对自己的恨意比上一世更甚,更疯狂,吕月姝现在已经在用自己的所有的资源和筹码,来作弄她了。 越是恨,便越会刁钻经营,越会想尽一切手段来诋毁一个人,同样,吕月姝也会想尽一切手段来抹平自己所做的痕迹,段葛兮这个时候恨不得给吕月姝一个鼓一下掌,她实在是太高明了。 不管是吕月姝还是段悠兮,都喜欢借刀杀人,自己不会脏了手,又不会让别人发现是她动了手,即保全了名声,又能除去所恨之人。 没过多久,段葛兮便带着阿露还有漠北二人从酒肆里面出来了。 很快,段葛兮带着一行人回到青雨院,到了院子,阿露实在忍不住打量着段葛兮,只见段葛兮一片平静,表情没有任何的涟漪,连一丝不高兴也无。 小姐难道不在乎那些男子是怎么说话的吗? 阿露最终忍不住道:“小姐,小姐……”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刚才那些话她实在不想给段葛兮重复。 段葛兮刚刚坐下来,翠浓便端来一盆梅花雪露水,道:“小姐来泡泡手,很滋润的,尤其在这冬季更要把手护理好。” 段葛兮点点头,十分赞同的把手伸入温热的水里,享受着水中的温和。 半晌后段葛兮淡淡道:“阿露,你想问我的为何不生气是吧?可是我生气有何用呢?” 阿露义愤填膺道:“打死他们,奴婢帮你,漠北帮你。” 段葛兮摇摇头道:“我很他们,我也想打死他们,但是我更恨背后的人,若是真的要对付就一定要对付背后的人。” 翠浓知道今天段葛兮面对了什么事情,惊讶道:“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收买那些说书的人故意诬陷小姐?”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这样的道理,背后有人,且逼急了起来咬人了。” 阿露和翠浓同时道:“谁是背后之人?”随后面面相觑,翠浓和阿露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人,更是惊讶的看着段葛兮,小声道:“是夫人?” 两个丫鬟都猜到了,段葛兮也不掩饰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翠浓比阿露沉稳很多,很多事情喜欢考虑成熟再说,但是翠浓的性子颇为清高,而且还有点恃才傲物,此时她更加不屑道:“小姐,翠浓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从一开始看到夫人就不待见她,我一个做奴婢的若不是为了小姐,我才懒得每次见面跟她请安,她看起来哪里像小姐的母亲,她简直就像小姐的继母,还是狠毒的那种继母。” 若不是翠浓有心为段葛兮打抱不平,是绝对不会说出这言辞激烈的话,可见翠浓已经忍无可忍了。 段葛兮用眼角扫扫翠浓,一副深沉的样子道:“翠浓如此嫉恶如仇固然是好,可是你这样子若是被夫人看见了,会怎么做才好?” 翠浓顿了顿,想起吕月姝不由得心里发寒,她知道吕月姝这个人不简单,所以她从来不敢招惹,她原来也是医药世家的一个小姐,家室又向来简单,哪里应付得了吕月姝这种角色,所以她只会行医问药,对于后宅之事,她有点有心无力。 但是翠浓知道她说错话了,若是今天她面对的人不是段葛兮而是吕月姝的话,吕月姝绝对有无数个让她死的很惨的理由。 翠浓收回愤怒的情绪,反而十分诚恳道:“小姐,是翠浓错了翠浓不应该这么说。” 段葛兮的目光停留在翠浓的脸上,十分温和,就像冬季里面的一道阳光,她温和道:“不是你说错了话,是你经常在后院帮我调理身体,夫人可能逐渐的会认识你对我的重要性,只怕她会抓住任何任何一个我不在的机会对你发难,若是你刚才那情绪正好对上了夫人,只怕她电光火石之间就能让你不得好死,我怜惜你自然重视的你的性命,所以我需要你收敛你的情绪,你在心里如何恨她无所谓,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这青雨院说白了也只有你和阿露还有漠北是我的人,其他的人都有可能是夫人的眼线,知道了吗?” 翠浓迎上段葛兮的双眸,只见她眼神波光潋滟又蕴藏无数诚挚,心下十分感动道:“是的,小姐。” 段葛兮对阿露道:“等会你去给老铁送一百两银子。” 饶是阿露脾气不错,可是段葛兮这话说出来就像点火的炸药,她立马有点激动道:“小姐,那家伙是刚才在那里骂你的人,怎么能给它银子呢?” 段葛兮也不恼阿露,这是正常人应有的情绪,但见段葛兮勾着唇,讥诮无比道:“买他的口,一百两银子,已经比夫人高了很多,买他的嘴巴然他给夫人和大姐积点口德。” 阿露顿时眼神一亮,惊喜道:“小姐的意识是让他污蔑夫人和大小姐。” 段葛兮点点头,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阿露欣喜段葛兮这次对夫人的态度,同时问道:“买什么风声。” 段葛兮看着院子里面的一株长青树,这是前两天落云送过来的,长势不错,落云颇有培育花草树木的本事。 段葛兮的手在铜盆里面逐渐冰凉的水里面搅动着一片血红梅花,声音和外面的寒风一样冷清道:“买他的口告诉世人三年前我顶替大姐去了白鹭庵,免得世人都忘记了,杀害先夫人的是大姐,再买一个夫人包庇大小姐杀人的事实,隐隐的透露一个风声,说大姐有可能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有了这两个消息,她们会消停很久的。” 段葛说的云淡风轻,宛如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事实,可是随着手指头在铜盆里面搅动着花瓣的动作,又显得格外的不在意,宛如她根本不在乎段悠兮和吕月姝这两个人。 阿露和翠浓震惊的同时,又觉得这实在一个好办法,接说书之人的口放出的话,只要能做好隐蔽工作,想必确实能敲打敲打那两母女。 只是小姐说段悠兮有可能是吕月姝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两个丫鬟不敢打量段葛兮的神情,一个是因为段葛兮实在是太深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不关她们的事,她们只管为小姐办差体现自己的价值就可以了。 第251章 不得不承认,阿露做这件事的效率极为的快,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收买老铁的事情做的十分妥帖,当然阿露是隐匿身份,带着斗笠又送了不少的银子,老铁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他们之所以能在京城存活下来,靠的就是一张嘴,当然还有背后的江湖关系,这样的人受到的瞩目比较多,若是吕月姝想灭口,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段葛兮就是依照着这一点,才利用流言蜚语给吕月姝找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很让自己清闲了一段时间。 只是在这段清闲的时光里面,落云总喜欢给青雨院里面送一些冬季能活着的树木,比如说,妖艳清绝的红梅花。 段葛兮也乐得自在,直到段水冰不顾其一切的大吵大闹过来。 “段葛兮,你卑鄙,你无耻,你胆敢害大姐,污蔑大姐是杀害先夫人的凶手,你还敢说母亲有可能是大姐的亲生母亲,段葛兮,你卑鄙无耻,你简直该死。”段水冰一身梅花绉纱长袍,外面披着崭新的织锦斗篷,一个垂云髻上面更是一个金镶玉的头冠,上线缀满了不少的装饰品。 但是她现在不顾一切的冲进青雨院,手插着腰对段葛十分粗暴的吼叫着。 段葛兮刚刚和翠浓学习一个给自己按摩穴位的手法,闻言后,抬目一看,段水冰就像泼妇一样站在青雨院院子里大声叫骂。 饶是段葛兮脾气向来就好,这会也受不了段水冰如此狂犬吠日。 阿露更是十分不满道:“小姐,她凭啥对你大吼大叫,你可是嫡女。”段葛兮一看,只见阿露已经撩袖子,准备和段水冰不死不休了。 段葛兮冷冰冰道:“阿露,她再怎么喜欢咬人,也是段家的小姐,你不可如此。” 于是迅速起身,顺势拿了一个热热的汤婆子走出门,情绪更是冷沉了下来。 段葛兮行至段水冰面前,伸出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道:“放肆,我是你的二姐,还是段家的嫡女,你一个庶女有何资格在我院子门前大声嚷嚷,信不信我再告诉父亲,让他责罚你?” 这是第二次挨段葛兮的耳光,可恨的是距离上次不久,更加可恨的是段水冰以为这次段葛兮敢打她,因为她仗了吕月姝的势。 可是段葛兮又打了,暴怒之余段水冰顺手就想一巴掌打回去。 可是莫名她止住了抽打段葛兮的动作,因为她看到段葛兮脸上没有怒气,而是带着一片深沉的死气,就想看着一个地狱魔鬼一样的眼神,讥诮的寒冷的,还是深入骨髓的。 于是她的手搁浅在段葛兮的面前,同时声音带着虚弱的惊怒道:“段葛兮,你敢打我?我去找母亲,找祖母。” 说罢就掩面委屈了起来,但是段葛兮知道,段水冰这委屈是没完没了的耍无赖。 段葛兮冷道:“找母亲?”段葛兮的嘴角逐渐这挂着一丝讽刺道“不是让你来闹我的吗?不是她,你能有这胆子?” 段水冰恨恨的盯着段葛兮,但是眸子里面升腾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心虚之感,显然,段葛兮说的没错。 但是即便段葛兮说的没错,段水冰也是不想承认的,段水冰拼命的挤掉那点心虚之感,硬着头皮冲段葛兮骂道:“段葛兮,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段葛兮不以为然道:“我说她什么了?是找人污蔑她还是说你过来闹是她的主意,向来有什么好的,她从来不会想起我这个亲生女儿,向来有什么不好的,她一定会把我拉入坑里,是吧?”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洞若观火的问着。 段水冰又心虚了不由自主的把手往头上的金冠摸了摸,段葛兮也顺着段水冰的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啧啧称赞道:“这是母亲给你的吧,还有这衣服都是新的,一个庶女自然是用不起的,这大概都是母亲给你的吧,是她让你过来闹的我心绪不宁的吧?段水冰,你好骨气,就这衣服和首饰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实在是太廉价了吧?” 段水冰当即打断道:“你胡说当然不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段水冰立马闭嘴,但是眸里面的恨却丝毫未减。 段葛兮怎么什么都记得清楚明白,当然不止这首饰和衣服,吕月姝说过,若是她能给段葛兮添堵的话,还能送给她一桩姻缘,那就是沈延。 想到沈延,段水冰就有了无限的动力,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就来了,甚至顾不上秋姨娘的拉扯阻挡,她就是要闹闹段葛兮,她早就想闹了,何况这次闹吕月姝给了她这么大的承诺,于是她等不及了。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眼中闪烁的光芒,继续道:“四妹,我说的可对?” 宛如就被踩住了尾巴,段水冰顿时恨不得跳起来道:“你胡说,你胡说八道,对,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实在想不到用其他的话来堵住段葛兮的嘴巴,可是段葛兮并不打算放过她,段葛兮继续道:“你现在已经明显的心虚了,我不仅知道你给母亲当了筏子,我还知道你的秘密。” 段水冰急忙怒道:“你胡说我,我没有秘密。” 什么秘密?不就是她喜欢沈延的秘密吗?不过当时吕月姝对她说的时候,不断的暗示她暂时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因为她是一个闺阁女子,不能把秘密挂在脸上生活,若是不如愿,她将无限的丢人。 段葛兮哦了一下,随即怒道:“大胆段水冰,胆敢在嫡姐的院里公然叫嚣,还妄想攀诬母亲实在罪大恶极,漠北潇远何在,赶紧把段水冰带去荣锦堂给祖母” 在青雨院的漠北和潇远早就听到院内发生的一切,所以听闻段葛兮的令下,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 段水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被段葛兮的话套了进去,但是事实证明她又输了,不仅没有把青雨院搅的鸡犬不宁,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若是段葛兮带她去找夫人还好一点,夫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闹到祖母那里,祖母最重视家庭和睦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不行,不能。 段水冰气的立马大叫起来,:“不行,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段家的四小姐,你们只是段家的两个狗奴才,你们胆敢抓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段葛兮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的段水冰,实在是脑仁生疼,段水冰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这嚣张跋扈,没脑子的白痴还真的不敢让人恭维,既能把人气的要死,又能颠倒是非黑白。 漠北和潇远站在一边,若是刚开始对段水冰闹事之事厌恶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怨恨,殊不知“狗奴才”咋会几个字,是多么侮辱人的玩意。 所以漠北和潇洒不待段葛兮下令,直接凶神恶煞的站在段水冰的面前,道:“四小姐,跟我们去荣锦堂吧。” 说罢,二人的手直接往段水冰的腋下钻挽过去。 段水冰吓的要死,赶紧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大声道:“你们胆敢碰我,我是段家的四小姐,以后是要嫁给簪缨家族的世子爷的。” 一个还算美丽的黄花闺女,居然随便对侍卫说嫁人的事情,这不能说不臊,但是段水冰就情急之下说出来。 而且是说的理直气壮,敢情她以为这样的说法能镇住两个侍卫。 殊不知,漠北和潇洒远心里十分有轻重,他们自然不会真的去触碰段水冰的腋下,那只能说是吓唬她。 但是,段水冰的话恰好被刚刚进院子的段老夫人听见了。 她平日里总是慈眉善目,,但是今天却释放出一股骇人的严厉道:“你只是一个庶女,是从妾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若是要嫁人也只能给人做妾,而且不是嫁,而是抬。” 段水冰一慌神,看见段老夫人行至面前,而段老夫人的身边是秋姨娘。 段水冰顿时明白过来在,这是秋姨娘把段老夫人请过来的。 段水冰十分忌惮段老夫人的威慑力,同时对于秋姨娘又十分埋怨,好端端的请来老夫人干什么?这不是坏了自己的好事吗? 段水冰跺跺脚,给了秋姨娘一个眼神,同时对老夫人十分委屈道:“祖母,水冰说错话了,刚才和二姐在闹脾气呢。” 委屈确实委屈,但是不达心里,让人产生一股假意之感。 段老夫人不傻,所以并不接受段水冰的委屈,段老夫人怒道:“祸从口出。”于是对秋姨娘埋怨道:“素日里你是怎么教她的?” 秋姨娘十分为难的笑了笑,她很无力,对于这个女儿她总是心有余力不足,她有心指导,可是女儿受吕月姝的影响实在是大。 秋姨娘知道段水冰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说完全是被教育的坏的小姑娘。 可是段水冰心思单纯,若不是有人把她当筏子使,段水冰也断然不敢如此。 秋姨娘知道,段水冰只是吕月姝手中的一把屠刀,这次段水冰过来闹事,她是一万个不愿意,所以对段水冰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无果,秋姨娘知道段葛兮是很厉害的,所以赶紧找老夫人过来管一下。 毕竟段水冰是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疼在骨子里面的。 可没有想到,水冰说的那些话恰好被刚刚进门的老夫人听了去。 秋姨娘着急不已,又闻老夫人指责,更是悔恨不已道:“是贱妾的错,是贱妾没有管好小姐,是小姐缺少教导,还望老夫人原谅。” 秋姨娘极力把错误往自己设上揽,就是希望段老夫人能从轻发落,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段鹄这些年的心思总是在吕月姝的身上,还在余姨娘的身上,她只有这一个筹码就是段水冰,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变成现在这性子,她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段老夫人闻言,目光冷冷的从秋姨娘脸上划过,道:“这确实是你的错,好端端的一个女儿,被你教育的大言不惭,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母女两在后院的祠堂里面罚跪半个月,抄写女戒一百遍。” 段老夫人真的是发怒了,段水冰的话每一个词若是被外人听见,都会别人大做文章,说是段家的家教不好,从而影响外人对段家几个女儿的评价,所以一旦涉及到这样的问题,段老夫人是特别严肃的。 段水冰此时不仅脸是肿着的,两行清泪还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她半是恼怒,半是委屈,恼怒的自然是段葛兮,甚至她下意识的以为就是段葛兮才造成她的这一切,委屈的是段老夫人是自己的亲祖母,却不讲情面,讲话更是侮辱。 段水冰恨恨的对段葛兮道:“二姐,但愿你的远气一直这么好。” 段葛兮得体的微笑道:“借四妹的吉言,我会一直都这么好的。” 段水冰被段葛兮气个半死,她现在不敢跟段葛兮再短兵相接,她怕一怒之下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尤其段老夫人还在跟前,这笔账记住了,她要慢慢的还给。 段水冰对段老夫人的态度是惊天大逆转,她委屈的双目留着两行清泪,声音也极为悲切道:“祖母,水冰不是故意的,水冰也是一气之下,还望祖母原谅我。”她是真的不想罚跪,这是侮辱,也不想抄袭什么女戒,她觉得每次在写那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是在浪费时间。 老夫人的气的不轻,身后的锦柔赶紧用手在老夫人的心口上抚了两下,道:“老祖宗,您就消消气。” 段老夫人恨恨道:“我如何消气,这般不懂事。”老夫人实在是气的不轻,她要顾虑的远远比这些表面的情绪多得多。 老夫人对段水冰是下了狠心,所以说的更为严厉道:“罚跪一个月,赶紧带下去。” 于是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带着段水冰下去了,秋姨娘关心女儿自然是跟着一起走了。 本来就不小的院子,似乎更加空旷了,段葛兮对老夫人福了身子道:“谢谢祖母。” 段老夫人看向段葛兮,眸光顿时温暖了下来,似乎觉得温暖十分不妥,于是又带着一丝疏远和客气道:“二丫头受委屈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都是一家姐妹,不曾想四妹妹如此恨我。” 老夫人目光濯濯,声如山涧里面沟水飘忽不定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老夫人赶紧悬崖勒马,温和的对段葛兮道:“没事,这段时间她消停了。” 段葛兮看着触手可及的常青树,道:“可是母亲和大姐被流言飞语淹没了,她们有事。” 段老夫人顿时沉着脸道:“这都是自己做的好事。”转眼对段葛兮道;“你也是段家的人,希望你能顾及好你自己,还要顾及好段家的名声,祖母老了,最喜欢的就是和睦和绕膝之乐。” 段葛兮立马道:“葛兮谨遵祖母的教诲,祖母想葛兮如何葛兮就如何,不过葛兮也只是想保命,若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葛兮只怕要死无葬生之地了。” 不知怎么的,段葛兮虽然漫不经心的说着生死,可是她的眼眸里面的光芒,宛如野冢里面的幽幽之火,看着谁便会让人毛骨悚然。 老夫人十分惊愕,但是惊愕的同时心里也十分难受和不安。 难受的是段家并不是那么和睦,不仅不和睦似乎还酝酿着某些祸端,不安的是段老夫人好似从段葛兮的眼神读到了然一切的感觉,难道葛兮知道什么事了?或者是说某个秘密? 段老夫人有一刹那觉得段葛兮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子,段葛兮好像明白了一切,然后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活在家里,随便投掷一点东西搅弄内宅的风云。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刹那,段老夫人绝对不相信段葛兮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给人产生那样的感觉?那么既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指不定也仅仅有点小聪明而已。 段老夫人突然裂开嘴对段葛兮笑道:“一个小丫头总是生啊死啊的,有祖母在必然会宠着你。” 段葛兮眉开笑眼道:“谢谢祖母。” 既然老夫人暂时给她微笑,她也会给老夫人微笑,毕竟在上一世老夫人从没陷害过她,从亲情上面讲,她更是流着和老夫人及其相似的血,她在心里是很想珍惜这点亲情的。 和老夫人寒暄一会老夫人便回到荣锦堂,阿露和翠浓几乎同时道:“小姐这下耳根要清净很多了。” 段葛兮笑道:“未必。” 阿露道:“为何呢?” 第252章 段葛兮看着芙蓉院的方向道:“总会有人会让我承担她的愤怒的。” 阿露立马闭嘴不语,翠浓轻声哀叹一番。 芙蓉院,吕月姝对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惊怒道:“什么?四小姐又被禁足了?” 丫鬟磕头如捣蒜道:“是的夫人,奴婢刚刚从青雨院门前经过,看到老夫人责罚四小姐。” 吕月姝怒着怒着便狠狠道:她总是一个废物,连隔应人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想云国公世子的姻亲,她简直就是做梦。” 可也许是事已至比,吕月姝觉得骂人也于事无补,顿时把滔滔之怒都转移到段葛兮的身上,外面的流言蜚语对她和悠兮十分不利,她甚至暂时查不到流言蜚语的源头,现在她出门那些妇人都会带着异样的眼神,每次让她头疼不已,但是段葛兮好像什么都没有。 或许,段葛兮就是为了看她们遭殃的,想到段葛兮现在很有可能在青雨院和下人们笑着议论她和悠兮,吕月姝便狠狠对地上丫鬟道:“把落云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落云来了,和以往不一样,这次落云面带一点倨傲之色,自信满满,不再是之前那个卑贱的奴态度。 吕月姝对落云面色稍微温和一点道:“培育可是梅花?” 落云态度恭敬但又带着一点自信道:“是的夫人,奴婢培育出的是梅花。” 吕月姝道:“听说你培育出了很多个品种的梅花。” 落云点点头道:“是的夫人,但只有一种梅花里面有问题,其他的都是温和无害的。” 吕月姝点点头,最近总是有人告诉她落云在养育花草这一方面很有天赋,培育了很多梅花出来。 很好,落云很聪明心思也够狠,知道她要什么。 吕月姝心情轻松了一点,于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更加随意但又带着严重的压迫感,她对落云道:“那梅花的效果如何?” 落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狠厉道:“若是日日闻那个气味,不出半个月便神智昏聩。”落云邀功似的对吕月姝继续道:“半个月后边可以任人摆布。” 吕月姝惊讶的那种梅花神奇的时候,轻松的叹了一口气道:“半个月,我和悠兮的流言蜚语在半个月之后便必须停止。” 吕月姝弯着嘴角露出一个好看但十分渗人的弧度道:“送几盆不同品种的梅花青雨院,给我的二丫头去闻闻,二丫头有点不听话呢。” 落云点点头。 月嬷嬷对吕月姝道:“夫人,那丫头鬼精的很,不如每一个小姐都送几盆过去,免得惹人嫌疑。” 吕月姝点点头吩咐道:“芙蓉院,青雨涵芬苑竹贤院都送几盆一模一样的吧,但是青雨院特殊,需要加料。” 月嬷嬷对吕月姝竖了一个大拇指。 落云则坚定的点点头。 这边芙蓉院里面完毕,那边涵芬苑的杏花匆匆跑进芙蓉院,差点和吕月姝撞了满怀。 杏花顿时吓的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割脉了。” 什么?悠兮割脉了? 吕月姝如身中数刀连番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惊道:“你莫要唬我。” 杏花跪在地上十分惧怕道:“夫人,奴婢不敢,。” 月嬷嬷金桂急忙扶着吕月姝,月嬷嬷道:“夫人,我们赶紧去看看。” 涵芬苑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混乱,丫鬟和婆子似乎奔波,大约都是害怕被连累,她们所有人都知道,段悠兮在吕月姝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么的重要,现在段悠兮出现割脉这件事,她们肯定会被责罚的,轻则鞭笞,重则发卖,这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直到看见吕月姝带着一群群气势汹汹的来到涵芬苑,众人的心更的紧张。 涵芬苑的房间里面,一个血腥味充荡在众人的鼻尖,几滴鲜红的血撒在地面上,吕月姝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 她本来是想气势汹汹的进门狠狠的苛责段悠兮的,可是看见这一幕,她心痛的几乎要窒息,她不敢上前,她怕悠兮会发生什么事情。 月嬷嬷更是早早的就打发了身边的人在外面候着,月嬷嬷自己则跟随着吕月姝进了门,在关键的时刻她要帮忙的。 吕月姝虽然轻声,但是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慢慢的往血腥味最浓的那个源头移动过去,“悠兮,悠兮,你莫要吓娘。” 吕月姝好害怕,害怕她进门只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好害怕把大夫叫过来,大夫会对她说一句:“无法回天。”她的世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即便是原来“狸猫换太子”的那一出戏码,她也做的是干脆果决,可是这会子她不敢了。 半晌后从一处帷幔后面传出一个悲伤的声音道:“娘亲……” 吕月姝怔了怔,这是悠兮,这是悠兮,太好了,悠兮还活着。 吕月姝激动对月嬷嬷道:“赶紧去请大夫。” 段悠兮掀开帷幔道:“不用了,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割腕的,所以我不会死。” 段悠兮一身雪白的素绢长裙,脸色异常的苍白,袖口处有大片大的血迹,让吕月姝眼神发怔,她不敢上去看那个伤口。 吕月姝心疼道:“悠兮,你这是为何?” 段悠兮坐在软榻上眼神清冷而又讽刺道:“我没有办法,我上午出门的时候有人说我毒害了段家的先夫人夏羽,说我杀亲生之母,说我心狠手辣善于用甜美的外表伪装自己的恶毒的面目,我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可是有人说,除非我能做出证明以命抵命,我段悠兮的命多么的精贵啊,我怎么会以命抵命,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便在他们的面前出此下策,父亲和祖母那么维护和睦,可我就想,我有一个如此雷厉风行的爹,他要不怕惹事,对我护短到底,所以我用苦肉计,接下来要全靠娘亲去说服父亲,让他把刚才针对我的那些卑贱之人斩尽杀绝,我不喜欢有人议论我,我也不想做恶人。” 吕月姝上前去拉着段悠兮的另外一只手,十分伤感但又斥责道:“悠兮,你的想法告诉娘就可以了,何必作践自己?”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忽然心痛道:“娘亲,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这些日子我实在是被流言飞语伤透了脑筋,若是成为未来的王后或者皇后,有我这样的杀母的行为,可能成为人中之凰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个位仿佛是天底下最有魅力的一个位置,不仅是其他人喜欢,段悠兮更加喜欢。 她在想,不管谁是以后的皇帝,包括秦恪都可以,她都会嫁,她就是执迷那个位子。 因为一部分是她的野心,还有一部分是吕家人对她的灌输。 吕月姝紧紧的搂着段悠兮,声音里面全部都是疼惜,她道:“你担心什么,娘只要你干干净净的,不想你满手沾染鲜血啊,你说你为何这么傻,再说了,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段葛兮回家之后,她若是一直在白鹭庵,哪里会有今天的发生的这些事。” 段悠兮听闻后怔住了,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好像段葛兮从白鹭庵回家后,她们的日子无形中就难过了,以前她只要负责天真浪漫甜美可爱,让人逐渐忘记她在夏羽身上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段葛兮回家后完全就变化了,段葛兮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又好像做了很多。 段葛兮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段葛兮了,三年前的段葛兮总是听她的,出门丢人还是回家不学无术,狠多时候都是她潜移默化的,可是现在段葛兮不仅不听她的,还样样都是魁首。 对,一切都是段葛兮,一切都是段葛兮。 段悠兮举着手伸出手腕,看着一个深深的血槽目光冰冷道:“娘亲,我恨她,我恨她,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去死。” 高傲如吕月姝,看到段悠兮手腕上的血槽后眼泪一滚便出来了,她端着段悠兮受伤的手腕心惊不已道:“真是傻姑娘,你怎么为了讨好你父亲对付那些诽谤你的人,而把自己的变成这幅德行呀?” 两滴灼热的眼泪滚烫的落在段悠兮的手上。 段悠兮心里猛地一抽,吕月姝对她也实在是好的过头了吧,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吕月姝是喜欢她的,可还是不曾想吕月姝对她胜过于亲生母亲。 而且她只是用的苦肉计,断然不会真的把自己伤害的多么彻底,手腕上的伤口是真的,但是皮外看起来吓人,却没有伤及动脉根本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这一点,看起来触目惊心实际上却不会阻碍任何的伤口,居然能把吕月姝刺激成这样子,这简直就像是在吕月姝的心口上剜肉。 而且段悠兮清楚的记得,三年前夏羽死的那一刹那,吕月姝知道是自己的误杀了,不惜用火在自己的胳膊上烫几个水泡流脓,就是为了让段家人对段悠兮的处罚小一点,就是为了让段葛兮伤心欲绝,同时顶替段悠兮去白鹭庵。 那个时候,吕月姝是那么的维护她,面对胳膊上的烫伤也是淡然处之。 可是现在看见自己手腕上一个小小的伤口,居然心酸的要命,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吕月姝吗? 段悠兮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自己在吕月姝心中的位置,这次她虽然没有试探吕月姝,可到底吕月姝面对流言蜚语迟迟不肯出手,她还以为吕月姝不是那么在乎她的名声,于是她出此下策想博得段鹄的同情。 可是如此看来,吕月姝到底对她是百分之百的真心啊。 吕月姝着急对月嬷嬷道:“去请大夫,去虚张声势把这件事闹大,让老爷过来看看悠兮受了什么委屈。” 这件事既然悠兮想说出来,她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段悠兮可是她命根子。 月嬷嬷自然知道吕月姝想要干什么,急忙领命出门了。 吕月姝眼泪婆娑的对段悠兮道:“这次不仅是你的父亲,还有吕家人,沈家人都会站在你的背后给你撑腰的,那些个给你添堵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吕月姝的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她实在是恨极了。 谁敢伤害段悠兮半分,谁敢动鸿儒半毫,她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段悠兮在感受着吕月姝的愤怒,弱弱道:“那二妹呢……” 吕月姝眼中立马生腾出一种一不做二不休的决绝道:“半个月,她就任我们摆布。” 于是再把落云培育梅花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把她的计划说了一遍,看见段悠兮笑了,吕月姝的心也松了一下。 很快,余嬷嬷带了了大夫,与此同时段鹄和段老夫人都来了。 段老夫人是真的心疼这个孙女,,这么多年段悠兮很懂得讨好段老夫人,段老夫人也是从心眼里面疼爱的,所以看见段悠兮憔悴,段老夫人自然是心疼不已,再听说段悠兮割腕一事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段鹄也很喜欢这个乖巧伶俐女儿,这个女不仅容貌还有才情都是给他撑面子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段悠兮一直在他的膝前奉孝,她比段水冰懂事,比段水云体贴,比段葛兮活络,更重要的是她今后的身份会很有可能无比的尊贵。 就这样一个,他既喜欢又能给他带来无上荣光的女儿,他自然是十分怜爱的,以至于他听见段悠兮割腕的消息,连和同僚们拉拢关系的机会也要放过。 他要过来看看悠兮,看看这个被流言飞语毒害的女儿。 段鹄看着大夫给段悠兮包扎伤口,极为关切道:“悠兮,你怎么割腕呢?” 段悠兮从段鹄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关切之意,顿时一委屈眼泪尽数的渗了出来,她抽噎道:“父亲,葛兮无能,不能独自抵挡流言蜚语,想以死明志。” 段老夫人在身边嗔怪道:“胡闹,就这点流言蜚语,我们段家还是可以止住的。”于是转过头对段鹄道:“你是一家之主,你看看你的大女儿已经这样子,难道不应该适当的反击一下?” 段鹄脸色一臊,不是他不想给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而是因为他不想多生事端,为何不想多生事端,那是因为朝剧动荡,而他杵在一个关键的位置。 难道这次真的要狠狠的鞭笞造谣生事的人吗? 若是他站出来维护女儿的声誉,势必会拉扯一波政局,若是不管不顾,那流言蜚语如何熄灭,若是熄灭不了流言蜚语,悠兮难登那个位置,而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身陷囹圄,实在枉为人父。 这该如何是好? 段悠兮看着段老夫人的维护,心里十分的感动。 但是又悄悄观察了一旁的段鹄,又觉得父亲有犹豫的心事。 于是收敛委屈,给段鹄展现出一个坚强的笑容道:“父亲,您是当朝太傅,悠兮不懂政局,但是知道父亲处于位置的敏感,有很多事父亲都是身不由己,父亲,悠兮以后乖乖听娘亲和奶奶的话,父亲不必为悠兮担忧。” 段鹄心里大痛,若是段悠兮找麻烦,或者委屈的流眼泪,他或许仅仅会内疚。 可悠兮就这么坚韧,这么温柔可人还知情达理,段鹄的心不禁顿时内疚了起来,还激发了一种无能之感。 他恨自己无能,连流言蜚语都压不过去,此时此刻的他对段悠兮的怜悯之感达到了爆棚。 他坐在段悠兮的床边,语调更加的轻柔道:“真是爹爹的好女儿。” 段悠兮和吕月姝相识一笑,眼眸全是默契,段悠兮继而对段鹄道:“爹爹还有几个好女儿了呢。” 段鹄温和道:“罢了,罢了,你就别贫嘴了。” 段鹄转头对吕月姝道:“你去和素国公和你娘家的人说一声,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对那些伤害悠兮的人一网打尽。” 吕月姝的心猛地一抽,顿时激动的连声道:“好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好多年了,不,也没有多少年,就这两三年的时间,吕家和沈家一直想拉拢段鹄然后再寻一个王爷去效忠,素国公沈家隐隐有想效忠幽王秦秀江的意思,可是段鹄一直是中庸之道,不投靠任何一个皇子,一门心思的忠心于宏兴帝。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安安静静,十分中庸,不是他害怕任何权势,是因为他怕一旦有所偏颇投错方向后果不堪设想。 第253章 段葛兮看着芙蓉院的方向道:“总会有人会让我承担她的愤怒的。” 阿露立马闭嘴不语,翠浓轻声哀叹一番。 芙蓉院,吕月姝对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惊怒道:“什么?四小姐又被禁足了?” 丫鬟磕头如捣蒜道:“是的夫人,奴婢刚刚从青雨院门前经过,看到老夫人责罚四小姐。” 吕月姝怒着怒着便狠狠道:她总是一个废物,连隔应人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想云国公世子的姻亲,她简直就是做梦。” 可也许是事已至比,吕月姝觉得骂人也于事无补,顿时把滔滔之怒都转移到段葛兮的身上,外面的流言蜚语对她和悠兮十分不利,她甚至暂时查不到流言蜚语的源头,现在她出门那些妇人都会带着异样的眼神,每次让她头疼不已,但是段葛兮好像什么都没有。 或许,段葛兮就是为了看她们遭殃的,想到段葛兮现在很有可能在青雨院和下人们笑着议论她和悠兮,吕月姝便狠狠对地上丫鬟道:“把落云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落云来了,和以往不一样,这次落云面带一点倨傲之色,自信满满,不再是之前那个卑贱的奴态度。 吕月姝对落云面色稍微温和一点道:“培育可是梅花?” 落云态度恭敬但又带着一点自信道:“是的夫人,奴婢培育出的是梅花。” 吕月姝道:“听说你培育出了很多个品种的梅花。” 落云点点头道:“是的夫人,但只有一种梅花里面有问题,其他的都是温和无害的。” 吕月姝点点头,最近总是有人告诉她落云在养育花草这一方面很有天赋,培育了很多梅花出来。 很好,落云很聪明心思也够狠,知道她要什么。 吕月姝心情轻松了一点,于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更加随意但又带着严重的压迫感,她对落云道:“那梅花的效果如何?” 落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狠厉道:“若是日日闻那个气味,不出半个月便神智昏聩。”落云邀功似的对吕月姝继续道:“半个月后边可以任人摆布。” 吕月姝惊讶的那种梅花神奇的时候,轻松的叹了一口气道:“半个月,我和悠兮的流言蜚语在半个月之后便必须停止。” 吕月姝弯着嘴角露出一个好看但十分渗人的弧度道:“送几盆不同品种的梅花青雨院,给我的二丫头去闻闻,二丫头有点不听话呢。” 落云点点头。 月嬷嬷对吕月姝道:“夫人,那丫头鬼精的很,不如每一个小姐都送几盆过去,免得惹人嫌疑。” 吕月姝点点头吩咐道:“芙蓉院,青雨涵芬苑竹贤院都送几盆一模一样的吧,但是青雨院特殊,需要加料。” 月嬷嬷对吕月姝竖了一个大拇指。 落云则坚定的点点头。 这边芙蓉院里面完毕,那边涵芬苑的杏花匆匆跑进芙蓉院,差点和吕月姝撞了满怀。 杏花顿时吓的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割脉了。” 什么?悠兮割脉了? 吕月姝如身中数刀连番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惊道:“你莫要唬我。” 杏花跪在地上十分惧怕道:“夫人,奴婢不敢,。” 月嬷嬷金桂急忙扶着吕月姝,月嬷嬷道:“夫人,我们赶紧去看看。” 涵芬苑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混乱,丫鬟和婆子似乎奔波,大约都是害怕被连累,她们所有人都知道,段悠兮在吕月姝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么的重要,现在段悠兮出现割脉这件事,她们肯定会被责罚的,轻则鞭笞,重则发卖,这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直到看见吕月姝带着一群群气势汹汹的来到涵芬苑,众人的心更的紧张。 涵芬苑的房间里面,一个血腥味充荡在众人的鼻尖,几滴鲜红的血撒在地面上,吕月姝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 她本来是想气势汹汹的进门狠狠的苛责段悠兮的,可是看见这一幕,她心痛的几乎要窒息,她不敢上前,她怕悠兮会发生什么事情。 月嬷嬷更是早早的就打发了身边的人在外面候着,月嬷嬷自己则跟随着吕月姝进了门,在关键的时刻她要帮忙的。 吕月姝虽然轻声,但是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慢慢的往血腥味最浓的那个源头移动过去,“悠兮,悠兮,你莫要吓娘。” 吕月姝好害怕,害怕她进门只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好害怕把大夫叫过来,大夫会对她说一句:“无法回天。”她的世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即便是原来“狸猫换太子”的那一出戏码,她也做的是干脆果决,可是这会子她不敢了。 半晌后从一处帷幔后面传出一个悲伤的声音道:“娘亲……” 吕月姝怔了怔,这是悠兮,这是悠兮,太好了,悠兮还活着。 吕月姝激动对月嬷嬷道:“赶紧去请大夫。” 段悠兮掀开帷幔道:“不用了,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割腕的,所以我不会死。” 段悠兮一身雪白的素绢长裙,脸色异常的苍白,袖口处有大片大的血迹,让吕月姝眼神发怔,她不敢上去看那个伤口。 吕月姝心疼道:“悠兮,你这是为何?” 段悠兮坐在软榻上眼神清冷而又讽刺道:“我没有办法,我上午出门的时候有人说我毒害了段家的先夫人夏羽,说我杀亲生之母,说我心狠手辣善于用甜美的外表伪装自己的恶毒的面目,我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可是有人说,除非我能做出证明以命抵命,我段悠兮的命多么的精贵啊,我怎么会以命抵命,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便在他们的面前出此下策,父亲和祖母那么维护和睦,可我就想,我有一个如此雷厉风行的爹,他要不怕惹事,对我护短到底,所以我用苦肉计,接下来要全靠娘亲去说服父亲,让他把刚才针对我的那些卑贱之人斩尽杀绝,我不喜欢有人议论我,我也不想做恶人。” 吕月姝上前去拉着段悠兮的另外一只手,十分伤感但又斥责道:“悠兮,你的想法告诉娘就可以了,何必作践自己?”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忽然心痛道:“娘亲,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这些日子我实在是被流言飞语伤透了脑筋,若是成为未来的王后或者皇后,有我这样的杀母的行为,可能成为人中之凰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个位仿佛是天底下最有魅力的一个位置,不仅是其他人喜欢,段悠兮更加喜欢。 她在想,不管谁是以后的皇帝,包括秦恪都可以,她都会嫁,她就是执迷那个位子。 因为一部分是她的野心,还有一部分是吕家人对她的灌输。 吕月姝紧紧的搂着段悠兮,声音里面全部都是疼惜,她道:“你担心什么,娘只要你干干净净的,不想你满手沾染鲜血啊,你说你为何这么傻,再说了,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段葛兮回家之后,她若是一直在白鹭庵,哪里会有今天的发生的这些事。” 段悠兮听闻后怔住了,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好像段葛兮从白鹭庵回家后,她们的日子无形中就难过了,以前她只要负责天真浪漫甜美可爱,让人逐渐忘记她在夏羽身上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段葛兮回家后完全就变化了,段葛兮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又好像做了很多。 段葛兮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段葛兮了,三年前的段葛兮总是听她的,出门丢人还是回家不学无术,狠多时候都是她潜移默化的,可是现在段葛兮不仅不听她的,还样样都是魁首。 对,一切都是段葛兮,一切都是段葛兮。 段悠兮举着手伸出手腕,看着一个深深的血槽目光冰冷道:“娘亲,我恨她,我恨她,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去死。” 高傲如吕月姝,看到段悠兮手腕上的血槽后眼泪一滚便出来了,她端着段悠兮受伤的手腕心惊不已道:“真是傻姑娘,你怎么为了讨好你父亲对付那些诽谤你的人,而把自己的变成这幅德行呀?” 两滴灼热的眼泪滚烫的落在段悠兮的手上。 段悠兮心里猛地一抽,吕月姝对她也实在是好的过头了吧,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吕月姝是喜欢她的,可还是不曾想吕月姝对她胜过于亲生母亲。 而且她只是用的苦肉计,断然不会真的把自己伤害的多么彻底,手腕上的伤口是真的,但是皮外看起来吓人,却没有伤及动脉根本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这一点,看起来触目惊心实际上却不会阻碍任何的伤口,居然能把吕月姝刺激成这样子,这简直就像是在吕月姝的心口上剜肉。 而且段悠兮清楚的记得,三年前夏羽死的那一刹那,吕月姝知道是自己的误杀了,不惜用火在自己的胳膊上烫几个水泡流脓,就是为了让段家人对段悠兮的处罚小一点,就是为了让段葛兮伤心欲绝,同时顶替段悠兮去白鹭庵。 那个时候,吕月姝是那么的维护她,面对胳膊上的烫伤也是淡然处之。 可是现在看见自己手腕上一个小小的伤口,居然心酸的要命,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吕月姝吗? 段悠兮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自己在吕月姝心中的位置,这次她虽然没有试探吕月姝,可到底吕月姝面对流言蜚语迟迟不肯出手,她还以为吕月姝不是那么在乎她的名声,于是她出此下策想博得段鹄的同情。 可是如此看来,吕月姝到底对她是百分之百的真心啊。 吕月姝着急对月嬷嬷道:“去请大夫,去虚张声势把这件事闹大,让老爷过来看看悠兮受了什么委屈。” 这件事既然悠兮想说出来,她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段悠兮可是她命根子。 月嬷嬷自然知道吕月姝想要干什么,急忙领命出门了。 吕月姝眼泪婆娑的对段悠兮道:“这次不仅是你的父亲,还有吕家人,沈家人都会站在你的背后给你撑腰的,那些个给你添堵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吕月姝的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她实在是恨极了。 谁敢伤害段悠兮半分,谁敢动鸿儒半毫,她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段悠兮在感受着吕月姝的愤怒,弱弱道:“那二妹呢……” 吕月姝眼中立马生腾出一种一不做二不休的决绝道:“半个月,她就任我们摆布。” 第106章:发怒 于是再把落云培育梅花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把她的计划说了一遍,看见段悠兮笑了,吕月姝的心也松了一下。 很快,余嬷嬷带了了大夫,与此同时段鹄和段老夫人都来了。 段老夫人是真的心疼这个孙女,,这么多年段悠兮很懂得讨好段老夫人,段老夫人也是从心眼里面疼爱的,所以看见段悠兮憔悴,段老夫人自然是心疼不已,再听说段悠兮割腕一事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段鹄也很喜欢这个乖巧伶俐女儿,这个女不仅容貌还有才情都是给他撑面子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段悠兮一直在他的膝前奉孝,她比段水冰懂事,比段水云体贴,比段葛兮活络,更重要的是她今后的身份会很有可能无比的尊贵。 就这样一个,他既喜欢又能给他带来无上荣光的女儿,他自然是十分怜爱的,以至于他听见段悠兮割腕的消息,连和同僚们拉拢关系的机会也要放过。 他要过来看看悠兮,看看这个被流言飞语毒害的女儿。 段鹄看着大夫给段悠兮包扎伤口,极为关切道:“悠兮,你怎么割腕呢?” 段悠兮从段鹄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关切之意,顿时一委屈眼泪尽数的渗了出来,她抽噎道:“父亲,葛兮无能,不能独自抵挡流言蜚语,想以死明志。” 段老夫人在身边嗔怪道:“胡闹,就这点流言蜚语,我们段家还是可以止住的。”于是转过头对段鹄道:“你是一家之主,你看看你的大女儿已经这样子,难道不应该适当的反击一下?” 段鹄脸色一臊,不是他不想给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而是因为他不想多生事端,为何不想多生事端,那是因为朝剧动荡,而他杵在一个关键的位置。 难道这次真的要狠狠的鞭笞造谣生事的人吗? 若是他站出来维护女儿的声誉,势必会拉扯一波政局,若是不管不顾,那流言蜚语如何熄灭,若是熄灭不了流言蜚语,悠兮难登那个位置,而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身陷囹圄,实在枉为人父。 这该如何是好? 段悠兮看着段老夫人的维护,心里十分的感动。 但是又悄悄观察了一旁的段鹄,又觉得父亲有犹豫的心事。 于是收敛委屈,给段鹄展现出一个坚强的笑容道:“父亲,您是当朝太傅,悠兮不懂政局,但是知道父亲处于位置的敏感,有很多事父亲都是身不由己,父亲,悠兮以后乖乖听娘亲和奶奶的话,父亲不必为悠兮担忧。” 段鹄心里大痛,若是段悠兮找麻烦,或者委屈的流眼泪,他或许仅仅会内疚。 可悠兮就这么坚韧,这么温柔可人还知情达理,段鹄的心不禁顿时内疚了起来,还激发了一种无能之感。 他恨自己无能,连流言蜚语都压不过去,此时此刻的他对段悠兮的怜悯之感达到了爆棚。 他坐在段悠兮的床边,语调更加的轻柔道:“真是爹爹的好女儿。” 段悠兮和吕月姝相识一笑,眼眸全是默契,段悠兮继而对段鹄道:“爹爹还有几个好女儿了呢。” 段鹄温和道:“罢了,罢了,你就别贫嘴了。” 段鹄转头对吕月姝道:“你去和素国公和你娘家的人说一声,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对那些伤害悠兮的人一网打尽。” 吕月姝的心猛地一抽,顿时激动的连声道:“好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好多年了,不,也没有多少年,就这两三年的时间,吕家和沈家一直想拉拢段鹄然后再寻一个王爷去效忠,素国公沈家隐隐有想效忠幽王秦秀江的意思,可是段鹄一直是中庸之道,不投靠任何一个皇子,一门心思的忠心于宏兴帝。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安安静静,十分中庸,不是他害怕任何权势,是因为他怕一旦有所偏颇投错方向后果不堪设想。 第254章 段葛兮目光一闪,声如飘忽不定的流水道:“你能怎么阻止?你能阻止得了?他们现在如此大张旗鼓,除了给老铁定罪,还有一件事情是引出背后之人,若是你出手阻止,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漠北十分惭愧的低着头。 段葛兮伸出洁白的手,细而尖的手指头在梅花上绕了几番,道:“他们既然如此,难道以为我段葛兮是好惹的,既然他们塞翁失马,那么我就祸起萧墙。”段葛兮目光顿时变得尖锐起来,她对漠北道:“把这花盆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去涵芬苑,再把涵芬苑的那盆花端过来。” 漠北看着段葛兮身边的疙瘩梅,有点惊讶,但最终他什么都不问点点头。 小姐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她的道理。 段葛兮眼神如火焰一样看着那疙瘩梅,这疙瘩梅在几天以前是落云送过来的,馨香无比,当时落云说这梅花每个院子都有,现在冬季景色萧条,所以培育出来不少的梅花作为院子的点缀。 所以,百盆千盆当中只有这盆是最特殊的,好在院子有一个翠浓在第一时间察觉出这梅花有问题,至于有什么问题,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既然吕月姝这么想害死她,那么她不介于以其人之道还致其人之身,把这盆花跟她的悠兮交换一下,若是到了时出现问题的是她的悠兮那就是他们自作自受了。 如此想着,段葛兮倒是笑了,她的笑和段悠兮的不一样,段悠兮是甜美的笑,而她的笑是是温和精灵的笑。 段葛兮这一笑,十分清丽,只是这笑却让人莫名的寒冷。 漠北领命的之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和涵芬苑的额疙瘩梅换掉了。 为了不让潇远对漠北起疑心,段葛兮好像总是更加愿意给潇远分派差事。 漠北这对于段葛兮来说,是一个很关键的人,她得看护好。 这边漠北走了,段葛兮唤来翠浓指着桌子上的疙瘩梅道:“这花儿里面可有问题?” 翠浓前去观察了一番,又嗅了味道,摇摇头道:“之前那盆有,这盆倒是很正常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心寒的很。”段葛兮郑重道:“距离药效发作时间还有多久?” 翠浓道:“若是继续放在小姐这里,就还有五天,小姐就会至幻,若是转移到了涵芬苑,大小姐至幻觉的时间要十天。” 段葛兮收拾情绪,变得波澜不惊道:“好,九天后我会犯病,抢先一步犯病自然就有抢先一个时机,母亲断然会用一个机会对付我的。” 翠浓惊叹于段葛兮的心智,但是她知道若是小姐不狠,接下来遭殃的就是小姐。 这边青雨院子在筹划几天以后的事情。 京城里外面的大街小巷却是空前的热闹,尤其是一些酒肆茶馆,现在人山人海,几乎是人场爆满。 为何如此爆满?大概都是为了一件事。 为了一件什么事?都是为了老铁之死。 老铁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沦落京城的乞丐,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成了最热闹酒肆里面的说书人。 尤其是这三年,老铁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当然不管他怎么会耍嘴皮子,也入不了高门世家的眼睛,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江湖的小角色。 他几乎垄断了京城大半的酒肆茶坊说书,因而他背景复杂,不像是一个无名小卒。 所以现在老铁死了之后,自然有人在酒肆和茶坊闹事,他们不敢闹段家吕家或者是肃国公沈家,但是他们敢宣传三家人枉杀了老铁,是沈家吕家段家联合起来把老铁杀死的。 比如现在有人怒气袖子义愤填膺煽动听书的人:“前晚上我们老铁被人杀死了,是被段家吕家还是素国公沈家杀死的,他们三家联合起来逼问,老铁之前败坏段夫人和段家大小姐名声之事,我们的老铁根本就并不知道,所以被杀死了,我们的敌人是段沈吕三家,我们要为老铁讨回一个公道。” 下面的人立马炸开了锅,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他们当大官的就是喜欢草菅人命,他们就是喜欢仗势欺人,他们全部都该死。” “可是我们如何该讨回公道。” 有人沉思了一会道:“段鹄的父亲段清当年可是皇帝的教导老师,皇上对段家爱护有加,我们这样对上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对对对,我们就是以卵击石。”有人泄气。 但也有人根本就是豪气冲天道:“以卵击石必然不可胜,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水滴石穿,他们的势力虽然比比我们大,但是我们更加人多势众。” 有人道:“可是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众人:“……” 是啊,该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好像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发发牢骚,然后让人一起厌恶那三家的人,他们之中好像没有任何一个能撼动那些豪门世家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道:“不如我们继续把事情闹大一点,最好出几条人命,这样的话那些当大官的不得不重视老铁之死,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御史大人们出来弹劾那三家,我们的目的是,只要能给那三家带麻烦就行。” 立马有人赞同道:“好好好,就这么办,我们去弄人命去。” 不一会几个人牛高马大的壮年男子便出门了。 京城的这一天的风雪特别的大,出门后身子便很快的淹没在风雪中,街头巷尾的人并不多,偶尔只能看见几个。 老胡是叶铺子的铁匠,他的年纪大了,打铁的时候更加卖力,炉里面的火烧的很旺,他打铁的声音更大,人眼看这冬季十分严寒,手中的锄头打好后,便再无生意可做,到时候他只能在家里的暖炕上喝着闷酒。 没有婆娘暖床,这日子着实单调的很,不过人生好像还是充满了期望,他想到隔壁有一个寡妇,那俏生生的模样看起来别提有多么滋润,仿佛枯燥的日子不再枯燥了,铁匠打铁的时候突然卖力了很多。 就在老胡沉浸在咚咚咚打铁的动作之时,忽然一股寒冷的风直接钻进房间,把炉子的火瞬间扑到一边,好一会火势才正了形状。 老胡顿时转过身,便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他们手中拿着屠刀,眼中带着怒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可是这是何事? 他并不熟悉这几个人,但是他也从未得罪过。 老胡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几个人道:“你们是来找人还是要来做生意?” 其中一个人直接举起一把刀道:“我要你的命。”随着刀落的动作,老胡很快躺在血泊里面,死不瞑目,就算是死,他也不知道为何,他常年在这个铺子里面一直很平安,可是今天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老胡好像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有一个干净院子,一个年老的妇人正在扫着大雪,一边扫地,一般感叹道:“这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连续好几天了,真是没完没了,厌烦的很。” 这时候房间里面跑出两个小丫头,梳着童髻,开开心心的对妇人道:“奶奶,你莫要把雪扫的太干净,我们还要堆雪人呢?” 老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呵斥道:“阿香,阿花这么冷的天气谁让你们出来的,赶紧进屋子,再不进屋子等下奶奶要生气了。” 两个小姑娘顿时停止想要玩雪的冲动,十分失望。 看着阿香和阿花在一旁默不作声,老妇人范进接着扫雪。 正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巨响,一股风把雪卷的纷纷洒洒,突然一滴鲜血,紧接着无数滴鲜血蔓延而来。 老妇人顺着血迹看过去,居然看见阿花和阿香已经躺在血泊中,她们的身后这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两个孙女被人杀死了? 老妇人怔了瞬间便陷入疯狂的状态,她跑上去要把面前的几个男子咬死。 可是还没有近身,就被一把刀插入了腹中,老妇人死了。 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京城死了不少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报官,不管是衙门还是刑部,又或者大理寺,甚至是京城所有的贵族,都在流传这个说法,段沈吕家杀了说书人老铁,有很多人为老铁打抱不平,为了把事情闹大给老铁报仇,居然枉杀无辜。 有人怨恨这些悲惨的事情都是段沈吕家惹出来的,若是他们不杀老铁,哪里会引起老铁那些人的发狂。 甚至京城不少的普通家庭,开始居家出动,要求缉拿凶手,更要惩治三大家族。 段家沈家还有吕家几乎被烈火烹油了。 连御史台的那些人也拍着队连续弹劾这三家,说这三家惹是生非,应该罢官贬谪。 青雨院。 阿露把在京城打听大消息告诉了段葛兮,并且还补充道:“小姐,你们都不知道多么的可怕,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好多的血迹,好残忍的手法。” 阿露继续描述了几句,十分不忍。 段葛兮目光幽幽,口齿全是冷道:“贼喊捉贼。” 阿露惊讶道:“贼喊捉贼?” 段葛兮把斗篷往身上拢了拢似乎有点冷,但是她的声音更冷道:“是,若不是贼喊捉贼,怎么洗清自己身上的骚味。”只是这些人实在是太不择手段了一些,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百里一香的酒楼雅间里面。 赵普十分惋惜道:“啧啧啧,这是什么杀人凶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一看就是丧尽天良的,我们大名鼎鼎的潇王都不会对小孩动手的。” 高超嗤了一声道:“好端端的,怎么扯上王爷?” 赵普看看坐在一边把玩着几朵精致梅花的秦寂然,对高超道:“难道不是吗?众人说我们王爷心狠手辣,喜欢看别人赶尽杀绝的本事,可是我们的王爷却从来不会对小孩动手。” 高超一想,好像也是。 高超对秦寂然道:“潇王,京城发生杀人的事情,你是怎么看待的?” 秦寂然摘下一瓣,嘴角挂着全是讥讽的笑容道:“无非是贼喊捉贼?” 高超心思十分聪慧,但也十分惊讶道:“此话何解?” 秦寂然停止手中的动作,看向高超的眼神带着一点好玩的意思道:“迂回战术,贼喊捉贼,是谁煽动要杀人的,是谁去杀人的?” 高超一惊,道:“是三大家的人?” 秦寂然点点头。 高超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不是再给自己找茬吗?这不是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吗?” 秦寂然讽刺道:“现在看来是这样子,但是他们有后招,你要想他们联盟了,若是连几个闹事的都对付不了,以后怎么能匡扶江山。” 高超顿时嗤之以鼻,道:“段鹄的手段残忍啊。” 秦寂然懒得不屑道:“伪君子惯会装模作样。,” 赵普不合时宜的插一句道:“事情的根源就是因为老铁散播吕月姝和段悠兮的消息,可是老铁为何愿意抹黑她们?” 秦寂然目光寥寥,显得十分空旷,他看着一处雕梁画栋,玩味十足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自然是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秦寂然讳莫如深,不愿多说一个字。 高超揣摩了很久,才揣摩出其中的一点端倪。 但是赵普是绞尽脑汁也是枉然,最后压根不想了,好吃好喝去了。 和百里一香揣摩的不同,涵芬院里面则是另外一番情形,段悠兮对吕月姝拍案而起道:“娘亲,你现在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着急,我还以为我们段家遇上了大麻烦,原来这是父亲的计谋,煽动是三家做的,杀人也是三家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吕月姝见段悠兮激动,便上前安抚道:“这是你父亲想的办法,但是多走了一点弯路,不过始终会到达终点的,到时候有机会便给你请封一个县主做做。” 段悠兮激动不已,前段时间他用割腕的方式吸引段鹄的注意,同时对她抱有同情,结果父亲答应了,她很高兴,于是用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手腕的伤口,哪里知道伤口还没愈合几分便得知老铁被害死的消息。 紧接着不少人在酒肆和茶馆煽动,杀害老铁的是段沈吕家,更有人煽风点火道,多杀几个人就会把事情弄大,在京城,出了好几处杀人的事便是大事。 而这大事直接导致御史弹劾三家,若是弹劾成功,那么段家肯定会遭遇定罪流放,段悠兮原本还在想办法,乃至于日渐消瘦,甚至今天她已经做好了出门挽回的准备,然而吕月姝怕她现在出门会被人戳脊梁骨,于是把段鹄的计划告诉了她。 原来父亲大人早就筹划了所有,段悠兮激动细则之余便是轻松,父亲有这样的头脑,关键还为了她。 娘亲更是全心全意为了她,她是多么幸福啊。 段悠兮用了很长时间才摸清楚事情的边边角角,最后她颇为遗憾道:“发生了这么大这么多的事情,青雨院还是悠闲自在呀。” 吕月姝看着段悠兮桌子上的疙瘩梅,眼神决绝,目光冷寂道:“悠兮,还有五日,为娘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了。” 段悠兮手抚摸在花瓣上,结白如玉,但是声音更加清冷道:“是啊,不过她实在狡猾的很,所以女儿还是希望娘亲最近不要着急动手,等她显示出来病症的时候再下手吧,女儿怕有变数。” 吕月姝拍拍段悠兮的手,道:“到时候你就看好戏吧,娘亲给你布置好一切。” 段悠兮自然无异议。 段家,沈家和吕家终于被舆论推到了巅峰,不少御史整日弹劾,甚至沈云彦,段鹄,吕颂都没有早朝,他们待在家里终日不敢出门。 宏兴帝接到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顿时也怒了,既然天下人对三家深恶痛绝,那么他要下圣旨革除三大家的一切,就当宏兴帝要写圣旨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老铁本来是十恶不赦之辈,老铁罪该万死,段家,沈家和吕家是在为民除害,是有功劳的。 天下臣民数百万,说任何一句话都会受到人们的考验,所以听说老铁十恶不赦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是口说无凭,凭什么说老铁就是罪人,罪该万死? 第255章 这个时候,证据是最重要的,没有证据,一切好像都是枉然。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段家,沈家和吕家几乎是被烈火烹油了。 不断的有人在这三家的门口张望,就想看看面对这么大的事情,段家沈家和吕家是怎么应对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任何端倪,这三家一如既往的过日子,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偶尔传出一点事情也就是某个院子的丫鬟做错了事,遭受了责罚。 宏兴帝的圣旨出来了,第一道圣旨是发给段家的,革除段鹄的太傅头衔,把段家人发配边疆十年。 沈家在十年前就被分封官加爵了,如今沈家的子嗣可以世袭爵位,如此宏兴帝的圣旨说,让沈家一家成为平民,但是沈家在宫中还有一个受宠的香妃娘娘,所以沈家宅院还是留着可以居住。 吕家的吕颂,则被革除了京兆尹。 这三家表面上受到了极为残酷的摧残,可是这三家仍旧没有任何的情绪。 在秦寂然的眼里看来,这三家不是没有情绪,而是他们再等待一个消息,一个能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消息。 那个关于段家沈家和吕家做出来的消息,终于在圣旨下来的时刻终于发挥了作用。 那便是有人为三家请命,列举了老铁罪大恶极的事实。 老铁是凉州的人,所以从凉州来了不少受过老铁苛害的人,他们联名上书,甚至在刑部在大理寺控诉老铁死有余辜,还说明了段沈吕三家是为民除害。 看似走到末路上的三家居然峰回路转,居然成了为民除害的大家族。 竹贤院里面,吕月姝,余姨娘还有段悠兮在十分激动的看着段鹄。 这两天说不担心是假的,即便知道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有一半出自于段鹄的手,可是吕月姝还是没有做到完全的放心,她很怕关键的时刻没有人出来洗清杀害老铁的嫌疑。 可是刚才,太监刚刚来宣读圣旨革除官位的时候,皇上的另外一道圣旨又下来了,因为凉州来了不少人是老铁的乡亲,那些人都是控诉老铁当年的欺压人的行为。 若是第一道圣旨是段家的催命符,那么第二道圣旨就是救命的良药。 而且这第二道圣旨紧接着第一道圣旨而来。 段鹄抖动着手中的第二道圣旨,难得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对三位道:“哈哈哈,这圣旨下的极好,真的极好。” 余姨娘嘤咛一声,十分羞怯道:“老爷,这圣旨不是刚刚那宦官读过的吗?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 吕月姝不喜欢余蓉蓉,但是今天多大的困难都被自己的夫君一手挽回,她不是不钦佩,不是不高兴,尤其是是现在她十分高兴,所以难得跟着余蓉蓉附和道:“是啊,老爷,刚才那宦官说之前是冤枉了我们三家,还要给我们段家不少的补偿,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老爷是藏着掖着的?” 段鹄双手把圣旨卷了卷,脸上神采飞扬,看着段悠兮更加熨帖道:“这圣旨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你们姐妹的,只是这件事由我定夺,所以为父打发了你几个妹妹回家留下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段悠兮受宠若惊道:“关于悠兮?还是一个惊喜?” 段鹄点点头,飞扬的眉毛尽是春风得意,道:“要不你猜猜看,我的大丫头。” 段悠兮撅起嘴巴十分甜美可爱道:“爹爹的脑子能想清楚一切,爹爹的手几乎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么大的事情爹爹都能操控的很好,还那么了解皇上知道真相后肯定会内疚,可是刚刚皇上不是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吗?” 从老铁被杀那一刻,段家真的有那么一刹那手足无措,从段悠兮割腕后迅速的让段鹄站队之后,也彻底的揭发了段鹄的强劲的手腕。 他联合沈家和吕家买人去酒肆煽动杀人,然后又默默的让人不顾一切后果的去凉州收买无数人对老铁的指证。 在这中间,他又能把皇上的心思把控的很好,让皇上对他们起了责罚之心后,又立马亮出还有一个证明三家清白的证据。 铁了心责罚三家的皇上必然会十分内疚,居然听信谗言用了如此之心面对自己的股肱之臣,为了弥补内疚之心,皇上立马下了第二道圣旨,第二道圣旨便是天大的赏赐。 这不得不说,段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他能把控人心,能自导自演,还很了解皇上的心思。 所以段悠兮夸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段鹄微微一笑,并未反驳。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见肯定会说段鹄大逆不道,可是段鹄不担心,因为他面前的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段鹄收好圣旨,对段悠兮道:“皇上这次册封了一个平安县主,让我在两个嫡女里面挑选,为父选择了你,悠兮,你现在可是县主了,除了公主和郡主,你是所有女子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个。” 宛如山花烂漫的时候忽然霞光万丈,宛如冰雪消融的时候忽然出现的璀璨的太阳,段悠兮的心顿时被阳光涤荡,活脱脱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她咯咯的笑,笑着笑着便软软的依偎的段鹄的膝上,激动道:“谢谢您,爹爹。” 段鹄心里熨帖极了,他抚摸着段悠兮的长发,温和儒雅道:“你的亲生母亲死的早,爹爹自然要给你最好的。” 刚才接旨的时候,连被禁足的段水冰都出来,更何况段葛兮更是要出来一起跪接。 圣旨读完后,段鹄更是早早的吩咐段葛兮回院子,留下段悠兮,吕月姝自然也要留下,余姨娘是他的宠妾,硬是想留下看看段鹄有什么事。 看见段悠兮高兴,吕月姝甚至比段悠兮更加高兴,她一直都想给自己段悠兮求一个县主的位置。只有悠兮当上县主了,以后才能顺理成章的走的更高。 没有想到皇上因为这次内疚,居然主动了送了一个县主的位置给悠兮,而且,而且更让人高兴的事是,这个县主有可能会落在段葛兮的头上。 从那贱人头上抢东西真好玩。 出生的时候便抢了段葛兮的娘,这十三年更是抢了段葛兮的嫡女位置,现在又抢了一个县主的位置。 若是段葛兮那贱人以后运气好,铺了一条成功的路,那肯定又要抢走段葛兮的夫君。 这从别人手中抢现成的东西,那感觉真真不错。 看着段悠兮和吕月姝两个小贱人在段鹄面前讨好的样子,余姨娘心里暗恨的不得了。 她有点后悔留下来,看见他们几个人其乐融融,倒是显得自己多余的很。 可这都能怪谁呢?怪就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若是有个一男半女,说不定段鹄还能多护着一点。 想到这里,余姨娘把双手覆盖在腹部,越是对吕月姝厌恶,就越想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样实在是太寂寞了,若是哪一天吕月姝耍起强劲手段,就像对付段葛兮一样对付自己,那还得了。 段葛兮……… 想到这三个字,余姨娘灵机一动,似乎想到那个精灵如魅的女子,那个女子看似现在是段家的嫡次女,看似有强大的后山,实则孤立无援。 然而仅仅是孤立无援而已,似乎稳若泰山。 余姨娘甚至感觉到若是和段葛兮联盟,她就像能找到一个可靠的靠山。 想到这里,余姨娘目光幽沉了很多。 青雨院。 阿露一阵疾风一样刮进来,道:“小姐小姐,大小姐成了平安县主了。” 段葛兮正淡淡的看着院子里面的梅花,双手停留在一片洁白的方帕上面,帕子上面是一片银杏树叶,还未完成。 听闻阿露的声音,段葛兮回眸道:“平安县主?” 阿露点点头,慌张而又低声道:“是的,小姐我刚刚从芙蓉院打听到,平安县主是皇上因为冤枉老爷内疚之后,赏给段家两个嫡女其中任何一个的。”阿露没见段葛兮有其他的情绪,再次把话说完:“老爷给了大小姐,没有把那个位置留给小姐,那小姐以后见到大小姐都要行礼了。” 段葛兮垂眸不语,没有人能看的清楚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悲是喜,还是淡然无所谓。 或许只有段葛兮自己知道,现在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段鹄是喜欢段悠兮的,段鹄刚才把自己支走就是为了把段悠兮留在竹贤院分享这个惊喜给她。 但是段葛兮却是能原谅的,索性,父亲还是给她留了一点颜面把她支走,而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段悠兮的是平安县主的消息。 就是这层颜面,倒是让段葛兮很快就想通了,不管怎么的那还是自己的父亲,何况她还要依仗段家的权势。 很快,段葛兮自我调整了情绪,她抬眸看着阿露,身上的兔毛镶领的袄裙让她俏丽无比,她声音在夏天听起来十分的清爽,但是在冬季听起来却又很温暖,段葛兮道:“无事,想必过不了几日,母亲就会给她举办宴会了吧。” 阿露跺跺脚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的宴会,上次你夺魁可不会给你办宴会啊。” 阿露的话还未说完,芙蓉院的金桂就来了,随意的向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小姐,夫人叫你们去一下芙蓉院。” 段葛兮眉头一扬,这么快就来宣布这个消息了? 段葛兮按捺所有的情绪,表面只留下平静和淡淡的欢喜,道:“好,我随后就到。” 金桂走了之后,翠浓端着一盆冬季的鲜花,里面是雪水煮沸腾的,还添加了很多润肤的东西。 翠浓十分熟悉的放下盆,然后把段葛兮的袖子卷起来道:“小姐,不急的,再洗洗手再过去,这会赶过去她会给小姐是示威,等会过去便是不耐烦。” 段葛兮一笑道:“你倒是看得很透。” 翠浓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娘亲,恨不得把你害死,我这个做丫鬟的都看不下去了。”翠浓顿了顿道:“还有三日,若是那疙瘩梅放在这里估计还有三日才会使你至幻,可是现在放在涵芬苑的,若是大小姐中招还有五天,而且看样子,夫人想三天以后对你下手。”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现在是用什么由头,翠浓,我怕给涵芬苑那位发病的时间太晚,和我的时间对不上引起夫人的注意,不如再把那疙瘩梅上加点料,也使得涵芬苑那位也是三天以后发病?” 翠浓点点头,十分轻视道:“那梅花上的药只是雕虫小技,等我配药好了之后直接让漠北带过去涵芬苑,撒在那梅花上面,马上就能让大小姐发病。” 段葛兮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洗好手了,你先忙等我回来再说吧。” 翠浓一边用柔软的帕子把段葛兮的手擦干,又顺势给段葛兮取了一件披风披在段葛兮的身上,很快,段葛兮带着阿露去了芙蓉院。 段葛兮来到芙蓉院的时候,几乎被里面的阵势下来一大跳。 这才一会的功夫,不仅是洪秀晶梁清茹来了,陈絮也来了,甚至连段水冰和段水云还有几个姨娘,段老夫人都在。 而且每一个都面带笑容。 梁清茹洪秀晶还有陈絮拥在段悠兮身边好像在说着什么,段水冰更是大大咧咧道:“大姐,实在是恭喜你得到了平安县主的位置,水冰实在是仰慕不已,可见得几个魁首根本就不值一提的嘛。” 段水冰好像看见段葛兮快要进门了,于是声音更大道:“水冰在此给大姐请安,愿大姐越来越好,青春永驻,笑口常开。” 当段葛兮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段水冰十分讨好的给段悠兮跪在地上,姿势很讨好。 而且段悠兮一直在笑,笑的天真浪漫好像一个绝美的仙女一般。 就是这样的笑容,很容易化解段水冰十分尴尬的讨好姿势。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进来了,急忙把段水冰扶起来笑骂道:“就算是平安县主又如何,还不是你的大姐,四妹妹何必如此多礼,这不是折煞大姐吗?” 段水冰急忙道:“不不不,这礼不能废,您虽然是我的大姐,但更是县主,放眼当今天下,只有区区那么几个县主,还都是妇人了,只有大姐芳华正茂,这个年华能享受这个美名,这不能说不羡慕啊。” 段悠兮好似现在才看到段葛兮一般,急忙让段水冰停住嘴,然后笑意盈盈的走到段葛兮面前,笑容未褪道:“二妹妹,我们刚才聊的太尽兴了,若是能早点来就好了,我们必定可以一起尽兴了。” 这话便是在指责段葛来得晚。 段葛兮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温和随意道:“是吗?大姐刚才是聊什么呢?” 段悠兮还未开口,段水冰立马道:“二姐,难道你不知道大姐成了平安县主吗?我们刚才都在道贺呢,诶,二姐,大姐现在是县主了,除了祖母和母亲之外其他的人都要行礼,以表诚意啊!” 段悠兮急忙道:“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段葛兮看着她们在面前演戏,几乎玩作呕,段悠兮明明说一家人不要规矩,可说的不咸不淡,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自从段葛兮夺了魁首之后,段悠兮对她已经有了撕破脸的味道。 段水冰陆续道:“虽说一家人不需要这么多规矩,可是大姐你现在刚刚被册封为县主,二姐起码也应该向你行一个大礼吧,以后不行礼不就得了。”反正只要能给段葛兮添堵,段水冰不管什么时候都很乐意,她现在特别想看到段葛兮跪在段悠兮的面前,跟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冷笑道:“大姐多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多礼,何况四妹刚才说除了祖母和母亲不用向大姐行礼,可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难道你不知道先夫人原来是诰命夫人?而且先夫人去了后,那个诰命夫人的头衔在母亲的身上,这样说,我还是诰命夫人的女儿呢!若是我没记错,祖母是二品诰命夫人,母亲是三品诰命夫人,而县主在女子当中,好像是七品哦!” 段葛兮这番话让吕月姝恨不得当场翻脸,口口声声说从夏羽身上检来的诰命二字,这简直就是侮辱,而且段葛兮顶着这样的说辞,居然可以在此时纵横捭阖?段悠兮面色不佳,段水冰被堵的哑口无言。 第256章 段老夫人唉声叹气,这一幕她是不想看见的,在场的唯一一个心里痛快的便是余姨娘,她举着帕子掩盖着嘴角的笑容,这样事不关己又能解气的热闹,她是很喜欢看的。 而且余姨娘在观察段葛兮,若是要跟面前这女子结盟,她到底有多大的筹码和胜算。 余姨娘心里这边在盘算着,段葛兮见气氛出奇的诡异,于是对吕月姝盈盈一拜道:“母亲,不知葛兮刚才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母亲认不认同?” 有道理?还认同? 吕月姝的眼角直接抽动着,她很想把段葛兮弄死,可是在众人眼里。段葛兮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有的时候她很想苛责段葛兮做的不对,但是不能过分。 尤其这个时候,吕月姝肯定不能说段葛兮说的话没有道理,她不认同,若是在这个场合直接驳回段葛兮维护段悠兮的话,只怕段葛兮会撕破脸皮。 关键的是撕破脸皮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等待三天,三天以后她有的是办法让段葛兮身败名裂。 但是让段葛兮身败名裂之前,吕月姝知道必须要和段葛兮维持表面的“母女”关系。 吕月姝想到这里心里毫不在意了,反正再给段葛兮三天的时间去得意,吕月姝温和对段葛兮道:“很有道理,葛兮说的话向来都是有道理的。”为了继续给段葛兮添堵,吕月姝几乎是意味深长道:“三天后在家里给你大姐举行庆祝宴会,到时候会来很多贵族之女,还有一些贵公子,葛兮得先去准备准备,你大姐的庆祝宴会可不能太寒酸了。” 这便是当着她的面隔应吗?上次魁首吕月姝自有一套说辞,说是身子不适,不能为她举办魁首宴会,如今却又说不能寒酸。 而且最可气的是吕月姝还观察着她的表情,只怕她若是有一丝埋怨立马会被吕月姝当面责罚。 但是段葛兮没有情绪,她仍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就像她早就习惯了这个消息,就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想到这里,吕月姝脸色一变,这府邸被她管的严严实实的,消息散播的这么快,不过事已至此,吕月姝很快强调笑容,道:“听到了吗?” 段葛兮微笑道:“葛兮知道了。” 和吕月姝这样的人在一起周旋,真的要时时刻刻的保持头脑的清醒,因为她无时不刻会都有可能给人穿上小鞋。 很快,段葛兮坐好了位置,在这个所有人对段悠兮祝贺的时候,她可不能藏着掖着。 而且不出段葛兮的所料,吕月姝和段悠兮那一些人召唤她过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表演,为了在段葛兮的面前展示得了一个县主的位置她们是多么的高兴。 尤其是陈絮之类的,从头到尾都在赞美段悠兮羡慕段悠兮,段水冰则是恨不得匍匐在地上瞻仰段悠兮的本事。 吕月姝则偶尔插入一句话,大概是三日后的宴会需要多么大的规格,然后再观察一下段葛兮的表情,若是段葛兮面色淡淡,吕月姝觉得会问:“葛兮,为了庆祝你大姐的县主之事,我特意在院子里面增加了一些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东西,投壶啊,流觞曲水这些雅致的东西,看你的面色平淡,难道你不喜欢?”你是看不上我的安排,还是看不上段悠兮的县主之位? 吕月姝是完全把所有的心眼都放在段葛兮的身上的,连一个小情绪想给段葛兮挑出来,看来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吕月姝完全不同。 上一世的吕月姝一直扮演慈母的形象,直到被幽禁丰融殿还没有显示出来。 但是这一世她回家还不到一年,吕月姝就忍不住找茬了。 看来敌人的耐性已经被自己彻底的激发出来了。 看着吕月姝拥着一件料子极好的貂皮裙,段葛兮淡然道:“不是不喜欢,是我有点担心。” 段水冰立马冷怼道:“你担心大姐的风头盖过你吧,二姐,你简直是其心可诛。” 段葛兮顿了顿,并不管段水冰的挤兑,而是对吕月姝道:“我担心我也有一个主意怕母亲和大姐会否决。” 段水冰抢话道:“你能有什么好主意?我们姐妹当中大姐的主意向来是最多的,上次你那魁首之位也夺得是莫名其妙,若是再来一次二姐还会那么好的运气吗?” 这次段水冰能被解除禁足,完全是吕月姝的功劳,但是吕月姝透露了一个交易,那就是她只要能时时刻刻的给段葛兮换找麻烦,不管是什么麻烦都好,所以她才能走出院子。 段水冰说的十分讽刺和难听,但是没有人出言阻碍,甚至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段葛兮。 段老夫人倒是带着责备语气道:“四丫头,莫要胡闹。” 段水冰委屈道:“祖母,我没有胡闹,二姐原来几乎都没有学习过就能夺那么多魁首,我只是好奇她怎么做到了。” 段老夫人再次哀叹一声,欲言又止,最终归于沉默。 看到段老夫人已经被人拿着软肋了,要不然吕月姝怎么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段葛兮微笑道:“魁首就不说了,若是今后再有机会,大不了再演绎一次。”转眸对吕月姝道:“母亲,三天后在宴会上,肯定有很多贵族女子,大姐风姿独胜,所以我想了一个游戏,叫做换装游戏。” 换装游戏? 众人愕然,这是什么游戏? 段葛兮见众人惊愕的眼神,微笑道:“这只是一个女子之间好玩的游戏,我原来有幸见过一本游记,里面有介绍这种游戏的玩法,就是由如意坊提供几套服装,然后众位女子选择,前提的蒙上双眼,挑选出来的衣服,便是要在宴会上穿着的衣服,其中有那么几套是相同的,也就是说比拼气质,穿着同样的服装,蒙上双眼,然后展示自己的气质,谁的气质好,谁就是最出色的女子。” 段葛兮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打量着段悠兮的脸色。 说道换装游戏的时候,段悠兮只是好奇,但是说到有几件相同衣服比拼气质的时候,段悠兮的目光居然亮了。 段悠兮自然知道她不是倾国倾城的脸,但是却有倾国倾城的气质,和段葛兮精灵的气质不一样,段悠兮的气质更加得体的高贵。 所以最先附和的便是段悠兮,她面色极为甜美,声音极为可爱道:“好,三天后就是我们段家的宴会,到时候我们邀请所有的贵族女子都来玩这个换装游戏吧。” 段悠兮发话了,周围只有附和的声音。 吕月姝思绪悠远,不知怎么的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看见段悠兮高兴,那种不好的预感也随即蒸发了。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是三天后了。 段家的府邸本来就大,每一个院子都是不同的风格。 但是现在,段家大大小小的院子都被装饰的很好,极为精致。 加上今天的天气难得的日头高照,在院子里享受着太阳,居然也能感受一丝温度。 青雨院。 段葛兮一身紫色的撒花袄裙,单螺髻上面歪歪斜斜的一根扁的素芳簪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高贵的精灵之气。 阿露和翠浓大赞道:“小姐真好看。” 段葛兮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勾着嘴道:“再好看我也不是今天的主角,那是大姐。” 翠浓忍不住道:“小姐,涵芬苑那里的药效就在今天会发生反应。” 段葛兮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锦上添花啊。” 翠浓道:“小姐今天做事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今天的人很多,王公贵族,世家子弟都会到。” 段葛兮温温道:“场面这么大,大姐的面子便有多大,不怕的。”她或许是等的就是今天的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来的刚刚好,段悠兮的仇,吕月姝的伪善面孔,若是今天不出意外的话都能有一个不错的交代,这人如此不择手段,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人捏吗? 芙蓉院。 吕月姝一身盛装,和同样盛装的吕月雅,成月心坐在一切。 成月心对于吕月姝二位道:“二位大姑子,这是要商量什么事吗?” 吕月姝嘴巴抿的紧紧的,同时点点头,不一会道:“是的,为我的悠兮铺路,自然要铲除那些障碍,我找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商议一下,一会人会很多,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吕月雅抬眸道:“你想清楚了?若是今天把段葛兮毁灭了,以后她就不可能成为你的棋子,试探幽王或者成王的未来,就少了这么一个人,不可惜吗?” 吕月姝点点头,冷道:“可惜又如何?现在关键的是这个棋子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已经是一个变数,我今天就要毁了她的清白,特意找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如何无中生有,找一个男子?” 吕月姝道:“能不能利用家里的一个杂役?” 吕月雅当即否定掉:“用一个杂役?你当真是脑洞大开。” 吕月姝道:“我原本就是想用一个杂役的,若是用其他的世家公子,我一想到那个贱人若是被高门大户娶进门了,我就膈应的慌,她是夏羽的女儿,这辈子永远别想进高门大户,门阀士族,我不愿意,打死我我也不愿意。” 吕月雅斥责道:“你疯了?你这些年当家主母是怎么做的,我真的怀疑你的脑子有问题,你想想看,若是随便找一个杂役玷污了她的清白,别人肯定说她是被陷害的,在清白这一方面,被陷害的会让人同情或者是谅解,但是和一个公子哥,那便可以说成是她自愿的,自愿的和被迫的,哪个更能至她于死地?” 吕月姝有点开窍道:“当然是主动的。” 吕月雅语重心长道:“既然想说她是主动勾引的,那便要找一个像样的贵公子哥。”吕月雅看了成月心一眼,道:“吕珏倒是不错。” 成月心一惊,道:“大姑子这是何意?” 吕月雅的语调里面有不可抗拒的东西,她道:“我的意思是等会宴会开始,游戏期间段葛兮体内肯定会发生药效,那个时候把吕珏送过去毁她清白,失去清白,尤其是自己勾引的,想必只能纳入吕家为妾,段葛兮再厉害,但是在吕家还是得听你的,到时候她的生死都拿捏在吕家人的手里。” 吕月雅倒是把话说的十分清楚,若是这个时候再听不懂,那就是枉费了。 原本吕月姝和成月心并不想吕珏被拖入这趟浑水,但是想着段葛兮只能在吕家为妾,还能被人随意折磨,吕月姝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如此想着,心里也就松了。 吕月雅又问:“那个落云在梅花里面放的药,被段葛兮日日夜夜的闻,便能保证今天身子不适吗?” 吕月姝点点头道:“这是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得来的。量越大至幻的时间便越快,她的量不大不小,刚刚半个月,半个月以后就是今天,我是掐着时间计算的。” 吕月雅点点头道:“很好,这次就毁了她,以后随便可以折磨她了。” 三个人这样商议着,又在短时间内吩咐了不少下适当的时候促成这件事就可以了。 很快,段家的院子来的不少的人,一般年纪大一点官僚去了竹贤院。 一些贵族女子去了芙蓉园和涵芬苑,年纪轻轻的公子哥便在段家的院子露天出观赏游玩。 最后,宴会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召集在一个冰湖园子中间,园子四周有不少冰雕,随着太阳的温度把边缘融化的更加圆滑。 为了避嫌,男女都有用樱草色的琉璃屏风隔离开了,但是透过琉璃反而有一种朦胧之美。 宴会开始,无非就是要集中一起等待大人物的上场,毕竟段家有崇高为威望和影响。 很快,有人道:“幽王,成王离王到。” 只见三个王爷穿着极为华贵的服装潇洒而至,秦秀江仍旧是深不可测的阴鸷之感,秦秀逸翩翩君子般的儒雅之感,秦恪或许是秦寂然没有在身边的原因,便以为自己长相是最为俊美的一个,所以走路的姿势十分刻意的随意着,因为秦寂然就是这样。 没有看见太子秦征。 很多人不知道,但是段葛兮却知道,秦征身子不好,经常卧病在床,尤其是现在的这个时节,虽然出了太阳,但是对于那样病弱的人,还是受不了的。 三王上了位置,作为主角的段悠兮自然要上前去行礼。 自从段鹄和沈家还有吕家结盟后,他们已经算是不动声色个的站在了幽王后面。 而且幽王的母亲贤妃娘娘外戚势力特别大,幽王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所以段悠兮跪在幽王面前盈盈一拜,一身灿烂霞色的立领拖地锦裙,广袖如仙,她声音带着入肺的甜美道:“悠兮拜见幽王,成王还有离王。” 秦秀江立马道:“段大小姐不必多礼,起身吧。” 段悠兮应声而起,她能感受到秦秀江的那种目光在她身上,那目光分明就是感兴趣的目光。 她心里颇为得意。 只是,她不经意的用余光看了秦秀逸一眼,只见秦秀逸的目光投掷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像看到极为有意思的东西。 段悠兮浑身筋络的血似乎被瞬间凝固了起来,她知道那个方向是段葛兮。 她更知道秦秀逸看的居然是段葛兮。 凭什么? 她不喜欢段葛兮,所以不愿意别人也喜欢段葛兮,尤其是秦秀逸这么儒雅的皇子,她心里实际上是更加在意秦秀逸的,只是秦秀江的胜算最大,所以她不得已才选择了秦秀江。 所以她现在觉得,段葛兮就是抢夺她东西的罪人。 因为恨,所以更要忍,段悠兮从容的退下之后,便打听着换装游戏何时开始。 自己的气质如此出众,秦秀逸的眼神不是有那么一段时间黏在段葛兮的脸上吗?那么等会换装出来,她倒是很想让秦秀逸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才是气质最好的那一个。 这边,段葛兮倒是不慌不忙的和韩敏敏在一起打诨话。 韩敏敏啧啧两声道:“你刚才瞧见没,那成王眼神在你身上黏了好一会,你大姐可能吃醋呢。” 第257章 段葛兮捧着杯子里面的热茶,手暖暖的,但是她的神情却是冷冰冰道:“哦,是吗?”在上一世两个人可谓是臭味相投呢,这一世倒是有点变化了。 韩敏敏撇撇嘴,给自己送了一颗乳酪,道:“真的是自以为是的性子,偏偏还能得到一个县主的位置,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得到最好的一切,是吧?” 段葛兮点点头,不是吗? 她上一世绞尽脑汁也是一颗棋子,一辈子都在拼命讨好别人,可是结果落得触柱而死的下场。 但是段悠兮呢,明明是从姨娘肚子爬出来的,偏偏成了嫡女,明明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会笑,会演戏就能得到所有,包括那个位置。 突然又有人道:“潇王到。” 秦寂然来了?秦寂然为何会来?段家好像没有给他帖子啊。 段家的人顿时炸锅了,不消说段家的人炸了锅,来段家的宾客都炸了锅,这好端端,潇王爷怎么会大驾光临,不过这王爷从来不按照常理出招,众人只是惊诧了片刻便回归的宁静。 但是段葛兮却知道,这冤家来了,这冤家性子跳脱的很,还很喜欢隔岸观火的看戏,想必是嗅到今天的段家院子里面会有好戏看,所以闻着这味道便来了吧。 秦寂然一身红色的锦衣,上面印满了大片大片的葵花,红色和黄色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夸张,但是显得他格外的精神,格外的另类,但又十分熨帖。 他如同闲庭信步,走入的是自家院子一般,他随意而又是潇洒,嘴角堆满了璀璨的笑容,却让人不敢直视,宛如那笑容是讥讽之笑,是剐心之笑。 段鹄的笑容顿时在脸上有点崩溃之势,但是瞬间又恢复,他急忙站起身子对秦寂然拱手道:“潇王殿下光临寒舍,我段家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段鹄总要穷尽心思的去面对。 秦寂然倒也不客气的向段鹄挥挥手,便寻着一处座位,那位置在三王的左边,明明不及三王位置的尊贵,可偏偏能把那个不是那么尊贵的位置坐成王者之气。 秦秀江嘴皮子动了动,倒也不敢把秦寂然怎么样,带着忌惮的尊重道:“王兄,你怎么也来了,而且也不给我们打个招呼。” 秦寂然的手总是喜欢握着一朵花,今天他手中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一朵纱绢花,血红色的花在他洁白的手上,手指在花朵上面随意的玩弄。 他近乎于目中无人道:“我想来就来,为何要跟你打招呼?” 秦秀江知道秦寂然傲慢无礼,性子出挑的很,却有点想不到这样的场合,秦寂然胆敢如此甩他的面子。 顿时,秦秀江脸色一沉,道:“王兄,你怎么如此说话,你好歹也是我皇叔的儿子,是秦家的后代,却出言如此。” 被秦寂然当众伤了面子,秦秀江的恨不得把秦寂然碎尸万段,他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可是他知道秦寂然这个人邪门的很,连宏兴帝不喜欢武将都不能把秦寂然怎么样,他就更没有什么能耐,所以即便是发脾气,他也不敢动怒,只是面色不善而已。 秦寂然并不在理会秦秀江,或许这个人在他的眼中就是不起眼的存在而已。 秦秀江闹了一个大红脸,最终还是自我调节的坐了下来,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是秦寂然这个人,有朝一日他绝对会弄死。 几个王爷之间的争斗,看起来颇有意思,尤其是段葛兮,对这种中间的门道精通的多。 这边看完戏,便有人主张男子可以投壶比赛,女子可以进行换装比赛。 显然,男子的投壶自然是吸引人的,可比起女子的换装还是少了好几分颜色。 三天前如意坊绣娘,绣了多件的裙子被丫鬟带上场,为了显示女子换装的真实性,直接在亭子的外面设置了一个严密的屏风,所有参与换装的小姐都要进去然后换上里面的衣服,再出来被鉴赏,看谁的气质出众。 参与换装了自然有段家的四个小姐,还有陈絮洪秀晶梁清茹,包括韩敏敏,还有一些素无往来的姑娘们。 段悠兮进了几面,有点迫不及待的对身边的丫鬟交代道:“赶紧帮我换装。”刚才秦秀逸的眼神在段葛兮的身上她就觉得难受。 所以她一定要换装,然后在众人面前显示她就是气质最出众的一个,到时候段秦秀逸肯定会认为她才是最好的。 虽然她的选择不是秦秀逸,可也承受不起秦秀逸看着段葛兮,哪怕秦秀逸看着一条阿猫阿狗都可以。 丫鬟的动作极为飞快,登时就找了一件樱草色的宽袖窄腰的襦裙,裙面上用最精湛的刺绣技法,绣着大片大片的桃花。 段悠兮不知怎么的,心神一晃,就像被人攫走了一魂一魄一样,有点虚晃之感,这感觉来的十分蹊跷,但是段悠兮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让丫鬟帮忙换。 丫鬟在换裳的同时,段悠兮忽然道:“二小姐穿的是哪一件?” 丫鬟道:“是普普通通齐胸襦裙。” 段悠兮一顿,问道:“是不是有好几套这样的裙子?” 丫鬟点点头。 段悠兮急忙把穿的快好的衣服褪下去道:“给我也找一件,再给我梳一样的单螺髻。”丫鬟虽有诧异但是不敢妄言。 这边,阿露给段葛兮换上鹅黄色齐胸短襦裙,在阿露的眼中,小姐不管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所以阿露还是忍不住夸赞道:“小姐,这裙子不出,只是小姐怎么会选择这么普通的样式呢?而且这样式还有很多套。”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了解段悠兮,若是不出所料,段悠兮必然会跟她穿上一模一样的,段悠兮在上一世那么好强,这一世绝对也是处处想把她踩下去。 而且,若是段悠兮不穿和她一样的衣服,等会她们又如何能“毁清白”呢? 段葛兮微笑道:“不怕,样式普通最容易混淆了。” 阿露哦了一声,不过她实在是听不懂。 很快,换装环节好了。 如意坊的衣服确实不错,有很多小姐今天过来赴宴都没有排上在如意坊赶制衣服的队伍,没有想到段家的院子今天会玩这种换装的游戏,等会可定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裙子,然后在世家子弟还有几个王爷的面前释放自己的光彩。 所以,那屏风一打开的时候,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便蜂拥而出,形成院子特有的景观,甚至有的女子还挥动的袖子旋转了几圈子,收到男子们的一致好评。 今天段家的所有的女子中,都是京城芳名远播的女子,有的容貌倾城,有的才艺惊人。 这些女子很容易就获得无数贵妇人的好感,很快,不少贵妇人开始交头接耳的对某个女子指指点点。 可以说换装游戏在今天成了很多男子和女子相亲的日子。 是段悠兮的县主宴会又如何,段葛兮也要暗度陈仓的让人记得,今天给某些有人缘牵红线的是谁? 吕月姝的面色有点变化,她皮笑肉不笑的对吕月雅道:“大姐,这换装游戏好像也是一个圈套。” 吕月雅嘴角抽动了几下,目光有点凌厉道:“我们被坑了,只怕过了今天那些结了姻亲的人对段葛兮感激不已,而忘记今天是悠兮获封县主的宴会。” 吕月姝挂着和眼神背道而驰的笑容,道:“真是一个小贱人。” 成月心担忧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吕月姝道:“等,等着她犯病,等着她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一群女子演绎的意犹未尽,她们穿着如意坊最精致的裙子,在众多男子面前展示自己烦风华,很多公子哥和有儿子的主母的眼神在这些女子之间不停的打量,但是再意犹未尽的游戏环节都有停止的时候。 就在众位女子停止动作,缓缓走向亭子中央的时候,两个鹅黄襦裙的女子顿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 同样是鹅黄色的襦裙,同样是简单的单螺髻。,甚至颇为相似的眉目,但是透出出来的气质都不一样。 段悠兮宛如吸收了人间太多的爱恨情仇,那七情六欲把她的笑容装饰的格外精致,她一笑宛如花坛里面最灿烂的一朵花。 她甜美精致,腻到人心里面,让人不得不爱。 她飞快的观察着很多人,只见秦秀逸终于对她产生了几分赞许之色。 但是秦寂然的眼神始终冷冷的,玩弄着手中的绢花,宛如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在场的除了秦寂然之外,其他的人无不赞许。 但是在段悠兮的身后,是段葛兮,她面目十分精致,肤色纯白玉毫无杂质,她的目光就像山涧里面的清流,涤荡人心。 和段悠兮的“腻”不同,段葛兮身上的“灵”逼人太甚,宛如她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红尘之外,她应该在一片云端,在一座山林里面做精魅。 一身鹅黄淡淡,两靥染花浅浅,女子随意的站在那里,即便是不经意,也像是一个受了很久礼仪教导的人。 秦秀逸好像忘记了段悠兮一般,双眸在段葛兮身上流连。 连挽着绢花的秦寂然都抬眸抿嘴的看着段葛兮,那眼神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这个不错,总算能入眼了。 但是只有段葛兮才知道,秦寂然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勉强合格的货物一样。 段悠兮气急败,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身后的段葛兮见段悠兮好似发作了,于是用手按着太阳穴,样子十分疲惫。 吕月姝看见段葛兮身子不爽,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好端端的,悠兮怎么也明显的感觉到身子不适? 但是很快,吕月姝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觉得肯定是被段葛兮的出现气倒了。 吕月姝亲自出去相迎,搀扶着段悠兮的胳膊,声音着急道:“悠兮是否哪里不舒服?” 段悠兮点点头,道:“是的,娘亲,带我去休息一下。” 吕月姝目光灼灼,看着段葛兮恨不得立马把段葛兮燃烧成灰烬,她对一个小丫鬟道:“你去把二小姐扶到前面那个厢房里面去休息。”丫鬟急忙上前扶着段葛兮。 这悠兮貌似不适的很,这里又忙的走不开,吕月姝对身边的另外一个丫鬟道:“把大小姐扶到我的芙蓉院休息一下,等会我过来接。” 丫鬟顿时扶着段悠兮走了。 同样的穿那鹅襦裙的还有那段水冰和段水云,段水云尚且能穿出几分娴静之感,但是段水冰就是邯郸学步了,因为她都是效仿了段悠兮的。 话说段葛兮被扶着去了厢房,那小丫鬟似得到了吕月姝的命令,只待段葛兮进门了,便急忙把门想反锁回去,厢房里面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小丫鬟知道这便是夫人设计的,她得赶紧躲开才是。 只是丫鬟在锁门的那一刻,忽然被人用手砍晕了。 然后就看到漠北的人,漠北打开门对段葛兮道:“小姐,快点出来。” 段葛兮走出来对漠北道:“我去芙蓉院,你护送我过去,等会再护送大小姐过来。” 漠北抽抽嘴角,吕月姝毁小姐的清白,小姐便以牙还牙的要毁大小姐的清白,这女人的世界可真是热闹,有点招架不住啊。 很快,段葛兮便去了芙蓉院,一切都好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院子里面,吕月姝一边忙着招待,一边又感觉到有点心悸,就像有一根心弦绷在心中,有点窒息之感。 随后她找了一个座位,靠近吕月雅的,很自然的把自己的难受告诉了吕月雅。 吕月雅把手抵在吕月姝的额头上,道:“你没事吧?” 吕月姝摇摇头道:“就是心悸,应该是没事的。” 吕月雅道:“既然没事,可你的样子有点不妥,还是去好好招待,让悠兮休息一会再出来吧。” 吕月姝点点头,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段葛兮从此身陷地狱的日子,也是她的悠兮平步青云的日子。 今天她要做成一件大事,天大的丑事,只要能把段葛兮拖入泥淖,她的悠兮才能后顾无忧。 秦寂然依旧曲高和寡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没有人敢前去敬酒,也没有人敢有任何微词,看见他特立独行的坐在那里,段鹄干脆命令小厮送点瓜果之类的,传说秦寂然喜欢吃葡萄。 这大冬天虽然不长葡萄,但是段鹄早在几天前让人七百里加急送了一些果子来,其中就有葡萄,为了不让秦寂然不高兴,只能把最好的果子呈上去。 看着浑圆的葡萄上面还有干净的水珠子,秦寂然嘴角一勾,看着那战战兢兢的小厮道:“你是何人?” 那小厮吓的顿时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小的是是是是是……是奴才。” 秦寂然好像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她伸出洁白的手随手捏了一颗葡萄,看也没看直接塞入那小厮的嘴巴里面,待小厮一阵猛咳之后,才讽刺道:“果真是奴才还是办事不利的奴才。” 段鹄头脑嗡的一声,这个祖宗难道又生气了? 上次生气还是几个月以前把听墙脚几个女子全部丢入那窑子里面,听说现在那几个女子只剩下一个了,这折磨人的手段让人心惊肉跳十分恐惧。 段鹄虽然心里不是那么惧怕秦寂然,但是段鹄却知道,秦寂然不能招惹,尤其是秦寂然现在不属于任何一派。 一个是怕得罪,还有一个若是今后秦寂然想匡扶幽王的话,那就万万不能得罪了。 所以段鹄喜笑颜开道:“潇王爷,这奴才碍事了,发卖了便是,何必跟奴才一般见识。” 秦寂然不以为然的看了段鹄一眼,道:“本王不是跟奴才一般见识,再见识也是奴才而已,这奴才给本王下毒,本王身子不适。” 下毒? 所有人心里一怔,这光天化日之下何人敢对潇王下毒? 何人?便是刚刚那个奴才,可是奴才是谁的人?众人一想刚刚奴才便是段家的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都看着那噤若寒蝉的奴才,和一脸懵然的段鹄,还有段家所有人的,在场的段水冰和段水云都受到了别人异样的目光。 段鹄蒙然的同时,很快整理思绪,他看着那果盘,精致的葡萄和水珠子,秦寂然没有吃,何谈下毒? 第258章 但是段鹄知道,秦寂然想闹事那就不会分场合时间和地点的,只要他想闹事,就算把天戳一个窟窿都可以。 段鹄问道:“毒?潇王爷这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秦寂然几乎是义正言辞的死乞白赖的伸出手,道:“诺,这里有一根头发,不是下毒是什么?” 众人一惊,同时也知道今天这位王爷是想闹事的。而且看样子还想闹点大事。 段鹄惊讶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道:“这是毒?何解?” 秦寂然仍旧岿然不动的坐在那里,姿态十分闲适,样子十分慵懒,但是眼角却挂着讥讽的味道道:“这头发不是毒吗?这头发上的头油让人恶心的很,若是被本王误食了,岂不是会犯恶心病?” 秦寂然想这么说,众人便只能这么听,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祖宗,只是这奴才看起来还真的是一个倒霉蛋。 未免秦寂然把事情闹下去,段鹄赶紧道:“那潇王爷想让臣怎么做?” 秦寂然弹弹袖子道:“走吧,我想去段家的宅院逛逛,在这里我怕被人毒死,还是在院子去看看花花草草的,刚才听人说段家有人培育的梅花还是不错的。” 只要能伺候好这个祖宗,哪怕是被他唾沫星子淹死都行,何况这祖宗只是想逛逛段家的院子。 段鹄立马对身后人道:“阿四,阿五你们带着潇王爷去院子随意走走。” 打发了秦寂然,这气氛好像轻松了很多。 于是琴瑟之音响起,女子二八排列的跳舞起来,贵族小姐们莺莺燕燕十分养眼,男子们举杯相碰着急结交,或者是打听哪家的姑娘好。 宴会过了三巡,忽然有丫鬟对绿月姝道:“夫人,客厢房那边出事了。” 吕月姝知道出事的肯定是段葛兮无疑,于是道:“出了何事?”她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激动。 丫鬟道:“厢房那里是安置二小姐的地方,可是现在门是反锁的,二小姐本来身子不适,奴婢刚刚给二小姐准备了茶点,哪里知道开不开门,而且奴婢敲了好久的门,里面仍旧没有动静,所以只能过来告诉夫人了。” 那丫鬟的话好像便是天籁之音一般,那厢房里面本来就给段葛兮准备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促成了那件事。 成月心也颇为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我们便过去看看,兴许是我的外甥女只是睡着了,等会宴会结束了,宾客离开还要葛兮和悠兮相送呢。” 说这话的时候,成月心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吕珏在里面,她算计了她的吕珏,明明知道吕珏喜欢是段悠兮,可是为了段悠兮,她居然把吕珏送给了段葛兮。 只是,成月心到底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她希望吕珏能扮成这件事,那么就是帮了吕月姝的大忙,这个二姑子玩弄后宅的本事可不小呢。 看见成月心很想过去看看,吕月姝笑道:“那好,大姐和月心我们一起去吧。” 三个人刚转身,段水冰在身后讨好道:“夫人,沈夫人,吕夫人你们这是去哪里啊?水冰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呢?” 吕月姝和段水冰的目迅速的交汇,又若无其事的分离,吕月姝慈母般笑道:“好好好,我们四丫头跟着我一起去。” 既然段水冰这段家人七七八八的都去了,其他的夫人和贵女也很想去看看。 韩夫人拉着韩敏敏的手道:“敏敏,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韩敏敏正好坐在桌子上吃着一些罕见的瓜果,对韩夫人混乱不清道:“那个热闹不要凑,我们吃,等会就吃不去了,这冬季连夏季的水果都有,所以老娘,千万不要辜负美食,那是罪过。” 韩夫人伸出手,一把宁在韩敏敏的腰上,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吃货。” 韩敏敏裂开嘴笑道:“谢谢娘的生育之恩。” 在段家有这样一处针对于客人的厢房,不在任何院子,就建设在宴会园子的不远处,是给客人休息的地方。 有时候也会有官家小姐裙子被茶水弄脏了,便可以在这里换一身衣服。 吕月姝率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这里,在厢房外面正好有两个丫鬟,皆露出无奈之色。 见吕月姝一行人到了,一个丫鬟立马跪在地上,道:“夫人,小姐还在里面叫不醒。” 吕月姝心里十分得意,还跟成月心使了一个眼神交流,只怕吕珏进门了把门反锁了起来,现在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不雅的事,怎么敢出声,怎么敢出来? 吕月姝表情颇为关怀道:“这二丫头,身子不舒服便不舒服,还把门反锁上了,这外面都打不开。” 吕月雅也颇为“关切”道:“那就让人把门打开吧,你们都不知道许多年前,也有一家小姐身子不适进门休息,后来不知怎么的在房间里面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头凉透了。” 吕月雅这么一说,众人的心立马被揪了起来。 吕月姝里面慌乱的拍着门呼唤道:“葛兮,葛兮,娘来了,你开开门啊,可不要吓娘,娘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啊。” 有人支招道:“段夫人要找人开锁,再找客卿大夫过来瞧瞧看二小姐的身子究竟有何问题,小姐身子不适只怕很可能出来问题。” 吕月姝目光深沉,语气颇为慌乱道;“好好好,金桂,去找开锁匠和大夫。” 不一会,开锁匠和大夫都来了。 开锁匠在门口摸索了一会,很快把门打开,门打开了那一刹那很多人都跟着进门了,因为所有的人都想看清楚段葛兮的情况,若是段二小姐身子不舒服就这么去了,岂不是太可惜。 只有成月心和吕月雅心里是明白的,她们三个人带着隐隐的期待,这个时候她们故意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对段葛兮“抓奸在床的。” 很快,她们看见床上有人,床帐完全放下,但是那一截鹅黄色的裙边角还垂在地面上。 这裙子便是段葛兮换装游戏之后的那一条。 有人惊讶的道:“段二小姐在床上,躺着的。” 有人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道:“天啊,我好像看见除了段二小姐还有一个人也在床上。” 此话一出,面面相觑。 若是这床上还有一个人,那么是男子还是女子,若是男子又会是谁? 而且若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和段二小姐躺在一张床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如此想着,人心都开始攒动了起来,恨不得把帷幔撩动起来看个究竟。 吕月姝是在众人的眼中是段葛兮的生母,这个场合也只有吕月姝是最有资格撩起那帷幔的,众人以为这个时候吕月姝会藏着掖着,赶紧把人全部打发走,可是吕月姝没有,她的手用迫不及待的速度,迅速的把帐子撩开,只见床上确实有一个男子,还有一个女子。 男子自然是吕珏,此时衣服尽数褪去,只留下中衣。 女子的面朝里面,看不清脸庞,鹅黄色的裙子还在身上,只是变得十分凌乱,有点衣衫不整,甚至是酥胸半露。 吕月姝惊慌失措道:“葛兮。”虽然是惊慌失措,但是声音里面带着让人寻味的激动之感。 成月心急忙扶着昏沉的吕珏,呼唤道:“珏儿,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啊?” 她轻轻的摇晃吕珏,生怕一不留神给晃坏了。 此时的吕珏和鹅黄裙子的女子都是晕厥的,躺在床上十分的安静,否则这么大的声音他们一定会听得到。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没有想到今天来段家只是参与段悠兮荣封县主的位置,没有想到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绝伦的一番丑闻。 成月心晃了一会,吕珏慢慢苏醒,待看清楚面前的情形,顿时惊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看见段悠兮身子不舒服去了芙蓉园,他原本也想跟着前去,可是刚刚抬着脚便被人弄晕了,他明明记得之前母亲说过让他办一件事,办一件为段悠兮除掉段葛兮的事,他也欣然答应了,可是现在呢?现在看起来并不像那么一回事。 他低头看看处余昏沉的女子,面色潮红,姿态袅娜,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跟自己同上一张床? 吕珏暗暗惊讶的时候,吕月姝急忙道:“侄儿,你和葛兮之间打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躺在一张床上还关着门呢?” 众女皆为惊讶的看着吕月姝,甚至有不少年纪小的贵女所在各自母亲的怀里,看着吕月姝的时候目光十分惧怕。 吕月姝意识到自己在段葛兮这件事上表现的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于是目光一暗,带着伤感和关怀把手放在段葛兮的肩头,道:“葛兮,葛兮,你醒醒啊,莫要吓娘,娘也是担心你的情况,想不到太多。” 与其说是呼唤“段葛兮”醒来,还不如说是解释给周围人听,解释给周围她刚才要维护“段葛兮”是因为她还处于难以接受事实的懵懂状态。 这时候吕珏看着女子的面庞,十分难受道:“姑姑,她不是葛兮,她是悠兮。” 他原本不想说床上的女子是段悠兮的,段悠兮是他心中的女神,是极为高远的存在,可是现在他又开口说是段悠兮,不是他不想为段悠兮守护,而是因为他看见段葛兮已经来了,段葛兮站在门前,嘴角挂着看好好戏的笑容,看着满屋子的人在笑,笑的十分冷淡和讥讽。 吕月姝的手脚一僵,声音都变得急促几分道:“珏儿,你莫要胡说,悠兮在芙蓉院休息,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葛兮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裙子……”和悠兮的一样。 吕月姝的头脑里面忽然有什么东西疯狂乱炸,她觉得身上有一根弦崩了,她现在的四肢接近瘫软无力,她现在有点不敢看女子的脸。 吕月雅急忙道:“珏儿,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啊。” 对,不管怎么样都要想清楚在说话。 吕月姝一个激灵,一巴掌打到吕珏的脸上,把成月心吓了一跳,吕月姝对吕珏呵斥道:“珏儿,我念在你是我的侄儿,对你向来是极好的,可是你怎么能随便诬陷悠兮,她自幼没有母亲,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前段时间,你告诉我你中意我的葛兮,我也有那个心思把葛兮许配给你,可是现在你居然鬼迷心窍的把我葛兮清白毁灭,现在又跟我说躺在床上的是悠兮,你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吕月姝现在要动用一切的手段把悠兮的名声洗白,所以只要能把段葛兮拉进来,她便随意捏造了一个谎言,一个振聋发聩的谎言,同样也能让人信以为真的谎言。 只是吕月姝的话刚刚说完,成月心又不爽了,把儿子奉献出来她也算是万般无奈了,但是为了给儿子某一个好前程也就罢了,岂不料这个时候儿子的亲姑姑为了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侮辱自己的儿子,所以这话听在成月心的耳朵里面相当刺耳。 成月心把吕钰扶起来,对吕月姝并没有几分好颜色道:“他姑姑,珏儿是你的亲侄儿吧,是你们吕家的后代吧,你好歹给他一点面子,什么叫做毁灭清白,你把话说清楚,这一切……” 吕月雅急忙呵斥道:“都是一家人,你们都住嘴。” 是啊,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吕家。 吕月姝看着床上的女子声音发颤道:“走吧,都走吧,让葛兮在床上多躺一会。” 有人道:“吕家家公子不是说了床上的人是段家大小姐吗?而且看见大小姐没有醒来,段夫人应该是先让大夫看看大小姐吧。” 吕月姝目光冰冷,直接看向那妇人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悠兮是被陷害的,葛兮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难道在床上的是谁我都不知道吗?” 床上的确是是悠兮,因为吕月姝知道段悠兮脖子后面有一颗鲜红的血痣,而此时那可鲜红的痣正在提醒着吕月姝,床上女子的身份。 吕月姝心里是发狂的,当然越是发狂她就越要把脏水泼过段葛兮,不管如何,她一定不要让悠兮的名声有一点点污染,绝对不能,万万不能,悠兮今后可是皇后的命运,皇家怎么会让一个清白折损的女子进入皇家。 吕珏看和吕月姝,只觉得无比讽刺,以前就觉得这个女子心思果断,计谋深沉,不过他是佩服的,可是现在自己的亲姑姑居然把账算在自己的头上,这个女人他顿时厌恶之及。 吕珏对站在门外看热闹的段葛兮道:“戏都看了那么久了,那么就进来吧,段二小姐。”段二小姐这几个字,吕珏咬的特别长,他恨段葛兮,他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就是段葛兮在操纵的额,段葛兮如此歹毒,把自己的嫡姐害的如此。 同时,段二小姐这几个字就像一道惊雷,把吕月姝的大脑炸的轰然而响,又如绝望的丧钟,让吕月姝有点体力不支的往后退了几步。 随着吕珏的目光,众人看见一个清秀灵气的女子缓缓的走进众人的视线,不是段葛兮又是谁,她目光温和,宛如刚刚睡醒的美丽女子。 她行至吕月姝面前,带着微笑的关切道:“母亲。” 只有面对面的吕月姝才能看见,段葛兮的眸子里面没有半分关切,有的只是几个字:滋味如何? 这一次,不,再一次她好像败在了段葛兮的手里,她在算计段葛兮的时候,段葛兮却不动声色的给她算计回去了。 吕月的脸色近乎于半瘫痪的僵硬,最后她的嘴角微微的抽搐,眉心不停的跳动,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她觉得和段葛兮这次要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吕月姝最终对段葛兮狠狠道:“段葛兮,她是你的大姐,你怎么会如此陷害她?” 段葛兮摇摇头,态度是恰到好处的委屈道:“母亲说错了,她是我的大姐,但是我没有害过她。” 吕月姝狠狠的扼住段葛兮的衣领,用力的拉扯道:“她在芙蓉院休息,怎么会躺到这里?” 段葛兮推开吕月姝颤抖的双手,几乎是温和纯善道:“母亲认为我一个人有本事把大姐搬来这厢房吗?我的丫鬟阿露和翠浓都在青雨院,我的身量如何母亲是最清楚不过。” 第259章 她确实瘦弱,相比段悠兮的丰腴,她简直是不够看的。 她说的也很有点道理,她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不凭借外力怎么可能移动得了段悠兮,而且她身边好像都没有自己的什么人?连侍卫漠北和潇远都是段家帮忙选择的。 不过,即便不是段葛兮把段悠兮搬过来的,吕月姝也不相信这件事和段葛兮没有任何的关系。 吕月姝抱着床上的段悠兮,侧着身子把段悠兮的衣服拉上来,又给段悠兮整理了头发,最后她当着众人的面解开段悠兮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 吕月姝举着段悠兮的胳膊对众人冷冷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谁敢透露一句,我吕月姝绝不轻饶恕。” 吕月姝的目光就像带毒刀剑,从众人脸上扫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恐怖,以前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现在一个眼神就能带着万千杀机。 吕月雅在看见段悠兮的守宫砂还在,终于松了一口气,松气的同时也自带威严道:“我作为素国公夫人,在今天也特向大家说明,若是今天的你们所看到的事情泄露半句出去,你们就是素国公沈家的仇人,也是吕家的敌人,而且仇深似海。” 不是吕月雅的心肠有多好,爱惜段悠兮爱到深入骨髓的地步,而是因为香妃娘娘说,今后的储君很有可能就是幽王,幽王若是有朝一日继承大统,段悠兮便是皇后。 皇后的宝座,必须是段悠兮。 所以吕月雅千般维护,也是维护沈家和吕家未来的前途。 众人皆唏嘘不已,量她们再大胆子也不敢和吕月姝两姐妹为敌,而且段悠兮的清白并未损毁,这趟浑水她们更不愿意趟。 或许,捉奸这一幕并不是今天最大的话题,因为谁都不敢说,说出去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但是吕月姝为何会如此维护何不相干的段悠兮?还有,吕月姝为何如此厌恶段葛兮? 要知道,段葛兮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对亲生女儿如此,其中有什么样的猫腻? 吕月姝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怀着这样的疑问,众女纷纷离开此处,只待众女一走,吕月姝急忙对身边的月嬷嬷道:“除了你和金桂,今天在场所有的丫鬟都给我发卖,她们看不好人,必须承受后果。” 都是那些丫鬟没有服侍好,她们有什么资格活着,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受尽折磨。 房间里面登时有两个丫鬟吓的面如土色。,为何会这样子。 此时的吕月姝就像发狂的猛兽,仅仅是眼神就能屠遍天下,吕月姝对一个客卿大夫道:“张吉,葛大小姐看看这身体出了何事,为何这么大的动静大小姐都没醒过来。” 叫做张吉的的大夫急忙给段悠兮看脉,半晌后才收回手,对吕月姝深深的鞠躬道:“夫人,小姐中毒了。” 吕月姝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幸好还未走远的吕月雅扶的快,吕月雅自带威严对张吉道:“中毒?” 张吉抹了一下额头,冷汗从背心里面流成沟壑,跟这样的权势的女人打交最很可怕,尤其可怕的是这夫人还是暴怒的状态,更是要提着胆子好好伺候。 张吉道:“是中毒,是一种能使人至幻然后让人昏厥的毒药。” 吕月姝头脑轰鸣一声,忽然想起落云对她说的话:“那疙瘩梅里面加的毒药,能让人至幻,轻微的话任人摆布,严重的话陷入昏厥,奴婢在每个院子都送了一盆疙瘩梅,只是青雨院的疙瘩梅里面加料了。” 而目前的此情此景,无一不昭示着,段葛兮安然无恙,段悠兮却中招了,为何段悠兮会中招,那肯定是青雨院的人做的手脚。 涵芬苑最大的仇人是谁?是段葛兮。 从头到尾,只有段葛兮最不喜欢段悠兮,只有段葛兮才有这个动机,只有段葛兮……。 想到这里,吕月姝不顾一切的抱着段悠兮哀鸣道:“我可怜的悠兮。”一会,吕月姝转眸看着张吉,一字一句道:“张吉,你是我家老爷豢养的客卿大夫,但是却知道你并非孤身一人,你在京城外的郊区有一个宅院,你还有一个相好的,而且那个相好的还有了身子。” 张吉猛地一惊,惊恐交加道:“夫人,你你你你……你居然打听我。” 吕月姝把段悠兮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道:“我并非为了监视你,我只是见你医术了得,若是你以后为我所用,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你心怀叵测,居心不轨我可以让你的妻儿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吕月姝说的意味深长,让人发憷,甚至能让人想起不得好死这个词的画面。 张吉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张吉愿意为夫人马首是瞻。” 吕月姝收回目光,语调逐渐变得温和,道:“很好,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要你保密,千万不要对我以外的任何人泄露半句,而且我让你默默的把大小姐看好,大小姐的身体我会交给你来调养,但愿你能承担的住。” 张吉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是的夫人,草民谨遵夫人教会。” 吕月姝这才收回目光,把张吉随便打发后,便对吕月雅控诉道:“我的大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的悠兮遭受这么大的灾难,可是那贱人还活蹦乱跳的,若是那贱人不死,我实在难消此恨啊,大姐。” 吕月雅看着涕泪纵横的吕月姝,出嫁十几年何曾有如此癫狂不知所措的地步,以前的吕月姝只要尽心扮演一个会生孩的主母,只要慈善一点就能获得极高的尊重,在段家所有人都会忌惮几分吕家的势力,可是现在,从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吕月姝便经常手忙脚乱,人也偶尔陷入一种癫狂的地步。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不仅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让人头疼的事。 但是不管怎么头疼,该除掉的人还是要除去,而且还要除的马不停蹄一刻不停。 吕月雅看着吕月姝梨花带雨的脸毫不留情道:“我们吕家没有软弱的女子,所以请收起你的眼泪,看准你的敌人,谁害的你们,就让谁加倍奉还,既然是段葛兮从中作梗,那就要想出一千种办法弄死她,别告诉我你没有任何办法,也别告诉我你现在有心无力。” 不得不承认,吕月雅是一个极有心智而且还能审时度势的人,这番话宛如当头棒喝,让一度沉迷于悲伤之中的吕月姝迅速的清醒,她知道不能消沉,抚摸着段悠兮的额头,感受着段悠兮均匀的呼吸,不久她的目光变得缥缈而凌冽。 她声音带着低哑的恨意道:“我吕月姝不把段葛兮弄死,我誓不为人,我这辈子,若是谁碰我儿女分毫,我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定会让她在我面前磕头求饶后悔跟我作对。” 吕月姝和吕月雅又商议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院子,继续招待宾客。 虽然段悠兮之事很多人看到眼里,但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敢说,甚至一个议论都不敢,但是坐在席位上的妇人和小姐们在看到吕月姝的时候,眼神变了,变得害怕起来,要知道今天来的贵族女子中,有一大半的人是来巴结吕月姝吕家人和沈家人的。 可是结果,却看到那厢房的那一幕,还听到吕月姝咬牙切齿的威胁,不仅如此更是看到吕月姝对待“亲生”女儿段葛兮的态度,那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对段悠兮的态度那倒是很像是亲生女儿。 所以,在座的所有女眷都明白了,吕月姝的贤惠是装的,吕月姝对段葛兮的严厉也是装的,那不是严厉,那简直就是仇敌。 所有,无数女子都沉默寡言了起来,她们只敢用余光不经意的打量着吕月姝。 感受着这么多异样的目光,面对着这么明显的疏远,若是男眷们发现不了那就太傻了。 段鹄和几个同僚一起聊着什么事,很快段鹄走过来,对吕月姝道:“你们刚才都干什么去了?就去了一趟现在那些人都对你避而远之,月姝,这个家你可要管好。” 吕月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做主母以来第一次,段鹄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面子。 顿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 吕月姝迅速的在心里盘算一个对策,不一会对段鹄福了身子道:“老爷,你冤枉妾身了,妾身刚才带着众位夫人小姐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遇到一个不懂规矩的丫鬟,便出面斥责了一番,想必众位夫人和小姐嫌我对那丫鬟惩罚了,所以才暂时的疏远我呢。” 不得不说,吕月姝平日里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但是遇到突发变故的时候,那聪明的头脑更能发挥自然的聪慧能力。 段鹄倒是松了严肃的语气,对吕月姝道:“只是处置一个丫鬟,如何会给人疏远之感。” 吕月姝十分从容道:“我向来性子柔和,这次严厉了一点,众位夫人和小姐可能有点害怕吧。”说罢,吕月姝低着头似乎有点伤心的意思。 段鹄点点头,态度完全温和了下来,他对吕月姝道:“你确实辛苦了。” 韩敏敏直接抽嘴角,对身边沉默寡言的段葛兮道:“又做作了,这样子一看就假的很,可还是有人信。” 段葛兮倒是浑然无所谓,道:“不要说多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那就不好了。” 韩敏敏吐吐舌头道:“罢了罢了,现在真不自然,连想自由说话都要担心有心之人。” 段葛兮但笑不语。 很快,庆祝段悠兮的宴会告一段路,众人皆为惊讶,在宴会的中途段悠兮身子不适离开了,但是一直到宴会结束都不见段悠兮的身影,难道段悠兮被册封县主之后便开始托大? 如此想着,那些人便在心里对段悠兮鄙视了几分。 吕月姝从头到尾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但是笑容挂在脸上十分勉强,宛如笑容摘掉后便是冷冰冰的脸色。 反正今天是客不尽兴,主子不欢,段家多多少少丢人了。 段葛兮作为欢送宾客的唯一嫡女,自然是笑容堆积十分温顺无害。 笑送完最后一位夫人,段葛兮刚刚收敛笑容,便听见一个慵懒而又直白的声音道:“段二小姐果真是好手段。” 段葛兮心里一惊,顿时转眸看见秦寂然一派绝色男子的风度,站在自己的身边,满眼尽是好戏。 段葛兮心里一突,秦寂然说好手段,难道说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秦寂然的眼里? 若是真的被秦寂然瞧见了,那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谈何是秘密? 段葛兮心里顿时生腾出一股子怒火,连带着眼色都极为不善,但是又忌惮秦寂然的手段,于是出言十分疏远和冰冷道:“潇王说的什么,小女子不懂。” 秦寂然勾唇一笑,道:“不懂么?” 段葛兮近乎冷笑道:“不懂。” 秦寂然观察着段葛兮,看着看着便啧啧两声,道:“小丫头不错啊,既然你不懂那就罢了,等你以后心情好的时候再说给我听吧。” 真该死,看见她对段悠兮的所作所为居然想溜之大吉,可若不放任他溜之大吉,段葛兮又没钳制他的本事。 段葛兮有点不甘心道:“不管潇王今天真的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小女子都希望潇王守口如瓶。” 秦寂然哦了一声,眼中兴趣的味道十分浓郁,他就是那么讨厌,讨厌的让段葛兮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段葛兮继续硬着头皮道:“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前,又或者是以后,希望潇王看戏的时候不要演戏。” 她的意思直白的很,就是希望秦寂然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坏了她的事。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目光宛如迷雾,让人直视不清,半晌后声音悠荡如黄泉路上的催命音符,让人头皮发麻道:“若是不想我多嘴,那么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段葛兮心里恨恨的,重活一生,怎么会招惹这种危险的人,与这种人为谋简直就像与虎谋皮。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前一刻还怕秦寂然会把自己的所做之事泄密的段葛兮,这一刻反而船到桥头的感觉,这也许是知道避之不及反而激发了心中的坦然吧。 段葛兮收敛身上的怒气,同时也意味深长道:“潇王爷,代价是我的命好吗?我用命作为代价给交换,若是潇王觉得我的命十分卑贱,那么请告诉我的仇人我是如何陷害她们的,若是潇王觉得留下我的命还可以看更多的戏,那就留下我给王爷演戏吧,可以么?” 任由秦寂然如何桀骜不驯,如何喜怒无常,此时忍不住惊讶片刻。 片刻后,秦寂然微微一笑道:“好狡猾的小丫头,现在胆敢用命来作为代价了。”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并未发怒,心里知道这次赌赢了,秦寂然应是不会要她的命,起码暂时不会。若是秦寂然不要她的命,即便是隔岸观火又如何?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段葛兮这条命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也能保证每一件事做的让潇王喜欢隔岸观火,所以葛兮这命暂压在潇王的身上,若是有一天葛兮会死,希望也是潇王准允的。” 秦寂然身处暗处的暗卫,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这段二小姐是在给主子挖坑,挖一个被庇护的坑,段二小姐是在借用主子的手“保命”。 我的天,主子的这种头脑在段二小姐面前可是有点旗鼓相当啊,而且段二小姐的胆子真的,要知道放眼天下,主子可从来不属于任何一党。 而且,曾经成王和幽王有意想拉拢主子,结果被主子直接驳回了面子,甚至为了以示惩戒把两位王爷的两个重要幕僚弄的死于非命。 所以现在成王和幽王即便是想拉拢秦寂然,也是只敢送一些戏班子。 而现在,一个个头在主子胳肢窝部位的小豆芽菜,居然说让秦寂然庇护自己,还说的理直气壮。 秦寂然伸出纤白的手,手上是一朵血红的绢花,他看和绢花对段葛兮道:“小丫头胆子真大。” 段葛兮道:“谢谢潇王的仗义,那么葛兮把自己的命运交到潇王的手上了。” 秦寂然:“……” 暗卫:“……” 转眼间晚上了。 涵芬苑,段悠兮在吕月姝的关怀照顾之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260章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对着吕月姝惊怒道:“娘亲,你给我杀了段葛兮。” 吕月姝急忙吩咐张吉下去,连忙把段悠兮揽在怀里十分关怀道:“我的悠兮,你总算醒来了。” 段悠兮从吕月姝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眼神带着凄厉的恨意道:“娘亲,这件事是段葛兮做的,是那个贱人做的,她想毁掉我的名声啊。” 吕月姝道:“娘亲知道,娘亲现在跟你一样恨,可是你怎么会中毒呢?而且大夫说你中是梅花里面的毒,那盆梅花在青雨院,为何会跑到你的涵芬苑?” 段悠兮陷入了回忆,片刻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梅花为何会到了涵芬苑,莫不是落云送错了梅花?” 闻言,吕月姝目光一冷,对金桂道:“去把落云叫过来。” 不一会,落云来了。 吕月姝连声呵斥道:“落云,跪下。” 落云不知发生何事,见吕月姝盛怒得十分可怕,于是跪在地上。 吕月姝冷冷道:“当初让培育的梅花,你是不是送错了?” 落云想了一会,笃定道:“夫人没错,送给青雨院的疙瘩梅花才是下药的,若是闻一段时间肯定会使人致幻,而且头脑昏聩。” 吕月姝怒道:“那为何大小姐是这样子?段葛兮却是活蹦乱跳的?” 落云诚惶诚恐道:“夫人,可否让我看看那梅花?” 吕月姝冷冷道:“就在那里,你自己去看。”吕月姝指着远远的一盆逐渐枯萎的梅花。 落云行至梅花前,观察了片刻,忽然惊道:“夫人,这梅花被人换了,这一盆就是青雨院的梅花,二小姐梅花奴婢做了记号,这盆外面正好有一个记号。”落云指着花盆外的一处被刀刮过的痕迹。 吕月姝看着那盆花,顿时带着磅礴之怒的冷笑道:“好好好,这贱人居然从青雨院把梅花送到了涵芬苑,那贱人害的我悠兮好苦,。”吕月姝目光直逼落云,道:“好端端的一盆梅花,为何会从青雨院跑到涵芬苑?不是段葛兮那贱人亲手做的,是我们段家有她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功夫的人。” 落云承受着吕月姝的暴怒,身子已经是颤抖不已,她实在太害怕这个主母夫人,这夫人的心不是一般的狠辣,这夫人的手段,也比一般人的毒,她实在害怕的很。 这时候月嬷嬷从门外进来,房间里面发生的一切她似乎都听到的清清楚楚,她进来后行至吕月姝身边,看着仍旧虚弱的段悠兮,对吕月姝道:“夫人,这个时候切记不要动怒,您是段家的主母,您要做的事情就博得老爷的信任,夫人切记不要如此发脾气,若是老爷看见如此动怒,只怕会对你有所偏见啊!!!” 月嬷嬷说的苦口婆寻,吕月姝的眼神几乎是填满怒火,她恨恨道:“嬷嬷,我不甘心,原来我和夏羽那贱人斗,斗的死去活来,也从来是看她吃亏的,可是现在面对那个贱人,我怎么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呢?” 月嬷嬷规劝道:“夫人,那贱人虽然狡猾的很,但是那贱人的婚事就在夫人的手中掌握着,贱人过了新岁就是十七岁了,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索性命大的话明年就交代了,不过夫人当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府邸里面的彻底的清洗一遍,有人胆敢把梅花送到涵芬苑,让大小姐中毒,这样的人武功高强,我觉得肯定是青雨院那两个护卫,不如从那护卫下手?” 月嬷嬷还做了一个抹脖子一不做二不休的动作。 吕月姝目光一暗,道:“抓人杀人也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喜欢的是段悠兮,对段葛兮那贱人太恶毒了,很多贵族女子都觉得以前我只是面慈心黑的段夫人,现在逐渐的认清我是装的,以前很多人会主动巴结,以后她们会互相勾结然后孤立我,撕开我伪善的面目,再让悠兮丢掉名声,这就是那贱人这次对我的报复,悠兮虽然是县主又如何,以后还不是要藏着掖着在家里,要很长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悠兮才能出门。” 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吕月姝在冷静的情况下自然是能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羽那贱人生的女儿,实在是不像夏羽,夏羽是将门之后,直来直往,肚子里面根本没有那么弯弯绕绕的东西,因而对上吕月姝总是失败,总是力不从心,可是那贱人的女儿,简直就不像那么一回事,她笑着迎接所有的阴谋,然后挖一个巨大的坑,再笑着看人跌入坑里面挣扎。 段葛兮那贱人,吕月姝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段悠兮双眼含着泪水,她一直听着吕月姝和月默默的对话,这一刻她自己也是纳闷的,为何吕月姝会对段葛兮恨成那样子,为什么?可不是为了自己吗?段葛兮伤害了自己,吕月姝便和段葛兮不共戴天。 可段葛兮总归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现在看这吕月姝的维护,就像是自己才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 段悠兮让丫鬟扶着身子,对吕月姝道:“娘亲,你真的要对二妹下手?”其实段悠兮知道吕月姝恨死了段葛兮,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吕月姝能口口声声的叫段葛兮为小贱人,而且还恨不得喝血吃肉的那种恨。 这仇恨,非得是不共戴天之仇才能做的出来的。可是和段葛兮有深仇大恨的是自己,不是吕月姝。 吕月姝看着段悠兮心里一软,这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段悠兮,因为一旦告诉了段悠兮,势必就告诉了很多人,若是很多人知道这个秘密,便会有很多人讨论她,这将是她身上永远的一个污名。 既然当初决定了给悠兮谋一个好前程,那就一定要坚守下去。 吕月姝扶着段悠兮的肩膀就像一个最慈善的母亲,道:“悠兮,娘亲原来告诉过你她是天煞孤星,她这样的煞星娘亲自然是不待见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在娘亲的心中,你才是我吕月姝的亲生闺女。” 段悠兮向来心思敏感多疑,十分聪慧而且善于心机,所以在掩藏秘密这一块,吕月姝绝对不敢马虎。 段悠兮点点头,十分感怀道:“娘亲,悠兮只是好奇,从未怀疑过娘亲的真心。” 吕月姝双目含着点点星光,拉着段悠兮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怜悯。 青雨院,段葛兮刚刚和秦寂然周旋了一番,回到房间里面的时候身子已经十分的乏力了,但是她的心情不错,因为在秦寂然的事情上,她算是有了一点机会,有了一点可能会被秦寂然庇护的机会。 她不知道为何会信任秦寂然,那么一个遗世独立的冷血男子,她居然胆敢与虎谋皮,而且她现在不是不害怕,可明明心里是害怕的,可是又觉得这样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这一条重生复仇之路,走的十分缓慢,虽然说面对敌人的时候,她总会有办法应对,可若哪一天,敌人足够重视她了,要合谋把她整死,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若是自己身后站的是秦寂然这样的人,那她便不怕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照闯无疑,这或许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吧,真好。 段悠兮有沈家吕家和段家撑腰,那她就找秦寂然这样的人撑腰吧,可是段葛兮想到撑腰这两个字,不觉有点失望,秦寂然肯定不会给她撑腰的,若是喜欢看她的演戏,也只会给她保命而已。 寒冬腊月,最冷的京城,处处都是风雪冒栋,青砖琉璃瓦之间处处雪白,街道小巷中只有一些贩夫走卒为了生计并未歇业。 一些酒肆茶坊里面因为有地龙的关系,倒是热闹的很。 在这个气氛下,人们既不外出,所以谈论最多的便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奇闻异事。 比如,说人多的地方都在谈论京城的几大家族,还比如谈论一些京城有名的贵女,其中谈论的最多的便是段家的几个姐妹,还有吕月姝。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个偌大的京城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在男人的圈子谈论最多的便是段葛兮或许比段悠兮出色。 在女子的谈论圈子里面,便是说吕月姝伪善,吕月姝是一个极其伪善的人,她的内心是狰狞的,但是表情永远都是高贵温和的。 这个冬季,最寒冷的季节,渗人的冷似乎冻僵了万物,但是并没有冻僵任何的流言蜚语的东西,吕月姝的形象好像变化了,段悠兮好像出了一身瑕疵,至于什么瑕疵,这便是绝对深刻的秘密。 在段家的青雨院子外面,两个穿着鼠皮大麾的男子,怀中抱着一把剑,其中有一个颇为面冷的男子腰间还挂着一个不错的玉佩,这便是漠北。 漠北对潇远道:“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小姐的院子我们平白无故又不敢进去,这可咋办啊?” 潇远挥挥手道:“你去找老胡,他的房间里面有酒,有火盆,你先去取取暖,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再过去。” 漠北点点头道:“那好,我走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就回来了。” 说罢,漠北留下潇远一个人离开了。 这时候,一个隐藏极好的人影探出一个头,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漠北离去的背影。 男子身边有一个丫鬟,轻声道:“阿济,为二小姐办事的人是不是漠北啊,你跟踪了好几天可曾有证据去夫人面前告发他?” 阿济皱皱眉头道:“漠北实在是太狡猾,潇远的功夫不如漠北,所以换疙瘩梅的不可能是潇远,若是潇远换的,肯定会被漠北发现,你告诉夫人,二小姐的爪牙是漠北。” 丫鬟摇摇头道:“阿济,不可以,光告诉夫人漠北是二小姐的爪牙未必就可行,夫人现在要的是证据和人,一些罅隙里面的东西和怀疑恐怕会触怒夫人的。” 阿济点点头,,目光流过意思阴鸷的东西,他沉沉道:“好,我现在不急,反正已经有目标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证据。” 丫鬟欣慰的点点头道:“那样最好,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这个时候能把二小姐如此厉害的爪牙摘掉,想必夫人是极为欢喜的,若是夫人心里高兴了,你的位置就会越高。” 阿济点点头,他实在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阿济对小丫鬟道:“漠北已经走远了,我上前去看看,多跟踪观察几次,他总会露出破绽,一但有破绽了,便可以告诉夫人。” 丫鬟点点头。 阿济的身子很快便消失在一片雪景掩映的植被中。 这边,漠北奋力的用尽所有的内力,把速度提升到一个极致的状态,这几天他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他。 至于有人跟踪他这件事,他第一个就告诉了段葛兮,所以段葛兮现在是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所以,他今天故意在青雨院外面跟潇远说出这番话,目的就是让跟踪之人浮出水面。 但是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一个热闹的酒肆之地,他只要进来,只要找到那么一个人就可以了。 很快,他到了热闹非凡的酒肆,大家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谈论着高门府邸的大事。 漠北的目光从所有的面孔上面扫了一遍,最终落在一个男子的脸上。 看来小姐让他找的是这个男子,是段水冰的护院,王光。 这个男子,漠北是认识的,在那次给段家几位小姐选择护院的时候,他和这个男子站在一起。 所以,这个时候打招呼是极为自然的。 漠北在找王光之前,用余光扫了一下身后,果不其然,那个跟踪者来了,看来吕月姝豢养的高手还真不少,不过漠北并未打算藏着掖着,他就是要将计就计,祸水东引。 漠北行至王光的身边,大大咧咧的打招呼道:“王兄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气坐在这里喝喝酒,听听说书,再唠唠嗑,日子过的滋润的很啊。” 王光见是青雨院的护卫漠北,顿时鼻子一哼道:“你的主子本事不小,风头正盛,你若是随意跟我这种人走的近,不是在伤你的主子的颜面吗?” 漠北呵呵一声,道:“哪有的事,王兄你想多了,我主子虽然不错,但是那是主子的事,是我这个看门的干涉不了的,今天看门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于是就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结果就到了这里,没有想到和王兄居然如此有缘分。” 看见漠北十分爽朗,但是王光却不敢多说话,因为他的主子段水冰是一个心肠极为狭隘的人,若是知道他和青雨院的人有来往,肯定会气的在院子里面发疯,他这个主子样貌不错,但就是脾气和心眼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不过,他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 王光十分不待见漠北,但是看着前面喝光的几个酒壶,便对漠北道:“我看你如此豪爽,不如你请客吧。” 漠北想也不想的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王光的桌子上面,道:“王兄,这几两银子应该能付你的酒钱吧。” 王光一看,眼睛都直了,岂止是这顿酒钱,就是每天连续喝酒,这银子也够付半个月的酒钱了。 而且段水冰向来比较抠门,一个因为她是庶女,月利自然不多,很多赏赐都是从吕月姝那里讨来的。 但是漠北一出手便是如此豪气,看来青雨院那位主子不仅有银子还出手阔绰。 第125章:祸水东引 王光的态度立马变的客气了起来,他对漠北问道:“你们主子真好,若是我也有这样的主子该多好。” 漠北打心里鄙视王光这样的人,但也仅仅是心里鄙视,他还要利用王光,不过漠北很奇怪,为何小姐知道王光在这里,为何小姐还知道王光是一个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人。 掩饰疑惑,漠北对王光道:“嗨,这有什么,我对王兄是一见如故,若是王兄喜欢我这个人,以后我银子便是王兄的银子,我愿意和王兄一起快活,我们来一杯。” 说完,漠北豪气的端着酒杯和王光碰了一下杯子,但是他的余光看见那个跟踪的男子还在。 第261章 和王光喝完一杯酒,漠北忽然对王光道:“王兄,这冬天实在是太冷,若是能在家里窝着,学着主子一样,房间里面放几盆梅花,尤其是那疙瘩梅花该多好看。” 王光贪图漠北身上的银子,所以再说话时,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道:“对对对,上次我的主子说最好看的梅花,就是涵芬苑和青雨院的梅花,若是能看看那两盆梅花也算是有眼福了,对吧?” 漠北一笑,好像引人入戏了,他心里对段葛兮是越来越佩服,段葛兮之所以要做这件事,就是因为段葛兮嗅到了吕月姝的阴谋,吕月姝想铲除自己,所以才会布一场这样的局,一场什么样子局?一场误导吕月姝的局,一场把王光当做筏子的局。 漠北点点头,道:“那梅花确实好,在粉彩瓷器的盆子里面长势特别好,不过,涵芬苑的更好。” 为了漠北今后不加犹豫的掏银子,王光笑眯眯道:“涵芬苑的梅花好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青雨院的梅花换掉就是,只要你自己的主子开心,有银子就行。” 漠北眼神一闪,道:“王兄好主意,只是我不敢换,这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若是强行交换怕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王光喝酒喝大了,于是一拍大腿,道:“怕什么,以后漠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情,漠兄想干什么,就是我王光想干什么。” 漠北急忙起身对王光作揖大:“王兄实在仗义,我漠北感激不尽,。” 漠北继续和王光喝了一壶酒,待那监视男子闪身不见了,漠北才急忙起身告辞。 青雨院。 阿露掩上门,房间里面地龙的温度烧的很高,地面上有一条厚厚的地毯,就算现在在极冷的天气也不会觉得冷,所有段葛随意一身撒花烟罗衫。 段葛兮的面前是回来复命的漠北,漠北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寒冷之气和一股酒气,因为怕呛了小姐,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 段葛兮抿了一口热茶,开口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漠北向来冷面,但是现在也忍不住有点激动道:“小姐你可神了,一切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只是小姐如何得知王光的底细?” 段葛兮笑道:“王光这个人我见过几次,因为是段水冰的护卫,所以并不尊重我,但是他的眼神总是有贪婪之色,所以我以为他是一个攀高踩低,也是一个贪图小恩小惠的人。” 漠北点点头道:“是啊,那一锭银子也不多。” 段葛兮继续道:“这次吕月姝对你起了疑心,若是不祸水东引,只怕你会性命不保,若这次王光成了你的替死鬼,以后就要收敛点,万千不要被吕月姝再抓到把柄了。” 漠北知道,最近吕月姝在段家暗地里面进行“清扫”,目的就是为了扫出那个交换梅花的人,也就是小姐的人。 吕月姝这是想把小姐的胳膊给砍去。 不过,这次好像不行了。 芙蓉院。 侍卫男子跪在地上,对吕月姝道:“夫人,奴才就打听了这些,青雨院那个护卫不是那天换梅花的高手,是王光,就是他,是王光换了那梅花,王光被二小姐用银子收买了。” 吕月姝咬咬牙道;“那个王光果真说涵芬苑的梅花好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青雨院的梅花换掉就是,只要自己的主子开心,有银子就行?” 侍卫男子点点头,他隐匿了之前的那个环节,就是之前见王光并不待见漠北。 男子知道吕月姝现在已经是急火攻心,恨不得马上把那换梅花的高手揪出来给大小姐报仇雪恨,为了避免旁生枝节,他决定了这样的对吕月姝和盘托出,免得自己的麻烦不断。 吕月姝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关节泛白,半晌后她冷冷道:“再看看,再等等证据,若是抓到王光的把柄,我定要他碎尸万段。” 侍卫男子点点头,立马应允。 吕月姝又道:“青雨院那个叫做漠北的护卫也给我盯紧了,这次我要他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最近一边忙着段悠兮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又忙着找换梅花的证据,已经是精疲力竭,派出去的侍卫跟踪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有点眉目了,可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好几天,好几天段鹄都没有来过这院子,自从宴会结束在之后,段鹄好像一直在避着她。 吕月姝把侍卫男子打发走,连忙唤来月嬷嬷。 吕月姝坐在妆奁面前,用手臂支撑着下巴,疲累道:“嬷嬷,老爷很久没有来过芙蓉院了吧?” 月嬷嬷点点头道:“有小半月了。” 吕月姝阴**:“老爷一直在那芬芳苑中?” 月嬷嬷点点头,道:“是的,夫人最近在忙,顾不上收揽老爷的心,老爷还年轻得很,自然需要女子的柔情关怀,放眼这段家,不去芬芳苑还能去哪里?” 月嬷嬷确实也有一点火气,吕月姝还是女童的时候她就跟在吕月姝身边伺候,吕月姝很多时候都是离不开她的。 但是最近看见吕月如此忙碌不分轻重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有火气的,说以说话的时候就冲了一点。 见月嬷嬷和她说话并未客气,吕月姝的面色倒是缓和几分,道:“我的好嬷嬷,你就担待一点吧,今晚上帮我把老爷叫过来好吗?” 月嬷嬷叹道:“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月嬷嬷上前给吕月姝揉着肩膀,心疼道:“夫人,等会喝一碗参汤吧,你这样子晚上怎么服侍老爷呢?” 吕月姝两腮微红,就像浸染了玫瑰花汁一样,道:“嬷嬷你别打趣我了。” 月嬷嬷微笑道:“老奴不敢,老奴岂敢打趣当朝太傅夫人,尤其是夫人现在的身份,不仅是诰命夫人,还是平安县主的娘亲呢?” 吕月姝继续被捧了几番,心情好多了。 夜晚,月明星稀,寒冷漆黑的夜晚格外的冷寂。 竹贤院里面一片温和,段鹄披着松软的大麾坐在书桌面前,刘福海低声对段鹄道:“老爷,夫人今晚有请。” 段鹄魏温润的双眸填充着一丝无趣道:“等会去芬芳苑吧。” 刘福海有点为难,支支吾吾的半晌,才道:“老爷,夫人说身子不爽利。” 段鹄的目光投入在桌子上的一本游记的封面上,声音虽然温和,但是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意思在里面,道:“身子不爽利找大夫就可以了,找我作何?” 刘福海不敢多言,要是再多言一句,恐怕会遭遇到老爷的嫌恶。 但是他能做到的也只是把话带到而已,其他的事情他一个当奴才的做不了主。 没有多久,段鹄便换上了厚厚的披风,冒着冬季的风走出了竹贤院。 竹贤院外,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跪下地上,由于天气十分寒冷,那妇人的身姿有点摇摇欲坠,瑟瑟发抖的冷。 段鹄惊道:“月嬷嬷,你怎么跪在这里?” 月嬷嬷抬头道:“老爷,老奴是想请你去芙蓉院。” 不就是去芙蓉院吗?用的着如此么? 任段鹄性子再好,也不喜这样柔软的威胁,他疏淡道:“不去。” 于是迈步子就走。 月嬷嬷忽然道:“老爷,大小姐想您了,大小姐最近身子不爽,醒来后总是想着自己的父亲。” 段鹄的身子顿住了,心里一沉,是悠兮。 这段时间他是忽略了悠兮,不是他不想去看看悠兮,悠兮那么乖一个女儿,她怎么会不想去看呢? 可是他知道悠兮芙蓉院,如果去了芙蓉院就要看到吕月姝,那个女人,在上次宴会结束之后给段家带了无数的非议,可是带来非议也从来没有过来认错。 他并不讨厌吕月姝,他甚至很喜欢吕月姝背后的吕家,可是他更好面子。 吕月姝不认错,他是绝对不会去芙蓉院的,而且这么久悠兮从未说起要见见他,所以他没有贸然的前去,若是悠兮心里怨怪他关怀不够,这岂不是一件失面子的事。 和睦和面子,是段鹄最在意的东西。 可是此刻,月嬷嬷说悠兮想着他,段鹄心里一软道:“悠兮真的想我?她不怪我?” 月嬷嬷十分奴性道:“老爷,您是大小姐心中的英雄,大小姐怎么会怪你,她说对不起你,上次宴会没有给你增光。” 段鹄心里更软,同时觉得有点内疚。 于是道:“好,我跟你去看看大小姐。” 月嬷嬷哎了一声,同时眼中冒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光芒。 很快,到了芙蓉院,吕月姝在前一刻或许是听道段鹄即将到了的风声,所以适当的时间已经出了门口,她穿的十分单薄,满头青丝披散下来,没有一丝的装饰。 这便是托赞请罪了。 段鹄恰好看到这一幕。 吕月姝抬眸时候,目光里面已经是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忧伤,她唤道:“夫君。” 这一声夫君二字,颇有荡气回肠的感觉,就像沉淀了一个忧愁而又漫长,三言两语无法诉说的故事一样。 段鹄一惊,随即心里颇有欣慰之感,这个软还是吕月姝先服的。 现在再一看,吕月姝一身单薄的立领拖地缎裙,浑身素白,成熟的女子,尤其是养尊处优的女子,除了天然的娇媚和韵味之外,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之感,这么一个娇俏的女人,芙蓉面,杨柳细腰,尤其跪在地上的姿势比较挺拔,更能显示出身段的迷人之处。 三十多岁的妇人,还生了两个孩子,虽然少了余蓉蓉的嫩和水润,但是那种刻入骨子里面的高贵之感还是在的。 尤其是长居高位多年,那高贵的气质就像和后宫里面的诸位娘娘放在一起,也不见得会十分逊色。 段鹄的心里软了,他急忙过去双手扶着娇弱无力的吕月姝道:“夫人,外面天冷,你且起来。”于是解掉自己的披风给吕月姝挡在身上。 吕月姝顿时低着头,十分羞赧,这样子在段鹄看来,十分受用。 揽着吕月姝进了门,一股暖气让人体温不断的升高,吕月姝解下披风道:“夫君,妾身来服侍你就寝。” 段鹄点点头,但又忍不住道:“悠兮呢?” 吕月姝闻言,双眼顿时溢满了泪珠子,她道:“刚刚才睡下的,明儿个再看看她吧。” 这意思是说段鹄来的有点晚,若是早先一步到来,便可以父女交流了。 段鹄心里有点内疚,若是早点听刘福海的话路上也不要耽搁,岂不是可以看看女儿了? 吕月姝攫住段鹄的脸上的愧疚之色,心里十分高兴,悠兮也可以说是段鹄的心头肉,这样很好,有悠兮在手,这便是很好的筹码,不管段鹄在哪里留宿,芙蓉院和段悠兮始终是段鹄最牵挂的。 吕月姝把段鹄拉扯到熏床上面坐着,熏床下面是香沫和果木炭在一起燃烧的温度和香味,十分怡人。 锦绣流云的床单,千娇百媚的芙蓉花绣滑丝被,铜鹤嘴里面吐出来的袅袅香烟,把人的脏腑和神经熨帖的舒服之极。 吕月姝整理着耳边的一丝碎发,对段鹄道:“夫君,妾身还想再生一个孩儿,还望夫君赏赐给妾身一个。” 紧接着,吕月姝的双手攀附在段鹄的双臂上,俯着身子,已经是春光尽揽。 段鹄喉头一阵燥热,短时翻身把吕月姝压倒,道:“为夫现在就给你。” 这晚上,芙蓉院内度春宵。 芬芳苑里月寒凉。 在段家东边一处,有一个风格极为雅致的院子,即便实在这寒冬腊,那院子也有几处十分好看的景致。 那红梅朵朵,万千花萼十分俏丽活泼,在背景完全是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的精灵可爱。 宛如院子主人的脸庞,精致而又健康,鲜艳而又羞怯。 这院子的主人便是余蓉蓉,余姨娘。 她一身白底印花褙子,下面是一条鸭青色的长裙。 但是她现在的面色极为冷寂,就像大雪封山的寂静山岭,冷的让人害怕。 身边的丫鬟梅朵小心翼翼道:“姨娘赶紧睡觉吧。” 余蓉蓉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带着隐忍的愤怒,道:“那个老贱人居然把老爷弄过去了?”她摸了摸梳的十分整齐的头发,继续道:“那老贱人年老色衰了,竟然还不知道自爱。” 梅朵小心翼翼道:“姨娘,小心隔墙有耳,这院子的丫鬟又很多都是夫人的,肃国公夫人是夫人的大姐,吕家是夫人的后盾,在这个家姨娘只能忍。” 忍? 就是应为需要忍受,所有余蓉蓉不敢大怒,只能收敛着怒气低声的发作。 可笑,进了段家的大门,居然连大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这实在是搞笑。 但这又是事实,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余蓉蓉咬牙切齿道:“那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梅朵道:“要忍到姨娘有了身子之后,最好生一个儿子才能有和夫人搏斗的筹码。” 余蓉蓉用手锤了一下桌子,道:“那个老贱人简直可恶至极,若是以后有筹码,我定要她不得好死。”这几天在不断的收揽段鹄的心,而且成效还不错,可是那个劳什子吕月姝一出马,便把段鹄带走了。 这就好像是自己的最在意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让她气的有点疯狂。 可是自己没有任何筹码。 筹码?想到这个词,余蓉蓉顿时像想到段葛兮,若是跟段葛兮结盟,不,若是能利用段葛兮是不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段葛兮最近风头太盛,而且现在议论起来,段葛兮的名声不比段悠兮差到哪里去,若是能攥住段葛兮的某个把柄或者软肋,再狠狠的要挟一番,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余蓉蓉立马对梅朵道:“帮我留意青雨院,明天从我这里把焦尾琴送过去。” 梅朵惊道:“那焦尾琴可是姨娘的传家之宝啊。” 余蓉蓉道:“是我的传家之宝,但是你要藏着掖着送过去,不要被人发现,总会有一天,那焦尾琴是我控制段葛兮的筹码。” 梅朵不敢多问,急忙点头应允,只要姨娘有主意,那是最好不过的,好在姨娘的脑子向来好使的很,要不然也不会屡屡得宠于段鹄了。 段家在相对平静的状态下持续了几天。 终于发生了一点小波澜,据说王光被吕月姝抓捕了,而且抓捕王光的时候段鹄就在跟前,看清楚了一切。 此时的王光被五花大绑的押在段鹄和吕月姝的面前,浑身狼狈不堪。 吕月姝盛怒道:“王光,你大半夜的往大小姐的涵芬苑去干什么?你一个狗奴才,做好你看门的本分就可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往涵芬苑跑?” 第262章 吕月姝最近一直让人监视着漠北和王光的一举一动,上一次自己的人还说换梅花的人很有可能是王光,当时她还不曾完全的相信,可是没有过几天,当真看见王光半夜翻墙进了涵芬苑。 翻了一次墙便会有两次三次,这一次实在是孰不可忍,因为这次王光进涵芬苑捧了涵芬苑的梅花。 这还得了,即便是吕月姝再怎么认为这件事的背后不是那么简单,王光没有那样的心智,可是也不能忍受王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 于是吕月姝把王光抓了起来。 段鹄面色阴沉的看着王光,声音冷的能滴出冰雪般的水,他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受了谁的指使,能干出潜入芬芳苑的事。” 王光在五花大绑的同时,心里已经猜测了几分,第一次和漠北见面便被漠北身上的影子所吸引。 后来漠北又给他几次银子,传过几次口信,说是玩一个潜入涵芬苑的游戏,段家大小姐既然那么厉害,有那么武功高强的两个护卫,那偏偏要挑战一下是谁的武功高。 第一次,王光潜入涵芬苑没有被人发现,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会获得漠北赠送的银子,漠北总是告诉他,自己的功夫不行认输了。后来干脆去涵芬苑捧了一盆梅花出来,就是这一次碰梅花出来的时候被抓了。 而且看着形式还是早就被发现了?对果真是早就被发现了。 为了活命,王光急忙道:“老爷,夫人不是的,奴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人指使的。” 吕月姝狠狠道:“受谁的指使?” 王光咬咬牙道:“青雨院的那位。” 吕月姝抽抽嘴角,呵斥道:“大胆胡言,你知道你说的是谁吗?” 王光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污水泼给段葛兮,若是这次成功了,说不定自家的主子还觉得自己好用呢。 想到这里,王光道:“奴才知道奴才说的是二小姐。” 段鹄目露一点厉色,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上次夫人还说二丫头对大丫头有意见,当时他还浑然不觉,但是这次看来里面却大有文章。 段鹄冷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王光点点头,道:“就是真的,奴才不敢诳骗老爷和夫人。” 吕月姝对段鹄道:“老爷,现在可怎么办?” 段鹄任何怒气道:“押着王光去青雨院。” 这次居然敢闯涵芬苑,若是下次,下下次,那岂不是对悠兮做点什么也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很快,段鹄吕月姝带着王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青雨院。 段葛兮在纱灯下面正拿着素白的绢纱,用绷子绷住,飞针引线。 阿露带着几分慌乱道:“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段葛兮停下手中的动作,点点头道:“肯定会来的。” 阿露有点担心道:“小姐这该怎么办?” 段葛兮冷冷一笑,道:“怎么办?这件事本来就引火烧身的事,若是不如此做,遭殃的必然只是漠北一人,若是我这么做,必定会扯出一大片,漠北反而不是最主要的。”段葛兮听着院子里面突然闯进来的躁动,继续笑道:“而且,我有办法能摘除干净。” 很快,段葛兮便从容的出了门,到外面的客厅迎接段鹄等人的到来。 段鹄看见段葛兮一身中衣随便披了一件披风就出来,原本有点怒气的眼神顿时消散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段葛兮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实在不应该过于大怒。 吕月姝敏感的觉察到段鹄的这点心思,不由得心里把段葛兮骂了一个痛快,但是表面上还是不敢过于大怒,只能带着教育晚辈的斥责口吻道:“葛兮,我们过来找你是有点事的。” 段葛兮微微一福身子,从容道:“母亲说的可是王光?” 吕月姝大喜,还想着怎么开口指证王光呢,段葛兮这蠢货居然自动开口,不过段葛兮是蠢货吗? 吕月姝略微思索,口吻有点冷道:“就是这个狗奴才,三番四次的爬了涵芬苑,这次被抓住了,便说受了你的指使。” 王光急忙点点头,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不喜欢大小姐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何必让漠北让我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呢?” 段鹄本来看见段葛兮出门的样子,心里怒气消失了不少,可是现在一听,或许是段葛兮人是那个王光做出翻涵芬苑的行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寒霜。 葛兮虽然是自己的女儿没错,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儿,也没有错。 可是相比段悠兮,段鹄还是更加在意段悠兮的,毕竟这个女儿承载了他太多的期待,上次老铁之事,已经让段鹄对老铁恨之入骨。 这次,幸好没有对悠兮造成伤害,要不然他也不会放过段葛兮。 段鹄对段葛兮微微的呵斥道:“葛兮,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段葛兮的目光微微一颤,就像孤零零的寒星一样,显得孤寂而又彷徨,段葛兮道:“父亲,这王光是诬陷我的,她说我让他干伤害大姐的事,难道我让他伤害大姐就是翻墙而已吗?” 吕月姝知道段葛兮说话最喜欢钻缝子,稍微逮住一个缝子就能把人往死里逼,所以急忙道:“葛兮,这家里的侍卫不让进院子里,若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名声为侍卫拖累了,这可如何是好。” 吕月姝就是想坐实,是段葛兮唆使王光进院子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段悠兮名声抹黑。 这话听在段鹄的耳朵里面格外的刺耳,他对段葛兮冷言道:“葛兮,不管如何,你大可光明正大和你的大姐一较高下,这样子委实不妥。” 段葛兮知道段鹄在乎段悠兮,可是没有想都段鹄会在乎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同样是都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一到牵扯到段悠兮之事,段鹄就有点被吕月姝牵了鼻子。 段鹄不笨,只是对段悠兮的期望实在是太高了。 段葛兮仍旧从容道:“父亲,王光实在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和王光来往过,王光不是我的奴才,是四妹的奴才,四妹的人,我怎么可能差遣去了涵芬苑。” 段葛兮的态度虽然是小女子家的从容,但掷地有声,让人在嘈杂的环境中都能听见的一清二楚。 对,她强调的就是这一句话,王光不是她的奴才,是段水冰的奴才。 这话里面大有文章,段水冰的奴才肯定是听段水冰的话,怎么会为段葛兮办事? 段鹄一惊,抓到王光的时候他一直受到吕月姝的干扰,现在一想确实如此,王光怎么会听段葛兮话? 吕月姝顿时道:“葛兮,是不是你收买了王光?” 段葛兮目光一沉,顿时满目委屈,她立刻让阿露端了匣子出来,打开匣子里面是这几个月的月银,段葛兮道:“父亲,母亲,我每个月有二十两银子的月银,这里面是我每一个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银子,银子都在这里,我如何有多余的钱,去收买王光。” 段鹄一眼扫过去,确实,这点银子都在,可见段葛兮平时是是多么节省度日的。 这么节省的丫头,怎么会有银子收买王光办事?可见王光真的是污蔑了段葛兮。 吕月姝的太阳穴气的直接抽搐,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给段葛兮的穿小鞋的事,到这个时候好像又变了味道。 吕月姝不甘心道:“王光真的不是你收买的?” 段葛兮坚决的点点头道:“不是,我每月的开支都记录了下来,若是母亲不信,我们可以当面对峙。”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这样子十分的闹心,段葛兮的从容就像刺眼的毒物一样,让吕月姝厌恶更是愤怒。 厌恶段葛兮却又不能太过,于是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王光的脸上,怒道:“大胆奴才,二小姐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王光不知段葛兮如此演绎对付,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老爷夫人,是我错了,原本是漠北撺掇的,结果我以为漠北是受了二小姐的命令,这才污蔑是二小姐。” 虽说不是段葛兮指使的,但是王光说了是漠北,漠北是谁的人?自然是段葛兮的,那么漠北为何要做这件事,即便不是段葛兮指使的,也绝对是段葛兮教育不好奴才的问题。 吕月姝逮住这句话,狠狠道:“好一个漠北,那样的奴才要发卖了才行。” 段葛兮淡然道:“母亲,漠北若是背着我做出随意唆使别人的事情,不用母亲说,我也会让他不得好死,但是女儿觉得还是把漠北叫进来当面对峙,若是被王光冤枉了就不好。” 段葛兮刚说完话,阿露便带着漠北进来了,这次吕月姝想阻止都来不及,吕月姝隐隐的觉得,这件事即便她投入全身精力,段葛兮和漠北都能平安的摘除出来,这件事一开始段葛兮和漠北就知道该怎么做,她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过程如何,但是她却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不过,她一个当家主母岂能让人随意撒野。 所以漠北刚刚进来没多久,吕月姝便呵斥道:“狗奴才,快跪下。” 漠北从容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吕月姝对漠北质问道:“好你个漠北,居然随意唆使王光进出涵芬苑,你实在是罪大恶极,来人啊,把漠北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足以让一个壮汉变成残废,吕月姝的心不可谓不狠。 漠北向来话少,最近在青雨院倒改变了不少,所以现在他并不任人拿捏,他跪在地上,声如折竹之势,哗然道:“夫人为何不问问王光翻墙的细节和原因,而直接想把我置于死地?” 漠北这口气虽然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听到吕月姝的耳朵里面也算是大逆不道了。 吕月姝顿时道:“你简直造反了,一个看门狗而已,还敢如此说话,来人啊,给我打死这个奴才。” 吕月姝在段葛兮这里受到了挫折,所以死命想在漠北的身上讨回来,索性是一个奴才,打死就打死了,也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但是吕月姝好像忘记了,忘记段鹄就在身边,默默的看着她崩溃,默默的看着她主母的形象坍塌。 最开始,段鹄一心想着段悠兮,想为段悠兮做主的,可是现在段鹄的神情逐渐被吕月姝所吸引,这还是那个书香门第的女子吗? 原来的吕月姝还是姨娘的时候,总是喜欢吟诗作赋,喜欢饮点小酒,唱一段小曲,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可是现在动不动就大怒,一旦发怒的时候,一点知书达理的味道都找不到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泼妇,而且这个泼妇好像不顾一切的想要给青雨院找茬一样。 所以这次是段鹄怒了,段鹄即便是发怒,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咆哮,他比吕月姝得体的多,但是声音里面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毫无疑问,段鹄说的就是吕月姝。 吕月姝似乎被段鹄唤醒了,醒来的同时很快便知道刚才一着急干了多么愚蠢的的事。 段鹄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也是她从小爱慕到现在的一个男子,虽然现在沈家是她姐夫家,吕家是她的后盾,在很多时候她都可以有恃无恐,肆意妄为,但是她心里是爱这个男子的。 段鹄的一举一动,都是迷惑她的毒药,她爱的深沉,自然平日约束自己的很多。 每次在段鹄面前,她都是端庄大气的,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但从来都是给人讲道理的感觉,但是今天她咆哮,而且还不讲道理的想置人于死地。 吕月姝顿时示意到自己的错误,这屡次的失控都是因为段葛兮。 吕月姝一边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段葛兮,一边急忙对段鹄道:“老爷,妾身错了,妾身也是为了悠兮之事,这才有点失去控制,老爷,悠兮是我们的段家的嫡长女,她不能有任何事,任何有损她的事,我都要不顾一切额的扼杀在萌芽状态。” 段鹄实在不喜欢吕月姝如今的形象,即便是要护着段悠兮,也要顾及自己的面子,这次是在自己的面前,倘若有朝一日在外面,和众位达官贵人在一起,若是再暴露自己如此德性简直就是给段家抹黑。 但是段鹄知道,吕家现在根深蒂固,沈家更是除了一个香妃娘娘,有了沈家和吕家,吕月姝就算是闯了大祸都能安然无恙。 何况,他打心眼里还是喜欢旅吕月姝的,毕竟这还是给他生个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女人,是真心爱慕他的,。 段鹄没有那么绝情,他中庸的时间太久了,不管何时都会条件反射的权衡利弊。 所以这次他也不驳吕月姝的面子太甚了,毕竟最好不要得罪任何人。 所以,段鹄淡道:“你收敛一下你的暴脾气,原来可不是这样子的,不管何时何地都要讲道理,罢了,我回去休息了,实在是有点疲乏了。” 段鹄看了一眼段葛兮,目光淡淡里面夹杂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情绪,只有段葛兮才知道那情绪是适合而止。 段鹄是在告诉她不要兴风作浪,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僭越。 段葛兮心里一冷,她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就是毁灭吕月姝和段悠兮,还要搅乱这个天下,若是当着走到那一步,段鹄大概是不会原谅她吧。 很快,段鹄走了。 段鹄走了之后,吕月姝的情绪几乎到了井喷的地步。 她大声嚷嚷对周围人道:“把漠北这个狗奴才给我打五十大板,你们都听见了没有?” 段葛兮的声音宛如染上了一层冰霜雨雪,冷的让人忍不住打哆嗦,她道:“母亲,你且慢,漠北是我的人,我要听他的解释。”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感,心里一惊,甚至她觉得段葛兮的声音就像从九幽地狱里面传出来的余音一样,有点让人头皮发麻。 好家伙,难道她会忌惮一个小贱人? 第263章 吕月姝很快摆好心态,对段葛兮道:“葛兮,漠北和王光这两人为了公平起见,一个五十大板,一个发卖去矿山做苦力,这两个人合谋起来陷害段家大小姐,罪该万死。” 她就是铁了心想害死漠北,她当家作主的,难道处置一个奴才的资格都没有吗? 段葛兮目光冷清,声音也十分冷清,道:“若是母亲不讲道理把我的奴才打死,女儿便上刑部去击鼓鸣冤。” 吕月姝一惊,段葛兮莫不是疯了?上刑部去告自己的母亲,还是段家的当家主母,这只有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吕月姝知道段葛兮能做的出来,若是现在她处置了漠北,段葛兮肯定下一刻便会去刑部击鼓。 吕月姝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你还是不是段家的人?” 段葛兮从容道:“我是段家的人,就因为我是段家的人,所以才要讲道理,刚才父亲说原来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原来的母亲也是喜欢讲道理的吧。”若不是原来的吕月姝惯会讨好段鹄,怎么可能得宠。 吕月姝冷笑,笑了好一会,才道:“好好好,我就让你的奴才说个明白。”吕月姝直视着跪在地上的漠北,厉声道:“你说,你如何唆使王光半夜去翻大小姐的墙壁的。” 漠北听见刚才段葛兮如此维护他,身上就像被灌注了一道奇异的力量,这力量让他的头脑清晰了不少。 不一会,他果断道:“不是奴才唆使王光去涵芬苑的,是王光自己翻墙进入的,据奴才所知,王光喜欢喝花酒,喜欢在外面逛窑子,一个奴才能有多少银子,他知道大小姐的银子多,所以他翻墙进去就是为了偷大小姐的银子,昨天王光跟我说,涵芬苑房里面有一盆被搁置的疙瘩梅,若是偷出来能换取不少的银子,王光还给奴才透露过,青雨院也有一盆相同的疙瘩梅。” 漠北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铺垫最后一句,那就是青雨院和涵芬苑都有一盆一样的疙瘩梅。 只要这一句,就可以让吕月姝联想到很多东西,何况漠北的话还不止这一句。 王光只觉得头脑被连番轰炸了好一番,他顿时喊冤道:“夫人,不是这样的,是漠北不断的给我银子,是漠北要跟我玩看看谁武功厉害翻墙的次数多的本事,是漠北,是他,就是他,他在诬陷我。” 段葛兮冷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吗?是受了我的指使吗?怎么现在又说是漠北?” 王光顿时冷汗涔涔,他从一开始便抱着能把水泼在谁的身上就泼在谁身上的想法,可是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若是一开始便咬住漠北,若是从一开始便和盘托出,说出漠北给一点一点给的银子,那该多好。 就是因为从一开始他想把自己的形象树立的好一点,所以拼命的践踏别人,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后悔了,便要努力的认错,王光磕头如捣蒜道:“夫人,你为我做主啊,我也是财迷心窍,银子不是我偷涵芬苑的,是漠北给我的。” 吕月姝看着王光,心里痛恨的不得了,她对金桂道:“去让大小姐翻翻匣子,是否少了银子。” 她恨王光是真的,这个人是小人心肠,但若能利用王光把漠北一网打尽,倒也能挫挫段葛兮,她很乐意。 很快,金桂来了,金桂进来之后,表情极为奇怪,她很想对吕月姝说涵芬苑匣子里面的银子分文未少。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在刚刚,段悠兮也发现了匣子银子不见的事,而且好像还把这件事闹到院子里面尽人皆知。 所以,金桂对吕月姝踟躇一番道:“夫人,涵芬苑大小姐的匣子不见一两银子,银子被盗了。” 吕月姝脸上顿时挂着几分恶毒的怨怒,还有几分深入骨髓的阴冷,她对王光道:“好啊,原来你经常潜入涵芬苑是为了盗取大小姐的银子做你那些腌臜龌龊事,可见你的小人之心是多么的可怕,看来之前你想钱想疯了,你这样的狗奴才简直就该死。”吕月姝对身边的众位丫鬟仆人道:“你们联合起来,把王光抓住给我送入京兆衙门,我要弄死他。” 王光可能并不知道,吕月姝此时连之前青雨院和涵芬苑换梅花的事情都算在他头上的。 但是王光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这个劫难都是因漠北而起的,王光害怕还未做出应有的反抗之时,忽然看了漠北一眼,漠北虽然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可是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勾着嘴角。 漠北在笑?对,漠北就是在笑,这件事就是漠北设计出来的结果。 不对,王光忽然看见段葛兮和漠北的眼神迅速的在空中交递了一番,难道是二小姐和漠北合伙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用银子作为诱饵引他入坑? 王光忽然大叫道:“夫人,不是我,是二小姐和漠北陷害的,我没有偷盗银子,我没有,我也是受害的人,是二小姐想害死我,是二小姐心狠手辣。” 王光的话若是现在还被人相信,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他的控诉没有任何人理会,不仅没有人理会,吕月姝还觉得格外的刺耳,而且还加快了王光入狱的速度。 王光被押走之后,吕月姝的双眸停留在段葛兮的脸上半晌,最终滑到漠北的脸上,她语调十分低沉,低沉的宛如一碗铅灌入脏腑之中一样,沉的让人害怕,她道:“你们赢了,但愿你们能赢一辈子。” 漠北低着头,抿着嘴巴。 段葛兮倒是应付自如的迎接上吕月姝的双眸,微笑道:“母亲,事实如此,道理如此,只要有道理,只要是事实,我们肯定不会输。” 吕月姝恨恨的在段葛兮的脸上扫了一圈,冷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我有一千种办法弄死你的。” 当吕月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代表她们彻底的撕破脸面,至少以后独自相处的时候不用再演戏。 段葛兮靠近吕月姝,微微了福了一下身子,温和道:“母亲,你太看得起葛兮了,看见母亲现在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大姐才像是你的女儿呢?而我于母亲而言,就是一个仇人般的存在。” 吕月姝目光一颤,声音都高亢了几分道:“你莫要胡说,你大姐是先夫人的女儿,你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我之所以不喜欢你,就是因为多年前有云游大师说你是天煞孤星,我怎么会和一个煞星亲近?” 只是没有理由的最好理由,吕月姝向来用的得心应手。 段葛兮淡淡应付道:“母亲,我是煞星吗?那个云游大师除了母亲还有谁知道?” 吕月姝瞪着段葛兮,严厉道:“你在怀疑我说的是假话?” 段葛兮道:“我可不敢怀疑母亲,我只是好奇而已,为什么母亲不喜欢我,而为大姐筹划一切,难道真的怕人戳脊梁骨,真的怕继母难为吗?” 吕月姝面色一沉,她一想好像最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段葛兮的恨意挂在表面上,她掩饰不住,原来段葛兮刚刚从白鹭庵回来的时候,她还能“慈善”的对待,可是经历这么多事后,她怎么看段葛兮都像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吕月姝抽抽嘴角道:“你想的太多了,我的事情多。” 段葛兮哦了一声,道:“既然母亲的事情多,就不要把一颗心总是放在女儿的身上吧,女儿受之有愧啊。” 吕月姝眸光一沉,声音顿时加深了几分逼仄之味,道:“你是我生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想让我不管你,你想的美,我不仅要管你,我还要左右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 段葛兮从吕月姝的眼中读到了几分深刻的意思,她不再言语,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的气流,让在周围所有的人都感到胆寒。 不过,很快,吕月姝离开了青雨院。 吕月姝刚刚离开院子,段葛兮刚刚准备熄灯就寝的时候,这时候梅朵来了。 梅朵这个时候过来,是何意?是余蓉蓉之意? 很快,段葛兮便出卧房,梅朵见段葛兮出门,急忙殷勤道:“二小姐。” 段葛兮从梅朵过分的殷勤里面看到一股别有深意的味道。这味道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段葛兮态度十分淡然道:“姨娘叫你深夜过来所为何事?” 梅朵站在段葛兮面前,就像被扒光了一样,有点别扭道:“姨娘要送给二小姐一样东西。”很快,梅朵把怀里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焦尾琴取出来,献宝似的呈现在段葛兮面前,道:“姨娘知道二小姐琴技超群,所以送来传家之宝,焦尾琴,还望二小姐笑纳。” 这便是示好了?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甚至可以说是稀罕之物。 余蓉蓉竟然舍得送这样的东西?还是说送这件东西是为了什么? 虽然段葛兮现在不知道余蓉蓉具体想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余蓉蓉这是起了讨好她的心思,若是不被她讨好,便很有可能会被余蓉蓉陷害,因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段葛兮懂得很。 很快,段葛兮把情绪自然而然的掩饰的很好,她声无波澜道:“你回去吧,你们家姨娘的东西我受之有愧,再说我现在已经得罪了我的亲生母亲,若是这个时候你们跟我走的太近,母亲必定会对你们芬芳苑下手,你们主子难道不怕吗?” 不怕吗? 为何不怕?就是因为怕吕月姝,所以姨娘在院子里面发怒都是小声压抑的,就是因为怕,所以老爷被夫人唤走后才敢怒不敢言,就是因为怕吕月姝所以才敢在大半夜的来送琴,和二小姐拉拢关系,日后也可以狠狠的利用。 所以被段葛兮戳破后,梅朵有点无地自容的闪躲,等情绪缓和了很久,梅朵才嗫嚅道:“小姐,姨娘只是希望和你拉拢关系,夫人实在是太厉害。” 拉拢关系,说真的段葛兮一直都希望和余姨娘拉拢关系,从余姨娘着手,逐渐的了解段鹄一些政治手腕,和当今圣上的某些决裁。 可是,若是现在收了这琴,难保就不是余蓉蓉手中的一个把柄,到时候余蓉蓉肯定会利用这琴拿捏自己的七寸,这买卖着实不划算,余蓉蓉是一个狡猾的女人,是一个狡猾的让人心生忌惮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非得被逼上绝路之后,才能利用一二,这个时候段葛兮断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段葛兮挥挥手道:“你且回去把,东西我不能要。”顿了顿,段葛兮继续道:“回去告姨娘,姨娘对我的心思最好单纯一些,若是有太多的目的,我段葛兮绝对不会入瓮。” 好聪明的二小姐。 梅朵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面对这个温和瘦弱的女子,居然还没有面对姨娘那般从容自如,在段葛兮面前,即便她想镇定都不能,段葛兮的语言和微笑总会让人自乱心神。 梅朵急忙告辞,抱着焦尾琴便走了。 这边,梅朵刚走,阿露便抱着一个暖和的汤婆子给段葛兮抱在怀里,有点不忍道:“小姐,你这日子是是前有狼后有虎,累啊。” 段葛兮把汤婆子紧紧的掖在怀里起身往卧房里面走进去,看着一丝冷寂的月光抚摸着窗户爬上床上的帷帐,段葛兮微微一笑,目光如此时的月光还要冷清,她道:“不怕的,只是狼和虎而已,又不是魑魅魍魉。” 阿露摇摇头道:“芬芳苑那个现在也不安分了。” 段葛兮坐在床上,抚摸着细滑的被子,道:“她本来就不安分,她还未到双十年华,野心勃勃也是自然,只是她低估了很多人的本事,那样的人应该多吃点苦头,不过接下来我要给她施加压力,我要让她真心投诚,而不是想利用我的能力。” 阿露目光濯濯,顿时来了几分兴趣,道:“小姐,你先休息吧,我倒是很期待小姐接下来会不会让我们眼界大开呢。” 段葛兮躺在床上,阿露给她盖好被子,段葛兮看着阿露忙碌的身影,嗔怪道:“你是在说本小姐心狠手辣?” 阿露扑哧一声,一边取下灯罩一边吹灭蜡烛,声音顿时在黑色的环境里面显得格外的突兀,她道:“我就是喜欢小姐这样的手段,我也看清楚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姐必然要奋力反击,不能做人案板上的鱼肉,可悲的很。” 次日一早,芬芳苑的一个瓷碗终于从余姨娘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她直勾勾的看着梅朵,问道:“你的意思是二小姐什么都知道?” 梅朵急忙点点头道:“是的,二小姐什么都知道,她的意思是姨娘子在利用她。” 余蓉蓉水嫩的脸上有稚嫩之感,就是这种稚嫩之感才会让人觉得跟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一样,她的肤色是洁白的,宛如浸泡在温水里面的娇花,让人自然生出一份心潮,这便是年轻女子该有的特质。 但是现在,她水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寒气,连声音都冷了几分道:“好,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洞察能力,我不拉拢也就罢了,我余蓉蓉有老爷的宠爱我怕谁?” 梅朵静默与语。 芬芳苑,这是余蓉蓉第一次摔碎了一个瓷碗。 而正好这一次,不知怎么的被芙蓉院听到了消息。 芙蓉院,吕月姝坐在椅子上勃然大怒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昨天晚上余贱人送焦尾琴去青雨院,结果被段葛兮那贱人扫地出门了?” 丫鬟跪在地上道:“奴婢没有听错,余姨娘想要拉拢二小姐一起对付夫人呢。” 吕月姝昨晚上在青雨院受挫不少,这一大早就听到芬芳苑居然背着自己去巴结青雨院,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面吗? 暂时治不了段葛兮那个狡猾的贱人,难道还治不了这个狐媚子余蓉蓉。 这个时候,若是不找一个人开刀,若是不杀鸡儆猴看,那也实在是太失败了。 吕月姝一巴掌拍在桌上,道:“芬芳苑那个贱人,我定让她生不如死。” 至于芙蓉院的事,余蓉蓉暂时不知道,她这里消息十分闭塞,院子里面除了梅朵是自己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吕月姝安排的耳目,既然是吕月姝的耳目,那断然不会告诉她吕月姝已经对她起了雷霆之怒。 反而段葛兮听闻后,不以为然的继续待在自己的院子,也许对于段葛兮来说,给余姨娘添点堵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够看的。 第264章 段葛兮在青雨院喝着翠浓熬制的养生汤,这时候韩敏敏来了。 韩敏敏不请自来,甚至连一个帖子都没有给段葛兮下,便独自一人来了,而且韩敏敏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自来熟的和段葛兮坐在一起,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润润嗓子,才道:“葛兮,告诉你一件事。” 段葛兮见韩敏敏严肃的样子,心里陡然担忧道:“是不是你家里出了事?”难道是芸连。 韩敏敏嗤了一声道:“父亲最近很是奇怪,总是做一些出追查下人的事,罢了。”韩敏敏面露不忍之色,对段葛兮道:“我要说的是夏家的事,夏云被人抓了不知去向,夏家现在到处在找人,原来战神将军夏松病重了,夏家现在正在遭遇一场灾难,一场没有人愿意帮助的灾难,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可惜了夏云,那么好。” 关于夏家的事,也是上一刻韩敏敏无意间从韩斌的口中听到的。 下一刻便反风风火火的往段家跑过来,或许给段葛兮说一声是合适的。 但是这话听在段葛兮的耳朵里面,就像被雷声辗压了一样,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好久才缓过劲,或许是身子里面有一半是夏季的血脉,所以夏家之事对于她来说尤为戳心。 再说上一世本来关注夏家的事极少,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夏羽的女儿,所以才对夏家之事冷眼旁观。 但是这一世,好像变化了,就像水库的水蓄了一生一世,在上一世还是能关进闸门的状态,这一世那闸门顷刻间全部被洪水冲刷了一遍,瞬间汹涌而出。 段葛兮的心顿时被揪住了,若是闭上眼睛,宛如就能听见夏羽在白鹭庵里面对自己哀鸣。 原本,段葛兮知道夏家是她的外祖家,她不能不管不顾,但是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可实现在看来,不能等待机会了,要立刻马上创造一个机会,创造一个能干涉夏家之事的机会,另外还有她要去夏家。 夏家于她而言,并不是之前她想的那般帮帮就是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夏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事。 看来从此之后,她的任务不仅是报仇,还有匡扶夏家,任重道远啊。 韩敏敏看着段葛兮忽明忽灭的眼神,顿时用手在段葛兮的面前挥挥,道:“葛兮,你在想什么?” 段葛兮严肃道:“我在想夏家之事。” 韩敏敏喟叹道:“你想有什么用,我好想救救夏云,可是我心有余儿力不足。”韩敏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问道:“夏家之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为夏云难受就可以了,难道你还能找到她?难道你还能帮助夏家?” 段葛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我想要找到夏云,我还要匡扶夏家。” 韩敏敏顿时惊讶的站立起来道:“葛兮,你疯了吗?我就是心理难受过来把夏家的事情跟你说了,皇上流放了他们一家人,所以夏云失踪了并不敢报官,你一个人,没有那些侍卫衙役的帮助,而且你是段夫人的女儿,担心夏家的应该是你大姐不是你吧?你和夏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韩敏敏说的对,事实就是这个情况,宏兴帝重文轻武,原来总是忌惮夏家的势力,再加上有心人的陷害,夏家很容易便倾塌了,至于夏家和夏羽有何误会,至于夏家为何和段家断绝来往。 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整理清楚,上次在校检的时候,夏云最开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夏家和段家绝对有戏。 夏家不仅和皇家有戏,和段家有戏,现在看起来,夏家这一路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 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手逐渐的伸入夏家,然后整理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让夏家人的日子好过一点,以告慰夏羽的在天之灵。 段葛兮知道事情要一步一步筹划的,她心里虽然着急,也知道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索性坦然了很多,仿佛少了刚才的激动,段葛兮又恢复平日的疏淡和温和道:“我刚才是激动了,一时来了胡话,想必你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也是这样激动吧,要不然也不会帖子都不给我下就跑过来了。” 韩敏敏点点头,道:“是啊,刚才是我也激动的很,夏云一个弱女子被抓了,生死未卜,我实在是着急,不过我很喜欢你刚才那样。” 段葛兮惊讶道:“喜欢我刚才发疯的样子?” 韩敏敏点点头道:“是啊,你平日太冷淡,只有刚才像一个热血方钢少女。”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热血方钢,亏你说的出来,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韩敏敏的手在红木桌子上摩擦了两下,最终颇为无奈道:“夏云可惜了,皇上不喜欢武将便不会喜欢夏家人,夏云之事还真的不能报官,若是被人知道了,一个女子失踪了,那绝对不会有好名声,葛兮,我没有江湖朋友,我的父亲不肯涉足夏家之事,可若不找到夏云,又感觉心里难安,这该如何是好?” 韩敏敏和夏云的私交关系不错,夏云失踪不见了,韩敏敏关心自然在情理之中。 段葛兮目光柔和,眸子里面凝结着一层迷糊的东西,很自然,她在进行思考。 看着段葛兮思索的样子,韩敏敏有点歉疚道:“又给你添麻烦了,已经知道你的麻烦够多的了,你说我们三个也算是在宣德堂关系不错的人,为何都会遇到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呢?说真的,我倒是希望那些事情离我们远一点,希望我们都能都快乐多一点,环境单纯一点,最重要的是有钱一点………。” 这还真的是一个话痨,段葛兮神思回来的时候,韩敏敏还在描述着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未来宏图,而且还说到生儿育女的问题上面去。 段葛兮唤道:“你莫要胡思乱想了,尽说些昏话。” 韩敏敏面带希冀之色道:“你想了什么办法?” 段葛兮道:“第一步,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听到夏云的消息,第二步是怎么去夏家,第三步是了解夏家。” 韩敏敏直接给段葛兮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果然厉害,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韩敏敏自己也不知道,按照道理说段葛兮和夏云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在宣德堂相处了三个月的时间。 但是通过校检,通过帮助夏云,韩敏敏就知道段葛兮是一个热心的女子。 这次她更是鬼迷心窍的找到段葛兮,就是希望听听段葛兮的意见,可是段葛兮不仅一本正经的对待夏家的事,还在顷刻之间想清楚了如何对待夏家的事,这很好,她忍不住的相信段葛兮,打心里认为段葛兮肯定能做成这件事。 再观面前的女子,瘦弱的弱不禁风,削弱的肩膀,和精致细小的脸颊,她坐在面前就就像一个我见犹怜孤苦无依的女子,可是和她近距离的坐在一起,又能感受到他骨子里面有一股磅礴的力量。 那力量就是勇敢,聪慧还有百折不挠。 韩敏敏感叹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幸好我决定做的你朋友,不做你的敌人。” 段葛兮苦笑道:死丫头贫嘴,我有那么厉害么? 韩敏敏正儿八经的点点头道:“有。” 段葛兮:“……” 百里一香的雅间里面。 赵普穿着一身金黄色的直裾,上面绣满了各种鸟兽的图案,他撩着衣服的一角对高超道:“如何,这衣服的做工和手艺不愧是如意坊的,真的没话说。” 高超一身白色蚕丝的长袍罩在身上,那袍子的边边角角如水般垂在椅子的周围,他满脸鄙夷之色道:“原来你是暴发户,经常穿金戴银的只能证明你品位低,但是有钱,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上次连银子都输了一大半给潇王,现在还装扮着暴发户的行头,这看起来衣服倒像是金玉,而你倒是败絮。” 赵普登时吹胡子气急败坏道:“高超,你说话会得罪人的,话说我们还做不做兄弟?” 高超淡然的拎着桌上的茶杯,轻快的啜吸了一口,对赵普道:“随你。” 赵普在高超这里自讨没趣,于是笑嘻嘻的跑到秦寂然面前,秦寂然一身玫红色的袍子上面是多多海棠,他慵懒的坐在那里,手中始终拿着一朵鲜红的花,有时候是梅花,有时候是牡丹花,有时候是沙绢花,这个时候他拿着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他正小心翼翼的端详着花瓣,花杆上面的刺却让他不敢捏的随意。 看着人比花更加美艳的秦寂然,赵普用命打趣道:“潇王,这带刺的玫瑰花很扎人的,一不小心就把手给扎破了,你可要小心点。” 赵普顿了顿,惊讶道:“潇王,你何时喜欢玫瑰花的呢,我记得之前潇王府邸有一片玫瑰花林,有一次子在你练剑的时候被扎了一点皮,连血都没有流出来,结果你便找人把那花林给烧毁了,从那个时候你就厌恶玫瑰花,可是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拿着玫瑰花?” 秦寂然冷淡道:“多嘴。” 他看着玫瑰花,,好像有一道光通过阳光折射到花瓣上面,顿时给花朵增添了不少的光彩,秦寂然看着光源,只见一个黑色曼妙是身影从巷子里面经过。 段葛兮? 在他面前,远景是那天地之间唯一的黑色,近景便是手中的玫瑰花,但是现在近景好像和远景重叠起来,他嘴角抿着一个极为诱人的弧度,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他道:“带刺的玫瑰花。” 秦寂然嘀咕这句话的时候,赵普也跳脚的老高道:“你们看,是段二小姐。” 若是原本说到段二小姐的时候,大家还会猜测她到哪里?要来干什么? 但是经过校检之后,她再度出现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是不由自己的屏住呼吸,看着那女子究竟有何奇特之处,明明是瘦弱的,明明是弱不禁风的,可为何给人一种沉淀如山的感觉。 连向来不喜欢这些繁琐之事繁琐之人的高超都屏气凝神了起来。 直到段葛兮身闪进了明月当铺,赵普才惊愕道:“她这次是来买东西还是卖东西?第一次用一个方子坑了我不少钱,第二次是买刘一刀的消息,这一次她买谁或者是卖谁的消息?” 高超思索了片刻,道:“我倒是很想买段二小姐自身的消息,可惜买不到。” 秦寂然挂着一丝笑意,对高超道:“你买她的消息作何?她的消息是秘密,你买不到的。” 高超若无其事的一笑道:“她的消息自然是秘密。” 赵普抽抽嘴角道:“你们别说了,我就是想知道她这次是为了何事?” 秦寂然掰了一片花瓣在鼻子上嗅了一番,轻声带着莫名的深寒,道:“夏家之事。” 赵普陡然一惊,道:“潇王,可别让她坏了你的事,这夏家的倾塌背后的水很深,其中的牵扯未必和潇王没有关系,所以这个生意我们不做。” 高超叶点点头道:“不错,这个生意千万不能接。” 秦寂然一抹戏谑的微笑挂在唇边,在他的脸上荡漾的越来越盛,最终他收敛了笑容,换上讳莫如深的口吻道:“这个生意做了。” 赵普和高超同时惊愕道:“为何?” 秦寂然道:“有好戏看。” 赵普高超:“……” 明月当铺里面,还是那个气巧笑嫣然的鸿雁,鸿雁见是段葛兮过来了,盛情道:“段二小姐来了?”似乎很自然也很尊敬,就像段葛兮是老客人了,一点都不生疏。 段葛兮十分有礼道:“请姑娘帮我叫你们东家下来,我这里有生意要做。” 鸿雁把段葛兮安排好,便准备起身就走。 这个时候,赵普忽然过来道:“原来是段葛兮段小姐过来了,我在楼上就听见了段二小姐的声音。” 段葛兮的眼眸飞速的流转一丝光芒,顷刻间眼神便扫向百里一香的二楼,只是那窗户有厚厚的帘子,好像并没有打开,但是她看到一朵玫瑰花的残影在窗户之间颤颤不下。 赵普心里一惊,这段二小姐好生厉害,居然能查询到目光的来源。 不一会,段葛兮坐下来,对赵普语气有点不善道:“我刚刚进来和这位鸿雁姑娘说了一句话,不到须臾你便下来,并且说听到了我的声音才赶下来的,想不到赵东家不仅耳朵灵敏连下楼的速度都这么快,不过我很好奇,赵东家是走下来的还是滚下来的。” 原本段葛兮只想好好做这一桩生意,可是赵普的速度已经明显的告诉了她,她在刚才来的路上就被人盯着的,就被有心之人监视了,而且她能确定这有心之人中便有一个是赵普。 被人在暗中偷窥的感觉让她很不爽,而且她还要和这这种人打交道。 赵普的手触碰的一下额头,有鬼迷心窍的心虚之感,难怪刚才秦寂然说让他速度慢点,他还不以为然,可是这个段二小姐偏偏心细如发,还真的抓住他这一点不松口。 赵普裂开嘴巴一笑,道:“我是刚才看到的,不小心看到你来了,便起身下来了,段二小姐是有何生意?” 知道明月当铺的生意做的不错,信誉也很好,段葛兮不想在这无聊的问题上耗时太多,于是道:“我想买一个消息,三天的时间我要知道夏云在哪里。” 果然是夏家的消息,潇王猜测的还真不错。 赵普道:“这银子嘛?” 他故意在为难段葛兮,之前的药方固然是好方子,可是那源源不绝的分成只有在夏天才有,因为药物只有在夏天才有销路,而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冬季没有人有那个热病,那药自然便滞销了。 但是段葛兮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呈到赵普的面前,道:“这是我买消息的价格。” 赵普惊讶的看着瓶子,有点已获道:“这是?“ 段葛兮道:“玉露丹。” 赵普倒吸一口凉气,道:“你知道玉露丹是什么东西吗?” 第265章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救命的良药,尤其是对重伤之人有奇效。” 赵普点点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段葛兮一眼,他在想若不是段葛兮的横空出世,说不定那翠浓就是潇王的了,何苦花钱买这些东西啊,但是刚才潇王已经交代了,这个生意是应下了。 也不知道潇王是怎么的想的,为了看戏这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吧。 段葛兮见赵普无语,又道:“这个交易应该可以吧?” 赵普狠狠的纠结一番,心里想这明月当铺是秦寂然的产业,既然秦寂然财大气粗那就财大气粗吧。 很快赵普点点头,道:“好,我收了你的玉露丸,三天后你过来,我告诉你结果。” 段葛兮点头。 很快,和明月当铺的交易达成了,现在是坐等消息的时候。 刚刚回到段家,翠浓便对段葛兮道:“小姐,听一些丫鬟说,芙蓉院找芬芳苑的麻烦了。” 段葛兮笑道:“这么快?夫人要收拾余姨娘了。” 翠浓最近在青雨院适应了很多,一边配置一些药丸,一边照顾好段葛兮的身身体,最开始翠浓只想钻研在医书的世界里面,把自己的医学天赋完全的挖掘出来。 可是和段葛兮相处的时间多了,她也会时不时的被段葛兮的沉静所吸引,段葛兮是一个极为有魅力的人。 她很和善,对青雨院的每一个人都很好,从来不摆架子,主仆之间的称呼和礼仪都很随意,甚至是舒服为止。 而且段葛兮从来不要求她做什么事,青雨院就像一个温和安静的学习之地,段葛兮在用自己的能力给她们做奴婢的一片安稳的天空。 但是翠浓知道,段葛兮头顶的天空并不是那么湛蓝,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在尽力的保护她们所有,尤其是这次针对于漠北的事,段葛兮处理的是非干净用心。 所以,她除了医学还有段葛兮,她要完完全全做一个称职的丫鬟,所以翠浓在默默的变化。 她继续对段葛兮道:“是的,芙蓉院说芬芳苑给大小姐下毒了,差点害死了大小姐,看来芬芳苑要惨了。” 段葛兮凝眸思索了片刻,便坐下来对翠浓道:“我知道,芬芳苑这是咎由自取,罢了,先不管,给余蓉蓉一点苦头尝尝吧。” 余蓉蓉的性子实在是太狡猾,总是不想入局,还想看着有人为她前赴后继的去帮她,这个女人心思狡猾的很。 但是心思再狡猾,也比不上当家主母的雷霆手段,这次,余蓉蓉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日子过很快,转眼三天以后了。 段葛兮来到明月当铺,赵普坐在段葛兮的面前。 段葛兮道:“你说的便是夏云现在在青州?” 赵普点点头道:“别人掳走了,掳去了青州,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段葛兮猛地握紧拳头,狠狠道:“青州有一个地方有冯家的庄子,掳走她的人是冯家的人,而且是冯雅?” 赵普点点头道:“上次你们因为夏云姑娘结怨,冯雅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她左右不了你,很难找你复仇,便只能找到夏云,对夏云动了手。” 段葛兮沉声道:“想不到她们那么狠。”远在青州,山水迢迢,而且根据赵普的说法,冯雅现在正在折磨夏云,想必有多么深的仇,便会用多么大的力气去折磨。 这些人实在是太狠。 既然那么狠,那就不要怪她连锅子都端走了。 冯家吗?很好,只是一个副督军。 赵普见段葛兮越来越深的眼神,莫名的感觉有点害怕,赵普还是忍不住道:“这是夏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啊,打听到此处就行了。” 段葛兮并未理会他,这些事情越来越棘手,夏家更是给她雾里看花的感觉,在上一世她对夏家便不甚了解,这一世要拨开夏家的云雾看到里面的真相,段葛兮觉得她会从夏家掀开很多东西。 这边,高超对秦寂然道:“潇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这段二小姐中邪了一样,你说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管夏家的事情?她和夏家好像没有关系啊。” 秦寂然目光淡淡,就像一层轻盈的薄雾笼罩在一朵红花面前一样,他道:“没有关系吗?” 高超有点疑惑道:“难道有关系?” 秦寂然淡淡道:“十六年前,被吕月姝掉过包的,夏家是她的外祖家,看此情形,只怕她已经知道她身上有一半是夏家的血。” 高超吃惊不小,怔了半晌才道:“这件事我还真不知,话说十六年以前人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那是你并不关注这些事。” 高超咋舌道:“不是我不关注,实在是你太过厉害。”这是多么绝密的事情,在明月当铺里面不一定会买到的消息,居然被秦寂然随口说出来,秦寂然难道不厉害吗? 高超不得不佩服秦寂然,在慵懒绝美的外貌下,还有一颗洞察一切的心,十六年前他才几岁,居然就知道段家换女的戏码。 难怪,秦寂然喜欢看段家的戏码,难怪,秦寂然对沈家吕家还有段家嗤之以鼻,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高超忍不住道:“潇王,段二小姐能突破困难吗?若是真的突破困难,岂不是会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何事?最重要的是,可能会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若是知道的太多,那就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从他的唇齿间缓缓的流出来,明明是轻松随意的,可仍旧让人遍体生寒。 和赵普之间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幸好这玉露丹值钱。 很快,段葛兮回到了段家。 回到段家的第一件事,段葛兮便是不管段家的任何事,她现在知道了夏云在青州的下落,而且罪人便是冯家之人所为,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对付冯家,夏云在冯雅的手上,那么算是仇人俘虏了夏云,而且仇人还是女的。 就是因为仇人是女的,或许夏云的名声不会遭遇折损,只是现在怎么对付冯家,怎么让冯家觉得夏云是一个负担,然后把夏云脱手,而且还要秘密的送回京城,这才是当务之急。 段葛兮坐在桌子面前抿着嘴角,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抬眸对呼唤道:“阿露。” 不出片刻,阿露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 段葛兮道:“先去把潇远给我叫过来。” 为今之计,只能先试试潇远是不是可用之人了,若是忠心而且武功不错,她倒是很乐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把潇远也变成自己的人,毕竟现在人手不够啊,除了漠北,就只有阿露和翠浓,就连陈嬷嬷,段葛兮现在也谨慎了几分。 想到用人,段葛兮顿时想到韩斌和炫朗,若是不出所料,秦秀逸已经对炫朗抛出了橄榄枝。 而韩斌对她早就是感恩在心,因为芸连之事,想必韩斌是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炫朗现在不能动,那是她精心培植的一个人,一个安插在秦秀逸身边的人,炫朗现在要做的,是要让秦秀逸信任他,然后重用他。 韩斌嘛,现在是内阁大学士,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是没有人,但是一个是针对秦秀逸而设置的利刃,韩斌则是她了解朝政的窗口,都不能提前使用。 段葛兮迅速的写了一封信,封好后吩咐翠浓把这封信让漠北送给炫朗。 这边翠浓领命出去了,潇远进来了,若是漠北是寒冷不善言辞的,那么潇远带着几分深沉之意,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在上一世段葛兮从未见过潇远,所以对潇远这个人的历史并不了解,所以这次找他过来就是为了试探。 潇远见到段葛兮,单膝跪在地上道:“二小姐。” 段葛兮坐在位置上并未起身,但是她的声音是软软软的十分好听,她道:“不必如此客气,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多礼。” 潇远也不扭捏,很快便直起身子,对段葛兮拱拱手道:“谢谢小姐。” 段葛兮端着茶认真的含了一口,道:“据我所知,你是秦川人士对不对?” 潇远点点头道:“是的。” 段葛兮又道:“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潇远垂着头,应声道:“请小姐赐教。” 段葛兮眸光顿时厉了很多,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重重的压迫感,她严厉道:“说,你最近在青雨院为夫人办了多少事情?” 潇远神色一凝,片刻之后明白了这次过来二小姐是兴师问罪的。 潇远立马跪在地上,声如洪钟道:“二小姐,我潇远自从成了青雨院的护卫,就只想一心一意为小姐办事,只是小姐这样的话所谓何意?难道小姐以为我是夫人的人?” 段葛兮嫉妒带着压迫道:“这个家是夫人当家作主,难道征你们进来不经过夫人的考验?”若是吕月姝不在此处安插一脚,她死也不会相信,吕月姝是什么样的人,是见缝插针,是心细如发的人。 潇远忽然站起来,和最开始坦坦荡荡的辩解不一样,他多了几分坦诚和失望之感,他近乎于认命道:“她是考验了我,但是我说我不喜欢夫人这样的家主可以吗?当初的考验一个是自报家门,一个是比试武功,还有一个是喂毒。” 说到喂毒这个词,潇远的目光凄厉的几分,道:“她用毒药让我们给她卖命,可笑,难道她把我往死里逼,我还要为她办事?” 段葛兮惊讶道:“你服毒了?”在她的映象中,漠北当时的毒药早就被翠浓给化解了。 潇远鄙视道:“那雕虫小技,如何能困住我,那毒药当时被我夹在牙齿里面,背后被我吐了。” 不可否认,当初她随意选择的潇远还是颇有心机的。 段葛兮声音缓和了几分,道:“即便你不是为夫人办事的人,但是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能耐?” 潇远有点纳闷,开始来不知道是小姐所为何事。然后和小姐交流了一番,还以为小姐以为自己是吕月姝的人,因而十分垂头丧气。 可是现在,小姐又说要如何相信他的能耐,难道说小姐这是打算重用他? 怀着这样的疑惑,潇远回到的十分认真,他道:“我轻功不如漠北,但是我百步穿杨的本事可能是漠北望尘莫及的。” 好狂妄的口气,不过,潇远说的十分笃定,尽是满腔的自信。 段葛兮忍不住道:“好,从这个地方出去,十米远的距离有一个大树,你帮我射中那颗大树的树干。” 如果潇远的本事真的那么好,而且是一个厌弃吕月姝的人,段葛兮必然要为自己所用,因为时间等不及了。她身边需要这样的高手,需要源源不绝的人物资源,夏家之事靠的就是人。 潇远顺着段葛兮指的方向,看着那一棵树,光秃秃的在院子里面好不扎眼。 潇远镇定道:“小姐,那树干上有一只麻雀,我射那只麻雀了。”电光火石间,潇远从怀里摸着一个精致的小弓,上面有一发箭矢,他迅速的极为随意的把箭放出去,那箭准确无误的射向那移动的小黑点,随着那小黑点从树上掉落,段葛兮知道潇远必然是射中了。 好厉害的箭,想当初她在校检时候,都是女子比赛御射的项目,那靶子虽然是活动的,但仍旧是死物,就算是能射中,和男子真正在围场上狩猎的情景也是天壤之别。 而潇远随意的就能射中一个小到黑点那么大的活物,这武功确实不赖的很。 段葛兮的眸中生腾出一丝欣喜的光芒,这一良助,她是要定了。 待潇远收回动作的时候,对段葛兮拱手道:“小姐,我献丑了。” 段葛兮的压力全无,完全换上温和的表情,一如既往道:“我看你的功夫不弱,心思也很聪明,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需要人手,但是我不能完全信任你。” 潇远顿时收回下人该有的姿态,顿时宛如一颗苍松古柏只站在那里,上一世段葛兮被身边人设计陷害惨死,这一世凡是对人便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提防之心。 但是一个人是否正直,严肃的来说,一个人是不是能够被任用,是要考核很多方面的。 比如说此时,潇远笔直的身子站在原地,看起来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不妥情绪的流露,段葛兮逐渐的开始有点激动,因为她知道,潇远这个时候开始表露自己的心声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严肃的发誓。 果然,不出段葛兮的所料,潇远举着手对苍天发誓道:“潇远,秦川人士,在此发誓愿意对段二小姐最忠心耿耿,倘若心怀不轨,便让我不得好死。” 一般的来说,最苍白的便是誓言,在上一世秦秀逸为了蛊惑她从而和段悠兮暗度陈仓,经常对她发誓道:“我秦秀逸这辈子必然会被葛兮爱护有加,如若不然让我不得好死。” 当初她信以为真,总是觉得秦秀逸是真心爱护她的,所以她也有那么一段时间用了百分之百的真心。 但是这一世,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誓言,可是即便是这样,潇远的誓言和秦秀逸的誓言完全不一样,秦秀逸发誓的时候,眼眸总会闪过一丝别有用意的味道,但是潇远很执着,发誓便是发誓,宛如他说出来的话便是心里最真实的意思。 段葛兮还是忍不住相信,于是道:“好了,既然发过誓,就是我段葛兮的人,但是我也不会对你有百分之百的相信,接来下我会给你安排一些任务,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插手调查什么,你能做的到吗?” 潇远顿时跪在地上,声音比任何一次都爽朗,比任何一次都果断,摒弃一切杂念的东西,他道:“我做的到,以后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吩咐就是,我保证不问不查究不发掘关于小姐的人和事。” 段葛兮这才把潇远虚扶了起来,她看着潇远在在她的面前,段葛兮道:“你和漠北帮我闹副都督冯家,最好是半夜时闹,每晚闹,每晚午夜的闹,但是不要让人发现你们。”长期固定的时间折腾冯家,绝对会让冯家人的精神崩溃,一旦精神崩溃肯定会有相应的措施。 段葛兮现在要抓住的就是这个缝隙。 第266章 潇远秉承不过问的原则,很果断的点点头,段葛兮又道:“把这一封信送给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 这一封信早就准备好了,潇远接了信默默的退身而下。 阿露和翠浓进来,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潇远真的能用吗?” 段葛兮目光如苍山暮霭,此时此刻极难窥清里面的意思,但是段葛兮道:“有八成的把握,他很正直,绝对是一个忠心的人,但是他的出生和经历掩盖的实在是太好,而且他并不打算告诉我,所以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人,但是有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姑且试试看。” 翠浓点点头道:“小姐所言极是,用人就不要怀疑人,可是翠浓斗胆,小姐为何要长青道观的松阳道长带一封信信呢?” 为何带信? 段葛兮闭上双目,松阳道长现在看似只是一个小小道观里面的一个小道长,可是这个道长在上一世被秦秀逸挖掘,成了最后举足轻重的国师,不是这个道长有多大的本事,是因为秦秀逸篡夺皇位后要把自己洗白,松阳道长背景相对来说简单很多,总是努力为秦秀逸游说,说秦秀逸是顺应天命。 秉承着三人说虎的道理,久而久之,秦秀逸便成了最适合做皇帝的皇帝。 而现在,松阳道长还没有被秦秀逸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段葛兮还是决定提前用了松阳道长这颗棋子,因为松阳道长是什么样的人,她在上一世就很清楚。 段葛兮轻声道:“不久之后你们都会知道这是为何了。” 翠浓和阿露心里更是纳闷不已,但是她们二人都知道段葛兮向来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她说的话向来不是虚话,她所做的事情,很快就会收到结果,这个小姐和其他所有的小姐都不一样。 其他的小姐都缩在父母的怀里,被庇护被遮风挡雨,但是自家的小姐,小小年纪便能面对一切,一切的阴谋和刁难好像都难不倒她,她的身影就像一把割裂浮云的宝刀,在黑暗的环境中总是能割除一片光明给身边的人看。 小姐的样子是柔弱的,心思却是强大了。 阿露和翠浓现在已经是全完的臣服了,尤其是翠浓,她深深的看了段葛兮一眼,眼眸里面除了佩服便没有任何的情绪,对,小姐是她佩服的人,而且是最佩服的。 青雨院收了潇远这样的助力。 芬芳苑现在是一片狼藉,余蓉蓉蓬头垢面的坐在椅子上,对身边的几个丫鬟大呼道:“到底是为什么,我当初大半夜的去青雨院想送给二小姐焦尾琴,后来就被芙蓉院的那老贱人发现,那贱人发疯一样说我给大小姐投毒,那帕子是原来我送给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从来就不带,现在那老贱人说我在大小姐的帕上撒了夹竹桃花粉,这是要陷害大小姐不能生育呢。” 对,这才短短的几天功夫,从上次半夜从青雨院回来的第二天,祸事便开始了。 现在老夫人发话把她禁足在芬芳苑,老爷对她更是不待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连出来说一句都没有,而是彻底的把她放任给吕月姝那个毒妇处理,那个老贱人,那么恨毒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 这才几天的功夫,芬芳苑的丫鬟门个个对她嗤之以鼻,饭菜都是馊味的,这大冷天连一个汤婆子哦都不给她,害的她的手脚已经全部冻的不听使唤了。 比如说,她现在虽然是坐在椅子上发脾气,周围的丫鬟除了梅朵颇有愧疚之外,其他的丫鬟都冷眼旁观,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余蓉蓉和吕月姝自带的威严不一样,吕月姝发怒的时候能让人感受到害怕,但是余蓉蓉发怒的时候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根本不能震慑人心。 所以发怒并不管用,余蓉蓉瞅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丫鬟,厉声道:“橘红,你这个贱人,赶紧给我梳妆,赶紧给我烧水。” 这大冷的天气没有热水,实在是难捱。 橘红冷嗤一声,道:“姨娘,我可不敢,夫人说现在不用服侍你,妄想残害段家嫡长女,还要好生的被照料,这是不可能的,夫人若是知道我给你梳妆,给你烧了热水,也会对我不客气的,我可是害怕夫人的。” 余蓉蓉恨不得冲上去把橘红一口咬死。 看着余蓉蓉陷入癫狂的样子,另外一个丫鬟摇摇头道:“何必呢,什么人不好得罪,去得罪二小姐和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得罪了二小姐?何时得罪二小姐的? 余蓉蓉心里一击,忽然想起焦尾琴那件事,难道是段葛兮看出来她的心思和想法?难道去青雨院的消息是段葛兮透露给吕月姝的? 如此一想,余蓉蓉顿时觉得醍醐灌顶,她最开始想利用段葛兮和吕月姝对上,自己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但是她的心思被段葛兮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且段葛兮没有给她联盟的这个机会。 反而把这个消息送给了吕月姝,于是吕月姝对自己开始进行疯狂的打击和报复。 哈哈,段葛兮是将计就计,把她击打到这个地步,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毫无还击之力。 她再次小看了段葛兮,现在余蓉蓉心里自然是恨毒了段葛兮,但同时她也知道段葛兮或许能解救她余危难之中。 所以她又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会抱着设计利用段葛兮的心思,若是一门心思联盟,何苦会落入这个地步。 不行,她还年轻,她是段家整个府邸,可以说是段家几房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姨娘,她的荣华富贵和宠爱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经营到这一步,怎么可能甘心这一切付之东流。 余蓉蓉的眼底逐渐的褪去狼狈,顿时变得清明很多,那是希望的目光。 午夜。 冯家大院里面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酣眠当中。 冯家最大的院子,雅吉院,冯雅的父亲冯卓还在烛光下奋笔疾书。 背后一张雕花大床上,冯夫人已经睡着了。 冯卓回过头看了夫人一眼,顿时叹了一口气,对于冯雅他倒不是那么在乎,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姨娘和一些庶子庶女,失去冯雅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夫人喜欢这个女儿,最近冯雅去了很远的庄子,夫人整天都是唉声叹气的,对夏云和段葛兮更是恨之入骨,认为这两个人心思歹毒,害了自己的女儿。 冯夫人整天嚷嚷着要给冯雅报仇,非要把夏云和段葛兮带过去给夏云解闷。 对于夏云,冯卓还是有办法的,毕竟是落魄家族的女儿,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对余段葛兮冯卓却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他写的这封信,便是交代了段葛兮是多么难缠的一个人物。 只是刚刚奋笔疾书没有多久,忽然桌子一怔轻微的晃动,连蜡烛都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若是在白天极难察觉这些细微的情况,可这是黑夜,尤其是冬季里面寂静的黑夜,一旦有什么动静,哪怕是很细微的都能感觉到一清二楚。 何况,冯卓还是一个副都军。 他闷声生怕把冯夫人吵醒道:“谁?” 并没有回应他,很快他想把这封信写完,可是忽然看见最后一个字迹有很长的拖曳痕迹,这信算是毁了。 冯卓继续低沉的声音道:“是谁,哪位好汉,不要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情出来聊聊。” 忽然一个悠长的声音宛如从地府里面渗出来一样,让人毛骨悚然道:“我好冤枉,我死的好惨啊,冯卓。” 或许是声音实在太凄厉,还真的把冯卓吓了一跳,这些年,他官职在身,还是一个武将,手中死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也杀过不少被冤死的人。 他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有点哆嗦道:“你是何人,你死的惨关我什么事?” 那声音继续幽幽道:“我是被你冤杀的,我当初那么求你,我还有一个老母,你还是不听我的,你杀了我,我的母亲现在生不如死的活在痛苦当中,我不找你我找谁,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冯卓的头脑不断的在搜索所杀之人中有没有一个家里是有老母的,可是想来想去也记不清楚。 虽然记不清楚,但是冯卓是害怕的,因为他知道肯定杀了那么一个人。 冯卓声音哆嗦的更甚,他道:“我没有杀人,更加没有杀过你,你莫要信口雌黄。” 那声音苍凉的一笑,道:“冯卓,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声音反复在说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宛如说多了,冯卓就真的不得好死一样。 直到冯卓意识到那声音走远了,意识到那玩意不在了,这才重新回到桌子上,索性活了三四十年,就这么一个晚上蹊跷的,倒也没有多大的事。 第二个晚上,三个晚上,四五六七八九十个晚上,冯家的院子极为不安宁。 当然也只有冯卓一个人受到了影响,乃至于第十天之后,他精神恍惚的坐在那里,瘫软的就像是一滩烂泥,冯夫人终于忍不住上去关切道:“老爷,最近这几天总是感觉到你心不在焉的,莫非是遇到什么糟心的事?” 她一个妇人以为冯卓遇到的是官场的事,所以迟迟避嫌不问,因为冯卓不喜欢把官场的事情跟家里人说。 但是这一次,冯夫人有点忍不住了,看见冯卓精神萎靡,有时候坐在那里就浑话连篇,比如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而且冯卓很害怕回到院子,或者是每次回到院子之后都会对这四周产生莫名其妙的惶恐之感。 冯卓宛如看见院子某处有一个可怕的东西,但是他对冯夫人坚持道:“夫人,没有什么,你去休息吧,为夫还有事情要忙。” 要忙什么事?必然是冯雅的事情,这个女儿他确实很糟心,但是奈何冯夫人看得重,所以他不敢怠慢。 他还要等那边庄子的消息,冯雅身子还好不好,而且最近他要想办法把冯雅接回来。 冯夫人有点不忍心道:“最近因为雅儿的事情难为你了,雅儿不懂事,原来我以为我对她的母女之情没有那么深刻,但是离开这么久,雅儿又对我忏悔了,所以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真是心软的,若是这次能接回雅儿,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冯卓拍拍夫人的手,道:“会的,这次雅儿给我们冯家带来的事情不算小,但是归根究底都是段二小姐和夏云那丫头惹的祸事,只是我没有能力动段二小姐,只能把夏云那贱人送过去给雅儿解解乏。” 冯夫人会心一笑,道:“夫君当真做的真好,办法商议出来的,不是夫君一个人单独想出来的,今晚就不要熬夜了,跟我一起就寝吧。” 冯卓看见冯夫人面如娇花,笑意妍妍就知道冯夫人是何用意。 冯卓起身揽着冯夫人道:“这么多年,我总是习惯了晚睡,不过今晚就为夫人破例一次。”于是抱着冯夫人走去床上,在床上倒腾的时候。 忽然床板一阵摇晃,冯夫人觉得是冯卓厉害,可是那摇晃之感,随着冯卓的动作停止还在源源不断。 不待冯夫人惊讶,冯卓如临大敌道:“你们有没有完?”他对着空气怒吼。 最近这数十天每天晚上这样子,他有挑灯看书写信的习惯,但是也逐渐;神经衰弱了,尤其是今晚还牵扯到夫人,而且那不干净的东西又是选择这个敏感的时刻,实在是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夫人嚎的一声,急忙把被子堆积到自己的身上,更是害怕的哆嗦一团,眼睛看着冯卓。 冯卓对冯夫人安慰道:“夫人莫要怕,是小鬼作祟。” 这时候那个幽幽的声音比往日的任何时候都要凄厉,道:“冯卓,你拿命来,你拿命来,你害死我,你就得死你就得死,哈哈哈哈哈,………” 冯夫人几乎被吓得背过气去。 冯卓的心里更是又怒又怕,就是这段时间,就是这样的声音,每晚到这个时候折磨的他神经恍惚,最近在履职的时候都频频出错,更可恨的是他并没与办法把这个鬼东西揪出来彻底的焚烧。 就这样,那声音嚣张了一会,变裹着一阵阴风呼呼而走。 之后,冯夫人一把抱着冯卓,极其惶恐道:“老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呀,实在是太可怕了。” 冯卓抱着冯夫人,安慰道:“之前误杀了一个小厮而已,不碍事的,那小鬼只敢吓人,又不敢真正的把我如何。” 冯卓是男子,对于鬼神之事没有女子那么大的恐惧之心。 但若说冯卓不恐惧,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玩意从第一天出来闹,他随后就想起了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一件他并不想挂在心里的事。 那便是,一个月之前,他误杀了一个小厮,起因是他误以为那小厮盗取了他一件东西,他便杀了那小厮,而且用的是头顶灌水银的剥皮手段,残忍的杀害了那个小厮。 即便是那小厮不断的求饶,甚至说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他也毫不犹豫的杀人,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命都是贱命,是贱命的话便可以随便的攫取。 只是那小厮被剥皮之后,拼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对冯卓怒吼道:“冯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话他听的太多,再听来就像那聒噪之语一样,让人厌烦。 当晚,在书桌上冯卓看到那丢失的东西,便知道那小厮是被自己冤枉的,可是冤枉又如何,谁让那小厮命该如此? 没有多久,就有那幽幽地狱的般的声音传过来,只是那声音他并非十分害怕,但是也不是不害怕,当初杀人的时候并非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他不敢声张的原因就是怕这个秘密传出去,若是被那些贱人口诛笔伐,也算是及极大的麻烦。 冯卓眸光一闪,顿时暗淡了几分,道:“夫人休息吧,不是什么大事。” 冯夫人娘家背景十分了得,又是冯卓的心爱之人,所以在说话的气势上并不比冯卓低,她压制害怕,带着常年主母的威严道:“冯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莫要糊弄我。” 第267章 冯卓顿了顿,罢了,若是不说出来,自己的夫人定会胡思乱想,还是说了吧,这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兴许就能出一个主意呢? 冯卓换了一副厌弃的情绪道:“夫人可还记得之前的那个小厮张顺?” 冯夫人点点头道:“之前在我们家院子当差的,还是一个喂马的,不过是一个狗奴才而已。” 冯卓咬牙切齿道:“对,就是一个狗奴才,就是贱命一条,那样的奴才去奴才市场随便一买一大把,那样的廉价的命,简直是恶心人的。”似乎只有努力的把人贬低,才能觉得那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东西。 冯卓阴仄仄的继续道:“但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奴才的身上,上一次我丢失了一张图纸,以为是那贱民给偷走的,一怒之下把他剥皮了。” 冯夫人随着冯卓的话对张顺嗤之以鼻道:“剥皮都是便宜了他,只是夫君,当初剥皮的时候好像雅儿去了庄子没多久,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为何不叫我过去观赏呢?” 这剥皮那么草菅人命的事,原来在冯夫人看来却是观赏好玩的东西。 冯卓的眼神从冯夫人的脸上划过,带着一丝狠厉道:“莫要那东西脏了夫人的眼睛。”冯卓直起身子,继续道:“一个月后,这脏东西便夜夜前来跟我纠缠,今天正好是十一天。” 冯夫人惊愕道:“都十一天了?” 冯卓点点头,道:“是十一天了,但是我不敢声张。” 冯夫人不懂政治大事,所以很惊愕道:“为何不敢声张,说出来可能就有办法了。” 冯卓眼神阴冷,在夜晚就像盘踞在苍山野岭的夜枭,他道:“说出来不是闹的尽人皆知吗?说出来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对张顺用了剥皮之刑罚吗?人家会怎么说我们?说冯家草菅人命,说我心狠手辣,若是事态严重,只怕连这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冯卓又顿了顿道:“有人知道我有心投靠幽王,成王一党,太子一党定然会抓住不放。” 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剥皮,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冯夫人惊愕的同时,不由得十分关切冯卓,她关怀道:“那现在怎么办?” 冯卓看着清冷的夜晚,道:“说来说去,就是要把那腌臜的鬼魂驱除,应该就没事了,可是如何驱除,找谁驱除在,怎么样驱除?” 冯夫人思谋片刻,立马道:“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 青雨院,潇远站在段葛兮面前垂头不语。 漠北则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过程,以及冯家现在去请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了。 漠北对段葛兮打心眼里面不可思议,这么周密的计划,这么热闹的一出戏,原来就是为了引出松阳道长这个人。 此刻,不光是漠北,连潇远都十分期待段葛兮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们好想知道,段葛兮要做的第一件事就会踩碎冯家,救回夏云。 好像需要一点过程,但是他们知道这个过程不远,段葛兮做事的速度很快。 在段家待的越来越久的段葛兮,不知不觉中浑身都逐渐的浸淫在一种威严的东西里面,刚刚开始回段家的时候,她浑身上上下下是让人不能忽视的灵气,在家里待久了后,她身上的灵气越来越浓,但同时灵气越浓,那种高深莫测之感就越浓。 比如段葛兮现在微微的坐在椅子上,双眼含笑,眼神清澈,一身寡淡的装扮非但不显得单调,反而有种比后宫娘娘做珠翠满身的更加丰富。 此时的段葛兮,声音里面饱含着笑容,连说出话都清越了很多,她说:“你们这件事做的很好,但是松阳道长没有下山之前,你们继续在冯家如此。” 段葛兮看向漠北,轻声道:“漠北,之前那封信只怕不能百分之百的奏效,所以你的任务是松阳道长若是下山去冯家的路上,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拦截,我要亲自见他一面。” 之前段葛兮是给松阳道长写了一封信,不过那信上全然是威胁,当然也给予厚利益。 只是,段葛兮在上一世和松阳道长打过交道,知道松阳道长并非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所以那封信只是让松阳道长消去所有担忧和思虑,到时候要亲自见一面,才能敲定这颗棋子。 漠北和潇远领命后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灯火阑珊之后,便是曲静无声寂静。 这个时候。翠浓给段葛兮端了一碗安神茶,同时对段葛兮道:“小姐,芬芳苑那位来了,在院子里面脱簪请罪呢。” 终于来了,还脱簪请罪,好像没有之前送焦尾琴那么目中无人了。 上一次对段葛兮态度有多么的高傲,这一次就决定了要对段葛兮多么的卑微。 段葛兮目光乌宛如含着三月的清风一样,她对翠浓道:“请她进来。” 半晌后,余蓉蓉进来了,看到段葛兮之后,她急忙匍匐在地上大呼道:“二小姐,救命啊,二小姐,贱妾求求你救救我。” 这大好的年华,便在芬芳苑受人折磨,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去,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丫鬟和婆子差不多都休息的时候她才偷偷的溜出来。 余蓉蓉不笨,她只是缺乏一点宅斗经验,当然她在笼络段鹄的时候是十分有手段的。 段葛兮急忙躲开余蓉蓉,这个跪拜之礼她实在不敢受,而且还是余蓉蓉的,还是不收为好。 余蓉蓉着急了,登时把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道:“二小姐,原来都是贱妾的错,以后贱妾定会以二小小姐马首是瞻,还望二小姐救命啊。” 看着地上狼狈的余蓉蓉,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余蓉蓉以为段葛兮说她上次不知礼,顿时磕头如捣蒜道:“二小姐,是贱妾的错,是贱妾不懂事,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贱妾吧,贱妾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段葛兮讽刺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你本来不笨,可为何吕月姝一发力,你便招架不住了呢?你如此毫无反击之力。让我如何帮助你,我需要的不是废物,不是没有脑子的。” 人在不断的打击下才能开窍,余蓉蓉或许需要用打击和刺激的方式来唤醒脑子里面那根思索的神经。 余蓉蓉蒙了,她看着段葛兮,忍不住道:“二小姐说的是何意?” 段葛兮蹲在地上,距离余蓉蓉的距离特别的近,她在笑,眼里里面宛如含着一股清风,让喜欢她的人感觉到舒爽无比,让忌惮她的人,没由来的害怕。 段葛兮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开窍,人在困局这么久却不懂得自救。” 余蓉蓉子再次磕头道:“还望二小姐指点。” 她实在是太需要指点迷津了,而且看样子二小姐已经胸有成竹,她需要段葛兮随便说出来的那么一句或者两句话,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段葛兮用眼神扫了扫她空荡荡的肚子,道:“肚子若是有货,一切都好办。” 肚子若是有货? 什么货?电光火石之间,余人惊讶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段葛兮点点头道:“最好是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一切好办。” 段家只有段鸿儒一个儿子,才两岁多一点,这不可谓不单薄。 若是再有一个儿子,再给段鹄诞下一个子嗣……… 余蓉蓉惊喜的同时,忧愁上眉梢,道:“可若我现在宣布我有了身子,被大夫诊断出来是假的。该怎么办?” 段葛兮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递到余蓉蓉的手上,道:“一天一粒,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大夫也不能看出其他的端倪。” 余蓉蓉激动的捏着手中的小瓶子,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而且她更加知道,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若是想要日子好过,若是想要从那个恐怖的地方出来,若是想报仇雪恨,她必须要这么做。 很快,余蓉蓉把那小瓶子果断的收藏起来,再抬眸的时候她的眼中尽是一片坚毅,她道:“二小姐今日大恩,若是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余蓉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此时此刻,她对段葛兮不敢再有丝毫的参假,这个女子年纪轻轻,但是在让她害怕的很。 她看着段葛兮那双自然交叠在腹部的手,那么柔软,那么白嫩,宛如是上帝才能缔造的一般,但是她知道这双手能随随便便便搅弄她的世界。 很快,余蓉蓉走了。 潇王府邸。 秦寂然好像爱上了玫瑰花,让人在大冬天在花房里面种植了不少的玫瑰花花。 所以,秦寂然的手中总是有一朵血红的玫瑰花花,在他指尖十分妖艳。 秦寂然绝美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他的面前是玄魄。 玄魄正在对他说:“段二小姐请人去冯家闹鬼,又给名不见经传的松阳道长写信,现在还说要漠北在半路上劫持松阳道长,昨晚上还让余蓉蓉……” 他一个男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假孕”这两个字。 秦寂然颇有兴致道:“让余蓉蓉作何?” 玄魄摄于住的淫威,最后是憋红脸道:“假孕。”玄魄知道自主子听话喜欢听全部,尤其是针对段二小姐,于是红着脸继续道:“段二小姐对余蓉蓉说,若是肚子有货一切都好办,最好是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玄魄实在不敢想象,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坦坦荡荡的说肚子有货这些话题,实在是不嫌害臊。 这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秦寂然闻言,双眸就像吸入了日月的无限光辉,变得十分明亮,显然他也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好一个段家小丫头,好一个段葛兮,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人,无一不惊世骇俗啊。 秦寂然扬起眉头,举着手中的玫瑰花,对玄魄道:“很好,这段二小姐的戏不错,比那些戏班子的戏好看多了,你继续看着,适当的时候再来回报给我。” 玄魄抽抽嘴角,心里想着主子对段二小姐关注的还很多啊,话说主子这是怎么了? 好像最近总是喜欢关注段家二小姐呢? 玄魄不敢问,只好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寂然一眼,然后回头走了。 朱雀和青龙正好看见作死的玄魄,朱雀道:“玄魄真是一个狗腿子。” 青龙抽抽嘴角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想起戴管家。” 朱雀的头翁的一响,道:“戴管家?”啧啧了两声道:“那老不死的好像快要过来了,而且还是为了搀和主子的终生大事。” 五日后,一辆从长青道观行驶到京城的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道长,年约四十岁左右,这便是松阳道长,着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长。 此时的松阳道长手中正握着一封信,一封让他踟躇无比的信,他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他只能把信紧紧的握在手里,以至于一路上他眉头深锁,极难释怀。 车轱辘在不断的行驶,而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以至于寒冷的冬季他居然有点燥热不安的烦恼。 很快,他又把那封信摊开,仿佛多读几遍就能找到信中的破绽一样。 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信里面居然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找不到破绽,他是被这封信给彻底的威胁了。 突然,车轱辘似乎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松阳道长的身子一个趔趄,猛的从车身子里面滚落出来。 很快,松阳道长举目看了一下四周,是一个昏暗的小巷子,巷子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 车夫倒在一边,已经是昏迷不醒,忽然,一阵香风细细,一个莲青色的身影从他跌落在地上的视角缓缓而来。 那是一个极为消瘦的女子,但是女子双手交叠,走路的时候裙摆纹丝不动,女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两只有神而又清亮的眼睛。 紧跟着女子身后的是一个极为面沉的男子,男子浑身释放出一股逼人的气息。 但是松阳道长不怕男子这样的逼迫,他反而怕前面的女子,女子双眼含着笑意,却是惊动人心的炎凉,这女子才是主导? 松阳道长不由得全身戒备起来,对女子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他身子往后面缩了几寸。 女子声如冰雪融化的泉水叮咚,道:“松阳道长,别来无恙。” 什么叫做别来无恙? 松阳道长倒也不是笨蛋,他习惯性的思索一番,自己和面前女子没有任何交集,为何叫做别来无恙,难道是因为手中的这封信? 松阳道长盯着手中的信,再看看段葛兮,惊愕道:“这信是你写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我的写的,不知道道长考虑的怎么样?不过我等了这么久没有收到道长的回复,想必道长还在犹豫中。” 松阳道长用手在额头上触碰的一下,声音颤抖道:“这这,这这,这这………”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他确实在犹豫。 段葛兮站在松阳道长的面前,侧着身子,看着远远的一处乌云道:“要不我再把信里面的内容给你重复一下?” 不待松阳道长回答,段葛兮便悠然道:“松阳道长,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是松阳道长太向往人间的天伦之乐,于是在三年娶妻生子,可奈何松阳道长的运气不好,娶了一个母老虎,说真的,松阳道长也是可怜人,不堪忍受母老虎的凶悍,终于把自己妻子杀死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道长的妻子当初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子吧,一尸两命,松阳道长不可谓不心狠手辣啊。” 松阳道长的双唇拼命的颤抖,段葛兮说的话没有错,三年前他确实受不来家中的妻子,那泼妇反常的性格,那好吃懒做的德行,终于他忍不住杀了他的妻子。 可是段葛兮说错了一点,那就是他根本不知带妻子有了身孕,因为妻子实在是太过肥胖,若是他知道妻子有了身子,打死他他也不敢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第268章 所以他潜逃了,从千里之外逃到京城的一个郊区,安身立命在长青道观里,只想做一个道长,勉勉强强的超度几个鬼魂,再给一些富贵人家驱驱邪。 这一次,他之所以能下山,便是那副督军家来人,说是家中有邪祟之物,需要他做一场法事,把那不干净的东西彻底的从冯府邸清除干净。 而且,冯家还带着命令的口吻,若是能把驱邪干净,便能把他的名声打造出去。 这些年,他过的十分清苦,总是感觉被妻子一家人在各种追查,他知道,只有自己有用,只有自己站的高,才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活着。 所以借冯家的名气他勇敢的出来了,那长青道观不是他的理想,作为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他需要地位,需要银两,需要名誉,若是有了这些,一切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最为纠结的就是那一封来了半个月的信,信是神秘的信,也是让他惴惴不安的东西,他当初杀人的时候做的多么的隐秘,还逃了一千多里,没有让他想到的是,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他以前娶妻杀妻之事。 而且,信里面出来说出他杀人的秘密,还有其他的事。 松阳道长看着段葛兮,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天上的那一片乌云上,显得十分缥缈而又让人难以捉摸。 段葛兮似乎很满意松阳道长此时的情绪,她继续道:“杀害妻子便逃之夭夭,若是被你妻子的父母兄弟知道后,你天涯海角都别想走,不过………”段葛兮看着松阳道长灰色的瞳孔,继续道:“不过,我信里面说,只要你能为我所用,我便为你消灾解难。” 松阳道长心死如灰的坐在地上,他绝望道:“你是谁?我好象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打听我?还有,我能为你做何事?” 是谁?不认识? 段葛兮的思绪终于被挤开了一丝裂缝,那里面有一系列悲伤的东西。 上一世松阳道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秦秀逸的重用,从此以后飞横腾达,那时候她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其实原本她不是贵妃娘娘的,云国公薛家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太傅家的势力也不耐,尤其背后还有吕家和沈家的支持。 她怎么着也能当上皇后吧,当初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贵妃娘娘,这两个位置要从她们二人中间选。 段葛兮的胜算其实更大一些,但是不知道松阳道长受谁的指使,对百官说段二小姐不能为国母,因为段二小姐命中犯煞,会冲撞天数,降临灾难。 此话一出,段葛兮只能成为贵妃,薛善雪则里所当然的成为皇后。 后来,段葛兮知道,那冲撞一说,无非是吕月姝之人的口气,在上一世吕月姝就不愿意她当皇后,她宁愿把后位暂时的拱手相让也不愿意臣服在她的脚下。 松阳道长不是主谋,他也是迫于生计,但是松阳道长在上一世也是促使她悲惨命运的一个人。 这个人,段葛兮不是不恨,就是因为恨,所以后来才不断的追查松阳道长的把柄,把柄刚刚找出来没有多久,她便被幽禁在丰融殿,从此再也没有离开一步。 她认识松阳道长,在上一世她就认识,而且还有点深刻。 但是这一世,她不恨松阳道长,因为她知道这个道长也是为人办事,有时候并非他所愿意的。 段葛兮的思绪飘飘渺渺后回来,她看着松阳道长,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道长,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是仙风道骨,但是现在如此狼狈,看来,真的是沧海桑田,愿事易时移啊。 段葛兮道:“或许我们上一世认识呢?或许我们不仅认识,还有很多未了的夙愿呢?” 又或者原本只是一个笑话,可是听在松阳道长的耳朵却格外刺耳,他竟然怔住了。 但也怔了一会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段葛兮拱拱手道:“小姐说笑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兴许是吧,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为难大师的,也不是为了揭露大师的秘密,我不仅要保住大师的秘密,还要保住大师的仕途,就像这天上的云,青云直上,扶摇九霄。” 松阳道长怔住原地,半晌后才不可思议道:“什么意思?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段葛兮一眼,这女子的口气好生狂妄,一个瘦弱的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说助人平步青云扶摇九霄的话,莫不是疯了不成? 但是说完后,松阳道长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忽然觉得段葛兮是不会在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而且她有本事做到。 宛如她能知道他的过去,宛如这次京城的路上她还能设计他一番。 顿时,松阳道长急忙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还望小姐指点迷津。” 段葛兮道:“只要你跟着我,为我办事,我便赐你一个名字,叫做松阳大师,你看如何?” 松阳道长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捉鬼的,若是松阳大师,则听起来颇有高深莫测之感。 松阳道长立马给段葛兮磕头道:“多谢小姐赐名。”松阳道长微微的抬头,对段葛兮道:“小姐,我能知道你是何人吗?你怎么吩咐我?或者今后有事,我该怎么去找你?” 段葛兮摘掉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她对松阳道长道:“我是当朝太傅家的二小姐,段葛兮。” 松阳道长一惊,这些年他虽然盘踞在深山里面,时不时的下山,但是他确实知道段家有俩个嫡女小姐,一个是段悠兮,一个便是段葛兮。 段悠兮名声在外就不说了,但是段葛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早些年是个性子不好的草包小姐,只是半年后段二小姐从白鹭庵回来,她很快就声名远播了,这是一个传奇的女子,也是一个他如雷贯耳的女子。 然而,现在这女子就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安排着他未来的宿命。 松阳道长已经完完全全相信段葛兮有那个能耐给他辉煌的前途,,前提是他听话。 松阳道长生生给段葛兮作揖道:“原来是段二小姐,真是如雷贯耳。”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罢了,你以后是大师了,是高高在上之人,是高深莫测之人,所以没有必要对任何人点头哈腰的,等会你去冯家之后给他家做一场法事,最好引人瞩目,把冯卓杀人枉杀张顺的事情说出来,你能做的到吗?” 松阳道长一惊,道:“段二小姐是想对付冯家?” 段葛兮目光一沉,道:“对付冯家的铺垫太多,,若是不能摘掉冯家,也算是我无能,这个名声大噪的礼物就送给你,我的人会帮助你的。” 和松阳道长一样收到信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炫朗。 在一个京城郊外的两进院子里面,一个青衫雅士正坐在石桌面前,院子里面一个妇人佝偻身子晾晒着一些菜干。 虽然和松阳道长同时收的信,但是炫朗的信却完全不同。 炫朗看着簪花小楷,一边看一边笑。 院子的妇人面目慈善的走过来道:“郎朗,这信你都看了好几天了,究竟是谁的信,我看这字写的真好看,莫不是哪家的姑娘给你写的?对了,娘不识字,不如你给娘读读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炫朗有点脸红的把信藏起来,对老妇人道:“娘亲,这哪里是怎么姑娘写的,您老莫要打趣我了。” 妇人舒爽一笑,眼中都快笑出花朵来,她道:“好好好,这不是姑娘写的,这不是姑娘写的好不好?” 心里有待哭笑不得。 这信上面有淡淡的花香,而且信上面的内容也十分暖心,段葛兮先问了问他近日的情况,又关怀了几句,后来告诉他想办法在秦秀逸面前做几出好看的戏,想办法让秦秀逸招揽他,而且段葛兮叮嘱,一定要让他成为秦秀逸身边的幕僚,要获得秦秀逸的重视和认可。 这信暖心吗?是暖心的,因为段葛兮亲自动手写的。 可是这信戳心吗?也是戳心的,因为段葛兮好像很了解秦秀逸,比如信上说秦秀逸的性格和喜好,还比如说,最近一年里秦秀逸会私底下做什么事,壮大自己的势力。 她亲手写的信,里面全部都是对秦秀逸性格的描写和秦秀逸未来会发展的方向,她让他提前拦截在秦秀逸的路途上做两件漂亮的事,让秦秀逸对他刮目相看,从而全心全意的收揽他。 这个女子,是一个谜团,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谜团。 炫朗把信纳入心间,对母亲道:“娘亲,你多休息一下,我要出去办事了。” 说罢,便走出了院子,那佝偻身子的夫人看着炫朗出门的背影笑的合不拢嘴。 冯家院子。 松阳道长的胳膊上搭着佛尘,他站在原地,态度里面丝毫不见任何卑微,他宛如一个光风霁月的得道高僧,站在院子里面慈眉善目间便让人心生尊敬。 冯夫人对松阳道长作揖道:“道长远道奔波前来,实在是舟车劳顿,不过我家宅之事等不得,所以要打搅道长休息,不如道长等会就开坛做法吧?” 冯卓急忙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十分疲惫了,就在昨晚那奇怪的声音又来,他们夫妇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为了不让太多人发现冯家最近闹鬼的事,怕牵扯出来张顺,所以整个偌大的院子,只留下了几个心腹之人。 松阳道长甩甩胳膊上的浮沉,他的目光可以慈善,可以锐利,比如说此时,他的锐利目光在冯家的院子四处游一圈道:“家宅不宁,有个不干净的东西,每晚午夜便会兴风作浪,他们长期如此,定会搅乱冯大人的心神,这鬼不得不收。” 松阳道长的话刚刚说完,冯卓和冯夫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冯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更是着急上火对松阳道长道:“抓鬼?该怎么抓?”冯夫人心里害怕那晚上的玩意,同时听闻冯卓分析那厉害之处,也更加不敢宣扬。 那晚上的鬼怪,指不定就是张顺变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冯卓把张数剥皮了,只怕对冯卓的名声不好。 杀人或许没事,尤其是杀一个贱奴,可是那剥皮是太澳国禁止使用的残忍手段,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冯卓用了剥皮的手段杀了张顺,那么冯卓这个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也很难说。 冯夫人在忧心的同时,冯卓对松阳道长颇为尊重道:“那道长可不可以帮我算出那鬼怪是什么人?但是不管算不算的出来,都请道长把那鬼怪堕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可好?” 随着这句话完,冯卓身边一个官家急忙掏出一个硕大的荷包,胀鼓鼓的,沉甸甸的,不用掂量也知道是一个迷人的数字。 松阳道长看着那荷包,并未伸手去接,这银子就算是再多,也吸引不了他,因为段二小小姐会给他权位,会给他一个呼风唤雨的地位,这银子只是暂时的,但是那权位却是长久的。 松阳道长冷冷的看着那荷包,几乎带着高冷的鄙视道:“为名除害,天经地义,身不容辞,难道还要收受这贿赂?” 松阳道长说的是风轻云淡,宛如是个世外高人,凡俗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一般。 就是这番话,更是让冯夫人和冯卓二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之所以冯夫人会选择松阳道长,无非是松阳道长名不见经传,处理冯家这件事不需要德高望重的高僧,一般德高望重的高僧处理家宅之事一定会闹的尽人皆知,但是张顺闹鬼这件事,真的不能别任何人知道。 所以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长才能做成这件事,而且还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自然是最好的。 冯卓登时卸掉全身的傲气,变得十分恭敬和诚挚道:“冯某人今天算是请对了人,松阳道长只要能帮我驱除这邪祟之物,我便出资帮道长建设一个道观,而且我冯某人发誓,定会把道长的名声打造出去。” 冯卓心里在松阳道长不收钱财的时候,已经对松阳道长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冯夫人也是一样,最先看到松阳道长的时候,只觉得靠谱,兴许有那么一点本事,可是松阳道长居然不受那半点的利益,可见其中的风骨已然是超然世俗,这样的道长或许相比那些得道高僧也不算啥。 看着冯卓说的慷慨陈词,松阳道长差点忍不住接受道谢了。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段葛兮交代的事情,那便是冯家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冯卓还是冯夫人,又或者是冯家的其他人,都是出尔反尔的人。 段二小姐在上一刻偷偷的告诉他,两年前,冯家一个庄子的庄主给冯家交来粮食,由于收成比较好,所以那庄主多交了几担粮食,冯卓高兴之余说是庄子人辛苦了,要给庄主赏赐一些东西,可是庄主刚刚收到赏赐,就被冯卓杀害了。 因为冯卓怀疑庄主克扣了庄子的东西,故意多交两担粮食,指不定收成更多。 说以说冯卓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从冯雅的身上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面对冯卓的话,松阳道长心里从最开始的激动到此时的忌惮,所呈现在脸上的表情也不过是微微开嗓道:“冯大人不必,我只想做一个世外之人,不想被名声和处所所羁绊,你们还是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冯卓心里有点汗颜,同时对松阳道长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道长着实少见。 冯夫人却多了几分提防之心,松阳道长看起来固然是两袖清风,本事不小,但就是这样大本事的人,或许一会开坛做法的时候,会不会发现那冤死鬼便是张顺变得。 若是松阳道长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这个人道长也是断然不能留下的。 冯夫人掩藏情绪,对松阳道长极其客气道:“道长,您先去厢房休息一下,等会夜深的身后我们叫您开始做法。” 松阳道长点点头。 送走松阳道长,冯夫人把冯卓拽进屋子,对冯卓道:“你觉得这松阳大是如何?” 冯卓赞不绝口道:“风骨怡人,而且看起来也很有本事,这次宅内闹鬼之事,恐怕非他不可。” 第269章 冯夫人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他很有本事,原来只知道他是一个小道士,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大名气,况且这宅内闹鬼之事不能闹大,我只能找他,但是这次找的正好,正符合我的心意,可是我担心的很。” 冯卓有点不解道:“夫人此话何意?” 冯夫人看看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于是对冯卓道:“没有本事怕他治不了鬼怪,太有本事和风骨又怕他知道晚上闹鬼的便是张顺,若是顺便让他知道张顺是怎么死的,那不是牵扯出老爷你的事,剥皮,在最近两年是被禁用的,若是被松阳道长知道了,只怕会被更多人知道,那就麻烦大了。”这也是刚刚在院子外面,冯夫人电光火火时之间想到的。 冯卓仔细一咀嚼,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他握住冯夫人的手,十分交心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冯夫人冷哼一声道:“狡兔死走狗烹,等他把鬼驱除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索性一个小道士,即便是弄死了也活该,谁要他知道我们冯家的秘密。” 冯卓闻言,十分赞赏道:“还是夫人有注意,我一会安排十个高手,在他驱鬼成功的时候把他也一并做了。” 冯夫人点点头,只要为了冯家,只要为了这荣华富贵的地位,区区几条贱命,她随时可以拿捏自如。 很快,午夜十分,在雅吉院的外面,松阳道长开坛做法了。 一碗黑狗血,一个驱邪的驴蹄子,还有数十道符,桃木剑等等等等,一身道袍前面是太极八卦图案。 松阳道长有模有样碎碎念叨一些罕见的咒语。 大概是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现行之类的。 今天的天空和以往的天空不一样,今晚的天空有浓郁的黑云,虽然以往也是黑色的,但是能看到月明星稀的景色,但是今晚天上乌云移动的时候还是能看见一轮毛月亮。 月亮周围血红一片,看起来十分的压抑,好似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有扼喉之苦。 对于松阳道长来说,实际上根本不会抓鬼做法之类的,因为在道士的世界里面,世界根本就没有具体的鬼怪。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实际上都是无稽之谈,松阳道长之所以用抓鬼清楚内宅不干净的东西才,成为自己的生存的法则,无非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所以这些抓鬼的把戏,无非就是骗人的伎俩,但是松阳道长不会把这些是骗人的东西告诉任何人的,不仅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还要好好学习,包括现在,他的手中的动作已经是行云流水了,几乎无法挑剔一气呵成。 夜晚很寂静,寂静的能听见风的声音,但是在这么寂静的同时,突然那股幽深的东西宛如又从地狱里面渗透出来。 那声音带着阴冷的咆哮道:“冯卓,你不得好死,你简直就该下地狱,我张顺死了也不饶你,哈哈哈哈…。” 随着几声哈哈哈大笑,一个带血的身影突然飞到了天空,一身白色带血的衣服破烂不堪,那颀长的头发胡乱的盖住脸颊,但是冯卓和院子所有人的能感受到那眼神的愤怒,和恨不得把冯卓撕碎的幽怨。 这当真是鬼? 这空中这骇人的玩意飘飘渺渺的就像一只破风筝一样,他冷眼的看着周围所有的人。 冯夫人一声尖叫对冯卓道:“那玩意是张顺?” 冯卓几乎是牙齿打架道:“是,是是是张顺,他今晚上来了。” 冯夫人忍住惊恐看见松阳道长正在空中划了一道火舌,那火咻的一声便窜出了好几米远。 冯夫人赶紧不顾一切的跑到松阳道长的身边,对松阳道长着急道:“道长,就是那玩意夜夜扰的我们不得安宁,我现在要你让他生生世世不能轮回,生生世世在地狱里面受罪,永远做一个孤魂野鬼,在远远的地方游荡,道长,赶紧把他收了吧。” 那渗人的玩意现在在数十米的高空悬挂着,那阴冷的笑容和狰狞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不已。 冯卓也随着冯夫人的话对松阳道长急忙道:“道长,赶紧把那玩意收了吧,我冯某对你感激不尽啊。” 松阳道长点点头道:“好,你们看我的。”于是松阳道长又在空中划了一个火圈,把桃木剑从火圈里面直接投掷过去,直直要插向那玩意的胸口。 那空中骇人的玩意嗷嗷大叫一声,道:“冯卓,你不得好死,你用水银剥了而我的皮,现在又请人灭我的元神,我断然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告到阎王爷那里,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那桃木剑似乎最终穿过那玩意的胸口,很快那玩意便飘飘悠悠的掉落在地上,最终化作一滩脓血。 天天晚上闹人的玩意便这样死去了? 而且还是永生永世不能投胎? 正在冯卓松了一口气,冯夫人也舒缓了一口气的同时,冯家外面突然涌入数百个带刀侍卫。 每一个带刀侍卫都手持火把,把冯家照的就像白昼一样。 冯卓还在愕然间,一个带刀侍卫的头子便大声道:“风大人,刚刚在外面巡逻,听见有鬼怪在冯家的头顶上喊冤,什么不得好死,什么剥皮酷刑的,冯大人这是杀了人被鬼怪找上门了吗?” 从带刀侍卫统领的口头可以听出来,刚才那玩意在空中的那一幕必然是被人看见了。 冯卓心里大叫不好,但是表情颇为木然,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对事实的否认做不出来那么快反的反应。 反而是冯夫人,忽然大哭道:“这位侍卫,您刚才是听错了,我们家最近晚上有闹人的玩意,这不,刚刚从长青道观下来的吗?这冤鬼刚才对我们家的老爷喊冤那是喊错了,我家的老爷怎么可能会冤枉别人,之前我们家的雅儿不是跟段二小姐打赌输了吗?我们能毫不犹豫把我们的雅儿送入庄子,所以说,我们怎么可能会对人施以酷刑,这件事就是冤枉,简直就是攀诬啊,侍卫大人。” 不得不说,冯夫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面对不利,她能迅速的反应过来,也难怪冯卓会那么喜欢她。 但是现在么,好像有点不可能了。 那侍卫头领好像是铁了心一样对冯卓道:“冯大人,不是我们为难大人,若是今晚之事大人没有一个交代,只怕会激起民愤。”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请一个松阳道长过来做法收鬼,但是怎么的就能招来一大片的带刀侍卫呢?而且这些带刀侍卫还说,会激起民愤?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啼哭声音在这个黑夜响起,那声音里面饱含着丧子之痛的难受,她声音十分粗嘎,但是那悲切之感真的能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她呼喊道:“顺子啊,我的儿啊,你咋就死了呢?你咋就被人剥皮了呢?” 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在二人的搀扶之下缓缓而来,穿越人群,穿越铠甲加身的侍卫,缓缓的走向那前方不远的那滩血水。 这血水便是她寻找几一个多月的“顺子”,这便是自己那短命的儿子,顺子死了。 冯夫人和冯卓的心几乎要被从嗓子眼里面提了出来。 冯卓对身边的人大叫一声,“那些高手呢?” 身边的下人噤若寒蝉的站在原地,有这么多带刀侍卫在,那些高手这么够看的。 视为统领对冯卓轻视道:“冯大人,你对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滥用私刑,藐视王法,看样子,你的乌纱帽是真的保不住了。” 冯卓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伸出手发颤的指在统领的脸上,道:“你是…你是谁的人?” 视为统领微微一笑,眼神里面尽是一片蔑视,道:“你别管我的谁的人,反正你是幽王的人,既然是幽王的人,断然被人盯的很紧,你夜晚收鬼这这件事,就在刚才,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冯卓的浑身好像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段时间饱受半夜被鬼折磨,好不容易请了一个道法还不错的道长,就是为了驱除鬼怪,但是想不到那玩意实在是太厉害了,随便在上空闹了几出,不仅带来了带刀侍卫,还吸引的张顺的娘。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来的并非自然,好像驱鬼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张巨大的网,一张一开始就针对冯家展开的网。 浸淫官场多年的冯卓,,若是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上当受骗了,那岂不是太蠢笨了。 冯夫人突然对冯卓道:“松阳道长不见了。” 冯卓急忙抬目,看见张顺之母在地上呼唤之外,便只有满院子的带刀侍卫,冯卓的声音里面参合了一丝凌厉的疯狂道:“夫人,我么被设计了。”松阳道长根本就是收了谁的好处,然后才选择在这么一个时间来驱鬼,而且松阳道长早就在外面安排好了人,一旦那渗人的玩意发出声音,必然会惊动这周围所有的人。 那“渗人”的玩意? 冯卓和冯夫人面面相觑道:“那不是鬼,那是人扮鬼。” 对,那就是人扮鬼,一个是漠北,一个是潇远,漠北轻功卓越,能随意临空。 潇远除了射人厉害之外,还有一处特长,那就是口技,这些日子潇远晚上幽幽而渗出来的声音,实际上就是潇远在暗处发出来的声音。 口技,这是潇远的绝密,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不过这件事之后,段葛兮会知道,漠北会知道。 包括今晚张顺之母,早就被段葛兮暗地里面买通了人手带出来的,张顺之母有八十多岁,这些日子已经快要得失心疯了,她找不到张顺,听见有人说张顺死了,死的很惨,但是究竟是怎么死的,连尸体都没有见到过。 所以张顺之母很容易被带出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晚上的这些带刀侍卫,由于不是幽王的人,必然会乐意对冯卓等人一网打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些人不会放过。 冯家,看来就这样被瓦解了,而且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好像有那么一直纤纤素手,随便把一根线绑在冯家府邸的一个线头上面,轻轻一拉,便把冯家搞得大厦倾塌了。 在一个茶楼里面,段葛兮的面前是规规矩矩的松阳道长,松阳道长或许在其他人面前还可以清高无比,宛如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 但是在段葛兮面前,他自然的放下身段,面上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讨好道:“段二小姐这手段实在是高。” 段葛兮坐在松阳道长的面前,轻轻微笑道:“不是我的手段高,是冯家作恶多端,而且冯家这么早就已经站好的位置,犯了大忌又站错了位置,而且主子还不会特意的保护,自然很容易就倾塌了。” 松阳道长连连称是。 这个女子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女子,运用的手段也分明不像是大家闺秀能用的,这手段倒是很像在官产宦海沉浮了多年的老者,能比肩相爷宰相之类的。 松阳道长暗自庆幸自己站队的队伍。若是今后跟着段二小姐,那么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段二小姐最开始看起来像是一个找事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贵人。 对于贵人,人们自然会尊重无比,松阳道长对段葛兮现在就是,十分尊重了。 段葛兮含笑道:“传说你在冯家抓鬼,道法高深莫测,很多家宅不宁的人都要请你去试试,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 松阳道长恭敬问道:“为何?” 段葛兮道:“古代很多有能耐的人,很多都是被传说出去的,这只是牛刀小试,以后你就是松阳大师,不再是松阳道长,大师这个称谓是百姓给你的。” 松阳道长颔首道:“段二小姐所言极是,那今后……” 段葛兮看着外面一处光秃秃的树枝,上面突然飞来了几只寒鸦,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却能让人的心产生萧条和空寂之感。 她道:“这是第一次,以后的任何一次都要比这一次更加有意义,至于以后何时要飞发挥你的才能,我看也不远,而且现在国师的位置还是空旷的,你的眼光不要被世俗的蝇头微利迷糊了眼睛,你要盯的是那个位置。” 这就是段葛兮现在要找松阳大师出来的目的,怕他因为在冯家小试了一把,从而膨胀出那种心。 她要的是有野心又有能力和听话的人。 尤其对于松阳大师这样的人,一定要听话。 段葛兮的话再次让松阳大师震惊了,她的目光居然是国师这个位置,而且还说的平和稳定,宛如只要平心静气的听她的话就能爬到那个位置一样。 松阳大师啧啧嘴吧,这实在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但是这女子说的话比任何人都掷地有声,她没有发誓若是做不到会如何如何。 她就那样的口吻,你爱听不听我段葛兮不强迫你,就是这种寡淡的口吻,却让松阳大师忍不住相信,忍不住激动。 甚至忍不住带着激动的口道:“二小姐说话当真?我当真可以成为国师?” 如果有一个人在他们跟前听他们认真讨论谋得国师的位置,只怕以为他们是神经病。 段葛兮目光幽深了一会,宛如能戳入冰块的利剑,她道:“你信我就是了。” 昨晚一个晚上,冯家的大院人去楼空。 青雨院,段葛兮一双手被翠浓用纱布紧紧的裹住,然后双手放在一个熏炉上面,熏炉烟云袅袅,透过双手的距离,悠然而上。 阿露惊奇的看着这个方法,对翠浓问道:“翠浓,你给小姐用的这个法子是怎么法子,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过呢?” 翠浓一笑道:“你肯定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用香薰熏出来的手更加柔内细化,小姐的手长的那么好看,一定要用最好的讯熏香,这冬季天气干燥,小姐的手和这身子可都是我的,我定要把小姐调理得好好的。” 阿露伸出自己的双手,拼凑到段葛兮的面前,道:“若是我的手能有小姐的手一半的好看,我也就知足了。” 第270章 翠浓一巴掌打到阿露的手上,道:“得了,你的手也不错,等会给你熏一下,我们青雨院的下人要个个都是美手才行,这样才配得上服侍小姐呀。” 段葛兮噗嗤一笑道:“你们真是混账的很,我哪里说你们的手如何如何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楚王好细腰一样好你们的美手呢。” 阿露笑嘻嘻道:“可不是嘛,楚王好细腰,小姐你说,若是楚王看见你的手,会不会好你的手,从而是楚王好美手了呢?” 好美手? 段葛兮看着被纱布紧紧包裹起来的手,嘴角无端苦涩,君王喜欢一个人,尤其是女子,断然不会因为女子某个地方好看就会拼命的喜欢,君王喜欢的女子,一定是聪慧的,有才华的,漂亮的,最重要的还是要善于经营的,上一世的段悠兮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上一世她凭借着这一双美手,确实获得了秦秀逸的喜欢,不过这种喜欢也只是弹指一挥间,很多时候秦秀逸都是在对她演戏而已。 最终她的命运不如段悠兮,可见这双手只能俘虏一时,而俘虏不了长久。 突然,一股冷风灌进来,是漠北,而且看漠北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有事。 漠北一进来便对段葛兮作揖道:“小姐,冯卓夫妇昨晚就入狱了,但是小姐的计划是营救夏云小姐,若是冯家人入狱了,那夏云小姐呢?” 据漠北所知,夏云现在正在冯雅的手中,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被冯雅所知,指不定会干出伤害夏云的事。 段葛兮却不着急,在她看来,夏云的事情断然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夏云之事不能大肆的宣扬。 这问题关键在于冯雅,冯雅如何回京?冯家发生了大事,想必那庄子都被查收了,庄子必然没有留下冯雅的理由。 而且不但不会留下冯雅,还会驱赶冯雅。 段葛兮好像早就想好了一切,她让阿露拿了一个胀鼓鼓的荷包,道:“漠北,那庄子现在已经没有冯雅的立锥之地了,她必然要上路,路上没有盘缠,所以这银子送给她,让她回京不至于那么落魄吧,让她雇一辆马车,找一个车夫,顺便换几套干净的衣服,想必她在花钱和换衣服的方面是很乐意的。” 莫比实在不解小姐这是何意。 阿露在跟前反倒是先问道:“小姐,冯雅那人不是好东西,看看冯卓那老匹夫能用水银剥皮,就应该知道那冯家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小姐,用什么银子,不如在路上直接截杀她算了。” 能说出路途截杀这样的话,看来阿露对冯雅也算是恨的很。 段葛兮让漠北收下银子,道:“我不是为了冯雅,我是为了夏云,这一路上会有夏云,若没有银子,冯雅必然会把夏云给卖掉,若是有银子,她会带回夏云可着劲的折磨。” 阿露听懂了,但是阿露很气愤,道:“折磨夏云,她敢?” 段葛兮道:“有何不敢,冯雅上次校检丢人起因都是夏云和我,对付不了我,自然要对付夏云。” 阿露道:“小姐,你难道就不怕给了银子,她对夏云也不好吗?” 段葛兮微笑道:“起码不会卖了夏云。” 阿露有担心道:“小姐,夏云小姐已经被折磨了这么久了,阿露还是觉得在路上应该少让夏云受点罪,不如我们去报官吧?” 段葛兮顿时道:“胡闹,我这两天出来去打听了一下,关于夏家的事都是忌讳,若是报官那不是在向世人宣布是夏家之事吗?”段葛兮又道:“何况,我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件事。” 阿露立马住声。 漠北皱着眉头道:“那就让冯雅这样进京城吗?”虽说冯卓现在在监狱里面,但是皇上并未对冯家的后代做出什么惩处,若是冯雅回京,只怕日子过的不会比庄子差,因为有一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冯雅有很多交好的朋友,很容易会让人收留的。 段葛兮目光忽然一沉,连带着声音都冷了几分道:“不会,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京城散播冯雅的一个消息,一个子虚乌有的消息。” 翠浓阿露和漠北同时道:“是何消息?” 一寸一寸的笑容爬上段葛兮的眼睛,此时的段葛兮十分艳丽,就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她道:“告诉世人,冯家嫡小姐在庄子被人玷污了清白,她既然敢对夏云用这一招,我也回敬她一个大礼,而且若是她知道京城有人说她清白无端被毁,自然会夜以继日的赶回来解释,这样算来路上时间缩短,而且她也没有心思折磨夏云。” 段葛兮如此一说,倒是让几个人的心里一松,不知怎么的,段葛兮觉得夏云不错,几个下人的心都站站在了夏云这边。 所以听见段葛兮说只要传言毁了冯雅的清白,便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所以心里都松了很多。 但是小姐说毁了冯雅的清白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仇人,夏云小姐在小姐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位置。 不管怎么样,几个下人都知道,这一次,冯雅是彻底的完蛋了。 青雨院这边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芬芳苑那边,余蓉蓉今天的样子比以往自在了很多,虽然很憔悴,甚至可以说是狼狈。 但是今天的狼狈里面,却带着一股坚韧的东西,比如说希望。 最近被折磨太狠的余蓉蓉,总是绝望失望,甚至事破罐子破摔,但是今天她很正常。 在上午的时候,她让梅朵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面晒着一缕太阳。 而且在晒太阳的同时,她飞快的吞食了一颗东西,神不知鬼不觉,任何人都不知道,因为她避开了所有的人。 今天她吞食这东西的时候,双手不知不觉的在肚子上覆盖了一会。 芬芳苑,可以说除了梅朵都是吕月姝的人,几个丫鬟见余蓉蓉今天好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正常了很多,不由自主道:“余蓉蓉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要不要告诉夫人?” 一个瓜子脸的丫鬟鄙视道:“一个落魄的姨娘,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还是不要告诉夫人,现在大小姐的事情还没有忙完,过一阵在再说,我们只要可着劲的折磨就可以了。” 一个清瘦的丫鬟道:“那我们今天该怎么办?” 那瓜子脸的丫鬟十分鄙视的道:“半个月前还是有剩饭剩菜,不过最近天气冷,应该还没有发馊,不如今天给余姨娘吃了吧。” 几个丫鬟连忙点头,这段时间她们总是折磨余蓉蓉,夫人对她们是赞赏有加,不仅给她们提了月俸,还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啊。 若是夫人知道她们今天用这样的法子来折磨余蓉蓉,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对她们进行嘉奖。 因为恨期待吕月姝的赏赐,所以几个丫鬟做事的时候很快。 看着几个丫不怀好意的离去,余蓉蓉忽然对身后的梅朵道:“梅朵,等会若是我遭受侮辱的时候,你要记得去荣锦堂或者是竹贤院叫唤,说我有了身子。” 梅朵一惊,下意识的便瞅着余蓉蓉的肚子,惊愕道:“姨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姨娘真的有身孕吗?梅朵不知道,可是看余姨娘的样子又感觉不是真的。 但是只要姨娘有办法,总比这样暗无天日的好。 很快,梅朵点点头道:“好的,若是姨娘今天有事,我一定会为姨娘做到这一点。” 余蓉蓉放心下来,这毕竟是一个很大胆的尝试,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包括身边的梅朵。 可这么隐秘的事情,偏偏青雨院那位知道,而且还知道的一清二楚,罢了,青雨院那位是她得罪不起的,能有今天,都是那位所赐的,这好像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很快,几个丫鬟诡异的端来到了饭菜。 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前的饭菜是虽然少,但是新鲜的,起码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丁点食欲。 有时候几个丫鬟可着劲的折磨余姨娘的时候也会在饭菜里面吐口水。 但是这次,他们超乎以往的恭顺,而且看菜饭的样子好像也很正常。 两个丫鬟走到余蓉蓉身边,挤掉梅朵,转而扶着余蓉蓉道:“姨娘,今天的菜饭不错的很呢,姨娘赶紧趁热吃了。 余蓉蓉知道这些丫鬟实在太厉害,并未纠缠多久便随着丫鬟扶着身子的力度起来了。 余蓉蓉在起身的时候,眼神飞快的掠过梅朵的脸颊,梅朵接受到信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桌子上,几个丫鬟精心的给余蓉蓉布菜,最后满满的一碗塞入余蓉蓉的手里,一个丫鬟不怀好意道:“姨娘,请用餐吧,这些菜都是夫人赏赐给你的,你定要吃的干干净净,若是不吃干净,夫人会不高兴的。” 余蓉蓉苦涩一笑,这饭菜在半个月以前吃过一次,现在还是这些饭菜,而且这味道带着一股浓浓的馊味,外面的一层米饭是热乎乎的,里面的米饭确实冰冷的,冷的就像坚硬的冰粒在吞咽的时候直接能把喉咙摩擦的很痛。 但是余蓉蓉不管这些,她埋头苦吃,几天从青雨院回来后,她逐渐的就做了这样的一个决定,一个一定要救自己退苦海的决定,她还年轻,有大把的年华,她不想一个人天天受着这些折磨,只要她能从这里出去,吃一碗馊饭又如何? 若是从这里出去,对于吕月姝最近这些日子的折磨,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承认她年纪小对于后宅的手腕不够厉害,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必然能学到手腕,到时候就像段二小姐那样厉害的角色。 如此想着,她在吃饭的时候好像充满了力量,直到吃完最后一口,她噎住了。 那冰冷的渣噎住喉咙里面,就像被人用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一样,很快她面呈青色,十分难受,她用最后的力气对几个丫鬟道:“水,水水,我要喝水……” 若是这个时候,没有一滴水很有可能她会如此死去,因为她叶越来越难受,好像撑不过去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水到底是给不给? 夫人说过要慢慢的弄死面前的这个女人,若是她们弄死了面前这个姨娘,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们还在犹豫,没有一个人有多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俊身影突然闪入大家的视线,紧接着一杯水慢慢的喂入了余蓉蓉的嘴巴。 有了水的滋润,余蓉蓉的喉咙好像有了润滑的力量,或许刚才吃饭的方式不对,这会子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满满的一地尽是秽物体。 但是段鹄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这些脏东西,因为他看到那刚刚从进去的东西,甚至没有经过胃部暖过的东西居然有冰粒一样的饭渣。 而段鹄的时双臂紧紧的抱住余蓉蓉。 然后紧接着便是段老夫人来了,她领着一众丫鬟包括段水冰和红姨娘还有秋姨娘,甚至是黑着脸的吕月姝部都来了。 几个丫鬟还处于震惊中,她们震惊段鹄为何忽然会来,更震惊还有这么大一波人也会来。 直到段老夫人对她们呵斥道:“你们几个丫鬟简直好大的胆子,连我段家的子嗣都敢陷害,简直不要命了。” 段老夫人的意思是余蓉蓉有了身子,肚子里面有了段家的子嗣? 那还得了,刚才她们喂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连寒鸦都不肯一顾,甚至连段家的狗都不会吃的东西,她们居然给余蓉蓉吃了,而且让她们惊愕的是余蓉蓉是一个有了身子的人,肚子里面是段家的子嗣。 几个丫鬟震惊的片刻,便是深深的恐惧,她们急忙跪在段鹄和段老夫人的面前,磕头如捣蒜道:“老爷,老夫人饶命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鬼迷心窍。” 几个丫鬟现在已经是心神大乱了,高门府邸的手段她们是知道的,尤其是在看似和睦的段家,其中惩治丫鬟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所以现在她们一边喊叫一边哆嗦,就像马上就要丧命一样。 和几个丫鬟的感觉如出一辙,段鹄的的脸上能滴出阴冷的东西,连带着声音都是渗人的寒凉,他对吕月姝道:“这几个丫鬟是谁的人?” 段鹄不糊涂,若这几个丫鬟是余蓉蓉的人,怎么会陷害余蓉蓉的身子,可见丫鬟并不是余蓉蓉的人。 吕月姝暗恨余蓉蓉这个时候玩出来的手段,但她只敢在心里厌恶,表面上她却关怀道:“余妹妹不是怀了身子吗?我刚才正好把我们的客卿大夫张吉请来了,至于丫鬟是谁的人,又或者是受了谁的指使,我们还是等候再说吧,此时此刻,余妹妹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吕月姝说的在理,尤其这这个时候她的神情是真的关怀余蓉蓉,多以段鹄点点头对吕月姝道:“如此甚好。”于是便抱着余蓉蓉去了房间里面,把余蓉蓉放在床榻上。 余蓉蓉刚刚躺在床榻上,满脸憔悴,眸子里面含着点点星光,她看着段鹄柔声道:“我还以为老爷不理我了呢?” 看她柔弱无害,温柔可人的样子,加上年纪小,更加软糯让人怜悯。 段鹄忍不住把余蓉蓉的双手暖在自己的怀里,宠溺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理你,最近不事情多嘛。”最近是事情很多,都是关于段悠兮的事情,段鹄的头脑都好像大了很多,段悠兮他是最为看重的,段悠兮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他最近对吕月姝怎么管教余蓉蓉的,并不对于干涉,不是他不想干涉,也不是他对于蓉蓉没有怜悯之心,那是因为段悠兮,任何给段悠兮和吕月姝添堵的事情他都不会做。 但是这一次他例外了,因为余蓉蓉有了身子,段老夫人也例外了,在她的眼里姨娘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是这一次段老夫人知道余蓉蓉的有了身子,便是段家的子嗣,是段家的子嗣不管是庶的还是嫡出的,都是段家的血。 所以段老夫人和段鹄同时来了,尤其是段鹄,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 吕月姝领着张吉进门,恰好看见段鹄和余蓉蓉你侬我侬的这一幕,说真的,这一幕确实是刺眼而且讽刺至极的。 她爱段鹄,爱的深刻不能自拔,在女人的世界里面,一旦和自己的喜欢的男子成亲之后,那股子强有力的占有欲便油然而生了。 第271章 所以吕月姝此时的心情很难受,一边她厌恶段鹄此时的眼里对于蓉蓉是百般的疼惜,一边恨不得撕了余蓉蓉那恶心的嘴脸。 但是此时此刻,吕月姝不会这么做,不仅不会这么做,还要在脸上盛满关切的笑容。 吕月姝对段鹄躬身道:“老爷,张吉来给姨娘请脉了。”床上的女子虽然十分憔悴,但是眉眼尽是刺人的温温和和的笑容,吕月姝知道余蓉蓉有了身子更是蹊跷的很,,这两年自从余蓉蓉一进门她就在余蓉蓉的吃食里面下了药物,能绝育的。 吕月姝之所以这么快就请来了张吉,那是因为吕月姝打心眼里面不相信余蓉蓉有了身子,一个被下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身子,这肯定是假的,只要能揭露了余蓉蓉假孕的把戏,那么她一定会让余蓉蓉不得好死。 所以当余蓉蓉的眼神微不可见的滑过她面颊的时候,吕月姝露出一丝你死定了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余蓉蓉见吕月姝不怀好意,自然是王段鹄的怀里一缩。 段鹄安慰道:“蓉蓉,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身子吧。” 余蓉蓉这才点头,怯生生的把皓腕伸出来,张吉取出来一块素白的柔绢盖在余蓉蓉的手腕上,顺势搭脉上去,半晌后张吉起身,对段鹄和随后而进的段老夫人道:“恭喜贺喜,姨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张吉发话余蓉蓉有了身子,那便是真的。 吕月姝只感觉到十分恶心难受,这贱人服用了这么久的绝育的毒药居然还看身子? 段鹄和段老夫人那是真的高兴,尤其是段老夫人对于子嗣的热衷,直接对身后的丫鬟和嬷嬷道:“你们一会去库房里面拿一些补品过来,另外再赏赐余姨娘金银首饰,还有这芬芳苑所有的丫鬟都换一遍。” 说完后,段老夫人瞅了吕月姝一眼,这院子的丫鬟都是谁的?自然是吕月姝的。 吕月姝是什么人,自然不似表面那么慈善的人,若是再用吕月姝指派过来的丫鬟,指不定余姨娘会流产什么的。 吕月姝狠狠的抽抽嘴角,面似委屈对段老夫人道:“老夫人这是怕我害了姨娘吗?才撤走院子所有的丫鬟?” 段老夫人婢女并不搭理吕月姝,一个是吕月姝背后的势力她不敢得罪,还有一个是她打心眼不喜欢吕月姝,吕月姝实在是太强势了,她驾驭不了这个儿媳妇。 段鹄坐在床边,把余蓉蓉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对吕月姝坚定道:“这院子的所有丫鬟,都不能用,刚才你而是看到的,若不是我们来的早,只怕蓉蓉都被她们害死了。”段鹄向来说话对吕月姝留有三分余地,这个时候也不会严肃,大概也是忌惮吕月姝身后的势力吧。 但是只有段鹄知道,他之所有不会对吕月姝咆哮怒吼,一个是他要自我修养出来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还有一个原因是吕月姝喜欢他,那是从骨子里面的喜欢,他不能让喜欢他的人打心眼去恨他。 因为有一句话,叫做有多爱就有多恨,吕月姝爱他,自然会为他不惜一切的代价,若是吕月姝对他心生怨恨,那便是不顾一切的去恨,爱总比恨好,襄助总比穿小鞋好。 浸淫官场多年的段鹄深谙这个道理。 吕月姝顿感委屈道:“这院子的丫鬟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而且这次对于姨娘的事情,大概是之前因为大小姐,姨娘在帕子里面撒了夹竹桃花粉,那是要害死大小姐啊,我只是略施惩戒而已,倒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我要陷害姨娘一样,若是我吕月姝知道姨娘有了身子,断然会对姨娘呵护备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啊。” 段鹄有点担心把吕月姝得罪狠了,但是吕月姝更加担心段鹄对她心生不满,这样的男子,风骨怡人,她已经深深的沦陷,曾经她当了十三年的姨娘,那都是拼命的在讨好面前的男子。 但是现在,她依旧那般对段鹄,只是现在的爱慕之心里面,伴随了一点久居主母的威严,或许在别人看来就是咄咄逼人的感觉。 几个丫鬟急忙道:“请老爷开恩,请夫人高抬贵手,奴婢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段鹄紧紧的抿了一下唇,余蓉蓉缩在他的怀里,身子一颤,这大冷的冬季,怀中的女子在如此温和的怀里也会在逐渐的颤抖起来。 段鹄很敏感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子哆嗦的有多么的厉害,段鹄更加知道这是因为吕月姝的强势,要把这几个丫鬟继续留在芬芳苑才会导致蓉蓉如此。 段鹄的手在余蓉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段鹄对吕月姝道:“这院子的丫鬟暂时不能用,蓉蓉现在身子有孕,这些丫鬟个个都是心怀不轨之辈,夫人,这次切莫任意妄为了。“ 任意妄为这几个字,段鹄已经算是说的很重了。 因为吕月姝怔在了原地,不可思议。 若是任意妄为那也就罢了,为了还加了一个“了”字,这个字好像在暗示她不止一次任意妄为了。 原来段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她的某些行为有些不满意了。 吕月姝的心一慌乱,随着丫鬟一切跪在地上对段鹄道:“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是去安排。” 这个时候若是在不服软不行啊,其实吕月姝的心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其他的计量,芬芳苑安排丫鬟都是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事,不管安排的谁,都得听她的。 只是,要找其他的丫鬟,那又要一段时间的教养,这是一件煞费心神的事。 段鹄对吕月姝的态度缓和了几分,道:“好好,你先起身去忙吧。” 吕月姝起身后,把这几个丫鬟带走。 段老夫人随后叮嘱了几番也走了。 整个屋子里面留下余蓉蓉和段鹄,还有唯一的丫鬟梅朵。 余蓉蓉虽然面色憔悴,但是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见人走了之后,干脆让段鹄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她的双手紧紧的盘绕在段鹄的脖子上,就像一条美女蛇。 段鹄用手在她的鼻子上蹭了一下,宠溺道:“蓉蓉,你实在是调皮。” 余蓉蓉吐吐舌头道:“谁让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你调皮对谁调皮?” 段鹄对于蓉蓉俏皮可爱十分受用,他伸出温暖的手覆在余蓉蓉十分平坦的小腹上,温和道:“谢谢你,为我怀了一个孩子。” 余蓉蓉俏皮笑道:“那是自然,给最心爱的人生孩子是我喜欢的,只是我刚刚看道夫人不喜欢。”余蓉蓉向来在段杜面前没心没肺的,所以她毫不掩饰惊慌继续道:“老爷,你说夫人会不会对我腹中的孩子不利?” 段鹄一惊,吕月姝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虽然他向来不管后宅之事,可是吕月姝温和无毒的表情之下那是怎么雷厉风行的性格他也有所了解,虽然不是全部了解,但也有那么七七八八。 尤其是面对段葛兮这个人,段鹄在吕月姝的身上感受到,那是深入骨髓的痛恨。 吕月姝痛恨段葛兮,也许找了一些方法陷害段葛兮,那也能说明,吕月姝可以恨余蓉蓉,若是蓉蓉被吕月姝惦记上了,从近些日子就可以看出来,吕月姝会对余蓉蓉用什么手段折磨。 段鹄拍拍余蓉蓉手,道:“不怕,这一次她给你安排丫鬟的时候,我也送给你个高手,你不必担心。” 余蓉蓉这才放下心来,段鹄既然承诺了送给个人过来,那便是绝顶的高手,段鹄在官场上仇家不少,着一些当当官的大人物都会在身边豢养一些高手的,就是为了暗中保护自己。 既然段鹄能给自己调用个高手,那就说明她不用担心被吕月姝害了。 如此想着的同时,余蓉蓉的手不知不觉的覆盖在肚子上,心里道:“若是真的好孩子就好了。” 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就不用演戏,也不用喝药物来维持那特殊的胎动,而且不用进行将近十个月的伪装。 可惜这都是假的,这都是为了生活,这都是为了在这宅子里面生存下去。 青雨院。 段葛兮在案几上百无聊赖的翻阅着一本书。 一般关于鬼神之说的传记,里面丰富的内容在这无聊的时候看一下也确实能够消遣。 最近派了漠北出门给冯雅送银子,又请人在京城传言冯雅被人毁了清白的流言蜚语。 院子暂时是安静的,安静的有点可怕。 阿露进门的时候搓搓手道:“小姐,这外面真的好冷,这么冷天气按照道理说应该都是和和气气的在屋子里面待着,但是芬芳苑就热闹得很啊。” 段葛兮放下手中的书卷,道:“哦,说来听听。” 阿露憨厚一笑,道:“芬芳苑里面热闹的是夫人亲自送了几个丫鬟,说是要好好服侍余姨娘的,可是老爷也送了两个丫鬟,也被叮嘱要好好服侍余姨娘的,这还不热闹吗?简直是热闹非凡啊。” 翠浓掀开帘子进来,对阿露啐了一口道:“就你喜欢看热闹,大冬季的整日整日的往外面跑,小心长了冻疮冻死你,到时候耳朵冻掉了,手冻烂了小姐不要你,看你去哪里。” 阿露嘟囔道:“我才不像你,整天和瓶瓶罐罐打交道,很少出门,在这院子我阿露可是小姐的眼睛和耳朵,小姐想看哪里,我便看哪里,喜欢听哪里我便听哪里。” 翠浓直接戳了阿露的额头,道:“就是你这嘴巴,原来从白鹭庵下来的时候是胆怯的要死,现在倒是胆大妄为了。” 阿露才不害怕,她对翠浓挤眉弄眼道:“那是自然的,以前我一直在白鹭庵不懂这后宅之事,所以小心谨慎的很,当时我也不了解小姐,还以为小姐脾气大,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小姐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的,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是最和善的,我才不会害怕小姐呢。”说完后,还笑眯眯的看着段葛兮道:“是不是啊,我善良的段二小姐?” 段葛兮噗嗤一笑道:“真的拿你们没有办法。” 阿露继续道:“小姐带我们像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还要计较不计较的,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翠浓又啐了一口,之后倒是严肃问阿露道:“那芬芳苑现在这么热闹,那京城呢?热闹吗?” 阿露找了一张绣凳,坐在段葛兮的面前,身子暖了很多,这话匣子似乎被完全打开道:“上次我去难民找了几个小乞丐,让他们流传冯雅被毁了清白的事,现在已经闹得是满城风雨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说冯家小姐已经在庄子已经被人玷污了,冯家小姐不是清白之身了。” 阿露说这话的时候很慎重,很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 因为牵扯到女子清白之事本来就是一个严肃的事,若对象不是冯雅,阿露断然会心生怜悯,但是对象是冯雅,阿露只觉得可悲。 段葛兮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她缓缓道:“针对夏家,这一步计划即将完了,第二步计划要开始了。” 翠浓和阿露同时道:“第二步?” 段葛兮点点头道:“对,第二步,一共三步,这第二步开始艰难了起来,夏家的夏松原来是战神将军,但是现在的夏家,却在一个很远地方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而且看样子落魄的很,更为奇怪的是,我出门打听了一下,,关于夏家之事,,没有任何人愿意说起,好像这些人都在和夏家撇清什么关系似的。” 第二步都这么难,若是第三步要匡扶夏家谈何容易,那简直就像是登天。 但是段葛兮好像知道,若是能了解夏季的往事,要了解夏家和段家还有夏羽的恩恩怨怨,就能了解很多。 甚至是能触摸到政治中最敏感的一个部分。 若是把夏家这件事办成后,段葛兮好像不再是别人眼中一个渺小的物种,她会熠熠生辉,会只自己的光芒刺瞎所有人的眼睛。 两个丫鬟静静的听着,因为她们也很期待。 三日后,漠北回家了。 漠北对段葛兮说银子已经是送到了冯雅的手里,冯雅迫不及待的带着夏云夜以继日的往京城赶回来了。 冯雅回来了,而且速度果然是很快,基本上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夜以继日,她自知自己的名声在京城受到了损害,这是急着回京城解释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冯家因为滥用私刑,枉顾王法使得冯卓夫妇进了刑部大牢。 这两件事让冯雅头大如斗,这次她说什么都要回京,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的速度快,连带着夏云也在一起,冯雅来不及折磨夏云,但又不想让夏云好过,只能把夏云安置在一家客栈里面。 她现在需要去找一个帮手,一个能帮助她的助力,第一时间内她便想到了段悠兮,既然想到了段悠兮,那就必然想到了吕月姝。 吕月姝背后是素国公沈家,还有吕家,她知道若是段悠兮愿意帮助她,那么这些事情都不会是很大的问题。 待冯雅把夏云安置在客栈的时候,冯雅离开了客栈,冯雅前脚走,漠北后脚就到了。 漠北很快找到冯雅的居住之处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夏云,此时的夏云双手双脚被死死的绑着,而且双手腕和双脚的脚踝之处有很深的勒痕,看样子不是一朝一夕如此的,只怕冯卓找人把冯雅虏过去的时候,夏云一直是被绑着手脚生活的。 而且夏云的脸上有几处挠痕,不用想也是冯雅的杰作,冯雅对夏云和段葛兮恨之入骨,必然不会让夏云好过。 漠北看见夏云的时候,夏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虽然被折磨的无神,但仍旧能散发出一股坚毅的光芒来。 漠北客气对地上的夏云道:“夏云小姐。” 夏云的身子一哆嗦,半晌后发声十分艰难道:“你是?” 漠北鬼夏云躬身道:“我是段二小姐的人,履行段二小姐的命令,这是来接走夏云小姐的。” 原来是葛兮的人,夏云的眼神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此时漠北更是抽出刀剑一刀挥过去,夏云的手脚上的绳子全部段裂,夏云获救了,身子自由了。 夏云逐渐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对漠北感激道:“谢谢你的襄助,不过你既然救了我,就必然会有其他的安排,我想知道段二小姐是怎么安排我的?” 第272章 漠北站在夏云面前,低着头态度从头到尾都是恭敬生硬冷漠至极,但又十分坦诚,他道:“二小姐想现在带你会夏家,这些事神不知鬼不觉,就像从没有发生一样。” 夏云惊愕了一会,便笑了笑道:“我和你们的小姐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才三个月,她倒是仗义的很,请你告诉你家的小姐,我对她的安排感激不尽,而且我会配合她的安排。” 漠北点点头,用最快的速度把夏云带走了。 这边,冯雅戴着厚厚的斗笠给段家的护院递了一个帖子,那拜帖自然是拜帖,是拜访段悠兮的帖子。 护院不敢怠慢,立马履行了命令去了涵芬苑。 之前在芙蓉院修养了一段时间的段悠兮,现在的身子骨已经恢复了不少。 房间里面暖暖的地龙,还有温室里面才能培育起了的鲜艳花朵,使她的房间里面增色不少。 此时的段悠兮手中拿着一方帕子,她低着头在帕子上面刺绣着什么,鼻子面前偶尔会有带着果香味的熏香,余烟袅袅。 这时候杏花小心翼翼的撩开门帘,对段悠兮道:“大小姐,这是冯家小姐给你的拜帖。” 杏花更是小心的递上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段悠兮的眉头,毕竟段悠兮最近的性子不是很好,她们当丫鬟的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察言观色,要不然定会被主子好好的修理。 段悠兮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帖子,随意翻看了一下,对杏花平静道:“是冯雅?” 杏花点点头道:“那护院说时冯雅小姐。” 段悠兮的嘴角顿时挂着一抹馨香的微笑,就像那灿烂的紫薇花开一样。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经历之前县主宴会之后的段悠兮好像有点变化了,最明显的就是她的笑容。 以前的笑容是让人甜腻的,宛如喝了蜂蜜一样。 现在的段悠兮还是在笑,不过现在的笑容甜美中带着见一丝深沉还有一点扼喉的危险,让人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杏花十分害怕的站在段悠的面前,就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段悠兮抬着目光,看着美人斛里面的几片青绿,道:“现在的京城是什么风声?” 杏花急忙道:“众人都说冯家小姐在庄子里面被毁了清白。” 段悠兮的目光骤然一深,她道:“怎么,又是清白。”清白这两个字是那么的刺耳至极。 之前她和吕珏躺在一切,浑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围那么多贵女和夫人。 虽然吕月雅和吕月姝把事情压下去了,可是这些日子她仍旧不敢出门,仿佛一出门便会有女子带着别样的情绪看着她,那便是她的清白还在不在。 当初时虽然守宫砂证明她和吕珏没有什么,但是悠悠之口总是会库夸大其词,她实在是百感交集。从小到大不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蹴而就的,甚至很多时候不少的事情都被人安排的妥妥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彻彻底底的栽入段葛兮设计的圈套里面,她恨不得把段葛兮挫骨扬灰。 但是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对段葛兮采取相对应的行动,然而这次她们的行动押在余蓉蓉的身上,就是利用余蓉蓉送段葛兮的焦尾琴证明余蓉蓉和段葛兮要勾结在一起,只是段葛兮不同意而已。 后来,更是制造了一个帕子,利用帕子上面的夹竹桃花粉来整饬余蓉蓉。 可不巧的是余蓉蓉现在有了身子,而且据身边可靠的消息证明该,余蓉蓉在怀孕之前又去找过段葛兮。 可是这一次却抓不到任何把柄,段葛兮就像一只狡猾的泥鳅一样,把自己堙没在一团模糊当中。 这些事和这些人若是仔细一揣摩,好像都能和段葛兮扯出一点关系。 杏花见段悠兮的眼神忽明忽暗,着实然人可怕,可是杏花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小姐,冯家小姐还在们门外等着你的呢。” 段悠兮回过神,灿烂一笑道:“现在请她进来。” 杏花出门不到片刻,便领着冯雅进来了。 冯雅摘下斗笠,一见段悠兮便趴在段悠的怀里道:“悠兮,我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这段时间,待着庄子的日子不算难过,但是寂寞孤单无聊,加上整日的折磨夏云,所以现在的冯雅一边对段悠兮疯狂的控诉,一边又在段悠兮面前暴露了急躁的事实。 对,冯雅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都要急躁。 段悠兮在冯雅的背心用手揉了揉,温和道:“这不是都没事了吗?没事了,既然回来那就一定要报仇,好不好?” 报仇? 对就是报仇。 冯雅抬着眼睛对段悠兮说:“实不相瞒,我这次回家就是要跟段葛兮同归于尽的,反正我的父母都监狱里面,若是把段葛兮弄死,那么说不定我能看到我的父母,顺便弄清楚我在京城被毁了清白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冯雅的整个人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之感。 段悠兮问道:“那你想好了该怎么办没有?第一步你要做什么。第二步,第三步你要做什么?” 冯雅想了一下,忽然道:“第一步我要引出段葛兮,彻底的毁了她,而且,”冯雅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而且,夏云在我的手中,以段葛兮和夏云的交情,你说我现在用心夏云的名义给她一个帖子,她会不会出来和夏云会面?” 段悠兮目光一闪,道:“你说夏云在你的手里?” 冯雅点点头道:“没错,这正是我对付段葛兮的拿手好戏,我原本还想着回家先弄清楚我的清白是怎么被毁的,可是我发现若是现在能解决掉你的二妹段葛兮,可能会解除我这么久的忧愁。” 最近冯雅确实焦头烂额都要成了一个疯子,所以她现在会有这样的情绪并不奇怪。 段悠兮点点头称赞道:“不错。” 冯雅继续道:“况且只能先对段葛兮下手,因为毕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最好你们段家和你外祖家都能帮帮我。”这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冯雅没有办法,不得不低三下四。 这也是冯雅在路上想了很久的话。 若是贸然要段悠兮和吕月姝这样的人帮忙,那就必须有一个令他们不错的交易。 而冯雅的交易就是段葛兮,她要用段葛兮的悲惨下场来交易段家的帮助,这是买卖也是各取所需。 段悠兮眸光一深,就像被滴了一滴墨水一样迅速的氤氲开来,使她的眼神深刻了好几分。 她挂着笑容,声音里面像是抹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显得十分不自然道:“你的意思,你要对段葛兮报仇,而且需要沈家段家一起帮你洗白?” 段悠兮说的话十分露骨,若是换做原来的冯雅必定会多心的很,但是现在的冯雅并不多心,此时此刻若是能有一个人能出来帮她忙,她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冯雅点点头道:“虽然悠兮说的这话不是很好听,但就是这个意思。” 段悠兮的眼神停留在光滑无比的桌子上,一会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冯雅一怔,有点不可思议道:“悠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以前我们在宣德堂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我虽然没有帮你大忙,但是我跟你同仇敌忾。” 段悠兮随即讪讪的一笑,道:“开一个玩笑,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妹,姐妹之间有事了,我段悠兮必然事鼎力相助。” 冯雅未觉有假,于劳顿和绝望中渗进意思希望,冯雅笑道:“还是悠兮好。” 段悠兮继续和冯雅寒暄几句之后便走了。 冯雅走之后,段悠兮脸上的笑容完全部垮掉了。 段悠兮对身边的杏花道:“送我去芙蓉院。”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找吕月姝才能想到完美的办法。 到了芙蓉院,段悠兮把冯雅之事一说,吕月姝的脸色便立马深沉起来,她对段悠兮道:“那冯家现在毫无利用价值,还想依靠着我们洗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段悠兮现在的表情和吕月姝的表情出奇的相似,若是仔细一看她们眉宇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经历上次宴会的之后,段悠兮的笑容明显的少了很多。 阴沉的时候跟吕月姝颇为神似,连那种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冷气都是一样的逼人。 段悠兮道:“我也觉得她在痴人说梦,不过她现在要对付的人是段葛兮,我很期待她能不能扳倒段葛兮。” 吕月姝听闻段葛兮这几个字,顿时气的一只手在椅子边缘狠狠的抓了一把,连声音都多了几分无法隐藏的愤怒,吕月姝道:“若是真的能把段葛兮弄的半生不死,那确实是好事,如果她弄不死段葛兮那么该怎么办?”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的眼睛,道:“若是能弄死段葛兮,我们便让冯雅死的好看一点,若是弄不是段葛兮,我们想办法弄死,而且还要嫁祸给冯雅,毕竟之前冯家如此巴结过我们段家,这个时候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吕月姝赞许的点点头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这次我们要万无一失,不管如何段葛兮都是要死的,这次我就不相信那小贱人还是那么好的运气。” 不会再是那么好运气了。 话说冯雅离开段家之后,并未着急回客栈,而是又给段葛兮下了一封帖子,用的是夏云的名义,反正现在夏云在自己的手中,冯雅不信段葛兮不会前来,只要段葛兮依赖,她自然会安排后招好好“服侍”段葛兮的。 青雨院,阿露又急急忙忙的拿着一个帖子对段葛兮道:“小姐,这是夏云小姐给你的拜帖。” 段葛兮的目光停留在帖子外面,淡声道:“我知道了。” 阿露有点关切道:“小姐,漠北明明把夏云小姐送走了,现在冯雅又给你下帖子,想必她未曾发现夏云小姐已经不见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不见也罢,总觉得会有诈。” 段葛兮盈盈一笑,道:“如何没有,这就是一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刚才冯雅不是去涵芬苑求助了吗?这次恐怕她们是各有打算了。” 阿露惊恐道:“那小姐,我们千万不能回了帖子,更不能出去面见冯雅啊。” 段葛兮的袖子从案几上滑落在地上,拧巴在一起,堆积了一处折叠丛生生之感。 段葛兮道:“不行,冯雅是蝉,段悠是螳螂,我嘛若是不做一只黄雀,岂不是可惜。” 阿露抽抽最嘴角道:“小姐,你真厉害,翠浓刚刚不小心看见冯雅去了涵芬苑,你就知道她们在做这么勾当,那么就请小姐回帖吧,若是反冯雅发现夏云不见了,那可定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若是冯雅在发现夏云不见之前收到我们的帖子,说不定就不会怎么在意夏云小姐了,她更加在意的是小姐。” 段葛兮伸出手指头,蹭了一下阿露的鼻子,嗔怪道:“越来越会编排人了,看了以后要立规矩了。” 阿露赶紧吐吐舌头道:“小姐赶紧的。” 冯雅在段家门外没有站多久便拿到了段葛兮的回帖,心里十分高兴,既然段葛兮答应赴约了,那么她现在怎么地也要物色一个能毁了段葛兮的男人,最好是一个又脏又臭的老男人。 于此想着,冯雅很快回了客栈。 对于夏云的失踪,冯雅回客栈的第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云是怎么失踪的?夏云那个贱人为何会失踪? 冯雅仔细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断裂的绳子,便知道夏云的失踪可能是被人救了。 真该死,冯雅站在房间里面有点想抓狂,不过很快冯雅就白自己的情绪调理好了。 前一刻不是还收到段葛兮的回帖吗。而且段葛兮也同意了明天赴夏云的约。 那意思就是说,只要今晚段葛兮发现不了夏云被就走了,那明天可定能和准时赴约。 所以冯雅握着双手把手顶在胸口上安慰自己。 这一夜来的格外的漫长,几乎是漫漫时光一般,天亮的时候冯雅已经起来了好早,不是因为她不想好好休息,实在是昨晚上一旦睡觉下来头脑里面便会不能自控的产生一些画面,一些对她有害无利的画面。 比如说段葛兮在看着她微笑,比如说段悠兮在骂她愚蠢。 这个夜晚她是注定睡不好觉的,所以很早她准备好了一切,而且冯雅走出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面找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邋遢男子。 她对那男子厌恶的投掷了一两碎银子,道:“等会会有一个姑娘从这里经过,可能会跟我发生一点争执,你只要记住,你狠狠的把那姑娘侮辱了,我便给你买房子,给你娶媳妇还给你银子,可以吗?” 那猥琐的男子的脸上顿时可开了花,他原本嗜赌成性,在多年前早就输的身无分文只能其态度日,逃过别人的追,这些年装聋作哑的日子不好过啊,尤其是看见那风流成性的骚娘们,每次扭着浑圆的屁股从身边走过去,他就想犯罪。 但是昨天,面前的女子忽然找到他,可以说是他死乞白赖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笑呵呵的,所以面前的女子居然相中了他,并且让他今天就在这个地方等着,说是有银子送给他。 于是他就等着这里,看看这陌生的女子说话算话不,而结果是那女子来了,而且还给他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天气这么冷,若是有一处住所,若是有一个美貌的娘们使用那该过的是多么的惬意。 乞讨流浪的生活好像终于遇到了转折点,邋遢的男子顿时变得精神的很多,这浑身散发的精神气,在冯雅的眼中甚为恶心。 冯雅继续道:“可以吗?” 男子急忙点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实在是太可以了。” 冯雅对男子十分嫌恶,可是现在又要利用这男子来玷污段葛兮,所以他忍着心中的恶心对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呵呵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连从口中冒出来的热气都带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男子道:“我叫黄德。” 冯雅点点头道:“好,黄德,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黄德点点头十分猥琐道:“我记住了,若是等会有一个女子跟过来跟你发生纠缠,我便上去毁了那女子。” 第273章 冯雅满意的点点头道:“是这样,你给我记住了,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若是想改变命运便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黄德一怔,讪讪道:“会的,会的。” 青雨院。 段葛兮一身素色的梅花绉纱袍子,外面罩着一件绒毛披风。 阿露给段葛兮系住披风下面的结,对段葛兮道:“小姐,为何穿这一身?”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这一身极好,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换上了那莲青色或者是黑色的装扮,很有可能露出破绽,如果穿着这样很常见的衣服,并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这岂不就是掩人耳目,在瞒天过海。 翠浓塞给了段葛兮一个汤婆子道:“不管如何,还是希望小姐多多注意。”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会注意的。”顿了一会继续对翠浓道:“等会我默默的出门,你私底下散播消息出去,就说我去了朱雀大街的一处酒肆,最好把这消息传播给涵芬苑。” 翠浓点点头,道:“小姐请放心,这个消息我一定带给涵芬苑。” 涵芬苑,段悠兮站起来惊愕道:“你说什么?段葛兮去了朱雀大街的一家酒肆?” 杏花急忙点点头道:“是啊,我刚刚听到的消息,二小姐要去那里。” 段悠兮每天深锁,似自言自语道:“昨天也忘记问问冯雅究竟在那里毁了那贱人。”看着外面的天空,现在的天气还算是早,索性在院子里面待着也没事,再说好久没有出过段家了,若是今天能出去看看段葛兮是怎么遭人凌辱的那该多好。 想到看段葛兮是如何遭人凌辱的,段悠兮眸子一亮,不如现在就出去看? 这边刚刚萌生这个想法,段悠兮就热忍不住了,她要出去看看,这段日子她过的极为不顺心,若是能看见那段葛兮那贱人遭受凌辱,那么这段时间心里的阴霾肯定能一扫而空。 段悠兮急忙对杏花道:“赶紧给我换上衣服,戴好斗笠,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我的脸。” 若是被人看见她的脸,指不定段悠兮在心里下意识的以为那些人在讽刺她。 杏花挑来捡去给段悠兮找了一件梅花绉纱袍和一件容貌披风,对段悠兮问道:“小姐,这衣服可以吗?” 段悠兮向来喜欢梅花之类的裙子,即高雅能显示出人的品味非凡,红色的梅花又不会那么单调,能给浑身增加一点趣味,她从小都喜欢梅花之类的装饰,段家所有的人都一清二楚。 段悠兮点头道:“就这个,不错。” 换上袍子穿上披风在之后,段悠兮便领着丫鬟出门了。 因为这次看热闹是看段葛兮的热闹,所以出门的同时带上一个侍卫名字叫做王明。 她要让段葛兮受辱的身后暴露在其他的男人的面前,要彻底的让段葛兮身败名裂。 等了又有一会,冯雅在冰冷的街道看到一个穿着绉纱袍的女子正缓缓而来,女子面容极为清丽,她明明在笑,可是那散发出来的气质比冰霜还要冰冷几分。 这便是段葛兮。 冯雅怕段葛兮看清楚自己的容貌之后会有逃脱的迹象,她一个健步上去揽在段葛兮面前,冷冷道:“段葛兮,我们真是有缘分,今日还能相见。” 段葛兮故作诧异的看着周围,愕然道:“夏云呢?还有,你为何会在这里?” 冯雅冷嗤一声,道:“夏云已经被我弄死了,至于我为何在这里,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如此下场?” 段葛兮掩着嘴巴,惊愕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夏云死了?” 冯雅冷笑道:“对,夏云就是死了,是被我亲手折磨死的,谁让那贱人和你一样,当初居然敢针对我,告诉你,段葛兮,不要随便得罪别人,要不然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段葛兮垂眸,样子似乎是反而悲伤,半晌后她才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就行了,何必找她的麻烦。” 冯雅很恨道:“你以为我不想找你吗?你狡猾的就像一只狐狸,整天待着家里,我如何找你,我只能让我的父亲找夏云,她就像一只狗一样是丧家之犬,哈哈哈哈。”说到此处,冯雅的眼中尽是一片狰狞。 段葛兮忽然捂着胸口,在捂着胸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巷子又一角梅花绉纱袍子的袍角。 段葛兮露出冯雅看不见的微笑,顿时她就像离弦之箭一样跑向那一脚,她知道那是段悠兮,也知道段悠兮身边还有一个身手不凡的王明。 但是段葛兮不担心,因为她在来之前已经安置好了潇远,此时的潇远正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手持弓弩。 见段葛兮跑,冯雅在身后大叫道:“黄德,把那个穿梅花绉纱袍子,穿绒毛披风的女子抓住,我给你买房子,给你娶媳妇,不。只要你抓住那个女子,她就是你的媳妇。” 这个时候,一个早早在阴暗角落观望的黄德立马跳了出来,他猥琐的去追着那清丽至极的身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若是抓住这女子,这便是自己的婆娘了,这婆娘她刚才看到了背影,那实在是太销魂了。 段葛兮往段悠兮所在之处跑过去,黄德在后面急忙的追着。 段悠兮见此情景急忙对王明呼救道:“王明,把二小姐给我阻挡住。” 王明刚想上前,忽然腿部一阵剧痛,再看时,一根箭一根射进了肌肉之中,王明顿时痛苦的大汗淋漓。 杏花更是紧张的对段悠兮道:“小姐,有诈。” 这个时候,丫鬟都能看出有诈,段悠兮也必然看出来。 段悠兮看着近在咫尺的段葛兮,段葛兮对她微微一笑,又用猝不及防的速度把段悠兮的斗笠摘下,微微一笑道:“谢谢大姐的斗笠,大姐帮忙啊。” 段葛兮飞快的走了。 段悠兮刚想大叫不好,这时候黄德追上来了,在他的心里始终念叨着一个女子穿着梅花裙子,罩着披风,他死命的追,眼看那女子跑走了,可是不料转角的时候他看见那女子就在自己的面前。 黄德对段悠兮猥琐的一笑,流出恶心的哈喇子,他啧啧两声道:“原来你就是我的媳妇啊,真好看,这辈子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婆娘。” 说罢,黄德伸出手吐了一下口水搓了两下,然后看着猎物应一样步步靠近段悠兮。 这个猥琐至极的男人眼睛里面一片混沌,但是仍旧能看到那湿哒哒而又黏腻的东西,极为让人不舒服。 杏花早就吓的不知所措,王明受伤倒在地上挣扎不已。 段悠兮抱着自己的身子,对黄德大声道:“你住手,我敢发誓,若是你今天动我一根毫毛,我定让你你的好死,我让你炮烙,我让你剥皮,我让你五马分尸,你信不信。” 这是段悠兮能做到的极致,那就是不顾一起的威胁。 黄德哦了一声,那目光的里面散发出来的光泽是越来越痴迷的,他道:“还真的是一个泼辣的娘们,不过我喜欢,看来若是我不把你就地正法,你应该不会听话的。” 段悠兮退后一步,急忙道:“你敢,我是段家大小姐,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我劝你最好不要碰我。” 黄德就像听见天底下最好听的东西,他笑的越发的猖獗的道:“段家的小姐?这是胡诌的吧,若你死段家的小姐刚才明明可以不跑的,你跑了这么久,我抓住你,你才是是段家大小姐,可见此话是假的,有诈,我不能信。” 黄德是真的不信,若这个女子真的是段家大小姐,哦不,若是段家的一个丫鬟他都不敢碰。 但是刚才他看见这个女子在跑,而且跑的很快,那分明是害怕的,看见自己抓住了她,她才说自己是段家大小姐的话。 黄德自然不会相信。 段悠兮心里无比的抓狂,大骂段葛兮狡猾,但是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让这个越来越近的猥琐男子相信她。 段悠兮急忙指着身后的丫鬟杏花对黄德道:“我把我的丫鬟送给你,你放过我好吗?” 黄德看着哆嗦的杏花,确实美妙的很,但是再看看段悠兮不仅美丽大方,还高贵的很。 黄德舍不得,可以说这两个他都舍不得了,他僭越最后的一丝距离,一把手抓住段悠兮,一只手在段悠的脸上摩擦,好光滑的皮肤,黄德似乎又忍不住,顺便把脏污的脸凑上,在段悠兮白嫩的脸上舔舐了一口,回味了一番,道:“处子的味道,不错,果然是天下第一绝。” 段悠兮觉得世界都好像要坍塌了,吕珏对她有意思,她视若无睹,她的心不在吕珏的身上。 沈延对她颇有意思,沈延身份高贵,以后会世袭素国公的爵位,现在可以说是世子爷,她也不是那么稀罕。 奈何这两个男子,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世间少有的男子,尤其是沈延。 她不给他们任何一亲芳泽的机会,就是为了今后那个皇后的位置。 不管是秦秀江还是秦秀逸,她都在慢慢的看。 可是,现在居然被一个邋遢至极的恶心男子拿捏在手里,而且随时都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段悠兮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快要活不下去了。 直到那个粗糙的手撕开了她的衣服,段悠兮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口咬在黄德的耳朵上,只听见一声悲惨的叫声。 那个恶心的人,终于痛的抱成一团,要多恶心就有多么的恶心。 这时候,一个惊讶带着疾呼的声音传过来:“悠兮,怎么是你?” 是冯雅,其实她早早的就跟着黄德,就是为了亲眼见证段葛兮那贱人是怎么毁灭的。 所以她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看,只是段悠兮从头到尾都被黄德挡住了视线,所以她才没有看清楚。 但是刚才段悠兮咬了一口黄德,黄德抱成一团,冯雅才猛地看清楚段悠兮这张脸。 段悠兮害怕的瑟瑟发抖,她现在有多么的害怕就有多么的恼怒,她对冯雅怒道:“冯雅,你好大的胆子。” 这个时候黄德缓过劲,一巴掌甩到段悠兮的脸上,怒骂道:“贱人。” 冯雅一个健步上来对黄德呵斥道:“你抓错人了,刚才那个跑了,这个是段家大小姐。” 黄德懵懵然的看着冯雅再看看段悠兮,忽然想起之看见的那个背影是十分消瘦的,而这个身影十分丰满,这真的是错了? 这女子真的是段家大小姐? 黄德在段悠兮的身上扫了一眼之后,彻底的陷入了惊恐当中。 若是说人们都会有一个承受力度的话,那么段悠兮的承受力度已经是负荷了,她不顾一起的从王明的腰部抽出一把剑,对王明呵斥一声:“废物。” 然后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刀插入黄德的腹部,她面色狰狞道:“简直就是恶心的玩意。” 这是她的奇耻大辱,比之前的宴会上的侮辱还要更甚,这个侮辱简直能随时把她逼疯。 杀了黄德,段悠兮面如魔鬼一样看着冯雅道:“你原来你今天设的是这个局,原来你是蝉,我是螳螂,段葛兮却是黄雀。” 冯雅吞咽了一下嗓子,她知道段悠兮已经是雷霆之怒了。 段悠兮的身子在寒冷的巷子连带着不自然的瑟瑟发抖,若是现在在涵芬苑,她是觉得会昏倒在地上,但是现在不能,她现在做的事情还多,可以说是更加的血腥。 段悠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从黄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抽出刀子,然后找了一块方帕把刀刃上的血差的干干净净。 段悠兮笑了,就像罂粟花一样,她忽然轻声道:“这血液的味道真恶心,那么恶心的玩意居然是段葛兮设计给我的,我对她的恨已经到了食髓啃骨的地步。” 段悠兮样子像极了一个被逼上一定的绝路上,带着幡然醒悟的邪恶危险。 随着她的话说完,那一剑便刺向了杏花的腹部,段悠兮看着杏花那绝望的眼神,冷道:“你作为我的丫鬟,看见我有危险的时候只顾着害怕,你应该挺身而出的。”刀子抽出来的时候,杏花的血溅到了段悠兮的脸上。 段悠兮道:“这个血味依旧恶心的很。” 冯雅急忙道:“悠兮你疯了?你赶紧住手,你这是在杀人,就算是这些人该死那也不是你能杀的,以前你可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 段悠兮看着冯雅,目光带着嗜血的狰狞,她道:“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就是因为段葛兮大开杀戒了,娘亲跟我说她会保护我,不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可是现在我的双手全部都是鲜血,我就是沾满了,这能说明什么?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这说明我段悠兮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受到娘亲的庇护,有时候还是要自己强大,娘亲虽然跟我说她会为我谋取一切,可若上一刻我不果决狠厉,只怕已经成了狼嘴里面的一块肉。” 越说越激动,段悠兮似乎泄愤的一样,顿时一把刀插入了王明的身体内。 她对冯雅讽笑道:“你看看,这是我今天带出来的丫鬟和侍卫,丫鬟胆小如鼠,侍卫遭人暗算,所以说要跟段葛兮那贱人一样提前布局,关键的时刻你玩不过人家,是不是?” 冯雅往后一两步,此时此刻的段悠兮已经陷入了癫狂的时刻,她害怕的很,她看着段悠兮那把杀了好几个人的刀,突然害怕的对悠兮道:“悠兮,你住手,你要疯了不成?” 段悠兮举起刀狠狠的丢在冯雅面前把冯雅吓了一跳,段悠兮对冯雅道:“你给我走,记住,我给你最后通牒,若是你不在一个月之内杀了段葛兮,我便杀了你,这是你今天对我的补偿,赶紧给我滚。” 冯雅怔怔的看着段悠兮足足有一盏茶的都功夫,她的心里全部都是害怕,段悠兮刚才的威胁她是害怕的。 对于如何对付段葛兮她也是害怕的,她隐隐觉得段葛兮是一个特别邪门的人。 现在段悠兮的吩咐是,居然让她对付那么邪门的人,若是不听段悠兮的使唤,那么自己就会被段兮杀死。 段悠兮这个女子好可恨,好恶毒,但是冯雅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若是不答应段悠兮,下一刻便会死在段悠兮或者是吕月姝的手里。 第274章 冯雅最终仓皇而又纠结道:“悠兮,你的二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的心机城府比谁都高。我是斗不过她的,不如你放了我吧?念在曾经我们的同窗之谊好不好?” 段悠兮顿时咆哮道:“你莫要废话,若是你不答应,我一定把你冯家所有人的斩杀殆尽。” 冯雅吓了一个哆嗦,段葛兮,若是段葛兮她何至于落入如此地步,她心里对段葛兮的恨并不低于任何人,但是她知道对付段葛兮不能贸然。 最红,冯雅点点头道:“好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了。” 芙蓉院,吕月姝登时惊讶的站起身子,道:“你说什么?大小姐杀人了?” 金桂战战兢兢的回复道:“是的,大小姐请夫人过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吕月姝倏的一下便迈出了步子,一边急急忙忙的走,一边道:“这件事我不要听见任何风声,任何关于抹黑大小姐的风声,若是谁敢散播出去半句,我定会让她万劫不复。” 话完,吕月姝已经出了院子。 涵芬苑,段悠兮把下人都打发走,整个偌大房间里面只留下明雪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吕月姝已一进来,便看到段悠兮十分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浑身提不上一点力气,宛如被怎么东西抽空了一般,她的眼神格外的清冷,她的嘴角再也没有以往微微上翘的微笑,而是抿着的,宛如在把一股戾气阻挡在身体之内。 吕月姝急忙看了一下段悠兮的浑身上下,果真都是完好无损的,这才放心坐在段悠的身边,道:“悠兮,听说你杀人了。” 段悠兮见吕月姝来了,不知怎么的嗓子一酸,立马扑到吕月姝的怀里,她控诉道:“娘亲,我是杀了人,我杀了黄德,我杀了杏花,我还杀了王明,我真的杀人了,我从未杀过人的,可是他们实在是太逼人太甚,我不得不动手杀了。” 吕月姝心里十分震惊,她俨然已经知道段悠兮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究竟是怎么委屈?究竟遇道什么事情才让她的身子到现在还是体力不支的颤抖? 吕月姝把段悠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问:“发生了何事,你慢慢给娘亲说,娘亲帮助你。” 段悠兮忍者抽泣,把今天所有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更是道出这件事就是段葛捣的鬼。 吕月姝听闻又是段葛兮动的手脚,差点害的悠兮被一个恶心的男子给那个了,就气不打一处。 吕月姝恨恨道:“就这一会的功夫,我看着芬芳苑便被青雨院的算计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吕月姝自己说欺人太甚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的人要陷害别人还需要别人不要反击,可曾想过自己是多么狭隘的心,吕月姝就是这样的人。 段悠兮点点头,道:“她们就是欺人太甚,娘亲,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现在一天都不想看到那贱人活蹦乱跳的。” 吕月姝的目光和风里面的蜡烛一样忽明忽暗,跳跃的有点恐怖,她咬牙切齿道:“你不是给了冯雅那丫头一个的时间吗?一个月以内杀了那个贱人,为娘现在要想法子把芬芳苑那个孽种摘掉,否则你父亲的心一直在那贱人的身上。” 段悠兮立即道:“余姨娘的肚子有孽种,这种事何必劳烦娘亲亲自动手,不是有落云吗?现在天气还冷,不如让落云天天送一些兰花之类的,总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一株兰花上面是能让人流产的,到时候段葛兮若是没有被冯雅杀死,那便把余蓉蓉落胎之事结嫁祸给段葛兮。” 吕月姝想了一会,点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办法,那些个贱一日不除我的心里就很难痛快,事不宜迟,的赶紧告诉落云,安排她给芬芳苑玩出一点花样才行,芬芳苑那个兮贱人真是厉害,被抬进来这么久,我时不时的给她喝点绝育的汤汤水水,没有想到她还能坏的上。” 段悠兮整理好思维,十分纳闷道:“会不是是假的?” 吕月姝恨恨道:“怎么可能,张吉是我的人,当初给贱人诊脉的时候是张吉,不会有错的。” 段悠兮陷入了思索当中。 段悠兮杀人了,由于段悠兮当机立断,反杀了杏花和王明还有黄德,再加上那是偏僻的巷子又是在大冬季,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何况,即便是被段葛兮看见段悠兮杀人,吕月姝也不会那么担心,因为段悠兮杀的是奴才和流氓,奴才卖身契在手上那表示命也在手上,那流氓更不消说,杀了流氓那简直就是在为名除害。 段悠兮杀人后本来心里要经历那么一个过程,况且吕月姝在段悠兮这边向来是不遗余力的规劝和帮助,所以段悠兮即便是杀了人,也能在很快的时间里面摆正心态。 这个下午,吕月姝不断的告诉段悠兮那三条命都是贱命,而且她在第一时间已经写了帖子让吕颂遮掩一下,段悠兮必然会被摘除的干干净净。 青雨院,漠北回来了。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夏云小姐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夏云小姐被安然无恙的送回家了。” 段葛兮道:“那倒好,只是夏家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问漠北,她要搞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还要做很多,漠北很有可能是不知道的。 漠北见段葛兮明明有话却又停止不言,于是道:“小姐,夏家的事情很麻烦,夏家遇到了一点麻烦,这是这麻烦不处理的话,只怕会入狱。” 段葛兮的头皮骤然一紧,道:“何事?” 漠北郑重道:“是生意上面的事情,而且牵扯甚广,现在看不出来明显的问题,但是能保证的是在不久之后绝对是大问题。” 漠北刚刚话完,阿露进来了,看了一眼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芙蓉院那边有密谋,几个月以前,一个芙蓉院的丫鬟阿元告诉我,大小姐要让冯雅在一个月之内解决你,而且,还密谋了一个消息,若是冯雅解决不了你,她们便利用余姨娘腹中的胎儿嫁祸你。” 阿露性子十分活络,习惯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其他院子的丫鬟,那个阿元就是芙蓉院一个司茶的丫鬟。 这个丫鬟也是阿露早早就花了很大的代价收买的,也是芙蓉院最贵的一个眼线。 段葛兮皱皱眉毛,道:“最近的事情真多,而且,每一件都不消停。” 阿露担忧道:“小姐,现在已经得罪了芙蓉院和涵芬苑,分身不了,仇人很多,不如夏家的事情先缓缓吧。” 段葛兮口吻里面是不容拒绝的清冷,她道:“夏家的事情不能不管。”因为夏羽是夏家的人,而夏羽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夏家是她的外租家,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岂能不管。 而且,不仅要管,还要当机立断。 段葛兮对阿露道:“无妨,夏季的事情虽然要管,但是段家的事情也不能不防。”冯雅会整出什么变故?通过余蓉蓉又会怎么嫁祸她? 漠北也略微担忧道:“那小姐是怎么极坏的?” 段葛兮道:“无妨,索性我目前出一趟门。” 漠北和阿露同时道:“哪里?” 段葛兮道:“去城西四十公里处的夏家。” 阿露登时道:“小姐,你现在怎么去啊?” 段葛兮看着城西的方向,道:“那里有一座伽蓝山,有一座寺院是伽蓝寺,去祈福就能出去。”能堂而皇之的走出段家的大门就能去伽蓝寺,若是去了伽蓝寺就必须要经过原来的战神将军的家宅,夏家。 而段葛兮的目的地就是夏家,这很好,也很符合逻辑。 阿露和漠北急忙点头道好。 次日一早,扶桑之光万丈,金红色的光辉撒在段家的府邸上,把段家的房檐和京城所有的宅子都镶镀上了一层光辉,极为耀眼的层层叠叠的剪影在这景色中极为恢弘华丽。 段葛兮步子停在了荣锦堂,因为这个时候段老夫人正在接受背后的请安,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好生事端的时候。 看门的婆子立马把段葛兮迎了进入,大堂里面,段老夫人坐在主位,段鸿儒就在段老夫人的怀里,吃着段老夫人喂的乳酪,还时不时的对段老夫人咯咯咯的直笑。 有这个小开心果,段老夫人是高兴的,连带着对周围所有的人态度都缓和几几分。 段水冰讨好似的对段老夫人道:“祖母,鸿哥儿对祖母可真是依恋的很啊,看将鸿哥儿对祖母这样,我倒是再希望有一个弟弟。” 谁都知道段水冰这话是什么意思,希望再有一个弟弟,那便是希望余蓉蓉的肚子里面是一个男孩子。 段水冰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没有蹦跶的那么欢实,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但是对于段水冰这种小角色,段葛兮不用想也知道段水冰这是动了春心。 因为段水冰脸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就是春心萌动的味道,能让段水冰春心萌动的,不是那个素国公家的世子沈延又是谁? 段葛兮进门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切,刚好听见这一幕。 段水冰的话刚刚说完,便看见段葛兮进来了,下一刻段水冰的眼神便变成利剑一样射向段葛兮,道:“二姐,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难道她来这里很稀奇吗?难道她不能来这荣锦堂吗?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四妹,我这是想祖母了,所以就过了了。”段葛兮一边给段老夫人福身,一边对段水冰道。 段水冰一看见段葛兮就恨的很,哪里有什么好脸色,她直接在地上跺跺脚道:“二姐,你你你……”意识道一阵警告和厌恶的眼神,断水冰顿时禁声,她知道是段老夫人又对她心生不满了。 老夫人对她心生不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的亲事和她喜欢的人还需要段老夫人点头,这些日子她叶想明白了,吕月姝分身乏术,段悠兮又不好巴结,她又打心眼里面嫉妒段悠兮,想来想去,唯一不恶心不厌恶,又能讨好的人便是段老夫人,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她的心意,只怕能出口帮助她。 所以她最近总是一大早便来了荣锦堂,目的就是为了逗乐段老夫人,眼看最近段老夫人对自己不是那么厌恶了,又是也会叫四丫头之类的话,她心里还甜蜜蜜的,可是段葛兮一来,她立马又控住不住体内的厌恶之情。 她就是不喜欢段葛兮,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找段葛兮的茬,若是此时的段葛兮就算是喝一口水,都会被她挑出毛病。 段水冰拧巴了一下身子,对段老夫人委屈道:“祖母,你看看二姐。” 段老夫人瞥了段水冰一眼,不满道:“她怎么了?讨好端端的,她为何不能来,你是庶女她是嫡女,而且她也是我的孙女,难道就你能来?” 段老夫人说话向来留有余地,现在对段水冰说的如此直接,可见心里对段水冰是很有意见的。 段水冰身后的秋姨娘急忙拽住段水冰的衣角,道:“你莫要乱说话。” 段水冰十分不喜欢求姨娘这柔弱的性子,实在是扫兴的很,她瞪了一眼秋姨娘,最终目光落在段葛兮的身上,都是段葛兮。 段葛兮就像没有看见段水冰的眼神一样,对老夫人道:“刚才四妹妹有句话说到我的心坎里面去了,那就是希望姨娘在给我们几个姐们添一个弟弟。” 段老夫人么顿时眉开眼笑,道:“二丫头说的有道理,也会说话。”于是段老夫人看着坐在一边的余姨娘叮嘱道:“看看,这小子还没有出生就有这么多姐姐疼着,这小子福气大着呢。” 余姨娘微笑轻轻的抚摸着肚子,略微起身对段老夫人道:“谢谢老夫人谢谢二小姐的吉言,有你们这么宠着腹中的胎儿,这是他的福气,婢妾也能沾染一点福气。” 段老夫人温和笑道:“好,若是你能我们段家再生一个小子,我让老爷提你为贵妾。” 都怀着身子还叫婢妾,这实在是有点刺耳,以前没有身子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有了身子就必然考虑肚中孩子的身份。 一个贵妾生的孩子,总比一个婢妾的名头要大吧,这是要抬了余蓉蓉的地位呢,不过那是有代价的,还要生了儿子之后。 余蓉蓉顿时福身对段老夫人道:“谢谢老夫人,婢妾一定为段家诞下一个子嗣。” 段老夫人总算有点欣慰的点点头。 段葛兮忽然道:“为了让我们段家的子嗣更加的昌盛,葛兮愿意去伽蓝寺为段家的昌盛祈福一个月。” 段葛兮话一出,所有人的人眼神都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显得十分的愕然,段葛兮说的没错吧? 为了余蓉蓉的孩子要祈福一个月,要知道段葛兮这次回家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段鸿儒并不是那么亲近,而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姨娘的孩子,一个嫡女为了姨娘的孩子,这是真的爱,还是在自贱身份的有病呢? 段水冰立马出言讽刺道:“二姐现在虽然是嫡出小姐了,可还是不忘当年的庶女之本啊,二姐从小都是善良的呢,就算是当了嫡女也是一样的啊。” 段水冰句句都在打击段葛兮之前的身份就是庶女,从事庶女成了嫡女,言行举止仍旧有一种庶的味道。 这话讽刺的不可谓不毒。 段葛兮的目光爬在段水冰的脸上,也难怪上一世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便是性子的使然,是可着劲的巴结吕月姝和段悠兮,更是对段老夫人全力以赴。 可是吕月姝并不领情,上一世直接把她许配给一个侯爷做填房,命运不可谓不惨,若是段水冰知道可着劲的巴结她们却只换来的那样的下场,会不会后悔死。 但是这辈子段水冰不可能给人填房了,因为她看到了沈延,她心里中意一个人,便会自己想办法,只是,段葛兮知道,沈延根本看不上段水冰,段水冰现在芳心暗许那根本就是在飞蛾扑火。 温水煮青蛙,段葛兮很想看看这一世段水冰的命运。 第275章 段葛兮悠悠道:“四妹今天说话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说我不配做嫡女?不过奈何,我的母亲便是主母,就算是我现在想当庶女,那也得我的母亲是姨娘才行,四妹的意思说我是庶女上不了台面,难道不就是在说我的母亲以前就是姨娘,同样上不了台面,你说我便罢了,还说了我的母亲,她会作何感想?” 段水冰顿时怔怔的站在原地,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实在是太蹊跷了,她试问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为何会因为段葛兮一番话而害臊。 幸好今天的大厅里面冰没有吕月姝和段悠兮的出现,否则她肯定会被吕月姝斥责。 每次和段葛兮发生争执,好像胜利的都是段葛兮,每次段葛兮都云淡风轻的把她讽刺的哑口无言。 半晌后,段水冰咬紧牙齿道:“你胡说,我才没有那个意思,都是你胡诌的。” 段葛兮并不理会段水冰,她对段老夫人道:“祖母,可好?” 段老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到眼里,心里十分了然段葛兮的处变不惊,和段水冰的自作自受。 段老夫人面的段葛兮的时候颇为欣慰道:“好,如你所愿,到时候你带上侍卫和丫鬟去伽蓝寺为段家的子嗣祈福吧。” 段葛兮躬身道谢,在道谢的同时她的目光和余蓉蓉的目光飞快的相撞,遇蓉蓉顿时颔首下去,再抚摸着平坦的肚皮,她知道这肚子便是段葛兮的把柄,可以随时拿捏。 芙蓉院,吕月姝头大如斗道:“你说什么?段葛兮那贱人要起身去伽蓝寺?” 金桂跪在地上道:“是啊,二小姐要为段家的子孙后代祈福,这自然是老夫人希望的。” 吕月姝十分头疼的抚摸着额头道:“那贱人狡猾的就像狐狸一样,我日防夜防还是屡次着了她的道,若是放她一个人出去,还这么久的世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其实吕月姝的想法就是把段葛兮留在段家随时能使绊子啥的,可若段葛兮若是出门,也要一段时间,安安逸逸的一个月啊,吕月姝现在不想给,一个月的安逸时间,她会烦死的。 金桂继续道:“夫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大小姐不是说给了冯家小姐一个月的时间吗?一个月的时间若是除掉了二小姐,那么不就是好事吗?若是除不掉二小姐,那么一个月以以后要安排其他的投毒之事。” 金桂自然知道吕月姝和段悠兮段葛兮的安排,所以说了出来。 吕月姝眸光沉沉,里面有熔岩般的温度道:“那就把那贱人要去伽蓝寺的消息告诉冯雅,让冯雅找人对那贱人动手,这次我让她在外面就变成孤魂野鬼。” 金桂吞咽了一下嗓子,讪讪道:“若是二小姐没有死呢?” 吕月姝很想说不可能,可是这三个字顿时在她嘴边止住了。 “不可能。”这几个字若是考验段葛兮本事,那就是证明自己的无能,起码针对段葛兮那么多次了,若是这次还是不可能,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吕月姝随即道:“若是真的不可能,那就只能生出第二计划,段葛兮不能留。” 金桂咋舌不已,段葛兮好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是夫人现在对二小姐已经全完的撕破脸皮了,这哪里是亲生母亲对待亲生女儿的态度,那简直就是仇敌。 不过金桂不敢问,因为她不是月嬷嬷,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只有月嬷嬷最为清楚。 百里一香的雅间里面,雍容邪魅的秦寂然的手中仍然是一朵茂盛的玫瑰花,那花根上面刺都被修理的七七八八了,所以握在手中并不扎手。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玫瑰花的瓣儿发呆,高超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的,对秦寂然调侃道:“最近潇王好雅兴,总是喜欢玫瑰花,这玫瑰花虽然艳丽无比,却是扎手的玩意,潇王这画风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了,我都有点看不懂了。” 赵普一如既往的暴发户的装扮,他嘻嘻一笑,对秦寂然道:“说说看,我们百无聊赖的潇王,最近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喜欢这带刺的玫瑰花,要知道我都只敢喜欢海棠。” 秦寂然眉眼上挑,带着几分凉薄而又戏谑反的讽刺,道:“你们两个话实在是太多了,高超,你当吏部尚书很清闲吗?” 高超赶紧闭嘴,不知怎么的,他明显的感觉到秦寂然今天的情绪不对。 赵普倒是撞上枪口道:“潇王,你觉得玫瑰花好还是海棠花好?我怎么觉得海棠花好呢,玫瑰花闻起来香看起来不错,可带着刺,而且会扎手出血的,还是不要喜欢玫瑰花的好,不如跟我一切喜欢海棠花吧,嗯哼?” 高超给赵普使眼色眼眶子都使痛了,可是赵普还似没有看见一样,最后高超只能转过头,当做不认识作死的赵普。 果不其然,高超刚刚斟满的茶水顿时被一股力量扫了出去,那些茶水尽数的落在赵普的身上,这货还穿着云锦衣,上面是墨色的线绣的大片大片的海棠花。 这么好的料子,顷刻间便被一杯茶水染上了茶渍。 赵普蒙然的看着衣服,最后抬着头看向秦寂然,秦寂然的眉梢上面有一丝清冷,明明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可是赵普看出来了,秦寂然的衣袖重新褶皱了,从这褶子可以看出来,这满身的茶水是秦寂然干的。 赵普心疼的捏着自己的衣服,对秦寂然委屈道:“一言不合就毁了我这几百两银子的衣服,你这是不是太不顾兄弟了?” 秦寂然冷气未收,他随意的掀了一下眼皮子,对赵普淡淡道:“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嘎,潇王生气了? 赵普这个时候才发现秦寂然这个祖宗不对劲,再看看高超,简直已经不忍直视了。 赵普赶紧闭住嘴巴,要知道秦寂然生气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而且秦寂然生气的时候几乎是六亲不认的。 在五年前,有一次赵普就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惹怒了秦寂然,结果被秦寂然直接丢入水牢里面享受反非人的待遇,水牢里面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如今想起来还让人胆战心惊的。 赵普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封起来算了,但是再反观秦寂然,好像也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意思。 赵普这才移动到高超的身边,一胳膊肘顶上去道:“你咋不早跟我说呢?” 高超直接跟赵普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而且我并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再说我不断的在给你使眼色,可你就是不看我,我怎么知道在关键的时刻,你就是这幅德行了。” 赵普怕秦寂然,但是不怕高超,所以他尽情的给了高超一个白眼。 白眼过后,赵普开始思索起来,道:“你说他不高兴可是为何?” 高超收起扇子,似乎想起什么,顿时道:“玄魄进来后,他就有点不对劲,莫不是因为玄魄?” 赵普拍了一下脑袋道:“若是真的因为玄魄,按照那个祖宗的德行早就把玄魄给丢到暗卫组织远远的打发了,可是祖宗今天没有处置玄魄,可见并不是因为玄魄的事情。” 高超压低声音,关于别人的事,高超说的少,看的也少,但是关于秦寂然的事情,高超顿时多了几分兴趣。 高超继续低声道:“玄魄说了段二小姐最近要出京城的事,所以潇王才不高兴的。” 赵普捂着嘴巴道:“我的天,你的意识是那祖宗现在有心事,而且还因为女人?” 高超点点头。 赵普恨不得跳起来说自己不相信,但是话到嘴巴边上,赵普说不出口了。 他突然想到秦寂然对段二小姐好像十分与众不同,甚至算得上是有点兴趣,不管是什么兴趣,秦寂然对段二小姐好像总有那么一点特别,而且和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可是秦寂然会对女子产生兴趣吗? 赵普偷偷的看了一下秦寂然,只见秦寂然慵懒的坐在软塌里面,恨不得把全部的身子都陷入进去,他一身玫瑰红的袍子上面更是绣着密密麻麻的玫瑰花,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秦寂然和别人男子不一样,若是被的男子穿这种颜色摆着这样的姿势,肯定会有一股子娘气,但是秦寂然不一样,浑身都是狂狷之气和刚毅之气,没有丝毫的像女子。 这样的男子,即便是要匹配天上的嫦娥仙子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真的对段二小姐产生了兴趣? 若是真的产生兴趣,那怎么可能,段二小姐要插手夏家的事情,而夏家又是一个那样的存在。 高超用扇子碰了碰斋普,歪歪头对赵普道:“想什么呢?” 赵普挠挠头道:“没有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在说话的时刻,玄魄又进来了,他对秦寂然道:“主子,段二小姐已经准备好马车要出发了,估计要一个礼拜到达那个地方。” 秦寂然的眉头蹙了蹙,只觉得十分没趣,好像那个小淘气走了之后没有好戏看了。 看戏么? 若是跟着那小淘气一起去看戏,岂不是更加精彩。 想到此处,秦寂然的嘴角被注入了一抹霞光一样,他勾起玩味的唇,对玄魄道:“她既然要走,那么我们也去伽蓝寺去看看吧。” 这个变化的风格是不是太快了? 玄魄来不及多想,已经起身出门安排一切了。 这边高超道:“潇王……” 秦寂然站起身子,风骨顿时就出来了,他明明很慵懒,身子骨却宛如泰山华岳般挺拔。 但是他的声音比较冷清道:“这京城的官场和商场你们给我盯紧了,我要出去看戏。” 赵普吞咽了一下,才开嗓道:“祝你看戏开心。” 秦寂然的眼神在赵普的脸上滑了一下,道:“多嘴。” 于是秦寂然出门了。 段家的大门面前,段葛兮钻山马车,随后同行的有阿露和翠浓。 侍卫除了漠北和潇远之后还有几个壮汉,这架势不小。 马车很快行驶了起来,一路畅通无阻,如此五天后。 路上,马车里面阿露捂着胸口舒缓一口气道:“终于可以解脱一阵子了,天天在宅子里面不是提防这个就是提防那个,实在是累的很。” 翠浓嘟囔一句道:“能服侍小姐这样的女子,是你的福气。” 阿露吐吐舌头道:“当然知道,小姐这样的嫡女,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这段日子我跟着小姐闯荡了不少的地方,看见人家的嫡女都是不搭理下人的,下人都是很害怕的,可是小姐不会让我们害怕。” 翠浓点点头道:“那是小姐心善。” 这时候,段葛兮原本在闭幕眼神,倏尔睁开眼睛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阿露和翠浓同时惊讶道:“小姐?”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段葛兮用眼睛看看晃动的窗帘,声音里面全是一片讥讽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是冯雅的人。” 阿露睁大眼睛,虽然惊恐但全部是对段葛兮的关怀道:“小姐那怎么办?不是一个月的期限吗?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手?而且小姐你怎么确定是冯雅?” 段葛兮睁开眼睛,她怎么会知道是冯雅?那是因为这风是逆风的,马车逆着风行驶,后面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断断续续。 段葛兮清楚的记得,冯雅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极度出汗没有条件洗澡的时候,会散发出来一股味道,那就是腋下的狐臭味,还掺杂了一股奇异的花香味。 她跑了五天,冯雅在后面跟踪了几天,肯定是没有好好洗澡。 加上不断的出汗,汗水不断的干涸,那味道会十分难闻,冯雅肯定知道自己的缺陷,所以才会用一种很浓的香味做成荷包挂在身上,为了掩饰那个味道。 这是段葛兮知道的秘密,而且她并不打算保密。 段葛兮看着马车后面的方向,道:“我如何确定她的,那是因为第一次跟她交手的时候发现了她的一个秘密。” 阿露即惊恐又好奇道:“是何秘密?” 段葛兮道:“因为她有狐臭,为了掩饰那味道所以挂了极浓的香袋。” 翠浓和阿露哦一声,眼睛里面尽是一片鄙夷和嫌恶之色。 不一会,翠浓道:“她们一直跟踪,指不定在找什么机会下手,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段葛兮道:“不怕,她虽然这次是有备而来,可是焉能随便就能动手的了,而且我需要消失一段时间,毕竟去夏家的事情暂时不能让父亲知道。” 阿露和翠浓是很相信段葛兮的,听闻段葛兮的一番话,二人都静默不语,心里也松了很多。 马车外面,漠北和潇远坐在高头大马上,偶尔用余光回眸一下身后。 漠北拿着马儿的缰绳对潇远道:“你觉得身后的人伸手如何?”他说的身后的人,那便是段葛兮说的冯雅的那些跟踪者。 潇远爽朗笑道:“不甚清楚,他们跟了一路,这便是在找适当的时机动手。” 漠北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潇远点点头。 很快,段葛兮撩起帘子对潇远和漠北道:“你们好好盯着,前面有一个关隘,我有预感他们的人会在那里下手,等我我要做什么,你们都不要干涉,因为我不会以命相搏的。” 漠北和潇远顿时相视一眼,尤其漠北,他心里忽然一突,他觉得段葛兮会说这样的话,必定等会会做什么样的事。 很快,马车继续行驶了,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果然行至一个关隘,这个关隘段葛兮熟悉的很,那还是在上一世在宫中当了贵妃,有一段时格外的无聊,而且秦秀逸的事情很多,便给她一段出宫游玩的机会。 那一次,她便率领众人来过这个关隘,这个关隘风景极好,有大片大片的花海,同时也有层出不穷的陷阱,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这个关隘不远处有一个极高的悬崖。 上一世她的一个丫鬟不小心落入悬崖,结果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第276章 段葛兮的马车刚刚停止,冯雅收买的江湖杀手便涌了上来,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而且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从这些人眼眸里面释放的冷气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是专业杀人为生的杀手,这才是真正的杀神,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些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段葛兮的人马团团包围。 为首的一个杀手对其他杀手吩咐的道:“杀了段二小姐,谁杀了段二小姐,就重重有赏。” 立马,几个人便亮起了让人害怕的刀剑,齐齐挥向段葛兮的马车轿子。 阿露和翠浓此时此刻,顾不上害怕,十分担忧的把段葛兮护在身后道:“小姐,这阵势吓人的很,足足有二十个高手,我们才十来个,而且其中只有漠北和潇远是高手,这若是斗下去,必然不会得胜,不如小姐等会乘乱的时候逃了吧?” 丫鬟在这个时候还顾着她,段葛兮心里一暖,她拍拍二人的肩膀的道:“你们就在马车里面,莫要跑,乖乖的,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你们,等会我做出任何事情你们都不要乱了阵脚,这次为了夏家的事,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了,我只能暂时给他们来一个了解,他们才会放松戒备,否则的话我即便是走也走不顺。” 阿露和翠浓相视一眼,犹豫片刻后立马点点头,既然这是小姐的注意就必然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段葛兮已经下了马车,对上数十把刀尖,眼神冷冰冰的在杀手们的脸上滑了一圈,她道:“你们的主使之人是谁?” 一个粗狂的汉子道:“你拿命来就行了,还啰啰唆唆了解那么多做何,即便是知道了是谁,难道你还想报仇?” 段葛兮拢住身上的紫色织锦披风,在身后全然是枯景的衬托下十分清丽优雅,她抬着下巴道:“你们是冯雅的人?不,还是吕月姝找的杀手?” 带头男子略微惊讶,随即道:“你管那么多作何,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男子对周围的人大喝一声的道:“赶紧杀了段二小姐。” 于是那数十把刀剑齐齐向段葛兮的身上砍过来,当然潇远和漠北并不是吃素了,他们二人急忙站在段葛兮的面前,和对面的杀手进行着一场即激烈的厮杀。 段葛兮见漠北和潇远迎上了敌人,立马开始跑起来,段葛兮的动作带着十分夸张慌乱,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苦苦的求生一样。 带头男子立马呵斥一声道:“段二小姐要跑了,赶紧去取段二小姐的首级。” 这个时候有七八个杀手抽离和漠北潇远搏斗的身子,急忙往段葛兮的方向追过去,一片寂静的苍山中,一个紫色的身影在迅速的移动着,身影的前面,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的地方便是悬崖。 悬崖的周围一片光秃秃的地方,段葛兮很快跑到悬崖边上,她转过身对后面追来的杀手道:“呵呵,你们想取我首级,有本事现在就过来啊,你们回去告诉冯雅和吕月姝,我段葛兮定然会让她们不得好死。” 于是段葛兮翻身落入悬崖,而且毫无悬念,十分的果决麻利。 几个杀手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前被冯雅收买的时候,足足用了黄金千两要买这么一条人命,据冯雅的交代,这个段二小姐的命十分硬,用一般般的杀手肯定杀不死,于是便找了他们,一个决定的江湖杀手机构,“血泉暗月”。 他们虽然是在为冯雅办事,但是他们也十分清楚冯雅是一个落魄家族的小姐,经过查探才发现,那千两黄金是段家的夫人出的。 那意思就是,段夫人出钱,冯雅出面,她们都要杀了段二小姐。 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很快他们便同意杀了段二小姐。 就在刚刚,段二小姐问他们是不是冯雅的人,或者是吕月姝的人,他们还着实惊讶的好久,觉得段葛兮果真跟冯雅说的一样,一样的难缠,一样的聪慧狡猾。 可是,明明要大张旗鼓要弄死的女子,现在居然就这样落入了悬崖,看来确实是九死一生了,这样看来,段二小姐果然是传说中的狡猾。 但是在他们血泉暗月的眼睛里面根本是不够看的。 这简直就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他们整个暗月队伍里面,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便解决了段二小姐这个棘手的存在。 很快,血泉暗月的带头杀手对悬崖边上的另外几个杀手的道:“赶紧去请冯家小姐过来看看,段二小姐已经死了,段二小姐,呵呵,终究是一个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死了便死了。” 一个杀手急忙领命而去。 翠浓和阿露来,漠北和潇远到现在还怔在原地。 小姐跳下悬崖了? 小姐死了? 这怎么可能?小姐在上一刻还不活蹦乱跳的吗?小姐在上一刻还在说不会干出伤及性命的事。 可是明明要干不伤及性命的事,可是小姐为何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想到此处,几个下人的心里皆是一片冷凝的冰凉,而且那冰凉之感好像寸寸的钻进自己的心脏,仿佛要把他们的心脏都凝结成冰。 阿露带着不可置信道:“我们的小姐呢?” 翠浓的手紧紧的握着阿露的手,关节泛白可见十分动力,她是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要说服什么呢?翠浓最终怕话不成调,只能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潇远和漠北虽然内心极为振动,可是在之前他们听过段葛兮说的话,小姐说她不会做出伤及性命的事情。 而且他们的心里现在繁复回放的是小姐的话,似乎再多回放一百遍就能看到不一样结果,他们相对来说比较理智,但是那么高的悬崖,仿佛把他们的理智之心跌碎了,他们的心是那种寸寸不稳的摇晃。 不久,冯雅来了,她迅速的炮到悬崖的边上,看着那悬崖下面一片一片的云雾,听闻着悬崖里面不断的有恶兽在咆哮,她忽裂开嘴巴大笑道:“段葛兮,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了吧,你当真不得好死了吧,哈哈哈。 冯雅在悬崖边上和疯子一样释放压力,直到血泉暗月的杀手们全部走了,她在不敢在原地多留,因为害怕段葛兮的下人会对她不利。 不久,这关隘成了一片冷寂之地,只留下四个人,便是阿露和漠北几个。 他们痴痴的等待原地,时间在他们的心上越走越久,他们等待却越来越坚定,不知道为何,几个人虽然心里十分挣扎,但是腿部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不能移动。 仿佛在悬崖边上站久了,就会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这时候,天边一抹靓丽的红色和霞光一样刺眼,那是一个人的身影,他直直的垂落悬崖前面的白云,从而跌落悬崖,用疾风骤雨的速度从阿露几人的面前划过去,璀璨的就像一场一闪即逝的烟火。 漠北向来不善言辞,这时候他也忍不住一阵轻道:“潇王?那是潇王。” 阿露抬眸,她之前跟段葛兮在宣德堂的时候见过秦寂然几面,那个总喜欢穿着深红,水红,朱砂红,玫瑰红的橘色男子,即便是看到眼里也宛如是神话般的存在。 她刚才也看清楚了,那个神话般存在的男子,居然从她的面前跌落,而且他跌落的地方便是小姐落入的地方。 那意思是潇王看见小姐落下去,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也下去? 潇王和小姐好像并不熟,而且小姐对他颇为忌惮,难道他现在是怀恨在心下去给小姐一个了结? 如此想着,竟然越想越乱,乱的阿露都有点想让自己的大脑顿时空白。 悬崖下面有一个千年的古松树,松树的根系从悬崖便的壁刃里面长出来,硕大的根系现在磅礴而有力,而且很多树枝相互勾结在一起,一层一层,宛如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承载物体。 松树的中间某一层,一个女子喃喃几声,大概是很痛,所以撑着身子半晌后才坐立起来。 此女子正是段葛兮,在悬崖的那一跳,让她此时的浑身都疼痛不已,和上一世那个宫女一样,那宫女的结果就是如此,当她派人找的时候,那宫女就是如此的掉在这根松树上。 虽然身子受了一些轻伤,但是并不没有的大碍。 所以她刚才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是她要让吕吕月姝和冯雅觉得她死了,她好在夏家办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根本就死不了,反而能摆脱那些杀手的追杀,吕月姝找的都是最厉害的杀手,若是她不迅速的跳下来,只怕最终她的下人也会折损不少。 只是段葛刚刚想换一个姿势下树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踝处一股撕心裂肺的痛,那种痛世界让段葛兮皱眉不已,这实在是太倒霉了吧,本想着找一个落脚地方想办法上去和漠北他们汇合,可是为何会受伤,在上一世那个宫女可是轻伤啊,被她们救了之后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轮到自己的时候,结果却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段葛兮举目看看四周,空旷的山谷,夕阳西下,现在虽说已经开春了,但是春初反而是比较寒冷的季节。 尤其是现在,一股一股的阴凉之风宛如割肉的刀子,刮在脸上十分寒冷,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迅速的冷了下来。 段葛兮有点无助的看看四周,这倒是好的很,不仅脚踝有伤,连身子都冷的不能自控,而且这么久的奔波,她未曾好好吃一口东西。 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也忘记了带点干粮。 哎,到最后,段葛兮只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这些都是她此时无法改变,却又她又无能为力的现实。 随着段葛兮的哀叹,忽然一个玩味的声音带着凉薄的调侃道:“我以为段家的二小姐无所不能呢,原来还是会唉声叹气的。” 段葛兮循着声音看过去,倏尔吓了一跳,她道:“潇王?” 秦寂然嗯哼了一下,表示你猜对了。 段葛兮有点无奈,上一次在宣德堂已经把命相交给秦寂然了,就是为了求得他不要参与她的所作所为当中,好随时给他当猴子看。 用续命给他演戏,命若不在,戏便不连。 段葛兮对上秦寂然那玩味的眼神,没好气道:“看够了吧?” 秦寂然抱着胳膊,一身火狐披不知怎么的已经被他披在了身上,他乜着眼睛对段葛兮道:“啧啧啧,为了看你的戏,我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点,这可是冒着性命危险啊。” 段葛兮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说法?为了看戏,看看她现在的情景,所以他叶下来了? 心里未曾品味秦寂然的意思,段葛兮淡淡的口吻里面带着难以摧毁的坚韧,她道:“那潇王的意思是这次看见我跳下来了,所以自己也下来了?然而潇王的此举,就是为了看戏?”段葛兮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不知道的人倒不会以为王爷是为了看戏。”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那是为了什么?” 段葛兮一笑,道:“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是殉情呢。” 秦寂然:“……” 看见秦寂然被噎的不轻,段葛兮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她抱着胳膊淡然的看着那火狐披风的一角,好暖,很想扯过来披在自己的身上,但是段葛兮知道那不可能的,因为身边的这男子实在是太过薄情寡义。 段葛兮艰难的换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尽量让自己做的舒服一点,免得把自己的脚踝刺弄的更疼。 不过,此时的段葛兮随便一个动作都是说不出的狼狈,虽然她做的尽量的是云淡风轻,但是在火眼金睛的秦寂然的眼里,这女子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在克制自己。 面前的这个弱女子,实在是倔的很,都到此时此刻了,也不主动开口求求自己。 似乎觉得段葛兮十分有趣,秦寂然哂笑道:“小淘气,我看你好像受伤了,不如你求求本王,说不定本王能带你下去帮你疗伤呢。” 段葛兮目光淡淡,伴随着越来越黑的夜晚,段葛兮的眼眸也散发出一点淡淡的光芒。 她的声音里面没有愤怒,当然也不是认命,她疏淡道:“若是求,那就不用麻烦了,如果王爷想救我,我也大恩不言谢。” 秦寂然的眉心直接一跳。 这女子实在是太张狂了吧,话里面的意思是她不会求秦寂然救她的,除非秦寂然恬不知耻的救她,而且就算是救了她,她也不会说谢谢。 呵呵,真有意思,但是不要太有意思了。 看着倔强的少女,一张巴掌如荷瓣的精致小脸,明明是很温和的,偏偏又能给人坚忍不拔之感。 不知的怎么的,就是这么倔强的口气让秦寂然的心里一软。 他不也是这样子吗?在很多年前,即便是快要受伤致死,他都是咬紧牙关从来不向人乞求救命。 在他得世界里面,只有勇敢坚强和聪慧,甚至和残忍,唯独,没有可怜和悲伤。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段葛兮,目光微垂,睫毛在下眼睑投影出一丝憔悴的弧度,而且她的双唇紧闭,带着一丝苍白的乌色,全然不见血色。 秦寂然抱着的胳膊松了下来,下一刻一个火狐的披风便张开了翅膀一样罩在段葛兮的身上。 火狐皮里面有秦寂然的淡淡温暖,还有男子那股清冷绝的味道,段葛兮只局的心头一颤,抬眸便看着秦寂然,他仍旧站在松树的某根枝丫上面,面色清冷如辉,还带着玩味的感觉,在记忆里面,凡是看见秦寂然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种玩味而又凉薄的味道,仿佛洞悉一切,仿佛冷眼旁观。 看着段葛兮的愕然,秦寂然笑道:“暖和了吗?既然暖和了,那么不如你求我,我再带你下去?”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想求你。”不过随着身上的温度上来,段葛兮抹着软软的狐皮毛,不由自主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秦寂然好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道:“你居然会说谢谢?” 段葛兮面对着秦寂然从容道:“除非你觉得谢谢这两个碍了你的耳朵,那么我收回。”v 第277章 秦寂然一笑,道:“真是小淘气。” 段葛兮对这三个字嗤之以鼻道:“不要叫我小淘气。” 秦寂然道:“好啊,那你求我带你下去,我便不叫你小淘气可好?” 段葛兮:“……” 紧接着,便觉得自己的腰部被一直有力的胳膊搂着,整个身子紧紧的和一个冰冷气质的男子靠在一起,于是一阵搀扶和搂抱的暧昧动作。 段葛兮一颗心都像是被甩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从未被人搂抱过,确切的是说从未被有武功的男子如此搂抱过。 经历前世今生后,段葛兮的胆子变的格外的大,可即便是胆子大,也从未尝试过从高空被男子搂抱下降的过程。 所以,从一开始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下降的时候,段葛兮因为害怕而紧紧的环住秦寂然的脖子,她个人浑然不觉。 直到脚触及到地面,段葛兮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只是心放下来的时候段葛兮的双手并未松开,仍然死死的环住秦寂然的脖子,似乎未曾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在干啥。 直到秦寂然在耳边带着玩味的哂笑道:“段二小姐这是舍不得放开本王吗?” 夜晚清清,秦寂然性子极冷,给人的感觉也冷,但是他的口中吐出来的却是撩人至极的暖气,尤其用这种带着些许暧昧的味道。 段葛兮猛地收回手,在收回手的同时,脚踝的痛直接刺激的段葛兮再次把身子一个趔趄倒在秦寂然的怀里。 这就尴尬了,段葛兮的身子骨本来就瘦弱,人本来就很小巧,再加上秦寂然的个子本来就很挺拔,即便是精瘦,也能给人健硕之感。 一个柔软的小身子,带着少女的芬芳靠在秦寂然的怀里,就像一棵树长在大山,就像一片云依附这的天空,一个高到傲岸不凡,一个柔弱可人,但同样都是毫无违和感。 时间好像就这么静止了,浑身上下好像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几分蹊跷的尴尬。 段葛兮急忙推了一把秦寂然,结果自己的脚站立不稳,险些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幸好腰部继续被人搂着,要不然又得受痛了。 饶是段葛兮在后宅里面是老手,这个时候都忍不住老脸火辣辣的。 秦寂然动了一下手,迅速的把段葛兮放倒在地上,段葛兮下意识的以为秦寂然要对自己做什么危险的动作,顺手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急忙顶在秦寂然的脖子上,颤颤巍巍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许动。”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眸子中一闪即逝的慌乱,再看看那可笑但是又有杀伤力的簪子,秦寂然露出一个十分邪魅的笑容,道:“要不你猜猜我要干什么?” 段葛兮噎的不轻,她镇定了片刻,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要过搞笑,于是收回了顶在秦寂然脖子上面的簪子,施施然道:“谢谢你。” 秦寂然刚才那个举动不是要做什么,而是把她瞬间放倒在地上,而段葛兮明显的感觉到在地上的自己,舒服了很多。 所以刚才那个举动又是她多想了。 秦寂然潇洒果断的把手抽离段葛兮的腰部,双臂抱在一切,看着地上倔强但又尴尬的女子,顿时脸上涌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容少了玩味,多了几分趣味,他道:“小淘气的脾气还真的很大。” 段葛兮有点抓狂道:“我不是笑淘气,不小淘气。” 秦寂然有趣的耍赖道:“可是刚才你没有求我带你下来啊,不是说了吗,你若是求求我,我便不会叫你小淘气。” 段葛兮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赖皮的男子,果真是传言里面说说的喜怒无常,不好琢磨。 跟这样的人说话,直接要做好时时刻刻被死气的准备。 段葛兮无奈一笑,道:“随你,嘴巴在你脸上,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秦寂然点点头,觉得有趣道:“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段葛兮:“……” 不一会,秦寂然不知从哪里拾掇了一点干柴过来,用身上的火舌子迅速的把干柴点燃,不久一股久违的温暖抵达身上,很快,是身子就暖融融的了。 秦寂然随意的拨弄着大火,寂静的夜晚好像不会让人感觉到那么惶惑。 段葛兮的心完完全全的松懈了下来,不知道为何看见秦寂然在身边,她此时反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那就是即便让她此时此刻水下她也能睡的深沉,今晚实在是太折腾了,她已经有点筋疲力尽。 可即便是筋疲力尽,她此时此刻也是饿了,尤其是面对面前的火,更让她想着若是有一只山鸡,若是有一只野兔子,该多好。 但是关于饿肚子的问题,她是不会跟秦寂然说的,今天在他面前已经如此狼狈不堪了,她可不想继续狼狈。 于是她的腰部微微蜷了起来,好像尽量缩小自己腹部的面积就会不那么饿一样。 只是这样子在秦寂然的眼里看出来好像更加有意思,这么久他一直在笑,玩味的笑,淡然的笑,趣味的微笑。 忽然,秦寂然起身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坐,我去去就来。” 这深谷之中野兽本来就很多,尤其是那狼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毛骨悚然,但是秦寂然的意思是她现在要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他。 而段葛兮并不相信秦寂然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她胡思乱想着若是等会秦寂然走了,或者迷路了,又或者被什么野兽袭击了,那么她岂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等死。 死亡不可怕,等死才可怕,何况她还有血海深仇。 段葛兮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要去哪里?” 秦寂然刚刚起身便听闻段葛兮这句话,于是回眸一笑,尽是风华,他道:“要不你猜猜看?” 这个人真的能把人气死。 段葛兮愤愤道:“一会要求你,一会又要猜你,罢了,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摇尾乞怜的求助,她实在不屑的很,不是她不爱惜生命,是她知道秦寂然不是一个你求他他就能听话的人。 秦寂然眸光中含着一抹兴趣,但是语调还是能气死人的戏谑,他道:“好啊,那我走了。”不出一会,那一抹红色便消失在段葛兮的视线范围之内。 段葛兮捡起一个石子,对着秦寂然走过的方向狠狠的抛过去,道:“真是一个混蛋。” 面前的火势经过旺盛的挣扎后,终于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堆火红的炭火,段葛兮的脸火炭的衬托下红彤彤的,但是她现在的眼眸里面填充了各种附在的感情,有愤怒的有绝望的,也有挣扎和勇敢的。 前世今生,她不会任何人抱有希望,所以这一刻她对秦寂然也不抱有希望,秦寂然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人物,面对这样危险的人,她只会避之不及。 随着火逐渐熄灭,段葛兮的额头密密麻麻的渗出一层汗水,火势一灭,就代表周围很多野兽都会过来,那么多野兽吃了她这个空腹的女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正当段葛兮无力的抱着自己的双膝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淘气,我回来了。” 段葛兮抬头,看见秦寂然站在她面前,一只手那种山鸡,一只手拿着野兔。 山鸡和野兔已经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段葛兮愕然的同时,秦寂然把逐渐熄灭的火又燃上了,山鸡和野兔被秦寂然穿在木棍上静静的在火上面烤着。 很快一阵香味扑鼻,秦寂然熟练的把山鸡和野兔完全烤好。 看着火光中红彤彤的少女的脸,秦寂然终于没有用玩味的口吻,可是用一种疏淡的关怀道:“肚子饿了,赶紧吃吧。” 于是掰了一个硕大的兔子腿部给段葛兮。 段葛兮也不客气,毫不犹豫的把秦寂然递过来的肉吃的干干净净,她实在是太饿了,以至于吃完后被噎了不轻,急忙一阵咳喘。 秦寂然直接摇摇头嘟囔道:“真是傻瓜。”于是伸手上前在段葛兮的背后轻轻的抚顺,半晌后段葛兮才缓过神。 段葛兮刚缓声,秦寂然的手便离开段葛兮的后背,语气多了几分调侃道:“小淘气,你还是大名鼎鼎的段二小姐吗?这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啊,甚至可以说和你最近一段时间的举动是大相径庭啊。” 段葛兮腹部已饱,一旦吃饱,一股酣畅淋漓的睡意便直接袭击头部,很快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下去。 一个夜晚这寂静的深山谷底都有狼嚎的声音。 秦寂然用打坐的姿势坐在段葛兮的身边,时不时的看着地上谁家的女子。 女子的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火狐皮大麾,看起来温暖无比。 只是女子突然发出梦呓一样的语言,她道:“这丰融殿是该整饬整饬了,靛蓝,你怎么总是往我大姐那里跑。” “你们吃本宫的,喝本宫的,还有算计本宫。” “本宫的手怎么了?你们好狠,好狠……” 夜越深,她越不安,从而说住一些谵言诳语让秦寂然无端好奇了起来。 秦寂然默默的看重身边的女子,这女子好生的奇怪,明明是一个闺秀千金,可是言行举止偏偏就像一个老谋深算的高手。 本来这样的女子应该喜怒不行于色,可是此时此刻的女子就像一个溺水者一样,在梦呓中的每一句话都是十分小声,但是那表情绝对是切肤之痛。 她不是段二小姐吗?为何会如此性情大变。 之前他让人去查了段二小姐的一切,她的背景实在是太干净,干净的只有之前的在白鹭庵的三年时间,和之前在段家天天遭受蛊惑的一些。 这样的女子,为何会在这深夜说出丰融殿,还有本宫。 秦寂然奇怪的同时,打算靠近段葛兮一点,可是袍子的一角刚刚粘在段葛兮的手上,段葛兮便梦魇了一样一把抓住秦寂然的袍角,顺着袍角,段葛兮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秦寂然无奈的摇摇头,便坐在段葛兮的身边,段葛兮的身子似乎缺乏了依靠,她紧紧的抱着秦寂然的一只胳膊,整个头都恨不得钻进秦寂然的怀里。 秦寂然看着小姑娘如此,有点无奈的推推段葛兮的头,可是随着他手的力度,段葛兮的身子越挣扎,到最后居然起了一阵被遗弃的哆嗦之感,好像她成了沧海一粟,好像她成了被大家遗弃的可怜人。 她眼眉头深锁不见舒展,这样子的段葛兮是秦寂然从未见过的,他此时此刻的觉得这女子身上的秘密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多。 很快,扶桑之光升起,寂静的山谷终于明朗了起来。 段葛兮逐渐的睁开眼睛,就在这个夜晚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上一世经受的所有侮辱,她绝望悲伤,痛不欲生,每次心里通到极致的时候她都想醒来,可是眼皮子太重了,她睁不来眼睛,模糊中又觉得身边有一个,有一个能给她踏实感觉的人。 所以她死死的纠缠着那个人,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整个人恨不得钻进秦寂然的身子里面。 那玩味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不是本王趁人之危,是你自己非要投怀送抱的。” 段葛兮头脑一轰,赶紧脱离秦寂然的怀,她现在恨不得有掐死自己的冲动,昨晚上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就是秦寂然,登时她的脸红了,连说话都不甚清楚,她道:“你你你,你瞎说。” 秦寂然呵呵了一声,云淡风轻的站起来,由于布料极好,所以他的衣服一点褶皱都没有,他弹了身上的灰尘,道:“眼见为实,既然不相信,本王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段葛兮臊了一下,反而坦荡道:“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你,有句话是送佛送到西,既然王爷帮了我大忙,不如再把我带上去。”段葛兮终于皮糙肉厚的指指上面的悬崖。 继续道:“大不了上去后我用生命给王爷演戏,命是王爷的,而且以后戏也给王爷看。”段葛兮就差再问一句,你觉得如何了。 秦既然被噎的不轻,这画风变化的快啊,昨天的小淘气还死要面子,今天的小淘气就懂得融会贯通了,这丫头还真的让他不好拒绝。 秦寂然有点无语,这丫头简直就是大胆包天,难道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头吗? 不过,秦寂然的心里是这么想到,可是行动上却不一样,他走近段葛兮的身边,显得有限不耐道:“念在本王本来就要上去,但是本王觉得你实在是累赘,这次所性你占本王的便宜抱着本王的腰吧。”这样算起来,他的身边向来不近女子,这些眼看是破戒了,所以只能守住彻底破戒的一点节操。 段葛兮心里一喜,她知道秦寂然的轻功了得,这么高的悬崖他说下来就能下来,可见这样的人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不知道为何,这次跟秦寂然相处下来,她的心里不再那么惧怕这个人,这个人虽然是冷库的王爷,倒也不像是那无情。 段葛兮倏尔前去,顺从的抱着祖宗大爷的腰部,若不是她的比秦寂然的小,只怕秦寂然的腰部都要被她掐断了,因为秦寂然的腰肢实在是太细了,而且段葛自己格外的用力。 秦寂然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该死的小女子。 很快,秦寂然便带着段葛兮升腾了起来,上去的速度和下降的速度不一样,下来的时候只要有重量就可以,但是上去的时候,一定要能使出身上的巧劲,最好是借着东西攀上去。 秦寂然的第一步是借地上的力气,第二步是借着树枝的力气,第三步子和第四步只能用手在悬崖峭壁上借着一些枯树的沉淀上升的力量。 段葛兮死死的抱着秦寂然的腰,她明显的感觉到秦寂然在体力山的消耗,甚至快要攀登到上面的时候,秦寂然的身子绷的越来越紧。 可即便是这样,秦寂然给人的感觉都是很轻松平常的,宛如在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这男子明明是人,也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可是偏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神眷一样百毒不侵的存在。 这是段葛兮最真实的感觉。 不久,秦寂然带着她终于攀登到了悬崖上面,还是昨天她落入悬崖的那个地方。 第278章 随着段葛兮的脚步粘在地面上,她的手很自然的松开了,但是这一刻她看着秦寂然眼神格外的明亮,就像此时的夕阳一样散发着灼灼的光芒,她对秦寂然真心实意的福了身子,道:“臣女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秦寂然整理了一下被段葛兮扯乱的衣服,淡淡道:“没有诚意的道谢。” 段葛兮已经很诚意的好不好,已经福了身子,还诚挚的说出这番话,但是秦寂然居然说她没有诚意。 这还得了,段葛兮登时就道:“那你要我如何跟你道谢?” 秦寂然撇撇嘴道:“多听听本王的话,不要这么刁钻,还有啊,自古以来但凡是报恩,尤其是救命之恩,不都是要以身相许的吗?我看你现在就像影豆芽菜,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不过给本王当一个侍寝的雅丫鬟还可以。” 段葛兮本来还认真的听,可是听到最后,段葛兮忽然笑了,或许是觉得秦寂然说的话实在是搞笑,笑了一会她才花枝乱颤道:“侍寝丫鬟?我好歹是名门闺秀罢,若是给你当了侍寝丫鬟,我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就算是以身相许,那起码也是王妃,再不济也是侧妃,不过我不会对你以身相许的,他日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段葛兮会不顾一切的帮助王爷。” 段葛兮这话说的十分云淡风轻,不见讽刺和讥诮,但是里面有比讽刺和讥诮更深刻的东西,那就是无感。 也就是说秦寂然的话已经把她刺激的麻木了,所以她才会淡然的说出这番话 秦寂然十分诧异,他诧异段葛兮连王妃的位置都不想要,更加诧异的是段葛兮明明是一个闺阁女子,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嫁人,以身相许,这小淘气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事情吗?或者她知道嫁人要做什么事吗? 秦寂然的目光在段葛兮的脸上扫了一下,这小淘气目光濯濯,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知道了一切。 秦寂然一笑,含着不明的情绪,他道:“好啊,希望本王需要帮助的那一天,本王绝对不会客气。” 段葛兮再次福了一下身子,虽然诚挚,但但是更带着一点赌气,这个王爷实在是太气人了,能活人气死,也能把死人气活。 很快,秦寂然走了,他一抹玫瑰红的背影在苍山大地上漠然的而走,段葛兮在他的身后,看着那一抹越来越小,同时也越来越孤单的身影。 其实人人都说秦寂然是一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率性而为的人,但是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王爷的父母早亡,他虽然从小收到宏兴帝的关怀,又是太后捧在手心里面的宝贝,可终究是可怜的。 毕竟,他无父无母,而且他好狠很早就要面对很多必可思议的反危险,虽然在上一世不知道秦寂然的结局,但是段葛兮知道,秦寂然的玩世不恭是因为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在吊儿郎当间,就能随手搅弄一片领土的风云,秦寂然是危险的。 可是段葛兮却油然的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秦寂然即便是再危险,也是讲道理的,就算事再不讲道理,也不会对她如何。 为何会想到这里? 段葛兮摇摇头,这实在是搞笑,就在这个时候,阿露和漠北他们来了,看见段葛兮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惊叫道:“小姐。” 阿露性子直而聪慧,再加上是一个女子,所以用最快的速度飞奔过来,奔过来的时候双臂紧紧的抱着段葛兮,喉咙里面激动和哭噎不止。 翠浓紧跟其后。 漠北和潇远两个人是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和女人一眼,但是他们的眸中也是深深的激动。 段葛兮做到了,她做到了不伤及自己性命。 阿露松开段葛兮,看着段葛兮一身红色的火狐皮大麾,惊讶道:“小姐,这不是潇王的披风吗?他送给小姐了?” 段葛兮:“……”但是能以肉眼的速度看见段葛兮的脸迅速的红了。 是啊,刚才她只顾着裹着披风舒服温暖的很,丝毫没有想到要把披风还回去的意思,她是忘记了,站在秦寂然的身边堂而皇之的把他的东西据为己有。 这是她段葛兮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很快,便镇定情绪道:“是他的披风,但不是他送的,是他不要的。” 阿露和翠浓面面相觑。 漠北和潇远摸不到头脑,这是火狐皮,这动物本来就很罕见,若是赶制这么一件披风那是要花多少成本和代价,这么一件披风比紫貂皮还要贵,潇王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潇王是不是太有钱,也太任性了,否则会做出如此败家的事?莫非潇王爷脑子有点问题? 段葛兮和他们不言语了,因为接下来她要去夏家,夏家和这地地方不远,在上一世她听夏羽说过,过了这个关隘在往东走二十公里就查不到到了。 于是段葛兮一行人接着往哪个方向走过去。 夏家,原来的战神之家,现在却落败成这样子。 一家四合院,凋敝不已。 陈旧的大门似乎连门栓子都栓不上,落魄的木门四处都灌着寒冷的风。 大门面前的两个石狮子已经被风化到腐朽的地步。 夏家的门前,有来来往往的乡民,时不时的有人举着手指头对夏家的大门指指点点,透露的意思是活该倒霉,活该如此。 当段葛兮为首的几个人停留在夏家门前的时候,忽然有几个乡民对段葛兮几个招呼道:“你们外地来的,千万不要招惹夏家的人呢,夏家的人都是瘟神,比瘟疫还要毒,你们可得远离夏季的人,否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瘟神?比瘟疫还要毒?而且她们的意思是若是招惹夏家的人,会死? 这是怎么回事? 段葛兮站在夏家门前,看着破旧的宅子,五味杂陈,在上一世她不知道夏家遭遇这样环境,这一生,她未曾到此之前,也想不到夏家居然败落至此。 一代战神将军居然落的如此下场,或者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段葛兮的心蓦然的有点痛,仿佛夏羽在呼唤,在啜泣一般。 段葛兮押着胸口,暗暗道:“娘亲,葛兮来了,葛兮愧对娘亲,上一世和娘亲失去相认的机会,这一世定会不会让娘亲遗憾的。” 阿露有点害怕的对段葛兮道:“小姐,这便是夏云小姐的家?” 段葛兮点点头,道:“这就是她的家。” 翠浓有点难以置信道:“好好的一代战神,做出了多少的贡献,却如此下场。” 段葛兮压制着愤怒道:“是啊,好端端的一代战神,为何会如此凋敝,我们晚上再进去看看吧,现在先找一个客栈。” 阿露都:“小姐现在不进去看看吗?”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是不进去,是不能进去,这里的乡民对夏家都十分厌恶,若是我们现在贸然进去,只怕会惊扰了当地的县丞大人。” 翠浓惊道:“惊扰?我们进夏家就会惊扰当地的县丞大人吗?” 段葛兮点点头道:“会的,你们没有发现夏家是被幽禁在这个破烂的宅院里面吗?” 阿露和翠浓自然是不明白,但是漠北明白一些,因为他是来过的。 所以漠北道:“小姐说的对,上次我送夏云小姐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夏家的人除了一个特定做生意的人,其他的人并不能跨出大门一步。” 翠浓道:“那夏云小姐为何能去宣德堂蒙学?” 漠北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纳闷的很。” 久不说话的潇远道:“或许是有其他的隐情,我们还是找一个客栈住下吧,再给人银子问问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段葛兮便找了一个酒楼和客栈为一体的栖息之地。 这地方叫白云乡,乡里乡亲的人大约就那么两千多个,这里的集市和茶肆酒楼的比较朴素,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简陋。 段葛兮几个人找了一个勉勉强强的酒楼便住下了,在这期间,阿露问段葛兮为何要找一个酒楼,段葛兮说,因为人多嘴杂,只有人多嘴杂的时候才容易打听一些消息。 所以,在把住房安排好了之后,段葛兮便让翠浓和阿露三人各自换上男装,带着漠北和潇远一起坐到了人最多的地方,点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刚刚坐下,便听到几个白云乡的男子门凑在一切喝酒聊天,几个男子看看四周,低着声音道:“刚才夏家的门前来了几个外地人,那带头的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是千金闺秀,在我么的乡间,哪里那样灵气的女子,那分明就是被教养出来的。” 另外一个男子用手抹了抹嘴巴上的酒水,道:“那是被教养的出来的不错,可是站下夏家门前做什么?要知道当年的战神夏松现在风烛残年,还是一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嘘,”一个男子吹了一口,道:“你小声点,千万不要让人听见了,夏家的事情我们还是少说一点,毕竟稍不留神就是祸事,难道你不记得张牛家,原来就是为夏松鸣不平,一夜之间直接被人灭门了?” 几个男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段葛兮想再探听一下却也无望,夏家通敌叛国?夏家乱臣贼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招惹了夏家的人,谁会动手要了命? 夏家本来就是一潭深水,可是没有想到水这么深。想到之前在宣德堂的夏云,对于夏家之事讳莫如深。 想起段悠兮更是在名义上断绝和夏家的一切来往,夏羽在段家不被人提及,反而夏家在这个穷乡僻壤里面也不能多说。 这其中终究还是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不是想挖掘就能挖掘出来的。 再坐了一会,那些男子坚决不提夏家之事,而且很快就作鸟兽散。 整个酒店,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厮和一个掌柜的。 段葛兮给漠北使使眼色,漠北顿时从怀中取下一锭银子对过来收拾桌面的小厮道:“给你一锭银子,能不能告诉我们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锭十两的银子,对于这小厮来说恐怕是多年都不会见过的东西。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小厮看着那银子确实吞咽了一下口水,听闻漠北的话时候,连看着那银子都像看着瘟疫,他急忙离开漠北好几步远,激动道:“你不要问夏家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或许是怕漠北一行人的苦苦相逼,那小厮居然把漠北之事告诉了掌柜的,后来那掌柜的直接要找人把段葛兮一行人的东西全部丢出去,这酒楼并不欢迎他们。 段葛兮据理力争,但是那掌柜的坚定自己的想法,一个余地都不给段葛兮等人,杨言要把他们这些闹事的人赶走,最好是赶出白云乡。 好在潇远和漠北的身手不凡,尤其是漠北,冷面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尊杀神一样,让人十分忌惮。 难道仅仅因为漠北和潇远的武功不弱,掌柜的他们就不敢把段葛兮一行人如何吗? 不一会,见掌柜的召集人手,一眼看过去约莫将近二十个人,展柜的仗着人多势众,对段葛兮等人说话也硬气了好几分,他道:“你们这群祸害,赶紧给老子滚蛋,你们有钱又如何,老子不给你们住就是不给你们住,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若是光赶段葛兮几人走兴许没事,但是这掌柜的开口闭口就是老了,这话听在段葛兮的耳朵里面十分的刺耳。 段葛兮十分不悦。 漠北和潇远也很不悦,因为他们会武功,而且还身手不凡,若是连这一群都解决不了,这心里都会膈应的慌。 漠北对段葛兮道:“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小姐?” 段葛兮权衡一下,很快的摇摇头道:“暂且不必。” 阿露道:“小姐,他们都欺负到我们的头上了。” 段葛兮虽然很想把掌柜的教训一番,但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任何问题,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是外地人,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打探活夏家,若是这个时候把这群人给伤了,估计事情很快就闹大了,一旦闹大,更多的人肯定直到他们在白云乡的目的。 若是只能忍气吞声,只能息事宁人。 段葛兮虽然心里不愿意,但目前别无他法,只能和掌柜的商议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而悠远的声音带着震慑千军万马的威慑力传过来,他道:“你们在干什么?” 人们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火红色袍子的男子,带着傲岸不凡的容颜,和世间少有的气质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他走的十分随意和慵懒,他走过的地方宛如会开出锦绣的花朵,他的身后有几个身后不凡,面容清俊的随从。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走来,心里一喜,同时一惊,秦寂然为何会来这里,而且来就来吧,为何还总是绽放出自己骚包了一面。 他容颜绝顶,就差没有在脸上刻几个老子最俊的字了。 阿露吃惊道:“是是……” 段葛兮立即道:“原来是公子。” 秦寂然对段葛兮挑挑眉,大概的意思是赞美她的聪慧,居然在最快的时间内截止阿露说出潇王这两个字。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虽然掌柜的一行人不知道秦寂然是谁,但是秦寂然的出现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宛如这个容貌绝美的男子带着让人胆颤的杀气。 掌柜的忍不住问越来越近的秦寂然:“你是谁?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秦寂然的双眼带着淡淡反而讽刺,他微笑道:“我是谁?自然是能取你性命的人,我为何要多管闲事?”秦寂然抬了手指着段葛兮道:“她是我的朋友。” 秦寂然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但是这句话,却是最强有力的解释,不,从秦寂然的嘴巴说出来就不是解释的那个味道,那是在警告,他在告诉掌柜的,他能随时取了掌柜的命,而且掌柜的惹了他不能惹的人。 秦寂然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玄魄直接在抽嘴,若不是秦寂然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嘴巴肯定会抽风。 第279章 玄魄身边的朱雀低声道:“玄魄,主子终于多管闲事了。 玄魄同样低声道:“这是这些年来,主子第一次不再是隔岸观火,主子终于多管闲事了。” 朱雀激动啊,他强压住心里的震撼之感道:“这是为了段二小姐,之前主子还不是给段二小姐丢烫手山芋玩吗?怎么现在就要帮助人家了?” 玄魄低声道:“别想了,别说了,主子听见了我们又得被打发了。” 玄魄和朱雀这两个嘀咕了一番,青龙看着直接翻白眼,几乎是嗤之以鼻。 这边,掌柜的对于秦寂然的话,早就心虚无比了,他是怕极了秦寂然,这邪魅的煞神,却让人无端生寒。 掌柜的最终忍受不住秦寂然,于是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这位爷,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实在是不敢对此时高谈阔论,若是被知道,只怕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秦寂然看着卑微的掌柜,讽笑道:“我准允你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这个公子,若是你不告诉,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秦寂然说的公子,自然是女扮男装的段葛兮。 嘎,什么?若是不给段葛兮说,秦寂然现在就要了他的命,完了完了完了,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掌柜的宛如大病一场,虚弱无力的被小厮扶起来,缓了半天的气,才找了一个位置,心如死灰的坐下来。 他的对面正是段葛兮,段葛兮或许觉得掌柜的被秦寂然恫吓不轻,所以给掌柜的福了身子,态度颇为客气道:“有劳掌柜的。” 这公子的脾气倒是好了很多,掌柜的心终于松了一下,但是和段葛兮距离稍近了一点,他才发现,原来这小公子气质不俗,而且颇有凌厉之感,只是被掩藏的很好。 掌柜的举着袖口往自己额头贴了一下,才道:“这位公子想听什么?” 段葛兮也不啰嗦,道:“夏松,还有夏家为何被幽禁在如此破落的院子。” 掌柜的直觉的冷汗涔涔,犹豫了半晌,才干巴巴憋出几个字:“不甚清楚。”这个关头,掌柜的知道这都是不好惹的人,寂然惹不起又躲不了,索性什么都不说,这叫做话到临头的变卦! 段葛兮一愣,立即冷道:“掌柜的这是说话不算话?” 掌柜的突然大声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的。”因为说了,很有可能全家都死,若是不说,很有可能死自己一个,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够了。 段葛兮心中恼意冲天,恨不能掰开掌柜的嘴巴让他和盘托出,不过,段葛兮知道之所以掌柜的不说,肯定有所顾虑,但是白云乡这么多人,难道掌柜的不说,没有其他人愿意说吗?她不相信。 秦寂然当然没有段葛兮那么客气,他动动嘴皮子就让人心惊胆战,他冷言道:“大胆。”他呵斥的是掌柜的。 迫于秦寂然的威力,掌柜的一下子跌跪在地上,他仍旧害怕,但不再那么被人骚乱心智的害怕,掌柜的害怕稳定了很多,他对秦寂然道:“公子,你还是杀可我吧,我也是不得已,不敢说,反正已经是贱命一条了。” 害怕中居然有心死如灰的坦然。段葛兮顿时也了解这掌柜的也算是一个人物。 秦寂然当即就想玄魄挥刀下去杀了掌柜的,但是段葛兮早先一步制止道:“且慢。”秦寂然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对秦寂然道:“你杀了他他也不会说,不如去找其他的出路。” 掌柜的身子一松,跪在地上都好似要倒了一般。 秦寂然有点惊讶,他笑道:“从来都是心机深沉可怕的段二小姐,此时也有仁慈之心?” 段葛兮噎了噎,那是对身边那些自作自受的人好不好,对于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又恩怨不深,她何必用丧尽天良的冷漠段葛兮淡淡一笑,道:“不敢承受。” 既然掌柜的不说,段葛兮断然不会苦苦相逼,但是掌柜能做出最大的妥协就是,卷着家当跑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酒楼,空寂的只有段葛兮和秦寂然一行人。 这个酒楼原本还是多人的,可是被段葛兮几人一来影响,顿时人去楼空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连这个酒馆都要舍去,都不告诉她们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晚,月明星稀,乡下的晚上特比的寂静,尤其是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这夜空现在更加的孤寂和冷清。 段葛兮带着漠北二人来到了夏季的门前,漠北检查了一下四周无人才对段葛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进去?” 段葛兮点点头,道:“进去吧。”于是迈着步子开始往夏家的大门走过去。 段葛兮心里是害怕的,甚至有点心慌,她不知道打开夏家的大门面对的是什么,或许是血液里面有一部分是夏家人的血液吧,所以她害怕看到破门掩映中的那一幅幅绝望的脸,这个时候段葛兮甚至在想,若自己和夏家人没有关系该多好,她就不必如此负担了。 走进了夏季的大门,门从里面反锁了,不,可以说是里里外外都锁上。 漠北又开锁的天赋,很快便锁打开了,段葛兮的手轻轻的推开那一扇破旧的木门。 一股萧条落败的气息直接扑鼻而来,这气息十分的让人感觉悲伤,宛如一个被遗弃的了老者,残破不堪,让人的心蓦然的就悲了下来。 似乎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房间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点余存的威严,道:“是谁?” 紧接着,一个女子着急道:“爷爷,你莫要激动,当心身子,我出门去看看。” 女子的声音,段葛兮熟悉的很,不是夏云又是谁。 夏云推开门厢房之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段葛兮。 段葛兮也在看夏云,之前在宣德堂,夏云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比较下乘,但也勉勉强强有些才刺绣和装饰。 但是现在的夏云粗衣葛布,头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装饰,万千青丝全部堆积起来,由一根木簪簪住,她的脸上沾满了疲惫和沧桑。 夏云惊道:“葛兮?” 段葛兮同样惊讶道:“夏云?” 这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从另一间屋子出来,跟在男子身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男子和夏云的料子差不多,只是男子更加的清瘦,瘦中带病,因此就显得特别的苍老,就像好几十水的老者。 男子看着段葛兮和漠北,打量了一下,才对夏云道:“这是谁?” 夏云有点犹豫的对男子道:“爹爹,这是段家二小姐,段葛兮。” 男子登时戒备起来,一只手拉着好奇的少年,一只手拉着夏云,宛如段葛兮就是洪水猛兽。 男子对夏云警告道:“段家的人你也敢来往,还是吕月姝的女儿。” 从男子的话语中,段葛兮明显的感觉到男子对吕月姝和段家的抵触之情,看来有些事不说清楚不行啊,毕竟要和夏家破冰,只怕要抖出某些秘密,但是段葛兮知道此时此刻还不是说出秘密的时候。 夏云有点不自然的看看段葛兮,于是对身边的男子道:“爹爹,她是段夫人的女儿,可是这次就是她救我出来的,若不是她,只怕这次我也活不成了。” 这个时候,一个清瘦的妇人从房间里面匆匆而出,那妇人也三十出头,相貌和夏云颇为相似,少年见妇出来了,急忙迎上去对妇人道:“娘亲。” 那妇人对夏云之父亲,夏青道:“她爹,这都是什么人?” 妇人最近这些年哪里见过这样陌生的人,自然十分戒备。 第168章:和夏家的争执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四个,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便见过这几个人,夏青是她的舅舅,也是夏羽的哥哥。少年叫做夏霄,也算是她的表弟,妇人原来是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小姐,陈氏。 这几个都算是自己人。 段葛兮没由来的多打量了面前的这几个人,同时她也在想,夏家好像不止这一个舅舅,当初外祖父和外祖母那是生了很多儿子的人,这样表明她是有很多舅舅的。 段葛兮如此想着,便忽然听见一怔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年约四十来岁正好从一间暗门里面出来。 男子好像刚刚如厕完毕,双手还提着裤子,匆匆的跑出来对着段葛兮呵呵而笑,他的嘴角留着口水,他的嘴似乎合不拢一般。 这便是段葛兮的大舅,夏爽。 夏青见夏如此出来,这院子还有几个姑娘,立马前去把夏爽挡住,无奈道:“大哥,您这是作何,这里还有女子呢。” 夏爽痴痴的看着夏青,口水不断。 陈氏不停的唉声叹气,那唉声叹气都好似习以为常了。 段葛兮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整个夏家,好像是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这战神将军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谁把这一家逼成这副田地。 段葛兮忍不住的低声问夏云:“夏辕呢?”夏辕是段葛兮的三舅,也是现在没有出现在面前的亲人。 夏云吸了一下鼻子,道:“死了,三叔死了,三婶也死了,大伯疯了,大伯母也死了,夏家的所有兄弟姐妹当中只有我和霄哥儿。” 段葛兮的心就像被雷轰鸣过一般的难受。 夏家死了这么多人,何时死的?为什么会死? 段葛兮还想多问问,但是陈氏几分疏淡而又客气道:“段二小姐若是想看笑话,也算看到了,所以还请段二小姐回去吧,我们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段二小姐多留,当心被我们染上苦运。” 段葛兮一身上等的丝绸站在此时的夏家,这样看上去十分的碍眼,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女,站在泥沼里面一样,可见陈氏说的也不算错。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段葛兮是吕月姝的女儿,他们夏家人不喜欢吕月姝,自然不会喜欢吕月姝的女儿。 段葛兮却知道,夏家人现在是不会欢迎她的,因为夏家现在处于一个极其艰苦的环境,这环境让他们心碎。 当然,这环境的艰苦是认为很多人造成的,所夏家不会相信陌生人,更不会喜欢有曾经有恩怨的人。 夏家现在竟然凋敝到如此的境地,段葛兮从未意料过。 段葛兮并不生气,她对陈氏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我是段家的二小姐,按照道理说段家的先夫人便是夏家的人,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舅妈,我今天过来并不是嘲笑谁,而是想要看看我的外祖父。” 看看外祖父? 陈氏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夏云也极为不自然,连夏青都停止了阻挡夏爽的动作。 夏青微微一怔,顿时冷道:“那不是你的外祖父,你是吕月姝的女儿,你和夏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不要外祖外祖父的叫,也不要舅妈舅妈的叫,谁知道这次你们安的是什么好心。” 段葛兮仍旧不生气,她能理解夏家走到这步田地的内心是多么的难受。 她仍旧彬彬有礼道:“我不叫就是了。” 段葛兮好像嗅到夏青身上的什么味道,和翠浓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之处,段葛兮道:“难道你在做草药的生意?” 夏青顿了顿,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段家二小姐,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赶紧走,你就是进来祸害我们的。” 漠北看着这一屋子人如此对待段葛兮,心里十分不爽,但是段葛兮从头到尾并没有让他动手的意思,所以漠北不敢动手。 很快,段葛兮便被“请”出来了。 门外很冷清,段葛兮的心里也很寒凉,出门后她一直怔怔的看着一处光秃秃的树木黑影。 漠北以为段葛兮不高兴,所以有点同仇敌忾道:“小姐,夏家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他们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吕月姝她们只怕以为我现在死了,我既然破釜沉舟了为了夏家,那必然要管夏家的事。” 漠北叹道:“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段葛兮道:“上次不是说夏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吗?若是想了解夏家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们看看能不能为夏家解决生意上的事。” 漠北有点咋舌,夏家那么贫寒,哪里像是做生意的。 段葛兮忽然道:“药草的生意,看似能勉强度日,可若一着不慎,也会采集毒药的风险。” 漠北惊愕道:“他们做的是草药的生意?” 段葛兮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要你帮我打听,那生意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漠北点点头。 很快,段葛兮回到那空寂无人的酒楼,那酒楼一共就两层,结构十分简单粗陋,再加上这夜晚空寂无人,如此看上去,倒更像是鬼楼一般。 段葛兮看着那酒楼有点怵然,但也是一点点而已,死过一次的人似乎对这一且都看的十分淡然。 只是今晚上有点奇怪,这空空如也的地方,竟然渗透出一点危险的感觉。 段葛兮忍不住止住步子,漠北在前一刻已经离她而去,那光秃秃的树干一阵轻微的响动,登时,几个黑衣身影出现在段葛兮的面前,个个都蒙面看不清楚面罩下面的样子。 这要杀人? 段葛兮心里一惊,虽然心里惊讶,但是她的表情十分平淡,道:“你们这是作何?” 一个黑衣人冷冷道:“多管闲事,留你不得。” 段葛兮故作愕然道:“我管了什么闲事?” 黑衣蒙面者道:“装疯卖傻,兄弟们,给我杀了她。” 于是几个男子一起往段葛兮的身上挥刀过来,段葛兮见着阵势也被下了一跳,但是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会有危险。 她看着漆黑的夜空,对着一个方向无比轻松道:“看戏了看够了,出来吧。” 倏尔,一个红色绚烂的身影就像夜空中的一道烟花,瞬间开放在段葛兮的面前。 秦寂然出来了。 秦寂然出来的同时,那几个黑衣蒙面人也住手了。 秦寂然对段葛兮十分不满道:“我说了,你演戏给我看,我可不想入戏。”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啊,可是我手无寸铁,不足以杀死这些人,若是我被这些人杀死了,你就看不成我演的戏,那岂不是遗憾的很啊?” 秦寂然抽抽嘴角,顿时脸上绽放出一抹玩味的微笑,道:“你用这口气说话,还真像一个小淘气。” 段葛兮嗤之以鼻道:“请不要叫我小淘气,我不是。” 第280章 秦寂然耸耸肩道:“我想叫谁,谁就是谁,你不例外。” 段葛兮有点无力扶额,这可真是老祖宗啊,一言不合就耍赖。 段葛兮看着面前几个带刀的人,对秦寂然道:“这几个送给你玩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若是你不玩,那我就只能死了。” 几个黑衣人听见他们在段葛兮的嘴里面,就像几个待宰的玩意一样,顿时心里就不爽了。 这一个小丫头而已,口气还真大,还有面前这个妖孽红衣男子,容颜极美,可说的话更是让人不爽,难道自己的命在这两个人的眼里,就像蚂蚁和蛐蛐一样的玩意吗? 黑衣人顿时暴怒道:“给我捅死这个丫头。” 瞬间,数十把刀密密麻麻的往段葛兮的头上劈过来。 段葛兮倒是不慌不忙,反正她相信秦寂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她是一个好戏子。 果不其然,当那些刀剑快要劈到段葛兮身上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用闪电般的速度划过来,之后只听见一阵噗嗤割肉的声音,不一会,秦寂然道:“好了。” 随着秦寂然的话完,那些人才逐渐的失去力度倒下去,但是他们死前的眼神都是看着秦寂然的,宛如看见了最恐怖的东西。 秦寂然的速度连段葛兮都没有看清楚,那些人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亏她之前还一直觉得漠北的身手不凡,这放在秦寂然的眼前,简直是不够看的。 段葛兮愕然收回眼神,对秦寂然道::“潇王果然是杀人如麻,可见传言是真的。” 秦寂然的武器和别人的武器不一样,别人的武器都是刀剑之类的,但是秦寂然的武器只有身上的红绸,藏在袖子之间,那红绸一旦舞动起来简直比刀剑更加厉害。 秦寂然整理好衣袖,由于杀人的速度过快,以至于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血痕。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好似挖苦的赞美,不由得勾着嘴角道:“却是如此,可见段二小姐是有眼福的。” 段葛兮知道和秦寂然磨嘴皮子十分够呛,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道:“今晚这都是什么人?”段葛兮担心的是这这些人冯雅和吕月姝的人,若是她们的人,只怕她现在多管闲事,段鹄也很快就会知道。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别人知道。 秦寂然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淡道:“是这里丞县府邸的人。” 段葛兮冷笑道:“原来是丞县府邸的人,我这才来第一天就盯上我了。” 秦寂然道:“不是盯上你,是监视夏家的人,你招惹了夏家,自然会被丞县惦记。” 秦寂然略微严肃了一点道:“刚刚来就招惹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吗? 自然是害怕的,她段葛兮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复仇。 可有的时候想岁月静好的这样过下去,仅仅复仇就可以了,对于其他的事情不管不顾。 可是有些血液里面带的东西是她无法撇去的,比如夏家的事情,帮助夏家就是帮助夏羽,就是帮助夏羽完成心愿。 对于夏家,或许她不会如此殷切,但是对于夏羽,她不能坐视不管,毕竟夏羽才是她的亲生母亲,毕竟她原来被吕月姝蒙蔽过,夏羽那单纯豪爽的性子实在不足以对付吕月姝那样的人。 段葛兮看着地上的尸体,坚定道:“不怕。” 很快,秦寂然召唤来了玄魄几人,迅速的把地上的尸体处理掉。 白云乡,算是一个穷乡僻壤的乡。 白云乡在几年前便迎来了一个叫做方谦的县丞大人,这方谦对于管理白云乡的百姓,也算是颇有功绩,起码白云乡的乡里乡亲对于这个县丞大人死颇为恭敬的。 而且有很多乡里乡亲还觉的方谦是一个心善之辈。 只是,方谦虽然心善,但是有一件事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心善,为何白云乡还是如此民生凋敝,既然心善为何整个乡会经常遭遇窃贼。 而且,白云乡遭遇窃贼,有很多家庭都被盗窃了一些值钱的东西。 这是段葛兮在这地住的第一个晚上,了解的一点情况,当然这也是她听见的只字片语,这是断断续续的听见的,但是段葛兮知道,自己没有听见的还有很多。 白云乡的水不浅,恰巧都是浑浊不堪的。 次日一早,段葛兮便早早的起身,一个夜晚想的东西很多,但是她的精神却未见任何的疲惫之态,反而是更加饱满。 刚刚梳妆完毕,又女扮男装了。 漠北才回到酒楼,对段葛兮道:“小姐,查到了关于夏家的生意的问题。” 段葛兮顿时道:“生意出了什么问题?” 漠北道:“夏青果然是做药草生意的,他亲自从山上采集的草药经过加工卖给集镇里面几个药房,但是最近发现夏青贩卖的药物吃了有毒,有那么一些人现在已经中毒了,而且无药可解。” 段葛兮心里一紧,道:“那吃了他的草药,有没有死过人?” 漠北摇摇头道:“暂时未见死者,但若继续下去,指不定那些中毒的人就有死去。” 段葛兮赶紧一边给自己披上披风,一边对翠浓道:“翠浓,你跟着我过去看看,那些中毒之人究竟中了什么毒。” 最重要的是那毒是不是和夏家有关系,若是中毒之人最终死了,那么夏青也活不了了。 夏家死了夏辕,疯了夏爽,现在又是夏青,段葛兮已经嗅觉到阴谋的味道,这背后的人是在对夏家斩尽杀绝啊。 翠浓点头应允,若是其他的事情她未必帮得上,但是中毒还有草药那些事,却是她极为擅长的。 很快,段葛兮带着翠浓和漠北到了一个农院,农院里面还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中毒了。 在白云乡,或许除了夏家之外,其他的院子都未曾紧紧的锁门,所以段葛兮三人进去的时颇为顺利。 此时的院子里面,一个面色着急的妇女匆匆而过,只能听见偶尔从喉咙里面发出绝望的声音,大概是:“这简直不要人活了。” 段葛兮见妇人行色匆匆的在自家院子,于是客气道:“这位大姐。” 那妇人猛地抬起眼睛,看见几个十分陌生的人,下意识的害怕道:“你们是谁?” 段葛兮笑意盈盈的走上去,对妇女福了身子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听说你们家有人中毒是吗?” 妇女仔仔细细的看了段葛兮一眼,原本是十分害怕的,可是看见段葛兮人畜无害的微笑,不像是坏人,于是松了几分戒备心,她试探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 段葛兮十分礼貌道:“是的。” 妇女看见段葛兮气质不凡,谈吐方式让人感觉十分熨帖,于是有点放心道:“是不是你们京城有太医院的人来了?给我们看病的?” 段葛兮略微思索一番,道:“不止是看病,听说你们白云乡还有窃贼是不是?” 那妇人好像被段葛兮打开了话匣子,顿时涌出一抹悲伤的神色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当家的吃了夏家卖的药中毒在床,我现在就是要过去照顾他的,至于窃贼……” 妇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们家里唯一生计的钱都不见了,可恨的是那钱还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在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妇女原本年纪不大,只是最近的疯狂折磨给人产生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段葛兮关怀道:“这位大姐,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你们当家的?” 妇女抹了一下干涸的眼睛,有点犹豫道:“你们真的是从京城来的吗?你们京城那边当大官的知道我们这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吗?还有,你是太医院的吗?” 或许在妇女的眼中只有太医院才是当今社会医术最好的地方。 段葛兮微微一笑的道:“我不是太医院的,我身边这位公子是太医院的,而且医术了得,让他给你当家的瞧瞧吧。”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弄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 妇女顿时看到了希望一样,她恨不得给翠浓跪在地上,幸好翠浓扶的快,不一会,妇女就带了她们三人去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面一股霉味和一股馊味,再加上从病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病味,确实让人十分作呕。 好在翠浓内心足够强大,很快适应了这个难以忍受的环境。 妇女带她去了床前,指着床上全身青黑色的男子,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看起来随时都会死亡。 妇女带着哭腔对床上的男子呼道:“当家的,我给你带了大夫过来,是从京城过来的,医术了得,等会治好了病,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男子在病床上转过头,他的双目十分干涸,面色惨白中带着乌青色,宛如一个死去的人最后睁开看见看看这世界。 但是男子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希望还有深深的恨意。 段葛兮知道,男子恨的是夏家,是夏青,若不是夏青的草药,他一个壮年男子何苦沦落到这种地步。 男子看着妇女,张开嘴巴十分虚弱道:“好好好,京城来的大夫自然是厉害的,等我好了之后,我定要让夏家的人不得好死。” 妇女恨恨的点点头,道:“好,等着大夫把你们的病看好,我们所有的人都让夏家的人不得好死。” 段葛兮直接抽抽嘴角,看来这些人对夏家的恨已经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 翠浓知道段葛兮心里不爽,明明要帮助夏家,现在却要听着别人对夏家的诋毁。 翠浓有点恼怒的对妇女和病男子道:“废话什么,赶紧配合我看病。” 男子和妇女一愣,急忙把地方腾出来给翠浓。 翠浓俯下身子看看男子的眼睛,翻翻男子的眼皮子,让男子张开嘴巴看看舌苔的眼色。 看了一会,又给男子搭脉一会,最后起身道:“确实是中毒。” 妇女见翠浓刚才对她男人看病的样子十分娴熟,不由得对翠浓寄予了全部的希望,她立马道:“中的是什么毒?能治疗吗?” 翠浓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毒。” 那妇人和男子顿时心死如灰,片刻后那妇女对翠浓和段葛兮恼恨道:“你们不是从太医院来的吗?你们不是从京城来的吗?怎么,连这种小问题都看不出来,我看你们就是骗子,不,是求窃贼,我们家里之前丢失过十两银子就是你们偷的,你们今天过来就是自投罗网,赶紧把那些银子还给我,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找县丞大人,把你们这几个贼全部抓进去。” 翠浓见女子顿时释放出泼妇夫人本性,虽然心里有点不屑,但是也有点害怕,这妇人撒泼起来根本让人无法接招。 段葛兮倒是看着那妇女张牙舞爪的样子颇为不爽,就一句话暂时不知道中的什么毒,那妇人便如此相逼。 段葛兮感受着女人身上的怒气,最后冷冷道:“你说够了没有?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谩骂?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没凑,我们也确实有医术,但是请问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那妇人见段葛兮恼怒的样子就像三九寒天的雪,带着盛气凌人的寒气,不由得收敛了一点,但是气势上仍旧有点咄咄逼人,她道:“你说的话虽然也有道理,但是你能理解我们吗?若是不给我们带来希望,你何必又跨入我家的大门,若是不能对自己完全有自信,干脆就不要出现,这样我就能慢慢接受我当家的要死的现实。” 妇人虽然泼妇,但也并不全无道理。 段葛兮转身一想,顿时也能理解这妇人此时的失控,她们的出现本来就点燃了希望,可这个时候再把希望掐灭,想必任何人都是难以接受的。 翠浓红着脸对妇女道:“我就是说暂时还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是暂时,又不是说你的男人马上就要死去。” 妇女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翠浓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翠浓哪里懂得跟这种人应酬,顿时师父恩无奈。 段葛兮一派淡然道:“他她的意思是她有办法找到毒药,而且也可以让你们当家的暂时不死。” 妇女有点不好意思,双手在粗布葛衣上面搓了搓,道:“是我太心急了。” 段葛兮收回客气,对妇女多了几分冷漠和疏淡道:“再等等就是了。” 段葛兮突然话峰一转,道:“我是京城贵族的高门子弟,我一个月的月银就有上百两,偷窃你的东西,我还真的看不上,” 对于这种一着急就到处咬人的人,段葛兮是不会客气也不会再有交集的,这样的人冲动没有耐性,而且习惯怨怪。 翠浓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张方子给妇人,同时对妇人道:“这方子暂时能续命,你能把你当家的药方给我吗?” 妇人这个时候但也果断了很多,拿着翠浓给的药方子,又把她男人之前中毒的药方子送了了翠浓。 很快,段葛兮带着漠北和翠浓出去了。 出门的第一件事,段葛兮便问翠浓,:“那毒究竟是什么毒,你真的不知道吗?” 翠浓摇摇头看着药方子,又想想刚才男子中毒的症状,道:“真的不知道,这毒实在太过罕见,不像是见过的任何一种,所以只能回去多看看医书,这要用最快的速度分析下来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啊。” 连翠浓都有点为难的医术之事,可见并不是小事。 不过,段葛兮并不放弃,她对身边的漠北道:“去查查看,夏青卖的药草究竟什时候才出现的问题,而且夏青贩药这多年,究竟在这山上采集过什么药,或许这样筛选下来,我们就知道是哪一味药出现了问题。” 段葛兮这番话,好像给他们开辟的另外一条道路,是啊,不能钻进去看问题,有时候要往宽的看问题才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会迎刃而解的。 在医术这一方面,段葛兮不懂,但是她能用最快的速度抓住事情的要害,宛如扼住了事情的梗,才能顺着罅隙看到光芒。 翠浓和漠北脑洞大开,看着段葛兮也算是更加的佩服了。 只是要调查夏家这些年贩卖的药草,好像也要不短的时间,漠北心里暗道,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在这个豁口,否则的话中毒之人一旦死亡,夏家的罪过就会更大。 第281章 虽然现在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复,但是漠北黑翠浓都知道,救夏家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白云乡虽然很穷,山连山,地连地,农舍粗陋,但是仍旧有一个地方很有特色,那便是县丞大人方谦的家。 方谦的家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从门外看上去也是泥瓦青砖砌的墙,若是写了几个硕大的字县丞府邸,估计没有人会觉得这是方谦的家。 为何会说这个院子很特别,那是因为院子里面最中心的位置,设置的十分雅致,假山碧潭,亭台楼榭,虽然外面给百姓的形象是十分艰苦,但是院子中间,却给人一种高门府邸的装建筑风格。 只是这院子不大,小的大气华贵。 今天的院子里面,一个四五十的男子,一双眯眯眼,带着几分以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样子看上去不是那么尖酸的样子,但也觉得不像是一个好人。 他就是百姓口中说说的“大善人”方谦。 方谦一身极为考究的丝绸衣服,穿得一个褶皱都没有,他的身边正跪着一个貌美的丫鬟,丫鬟正在给他揉腿。 除了丫鬟,还有一个侍卫跪在方谦的面前,侍卫道:“大人,卑职实在查不清楚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方谦冷笑道:“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沾上夏家的事,就必须死。” 侍卫抹了一把汗,有点心虚道:“那几个并不好惹事,昨晚那些次兄弟已经死了。” 方谦登时愣了一下,随即跳的老高,顺势抬腿踢在丫鬟的身上,他喊道:“什么?那可是幽王送给我的绝顶高手怎么会死?” 跪在地上的侍卫惶恐至极道:“大人,卑职不敢隐瞒,那些兄弟确实死了,是因为出去杀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反而被杀了。” 方谦心里有点抓狂,十分不自在,这些年,这地方虽然鸟不拉屎,但是他向来在人前惯会做人,所以人们都很拥护他,在这个地方别人都是劳碌不堪的,可唯有他安逸的很。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头上有幽王秦秀江,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他总是会默许身边的高手去农户家拾掇拾掇几样值钱的玩意来充实自己的物质生活。 所以方谦十分圆滑,一方面为民奔波,让农民觉得他很辛苦善良,背地里却干着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年,这种事做的越爱越顺手,尤其是对夏家的折磨,他可以说是看戏有戏,要尊重有人尊重,要钱有钱,而且天高地远。 昨天,忽然有人告诉他从京城来了几个人,那几人明目张胆的打听着夏家的事。 然而作为一个小小的县丞大人,本来就对夏家的事情不是那么了解,只知道他的上封让他可着劲的折磨夏家人。 方谦知道夏家肯定是犯了谁的忌讳,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个大人物现在发力在可着劲的折磨夏家,要把夏家每一条命都消磨殆尽。 而且那个大人物告诉他,夏家是所有人的忌讳,若是来了任何跟夏家有关系的人,都必须要斩尽杀绝,要让所有的人觉得夏家不能招惹,若要让人觉得夏家就是催命符。 所以这些年,但凡是招惹过夏家,或者是议论过夏家的人,不是死就是消失不见,其实都是死。 上面的关系复杂得很,他只能履行命令,何况方谦也不喜欢夏家人,原来夏家还是战神将军的身后,他的一个儿子因为和敌人勾结,被夏松枭首示众了,所以方谦对夏家更恨。 或许是因为方谦恨夏家人,而且方谦有才无德的原因。 所以秦秀江才让他盘踞在这一块地,帮助瞄准所有的人,尤其是夏家。 此时此刻的方谦忽然感觉有点头疼,无疑是昨天来的那几个人,而且看样子都很不弱的那种的。 更重要的是,方谦摸不清那些人的底细。 方谦有点头疼的对地上的侍卫道:“你查清楚了那些人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侍卫摇摇头道:“不曾,那些人狡猾的人,但是卑职斗胆一句,看见他们的言行举止应该是京城的人。” 京城的人?方谦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好端端的来了几个京城的人。 方谦继续道:“究竟来了多少人?” 侍卫有点惭愧道:“看到的是五个,好像有三个是女扮男装……” 方谦怒道:“看到的是五个?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承受着方谦的愤怒,继续道:“卑职只是觉得还有一行人,一行深不可的人,卑职的功夫比不过,所以卑职不知道。” 方谦心里越来越难受,就像有坚硬的东西绞着他的心脏一样,他看看这头顶的天空昂,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 方谦阴沉着脸,道:“他们过来还干了什么?” 侍卫道:“看毒,问夏家,查草药。” 方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他们干的事情都是和夏家有关系的。” 抓住这个点,方谦好像看到了事情的发展方向,京城来人自然时因为夏家的事,既然和夏家的事情有关系,必然是大事,突然想起幽王对他吩咐,若是和夏家有关系的人,必须要赶尽杀绝。 对,就是赶尽杀绝。 方谦眸光一沉,顿时阴鸷了好几分,他对侍卫道:“去召唤那些死士,让她们寸步难行,让她们最好死在白云乡。” 侍卫立马领命下去。 侍卫一走,院子就完全的清净了下来,让那些人死在白云乡有去无回。 但是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那些从京城的来的人,好像并不是普通家庭,若是皇亲国戚,又或者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人,那岂不是麻烦了,因为不能随意夺人性命。 方谦对地上的丫鬟呵斥道:“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他要在第一时间了解来的是什么人。 写完信之后,方谦把信绑在信鸽的腿上。 于是整顿了一下自己的穿着,重新换上了一身补丁的长衫,态度完全收起阴鸷之感,顿时给人一脸人畜无害的神情,若是有一个陌生人此时此刻的站在方谦的身边,肯定以为这就是佛祖转世。 方谦现在要干一件事,他倒是想会会段葛兮一行人,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要管夏季的闲事。 漠北那边和阿露翠浓还有潇远经过夜以继日的查询,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夏青贩卖草药五六年,草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只是最近三个月才出现了一些问题,那便是很多人毒服用了夏青贩卖的药会中毒。 漠北等人又按图索骥,最终查证出来,夏青卖的药没有问题,问题是出现在药房里面的,那意思是说夏青没有问题,问题是那些生病的农民从药房买药煎服之后才产生的问题,说明,中毒这是和夏家无关。 但是当前的问题是要怎么坐实药房卖毒和洗涮夏家的冤屈呢? 正在段葛兮思索深沉的时候,潇远进门忽然道:“小姐,县丞大人来了。” 段葛兮扬起眉毛道:“方谦?” 潇远点点头,“是的,他在恭候小姐。” 说起这里的县丞大人也是段葛兮无意间听秦寂然提起的,不过从秦寂然的口中对这个县丞大人自然是没有一句好话,即便是评价也仅仅是一句:“装模作样,伪善之辈而已。” 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段葛兮未必会百分百的相信,但是从秦寂然的嘴巴说出来,她是相信的,毕竟秦寂然轻易不会评价一个人,一旦评价肯定是一针见血。 她也很想会会这个“伪善”的县丞大人,而且她觉得白云乡的偷窃问题,肯定和这个方谦紧密相关,乡亲们相信他,段葛兮可不相信他。 段葛兮道:“走吧,我很想去会会这个方大人。” 他们会面的地方,自然就是这个空寂的酒楼。 此时的方谦给人的气质是云淡风轻,态度十分谦和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宛如一个低三下四者,即便是坐在那里也是稳若磐石,就算是让他等段葛兮一天一夜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段葛兮从门缝里面看了一眼方谦,心里直呼老狐狸,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段葛兮收敛好一丝轻蔑的态度,换上一脸清丽迷人的微笑,由于她现在是男子的装扮,所以她尽量在笑容里面参合了几分从容不迫的大气。 忽然,一阵十分清爽的声音从方谦的背后传过来,那声音道:“方大人。” 方谦转过身,便看到一身紫色长衫的公子哥,面容清秀精致,眉目之间全是灵气,公子面容极其清隽,言谈举止十分高贵得体,公子在微笑,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方谦觉得那微笑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倒像是一个吸人入潭的陷阱。 方谦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公子哥。不对,应该是女子,因为他的侍卫告诉他了,而且方谦自己也看出来了,面前的公子哥生性消瘦之极,却处处透露出一股温婉,不是女子又是谁? 或许,段葛兮男扮女装能蛊惑别人,但是迷惑不了方谦这样老谋深算的人。 方谦起身对段葛兮微笑客气又带着十分诚挚道:“是这位小姐在叫我吗?” 一语道破女扮男装的玄机,段葛兮并不诧异,她对方谦福了身子十分有礼道:“正是小女子在唤方大人。” 方谦微笑中打量了段葛兮一番,没有多久,方谦在心中诞生出一套见解,对面的女子心思深沉,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不过方谦并不担心,就算是对方再厉害也是一个女子而已,还是一个是十几岁的花季少女,难道他会害怕一个少女不成,这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方谦也不坐,就像一个十分没有架子的慈祥老者,对段葛兮道:“昨天就听过白云乡有人来,老朽今天才知道,所以有失远迎了,今天特此前来就是想给小姐赔罪,还希望能尽地主之谊,小姐若是有事要做,我一把老骨头还是能效劳一二的。” 段葛兮一直带着恰好到处的微笑,心里却心知肚明,这方谦过来就是为了打探她,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不管什么目的,段葛兮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挂在表面上。 段葛兮仍旧微笑,光是这份从容,就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教养极高的女子。 她恭敬道:“有劳方大人了,只是方大人日理万机,小女子从小听说这地方的风景很美,民风淳朴,在很多年前就想过来观光观光,这次是借着一个机会来的,不便大张旗鼓。” 方谦收起一丝慈祥,换上一丝关怀道:“你一个姑娘,身边又没有几个多余的人,若是你想在乡子里面看看也行,不如我给派几个侍卫,护你安全吧?” 段葛兮很快揣测出这话中的意味,在用语言试探她除了阿露翠浓,漠北和潇元之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显然,方谦大概是知道秦寂然也在这其中,但是秦寂然走的是暗线,他们一行人本来就是神出鬼没,武功深不可测,自然不知方谦这种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派几个侍卫,那便是监视和杀害,方谦在微笑间就像置她于死地,可见她这次管了夏家的闲事,方谦是多么的恼恨她。 不过恼恨归恼恨,若是因为这点恼恨都不能应付,那还真的是白活了一场。 段葛兮再次福了身子,道:“多谢方大人的盛情,小女子一个人带着丫鬟和下人很好,就不劳烦大人了。” 方谦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一下,面前的女子看起来是深不可测了一点,但是不至于如此的滴水不漏,油盐不进吧,居然如此不给他这个面子,要知道他是县丞大人,平日里给乡里乡亲的一个微笑,他们都能感恩戴德。 方谦的神色虽然变化了一点,但是无碍,他始终能保持着一份耐心,他对段葛兮道:“听姑娘的口气,应该是京城人,京城虽然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但是路途不畅,应该也是比较难行的,姑娘从京城过来应该用了好几天吧?” 闻言,段葛兮已经知道,方谦笃定了她是京城的人士,而且说不定心里已经认为她是高门府邸的千金小姐。 这个方谦,确实是一个人才,但奈何没有德行。 段葛兮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们一路赏玩,也有小半个月。”她是想说夏家不是她过来的主要目的,只是夏家这两个字,他们暂时都不好提。 方谦听到耳朵里面,顿了顿,从段葛兮的话里面,好像说她是一路玩过来的,关于夏家的事情她是无意为之。 面前的女子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谦仔细打量了一番段葛兮,她仍旧在笑,淡淡的笑,沉静而又从容,大气而又精致,她就像一个栩栩如生的泥胎木偶,永远只有一个表情,让你琢磨不透。 越是琢磨不透的东西,越是让人有点着急。 方谦从最开的诚挚态度,到这个时候显得有点着急,起码在说话的语气和语速上快了很多。 他道:“来者是客,我作为白云乡的县丞大人,自然是要客气招待的,古人说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小姐害死不要拒绝我的美意吧。” 段葛兮始终不急不恼,不缓不燥道:“谢谢大人的美意,这样很好,大人是当地有口皆碑的父母官,还是不要忙活我一个小女子的事情,过多几日我自然会走的。” 饶是方谦再好的态度,也快被段葛兮濒临瓦解了,方谦面色完全的沉下来了,不见诚挚却挂着和情绪极为不相符的微笑道:“那劳驾小姐告诉我,你的姓氏可好?” 段葛兮微笑道:“姓乌,一个蓬门小户的姓氏罢了。”她才不敢说姓段,在京城唯一的大户人家段姓,便是段鹄,她现在已经是吕月姝她们眼中的“死人”了,自然不会自找苦吃。 方谦抿抿嘴道:“好好好,小姐虽然年纪小,但是心不小,我方谦今天也算是见识了,不过我方谦今天是过来是告诉小姐的,好好在白云乡待几日有可能还会活命,若是多管闲事,只怕到时候送小姐的尸体回家都要到大理寺哪里击鼓鸣冤。” 第282章 这话里面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若是段葛兮听不出来,且不是太傻了。 段葛兮看着微微东动怒的方谦,还是不温不火道:“大人说的话小女子记在心上了,哎,有件事事情还没有告诉大人,昨晚上我的侍卫不小心,杀了数十个人,诺,在那里,地上还有血。” 段葛兮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对方谦说。 昨晚上,秦寂然已经让人把那些尸体处理了,但是地面上的血迹还是很明显的。 方谦只觉得眉心一跳,他知道段葛兮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故意的威胁他,她不怕他,她不怕事,若是他胆敢对他不利,她绝对利落应对,绝对不心慈手软。 方谦对段葛兮的态度顿时完全大逆转,他突然露出阴鸷无比的眼神,就像吃人的夜枭一样,对段葛兮恶狠狠道:“好好,我们走着瞧。” 于是方谦甩了甩袖子,对段葛兮狠狠的望了一眼便走了。 段葛兮看着那个原本慈眉善目,最终气急败坏的背影,不由得十分鄙视。 她不怕这方谦,说真的,不知道为何她不怕,或许是这件事秦寂然也参与其中吧,难道是说有秦寂然在身边,她便放心了? 段葛兮正在想着,忽然身边一个不怎么高兴的声音道:“段二小姐,段葛兮,你倒是很会利用别人的。” 光听这声音都都知道是谁了。 段葛兮和秦寂然交过几次手,知道这个人并非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知道他也是那么狠毒的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底线,或者是说有原因的,尤其是那天在悬崖下面的救命之恩,让让段葛兮不知不觉中对秦寂然产生了一点信任和依赖。 所以说话随性了很多,段葛兮几乎是迎接上秦寂然的目光,道:“我利用别人?你刚才何时听过我利用别人?”这人是在找茬吧? 秦寂然被段葛兮的随意噎了噎,这个小淘气,原来都是看瘟神一样的看着他,现在却丝毫的不怕他,甚至敢看着他的眼神还理直气壮。 这丫头,很好很好。 秦寂然脸上堆积着一丝怀笑道“不如你想想看,你刚才是不是利用了本王?” 段葛兮倏尔想起,刚才跟方谦说话的时候说了昨晚上是她的侍卫杀了那些人,她刚才无意间说了一句侍卫。 看见段葛兮豁然开朗的眼神,秦寂然道:“随口就是你的侍卫,你能请得起本王这个侍卫吗?” 段葛兮吐吐舌头,刚才她还真的说了这句话,哪知道是随口说的话就被这个人惦记上了呢? 段葛兮顿了顿,仍旧死不悔改道:“我不说我的侍卫说谁?难道说大名鼎鼎的潇王帮我杀的人?” 秦寂然皱皱眉头吗,转移话题道:“方谦为了对付你,已经召集了一批死士。” 段葛兮咋舌道:“他还真看得起我。” 秦寂然严肃道:“你切莫大意,那些死士是秦秀江的人,方谦是秦秀江的人,而且夏家之所有这样子,也是秦秀江要这样做的,秦秀江当初收买夏家不成,便记恨上了夏家,于是在宏兴帝面前状告夏松是通敌叛国者,所以夏家被没收兵权,流放至此过着这样的生活,而且夏松在多年前杀了方谦的儿子,所以方谦恨夏家,秦秀江也恨夏家,但是宏兴帝当初又没有说要把夏家满门处死,所以秦秀江和方谦二人便合离起来整垮夏家。” 秦寂然顿了顿,更加严肃道:“你若是要为夏家做事,便是要得罪幽王,若是幽王给你一个和夏家同流合污的罪名,你也得遭殃,段家都得遭殃,甚至还会连累很多的人。” 段葛兮闻言,心里十分震惊,宛如一道天雷滚滚从心里辗压过一般,她原本就是想单纯保护夏家,让夏家不至于如此落魄,甚至一度打算看看能不能扶持几个夏家的后代。 可是听闻秦寂然的话,她才知道她已经落入了一个势力交错的转轴之中。 总体来说是醍醐灌顶,没有想到秦寂然愿意告诉她这些。 段葛兮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吕月姝和沈家是中意的幽王,宫里的香妃娘娘也说,秦秀江比较有机会等级大统,我也觉得吕月姝不惜一起的打造段悠兮就是为了皇后那个位置,可问题是我现在帮助夏家便是得罪幽王,可是段家却帮助的是幽王,我和段家是不一样的。” 既然秦寂然愿意告诉她这些他,她自然也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一些给秦寂然,这时候居然决定参与这件事中,那么就只能坦诚一点,虽然秦寂然未必会是他的助手。 秦寂然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不笨,不过也不聪明,你帮助的是夏家会得罪幽王,幽王不会放过你,段家也会跟你划好分界线,但是,这只是暂时的,若是有朝一日,幽王坐上那个位置,以他的心性是绝对不会放过段家的,段家养了你这样一个女儿,还真是悲哀啊,就像一颗老鼠屎。” 好端端的说正经的事,秦寂然的嘴巴里面忽然冒出老鼠屎这几个字,段葛兮噎了噎,最终道:“是啊,我是段家的悲哀,可段家就不是我的悲哀了吗?” 和秦寂然周旋了几番,段葛兮便去找了漠北和阿露。 这一次,翠浓看见段葛兮十分慎重,她严肃道:“夏家的药草没有任何的问题,问题是出现在纳西额药铺贩卖出来的药物里面,那药物里面有一种罕见的东西。”翠浓的眼色变了变,似乎感觉有点可怕。 段葛兮的心里并不比翠浓轻松,因为刚才听见秦寂然的一番话,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处于一个水深火热的环境中,但是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退缩,她对翠浓道:“是什么东西?” 翠浓道:“乌头草。” 段葛兮繁复吟哦了一下,顿时道:“那是西边沙漠地带的东西,而且有剧毒,夏青采集药草就在这周围,这周围的荒山野岭中怎么会有乌头草?” 翠浓叶十分纳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东西,乌头草是剧毒的植物,这些病人的药方子单子上并不可见,可是之前让漠北去取了一点那病人服用中毒的药里面发现,只有一点含量的乌头草,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出来。” 段葛兮的的太阳穴跳动了几下,这乌头草看来是有人吩咐搀和在里面的,而且段葛兮因为受过秦寂然的点拨,所以觉得这可能和秦秀江和方谦有莫大的联系。 但是当即是救人,暂时解除夏家的危机。 段葛兮对翠浓道:“既然知道是什么毒药,那肯定有解毒的良方,翠浓,你医术高明,可有救人的办法?” 翠浓想了一会,点点头道:“有一个想法,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或许可行。” 段葛兮道:“是什么方法?” 翠浓道:“小姐,那边是放血,那些中毒之人毒素在体内囤积已久,所以需要全部放血,很有可能那些中毒之人会失血,不过不怕,潇远或者漠北会点穴之法,让他们点穴制止病人血液流动的速度,再放血然后吃几幅补血的药物。” 虽然翠浓说没有用过这个方法,但是段葛兮看见翠浓的眼神濯濯,想来是对自己的医术十分的自信,否则也不敢如此大话。 段葛兮的心终于松了松,看似天大的事情,其实只要努力,只要不断的争取时间,就很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她很相信这个道理。 很快,段葛兮带着翠浓和漠北又来到的当初他们来探病的那一剑,还是那个愁容满面的妇人,这一次她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阴霾,就像酝酿着一场硕大的暴风雨一样。 看见段葛兮不请自来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惊讶片刻,便恨恨道:“你怎么又来了?” 段葛兮指着身边的翠浓道:“这是我从太医院给你们带来的大夫,现在对于你当家的中毒之事有点么眉目了。” 闻言,妇女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又有点激动道:“为何不早说?我当家的都快断气了。” 说罢,妇人变有点哀伤和绝望。 翠浓和段葛兮没有再和妇女说话,而是直接进屋子了,她们要看看床上的男人,从而进行治疗。 房间里面,男子似乎比上次更加严重了,上次是虚弱和憔悴,奄奄一息,但是这一次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死味,好像死亡之气正渗透脏腑透心而来,让人觉得再来晚一步,这男人便再也无法回天了。 翠浓当即一刀割裂在男子的胳膊上,一股浓臭的血腥味似乎带着恶心的病毒就出来。 男子没有任何声音,只是盯着翠浓手中的一道寒芒,血流出来了,妇女拿了一个盆给男人接血。 漠北在翠浓的吩咐下干净给男人点穴了,段葛兮也不闲着,直接丢给了妇人几包药叮嘱道:“赶紧去煎药,你当家的命我们给你抢。”这次妇女没有任何犹豫的出门了。 半晌后,男子的血液流的差不多了,但是面色越来越苍白,不过段葛兮并不害怕男子的脸色苍白,因为男子脸色虽然看起来极为不健康,但是那中毒的黑色却荡然无存了,很快,妇女把煎好的药喂给男子,男子的气脉逐渐平稳了下来。 妇女见翠浓把她当家的毒看好了,顿时喜极而,但是开心里面又带着一股子滔天的怒气,她道:“当家的,你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去夏家,把夏青那个匹夫给弄死,给你报仇,这段日子你受苦,这样的苦难,他们夏家要受千倍万倍。” 漠北吸了一口气,和这样的泼妇周旋他实在无力的很,若是一刀子解决还差不多。 之前在京城,那些人哪里敢给小姐这样的态度,若是给小姐这样的态度,小姐定然会睚眦必报回去,可是对乡下的这些人,小姐的态度又好了很多,好像不愿意和她们一般见识一样。 这一次,听闻妇女的恼恨之言,段葛兮态度倒是平静了很多,有时候有有些话不说明是不可能的。 段葛兮冷冷道:“这位大姐,你莫要胡乱攀咬你,你的男人中的毒是西域乌头草,夏家的那位搜罗的药草都是这后山的,难道你以为夏家的人有本事跑到西域去找一样害死人的乌头草?” 妇女被段葛兮堵的哑口无言,一会才缓和了态度,但同样是带着质疑道:“这是县丞大人说的,县丞大人说乡亲们中的毒药是夏家卖的。” 段葛兮讽刺道:“方谦说的话你们也信?你们那么信任他,这些年,他为你们做过什么事?” 方谦,面前的女子居然直呼方谦? 妇女怔了怔道:“那是方大人……这些年,他对我们一直都很好,从来都不摆架子,客气的很……” 好像想起什么,妇女突然尖叫道:“上次他送了几副补药过来,结果当家的就是这样子……”妇女好像在拼命的说服自己,她用手捂着嘴巴,喃喃自语道:“他说这药喝了就会好……” 很快,妇女觉得有其他的东西在里面,比如说她信任这么多年的方谦好像真的从未对他们有过实际上的帮助,段葛兮给妇女撬开来一丝缝隙,妇女便顺着缝隙看到很多,想到很多,不是妇女有多么聪明,而是段葛兮点题的比较直接,让人自然而然的怀疑。 最后妇女对段葛兮几乎是请教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方大人真的不是一个好官?” 话已至此,段葛兮不想再理会这样的妇女,于是冷言道:“是真是假,需要你们自己好好斟酌,我们这就告辞了。” 于是段葛兮带着翠浓和漠北踏出了这件的院子。 出门后,段葛兮立马吩咐道:“中毒的人很多,漠北,你现在去暗地里面告诉那些中毒的家属,让他们把家里中毒的人全部带过来,带去我们住的酒楼里面,翠浓要全身心的救助那些人。”要帮助夏家,准确的来说,要让夏家愿意和她说话,那必须要帮夏家解决这个问题,一旦解决这个问题,夏家的人必然会感恩与她。 漠北和翠浓立马领命而去。 这边,段葛兮忙的很,方家府邸,方谦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叫道:“什么?那个京城的来的乌小姐居然在帮助夏家救人?而且还知道病人中毒?” 跪在地上的侍卫道:“是的。” 方谦顿时急迫的跳脚,京城那边还没有来信,他现在好像也不能立马就杀了那个京城来的女子, 可恨的是,那个女子说不定把他的底细都摸清楚了一些,而他好像什么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人,她来这里坐什么事。 这是最可气的。 方谦再次下令道:“那些死士派出去了没有?” 侍卫摸了摸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道:“派出去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方谦登时瞪大眼睛,怪叫道:“什么?” 与此同时,一片丛山峻林中,数十个杀气腾腾的男子正在围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死追硬赶。 当那红影子停下来的时候,那些人便抽出刀剑齐齐上前,结果一死士大叫道:“这根本不是人,我们上当了。” 下一刻所有的死士才看清楚,他们追赶了这么久的红影,原来还以为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人,可是现在才清楚,那居然是一块红绸子,仅仅只一块红绸子。 顿时,这些死士面面相觑,有人不可思议道:“我们上当了,真的上当了。” 这时候,他们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另外一个地方,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红衣男子,俊美无畴,他的身边带着浓烈的杀意,他的眼神或许是过去傲慢无礼,准确的说,是根本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红衣男子的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那是冰冷的讽刺,就好像在说:“就凭你们?” 红衣男子的周围还有一行人,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他们恭敬的走在红衣男子的身边,红衣男子就像天上的将军,周围的人就像是天兵天将。 第283章 这些死士都是秦秀江的人,他们自幼就接受时间最残酷的训练,他们无父无母,他们是杀人的利器,他们杀人如麻,这些年他们杀过的人不说是血流成河,起码也能用尸体摞起一道墙。 这些年,他们是秦秀江的心腹,盘踞在白云乡这个地方,方谦都把他们当做神兵天降一样供着,生怕有一丝的怠慢。 可是这个时候,这二十个人发现在红衣男子的面前,不,不说红衣男子,就算是在红衣男子身边那是个男子的面前,都是笑话一样的存在。 他们的脚步不知不觉往后面退了几步。 秦寂然越来越近,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这些人压根不在他的眼里存在,就像被卑贱的蝼蚁一样。 死士里面,终于一个热拼命的压制住恐慌道:“请问阁下是谁?” 秦寂然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秦寂然身边的玄魄突然道:“死到临头还多嘴,什么阁下不阁下的,主子说了,为了让你们死的明白,他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当今的潇王殿下。” 这是传说中的潇王殿下? 死士们怔怔的看着秦寂然,若是在上一刻他们还怀着侥幸心能把这些人反击一下,那么这一刻他们顿时心死如灰,绝望不已。 因为传说中的潇王,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天才的人是火,即便带着星星火点也可以瞬间燎原。 他们好后悔问了红衣男子的名头,就是因为问了,他们的腿脚都不自在的哆嗦了起来,这是平生第一次。 秦寂然瞥了玄魄一眼,冷道:“你的话太多,既然那么多,不如本王给你一个以一低十的机会。” 玄魄抽抽嘴角,带着男子汉的委屈道:“主子,这这这这……”这难道又要让主子他们又要隔岸观火了,好好看杀人戏码吗? 秦寂勾勾嘴角道:“这什么这,赶紧的。”于是秦寂然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玄魄。 朱雀和青龙直接嘶了一声,朱雀勾勾嘴角对玄魄道:“真的是活该。” 青龙也抽抽嘴角,对玄魄道:“赶紧去吧,别那么狼狈,我们会给你加油的。” 于是秦寂然身边其他的所有人也都抱着胳膊,一副好戏的样子。 玄魄抽抽嘴角,不敢对秦寂然说什么,但是对朱雀等人道:“你们,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众人嘘了他一声。 玄魄登时转过身,便掏出武器和二十个死士斗在一起了,这都是什么主子,这都是什么兄弟吗?真特么会落井下石。 于是整个山谷里面便呈现出这样一个状态,玄魄和二十个死士斗的死去活来,然后有那么一些人抱着膀子在看戏,而且还看的津津有味。 时不时的还有人给玄魄鼓掌,若是玄魄不小心受了谁的背后袭击,便立马有人说:“这功夫千万别说是潇王府的人,这简直就是丢人。” 有人呼唤道:“玄魄,你赶紧的,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玄魄,我猜你这样打下去,要打到明天啊,你这速度不行的哦。” “玄魄,赶紧的,我赌你会赢。” 好好的一场生死打斗,居然被人当成一场笑话观看,可恶的是所谓的哥们并不出手相救,很好,被潇王养着的人果然都是隔岸观火的好手。 最后,玄魄终于在被人当猴看戏的过程中,杀死了最后一个人。 身子已经是极度的疲惫了。 他回到秦寂然身边,对秦寂然拱手道:“主子,人已经杀人了,这下没有敢找段二小姐的麻烦了。” 秦寂然脸色顿了顿,不是因为玄魄这话有什么问题,是秦寂然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目光,向来高高在上的冷酷王爷,居然会为一个女子清除障碍,这还是那个冷酷王爷吗? 秦寂然冷声对周围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于是周围人作鸟兽散。 秦寂然看着绯红一片的天空,霞光万丈,璀璨华丽,他几乎喃喃自语道:“不敢再有人找她的麻烦?”反复咀嚼后,秦寂然突然一笑,道:“她的命是本王的。” 酒楼大厅里面,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虽然翠浓和漠北是最忙碌的,甚至可以说之最牵动人心的救人者,可是除了病人之外,所有的家属都围着段葛兮,宛如站在一边恬淡的段葛兮才是救死扶伤的主要之人一样。 比如现在就有家属问段葛兮道:“姑娘,你帮我看看二甲的二牛会不会好啊,他已经留了很多血,该不会死去吧?” 段葛兮循着视线看过去,温和一笑道:“那倒是不会,毒血放了之后,再喝一段时间的补血药品,便会逐渐的好起来。” 听闻段葛兮的话,家属顿时松了一口气,宛如段葛兮说的话才是定心丸。 又有一些陆陆续续的家属问了段葛兮一些话,段葛兮十分耐心的一一解答,一点架子都没有。 反正从这件事上,白云乡的很多村民都喜欢上了段葛兮,觉得这个女子不仅容貌出众,气质高贵,没有架子还乐于助人,跟他们想的京城那些小姐不一样。 很快,不少中毒的人被翠浓放了血之后,又服用了一点补血的药物,最后段葛兮让阿露和潇远送了不少的补血药物。 这些人受到段葛兮的恩惠,也一扫之前的忧心忡忡,顿时发现他们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那就是没有去找夏家的麻烦,他们之所以这样子,完全是因为夏家所赐,若不是段葛兮的救助,只怕这些人都得死。 所以最后他们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有不少汉子撸着袖子高声道:“我们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次多谢这位乌家小姐对我们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么这么久的苦日子岂能白受,这个仇不向夏家讨回来,我不甘心,我誓不为人。” 很多人受到感染,更是想到最近的日子又多么的难受,于是附和道:“对,我们的苦难不能白受,我们现在就去夏家把夏青抓去送去府衙。” “对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去,夏家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说干就干,我们走吧。” 一傅众咻,几乎除了那担架上面的中毒者还在迷糊中,其他的人已经摩拳擦掌了,恨不得下一刻抓住一个夏家的人就往死的弄。 翠浓和阿露有点愕然的站在原地,漠北和潇远均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的眉头上已经攒簇着一丝愠怒,但是不甚明显,她的声音虽然柔弱,但是带着掷地有声的力量,她道:“你们都住手。” 暴动的人群李曼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显然对段葛兮的话很是愕然。 段葛兮在人群中间,弱弱小小,但是她是最醒目的一个,即便被前面高大的人遮挡住,也不影响后面人把视线往她的身上移动。 段葛兮看着人群安静了,杨声道:“你们都住手,这些人中的毒不是夏家人卖的。” 嘎,不是夏家人卖的?这怎么可能?方大人都说了,经过审理之后能确定这些药都是夏青的贩卖的,但是面前的女子居然说不是夏家做的事。 这个女子固然救了他们,可是她居然胆敢反驳方大人的话,要知道方大人方谦是白云乡出了名的大善人,父母官。 有人虽然敬重段葛兮,但也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姐,你是为夏家说话的吧,夏家那是叛军,是窃国者,乌小姐,你莫要胡言乱语。” 这些人,当真被方谦蛊惑至深。 段葛兮知道,自己救了这些人也罢,还是帮助这些人也罢,他们始终都不会得罪方谦的。 一个是因为方谦伪善,表面功夫做的好,还有一个,这里的人都在方谦的管辖之内,受方谦的庇护,他们只怕讨好方谦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得罪方谦的。 不过,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却不是这样,她道:“这些人中的毒是西域乌头草,从白云乡去西域只怕要小半年的功夫,可是夏青的药就是在这后山采集的,这后山有么有毒草大家都清楚,或者是说有什么毒药,也最多是一个断肠草之类的,我不是偏帮夏家,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察觉出来的事实。” 众人一片沉默,这个时候是段葛兮在白云乡之后享受最安静的时刻,气氛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这些人的心跳声。 但是段葛兮知道,这些人心里正在消化她说的话,她这个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起码把方谦的形象瓦解了一部分。 最后有人轻声道:“乌小姐,这个毒你能确定是是西域乌头草吗?” 段葛兮几乎是轻蔑的噗嗤一声,冷笑道:“难道不能确定?若是不能确定,我的姐妹怎么会对症下药,凡是病,都有病灶和病因,若是不能掌握着其中的要害之处,难道我的姐妹能治病?” 这句话,几乎是打消了他们所有的疑虑,看来那中毒之事真的和夏家无关,那是别人做的,是经过方谦认可的,但是众人暂时想不到更深层部分,是不是方谦利用他们的命来打压夏家? 他们想不通,但是段葛兮却知道,方谦就是想利用这些乡民的命,彻底的摧毁夏青,因为夏爽傻了,夏辕死了,若是把夏青弄倒了,那夏青的儿子夏霄也就毁的超不多了,方谦和秦秀江联合起来筹谋,就是为了折磨夏季的子孙后代。 然而夏松还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是为了让夏松看看他的子孙后代的命运。 秦秀江为了报招揽之仇,方谦为了报杀子之仇。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盘算,这些人都好恶毒,这些人都在做一些赶尽杀绝的事,莫要说夏家是她的舅舅和外祖家,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段葛兮也会难以忍受的。 众人再次惊愕,对于段葛兮的话再也无力反驳,段葛兮知道她们的心里对方谦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个时候有人小心翼翼道:“可是夏家是叛国贼,那样的一家人早就该诛灭九族了。” 段葛兮的目光迅速的把说话的人就出来,一个年迈的汉子,他好像对夏家深恶痛绝了,段葛兮顿时感觉到一股心酸在心里酝酿成一股怒气,她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诛灭九族这样的话皇上都不敢说,你却敢说,难道你想越俎代庖?” 汉子一惊,顿时低下头,此时此刻,不光是那个丢的汉子,就连其他的人都开始仔细的打量段葛兮,好像在重新认识一般。 女子说话的口气原本温婉,可是这个时候怒气实在是太明显,她当真是在乎夏家的。 她在乎夏家,可是白云乡的人不喜欢夏家,总觉得夏家就是瘟疫一样的存在,所以能避则避。 段葛兮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彷徨,看到了厌恶,同时也看到了失望。 但是他们暂时都不会去找夏家的麻烦了,因为他们偃旗息鼓的准备回去了。 待这些人一走,段葛兮迫不及待道:“漠北,翠浓,跟我去夏家。” 兜了这么大的弯子,她要再次跨入夏家的大门了。 这次他么还是主动打开了夏家的们,上次以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面见夏松,这次段葛兮主动去找夏松。 她让漠北翠浓站在门外,便一个人进了一间死气沉沉的屋子。 这是一间散发着老味的屋子,老味里面伴随着心死如灰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难受,就算是在大白天,这屋子似乎也渗透不进光芒,非得点上一盏昏暗的油灯,灯火随着风摇摇晃晃。 从昏暗的光线中,段葛兮看见一个消瘦的近乎于骷髅的身影,和中毒之人的身影不一样,那些身影都是没有灵魂的,但是这个身影是有灵魂的,即便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可是他的背脊还是给人一种挺立的感觉。他坐在一张软软的藤椅上,藤椅的四周已经散开了,即将乱掉了。 他的背对着段葛兮,面对着窗户,从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外面一颗光秃秃的大树,那树干上有一只孤独的麻雀。 他在叹息,叹息声里面夹着苍老和绝望,甚至还有一种久经沙场的风霜。 这个时候段葛兮心里不由自主的一痛,就像有只手揪了一把她的心脏一样,她难受的蹙了蹙眉毛,顿时忍不住开口道:“外祖父……” 老人虽然苍老,憔悴,但是耳朵灵敏的很,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弱弱小小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后,满眼的希冀之光,还有那孺慕情深的冲动。 这个女子是谁?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夏松干瘪的嘴巴,牙齿已经完全的脱落不少,甚至说话带着风有点吐字不清,但是底气还是在的,他道:“你是谁?为何叫我外祖父?” 这个时候,段葛兮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不是她不想瞒,是面对面前的老人,她除了死过一次这个秘密之外,其他的秘密她不敢隐瞒。 这算是揭露自己的第一个时机。 她跪在夏松面前,声泪俱下道:“外祖父,我是段葛兮,是夏羽的亲生女儿,也是您的外孙女。” 夏松怔了怔,同时情绪有点变化,他道:“段葛兮不是吕月姝女儿吗?我的外孙女是段悠兮啊。” 段葛兮的眼眶里面饱含着热泪,吕月姝实在是把人害的太惨了,把夏家害到如此的地步。 段葛兮带着低沉的哭腔道:“段悠兮才是吕月姝的女儿,我不是,我是夏羽的女儿,因为在十几年之前我们被吕月姝掉包了,吕月姝为了让段悠兮一出生就是嫡女,所以不惜手段的催生,结果生在我出生的前一刻,这些年,不管是我还是娘亲,都被她们骗了。” 夏松苍老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惊愕,他原本可是大名鼎鼎的战神,为何会沦落至此,就是因为他不善于虚与委蛇。 虽然夏松的年纪这样算起来,也将近七十岁了,可是显然他是一个天真的老人,他惊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道:“这世界上可有这样的事?” 段葛兮闻言,心里顿时又沉了沉,在夏松他们的眼里,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外族,和政治之间的勾斗,他哪里想的到这后宅内女人的手段是多么的残忍,但是段葛兮现在就是要把这现实告诉夏松,否则的话,她们祖孙二人很难真正的相认。 段葛兮笃定道:“有的,这世界上的很很复杂,很多人都心怀不轨,若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夏家岂能落到这个地步。” 第284章 夏松顿了顿,同时笑了笑,他在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小丫头看的清楚。 对于面前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他实在是讨厌不起来,但是想到跟夏羽的隔阂,又想到夏羽死之前说的那些话,夏松顿时悲从中来,若是现在有眼泪,他一定会流出来,但是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干涸了。 所以没有眼泪,他沉了嗓子,隐退了所有的情绪,道:“你是个明白的,可是你娘却是糊涂的。” 段葛兮下意识的意识到夏松会说点什么关于夏羽的,她正准备洗耳恭听,这是她等待已久的话题。所以她听得很认真。 但是现在一个暴怒的声音震破耳膜,是夏青来了,他对段葛兮瞪着眼睛,道:“你是夏羽的女儿?” 夏青如此厌恶自己的妹妹夏羽? 紧接着,看见夏霄陈氏还有夏云都来了, 夏霄是一个少年,对于大人的反应十分好奇,夏云用手不断的揉搓衣角,显得有点慌乱,她实在想不到段葛兮是姑姑夏羽的女儿,这实在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陈氏一边看着段葛兮,一边用手扯扯夏青的衣角,低声道:“别说了,这中毒之事还是她帮助的呢,她还是一个小姑娘,莫要难为了。” 夏青甩开陈氏的手,眼中释放着痛苦挣扎,他对段葛兮道:“夏羽自从嫁给段鹄就被模糊了心智,段鹄是文官,她便讨厌武官,她拼命的迎合段鹄,为了获得段鹄的宠爱,她居然设计害死了你三舅舅夏辕,她哪里是夏家的女儿,她简直就是夏家的灾星,她就是夏家的催命符,她是夏家的丧钟,你原来是她的女儿,那好,那你正好为夏家偿还一切。” 夏青说的激动无比,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和痛彻心扉的伤心。 段葛兮一惊,如同当头棒喝,夏羽是这样的人吗? 段葛兮头脑里面搜索了一番,想到夏羽对段鹄的爱,那是深入骨髓的。 可是夏羽愿意为了段鹄,抛弃夏家吗? 会吗?可能吗?段葛兮忽然想到之前夏羽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庶女,夏羽不善宅斗,性子活络直爽的很,总是喜欢对她们微笑,而且十分关怀她们段家几个小姐的饮食起居。 夏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就算是那个时候吕月姝教她,让她对夏羽产生戒备,她也未曾打心眼里面憎恨过夏羽。 只是那个时候,夏家出事,夏羽在段家便消沉了一阵子,她总是看见夏羽肿肿的眼睛,好像很伤心,但是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庶女的身份,夏羽的事情吕月姝也不会让她管那么多。 但是段葛兮却知道,就是因为夏家出事了,夏羽的身子才逐渐不适了起来,没多久就被段悠兮误杀而死。 段葛兮明显的意识到这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夏羽绝对不是夏青口中所说的人,夏羽对夏家是很挂怀的。 夏羽和夏家显然是被人奸人陷害了。 段葛兮面对夏青的愤怒,和夏松的无奈,顿时直气脊背,道:“舅舅说的有道理,可惜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知道我的亲娘被害死了,我知道我要报仇雪恨,我还知道我要查清楚这其中的所有事,但是这些事情尚且还不清楚,谁都是道听途说,即便娘亲真的是舅舅说的那么不堪,难道你们还要把怨气积累到我的身上吗?” 段葛兮轻易不流泪的,可是这屋子都是自己血缘的亲人,她吸了一口气,鼻子通红,眼睑下面挂着亮了晶莹剔透的东西,她几乎就是一个小姑娘在用哭腔控诉道:“就算娘亲不好,难道你们要对我积怨?我被吕月姝她们设计陷害了十几年,若是我中途不醒,这辈子就被她们玩完了,我是受害者,我活了十几年现在才知道我是夏羽的女儿,难道我不苦不累?我在泥沼里面挣扎的时候,你们可有想过夏羽还有一个女儿是你们的外甥女?现在迁怒我,我何罪之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段葛兮让人看起来十分心碎,她就像悬崖上的一株花,在接受黑暗的吞噬和风雨的折磨。 她已经向众人展示了她支离破碎的灵魂,和伤心欲绝的痛苦。 或许这个世界上,别人不会让她有丝毫的痛苦,但是亲人,绝对是那么一把插入心脏的利剑。 夏青顿时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他一点也责怪不起来。 而且这女子这么远跑过来不可能为了诓骗他们而说出这弥天的假话。 这女子身量纤细,样子十分诚挚,这是装不出来的,她只怕真的是夏羽的女儿,之前没有仔细的看,现在仔细一看又能分辨出她的额轮和夏羽又些许的相似。 陈氏站在身边唉声叹气的。 夏云眼疾手快的上前,扶着段葛兮就道:“表妹,你莫要怪爷爷和我爹爹,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当年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霄举起少年的手,半晌后捏着段葛兮的一处衣角,怯生生道:“表姐,别伤心,会好的。” 段葛兮的眼泪涌出来的越来越多,最终她扯开夏霄的手,挣脱夏云的搀扶,既然有隔阂那为何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还需要找秦寂然弄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她晓得的,秦寂然肯定又知道。 段葛兮也不知道一个人跑了多久,好像久的眼泪都被风吹干了,她的心情似乎也松了不少,毕竟一走出那个亲人的范围,她又变得百毒不侵了。 她来到了一处干净的岩石边上,把身子靠在岩石的周围,看着幽静的一片。 不久,一个带着玩味而又凉薄的声音道:“这次戏演的不错。” 是秦寂然。 段葛兮没有回头,似乎对秦寂然总是出现在身边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次她恰好要找秦寂然。 段葛兮道:“潇王总是无处不在的看戏。” 秦寂然一身红艳艳的衣服,被风吹了几缕在段葛兮的面前飘来荡去,似乎是无声的撩拨。 秦寂然一笑,道:“那是当然,你连自己被吕月姝掉包的事情都知道,这也不笨嘛。” 段葛兮挂着比秦寂然还要凉薄的微笑道:“一时不知道,一辈子不知,难道这一世都不知道?” 秦寂然噎了噎,顿时疏散了唇边的笑意,道:“这话说的深刻,可惜本王不懂。”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肯定是不懂的,她说的是上一世被蒙蔽了,这一世不可能再被蒙蔽,这世界上除了她以外,肯定不会再有任何一人知道她重生的秘密了。 段葛兮道:“不懂才好,反正我是乱说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小淘气说的话总是含义深刻的很。” 段葛兮温和道:“既然潇王知道我说话的含义深刻,那就还是不要钻牛角尖了。”不知道为什么,和秦寂然在一起说话,段葛兮总会不由自主的试使点小性子,这话说完后,段葛兮顿时觉得有点不妥,可话已经被秦寂然的微笑所吸收,段葛兮索性就这样了。 段葛兮看着远处一片风景,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显得十分的荒凉,看这日历,已经立春了,春天来了,虽然四周万物还是枯萎的状态,但是那复苏之感已然存在。 段葛兮的声音悠远而又缥缈,她道:“既然潇王喜欢如影随形的看戏,既然是局外人,那就当真清楚一件事。” 秦寂然撇撇嘴,道:“你说的是夏羽的事?” 段葛兮点点头,道:“夏羽的事情若是不清楚,在这里,我和夏家的关系就会陷入僵局,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想问问,舅舅说夏羽自从嫁给段鹄就被模糊了心智,段鹄是文官,她便讨厌武官,她拼命的迎合段鹄,为了获得段鹄的宠爱,她居然设计害死了三舅舅夏辕,她哪里是夏家的女儿,她简直就是夏家的灾星,她就是夏家的催命符,她是夏家的丧钟,她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对吧?她不是舅舅说的那样对吧?她在段家也水深火热的活着是吧?” 段葛兮微微的蹙眉,明明是云淡风轻的口气这说这些话,可是偏偏能感染人心,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少女。 她的问话,已经超过了秦寂然的底线,可以说秦寂然跟着她过来看戏都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可是段葛兮的语气里面带着无奈的坚强,不似那种用无委屈和哭闹解决问题的女子,她的方式很特别,所以她此时此刻居然让人感觉特别的心碎。 秦寂然看着少女,少女微微的颔首低头,双睫下垂,微微的渲染着一种独怆之感,宛如天地间一道柔弱夫人残影。 秦寂然不忍了,本来不想说多余之话的秦寂然,犹豫了一会,便自我讽刺般的一笑,道:“小淘气很会装可怜的很啊。” 段葛兮抬眸,双眼间微微簇着一道光,秦寂然知道那是希冀之光,她不开口求人,也从不点头哈腰,她就是这样看着,眸子里面的那一点光芒就能渲染人心。 秦寂然顿了顿,道:“你说的对,夏羽不是那样的人,她当初在段家被吕氏两姐妹陷害,吕月姝的大姐是肃国公夫人,肃国公沈云彦是幽王的人,当初夏家得罪了不肯向幽王投诚,于是沈家就想陷害夏家,于是从夏羽下手,利用夏羽的手,杀了夏辕,夏羽当时很惶恐,很想对夏家认错,可是无意间得知素国公想害夏家的阴谋,于是夏羽不顾一切的讨好段鹄,就是希望段鹄能够帮忙,可是段鹄那个时候向来是一个中庸的人,他对夏羽的讨好熟视无睹,后来吕月姝告诉夏羽,说段鹄喜欢文官不喜欢武将,于是夏羽也违拗着性子跟段鹄一样。” 秦寂然这样的人说话向来不会说的很仔细,但是很深刻,他给了段葛兮一段完整的串联,这是让段葛兮自自己打通里面的关节。 段葛兮消化了秦寂然的话,半晌后才道:“谢谢王爷告诉我这些,其实我一直感觉到娘亲的为难,只恨当初被吕月姝迷惑的深,要不然我们母女也不会给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段葛兮本来是自我讽刺说完这些话的,可是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面带着愤恨的冰冷,她道:“吕月姝,段悠兮是我的敌人,这下子又钻出了秦秀江和吕月雅那行人,看来我的敌人很多啊。” 秦寂然颇为赞同道:“所以说,你是惹祸的好手,不过我想问的是,若是那些人陷害夏羽,你绝不会有如此深沉的恨意,你对吕月姝的所作所为,好像她们母女曾经要过你的命一样,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反击,只是你在说起这几个人名字的时候,语气更深,夏羽死之前你们都未曾母女相认,可你的恨意就像酝酿了好多年,你还有什么秘密?或者说,你为何会仇恨秦秀逸?” 段葛兮怔了怔,秦寂然后面的话这是她的上一世的秘密,这个秘密将会在她的心里永远的腐朽而去,她现在,不,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但是段葛兮不得不承认,秦寂然有着骇人的观察力,他的双眼总是漫不经心的上挑,有时候就像一个纨绔子弟,但是他又带着洞察一切的能力。 如今和这个人走的太近,段葛兮恍然产生出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但是她不怕,重生一世,若是她这样说出去,秦寂然未必肯相信,这个秘密是她一个人的,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段葛兮笑了笑,眸子里面含着打趣道:“我说我就是讨厌他们你信不信?吕月姝和段悠兮我为何讨厌,你或许能明白,至于秦秀逸,我为何讨厌,那是因为他是这些皇子中最虚伪的一个。” 秦寂然惊讶一一下,便笑道:“段二小姐好雅兴,谁虚伪便讨厌谁,可是天底下虚伪的人实在是太多,只怕段二小姐讨厌不过来啊。” 段葛兮收敛情绪,道:“或许吧,我就是这样率性而为。”转眼对秦寂然诚恳了一点道:“我想了一下,我想和夏家破冰,但是单靠我一个人去游说,夏家人是不会相信的,我想问问潇王,当初夏羽所作所为,有没有人证?”段葛兮加了一句,道:“最好是夏羽身边的丫鬟,有没有一个活口?” 秦寂然看着少女的眼波,是那种绽亮的,仍旧带着希冀之光,若是他说不答应的话,那希冀之光肯定会暗淡下去,暗淡了下去就像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一样。 秦寂然道:“有,你还认识在原来在夏羽身边的丫鬟吗?一个是秋霜,一个是春雨。” 秋霜和春雨? 段葛兮的头脑里面迅速冒出两个个女子的身影,由于上一世活到二十六岁才死,中间这么多年她对夏羽没有过多的关注,所以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两个名字还是耳熟的很,若是让她找这个两个丫鬟,她是绝对找不到的。 段葛兮顿时道:“我还记得她们的名字,由于当初和夏羽避嫌,所以很少和夏羽碰面,所以这两个丫鬟我记不清容颜了。” 秦寂然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吕月姝从中作梗的,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蛇蝎,原来对于段家之事,秦寂然之事漠然相对,不管内宅如何混乱,妇女的手段多么狠辣,他都无感,甚至觉得那些柔弱的男子该死。 可是认识段葛兮之后,尤其是最近,他居然觉得吕月姝和段悠兮不是什么好人,连带着对这两个人都厌恶了一些。 秦寂然道:“这两个丫鬟当初被夏羽用偷窃罪打发走了,就是想保住她们的命,她们逃走的地方是北边一个阿牛庄。” 秦寂然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这对于秦寂然来说,简直就是一件不必挂在心上的事。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目中无人,但是他的头脑里面有很多辛秘之事,就像一个巨大的书柜,里面存放着满目琳琅的东西,以备随时调用。 段葛兮到这个时候也不是那么客气了,她道:“若是现在找回她们,估计要多久的时间?” 秦寂然挑挑眉,道:“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要半个月,你想好了如何找她们么?” 第285章 段葛兮想了想,继续厚着脸皮道:“我身边的人都不认识秋霜和春雨,所以想委托潇王。”似乎觉得不妥,段葛兮又起身对秦寂然福了身子道:“还望潇王帮这个忙,若是有他日用得着的地方,我段葛兮必定肝脑涂地。” 秦寂然摆摆手,道:“罢了,你把你的戏给我演好就行了,别丧命断戏那就不好了。” 段葛兮破天荒的道:“遵命。” 果然,秦寂然办事效率是极快的,和段葛分别后第一时间便安排了下属去阿牛庄找寻秋霜和春雨这两个人。 这边暂时安静了。 但是县丞大人方家,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 方谦面前跪着一众侍卫,个个侍卫都冷汗涔涔,想必心里是惧怕到了极点。 方谦在原地反复的踱步,反复的吟哦道:“二十个死士被杀死殆尽,中毒之人又奇迹般的被人治疗,现在已经康复。”方谦很是头疼,自从段葛兮老白云乡了,他也没有小看人家,赶紧派人去追杀段葛兮。 可是派出去的两路人都被那些人弄的死伤殆尽。 然而不仅如此,他现在没有弄清楚段葛兮的名字和来头,在他的意识里面还觉得段葛兮就是口中所说的乌小姐,但是他知道段葛兮说的是假的。 上次给京城那位写的信,现在还没有受到回复,好像深深大海,最关键的是,她们救了白云乡的中毒村民,而且还在村名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现在他出门的时候,虽然那些百姓还是会跟他打招呼,可是明显的疏淡很多,甚至是假装的。 那个女子,好像游览风景一样闯入了白云乡,然后打乱了他和幽王报复夏家的计划,现在还想连根把他全部拔除。 方谦现在有点害怕了,他有点想逃离这个地方,又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 在京城享受荣华那可能被人弹劾,在这个地方享受荣华,只要关闭宅子,宛如置身高门大户,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再说,他的这些荣华富贵都是让心腹去百姓家中偷过来的,结果只要在百姓面生声泪俱下道:“白云乡有窃贼,不仅偷了你们的钱财,还偷了我的,我现在也很拮据啊。”淳朴的百姓便会原谅他,这些年,他表面上和百姓一起寻找那窃贼,可是屡屡无效。 他佯装着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愧疚不已,百姓对他越发的爱戴,他出门穿着补丁的青衫,在百姓面前吃的是糟糠之类的饭菜,以证明他能跟百姓一起吃糠咽菜。 因此百姓不仅不怪他,反而恨那些窃贼嚣张。 他默默的享受着富贵,至人民于水火,却又能让人民感恩戴德。 但是方谦知道,现在这么舒适的环境正在被人打破,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现在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他最苦恼的,但是苦恼归苦恼,他现在在等幽王的来信,若是有了来信,他就会了解一些情况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方谦最终停止徘徊的脚步,对面前跪在地上的侍卫道:“这些人来的蹊跷,除了这五个人,你们还没有发发现其他的人?” 一个侍卫战战兢兢道:“据之前的那个酒楼的掌柜说,除了她们五个,还有另外一拨人,他们是相互帮助的。” 方谦顿时惊愕道:“还有另外一拨人?是一拨什么样的人?” 侍卫道:“另外一拨人,带头的是个高贵的男子,喜欢穿着红色的衣服,一看就是绝顶的高手,另外的数十人都是那红衣男子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 方谦惊愕的同时有点害怕了起来,他的人一直把段葛兮等人监视的很紧,他从未见过段葛兮离开他们的视线,就是因为监视的紧,所以他知道折损的那些人顿然不是段葛兮做的。 既然不是段葛兮做的,那就是那红衣男子那一批人做的,只是他的这些人,连红衣男子的面都没有见过,可见那红衣男子那一行人是多么的神出鬼没,是多么的令人可怕。 方谦紧握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颤了,他发誓,在等三天,若是幽王还不来信,他就让人把夏家人男子杀光,然后卷着细软连夜逃跑,夏松原来杀过他的儿子,这仇不报不行。 就这样,方谦一等再等,终于等到第三天了,第三天的下午,幽王的信来了。 方谦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那乌小姐根本不是什么乌小姐,那是假的,真名是段葛兮,是太傅家的二小姐。 至于面对这件事怎么办?幽王又有指示,那就是斩草除根,再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幽王又会派另外一批人过来,那一批会过来的人都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是千锤百炼之人。 有了这回信,方谦的心里就有了底。可是他又有点遗憾,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秦寂然的存在,若是知道还有红衣男子一行人,他绝对会问问幽王,那红衣男子是谁? 不过,这信一去一回就要很长的时间,在这时间之内,很多事情都要尘埃落定了,若是再写一封信,他怕在时间上来不及。 对于方家发生事情,段葛兮暂时是不知道的,她在耐心的等待秋霜和春雨的归来,她知道从秋霜和春雨的口中能听到很多的事情。 这边,段葛兮正坐在栏杆里面眺望着外面风景里面最早的一丝绿,觉得眼神开阔了很多。 这边阿露和翠浓匆匆的走过来,见阿露和翠浓行色匆匆,段葛兮先问:“这是有何事?” 阿露看见翠浓,道:“还不是夏家的事情,夏云今天去药房里面买药,差点被登徒子轻薄了,现在夏云站在一座断桥上要跳桥。” 段葛兮咻的一下站起来,道:“有这等事,赶紧走吧,你们带我过去。” 夏云是夏家的女眷,夏家如此穷困都要选择让夏云去蒙学,可见夏家对夏云的在栽培之心。 若是夏云就这么去了,这对于夏家来说无疑是一场摧毁性的打击,夏云再也不能经受这些事情了,她经受的已经够多了。 很快,段葛兮被阿露和翠浓带到一座断桥边上,夏云披散着头发,穿着单薄的衣服,身子在风中冷的瑟瑟发抖,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家都翘首期盼夏云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她会不会跳下去,会不会从高高的断桥跳下去被滚滚的洪水冲走。 段葛兮扫了一眼,发现陈氏也在,陈氏和夏云隔着距离,双眼里面尽是一片悲伤欲绝。 她呼唤道:“云儿,你过来,你不要吓唬娘好不好,你赶紧过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个时候人群里面有人议论道:“被人轻薄了,不死了算了干什么?难道要留在世界上丢人现眼啊,要是我被轻薄了,可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段葛兮扫了一眼说话的女子,也是十几岁,长的还算是清秀,可是跟夏云一比那就是天壤之别。 夏云柔弱中带着风骨,有时候看着居然跟夏羽有点相似,可见说话的女子肯帝是嫉妒夏云的,她很不得让夏云死了。 段葛兮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道:“被人轻薄就要死,难道你就不该死吗?” 那女子怔怔的看着段葛兮,原本以为看见一个绝美的仙女,看的让她自卑的同时更加的恼恨,但是段葛兮居然说她自己该死,这是为何? 那女子顿时恨恨道:“我又没有被人轻薄,为何该死?” 段葛兮看着女子的肚子,讽刺道:“肚子都有了孽种,这确实算不上被轻薄,这叫做与人苟且。” 女子闻言,登时跳脚起来,大叫道:“你莫要胡说八道,你随便污蔑我,我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段葛兮也来了气,她对阿露和陈氏道:“把这女子给我按住。” 陈氏和阿露闻言赶紧把那女子按住,段葛兮立马吩咐道:“翠浓,给她检查身体,看看是不是有了身子。” 翠浓急忙过去,只瞅了一眼,就道:“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 陈氏和阿露随即送来手,那女子顿时站起来,看着四周不少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那全部都是讽刺和嘲笑,宛如看着是一个腌臜的玩意。 女子对段葛兮道:“凭什么,你说有孕难道就有孕了?你胡说八道。” 段葛兮也不气,道:“我是说了,可是我的大夫也给你检查过,我的大夫就是只好乌头草毒的高手,难道会看不出来你有了身子吗?” 这时候身边所有人都指指点点道:“不要脸,还是黄花闺女呢,我呸。” “幸好我家的长生没有给她提亲。” “是啊,是啊,我就说这贱货这段时间走路怎么会有点变形,原来是有了身子。” 刚才对夏云嚷嚷叫女子叫做阿月,是白云乡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女子。 阿月何时面对过这样的情形,登时的了失心疯一样,她想极力争辩什么,可是这身后的人个个对她毫不怜惜的唾弃着。 阿月瞅着段葛兮一声狂叫,随即跑到断桥的另一处自己就跳下去了,她实在忍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她嫉妒夏云,嫉妒的要死,她逮住任何机会都要把夏云置于死地。 但是这次,她反而被另外一个人逼死了,那就是段葛兮。 众人看着滚滚涛水把阿月吞噬不见,惊愕无比,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站在断桥另外一边的夏云早就吓的哆嗦不已。 她不知道跳下去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她也不知道段葛兮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一条命,还是一条给她添堵的命。 她曾经也狠毒了阿月,可是她从来不敢和阿月如此对峙。 夏云蒙了,上一刻咄咄逼人的女子,下一刻就被段葛兮的刺激丧失了理智。 夏云在断桥的最危险处,她抱着身子,哆嗦的看着段葛兮,她心里根本不想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夏家的人,夏家的女子在白云乡总会受到格外的排斥。 她在断桥处想跳下去,那都是这些人逼迫的,否则她一定会选择活下去。 段葛兮看家夏云看重的浓重哀伤和期待,她一步一步走上前,伸出手对夏云温柔道:“来,夏云。” 那只洁白的手搁浅在空中,带着圣洁的光辉,那纤细的指头和尖尖的指尖,看起来分明很柔弱,但是夏云知道这只手很有力量,并且很温暖。 夏云把手覆盖在端给的手上,段葛兮反握住夏云的手,段葛兮微笑道:“我们去找麻烦吧,是谁轻薄的你,我们就找谁,我们要让人知道,夏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夏云时看着段葛兮的明亮的眼神,就像黑夜中牵引人的星光,夏云顿时点点头,道:“好。” 于是跟着段葛兮行至陈氏的面前。 若说之前的陈氏对段葛兮有所忌惮,那么这个时候,那忌惮和猜忌已经安烟消云散了,现在只剩下纯粹的感激。 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段葛兮,陈氏突然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谢谢你。” 段葛兮急忙避开陈氏,反而从另一个方向扶起陈氏,这么大的礼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了在其他人眼中树立一个只是为夏家打抱不平的形象,所以段葛兮对陈氏道:“夏夫人,我是晚辈,切莫对我行此大礼,而且我喜欢夏云姑娘,她芳华年纪何错之有,为何因为别人的眼光就险些把自己的性命葬送。” 陈氏急忙点点头,她就是担心这个情况,他们夏家在白云乡本来就不受欢迎。 她死死的保住自己的一双儿女,夏霄和夏云,好不容易看着自己的儿女都张大了,她自然希望儿女能有更好的前途,所以她把夏云送去蒙学。 现在好端端的女儿生出这样的事端,她的心里比谁都难受,她不是不恨,是她没有能力去反击。 现在段葛兮要带着夏云去报仇,陈氏忽然觉得激动了起来,原来死寂一般的心终于被投掷了阵阵涟漪,她开始激动澎湃了,这些年的委屈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口。 陈氏站起身子,目光坚定,语气对段葛兮坚定了很多,她道:“既然姑娘准备给我家夏云报仇,那么我也去。”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好,我们一起去。” 于是段葛兮领着头,身边跟着是夏云,翠浓阿露漠北包括潇远全部都跟在一起的。 见着一行人走了,身后看热闹的乡民面面相觑,一会有人道:“我们跟着去看看。” “好,我也正想去瞧瞧,走吧,我们一起去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随着段葛兮去“找麻烦”了。 轻薄夏云的人叫做张梁,是白云乡有名的公子哥,他和京城的公子哥不一样,京城的那些公子或多或少有点才华和相貌,但是张梁没有,他年纪轻轻便一身肥肉,而且一双倒三角眼睛时刻都是色眯眯的,看着哪家的姑娘都想去尝尝鲜。 但是张梁的身份比较特殊,是白云乡最后钱的人,张涛的儿子。 张涛在白云乡做生意,而且做的是药材的生意,他们张家那可是在州郡都是有人的,所以后台极其强硬。 所以张家在白云乡那是横着走,再加上张涛年迈得子,只有张梁这一个儿子,所以格外的宠爱有加。 今天,张家院子里面,张梁搓着双手,心旌荡漾道:“狗剩,你觉得夏家那姑娘好不好看啊?” 身边的狗剩在张梁面前点头哈腰,十分奉承,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停的转动,和张梁在一起多年,他知道这个小主子的性子,就是好色,喜欢听溜须拍马的话。 狗剩奉承的笑道:“那夏家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那脸蛋长的简直就像仙女似的,还是原来战神将军的孙女,这些年在宣德堂受教蒙学,那是一个肚子有墨水的姑娘,在白云乡可是这个。”狗剩竖起跟大拇指,不遗余力的夸赞。 张梁砸吧砸吧的吸了一下口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还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小丫头跑的太快了,要不然现在就已经给我暖床了。”就是因为夏云跑的实在是太快,所以他轻薄的并不深入,所以遗憾了一点。 狗剩立马凑上去,对张梁笑道:“公子,那要不然今天晚上……”后生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微笑,不用想也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张梁伸出胖乎乎圆滚滚的手在狗剩讨好的脸上拍了一下,道:“还真的是懂本公子,那就今天晚上……” 第286章 这个时候有一个家丁跑过来,对张梁道:“公子外面来了很多人,说是要见见公子。” 张梁挑挑眉,十分厌恶道:“都是那些死王八犊子,敢到我张家的门口,难道就不怕我那郡守的舅舅吗?” 家丁道:“是夏家的小姐。” 张梁登时站起来,双眼露出兴奋而又贪婪的目光,道:“是夏家的小姐?” 家丁道:“除了夏家的小姐,还来了几个女扮男装的美色。” 张梁更加兴奋了,他连续说了几声好好好,看来今天的艳福来了,这些年他好几没有碰过那样的美色了。 这些年她也算是碰了不少寡妇和少妇,甚至有时候想那个了,连年纪大一点的妇人都不放过。 反正在这白云乡,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何人都要给他面子。 但是说真的,白云乡好看的女子不多,难得有夏云那么好看的,若不是夏云被夏家的人送入宣德堂,说不定他早就对夏云动手了。 可是此时听说现在在门外不仅有夏云,还有那么好几个姿色不错的,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去啊。 张梁赶紧让人打开了大门,果然,映入眼帘的便是段葛兮,那一抹紫色身影,虽然穿着是男子样式的衣服,但是那绝无仅有的容颜,就算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也不为过,关键的是她很有灵气,这简直是太撩人了。 再看看段葛兮身边的两个丫鬟,阿露比较呆萌,可爱,翠浓比较温婉大气。 刚刚经受洗礼的夏云还带着一丝恐惧,就像荷蕊里面的露珠一样,惹人生怜。 这些女子,尤其是段葛兮,直接让张梁的眼睛都挣不开,张梁痴痴的看着,半晌后才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随着笑容的弧度扩大,那恶心的哈喇子一下子流了出来,简直恶心至极。 夏云对段葛兮道:“那个胖子就是轻薄我的人。” 段葛兮接受到夏云的信息,其实不用想也只知道这恶心的胖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渣滓。 这胖子的眼神黏在段葛兮的身上,湿哒哒的,滑腻腻的,然段葛兮心里十分不舒服。 段葛兮对张梁道:“你就是欺负夏云的人?” 呀,这仙女对自己说话了,而且声音还那么好听? 张梁顿时对段葛兮展开一个自己为很好看为微笑道:“这位小美人,你过来是找麻烦的吗?”他喜欢这样的人对他找麻烦。 这个时候,一片静谧出,一个红衣绝色男子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很冷漠,几乎是越来越冷。 段葛兮看见张梁这样子,厌恶之心已腾腾升起,恨不得让漠北出面一下子把这个人解决了。 但是段葛兮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她冷冷的瞥了一眼张梁,语调严肃了几分,道:“我问你是不是欺负夏云的人?” 张梁本来就是一个痞子,也是一个识人不清的人,他毫不客气的抖抖自己的肩膀,道:“是啊。” 段葛兮脸色一变,刹那间冷的吓人,她道:“你胆敢轻薄她,你找死。” 段葛兮把自己的愤怒全部的释放出来,让人感觉到可怕。 张梁身边的狗剩对张梁道:“公子,她生气了。”她,自然说的是段葛兮。 张梁这个时候才认真的打量了段葛兮,果然,面前的女子生气了,那种生气和其他女子的生气不一样,这种生气带着一股威胁的危险气息。 张梁在态度上不是那么轻佻,但也绝对算不上尊重,他哼哼道:“你说是老几,居然用那样的口气对我说话,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舅舅可是郡守大人吗?”通通常出郡守大人这几个字,确实能收到震慑众人的效果。 但是段葛兮听见这几个就像听见好笑的笑话一样,她忽然想起原来救翠浓的时候,一个姓刘的男子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段葛兮是顺其自然的鄙视道:“区区一个郡守,还配当大人?” 张梁这个时候彻底的沉静了下来,他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个白痴,更像是看着一个农村的妇人,他轻蔑道:“你知道郡守是什么吗?你知道郡守是多大的官吗?呵呵。” 段葛兮淡淡道:“不过是一个郡守,若是在京城,连一个七品的司仪都比不上。” 张梁顿了顿,面前的女子好像还知道京城有何官职。 可是他不知道,他从未去过京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人就是皇上,还知道丞相,国公爷这些人不容小觑,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人的品级,而且这些年头他习惯用郡守大人这几个字给自己撑面子,所以他以为郡守便是很强大的存在。 但是现在面前的女扮男装的女子告诉他,郡守还不是一个京城七品的官职,难道她很理解? 张梁有时候很傻,有时候也不傻,比如这个时候他就不傻,他在脑子里面迅速的思索一番,对段葛兮道:“你胡说八道。” 段葛兮轻蔑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找你们方大人问问,看看我是不是从京城过来的,我从京城过来,难道连京城的官位品级都不懂吗?” 张梁傻了傻眼睛,道:“你信口雌黄。” 段葛兮道:“信口雌黄不信口雌黄的,不如去问问方大人。” 张梁顿了顿,想着段葛兮是京城的来的,如此能说会道,原本还有点害怕的,可是随即一想,是京城人又如何,所谓是入乡随俗,到了这个地方,自然是要听他的,她现在身份不明,可即便是哪家大户千金小姐那又如何。 如此想着,张梁也不在意那些了,反倒是豁出去了,他贼眯眯的看着段葛兮,道:“小姑娘知道不少啊,气质也不错啊,不如不要回什么京城了,跟着老子一起,嫁给老子可好?” 段葛兮嘴角抽了一下,她知道张梁又开始耍无赖了。 身边漠北早就按捺着愤怒,张梁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给男人丢人的存在。 漠北对段葛兮道:“小姐,这崽子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就是不讲道理,要不我现在就去手刃了他?” 段葛兮对漠北道:“切不可鲁莽行事,这青天白日的,皇上杀人都要给一个正当的理由,我们又没有非杀不可的理由,暂且等等看。” 漠北这才安静了下来。 翠浓和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段葛兮道:“无妨,不难。”只要把事情闹大,张梁即便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的。 段葛兮的目光投掷在张梁的脸上,就像施舍一样,她道:“嫁给你,可以。” 张梁登时兴奋的起来,他道:“真的?” 段葛兮微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张梁这个时候已经被段葛兮的话冲昏的头脑,别说答应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事都可以。 张梁赶紧点点头,道:“你说,是什么事?” 段葛兮对漠北耳语了几句,漠北一愣,登时走过去对张梁耳语了一番,张梁听闻后,张大嘴巴对段葛兮道:“这这这这,这是不是太难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难,只要你有心就不难,我等你的好消息,只要你做成了这件事,我就是你的人,我就愿意嫁给你。” 张梁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对面的女子让他做的事情是,居然让他去杀了方谦。 这杀人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但是都是一些贱民,他哪里敢杀方谦那样的人,想着都可怕。 他本想拒绝的,可是段葛兮忽然给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微笑好像是山花开满,好像是最璀璨的芙蓉花,还带着吸引人的魔力,让他不知不觉的沉沦其中。 最红张梁心一横,对段葛兮道:“好,三日以后,我帮你办成这件事,你便嫁给我。” 段葛兮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说过的话向来算话,何况我的身边还有这么多证人。” 张梁看看段葛兮身后的无数证人,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这一次带着夏云找麻烦,就如此了事了。 回家的路上,夏云对段葛兮道:“若是张梁真的办成了那件事,你这的会嫁给他?”夏云的语调里面带着无法掩饰的委屈。 好像段葛兮搅入了一趟浑水里面。 段葛兮微笑道:“不会的,办这件事他会死,他活不了。” 夏云惊愕的捂着嘴,道:“葛兮,你这是在借刀杀人?” 段葛兮不置可否,她就是在借刀杀人,借方谦的刀子,杀张梁这样的人。 在她的眼里,张梁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那样的败类,只有交给败方谦去收拾。 虽然段葛兮对张梁曾经做过什么事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知道张梁的过去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她这样到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见段葛兮不置可否的沉默,夏云又忍不住道:“葛兮,那个阿月……”那个阿月是真的有了身子? 夏云有点难为情,毕竟这是在是不好启齿。 段葛兮蹙蹙眉,摇摇头道:“没有,她还是清白的身子。” 夏云有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半晌后惊讶道:“葛兮你……” 段葛兮看着远处的一处山峰,顿了顿道:“是的,她是被我污蔑的。”段葛兮的眼神扫过来看着夏云,夏云的眼中有惊恐和不忍,甚至还有几分惧怕。 段葛兮知道夏云在怕什么,夏云是在怕她,是在怕她激烈和把人赶尽杀绝的手段,这并不是因为她毒辣,而是段葛兮觉得,阿月那样的女子根本留不得,何况以她对夏云的了解,阿月曾经在白云乡没有少给夏云穿小鞋。 段葛兮看着夏云,几乎是振聋发聩道:“你莫要觉得我心狠手辣,若是我不用她的命,你怎么会抹的下来面子,换句话说,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死?她的死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也有你的原因,因为你就是那一根导火索。” 这个时候,段葛兮不想让夏家的任何一个人恨她,所以她要用这个咄咄逼人的方式让夏云看清楚面前的情形。 祸不是她一个人闯下的,相比于阿月的命,段葛兮自然是在乎夏云的。 夏云噎了噎,仔细一想也确实,段葛兮说的都会,若不是因为阿月的死,说不定她就跳下去了,若不是因为段葛兮对阿月的逼迫,众人的注意力怎么会转移到阿月的身上,若不是阿月,死人的人肯定会是自己。 段葛兮这样做,就是救了她一命,用阿月的命,换自己的命。 最终夏云心虚一笑,那点对段葛兮的恐惧感已经消散的很干净了,她对段葛兮诚挚道:“谢谢你,葛兮,我的表妹,你都是为了夏家,以后我不会再误会你了。” 段葛兮点点头,面色带着舒缓的笑容,道:“走吧,你累了,我们都回去休息休息,这三天会有一件大事发生了,给你报仇就这三天了。” 对张梁这样的人要怎么死,夏云倒是很快就不在乎了,因为她知道张梁是什么样的人,那样的人莫说该死,就算是被人五马分尸也是轻的。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方家府邸里面集结了一大批的侍卫,那些侍卫好似从沙场上直接归来,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这简直就是地狱里出来的煞神。 这便是秦秀江从京城派遣过来的侍卫,也是主要对付段葛兮的。 方谦对待自己府邸里面的侍卫敢托大,但是对于这样的侍卫,他十分敬重,因为这里面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时摧毁他这个手无寸铁的县丞大人。 方谦站在这拨人的面前,小心翼翼道:“王爷派你们过来,是为了杀一个人,你们知道杀的是谁吗?” 那些侍卫中,有一个站在前面的,带着睥睨之气道:“谁?”他们过来是受了幽王的命令,说是执行任务,但是具体的什么任务,他么是不知道的。 方谦郑重道:“段葛兮。” 侍卫中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他们十分诧异,这不久前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尤其是度段家的府邸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段家二小姐死了,听说是落入悬崖摔的尸骨无存。 段葛兮之死,是最近京城所有聚集地议论最多的地方,有很多人段葛兮死的冤枉不明不白,也有人说段葛兮死的活该,因为不尊重自己的母亲。 反正不管怎么样,在京城的段葛兮已经是死了,但是这个时候方谦给他们说要杀的人就是段葛兮。 这怎么可能?难道京城传言还有假? 看见侍卫眼中的惊愕,方谦不仅不轻松,反而有点发憷了起来,段葛兮能瞒天过海在京城给人造成已经死亡的假消息,这里却跟自己的斗的你死我活。 而且他在段葛兮的身上根本讨不到任何的好处,直觉告诉他段葛兮是一个危险的人,若是早知道她如此危险,方谦肯定不会招惹段葛兮,可若已经招惹了,那一定要把段葛兮杀无赦。 方谦现在有点头疼,早早的招呼着这些侍卫回到的住处,便一个人往院子里面走去。 漆黑的夜晚,伸手见五指的院子,似乎多了一种不安感觉,这是什么感觉? 这好像是是被人埋伏的感觉,而且就在自己的家被人埋伏了。 方谦看着黑黢黢的院子,夜里没有一点星光,只能看见一些植物的轮廓。 这时候,那干枯的树枝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几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方谦的面前,为首的蒙面人长的肥头大耳,目光十分可怕,当然这目光在黑夜是看不到的,只能用来感受。 方谦看着几个轮廓,惊讶道:“你们是谁?潜伏在我家想干什么?” 张梁冷冷道:“潜伏在你家,自然是要取你性命的,老贼看招。”张梁迫不及待想杀死方谦。 他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思考,他能不能杀方谦,若是杀了方谦会是什么后果,可是他明明知道杀了方谦他不好过,甚至还有性命危险,但是一想到段葛兮,一想到那个美丽高贵的女子他的心就痒痒的。 那个女子就像是罂粟花里面提炼出来的精华一样,不能沾,一旦看见了,还起了沾染之心,那简直会折磨死自己。 第287章 所以他在第三天的晚上行动了,他要杀了方谦,因为段葛兮说,只要杀了面前的老贼,自己就会嫁给他。 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出招,而且还直接用刀子往方谦的脖子上面挥,想想也知道,他就是铁了心要取方谦的首级。 这个时候,方谦大喝一声:“救命。” 随着张梁的第一个挥刀的招式躲过去之后,已经来了几个人,那便是刚才那侍卫中的那个几个,放在整个太澳国来看都是绝顶的高手。 他们的身上带着让人心惊的煞气。 方谦急忙对几个侍卫道:“你们把这些刺客都给我杀了,他们实在是胆大包天。” 几个侍卫闻言,立马挥动手中的刀剑,迎上了张梁一行人。 张梁平日里面就是笨拙无比的身子,他领着的几个人都是听他话的几个哥们,哪里比得上幽王这边侍卫的功夫,幽王侍卫,这些人手起刀落,基本上是见血封喉毫不犹豫的就能取人首级。 所以,还未曾听到兵器有几下相碰撞的声音,张梁一行人便死了,基本上都是被割喉而死,手法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随着院子的灯火点燃,死去的几个黑衣人被扒光了面罩,方谦登时一愣,惊愕道:“张梁?”这居然是张梁。 张梁的父亲张涛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在白云乡方谦是父母官,张涛就是这里的富豪乡绅,而张梁是张涛唯一的儿子,这可怎么办? 他刚才还以为这是哪些个找死的,甚至一度哈以为是段葛兮的人,可从未想到这带头的就是张梁。 方谦有点着急,他原本以为是段葛兮找来的几个杀手想在方家杀了他,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这些人杀死,可是看到真相的时候,方谦彻底的蒙了。 这杀了张涛唯一的儿子,若是被张涛知道后绝对和自己的同归于尽的,张涛无权,但是有钱,而且背后有人。 看见方谦的无奈,这时候身边一个是山羊胡子的师爷道:“大人,不必担心张家。” 方谦看着身边的师爷,好像有个主意,顿时问道:“为何不必担心张家?” 师爷凑上来道:“今晚上把这些尸体运出去,找个地方丢掉,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吗?张家失去这个儿子,第一时间绝对想不到张梁是这个结果。” 方谦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张家他是不想得罪,所以只能把张梁的尸体抛出去,日后若是张家寻人,若是寻不到人那便是最好的。 只是,方谦一愣,顿时问道:“张家少爷好端端的,跟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杀我?”莫不是中邪了?张梁可以说是很多年前都是认识他的,他们两家交好,从未有过什么过节。 可是刚才张梁刚才双眼发红,就是想杀了他,而且张梁的眼中带着杀人的兴奋,就好像只要杀了他就能获得什么好处一样。 身边的师爷沉默了一会,显然也是不清楚的。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在身边支支吾吾,好像要说什么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 方谦登时对那小厮道:“你知道原因?” 小厮顿了顿,才道:“奴才也不甚清楚,三天以前我看见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站在张家的门前,要找张公子的麻烦,后来又说要张公子答应一件事就嫁给张公子,这具体要答应什么事奴才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三天以前,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方谦抽抽嘴角,怒骂道:“该死的。”他能确定张梁是收了段葛兮的蛊惑,从而来杀自己的,那简直是个妖女,那妖女不能留。 想到这里,方谦突然又觉得真的应该把这些尸体处理走,若是被人看见,他这个日子指不定要过的多么难受。 这边,方谦刚好让人处理玩尸体。 段葛兮那边,漠北就给回话了,漠北道:“小姐,那方谦已经抛尸体了,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段葛兮的脸攒蜇一抹深沉的笑容,她道:“去告诉张家,他们的独生子被方谦杀死了。” 漠北啧啧舍,道:“这样说若是方谦不承认不是百搭,他只要不承认杀了张梁,张家可能叶会信。” 段葛兮想了一下道:“从毁尸灭迹的地方找几件张梁的物品放在方家,张家看到后会相信的。”杀人嫁祸那种事事情,岂能说罢休就罢休的。 方家暂时安静了下来,段葛兮也安静了下来。 白云乡在最近这几天看起来是出奇的的平静,没有任何不对劲, 这一天早上,天上忽然飘起了硕大的雪花子,这雪花都是一片一片的,真的宛如鹅毛一样。 阿露连忙找来鼠皮的披风给段葛兮披上,一边把房间里面的炭火烧的暖烘烘的。 这个时候,玄魄踏着雪花来了,玄魄见到段葛兮便恭敬道:“段二小姐,主子请你去一个地方。” 段葛兮微微一愣,她自然知道玄魄是秦寂然的人,可是玄魄好像很少和她打过交道,她是在为玄魄而来而吃惊。 段葛兮最终道:“你家主子找我可有何事?” 玄魄抽抽嘴角,主子找段二小姐非得有什么事情吗?主子那样的人物哪个女主不会前赴后继上去,还会非得有事,搞得好像主子在求人一样。 玄魄虽然心里很八卦,但是神情上惯会装成镇定,所以他仍旧对段葛兮恭敬道:“主子说半个月之前答应了段二小姐一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有了眉目? 段葛兮登时坐起身子来,秦寂然的意思是已经打听到秋霜和春雨的下落了?这岂不是太好了,现在能探听夏羽的消息,对于段葛兮来说,她都是十分感兴趣的。 她起身道:“走,带我去见见你家的主子。”段葛兮随即一愣,他家的主子不是和自己同一个酒楼吗,咋还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段葛兮忽然问:“你家的主子在哪里?” 玄魄撇撇嘴,道:“在林外一个地方,主子说这个地方危险,怕把人暴露了出来。” 段葛兮一想,确实如此,看来,秦寂然把事情安排的还很周密的。 接下来,段葛兮让阿露和翠浓好好的待在原处哪里都不要去,又让漠北和潇远也在原处待命。 于是跟着玄魄迎着一路的风雪,来到白云乡后山的一处隐秘的洞口处。 这洞口十分隐蔽而又通达,段葛兮一来,玄魄便逃也似的走了,段葛兮便看见洞口一抹红色的身影,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不待秦寂然开口,段葛兮已经走过去,便道:“潇王爷果真是厉害,连这样的地方都被潇王爷发现了。” 秦寂然收到段葛兮的赞美,勾勾嘴角道:“那是自然,只要是本王想要的,只怕还没有办不到的。” 段葛兮知道这人惯会自大,但是她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听秦寂然吹嘘,她道:“秋霜和春雨在哪里?” 秦寂然的眼角往洞口里面转转,那意思不言而喻,那两个丫鬟咋里面。 段葛兮拔腿就往里面走,走了两步又觉得儿不妥,她回头道:“谢谢潇王的帮助。” 秦寂然撇撇嘴,道:“先不要谢,先欠着吧。”于是转身而去。 段葛兮知道,秦寂然这一走是不想探听她的秘密,可是她除了重生那个秘密,其他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秦寂然连秋霜和春雨都知道,肯定也知道她小时候被吕月姝掉包的事。 段葛兮走了一会,便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这洞穴里面和外面十分不一样,外面现在是渗人的冷,但是这洞穴里面却暖烘烘的,以至于让人产生了十分舒适的感觉。 这个宽敞的地方,自然是秋霜和春雨的所在地,两个丫鬟坐在那里,被毫不客气的五花大绑着。 看见段葛兮进来,秋霜立马戒备道:“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春雨更是戒备不已,宛如段葛兮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不过从二人的态度上来看,这两个丫鬟这点时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若不是遭受折磨,或者是逃亡,怎么会对生人如此戒备,以至于被秦寂然的人五花大绑起来。 段葛兮看着亮的丫鬟,眸中渗透着诚挚之意,她道:“我是段葛兮,是段二小姐。” 秋霜和春雨一惊,段葛兮她们是见过的,那个时候在夏羽身边当差她们就见过这高傲不凡的女子,只是那个高傲不凡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难道是为了吕月姝,她的出现就是为了吕月姝,她想干什么? 两个丫鬟不由自主的又戒备了去来,几年前被夏羽污蔑偷窃,她们便会赶出了段家,因为丫鬟犯的是偷窃罪,所罪大恶极,京兆尹吕颂一直派人在追捕她们,她们一路上逃亡,一路上遭遇各种危险的事,险些丧命。 一年前,还差点被吕颂的人秘密的追捕到,她们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她们在一家农户住宿,就是因为晚上一起结伴解手,转过身便看见农户一家人被屠戮殆尽,而且房子一把火烧完。 她们一边逃亡,一边在不断的反思夏羽,直到想清楚这事情的关键,她们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相信,夏羽不是那么一个胡乱冤枉人的主子。 而且透过很多事情,她们想清楚的夏羽的无奈,比如有人说夏羽是害死夏辕的罪魁祸首,比如说夏羽喜欢对段鹄奉承,以至于被迷惑的心智等等。 甚至很快就想清楚夏羽之所以赶她们走,就是为了救她们的命,后来她们悄悄的溜回京城,结果知道夏羽死亡的消息。 夏羽死了,她们固然是伤心的,可是偌大的京城处处都是仇人,无奈她们只能逃,就是为了留下一口气,为了替夏羽报仇。 但是现在面前的是段葛兮,可以说是仇人的女儿,她们怎么可能不提防。 秋霜对段葛兮狠狠道:“自命清高的段二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了吕月姝来的吧。” 段葛兮对两个个丫鬟十分感激和怜悯,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愧疚,毕竟是夏羽的人,她现在到才想到找回来。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是为了吕月姝,是为了夏羽。” 秋霜和春雨一惊,段葛兮说起吕月姝的时候,自然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说着夏羽的时候,却又温柔了几分。 段葛兮继续道:“我的生母是夏羽,不是吕月姝,我是被吕月姝掉包的。” 秋霜和春雨愣愣的看着段葛兮,说实话她们是很怀疑段葛兮的图谋,可若说是有图谋,为何段葛兮说的话会然人忍不住的相信。 以至于春雨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见两个的怀疑,段葛兮的最佳无端挂上一丝冷笑,同时也是自嘲的意思,她的思绪好似在缥缈,很远很远,半晌后她才缓缓道:“我说的自然是真的,若我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吕月姝会保我调教成草包的模样吗?反观,她对段悠兮才是真的好,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吗?” 话虽然没有说的慷慨激昂,甚至可以说在收敛着自己的语言,怕自己仔细一说就会勾起这些年的往事,她怕止不住恨意。 秋霜和春雨从段葛兮的脸上看到了隐忍,那是忍受着怒气和委屈的表现,这是伪装不出来的。 秋霜试探着味道:“二小姐,虽然这么说话,但是奴婢能斗胆问你一句,你这么千里迢迢把我们找过来所谓何事?” 段葛兮看着秋霜和春雨的容颜,秋霜温婉的性子里面是坚韧,还隐藏着果敢,春雨的性子则是多了几分随和,显得平易近人。 两个丫鬟大约二十出头,面容都长的比较清丽,只是如此比较清丽的容颜经过残酷的洗礼后,已经变得有点沧桑,有种让人望而怜悯的感觉。 段葛兮沉思的片刻,道:“我找你们回来是为了修复我和夏家的关系,我想帮助夏家,若是有机会,我想解救夏家。” 听闻要修复和夏季的关系,还听解救夏家,两个丫鬟顿时觉得不可思议道:“二小姐口口声声的夏家,是不是夫人的娘家?” 段葛兮点点头,道:“就是夏松。” 秋霜吸了一口凉气,春雨则面带激动道:“二小姐的意思是夏家现在在在这里,并且还有危难?”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的,是因为仇人不想让夏家幸存下去,所以千方百计想让夏家的男子死去,但是夏家暂时对我还有关于娘亲的隔阂,所以我找你们过来是为了消磨我们之间的隔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夏羽身边的人,段葛兮也是在乎的,只是不知道她们在吃苦罢了,若是知道她们的日子这么难过,段葛兮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秋霜和春雨都是夏家为夏云精挑细选出来的丫鬟,她们自然是夏家的人,听见段葛兮说夏家落难,两个丫鬟的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秋霜面带悲伤之色,道:“夏家现在还好吗?”秋霜从十岁就跟着夏羽,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她是夏家为夏羽选择的丫鬟,自然对夏家也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所以她很伤心。 段葛兮此时此刻感怀至深,这两个丫鬟终究是因为夏家人奔波至此的。 段葛兮摇摇头道:“不好,所以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夏家。”段葛兮口气十分沉重道:“你们二人能不能在夏家人面前把夏羽的事情说清楚,否则他们是不会原谅夏羽的,不会原谅夏羽,也就永远跟我有隔阂。”并且不会接受她的意见。 秋霜和春雨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似乎都看见了对段葛兮的信任,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话从头到尾都是段葛兮的片面之词,但是段葛兮又从话里行间里面流露出自然的诚挚,反而是撬开了两个丫鬟的心,让她们愿意相信段葛兮,并且还有点毫不保留。 秋霜点点头:“好,只要二小姐带我们去看看夏家,我们便愿意为夫人说话。” 段葛兮点点头,两页丫鬟既然答应了此事,那么她总算了结了一桩心愿,和夏家破冰从秋霜和春雨的身上开始。 见到时机成熟了,段葛兮把秋霜和春雨终于带去了夏家。 在夏家,夏松的房间里面,秋霜和春雨激动的跪在夏松的面前,二人呼唤着:“老将军,老将军,一直呼唤着老将军,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可能是夏家现在的情形实在是让她们太震撼了吧,又或者是二人面对夏松的变故又实在是难以接受,竟然跪在地上一只哭着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第288章 夏松认识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是当初的夏老夫人专门给夏羽找的丫鬟,这是夏家都很满意的两个下人。 夏松仍旧是笔直的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很有精神,但是段葛兮却不认为夏松是很有精神的,以为他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他是在用命维持着一个将军的风骨,那就是背脊笔直。 最终夏松开了口,道:“秋霜春雨……”久未见面,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做什么合适。 夏青向来是夏家最果决的一个人,他对两个丫鬟带着戒备心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一边问,夏青一边看着段葛兮,显然,这两个丫鬟过来是额段葛兮脱不了干系的,既然和段葛兮脱不了干系,那么肯定就是另有所图。 只是夏青想着段葛兮为人处世光明磊落了不少,所以态度上为难很多,那就是既不想跟段葛兮发脾气,又不想跟段葛兮再有其他的纠葛。 陈氏尴尬的看了一眼段葛兮,十分愧疚,于是对夏青低声道:“你小声点,不要把人家孩子吓到了。”因为段葛兮救过夏云,而且对于段葛兮,陈氏本来就比较欣赏,所以自然是偏帮着段葛兮的。 夏云在一边沉默不语,只是时不时的那眼神在各个人的脸上扫一下,有好几次夏云也想跟段葛兮说几句话,让段葛兮心宽。 毕竟夏云对于段葛兮向来就是很感激的,而且现在还知道段葛兮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人。 夏霄则默默的站在夏松的绵延,对这些事情显得有点好奇。 夏青有点不自然,关于段葛兮帮助夏云的事情他可定知道,只是一想起夏羽,他的心又释怀不了,所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索性不说什么。 段葛兮知道夏青的无奈,若是夏羽真的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做错事情的人,她也不会如此慷慨,所以段葛兮此时的语调带着掷地有声的规劝道:“二舅舅,秋霜和春雨是我娘亲的身边的人,我找她们过来是想解释一件事,想让二舅重新认识一下夏羽,是不是二舅口中所说的数典忘祖之辈。” 秋霜和春雨差不多已经了解夏家和夏羽之间的误会,更是对夏羽产生庇护之情。 秋霜和春雨原本跪在地上的,现在已经起来,她们要用自己的所有的诚挚把夏羽之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夏家还对夏羽又所误会,那夫人这些年岂不是连死都不能瞑目。 秋霜咬了咬出双唇,对着夏青的方向道:二爷,您们真的是误会大小姐了。”这个时候,夏羽已经早死了,她不能称呼夏羽为夏夫人,只能称呼为大小姐。 况且夏羽和段家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若是还声称一句夏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对夏羽的侮辱。 秋霜好像陷入了一层冰冷的回忆,连说话都带着低沉的温度,道:“当时大小姐已经是水深火热了,她是幽王和沈家第一个开刀的人,这也是我断断续续从她们聊天的只字片语里面听到的,夏家当初不愿意对幽王投诚,于是幽王记恨了夏家,幽王那个人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为了羞辱大小姐,膈应夏家,居然打着大小姐的幌子给三爷送信,约三爷在某个地方见见面,当初奴婢也是糊涂的,竟然没有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居然毫无疑惑的跟着大小姐一起去了,结果三爷已经被人在腹部插入了匕首,大小姐以为三爷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于是用手去推了三爷,哪里知道三爷的身子被轻轻一碰,居然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恰好被夏家其他的人看见,于是就以为是大小姐杀了三爷,可是大小姐怎么可能杀三爷呢?大小姐是三爷的亲妹妹,是三爷最喜欢的妹妹啊啊。” 秋霜所说的三爷,就是夏辕,是夏羽的三哥,也是段葛兮的三舅。 秋霜说到此处,情绪是十分激动的,因为每说一次就代表她要回忆一次,这些秘密在她的心藏了这么久,她累了也乏了,今天又机会把这话说出来,她自然是很心疼的,但是她知道这个秘密是到了公开的时候。 夏青原本以为秋霜会说点其他的,比如求饶啊,比如说夏羽过的辛苦啊,身不由己啊,岂不知这其中是这样的。 夏青忽然有点恼怒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秋霜含着委屈,说的更加坚定和萧瑟,道:“大小姐说这是秘密,不能对其他的人公开,若是让幽王知道她未曾上当受骗,只怕会用更厉害的招数对付夏家的人,幽王最开始的计划就是借大小姐的手,让夏家难过,让夏家对大小姐绝望灰心,若是大小姐对夏家道破了这只是幽王的一个骗局,而且依照幽王的手段,肯定会对夏家赶尽杀绝的,所以大小姐不让说,是为了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护夏家。后来大小姐得罪了夏家的人,变得孤立无援,吕家的人又开始在后宅李曼兴风作浪,大小姐不想斗,但是不得不斗,为了在段家待着,为了有朝一日在夏家东山再起,所以大小姐变着法子讨段太傅的喜欢,她说只要能让太傅对她是真心的,她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秋霜顿了顿,最后以哭腔收尾道:“哪里知道,结果被段悠兮误毒致死。” 看着夏青逐渐动容的脸上,春雨一下子跪在地上对夏青道:“二爷,秋霜说的都是真的,大小姐好可怜,好端端的身子后来就是因为常年累月的自责,居然身患重病,后来一直在喝药,身子反倒是越来越弱,大小姐的身子都弱了,段太傅又是一个不喜欢插手后宅之事的男子,吕家又逐年的强大,夫人自然不是吕月姝的对手,所以最后失败了。” 春雨最后也哭了,道:“大小姐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在死之前只要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在那种情况下还救了我们两个,像大小姐那种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夏家的事,这些年,大小姐过的很无奈,她比任何人都无奈,若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是谁,那便是大小姐,因为大小姐在死的时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掉包了,反而对段家大小姐十分的关怀,可若没有段家大小姐,夫人也不会死啊。” 秋霜道出了这些年夏羽的无奈,春雨道出了这些年夏羽的心里直通,命运之苦,连知晓这其中一些关节的段葛兮都差点哭的稀里哗啦。 段葛兮望着外面一处凄风,只感觉夏羽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这一屋子的人,夏青是震惊的,夏云也是震惊的,陈氏连连惊愕的闭不上嘴巴,夏霄格外的沉默。 或许是夏松真的老了,又听闻夏羽的不幸,那强硬的态度支撑的脊背似乎松动一下,他最终带着哀嚎和难过的声音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儿是被我们冤枉的?” 秋霜和春雨点点头。 秋霜的眸子里面眼泪斑斑,道:“老将军,我们说的句句属实,大小姐实在是太苦了,这些年她无一不想着你们,只是她真的心有余力不足啊。” 夏松的手在藤椅的两边握了握,最终对段葛兮呼唤道:“我的好孩子啊,这些年委屈你了。”这次夏松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前的段葛兮看着他跟他说话,就像对一个风烛残年的将军一样,但是夏松的这声呼唤,就像是一个宠爱自己的孙儿的老爷爷。 夏松对她没有任何芥蒂了。 段葛兮只觉得心里一暖,顿时屈身跪在夏松面前,泪意盈盈的把自己的头附在夏松的膝盖上,轻声的而又感情十足道:“外祖父。” 夏青这个时候也弯着身子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葛兮,以前是我误会你娘亲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夏夏家的事,只要你不嫌弃二舅的能耐,二舅愿意一直支持你。” 陈氏急忙道:“葛兮,我们这一家人终于破冰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夏云看这段葛兮和夏家人破镜重圆,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也算是喜极而泣吧。 夏霄看见父母和姐姐脸上久违的笑容,顿时也开心了。 秋霜和春雨更是破涕为笑,笑容中却带着物是人非的伤感。 段葛兮看着夏青在肩膀上粗糙的手,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这双手原来是握着刀枪剑戟的,但是现在因为常年的翻山越岭,已经变得十分的斑驳和粗糙,但是段葛兮知道这只手里面是有磅礴的力量,夏家,这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要想把夏家从泥沼只中完完全全的解救出来,好需要不少的反功夫,但是段葛兮心里发誓,她会的,起码她会保住夏家的人,然后再为夏家谋一个前途。 段葛兮抬眸对夏青道:“谢谢二舅的支持。” 夏青惭愧的笑了笑,刚才那番话他也是说完了才后悔。 他哪里有什么能耐帮助段葛兮,这个外甥女好像不需要帮助,她比谁都有能耐,她比谁都聪明刻苦,她明明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是她做出来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一个柔弱女子的界限,她分明是很有主张的。 这一天,是段葛兮在白云乡过的最高兴的一天,这一天,她徜徉在夏家给她的温暖环境中,她尝试着久违的毫无心机和斗争的家庭生活里面。 但是她知道,真正的困难开始了,因为要帮助夏家,要把夏家带出这个可怕的地方,要把夏家的冤情呈现给皇上,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无数件小事无数件大事堆积而成的一件不可不做的事。 段葛兮很果断的把潇远安排在暗中保护夏家,现在夏家已经是她甜蜜的负担了,她必须要保证夏家所有人的安全。 这边把夏家的事情忙完,那边漠北的消息便来了,这两天风雪很大,把方谦抛尸的地方他已经告诉了张涛,张涛用了一切法子,终于把张梁的尸体从山地下捞上来,由于深山里面的猛兽很多,所以只捞上来了张梁的一条腿。 据说,张涛看见那一条腿哭的是撕心裂肺,动怒不止,现在张涛正在方家,想找方谦为他的儿子报仇雪恨。 段葛兮闻言后,嘴角挂着一丝凌冽的笑容,道:“张家和方家要对上了。” 漠北点点头:“也不知道方家和张家谁比较厉害。” 段葛兮侧着身子,迎着一丝冰冷渗骨的风,道:“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两家究竟谁比较厉害。” 这边,段葛兮和翠浓和阿露在房间里面烤着炭火。 方家的宅邸缺热闹非凡,在暖暖的房间里面,张涛泪眼朦胧道:“老方啊,我们也算是知己故交啊,你说我老来得子,咋就如此才的命苦呢?儿子好端端的养大了,到了成家的年纪,现在孩子好端端的被人害死,这是哪个天杀的,若是我知道死水杀了我的儿子,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张涛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的,他就去了京城做了一桩生意,回家后就有人告诉他儿子没有了,那是一个神秘的人,不仅把他带到悬崖超上找儿子,还隐晦的告诉了他,张涛是被人杀死了,而且凶手还是他认识的,并且很熟悉的。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所以过来找方谦聊聊,没准方谦能把凶手缉拿归案。 只是张涛从进门的时刻总是感觉方谦有点心不在焉,比如对他的哭诉,方谦总是很敷衍的宽慰几句,其他的时候要么想着其他的事情,要么用手不断的揩拭额头上的汗珠,这么冷的天气,方谦能流这么多汗? 张涛虽然悲伤愤恨,但是人也不笨,他忍不住道:“老方,这天气,你怎么还会出汗呢?” 方谦裂嘴一笑,道:“哪有哪有,没有没有。” 越看越迷糊,张涛有点不满道:“老方我说过了,我儿子被人害死了,这是你的责任,你贵为县丞大人就必须帮我找到杀人凶手,这些年我可没有少给你好处。” 方谦急忙笑道:“肯定会抓凶手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抓到。” 张涛甩了一下衣袖道:“好,我等着,莫要让我失望。” 张涛于是正准备出门,这个时候方家院子的几个下人在匆匆忙忙的收拾着什么东西,有下人道:“这死人的东西怎么会在院子里面?”另一个下人惊愕道:“会不会那个死人阴魂不散啊。” “指不定就是这样,那天就死在这院子的。” “不要说了,赶紧收拾吧,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于是几个下人用最小的声音忙碌,生怕惊动其他人。 这雪夜本来就十分寂静,即便走了几步的张涛也能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声音。 又是死人,又是东西的,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涛突然就不走了,他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看着几个下人在倒腾什么东西,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几个下人收拾的东西,不就是张梁的刀剑衣服吗?突然想到那个神秘人的话,再一想刚才这几个下人说,人就死在这院子的,张涛就再也忍不了了。 这不是说,张梁在这院子里面被杀的吗?被谁所杀?张涛突然想到方谦,熟人,并且今天总是心不在焉。 难道是方谦杀死了张梁然后抛尸?那个老匹夫,张涛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逆流,若是现在手上有一把刀,他绝对要进入跟方谦拼命。 但是张涛抑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他知道现在方家,若是被方家发现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估计连他的命都不会放过。 方谦原本是他的朋友,还算是不错的朋友,但是发生了这件事,他么只能是死敌,死敌天生就应该是不共戴天的。 张涛想了想,最终还是离开的方家的院子,他要找一个人,要找他的夫人,若是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可定会发动她的多有能力,夫人的娘家势力绝对不容小觑,这些年,他能把生意做到京城里面,全文是因为他夫人的娘家势力。 当晚,漠北把自己跟踪到的一切消息告诉了段葛兮,段葛兮心里乐呵了很久,这下子利用张涛的手对付方谦,她就有很多时间为夏家谋划了。 不过,一边想着夏家的事情,一边想着方家和张家的事情,段葛兮到底是心情好了很多,原来隔岸观火是这个滋味,尤其是看着不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斗在一起,两败俱伤的样子。 第289章 段葛兮到底是心存了几分期待。 对于张涛要做什么事,方谦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铲除段葛兮,但是想着上次莫名其妙的失踪的两次人马,他现在就有点疑虑。 乃至于现在幽王的这一波将士对他有点嗤之以鼻。 一个叫做阿魏的将士道:“方大人,幽王让我们过来是杀人的,不是被你豢养在府邸里面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若是你你还不让我们去执行任务,那我只有给幽王说你不听话,你起了反叛之心,你说幽王会怎么对待你?” 方谦的眉头深锁,可以说自从段葛兮来了白云乡之后,他的眉头就从来没有舒展过,最原先的时候,他认为解决了段葛兮就可以了,可是派出的两次人马都悄无声息,以至于这一次他有点不敢那么果断,他怕派出去这些人又会消失。 所以他的犹豫,惹的这些人十分的不满。 看见方谦仍旧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见回答,阿魏有点怒气道:“方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任务还执不执行?” 这任务还执不执行?不执行吗?不敢执行不代表不执行,已经把段葛兮那些人得罪的干干净净了,已经是生死不休了,若是不对段葛兮执行人物,只怕他自己也在自寻死路。 再执行一次,若是万一成功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万一不成功,方谦此刻在心里发誓,若是不成功,这个地方他也不会待了。 最红方谦勉强的开口,道:“执行,今晚上就执行,一定要执行,不管如何都要取下段葛兮的首级,不管如何,都不能放过她一条生路。” 似乎说完这句话,方谦的心里终于好受了很多。 夜晚,酒楼的四周大雪纷纷,寒风无端的撼动着所有的粗枝,使得无数的树干在雪夜里面不断的晃动着,就好像实在欢迎一场让人害怕的厮杀。 房间的灯火忽明忽暗,段葛兮披着厚厚的毯子在身上,围着一方桌子坐了下来,她的眼睛盯着一张纸片,那纸片上面几个潇洒的字,“小淘气,现在外面有很多苍蝇。” 这信笺显然是秦寂然给的,但是好端端的一场厮杀,秦寂然非得用这样开玩笑的字眼提醒她,她有点哭笑不得,但同时心里暖洋洋的,秦寂然虽然是在提醒她,甚至带着一种玩味的口气,但是段葛兮知道关键时刻秦寂然一定会帮助她的。 有秦寂然在这酒楼的某处黑暗的房间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段葛兮还真的轻松很多,最终干脆熄灯睡觉了。 这边段葛兮的烛光刚刚熄灭。 另外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红衣男子拿着一杯茶慢慢的啜饮,若是仔细观察一番,会发现这红衣男子好像特别的适合在这样的黑夜,他潇洒自如的喝茶,从容不迫的斟茶,把晚上过的就像白天一样。 突然,玄魄在秦寂然的房间外面道:“主子,段二小姐已经就寝。” 秦寂然闻言,微微一笑道:“还真的是太依赖本王了,难道本王在她身边,她连戒备心都没有了?” 玄魄在外面抽抽嘴角,若是条件允许,他绝对会说:“这还是不是你惯的。”但是玄魄绝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上次就是因为多说了几句话,所以给人演了一场猴戏,现在还气的不得了了。 最终,玄魄忍着不说话,反正就是不说话。 秦寂然在房间里面,未曾听见玄魄说话,于是道:“本王的话你也不回,这楼下的那些苍蝇要不还是交给你练习练习?” 玄魄差点嗷的一嗓子坐在地上,他心里把秦寂然咒骂了千万遍,但是语气上仍旧十分恭善道“主子,这不是怕说错话嘛。” 秦寂然冷冷道:“滚。” 玄魄无力的扶了扶额头同时摇摇头,这主子的脾气真的是惊人啊。 阿魏领着数十个人在雪地里面蹲守,他们等待的时机就是等一会,再等一会,房间里面的人熟睡之后他们便进入把那熟睡的人斩杀在床上,这是他们在沙场上屡用不爽的招数,而且用了很多次都很成功。 又等了一会,时机差不多了,阿魏一挥手,道:“走。”顿时数十个人施展着轻功不断的往酒楼那个方向涌入过去,不就是一个女娃娃嘛,难道真的有方谦说的那么神奇。 若是有其他人在身边,一定会十分惊讶这些人的功夫,在漆黑的夜晚,他们行动的没有一丝声音,若不适看见数十个黑影,只怕还以为是一个平安的夜晚呢。 段葛兮佯装在床上睡觉,因为死亡过一次,所以她对危险十分的敏感。 所以这些人的到来,段葛兮能明显的感觉到是从哪个方向,她不着急,也不害怕,她知道该来的人总会来。 这个时候,房间的窗户一闪,一股寒意闪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带着寒气的身子好像近在咫尺一般。 段葛兮一惊,登时就用胳膊肘顶上去,还未触及到那人身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小淘气,别动。” 段葛兮倏尔住手,惊愕道:“潇王?” 秦寂然躺在段葛兮的身边,一只手防备着段葛兮的胳膊肘,他笑道:“你希望是别人?” 这个人,段葛兮无奈的吐了一口气,道:“我还真的想身边是别的人,最好还是一个男人。” 秦寂然噎了噎,道:“好吧,珍惜当下了,你现在的身边是本王,所以你把本王当做是别人的男人吧。”秦寂然又凑近了几分,道:“当做别的男人,你想干啥就干啥。”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若是有一把力气,若不是这么关键的时刻,段葛兮还真的想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是当下这个情况,段葛兮也忍不住的想狠狠的咬死他,感受到段葛兮的愤怒,秦寂然立马道:“别动,开始了。” 段葛兮顿时聚精会神,果然发现幽王的人已经在门外了。 段葛兮只能低声对身边的秦寂然道:“我们怎么办?” 秦寂然也不管不顾的直接把胳膊揽着段葛兮的腰,然后一个翻身轻盈的落在地上,再滚了一会,滚到床铺底下去了。 段葛兮刚想挣扎和秦寂然保持远远的距离,但是秦寂然在她耳边道:“进来了。”秦寂然说的进来,那便是敌人进来了。 段葛兮不敢动,随即注意着房间里面一切,只见几个黑色的身影在房间里面出现,其中一个人在床边走了一下,忽然道:“奇怪了,刚才不是看见这间屋子吹灭蜡烛吗?怎么这床上没有人呢?” 另一个男子行至床边,用手探了探道:“无妨,这床上的被褥还是暖的,这人必定在房间里面,大家赶紧给我找,格杀勿论。” 于是大家开始在黑暗中寻找段葛兮的踪迹,而寻找的范围就在这一间屋子,很容易便会让人联想就在床铺底下。 段葛兮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就像一只猛兽子在寻找一只小白兔一样,这滋味实在是让人有点害怕,虽然段葛兮胆子比较大,倒是这个时候反而忘记了秦寂然还在身后,所有难免有点紧张。 秦寂然在段葛兮的身边,一直高度集中的戒备潜伏,感受到身边女子的恐惧,秦寂然是诧异的,这可不像是段葛兮的作风啊。 自从白鹭庵回家后,屡屡交手,或者是暗中观察,秦寂然从未发现段葛兮是一个会害怕的人,或者是说说从未发现段葛兮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她冷淡,心眼不善,甚至还算的上有点恶毒,她最近能毫不犹豫的害死阿月,又能顺利的把张梁的死栽赃到方谦的身上。 段葛兮的心机和谋略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 可是这个也算的上是百毒不侵的女子,现在居然有点惶恐起来,秦寂然知道段葛兮是在担忧自己的生命,这一刻或许她联想其他的东西。 秦寂然有点不忍,轻轻的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怕么?” 段葛兮感觉着身边熟悉的人,这才幡然从害怕中清醒过来,是啊,她上一刻光顾着紧张,光顾着把这一幕和上一世的某一幕重叠起来,她怎么就忘记了秦寂然就在身边呢? 怕么?刹那之前她确实有点害怕,但是刹那之后的此时此刻她不怕了,因为有秦寂然在身边,她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她说:“不怕。” 随着段葛兮话完,秦寂然忽然把段葛兮往怀里一拉,段葛兮彻底的挨近秦寂然的胸口,紧接着秦寂然一挥手出去,几枚飞镖迅速的插入人体里面,随着噗嗤噗嗤的声音,段葛兮知道秦寂然是杀人了。 秦寂然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黑夜中杀死了几个人,段葛兮还沉浸在秦寂然高强的武功中,感觉腰部被人扶了一把顿时随着秦寂然滚出床铺底下,再一会迎着寒风凌空降落,片刻之后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修着这房间熟悉的味道,段葛兮知道这是秦寂然在这里落脚的地方。 段葛兮的眼睛不太适应黑暗,所以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滑稽,她被秦寂然安置在一张有软垫的椅子上,显得极其不自然道:“这是你的房间?” 秦寂然的影子在黑夜,通过窗外的白雪才能折射出一点修长的沦落,但是段葛兮能感受到秦寂然的身上带着十足的玩味道:“不错,这就是本王的房间。” 段葛兮的嗓子沉了沉,把声音尽量变得严肃起来,她道:“我的房间那些人……” 秦寂然抢话道:“凡是进了你屋子的人都死了。” 段葛兮惊愕道:“可是刚才你好像没有杀那么多人?” 秦寂然耸耸肩道:“不是我杀的所有人,但也是我的人杀的,这跟我杀的有什么区别吗?” 段葛兮:“……” 半晌后段葛兮试探道:“你为何有时候跟我说话称自己为本王,有时候又说我?” 秦寂然似乎呢个瞥见段葛兮的表情,他笑道:“要不你猜猜,本王在怎么情况下称呼字为本王,在什么情况下称呼自己为我?” 段葛兮啧啧舌道:“不管你,你告诉我我就听,既然让我猜,那就随便你吧。”这个人的脑子明明清醒无比,功夫也是不可估量,可为何在她看来有时候像调皮闹事的孩子。 比如说这个时候,若是她的武功比秦寂然高,她觉得她肯定会把秦寂然的屁股打烂。 若是秦寂然知道段葛兮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惊讶的站不住脚跟。 气氛一度尴尬了几分,段葛兮纹丝不动的坐在软塌上,她很想在黑夜中捕捉秦寂然的表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秦寂然则坐在案几前面,摆弄着衣服上的袖子,半晌后有一阵奇怪的暗号声音,秦寂然才打破平静道:“事成了,那些人都死干净了。” 段葛兮倏尔站起来,秦寂然的连番襄助她不能不说声谢谢,她道:“虽然谢谢这话此时显得很苍白无力,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这个忙又是你帮的。” 秦寂然点点头道:“确实是我帮的,要不然我还真的想看看你是怎么应付的。” 段葛兮一挑嘴唇,笑道:“潇王喜欢在暗中看戏,看的足够的多了,这一声谢谢按照道理说,我可以不用对你说,因为我演戏是对于而言是免费观看的,既然王爷喜欢看戏,那以后葛兮就多演几场戏给王爷看看,这当做是还人情怎么样?” 反正秦寂然喜欢看着她做一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那能用做自己的事情还别人的帮助有何不可,这又不是她请的,是他自己凑过来的,若是非得草环相报,那三番四次的救命之恩她可实在还不起啊。 秦寂然打了一个响指,道:“想法不错,不过容本王想想,或许现在答应了你,本王以后会后悔怎么办?” 段葛兮:“……” 半晌后,段葛兮缴械投降道:“随你吧。” 这一个风雪很大,这一夜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一切都被处理的无影无踪,几乎和前面两次是一样的。 但是今天早上段葛兮起床的世间比较晚,没有人知道她昨晚被折腾到秦寂然那里去了,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去起来这么晚。 若不是漠北来找段葛兮一趟,说不定莫自己都觉得昨晚是极其平安的一夜。 漠北站在段葛兮面前,随便扫了了一下安然无恙的段葛兮,随即放心下来,但又忍不住道:“小姐,昨晚上我和潇远做足了准备工作,就等着你的命令,可是……”可是等到今天早上居然发现小姐若无其事的在睡觉,那么昨晚上那些人呢? 段葛兮对漠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都死了。” 漠北随即一想,便想到秦寂然,昨晚上的事情本来应该闹很大的动静,可是居然如此悄无声息的就完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寂然,漠北暗自打量了一下段葛兮,心里感叹道,小姐明明是一个人的力量,却无端生出一个潇王,还三番五次的帮助,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边酒楼里面倒是风平浪静。 另外一边却很不平静,那便是方家,方谦现在在院子里面不停的徘徊,走了一次又一次,仿佛多次的徘徊总会徘徊出一个结果。 就在方谦举头卡看沙漏里面时辰的时候,一个侍卫抹着额头道:“大人,不好了,昨晚上出去的人一个未归。” “什么?”方谦惊愕的差点跳脚起来。 侍卫道:“确实如此,一个人未归。” 方谦顿时感觉腿脚发虚了起来,他支支吾吾的半晌道:“那些人可曾活着?” 侍卫摇摇头道:“估计很难,因为对付段二小姐说明也要对付那个红衣男子,那红衣男子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心狠手辣,他出手就不会有活人。” 方谦一下瘫坐在地上,他三两下把那侍卫打发走,然后转身回到屋子,他现在要干一件事,要找到藏在暗格里面的钥匙,他要打开他的库房带着他所有的细软用最快的速度潜逃。 方谦的速度不能说慢,可以说是很快很及时,快的有点不可思议。 第290章 这初春却下了一场雪,简直就是给他量身的掩护,因为下雪天气很少有人会到外面,等他一会卷着财产驾着马车的跑的话是很难被发现的。 他的库房这些年搜刮的金银不少,但都是残缺不全的,若是拿到京城或者其他大地方融合一下也是可以的,还有一些是张涛平日里面给的钱财,他现在都容纳在柳木箱子里面。 随便收拾了一下,竟然大大小小的有四五箱,这些钱足够他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活的十分潇洒。 或许是人算不如天算,又或者是提前有人给他算好他的命运,当他大碍大门的那一刻,居然看家外面有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张涛,张涛的身后还聚集着白云乡的乡亲。 方谦顿时觉得天上裂开了一个豁口,一股绝望之气宛如扼杀咽喉的索命绳。 他第一感就是来者不善,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之前他只能强行压制自己的惶恐,变得和素日里一样的和善道:“张张张……老张,在你怎么来了?” 张涛从头到尾狠狠的盯着他,一字一句:“方谦,你这个老匹夫,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这边张涛的话刚刚说完。 白云乡的村民有不少开始议论,有人说:“方大人要走了了,还准备这么多东西?” “一二三四五,这么多箱子也不知道装的是啥。” 不错,我们都被蒙骗了,方大人看起来不错,但是干的事却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呢。” “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很纳闷,好端端的还在睡觉,就有人说方大人要逃走了,本想问问是谁说方大人要走的,可是我一打开门发现人不见了。” 于是乡亲七嘴八舌起来,都说是被人叫过来看热闹的,但具体是谁,大家都不知道,宛如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把她们聚集在一起。 方谦差点跌坐在地上,因为他知道那个召集过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段葛兮,段葛兮告诉他们,他要跑。 段葛兮让他们看见,他有多么的狼狈,为什么三番四次的栽倒这个女子的手上,为什么这个女子一来,他还主动去招惹,看看,这就是招惹她的下场,不,方谦的心猛的一抽,他怎么这么笨,段葛兮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夏家,他曾经参与过陷害夏家,所以他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方谦知道自己跑不动了,与其跑不动,还不如把门关起来好好的待在家里,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方谦急忙对身边下人道:“赶紧关门。”于是下人急匆匆的去关门,可是张涛哪能如愿。 张涛对身边无数随从道:“给我闯进去给小少爷报仇。” 这时候无数人蜂拥至方家大院,有野蛮闯入者甚至把方谦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亮晶晶的,不是满箱子的金银珠宝又是什么? 张涛阴仄仄的看着箱子对方谦说:“狗贼,你当官这么多年贪污的真多,不,是盗窃的真多。” 听闻盗窃这两个字,后年乡民一下子涌上来,左看看又瞧瞧,不久有人大呼道:“那个不是我给我儿子用银子打的长命锁吗。” “那个雕漆的箱子里面,那不是我婆娘嫁给我的时候陪嫁的簪子吗?” “那个绿箱子里面,有我爹爹从外地带回来的一面镜子,只是这东西不是都被盗窃了吗?可是怎么会在方家手里。” 有人立马道:“那是因为方大人就是窃贼。” 对,因为方谦就是窃贼,窃贼这两个字被乡民紧紧的罩在耳朵里面,融化在心里。 原来,方谦就是窃贼,好一个冠冕堂皇的人,好一个伪善的人,好一个总是善于在百姓面前伪装自己的人,原来他们最相信的人,却是害人的人,原来他们最相信的人,居然是如此德行。 饶是白云乡的村民内心十分并不弱,也不可能强大到包庇这个窃贼的下场。 方谦看着发怒的人群和张涛,他知道他的路走到底了,这条命是要丢在这里了了,他活不下去了。 方家的路走到头了,段葛兮和下夏家的路才刚刚开始。 段葛兮在夏家,坐在夏松的面前,听着漠北回禀着关于方家的一切,最后竟然是冷冷道:“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道的,夏青看着段葛兮说这话,居然有中异常的安心之感,这个外甥女总是超出意料之外的。 原本他觉得有嗲愧对段葛兮,破冰之后他总想着要在其他的地方补偿段葛兮,可是现在看来,段葛兮好像比他强的太多,他补偿不了,只能在一边看着段葛兮,然后默默的对段葛兮的从善如流表示佩服。 对于夏青的这点小心思,段葛兮暂时是不知道的。 夏松见段葛兮说的十分果断,心里一暖又一酸,暖的是这是夏羽的女儿,终究比夏羽强了很多,酸的是一想到夏羽死之前的困境,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 段葛兮看着夏松脸上的异样的神色,忽然暖暖一笑道:“外祖父莫非以为葛兮是心狠手辣之辈?” 夏松急忙的摇摇头道:“不会不会,我在想,你比你娘亲适合在后宅里面生存。” 段葛兮粲尔一笑道:“外祖父,这一世我确实适合。”若是上一世那样,简直连段家的一个靛蓝都斗不过,若是没有涅盘一生,如何能有此时的运筹帷幄。 段葛兮想了想,便对夏青严肃道:“此番关于方谦的事,只怕京城那边很快就听到风声,我担心幽王会利用夏家的事情,再度把夏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她在白白云乡的所作所为,本来就牵扯到政治敏感的话题,若是这个话题被幽王利用了,又在皇上面前污蔑段葛兮勾结叛军夏家,那么不管是夏家还是段葛兮自己,都将面临一场大的灾难。 这确实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夏青也瞬间不胡思乱想了,他想了想其中的厉害,道:“葛兮,这件事又其他的结局方法吗?”这是大事,若段葛兮也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他们夏家只能亡命天涯了。 听闻夏青口中的无奈,段葛兮虽然心里没有谱子,可依旧坚定道:“你们好好的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接你们出去的。”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她把夏家的安置在白云乡,然后把自己的手利用段家伸入皇权之中。 她在上一世是贵妃娘娘,她了解现在的格局,了解宏兴帝的性子,甚至了解那个翻手为云的香妃娘娘。 针对幽王和夏家的事,说白了还是要看看宏兴帝的态度。 而宏兴帝的态度,段葛兮登时想到一个人,那便是松阳大师。 段葛兮忽然站起来对夏家人道:“葛兮纤回去一趟,你们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我会安排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接你们回京城,夏家将会是昌盛之家,夏家的未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段葛兮的把话说的特别真切,仿佛用了自己所有的真心,若是其他十几岁的女子说这番话,别人以为是开玩笑的,但是段葛兮还说这话的时候,众人总是莫名奇妙的心安,宛如她要一定会做出她所说的承诺一样。 夏松和夏青同时对点点头。 夏霄和夏云则眼神坚定,陈氏也是一样。 很快,段葛兮出了夏家,走出夏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张纸,哗啦啦的写了一长串的字。 写完后,段葛兮抖了抖纸张,等字迹干了之后,段葛兮把这封信密封起来对身边的漠北道:“把这封信给松阳大师,再过三天我们回京。” 漠北看着手中的信笺,有点愕然道:“小姐,这,这……”算了,小姐有自己的打算,漠北点点头道:“好,我定会日夜兼程的把这封信送到松阳大师的手中。” 段葛兮呼了一口气,道:“好,一定要快,京城不乱,我们回京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若是京城混乱,大家都有其他要关注的事,我们回京就变得低调了很多。” 漠北闻言,登时出门去找马匹办理段葛兮交代的事。 段葛兮的话好巧不巧不偏不倚被秦寂然听的清清楚楚。 秦寂然的眼窝里面攒着疑惑,若说之前的段葛兮本来就让他迷惑,那么现在的段葛兮则让他感觉到是谜中谜。 她办得事情看起来毫无章法,可是每一件事情似乎又提前得知先机,她在他的面前总是迷雾重重的,解读起来十分的困难。 猜不透看不透,但是秦寂然却知道,段葛兮出手,肯定是有一场好戏的,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他等着。 等着段葛兮给他带来的精彩,甚至他等着朝政的格局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这是白云乡这边的事情。 在遥远的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依旧热闹的很,繁华的高门府邸鳞次栉比,街头巷尾的各种不同的铺子几乎都有或多或少的人。 在京城北郊的一处街道上偏偏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虽然没地方隐蔽,但是那几个字并不隐蔽,那几个字正是松阳的佛堂。 松阳大师在这里谋生了,上次在冯家昙花一现之后,他便隐匿在这个位置,规规矩矩的经营着自己的“生意”。 他不在繁华的地方招揽生意,反而在这个偏小的地方愿者上钩,所以生意并不算好,甚至算得上是门可罗雀,可是松阳大师好像漠不关心,他坐如松的坐在店铺里面的大厅之内,一脸的慈祥之气,宛如真龙佛祖在世一样。 他微微的笑着,为何会笑,因为他的身后来了一个人,可以说是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是一个虬髯大胡子,站在松阳大师的身后十分的恭敬道:“大师,我们的内宅出了问题,今天特此前来就是为了寻找松阳大师解惑的。” 松阳大师原来的手上是佛尘,现在的手上拿的是佛珠,他微微看着客人,就像佛祖看着芸芸众生一样,带着悲悯之感道:“哦。” 大胡子看见松阳大师宛如是一个佛祖的化身,顿时想着松阳大师果真名不虚传,之前在冯家的事情大胡子有所耳闻,知道松阳大师是一个人物。 这个人物好像不看不起人间的繁华,所以不闻显达,只守着这么一个栖身之地偶尔为某些眼缘的百姓解惑,他不高调,可是说是从来不张扬自己,若是当初听闻冯家之事,只怕根本不会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 他简直就是一个稀世珍宝,佛祖的沉稳和慈祥在松阳大师的脸上全部都看到。 对于这样的人,大胡子的膝盖是很软的,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祈求道:“我们内宅闹鬼了,和冯家的一样,晚上经常能听见那奇怪的声音,还请大师给指点迷津啊。” 松阳道长微微的睁着眼,他看着外面的一片穹庐,好像能看到段葛兮当初的交代,段葛兮说物以稀为贵,段葛兮说要把他推到那个国师的位置。 这些日子他实在很低调,不随便给人办事,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他把自己大隐隐于市就是为了暗中储备自己,暗中听段葛兮的调遣。 可是前不久,他听说段葛兮死了,她坠崖而死的,很多人传播的沸沸扬扬,甚至一度他也想张扬一点,多攫取钱财让自己的盆满钵满然后找另一个地方好好的生存下去。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得道高僧,说白了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他就是想利用自己的骗术让人信服。 可是听闻段葛兮的死他又总觉得事情有蹊跷,那个女子怎么可能轻易死去,他是不相信的,由于不相信所以他一直坚守,他给了自己时间,若是这段时间之内段葛兮还是没有音讯的话他自己就另谋出路,今天恰好是最后一天。 过了今天,他将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但是这一天还没有完,他必须要用段葛兮要求的方式等待着。 他对大胡子道:“我知道了,你再坚持一天,等会佛祖邀我神游,想必时间会比较长,今天我没有时间跟你出去,但是明天可以。” 大胡子再次跪拜了一下松阳大师,口口声声道:“大师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佛祖转世啊。”于是大胡子犹犹豫豫的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个荷包,掂量了几下估计嫌弃自己给的不够多,于是把身上佩戴的几件值钱物品全部拿出来。 大胡子把身上所有的东西搜了一个遍,才尴尬期待的放在松阳大师的远处的桌子上,生怕玷污了松阳大师的眼睛,他恭敬讨好道:“大师,这一点心意污秽了大师的眼睛,虽然是不入流的东西,但却是我的全部身家,还希望大师和佛祖神游之后能够为我驱灾辟邪。” 为了怕松阳大师把这些银子都丢过来,所以大胡子趁着松阳大师背对着自己,于是急忙转身而去。 待大胡子走了之后,这空寂无人的屋子变得格外的寂静,没有一个人,便代表着没有人看见松阳大师的表情,既然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他也不必藏着掖着。 他逐渐的转过头,看着桌子上那一包迷人的东西,他知道那里面是他最喜欢和最憧憬的东西,也是他目前最缺失的东西,那可是一锭一锭的银子啊。 最近他的手头不是不紧,很多时候有人给他很多银子,甚至是银票,他不是不想要,而是想着要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的形象。 但只是形象而已,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些身外之物在乎到哪种地步。 松阳大师慢慢的走进那个荷包,伸出颤抖的手想把那荷包紧紧的拢在怀里,当他的手接触到荷包的时候,忽然一阵不带感情的声音传过来:“原来大师的心并不是表面那样的,大师可是爱财之人啊。” 松阳大师的手猛地弹回来,他朝着声音源地方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冷的男子逐渐的走出来,那男子他面熟的很,就是段葛兮身边的侍卫,漠北。 既然是熟人,松阳大师也不做清高了,他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区区一届凡夫俗子不外如是,银子也正是我需要和喜欢的。” 第291章 漠北点点头道:“这倒是没有说错,小姐没有看错你。” 松阳大师知道段葛兮可能没死,但是不能确定。 漠北这句话是更是确定了段葛兮没有死,但是首次听起来松阳大还是十分激动的,他急忙道:“段二小姐没有死?”他忍不住要问,因为他忍不住感慨,感慨那个女子的神奇命运。 漠北点点头道:“没有死,不仅没有死,小姐还给你写了一封信,让你按照这信上的来,三天后她开始回京,回京之后你要扮办成这件事。” 漠北也不啰嗦,直接拿出信笺送到松阳大师的手中。 松阳大师颤抖的打开信,他知道段葛兮让他做的事情都是那不可限量的命运之路。 看完信笺后,松阳大师的心情是激动和忐忑的,这封信好像灼烧人手的炭,一不小心就伤了自己,但也是那黑夜里面的光面坦途走上去就前途无限。 松阳大师对漠北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对你家小姐说,这件事请她放心,我一定办好,我一定在京城掀动一阵狂风暴雨。”漠北没有逗留太久,他走了,要回去给段葛兮复命了。 白云乡的风雪延绵到了京城,而且越来越大,转眼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贩子门不断的在京城街道开会奔波,他们要在过年之前赚的盆满钹满,所以就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有个菜贩子阿福推着车和不远处的林嫂子打招呼道:“林嫂子,这天气太冷了,你得赶紧回家吧,这也忙活的差不多了吧!”林嫂子晃了一下手,叹气道:“我是想回家,但是现在还不行,再等等看,说不定剩下的菜就买完了。” 阿福想了想,道:“也是,那你在这里吧,我去找另外一个地方。” 林嫂子点点头,正当她看着地上的菜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辆高大的马车,威风凛凛的从远处缓缓走过来,好不气派。 林嫂子急忙唤住迈步的阿福,道:“阿福,你看那里。” 阿福延着林嫂子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一惊道:“这是皇室的马车,里面坐的不是皇上就是王爷。”阿福呆呆的看过去,他们在京城做生意,经常能看到高门府邸出行,那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今天也一样,他呆呆的看着。 直到林嫂子咋呼一声,:“阿福,你看看,那边有一个和尚。” 阿福顺着看过去,只见和马车对立方向的有一个穿着缁衣佛帽的和尚。 和尚现在雪地里面,一步一步走向那高大的马车,他从容不迫十分淡定,面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宛如慈悲为怀的得到高僧,没人知道他就是松阳大师,也没人知道他有什么事,阿福和林嫂子这种小角色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看客,并不存在他们的眼里。 松阳大师终于到了马车的面前,他停下来了,马车也停下来了。 马车周围有几个功夫不弱的侍卫,他们立即呵斥道:“何人?简直岂有此理的拦在王爷的面前。” 松阳大师从容不迫道:“观苍生天下,驰骋者隆隆,默默者守存,纵横四海者还需真龙之命,只是这龙之子身陷囹圄,若不是急忙渡劫只怕,难难难啊。” 松阳大师说的很平顺,没有人发现他的手心里里面全部都是汗水,若不是这严寒的天气能遮盖他的脸红的伪装,只怕肯定就露馅了。 他站在马车面前,纹丝不动,鼻子里面的白气呼出来便很快消散在空气里面。 他在等待面前的那辆马车,期待里面有人从里面掀开帘子。 段葛兮的信里面就这样的说的,她说今天这个时候会有一辆改变命运的马车出现在这个街头,她让他提前等在这里适当的时候出来,恰到好处的为马车里面的人解除暂时的燃眉之急,他便可以得到这贵人的重用。 果然,马车的帘子被人掀起来,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若不是关节大一点还以为是女的手,那手上有一枚亮堂堂的扳指,是成色极好的翡翠,那翡翠上面雕刻了一个成字,这便是代表哪个省份高贵的王爷,对,马车里面就是成王,掀起车帘的也是成王。 他面如冠玉,微温尔雅,贵气天成,他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就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威严。 他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松阳大师的手捏的更紧,但是表情越放松,他站在成王面前混上上下浸泡在风雪中,他的眉毛似乎被冻结成了冰雪,两条白绒绒的眉毛在慈善的眼睛上面,就像一个专门为人渡劫的高僧。 他宠辱不惊道:“成王殿下最近有事,而且有关前途的大事,贫僧愿意为成王效劳。” 秦秀逸眉心一动,语气带着冷硬道:“你这话是何意?” 松阳大师另外一只手镇定的拿着佛珠,道:“贫僧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成王现在有什么事,贫僧可以为成王化解一二。” 秦秀逸本来想把松阳倒是驱赶开来的,可是看见松阳大事处变不惊的样子,又觉得这是一个高人。 他最近确实有事,还是关于和幽王的斗争之事,在宏兴帝面前幽王现在很得宠,他尽失了先机,他现在做梦都想扳回一局,让人看见他的才能不比幽王差,可是想来想去并没有及时的办法。 他兴致很低落,所以想出来走走,哪里知道走着走着就遇到此时此刻的僧人,说真的,秦秀逸从来不相信什么大师僧人,可是松阳大师的样子总让他感觉有点面善,就像是前世就认识一般。 秦秀逸顿了顿,语调上仍旧是无比的生硬道:“为本王化解?呵呵,你的口气真不小。” 松阳大师微微一笑,反而有一份朗日入怀的豁达之感,他道:“口气小不小,成王一听便知,不知道成王殿下有没有时间听听呢?” 秦秀逸想了一会,道:“好。”于是让人带着松阳大师去了成王府。 成王府邸的建设和成王的性子比较相似,都是一些清新淡雅的格调,给人的感觉是按的安逸和与世无争。 但若说与世无争,又偏偏透露出一点野心在里面,松阳大师是聪明人,而且聪明的可怕,从段葛兮的只字片语中就知道秦秀逸并不是表面那种儒雅的华贵君子。 到了成王府,很快便被成王府邸的下人安排到一间会客房里面。 下人给松阳大师斟了一杯茶,松阳大师的慈善的面孔在茶香中迷迷糊糊,宛如从仙境里面幻化出来的高人。 秦秀逸都不知不觉中对松阳大师的态度缓和了几分,他道:“在外面的话,大师说的都是真的?” 松阳大师道:“是真的,贫僧愿意为成王效劳。” 秦秀逸又道:“嗯,若是你能说出最近本王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我便相信你有为我效劳的本事。”对于随便相信一个人,秦秀逸绝对不会,他本来就是一个戒备心很重的人,他很难相信过来投靠的任何一个人。 松阳大师微微一笑,道:“幽王最近在皇上面前表现很出色啊,多次夺了王爷的风头,实在不是一个省心的。”有些话点到为止,松阳大师不会说那么多,点到为止的说话,才会让人容易相信。 果然,秦秀逸一愣,随即道:“大师知道这事?这事昨天晚上才发生啊,大师如何知道的?”他也在打探松阳大师脸上的情绪,若松阳大师大言不惭,他绝对不会让松阳大师活着出门,因为松阳大师知道的有点及时。 松阳大师用手拨弄了一下茶杯,茶水迅速荡漾了一下归于平静,松阳大师道:“看见王爷我便知道王爷遇到了事,贫僧从来不探听别人的隐私,但确实又能知道一些,这大概叫未卜先知吧。” 秦秀逸听在耳朵里面不仅没有觉得不妥,还逐渐的认为松阳大师确实可能是一个高手。 秦秀逸继续道:“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松阳大师道:“王爷有真龙之相,必然不能屈服,若是王爷能告知贫僧前因后果,贫僧自然有法子解除王爷此时的困境。” 秦秀逸温和一笑,眼神里面蔓延的尽是一片精明,他道:“大师是高人,难道不能掐算我遇到的事情吗?” 松阳大师依旧温和道:“对于别人而言,贫僧可以随意的掐算,但是对于王爷这种身份高贵的人,贫僧大概是要看看生辰八字才能掐算的出来。”这意思是告诉秦秀逸,他是高手,但也要有所凭借,就等于间接的说明了,他并不是百分之百随便可以了解一个人的事。 有了这句话,秦秀逸的心情好了很多,同时放松的很多,他的身边一定要有聪明的人,但是不能有可怕的人,松阳大师聪明的近乎可怕,可只要不给他一个生辰八字,他还是算不出来具体的事,这很好。 秦秀逸唤人伺候笔墨纸砚,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松阳大师道:“如此,大师便给本王看看。” 松阳大师看了一会,顿时抬眸,眼神熠熠生光的看着秦秀逸,道:“王爷,昨天发生的那件是看似是因为争功,实际上是是因为幽王的记恨,他记恨你,所以报复你,有人说当今太子体弱多病,不合适继承大统,离王秦恪昏庸无能,幽王比较有帝王之相,成王太过前谦谦君子了,所以很多人都选择站在幽王身后,哪里知道,成王这才是继大统的人啊。”说完,松阳大师恨不得给成王跪在地上。 秦秀逸对松阳大师这番话心里是极为熨帖的,就是的,他这些年隐忍,始终用一个温文尔雅的形象站在众人的面前,就是为了衬托太子的冰,秦恪的昏,和幽王的自大。 但是奈何,幽王的自大狂狷有时候更加对了那些大臣的性子,现在素国公沈家,吕家和段家全部在秦秀江的身后站队。 他的人也不是不少,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人,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最想要的是能保持自己谦和的性子,又能让人心向着他。 昨晚上皇帝把京城禁卫军的操练功劳全部算在秦秀江的头上,就是因为秦秀江在禁卫军训练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在加上秦秀江有一个贤妃娘娘的那样的母亲,所以秦秀江做任何事情都比他更加顺遂。 秦秀逸微微一笑,道:“大师过奖,不是我没有容忍他人的气量。”这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年幽王喜欢抢军功,喜欢在皇上面前讴歌自己,喜欢仗着贤妃娘娘的势力胡作非为,更喜欢不断的用自己的胜利刺激他们几个次兄弟。 他表面上对秦秀江的刺激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认为那就是幼稚。 可是现在他不那么想,看着幽王身后的人越站越多,他有点心急了。 这些年她暗中筹划,训练自己的死士,豢养自己的幕僚,召集江湖的能人异士,他的势力也不弱,但是相对来说都是暗里面。很多幕僚和能人异士都不能让人知道。 松阳大师继续道:“无妨,现在的幽王嚣张的无法无天,王爷知道他嚣张的根源在哪里吗?” 秦秀逸斯文道:“在世家的支持。” 松阳大师点点头,道:“是的,就是因为支持他的人太多,连香妃娘娘都在暗中为他撑腰,不惜把段家沈家和吕家都卷了进来,这确实不妙了。” 想起这吕家段家和沈家的支持,秦秀逸的眼神暗淡了几分,这些世家可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若是再随便一呼,肯定还有前赴后继的人愿意为幽王站队,这就更加不妙了,现在的父皇心思难测的很,若是真的被世家大臣过蛊惑,那幽王对于皇位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秦秀逸不笨,甚至算的上是绝顶的聪明,就是因为聪明,所以不管什么事,往好的方面想,也要往坏的方面想。 然而,他总系喜欢把坏的方面想的多,想的复杂,往往做起事情来好像又不是那么难。 秦秀逸道:“大师的意思是?”他觉得松阳大师会有一个主意。 果然,松阳大师点点头,道:“那不如从段家和沈家下手吧,越快越好,最近在这几天以为,从段家和沈家下手,势必会让幽王悠着点。”段葛兮的信就已经仔仔细细的交代了这些事,包括秦秀逸的每一个表情。 秦秀逸有点惊愕道:“大师的意思是?” 松阳大师微微一笑,道:“段家的庶女段四对素国公世子沈延颇为上心,不如从这里下手,至于如何下手把事情闹大,让幽王的颜面无存,还是得看王爷的意思。” 秦秀逸深深的咀嚼这话其中的滋味,最后竟然是意味深长对松阳大师道:“大师的心思果真不一般,连这男女之事都知道可以利用。” 松阳大师知道他的主意引起了秦秀逸的略微不屑,但之事段葛兮交代的,信笺里面说若是秦秀逸把这件事办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要段家和沈家被闹腾的厉害,段葛兮才能平静的从白云乡归来。 随即,松阳大师笑了笑道:“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哪里能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秦秀逸看着松阳大师,突然觉得松阳大师似乎是一个十分聪明和善,随便卜算一下就能知道未来之事的人,的确是一个高手。 这样的高手他不想放过,但也不会去恬不知耻的去求,前不久炫朗施展了几次才华,若这次能收揽一个松阳大师,这也是十分不错的。 如此想着,秦秀逸对松阳大师道:“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若是以后再遇到事情,还希望大师多给几个意见。” 松阳大师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段葛兮要他选择这个筹码,他暂时就会选择这个筹码,但是他现在已经见识到段葛兮的厉害,所以他只会相信段葛兮,他知道跟着段葛兮便会登上那个位置。 段家,在风雪里面别有一副温暖如画的图面。 涵芬苑,吕月姝正给段悠兮试穿着一件紫貂披风,那华贵的披风在段悠兮俊俏的气质下,显得格外的华贵。 然而这披风更是把段悠兮衬托夫人热情似火。 似乎好久没有笑过的段悠兮,在听见段葛兮死了之后整日的微笑,开朗的笑,天真的笑,浪漫的笑。 第292章 若说京城贵族圈的女子容颜,段悠兮算的上是上乘,可若段悠兮的笑容,却可以算的上是绝色,很多鬼公子都想看段悠兮的一笑倾城。 最近这段时间,段悠兮把自己的笑容锻炼成融化冰雪一般,是发自肺腑的笑。 吕月姝的手给段悠兮系好带子,段悠兮在吕月姝的面前转了一圈,甜美笑道:“娘亲,悠兮这样子可好看?” 沉浸在女儿如花笑颜般的世界里面,吕月姝得心感觉十分熨帖,她点点头宠溺道:“我悠兮的笑是千金难买的,若不是悠兮的笑,这再好看的衣服又有何用。” 段悠兮笑道:“娘亲真会说话。” 吕月姝的手在段悠兮的鼻子上卿卿一点道:“不是娘亲说话逗你玩,你最近爱笑了,也比以前更会笑。” 段悠兮把头靠在吕月姝的肩膀,眸子里面却是一层深沉的东西,她道:“若是不多笑笑,怎么会配的上我县主的身份,若是不多笑笑,怎么能驱散段葛兮那个时候的诋毁,若不是段葛兮的所作所为,别人或多或少心里对我有所意见,我又怎么笑的出来。” 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的时候,段悠兮觉得自己的笑容从未抵达心里,她笑的很勉强,很委屈,甚至很多时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笑容都感觉到害怕,她知道自己变成那样子都是段葛兮害的,后来她笑不出来,那次段葛兮利用吕珏陷害自己的清白的时候,她的笑容就从未挂住过。 尤其可恨的是,段葛兮居然利用黄德那个腌臜之人来玷污自己的清白,还好当时身边并没有其他的人,杏花和王明被她杀死了。 她的名声得以保住,她马不停蹄的想弄死段葛兮,后来冯雅找了一个血泉暗月的杀手机构终于把段葛兮逼死到悬崖下面了。 从得到段葛兮坠入悬崖的那一刻,她就在微笑,心里认为段葛兮终于死了,只要段葛兮死了,她就能真正的做回原来的自己。 所以,这段时间她在努力的练习自己的微笑,她知道她的特点就是笑容,况且现在段葛兮死了,她笑的出来,还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吕月姝感受到段悠兮的情绪,一只手轻轻地扶在段悠兮的肩膀上,温和道:“悠兮,今后为娘定会让你每天都微笑。” 段悠兮点点头,道:“娘亲,芬芳苑那位现在如何了?” 一提起芬芳苑那我余蓉蓉,吕月姝的牙齿就恨的痒痒的,她道:“那个贱人还真的命大,我让张吉送了好几次的堕胎药给她喝,可是丝毫不见迹象,那胎儿紧紧的在她身上长着,不管如何都堕不下来。” 段悠兮蹙蹙眉,道:“娘亲用的那些药该不会是假的吧?” 吕月姝摇摇头道“不可能,我找最好的药房配的药,怎么会是假的,绝对不可能。” 段悠兮纳闷道:“既然吧不是假的,那为何现在还没有反应?” 这也是吕月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管是红花还是夹竹桃花粉,亦或者生附子汤和麝香,这其中的每一味要都用在了余蓉蓉的平日的补药里面,每一味都是能滑胎的,可是余蓉蓉肚子里面的孽种顽强的就像磐石一样。 根本毫无作用,并且张吉也十分奇怪,为何会这样子,他每次诊脉都能时感受到那强有力的脉搏。 见吕月姝不说话,段悠兮有点担忧道:“娘亲,余蓉蓉那贱人不能顺利诞下孩子,否则以父亲对她们的宠爱,我怕的是影响到我的地位和鸿哥儿的地位。” 吕月姝直觉的太阳穴都是跳动的,她狠狠道:“不可能。” 看着段悠兮,她一字一句道:“有我在,她生不出来。” 段悠兮略微放松一点道:“那娘亲有什么好办法吗?” 吕月姝想了会道:“现在还早,慢慢来,你这身明天正好去参加家宴。” 段悠兮睁着眼睛,忽闪忽闪,道:“家宴?” 吕月姝道:“明天沈家家宴,香妃娘娘和幽王都会出现在沈家,你自己看着办。”吕月姝在提醒段悠兮,让她好好把握在幽王面前的机会。 毕竟幽王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段悠兮点点头,她心里中意的是成王那种谦谦君子类型的,但是她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展开最近反复练习很久的笑容,对吕月姝甜甜一笑,道:“娘亲,悠兮知道了。” 吕月姝总算松了一口气,女儿懂事,儿子乖巧这就是她最满足的事。 涵芬苑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段水冰的耳朵里面了,她掀开腿上厚厚的锦毯,露出一身荷花朵朵烟纱裙,但是面上的情绪颇为激动。 她惊愕道:“怎么回事?母亲明天带大姐和鸿哥儿去沈家?” 她们去那她该怎么办,这段日子听闻段葛兮死了,她比谁都高兴,甚至准备哪天去寺庙里面感恩菩萨的恩德,虽然对于段葛兮的死,她是最高兴的,但是她的终生大事她也同样上心,她记得段葛兮还未死之前,她有一次偷偷的邂逅过沈延。 沈延当时正在某个书铺子里面买书,她当时穿了一身翡翠撒花弹叶袄裙,沈延对她说了一句:“这装扮不错。” 就那么一句话,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便让段水冰沉浸的更深了,从那段时间开始,她便总是用秋姨娘的嫁妆把自己装饰的漂漂亮亮的,就是为了吸引沈延,从而获得沈延的青睐。 包括今天此时此刻,她就在想办法该怎么接触沈延,想过来想过去也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时候听闻面前丫鬟的话,她肯定惊讶,所以才会如此大弧度的动作。 丫鬟站在段水冰面前,一字一句道:“四小姐,明天夫人会带着大小姐和小少爷去沈家赴宴。” 段水冰顿时着急了,她的双手搓动起来,不停的徘徊道:“那我怎么办?我也是段家的小姐,凭什么夫人带大姐而不带我,大姐又不是从夫人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我也想去啊。” 因为去了就能见到沈延,一旦见到沈延,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凑上去,凑上去以后她便有办法让沈延觉得她的好,她就是想让沈延看上她,然后把她接进沈家,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吕月姝一样,弄一个沈夫人当当,如果现在有人知道段水冰有这个想法,一定会觉得段水冰不可理喻。 小丫鬟很伶俐,看见段水冰如此想去,于是对段水冰道:“四小姐,若是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关键看小姐是不是起了必去之心。” 段水冰嗤了一声,道:“废话,难道我必去之心还不明显吗?”小丫鬟道:“小姐既然想去,那就去了呗。” 丫鬟凑上来递给段水冰一个帖子,她小声道:“这是奴婢在沈家外面拾的一个邀请帖子,拿着这个帖子,四小姐既可以提前到,也可以推迟到。” 段水冰眼前一亮,她激动的看着帖子,双手接过来惊喜道:“这是你捡的?” 丫鬟点点头十分认真和讨好:“对啊,奴婢捡起来给小姐,就是为了在小姐面前混一个眼熟,还希望小姐以后如愿了能记得奴婢的好。” 丫鬟的手又扯了扯袖子,最终有点尴尬的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道:“小姐,若是沈家世子对小姐不是那么主动,小姐想办法把着药粉化入水里给世子喝下去,世子就会听话了。” 段水冰看着帖子,又看看那瓷瓶,最后把这两样都收纳在怀里,之后还对小丫鬟道:“这事做的不错。”有了这两样东西,俘获那个男人就好像简单了很多。 若是没有这帖子,段水冰可以死乞白赖的跟着段悠兮她们一起进入,但是那样子十分的狼狈。 这帖子带给她的是准备充足,光明正大,这药粉,呵呵,段水冰腼腆一笑,她知道若是沈延对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聚距离,她但是可以让沈延主动很多,毕竟会主动的男子才会给女人一种征服感。 段水冰对丫鬟道:“谢谢你了。” 顿了顿才发现小丫鬟实在太面生,段水冰问:“你是谁?在哪里当差?“” 小丫鬟垂着头道:“小姐,我叫阿诺,在伙房里面当差。” 段水冰点点头,满意道:“你还是很会来事的,若是这件事成了之后,你便是我的陪嫁丫鬟,还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你暂时好好当差,知道吗?” 阿诺点点头,道:“奴婢谨遵小姐的教诲。” 段水冰挥挥手,她现在要拼命的收拾自己,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化最好的看妆,明天她要压轴,要辗压了段悠兮,还要获得香妃娘娘的喜爱,然后再和沈延亲热亲热,这机会难得啊,要么不来,要么一来就是让人猝不及防。 她要狠狠的抓住这个机会,让世人看到她虽然是庶女,但是风姿和才华也不会比段悠兮逊色。 如此想着,段水冰便心花怒放的收拾自己了。 阿诺在院子外面看着段水冰,刚才讨巧的脸庞顿时变得颇为讥诮,她看着短水冰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段家最可笑的草包,难怪被王爷利用至此,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这么死的。” 阿诺所谓的王爷就是成王,她就是成王安排在段家的人,也是这次履行段家和沈家计划的执行者一员。 关于段水冰的事情,段悠兮不知道,吕月姝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段水冰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耐。 所以,今晚上的段家过的相对来说是比较平静的。 次日一早,吕月姝便早早的起床,甚至亲自服侍段悠兮,给段悠兮着了一件白底交领襦裙,下身是一条鸭青色的纱裙,外面罩着昨日那件紫貂披风,为了让段悠兮的脸在这落雪的春季显得更加的醉人活泼,吕月姝给段悠兮亲手上了雾面妆,看起来十分温婉朦胧。 段悠兮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很甜美,这妆上到脸上更加添加了几分神秘的味道,宛如雾中的红莲,清晰时活泼秀丽,娴静时又能亭亭玉立。 吕月姝把翠玉花钿给段悠兮戴在头上,然后啧啧一叹:“女儿这样子,极美!” 段悠兮勾着头,脸上升腾出一抹醉人的红晕。 很快,吕月姝带着段悠兮去了沈家,见二人走了立马有人告诉段水冰,段水冰便迅速的装饰了一下自己,不一会也出门了。 沈家,最近两年因为出了一个香妃娘娘,所以更加如日中天,今天沈家门庭若市,虽然是家宴,但是因为有香妃娘娘沈佳玉这个人物的存在,所以分外热闹,她是天子的女人,自然是君,沈家是臣,君对臣总是会有仪仗的,所以沈佳玉回家,几乎是宫女太监成群结队,更有皇家侍卫层层保护,可见天子之家的队伍的浩大。 但也反应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沈佳玉格外受宠,要不然皇上也不会给她这么大的排场。 沈佳玉排场大,沈佳人自然是喜欢的,即便沈云彦和沈夫人磕头也十分甘愿。 由于素国公沈云彦重视的原因,沈家任何人都不敢怠慢,大家都齐身逢迎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纵容华贵,芙蓉归云发髻上面堆积了珠翠步摇,刺绣妆花裙外面罩着一件翠纹织锦斗篷,女子面带得体的微笑,虽然华贵异常却能给人天真浪漫之感,她五官清淡,却能给人如诗如画的感觉。 不愧为吕月雅生出来的女儿,果然带着一股出尘的味道。 看着沈云彦沈夫人,还有沈彦一众人在她面前虔诚的跪拜,还口口声声道:“恭迎香妃娘娘。” 沈家玉心里一暖,这父母和哥哥都在给她撑面子啊,沈佳玉伸出手,露出黄金镶玉的镂空护甲,她轻声道:“平身。” 大家这才敢起身,沈佳玉在宫内浸淫了两年,就能把后宫女子的那种气势学的十成十,可见平日的用功。 沈佳玉行至沈云彦和沈夫人面前,温和道:“父亲,母亲辛苦了。” 沈夫人就是吕月雅,她慈爱的打量了一下沈佳玉,态度端庄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道:“臣妇不辛苦。” 沈云彦也极为客气道:“臣也不辛苦。” 沈佳玉微微一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延,轻声唤道:“哥哥。” 沈延十分疼爱沈佳玉,对于这个妹妹他向来比较宠溺,尤其妹妹现在是香妃娘娘,沈延觉得今后的路很多都需要妹妹的指点,所以他很自然对沈佳玉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笑容里面有沈佳玉熟悉的味道。 很快,沈佳玉进了沈家,沈佳玉刚刚被簇拥到了沈家,便看见幽王已经在沈家等候了,沈佳玉算是省亲可以大张旗鼓的回家,但是幽王不行,君臣勾结总没有适当的理由。 沈家知道幽王会来,但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及时,沈云彦感觉自己有点礼树不周,于是惭愧加惊愕道:“王王王王爷……”幽王的阴骘之气宛如融化在血液里面了,举手投足间都给人阴冷莫测的感觉,他高高的坐在位置上,但是看见沈佳玉来了,他难得恭敬道:“娘娘。” 他之所以这两天能在皇上面前备受赞誉,那都是因为沈佳玉,这两天在操练侍卫上还挫败了成王,这简直太好,所以对于沈佳玉他是极为尊重的,但是他的心里尊不尊沈佳玉,这无人得知。 沈佳玉见幽王,温和一笑,道:“幽王殿下最近春风得意啊。” 幽王秦秀江道:“承蒙娘娘的援助。” 沈佳玉满意的点点头,驾驭这匹野马可不是援助援助就可以的,所以她在今天叫来了段悠兮,如果段悠兮能把幽王的心紧紧的攥紧在手,那么以后幽王成为储君之后,段悠兮自然就是皇后。 若是自己的人当了皇后肯定会为自家的亲戚谋福利的。 不一会,吕月带着段悠兮过来了,段悠兮的妆容和服饰极为考究,所以很快得到幽王的关注,上次在宣德堂考试幽王便见过段悠兮,映像不是很深刻,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印象。 要不是当初有段葛兮这个变数存在,幽王一定会对段悠兮多多关注。沈佳玉看见段悠兮急忙招手道:“悠兮。” 段悠兮见是香妃娘娘叫自己,于是恭顺对沈佳玉福了身子道:“娘娘。” 第293章 沈佳玉哎了一声急忙去上前扶着段悠兮的肩膀,连声道:“表妹真是不凡呢,这体态和相貌都是出众的,姨母当真是把表妹教育的很好。”一边说,沈佳玉一边对吕月姝投着赞许的目光。 吕月姝心里自然是很得意,但是表面上恭顺无无比道:“承蒙香妃娘娘的关照,要不然我哪里养的出这样的女儿。”一边说,吕月姝一边往幽王的脸上若无其事的扫了几次。 沈佳玉很满意段悠兮的知礼,这样的女子才能会家族带来福气,段悠兮在某个时候性子和自己颇为相似,眉宇之间素虽然都带着天真,但也戴着浓浓的野心,只是这野心被掩饰的很好,一般人很难察觉。 沈佳玉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善于把这种野心得体的放在身后,所以皇上总是习惯看着她的天真浪漫,这日子确实好过很多。 沈佳玉拉着段悠兮的手,笑声不断,段悠兮也是性子活泼的人,几乎能很难被人讨厌。 所以幽王的目光很自然的就盯上了段悠兮,他和成王太子抗衡的这些年,能在明处走的风生水起,除了运气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足够聪明,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今天被沈家人请过来的目的,那肯定是为了他和段悠兮。 沈家和吕家就是为了把他和段悠兮联系在一起。 不过段悠兮也不错,若是能联系在一起,也是不错的选择,幽王的心里是乐意的。 这个时候有人说,吕家的人也来了。 吕家的人自然就是成月心和吕珏,不一会果然看见是成月心和吕珏进来了。 只是经过上一次段悠兮平安县主的宴会,和吕家产生了一点隔阂,所以吕家人进来没有和吕月姝还有段悠兮打招呼,而是和吕月雅招呼了几声之后便落座了。 只是吕珏一进来的时候脸色是极为不自然的,好像行动很生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成月心和吕月姝之间有了以一点摩擦,这显示在表情上自然是极为不自然的。 见天的家宴,该来的人似乎都到齐了,大家坐在温暖的大厅,大厅里面鲜花簇拥,男子俊美,女子温柔美丽。 这么和谐的一副画面,随着一阵小厮的声音而彻底的破灭,那小厮扯着嗓子道:“段四小姐到了。” 段四小姐,段水冰?她怎么会来? 这事关段家的事,最着急和最惊愕的自然是吕月姝,她刚想站起身子问个明白。 这时候一个粉粉嫩嫩的年轻女子已经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发育的极好,腰肢极细,她穿着单薄的绉纱裙逶迤而来,她的脸上经过装饰而显得秀美。 腰间上的带子系得十分用力因为把腰部显得盈盈不堪一握,她的两只双峰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看的人面红耳燥。 女子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却带着浓浓的风尘味,就像一个青楼的女子在迎客一般。 这就是自以为美丽非常的段水冰。 她一出现,让人当真是哑口无言。 然而段水冰看着人们哑口无言,她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她忽然想到段葛兮第一次回家,段鹄给她接风宴的时候,段葛兮也是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段葛兮既然能那么惊艳,段水冰能断定,自己肯定也不俗。 所以看见众人惊愕的样子,段水冰心里是高兴的,她的眼神在飞快的捕捉座位上的沈延,虽然幽王秦秀江不错,但那是大姐的人呢,她可不敢抢夺。 段水冰终于走进了众人的视线,走进了之后便听见一声收敛起来的磅礴之怒,吕月姝道:“段水冰。” 段水冰看着吕月姝立马展开一个讨好的笑容,道:“母亲。” 吕月姝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来?”这个祖宗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幸好这是家宴,若是办了别的什么宴会,段水冰这样子,绝对是丢人的存在。 段水冰拿出请帖道:“我是因为有请帖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进的来?” 吕月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被段水冰气疼了,他看着段水冰手中的请帖,那确实是沈家的没错,只是沈佳的人难道会给段水冰另外发一个请帖? 吕月雅冷飕飕的看了一下段水冰,随即道:“那帖子是怎么回事?我沈家不会给你请帖的,就算要请段家的其他人,只要跟段夫人打个招呼就行了。” 段水冰就像是看不懂吕月雅的嫌弃,她一本正经道:“说白了这帖子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捡到沈家的帖子,兴许是和沈家有缘分吧。” 好像看见吕月雅的态度越来越冷,这可不是她想要的,于是换了一种对吕月雅讨好的态度道:“沈夫人,您看看我都来了,你就不能把握赶走了,不如就让我沈家呆一会吧,用过餐我就走了,若是这出门别人肯定会觉得我丢人。” 吕月姝和吕月雅着实被段水冰气的不轻。 吕月姝更是连声道:“你你你,你你的姨娘是怎么教育你的?” 段水冰这个时候不傻了,她正儿八经对吕月姝道:“母亲,教育的问题不是由主母主导的吗?母亲怎么会责怪一个姨娘呢?” 若是目光能杀死人,段水冰现在肯定死了一千遍了。 沈佳玉错愕了一会,对身边的段悠兮道:“这是你的四妹妹?” 段悠兮点点头,道:“正是。” 沈佳玉虽然极为嗤之以鼻,但是从来不会呈现在表情上,转而化作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段家几个姐妹里面,就是她上不了台面。” 既然香妃娘娘都说段水冰上不了台面了,那必然就是谴责之意,自然就是驱赶之意。 不管如何,段水冰今天都是非走不可。 这个时候幽王发话了,他从头到尾都看着段水冰的一言一行,确实白痴的不能再白痴,这个女子白痴加恶毒再加上自以为是,倒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当然那种有趣是恶趣味。 所以秦秀江道:“段四小姐说的有道理,既然来都来了,那么留下来用一餐有何妨。” 沈家人扯扯嘴角。 沈佳玉温和一笑,道:“如此就应了幽王的意,段四留下吧。” 段水冰知道自己可以留下来了,心里顿时一松,若是能留在沈家,今天她会想办法把沈延弄到手的,虽然女子主动终归不好,可是她等不及了,她一定要嫁给这个人,一定要嫁给沈家。 段水冰急忙跪在地上道谢道:“谢谢王爷,谢谢娘娘,谢谢沈夫人……”这一谢便谢了一个遍,吕月姝只感觉到太阳穴都是酸痛的,若是在段家,今天她绝对不会放过段水冰。 很快,家宴开始了,这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对于高门之家来说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品,但是大家吃的都是这个过程,这个在一起亲近的过程。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段水冰忽然起身端了一杯酒走到沈延的面前,对沈延道:“沈家公子,我能敬你一杯吗?” 沈延抽抽嘴角,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他连看都不想看,还喝酒?但是沈延是那种不会得罪任何人性子,上次在书店里面他都能忍者恶心给段水冰投一个微笑,这一次他也不会在脸上嫌恶。 他微笑道:“表妹,这酒容易醉人的,女子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段水冰却不依不挠道:“沈家公子,水冰喝这一点是不会醉人的,沈家公子还是给一个面子吧。” 段水冰现在已经是死乞白赖的,若是沈延不喝酒,她就一直会杵在沈延的面前。 沈延的恨不得把这个女人丢出去,但是他仍旧能忍者恶心和愤怒,道:“好吧。”于是端起酒杯,就在端起酒杯的那一刻,段水冰忽然伸出手抓住沈延的手腕,道:“这酒不满,还没有我的多,表哥再斟一点吧。” 没有人看的清段水冰在这一刹那究竟做了什么。 她的样子大胆的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忍直视,甚至像段悠兮这样的女子都低着头,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沈延勉强的把酒斟满,这才一饮而尽。 段水冰也饮了酒,并且不断夸赞道:“表哥果然好酒量,水冰佩服。” 沈延几乎咬牙切齿的回应道:“不敢当。” 段水冰毫不在意沈延的态度,在她看来她今天的目的达成了一半,有了这一半足够了她完成整个目的,被冷嘲热讽如何,被翻白眼被嗤之以鼻又如何,她无所谓,等她进了沈家,今天的怒和今天的嘲讽她全部都要讨回来。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沈家的这场宴会因为段水冰的原因所以很多话不能说,很多事也不能做,大家极度不自在,吕月姝更是铁青着脸,想着等会回了段家一定让段水冰拔一层皮下来。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段水冰突然对沈家丫鬟说要如厕,丫鬟便带她出去了,然而出去如厕完毕之后,她舍弃丫鬟返回沈家会客院子,她要潜伏在暗处,等着沈延出来。 不出一刻钟,沈延果然出来了,而且还由身边的小厮扶着,小厮关切对沈延道:“公子,奴才扶你回院子休息一下吧。”沈延浑身难受,更是有点烦躁不安,似乎要急着回去做点隐秘的事情。 他有自己的通房丫鬟,对,好像就是要找通房丫鬟做点什么才能安抚急躁的情绪,所以他才不会让奴才扶。 甩过奴才的手,他急急忙忙的跑了,段水冰急忙从另一条小路上跟上去,这么好的机会,她豁出去了,她一定要让沈延感受到她千般柔情,万般旖旎,如此跟着沈延一路小跑,很快来了闲庭院。 这是段水冰第一次来到沈延的院子,看着院子相比她的竹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隐隐的想,若是征服了沈延,以后这个院子她便可以时时刻刻涉足了。 闲庭院规模够大,也够气派,沈家把沈延当作未来的接班人在培养,这院子的规格和素国公沈云彦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院子的派头,段水冰更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她自认为过了及笄之年,早就应该享受着某些事,她不从来觉得这不是恬不知耻,她认为这是审时度势。 很快,她看着沈延进屋子了,她一咬牙齿也进入了,这两天感觉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因为事情总是出奇的顺利,昨天有丫鬟给她帖子,今天跟随沈延进屋子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空空的闲庭院,还真的闲的不得了。 沈延和段水的感受不一样,他在家宴里面喝了一些酒,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但是有幽王和香妃娘娘压镇,所以他不敢提早离开席位,后来也是幽王看他不对劲,便让他回院子休息,他才如释重负的回来。 回到房间后没有看到有丫鬟,更没看到有什么通房丫鬟,所以他气急败坏的干脆把衣服脱了,躺在床上,似乎让自己的身子凉在外面才舒服一点。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香粉的味道飘入鼻子,紧接着看见一个粉嫩着装的女子,是段水冰? 沈延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第201章:他们在一张床上 段水冰睁着眼睛,故作天真道:“我是如厕完迷了路,又看见沈公子不舒服,所以跟随前来看看。” 段水冰把手触在沈延胳膊上柔情似水道:“沈公子,你不舒服?” 看着段水冰葱白如雪的手温柔的触摸在自己的胳膊上,这简直就是无声无息的挑拨,但是沈延知道段水并不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蛮横,无力,喜欢拾人牙慧,她简直就是苍蝇一样的存在。 若是平时,沈延肯定不会怎么搭理段水冰,但是现在,沈延的心和自己的行动在努力的对抗,他的心告诉自己,段水冰是个麻烦不能碰,但身子还忍不住颤抖。 这个风尘女子一般的庶女实在不入他的法眼,可是现在这院子又只有段水冰一个,所以沈延一把揪住段水冰的衣服,狠狠道:“都怪你。” 段水冰被沈延抓在手里,他故意在沈延身边叹息道:“沈公子这是在责怪水冰吗?沈公子不要啊!”段水冰故意在沈延面前半推半就,这样子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沈延感受着段水冰的身子靠在身边,只觉得身子都酥软了,他心里厌恶段水冰,但是动作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很快和两个人纠缠一起了。 只是这连个人没有发现的是,当他们迅速的交合在一起的时候房间里面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只是那身影一闪即逝便不见了。 沈家的前厅,由于段水冰的离去,气氛终于正常了起来。 吕月姝端着酒杯在幽王秦秀江面前笑盈盈道:“王爷,这杯酒是臣妇敬您的,王爷能赏脸,这实在是臣妇的福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她说的机会自然说的段悠兮,她字面的意思是带着期望,第二层意思里面带着试探,她想试探幽王对段悠兮的兴趣是怎么的样。 若是幽王对段悠兮真的敢兴趣,势必会说出一番让人放心的话。 幽王含着笑,看着眼前精致华贵的酒杯,半晌后慢悠悠道:“段家大小姐,传闻才华出众,容颜冠绝,如此佳人,定当奉于高位。” 幽王这话把段悠兮抬的不可谓不高,段悠兮低着头,嘴角含着一抹羞赧的笑意,原来在幽王的心中她获得如此的赞誉。 吕月姝当然是高兴的,哪个母亲不愿意别人夸赞自己亲生女儿呢? 幽王这话一边指出了段悠兮才华非凡容颜不俗,还说应当奉于高位,什么高位?那自然就是他筹谋的高位的配偶,皇后之位。 沈佳玉含着淡淡的笑容,常年在皇宫内院的素养,并没有让她的天真丧失,反而是难能可贵。 她道:“好,本宫期待那么一日。” 幽王正想让沈佳玉这边好好在皇上面前说好话,但是一个丫鬟忽然奔过来,她一边跑一边呼唤道:“不好了,不好了,闲庭院那边出事了。” 闲庭院那边不是沈延的那边吗? 那里会出什么事情? 吕月雅登时拿出沈家当家主母的风范,对丫鬟呵斥道:“急急忙忙作何,世子那边到底除了什么事?” 丫鬟站在大厅之内,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还有一抹难以启齿的耻辱之感,她看了一下吕月姝,登时跪在地上哆嗦道:“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去看看吧。” 第294章 沈延和段水冰在干什么事,丫鬟自然是知道的,可若在这众人面前说出来,她又实在难以启齿。 吕月雅最为紧张,那里面可是自己的儿子,闲庭院可是按照京城最高的规格建造的,可以说能比亲王府。 由于建造规格高,所以能想到沈延在吕月雅的心中处于一个怎么样的位置,那可是心尖的位置啊。 现在这丫鬟说闲庭院子出事了,而且还不肯说出来是怎么回事,吕月雅知道自己的情绪在下一刻就会爆炸。 吕月雅威严道:“你说,闲庭院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跪在地上本来就害怕,本想着咬死不说具体,只要众人一看便知,但是她哪里知道从这个地方去闲庭院这个路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估计在路上吕月雅就会担心的无以复加。 所以丫鬟一咬牙,道:“世子好段家四小姐,在在在在……一张床上。”这是丫鬟能说的极致。 吕月姝和吕月雅只觉得头脑轰然一响,段水冰和沈延在一张床上?他们在一张床上干什么?孤男寡女的守在一张床上能干点什么? 吕月雅只觉得头脑一轰,顿时抬脚就往外面走。 吕月姝紧跟其后,沈佳玉对段悠兮道:“我们也去看看。” 但是对于幽王来说,这是沈家的事,他实在不宜出现在那个尴尬的现场,但是人皆有好奇之心,幽王也有,很快他对身边的侍卫道:“你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侍卫领命而出。 闲庭院前所未有的声势浩大了起来,当吕月姝两姐妹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见最羞耻的一幕,段水冰和沈延正好在一起忘情的交叠,直接吓的段悠兮一声尖叫,才把段水冰和沈延唤醒来。 二人在一起以最不知羞耻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可谓是丢人至极。 尤其,段水冰脸上还露出意犹未尽的意思,简直就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沈延朦朦胧胧间慢慢的清醒过来,清醒的第一眼便看见周围已经站满了不少的人,吕氏两姐妹,成月心和吕珏都在身边,连沈佳玉和段悠兮都在不远处张望不敢进来。 看着眼前不知廉耻的女人,沈延只觉得心里十分的厌恶,他狠狠道:“是你?” 段水冰知道要促成这件事要靠坚持不懈的,更要靠自己寻死腻活的演戏,她登时委屈的滴下两行清泪,委屈之极的道:“世子爷,水冰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可不能不要水冰啊。” 沈延还在发蒙的状态,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前不久他只记得自己口干舌燥,想找自己的通房丫鬟,可是下一刻就看到段水冰进来了,她实在太殷勤,而且总是在他面前使劲的撩拨。 他明明不喜欢段水冰的,甚至还算的上是厌恶,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把段水冰给……办了。 他竟然无言以为,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算计的痕迹,可这算计是从何时开始的?段水冰为何要用这么大的劲陷害自己。 正在沈延还在回想的时候,吕月雅的面子终于刮不住了,她直接把段水冰狠狠的从床上拽下来,怒道:“贱人,连我吕月雅的儿子都想勾引,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 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吕月雅还伸出脚一下子踢在段水冰的身上,这贱人坯子她看着就烦。 段水冰也是蒙然的,她想不到吕月雅会这样对待她,好歹这件事她才是吃亏的好不好,毕竟她失去了自己的清白啊。 天地下就有一种段水冰这样的人,自己设计别人,又不想别人对付她,一度还认为别人的做法显得十分不可理喻。 不过好在吕月雅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阴冷有恃无恐,性子暴躁,几乎可以任意妄为。 对上段水冰这样不要脸的,她会用尽手段,会把段水冰折磨的生不如死。 段水冰坐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给她一件衣服,任由她恬不知耻的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段水冰捂着被吕月雅踢疼的大腿,扯起嗓子就骂道:“沈夫人,你这么能这样,好歹今天是我吃亏的,你们沈家不想着弥补,反而还如此对待我,若这传出去还有没有天理,我好歹是太傅家的四小姐啊。” 吕月雅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一直在抽动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吕月姝也气的不轻,毕竟段水冰时段家的人,而她是段夫人,若是段水冰有什么事,最终也会有人说她没有把庶女教养好。 吕月姝的性子到底比吕月雅的要好一点,但是计谋比不上吕月雅,现在的吕月姝整理的前前后后,才对地上的段水冰道:“太傅家的四小姐,在沈家做出勾引世子的举动,这话说出去,你的颜面何存,你父亲的颜面何存?” 段水冰抹了一把毫无存在的眼泪,道:“父亲的颜面是大姐,只要大姐好,父亲的颜面是不会丢的。” 吕月姝扶了扶额,她知道段水冰被她教育坏了,虽然段水冰是姨娘生的,但是从小她也会时时的指点,和段葛兮一样,吕月姝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把其他段家的姑娘教育的很好。 吕月姝若是教育段葛兮要自命清高,那便会教育段水冰无理取闹,这些年,段水冰这性子极为不讨喜,这里面却是有吕月姝的推波助澜。 为何她把段水冰教育这性子,那还不是因为段水冰能给段葛兮添堵,更重要的原因是,段家的女儿当中,所有的姐妹都必须是段悠兮的陪衬。 殊不知,原来的教养,现在却成了反咬自己的利器,若是今天这件事当真传出去了,段鹄必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而且段悠兮的名声绝对会受到影响,段悠兮现在是竭尽全力的挽回自己的名声,若是因为段水冰,那实在是牺牲太大了。 相比吕月的雅的气,吕月姝也气的不轻,甚至想通这些关节后,吕月姝心里还颇为恐惧,这件事棘手的很啊。 吕月雅立马吩咐周围的丫鬟:“你们出去把沈家的大门关上,这件事千万不能任何人说,若有谁敢泄密,我吕月雅定斩不饶。”定斩不饶这几个字,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颤,这个词说的有点狠厉,似乎谁若是真的把秘密泄露出去,马上就会遭遇吕月雅挫骨扬灰的下场。 吕月雅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份胆略和心智还是难能可贵的,但是大家知道若是想解决今天的事,不大动干戈不行。 沈延的地位和名声仕途要保住,段家的门面要保住。 一个是人,一个是门面,其实这件事情也不难,失去一个段水冰就可以了。 但若要失去一个段水冰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是是一个大活人,毕竟这个大活人的背后还有段家和秋姨娘。 段水冰过了很久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急忙找来衣服慌乱的给自己穿上,一边穿还一边嚷嚷道:“今天这件事你们沈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若是没有一个交代,我段水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吕月雅恨不得把段水冰敲骨吸髓,她狠狠问道:“你要何交代?” 段水冰看看坐在床上衣服已经被沈家下人穿好的沈延,于是她伸着手指着沈延道:“我要嫁给她。” 吕月雅惊怒道:“嫁?”这样的一个女子配用一个嫁字?别说嫁,连抬,沈家都是不想的。 吕月雅讽刺:“嫁?你确定不是抬的吗?”一个庶女,还是一个白痴一样的庶女,她沈家怎么可能娶。 以沈佳玉在皇宫的地位,若是给沈延说一个公主也不是不可能的,她的儿女,一个是后宫的贵人,一个要娶天之骄女,而这个段水冰算是什么东西,是吕月姝养歪的一个腌臜货。 若是在以往,吕月雅是不会和段水冰这样的人有交集的,但是现在段水冰一出手便是如此恶心,吕月雅从段水冰的脸上看到了厌恶和鄙视,没有一丝的情义。 这显然就是设计。 想起设计这两个字,吕月姝和吕月雅登时对望一眼,吕月姝道:“刚才那酒水里面有掺了东西?”她们同时想到段水冰非得给沈延敬酒的那个场面,若说投毒,也只有那个时候最合适。 闻言,沈延似乎已经想清楚了一切,他的衣服已经难呢过穿戴好好的,再起身的时候还是玉树临风没有一丝的不妥。 他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段水冰,更是冷冷的道:“你演了这么一出戏就是千方百计的想爬山我的床?爬山我的床之后还想嫁给我?嫁给我作何啊?当世子妃还是侍妾?” 冷冷的口气里面挂着一丝冷冷的嘲讽。 可笑的是,段水冰并不在这嘲讽不嘲讽的,她只要能在沈家,哪怕是一个侍妾,她都相信她自己有办法让沈延爱上自己。 以为这些年她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她努力的学习了不少房中术,她知道只要在床上抓住了男人,那男人便不会忘记她,她要让男人对她食髓知味,再也离不开。 段水冰睁开眼睛,对于沈延,她的眼眸里面缱绻的全部是满满的情义,她道:“若是世子愿意,侍妾也是可以的。” 沈延看着地上的女子,堕落无知,似乎跟她待着一起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转头的时候恰好对上段悠兮的双眼,那双眼睛不是那么明亮,却带着深深的迷惑,段悠兮站在那里便让人心生怜惜,哪里是段水冰能想比的。 若是和段悠兮那样的女子发生这样的事,说不定还好一点,但是段悠兮是王的女人,他不敢染指,所以只敢肖想,若是以后段悠兮成为皇后了,说不定才有他的机会。 和沈延的眼神迅速对碰了一下,段悠兮急忙抽离,但是这一幕恰好被站在身边的沈佳玉看到了。 沈佳玉是谁?除了香妃娘娘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沈家的嫡女,沈延的妹妹。 看见哥哥对段悠兮眼中的情义,虽然不浓,甚至带着一点权衡利弊的味道在里面,但是沈佳玉也知道这是危险的,她在今晚要留下来给自己的哥哥还说明这其中的要害。 沈延不想说话,吕月雅自然是沈延的代言人,她怒斥着地上的女子,狠狠道:“侍妾,你想的美,别说侍妾,你连给我的延儿提鞋都不配,你还是不要肖想了,沈家是不会让你进门的,除非那一天我们都死了,否则你断了这个念头。” 段水冰有点着急,他原本以为沈延不是那么讨厌她,她以为沈延只要得到她便会对她负责,哪怕一点都可以,可是现在沈延的眼睛里面只有深深的厌弃。 吕月雅一行人更不消说,简直恨她入骨。 结局不是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沈延很疼惜她的付出,然后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段水冰立马上前,她狠狠的抱着沈延的腿,哭诉道:“世子,你不能这样无情,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就如此的冷漠对我,你不能这样,求求你,你给沈夫人说一声留下我好不好,我会做很多事,会……”差点说出会给你暖床这样让人脸红的话。 沈延看着第上的段水冰就像看着一个笑话一样,他抽抽嘴角,带着浓浓的讽刺道:“就你这样的贱人?你配?” 段水冰彻底的蒙了,为什么她不配,她的容貌不俗,她的才华也还可以,难道不配的地方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庶女? 对,段水冰是这样想的,若是自己是段家的嫡女,沈延肯定会喜欢她的。 段水冰抱在沈延腿上的手逐渐的松了,她已经是泪眼朦胧道:“好好好,你居然说我是贱人,自己玷污了我的清白,现在还说我不配。” 顿了顿,段水冰换了一种态度,冷硬很多,她像是警告一样对沈延道:“你等着瞧,我不仅要进沈家的大门,我还要当少夫人,你们给我等着瞧吧。”段水冰虽然是草包,但是这会子并不是那么笨,她知道这个位置她要定了,她这是在努力摆脱自己的命运,奴婢的在摆脱庶女的身份。 看着段水冰警告的样子,吕月姝和吕月雅只觉得眉头都在抽痛,她们恨不得把段水冰大卸八块,一泄心头之恨。 若是在现场的,说不恨段水冰的也不是没有,就有一个人不恨段水冰的,那就是成月心。 之前吕珏和段悠兮被设计,吕月姝偏偏把责任推到吕珏的身上,她就气愤的不行,回家之后成月心也把这件事给吕颂说了一声,吕颂最终只是告诉她不要和段家的关系搞僵了,这件事就此揭过。 但是成月心一届妇人,她哪里会真正的就此揭过,就因为心中对吕月姝和段悠兮有所怨恨,所以看见段水冰如此让吕月姝头疼,她心里颇为爽快,若是现在四下无人,她一定会笑出来,说这就是报应。 但是成月心此时不敢笑,因为四周有太多的人,她只能把得意闷在心里。 眼见段水冰也不置气了,她下了决心一样站立起来,她的目光带着冷冷的意思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一圈。 吕月姝和吕月雅的话不管用,那么现场身份最高的就是沈佳玉。 沈佳玉摆着妃子的架子,对段水冰道:“好恶毒的心思,好狠的嘴巴,连本宫在这里你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罪该万死,难道不怕本宫在这里处死你吗?” 段水冰的眼神悠悠的扫过沈佳玉,她对沈佳玉福了身子,语气里面却十分强硬,段水冰道:“娘娘,不是我的不把您放在眼里,实在是这件事是身公子的错,若是他不玷污我,我岂能不遗余力的给自己讨回公道?” 沈佳玉怒道:“你……你简直是岂有此理。”沈佳玉气的不轻。 沈佳玉在后宫可是一个狠角色,可以说和吕家人沾边的女人都是狠角色,她这两年在后宫之内可以说叱咤风云,什么贵妃贤妃,美人的,她都可以说不放在心上,可是面对胡搅蛮缠的段水冰,沈佳玉顿时有点没辙。 段水冰不比后宫的任何一个女子厉害,可以说在后宫生活的宫女都比段水冰聪慧很多,但是段水冰蛮横,胡搅蛮缠,简直就像是一个高门府邸里面的泼妇,是出来丢人现眼的。 第295章 段水冰的态度,无一让沈佳玉一众人很不爽,沈佳玉甚至想着要不把段水冰一下子给解决了。 段水冰看着沈佳玉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她知道她彻底的触怒了这位宫内来的贵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只能把自己的所有的能力都发挥出来。 段水冰站在众人面前,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她冷冷道:“今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我也能想到你们会对我做什么,若是不出意外,你们不会让我出沈家的大门,但是。” 段水冰的嘴角挂着一抹让人胆颤的冷笑,她继续道:“我若是今天出不去这个大门就死了,你们这些人就是杀人凶手,而且我告诉了别人,若是看不见我活着出这个们,他们便会说出我被你们杀害的消息,你们想想看,若是世人知道你们联合起来杀了我,杀了段家的庶女,会作何感想。”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段水冰是很很聪明的,这样的说辞也是她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的。 她这番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惊愕了,沈家的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段水冰。 吕月姝更是气的要被段悠兮扶着才能站稳。 段水冰这话不可谓不毒,原来她已经想好了后招,原来她布置好了这一切? 看着一众人惊愕的样子,段水冰很满意,满意的人同时她又意识到,她的赶紧走出沈家,沈家的这些人可不是被人糊弄长大的,这些人厉害的很,能久久的盘踞在京城的家族之上,绝对不是蠢人。 她若现在不走,沈家人势必会想到一千种办法让她不得好死。 所以,乘着这个节骨眼上,她一定要出门,只有回到了段家,她才能仔细的筹谋,她铁了心要嫁给沈延,要嫁给沈家,要做闲庭院的半个女主人。 这样想着,段水冰终究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她给沈延投掷了一个走着瞧的眼神,于是转身而去,而且是急急匆匆。 看着段水冰走远,吕月雅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关上大门,对于段四,格杀不论。” 段水冰能想到这一层,吕月雅也能想到这一层,只是吕月雅想的稍微晚一点,段水冰的逃走稍微早一点而已。 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差之毫米谬以千里,对于段水冰的沈家就是这样,很快看门的小厮就跪在吕月雅面前,道:“夫人,我刚领命的时候,段四小姐已经跑了。” 吕月雅怒道:“什么?她已经跑了?” 吕月姝急忙对吕月雅的道:“大姐,我先回去看看,你派人去找人,我在段家候着人。” 只能如此了,吕月雅点点头,道:“务必,千万不能让那个贱人毁了我儿的名声。” 吕月姝点点头,很快就离开了沈家。 话说段水冰急急忙忙走出沈家大门的时候,她也没有马上回到段家,她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妥,她要再想想。 就在段水冰找了一个冷清的巷子想问题的时候,一个面如佛祖的大师出现了,他走的从容不迫,不缓不急,浑身上下给人散发出一股子得道高僧的气息。 这不是松阳大师又是谁? 松阳大师走到段水冰的面前忽然停下,他看着远远的巷子,并未往段水冰看一眼,但是那眼神却告诉世人,好像他不看任何人就能知道别人的宿命一般。 松阳大师道:“尘世茫茫,琐事如霜,燃眉有急,不解自戕。” 段水冰有点蒙然的看着松阳大师,不由自主的问:“大师这是何意?” 松阳大师仍旧看着远方巷子的尽头,似乎那尽头有神灵一般,他声音缥缈而睿智道:“贫僧的意思是小姐现在遇到了困难,而且还是燃眉之急,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怕最终会害了自己,不仅一事无成,连命都被葬送了。” 段水冰愣愣的,这大师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她刚刚从沈家出来,连气都没有传过来,沈家的事这个大师怎么会知道? 可大师明明知道了,这就说明,这个大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既然是一个厉害的人,说不定就有化解困难的办法。 段水冰想了想,最终急忙道:“大师说的都是对的,我想问问大师能给我出一个主意吗?” 松阳大师问:“你想要保命的注意,还是要不仅保命还要达成心愿的注意?” 段水冰顿时激动了,她知道大师的既能保住她的命,又能让她嫁给沈延,这是最好不过的注意。 段水冰激动道:“我保命,还有达成心愿。” 松阳大师的手在佛珠上面游弋了一会,道:“很简单,你把今天在哪里遭受的一切散播出来,越多人知道越好。” 说罢,松阳大师便走了,只是没有人发现他转身的时候眼眸里面划过一丝狡黠。 段水冰在身后默默的念叨着松阳大师的最后一句话,散播,越多人知道越好。 散播什么给众人知道? 散播她被沈家诱拐而去,然后遭遇沈延喂药,而又又被沈延强迫发生关系? 她是一个受难者,受难者自然会有很多人同情的,想到这里,段水冰顿时有了方向感,她要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她要把沈家和段家搅弄的鸡犬不宁,沈家的人要对她道歉,段家的人要给她张罗她的婚事,这岂不是最好? 她逐渐的往京城最大的酒肆茶坊走过去。 这边吕月姝回到段家之后,并未发现段水冰,又问了秋姨娘也是杳无音信的,后来只能派出了不少段家的家丁出门找。 沈家和段家都派人了,都在京城找段水冰。 然而这个时候,没有人发现,段葛兮回来了,这段时间,这短短的几天,大家都在传说段四小姐被人轻薄的事情。 说沈家的人恶毒,仗了香妃娘娘的势,便对一个小小的庶女胡作非为。 段葛兮坐在丁香软顶的轿子里面,随便找了一个酒肆的人,丢了一点银子听着人家把这几天段家和沈家的事和盘托出。 听着最近段家和沈家发生的事,段葛兮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阿露和翠浓随即把人打发走了之后,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这样子回家可好?”她说的这样,自然就是沈家如今的这的情形。 段葛兮垂眸,看着衣服边缘略微褶皱的地方,她的声音仍旧软软的,淡淡的,道:“好,这就是我的想要的效果,松阳大师果真不让我失望。”这样子回家才会让吕月姝猝不及防,这样子回家才会让段悠兮大惊失色。 吕月姝,段悠兮你们想好了怎么迎接我吗? 段葛兮看着马车外熟悉的一角,这次回来她如此低调,这不仅是为了夏家,同时也为了自己,重生以来虽说是是复仇,但是吕月姝和段悠兮实在是蹦跶的太久了。 芙蓉院,吕月姝焦急的坐在椅子上,对地上跪倒一排的下人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养你们作何用,我让你们出去找了几天的人可是人呢?现在不仅人没有找到,那些嚼舌根子的还说沈家世子轻薄了段水冰,啧啧啧,你们的耳朵聋了难道连眼睛叶瞎了吗?” 最近,吕月姝气的很,一个是她找不到段水冰,便有人说她跟沈家人合谋起来算计了段水冰,说她心肠歹毒。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来自吕月雅对她的抱怨,毕竟教养段水冰是段家的事,而段水冰是被吕月姝养歪的,沈家自然是知道的。 吕月姝自己也明白,自己不能得罪沈家,因为沈家和幽王的关系比段家和幽王的关系紧密的多,若是得罪了沈家,那么她的悠兮的前途还真的说不住了。 所以现在吕月姝的心很烦,就是因为烦躁,所以她现在动不动就对自己身边的下人进行折辱和打骂,连身边得脸的月嬷嬷最近都沉默了很多。 一众家丁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吕月姝越看越气,道:“你们给我去找,一定要把四小姐找回来。”那个贱人若是不找回来,说不定又在外面散播什谣言呢。 但是那个贱人现在究竟在哪里,为何一个偌大的京城找不到那个贱人。 而且吕月姝让吕颂把京兆衙门的力量都发动出来了。 这时候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身影进了了,那丫鬟连跪也来不及,道:“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吕月姝的头脑轰隆一声,她惊愕道:“二小姐?” 丫鬟见吕月姝的神情就是不相信这个消息,于是继续道:“二小姐段葛兮回来了。” 吕月姝:“……” 涵芬苑,杏花死了之后还有一个丫鬟叫做白霜。 白霜是段悠兮身边的一等丫鬟,现在正在段悠兮身边伺候着,这丫鬟相比杏花多了几分护主之情,段悠兮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此时的白霜正在帮助段悠兮用手工制作一个珠串,滚圆的珊瑚珍珠,血红如血,段悠兮则也来了兴致和白霜坐在一起,看着那一颗一颗的柱子被白霜串联起来。 虽然段家现在是多事之秋,但是段悠兮的心情并不受此影响,她仍旧嘻嘻哈哈,仍旧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甜美可爱,其实在段家,若无段葛兮的存在,即便是天大的事她可以置之不理,因为她知道有人会做好这些事。 所以她现在的兴致可以说还很浓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涵芬苑的二等丫鬟进来了,她对段悠兮福了身子,激动道:“大小姐,二小姐回家了。” 段悠兮的手中正好拿着几颗珊瑚珠子,闻言,手一松,珠子咕噜噜的掉落满地,段悠兮倏的站起来,道:“你说什么?” 丫鬟规规矩矩道:“段二小姐,段葛兮回来了。” 段悠兮的表情顿时生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狰狞,她道:“段葛兮不是死了吗?” 丫鬟规矩中带着害怕道:“可是二小姐回来的时候好好的。” 段悠兮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能面对一切的困难微笑,可是和段葛兮活在一个屋檐下,她的笑容好像丧失的干干净净,她嫉妒段葛兮,嫉妒的发疯,发癫发狂的地步,狠狠道:“我要去看看。” 芬芳苑。 余蓉蓉坐在软塌上面,一碗浓黑的药水放在她的眼前。 张吉一边给余蓉蓉把脉,一边对余蓉蓉道:“姨娘,有了身子人,身体便虚弱了很多,这药补的很,等会姨娘就喝下去。” 余蓉蓉的手紧紧的抓住锦被一角,这药里面搀和了什么东西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吕月姝干的,即便现在的吕月姝忙的焦头烂额,也停不下来害她的脚步。 不过,这不是一碗被搀和了堕胎的东西吗?她喝了就是,反正段葛兮给的一瓶子药物害过维持一段时间,不管吕月姝给她准备的是什么药物,只要有段葛兮的给的药,她就能一直制造有孕的脉搏,这样的脉搏,哪怕张吉给她端再多的药也是于事无补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胎,为何要堕胎。 余蓉蓉看着一碗漆黑的药水,怔了怔道:“谢谢张大夫的悉心照料。”她现在和吕月姝还斗不了,所以她只能选择服从。 余蓉蓉端起药碗准备把药喝的干干净净,这时候梅朵进来了,梅朵带着兴奋急忙阻止道:“姨娘,二小姐回来了。” 啪的一声,那药碗落在地上摔成碎片,余蓉蓉愕然道:“二小姐?” 梅朵点点头,道:“是的,是二小姐,段葛兮。” 宛如黑黢黢的夜晚透露着一丝光明,宛如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面,终于落下了一丝阳光。 段葛兮不在的这段时间,余蓉蓉的日子过的是如履薄冰,虽然段鹄对她爱护有加,甚至给她一个暗卫贴身保护。 但段鹄本来就是一个男子,对于这些事没有女子那么敏感,而且段鹄最近的事情很多,每天下朝后都匆匆的来看她一眼,段鹄无法做到对她时时刻刻的保护,也做不到把吕月姝如何如何。 所以这段时间她过的很辛苦,以至于对吕月姝送来的堕胎药都要喝下去。 但是梅朵说段葛兮回来,余蓉蓉忽然激动了起来,她知道段葛兮回来意味着什么,段葛兮回来意味着吕月姝的好日子到头了。 段葛兮回来,意味着吕月姝自顾不暇,这样她就有大把的时间暗度陈仓了,毕竟这肚子的孩子是假的,几个月临盆后面临谎言被揭穿的下场,所以她需要大把的时间移花接木。 余蓉蓉对梅朵道:“赶紧扶我下来,我要去为二小姐接风洗尘。” 张吉急忙对于蓉蓉道:“姨娘,你脉还没有诊断完呢。” 余蓉蓉直接冷嗤一声,道:“接下来,你要给夫人看心病了。” 于是余蓉蓉带着梅朵除了芬芳苑。 在段家的竹贤院,段鹄刚刚下朝回家便看到一个被风霜浸染过的女子。 她好像变化了一点,在这之前她总是灵气逼人的,而且又清澈见底,但是这次再看见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儿,灵气依旧,但是伴随着灵气竟然有了一点锋芒,那锋芒虽然不盛,但也不可小觑,而且段鹄知道那锋芒就像开过光的宝剑,是藏也藏不住了。 段葛兮随着段鹄的目光,慢慢的转过身,她露出美好的微笑,客气都:“父亲。” 段鹄按捺心里的情绪,怔怔道:“葛兮,葛兮怎么回来了……”不是听说葛兮死了吗,被人从悬崖边上逼迫的跳崖而死的。 段鹄很想问问段葛兮怎么还活着,可是话到嘴巴上他就在止住了,这话问出来肯定会伤了段葛兮的心,毕竟这也是他的女儿,她希望段葛兮好好的。 段葛兮对段鹄福了身子,道:“葛兮不孝,现在才回来还望父亲见谅。” 她知道这段时间的遭遇肯定是瞒不住的,并且还要跟段鹄说明白,免得到时候会产生误会,毕竟在白云乡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段家她是必须要回来,而且为了夏家,利用段家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段鹄看着段葛兮,心里是很激动的,但是激动的同时他也有很多问题,他总觉得段葛兮这段时间肯定经历了什么事,他作为父亲是有必要了解的。 第296章 段鹄对段葛兮道:“二丫头,当初还以为你不在了……” 当初有人说段家的二小姐在去珈蓝寺的路上被人逼迫跳崖,段鹄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但是段鹄的伤心有限,而且总有大大小小的朝政事物需要他的处置。 这段时间,他甚少为段葛兮做点什么,但凡他派人去找一下,说不定可以早点把段葛兮带回来,可是他就是因为迟疑,犹豫,又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了,所以从未去主动找过这个女儿。 所以他现在说话的时候有点内疚的尴尬。 段葛兮却浑然不在意,段鹄的性子她了解的很,在几年前她替段悠兮去白鹭庵段鹄都能同意,就能知道她在段鹄的心里是绝对比不上段悠兮的。 段鹄对她还是在意的,但是段鹄对段悠兮更加在意,段鹄偏心段悠兮,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段葛兮看的比谁都要清楚。 段葛兮对段鹄微笑道:“这不是回来了嘛,父亲。” 段鹄尴尬的笑了笑,的确是回来了。 正在此时,段老夫人来了,她听闻段葛兮回来了,便从荣锦堂急忙的赶过来了,她要看看自己的孙女,不,她除了看自己的孙女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想问问段葛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段葛兮的事会不会威胁到段家的利益。 段老夫人看见段葛兮,亭亭玉立的站在院子门前,和花圃里面的一点朦胧的嫩绿相互陪衬,段葛兮显得格外的挺拔,宛如一颗苍松古木一样,会让人感觉到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一种力量。 这是自己的孙女,段老夫人知道,但是段老夫人又很纠结,为何不是悠兮,若是悠兮该多好。 段老夫人的眼神里面有点激动,有点慈爱,最后都被可惜所代替,段葛兮自然是看见的清清楚楚。 不待老夫人发话,段葛兮甜甜一笑,道:“祖母,葛兮回来了。” 段老夫人的嘴巴动了动,最终慈爱中带着淡淡的客气道:“葛兮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很想问问段葛兮最近去哪里了,去做什么了,为何现在才回来,但是她知道她和段葛兮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她总是习惯性的带着价值利益的眼神看着段家的几个女儿。 段悠兮前途不可限量,段葛兮以后说不定生死未卜,段水冰是一个不争气的,段水云是一个不说话的。 段老夫人知道,段悠兮以后是撑着段家门面的重要之人,而且若是段悠兮以后顺利的话,对于段鸿儒也是极为好的,她不能得罪段悠兮,不能得罪吕家的人,既然不能得罪段悠兮和吕月姝,所以她便不能向着段葛兮。 段老夫人顿了顿,关怀道:“二丫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当初听说你落入悬崖了,我们找了你好久,找了几天都未曾找到你,便觉得你肯定不在了,没有想到今天还能看见二丫头,能告诉奶奶,你去哪里了吗?” 段葛兮微微含笑,对段老夫人道:“当初落入悬崖也是无奈之举,哪里知道还能侥幸的活着,后来我是被白云乡的村民救下的。”白云乡这个地方,段老夫人不知道,但是段鹄知,段鹄主知道白云乡有有那么一家人,夏家。 明显的意识到夏家就在白云乡,段鹄猛地抬起头道:“葛兮这段时间你在白云乡?” 段葛兮笑了笑,刚要会带的时候,忽然有人道:“葛兮。” 段葛兮循声望去,一个华贵的女子步子如风般走过来,不是吕月姝又是谁? 随着吕月姝而来的,还有段悠兮和余蓉蓉,以及段水云和红姨娘,还有落魄无比的秋姨娘,大家都来了。 都来看看明明落入悬崖,却还能死而复生的段葛兮。 若说这同时涌出来的人,谁的心思最复杂,自然是吕月姝和段悠兮了,这两个人是最希望段葛兮死的人,也是最容不下段葛兮的人,甚至听闻段葛兮“死了”之后日子都好过很多。 但是今天段葛兮回来了,而且不缺胳膊少腿,不狼狈,她就像一个从战场归来的女战士,站在那里就从身上散发出一股子震慑人的气息。 这确实是段葛兮。 吕月姝本来想故作真心的呼唤一声葛兮,可是这两个字若是带着感情喊出去十分别扭,最终吕月姝喊叫的葛兮这两个字里面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只是吕月姝自己没有发现。 所以段葛兮看着吕月姝的时候,脸上挂着惊愕,道:“母亲这是不高兴葛兮回来了?” 吕月姝脸色一变,怒气隐隐在表皮下面,似乎马上就要像火山爆发喷薄出来一样,只见吕月姝强制按压着怒气,最终笑的比哭还要难看道:“葛兮理解错了,为娘日盼夜盼段家会出现一个奇迹,让葛兮回来,没有想到葛兮真的回来了。” 段葛兮迎接着吕月姝的目光,温和道:“谢谢母亲的惦记,葛兮命大的很,落入悬崖都不死,可见老天爷并不收我,看来母亲还真的要谢谢老天爷开恩,否则葛兮也不会活着。” 吕月姝的心把段葛兮骂了千百遍,可是现在当着段老夫人和段鹄的面她不敢作妖,既然回来就回来吧,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段葛兮。 这边吕月姝强制性的安抚着自己,那边段悠兮恨的牙齿都在发颤,似乎口腔里面所有的牙齿都搅在一切,咯咯作响。 她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就带着恨不得段葛兮死的恨意。 但是段葛兮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看着段悠兮竟然是盈盈的福了一下身子,温和动人道:“大姐多日不见越发的明艳了,不愧为京城第一姝。” 段悠兮看见段葛兮的笑,恨不得扑上去把段葛兮撕成碎片,但是段悠兮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她最近的微笑好像在这一刻飞灰湮灭了,不仅是飞灰了,而且不知不觉中露出狰狞无比的表情。 段悠兮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二妹还真是命大,从山崖上面摔下去还不死,但愿以后的福气也会那么大。” 段悠兮刚说完话,吕月姝便呵斥道:“悠兮,你在说什么?”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此时别说吕月姝了,连段老夫人和段鹄都颇为失望,好歹是姐妹,就算是心里再不喜欢,表面上也要做出得体的样子。 可是段悠兮的反厌恶实在是太露骨了,反而此时看起来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若是当了皇后,什么情绪否挂在脸上,这日子还怎么过?这皇后的威严还怎么摄人? 所以段鹄和段老夫人的失望是可以理解的。 段悠兮跺跺脚,直接冲着段葛兮喊叫道:“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何要回来,你干脆死了算了。”于是不管吕月姝的咆哮和段老夫人的叹气直接跑了。 这个地方她待不下去了,或者是说,有段葛兮的地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段葛兮看着段悠兮的背影,十分伤感道:“看来大姐肯定是误会我了,若不其然,大姐是不会这样说我的。” 吕月姝的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逆流而上,直接冲击在头脑里面,让头脑变得十分的难受,有种要爆走的冲动。 吕月姝对段鹄道:“我去看看大丫头,指不定有什么心事。”段鹄点点头。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葛兮,你大姐说的话你放在心上,她也是被其他的事情影响了心情,你千万不要怪她。” 段葛兮含笑的点点头,表示不在意。 这就是回京之前为何要布置这么大的摊子,若不是把沈家和段家的内宅搞的鸡犬不宁,她如何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段家众人的面前刺激吕月姝,刺激段悠兮,挑起沈家和段家的事端,就是为了在路上能够潇洒的回家。 若是不整出这么大的事,想必吕月姝等人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活着回来了,吕家的人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截杀自己。 整出段水冰和沈延之事,现在吕家的大部分精力,可是说吕家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搜捕段水冰的事情上,哪里能顾得了她回京。 段葛兮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无数次的想象,若是回到段家吕月姝和段悠兮会是什么样子的态度,如今看见了,实在是大快人心,若是不出所料,段悠兮母女这段时间都吃不好睡不安稳。 这就是段葛兮想看到的样子。 这边,段鹄看着吕月姝和段悠兮离开,有点尴尬的安慰段葛兮道:“你母亲和你大姐……你不要计较那么多。” 段葛兮坦然道“葛兮不会计较,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大姐,都是我的亲人,我不会计较的。”段葛兮不是不计较,是不屑于计较,重生一世,这些人怎么配得上她的计较。 只是段鹄的心态,她觉得有点寒意,明明她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明明是她差点命悬一线,可是段鹄没有掏心掏肺的安慰,也没有感天动力的亲情,段鹄和段老夫人一样,不管安慰也好,还是态度也罢,都杵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显得十分不自然,别扭的很。 当然,对于段葛兮的回来,有一个人是真心高兴的,那便是余蓉蓉。 她笑嘻嘻的拉着段葛兮的手,温和道:“二小姐回来了,姨娘日夜盼望,终于盼回来了二小姐,二小姐饿了没有,若是饿了,跟姨娘去芬芳苑,芬芳苑那边给二小姐弄点吃的可好?” 余蓉蓉说的自然接风洗尘,她现在跟段葛兮说,她愿意给段葛兮接风洗尘,可这不是吕月姝的事情吗?怎么现在由余蓉蓉代办了? 但是是吕月姝的事情又如何,大家都看到段悠兮和吕月姝给段葛兮甩脸子。 段鹄对余蓉蓉道:“葛兮的会回家的事情,有劳你安排了。” 余蓉蓉的脸上堆积着笑意,道:“是的,老爷。” 段葛兮的眼神又四处扫视了一下,只见段水云羞怯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打量一下段葛兮。 秋姨娘因为段水冰的原因,就像枯槁一样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红姨娘则一直对段葛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上次云岚之死是一样的,红姨娘不是一个善心的人,红姨娘不走入斗争的漩涡,但也不愿意完全抽离这个漩涡,她一直在岸边看着这些斗争的人,红姨娘有自己的打算和计谋,但是段葛兮却不屑一顾,因为红姨娘不是那种有打算就有匹配能力的行动。 段葛兮故作惊愕的问秋姨娘:“怎么没有看见四妹妹?” 秋姨娘猛地一滞,顿时有点崩溃的语无伦次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水冰去哪里了?” 段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秋姨娘一眼,怒道:“不成器的家伙。” 这边余蓉蓉拉拉段葛兮的衣服,轻声道:“四小姐不在家,暂时还找不到人。” 段葛兮故作惊愕,却不出声相问,这个时候她若是问段水冰的事情,想必只能引起段鹄和段老夫人的恨,引起秋姨娘的悲愤,没有必要。 而且段葛兮早就知道段水冰的事情,不是早就知道,而是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很快,段葛兮和段鹄等人告退,要会院子。 去青雨院的路上和反芬芳苑的路上有一处是相同的,余蓉蓉和段葛兮正好有一段路程的同行。 此时的余蓉蓉身后是贴身丫鬟梅朵,段葛兮的身后是阿露和翠浓,都算得上是自己人。 所以余蓉蓉开始说出最近的秘密了,她对段葛兮道:“二小姐,我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但是你能活着回来,我是真的高兴的很啊。” 余蓉蓉的高兴不似伪做,但是段葛兮却不能坦然相待。 段葛兮当然知道余蓉蓉会如此高兴,那是因为自己本身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若是余蓉蓉想利用自己对付吕月姝,若是余蓉蓉想要段葛兮保帮助住她肚子的秘密,定然会高兴段葛兮的归来。 这原本含有价值利益的危险,既不能坦然接受,也不能全盘否决,毕竟,段葛兮知道若是想把手伸入朝政当中,势必要通过段鹄,但是她的和段鹄的鸿沟太深,那就是只能通过余蓉蓉,反正都是利用,反正都是彼此有彼此的打算。 所以段葛兮的笑容里面,总是含有一层疏淡寡然的东西。 段葛兮笑着回应道:“谢谢姨娘的挂念之情。” 招呼也打了,也寒暄过了,接下来,余蓉蓉再看看四周,确定无一个外人,才敢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之前不在家的一段时间,我的日子着实难过的很。” 段葛兮诧异,她对于余蓉蓉在家难过的日子着实不怎么之情,段葛兮问道:“姨娘在家难道有谁为难姨娘吗?” 余蓉蓉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带着无能为力的忧伤和不甘屈辱的愤怒,道:“夫人她三番五次在我的补药里面放东西。” 段葛兮顿时觉得余蓉蓉说的话必定是真的,以吕月姝的性子,是觉得不会让余蓉蓉安全的诞下一个孩儿的。 但是段葛兮又觉得,吕月姝没有一次性弄的余蓉蓉惨死的下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吕月姝那么恶毒,定然不会放着余蓉蓉不管的。 所以段葛兮不假思索道:“她这还算是轻的,堕胎之药无非麝香红花之类的,若是给姨娘喝一碗砒霜,鹤顶红之类的,姨娘你还有命吗?” 余蓉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说话都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她道:“夫人那么毒?” 段葛兮看着即将分离的两个路口,一个路口是通往芬芳苑的,还有一个路口是通往青雨院的,只是青雨院的路好像寂静很多。 段葛兮看着通往青雨院的路,淡淡道:“夫人毒不毒,看看段四就知道了。” 余蓉蓉停下脚步,想多跟段葛兮说说话,她问道:“二小姐知道四小姐的事?” 段葛兮的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道:“知道,京城所有的茶楼酒肆都在议论的问题,我如何不知道。” 也是,这京城大大小小凡是几个人能聚集的地方,势必都在议论着段水冰和沈延的事,这的确算不上什么秘密。 第297章 但是余蓉蓉不关心这个问题,她关心的是自己的性命,她担忧的对段葛兮问道:“二小姐,那夫人那边我如何提防?” 段葛兮的手在腹部重新交叠在一切,看起来更有果决的气势,她道:“不用提防,你的肚子是假的,她害不死的孩儿,当然,她现在已将焦头烂额的,暂时不会想着要你的命,所以不用提防。” 余蓉蓉这才放心下来,不知道怎么的,段葛兮随便几句话,她的心就能从飘飘渺渺的云端沉在地上,余蓉蓉逐渐的意识到段葛兮是一个极为聪慧而且有心智的女子,跟着这样的少女,她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不过,段葛兮也不会真的去芬芳苑,可以说段家除了青雨院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她想去的,如此只能回青雨院。 这才有一个月的时间,青雨院的变化倒是大的很。 院子的门前一片死气沉沉不说,院子里面的花圃不见一点点春绿,今年立春比较早,外面不少的植物被抛开一层雪,都能看见里面的一点嫩芽,但是青雨院没有。 不仅如此,院子的很多东西已经沾满了灰尘,房梁上更是长满了蜘蛛网,打开屋子里面光线昏暗不说,还挂满了白色的帷幔,甚至房间里面一些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还真的把自己当做死人一样啊,这才一个月左右的功夫,青雨院凋敝的就像三年未住人的环境一样。 段葛兮忽然想起段悠兮,那个时候在宣德堂蒙学,半年回一次,涵芬苑的桌子永远放着桃花,梅花,或者百合花,更是一尘不染。 不待段葛兮开口,阿露就抱怨道:“这夫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这分明是纵容阿猫阿狗进来使坏的,好端端的一个院子,现在不仅啥东西都没有,还到处都脏兮兮的,这样能住人吗?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果真就是烂了心肠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忽然想到阿露说不仅啥东西都没有。 啥东西? 段葛兮忽然想起之前她在金玉阁里面买的一串楠木佛珠,她走的时候并未带着佛珠,她记得她把佛珠放在床头下面的一个匣子里面。 想到这里,段葛兮急忙掀开被子,眼看匣子还在,段葛兮急忙打开匣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佛珠不见了,那可是价值千金的东西啊,居然被她疏忽。 段葛兮不是不心痛,但是心痛有什么办法,再心痛东西是回不来了,想着这里,段葛兮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了很多,等一会她一定要给漠北说,让漠北让帮忙看看那佛珠是否还在段家。 这边,段葛兮忙着让下人打扫青雨院。 那边涵芬苑已经是怒火冲天了。 段悠兮最近装饰了很久的笑容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阴森,和语气里面的暴躁。 她对吕月姝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那贱人还活着,为什么那贱人没有死,她为什么还活着……” 段悠兮此时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好像说多几次便会梦想成真一样。 吕月姝此时是头大如斗,段水冰现在还下落不明,沈家现在又在逼她找出段水冰,这件事本来就把她累的够呛,现在段葛兮又回来了,而且段葛兮一回来,段悠兮就被刺激成这样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流年不利? 但是吕月姝知道自己不能跨,段悠兮的前途还不稳定,段鸿儒的年纪还小,她绝对不能垮下,她的对手是段葛兮,若是败在段葛兮的手里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见段悠兮暴躁如雷的样子,吕月姝直接一耳光上去,怒道:“你够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说起看看现在的样子,金桂不知从哪里找了一面小镜子给吕月姝,吕月姝直接把镜子凑在段悠兮的面前,继续道:“你看看你的样子,这就是段家的嫡长女?怎么就像疯子一样?这就是京城名姝,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泼妇。”这一次,吕月姝对段悠兮毫不客气。 段悠兮摸着自己肿胀的脸,在她的记忆里面吕月姝从未打过她的脸,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未曾说过。 可是现在吕月姝居然打了她的脸,而且下手还如此的重。 段悠兮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涌出来了,她哭道:“娘亲,你为何要打我?为何要如此的说我?” 吕月姝只觉得气的血都要往七窍里涌出来,她一边心疼段悠兮,但又怒其不争,最终她只能用呐喊式的告诫道:“悠兮,你想想清楚,段葛兮回来了,你就崩溃了?她回来又如何?她回来你还是段家的大小姐,她回来你还是平安县主。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自己看看。”吕月姝继续把镜子凑上去。 段悠兮对着镜子,看见一张眼泪模糊的脸,这样子若是换在其他女子的脸上是惹人怜爱的,可是段悠兮的脸上还有疯狂的愤怒,和扭曲到极致的狰狞,若是乍一看,段悠兮直接吓了一跳,她急忙推来镜子,大声道:“快拿走,快拿开,这不是我,这是鬼。” 吕月姝看着段悠兮,一字一句道:“看看,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你这样子,如何让幽王喜欢你,你这样子如何做皇后,你这样子,如何报仇,别说喜欢和皇后了,你这样子若是被你父亲看到了,也会失望透顶的。” 段悠兮镇定了下来,表面虽然镇定了,但是她心中恨意的浪头却无法消停,她恨恨道:“段葛兮第一次害我和吕家表哥,第二次又害我被那腌臜之人作践,这两个仇足够把我逼疯,我实在是受不了那贱人。” 吕月姝见段悠兮的表情就像被风雨辗压过的水仙花,变的不堪负重的样子十分心疼,这毕竟是她的女儿,段悠兮的爱恨情仇和自己的爱恨情仇仿若一致,段悠兮的感受也是她的感受,她如何不理解。 吕月姝一把抱住段悠兮的头,用尽自己所有的情绪轻轻的抚摸着段悠兮的脸颊,道:“娘亲无能,娘亲没能在那个贱人出生的时候亲手掐死那贱人,所以今天给女儿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不过悠兮,任何困难都不是困难,任何痛苦都不是长久的痛苦,为娘希望的便是你能够平安幸福得偿所愿,之前娘亲一直不想让你的手沾染鲜血,现在也一样,可是我们更要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强大,既然敌人强大,那你就要把自己变成一把屠刀插入敌人的胸膛。悠兮,你永远的记住,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急躁,你今天这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只会以为你巴不得那贱人死,别人会怎么说你?会说你是一个连自己妹妹都容不下的狭隘大姐,你若继续这样下去,你想想看你会失去多少东西?” 在这样下去会失去多少东西? 段悠兮猛地一滞,她现在是段家嫡长女的身份,更是平安县主,宫中有沈佳玉提拔,宫外有一众男子的心仪。 她是京城名姝,是京城一朵美丽的仙葩,她可是说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宠爱和赞美,羡慕或者嫉妒。 但是她这样子若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会失去她所有的名头,那些公子哥不会喜欢她,那些皇子皇孙不会爱慕她,她只会是一个毒妇和一个腐败形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会失去一切,她若是继续这样子下去。 想到这里,段悠兮顿时阴阴的哭了起来。 对于段葛兮的哭,吕月姝是十分反感和恶心的,但是对于段悠兮的哭,吕月姝是十分心疼和关怀的。 她此时只管把段悠兮搂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涕泪抹在华贵的料子上面,吕月姝道:“悠兮,你今后还是要微笑,你永远是我的悠兮,段葛兮那个贱人必须除掉,等段水冰找到后,为娘的专门除掉段葛兮,为娘若是不行,还有你大姨,还有香妃娘娘,难道段葛兮有能耐对付得了你的大姨,难道更有能耐对付得了你的香妃表姐,你放心吧,你这边人多势众,段葛兮只有一个人,身边还有几个不济事的丫鬟,难道她背后能有什么高人?她孤立无援,她一己之力而已。” 若是吕月姝知道段葛兮的身后,还有一个时不时喜欢看戏入局的秦寂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段葛兮背后的力量强大的可怕。 当然,对于秦寂然在段葛兮背后的存在,吕月姝是到死也不会知道的。 吕月姝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段悠兮原本十分烦躁的心,再一次在吕月姝的语言中,沉静了下来,她回想着自己的点点滴滴,再想着段葛兮的一切,好像她一直都比段葛兮多,不管是物质上,还是名声上面她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很快,她再次沉静了下来停止了哭泣,投入沉思当中的段悠兮变得正常了很多。 吕月姝重重的哀叹一声,这边安抚了段悠兮,她的立马出去问问京兆的人,把段水冰找到了没有,那个不省心的东西,简直给她们丢人丢到家了。 这边,吕月姝前脚走出涵芬苑,立马就有丫鬟往涵芬苑这边跑过来,并且差点跟吕月姝撞一个满怀。 最近吕月姝没有吃好,没有休息好,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上都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憔悴之感,所以丫鬟的撞直接让吕月姝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吕月姝一倒,这还得来,金桂急忙扶着吕月姝,以便对冒失的丫鬟道:“贱蹄子,你是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人吗?” 丫鬟也着急的不得了,看着金桂等下人扶起吕月姝,一边急忙跪在吕月姝的面前道:“夫人,莫要生奴婢的气,奴婢过来是想告诉夫人一件事的,四小姐有消息了,老夫人和老爷都在荣锦堂,等着夫人过去商议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 吕月姝定了定神,道:“段水冰有消息了?” 丫鬟如蒙大赦,逃过一劫一般,急忙道:“是的,荣锦堂那边还等着的,夫人赶紧过去吧。” 吕月姝不敢怠慢,登时就去了荣锦堂。 荣锦堂这边,除了段老夫人和段鹄之外,还有一个是吕月姝不想看到的人,那便是余蓉蓉。 余蓉蓉的肚子现在还没有显形,仍旧是身量纤纤,宛如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坐在段鹄的身边,微微的靠近段鹄,这是看起来竟然是郎才女貌十分的登对。 吕月姝的眼神狠狠的瞟了一眼余蓉蓉,恰好这一幕被段老夫人看个正着。 段老夫人对吕月姝敲打道:“进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请安也不是问好,而是看着姨娘?难不成吕家是书香门第之家,竟然教导出这样不识好歹的主母?” 段老夫最近看吕月姝已经十分的不顺眼,若吕月姝势单力薄,没有儿子的话,段老夫人绝对不像此时这样讽刺那么简单了。 吕月姝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被噎的不轻,她急忙对段老夫人福了身子,又对段鹄点点头,这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段老夫人不温不火道:“今年我们段家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发生了这么多影响家庭和睦的事情,而且都是一些羞耻的荒唐事,至于什么事我不说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我最好是奉劝你们一句,不会发生没有起因的事,你们但凡在家事上用心一点点,也不至于如此,现在我老婆子都不敢出门了,丢人啊!!” 吕月姝的脸顿时臊起来,段鹄则面无表情,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段老夫人看着二人,一边叹气摇头,一边接着道:“四丫头那个不省心了躲了起来,刚刚叫一个乞儿松了一封信,说是沈家世子不娶她,她就不回来,她永远在外面给段家人抹黑。” 段老夫人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加重,她对吕月姝责备道:“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庶女,你倒是看看,你不信你现在出门看看,外面所有的人都说我们段家的女子有人生没人养,说我们把庶女逼到绝境。” 吕月姝觉得再这样被折磨下去,迟早会垮了身子,她虽然在心里把段老夫人骂了千万次老不死的东西,但是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现在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她不敢轻易再得罪任何一个人。 于是吕月姝悻悻的,带着诚惶诚恐的讨好道:“老夫人说的是,是儿媳的不是,是儿媳无能,儿媳改过来就是。” 段老夫人怪声怪气道:“知道就好,既然知道了,请你过来不是认错的,请你过来是想办法的,四丫头的事情该怎么做?如何做?” 段老夫人从始至终都看着吕月姝,当然问的也是吕月姝。 吕月姝一时之间哪里想的到什么好办法,只能问段鹄,道:“爷怎么看?” 段鹄一直镇定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现在被吕月姝问话,倒是不假思索道:“抬。” 吕月姝只觉得眼皮子抽了好几下,量她素日里在段鹄面前温柔可人,这时候也难免聒噪了几分,她嗓门略高道:“抬?水冰怎么可能抬进沈家?” 余蓉蓉笑道:“夫人姐姐,这是觉得四小姐配不上沈家世子还是觉得要把四小姐嫁过去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段水冰那样的资质,若不是有一个段家在后面撑着,估计连做沈家丫鬟都不够格。 抬是妾,嫁是妻,余蓉蓉那贱人居然说要么抬,要么嫁,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 沈家是不会招惹段水并的,所以吕月姝对余蓉蓉鄙视道:“你住嘴,这里由不得你说话。” 余蓉蓉登时对段鹄委屈道:“老爷……”竟然是欲语还羞般的委屈。 段鹄扫了吕月姝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我说的是抬又不是嫁,四丫头整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不是四丫头一个人的责任,但凡你们当时在现场多留心一下,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现在四丫头自己躲起来了,这便是她在用自己的委屈告诉别人,她是受害者,受了谁的害?自然是沈家的害,若是这个时候我们作为段家人不站出来为四丫头撑腰,别人一定会说是我们排斥四丫头,我们和沈家狼狈为奸要把四丫头往死里逼。” 段鹄虽然说的不咸不淡,但是吕月姝知道段鹄是认真的,段鹄在认真的为段家和段水冰在考虑。 第298章 段鹄虽然恼恨段水冰的胡闹,但是相比沈家,段鹄还是要维护段水冰一些,毕竟段水冰才是对段家的人。 但是吕月姝是头疼的很,沈家已经三番四次的表明了态度,那就是绝对不认账,绝对不会沾染段水冰这样的人。 所以,吕月姝陷入这样一个麻烦之中,若是把段水冰抬过去会得罪沈家,若是不答应段水冰的任何需求,那就等于得罪了段鹄。 沈家是姐姐姐夫家,段鹄是自己的夫君,现在等于段鹄和沈家扛着,看起平衡的很,但是吕月姝个人更像是天秤上面的砝码,稍有不慎便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吕月姝觉得自己被陷入了撕碎的崩溃之中,今天应该不要过来的。 看见吕月姝杵在座位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余蓉蓉笑道:“夫人姐姐这是在想什么?是想着应该给四小姐筹备什么嫁妆吧?” 吕月姝狠狠的瞪了余蓉蓉一眼,立即站起来对段老夫人和段鹄道:“老夫人,老爷,四丫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沈家不愿意沾染四丫头那样的人,这是事实,可是四丫头现在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也是事实。现在我知道既不能得罪沈家,也不能委屈了四丫头就必然要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容我想想,我再去问问沈家的意思。” 目前只能这样,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拖着,而且还要一拖再拖,大不了紧急关头再弄一点其他的事情罢了。 沈家她绝对不会得罪,段鹄她也不能得罪。 段老夫人懒懒散散的掀了一下眼皮子,冷哼哼了两声道:“油嘴滑舌的很。”其实段老夫人和吕月姝同样也是矛盾的,现在没有想到一个确切的办法而已。 吕月姝现在恨不得自己会分身之术,一个吕月姝解决段葛兮,一个吕月姝看着余蓉蓉,还有一个吕月姝把段水冰那个搅家精弄回来。 可是段家只有一个吕月姝,她已经明显的感觉自己分身乏术了。 吕月姝道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心有余而立足了,她这是当主母这么多年唯一最累的时刻。 她对段鹄问道:“爷,你知道我们的四丫头在哪里吗?找到了吗?” 段鹄冷嗤一声道:“若是不答应她去沈家,她是绝对不会回来的,至于她在哪里?”段鹄深深的蹙着眉头继续道:“至于她在哪里,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 吕月姝扶了扶额头。 吕月姝的样子恰好被余蓉蓉尽收眼底,她受了吕月姝这么久的折辱早就想反击了,不是她的手段比不上吕月姝,归根究底还是她的背景不如吕月姝。 所以看见吕月姝现在憔悴不堪又焦头烂额的样子,余蓉蓉很是心爽。余蓉蓉想着,等会一定要把吕月姝的事情告诉段葛兮,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密切的联系段葛兮,她隐隐的觉的,在段家只有段葛兮能护的了她。 吕月姝走之前道:“四丫头一定还在那里躲着我们的,我觉得以四丫头的心智,只怕不会玩这么深的游戏。”想到这里,吕月姝的眼睛忽然一亮,道:“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四丫头?” 段水冰是什么样的人,吕月姝比谁都清楚,她能捡到帖子,能混进沈家,还能给沈延投毒,最后能和沈延发生那种事,这换做以前的段水冰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虽说不是天衣无缝,但却能把人隐藏的很好,这确实不是段水冰自己的智慧就能做出来的手笔。 这背后真的有人在指引段水冰,指引她这么做。 这话不仅让吕月姝的自己的眼前一亮,对于段鹄和段老夫人来说,也等于当头棒喝。 段老夫人和段鹄面面相觑,段水冰是什么样的脑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把人玩转的把戏是段水冰绝对想不到的。 那段水冰背后真的有人指点?现在段水冰不见,真的去了那个指点她人的住处? 好像是这样的,不,真的是这样。 段鹄立马对身边的刘福海道:“去赶紧召集人马,去暗中追查那个送信的乞儿,务必要找到四小姐的下落。” 刘福海急忙领命,但是刘福海领命之前对段鹄恭恭敬敬问道:“老爷,若是四小姐不愿意回来呢?” 段鹄的嘴角抽抽,很是气愤道:“若是找到了,给我绑回来。” 刘福海急忙出门。 这边荣锦堂的事情刚刚完毕,那边余蓉蓉便匆匆忙忙跑到段葛兮的住处,看着段葛兮青雨院竟然是简单了很多,值钱很多值钱的物品都不见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马马虎虎凑合用的东西。 余蓉蓉喟叹一声,寻了段葛兮的踪迹,然后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二小姐。” 段葛兮看见余蓉蓉来了,又看看余蓉蓉的样子似乎有话说,于是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做坐下来,和余蓉蓉保持着一个客气聆听的姿势。 段葛兮笑道:“姨娘这次前来可有何事?” 余蓉蓉看见阿露和翠浓在房间里面忙活,也知道二人不是外人,但是仍旧习惯性的压低声音道:“二小姐,今天荣锦堂那边议事,本来夫人一筹莫展,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四小姐的事另有隐情,于是就达成了共识,老爷老夫人还有夫人都认为四小姐没有那个能耐,现在她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撺掇四小姐的人和四小姐。” 段葛兮愣了愣,没有想到吕月姝这么快就想到这一步,这件事看似段水冰是被松阳大师和秦秦秀逸诱惑和安排的。 但这背后的舵手可是自己的,她在白云乡的时候就给松阳大师写过信,信里面就说的关于段水冰喜欢沈延的事,这件应该好好的利用一下,给段家造成动荡她好回家。 她利用松阳钳制秦秀逸,再把矛头对上段水冰,最终引起吕氏姐妹的焦急彷徨,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段葛兮当然不能告诉余蓉蓉,关于段水冰的事也有她的一笔,不仅不能够告诉,就连表情上也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所以段葛兮微微颔首,对于蓉蓉道:“那姨娘是怎么认为的?” 余蓉蓉想了想,道:“对于四小姐的了解我不及夫人,夫人笃定的事情想必是没错的,我也觉得四小姐是受了人的蛊惑,不是受了人的点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罢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既然想不到那就不要想,那么姨娘认为他们能按图索骥找到四妹吗?” 余蓉蓉蒙然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我觉得若是真的有人在点拨四小姐,那一定是特意为之,既然是特意的,肯定不会让人发现自己,所以这后果难说。”余蓉蓉不说找得到找不到,却用了后果难说这几个字,可见余让人的心智颇为理性。 段葛兮看着外面的景色,青雨院暂时还是萧条的很,院子里面花圃的植物让人能嗅到春天的气息。 段葛兮看着远处的一处墙垣,似是自言自语道:“后天就过年了。” 这个年,段家势必会过的心不在焉,人心惶惶。 余蓉蓉顺着段葛兮的目光,讨好道:“是啊,后天就是过年,我芬芳苑有很多稀奇的玩意,等会就给青雨院搬来一些?” 段葛兮笑而不语。 果然,余蓉蓉说到做到,刚刚离开青雨院之后,立马让下人人从芬芳院搬来了东西。 说真的,余蓉蓉送的东西不可谓不好,除了养在房间里面花花草草之外,还有不少精美的房间摆设物品,美人斛,熏炉,甚至还有不少的布匹和绫罗绸缎。 从余蓉蓉的所赠的物品来看,可以发现余蓉蓉还是颇为讨得段鹄的欢心的,余蓉蓉没有背景和吕月姝斗争,但是余蓉蓉对付男子的诱惑力不容小觑。 看着这一件件的东西被抬进青雨院,阿露和翠浓道:“这余姨娘还真的大手笔啊,这所赠的东西都是好货色啊。” 段葛兮倒是很平淡的看着搬进来的东西,不知道心里再计较什么。 不一会,因为有人的帮助,青雨院很快就充盈了起来,再也不像是刚刚回来那般单调了。 阿露和翠浓还有漠北收拾院子的速度倒是不慢,没过多久,院子已经收拾的十分妥当。 这边院子刚刚收拾好,那边便有一个脸生的丫鬟急急忙忙进来,进来后也不敢静屋子,只能杵在院子里面十分恭敬道:“奴婢阿诺拜见二小姐。” 阿诺?谁是阿诺? 段葛兮在房间里面听到这个名字,她疑惑的眼神停留在阿露的脸上,问道:“阿诺是谁?” 阿露摇摇头,道:“不知道,在段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莫不是新来的丫鬟?” 段葛兮摆了一下裙摆,道:“走吧,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不一会,段葛兮的便看见一个十分清秀的丫鬟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前,身上的气势和其他的丫鬟有点不怎么相似,在段葛兮的眼里。 段家的丫鬟都是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这丫鬟虽然十分恭敬,但是恭敬中带着一股子倨傲之色,宛如恭敬和行动表里不一,面恭心不恭的那种。 这丫鬟看起来真的很面生。 段葛兮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 阿诺摇摇头,道:“奴婢进来段家一年了,算不得新来的。” 段葛兮皱皱眉头,这段家大大小小的人即便她有很多叫不出来名字,但也不会看起来这么面生,这丫鬟这么面生,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丫鬟要么是隐藏的的身份的高手,要么就是刚进段家,说自己在段家有一年的时间根本就是骗人的。 段葛兮隐隐的觉得,这丫鬟并不那么简单,至少比别的丫鬟复杂的多。 段葛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丫鬟垂着头,脊背却不似那么弯曲,带着一股刚硬的力量之感,丫鬟道:“奴婢想让谁认识便会让谁认识,不想让谁认识,谁就可以一辈子不认识奴婢。” 这丫鬟好生狂妄的口气,阿露道:“你这是怎么跟小姐说话的?” 丫鬟阿诺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看不清她的头脑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片刻的功夫,阿诺道:“小姐,我的身份在段家来说是秘密,这是主子给小姐下的帖子。” 阿诺也不犹豫,直接把帖子想给段葛兮,但是阿露赶紧在段葛兮伸手之前接过帖子,还狠狠的瞪了阿诺一眼,确定帖子没有问题之后才交给段葛兮。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她倒是不相信有人若是想害她会选择这个时候,起码还算是光天化日之下。 段葛兮当着阿诺的面打开帖子,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吓一跳,这帖子的署名居然是秦寂然。 而且这帖子里面说阿诺是他安插在段家的一个眼线,阿诺身手不凡武功卓越,可以暗中保护她,而且这帖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邀请段葛兮年夜务必要去一趟潇王府邸,或许是怕段葛兮拒绝,秦寂然直接含蓄的说报恩,当然是要让段葛兮报之前的襄助之恩。 看完了帖子之后,段葛兮只觉得嘴巴快要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愕然道:“秦寂然是你家主子,你是秦寂然的人?” 这次换做阿诺惊愕了,二小姐和主子的耳关系很熟吗?熟悉到要直呼其名? 不一会,阿诺回复道:“是的,小姐,潇王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是潇王的人。”她口口声声的强调潇王这两个字,就是为了更正段葛兮错误的叫法。 但是段葛兮好似没有听见一般,道:“我知道了,既然你是他的人,那后天年夜,你带我去潇王府邸吧。”这帖子还说阿以后在段家可以听她差遣,段葛兮可不会忘记。 阿诺很想说几句她家的主子了不起,但是段葛兮好似想着其他的事一样,于是阿诺在想,难道二小姐和主子已经熟悉到随意的地步? 对于阿诺的想法,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的,段葛兮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她要在过年之前见松阳大师一面。 况且在段葛兮的眼里,突然出现阿诺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丫鬟,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阿诺是秦寂然的人,她对秦寂然本来欠了很多,所以对于阿诺,总归不想像自己的丫鬟那么随意使唤。 既然知道了阿诺的身份,在态度上段葛兮是完全卸下了戒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身边不少的人,自然而然的抱着一种戒备心的状态,可唯独对待秦寂然,她好像做不到戒备和提防,不是她不愿意,是她觉得任何戒备和提防在秦寂然的面前都显得无比的搞笑。 所以她干脆直接一点,何况她下意识的认为,秦寂然不会害她。 过年的头一天,天气颇为暖和,下了那么久的雪终于消融了,整个京城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干净和舒适。 兜兜转转了很久,段葛兮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拐入了一个巷子里面,很快,她找到了松阳大师的所在的地方。 松阳大师和以往没有任何异常,他背对着段葛兮,盘坐在一个蒲草的坐垫上,给人一个温和慈善的背影,让人一看见这背影就忍不住相信他有非凡的能力,他是人们心灵的寄托,是人们遇到诡异之事的一个有力的信仰。 他做到了,他做到了让人们相信他的非凡,他做到了她的安排。 好像感觉到有人站在背后默不作声,松阳大师也不回头,不回头,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背后有人。 他温和,语气里面饱含着揽尽世间的一切低沉,道:“施主前来所谓何事?” 这样子做的极好,段葛兮十分满意,她回家的路上想了千万次,若是再看见松阳大师会是怎样的情景,想了无数个画面,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画面,这个松阳大师背对着自己的画面。 段葛兮微微一笑,声音里面带着迷人的魔力,道:“大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松阳大师的背脊忽然一颤,刹那间所有的矜持和沉稳全部化作飞灰,他迅速的转身,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惊恐,他急急的唤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微笑道:“大师不必如此惊慌,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大师的。” 第299章 松阳大师看着美丽的如莲花般的女子,心里莫名的颤抖着,就是这个年纪不到的女子,在之前要挟自己,收买自己,那个时候他对段葛兮是无能为力的痛恨。 他有时候恨不得段葛兮就那样死去,可是段葛兮告诉他,会给他一个了不起的未来,会让他站在一个辉煌的光点万众瞩目,他本来就有那野心,段二小姐说话好像并不是什么大话。 他没有理由的相信,后来,冯家的事让他大放光彩,让很多人慕名而来。 再后来,就是前不久,段葛兮又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走进秦秀逸,让他制造沈家和段家的事端,于是他履行了,履行成功后。 秦秀逸更是在暗中把他收为自己的心腹。 现在他明着是这个庵堂的主人,其实就是一个做道士生意的人,但是暗地里面他是秦秀逸的人,秦秀逸还会对他有很多的考验。 他现在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了,他沉淀下来,就是要整理清楚很多的思维。 刚才他在冥想中,感觉身后有人,他觉得身后的人就是一个平常客人,他的客人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但是每天都有。 所以他并不以为他身后的客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问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但是回声却宛如梦魇,不,不知道是梦魇还是福音,但是他知道,他现在的境界,就算是见到皇上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是唯独看见段葛兮,他慌了神。 他不知不觉中慌了神。 他的嘴巴啧啧了两声,最终道:“二小姐前来可是有何事交代?” 段葛兮看着松阳大师,温和道:“大师不必惊慌,大师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以诚相待,大师如此,就好似我平时对大师做了万恶不赦之事一样。” 松阳大师躬着身子,站在段葛兮面前,道:“二小姐严重了,我只是不知道是二小姐前来了,只怕怠慢了。” 段葛兮闻着这小庵堂里面的檀香,又看看四周,道:“这庵堂太小,困不住大师这样的蛟龙,成王那边的事成了吗?” 松阳大师抚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道:“我现在已经是成王坐下的一员了,段二小姐请放心,我会成功取得成王的信任。” 段葛兮点点头,道:“等等看,时间到了我们再预测几场大事,到时候大师就不是成王一个人的人了,是我们天下的人,是万民的大师。” 松阳大师不止一次听见段葛兮说关于前途的话,可是每一次他听的都是惊心动魄。 不是他觉得可怕,是他觉得段葛兮怎么说,就会怎么做一样,段葛兮说什么,便会成什么,她的话就像语言和保证一样。 松阳大师点点头,附和道:“段二小姐蕙质兰心,金口玉言。” 段葛兮噗嗤一声,笑道:“蕙质兰心那是形容善良的女子,金口玉言那是形容皇上,或者王孙贵族,我区区一届女子,怎么配得上金口玉言这样的赞誉。” 松阳大师也不再言语,他知道段葛兮找他肯定还有别的事。 果然,段葛兮紧接着又开口道:“最近,我们段家实在是太混乱的很,父亲和祖母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大师既然知道段家最近的事情是因为死小姐,那也肯定知道四小姐在哪里吧?” 松阳大师顿时道:“段四小姐在成王府邸。” 在成王府邸? 秦秀逸会让段水冰在自己的府邸,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吧,秦秀逸是什么样的人,段葛兮比谁都清楚,那是一个小心翼翼善于钻营的人,怎么会把段水冰这样的烫手的山芋弄在自己的府邸。 不过,段水冰在哪里,来之前段葛兮就做了很多设想,甚至她以为段水冰就在松阳大师这里,但是这结果证明,段葛兮是错的,段水冰在成王府邸。 秦秀逸把段水冰留在成王府邸作何,她并不是一个安分的女子啊。 段葛兮忍不住道:“你知道成王为何把她留在王府吗?把她留在王府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要知道,现在段家和吕家都在寻找段水冰,若是发现段水冰在成王府邸,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一波时局变动。 松阳大师道:“不会有人发现,因为段四小姐不是被请进去的,而是被秘密抓捕进去的,至于成王为何把段四小姐留在成王府邸,我也不知道王爷是怀的什么心思。” 段葛兮思索着松阳大师的话,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弄的不甚清楚,不过,她知道任何的不清楚都快要里真相不远了。 这一世她对于秦秀逸从未主动出击,她有预感,针对秦秀逸的斗争将因为段水冰而开启,结果,那就是拭目以待吧。 这边和松阳大师草草的交代了一些事,便回了院子。 年边上,即便是发生了再大的事情都要搁置一下,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比过年还要重要,过年是辞旧迎新,过年是代表新的一年重新开始。 明天就是过年了,今天段家的人显得格外的忙,不管是大大小小的丫鬟都在努力的清理院子,大家把庭前院后张灯结彩,图的是把所有的晦气驱除的一干二净。 为此,吕月姝即便是再压力大,也要硬着头皮投入全身心的经历把府邸过年的这件事弄的漂漂亮亮,热热闹闹。 段家所有的下人把段家的大大小小的院子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只是睡了一晚上,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今天是过年。 今年过年和以往以往没有太多的雪,算作是一个暖年,所以街道上显得十分热闹,反而一些原本是人头攒动的地方冷清的好多。 百里一香今天虽然没有关门,但是也不似以往那般热闹。 但是百里一香的某个丫鬟却是格外的热闹。 赵普和高超正围着秦寂然,尤其是赵普,用不讲义气的眼神看着秦寂然,就好像秦寂然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一样。 赵普的嘴角微微的颤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该用哪种口气和秦寂然说话,最后干脆不满道:“潇王爷很好,这一跑就是这么久,害的我们以潇王要在到外面去养老呢。” 秦寂然正昨晚柔软的榻上,闻言,斜乜着眼神看了一下赵普。 不一会道:“得了,别这样子,就像本王欠了你的一样。” 赵普讪讪的笑了一下,道:“不不不,当今世界,哪里敢有人说你欠了我们。” 高超一副没出息的神情看着赵普,秦寂然没有回来之前赵普天天咋咋呼呼的,说秦寂然不讲义气招呼也不打一声,还曾经说一定要和秦寂然当面对峙。 可是现在秦寂然一个眼神就给打回原形了。 很快玄魄的脚步起来风一样跑来了,玄魄的神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激动,一看见秦寂然便立马道:“王爷,戴管家回来了,现在已经在潇王府邸等候王爷了。” “什么,戴管家回来了?”赵普喝高超同时叫到,只是赵普的声音更大一些,叫完后,二人再迅速的看着秦寂然。 好像生怕会错过秦寂然脸上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果然,只见秦寂然抽抽嘴角,腔调还算是平稳,但处处透露着怪异道:“老头子回来了?这么快?” 戴管家,戴宗正,是看着秦寂然长大的,戴宗正年强的时候跟着秦寂然的父母一起,为宏兴第秦源的江山那都出谋划策了不少。 戴管家是看着秦寂然长大的,可以说秦寂然小时候的屎屎尿尿都和戴管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戴管家在秦寂然刚刚弱冠的是时候,便时常笑嘻嘻道:“王爷啊,年纪不小了,我可等着抱下小主子啊,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别让我死之前都看不到你成亲,这是不行了哦,等我下去后你的父王母妃会找我麻烦的,我可不好交代啊。” 一想到你那张老脸,秦寂然的心居然有点发憷。 他干脆发动自己的能力把戴管家出生的地方找了一个遍,终于为戴管家找了一个唯一活在世界上的老友。 这才不顾一切的让戴管家“衣锦还乡”去,最好在那个村子里面住上十年八年的。 没有想到,这才半年的功夫,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就自己回来了,秦寂然甚至能想到那双眼睛又贼溜溜的盯着自己,等到自己一有时机肯定会凑上去道:“都多大了,媳妇呢?” 为了避免这一幕的发生,秦寂然早早的就做准备,他让阿诺在年夜的时候邀请了段葛兮。 大不了用段葛兮顶一下吧,这放眼京城,也只有段葛兮不算丑,起码不恶心。 现在忽然听见戴宗正回家的消息,秦寂然还是忍不住吃惊,好似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都适应不了这个人一样。 当然,若是段葛兮知道自己在秦寂然的眼里只算得上不丑,而且看起来不恶心,不知道会不会哭笑不得。 玄魄站在秦寂然面前,自言自语道:“不是给王爷说了无数次吗?老头子要回来了,老头子要回来了,老头子要回来了,搞的好像现在才知道使得。” 赵普在一边咳咳了两下,道:“潇王,你还是接受现实吧,眼看着那个戴老头子简直就是你的再生父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高超在一边笑而不语,知道戴老头子回来,他一定要经常光顾一下才行,最近这半年在亲寂然面前堵的心慌,若是看见戴管家在秦寂然后面叨叨的,这也算的上是一个奇异的景象。 秦寂然在挣扎了一会,大概是知道在几逃不过被叨叨的命运,于是人命般道:“回潇王府邸吧。” 年夜饭终于开始了。 京城不少勋贵家族在门前燃放了烟花。 或许是为了期待段家的厄运消失,又或许是为了段家为了的繁荣昌盛。 段鹄命令小厮在段家大门前可着劲的方烟花,烟花升腾空中宛如一朵璀璨的光纤,迅速的炸裂,把烟火的绚烂迅速的奔放到极致。 这一次,段家的女眷出奇和谐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烟花,除了被囚禁在成王府邸的段水冰。 不过段家的人现在就好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段葛兮拥着厚厚的披风,阿露和翠浓在旁边侍候着。 这时候,段悠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几天不见,段悠兮的面色憔悴了不少,脸上非要上点厚厚的粉妆才能遮盖脸上的憔悴之色。 段悠兮一身白绒绒的兔毛披风,整个人站在段葛兮的面前还是十分雅静的。 段悠兮额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虽然没有露出她招牌式的牙齿,但依旧艳丽的让人心动。 段悠兮的笑好像是假的,笑不由心,因而显得十分的勉强,她对段葛兮道:“二妹面色不错,看起来好像永远那么精灵逼人。” 段葛兮微笑道:“大姐姐说笑了,大姐姐面色也不错,这妆很适合大姐姐。” 段悠兮的笑容好似会晃动似的,被击破之后又迅速的凝聚起来。 最终段悠兮用生硬而又带着警告的口吻道:“二妹妹这是在嘲笑我的妆浓吗?不过,大姐姐倒是很期待二妹妹永远都是今天这般模样,让人看起来好生怜爱的很啊。” 段葛兮仍旧面色不改道:“希望大姐姐能够看见我改色的那一天。” 段悠兮笑的花枝乱颤道:“好好好,二妹妹说的正是真切的很,只是不知道这一天远不远呢。” 段葛兮盈盈一笑道:“我也想知道那天远不远。” 段悠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生硬,生硬的笑容显得她的脸被璀璨的烟灰照耀的惨白如女鬼,十分渗人而又恐怖。 段悠兮道:“你可能觉得那一天远,若是我觉得那一天很近呢?” 段葛兮淡淡道:“那就等着看呗,不如今晚我们对着这璀璨的烟火许下一个愿望,以明年为限,看看我们谁的愿望实现的早,可以吗?” 段悠兮看着漆黑的夜空,现在已经是绚烂到了极致,于是道:“好,我们一起许下愿望吧。” 于是段悠兮和段水冰抬眸,双手紧紧的握在面前自由的交叉。 段悠兮恼恨段葛兮的淡然,她在许许愿的时候,心里把段葛兮诅咒了一葛遍地,大意上是诅咒段葛兮不得好死,最好马上就遇到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马上就要她尝到那恨意的滋味。 段葛兮则和段悠兮完全不一样,段葛兮的双眸在夜空中清澈如水,宛如能倒映出那璀璨的烟花究竟有多么绚丽一样,她心里默默念叨的是夏羽。 在段葛兮的心里,夏羽这一生是她唯一的遗憾,所以她在心里道:“生不能相认,死了娘亲便变成那缕幽魂,若是娘亲还没有投胎的话,一定要知道我才是您的女儿,在此,女儿希望你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安心,看着我把仇人一个一个手刃,她们都快了,过不了多久,个个都会过来给你偿命。” 没有人知道段葛兮心里说的是什么,在别人的眼里,段葛兮此举的动作宛如一个寻求寄托的少女。 吕月姝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段葛兮,她看见段葛兮此时的样子,居然默默的诅咒道:“贱人最好下地狱。” 段鹄看着段葛兮孤独清冷的样子,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气,好似段葛兮的事他无能为力。 段老夫人为了过一个祥瑞吉祥年,不断的让丫鬟和下人燃放烟火点缀这气氛。 这个年总归来说过的还算热闹,大家齐齐聚集到竹贤院,更是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势必要吃到尽兴。 只是在坐的各位,面前有胃口的好像没有几个人,段悠兮随便吃了一点便吃不下去了,或许是跟段葛兮坐在一起她是不愿意的吧。 段鹄勉强吃了一些,喝了一壶酒,也兴致乏乏。 吕月姝更不消说,看见女儿吃的少,自己也一样吃的很少,倒是光顾着关心段悠兮去了。 若是谁的兴致最好,那便是余蓉蓉的,她刚才放了烟花,现在有享受这美食的氛围,她就是因为知道这一桌子没有几个人是有兴致吃饭的,所以她惯会用自己的吃饭的热情影响着大家。 她一会给段鹄夹菜,一会给老夫人布菜,一会让段葛兮别停着筷子。 段葛兮感叹余蓉蓉的进步,同时也和余蓉蓉应付了几下,反正这桌子菜她也是不怎么有胃口的。 很快,年夜饭就这样散去了。 第300章 大家都回到各自的院子,余蓉蓉则把段鹄领到自己的院子。 在段鹄离开竹贤院那一刻,段老夫人立马对段葛兮道:“二丫头,你先莫要走。” 段葛兮停下脚步,对段老夫人敛衽了一下,道:“祖母可有何事?” 段老夫人今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感受不到一家人的温暖吧,所以脸上的神情显得有点悲愤和无奈。 段葛兮发现段老夫人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哦,不是一夜之间,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她从未好好看过老夫人,所以现在看起来的时候,发现段老夫人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者了,精明大减的感觉。 或许是血脉里面的那种想通的关于,段葛兮有点于心不忍,她给锦柔交换了一下眼神,锦柔立马把段老夫人送给段葛兮搀扶。 黑黢黢的夜晚,却并不显得静悄悄,反而有几分隆重的热闹。 段老夫人第一次和段葛兮并站在一起,一老一少,一大一小,一个老态龙钟,一个风华正茂。 段葛兮先开口道:“祖母今夜请葛兮来可有何事?” 段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没有事就不能叫我的孙女陪陪我吗?” 段葛兮急忙道:“不是的,祖母,您误会了。” 段老夫人一身福字不断的连锦衣,脸上散发着无能为力的悲伤,一会了,段老夫人道:“二丫头,上次听说你落入悬崖了,我和你父亲的心里十分的难受,最后还派了不少的人去找你可就是没有找到你,我们都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可是苍天有眼,你还是回来了。” 段老夫人说这话含着感情,段葛兮听了之后心里一暖,她从想过段家会有其他的人去找她,只要不从悬崖上面给她丢石头下去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不曾想段家还是派了人去找她。 段葛兮的搀扶在段老夫人的胳膊上的手,收了一下力度。 段老夫人继续道:“你上次说你在白云乡?你从白云乡回来你可有见过夏家的人?” 段葛兮一怔,不一会道:“祖母,你知道夏家的人,你还知道夏家人在白云乡?” 段老夫人点点头,道:“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夏家人可怜,我也知道夏羽很可怜,你能告诉祖母你在白云乡做了哪些事情吗?” 原来段老夫人的目的是在这里。 不过,很正常,她是心系段家荣宠的第一个人,她能知道夏家的人在白云乡也不意外。 只是段老夫人难道仅仅知道她在白云乡过的那么简单吗?白云乡有她斑斑事迹,段老夫人若是有心,只怕不难查,还有幽王。 段葛兮隐隐的意识到有一波危机正在向他走来,想阻拦都阻拦不住。 段葛兮下意识的认为,段老夫人知道什么事,于是道:“祖母……” 段老夫人挥挥手,道:“不用说那么多了,你在白云乡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若是知道那么多我也不会问你,你能告诉祖母,你在白云乡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夏家的人你沾惹了没有?” 闻言,段葛兮松了一口气,她隐隐的记得她回来的前一提天,秦寂然给开玩笑似的,道:“把白云乡弄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回到京城还能安然无恙?” 当时段葛兮自己虽然很担心,但是又不好意思要请求秦寂然做点什么。 倒是秦寂然好像看出来她的情绪,道:“怕啥,你在白云乡的这点破事是传不到京城的,你求求本王啊。” 段葛兮自然不是秦寂然叫她求她就会求的人,尤其当时秦寂然的那个态度,她不肯服软,所以她不求。 然后秦寂然没有了下文。 但是听见段老夫人此时的话,段葛兮才知道,秦寂然把她在白云乡的所做的事情全部封锁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在白云乡做过什么事。 因为是秦寂然帮她收了烂摊子。 段葛兮顿时明白,今天段老夫人把她留下来是为了打听她究竟在白云乡做了什么事,为何这么久都不回来,这其中段老夫人肯定派人去过的,只是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 段葛兮心里感谢秦寂然的同时,对段老夫人诚挚道:“其实葛兮在白云乡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当初不小心落入悬崖的时候被白云乡的人救起来了,为了感谢救我的那个人,我就在白元乡待了一段时间。” 段老夫人未消除疑惑问道:“当真是如此,夏家的人……” 段老夫人想问什么又问不出来。 段葛兮却知道段老夫人想问什么,段老夫人大概知道当初被吕月姝掉包的事,段老夫人怕夏家认回她,怕她和夏家人相认,毕竟夏家在宏兴帝的眼中是乱臣贼子,段家不能沾染夏家。 段葛兮看着段老夫人的眼睛,态度诚恳道:“祖母,夏家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又不是夏羽的亲生女儿,既然不是夏羽的女儿,那么我跟夏家为何要接触?” 段葛兮这样一问,段老夫人的疑虑好全消失了不少,顿了一会,段老夫人尴尬的笑了笑道:“祖母这还不是担心嘛。” 段葛兮面容温和,态度常纯净,让人忍不住相信她说的话。 段葛兮温和道:“谢谢祖母的担心,葛兮不会和夏家人来往的,只是当初在宣德堂和夏云有过交集而已,不过夏云在白云乡并不理我,和我相同陌路一般。” 是形同陌路就好。 段老夫人居然吐了一口气,最后她的手拍拍段葛兮的手,温和慈爱道:“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这是祖母给你的一个年夜礼物。”说罢段老夫人从手中褪下一个翡翠镯子,顺势给段葛兮套在手腕上道:“这个翡翠好,你这手长的十分好看,不如就戴在你的手腕上吧。” 段葛兮急忙道谢。 段老夫人到底是年纪大了,站一会就乏力了很多,她拍拍对段葛兮的肩膀道:“这后宅真的不让人省心啊,葛兮,你多担待点,好不好?” 不待段葛兮说话,段老夫人便急忙让锦柔扶了她走,大概她不想听段葛兮下来的话吧,她怕会伤心失望。 看着段老夫人的背景,段葛兮沉思的一会,便对不远处的阿诺道:“我们走吧。”她说的走自然就是去潇王府邸。 阿诺应允而去。 段葛兮这边忙着去潇王府邸。 芬芳苑这边也忙的很,余蓉蓉把段鹄带过来了,自然是着急忙着抓住段鹄的心。 余蓉蓉让梅朵从小灶里面取了一碗冬季润燥的茶,双手呈现到段鹄的面前,巧笑倩兮道:“老爷,喝茶。” 段鹄叹了一口气把茶喝了一口,道:“你才是我的娇花解语啊。” 余蓉蓉的站起来,双手按在段鹄的太阳穴轻柔的摩搓道:“老爷的心情不好,说出来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的地方吗?” 段鹄叹了一口气,手在余蓉蓉的胳膊上拍了两下,道:“我向来信奉男主外女主内的特点,所以这些年我不管后宅之事,我以为她能把后宅的事情打理的很好,我以为她能把几个女儿教育的各有所长,可是她宠着悠兮,悠兮虽然很好,但是性子太要强,葛兮更是被养歪了,水冰现在被养育的恬不知耻,她是姨娘上位,和真正的大家闺秀还是有区别的。” 段鹄的口中的她,余蓉蓉自然是明白的,段鹄说的就是吕月姝,吕月姝近几年才上位。 余蓉蓉的心对吕月姝的恨是有增无减,但是她知道段鹄不喜欢多嘴多舌的女人,她也乐得温顺,余蓉蓉惊讶道:“夫人本来就就是吕家的贵女,本来就是书香门第的女子,怎么会是这样的女人呢?老爷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段鹄摇摇头道:“她是书香门的女子,但是吕氏两姐的亲生母亲只是吕家一个洗脚的婢女上位,一个钻营上位的婢女,能有什么书香味道?” 余蓉蓉啧啧舌,道:“洗脚的婢女?”说真的,余蓉蓉是从未听过。 她原本以吕月姝和吕月雅是主母生的女儿,高贵不凡。 可是现在段鹄居然说那两姐妹是婢女上位,而且还是洗脚的婢女,这是在是太过惊世骇俗的了吧,要知道余蓉蓉自己出席个个场合也未曾听到这样的消息。 这么能刺激吕月姝和吕月雅的消息,余蓉蓉自己是没有能力利用的。 但是她想到了段葛兮,余蓉蓉知道,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段葛兮,段葛兮一定有办法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的,想到这里,余蓉蓉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段鹄闭着眼享受着余蓉蓉的按摩,同时点点头道:“就是婢女所生的女儿,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些年我也是真的信任她,觉得她雷厉风行,断然把后宅的事情给我处理的好好的,我对她从未亏欠,从来都是寄予厚望,可是这两天你也看到的,她的好女儿段悠兮是怎么样的,这实在是让我心寒啊。” 段鹄说的这里,情绪特别的低落。 余蓉蓉甚少看见段鹄情绪如此低落的时刻,哪怕是段葛兮三年不在家里,段鹄也未曾如此,依旧过的十分潇洒。 但是最近段悠兮才几次发生这样的事,段鹄就如此痛心,可见段鹄在不知不觉中还是看重段悠兮的,哪怕段悠兮给他拖累,哪怕段葛兮给他增光,他还是在意段悠兮多一点的。 余蓉蓉心里有点为段葛兮担忧,不知道为何,她自己会有点担忧段葛兮,仔细一想,好像是担忧段葛兮的实力吧,她还是很怕段鹄的态度决定段葛兮未来的路程是否波折。 余蓉蓉想了一会,笑问道:“老爷觉得二小姐如何?” 段鹄想了一会,叹了一口重重的气,道:“二小姐聪慧的很,如果和悠兮换一下就好了,如果葛兮真的是吕月姝的孩子就好了。” 余蓉蓉惊愕道:“是夫人的孩子?二小姐不就是夫人的孩子吗?” 段鹄咳了一声,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于是道:“刚才是说错话了,说错话了,我怎么会如此胡扯。” 余蓉蓉心里疑惑了一下,顿时单纯的笑了笑道:“老爷一天事务繁忙的很,说错话也是能够理解的。” 段鹄道:“还是你最会关心人。” 于蓉蓉娇羞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是爷的女人。”余蓉蓉看着段鹄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段鹄肯定还有其他的事,于是问道:“老爷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段鹄想了一会,道:“是政治上面的事情,复杂的很,幽王权势恨大,宫内有贤妃娘娘和香妃娘娘的支持,已经使得很多人站站队到幽王这边。太子外戚不强,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娘家势力,倒是微弱的很,成王看起来不咸不淡,离王又是一个草包,但是政治上的事情本来就很敏感的,现在越多人站队幽王,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我们和沈家还有吕家是一起的,都是站队幽王的,我觉得幽王越来越狂狷,这性子上杀伐果断,却好像不是上位的料子。” 不知道为何,段鹄一口气在余蓉蓉的面前说了这么多,可能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吧,所段鹄一下子没有收住说了出来。 而且段鹄认为余蓉蓉不懂这些事,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肯定不会乱说出去。 余蓉蓉听在耳朵里面惊在心里,她想的是段鹄这些话,她一定要原封不动的告诉段葛兮,把段葛兮变强变大她才有所依仗。 余蓉蓉皱了皱眉头,道:“老爷,那么当下该怎么办?” 段鹄摇摇头道:“我暂时也不知道,幽王和大小姐的事情还是先候着看看吧。” 余蓉蓉怯生生道:“这不是把大小姐的大好年华都耽搁了吗?” 段鹄点点头,但是无奈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大小姐这边不能操之过急。” 余蓉蓉又跟段鹄聊了一些,二人便很快熄灯就寝,享受鱼水之欢。 若论京城年夜里面哪家最清冷,那自然就是段家,若是哪里最热闹,那也是不胜枚举。 若说哪里热闹的最融洽,那自然就是潇王府邸。 阿诺是秦寂然暗藏在段家的一个高手,她在顷刻之前就带着段葛兮翻越了段家的后院的墙壁,外面已经有了一辆不错的轿子正等待着她。 段葛兮咋舌,这秦寂然的速度当真是快的很啊。 废话不多说,既然决定去潇王府邸,那么还是得乖乖的钻进轿子里面吧。 这轿子从外面看觉得不错,但是一进来却被里面的环境吓的不轻,这是一个柔软的空间,架子的周围是温和的软塌,轿子中间还有一张小小的茶几,上面有名贵的茶叶和精致的杯子。 茶杯里面装的是热腾腾的茶水,还有一盘盘精致的点心。 段葛兮知道,这是天银斋的糕点,用手触摸上去还是热的。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看似不着调的潇王却如此的心细如发。 很快,马车平稳的走到潇王府门前,这是段葛兮第一次来潇王府,可以说是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包括这条街道。咋舌的看了一下府邸周围,好家伙,这街道可是繁华的很啊,而且寸土寸金,这潇王不仅在这地方有个大宅子,而且前面还有两座纯金打造的狮子,这人向来高调。 没有想到还如此炫财,这实在让人操心这院子里面是什么样的品味。 段葛兮第一次来王府,所以院子门卫颇为好奇,个个眼睛瞪着铜铃似的,大家都在好奇,在大年夜,能坐着王爷骄子过来的人是什么人,结果看到一个年青的少女走下了马车,少女眉眼清秀逼人,灵气注体,虽然瘦弱,但是骨子里面透露出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女子一身质地极好的紫色印花织锦披风,将脖子一下密不透风的裹着,她就那么一站,便是一幅锦绣仕女图画,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女子看起来很舒坦,王府的门卫都是秦寂然得力暗卫,武功高强,本来还想盘问一下段葛兮的,可是突然发现阿诺的存在,便噤声不语了。 阿诺带着段葛兮顺利的进了戒备森严的潇王府邸,原本以为会看到让人堪忧的院内景色,哪里知道灯火通明的王府院子内居然是一种恬淡的自然风格,清新自然,简约中带着一种诗情画意,宛如让人置身于风景如画的环境里面。 第301章 这和秦寂然张扬的性子完全不搭边啊,不过这是段葛兮心里所想,她是绝对不会问的。 很快,阿诺带着她走到王府一个硕大的院子里面,院子周围全部都是一些树木和弯弯曲曲的手抄长廊,虽然豪华,但是更加神秘,那弯弯曲曲的道路,就像是院子主人的不凡的心。 段葛兮宛如置身一个迷宫一样,若不是阿诺带她进来,她绝对会迷失在这硕大的潇王府邸。 在段葛兮还在大量这主院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面色匆匆的男子,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年级稍长的中年男子,比段鹄和韩斌的年纪都大。 当段葛兮看见中年男子的时候,中年男子也正好看见她。 那男子看见段葛兮先是一怔,随即便看见段葛兮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子,是不会阿诺又是谁。 阿诺在男子说话之前,急忙福了身子道:“戴管家”。 戴官家正好蓄着胡子,他有捋胡须的习惯,他的眼神热切的打量着段葛兮,却对阿诺道:“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到潇王府邸来了?” 阿诺忙道:“这是段家二小姐,是王爷请来的。” 戴管家顿时一惊,刹那间变得不可思议道:“王爷请来的?不会吧?” 阿诺点点头,道:“确实是,若是戴管家不相信,可以去问问王爷。” 戴管家甩甩自己的脑袋,似乎为了把段葛兮看的更加清楚,他仔细的打量了半晌道:“这丫头还不错,可惜是段家二小姐。” 段家二小姐怎么呢? 为何说起段家二小姐便是可惜了呢? 段葛兮不认识这样的男子,这样的男子却认识她,段葛兮难免来了几分兴趣,但随即而来的兴趣不仅淹没在戴管家的可惜里面,而且还会淹没在从一个小道里面走过来的人。 带头的是一个不着边际的年轻,一身华贵的衣服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很有钱,一张娃娃脸长的还算是不错,可是那一小撮山羊胡子就搞笑了很多。 段葛兮惊讶的是赵普身后的男子,一身白色绸缎衣服,长的也算是风流无比,举止之间自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优雅。 这个男子段葛兮是认识的,第一次两次出现在有翠浓的场合,还有一次出现在宣德堂校检的现场,他就是韩敏敏口中的吏部尚书。 他就是韩敏敏所谓的兴趣之人。 这男子俊是俊,神秘也是神秘,可是和秦寂然还有赵普这样的人这样出场的方式,未免太熟悉了? 走到最后的便是秦寂然,秦寂然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色,而且是各种红。 有铁锈红,梅花红,水红,深红,朱砂红,今天的秦寂然一身十分喜庆的大红色,衣服上面竟然被刺绣了很多玫瑰花的雏形,这爱好实在是太雅致了。 若是一般的男子穿着红色的衣服会有浮华之感和剥离之感,仿佛衣服不衬人,人也衬托不了衣服,但是秦寂然穿着这样的红色,却能相互衬托,相得益彰,衣服不尽提升的无上的美感,连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灼灼的气焰,让人不得不感叹,他是最适合红色衣服的男子。 段葛兮打量秦寂然,秦寂然很自然的走近段葛兮,玩弄着璀璨衣服上的一朵玫瑰,对段葛兮笑道:“看你这痴痴呆呆的样子,莫不是犯了花痴?” 这人,着实自恋的很。 段葛兮挖了秦寂然一眼,道:“不敢对王爷犯花痴,说不定下一刻命就没有了。” 秦寂然对女子的残酷,段葛兮也是略有耳闻的,这可不是传说的,是真实的。 这边段葛兮的话刚刚停止,那边戴管家清清嗓子道:“段二小姐说的意思,岂不是我家主子是那不讲道理的混世魔王,我家主子王爷可不是这样的人。” 段葛兮听出来戴管家话里对秦寂然的维护,也能听出来戴管家对自己的疏淡。 自己何时得罪过这老头子了,怎么语气有问题呢? 秦寂然对戴管家淡淡道:“别说那么多。” 戴管家看看秦寂然,又看看段葛兮,也不藏着掖着对秦寂然道:“段二小姐的名声……”秦寂然对戴管家冷道:“那是名声而已,做不得数,而且本王看人何时走过眼?” 戴管家实际上也是在操心的不得了,段葛兮的名声他不是没有听过,之前听说段葛兮是杀害段家先夫人的凶手,还是一个而自命清高的人。 戴管家很久没有回京城,所以还停留在半年前的映里面。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段葛兮,虽然觉得面前的女子还算是不错,但是和王爷站在一起终究还是别扭的很,但是哪里别扭呢,那就是段葛兮的名声。 戴管家想不到,秦寂然如此看重这个女子。 如此同时,段葛兮也对戴管家道:“这位潇王府邸的管家,你刚才是说我的名声吧?” 段葛兮冷冷的笑了一下,道:“若似乎论起名声,我最多是帮助我的大姐顶包了,去了庵堂待了三年,而且管家现在看看我,哪里自命清高了?再看我们的王爷,外面传出的名声是杀人如麻,目中无人,狂狷无礼,随兴而来,这样的名声相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知道怎么的,段葛兮有种不想被秦寂然身边之人的误解,若是换做别人,她决计是不会解释什么,反正毒辣也好,搞笑的清高也罢,她都会笑笑而已。 但是现在,这是她意识中的一种反射,脸她自己都不知道要着急给戴管家解释什么。 看见女子据理力争,她瘦弱的身子宛如又磅礴的力量,她口齿伶俐,说的句句在理,让人忍不住伤她的心。 赵普跳出来,对戴官家挤眉弄眼道:“看看看,这段二小姐是多么一个直接的人,这京城哪有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你一个老人家对人家小姑娘起着这样的心思,臊不臊?” 戴管家诧异的吃惊,其实他对段葛兮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他就是不知道段葛兮近期的情况,所以说了不该说的一句话,便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秦寂然护着段葛兮就罢了,赵普这人也依旧护着段葛兮。 可见段葛兮的魅力,她应该不会有这些问题的,她现在虽然还是清高的很,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清高的很自然,很相得益彰。 戴管家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误会了这个少女。 戴官家含着歉意的口气道:“段二小姐,我也是刚回到京城,不曾注意到二小姐这些。” 段葛兮给戴管家福了身子,道:“谢谢戴管的谅解,以后戴管家必然知道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也不是什么自命清高的人。”那都是前一世别人强加到她身上的东西,撇开一切看段二小姐,其实也是一个十分可怜的女子。 戴管家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道:“来者是客,走吧,我们去乐呵乐呵吧。” 段葛兮会心微笑,既然无事,她也不是一个揪着别人错处不放的人,她点点头。 戴官家在潇王府邸可是说除了秦寂然之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明明是潇王府管家,可是看见王府的下人对他十分尊重,有时候会给段葛兮造成一种错觉,这些人尊重戴管家好像都是为了讨好秦寂然一样。 戴管家在王府的地位还真的不一般。 戴管家戴着众人去了王府的一块空地上,空地中间燃起了篝火,暖融融的气氛顿时驱散了所有人心中的阴霾。 赵普和高超是自来熟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坐下,戴管家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给自己也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 当然,在现场除了赵普和高超之人以外,还有几个人是段葛兮认识的,只是不曾想他们和秦寂然的关居然也是这么熟悉。 一个就是总兵之子刘平之,他看到段葛兮尴尬了笑了一下,这个人就是第一次进京城诬陷翠浓的那个人。 段葛兮印象算是比较深刻的。 还有一个是宣德堂的书算老师,梁子君,段葛兮曾经在他的课堂门蒙学。 梁子君和段葛兮的眼神迅速在碰了一下,彼此都带着一点问候的笑意。 除了刘平之,梁子君,还有几个人是段葛兮说不认识的,不过看那举止做派都应该是江湖之人,而且还是江湖某一方面的高手。 和秦寂然来往的人都是有过人之处的人。 大家都围着篝火,大家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剩下的只有段葛兮和秦寂然,这两个人无人搭理。 秦寂然也不气,他对段葛兮努努嘴道:“坐下,不要客气,这都是自己的人。” 自己人?谁都是自己人? 段葛兮脸臊红了一下,幸好在红彤彤的火光里面看的不甚清楚。 段葛兮找了一块软软的毛毯上坐下,秦寂然随即坐在自己的身边,他的脸在篝火的辉映下显得俊朗而又神秘,段葛兮无意间看见秦寂然的样子,秦寂然似乎有感,目光倏尔扫过来,段葛兮脸又臊红了脸,真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篝火开始了,这院子里面大概都是秦寂然最熟悉的人,而关系最好的人应该就是赵普和高超。 赵普是一个话痨,看众人尴尬的尴尬,脸红的脸红,沉默的沉默,略有所思的略有所思。 赵普清理嗓子,对众人说:“这位姑娘段太傅家的二小姐,段二小姐。”这算是介绍了? 段葛兮尴尬的抬起头,微笑了一下。 众人都不动声色的看着段葛兮,在场的很多人在想,尤其是刘平之,当初他可是秦寂然的筏子,为了秦寂然得到翠浓的医术,那是卯足劲给翠浓找茬,就是为了让翠浓卖身,把翠浓卖给自己,因为他就是秦寂然的人,若是翠浓把自己卖给了他,就等于把一手医术卖给了秦寂然,翠浓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什么方子还有丹药,那都是不俗的之品。 这是刘平之的想法,当然听说秦寂然的身边还有一个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男子的性格很是柔媚。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段葛兮救了,救了就救了,还扯出那么一堆不讨好的事情。 后来刘平之回家后默默的观段葛兮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段葛兮今非昔比,他知道段葛兮不凡的很。 这不久前他略有耳闻,秦寂然居然追随段葛兮去了白云乡,而且还未段葛兮收拾了那么大的烂摊子,他就知道段葛兮在秦寂然的眼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所以,今晚上刘平之再看到段葛兮的时候,更多了打量的心思,但是有秦寂然坐在段葛兮的身边,他有点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得悠着点,以为秦寂然样子是分明是很在乎段二小姐的。 赵普介绍了段葛兮,并没有人知道刘平之心理所想。 很快,赵普给段葛兮介绍在坐的各位,先是戴管家,戴管家这个时候倒是对段葛兮热忱了成了很多,也对段葛兮和秦寂然的相处多了几分别样的心思,宛如在给自己的亲人看媳妇一样。 戴管家对段葛兮连说道:“不错的姑娘,不错的姑娘。” 段葛兮:“……” 这边赵普又神神秘秘的对段葛兮道:“你知道穿白色衣服的是谁吗?” 段葛兮看看高超,一身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段葛兮道:“吏部尚书?” 赵普道:“这个说对了,他是吏部尚书不假,但是他博弈的技术无人能及。” 段葛兮心里起了一个大大的疙瘩,她急忙道:“张越?”就是那次校检博弈的那个神秘的男子。 赵普一拍手,道:“真聪明,不愧是段二小姐,固然心思玲珑的很。” 不待段葛兮再问,赵普对段葛兮介绍两个陌生的男子,他对段葛兮指着一个青衣男子道:“这是江湖木秀阁的少阁主,木易,我们明月当铺的消息都是通过木秀阁得来的,” 木易站起来,给段葛兮拱了拱手,样子算不得尊重和疏远道:“段二小姐好。” 段葛兮福了身子,同样礼道:“木公子好。” 赵普对段葛兮道:“木易是块木头疙瘩,而且朽木不可雕也,乏味的很,他不是热情的人,所以段二小姐别怪他礼数不周啊。” 木易顿时一胳膊肘顶过去道:“废话太多。” 赵普痛的龇牙咧嘴,道:“好歹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下手实在没有有个轻重的。” 木易坐下去不理会他。 赵普揉了揉揉被木易胳膊肘子顶痛的地方,对段葛兮列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指着穿湖蓝色衣服的虬髯年轻男子道:“这是江湖暗月门的老大,暗月门是杀手机构,这位年轻的虬髯汉子是许藏刀,这么俗气的名字,咳咳,我都不忍和他同桌了。” 这个赵普,还真的是不分场合的膈应人。 许藏刀的皮要好很多,性子也豁达很多,并未和赵普记气,只是开口就是:“你依旧很啰嗦。” 赵普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该认识的都认识了,和熟悉的人点头示好,刚刚认识的人大家都客气的很。 段葛兮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些人都是秦寂然身边的人,都是秦寂然信得过的人,甚至可以说算的上是秦寂然隐藏在暗处的秘密。 但是今晚上,秦寂然也没有想着把这个秘密隐藏,对于她,秦寂然已经做到如此的信任了。 段葛兮心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其他的感觉。 很快,篝火晚宴开始了。 既然有篝火,那么少不了的就是酒和肉。 潇王府邸的酒和肉都是味道极美的,酒都是地窖里面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 肉都是这些人猎来的肉,而且潇王府的厨师烹饪技术特别高明,这烧好的肉,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看起来就有食欲。 段葛兮在段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次心思吃多少,又被这美妙绝伦的美味勾起了食欲,一时之间居然难以控制的想切割一块肉馅下来大快朵颐。 只是这么多人在场,又只有她一个女子,难免难为情。 赵普倒是仗义的很,最开始就给段葛兮倒了一碗酒,“这是女儿红,喝一碗酒,吃一块肉,这是人间极美的事情之一。赶紧的,段二小姐被客气。” 这酒,段葛兮细细的闻了一下,上一世她被囚禁在丰融殿的额最后年,总是喜欢借酒消愁,这酒量居然不知不觉的锻炼出来了,以至于她最后很难醉酒。 第302章 但是这酒好像在刺激她想起上一世的生活,上一世过的满目疮痍,受伤不止,上一世生不如此,凋敝至极。 这酒是消愁的东西,这么一闻,好像让她平静的心间那忧伤愤恨的波澜,她端起赵普斟好的一碗酒,毫不犹豫的一口喝下去,喝的干干净净,大气凛然,几乎让不少的汉子汗颜。 果然,秦寂然皱皱眉头,这女的是怎么回事,这酒性子烈的很。 高超一个男子都只敢用一个小小的酒盅,还不敢喝。 这女子简直就像是许藏刀这样的汉子一样。 其他的男子前面皆是满满一碗酒,大家都想着等会喝这一碗酒还要吃上个三五斤肉呢,肉压酒,不会那么恶心难受。 但是段葛兮倒是豪气的很,一碗下肚,看起来轻松和娴熟,好像在告诉大家,她平日里面喝的水就是酒一样。 众人惊愕的同时,戴管家竖起大拇指道:“二小姐果然豪爽,好酒量。”于是戴管家端着一碗酒准备跟段葛兮一样一饮而尽,哪里知道还没有喝几口就呛的面目通红,只得作罢道:“技不如人,我老了,连小丫头都喝不过了。” 这时候大家到时来了兴致,想看看段葛兮的酒量有多大,赵普不顾秦寂然杀人的目光,又给段葛兮斟了一碗就,道:“段二小姐,这一碗我和你干了。” 秦寂然对段葛兮道:“你是想让人知道你很能喝酒吗?你不要逞能,我素日可没有见过你会喝酒。” 段葛兮几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酒可以消愁,这玩意是好东西,我可以的,没问题的。”不再理会秦寂然,不再看看秦寂然那阴沉沉的表情,段葛兮端着酒一饮而尽,秦寂然的脸越来越黑。 秦寂然黑脸了,大家自然不敢给段葛兮倒酒了,只能给段葛割肉,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秦寂然给段葛兮割了一块肉,转过头便看见段葛兮自找找了一个坛子,自己斟了满满一碗酒。 又迅速的把一碗酒猛的灌进自己的嘴巴里面,好像喝的不是酒,是天底下味道最好的琼浆玉液一样,那滋味既痛苦,又十分舒畅。 秦寂然看的额头隐隐的青筋暴躁。 他一把把段葛兮的酒碗就坛子抢走,呵斥道“一个女子,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给我。” 段葛兮虽然酒喝多了,但是此时的神智清除的很,她怔怔的看着秦寂然道:“一酒解千愁,古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酒虽然不是杜康,但是能让我解愁,你为何不让我解愁?” 秦寂然满脸黑线,这个女人真该死。 秦寂然很想把这个女人从王府里面抛出去,但这也是一个想法,他不会这样做,他不仅不会这样做,还要阻止这个女人喝酒,毕竟这酒十分烈性,现在看出来醉酒的迹象,说不定过一会酒劲上来了,那就麻烦了。 秦寂然冷冷道:“要喝酒可以,这是王府是我的地方,我准许你喝酒你就喝酒,不准许你喝酒,你就不要喝。” 段葛兮双目融化着秦寂然的火气,这边赵普努力的清理了一下嗓子,道:“王爷,段二小姐,你们不要争执了,二小姐想喝酒,王爷关心段二小姐的身体,不让段二小姐喝酒,不如给段二姐小姐喝甜酒吧。” 赵普说话的功夫,甜酒就被人搬来了,虽说这名字叫甜酒,实际上就葡萄美酒。 如此,段葛兮倒也喝的十分畅快,秦寂然最终没有阻拦,因为他从段葛兮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悲伤,那种悲伤秦寂然知道,也是他多年前会经常使用的一种方式,用酒麻痹自己,能让自己舒适很多。 段葛兮自顾自的把葡萄酒一碗一碗的喝,一坛子很很快就见底了。 秦寂然喝着酒吃着肉,不一会扫扫段葛兮,最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脸深沉的很。 至于戴管家和赵普这些人,饮酒作乐,完全不顾段葛兮这边,其实不是不顾,这段葛兮这边有人照顾。 很快,吃饱喝足后,戴管家拉着这些人作鸟兽散,赵普还想和段葛兮秦寂然搭讪几句,戴管家直接拽着赵普,呵斥道:“不长眼色,还是把这篝火留给人家两个人吧,你在这里坐什么?” 赵普耸耸鼻子跟着就走了。 戴官家不仅弄走了赵普一行人,甚至连院子的丫鬟和小厮都撤走的一个不留,偌大的院子只有前既然和段葛兮两个。 篝火还在燃烧,烧过了最旺盛的时候,现在剩下略带微弱的跳跃。 段葛兮坐在秦寂然是身边,刚才喝酒太多,原本以为自己千杯不醉,可是这后劲上来确实呛人的很。 段葛兮被美酒熏红的脸在篝火照应下多添加了几分光彩,她红坨坨的脸,连说话都带着醉人的酥麻,道:“谢谢潇王今晚年夜篝火,我段葛兮喝的身心俱爽。” 秦寂然用一根棍子挑着面前的火炭,嘴角不由得抽动了几次,他对段葛兮带着冷意道:“你这女人,一看见酒就忘记了自己姓什么,话说,你是段家的小姐,怎么会喝这么烈的东西?” 这是秦寂然最疑惑的地方,段葛兮喝酒的状态,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特别能喝酒,也特别会喝酒,甚至一看就是酒量不俗。 可是她是段家的二小姐,是名门千金,她的过往秦寂然可以说了解的清清楚楚,查阅过她不少的事情,可是没有一样事情可以证明她的酒量不俗。 既然无从考证,她又为何会喝酒? 还有关于松阳大师的事情,和之前在天凉台营救炫朗的事情,他都可以查阅的一清二楚,越查越感觉到段葛兮是一个人迷一样的女人。 突然秦寂然感觉胳膊一沉,再看见的时候发现段葛兮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胳膊上。 段葛兮可能是醉了,她附在秦寂然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但是嘴巴并不消停道:“去给本宫倒酒,本宫要把这殿里所有的酒都喝的干干净净,哈哈哈哈!!!” 秦寂然扶着段葛兮的肩膀,这女人是在疯言疯语吗? 段葛兮睁着眼睛,眼神已经眯眯成一个微小的缝隙,秦寂然知道那缝隙眼神缥缈而陌生,宛如停留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的眼神飘渺而又哀伤,痛苦而又迷茫,弱质纤纤的女子,原本镇定,甚少会露出自己伤心的一面,但是现在,她虽然没有哭没有嚎啕,但是这模糊绝望的眼神就能撞击人心脆弱的心脏。 秦寂然不知怎么的褪却了脸上冷意,逐渐的变的有点担忧。 秦寂然道:“本宫?” 段葛兮毫不客的站起来,摇摇晃晃指着自己对秦寂然道:“我是本宫,我才是本宫。” 秦寂然无奈道:“好好好,准许你是本宫好不好?” 段葛兮好像很热,她很快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抛到秦寂然的身上,她穿着一件贴身的撒花锻裙,身材十分窈窕,可能最近半年被翠浓养的极好,所以现在看起来也有点料,胸部不再平缓,看起来不再像颗豆芽菜,有少女的风华了,给人的感觉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段葛兮似乎还是热,酒劲窜上来居然热的有点发汗,再加强篝火在身边,所以显得更热,于是嘶啦一声,秦寂然看到白花花的肩膀,和胸部周围的一点袒露,能看到里面鲜红的肚兜。 段葛兮一边拉着衣服,一边模糊道:“好热,本宫好热!” 她的手在洁白的脖子和胸部扯着此时讨人嫌的衣服,头转来转去,发丝微乱,粘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嘴唇上,看起来有种无无法言语的魅惑。 秦寂然喉结动了东,骂道:“该死的女人。”骂完后急忙把披风往段葛兮的身上盖过去,段葛兮挣扎了 一会,本来想骂人的,可是抬眸便看到一个绝世美颜在身边,于是咯咯的笑起来,笑着笑着便伸出手撩着秦寂然的下巴还朝着秦寂然的脸上吹了一口热气,道:“长得不错,不过怎么拉着脸,难道本宫欠你的吗?” 说着,段葛兮伸出两只手,在秦寂然的脸上抚了一下,半晌沟仍旧不满意道:“还是拉着脸,本宫有那么丑吗?笑一个,笑的开心好看,本宫就赏你。” 秦寂然居然下意识道:“赏什么?”段葛兮在他脸上拍了拍,轻柔道:“赏你做本宫的倌倌可好?”噗,这意思是说,做她的男宠? 秦寂然道:“你疯了?” 段葛兮把一根手指头放在秦寂然的嘴唇上,她摇摇头道:“本宫没有疯,本宫现在好得很。” 说完,段葛兮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秦寂然,几乎是越看越满意,于是慵懒诱惑力十足道:“走吧,去丰融殿服侍本宫,若是服侍的好,本宫自然有赏赐,若是服侍的不好,本宫打死你,哈哈哈哈。” 段葛兮一边说一边拽着秦寂然,好像要找到什么殿,对了就是丰融殿。 秦寂然完全是愕然至极啊,段葛兮怎么会知道丰融殿。 丰融殿,还未建成,可以说还未开始建造。 然而,段葛兮就知道丰融殿?她是怎么知道的?不待秦寂然问,段葛兮把身子凑到秦寂然身上,她脸色微红,吐字暧昧道:“怎么?不想服侍本宫?” 不待秦寂然说话,段葛兮直接凑到秦寂然脸上,直接亲了一口,半晌,段葛兮松开秦寂然,然后笑嘻嘻的看着秦寂然,得意道:“怎么样?呆了吧?” 秦寂然蹭的一下火气上来了,这个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扛起段葛兮,段葛兮立马挣扎道:“你干什么?” 秦寂然一巴掌打到段葛兮的屁股上,恨恨道:“丢你出门。” 这个女人,喝醉了酒简直不忍直视,他发誓要把这女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回家,她实在是太撩人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强要了她。 段葛兮闹腾了好一会,最终可能是筋疲力尽了,即便是被秦寂然扛在肩膀上也昏昏欲睡。 青雨院的耳房,翠浓着急对阿露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见小姐回家?再不回家,天都快亮了。” 阿露更加着急,甚至都急的哭嗓道:“是啊,小姐若再不回来,明天一早有人发现那还得了,大小姐和夫人时时刻刻都找人盯着院子的。” 翠浓干脆跪在地上,给老天爷磕头道:“老天爷,求求你了,赶紧让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吧。” 看见翠浓跪在地上,阿露也赶紧跪在地上和翠浓一起磕头,两个丫鬟一起求老天爷让段葛兮早点回来,秦寂然抱着段葛兮正好看到这一幕,若是底气不足,肯定会惊讶的一个趔趄,好在他是秦寂然也忍不住抽抽嘴角。 话说阿露和翠浓正在磕头,忽然看见一个风华绝代的红衣男子抱着一个女子站在他们面前,仔细一看,这不是秦寂然又是谁?不仅是秦寂然,而且被抱着的人是段葛兮?小姐? 阿露急忙站起来,又急忙给秦寂然行礼道:“王爷好。” 秦寂然冷冷道:“这是你们家小姐,被本王送回来了。” 说罢,秦寂然十分熟悉的进了屋子,不仅如此还迅速的找到段葛兮床,感觉十分熟悉青雨院的一切,两个丫鬟没有多想,她们是在担心段葛兮。 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看见段葛兮有点衣衫不整,两个丫鬟顿时有点发蒙,难道小姐被王爷……想到此处,翠浓更是立马冲到段葛兮身边,给段葛兮诊脉了一会,又抹开段葛兮的衣服,确定看到一点猩红的守宫砂才放心下来。 秦寂然冷冷道:“这送上门的,本王不会在意,你们放心吧,仰慕本王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本王不会对这豆芽菜饥不择食的。 说罢,秦寂然转身现实在窗户外面,宛如刚才的出现完全是错觉。 阿露担忧道:“小姐真的没事吗?” 翠浓点点头道:“我们多虑了,跟着王爷在一起,小姐怎么可能出事。” 秦寂然是什么样的人,她们不知道,对于她们来说,秦寂然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是她们无法企及的,这样的人她们自然看不透。 但是她们知道,秦寂然绝对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刚才的担忧倒显得她们的蠢笨搞笑,小姐和秦寂然在一起,那是最安全不过的事。 当段葛兮从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段葛兮醒来的时候,翠浓正好端了一碗醒酒汤,对段葛兮道:“小姐,这喝酒伤身的很,尤其喝多了会头痛,小姐把这汤喝了就没事了。” 喝酒?醒酒汤? 段葛兮看着翠浓手中满满的一碗,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想到什么不妙的事情。 她昨晚去潇王府邸喝了很多酒,后来换成了葡萄酒,再后来看见戴管家把人都叫走了,最后她和秦寂然在一起。 可是和秦寂然在一起究发生了什么事?段葛兮怎么都想不到,但是她隐隐的担忧,该不会在醉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吧? 段葛兮摸了摸身子,觉得身子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这边,段葛兮刚刚把醒酒汤喝了,那边阿露便急匆匆过来,道:“小姐,芬芳苑的余姨娘过来了,想给小姐拜个早年。”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先给我侍弄一下吧。” 昨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了,现在时间不早了,等一会就是吃中午饭的时间,余蓉蓉选择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否则的话这大年初一的怎么都得跟段鹄在一起过。 不久段葛兮弄好了装束便出了卧室的门,余蓉蓉已经等在次间了。 这次余蓉蓉不在外面的客厅里面,而是到了卧房外面的次间,这次间晚上可是丫鬟睡觉地方,为了第一时间照顾主子。 余蓉蓉来这,显然是有秘密要说的。 果然,余蓉蓉看着段葛兮一眼,又看看翠浓和阿露,最终余欲言又止。 段葛兮道:“姨娘有话就说吧,这都是我自己的人,不知外人。” 余蓉蓉这才对段葛兮道:“昨晚上年夜晚后,老爷跟我到了芬芳苑,了一些话,我体会不出里面是几个意思,所以过来想请教请教二小姐。” 第303章 段葛兮坐在温暖的炕头上,炕头上面铺垫着厚厚的垫子,下面踩的是毛茸茸的地毯,这都是她这次回青雨院余蓉蓉给青雨院的。 段葛兮看着余蓉蓉,问道:“父亲可说了何事?” 余蓉蓉想了一会,道:“老爷说夫人和素国公的夫人都是吕家的一个婢女生的,而且还是一个洗脚的婢女生的。” 段葛兮惊讶不小。 说真的,她上一辈到死都不知道吕月姝和吕月雅是婢女生的,她还以为真的是吕家的老夫人生的这两个女儿,只是吕夫人死得早,这些年吕家的发迹也不错。 段葛兮不知不惊讶,她道:“这是真的?父亲真的是这么说的?” 余蓉蓉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还有我觉得一个问题很纳闷,为何老爷说你的身份若是和大小姐的交换一下就好了呢?” 第一个关于吕月姝的身份,段葛兮不甚清楚,但是这个交换身份的说法,段葛兮却清楚的很,估计段鹄是觉得若是她从吕月姝的肚子爬出来才是好的。 这么说来,当初吕月姝掉包换掉嫡庶女段鹄应该是知道的。 段鹄明明是知道的,却还是让事情发生了,段葛兮居然有点无言了。 余蓉蓉继续道:“老爷还说了,幽王不是的性子暴虐,不是上位的料子,现在的段家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这便是政治上的移动。 段鹄不愧是皇上身边的太傅大人,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敏感的捕捉到不一样的信息。 这对于段葛兮来说很好,她之所以帮助余蓉蓉,也是为了余蓉蓉能在段鹄身边把政治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她。 这余蓉蓉做的很好。 余蓉蓉突然握住段葛兮的手,有点惶恐道:“我不管二小姐的身份是否有问题,我也不管夫人时不时婢女生的女儿,我只担心这个立场,若是老爷站错了队伍,我们段家会不会遭殃,我的年纪还小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东西,没有儿女我不甘心。” 余蓉蓉的害怕,段葛兮是能理解的,毕竟这样一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女子,对前途充满了希望,余蓉蓉不笨,她知道政治立场的微妙所以她才担心,担心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能长久,甚至担心自己命不久矣。 段葛兮忽然想起来,余蓉蓉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好像还是罪臣之女的后代,作为罪臣之女的后代,她对此事的敏感也是很理解的。 段葛兮看着余蓉蓉的眼睛,态度算不上是亲近还是疏淡,但绝对算的上安抚,段葛兮抽回自己的手,对于蓉蓉一字一句道:“杞人忧天而已,父亲在官场纵横捭阖如此多年,难道就卡不清楚形式,若是看清楚了形式,难道就不会有后招?” 余蓉蓉惊愕的收敛起眼里的恐惧之光,余蓉蓉怔怔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段葛兮道:“只要你能把父亲每天上朝的话给我套出来,我就能保住你在段家的地位,和你的命。” 不知怎么的,听闻段葛兮的此番话,余蓉蓉的心里镇定了很多,她知道段葛兮能说到做到,所以她才会来找段葛兮的。 余蓉蓉急忙给段葛兮跪在地上,道:“谢谢二小姐的照拂之恩,姨娘感激不尽。” 段葛兮很平淡道:“算不上什么照拂,你做好你自己的就行。” 很快,余蓉蓉走出来青雨院。 这边余蓉蓉刚刚走出青雨院,阿露便对段葛兮道:“小姐,夫人是洗脚婢女身的女儿,这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夫人会疯掉的。” 段葛兮的嘴角含着一抹深刻的笑意,她道:“急什么?夫人现在都不得父亲的宠爱了。”今天听到余蓉蓉带来的这几个消息,段葛兮心情不错。 尤其是段鹄口中说吕月姝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那就精彩了。 话说,吕月姝既然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那么段鹄为何还是会喜欢,段鹄难道会对一个洗脚婢女产生怜爱的想法? 想到这里,段葛兮忽然想到了夏羽,夏羽那个时候身份多么的高贵不凡,她是战神将军夏松的女儿,可是那个时候只看到夏羽和段鹄相敬如宾,夏羽很爱慕段鹄,但是段鹄却和吕月姝勾搭上了。 阿露道:“那么小姐,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夏家的人要何时接回来?” 关于夏家的问题,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不是段葛兮不想立马接回夏家的人,实在是因为若是夏家人回来,一定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而且理由最好是皇上认可的理由。 胡乱的想了一些,不一会漠北又进来了。 漠北手中拿着一个帖子,进门就对段葛兮道:“小姐,这是韩家的拜帖,是韩家小姐有请。” 韩家?这个时候韩家有请? 想起韩敏敏段葛兮也是很久未见那个敢爱敢恨,还敢惹事的女子了。 段葛兮道:“知道了,这帖子我接。” 由于揭接了帖子是三日以后的,所以这几天不急,这三天的时间,段家可以发生很多事。 这边青雨院的年算是安安静静的过过去。 芙蓉院却虽然冷清,但是并不安静,因为吕月姝又在发脾气,她把桌子上最有一个碗摔成了碎片,才恨恨道:“这这年是怎么过的,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居然连老爷佛爷请不过来了,老爷不过来,这芙蓉院过年还有什么意思?” 吕月姝摔的正是跪在地上的金桂。 金桂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最近大小姐和夫人总是喜欢发脾气她好似也习惯了。 月嬷嬷在吕月姝身边规劝道:“夫人消消气,您是段家的夫人,是段家的主母,老爷怎么可能请不过来,肯定是在忙呗。” 吕月姝近乎扭曲道:“忙忙忙,今天是大年初一普天同庆,他有什么好忙的,我看他就是在风芬芳苑那个狐狸精那里去了。” 想到余蓉蓉,吕月姝的脑门直接窜血了。 她之所以要找段鹄过来,不是因为想和段鹄团聚了,是因为段水冰的事情拖不得了。 今天她又收到一封段水冰的信,那信笺上说,若是沈家不答应接纳她,那么她将不计一切的把吕月姝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抖出。 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段关于吕月姝怎么不喜欢段葛兮的话。 这个该死的贱蹄子,吕月殊头大如斗,这两天沈家那边人又说她办事不力,连一个小姑娘都管不住。 不是她管不住,她站在根本不知道段水冰在哪里,若是她知道段水冰在哪里,她绝对会让段水冰不得好死。 吕月殊对月馍馍道:“嬷嬷现在的事情好多,心烦的很。” 月嬷嬷点点头道:“夫人的心烦,老奴理解的很,只是四小姐确实是个问题,现在沈家又不能得罪,老奴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得从长计议,” 吕月姝紧紧的咬着牙齿,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连段水冰都找不到,再加上一个命大的段葛兮,我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月嬷嬷唉声叹气道:“这日子没发过还是要过,但是老奴看见夫人的做法难道是不管老爷的感受吗?夫人就这样把拉老爷置之度外了?” 吕月姝惊愕,段鹄可是她爱在心窝子里面的人啊,当初想方设法的嫁给段鹄,即便是做妾她也是同意的。 只是最近被琐事缠身,她倒是忘记了怎么收揽段鹄的心。 罢了罢了,最近还是要想一个法子把段鹄叫过来,这个时刻断然不能失了段鹄的心。 大年初一新年好京城处处好风光。 但是有这一处不见天日,让人绝望,那就是诚王府里的某给暗室里面。 这暗室很小,十分寒冷,下人或许是体恤里面的人,今天给里面的人端了一碗有红烧肉的米饭。 一放在暗室的洞口里面,便生出来一双女子的手,女子捧着放完对外面送食的丫鬟道:“这是哪里,我还要这里被关押多久啊?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不,我要去沈家我告诉你们,我是沈家的未来的少夫人,你们得罪了我小心我出去让你们一个一个都不得好死,你么赶紧放开我给我开门。” 这里面凄厉喊叫的女子正是段水冰。 她上一次闹了沈家后,没有第一时间回段家,她本来想找一个地方吧把自己隐藏起来,然后给段家制造舆论的麻烦,给沈家也制造一点舆论的麻烦,让别人知道是段家和沈家辜负了她,结果就是让段家接她回家,沈家对她忏悔然后把她风光的迎娶进门。 可是她居住的地方倒是没有找到,半路上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把她严严实实的绑了起来,还带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在这里害怕过,惊恐过,唯独没有绝望过,她觉得她不该死,也不会死。 可就是在昨天,年夜的炮竹声音响了,她知道这是过年了,整个京城都在年夜的氛围里面,她开始难受,她想逃避整个把囚禁她的地方,她想过很多方子都逃不出去。 现在外面有人送来吃的东西,她便逮住这个机会,诉说自己的委屈并且用自己的身份让人家惧怕,说不定人家知道她是沈家未来的少夫人就会放过她呢? 但是令段水冰沮丧的是,她向来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很少会发生。 她曾因以为好好厌恶段葛兮,吕月姝和段悠兮就会对她好一点,但是不,她们的眼里和心里还是没有她,她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工具一样的存在。 后来她设计沈延,她以为沈延会看到段鹄的面子上把她接进沈家的大门。 可是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每次想的和现实的都大相径庭,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这次她叫破了嗓子,都没有得到一句回音,看来那个下人送了饭只有便马不停蹄的走了,她在别人的眼里甚至在下人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不,段水冰把身子弯下来,她的头拼命的从那个递饭碗的洞口里面望出去,外面空空如也不见一个身影。 她几乎抓狂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若是我知道是谁对我做出这绑架的事,我绝对让他不得好死。” 今年交春本来就很早,万物复苏,夜晚也没有那么冷了。 青雨院,翠浓给段葛兮的手上敷了一层绿色的东西,段葛兮闻着那味道极为清淡但是美好的味道,道:“这又是研究的是啥东西?” 翠浓微笑,面色颇为得意道:“小姐,这是我用了珍珠粉好一些花花草草的叶子碾碎的,这样敷在手上能使双手柔嫩和亮白呢,看家小姐对自己的双手十分的爱惜,这东西能让小姐的手更加的锦上添花,我为小姐连续敷一个礼拜,小姐的手到时候肯定比那些京城贵女的脸还要好看,小姐信不信?” 段葛兮忍住点翠浓的冲动,自从翠浓进了这青雨院,总是想办法调理自己的身子,知道她爱惜手自己手,翠浓便想着法子把她手养护的柔嫩无比。 这个丫头还真是一个好丫头。 段葛兮点点头,道:“信信信,不过这手差不多就行了,弄的那么好看做啥?” 翠浓摇摇头道:“小姐不要差不多,小姐的手是用来抚琴的,是用来握扇子的,是用来握笔的,可不是用来做女红的,人家小姐很多都做刺绣的活,但是小姐不要做,做那个干啥会让小姐的手十分粗糙的。” 这丫头,段葛兮还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这边,阿露匆匆忙忙的进门,对段葛兮笑道:“小姐,今晚上芙蓉院还很热闹,比年夜还要热闹的多呢,小姐想不想去看看?” 段葛兮感兴趣道:“发生了啥事?” 阿露笑道:“夫人最近感觉自己失去了老爷的心,正在想办法挽回呢,哪里知道用错了办法,呵呵,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段葛兮诧异道:“用错了办法?” 阿露点点偶,随即把自己的看到的告诉了段葛兮和翠浓。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吕月姝感觉到段鹄对自己的情义一点一点的在丧失,在这段家若是没有段鹄护着,那即便是主母又有何用。 于是和月嬷嬷商议了一个计划,那计划无非就是好好侍弄自己,哪有男人不爱温柔多情的美娇娘,晚上天刚刚黑的时候,吕月姝便人让丫鬟给自己狠狠的装饰了一番,大概是很神秘而又显山露水的样子,反反正就是很性感。 吕月姝也是按照和月嬷嬷提前的几乎进行的,她要这样子去竹贤院,要引诱段鹄,把段鹄引诱到芙蓉院就可以了。 可是当吕月姝出现在竹贤院的时候,看见竹贤院里面有男子的身影,只是晚上看的不是很清楚,她以为那就是段鹄,于是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那男子一路引来芙蓉院。 待吕月姝回到了芙蓉院,又让丫鬟和下人把院子的灯给弄的昏暗一点,制造一点暧昧的气氛。 不一会那男子来了,结果被芙蓉院的丫鬟发现了不妙,原来来的男子根本就不是段鹄,而是段家一个伙房管事的儿子,那儿子还死乞白赖,游手好闲。 哪里知道赖在芙蓉院就不走了,现在非得嚷嚷着吕月姝就是勾引他的那个人。 现在那伙房管事的儿子正在芙蓉院大闹,说吕月姝勾引了他,把他引诱过来的。 现在事情闹的老爷都知道了,现在正在芙蓉院对吕月姝发脾气,说吕月姝不守妇道呢。现在的吕月姝是跪在段鹄的面前磕头求饶,这下子丢人丢大了。 不过,这吕月姝最近是糊涂了很多。 段葛兮听闻阿露的讲述,只觉得诧异不已。最近的吕月姝或许是事情太多了,所以在手段上乱了章法。 段葛兮对脆浓说:“把这给我清理一下,芙蓉院那么热闹,我得去看看。” 最近看到吕月姝焦头烂额的样子,段葛兮便觉得心爽,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不但的给她们母女制造高压。 只是想到那对母女,就想到了秦秀逸,若是秦秀逸看到上一世他所爱的女子如此不堪,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爱上段悠兮,上一世段悠兮没有任何阻碍,她每天都在笑,每天都在开心,她的路早就被很多人铺垫的好好的,这一世却没有了铺垫。 段悠兮笑不出来,段悠兮不笑,那必然是有心事的,一个用嫉妒堵自己心的女人,秦秀逸还会再喜欢吗?段葛兮很想知道,但是段葛兮更知道,等再过段时间,是要把段水冰放出来了,她可是给吕月姝和段水冰还有沈家是添堵的厉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第304章 芙蓉院里面一片狼藉。 段鹄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段老夫人恨恨的看着吕月姝,骂人的话已经到嘴巴边上,硬是憋了回去。 秋姨娘最近找不到段水冰,所以疯了一样坐在那里,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在吕月姝的身上,所以她现在狠狠的看着吕月姝,恨不得让吕月姝去死。 红姨娘则十分高兴,在段家,反正不管是段葛兮还是吕月姝,大家都过的不好她才好。这样她自己养育的女子段水云才有出头之日。 余蓉蓉因为有了身子,所以被丫鬟搀扶着现在才过来。余蓉蓉一过来顿时被这面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她诧异道:“这是作何,老爷,姐姐怎么会跪在你的面前呢,她的身子骨可是精贵的很啊。” 她故意把精贵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是啊,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女儿确实精贵的很。 吕月姝像是被谁踩到了痛楚,她转过头,目光像刀子一样逼像余蓉蓉,道:“贱人。” 余蓉蓉像是受了不能承受的委屈一样,对段鹄委屈道:“老爷……”段鹄头大如斗道:“你站在一边不要说话。” 段鹄见不得这个时候有人不长眼色。 余蓉蓉噎了一下,顿时站在一边不敢再说。 这边吕月姝意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对身边那个钱二,也就是伙房管事的儿子道:“混账东西,好端端的去竹贤院干什么?那院子是老爷的院子,岂能你这等下作的人在那里,你简直该死。” 吕月姝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把所有的怒气都施加在钱二的身上。 钱二虽然跪在一边,但是他的心里是很不爽的,今天他进来段家是因为父母都在这里面当差,这可是他第一次进段家的大门。 后来父母告诉他有事要忙活,不要他到处乱跑,可是这偌大的段家,这简直就让他仿若置身仙境,他哪有不跑的道理。 走着走着便来到这个地方,这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院子,哪里知道这院子的主人不在,这不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吗? 于是他在这院子东瞧瞧西瞅瞅,看着瞧着便看到一个衣着袒露的女子过来了,那女子浑身珠光宝气,长的成熟娇媚,那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就在他的鼻翼之间缭绕。 这等女子可是他在外面的窑子和妓院根本是找不到的。 而且这女子欲语还羞的看着他,这样子好像是要带他去哪里,他急火攻心瞬间就起了反应。 他忍不住的步子随着这成熟女人的步伐,一路走到这院子,他在进院子的大门之前是犹豫了,这院子的气派非同一般,他有点不敢进去,觉得或许是一个什么阴谋。 但是奈何想着一会就能把这个成熟的女子吃干抹净,他便进了院子。 这院子相较于竹贤院实在是明亮了很多,而且这屋子明亮,使得他不再是看到一个人物的轮廓,而是能看清楚这屋子所有人的长相。 这芙蓉院的婢女个个都是极好的姿色,待前二看清楚婢女们的时候,婢女们也看清楚了他。 婢女惊呼之后,当场就被芙蓉院的下人围攻在一起,顿时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他的错,他得罪谁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开始大呼求救,结果惊动了段家所有的人。 不一会段鹄便来了,这个儒雅的男子发起火来让他感感觉到害怕。 不过,害怕是一回事,可是这个勾引他的女人,现在居然说他是下作的玩意。 若他是下作的玩意,那她开勾引他做什么,想到这里钱二反倒是死鸭子嘴硬起来,他对吕月姝讽刺道:“我怎么下作了?我好端端的在那个院子里面,是你穿的不守妇道,是你勾引我过来的我跟着你过来了,现在又说我下作,我怎么下作了?我下作你哪里了?” 吕月姝觉得她快要死了,她是穿着有点露骨,她确实和月嬷嬷商量好了要去竹贤院,不过她去竹贤院是为了要把段鹄勾过来,今晚她这里有准备了新鲜的花样,她不怕段鹄来了就会走。 但是确实这个让人啼笑皆非,她现在跪在地上已经是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一个地洞转进去。 不过,这登徒子居然这么说她,别人误会她还可以,但是段鹄万万不能误会她,她立马对钱二道:“你胡说,我到竹贤院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老爷,你算是什么东西?” 说到此处,吕月姝跪在段鹄的面前哭诉道:“老爷,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很多,让我心力交瘁,妾身之所以如此,还不是为了化解妾身和老爷之间的矛盾,毕竟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几个小姐都还未嫁人,现在四小姐又不在,妾身实在是疏漏多出啊,不过,老爷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难为啊!!” 吕月姝这算是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这会子,段葛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默默的站在一边,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余蓉蓉见段葛兮来了,赶紧凑近段葛兮,小声道:“二小姐,你说夫人今天……”今天会不会翻身不起,今天会不会万劫不复? 段葛兮摇摇头,轻声道:“不会,因为夫人是鸿儒的亲生母亲,为了鸿哥儿,吕月姝肯定会安然无恙。” 余蓉蓉稍微得意的神色立马败下阵来。 是啊,吕月姝不仅是段家的主母,还是鸿哥儿的母亲,即便没有鸿哥儿,那么吕月姝身后还是有势力的。 余蓉蓉似乎想清楚,吕月姝是骆驼,还大的很。 但是,余蓉蓉忍不住道:“那夫人岂不是还有嚣张一段时间?” 段葛兮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吕月姝有如今的日子都和她脱不了干系,这钝刀割肉的报仇模式,确实爽快不少,看见自己的仇人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狼狈,越来越求而不得,这是在是太爽。 但是段葛兮知道,吕月姝嚣张的时间不长了,她可能很快就不会不得好死了。 段葛兮来了,她明明站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偏偏还是被吕月姝看见了,吕月姝一看见段葛兮,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她对段葛兮道:“你来干什么,还不滚回你的院子好好待着去?”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眼眸里面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她道:“母亲,你可是我亲生母亲啊,为何见到我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葛兮难道素日里面得罪过母亲?母亲沦落至此,我来看看母亲也是天经地义的吧,可是为何母亲觉得我心怀不轨呢?” 若是能扯出身世的问题,她不在意这个时候逼吕月姝亲自说出口。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段葛兮柔弱却又坚强的样子,这就是吕月姝主最讨要的样子,段葛兮的淡然和恰到好处的那点修饰,才使得她屡屡犯错。 吕月姝现在厌恶钱二,讨厌余蓉蓉,但是最恨的还是段葛兮。 但是段葛兮这番话说的确确实实的很,段葛兮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这个时候总不能把这个“女儿”逼上绝路,往死里侮辱吧? 吕月姝换上一脸不咸不淡,十分疏远的表情,道:“你知道就好,我之所有如此厌恶你,就是因为你从白鹭庵回来就不一样了,段家成了这样子,指不定你就是那天煞孤星的命,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肯定是你,即便不是你做的事,也是因为你命中克人。” 阿露和翠浓站在段葛兮身边十分恼恨,凭什么对小姐这样说话,小姐就是过来看看,没有挨着谁也没有惹着谁,但是刚刚一来就遭遇疯狗的攀咬,这实在是让人心愤恨不已。 段葛兮惊愕,天煞孤星?上次漠北跟她说过,但是这次居然被吕月姝方面说出来,这实在是把她置于不利之地还要狠狠的踩上几脚,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段葛兮收敛那点恰到好处的伤心,她顿时变的凌厉起来,她对吕月姝冷冷道:“母亲,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无凭无据说出去是会置女儿不利之地的,你是我娘亲,你说这话,到底我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让我代替大姐去庵堂,让我处于不利的地位,母亲你当真是我的好母亲?” 这是第一次,段葛兮不给吕月姝情面,这第一次,她要把话通通在所有人面前说出来,莫要以为她好欺负。 莫要以为对于这些人她只会笑。 段葛兮一番话,让段老夫人和段鹄面面相觑,想不到向来温和的女子,凌厉起来居然如此骇人。 但是大家都知道段葛兮说的是真的,没有一丝不妥之处。 甚至对吕月姝的态度都是应该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即便是别人家的继母,也断然做不出这些被戳脊梁骨的事。 吕月姝抽了抽嘴角,很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上却无从说起,只能狠狠的瞪着段葛兮,恨不得把段葛兮的身上瞪一个血红的窟窿。 段葛兮三言两语暴露出自己不好惹,也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不说而已,大家也自然不会从她身上找茬。 既然不找段葛兮,那当下这件事,大家也明白了,吕月姝想让自己的夫君过来温存修补夫妻感情,但是引错了人,这本来不是她的错,错就错在这件事情被钱二闹大了,既然闹大了,钱二是不能留了。 段考夫人叹了一口气,带着残酷的无情道:“把登徒子好生招待了,这件事就算了吧,毕竟鸿哥儿重要。” 段老夫人所谓的好生招待,那自然就是想要了钱二的命,只是说的隐晦含蓄,让钱二以为段家要用酒肉招待自己,让他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面。 钱二刚刚想得意的说不敢不敢,但是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两个威武的家丁,直接把钱二拍晕拖走。 看样子,钱二是活不成了,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钱二被拖走了,下场只有一个,众人皆知。 跪在地上的吕月姝脸上火辣辣的痛,不过她心里确实满腔怒火的恨意。 她恨钱二,钱二就可以去死,她很给她找茬的人,那些找茬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唯独她恨段葛兮,段葛兮给她带来了这源源不断的霉运。 段葛兮不能不除,她发誓把段水冰的事情了断后,一定要动用自己的一切能力,拿段葛兮弄的不得好死。 这个时候段悠兮过来了,她原本在涵芬苑准备休息,但是听闻丫鬟这芙蓉院闹的厉害,而且那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不着边际啊的话。 她听了云里雾里的,她担心吕月姝,更加担心吕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在段家,吕月姝和自己都是相辅相成的,吕月姝是她以后所有之路的一个有效的筹码。 段悠兮一进来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吕月姝,段鹄和老夫人坐在那里,吕月姝就像做错什么事,待看清楚吕月姝对段葛兮愤怒的表情,段悠兮顿时以为是段葛兮陷害了吕月姝,顿时为吕月姝打抱不平。 段悠兮苛责段葛兮,:“二妹,你为何要陷害母亲?母亲犯了什么大错,居然用了这么大阵势,还把奶奶和爹爹请来了。” 段悠兮确实被真相冲昏了头脑,她现在能逮住一个机会对段葛兮不利就绝对不会放过,即便是没有逮住机会,哪怕她能随便拽住一个机会都不会放过。 段葛兮愕然道:“大姐,你怎么认定了就是我给母亲添堵,她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有给她添堵的本事,大姐,你不是弄错了?” 段悠兮冷冷的,带着咬牙切齿恨意,道:“难道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还胡有谁有如此的本事?” 段葛兮哂笑道:“大姐是不是想说,最近自己不高兴是因为我,家里最近出事也是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是不是?” 段悠兮其实很想说一个是字,但是她看见段鹄的面色越来越沉,和段鹄相处多年,段悠兮知道段鹄现在是极为不高兴的。 别说段鹄不高兴,向来慈祥的段老夫人现在也沉着脸,似乎能滴黑的水。 不一会,段鹄语气带着生硬甚至有点激动道:“你看看你,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呵呵,跟你一样,这样的女儿以后怎么可能越走越高,若是你再不好好教育,别说那个位置,就算是做一个小小的宫女,都会被她这样的性子害死。” 段鹄自然是对吕月姝说的,他说的是段悠兮。 若说这世界上什么是让吕月姝最害怕的,那就算段悠兮和段鸿儒。 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儿子,若是这两个有一个不好,她即便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而现在段鹄的口气分明是对他们母女透露着失望,失望代表什么?代表的是不喜欢和不支持。 若是悠兮少了段鹄的支持,和不喜,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吕月姝急忙对段悠兮道:“悠兮,赶紧给你二妹认错,这不是她的错,是母亲的错,这不关任何人的事,今晚这件事若是不清楚,等会母亲给你是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真的不关段葛兮事情? 刚才她身边的丫鬟说的支支吾吾含混不清的,之说芙蓉院有事情发生,但是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 段悠兮一来就看到吕月姝狠狠的瞪着段葛兮,还以为这件事和段葛兮有关系,可是现在段鹄的态度和吕月姝的言辞,确实表示这件事和段葛兮是没有关系的。 既然没有关系,那么她自然是要道歉的,当然,她是不可能给段葛兮道歉的。 段悠兮立即跪在地上,对段鹄和段老夫人的道:“都是悠兮的错,悠兮又不知礼了,刚刚进来看到母亲跪在地上立马乱了方寸,是悠兮不好,请不要责罚母亲,母亲最近操劳的很,做女儿的实在是不忍心啊。” 她说做女儿的不忍心,这里面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段葛兮忍心,段葛兮恨忍心看见吕月姝这么忙碌的份上还给吕月姝添堵。 看见段悠兮主动认错了,段鹄的面色稍几,这可是他们段家从下寄予厚望的孩子啊,这是未来的皇后,这是天子的女人。 他们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教养,养育成一个极为出挑的姑娘。 放眼京城,温柔大气的女子很多,才华出众的女子不少,还有一些妖艳绝色的女子也有。 段鹄很早就知道男人有时候喜欢的未必是这些女子,很多男人喜欢那种解语花,跟那个女子在一起能让自己显得年轻,能让自己觉得精力无限。 第305章 所以他们就养育出段悠兮这么一个活跃的女子,她活跃,就像那蓬勃的向日葵,能给每个人带去朝气蓬勃的感觉,很多男子就喜欢这样的女子,事实证明他们是成功的。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段悠兮那种蓬勃之气的感觉变化成那戾气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很让人觉得压抑,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给人刁钻而又阴沉的女子。 但是这是段鹄的女儿,也是段鹄认定的人,他认为只要环境可以,段悠兮还是很改变过来的。 段鹄舒缓了不少,对段悠兮,道:“你是段家的大小姐,你有前途无量的未来,为父不是说你,你最近确实不长进,再这样下去你会和很多东西失之交臂知道吗?” 会和很多东西失之交臂?为何这句话听起来如此扎心? 段悠兮知道段鹄说的并是不危言耸听,段鹄说的是真的。 上次她明明被吕月姝耳提面命过,也确实醍醐灌顶,可每次看见段葛兮,她还是忍不住的脾气,这很不好相当不好,胜利的人是面不改色,胜利的人清楚自己的处境,淡定的面对困难,利用逆境里面的一切来获取成功,显然若是再这样下去,她是绝对会走火入魔的。 想到这里,段悠兮郑重的点点头,道:“谢谢爹爹的教诲,女儿谨记,女儿以后不敢了。” 段老夫人起身,郑重的在段悠的手上拍了一下,道:“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看见段悠兮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重新拾获段鹄和段老夫人的好感,吕月姝终于放心了,只要儿女的地位不倒,她就永远是段家的主母。 夜晚很快就深沉了下来,夜深人静月明星稀,看着不早的时间,段鹄警告了所有的的下人不许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至于钱二的死,那就让人把尸体随便丢弃在哪个湖泊中沉下去就行了,因为钱二本来就是一个混混,本来就是一个不受管辖的人,即便是他的父母知道他死了,一个小喽啰哪里有那么大的力量和段家的人抗衡。 说白了,那些人的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很快,大家从芙蓉院走的干干净净,就好像芙蓉院从未发生过什么事。 只有吕月姝自己知道,她今后如果要挽回段鹄的心那就更难了。 次日一早,翌日东升。 青雨院的院子门前仿佛一夜之间出现了生机,那些隐藏在花圃土壤中的嫩芽冒出来不少。 翠浓和阿露傻呵呵的在院子里面浇水,这些嫩芽虽然不是花房里面压养育出来的名贵之花,都是一些牵牛花,鸢尾花,还有一些喇叭花和夕颜花,若是都长出来,把青雨院的四面围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到时候也是一方不俗的景象。 看着两个丫鬟在院子里面忙活笑闹,这边漠北走进来对段葛兮道:“小姐,刚刚在白云乡的潇远他们来了信,最近总是有一些不知姓名的人潜入白云乡打探小姐的事,潇远还问方谦现该怎么办,白云乡知道那些偷盗都是方谦自己贼喊捉贼,但是这白云乡的事情不能拖的太久只怕会生变。” 漠北说的潇远他们,自然把秋霜和春雨囊括在内,这两个丫鬟子在白云乡也是留在夏家的,毕竟夏家对她们有恩,只有跟在夏家人的身边,才会让她们有种归属感。 但是重点不是在夏家人过得好不好的问题上,而是在于白云乡还有没有处理的好的事情 方谦被困在方家,幽王这边迟早会知道,而且派出去的人那么久了,幽王还等着回复信息,一旦到时见了还没有人回复的话,那么幽王便会发现白云乡的一切变故。 不,幽王上次派了那么多人要把自己杀死在方家,若是幽王知道自己还没有死,那岂不是自然就会知白云乡发生了哪些事? 不行,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偏偏这个严重的问题,段葛兮现在才意识到。 段葛兮急忙对漠北道:“让潇远威胁方谦给幽王写信,信中交代段二小姐已经死了。” 漠北疑惑道:“小姐,可是你回来了,若是被幽王发现你回来……” 段葛兮急忙打断道:“拖几天总是好的,幽王晚一天知道真实的消息,夏家便少了一份危险,夏家若是少了一份危险,我就有多一天的时间为夏家谋划了。” 漠北急忙命。 这边阿露停止浇水,对段葛兮道:“小姐,今天是韩家小姐给小姐拜帖的日子哦,小姐可要记得,否则韩家小姐会久等的。” 段葛兮抚摸了一下额头,若不是阿露的提醒,只怕她会忘记。 段葛兮点点头,道:“那就让人备马,去韩家。” 很快,段葛兮的到韩家的马车备好了,段葛兮这次没有带人,或许上次她和韩斌议的事情格外的敏感,她现在不想带阿露和翠浓,若是被这两个丫鬟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担心她在龙潭虎穴要干什么出其不意的大事呢。 只是这次坐在马车上,段葛兮心烦如麻,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好像有人等着她自投罗网似的。 去韩家,韩敏敏豪爽韩夫人不拘小节,韩斌又是一个性子豁达的内阁大学士,前面聊过两次证明,韩斌是一个不错的人。 如此想着,段葛兮心里倒也好受了一点。 和韩家的路程不算远,出了段家大门,转过几条街道就到了韩家的大门。 段葛兮让马夫把马车赶走一边,等会再过来接她,她拿着拜帖去给韩家的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下人看。 那个下人看了一眼拜帖,急忙对段葛兮客气道:“段二小姐,我家小姐老早就想叫你过来一起聚一下,现在可算把你盼来了,段二小姐,这边有请。” 这看门的下人一边说,一边就带头去前去。 段葛兮也未作他想,心理想着关于夏家和白云乡的事,所以也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随即跟着这个小人进了韩家的大门。 若是段葛兮知道这一趟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前面一次段葛兮去的是韩斌的院子,说真的走到这偌大的韩家她还未曾去过韩敏敏的院子,也未曾听说过韩敏敏住的院子叫做什么名字。 所以这一路她未做他想,都是一路上乖乖的跟着这个下人。 直到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院子,看上去好像并未居住过什么人,显得无比的凋零而又寂寥,这压根就是一个破旧的院子。 段葛兮的头脑顿炸开了一点罅隙,瞬间觉得这非比寻常,她上当了。 那个下人停下脚步,看着段葛兮转换了一种狠狠的表情,他对段葛兮道:“贱人,今天来就是想要弄死你的。” 段葛兮发蒙了,这罕见的人何时有她的仇人,她在韩家可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段葛兮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你带我来这里作何?” 这个时候,寂寥的院子里面走出一个身段妖娆的让人咋舌的女子,这女子的背影段葛兮是见过的,那女子长的颇为娇媚,但是对段葛兮的恨意甚为浓郁,她道:“多管闲事的段二小姐,你既然那么喜欢多管闲事,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今天的下场?” 段葛兮的步子往后面退了几步,从这女子的身上看到浓浓的杀机,这女子是想杀人的。 段葛兮怔了一会,道:“你是芸连?” 女子收敛脸上的怒气,变得十分阴沉,还带着咄咄逼人的讽刺,她道:“是我,我就是芸连,我就是你让大人多要多多提防的无辜女子,我一个丫鬟本来生活的就很不易,为何,为何你要告诉大人要提防我,说我是一个搅家精,段二小姐我可从未得罪过你啊。” 芸连是恨段葛兮的,她恨的咬牙切齿。 她原本是一个外乡的女子,很早就成家了,还有一个孩子,可是过了几年捉襟见肘的生活,她开始眼红那些世家的女子,穿着名贵的段子,梳着高高的发髻,还珠光宝玉,更可恨的是那些女子有几个是能和她的容颜和姿色相比的。 既然姿色比不上她,还过的比她好,这种生活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 终于在一个傍晚,她跑了,她离开了那个家,抛弃了自己失败的夫君,抛弃了还小的孩子,不远千里的来到这京城的地方。 直到来到这里,她才发现这简直就是在梦中才能出现的地方,这里的贵族这里的小姐,这里的夫人,都过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行,看到这些女人能过上这种事生活,芸连觉得自己也可以,她在京城四处打听,酒肆和茶楼,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和一些高门的小厮交换信息。 那些小厮告诉她,这京城贵族的男子,很多都是三妻四妾的,后宅不宁。 但是也只有一个是例外,没有复杂后宅的,那只有内阁大学士府韩家了。 韩家的韩斌只有一个夫人,而且韩斌对夫人特别好,韩斌的夫人因为骨子里面有一点将门之女的血脉,为人处世更是直接的很,是一个豪爽善良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没有心机,这样的女人最不是对手。 于是芸连选择了韩家,她要选择在罕见当丫鬟,然后步步为营,要当上韩家的主母,这样她的身份就名贵了。 后来,她跟韩家的一个下人阿炳认识了,阿炳给她制造了一个清白的身份,随着韩夫人挑选丫鬟的机会,她进来了韩家的大门。 韩家果然活的滋润,韩夫人也确实没有脑子,还有一个没脑子的女儿,这对于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她第一步就想获得韩夫人的信任,可就在这第一步,就有人把她扼杀在萌芽状态,那就是段家二小姐。 当然,段二小姐和韩斌的之间的事情她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上次韩斌在查阅韩家所有下人和丫鬟的底细。恰好把她查的一清二楚,甚至查出来她是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后来她多方打听,终于知道这件事是段二小姐在里面筹谋的,是段二小姐不给她生路,是段二小姐毁了她的富贵梦。 现在韩家人要赶走她,她在走之前一定要报仇,于是想到这个法子。 韩敏敏不是和段葛兮的感情好吗,那就利用韩敏敏的拜帖把段葛兮叫过来,再把这个该死贱货往死的作践。 现在段葛兮来了,就站在她和阿炳的面前,她如何不恨,她恨不得下一刻就把这贱人生吞活剥。 芸连给阿炳使了一个眼色,阿炳立马把段葛兮的退路拦,芸连一步一步靠近段葛兮,她恶狠狠道:“你这样子的人就该死,你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贱人。” 段葛兮算是弄清楚了,难怪今天的会莫名其妙的心烦,原来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越到这个时候,段葛兮知道越不能慌乱,她对芸连道:“这是你的问题,你抛夫弃子来京城就是为了那点不属于自己的幻想,你和韩家的下人勾结在一起,你这样的人迟早是韩家的祸害,难道驱赶你驱赶错了?当然,驱赶只是韩家会做的,如果你在我段家,我可不是驱赶,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这个面前的妖艳女子,看脸不是那么美,但是处处露着一股狐媚子的气息,在韩家当丫鬟。 放眼这京城,大户人家的丫鬟个个穿的是正经的,可是这个芸连,能把这丫鬟的服装修改的贴身至极,这样站在她面前都能让人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一股浪荡之气。 这个女子若是再留在韩家,只怕又会给韩斌带去那悲惨的命运。 芸连怔住了,她知道段葛兮设计陷害她,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段葛兮会如此恨她,宛如会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 可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对啊,她会用尽自己的一切的手段把韩斌勾引上床,她会用手段除掉韩夫人,也会给韩斌身一个孩子,这才是韩家的名门长子。 她会除掉韩敏敏,会除掉这个身边的阿炳,后来她会在京城的贵圈里面混的风生水起。 想到这里,芸连不是那么恨了,但是对段葛兮置于死地的心越来越浓,她觉得有段葛兮在,她就别想过上好日子。 她对阿炳道:“把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院子里面。”段葛兮必死无疑。 阿炳早就准备好了绳子,一旦芸连下令,他绝对会把段葛兮绑起来,这是一个该死的女人。 段葛兮知道挣扎无用,反而还会让阿炳挨着了自己的身子,所以动也不动,任由阿炳把她的手脚绑住。 这个院子本来就僻静的很,若是这个时候她呼救的话,指不定芸连马上就把自己弄死了,所以还是被绑住再从长计议吧。 芸连看着别五花大绑的段葛兮,她的手在段葛兮的脸上拍了几下,讽刺道:“不管怎么样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于是芸连对阿炳道:“把这个贱人丢在院子里面,看紧点不要被人发现了,再找个时机弄死就行了。” 丢下这话芸连就走,她要去前面的院子继续给韩夫人忏悔,虽然她不愿意做,但是以目前的情形她非做不可。 这边,段葛兮很快便被阿炳丢进了院子,关上的大门,空空如也的院子已经是布满了蜘蛛网。 段葛兮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死? 可若不等死,她现在还没想到其他的办法,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期待在芸连发狂之前赶紧想好脱身的办法。 对于段葛兮在韩家失踪的事,没有人知道,包括此时在潇王府邸的秦寂然都不知道。 今天是大年初四,秦寂然在家里,木易和许藏刀都在潇王府邸,他们都是秦寂然的人,每年这个时候聚在一起不是为了过年热闹,也不是为了其他。 而是为了他们的共同的事。 比如说此时,木易一派镇定的对秦寂然恭敬道:“王爷,这江湖之事也几番的不太平,这边菏泽一带有人不断的闹事,太澳国之外的边缘也是纷乱的很,很多暴动者蠢蠢欲动,皇上重文轻武,现在朝中没有多少武将,只怕若是多国举事,这太澳过未必应付得了啊。” 第306章 秦寂然不以为然道:“你少关注这些事,我让你关注的是那些信息,比如说朝中哪些人和谁有勾结,比如说那些大臣在外面还干了其他的什么事情没有,不是让你给本王分析这形式,本王很懂。” 木易怔了正,这些年他的木易阁内是搜集了不少的信息,比如说哪家的员外在外面豢养了外室,比如说哪个州郡的官员和哪儿超重的官员勾结。 最近这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从来不过问这些私事的王爷,居然也会来信,让他查刘一刀和夏季的消息,甚至多年前夏羽是怎么死的都在他这里询问,甚至是还要问问秋霜和春雨的下落,这等小事幸好他当时记住的清清楚楚。 别说木易记的清楚,甚至有时候过了多年的事,他都忘记了,有时候秦寂然还提醒他。 这个王爷是一个谜底,会问他一些问题,他若说的不妥,王爷也会在第一时间质疑,宛如王爷的头脑集中了这江湖大大小小所有的秘密。 只是最近这半年的时间,王爷确实有问题,木易的头脑渐渐地浮现出一个人,好像王爷的问题都和段葛兮有关系。 王爷有时候会问问他段葛兮的秘密,他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查,也只能查到段葛兮在庵堂呆了三年时间,三年之前就在段家被吕月姝和段悠兮糊弄的团团转。 可是年夜的晚上木易是见过段葛兮的,那并非是一个被人糊弄的人,那简直就是一个气质非凡,而且十分聪慧的姑娘。 木易忍不住道:“王爷最近总是叮嘱要关注那些绝密之事,可是有其他的用途?”他很想问问是不是段葛兮,但是他不敢,面前的潇王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主。 果不其然,秦寂然以严谨瞪过去,冷冷道:“你管的太多了。” 木易啧啧舌,道:“那不管了就是,等会我就回到木易阁,若是获得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就跟明月当铺联系。” 秦寂然点点头。 这边木易忙着自己的事,那边许藏刀道:“王爷,江湖形式复杂,我们暗月门虽然是江湖的杀手组织,但是也受到多方面的监督,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培养一些身手非凡的杀手,这杀手日趋成熟,而且数量越来越多,会不会受到谁的关注,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无事吧?” 秦寂然不假思索道:“无妨,大计一来迟早是要利用的,都给好好的担待着。” 许藏刀诺了一声,不久后也离开了潇王府邸。 随着这两个走出去,秦寂然看着窗户那朵绚丽的玫瑰花,忽然想到那一晚的段葛兮,她口口声声说本宫,那风言风语的样子,着实让人糟心至极。 只是想到这里,秦寂然的心没由头来的一突,又想到那个女子明明是淡漠的,但是喝醉也会有如此那般的旖旎之态。 秦寂然正想着段葛兮,突然看见阿诺面带疾色跪在秦寂然身后,出声道:“王爷,段二小姐不见了。” 秦寂然回过头,平静而又严肃的问道:“不见了?” 阿诺面带愧疚之色道:“二小姐是接了韩家的帖子,今天是去了韩家,可是现在还未曾回来,刚才阿露去外面的街道正好遇见了韩家的小姐,哪里知道罕见的小姐根本未曾给二小姐下帖子,可见那帖子是假的,是阴谋。” 秦寂然眉心一跳动,这该死的淘气鬼,真的是蠢到家了。 就一会的功夫,秦寂然瞬间消失在阿诺的面前,阿诺怔怔的看着空旷的大厅,惊愕道:“主子跑的真快。” 这边玄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阿诺的身边,不以为然道:“那肯定跑得快,那可是段家二小姐出事。” 阿诺抽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初春的晚上仍旧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冷风透过这残垣断壁吹进来,段葛兮被绑在柱子上,身子只能坐在地上靠着柱子,纤弱的身子不断的吸收着地上冰冷的地气浑身都冻的直打哆嗦。 若是现在没有被五花大绑,或者是说若是不被人绑的这么紧,说不定她早就抱着身子取暖了。 只是一切都没有若是,这是事实,这是扭曲的人把她绑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她反复的尝试过把这绳子挣脱开来,可是于事无补,这阿炳一定是绑人的好手,一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否则怎么会打出这种让人无力反抗的死结? 冷,渗人的冷。 正在这个时候,那破旧的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顿时一个妖娆身段的女子进来了,那女子穿着丫鬟的衣服,却仍旧给人一个妖媚女子的形象。 这不是芸连又是谁。 这次进来和白天的神情不一样,白天的神情是动怒的,是讽刺的,那么这个时候的芸连就带着暴虐的杀气,对,她进来就是为了杀掉段葛兮,因为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尖锐的刀子,那刀子在这空寂的夜空都能释放出让人胆寒的凉气。 段葛兮忍着身上的寒冷,压制着说话会带出来的哆嗦之感,道:“芸连。” 芸连死死的看着段葛兮,她双目迸射出一股恨不得把人灼伤的气息,道:“贱人,果然是贱人,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明天就被赶走,若不是你失踪的消息被小姐知道,我也不会被作为怀疑的对象。” 芸连想起自己下午在前面的院子祈求韩夫人的情景。 原来还韩夫人是韩家人耳根子最软的一个,原来她把韩夫人哄得是服服帖帖的,但是下午去前面院子的时候,她跪在地上祈求韩夫人不要让她出韩家的大门。 她在韩夫人面前哭的涕泪纵横,大约都是她会好好在韩家服侍,绝对不会有二心,这辈子她只要活着的一天就愿意做韩家的丫鬟,忠心到死。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韩夫人就是铁了心不听她的话,不仅铁了心不听她的话,还说出她所有的秘密,她的夫君,她的儿儿子,甚至能说出她到京城来和几个男子有染,甚至是阿炳都被赶走了。 韩夫人发现了她的一切,还沉着脸对她说:“你真的好恶心,若是知道你是这么恶心的人,我们的韩家的门绝对不会让你进,作为女子,你不仅抛夫弃子,还如此恶毒自重,我们韩家所有的人,包括丫鬟都要清清白白的,你还是滚吧,有多远滚多远。”韩夫人的态度很坚决也很严厉。 她当时觉得很震惊也很羞愤,那些事情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甚至刚刚到了京城为了生存和那些男子做苟且之事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下。 甚至她忘记了和她发生关系的那些男人是什么样子,可是韩夫人偏偏能说的清楚,宛如她所做的一切韩夫人就在身边看见一样。 其实芸连不知道,围绕着她身上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江湖的木易阁的这地方,只要是木易阁想知道的,那必然会知道。 木易阁知道了,明月当铺也就知道了,明月当铺做的是卖消息的生意,韩家若是出钱去买芸连的消息也不是买不到。 就这样,她的那些我龌龊的事情很快便被韩家人知道了,因为韩家人想保持她的体面,让她自己主动出去,可是芸连在下午的时候又恬不知耻的求韩夫人留下她,所以韩家人只好不讲情面,把她的事情抖出来。 听闻韩夫人的话,最悲愤的无疑是芸连,她惊怒交加,在前院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所以怒气冲冲的到了后院,她就算是走之前,她也要让段葛兮这个贱人去死。 就算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 哪里知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遇到了韩敏敏,韩敏敏说她不要脸,是一个下作的贱货,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败类,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师,她焉能不恨。 和韩敏敏争执了几句,韩敏敏居然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这脸是火辣辣的痛。 末了,韩敏敏还问她把段葛兮藏在哪里了,她惶恐至极,只能说不知道,她极力否认认识段葛兮,这个韩敏敏才放过她。 要不然只怕韩敏敏直接会杀死她,所以她要更加的急迫的回来把段葛兮杀死,杀死段葛兮,即便是被人要了性命,她也是无怨无悔的,毕竟若不是段葛兮,她可能好好的待在韩家,说不定现在已经把韩斌勾搭上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是韩家的而一个姨娘了。 所以她恨段葛兮,现在更是下了决心要把段葛兮弄死。 段葛兮看着杀气凌冽的芸连,她急忙道:“我从未害过你,是你的自己害死你自己的,你不守妇道,勾引别人还不算,现在还想着把韩家搅动一个天翻地覆的,我从未害过你是你的自掘坟墓,难道你窝藏的这颗祸心,不能被人阻止吗?难道你要向别人伸出屠刀的时候,别人不能躲避吗?别人反击了便是害你,别人破碎了你恶心而又腌臜的梦便是不给你活路,如果你真的有心,与其花这么多心思想着对付别人,还不如进行下来把你的儿子好好抚养长大,若是以后金榜题名什么的,你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可是你的走的就是这些歪门邪道的路,你这样的人不死只是被赶出府邸,已经算是造化了。” 段葛兮在讽刺芸连的时候,并不敢说出上一世芸连对韩家的所作所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芸连听着段葛兮的话,有那么刹那间她叶觉得自己恶心肮脏,但是又那么叶一刹那间,她觉得段葛兮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存在,三言两语就能击溃一人的内心。 她狼狈的坐在地上,又十分平静的说着话,话就像一把钻心的利剑,稍不留神便会被她弄的体无完肤。 她知道她不能和面前的女子继续废话了。若是再给段葛兮说话的机会,段葛兮绝对毫不留情的,若是说话是杀人的武器,那么段葛兮的话绝对是武器中的上品。 芸连不再废话,她拿着手中的刀剑,一步一步走向段葛兮,她的目光释放者幽然的森凉让人害怕。 段葛兮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刀,心里不是不害怕的,但是重生一世的段葛兮根本不是一个等死的人,她刚才挣扎了很久都没有把绑住自己的绳子挣扎开来,但是后来她的头上掉下来一个锋利的簪子,这个簪子她一直握在手上,她刚才说这番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看见芸连走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并没有停止动作,她在不断的割裂手腕上的绳子,一二三四…… 还差一点火候。 正当芸连把手上的匕首顶上段葛兮的那一刻,段葛兮忽然看见面前一片小小的花瓣,血红色的玫瑰花瓣。 它精致玲珑,但是在空中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砰地一声,那玫瑰花撞击了芸连手中的匕首,那匕首迅速的飞了出去,插入那厚厚的墙壁。 紧接着,段葛兮看见一个绚丽的身影,那身影虽然懒散,但是充满了力量,虽然用一个随意的姿势出现面前,但是那姿势却有着让人有头晕目眩的美丽。 这不是秦寂然又是谁,段葛兮怔了一会,芸连更是看着那个绯色而又英武的男子连眼中都不眨一下,只怕她觉得这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惊才绝艳的男子吧。 秦寂然好似不喜欢有谁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停下来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挥了挥手,从袖子里面飞出一根长长的绸子,那绸子就像是灵蛇一样从芸连的眼前挥过去,紧接着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段葛兮看向芸连的时候,只看见芸连捂着自己的双眼,手指缝里面渗出止不住的鲜血。 秦寂然毁了别的眼睛?就是因为刚才别人惊叹他的美貌把他看了几眼便受到的这样的结果。 段葛兮对秦寂然惊愕道:“这这这……”这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了,因为段葛兮不知道该说的什么好,不可能说秦寂然不能杀人吧,也不可能说芸连是无辜的。 秦寂然收起嘴角的一抹残忍,看向段葛兮的时候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小淘气,该不会说本王恶毒吧?” 段葛兮撇撇嘴,道:“不敢说你恶毒,说你心肠好可以吗?”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好伶俐的丫头嘴巴,都这副狼狈的样子还如此能说会道。” 不知怎么的,和秦寂然在一起,段葛兮心里自然而然的卸下防备,不仅卸下防备,还不知不觉中带着小姑娘家的忸怩和倔强的态度,她粲然秦寂然一笑,语气里面却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戏谑道:“王爷说笑了,我倒是不觉得这样子狼狈。” 秦寂然凑近段葛兮,五官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戏弄的笑意,或许他生的实在是太过美艳,所以这戏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撩人的魅惑,他道:“段二小姐看起来可是狼狈的很,被人五花大绑的,现在还被困在这里不能动,要不你求我救你?” 段葛兮勾勾嘴角,也凑近秦寂然几分,两个人的脸看起来就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段葛兮道:“又是求求你,我不求你也一样不会死。”与此同时,段葛兮伸出手,本来想在秦寂然的脸上拍拍的,可是这张脸实在太美艳,只能在秦寂然的肩膀上拍拍,道:“我出来了。” 于是很乐得自在的把自己脚踝上的绳子给解开。 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段葛兮在秦寂然面前放肆了很多,最开始她觉得这是一个冷面煞神,是一个要避就避的男子。 可是三番五次相处下来,她倒是在秦寂然的面前坦然了很多,若是非得让段葛兮说出一个理由出来,那么段葛兮可肯定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不怕了。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搭在自己肩膀上面的手,笑道:“原来你早就解脱了绳子?” 段葛兮摇摇头,道:“其实不然,我也是最后关头才用簪子一点一点的割裂绳子,只是想不到王爷会先我一步出现,这大恩大德,葛兮可是记下了。” 秦寂然露出一丝愕然之意,随即波澜不惊道:“这好想确实是段二小姐的作风,这是在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段葛兮本想站起身子说不敢的,可惜了坐在地上实在是太久,这双腿麻木不堪,这刚刚站起来把你摇摇欲坠的,结果没站稳一下字扑倒在秦寂然的怀。 世界就这么安静了,静悄悄的,安静的一点声音似乎都传布出来。 他的怀里冰凉的,没有男子的温暖气息,有的和他气质是一眼的凌然之气,冷气。 第307章 可就是这儿冰冷的怀抱,却让段葛兮的心突突的跳了好一会,若是段葛兮的内心不够强大,说不定那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段葛兮顿时觉得臊的慌,这个时候秦寂然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段葛兮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暖暖的气流,让她的耳边酥酥麻麻的。 秦寂然随意散漫的道:“段二小姐这是何意?年夜借故醉酒来撩拨本王,这个时候身边还有一个瞎子在嚷嚷,段二小姐也不放过撩拨本王的机会?”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他胆敢说她主动撩拨他,那是根本没有的事好不好,她上是错爱渣男,现在还没有把渣男一网打尽,这辈子从未想过要跟谁地老天荒,这到了秦寂然的嘴里,她竟然成了不知廉耻的人。 段葛兮本想猛地把秦寂然推开,可是他忽然想起刚刚秦寂然说在年夜的时候,她喝醉酒撩拨他? 这是真的吗?段葛兮倒是不担心清白这些问题,她担心的是喝醉酒的时候会说一些糊涂的话,一旦说到糊涂的话,会不会暴露出她重生的秘密,会不会说出秦秀逸和薛善雪还有段悠兮和吕月姝她们的事情。 想到这里,段葛兮忍不住道:“年夜那晚上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没有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吧?” 看见段葛兮眼底一闪即逝的担忧,秦寂然笑道:“出格的事情倒是没有做,只是本王很好奇,你口口声声说的本宫和丰融殿,莫不是头脑昏聩所致,皇上现在确实在宫中建造宫殿,也确实有一个宫殿的名字叫做丰融殿,只是这刚刚拟定好的名字,现在还未曾有几个人知道,却被你知道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闻秦寂然说她做的就是这件事,段葛兮的的心就放心了,她怕在自己糊涂的情况下说出自己长重生的秘密,虽然是危言耸听了一些,但这也是她心中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死都不可以。 好在秦寂然现在把自己的疑虑问出来,只是秦寂然的话段葛兮也不能敷衍。 想了一下,段葛兮垂眸平静道:“王爷是不是忘记我还有一个叫做段鹄的父亲,他可是当今太傅,是皇上很信任的大臣,他若是知道这并不奇怪。” 这个时候搬出段鹄,是最有说服力的。 秦寂然想了一会,倒也释然,只是瞬间便又疑虑道:“你父亲会给你说这样的秘密?” 这真的是一个狡猾的人,随便敷衍是不行的,段葛兮平静道:“当然不是我的父亲跟我的说的,他心里的打的是什么注意我都看的不轻很清楚,他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但是据我所知,再高深莫测的男人,也逃不脱女子的温柔,王爷大概不知道,现在我的父亲有一朵解语花,尤其是心中有苦无处诉说的时候,自然会找一个人好好倾诉一番,所以被我知道这并不算奇怪。” 这个时候搬出余蓉蓉想必秦寂然是不会奇怪的,段葛兮料定,秦寂然一定知道余蓉蓉的存在,一定知道余蓉蓉现在已经是她的人了。 秦寂然果然疑虑顿除,只是接下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段葛兮,道:“解语花,呵呵,你父亲身边的那朵解语花想必也有你的功劳的吧,若不是你针对吕月姝,以吕月姝的手段怎么会让一个姨娘在后宅蹦跶。” 段葛兮一笑,道:“就是这样的,王爷的想的总是很快,葛兮敬佩的很。” 秦寂然道:“不劳段二小姐的恭维,本王知道自己的本事。” 段葛兮:“……” 若是现在有人看见这破败院子的一幕,定然会惊讶不已。 这个画面实在是让人有点不忍直视。 一个绝世的男子好一个精灵的般的女子站在一起,本来是一个很和谐的画面。 但是这个画面还有一个被伤了眼睛的女子叫做,她不断的在哪里哀嚎和挣扎,不断的在院子想走出去,想让更多人的看见她的凄惨,从而发现伤害她的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但是或许是她看不见路,不管如何都走不出这个院子,她就像唯美画面的一个恐怖的存在,虽然样子很恐怖,但却并不入那两个人的法眼,她的哀嚎和哭叫在这两个人的耳朵里面仿佛是仙乐一样,反而是增加气氛的调和剂。 反倒是最后,秦寂然带着段葛兮一阵风似的从围墙翻越的出去。 芸连也感知到那那两个人走了,她对着段葛兮和秦寂然离去的方向拼命的咆哮道:“段葛兮,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我生生生死的诅咒你们。” 这是芸连哀嚎出来最大的声音,这声音也把韩家的蒹葭苑院子的韩敏敏的惊醒了,韩敏敏突然对身边的丫鬟道:“芸连,段葛兮?” 韩敏敏的身边的丫鬟听了一会,笃定道:“小姐,芸连在后面那个废弃的院子,看来段二小姐也在那里。” 韩敏敏急忙一阵风似的行至门口,突然转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看看,看看是什么情况。” 话说段葛兮和秦寂然想行一路,时不时的说几句,很快就到了段家的大门。 秦寂然对段葛兮道:“进去吧,你们段家只有这一扇门,还非得得从这扇大门进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现在这个时辰,还是一个人从段家大门进去?这不是有毛病吗? 进段家要经过的第一个院子就是竹贤院,然后是芙蓉院,难道她进去后要段鹄看见她,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还这么晚吗? 吕月姝刚刚才受挫,这个时候正是情绪脊背低落的时候,难道这个时候让吕月姝看见她一个女子晚归? 吕月姝是那种但凡有一点机会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人,难道她会主动送上门去给吕月姝诋毁? 段葛兮抽抽嘴角,道:“麻烦王爷让阿诺出来带我进去吧。”她说的进去,自然是翻墙,这个时候大门是不能走了。 秦寂然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站在那里,道:“段二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过来一年的功夫就忘记了去年在悬崖下面,那个时候段二小姐可没有要我找阿诺啊,都是求我的。” 段葛兮抽抽嘴角,这潇王看起来目中无无人就算了,现在还如此不要脸,对就是不要脸,段葛兮在心里诽谤着。 但是在明面上段葛兮却不敢得罪这主,她淡淡道:“既然阿诺不行,那劳烦王爷帮我把漠北叫出来的,让漠北带我进去。” 秦寂然摇摇头,道:“那是男子,他带你进去还翻墙,这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段葛兮:“……” 这个人,若是现在她有不俗的功夫,一定要和他三百个回合死战到死,这真是一个不了脸加钻牛角尖的人。 好了,既然不叫阿诺又不叫漠北,那……想了一会,段葛兮对秦寂然道:“葛兮有请潇王爷把小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段家里面的青雨院好不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好不好?” 若是秦寂然知道段葛兮在刚才在心里是如何诽谤他的,一定不会如她所愿,奈何秦寂然根本就不知道段葛兮刚才在腹谤他的事,于是故作勉为其难道:“好,那本王就牺牲这一次。” 段葛兮:“……” 看着秦寂然松开抱在一起的胳膊,段葛兮有点无奈,又有点强势的把秦寂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她反复的告诉自己,又不是一个小姑娘,上一世她的经历,已经不在乎什么男女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关键的时候看看谁能帮助自己,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秦寂然一直都在笑,若是刚刚的笑是戏谑之笑,那么现在的笑带着一股深沉的笑,好像是真的在笑,没有其他的杂质,就好像带着段葛兮翻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不过段葛兮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 她只担心着等会进了院子不要被其他人发现才好。 好在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是这次段葛兮是清醒的,她被秦寂然带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翠浓和阿露在院子的一片空地上磕头。 翠浓说:“老天爷保佑,让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 阿露也在磕头道:“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小姐,小姐那可是大好人,一定要让她健健康康的回来。” 两个丫鬟不断的磕头如捣蒜,嘴巴还念念有词,饶是段葛兮向来是极为镇定的一个人,现在都惊愕无比。 秦寂然在段葛兮耳边道:“年夜晚上你这两个丫鬟也是这样,有事没事对着老天爷磕头做劳什子?” 段葛兮本来想咳咳两声提示丫鬟自己回来了,让他们不要在外人面前如此丢人的,可是这一看自己居然还在秦寂然的怀里,这刚刚被秦寂然抱着翻越围墙进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一进院子便看见自己的两个丫鬟在秦寂然的面前又是磕头,又是念念有词的。 这丢人丢的不可谓不大。 段葛兮轻着声音对秦寂然道:“赶紧把我放下。” 段葛兮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了,在她认为这声音绝对不会有除了秦寂然以外其他的人还有听见的机会,但是恰好,这是段葛兮的自认为。 她的声音虽然没有被两个丫鬟听清楚,但是在这寂寥的环境中还是有点甜突兀,恰好被翠浓和阿露听个正着。 于是阿露和翠浓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只见她们的小姐安然的被潇王抱在怀里,潇王则一派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宛如一个看戏的局外人。 阿露和翠浓惊讶的看着段葛兮的时候,段葛兮蒙了,这就像是做错的事情的孩子正好被人撞见,这该如何是好,急忙承认她们看到的只是假的? 不对,这是哄傻子的行为,段葛兮不认为阿露和翠浓是傻子。 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来解释秦寂然为何把她抱在怀里? 对,想到这里,段葛兮登时对秦寂然带着毫无底气的苛责,道:“王爷,我请求你把阿诺或者漠北帮我叫出去带我翻墙进来,可是你为了占便宜根本不听我的,现在可好了被我的两个丫鬟误会了。” 段葛兮这话虽然说的十分正常,但是在阿露和翠浓的眼里根本就是跟王爷打情骂俏了起来,这是情人之间赌气才会有的口气。 秦寂然不气也不恼,任由段葛兮挣脱自己的怀抱。 好了,现在秦寂然抱着膀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嘴角还挂着不合时宜微笑,好似在看着一场主子和丫鬟之间的家常事。 现在段葛兮一个人站在秦寂然不面前,尴尬至极的看着翠浓和阿露,恼火的很,这两个丫鬟没事在院子里面磕头祈求老天爷作何,害的现在好像越解释越好像欲盖弥彰,就好像她和秦寂然的关系很紧密一样,这个时候她可不认为和秦寂然关系紧密就是一件好事。 阿露急忙道:“小姐,没事的,没事的,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好。”这安然无恙这几个字放在平日里面听起来倒是很正常的关心。 但是放在这个环境,又是刚才的画面,就好像秦寂然把段葛兮如何一般。 看见段葛兮有点想抓狂但是又极力忍住的样子,翠浓也急忙道:“阿露说的安然无恙,不是说王爷会和小姐有什么事情,阿露的意思是说小姐今天在韩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问韩家就问韩家,又说一句不是说王爷会和小姐有什么事。 这都是什么丫鬟,平日里面看起来伶俐的很,但是这个时候真的是不长眼色。 段葛兮瞪了一眼未走的秦寂然,又瞪了两个丫鬟一眼,便立马进了屋子,好似这一刻阿露和翠浓被秦寂然收买了似的。 看着段葛兮进了房间,秦寂然一股风似的的消失在两个丫鬟的面前。 阿露和翠浓面面相觑,阿露道:“翠浓,我刚才说错了话吗?” 翠浓纳闷道:“没有说错啊,小姐刚才是脸红。” 阿露看看四周,给翠浓竖起一个大拇指,道:“这么黑的环境,你都能看见小姐脸红,还真的是厉害的很。” 翠浓道:“不是我的厉害,是小姐被小王八抱在怀里极为的不自然,不过阿露,你有没有发现他两个在一起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露想了一会,想到第一次看见秦寂然,小姐的疏淡和远离,后来很多次和秦寂然发生一些很细小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去白云乡,阿露看见秦寂然的能力就会想,若是秦寂然是姑爷该多好。 想到这里,阿露偷偷的对翠浓道:“翠浓,你觉得潇王和般配吗?” 翠浓不假思索道:“这世界上,最美的男子是潇王,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却不是小姐,但是小姐的风骨和智慧,只怕不糊孙色任何女子,小姐和王爷在一起总是让人流连忘返,赏心悦目,实不相瞒,我早就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露流露出期待的神情,道:“王爷看起来总是能人面红耳赤的感觉,若是以后这样的男子成了我们的姑爷,那可是我们的艳福啊。” 翠浓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进门的段葛兮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个丫鬟给“卖了”她现在是坐在榻子上,努力让自己的镇定下来。 翌日东升,这春季的早晨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了一群伶俐可爱的小鸟,那些小鸟府邸中的大树上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小鸟叫的欢实的很,总会给人一种生机勃发的感觉。 今天的青雨院,段葛兮起来的比往常早了一点,她今天穿的也清丽很多。 她咋正式的场合会穿着黑色裙子,给人惊艳而又神秘的感觉。 一般家宴或者不是那么重视的场合,她会穿着紫色的裙子。 但是她今天既没有穿紫色的也没有穿黑色的,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织花锦裙,裙子长长的盖住脚步,肤色被这种颜色衬托的极为鲜嫩,就像外面枝头上的一抹嫩绿色,给人清新荡漾的感觉。 极为浓密的发丝被盘在头顶,后面留着极为柔软的垂丝,再用紫色的碎玉流苏装饰,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迷人,就像一株生机勃勃的花朵,刚刚绽放出来的美丽芳菲一样。 第308章 阿露啧啧称赞道:“小姐,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实在是好看。” 翠浓也在一边附和道:“小姐,这样子若是回眸一下,定会让人百紫千红黯然失色,只是小姐穿这样子,是要出去做什么吗?” 段葛兮看看自己在的装束,轻声细语道:“去见一个人。” 很快,段葛兮带着阿露和翠浓上了马车,漠北自然是跟随段葛兮的身边的侍卫。 这次段葛兮没有去潇王府邸,也没有去街道的任何一个珠宝铺子的地方,她让马车七弯八拐,最后马车到了郊外的一处农户的院子门前。 这院子围墙低矮,围墙里面可以看见蔬菜的藤蔓,段葛兮一身名贵的衣服站在院子门前显得极为的显眼。 漠北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哪里?小姐怎么会站在这里?” 这是哪里? 这是炫朗的家,她今天要来见面的人就是炫朗,至于她为何知道炫朗的家在哪里,还不是因为上一世她练习骑马的时候知道的。 上一世这个时候,炫朗已经获得秦秀逸的关注,迅速成为秦秀逸身边的一个先生,一个幕僚,一个了不起的谋臣。 段葛兮记得,上一世秦秀逸刚刚登基,炫朗就成了右相,那个时候要从薛家和段家册立一个皇后出来好巩固江山社稷,就是炫朗,毫不犹豫的说:“段家二女清高孤傲,才德有限只能成为妃不能为后。” 于是秦秀逸毫不犹豫的让薛善雪成了皇后,当初她还很沉郁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当贵妃几年的时间里面,无数的次的想要和炫朗拉近关系,可是炫朗总是对她避如瘟疫,看见她就像看见骇人的玩意一样。 虽然后来她被幽禁在丰融殿,和炫朗毫无关系,但是那个时候她对炫朗心里颇为埋怨的。 这一世醒来在白鹭庵就遇到炫朗,这一世她不恨炫朗,炫朗没有害过她,也没有帮助过她,这是他的自由,他想怎么做就喜欢怎么做。 这也是段葛兮来到此处忽然想到的,她在白鹭庵看到炫朗的那一刻都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只是段葛兮不疑惑的是,炫朗不管前世今生都是第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喜欢助人为乐。 可是为何单单对上一世的段葛兮不理不睬。 幸好老天爷有眼,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这一生她要把炫朗变成自己的人,变成正对秦秀逸的一把利剑,她要把利剑割裂秦秀逸的脖子。 所以她上一次在天凉台故意诱惑了炫朗,不管炫朗如何,这一世她都不会让炫朗对她的事情不理不睬,对她的命运不管不问。 她就是这样想的,上一世疏淡的人,这一世为自己操碎心,两世扯平最好,若是走到后来,她对他的愧疚也会少很多,前世的因这一世的果,就彻底的拉开吧。 段葛兮毫无情绪道:“炫朗的家。” 正在这个时候,护坦听见院子一个年老的妇人道:“丫蛋儿,去把这个汤羹给你大哥端进去,你大哥最近忙活的很。” 一个声音极为动人的女子道:“娘啊,我们什么时候搬出这个地方啊,听说大哥得到了王爷的重用,我们是不是不用住在这个地方了?” 妇人急忙道;“你小声一点,这件事不要声张出去,你大哥有出息了,我们今后的日子更加的好过了,这搬出这个院子,想必是不久之后的事情。” 女子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想必是端着妇人的羹汤进了屋子。 这个时候妇人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妇人急忙把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一边迈着腿一边道:“来了,这就来了。” 妇人急忙把人打开,看见是翠浓,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气质出出众的站姿她的面前,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翠浓叫道:“大娘。” 妇人怔怔的看着翠浓,想着这女如此貌美,若是能给炫朗红袖添香该多好。 直到翠浓错开身子,让妇人看见段葛兮,这是从空旷幽谷的山水画走出来的奇妙女子吧,她精灵至极,清秀至极,又婉约至极。 妇人一时之间找不到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只能怔怔的看着,这女子莫不是从梦中走出来的? 最终还是段葛兮先开口,她的声音本来就十分好听,如泉水叮咚,她道:“大娘好。” 妇人十分激动,能和这样的女子说话,就像是能给自己的脸上增加光彩一般,妇人道:“好好好,好……姑娘这是来作何?”莫不是走错路吧?大娘在心里反复道,若是这个面前不俗的女子是来找绚烂的该多好,千万不要是问路的。 段葛兮固然不出大娘的所料,道:“大娘,我是来找你家公子的。” 大娘怔了怔,随即露出高兴的表情,道:“是来找我家二牛的吧?” 二牛?段葛兮惊愕了片刻,立马意识到大娘所说的二牛就是炫朗,若是在上一世有人知道声名赫赫的右相炫朗又一个叫做二牛的乳名,不知道会不会拍案叫绝。 不过,这是炫朗,是段葛兮上一世埋怨过,这一世又想利用的人,她实在难以衍生其他的想法。 于是她平静对炫朗之母道:“是的,我就是来找你们家二牛的。” 炫朗之母立马把门打开,急忙要把翠浓阿露和漠北全部迎进来,但是漠北他们岂肯进去,他们都知道段葛兮来找炫朗肯定是有事的,正所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段葛兮对这些人一贯作风。 这些个随从不进来正好,这正符合了炫朗之母的心意。 炫朗之母朱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早些年死了夫君,一个人带着儿女生活,给别人缝缝补补的维持生计。 眼看着含辛茹苦把儿子和女儿养大了,现在儿子又有了出息,儿子有了出息,不说能给朱氏个人带来多大的好处,但是却能给闺女带了极大的好处,毕竟有一个有用的哥哥,女儿以后再也不用嫁给庄稼汉了。 女儿以后的身份肯定会水涨船高,嫁给京城一个贵族的公子哥,然后锦衣玉食。 这是朱氏最近这两天才意识到的,尤其是此时看到段葛兮的言行举止,又看着段葛兮这非同一般的穿着,就想到若是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身装扮,想必不会比段葛兮差吧。 对朱氏的心思,段葛兮自然不知道的,因为段葛兮已经进了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 段葛兮刚刚进院子的时候,炫朗和自己的妹妹也出来的了。 炫朗刚刚在房间里面喝了羹汤,又跟自己的妹妹描述了一下京城那诱人的贵族生活,妹妹问了他是谁的幕僚,在为谁办事。 炫朗说当今的成王殿下。 妹妹有问了关于成王不少的消息,比如说年纪,年纪,还有相貌和未来的前途。 炫朗不知道少女的心思,他只觉得妹妹年纪小,多说一点能取悦妹妹也好,于是道出了秦秀逸的年纪,还说了秦秀逸儒雅非凡的长相,最后更是说秦秀逸很有可能是未来江山的继承人。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妹妹的脸突然出现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只是这抹光彩炫朗并未发现,因为段葛兮来了,他透过窗户正好看见段葛兮进门,段葛兮来找他了。 即便他知道段葛兮找他,是为了问问他和秦秀逸之间的秘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妹妹恰好也看到段葛兮,看见一个遗世独立的女子站在她家的院子,就像一轮明月移动到了她家院子,让她家在此时看来不再是那么落魄,反而有点惊心动魄的美感。 对于炫朗妹妹如何看待自己的,段葛兮自然不知道,在段葛兮的眼里,炫朗身边的少女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女子,只是眼神里面带着浓浓的艳羡,这个她理解,但是段葛兮也知道,过不久后这个女子肯定也是京城贵族女子其中的一员。 炫朗对段葛兮拱手道:“段二小姐。” 段葛兮微笑颔首道:“多日未见,公子别来无恙。” 炫朗微笑道:“段二小姐这次前来可有事?” 段葛兮毫不客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事。” 炫朗苦涩一笑,道:“如此就请段二小姐进来聊聊。” 段葛兮也不客气,直接跟随炫朗进了炫朗那间破旧的小屋子。 进门后,炫朗给段葛兮找了一张看起来比较整齐的凳子,还用袖子擦拭了几遍才搬到段葛兮面前,让段葛兮坐下。 段葛兮坐下后,也毫不含混道:“你现在取得了秦秀逸的信赖,我想知道的是他对你的信赖有几成?” 炫朗不假思索道:“具体几成说不上来,但是眼下还是很信任的。” 段葛兮点点头,知道这是炫朗负责人的说法,他绝对不可能说是十成,因为很难有人有如此的把握。 但是这就足够了。毕竟信任一个人短期的时间是不肯能的。 段葛兮又道:“我今天主要有一件事情,是关于白云乡夏家的事情,我想请公子帮帮忙,可以吗?” 炫朗怔怔的看着段葛兮,只见她的神色淡然,但是淡然中又流露出一股摄人的风情,她用绝美的手轻轻的托着下巴,她的双眼璀璨的如同黑曜石。 段葛兮看着炫朗,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激起他心中的阵阵涟漪。 炫朗现在的心已经归属了段葛兮,甚至他现在成了成王的人那都是因为段葛兮。 但是,他虽然是段葛兮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可有任由段葛兮摆布,比如这个时候,他很想对段葛兮道:“这事情我不太想管。” 但是看见段葛兮这样子,炫朗到嘴边上的话又收了回去,女子手指纤细,面颊洁白,双眼璀璨,看起来温和无害,甚至从骨子里面散发着一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媚态,若是拒绝了这样的女子,就想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会遭遇天谴一般。 最后到了嘴巴边上的话,硬是变成:“段二小姐,所说的何事?” 段葛兮把一只手从下巴下面移走,两只手自然的穿插在一起,然后妥妥的搁置在额头上,手和脸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段葛兮笑道:“成王有野心,我需要公子利用成王野心和幽王杠上,给我挪时间。” 段葛兮的今天的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炫朗把成王的矛头对上幽王,幽王现在时间很闲散的很,若是被幽王知道了她还么有死,肯定就会知道白云乡的一切,她要打乱幽王,转移幽王的注意力,这样她才能为夏家筹谋一些事,到时候夏家被接回京城,身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也没有了,这是她能为夏家做到的极致。 炫朗怔了怔,眼前的女子轻言细语的说出这番话,若是一般的女子,只会让人觉得幼稚可笑,但是段葛兮不会,她明明很清淡的说她要挪时间,但是偏偏让人相信。 只是,炫朗有点无奈道:“我很想帮助段二小姐,可是我一己之力,恐怕无能为力。” 段葛兮淡淡道:“不会是一己之力,还有我,还有松阳大师,还有陌生的众人,这都是生事端的资源,只要好好利用,多疑成王和暴戾的幽王未必不会中计。” 炫朗不知怎么的,忽然一笑,语调多了几分的钦佩之意,道:“段二小姐果然非同一般,想必现在心中已经有了筹谋?” 段葛兮眼神有点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读不到她深沉的内心去,不一会她道:“这不是筹谋,这是不得不履行的战斗,我若不斗便会万劫不复,所以只能比被人提前一步,占一点先机。” 炫朗真的不知道段葛兮究竟为何会主动利用称王钳制幽王,她不屑于幽王,更家厌恶成王,而这两个人都是如今最后能力的皇子,说不准其中一个就是未来的储君,她现在居然胆敢全部得罪,难道她不怕今后会死无葬身之吗? 炫朗忍不住问道:“段二小姐,这幽王和成王,尤其是成王的资质不错,今后更是不可限量,段二小姐如此利用,难道不怕成王会怀恨在心吗?” 段葛兮说着成王这两个字,云淡风轻,就像说着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若是仔细听,还有一种恨恨的味道在里面,只是被段葛兮掩饰的很好。 段葛兮道:“不怕,因为他将会是失败者。” 炫朗一怔,顿时又道:“如果不是成王,会不会是幽王?” 段葛兮微微一笑,宛如朗庭的姹紫嫣红,她道:“不会的,他成不了气候。” 炫朗自然知道幽王不是一个成为储君的料子,因为秦秀江太过张扬了,把自己的底牌透露的太多,很多人都很容易知道他的势力。 树大招风,炫朗和段葛兮都不看好幽王秦秀江。 炫朗试问道:“那段二小姐觉得今后的储君有可能是谁?” 小小的泥土房间里面,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在聊着谁可能是天下为了的继承人,若是把他们二人放在市井街头,也会有人说他们是痴人说梦。 但是他们此时此刻聊的东西看似来却好像不是小孩玩过家家的游戏,他们镇定的在交流,好似谈笑间樯橹灰飞湮灭一样,他们真的能从口中吐露出来未来的形式。 段葛兮微微一笑,十分淡然而又无所谓道:“只要不是成王,也不会是幽王,索性其他的皇子,我一个都不得罪就是了。” 炫朗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说话的样子十分随意,天下之事到了她的嘴巴里面,就像是成了过家家的游戏。 话已说到此处,段葛兮并不非得让炫朗如何如何,她对于炫朗留有余地。 但是只有炫朗自己的知道,对于面前的女子,他是不忍心拒绝的。 交谈了这么久,也是该离开的时间了,段葛兮最后和朱氏打了一声招呼,又跟炫朗的妹妹点点头,然后就领着阿露翠浓还有漠北离开了。 看着段葛兮豪华轿子的远去,炫朗的妹妹二丫才回过神对炫朗道:“那个女子真的好漂亮,那通身气派,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人呀。” 二丫的眼神全是挥之不去的羡慕。 炫朗却是能理解的,譬如有时候他自己,在街道上看见那些举足轻重的朝廷面命官,他也是十分羡慕的,他总想着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有朝一日能造福百姓。 但是他不懂女儿家的羡慕,因为女子的羡慕不像很多男子那样光明正大的,而是有其他的心思在里面。 第309章 朱氏十分高兴,当她知道段葛兮的身份是当朝一品太傅的嫡女之后,还特意的问了一下当朝一品的官位大不大,当她知道太傅的官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时候,她更是双手合十的暗自祈祷,若是这个女子能看上炫朗该多好,炫朗岂不是要少走很多弯路,而且自家的二丫也会有不可估量的未来。 至于炫朗这一家子是怎么想的,段葛兮是肯定不知道的。 她现在在回京城的路上,春季的风温煦和畅,而且景色处处芳菲,她坐在马车里面看着原处的风景,心旷神怡着。 这个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会,紧接着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 段葛兮第一时间便道:“怎么回事?”于是同时她掀开了车帘,只看见在自己的面前还有另外一辆么车。 对面的马车眼看是没有问题,可是段葛兮不知道怎么的,对上那辆马车,心遽然一突,她急忙对车夫道:“给他们让路。” 这个时候对面的马车的车帘也被人掀了起来,一个翡翠雕琢的名贵扳指,一只洁白如玉的手,那只手若是在上一世让段葛兮看来,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现在再看这只手,只让段葛兮恶心不已,因为马车里面的人就是秦秀逸。 他的脸部轮廓十分儒雅,五官出众俊美,气质高贵谨慎,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是高贵而又谦卑,儒雅而又涵养。 这样的男子像极了段鹄,甚至比段鹄更加招人喜欢,所以京城贵女很多喜欢段鹄,但是更多人喜欢的是秦秀逸,他的方方面面都是得天独厚,浑然天成。 段葛兮就在让马车让路的时刻,秦秀逸已经看到了她并且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秦秀逸十分迷人的微笑着:“段二小姐。” 这个时候该躲是躲不了了,干脆不要躲了吧。 阿露和翠浓掀起两边的帘子,段葛兮在马车上简单的给秦秀逸行礼道:“成王殿下。” 就这请安说话的语气清冷寡淡至极,还透露着讽刺疏淡和恨恨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秦秀逸一愣,随即笑道:“段二小姐这是去了哪里了?” 去哪里?凭什么告诉你? 段葛兮十分有礼而又疏淡道:“去京城的郊外看看风景,这春天的风光迷人,万物复苏,我是带着丫鬟出来踏春的。” 秦秀逸微微一笑,眉头都快要溢出来那浓浓的才华之气和儒雅之气,这人儒雅的深入骨髓,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无药可救的恋上了这个男子。 殊不知,他的儒雅只是窝藏祸心的一个手段,他对待上一世的自己极为的残忍,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甚至连田野里的一个牧童都能温和无比。 但是谁能知道他的心里是根本瞧不起这些人的。 段葛兮突然想起上一世,秦秀逸在推行政策的时候,有大臣给他说还有很多未安置的农户,结果秦秀逸温和一笑,道:“那都是卑贱的货,卑贱在尘埃里面的蝼蚁,何必安置直接辗压就可以。” 对,秦秀逸就是这样的人,他给人的感觉是平易近人的,若不是上一世是那样的结局,只怕在冷宫里面她对秦秀逸还是不死心的,想着他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毒辣的心肠。 可是后来段悠兮穿着皇后的服装,让她认清楚现实之后,她才对秦秀逸迸裂出无与伦比的恨,段悠兮的狠辣都是秦秀逸纵容的结果。 这个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表里不一的人了。 感受着段葛兮疏淡而又变化的情绪,秦秀逸心里一惊,他总觉得从段葛兮的身上遗漏了什么。 校检以后,秦秀逸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段葛兮,想起那个平静而又睿智的女子,她怎么会那么睿智,怎么会那么给人出其不意的结果。 其实在这之前,他也有两个下属告诉他在天凉台看见段葛兮的所作所为,当初他还觉得没有意识,可是后来觉得她并未会无意做些没有意识的事情。 他一直想弄清楚段葛兮为何在天凉台会那么做,和刘一刀说了什么,又跟炫朗说了什么。 很多疑问,疑惑重重,他总觉得他和段葛兮今后会有交集,到最后一切事情都会弄清楚。 想到这,秦秀逸温和如春风道:“段二小姐真的好雅兴,这风景确实极好的,只是天气这么早,段二小姐就要回京吗?” 段葛兮本想直截了当说现在就会去的。 可是话到嘴巴边上,段葛兮忽然停止了,因为她想到这条路是从炫朗家过来的,秦秀逸从这条路过去,难道是要去炫朗家? 若是秦秀逸去了炫朗家,段葛兮倒是不怕炫朗会说她刚刚也来了,她怕朱氏和炫朗的妹妹说出口,说她刚刚也去了家,这岂不是麻烦。 她一个太傅家的千金小姐,去一个农户家见一个男子,被外人知道了段葛兮不怕,但是她现在有点害怕被秦秀逸知道,若是被秦秀知道,必然会想方设法的了解他们为何见面,见面都说了什么? 她和炫朗的话别人肯定不知道,但若其他人随便说出她和炫朗有个所以然,这对自己是十分不利的。 重生一世,这细节方面还是不能面面俱到,不过这是人之常情也就罢了,索性等会回去给炫朗写信让他安排好就可以了。 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刻,秦秀逸不能去炫朗的家里。 想到这里,段葛兮不疾不徐道:“这倒不是,今天的难得这样的好时光,若是再多国一段时间这天气就热了,再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好玩了。”她言下之意透露着自己还要欣赏欣赏这些风景,不是很着急回京。 果不其然,秦秀逸知道她不不暂时回京,立马一笑道:“若是段二小姐不着急回京的话,那能不能赏脸一起去游览一番?” 段葛兮微微的敛衽,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时候段葛兮其实也想瞧清楚,秦秀逸这恶心的嘴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恶心了,这个人这一世她是讨厌到骨髓里面去了,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若是简单对付,她也不用早早的筹谋炫朗和松阳了。 听闻段葛兮愿意赏脸,秦秀逸倒是有了几分开心。 他坐在他的马车里面,顺势翻身下车,对段葛兮笑道:“段小姐既然肯赏脸,那不如下来走走吧,前面有一处河流不错,处处皆芳菲,段二小姐才华出众,不如过去看看个究竟?” 段葛兮也被丫鬟扶下了车,她对秦秀逸福了身子,道:“那就有劳王爷带路了。” 她原本精灵绝秀,此时一身装扮把自己的装饰的非美好,她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如此展现在秦秀逸面前让人十分惊艳。 秦秀逸见过的女子不少,薛家的,还有段悠兮,各有各自的美好,可是唯独段葛兮和所有的女子站在一起都是大相径庭之感。 这是一个奇妙的女子,只是这女子明明答应和自己一起去欣赏美丽的风景了,可是为何给人感觉如此疏淡,好似她内心是不屑跟他一起去的,好似她根本看不起他? 所以这两人的画面极为不和谐,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被丫鬟搀扶着,宛如两个格格不入的人。 这段路程不算远,甚至可以说很近,很快,秦寂然便把段葛兮带到了一片水域之地,虽然是河流,但是在充沛雨水的春季,还是显得深沉而又危险,到很像是江。 河流的周围不少的垂柳,柳枝随风细细的飞扬,像极了女子纤弱的杨柳细腰。 秦秀逸到了一处巨大的岩石上,对段葛兮道;“这里还不错。”于是伸出手想拉段葛兮也跟随自己上那块巨大的岩石。 段葛兮看见那只手,这是一只有野心的手,若是上一世这只手可以拉自己一把,自己肯定是感动至极的,可是现在再看看这只手,这分明是戴着巨大的扳指。 这扳指是无声的宣告着别人他是一位皇子,他的而身份高贵的很,他有着不可限量的未来。 而此时,段葛兮却明白,秦秀逸这是在用权势诱惑她,让她恬不知耻的黏上去,屈身在他的权利之下,苟活在他营造的不可限量的未来。 段葛兮也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比秦秀逸身边的柳枝还要细软,温和。 她的手亮白的几乎透明的柔嫩颜色,这是什么手?这是有神有骨的手,而且还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的手。 只是这只手刚刚伸出来,段葛兮随即道:“漠北,扶我上去。” 紧接着漠北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扶着段葛兮的手腕,将段葛兮拉上那块巨大的岩石上,然后随即消失在这周围。 秦秀逸刚才很想握握那只手,可是下一刻那只手便被人握住了手臂,拉上巨大的岩石和他站立一起。 秦秀逸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有点尴尬的对段葛兮道:“段二小姐的侍卫果真是身手不凡。” 段葛兮笑道:“不敢,只是身边的人用习惯了而已。” 秦秀逸转而看见淡淡的水波,道:“浟湙潋滟,浮天无岸;浺瀜沆漾,渺弥湠漫。” 段葛兮闻言,淡淡一笑道:“这是比较大的河,算不得是浮天无岸吧,王爷的才以非凡,这把普通的河水都能看成大海一把的广阔,可见王爷的心,一定如大海一般宽阔。” 秦秀逸笑了笑,道:“段二姐小姐多想了,本王只想做一个逍遥的王爷,哪里有海那样的宽阔。” 段葛兮站在巨大的岩石上,发丝被风吹的千般旖旎,万般柔情,她的裙裾在也随份飞扬,看起来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 或许是因为发丝在脸上绕来绕去的原因,段葛兮总会把头发往后面拨弄一下,这画面动态和静态全部都出来了。 段葛兮一变撩着头发,一边笑道:“王爷天之骄子,就应该有那样的雄心壮志,心如大海虽然说是豁达,但是也表明了王爷看的比别人长远。” 秦秀逸微笑道:“段二小姐真的蕙质兰心,本王在校检上见过段二的才华,像段二小姐这样的女子可是并不多。” 段葛兮心里很想笑,因为在上一世,她还是贵妃的时候,秦秀逸总是对她说,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后来她偶尔还听见秦秀逸对薛善学道:“薛家女子当真是不可多见,能有这样的皇后是朕的福气。” 不仅如此,上一世秦秀逸简直对段悠兮是真爱,有一次段悠兮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对他展现着自己全部的活力,结果秦秀逸抱着段悠兮道:“朕的爱妃真好,在这凡尘俗世居然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如此真性情此乃朕的福气。” 秦秀逸一人千面,遇到不同的人能说不不同的话,难怪世界上喜欢他的女子那么多,上一世她也是其中的一个,只是她的后场是飞蛾扑火。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王爷说臣女不可多得,可是臣女觉得云国公薛家的嫡女当真是不多见的,而且我大姐可一直都是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呢。” 今时今日,说这几个女子,不知道秦秀逸还熟不熟悉,这些话都是上一世他说给这几个女子听的,这一世现在说出来不知道他还有没印象。 这风水变化了,还是同样的话,不同的场合说出来,不只知道会不会出成为秦秀逸的一个美梦。 秦秀逸的消融在脸上艰难的挂了一下,随即疑惑道:“段二小姐这是何意?好端端的为何提起她们?” 段葛兮笑道:“只是王爷刚刚说臣女并不可多得的时候,臣女觉得她们也不可多得,和她们相比我只是蒲柳之姿,一点才艺难以入得了她们的眼睛。” 秦秀逸忽然觉得段葛兮这些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好似她说话故意跟他隔着一层,不让他揣摩,不让他理解清楚。 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段葛兮总是对他有其他的成见,只是他们之前并未有过交集,这如何就会有成见呢? 想到这里,秦秀逸愕然道:“段二小姐切莫妄自菲薄,在本王的眼里,你们都是各有千秋的。” 段葛兮道了一声不敢。 不和谐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或许是格格不入的画面,接下来,不管秦秀逸说什么样段葛兮总是巧妙的回避过去,并且能四两拨千斤,不仅屡次让秦秀逸尴尬不已,还让秦秀逸兴趣大减,没过多久秦秀逸淡淡道:“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回京城吧?” 段葛兮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秦秀逸断然不会去找炫朗了,于是道:“好,我们回京吧。” 回京城的路上,段葛兮自然是坐回了自己的马车,秦秀逸回了他的马车。 马车上,翠农和阿露毫不压抑自己的情绪,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您是和成王有心结吗?刚才说话没有一句是顺着他的。” 翠浓道:“小姐,您该不会得罪成王吧?”其实翠浓很想问段葛兮,如此对待成王是不是因为秦既寂然,可惜翠浓不敢问。段葛兮对二位丫鬟道:“有的人或许有上一辈子的恩怨吧。” 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用不可能对她两个丫鬟说她活了两世,上一世就是被秦秀逸弄死的吧?只是听在丫鬟耳朵里面,只觉得段葛兮说话深的很,于是吐吐舌头。 秦秀逸这边,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闭上眼睛,食指摸着大拇指上的板指,他在想刚才和段葛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女子的言谈举止,根本没有对他有任何企图,从段葛兮的眼里他只看到了疏远和讨厌。 这不该呀,这京城哪一个女子不是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的青睐,前不久一个大官的女儿,就是因为他打了一个招呼,结果那女子对他是日夜思念,基本是是衣带渐宽终不毁,为伊消得人憔悴。 世间女子都喜欢他的儒雅温润,说他是一个品性极好的温润君子,可是到了段二小姐,他的温润好似都是假的,都是裹着野心的皮囊,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奇妙的女子。 这么妙丽的女子不应该是别人的,应该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秦秀逸的心猛地一突,对,他有点动心了,他要得到段葛兮。若是段葛兮知道秦秀逸现在对她起了势在必得的心,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和秦秀逸河堤游了。 第310章 在京城的百里一香,秦寂然穿着一身殷红如血的长衫,他的手中仍旧把玩着一朵艳丽的玫瑰花。 这个时候身边赵普凑过来,对秦寂然笑道:“潇王,这花确实好看,不过也不用如此摧残吧,你看看这花瓣都被你弄坏了。” 秦寂然扫了一眼赵普,冷冷道:“多嘴。” 高超讽刺赵普的道:“最近好像是海棠楼举办的花魁选举活动,你倒是有闲心在这里打诨,还不去给海棠姑娘拉拉人气。” 赵普坐在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抱着膀子吊儿郎当道:“这人气就算了吧,她不缺人气,大有前赴后继的公子哥在她的石榴裙下,倒是不用我怎么在乎了。” 高超嗤了一声,道:“若是不出所料,你肯定是去人家那里吃了闭门羹吧?” 赵普像是被踩到痛处立马跳脚起来道:“你胡说,我现在到算是想明白了,海棠姑娘虽然倾国倾城的,可那仍旧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现在倒是觉得段二小姐不错,虽然长相不如海棠,但是那气质绝对是独一无二。” 高超噎了一下,道:“好端端的,你说起段二小姐作何?段二小姐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了的。” 赵普歪歪嘴,道:“那可说不一定,段二小姐性子恬淡,这样的女子内心通常是寂寞的,诺,年夜不是在潇王府喝过酒吗?那样子多豪气,啧啧,这可是我见过的一个奇女子啊。” 高超赶紧撒开手中的扇子,在面前摇晃了两下,道:“谁都是奇女子,段二小姐你可是驾驭不了的,这样的女子就应该被潇王这样的人征服。” 被潇王这样的人征服? 正在此时,玄魄又是火急火燎的进来了,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对秦寂然,道:“主子,今天段二小姐去了炫朗的家里,找炫朗议了一些事。” 秦寂然停止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道:“你可曾听清楚她们议论的是何事?” 玄魄摇摇头道:“当时在炫朗的房间里面,又是提防人的密谈,所以听不清楚。” 秦寂然手中的动作一滞。 这个时候赵普惊愕道:“什么?段二小姐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别的男子在一个房间里面?”意识这话说的有点严重,赵普声音低了好几分,继续道:“这不太好吧?” 高超无奈的叹气道:“话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总是有另外一层意思,你也真是的,我都对你无言以对。” 赵普自然不屑高超的鄙视,他倒是好像暂时忘记看秦寂然一般,看着玄魄笑嘻嘻道:“有没有更厉害的消息?” 玄魄抽抽嘴角,在他的眼里秦寂然自然才是他的主子,可是赵普是秦寂然的朋友,眼见秦寂然也没有说话,便当做秦寂然默认了他可以说出后面的实情,不知怎么的,玄魄感觉到若是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主子肯定不高兴,但是又不能不说。 想了一下,玄魄咬紧牙关一副视死如归道:“从炫朗的家回来后,段二小姐还遇到当今成王,并且和成王殿下一起去春游了一番,其中看到成王殿下色眯眯的看着段二小姐。” 玄魄恨不得说完这番话之后急忙把自己调整成一个透明的状态,主子若是脾气来了那还真的不是盖的。 果不其然,秦寂然停止手中抚摸花朵的动作,若是仔细一看,能看见他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而且还是瞬间起来的。 秦寂然道:“有意思,有意思。” 然后再无其他的话,若是说他对段二小姐毫不关注,毫不相干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开口连续说两个有意思,可若所他对段二小小姐比较关注的话,那也不会挂着那样的表情,这人真的不是一个深字了的啊。 赵普却啧啧嘴,好似不清楚秦寂然的表情似的,道:“段二小姐的魅力非凡呀,我刚刚才觉得她比海棠有意思的多,而且不是那么难以追求,可是为何无端冒出一个炫朗再加上一个秦秀逸呢?哎,可见段二小姐的魅力反非凡呀。” 看着秦寂然不悦的神色,向来斯文的高超一脚踢像赵普的凳子,道:“你的话太多了,而且句句都是不中听的。” 而且高超还像赵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赵普看看秦寂然,果然,赵普看见秦寂然面色有一点点问题,顿时咳了一声便不在言语。 段葛兮回到段家天色已经昏昏沉沉,段家的院子在京城繁华的一处街道上磅礴大气的盘踞着。 段家的门卫给段葛兮打开大门,段葛兮和往常一样没啥区别的进门。 只是路途经过芙蓉院的时候,便看见金桂和月嬷嬷好似在一边等着段葛兮一样,只待段葛兮一出现便对段葛兮恭敬道:“二小姐,夫人有请你进屋子去一下,奴婢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倒是超出段葛兮的意料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吕月姝会在这个时候等她回来然后再请她进屋子,段葛兮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过这丝异样她能理解,她原本和吕月姝不对盘,这个时候条件反射的有此异样之心也并不奇怪,段葛兮顿生戒备道:“天色已晚,我还要回院子休息,等明天一早再来拜见母亲也是可以的。”说罢就想转身而走。 “葛兮。”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呼唤她,这不是吕月姝又是谁? 段葛兮转头过来,只见芙蓉院一个略带憔悴之色的夫人穿着一身简易的服装,被丫鬟搀扶而来。 这距离上次发生引诱钱二的事情才间隔不远吧,就已经憔悴成这样子? 不过段葛兮以为能把吕月姝打击成这样子的,肯定不止关于钱二的事情,还关于段水冰,段悠的之事。 吕月姝最近够呛的,段葛兮给吕月姝施施然的行了一个礼,道:“母亲好。” 吕月姝这次的神情出奇的平静,竟然没有之前的灼灼之意,她对段葛兮带着安抚的口腔道:“葛兮,娘对不起你,你能原谅你娘亲吗?” 大半夜的等候着她回家,然后唱这出戏? 这经过如此多的挫折,难道吕月姝还是不长进? 再说了,段葛兮为何要原谅她?原谅她哪里? 段葛兮故作惊讶道:“母亲难道对我做错事,祈求我的原谅?” 吕月姝点点头,道:“之前娘亲当着别人的面说你天煞孤星,实际上是娘心里苦啊,当时在场被折腾蒙了,又见你作为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一边观看却不帮助为娘说话,所以娘是一时失口,才说出那样的伤心的话,你莫要怪娘啊。” 这是哪跟哪? 吕月姝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口跟她道歉,这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吕月姝难道会是一个知错的能改的人?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吕月姝的开口不是解释身世的道歉,那么其他的歉意觉得不真实的,是另有所图的,段葛兮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所以段葛兮平静淡然道:“母亲说让我不要怪你,是因为说了我是天煞孤星的事,难道母亲没有别的说的?” 别的,这个贱人还要听什么?吕月姝的心里暗自骂了段葛兮。 是的,今天她之所以要等待段葛兮回家在这个时候出来降低身份给段葛兮说话,那是因为她厌恶段葛兮,她早就想动手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钱二死的那晚上,段悠兮来了芙蓉院,段悠兮对她说若是段葛兮还能顺利的活着的话,她自己将活的不痛快,只怕这性子见不得段葛兮的刺激,终究会走向扭曲。 吕月姝如何不担心,她是担心段悠兮的,况且悠兮这一年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惨淡,若是能把段葛兮在最短的时间去掉,悠兮的心肯定会高兴的,悠兮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今晚上出来就是为何和段葛兮拉近距离,即便她的心里恨段葛兮恨到极致,可是她今晚上用了最大的努力压制着急的情绪,现在面对段葛兮如此这般说话的时候,她都能隐藏自己的暴戾的情绪,因为只要消除段葛兮怀疑,拉近段葛兮的距离她都能让段葛兮够呛。 可是现在看来消除段葛兮的怀疑这路子实在是太远了,她只能拉近段葛兮的距离,只要段葛兮的距离跟自己近一点,她就能让段葛兮生不如死。 “小姐千万不要过去。”翠浓对段葛兮道。 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同时在暗自吃惊,吕月姝身上有问题? 段葛兮低声道:“什么问题?” 翠浓同样用为不可见的唇语道:“夫人身上有药,洒在人的身上可以让人过敏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段葛兮的眸光一暗,没有想到吕月姝两母女为了对付她,什么罕见的阴招都可以层出不穷的使用,连这歹毒的招数都想的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黔驴技穷了。 吕月姝,段葛兮咬咬牙,最近多事之秋,这个人留的太久了,安逸的太久了,应该让她在黑暗的地方好好的活着,看她亲手编制的网怎么被摧毁,然后痛不欲生而死。 吕月姝恨恨的极力把自己的厌恶压制下去,顿时对段葛兮露出一个慈爱温和的笑容,道:“葛兮,你这是什么话呢?母亲最近经历的事情多了,很多事情也看的很淡,母亲现在只想葛兮给一个修复我们母女之情的机会,难道女儿不愿意吗?” 说着说着,吕月姝身边的丫鬟扶着吕月姝便往段葛兮身边走过来。 段葛兮目光微闪,若不是翠浓提醒她吕月姝身上带了害人的药物,说不定她会任由吕月姝靠近,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她看见吕月姝过了,急急忙忙退了两步,佯装着头痛的欲裂的样子,段葛兮按着头,任由翠浓和阿露扶着胳膊对吕月姝道:“母亲,明天我过来请安就是了,只是现在身子真的乏得很,所以葛兮告辞了。” 说完,翠浓和阿露便急急忙忙的把段葛兮扶走了,剩下的吕月姝站在原地,看见段葛兮走了,吕月姝收起刚才绽放出来的伪善,从而变得尖锐,她惊着嗓子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贱人现在都不靠近我,莫非是发现了我身上的异常?” 说到异常,吕月姝从兜中拿出来一个荷包,她看着荷包对月嬷嬷大道:“这消容粉真的能让人不得好死?” 月嬷嬷急忙点头道:“是的夫人,这消容粉若是我从江湖弄来的一个秘方,这人的脸上若是沾染了这么一点肯定会毁容的,尤其是一个女子,若是来容颜都没有了,这不是生不如死吗?夫人请放心,您还是段家的当家主母,明天召集大家过来给你请安的时候,想办法把这个粉末弄在二小姐的脸上,二小姐不死也会生不如死的。” 吕月姝看着荷包里面的东西,其实她刚才就是想和段葛兮套套近乎,最好是段葛兮距离自己近一点,她就可以把这个粉末撒到段葛兮的脸,从而让段葛兮毁容,这样悠兮才能真正的高兴起来,悠兮高兴了她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回到青雨院,翠浓脸色顿时极为严肃的对段葛兮道:“小姐,夫人企图对你不轨,小姐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靠近夫人啊。” 段葛兮看着阿露点燃一根又一根的烛光,房间里面很快就亮堂了起来,段葛兮的眼神随着那烛光的跳跃忽明忽暗,她的声音变得幽王而清凉,道:“我知道了,只是想不到她现在为了段悠兮已经失去了心智。” 翠浓对段葛兮道:“所以现在小姐若是能去哪里就去哪里避避吧,毕竟夫人现在发狠了,那是不计代价的的。” 段葛兮微微一笑,和以往不一样,以往的笑都是深沉的,淡然的,但是现在的笑却带着阴寒的感觉,宛如一个地缚灵一样,她幽道:“避避?不用,不用避开,这一次我就让她不得好死,我让她后悔,我让她对她做过所有的事情负责。”她的所有事情,阿露和翠浓也是有所了解的,那就是十几年以前的掉包。 就是这一次掉包害的小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但是阿露和翠浓不知道的是,段葛兮还有上一世,上一世的血和泪,上一世的爱和仇,上一世的一切都和吕月姝等人有莫大的关系。 阿露知道段葛兮的雷同手段,这小姐骄看起来弱质纤纤,实际上手腕并不简单,甚至还有几分残忍的冷酷,不过阿露和翠浓是能理解的。 阿露问道:“小姐想怎么做?” 是啊,她想怎么做?十几年以前的掉包计划段鹄和段老夫人未必不知道,若是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也不能给吕月姝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 你还能怎么做,只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段葛兮笑道:“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明天一早再看看吧。” 很快,段葛兮也不做他想很快就睡觉了,宛如对明天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担心。 看家段葛兮能安然无恙的睡觉,翠浓和阿露相视一眼,皆为叹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段葛兮果然早早的起床,被翠浓和阿露收拾干净之后便毫不犹如的去了芙蓉院。 每日这个时候段悠兮都会在芙蓉院给吕月姝请安,今天也不例外,段葛兮一进门便看到段悠兮正在和吕月姝说着什么体己的话。 除了段悠兮之外还有段水云和余余蓉蓉,甚至是红姨娘今天也来了。 秋姨娘大概是因为段水冰不在的原因,所以并未过来芙蓉院,想必现在正在自己的院子祈祷什么呢。 不过这都不关段葛兮什么事,段葛兮一进来便跟吕月姝和段悠兮打了招呼,段悠兮今天看段葛兮好像不在是之前那般针对了,她变得很亲热,宛如段葛兮真的是她的亲妹妹一样。 所以一看见段葛兮进来的时候,便急急忙忙走到段葛兮面前,道:“二妹来了。” 段葛兮微微的对段悠兮敛衽了一下身子,毕竟段悠兮现在是县主。 段葛兮点点头道:“大姐姐好。” 段悠兮难得高兴的牵着段葛兮的手就往吕月姝身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高兴的对段葛兮道:“这两天母亲得来一个好玩的东西,是从天竺国过来的一种粉末,加上温水调试能变成粘稠的糊,若是把那东西涂抹在脸上,不仅能让肤色美白,还能使得皮肤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味,这么好玩的东西,二妹妹肯定要试试才行呀。” 第311章 很快,段悠兮拉着段葛兮的手到了吕月姝跟前,吕月姝身边正好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碧绿的圆钵,那钵体里面正是嫩白色乳状的东西。 段悠兮对段葛兮道:“诺,就是这个,二妹妹你闻一下香不香?” 于是段悠兮迫不及待的把那东西端起来凑在段葛兮的鼻子下面。 段葛兮知道段悠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看见吕月姝一闪即逝的冷眸,今天过来是肯定不会有好事的。 可即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段葛兮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退缩的,她在那东西凑在鼻子之前立马从段悠兮的手中拿过来,笑道:“我闻到了,这东西是很好闻。” 段葛兮看着手中一个精致的钵,继续对段悠兮和吕月姝问道:“这东西是从天竺国过来的?” 吕月姝点点头,道:“正是,来了一段时间了,最近也用这东西擦了皮肤,感觉还不错,所以找你们过来都瞧瞧看。” 段葛兮看看吕月姝和段悠兮脸上的皮肤,故作艳羡道:“大姐和母亲的皮肤果真是吹弹可破,可见这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葛兮以为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这东西既然这么好,肯定不止这么一点,我们段家的女眷这么多,母亲应该每一个人都给。” 吕月姝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能让养颜的东西,通常都是可与不可求的,这东西甚好,但是奈何数量极少,我和你大姐都留了一点,众位姨娘在刚才都使用了一点,这效果确实不错的很,念及葛兮是嫡女,所以这东西自然是要给葛兮留下的。” 这解释在大致上还算是得体,但是这段家的人谁不知带吕月姝和段悠兮那是恨毒了段葛兮,这个时候有好处难道会想到段葛兮? 不过即便是想到段葛兮,那肯定也是有意图的。 余蓉蓉笑着站起来看看段葛兮手中的碧绿钵体里面的乳膏,笑嘻嘻道:“夫人姐姐和县主小姐这是对小姐护坦心生愧疚了呢,可见夫人姐姐和大小姐这是良心发现了,现在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居然立马给二小姐先试试了呢。” 大家都知道余蓉蓉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之前吕月姝和段悠兮对段葛兮做错了很多事,现在这是变着法子在承认错误呢。 这个该死的贱人,吕月姝狠狠的瞪了余蓉蓉一样,她确实恨毒了段葛兮,但是她绝对不会后悔,不管曾经对段葛兮做过什么,她都不会后悔,既然不会后悔,那么何来的内疚。 想着这里,吕月姝狠狠的挖了余蓉蓉一眼,冷声道:“闭嘴,你的话太多了。” 余蓉蓉现在的话确实多的很,而且不见话多了,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她可能是身子逐渐的显示了出来,最近的补品都是一些极其贵重的,所以连带着她的身子都圆润了很多,圆润而且气色极好。 她现在和吕月姝乍一眼的看过去,一个憔悴而又沉闷,一个鲜活而又朝气。 余蓉蓉知道吕月姝怒了,倒也不生气,她和段葛兮对了一眼,顿时对段葛兮道:“二小姐,这好听的东西未必就是适合的自己的,你可要悠着点。” 她这是在提示段葛兮,这乳膏或许有问题。 段葛兮看着手中小小的一个钵体,微笑道:“谢谢姨娘的提醒,不过我相信母亲和大姐是真心待我的。” 说完,段葛兮便用指头在钵体里挑了一点点出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这味道确实香的很。 于是段葛兮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下把那一点点乳膏抹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用手指轻柔的按压着,她的手本来就好看,在一张荷瓣小的精致小脸上,显得更加的摄人心魄。 段悠兮和履吕月姝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痛快的决然。 只是一边看着段葛兮子在自己的脸上抹着乳膏,一边却不见段葛兮有不妥的地方,差异多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段葛兮还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乳膏之昨晚上段悠兮找吕月姝做的,原本的觉得粉不太好,所以最后提议和一些牛乳和花乳在一切制作的,这样搅拌在一起,就是为了今天弄毁了段葛兮那张脸。 吕月姝经历的事情多了,或许在性格上会燥很多,段悠兮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在关于容忍段葛兮这一方面却确实做不到事不关己。 但是她们对段葛兮都是因为恨,因为不死不休,所以两个人才会迸发出一种骇人的智慧。 所以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而且为了保证这东西确实有那个效果,所以她们还找了一个柴房的丫鬟试用了一下,结果那丫鬟在很快的速度里面脸上确实有了毁容的痕迹,所以在这个时候才使用在段葛兮的脸上。 她们明目张胆,她们关天化日。 但是瞪了段葛兮很久,也不见有一丝的不妥,段葛兮很好,她面色沉静,宛如刚才那个乳膏真的好好用一般。 段悠兮愣了一下,道:“二妹妹觉得这用起来怎么样呢?” 段葛兮点点头道;“自然是极好的,这好东西我以前可从未用过。” 段悠兮忍不住道:“真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真的,不信你们看看。” 于是段葛兮靠近段悠兮给她看看自己的脸颊,不见任何毁容的迹象,而且涂抹过的地方一片润滑,宛如真的是那么好用一般。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段悠兮和吕月姝想的后果,这乳膏难道哪里出现了问题,可是苦思冥想后真的没有为无问题,那被毁容的使用的丫鬟现在还在段家的柴房里面,随时都可以看得到。 只是这? 段悠兮和吕月姝有点不甘心,耗费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就是为了今天早上把段葛兮额容颜弄毁灭了。 若是段葛兮毁了,她们有千百个理由遮掩此事不是她们的干的,反正段鹄对段葛兮本身也不怎滴,自然不会过分的计较到她们的头上,她们不用想办法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又等了一会,段葛兮的真的安然无恙。 不仅安然无恙,好似涂了那个东西还给人光滑水嫩的感觉。 段悠兮一怔,吕月姝也是一怔,最终段悠兮为难的笑道:“二妹,这东西好用是好用,但是我想到里面少添加了一样东西,若是把那东西添加在里面肯定会更好,我现在就去把那东西加进来,二妹稍安勿躁。” 段葛兮看着手中的东西,似乎十分不舍道:“这乳膏确实好用的很,少一样东西也是无所谓的,不如就这样送给我吧,这春季的皮肤甚为干燥,我还指望着这东西能滋润肤色呢。” 段悠兮勉强的笑了笑,道:“这也不急于一时是不是,我保证两个时辰后给你给你亲自送过去。可好?” 看见段悠兮的态度如此诚恳,段葛兮终于勉为其难道:“有劳大姐了。” 由于段悠兮和吕月姝心里装着其他的事情,很快芙蓉院的人走了。 到了芙蓉园外面,余蓉蓉倒是满腹心事对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你的脸真的没事?” 段葛兮抚摸着脸,笑道:“哪里会有什么事,大姐和夫人今天的态度倒是真的不错,今天对我也还算客气,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大姐和母亲还会把那么好的东西给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余蓉蓉不可思议,道:“二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大小姐和夫人对你可不是像今天这般好的,难道你忘记了?” 余蓉蓉当然不知道段葛兮打的是什么心思,只是看见段葛兮此时如此信任段悠兮和吕月姝二人就觉得纳闷,这绝对不是段葛兮的作风。 只是段葛兮为什么这么做,余蓉蓉是不知道的。 段葛兮暂时也不会告诉余蓉蓉,因为段葛兮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丫鬟在院子里面往外面看,就是为了偷听她会和余蓉蓉说什么话,而且段葛兮还知道等一会段悠兮和吕月姝就会知道她们在院子外面聊了什么。 段葛兮故作惊讶道:“之前的忘记了?之前她们对我做过什么?” 余蓉蓉差点被段葛兮气的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反正夫人和大小姐对你准没有安什么好心,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了余蓉蓉便转身就走。 段葛兮故意抹着脸颊对于蓉蓉道:“这东西真的不错,等会大姐送给我之后我亲自送给你试试看。” 另外一边芙蓉院的丫鬟匆匆忙忙的赶去屋子,对段悠兮和吕月姝说了刚才咋院子外面听到的一切。 段悠兮和吕月姝虽然有时候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变得有点我行我素疯狂,但是毕竟她们还是聪明的 比如听闻丫鬟交代的事情之后,怔了一会,段悠兮道:“那个贱人是不是说的真的?” 吕月姝按压了一下突突而跳的太阳穴,缓缓道:“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得提防一点。” 于是吕月姝转过头对身边的金桂道:“去把月嬷嬷叫过来,看看这玩意是不是失效了。” 段悠兮立马提醒道:“月嬷嬷今天不在府邸,已经给娘亲请了一天的假。” 吕月姝才恍然大悟想起月嬷嬷今天确实请假了。 可是月嬷嬷若是请假,那么这乳膏该如何鉴别真假? 段悠兮看着桌子上的乳膏,突然对吕月姝的道:“娘亲,要不我也试试这东西,说不定真的和那贱人说的一样是润肤的呢?” 吕月姝顿时道:“不要急,这东西暂时不能碰。” 段悠兮道:“若是现在不碰,等会要给那个贱人送过去的,如果真的那么好用岂不是便宜了那个贱人?” 想着段葛兮若是因为涂抹这乳膏能把肤色变得嫩白,段悠兮就是一肚子的气。 吕月姝现在也有点迷茫了,她自然是不希望段葛兮的那那张脸越来越好看。 可是…… 吕月姝吸了一口气道:“可以,但是不要满脸的试,只用一点点就好了。” 吕月姝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悠兮迫不及待的挑了一点准备往脸上涂上,吕月姝刚想说涂抹一下脖子就行了,可是来不及了,段悠兮已经涂到脸颊上面了,是很小很小的一片,她也是悠着点来的。 这个时候段悠兮的心里是矛盾的,一边又小心翼翼悠着点,一边又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这个真的是不是段葛兮说的那么好用。 毕竟她已经从段葛兮的脸上看到了惊喜。 所以她在左边的脸颊上涂了小小的一块,大小只有指甲盖的大小,若是真的有事也只会这一点点的面积有事,她不担心。 若是这东西真的有段葛兮使用的那么好,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东西送给段葛兮的。 抹好后过了差不多的一炷香的时间,忽然感觉脸上一股火辣辣的痛,紧接着那火辣辣的痛顿时钻进脏腑一样,觉得整个人都要拧在一起了。 吕月姝原本就很但又,这个时候看见段悠兮痛成这样子,顿时急匆匆扶着段悠兮,急忙道:“悠兮,这是怎么回事?脸怎么就痛了呢?” 段悠兮捂着自己的脸,若不是吕月姝扶着她,只怕她会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她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痛苦的哀嚎道:“娘亲,我的脸好痛,我的脸毁了,我的脸痛啊。” 这种痛苦实在难以忍受,就像是火不断的在炙烤皮肤,就像是腐蚀性的东西把皮肤烧灼。 段悠兮只觉得痛的魂魄都痛苦的要分离了。 吕月姝急忙吩咐丫鬟去把张吉找过来,但是吕月姝又下意识的觉得段悠兮毁容了,而且还毁灭在这个该死的乳膏上面。 这乳膏分明不是段葛兮使用的那样,段葛兮这是在如此下作的手段害死她们娘两啊。 不甘心,这怎么可能甘心? 吕月姝又急急忙忙让人去找段鹄过来,再命令人去找段葛兮,包括段老夫人过来,段葛兮今天即便是自己要死,也绝对不会让段葛兮安然无恙的活着。 很快,张吉来了,张吉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瞧段悠兮。 此时的段悠兮可能痛的实在是虚脱至极,浑身汗湿透,水四肢已经没劲了,乏力了之后被吕月姝和丫鬟抬到床上,正好能看清楚脸上。 她现在的脸部通红,明明她只是试了小小的一块地方,可是为何会满面通红。 而且红就不说了,脸上还有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迅速的起了水泡,大大小小的水泡,密密扎扎,看起来就渗人的很。 吕月姝揪心至极,她对张吉问道:“大小姐这是咋样了?” 张吉松开段悠兮的站起来给吕月姝跪在地上,道:“大小姐已经毁容了,这整张脸怕是不能见人了。” “什么?毁容?”吕月姝失声尖叫,这怎么可能,她的悠兮好端端的怎么会毁容? 张吉被吕月姝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有些话即便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还是要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吉举起袖子在额头碰了碰,道:“是的,大小姐毁容了。”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不过对于这晴天霹雳的消息吕月姝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在前一刻她是亲眼所见,段悠兮只是再左边脸颊抹了指头大一块大小,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好像是抹了整张脸,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吕月姝连续摇头道:“不是的,不会毁这整张脸的,她刚才就是试了一点点,就算是要毁容也是毁一点点,可是看样子,好像整张脸都是不对劲的,这是怎么回事?” 张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这药具有延伸性,有时候很小一个范围就可以延伸一大片,只是夫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药?”吕月姝狠狠咬牙道:“是段二,是给段二的药,可是为何她没事?她岂有此理,她在蒙骗我们。” 话说到这里吕月姝明白了一切,她们又中计了,又遭遇段葛兮的戏弄了,段葛兮明明抹了那药膏,肯定是知道什么而提前做的准备。 张吉原本就被吕月姝收买过,所以他知道吕月姝不喜欢段葛兮,只是这个时候不好插嘴,他也不会插嘴,这毕竟不关他的事。 很快,段鹄来了,接着老夫人来了。 二人都带着着急的神色,段鹄一进来首先去看看段悠兮,现在的段悠兮或许刚才折腾的太久了,现在已经睡下,但是她不断的蹙眉还是能看出来她现在极为不安定。 第312章 只是段悠兮的那张脸此时看起来十分的骇人,她的脸通红不说,已经布满了水泡,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段鹄被这情形惊呆了,刚才有下人过去叫他说段悠兮出事了,他还问了是何事,结果那下人说不出个所以然,越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是让人着急,所以段鹄急忙的赶过来。 哪里知道会看到一个如此让人震惊的画面。 段鹄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吉吓的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大小姐出事了,大小姐毁容了。” 嗡的一声,段鹄只觉得步子一晃,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 段老夫人稍微理智一点,毕竟这是孙女,即便她喜欢段悠兮,因为隔了一代,所以震动不会有段鹄那么大。 即便如此,段老夫人还是又惊又忧,道:“这是毁容,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毁容?” 这个时候吕月姝顾不得了,她嗷的一嗓子便哭诉道:“悠兮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抹了二丫头送来的乳膏,是桌子上面的乳膏有问题。”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把所有的问题往段葛兮的脸上推,若不是段葛兮那贱人刚刚故意装作若无其事,悠兮又怎么会上当。 若无其事? 刚才段葛兮也抹了这个东西,难道就真的若无其事? 吕月姝忽然想到这一点,这个时候段葛兮已经来了,她的表情和段鹄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惊讶,就是震惊,就是不可思议。 段葛兮看见床上的段悠兮忽然吓的急忙捂住嘴巴,道:“只是这么回事?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段葛兮刚刚开口,吕月姝的目光就像利剑一样刺过去,她几乎失去理智道:“段葛兮,你好狠,你怎么会害了你大姐毁容?你实在是心思恶毒至极。” 吕月姝颠倒是非的本事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所有的问题都推在段葛兮的身上,这居心不可谓不恶毒。 但是段葛兮是了解吕月姝的,上一世加上这一世,若是对吕月姝这样的心思都不理解,那实在是白活了一场。 只是吕月姝控诉的太悲切,加上段鹄和段老夫人原本对段悠兮抱有了很大的期望,所以这个时候也气的很。 段鹄几乎是冷冷的对段葛兮道:“这件事是你的做的?”紧接着段老夫人也冷冷的瞪着段葛兮,宛如吕月姝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段葛兮有点失望,更是有点痛心,重生一世本来她是在乎血浓于水的,可是段鹄他们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她,害得她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只是不好受而已吗? 段葛兮迎接着段鹄的眼神,镇定无常道:“父亲觉得我会做这件事?再说我若是做这件事该怎么做?” 段鹄噎了一下,他确实太着急了,乃至于忽略了这一点,是啊,在芙蓉院段葛兮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把段悠兮的脸毁了,难道她还能用强吗? 段鹄顿时有点无语,并且脸上还臊了一下。 这个时候段悠兮可能因为脸上疼的很,忽然啊的叫了一声,把大家的视线抓了过去。 她双手本来想抚摸自己的脸,可是刚刚触在脸上便痛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在场的最能和段悠兮母女连心的便是吕月姝,她不顾一切的抱着段悠兮,着急道:“悠兮,不要这样子大夫也在这里,说你的脸还有得治,你千万不要抓坏了。” 吕月姝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安抚段悠兮,几乎是拼尽全力。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的血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焉能不心痛,她甚至想代替段悠兮受这无谓的痛。 段悠兮附在吕月姝的肩膀上,夏羽死后,吕月姝对她悉心的照料,让她对吕月姝产生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感,有时候看到段葛兮还会觉得那不是吕月姝亲生的,自己才像是吕月姝的女儿。 段悠兮的目光射在段葛兮的脸上,她激动道:“二妹,你何苦害我至此,现在把我害成这样子,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这个时候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段葛兮的身上施压过去,即便是结果不能让段葛兮马上偿命,也绝对不能便宜了段葛兮。 说罢段悠兮和吕月姝抱在一起,让人觉得她们才是受害的人,让人觉得她们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这个时候段葛兮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她只是垂眸不语,反正今天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若是段鹄和段老夫人想查,是能查的清清楚楚的,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怎么解释一些东西。 看见段葛兮并不着急解释,段悠兮立马来了兴致,她哭叫的对段鹄道:“爹爹,你看看,二妹已经承认了就是她把我害成这样子的,你可要为我做做主啊,我是你最喜欢的悠兮,也是你最高的期望悠兮啊。” 段悠兮现在已经有点抓狂了,她恨不得段鹄下一秒就把段葛兮鞭笞一百次,直到表把段葛兮打的血肉模糊为止。 段鹄叹了一口气,道:“悠兮,你的情绪不能激动,若是过于激动了恐怕会伤及脸面,为父现在就给你下帖子,给你请黄皇宫的太医出来整治吧。” 看见段悠兮此时失去理智的样子,段鹄是心痛的,他不是不厌恶段葛兮和段悠兮之间的矛盾,甚至他现在还有点厌恶段葛兮身上的才华,为何段葛兮比段悠兮好,若是段葛兮原本就不如段悠兮,段悠兮也不至于会这样子。 但是段鹄又在想,段悠兮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人任意妄为,身在太平盛世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少了段葛兮这样忠心的铺路石,只怕不会真正进入后宫,做那人上之人。 但是段悠兮是吃不了苦的,她只能享受富贵,保持本性,而不是风雨同济。 现在形势变化的太快,眼见段悠兮的脸毁成这样子,就算是请了太医来看也未必会好。 段鹄的话段悠兮心里是高兴的,毕竟段鹄还是十分在乎她的,从皇宫里面请太医出来为她治疗,只是这脸…… 段悠兮忽然觉得有点不妥,她对段鹄道:“爹爹,我的脸真的能好吗?” 段鹄点点头,道:“肯定能好的,悠兮这么好看,老天眷顾悠兮,必然不会出事的。” 段悠兮本想点头的,毕竟心里受到宽慰和照拂,只是看到段葛兮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立马惊怒道:“爹爹,二妹还在那里,我是被她蒙骗害成这样子的,爹爹,难道二妹妹没有关系吗?” 看见段悠兮此时的样子,段鹄是十分心痛的,只是这惊怒焦躁未必就是解决的问题的办法,何况段鹄不傻,他虽然逐渐的意识到段葛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他也知道段葛兮不会轻易对别人下手的,反正段鹄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段悠兮现在的需要安慰,而且……而且说不出为什么,段鹄陷入了短暂的矛盾中,于是对段悠兮道:“你乖乖的听话,不要闹,否则治疗不好你的脸那就是真的毁容了。” 段悠兮里面不说话,但是看段葛兮的眼神分明是不甘的。 一个人孤掌难鸣,既然段悠兮受到如此沉重的伤害,若是不处置一下段葛兮也不行,只怕这个大女人今后也会恨毒了他,段鹄想了一会便对段葛兮道:“你是段家的二小姐,你们姐妹之间不管有何事,可是伤了段家的和气就是大事,所以父亲勒令你好好呆在院子不要出门,另外把女戒给我抄一百遍,听见没有?” 段悠兮立马道:“爹爹,这个反而惩罚是不是太轻了,应该鞭笞二妹一百次的。” 不知道为何,现在看见段悠兮的得寸进尺的样子,段鹄十分心塞,但是他又无可奈何,不能惩治段葛兮太重了,又不能责备段悠兮太不讲道理。 于是段鹄带着疲惫的声音道:“悠兮,够了,你二妹可是犯了什么错?是她有错在前还是你们有错在前,是她先下手,还是你们先下手?” 段悠兮刚想说是段葛兮下手的。 但是吕月姝急忙道:“老爷,都是一家人,都是自家的姐妹,不管是谁的错,受伤的人始终都是悠兮,是她吃亏了,是她变成这样子,老爷念在悠兮乖巧伶俐的份上,还请老爷自行主张。” 这是在告诉段鹄,不管这姐妹是谁先错的,只要谁收的伤害大,谁就应该得到关照。 只是吕月姝在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想到,难道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还责怪那个不给她陷害的人吗?这想法不仅恶毒,还幼稚无理取闹的很。 这就是这母女的嘴脸。 段鹄抽抽嘴角,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老夫人更是浓浓的叹了一口气,这家啊成啥样子,她年轻的时候虽然不是特别贤惠,但是向来把后宅管理的极好,起码兄弟姐妹之间没有互相倾轧的,都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现在变成这惨不忍睹的样子。 最终还是段葛兮开口对段鹄道:“谢谢父亲的教会,葛兮自当领命,一个月的时间在自己的院子,摘抄女戒一百遍。” 段鹄总算给段葛兮一个欣慰的眼神,只是看见段葛兮悠然的站在那里的时候,娴静的宛如荷花青莲,浑身散发着一种逼人的灵气,可是再看看悠兮,面目尽毁不知道会不会好,而且现在那暴戾的脾气更是吓人的很。 这是不是选错了人? 只是这个想法出来的刹那间段鹄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悠兮才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段葛兮根本不能沾染,因为段葛兮的身后有一个谋逆罪名的夏家,若是抬举了段葛兮,势必会让幽王膈应,毕竟当出现夏家变成阶下囚,纯粹的就是幽王的阴谋诡计。 恰巧,若是把段葛兮送给幽王,那么指不定日后知道葛兮和夏家有着渊源,那就惨了。 段鹄急忙收住想法,顿时对段葛兮凌冽几分,道:“这是你应该的,不,抄写女戒三百遍……”其实他还想有一点其他的小惩罚,只是话到了嘴巴边上根本不知道该说啥。 段葛兮仍旧没有多大的情绪,对段鹄福了身子道:“女儿谨遵父亲的教训,女儿一定会在院子一个月,抄写女戒三百遍。” 段悠兮狠狠对段葛兮道:“段葛兮你无耻,你这样就应该千刀万剐。” 段老夫人极力呵斥过去,道:“段悠兮,你莫要胡说八道,此事就这样了,难道说出事情的真相真你会有理由?” 段老夫人其实比谁都清楚明白,这事情并不好找茬,毕竟段葛兮本性上就有可能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只是吕月姝她们冒犯的太多,段葛兮适当的做出来一点回应她们就开始措手不及了,这悠兮实际上也是一个不省心的。 见段老夫人有点不悦,而段鹄现在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件事只能如此了,段悠兮和吕月姝又在心里把段葛兮诅咒了千万次。 青雨院,阿露和翠浓面带怒色,阿露道:“什么,囚禁你一个月,还要抄写女戒?”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呀,还有女戒。” 阿露有点疑惑道:“小姐,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若不是翠浓提前给你吃了玉露丹,被毁容的肯定是你,她们这样做,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段葛兮抬眸,看着站在一处的弄着花花草草的翠浓,是啊,昨晚上回来之后翠浓立马给她吃了一颗玉露丹,那丹药就是能抵抗毒药的。 所以她今天即便是抹了那乳膏也是安然无恙,今天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段悠兮她们产生疑惑,然后忍不住去尝试,只是结果如此可怕。 刚才在芙蓉院段葛兮看见那张脸,若是世界上没有灵丹妙药,只怕那张脸是被彻底的毁灭了,而且还看见段鹄对段悠兮的态度松动,只怕现在的段鹄在用最快的速度在权衡利弊,毕竟这个被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如此看来就这样被毁灭了。 不过这都是她们咎由自取,也是段葛兮对吕月姝二人的报复,只是超出段葛兮预料的是,这报复的结果次超出自己的想象,一个女子的容貌若是没有了,那就代表的是未来也没有了,这对于段悠兮和吕月姝实在是残忍至极。 段葛兮对翠浓微笑道:“这样正好,我好好的待在院子里面,若是外面出现什么事了,正好与我无关。” 阿露惊愕道:“小姐的意思是要开始了?”阿露说的开始,那是松阳大师和炫朗利用成王对钳制幽王的开始。 而且不光钳制幽王,还有挖出幽王在多年前陷害夏家的事,段葛兮现在是在打击幽王,她一个深闺女子利用的人并不多,仅仅就是一个江湖术士和一个秦秀逸身后的幕僚,这些人能甘愿被他们二人利用吗? 这是不是太玄了一点? 段葛兮点点头道:“正是,我在院子待着就是了,所有的事情都让漠北和松阳还有炫朗公子交接就行了。” 阿露默默的点点头,既然小姐和夏家有如此的的渊源,那一定要救夏家,而且还有刻不容缓。 很快,段葛兮便留在青雨院日日抄袭女戒,看起来颇为轻松。 段鹄看见段葛兮倒是镇定了下来,虽然疑惑段葛兮为何会如此容易就接受现实,但这总归是一件不错的事,起码省心啊。 另外一边,芙蓉院每天都是人来人往,不过都是一些大夫,不管是宫中的太医,还有江湖的一些有名的大夫,大家都在忙着给段悠兮治疗,毕竟段家对段悠兮的容颜十分在乎,所以大夫也是放在心上的,丝毫不敢怠慢。 只是给段悠兮治脸的过程中,段家提出要求,关于段悠兮面目毁容的事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而且还做了其他的威胁,所以对此大家都受守口如瓶的。 段家看似安静的很,没有什么事情一样。 成王府邸某一处偏僻的地方,有一个昏暗的牢房,里面有一个憔悴不堪的女子,之前那女子还有一些嚣张的气焰,但是经过这段时间之后,女子变化了,她不再那么嚣张,而是变得沉默而又狰狞。 这个时候仍旧是上次那只手,给段水冰递进去一碗饭。 这次段水冰看着那一碗饭就像是泥胎木偶了一样,她不再是原来那般疯狂了,因为她知道她不管做什么,不管怎么做都没用了。 第313章 她默默的端着那个碗,然后木然的扒着里面的饭菜,好似已经没有其他的感觉,但是能看见她心里的绝望。 这个时候成王府邸的鹤云院,来了一个人,正是炫朗。 这个时候的炫朗和在乡下的炫朗不一样,他穿着一件质地极好的雨过天晴色的长衫,头发用玉冠束起来,整个人显得十分俊朗,甚至和秦秀逸站在一起都十分出色。 他缓缓的走入鹤云院的大厅,这个时候大厅里面有不少其他的幕僚,这些幕僚都是秦秀逸的左膀右臂,只是他们现在都看着炫朗进来的方向,看着那个外面缓缓而进的年轻人。 他们在想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能耐,能让成王如此重视,乃至于让他们过来都看看,大家都互相切磋切磋。 所以他们在看,看的比任何人都认真。 炫朗若无其事的走近秦秀逸,给秦秀逸鞠了一下身子,道:“殿下。” 成王看着面前而来的男子,心情愉悦,这可是好不容易得开的一个良将,若是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炫朗和其他的男子不一样,其他的年轻男子身上有傲气,有不屑置气,有稚气,但是炫朗的身上具有的是浑然天成的平静之气,对,他此时此刻是不急不躁的,是十分平静的,原来的炫朗好像不是这样子。 但是秦秀逸暂时也不会想到那么多,秦秀逸急忙起身下去虚扶炫朗道:“你起来吧,今天的这些人都是自己人,你们大家好好认识认识,以后共同商议大计。” 炫朗十分谦虚道:“岂敢岂敢,炫朗不才是过来听训的。” 秦秀逸哈哈一声,道:“先生谦虚了。” 这个时候在秦秀逸的这些幕僚中,有一个左一,有一个右一。 这两个人也是颇有本事的,又是纵横术,还有谋术都是不容小觑的,也是众多幕僚中比较出色的。 这两个人看见秦秀逸的用如此的大的阵仗把炫朗介绍给这些人认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爽的,毕竟是先入为主,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炫朗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新人。 这个时候左一开口了,虽然态度上客气的,可是语言里面仍旧带着淡淡的不屑,他对炫朗拱手道:“在下左一,是成王殿下手下的一个下属,在下不才,想问问这位公子比较擅长什么?” 左一在用兵方面有着极大地天赋,成王的很多兵力都是他亲手操练的,他训练的方式和别人的根本不一样,但是能把和成王的兵个个都训练成了不起的高手,这就是左一的过人之处,也就是因为这一方面,所以颇得秦秀逸的信赖。 所以他对炫朗说话的时候,明显的是带着客客气气的鄙视,若不是成王在跟前,这根本是会直接爆粗的节奏。 炫朗骨子里面就十分从容,这辈子好像没有怕过谁,这辈子好像除了段葛兮之外,就没有被谁特别的牵动情肠过。 面对左一的不屑,他能立马理解。 他对左一微微的拱了一下手,道:“在下不才,只会一些纸上谈兵的事,恰好得到成王殿下的赏识,只是在下会的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原来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 其实左一是瞧不起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不光是左一,右一也是瞧不起的,右一和左一是不一样的。 左一在训练士兵这方面有不可忽略的天赋,右一在修建密道这一块总是能举一反三,甚至修建技术堪比工部尚书的水准,这不可谓不可怕。 用一句话说秦秀逸身边的所有幕僚,没有一个是吃闲饭的,个个本事了得而且十分惊人。 所以左一和右一代表大家瞧不起炫朗也是应该的,毕竟炫朗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毕竟炫朗除了一副硬骨头之外恐怕真的没有其他的本事。 秦秀逸并不吭气,他就静默的看着,似乎想看看炫朗对待这些问题是如何处理的。 果然,炫朗开口了,他一开口便是字正腔圆,一开口直接戳中要害。 他声音郎朗对左一道:“你训练士兵的技术很有一套,但是你安抚人心的功夫却不行,这些年你训练了一下死士,自然也有有一些逃离的士兵,甚至这些年还有个别的人来想方设法的杀你是不是?” 左一一怔,立马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一个黄毛小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这是左一个人的秘密,他并不敢跟别人说。 前一天晚上喝醉酒走在路上,正好遇到一个要来刺杀他的人,若不是他机智的躲过,只怕现在已经是别人刀下亡魂了。 炫朗继续平静道:“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只要承认,我说的不是不是事实?” 左一一拍大腿,道:“算你说的是事实,可是这又如何,难道还能证明你的能力?” 炫朗微微一笑,弹了一下衣衫,道:“我都说了,我只会纸上谈兵,不会其他的,但是我有法子告诉你,这些事情该怎么解决,该怎么防微杜渐,我炫朗其他的本事没有,就只会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这话说的即狂玩无比,又谦卑至极,他平静的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深沉冷静。 若是段葛兮在这里,必然会说炫朗变了。 左一一惊,道:“收拾烂摊子?”继而又大笑道:“开玩笑吧,烂摊子有多大,你知道吗?” 炫朗点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若是你不信,接下来我说给你听听该怎么办吧。” 自从炫朗决定好了要履行段葛兮的命令跟随成王之后,他自然会在暗中调查很久关于成王身边的事,还有这些幕僚的事情是,所以他能知道左一并不奇怪。 但是查这些东西之前,他经历过别人难以想象的困难,要不然怎么能把左一和右一了解的这么清楚。 左一不知怎么的,忽然被炫朗的情绪渲染了,他觉得炫朗或许真的是有真材实料的,毕竟成王不会重用一个如此年轻的人。 最终左一态度稍微缓和一点道:“好,接下来你可得帮我想想法子才行。” 炫朗点头应允。 这边右一看见左一对炫朗的态度改变,心里颇为不爽,他的性子比左一大,说起话来更是不顾在场还有成王这个人存在,他对炫朗有点嗤之以鼻道:“果真是纸上谈兵的家伙,还懂得收买人心,有本事你看看我,你能把我看出个所以然来,我便信了你。” 炫朗仍旧是面的改色,十分平静道:“你是成王殿下得意的工匠,你有挖掘密道的天赋,对不对?” 左一嗤之以鼻,道:“你肯定调查过我的,这个我知道不足为据。” 炫朗继续道:“那如果我说你最近修建的这条密道前面的有坍塌的障碍呢?” 右一神色一动,惊道:“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炫朗是怎么知道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左一的事情是他查的,但是右一的事情是松阳大师告诉他的,而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松阳大师是段葛兮的人,他也是段葛兮的人,他和松阳大师之间没有那么多秘密,而且炫朗恰巧就知道,松阳大师很多预测会发生的事情都是段葛兮说的,好似段葛兮知道秦秀逸的一切。 但是心里当然不会说出段葛兮,他很平淡道:“在下实在没有能力,就问了松阳大师,这件事是松阳大师给在下说的。” 右一和左一自然听说过松阳大师的大名,那可是成王殿下的人,而且成王殿下现在经常喜欢和松阳大师在一起秘密的交谈一下不为人知的事。 炫朗说的也不假,秦秀逸坐在主位恰好听到炫朗的这般言辞,这段时间他知道炫朗和松阳大师有过多次的交流,他知道松阳大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松阳大师是一个智慧的人,可以说是大智若愚,炫朗是一个勇敢的人,而且勇敢无畏。 这两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秦秀逸最近很考验的两个人,恰好这两个都没有让他失望。 右一抽抽嘴角,道:“就算是松阳大师说的,可也并非是你自己查到的,我看你还是没有什么能耐。” 炫朗道:“在下是没有什么能耐,只是在下善于利用资源,而且既然在下知道你在挖掘密道的时候遇到的坍塌的障碍,就自然有觉得问题的方法。” 右一质问道:“你又不是工匠之人,你如何会有解决问题的方法,莫不是在诓骗我?” 炫朗呼吸一口气缓缓道:“不会诓骗你,在下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 右一惊愕道:“这个工匠之处你会?” 炫朗摇摇头,道:“不会,在下只会纸上谈兵。” 右一噗嗤一笑,道:“那你如何会帮助我,如何尽你的绵薄之力?” 炫朗从善如流道:“殿下会不会工匠,殿下会不会所有的事,但是殿下却能带领你们,我炫朗也可以。” 好生狂妄的口气,右一被炫朗的话惊的连番后退,这个年轻人实在是狂妄至极,成王是什么样的人?可能是开天辟地的人,可能是号令千万之人的首领,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而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 右一怒问都:“你想对殿下取而代之?” 左一看不过去了,直接一巴掌劈在右一的头上,道:“你真笨,这小子的意思是他能带领我们,相当于皇上的丞相。” 事实证明左一说的是对的,因为左一的话刚刚说完,秦秀逸便急忙起身的,对炫朗道:“公子果真有雄才大略之心的,本王身边正好缺的就是你的这样的人,本王他日若是平步青云,定会让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炫朗跪在地上,十分平静道:“谢殿下。” 其实炫朗的心是激动的,他激动原来成王身边并不是看到那般单纯,成王身边不管什么人都有,而且成王的心绝对不会甘愿只做一个王爷。 当然,炫朗更激动的是,他为了避嫌,段葛兮总是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松阳大师,松阳大师总是又被消息透露给他,如此他就知道了很多,更加包括成王的心。 段葛兮说成王虽然表情儒雅,但是野心勃勃,虽然看起来与世无争,但是暗自已经在筹划夺嫡的计划了。 恰好,段葛兮知道关于秦秀逸的一切的事情,甚至她说秦秀逸喜欢冷静的人,于是不急不躁,尤其是面对困难,越要表现的云淡风轻。 炫朗不知怎么的,额头已经浸出一大片的汗水,秦秀逸在他面前关怀道:“公子起来吧。” 炫朗站起,秦秀逸继续道:“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人,就不要经常回乡下了,把你的娘亲和妹妹全部接到京城来吧。” 心里急忙道谢,其实他早就想把娘亲和妹妹接入京城,一则好给娘亲见见世面,还有一个原因是给妹妹许配一门好亲事,可是一直都手头拮据的很,又不好给人开口,所以拖拖拉拉到现在,现在倒是好了。 心里急忙感谢道:“谢谢殿下。” 秦秀逸道:“不必谢本王,本王是因为还有一件事要请公子出个注意,这件事可是不能请大师预测的,本王想听听你的主意。” 炫朗道:“何事?” 秦秀逸眸光一沉,带着一股子怒气回到座位上,道:“是关于幽王的事,对于幽王这个人你是怎么的看的?” 若是以前炫朗绝对不会议论这些人,可是现在他已经加入了这个圈子,面对这些事他做不到不管不问,他道:“幽王现在的势力强大的很,背后有沈家和吕家,现在好像还有一个段家,宫中更是有贤妃娘娘,还有一个香妃娘娘,他现在确实可以高枕无忧的很。” 成王嗤之以鼻道:“确实,他出生好,几乎是得天独厚,所以任性狂妄,前不久居然胆敢把本王的一匹汗血宝马给用箭射死,饶是本王向来隐忍,这口气却也不得不出,现在正是苦无办法,所以想请公子出个主意。” 炫朗想了一会,忽然道:“这事情说复杂也复杂的很,说简单也简单的很,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 秦秀逸看着炫朗,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炫朗呼吸一口气,这样子是最难受的,明明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表情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因为今天秦秀逸要找他做何事,段葛兮似乎都能猜测一二,段葛兮怎么会如此了解面前这个成王。 但是炫朗知道这个秘密段葛兮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的。 炫朗苦笑一下道:“殿下,其实幽王的软肋是沈家,段家还有吕家,但是现在殿下的身上正好有一个瓦加他们三家的筹码,这三家现在已经有点隔阂了,若是把这个筹码拉出来,足够会让幽王头疼的。” 秦秀逸想了一会,忽然道:“段家四小姐?” 炫朗点点头,道:“是的,现在段四小姐在成王府邸,知道的人甚少,利用段四小姐扯出这天大的麻烦,段四小姐可是一个惹祸精,若是知道把自己劫持了这么久的人是幽王,她一定生死不顾的把这件事闹大,段四小姐前不久可是和沈家的世子闹过的,又跟段家的人失联了这么久,她能把这见不得人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可见并非一般的人,只要殿下让她知道这次囚禁她的人是幽王殿下就可以了。” 秦秀逸听着听着,想着想着,便裂出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这简直就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若是结果真的如炫朗所说,那么沈家段家吕家同时闹起来还真的足够秦秀江喝一壶的。 很好,这注意。 不待秦秀逸说,左一和右一还有其他的一些幕僚立马恍然大悟,都感叹道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炫朗垂眸看着光滑的地面,他的心是突突的,因为他想到段葛兮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转移幽王的注意力,段葛兮要开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挖掘幽王陷害夏家的阴谋了。 段葛兮开始了,这是他对段葛兮的一点微薄之力。 只是炫朗的心思,秦秀逸是根本不知道的。 话说段水冰吃完饭,木然的用脏兮兮的手擦着自己的嘴巴,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直接把她疯狂的折磨过,现在的她已经不那么疯狂了,好似认命了一般,但是她想着以后要过的日子,不由得悲从心起,顿时附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若是知道现在哪里,若是知道是哪些人折磨了她,若是能逃出去该多好,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好死的。 第314章 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丝人的声音了,仔细一听,是两个年轻女子的。 若是不出所料,必定是成王府邸的两个丫鬟。 其实一个丫鬟抽抽噎噎的在哭泣,道:“梨花姐姐,我实在是不敢服侍幽王,他脾气那么大该怎么办啊?” 叫做梨花的女子一直在安慰哭泣的女子,她道:“雪花,现在是府邸的多事之秋,幽王的性子不好,现在正想把你收纳她的院子之中,想必是看上了你的年轻貌美,你现在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这幽王府邸的。” 幽王府邸? 自己是在幽王府邸,原来自己被囚禁了这么久,都是秦秀江干的? 段水冰从递饭的洞口看到两个女子的裙摆,若是现在她能走出去,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但是段水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仅走不出去,而且还要闭嘴嘴巴,万一被丫鬟注意到她在偷听,岂不是马上就能要了她的命。 段水冰除了诧异她现在是在幽王府邸之外,心里更是涌入了满满的恨意,幽王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对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越想越恨,越恨越想了解这是为什么。 忽然段水冰笑了,在这昏暗的屋子笑的咯咯作响,听起来十分渗人,因为她想到了,想到为何幽王会囚禁她。 大概是因为沈家人对她起了灭绝的心思,大概是吕月姝容她不得,沈家段家吕家真的还有秦秀江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若是自己能出去,一定要把他们的事情闹的不死不休,这辈子就算是身败名裂,这辈子就算是没有未来,哪怕下一刻死了无所谓,她一定要把这些人闹的头大如斗,在她此时看到,不管是吕月姝还是沈夫人,这些女的都比段葛兮更加讨厌。 为何之前她总是想着要对付段葛兮,而从未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要,她要出去,她要报仇,疯狂的仇恨现在已经渗入血液,段水冰觉得自己已经疯狂了,若是现在面前站的任何和这些人有关系了,段水冰都能把他们碎尸万段。 段水冰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以至于外面的两个丫鬟双目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天色逐渐的暗淡了下来,四周更是寂静的很,不一会两个喝醉酒的男子大腹便便的过来,一个男子边走边对另外一个男子说:“今天桃花楼的彩虹姑娘已经有客人了,真是可惜的人,若是能和那彩虹姑娘云雨一番,该是多好的美妙滋味啊。” 另外一个男子拍拍这个男子的肩膀,打趣道:“你就算了吧,彩虹姑娘的每天的都有很多客人,啥时候会轮到你,哈哈哈,还不如把这密室里面的女子拉出来解决一下呢,毕竟这密室里面的女子好像还是一个千金小姐。” 男子一拍大腿,登时道:“好啊,不错啊。”可是想了一会又觉得不妥道:“那房间里面的味道还真的很难闻,靠近就恶心的很,我若进入了等会被熏死了怎么办?” 另外一个男子哈哈笑道:“你笨蛋你,把那贱人打晕之后带出王府外面随便怎么折腾,完事了再带回来就是了呗。” 男子一想也确实这个道理,马上急不可耐道:“好好好,这个主意好,你可是要给我保密啊,若是消息泄露出去了,我定然饶不了你。” “放心吧,我们在一起办事多少年了,不会给你泄露的。” 那边还在说这话,这边的暗室的门就被粗暴的打开了,由于见不到不点光线,段水冰的心忽的一下提到嗓子眼边上了,她很想大呼一声,可是想到若是呼救了就被其他人发现了,说不定马上就被人灭口了。 与其被人灭口报不了仇,还不如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躺下来,段水冰有预感,只要能出这个府邸,她就能逃出去,而且这身子的清白算得了什么? 段水冰很快就安静了,这个时候男子的手触碰到段水冰的身上,男子一边捂着鼻子牢骚道:“好臭。” 但是另外一只手急忙把段水冰抗在肩膀上,为了防止段水冰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男子干脆重新把段水冰放在地上套上了麻袋,这才放心的抗出成王府邸的大门。 只是男子走的大大咧咧,出门的时候给门卫一个眼神,门卫好像了解这是秦秀逸的计谋一样,并未说话,而是任由男子把段水冰抗了出去。 其实这一切都是成王府邸预谋好的,只是段水冰自己不知道而已。 就这样,男子扛着段水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放下段水冰就想霸王硬上弓,但是段水冰之前的昏迷和乖巧都是装的,她在被男子放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找了一块大石头,待男子靠近她想轻薄她的时候,她砰地一声,一石头砸在男子的头上,很快男子昏迷了,段水冰完全逃离了那个可怕的牢笼。 段水冰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男子,狠狠道:“幽王的走狗,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其实段水冰很想把这男子再多砸几次,直接砸死算了。 但是当她第二次扬起石头的男子,男子的身子在地上翻了一下,吓的段水冰急忙把石头一丢,赶紧跑了。 看见段水冰跑走的身影,男子不屑道:“幽王,现在有的你罪受了,这可都是成王的安排,你就好好的消受着吧。” 这边段水冰刚刚逃跑出来,那边就有人写信给了段葛兮,说是事情暂时顺利的很。 段葛兮看着头上的信笺,笑着对身后整理头发的翠浓道:“段水冰出来了。” 翠浓吓了一跳,道:“那可怎么办?她现在出来准没有好事。” 段葛兮把信笺放在身边不远的一盏蜡烛灯台里面,直到信笺被燃烧殆尽,她才笑道:“若不利用她吸引幽王的注意,我如何救夏家?” 翠浓知道救夏家是段葛兮的一个心愿,夏家人那么可怜,和段葛兮有骨血相连的亲情味道,段葛兮必然不会不管的。 此时听闻段葛兮所作所为,翠浓自然是知道一二的,她也是默了一下,道:“小姐做事向来有章法,只是这件事太大了,这是在利用成王对付幽王,我也是担心以后,若是他们知道小姐利用了他们,只怕不会放过小姐。” 其实段葛兮做什么事,她一个做丫鬟的是不能多嘴的,但是她又总是关心段葛兮的安危。 段葛兮的眼神在烛光下忽明忽暗,这未来的路有多么的艰难她是知道的,这丫鬟对她的关心她也是知道的,她身边的丫鬟不需要很多,贴身的就两个足矣。 但是对于这两个丫鬟,她总是毫无保留,段葛兮的目光忽然变的坚硬了起来,她看着翠浓道:“我段葛兮未来走的路十分的漫长,以后肯定都是和皇家过招,我只是一个后宅的女子,实在没有什么屏障可以依靠,跟着我必然有数不尽的生命威胁,倘若你们不肯,你们现在就走,我不会怪你们,好好过日子,我段葛兮不是什么好主子,倘若跟着我以后成功了,必然会还给你们一片自由和财富。” 这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也是能说到的极致,现在她要彻底的和皇家对抗到底,必然随时都是性命攸关的。 翠浓闻言,忽然一下子跪在第三对段葛兮道:“小姐,是翠浓刚才说错了话,翠浓应该支持小姐的任何决定,小姐千万不要赶走翠浓,还有阿露,她也是不会走的,即便是小姐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跟在小姐的身后,小姐千万不要赶走我们啊。”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同时心里很感动,她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只要她活着,几必然不会让人伤害她身边的人半分。 恰好这一幕也被刚刚进来的阿露看见了,于是两个丫鬟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看着段葛兮,仿佛段葛兮不要她们一起,她们就会伤心欲绝似的。 段葛兮感动的点点头道:“那就好,如此以来,今后就委屈你们了。” 这边段葛兮正在和丫鬟交代她今后可能胡遇到的一些事情,这边芙蓉院闹的不可开交了。 近些日子段悠兮的脸蛋经过不少太医的治疗,现在虽然脸上的水泡不见了,但是脸上一片烂红色,就像流脓一样,看起来更加的骇人,段悠兮为此处置了不少的大夫,吕月姝也基本上是心力交瘁,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这不,吕月姝憔悴不堪的坐在动怒的段悠兮身边,心痛的安抚道:“悠兮,悠兮,你可不能绝望啊,这脸肯定还是有办法的。” 段悠兮把脸深深的埋进臂弯里面,她的肩膀在抽搐,她现一身的怒火,无处发泄,她抬起脸,双眼里面一片猩红色的怒光,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要设计那个贱人的,现在那个贱人平安无事,只是被禁足了而已,现在反倒是我变成了这样子,我不甘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疯了,娘亲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觉得我要死了啊。” 段悠兮确实达到了一种疯狂的状态,疯狂的可怕。 吕月姝最近经常被段悠兮的态度折磨不已,她看见女儿这样子,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可是她现在全完没有办法改怎么做。 按照现在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到段悠兮的脸,可是现在已经请了很多大夫了,大家都说没办法。 吕月姝更是一怒之下赏了月嬷嬷鞭笞之刑,毕竟这么毁容的东西是月嬷嬷的杰作,当然,为了尽快把段悠兮的脸看好,吕月姝更是饶恕了月嬷嬷的一条命,让月嬷嬷回到乡下找那毁容的解药。 可是月嬷嬷本来就住的不近,即便是把解药找到大约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现在真的是焦头烂额,多事之秋,吕月姝本来就是书香门第的女子,虽然还有一个卑贱的身份,可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家都说她是书香女子,可就是这么一个书香女子,被折磨的快要发狂了,被折磨的快要分裂了。 她抚摸着段悠兮的头,用自己的全部的慈爱对段悠兮道:“悠兮,你放心事在人为,再给娘亲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你的脸还是找不到解药,娘亲发誓娘亲把自己的皮肤给你,娘亲用自己脸上的皮肤换你的皮肤,这个世界上娘亲不不会让你受苦,娘亲给你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哪怕是娘亲自己的命也是可以的,娘亲现在需要你坚强勇敢。” 听闻吕月姝的话,段悠兮怔了一下,于是讽刺道:“你把你的皮肤给我?你怎么不把段葛兮那贱人的皮肤给我?我要她的,娘亲,我要她的,我要那贱人不得好死。” 吕月姝看着情绪时不时激动的段悠兮,心里更加着急,她对段悠兮道:“她的不适合你,娘亲的才适合你。” 段悠兮怔怔的看着吕月姝,冷笑道:“不适合?为何不适合,娘亲现在看到我的脸毁灭了,你的前途就毁灭了,所以你现在是想巴结那个贱人吧?是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对我好,实际上在你的心里那个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你是不会伤害他的对吧?” 不得不说,此时段悠兮的理解能力是多么的可怕,她的这番话说的扭曲至极,吕月姝听了都忍不住眉头抽动,她难得第一次对段悠兮摆出冷冷的脸色,道:“悠兮,你莫要胡说,她的脸皮真的不适合你,娘的可以,娘最近会找人看看,这个办法性的通不,在这期间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若是你再如此那就是真的伤了娘亲的心。” 看见吕月姝不悦的态度,段悠兮忽然不敢说话了,其实她也是担心吕月姝会对她失望的,那才是真的完蛋了,可是明明知道这一切,现在她还是那么狰狞和扭曲。 段悠兮最终痛苦的点点头,道:“全凭娘妻做主。” 芙蓉院的安生日子实在难得,今天的段悠兮在吕月姝的劝说之下居然没有闹的太晚就睡下了。 另外一边,话说段水冰一个人逃走之后,一时之家也不知道去哪里,若是回段家现在已经不合适了,若是去沈家,指不定连命的都没有。 更何况的是现在的她还要报仇,既然要用最快的速度报仇,那么一定要强大自己,可是用什么方式马上就能强大自己呢? 她靠在冰冷的石头上十分的迷茫,因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方式来报这个深仇大恨。 这个时候,身边忽然经过两个俏丽的女子,两个俏丽的女子虽然是浓妆,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娇媚感觉是能让人马上就能感觉到的。 一个拿着扇子的姑娘对一个拿着灯笼的姑娘,道:“小香姐姐,你今天装扮的可真的艳丽的很,这一身青罗纱裙可是极好的,这还是如意坊的绣娘刺绣出来的,今天你居然穿在身上,可见你的这位恩客铁定是来头不小啊。” 小香姑娘抿着嘴巴轻轻一笑,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她羞涩道:“今天这位恩客是京城的地头蛇,不受管束的很,若是真的能寻得这样的人庇护,以后就算是一些达官显贵见到自己也要礼让三分。” 扇子姑娘立马露出艳羡的神色道:“果真这么厉害,姐姐的运气可正好,妹妹我可没有机会服侍那样的爷。” 小香也是十得意的微笑,道:“是啊,这运气好了一点,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以后也肯定有哪位大爷能罩着你的。” 扇子姑娘羞涩额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扇子,道:“但愿那一天早点到来。” 小香姑娘立马拉着扇子姑娘的手,道:“走吧,赶紧回桃花楼,那位地头蛇说不定已经在二楼的方春阁等着的,我可不能让他久等啊。” 于是两位姑娘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两位姑娘的所说的话恰好被段水冰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在耳朵里面,桃花楼,方春阁,地头蛇,被人罩着? 第315章 桃花楼的方春阁里面究竟坐的是哪个地头蛇,有那么厉害吗?若是…… 段水冰觉得心里忽然汇入了一道强劲的力量,那力量的源泉就是找到那个地头蛇,想办法让那个人做自己的依仗,这样的话中自己岂不是可以很快的复仇了。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像绝望道路上的一个希望,就像黑夜里面的一点灯光,迅速的照耀了段水冰的心。 不行,她的头脑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步子却已经急速的迈出了,她要第一时间赶去桃花楼,她要在今天晚上用自己的身子征服那个男人,她要依仗,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她迫不及待的给幽王摆一道。 桃花楼和海棠楼是不一样的,海棠楼的女子才艺惊人,都是清纯佳人,很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针对的客人也是达官显贵,贵族的公子哥多一些。 但是桃花楼不一样,桃花楼的女子都是十分妖媚的,性感的,火辣的,桃花楼的女子脂粉的气味更重一些,针对的客人一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桃花楼的女子一般没有几个是展示才艺的,可是说这些女子都是经过严厉的培训,在床上的功夫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今天的桃花楼异常的热闹,老鸨笑脸迎接每一个客人,这里所来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彪形大汉,要不脸上有刀疤,要不脸上有大片的洛络腮胡子,但是不管进来的人是美还是丑,一出手都是好几锭银子,所以老鸨可着劲的把这些客人招待好,几乎是面面俱到。 今天桃花楼来了这样的一个男子,一个虬髯胡须的男子,他和其他彪悍的男子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他身上穿着却是区别很大。 是一件黄金和珠宝编制的衣服,而且男子的身后还跟不少的下属,那些下属都是佩戴着武器,看上去十分的嚣张。 男子刚刚进了桃花楼,便有不少的男客急忙上去讨好的打招呼道:“二爷来了。” “二爷好。” “二爷你怎么来了?” “二爷能不能过来赏赏脸啊?” “二爷你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有气势了。” “二爷千岁啊。” 这个浑身穿着黄金珠宝的衣服就是这京城的地头蛇,二爷。 很多人知道这个人很厉害,但是具体的哪里厉害就说的不是很清楚,有人说他和皇家的人有关系,有人说他和江湖一下了不起的杀手组织有关系,反正传的越神秘,就越是让人害怕,也就越让人恭维。 人们只知道他叫二爷,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这个二爷看起来长的是凶神恶煞,脸上自带摄人的威严,他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桃花楼的老鸨见识贵客来了,立马迎上去甩着帕子笑道:“二爷,你总算是来了,我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终于把您老盼来了。” 二爷看着面前的老鸨,浓妆艳抹的样子,腰肢扭动的宛如柳枝一样。 二爷对于这样的艳俗的女人是比较反感的,他由于身份不俗,所以身边从来不缺乏任何类型的女子,但是他慕名桃花楼年轻女子的那种技术。 而且面亲的老鸨虽然艳俗了一些,但是相貌还是不错的,艳俗中透露着撩人的魅力,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情。 难怪总是有人在耳边说桃花楼的女子不错,服侍人服侍起来特别的舒服,此时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二爷对老鸨笑道:“给我安排一个雅间,再给我找一个会服侍人的姑娘。” 老鸨笑意盛开的拍了一下大腿,果断而又大声道:“好。” 于是对身边的丫鬟道:“去把二爷带去方春阁,让小香姑娘赶紧过去服侍。”关于二爷的莅临,老鸨提前是知道的,所以她准备好了一切。 很快就有人把二爷往方春阁的雅间带过去。 其实二爷这称呼是江湖人对他的尊称,实际上这个人在京城为了给人塑造一个极为危险的称为,所以被人叫做南冥夜枭,至于真实姓名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南冥夜枭被桃花楼的丫鬟和下人引去了方春阁。 方春阁是桃花楼最幽静而又最吸引人的存在,方春阁和贵族的院子是一样的,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面除了东西厢房,还有大厅和垂花拱门。 这样一处幽静的地方,加上处处精心的设计,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南冥夜枭不是善于欣赏风景的人,丫鬟很快把他带到了厢房,此时的厢房卧室里面,已经隐隐约约的听到水声。 丫鬟听闻水声,对南冥夜枭道:“二爷,我们的楼里最好的小香姑娘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奴婢现在出去,若是二爷有什么事情就叫奴婢就可以了。” 南冥夜枭挥挥手,道:“你出去吧。”不知怎么的,今晚上的这水声特别的撩人,还有这气氛,整个屋子昏暗好似透露着一丝魅惑的春光。 南冥夜枭本来就是一个粗人,带着血气的粗人,和普通的粗人不一样,他没有普通粗人的胆怯和自卑,他有着上位者的自傲和冷漠。 他今晚上来这里实际上就是为了享受这女子带来的换了,换句话说,他只是想找一个女子解决问题。 他没有那么多的兜兜转转,他直接带着让人恶心的笑意进了里面的那间屋子。 只见一面屏风后面,有一个身子十分纤细女子的身影,她坐在大木桶的里面,正在往自己的身上浇灌着温热的水。 那温热的水从头顶上逐渐的下来,那女子在里面倒也十分的忘情,好似外面这个忽然进来的陌生人不复存在一样。 这样有点意思。 南冥夜枭的嘴巴弯起一个有意思的弧度,好久没有玩过这么新鲜的,以前的玩的那些女人,要么就是害怕他,要么就是拼命的迎合他,还未曾有一个女子这样不急不缓,这样慢慢的诱引他。 这手法高明而又动人。 南冥夜枭这个时候他也不急了,随便找了一个还算是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随手可拿的便是一串熟透的葡萄,他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葡萄,另外一边眼神一直在屏风后面的女子身上,几乎没有移开过。 女子继续洗也并不着急,她从容不迫的在肩膀上揩拭着那大滴大滴的水珠,她的动作轻盈软和,宛如一个千金闺秀,若说是千金闺秀,但是她又能释放出一股自然的魅惑。 不一会,她起身了,从屏风外面恰好能看见她整个身子的影子,真的是玲珑有致,婀娜多姿。 这个时候女子温和的声音忽然想起,她轻缓道:“二爷,你在外面看了那么久,小女子真的有点害羞。” 南冥夜枭忽然一笑道:“哦,是吗,害羞?要不要爷进来帮帮你?” 女子咛了一声道:“讨要,二爷莫要取笑人家,小女子会难为情的。” 南冥夜枭忽然哈哈一笑,道:“有点意思,比其他的姑娘有趣的多了,你们桃花楼的女子果真不错。”够浪,够老练。 女子羞涩无比道:“二爷,您这是红颜无数,这样说话小女子会吃醋的。” 南冥夜枭道:“吃醋做啥,不要吃醋,若是能把爷伺候好,爷我保证给你一个前程似锦。” 女子在说话的同时一边穿着衣服,不一会,衣服穿的差不多,女子感谢道:“谢谢二爷的青睐,小女子向来觉得京城会厉害的人物除了皇上就是幽王,没有想到二爷也是同样厉害的很,小女子真的是见识太少了。”段水冰这个时候就是要检验一下南冥夜枭对幽王的态度,若是怕幽王怕的要死,那肯定是一个不能利用复仇的人。 但是南冥夜枭只是哼哼了两下,不齿道:“我是一个江湖的人,现在皇上重文轻武,若是真的和他们发生老什么过节,我未必会失败,但是我现在不想和皇家的那些人来往,刚才你说错了,京城的人最厉害的不是皇上和幽王,是潇王。” 他自己作为男人,尤其是现在在京城呼风唤雨的男人,自然是觉得自己是厉害的,尤其是现在的形式。 女子惊愕道:“二爷的意思是如果和幽王发生不愉快的关系,那便是连幽王都不会让?” 南冥夜枭冷哼道:“那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我才懒得理他。” 段水冰于是连声的佩服了一番,说的南冥夜枭心花怒放。 这边段水冰终于放下一颗心,说来也奇怪的很,她一路追随那两个女子进来桃花楼的时候,出奇的顺利,而且追着追着就来了方春阁,说来也奇怪的很,刚刚到方春阁的时候那两个姑娘忽然不知所踪,不知道去了哪里,段水冰这才大着胆子进来了。 她知道改变命运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她要好好抓住这一次的机会,绝对不会让她的仇人好过。 她进来的时候恰好有一桶水,一套干净而又暴露的衣服。 她刚才在洗澡的是时候已经隐隐约约的看见外面坐的男人,绝对是一个让人看了恶心的男子,那男人满脸阴鸷,目中都是摄人的算计,那举手投之间却又散发着一股漠然的危险。 这样的男人看起来恶心的很,所以水冰也不敢确定这个二爷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于是才犹豫的试探了一些话。 听闻这个二爷的消息,段水冰一边放心,一边又是揪心,毕竟这男人实在是太恶心了,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这男人的面目和沈延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说,满身的气质简直就像沾染无数鲜血的武器一样,让人瘆的发寒发慌。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勾引这样的男子,她要出卖自己的身体,还要变着法子让这个她恶心的男人爱上她,并且甘愿被她利用。 好在上次陷害沈延的那个药物还在,她在熏炉里面放了一点点,这气氛一进来便让人口干舌燥的很。 不管如何,她要在今晚上要一举拿下这个人,让这个人离不开自己,让这个人知道自己是好的,即便到时候这个人发现她并非是小香姑娘,也会对她死心塌地,毕竟很多男人对能够给他满足感的女人是很宠爱的。 如此想着想着,段水冰好像也不是那么紧张了。 她呼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步,她伸出自己纤长的细腿,跨出屏风一步,这样外面的男人就可以看到血脉喷张了。 果然,南冥夜枭看着那一条白过美玉的腿是目瞪口呆的,不是因为他没有见过美女和美腿,实在是今晚上奇怪的很,体内总是有一股邪火在他的体内充荡。 他吞咽了一下喉咙,死死的盯着女子出来的方向。 不一会,女子走出了屏风,她的脸上围着一层薄薄的纱巾,一件肉粉色的裙子搭在身上,由于料子极为柔软所以连肩膀都挂不住,所以女子的雪肩膀在外面的,这样看上去还能看都到那丰满的一处。 女子逐渐的往他这里走过来,每走一步就让他的心砰砰的加速一次。 很快女子走到南冥夜枭的面前,她盈盈的跪在南冥夜枭的前面,微笑道:“二爷,我来了。” 南冥夜枭伸出手抚在段水冰的脸上,隔着一层细细的纱巾,道:“这种方式我喜欢,不愧是桃花楼的头牌。” 段水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长长的丝带,她从容的把南冥夜枭的手脚都绑住,后来还把南冥夜枭嘴巴也勒住,轻柔道:“这方式二爷可还喜欢?” 这方式他哪里尝试过,以前的女子不是怕他就是敬仰他,哪里敢这么整蛊他。 不过这样子确实不错,这花样确实多。 南冥夜枭急忙点点头。 段水冰的伸出手在南冥夜枭的脸上拍打了几下,道:“很好,喜欢就好,等会花样还是更多。”段水冰的骨子里面除了骄横之气,还有一股浪气。 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别的女子可是规矩的学习,可以规规矩矩的接受教导,段水冰虽然也不会比很多女子差,但是段水冰自幼喜欢看一些别的女子不敢看的书籍,很多野史资料里面说的一些男女之事。 那真的五花八门,多的不胜枚举。 而且这些东西又一直根植在心里,根本就挥之不去,现在想起来还感觉历历在目,所以段水冰有过一次,再有第二次的话也能驾轻就熟,甚至比起这些桃花楼的姑娘,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的。 看见南冥夜枭说喜欢,段水冰魅惑的一笑,她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更加深入的动作……。 方春阁里面发生一切事情,有的人是知道的,也有人是不知道的。 比如说真正的小香姑娘是知道的,她就在方春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面,和小香姑娘站在一起的就是那个手中拿着扇子的女子。 小香姑娘看着方春阁,对扇子姑娘道:“回去告诉成王,一切事情顺利的很。” 扇子姑娘点点头道:“确实是顺利的很,若是今晚上段四小姐把二爷服侍的舒服,过不了多久幽王殿下肯定会遇上头疼的麻烦。” 小香姑娘笑道:“不是吗?幽王胆敢弄死成王主子的汗血宝马,这实在是欺人太甚,这是他自己找的。” 对,段水冰的这一切都被人设计的,是段葛兮给松阳大师出的主意,是松阳大师告诉炫朗的,又是炫朗把这个主意告诉秦秀逸的,秦秀逸用自己的人把这个计划变成了铁板钉钉的现实。 这一环套一环的,好似谁都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并不会想到是给别人做了筏子。 这一晚,段水冰的心屈辱到了极致,这些账她都记在段家沈家吕家还有幽王的身上,若不是这些人,她一个千金小姐何苦来做这些腌臜人的事。 但是她由不得不做,为了强大自己,为了给自己报仇,就算暂时的屈辱一下自己,总有一天她是加倍的讨回来。 段水冰自己的做的很卖力,果真都说付出是有回报的,所以南冥夜枭叶达到了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境界,这是任何女子都给予不了的。 第316章 所以最后完事的时候,段水冰香汗淋漓的靠在南冥夜枭的怀里,说着一些甜腻的话,她温声细语娇俏至极道:“爷,可还爽?” 南冥夜枭捏着段水冰的小脸,满意道:“不错,爷喜欢你这样的。” 段水冰顿时有点担忧道:“爷,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你知道了该不会生气吧?” 这娇俏的佳人在怀里,南冥夜枭怎么会舍得生气,他宠溺道:“你能有什么事情是会让我生气的?” 段水冰顿时做可怜兮兮的样子,道:“二爷,我不是小香姑娘,我是水仙姑娘,是一个仰慕你的姑娘,我我我我……”她欲言又止,说的那叫一个寸断柔肠。 南冥夜枭并未惊讶,也未曾生气,他一把把段水冰紧紧的拉在自己的怀里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个小香姑娘,那个女子我见过,而你我没有见过,你说说看吧,你把爷服侍的舒服,你且说一件事,我必然会答应。” 其实对于南冥夜枭这样的人来说,不管床上的女子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子真心实意的服饰他,重要的是女子能取悦自己,恰好段水冰就做到了这一点,而且还做到了极致,他很满意,所以他要许诺段水冰一件事情,这很简单。 段水冰立马抬起头,眼眸中已经是波光盈盈,她惊喜道:“二爷说的可都是真的?” 南冥夜枭笑道:“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你以后只要好好的服饰我,把我弄舒坦了,我能白天上的月亮都摘给你。” 段水冰破涕为笑,嘤咛道:“二爷,你真会说笑。”说到这里,段水冰的情绪又低落了很多,几乎是如丧考妣道:“二爷,水冰确实有件事想求求你帮忙,是关于水冰一个表姐的事。” 南冥夜枭一挑眉,道:“你表姐遭遇不测了?” 段水冰心中一惊,她现在完全相信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切打交道是很危险的,应在在他面前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的秘密,若是他随便一打听说不准能把自己的身份打听的清清楚楚。 她刚才刚刚流露出哀伤的情绪,又说了自己的表姐,南冥夜枭立马就像想到这一层,这个让人恶心的男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男子,他的身上好像有另外一只眼睛,总是能把一个人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人绝对不好糊弄,若是想利用他,就必须要他爱上自己。 段水冰在这是时候并不傻,她能一连串的想到很多事 段水冰犹豫了一下,悲怆道:“二爷,我要为我表姐报仇,我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我表姐待我极好,她的性命却被人害死了,我是真的想为她报仇,想请二爷帮帮忙。” 南冥夜枭看着满前可怜的女子,他是一个冷血残暴的人,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他不会轻易同情任何人,包括面前的女子。 但是这个女子把他弄爽了,以后他还要这个女子继续弄他,这滋味实在是让人食髓知味,也罢,以他的势力想在京城为难一个人,或者是杀一个人是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南冥夜枭问道:“你表姐的性命是被谁害死的?” 段水冰抬眸怯生生的看着南冥夜枭,道:“幽王,我要为难幽王,我要段家沈家都不得好死。” 话说沈家自从上次被段水冰摆了一道之后,现在的沈延终日的待在自己的闲庭院。 总是回想着那个被段水冰用强的画面,说真的,段水冰明明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为何在侍弄这事的方面确实如此的驾轻就熟,好似试验过无数次的。 原本开始的时候,沈延还觉得恶心,看到断水冰本来就是一个恶心的存在。 可是过了这么久的日子,沈延隐隐的觉得,段水冰也不是那么恶心了,段水冰在这方面比自己的通房丫鬟都厉害,有的女子天生就是那方面的尤物,不见得有多么好看,不见得出生的地位有多么的崇高,但是就那方面让人食髓知味,不能忘记。 今天的沈延就坐在闲庭院的书房里面,他原本想提着笔在宣纸上写点什么东西,可是不知怎么的又有点心绪不宁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闪进来,威风华丽,不是吕月雅又是谁,她端着一碗血燕窝放在沈延的书桌上面,陶都十分温和道:“延儿,把这个燕窝喝了,是补身子的。” 沈延端着燕窝吃了两口就把碗搁置在一边,道:“没有什么胃口。” 吕月雅一惊,道:“延儿,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延摇摇头道:“身子没有不舒服。” 吕月雅眼中寒光一闪,道:“那就是心理不舒服,是不是那个段水冰那个小贱人影响的?” 沈延看见吕月雅那恐怖的神情就不敢说话了,他有点怕等会说出什么让人不可思议的话,说真的这个时候他不怪段水冰了,不仅不怪段水冰,他还想把段水冰纳入沈家给他做妾。 可是他知道若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吕月雅肯定会疯掉的。 吕月雅的本事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大,尤其是宫中还有一个香妃姐姐,这是吕月雅的后盾,是她立足的依据。 沈延不说话,吕月雅便以为沈延的心真的是受到了段水冰的影响,说真的,这段时间她用尽自己的一切手段去找段水冰,可就是找不到,不管用了多大的人力和物力,丝毫不见效果。 吕月雅也是头大如斗的,找不到段水冰就不能给沈延一个交代。 可恨的是刚才有人说,吕月姝根本就没有出去找人,最近这几天总是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吕月雅只觉得眉心抽的厉害,不行她要去段家看看,看看自己的妹妹在搞什么鬼,为何这么久还不给她一个交代,毕竟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连一碗燕窝都吃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吕月雅对沈延道:“我去你姨母家看看你姨母最近在忙什么,你好好在院子里面待着,若是想出门也是可以的,多让几个武功高强的随从跟着就可以了。” 沈延点点头,他现在巴不得吕月雅马上就出去,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把乱糟糟的心捋整齐,毕竟他还是一个有报复的人,这辈子,他要凭借自己的能力爬的更高。 芙蓉院里,段悠兮刚刚喝了一口浓浓的药汁,苦的连续咳嗽不止。 吕月姝拿着帕子一边给段悠兮擦着嘴角的药汁,一边揉着段悠兮的后背,十分温和担忧道:“悠兮,良药苦口,你的脸上有大面积的发炎,这些药都是能消炎的,只有消炎了脸上就会好。” 段悠兮胡缓过气,看着丫鬟手里端着的果然还有大半碗浓浓的药汁,这药不仅难闻,而且还难喝,喝下去几乎苦胆水都要吐出来了。 她实在是不想喝这些该死的药,可是这些药不喝又不行,她每天都在发狂,每天都在生不如死。 现在她又想发狂了,但是她忍住了,因为昨晚上发狂的时候恰好被段鹄看见了,段鹄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里面的失望是掩盖不住的。 对,就是因为她发狂了,容颜尽毁了,所以段鹄对她失望了。 所以她看着面前浓浓的大半碗药汁,抬眸看着吕月姝,她的眼睛已经饱含了泪珠,她低沉的,近乎于压抑的歇斯底里道:“娘亲,我不要喝这么苦的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悠兮实在是受不了了。” 吕月姝紧紧的把段悠兮抱咋怀里,她现在实在是心力交瘁了,都有点支撑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进来,对吕月姝的大:“夫人,云国公夫人来了。” 吕月姝惊愕道:“云国公夫人?她来是干什么?该不是过来看悠兮的吧?” 段悠兮的脸是秘密,吕月姝是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段悠兮此时的情况,很多太医经过她的警告自然不敢乱说,很多江湖的大夫一一出门她就让人直接给杀了。 段悠兮的脸永远不能让段家以外的人知道,这段时间她日防夜防,觉也睡不好。 现在吕月雅来了,她心里难免一会吕月雅是为何什么事,一时半会倒是没有想到会和段水冰有关系,因为自从段悠兮出了事,她把段水冰已经忘记的干干净净的。 丫鬟道:“云国公夫人没说,她在外面等着的。” 吕月姝急忙起身,又忍不住回头安抚了段悠兮道:“悠兮好好的把这药喝完,娘亲之前讲的话是真的,娘妻愿意用自己的皮肤和你换,你不会丑的,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的消炎,好好的静养,娘亲不必不管你的。” 说完,吕月姝白白抽搐的房间,花厅里面吕月雅已经等候多时了。 吕月姝看见吕月姝雅坐在阿花厅里面喝着茶,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便道:“大姐。” 吕月雅循声看过去,只见吕月姝来了,吕月雅登时吓了一跳,原来的这个妹妹都是风华绝代的,三十出头却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浑身的书卷味,她看了都赞不绝口,还别说男子。 可是现在的吕月姝,好像断断的几天就苍老了数十岁,眼睛是红肿的,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症状,头发都没有怎么清洗,显得十分油腻。 原来的华丽衣服穿在身上给人的感觉是很有气势,很有主母反的范儿,现在还是一身华丽的衣服,可是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把一件价值不菲的衣服穿在一个农妇的身上,显得十分的不伦不类。 若不是那张脸是吕月姝的特质,吕月雅绝对不会相信这就是吕月姝,这就就是那个太傅夫人。 她惊额道:“二妹?” 吕月姝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坐在吕月雅的身边,双手紧紧的抓住吕月雅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大姐,这段时间我真的好累,好累,不是悠兮的事,就是芬芳苑的事,要么就是段葛兮那贱人的事情,为何就是如此的多事之秋呢?” 这其中的过程实在太复杂,吕月姝又不想说明段悠兮此时的情况,所以只能如此哭泣了。 吕月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吕月姝,这个二妹,从小就是一个骄傲的女子,永远都是光鲜亮丽,何曾如此的委屈过。 吕月雅怔了一会,道:“这都发生了啥事?你说清楚啊?” 吕月姝哪里还说的出口,这段时间她抗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段鹄的疏远,段老夫人的鄙视,段葛兮的手段,还有余蓉蓉那个贱人的袖手旁观。 她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现在看见吕月雅,这个手段和计谋都高于自己的大姐,她自然忍不住要哭泣的,要宣泄的。 只是这般宣泄倒是搞得吕月雅有点不适应,她拍拍吕月姝的肩膀,用责备的口气道:“哭什么,事出总是会有原因的,既然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吕月姝又抽噎了一会,才抬起眼睛,看着吕月雅道:“都是因为段葛兮那个贱人,若不是因为她,悠兮不会变成这样子,若不是因为她,余蓉蓉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得宠,若不是因为那个贱人乱了我们的方寸,我们何至于连番大乱,都是那个贱人,大姐,你想法子帮我除掉那个贱人好不好?” 这个时候吕月姝对段葛兮已经没有多少的反击之力,若是诅咒一个人能是人死亡,那么吕月姝不知道诅咒了多少次了。 吕月雅惊讶道:“又是段葛兮?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 吕月姝原本还想找一个证明,证明这些事情跟段葛兮脱不了干系,但是头脑轰的一声,好像开了一个豁口,她顿时明白了很多。 证据,哪里需要什么证据。 吕月姝咬牙切齿道:“不需要证据,大姐,你想想看,自从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之后,我们这日子是不是太难过了,虽然具体的我不知道段葛兮做了什么,但是我敢肯定这些所有的事情都和段葛兮脱不了干系,就是她做的。” 吕月雅皱皱眉头,道:“她一个女子,只是聪慧了一些而已,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其实吕月雅有点不相信段葛兮真的那么厉害,即便有一次她们在赵家的宴会上设计过段葛兮,最后不成功,但是她也不会认为段葛兮的运气会那么好。 吕月姝知道吕月雅这样心高气傲的主母是不会相信一个小丫头厉害的,吕月姝道:“在赵家被逃脱了,这是她的厉害,可是在悠兮册封县主的宴会上呢?结果是悠兮被设计了,大姐当时在场吧?看到段葛兮的厉害吧,若是大姐还不相信,那么之前我出力冯雅出人,请了一批杀死把段葛兮逼迫至悬崖边上,可是她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安然无恙?” 吕月雅原本还不经意的听着这些,只是随着吕月姝的话,关于段葛兮的点点滴滴好像在她的头脑里面打开了一样,她好像能想象到段葛兮是多么厉害的一个角色,可是终究还是有一些地方是说不清的,比如被逼迫落入悬崖的那件事,那么深的悬崖,段葛兮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只是一个女子,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吕月雅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段葛兮的身边有可疑的人,就是那种可以帮助她的人?”这个时候吕月雅也开始重视段葛兮了,但是她又不觉得段葛兮一个人能掀开多大的风浪。 吕月姝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没有发现有谁会帮助她,毕竟这京城的这么多挡光的,不会有什么人去帮助她,而且青雨院我经常监视着,就是除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还有护卫,我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证据证明她的背后有人帮助。” 吕月雅想了一会,道:“罢了,不管帮助她的是什么人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有一件事我想要给你说,下个月的初一宫中的香妃娘娘会邀请很多命妇和千金小姐进宫赏花,届时你带上段葛兮就是了,到时候我让香妃娘娘随意在宫中找一个由头弄死她算了,这很简单,在宫中由不得她折腾。” 吕月姝死水一般的脸上立马被吕月雅的话震荡出几丝涟漪,她道:“大姐是要对段葛兮下手了?” 吕月雅怒其不争的看着吕月姝的脸,道:“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我既然是你的大姐,就断然不能看着你吃亏的样子。” 第317章 吕月姝立马跪在地上,道:“谢谢大姐。” 吕月姝这边还没有谢完,吕月雅便皱着眉头道:“所以,我现在让你把精力放在怎么把段水冰那贱人找出来的是事情上,不要总是对段葛兮忧心忡忡的,那个不足为患,香妃娘娘出手,就断然没有对付不了的女人。” 吕月姝神色一慌,她很想说现在真的没有那个精力,毕竟现在的段悠兮很需要她的照顾。 但是吕月姝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说段悠兮出事了,若是吕月雅知道段悠兮出事了,只怕香妃娘娘也知道,香妃娘娘若是知道悠兮的脸被毁灭了,肯定不会选择段悠兮在幽王的身边,香妃娘娘会选择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真的没有段悠兮的什么事了,这辈子岂不是完了,悠兮的心气那么高,一般的世家子弟怎么配得上她高贵的悠兮。 所以到嘴巴边上的话硬是被吕月姝忍住了,她最后点点头,说不上是无奈还是痛苦道:“好,我听大姐的,我现在就让人出去找段四那个贱人,找到之后我把段四那个贱人交给大姐,让大姐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 吕月雅这才有点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还是警告道:“那你的速度一定要快,那个贱人肯定还躲在京城的某个角落,势必要把她找到,她把我的延儿害成了那样子,我恨她不得好死,所以这件事还希望你真的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大意了去,若是在下个月初一之前,还没有找到那个贱人,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休怪我对你不念姐妹之情。” 吕月雅为了沈延,她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哪怕是自己的亲姐妹,毕竟延儿是她的命,是她捧在手心里面都快化了的。 所以抓段水冰这件事肯定是段家的事情,毕竟是段家的女儿造成了这件错事,毕竟段家的人找寻段水冰才是名正言顺的,叶社最顺利的。 听闻吕月雅的话,吕月姝心里一边觉得吕月雅不仗义,又觉得吕月雅给她抛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她哪里有时间去找段水冰,最近这府邸的很多人都不听她的调配,段鹄最近把这件事卡的很紧,她现在根本不敢随心所以的去做一些事情。 可是既然答应了吕月雅,她又不能不做,于是让段悠兮身边的一个护卫白桦一个人去打听段水冰的下落。 关于段悠兮和吕月姝的事情,段鹄也是头很大的。 今晚上段鹄在芬芳苑被余蓉蓉揉着太阳穴,段鹄在唉声叹气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出事,现在的朝政形式也复杂的很,上次幽王射杀了成王的一匹汗血宝马,成王虽然没有追究,但是我总感觉不太奇妙,成王谦虚儒雅,可是按照道理说也不适一个忍气吞声的人。” 最近段鹄确实头大如斗,显示吕月姝的事,弄的他失望至极,然后又是自己的最宠爱的女儿,现在又被毁了容前途未卜。 朝政上现在总让人感觉到心绪不宁,似乎还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 如此种种,倒是让段鹄向来镇定的人变得有点急躁起来,现在他很害怕是芙蓉院看到那两个女人。 所以最近经常到芬芳苑来,看看余蓉蓉的肚子,和余蓉蓉聊聊天,好像日子稍微过的舒坦一点。 余蓉蓉温和如水的声音在段鹄的耳边响起,道:“老爷,卑妾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朝政的大事,那些都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了解的,卑妾只想给老爷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让老爷高兴。” 段鹄闻言,转过身把余蓉蓉搂进自己的怀里,高兴道:“还是你会说话,也懂得讨人欢心。” 余蓉蓉噘着嘴道:“卑妾不仅能讨爷的欢心,还能给爷散心呢,朝中的大事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家中的琐事卑妾却知道一二。” 家中的琐事? 对啊,家中是有不少的琐事,这是段鹄不想说的,可是家中的琐事又是现实,是他必须每天面对的,最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的办。 老夫人有自己的注意,他也有自己的注意,两个分歧让他头大如斗。 想到这里,再看看温和的余蓉蓉,说不定这个解语花真的能出个不错的注意呢? 段鹄正经了下来,他把余蓉蓉放在自己的腿上,下巴落在余蓉蓉的头上,道:“悠兮的脸毁了,很多太医都说无救了,可是悠兮是我一手最宠大的女儿,也是最懂事的一个女儿,我是要把她先给未来的储君的,可是如今这这样子,能嫁出去都算是不错的,如何还能送她去当未来的皇后。” 余蓉蓉不急不躁,十分懂事道:“这是爷的意思,那么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段鹄抿了一下嘴巴,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换一个人,换葛兮去,把葛兮送给储君,我们段家肯定是要出一个皇后的,可是葛兮的身世,还有葛兮现在不受掌控。” 身世? 余蓉蓉惊愕道:“二小姐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余蓉蓉虽然很怀疑段葛兮是不是吕月姝亲生的,可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段鹄居然主动说起段葛兮的身世,可见这位二小姐真的有问题。 段鹄叹了一口气,道:“二丫头不是吕月姝亲生的,二丫头是想夏羽生的,二丫头才是高门嫡女,世家千金,她不是庶女,她一出生就是嫡女。” 段鹄仿佛的强调段葛兮是嫡女不是庶女,好似多强调即便就能转变一些事实一样。 余蓉蓉听闻在耳,震惊无比,就说吧吕月姝对待段葛兮连一个继母都比不上,怎么可能是一个亲生母亲会做出来的事,原来吕月姝根本就不是段葛兮的亲生母亲。 惊愕的同时,余蓉蓉继续问道:“那大小姐和二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段鹄摇摇头道:“不知道,她们是刚出生的时候被掉包的,吕月姝的野心大,夏羽无能,吕月姝一心想给悠兮一个好的出生和起点,所以她要这么做。” 余蓉蓉道:“当初你们知道了为何不阻止?” 段鹄道:“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知道的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夏家被扣上通敌的罪名,吕家日日攀升,何况那个时候悠兮甜美可爱,葛兮高傲无礼,我是真的疼爱悠兮的,所以知道就知道了,即便是知道了,这也是一个秘密而已。” 于蓉蓉听的心里惊讶的很,段葛兮简直是在整个事情中最无辜的一个,不仅娘亲被人夺了,嫡女的身份被人夺了,最后夏羽死的时候还不能相认,这大概是人世间最倒霉的事情了吧,当然余蓉蓉并不知道段葛兮还有上一世,若是知道段葛兮还有上一世,不知道会不会感叹人的命运了。 余蓉蓉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大小姐的脸若是真的毁灭了,爷会不会让二小姐顶上去?” 段鹄想了一会,道:“若是大小姐真的治不好了,二小姐自然要顶上去,不管是大小姐还是而小姐,终归是我段家的人,段家的两位小姐,终究有一个是要当上未来的皇后的,哎。” 段鹄的心现在还会是偏向段悠兮的,毕竟一边是因为父爱,还有一边是因为段悠兮比较好掌握,段葛兮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是经过段鹄长时间的观察却发现,他怎么都看不透这个女儿。 余蓉蓉顺着段鹄的态度,无奈道:“可现实就是这样,并没有多余的选择,只是爷想着换二小姐上去,难道还有这样的默默地等待吗?难道爷不想修复和二小姐的之间的关系吗?不是说关系修复好了,二小姐对爷贴心孝顺了,以后就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段家吗?” 修复段葛兮的关系,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眼看现在很多年纪比段葛兮段悠兮小的女子,有很多都已经许配了人家了,只有段悠兮和段葛兮现在还未有着落。 若是再此僵持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段鹄苦笑道:“这些年我从未亲近过她,一直对她十分段疏淡,若是贸然的亲近,不光是她觉得别扭,连我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很。” 段鹄这番话若是被段葛兮听在耳朵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自己的父亲居然说亲近自己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 好吧,段鹄有自己的风骨,段葛兮有自己骄傲,都不是主动的人,都是等着别人的主动的人,一个不出招,一个不前进,就像长江边上的两个人,永远越不过去面前的那条天堑般的鸿沟。 余蓉蓉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当初选择和段葛兮同盟她也是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余蓉蓉灵机一动,可是现在吕月姝完败了,段悠兮也是一个毫无心机的疯子了。 她现在难道还要跟段葛兮同盟吗?为什么啊?有必要吗? 段葛兮还掌握着她肚子的秘密,这样看来段葛兮好像才是她的绊脚石。 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把余蓉蓉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想不到自己也可以这样无情冷血,但是那又什么办法,人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何况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余蓉蓉现在反倒是不劝段鹄了,她无奈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二小姐本来就是铁石心肠,我看她对你就是怨念太深。” 段鹄看着余蓉蓉,问:“她对我有怨念?” 余蓉蓉故作惋惜而又悲怆的样子,道:“是啊,这段时间我和二小姐有颇多的交流,想和而小姐搭个伴好过日子,可是二小姐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种出生的人,她说我们这样的人都是靠男人生活的可怜虫,她还说过,在白鹭庵的那段时间,她怨毒了夫人和老爷。”一旦罪恶之心被打开了一点罅隙,那就挡也挡不住那罪恶涌入出来的力量。 话已至此,余蓉蓉越说越狠,她恨不得段鹄和段葛兮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深大的鸿沟,这辈子两父女相怨相恨才可以。 这话听在段鹄的耳朵里面,段鹄的脸色一沉,语气也硬了几分,若说之前对段葛兮还有深深的内疚感,那么现在的那点内疚感已经消失殆尽了。 段鹄的语气十分冰冷道:“我知道了,这很好。” 对于于蓉蓉的突然叛变,段葛兮暂时是不知道的,她一边在青雨抄写女戒,一边心里想着段水冰现在是否对幽王下手了。 她好在这缝隙里面寻求救助夏家的办法,让夏季光明正大的回来,让皇上对夏家愧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当初的夏家是被人冤枉的,夏家还是那个廉明清洁的战神将军之家。 夏家不该不如此,夏辕,夏爽他们都不该如此。 夏家的罪看起来好似不是那么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是幽王和方谦对于夏家的折磨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段水冰服侍了南冥夜枭一个晚上,这个南冥夜枭十分的满意,即便知道段水冰不是小香姑娘,也对段水冰是十分的宠爱有加。 据说,南冥夜枭要求段水冰住在方春阁里面不必出门迎接其他的客人。 段水冰是南冥夜枭的女人,据说桃花楼的老鸨现在是可着劲的巴结讨好段水冰,段水冰不想把自己的名字透露给别人,直接让老鸨给她拟了一个芳名叫做水仙。 很快,关于桃花楼水仙姑娘的名声就出去了,有人说桃花楼的方春阁是南冥夜枭罩着的地方,方春阁里面还有一个神秘的女子,叫做水仙,水仙被很多人传颂,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但是水仙姑娘低调的很,她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身边仅仅有两个丫鬟服侍着。 所以很多人慕名段水冰的名气,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桃花楼大名鼎鼎的水仙姑娘竟然是段家的四小姐。 桃花楼这边的事情暂时如此,另外一边的幽王府邸是另外一番样子。 秦秀江站在一排兵器面前,手中拿着的是刚刚获取的一把宝剑,这宝剑的名字叫做莫邪宝剑。 这时候一个侍卫急匆匆得过来在秦秀江的身后跪下,道:“幽王殿下,马厩发生了一点事情,还需要殿下去处理。” 秦秀江把宝剑握在手里正十分开心,毕竟获得至宝本来就是一件很让人心悦的事情,正要好好的欣赏这剑的厉害,忽然听侍卫说马厩有事。 马厩能有什么事? 秦秀江问道:“马厩有事?” 侍卫有点害怕的迎接上秦秀江阴鸷的目光道:“是的殿下,马厩里面的马匹感染了瘟疫。” 瘟疫? 秦秀江的目光一闪说不出的阴冷,他道:“瘟疫?什么瘟疫?多少匹马感染了瘟疫?” 侍卫战战兢兢的回到道:“是一种罕见的马瘟,马厩里面一共五百匹马,现在都染上了瘟疫,无一幸免。” 什么?秦秀江手中的宝剑差点落在地上,他有点无法接受的狂躁道:“无一幸免?” 侍卫更加害怕道:“是的殿下,无一幸免。” 怎么可能,秦秀江自己原本就是爱马如命的人,他的马厩有世界上最好的马匹,很多都是汗血宝马来的,还有一些马都是日行百里的千里良驹,现在都感染了瘟疫? 这怎么可能,那么多匹马,是自己平日里面花了无数代价看管照顾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感染了瘟疫。 脾气本来就有点暴虐的秦秀江现在恨极了面前的这个侍卫,若不是面前的侍卫,他好好的情绪怎么会被糟践成这样子。 秦秀江毫不犹豫的拔出自己手中的宝剑,刹那间从侍卫的脖子间挥了过去,侍卫的身子晃了一下倒在地上,随即而出的是一道让人胆颤的血雾。 秦秀江对着侍卫的尸体冷冷道:“扫兴的家伙。”于是大步子的跨出院子,他要到马厩,要看看自己豢养了五百匹的马儿现在是怎么样子,好端端的马匹怎么会感染瘟疫,这是秦秀江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现实。 但是秦秀江本来就是一个狠辣的角色,他很快的进入了愤怒的状态,待他急匆匆的进入马厩,马厩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大家的脸上都是惆怅的,惋惜的,甚至是害怕的。 秦秀江的目光迅速的落在那些马匹上,居然发现这数百匹马都是病恹恹的,而且这马匹的症状不一,有的年幼的小马驹已经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了,年岁大一点的马匹还面前的能撑着站在那里。 见秦秀江过来,立马又人给他请安。 第318章 秦秀江的神情现在说不出是什么样子,这么多匹马,每一匹马都是他喜欢的,每一匹马都经过他亲手抚摸的,可是现在这些马都成了什么样子,放眼望去,没有一匹马是有精神兴头的,而且给人的感觉是大势已去。 秦秀江觉得现在的眼睛都要冒出熊熊的火光,他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冷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立马有马医给秦秀江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王爷,这些马都一夜之间都中了瘟疫,这些马都要死,无药可医。” 马医一边跪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他知道或许自己命不久矣。 秦秀江的声音深沉的宛如能滴出冰冷的水一样,他心里已经是熊熊大火,但是男人发火的方式或许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发火的时候通常都会歇斯底里,但是秦秀江的腮骨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可见他现在已经咬牙切齿了,秦秀江的道:“好端端的马匹为何会一夜之间染上瘟疫,这是谁干的,是不是成王那个匹夫?”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成王,他才在前不久把成王的那匹汗血宝马射杀,成王肯定是怀恨在心,所以让他的几百匹马一起陪葬。 马医继续揩拭着自己的额头,道:“殿下,这马儿昨晚上吃的粮草是从西郊外面的一个瘟疫窝里面运输过来的,西郊的那个瘟疫窝不就是京城畜生类的乱葬岗吗?这些草料都是从从那个地方长出来的,草料一直被那里的瘟疫给滋养着,所以这实在是难以整治。” 这确实很难以整治,马医并未说错。 秦秀江又扫过照顾马匹的数十个人,他冷冷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些草料有问题吗?你们居然还把这些草料给马吃掉了?” 其中一个照顾马匹的小厮立马跪下来害怕的对秦秀江道:“王爷,不关小的什么事,实在是那些草料看不出一丁点的问题,刚刚开始运输过来的时候我们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那些草料和原来的那些草料无二,可是何曾想到吃了之后就出事了呢?” 这小厮也确实够冤枉的,这些草料他们提前确实检查过,而且检查的还很仔细,可是府邸这么多年马儿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所以就他们数十个小厮检查了,马医并没有加入检查草料的行列。 可是哪里知道马儿吃了草之后就会发生这样的问题? 后来他们也发现了马儿有点不对就立马叫上了马医过来,岂不料马医生说马儿感染了难以治愈的瘟疫,只能等死了。 他们也委托过王府的侍卫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查过来查过去就查到这些草料的来源处,原来是西郊的一个动物的乱葬岗。 恰好,这些死去的动物很多都是因为瘟疫死亡的。 现在这种结果,在场的人无不担心受怕,无不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 秦秀江听着他们的解释,只觉得头大如斗,这些马,西郊的那些瘟疫他是知道的,这是专门发生在动物身上的一种瘟疫,染上了只有死路一条,根本么有身还的可能。 这件是有人做的,而且做这件事的那个人想都不用想,是成王。 想到成王这个词,秦秀江的心一横,态度更加的阴狠,宛如一只发狠的野兽一样,他对身后的侍卫道:“马厩的这些人看管马匹不当,全部给我坑杀,这些人的家属全部给我发卖。 他怒火起来就是这样子,几乎是不顾一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似乎只有杀尽这些人他的心情才舒坦一些。 马厩的这些人立马哀鸣一片,无不央求秦秀江放过他们家人的性命,可是秦秀江本来就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是蝼蚁一般的人存在,死了一批讨厌的蚂蚁而已。 秦秀江很开离开了王府,他现在要去弹劾成王,明天上朝的时候他一定要让文武百官看到成王是多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要让世人知道他是受害者,成王是这件的事情的主谋者,为了一马之仇,成王居然下了这么重的毒手,这个仇他现在就要报,他实在等不及了。 秦秀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她要找到自己的生母贤妃娘娘,贤妃娘娘的娘家势力很大,这件事还需要你贤妃娘娘的外家出马才能顺利的给成王吃不了兜着走,这件事没完。 关于幽王府邸发生的马匹瘟疫事件,第一时间就传到成王的耳朵里面,这个时候成王坐在主位上,周围坐的都是成王的心腹幕僚。 成王的神色淡淡道:“段家四小姐还是可以的,居然能让南冥夜枭给她报仇,南冥夜枭也算是有点本事,居然能把带有瘟疫的草料送给幽王府邸,给幽王的数百匹马儿享用,啧啧。” 炫朗就坐在成王右边的第一个座位上,没有人知道此时的炫朗居然松了一口气。 只有炫朗自己知道,他之所有松了一口气,那是因为幽王有的忙了,幽王一旦忙起来肯定就不会对白云乡的事情关注的那么多,一旦不关注那么多,也正好方便段葛兮行事。 这是为段葛兮劈开的一条道路而已,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很多人也不会把段葛兮看的那么高,不会以为段葛兮一己之力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成王继续道:“先生,你看本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说的先生自然是炫朗,现在的炫朗是他的人了,又是一个谋士,他现在需要这样的人,也看重这样的人,所以尊称一声先生叶社理所当然的。 而且现在称呼先生这两个字,左一和右一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因为他们知道炫朗是一个心思十分敏感而又聪慧的人。 炫朗十分平静,几乎没有思索道:“王爷最好是按兵不动,幽王闹腾的越厉害,结果会跌的越惨。” 秦秀逸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明天被弹劾的时刻应该会比较难受吧。” 炫朗点点头道:“却是如此,幽王必不会放过你的,但就是幽王不会放过你,才会让皇上看见王爷是多么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又能看到幽王是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人,不适当未来的储君,所以现在王爷要做的事情是装作不知道,暗地里面再找证据,证明这草料和王爷无关即可。” 秦秀逸点点头,赞许的看着一眼炫朗,炫朗对于他就是这个作用,他不能马上说明的事情,炫朗立马就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秀逸关怀道:“先生,你的母亲和妹妹在京城可还习惯?” 炫朗立马从位子上离开,站在炫朗的面前躬身道:“谢谢王爷的厚爱,现在母亲和妹妹很喜欢在京城生活,她们让我给王爷道谢。” 秦秀逸立马起身虚扶了炫朗一把,道:“无妨,不惜多谢,只要你今后好好的为本王办事,本王自然不会埋没了你的才华,必然会让你成为人上人的。” 炫朗又谢了两句,今天成王府很平静,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十分舒坦的,因为明天会发生一件天大的事情,这件事情爆发以后对成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幽王在宫门里面长长的白玉阶梯上面等着秦秀逸,待秦秀逸走近身的时候,秦秀江阴狠如冰,又十分讥诮道:“成王弟弟,等会上朝的时候你给我走着瞧,这次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使阴招,这次不是你死我就是我活。” 秦秀逸诧异惊愕道:“王兄,你这是何意?我合适招惹你了?” 秦秀江狠狠道:“好好好,你不承认是吧?就凭你现在这样子凭什么跟我斗,我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有本事一会我们朝中对簿,你敢吗?” 秦秀逸瞅瞅身上的朝服,道:“为何不敢,我又没有做什么事,为何不敢和王兄对簿公堂,并且我这样子进宫就是为了上朝的,难道王兄以为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秦秀江使劲的甩了一下衣袖,原来还不觉得秦秀逸如此讨人厌,最多的也就是不理不睬,偶尔讽刺几下就行了,可是现在看到秦秀逸,才发现这个人是如此的恶心,恶心的恨不得立马把这个人千刀万剐了才心爽。 秦秀江恶狠狠的瞪了一下秦秀逸便拂袖而去。 当秦秀逸进朝廷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战列归位了,紧接着有尖锐的公鸭嗓道:“皇上驾到。” 于是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一个威严不可直视的中年男子出来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纹绣的是大气庄严的龙形图案,他不疾不徐的走着,或许是长年居于高位,所以即便是暂时看不清楚容颜,也能给人一种十分巨大的威慑力。 这就是太澳国的皇上,宏兴帝秦源,如今已经即位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他走上高高的龙椅,双手伸出老声音不大不小确是声如洪钟,他道:“众卿平身。” 于是所有的百官整齐的从跪着的姿势站起来,站起来的同时,若是目光平视过去的话只能看到秦源的一片袍角。 这个时候秦源坐下了,和年年岁岁与日日月月重复的动作是一样的,他坐下的动作十分自然和娴熟。 秦源目光深不可测的从文武百官的身上扫了一遍,道:“有事启奏吧。” 这和他平时早朝的方式是一模一样的。 随着秦源的话说完,立马有一个大臣站出来道:“臣有事启奏。” 秦源嗯了一声。 大臣立马道:“臣要弹劾成王,成王为了一己私欲,居然陷害自己的王兄,自古以来,都说兄弟之间要遵守孝悌之义,兄弟阋于墙外预其辱,成王枉顾兄弟之间血浓于水的情义,实在不是大义之人。” 这个大臣是当朝的一个位高权重者,更是贤妃娘娘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昨天发生在幽王府邸的事情他听人说过,因而对成王的成见更深。 这些人很容易理解的,都是一样的利益,都追寻的是同一件事,所以一致对外。 这个年纪不算是太大的大臣说的是慷慨激昂,宛如成王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宛如成王就是一个不顾手足之情,枉顾人刚礼仪做出对兄弟不友善不和睦的事。 秦源早期的戎马倥偬的生涯,让他登基后特别在意和睦,所以这个时代的很多达官显贵都是效仿秦源的,比如说段家,还比如说沈家,既然带头的都是一些举足轻重的人,那么成王撼动了这个“和睦”的气氛,势必是不会让秦源高兴的。 果然,秦源听闻后脸色略沉,他对那个弹劾成王的大臣道:“张营,话可不能乱说,你好端端的当你的官就行了,平日里多管管管辖之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好端端的参与他们兄弟之间干什么?我秦家的事情岂能容你等置喙?” 张营好似料到秦源会说这样的话,于是跪在地上十分虔诚道:“皇上,臣说的都是事实,臣知道皇上慈爱之心,大爱黎民苍生,皇上向来主张仁义公平,天才太平家庭和睦,可是现在,皇上的身边的并是不表面看到的那么和睦,臣忍不住不多嘴啊,若是皇上认为微臣是在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那么皇上不如亲自查一查,问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再定夺也不迟啊。” 不得不说,这张营说话还是很懂得技术的,一番话说出来让秦源很快的犹豫了一下。 秦源是在位已久的皇帝,对很多人很多事的可看法比任何人都要多一层,就是因为多了那么一层,才会给人讳莫如深的感觉,才会人人跟猜不透他的想法,也看不清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仅仅犹豫了一会,秦源的目光便移到秦秀江的身上,因为是亲生父子的原因,又或者对秦秀江又颇多的寄望,秦源的口气平缓了很多,就真的像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在对儿子说话一样,秦源道:“幽王,你且说说看,张营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兄弟之间还发生了伤了和睦的事?” 秦秀江在秦源的面前和在其他的人的面前是全完不一样的,在秦源的面前他完全的敛去了身上的阴鸷之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有报复的年轻人,他有点忧愁对秦源道:“父皇,儿臣原本不想说这件事的,可是事关儿臣府邸的五百多匹马的性命,儿臣不得不来父皇这里喊冤,儿臣是光明正大的喊冤,希望父皇能还给儿臣一个公道。” 秦源挑挑眉道:“五百多匹马的性命?你可是爱马如命啊,难道这五百多匹马怎么了?” 秦秀江带着一点咬牙切齿之感道:“这些马全部染了瘟疫,不可能救治的,这么多匹马是因为吃了西郊那畜生的乱葬岗长出来的草料,所以染上了瘟疫,父皇,五百多匹马啊,儿臣心里难受。” 秦源愕然了片刻,便道:“所以你责怪你的皇兄,你怀疑是你的皇兄搞的鬼?” 秦秀江点点头,瞪了一眼秦秀逸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秦源道:“有何证据证明是成王?” 秦秀江斩钉截铁道:“因为四天以前儿臣误杀了王兄了一匹汗血宝马,王兄肯定怀恨在心,所以害了儿臣全部的马,儿臣实在是冤枉的很啊,之前的那匹马只是儿臣不小心误杀的,岂不料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所以儿臣只能请父皇做主了。” 秦源看着秦秀江说的十分隐忍愤怒,这样子做不得假。 秦源又对秦秀逸道:“幽王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之前误杀了你的汗血宝马,然后你害死了他全部的马?” 秦源语气十分平常,宛如问的是一件几分平淡的事,但是这平淡的口气和态度,还是让人忍不住的害怕。 秦秀逸和秦秀江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秦秀江张扬阴鸷,秦秀逸儒雅逼人,儒雅的人原本的骨子里面就带着几分无奈的沧桑之感,秦秀逸在这一刹那间全部呈现出来,呈现在秦源的面前。 他对秦源道:“父皇,四天以前皇兄确实是射杀了我的暗血宝马,儿臣也确实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儿臣知道皇兄是误杀,他也不是故意的,想必误杀了儿臣的汗血宝马之后皇兄的心里一直都在自责吧。” 第319章 秦秀江立马反击道:“你胡说,你分明就是记恨我了,要不然你怎么会害死了我那么多马匹?” 秦秀逸儒雅平静的回到道:“若是我说你的马不是我害死的,你信不信?” 秦秀江嗤了一声道:“怎么可能不是你,分明就是你,不是你还有谁,分明就是你最有动机。” 秦秀逸神情虽然自若,但是这个时候难免带着些许伤心,道:“皇兄,就是因为你马厩里面的马儿得了瘟疫,所以你觉得是我是吧?若我说不是我,你信不信呢?” 秦秀江冷冷的看着秦秀逸,但是口气里面却是带着莫大的愿屈道:“这不可能,这肯定是你,你现在是在狡辩,放眼这天下最近和我有恩怨的就是你,就是你不顾手足之情害了我数百匹马,皇兄,我们之间可是手足啊,你怎么可以自斩手足呢,你不顾父皇的教诲。” 秦源看着这两个儿子,一个好似真的委屈愤怒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另外一个不敢大声说话,从头到尾都是儒雅至极的,即便是有点伤感也是很快就被他淹没在语气里面。 这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从小都是被他悉心教导的,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不能不袖手旁边,毕竟以后的设计江山是这些后辈的,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兄弟之间能好好相处,即便是百年以后他撒手人寰,儿子之间也能互相扶持忙,把这万里江山治理的是十分锦绣繁华。 可是,可是……好像有点困难,任何的矛盾的纠结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发生的。 秦源对秦秀江道:“幽王,你口口声声说是成王害了你的马,你可有证据?” 这个时候不待幽王说话,张营立马站出来郎朗而道:“皇上,这哪里还需要证据,几天前幽不小心误杀了成王的汗血宝马,难道成王不会报仇雪恨吗?既然之前有那么深的纠葛,那么这些纠葛就是证据,这些纠葛就是动机,皇上,成王不是表面上那样子。” 秦源瞪了张营一眼,有点严肃道:“成王是什么样子的,岂容你等外人胡说的,成王是朕的亲生儿子,他的性子朕最清楚,你最好注意你的身份。” 张营立马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微臣错了,微臣罪该万死,微臣只是说出了事情而已,还望皇上恕罪。” 秦源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算了,下次说话注意点。” 张营立马道谢起身,然后站在一边不再言语,昨晚上幽王和贤妃娘娘说过这件事,今天早朝要张营把这件事先说出来,请求皇上定夺,毕竟这件事确实让人恼火的很。 所以今天早朝也确实是张营先开口说话的,原本以为这件事作为早朝第一件大事说出来会演变成群臣激斗的事,可是秦秀逸的态度实在是太寡淡,皇上的心思也实在是太深沉了一点,所以这件事好像变成了人间秦家自己的事。 这样看上去好像是两个亲兄弟发生不不可调和的争执,然后一个父亲想从中默默的调和一般。 这三个人,除了秦秀江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比较大一点以外,其他的两个人实在是寡淡至极,实在是寡淡至极啊。 秦秀江现在也感觉到事情有点奇怪,具体是哪里奇怪,他自己都好像有点说不出来了,想了一会,他才有点觉得以前皇上对他都是十分慈爱的,但是今天对他怎么会如此呢? 看皇上对秦秀逸的态度,难道是说皇上心里的重心开始偏向秦秀逸了?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秦秀江这个时候急忙去看秦源的表情,却发现秦源的目光十分深意的看着自己的脸,那眼神带着意思不满,还有一丝了然。 秦秀江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对自己为何是这样的情绪,为何会对自己不满呢?难道自己做了让父皇心寒的事吗?仔细一想好像没有什么事,他向来在秦源的面前都是十分孝顺和刻苦的。 难道是因为秦秀逸站在这里父皇不喜欢自己了? 想到这里,秦秀江立马给了秦秀逸一记毒辣的目光,道:“皇兄,我的数百匹马就这样没有了,我如何能甘心,皇兄莫要不承认,如果不是你,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人会有什么动机来做这件事。” 秦秀逸仍旧是面色平淡,但是不知怎么的,在这样平淡的面色好似带着一点讽刺之感,秦秀逸道:“皇兄,为何确定就是我做的?既然没有证据,为何非得指证我?” 秦秀江这个时候也愣了,最开始秦秀逸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秦秀江是不相信的,可是后来看见秦源的态度,不知道怎么的秦秀江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现在秦秀逸又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秦秀江就有点动摇了。 是啊,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指证秦秀逸就是做这件事的人,现在他自己也有点动摇了,仿佛再坚持下去,他自己会错的离谱一样。 所以一时半会之间秦秀江有点不知错错,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这个时候秦源虎着脸对秦秀江道:“等会跟朕去御书房。”一会又对秦秀逸道:“你也是,等会也去朕的御书房。” 秦秀江和秦秀逸都诺了一声。 很快,早朝散了,秦秀江和秦秀逸二人都前前后后的去了御书房。 秦源早就坐在宽大舒坦的红木雕花的椅子上等着他们二位了,只待秦秀江二人一进来,秦源便呵斥道:“成王过来,幽王罚站。” 秦秀逸走到秦源的身边站着,幽王则尴尬的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幽王终于忍不住道:“父皇,这是何意?” 秦源一个折子丢过去,打到秦秀江的身上,怒道:“真的胡乱攀要的东西,朕教育过你多少次了,凡是要讲究证据,可是你证据都没有就攀咬你的皇兄,你这实在是居心不轨。” 秦秀江怔怔道:“父皇,这这这……证据?”这还需要证据吗?不是秦秀逸难道……难道真的不是秦秀逸干的? 秦秀江看着秦秀逸忍不住问道:“真的不是你?” 秦秀逸道:“真的不是我,是皇兄的仇人干的。” 秦秀江抽抽嘴角道:“这这这……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的干的?” 秦秀逸努努嘴道:“皇兄,不如看看你手中的折子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秦秀江急忙打开奏折,越开脸越黑,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他急忙合上奏折道:“御史。”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源面前跪下道:“父皇父皇,不要听他们乱说,儿臣真的没做那些事啊,儿臣,儿臣……”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奏折上是说的都是真的。 他在之前确实随时杀死过一个府邸看不顺眼的无名小卒,可是他杀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他哪里记得到,所以他自己这个时候完全是发蒙的,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子,究竟是哪里除了纰漏。 秦秀逸这个时候温和儒雅道:“皇兄,你杀的那个小卒本来是没事的,可是那个小卒的家人是马死饲料生意的,他们没有办法伤害你的性命,自然要毁了你心爱的马匹,皇兄你的马真的和我无关,这奏折可是御史大人弹劾你戕害无辜生命的内容。” 其实这件事也是秦秀逸所料不及的,他之前和炫朗等那些幕僚商量过,对于今天要发生的事情他淡然处之就可以的,反正事后再呈上证据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就可以,到时候皇上肯定会体恤他受的委屈多。 可是今天早朝刚刚进朝堂的时候,就有一个自己安插到皇宫的人就告诉他,有御史在昨晚上已经给皇上递了弹劾幽王的中奏折,皇上早先一步就知道马匹有恙的事。 所以他全程都是按兵不动,只有在朝堂上随便争执了几句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件事好像自己的真的捡不到什么便宜了,事情出现了一点偏差,就错失了秦源对他的内疚,这事情怎么是这样发展的呢? 秦秀江顿时明白了,难怪看到秦源的脸上对他的失望,这失望是应该的,因为秦源提前就知道了他的马匹遭受不测了,而且还知道原因,然而只有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一股脑的想把屎盆子往秦秀逸的头上扣过去。 可笑的是他刚刚还在朝堂里面一个人蹦跶的很,这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这不是把自己当猴子给人看又是什么? 他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傻不溜秋的,还傻的够可以的。 想到这里,秦秀江局势一肚子的火,这火气他自然不敢往秦源的身上撒气的,秦源的身上他不敢撒气,但是秦秀逸的身上他敢啊。 于是秦秀江十分痛恨的看着秦秀逸道:“在朝堂上你明明看着我丢人现眼,也不提醒我一下,你实在是太落井下石了吧。” 秦秀逸十分无辜道:“皇兄,我一直都在说凡事讨讲究证据,可是皇兄偏偏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胡阻止皇兄说更多的话。” 秦秀江恨恨道:“你你你……” 秦源呵斥一声道:“你什么你?混账东西,刚刚上朝的时候有多少人都知道你在无理取闹的蹦跶,可是你偏偏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和张营那个混账乱做一团,真的是丢人现眼的东西,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秦源从未对秦秀江发过如此大的火,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大的火让秦秀江惊愕不已的同时又万般后悔。 秦秀江顿时跪在地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真的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对秦源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看见数百匹好马被害死了这才蒙了,父皇向来知道儿臣爱马如命,儿臣从小就很喜欢马匹,那么多的马儿都是儿臣精心呵护的,甚至儿臣知道里面有多少匹刚刚出生的小马驹,也知道里面有多少匹年迈的老马,说句不好听的,儿臣甚至知道里面有那么十匹马产了多少胎,父皇莫要笑儿臣,人家都说每个人有不同的爱好,有的人喜欢武刀弄棒,有的人喜欢寒窗苦读,有的人喜欢街头的生意,儿臣就是喜欢马匹,骑马驰骋反放飞自我,让儿臣在马背上时揽尽万里江山,这就是儿臣喜欢马匹的原因,父皇,儿臣是因为失去了那么多的马匹才慌乱了一点,若是其他的事,儿臣必然不会如此鲁莽。”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秦源和自己感同身受,让秦源知道自己对马匹的厚爱,所以才会如此乱了方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能失了秦源的心,秦源的心是他的筹码,是他平步青云的保障。 果然,由于秦秀江这话说的释放坦诚,而且出自肺腑,因为逐渐的驱除了秦源脸上的愤怒和不满。 最红秦源淡淡的看了秦秀江一眼,叹道:“朕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你素来爱马,但是你因为爱马而玩物丧志也不行,这样吧你先回王府,好好把事情给我压一压,朕不想听到被人传颂朕教子无方的消息,知道吗?” 秦秀江急忙磕头道:“谢谢父皇。” 秦秀江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父皇并未对自己大发雷霆,同时想着最近可能要忙很久的一段时间了,毕竟因为马匹的事情他杀了不少的人,现在他得回去收拾那些烂摊子,否则再出现一个复仇害马的情节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秦秀江看了看站在秦源身边的秦秀逸,现在的秦秀江再也不敢在秦源的面前透露出一点恶毒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热不住给了秦秀逸一个意味深长的冷意,那意思好像是,秦秀逸你给我等着。 秦秀逸装作没有看见,并不和秦秀江的眼神相撞。 很快,秦秀江便走了。 秦秀江走了之后,秦源抬眸看了看秦秀逸,最终态度缓和了很多道:“毕竟是兄弟之间,有别往心里搁,心里会不舒服的,除了幽王你还有太子和离王两个亲兄弟,还有一个堂兄弟的潇王,都是秦家的人,以后都是一同管制江山社稷的,之间切莫生出那么大的嫌隙,知道了吗?” 秦秀逸立马站在秦源的面前,十分受教道:“谢谢父皇的教诲,儿臣谨记在心,不敢忘记。” 秦源这个时候的态度才彻底的缓和了下来,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针对幽王的事情,还希望你来压一压,毕竟你的年纪要稍长一点。” 秦秀逸立马点头应允。 秦源想了一会,又从书桌上拿出一本经常翻阅的书本,递给秦秀逸道:“这本书是朕经常看的《四海通经》,里面有神州大地个个地方的民俗和地理环境描写,这也是朕的万里江山的缩写,有时间你也看看,看完后再跟你父皇交流交流。” 秦秀逸心中一惊,顿时又有点大喜,他立马接过书本,对秦源道:“谢谢父皇的栽培。” 御书房的事很快就结束了。 另外一边,段水冰和南冥夜枭刚刚进行完了一场身体纠缠的盛宴之后,现在终于回归宁静。 段水冰躺在南冥夜枭的怀里,十分温顺道:“二爷,之前的事,二爷可有放在心上?”她说的事情自然是关于幽王之事。 南冥夜枭嗤了一声道:“幽王性子不好,有点狂妄自大,就是缺心眼,我随便找了他杀了一个小卒的家属,让他们给幽王使点坏处足够幽王头疼很久的,听说皇上对他略有成见了。” 对,草料方面的事,就是南冥夜枭从背后做的动作,他是京城的一个地头蛇,虽说是一个地头蛇,看似不能直接的弹劾幽王那些王孙,但是暗地里面做一点手脚还是不难的,而且南冥夜枭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基本上都是无迹可寻的,因此看起来就好像秦秀江真的是一个被害的无名小卒家人报仇一般。 对于幽王这两天发生的事,段水冰是略有耳闻的,虽然没有把幽王如何如何,但是能让给幽王添点堵也是可以的,起码当下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心情一好,看什么东西也顺眼了很多,这个时候看着南冥夜枭好似也没有那么恶心了,所以她这次服侍的特别卖力。 段水冰感激的靠在南冥夜枭的怀里,十分软糯道:“真是辛苦了二爷,能把小女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小女子实在是感激不尽了。” 第320章 南冥夜枭挥挥手道:“这倒是不必,下次你再使出你拿手的绝活就好了,我就吃你这一套,好家伙,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啊。” 段水冰咛了一声道:“讨厌,还不是小女子仰慕二爷,付出了真心而已。” 南冥夜枭哈哈一笑,道:“这话我爱听,就冲着你这话,你就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那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总觉得你还有事,不如一次性说清楚吧。” 段水冰就是等着南冥夜枭这句话的,她确实还有很多事,幽王之事只能如此,毕竟那是一个王爷,南冥夜枭不会要了他的命,既然幽王不好对付,那么就先对付……想对付谁呢?是谁想要杀自己?沈家吗? 可是沈家还有一个沈延,那么就先对付段家吧,若是要对付段鹄,段水冰的心始终有点别扭,那毕竟段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么从吕月姝开始吧。 吕月姝,吕月姝……段水冰忽然灵机一闪,想到之前在段家听到的一个消息,说吕月姝和吕月雅两姐妹的母亲都是洗脚婢女出生的,那么是不是该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可是由谁散播出去呢? 段水冰的目光一沉,段葛兮,对,利用段葛兮把吕月姝和吕月雅的身份散播出去,这是不是可以一箭三雕呢?恰好这三个人都是段水冰讨厌的人。 若是利用南冥夜枭把这三个可恶的女人全部去掉该多好,想到这里段水冰的心情反倒是好了不少。 段水冰迎上南冥夜枭宠溺的目光温和如水道:“二爷,水仙还有一件事情要求求二爷。” 南冥夜枭爽快道:“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只要和皇家的事情没有关系的,其他的都可以。” 段水冰道:“我原来给太傅段家当过一段时间的丫鬟,我听闻了一个关于太傅夫人吕氏的身世消息,好像说吕氏两姐妹的生母是洗脚的婢女,我想让二爷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而且还要用段二小姐的嘴巴传出去。” 南冥夜枭闻言也忍不住惊讶了,他道:“你倒是很会惹事啊,最开始是幽王,现在就是段家,沈家,甚至把那个段二小姐都牵着进来,牵扯了吕氏两姐妹我倒是不怎么害怕,可是你还想牵扯段二小姐,你知道你这是在作死吗?” 段水冰有点蒙然,道:“段二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女子吗,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而已,一个女子能有多么大的能耐?” 南冥夜枭面色有点发沉,声音有点发硬道:“其他的女子或许这一辈子都十分好拿捏,但是段二小姐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你想想看段二小姐自从从白鹭庵回家,什么时候处于过不利的位置,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在京城的势力,我们虽然从来不和那些当官的打交道,但是更不和那些难以捉摸的人打交道,我可以帮你把吕氏两家姐妹的身份泄露出去,但是我绝对不会用段二小姐的口吻,若是被她知道,我怕后患无穷。” 说真的南冥夜枭说的是很认真,但是这股认真劲在段水冰看来分明就是怕事。 她虽然震惊段葛兮在外的名头,但是她早就恨段葛兮已经恨的恨不得吃了段葛兮的肉。 所以南冥夜枭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很难受的,甚至带着一点疯狂的扭曲,乃至于现在的表情都变得有点不自然。 南冥夜枭也察觉到此时的段水冰有点不爽,很快,他自己起身穿好衣服,该帮助的忙他会帮助,但是他绝对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原则,他是不会违背原则的,在原则以内,段水冰即便是让他杀人取乐,他都毫不手软,但是要招惹段葛兮的那样的,他是绝对不会的,因为那是一件很邪的事。 青雨院,段葛兮正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最近幽王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成王现在因为没有意外的收货也颇为郁闷。 这很好,这正中了段葛兮的下怀,段葛兮的笔在宣纸上来来回回的抒写,她现在要抓紧时间把白云乡那边的事情布置好,要转抓紧这个时间把夏家人都接到京城,还要抓紧时间几个人证明当初夏松的叛变只是被人陷害的,洗涮夏家的冤屈,才是她现在要干的事。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段葛兮总是很忙,但是不管有多么的忙她都会聆听阿诺,阿露她们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 正在段葛兮写给秋霜春雨信的时候阿露进来的,阿露给段葛兮的桌子上换了一块洗干净的砚台,余光撇过段葛兮的宣纸,不由自主道:“小姐,最近这黄山松烟墨都快磨完了,余姨娘也不想着给送一块过来,难道不知道小姐喜欢经常的写写画画吗?” 段葛兮立马搁笔道:“你想说什么?”因为她看到阿露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样的阿露肯定是有话说的。 阿露沉了沉脸道:“小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绝对现在的余姨娘奇怪的很,最近总是留老爷在芬芳苑说着一些知己的话,最近的老爷对小姐更是冷淡至极,原来看见小姐还点点头,现在看到小姐却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姐,我觉得姨娘有鬼,好像不是看到的那么单纯。” 段葛兮想了一会,不齿道:“不顾是一个墙头草罢了,之前和我结盟无非是因为对付不了吕月姝,现在吕月姝自己失势了,她用不着和我同盟了,自然不会给我再送什么烟松墨,罢了,罢了,这些人看上去心思都不是那么纯正的。” 阿露想不到段葛兮如此一点即通,最近这段时间看到小姐和余蓉蓉走的比较近,甚至一度还比较贴心,阿露是有点担心,还以为小姐放松了警惕,可见小姐根本就没有,身边的任何人一旦有什么异样,小姐是绝对能够体会到的。 想到这里阿露松了一口气,道:“小姐知道就好,我就放心了。” 段葛兮有点苦笑不得道:“你不放心什么?去把漠北给我叫进来,我这里有两封信,让他亲手给我送去白云乡。” 阿露立马点头应允。 阿露很快就出去了,段葛兮收起了手下的那封信。 这个时候房间的烛光忽然一暗,一个华丽的身影宛如一刹那的飓风一样刮进屋子里面。 段葛兮定睛一看有点哭笑不得,这个祖宗不是秦寂然又是谁? 他一身水红色的长袍,十分随意的穿在身上,透露出一股慵懒妖艳的味道,他坐在段葛兮刚刚起身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段葛兮刹那间的惊愕。 他原本就长着一张十分摄人的脸,五官历史立体丰隆,还带着无法消散的轻蔑味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正经的纨绔子弟,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浪得虚名的那种纨绔,而是那十分有才华,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纨绔。 只是这个祖宗现在正用一个极为诱人的弧度看着段葛兮,就像是一个妖艳的贱货在勾引一个无辜的女子一样。 此时的秦寂然双眸宛如浸染了露水的黑色丸子,虽然还带着不可忽略的冷,但是更有一股清澈透亮的味道,他整个人深深的靠在椅子里面,一只手抚着太阳穴,一只手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子若是任何一个女子看见都立马会被吸引进去,因为秦寂然本来就释放的就是这股子吸人的危险。 段葛兮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翰瞬间的酥麻了一下,心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遽然一跳。 这个人实在是太浪了,对,就是用一个浪字形容太贴切不过了。 段葛兮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同时把目光从秦寂然的身上转移到一边,才道:“潇王总是习惯不请自来。” 秦寂然也不恼,平淡中带着一年揶揄道:“怎么?这么久不见本王就不想本王吗?” 段葛兮一噎,这个人何来的自信,她为什么要想他? 段葛兮惊愕道:“想你?为何?” 秦寂然微微一笑,道:“为何,很多人都说段二小姐忘恩负义,看来并没错,段二小姐果真是忘恩负义啊,以前被本王帮助过那么多次,也从来不道谢,想在还说居然不想本王。” 段葛兮被惊的不轻,她站在一边神色有点难看道:“我谢的还少?王爷的意思是我要经常想着王爷就算是报恩了?” 秦寂然自己也被段葛兮这话呛的不轻,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想法?不过,若是她能经常想起自己,那滋味是不是很美妙呢? 如此想了一会,秦寂然好像叶好受了很多,态度上也更加的随意了一点,他笑道:“可以啊,念在你暂时没有能力报恩的份上,不如天天想着本王吧,若是今后有能力给本王办几件漂亮的事,本王倒是可以允许你不想着本王,可以么?” 段葛兮看着秦寂然很轻松自如的说着这番话,她向来十分淡定的表情都忍不住要狰狞了起来,她抽抽嘴角,沉着声音道:“潇王,若是别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潇王,说起话来尽是这些插科打诨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要知道在别人的眼中,潇王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可不是现在这般一个只会和小姑娘斗嘴的人。” 秦寂然露出一个十分奇妙的表情道:“你是小姑娘吗?” 你是小姑娘吗?段葛兮心里一怔,她此时此刻还算是一个小姑娘,可是上一世她活了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岁,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和绝望日夜相对那么多年,她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心性子,她分明就是一个浸泡在毒液里面长大的魔鬼,恶兽。 所以,秦寂然问她是小姑娘吗?难道说秦寂然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什么?难道秦寂然绝得她不是一个小姑娘? 想到这里,段葛兮有点心虚道:“我现在还不到十八岁,难道不是小姑娘?” 秦寂然忽然裂开嘴角一笑,贝齿晶莹剔透,嘴巴单薄而又红润,更是那通身无双的气质,让段葛兮又是蓦的心里一动。 秦寂然的身上看不到柔情,只有男子的那种磅礴逼人的英气,就是这个英俊的男子忽然对段葛兮笑道:“你不是小姑娘,你是小淘气。” 小淘气这个称呼还是原来在白云乡的时候秦寂然叫过的,这么久这个人居然还在这个时候来戏耍她。 段葛兮内心顿时有点咆哮,道:“秦寂然……” 太澳的京城这个时候早就是春意盎然了,整个街道都是柳絮英飞十分壮观。 这样暖和的天气,很适合赏景,很多人就这样一边结伴,一边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 河边两岸聚集了不少浣衣妇女,大家都在唠嗑着谁家的孩子听话,谁家的孩子长得好看,谁家的汉子在外面干啥。 这个时候一个拿着棒槌的妇女停止手中的动作,对身边的一群妇女道:“二花她娘,翠花婶子,大黄他娘,你们看看河对面那个女的。” 这几个妇女同时看过去,一个妇女道:“那不是春狗子他娘吗?有什么事吗?” 拿着棒槌的妇女对其他三个妇女道:“有事有事,春狗子不是有一个妹妹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吗?就是春狗子的妹妹听到一个不该听到的秘密被人处死了。” “啊,不会吧,春狗子的妹妹死了吗?他妹妹不是春花吗,上一个月还回过家,我们大家都瞧见了呀。”一个妇女不可思议的说道。 拿着棒槌的妇女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一个月以前,你们有谁这一个月看到春狗子他娘下河来洗衣服的?” 一个妇女摇摇头道:“没有看见。” 棒槌妇女道:“这不就是,你们看看春狗子她娘死了一个女儿肯定是不开心的,所以一直闷在那里也不跟谁说话。” 另外一个妇女道:“那春花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在太傅府邸当丫鬟吗?太傅府邸的夫人可都是菩萨心肠哦,怎么可能处死春花呢?” 棒槌妇女压低声音道:“什么菩萨不菩萨的,这都是假的,听说春花就是以为听见段夫人的和沈夫人的身世才被处死的。” “段夫人的和沈夫人不是亲两姐妹吗?不是吕老夫人的女儿吗?这有什么问题么?” 棒槌妇人道:“段夫人和沈夫人的生母不是吕老夫人,听说是吕家一个洗脚婢女的亲生女儿。” “什么?”三个妇人异口同声,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听说吕家是书香门第,从吕家出来的女儿都是教养极好,而且容颜极为荣盛的,这么好的家族滋养的闺女必然不会差。 可是,这两位夫人只是吕家一个洗脚婢女的女儿,这该不是真的吧,这没有听错吧? 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听到最不可思议的消息? 她们这些平凡的人除了平日里面辛苦的劳作,就是喜欢说一些高门大户之家的事情来解闷。 之前虽然太傅家闹了段二小姐归家之事,还闹了段二小姐在中书舍人家里闹的红玉头面的故事,可是那些事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早就失去了新鲜感。 现在猛然听到这消息,这不可谓不惊讶,惊讶的同时她们就开始咯咯咯的笑,一个妇人笑道:“我曾经以为那高门大户的人家都是出身高贵的,我们和她们想比就是云泥之别呢,可是现在看起来不尽然,一个比我们还要卑贱的婢女生的女儿居然是沈夫人,居然是段夫人,那么我要是再年轻十年,进了人家的朱门是不是也可以当一个姨娘,最后再当一个夫人呢?” 于是大家都在笑,原本这件事本来就十分可笑,更多的是因为这件事好像拉近了豪门妇女和平民妇女之间的距离。 凭啥同样的出生,为何有的女子野心大,进了高门当了丫鬟,就能爬上一家之主的床,从此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有的女子,因为其他的原因只能当一个平凡的妇女。 这是完全相同的贫贱的血液,却能演绎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截然人生,于是久久沉寂在心中的嫉妒被唤醒了。 这妇人说的话其他的妇女完全的赞同,叶有人在咬牙切齿道:“我就说了,看见沈妇人和段夫人,这一个一个出门都是丫鬟仆从和侍卫一堆一堆的,那还不是从洗脚婢女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那洗脚婢女的身份算什么,还不如我们。” “可不是吗?那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都能成为诰命夫人,那么我们这些清白女子,是不是也应该走的更高啊。” 第321章 “对啊,对啊,不过可惜了同人不同命。” “可不是吗?同人不同命,不过大家也不要想的太多,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你知道,肯定其他人也知道了。” “哎。” 关于吕月姝叶吕月雅吕氏两姐妹的消息就这样被传播出去了。 吕月雅是云国公沈云彦的夫人。吕月姝是太傅段鹄的夫人。 这两个在京城里面呼风唤雨的人,居然是洗脚婢女身的女儿,这消息走的不可谓不快,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尽人皆知。 大家都在惊讶,云国公和段鹄连洗脚婢女身的女儿都敢娶,这实在是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啊,两个人是当朝一品大员,居然有如此特殊的爱好,这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实际上娶的身份高低这实在没有多大的关系,关键的是吕氏这两姐妹素日里面得罪的人不少,由于这两个人的位分十分的崇高,所以没有人敢说他们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好像一块完整坚硬的东西终于来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被人撕扯的越来越彻底,这就是丑闻,被人传的不堪入耳,有人说段鹄和沈云彦口味重,连洗脚婢女都敢娶。 还有人说吕氏两姐妹心机深沉,应该和她们的生母是一样的深沉,这样的女子是多么的可怕。 还有一句话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人说宫中的香妃娘娘沈佳玉身上也流着四分之一卑贱的血液。 至于段葛兮,好像再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别人说的比较少。 这股舆论之风最终以很快的速度传到吕月姝和吕月雅的耳朵里面,金桂是吕月姝贴身大丫鬟,此时她把这个消息带给吕月姝的时候心里都是颤抖的,她知道吕月姝最近因为段悠兮的事忙昏了头。 这个节骨眼上她是绝对不敢给吕月姝雪上加霜的,但是没有办法,这消息迟早会传到吕月姝的耳朵里面,若是晚点再告诉吕月姝的话,说不定吕月姝会责怪她玩忽职守。 所以金桂还是硬着头皮跪在地上把京城的传言一股脑的给吕月姝说了。 此时的吕月姝面色苍白而憔悴,似乎最近这些日子让她急速的苍老,不仅头上华发丛生,连脸上都多了几条皱纹。 她就坐在太妃椅子上,听闻金桂的消息后,她的神情迅速的扭曲起来,语调变得尖锐而又刻薄,宛如刀片划过琉璃的声音,十分刺耳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京城流传的是什么消息,是什么辛秘之事?” 金桂跪在吕月姝面前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夫人,京城有人散播您和沈夫人都是洗脚婢女所沈的女儿,你们不是吕老夫人的女儿,你们是一个洗脚婢女爬上吕老爷的床上生下来的两个。” 吕月姝身上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成片。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带着惊天的怒意道:“可查清楚这消息是从谁人之口传过来的?” 金桂摇摇头道:“不知道,好像是从京城那些洗衣服的妇女传过来的,至于是谁传的,还真的不知道。” 吕月姝从新坐回椅子上,她的一只手猛地在桌子上一拍,道:“都是一群刁妇,若是被我知道了是谁,肯定要撕烂她的嘴。” 这年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悠兮接二连三的不顺,把自己都拖入深深的泥沼中,现在自己那点丑陋的身世又被那些卑贱的人扒了出来,这等于撤掉了她身上全部遮羞的东西,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一个可怜的小丑。 这简直是屈辱至极,让人悲愤至极。 金桂感受到吕月姝身上的怨恨,自然是害怕至极,早就哆嗦一团的,更何况房间里面还有其他的丫鬟,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最终吕月姝咬牙切齿道:“去给沈夫人下帖子,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吕月姝厌恶自己的身世,她原来还未嫁人的时候,她就很讨厌吕家的一个人,一个叫做袁双双的女子,因为吕家除了吕夫人之外,就还有一个姨娘叫做袁双双,而袁双双就是她们的生母。 吕家的丫鬟说袁双双身世十分的卑贱,刚开始进吕家的时候就是一个洗脚婢女。 一个普普通通的洗脚婢女最红能爬上吕大人的床,可见心机和计谋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 当初的袁双双确实是一个心机和计谋皆在吕月姝和吕月雅之上的人,她就是一个怀有野心的婢女,几乎和上一世韩家的芸连是一样的,是一个心机和野心都很大的人。 她能在吕家迅速的站稳脚跟,又能作为吕大人的贴身婢女,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爬上了吕大人的床,还怀了吕月雅。 袁双双怀了吕月雅之后吕夫人之前有一个儿子不着怎么夭折了,后来经过大夫的诊断,吕夫人身体不再能怀孕。 于是吕夫人便留下了袁双双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有一个要求就是袁双双肚子里面孩子必须过继给吕夫人,所以袁双双生了吕月雅之后第一时间便记在吕夫人的名下养育。 所以这在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吕夫人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吕月雅之母的身份只是一个洗脚的婢女。 很快,袁双双生了吕月雅之后,又能再次爬到吕大人的床上又怀一个,结果就是吕月姝。 袁双双作为一个洗脚婢女,连姨娘都不是,居然能接二连三的给吕家生两个女儿,这不可谓不厉害。 只是吕夫人也不软弱,凭借过硬的娘教势力,很快把吕月雅和吕月姝都记在自己的名下,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好生教养 袁双双当然不乐意,她拼着命爬上吕大人的床就是为了能攀上姨娘,再夺走夫人的位置,所以她那个时候可着劲的巴结吕月雅和吕月姝,那个时候这两个女孩子年纪都十分幼小,或许是骨子里面的野心和凉薄还有狠毒吧。 吕月雅和吕月姝根本就瞧不起袁双双是一个洗脚婢女的身份,甚至一看到她就是因为厌恶至极,恨不得袁双双马上死去。 袁双双见自己生的两个女儿根本不理会自己,于是也采用了其他的手段,那就是要完全的消灭吕夫人,或许没有吕夫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就会对好一些吧。 尤其吕夫人生活很独特,总是喜欢养一些猫猫狗狗的,于是袁双双便想法子从吕夫人的宠物身上下手,比如给猫儿身上撒一些药粉,这样猫儿经常和吕夫人在一起,会把这种有毒的药粉蹭到吕夫人的身上,久而久之的,吕夫人肯定必死无疑。 可是袁双双这个小小的办法,最后被吕月姝看到了,吕月姝还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吕夫人,吕夫人大怒之下找来了大夫,果不其然,猫儿的毛里面果真有一些剧毒的粉末。 后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袁双双被吕夫人的娘家人给弄死了。 多年后,已经出嫁的吕月姝和吕月雅因为吕家繁荣的原因,都从妾变成了正妻子,也就是在成为夫人之后,有一次无意间听到有老一辈快死的奴才在一起说出了这个惊天的大秘密。 后来吕月姝姐妹才知道,原来吕夫人根本不是她们的生母,她们的生母就是一个洗脚的婢女袁双双,而且袁双双还是间接被吕月姝害死的。 吕月姝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害死袁双双的凶手,也不肯承认自己血液居然有如此卑贱的东西。 所以吕氏两姐妹一直把这个秘密死死的守住,甚至吕家很多年迈的丫鬟都被她们杀死了。 以为死人是说不话来的,可是,可是现在怎么闹的人尽皆知,闹的满城风雨,这是怎么回事? 吕月姝着急的坐在那里想,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等着吕月雅赶紧过来,可是这个时候服侍段悠兮的明雪来了,他带着哭腔捂着脸对吕月姝道:“夫人,大小姐发疯了。” 吕月姝只觉得耳膜都在嗡嗡嗡的响,她急忙站起来道:“疯了?” 明雪捂着被打肿的脸,十分委屈道:“夫人,小姐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脸毁了,发疯了,现在在院子里面可着劲的砸东西,奴婢们劝不住啊。” 吕月姝高声道:“什么?”于是拖着步子就要往外面走。 这个时候金桂又急忙进门道:“夫人,沈夫人来了,又急事找你。” 吕月姝愣了愣,这都是什么事,大姐现在来了,悠兮此时又发疯了,这该怎么办? 迅速的权衡了一下,吕月姝立即道:“走,去找大小姐。” 悠兮是她的命啊,她怎么的也要第一时间上前去安抚,至于吕月雅,事后再说吧。 吕月姝刚刚跨开步子,金桂就着急道:“夫人,沈夫人现在真的有十万火急要找你,不如夫人去回了沈夫人的话再去大小姐那里吧?” 吕月姝一巴掌掌掴在金桂的脸上,怒道:“去帮我回了沈夫人的话,说我事后再去请罪,关于大小姐的事情,我不想听到任何闲话,若是大小姐前途不保了,我为你是问。” 金桂吓的赶紧闭嘴,不一会走出门了。 这个时候吕月姝也顾不上其他,她一门心思全部在段悠兮的身上,最近这两天段悠兮想回涵芬苑,于是吕月姝把段悠兮送回了涵芬苑,好在芙蓉院距离涵芬苑的路程不远,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还未进院子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砰砰的声音,紧接着是剧烈的破碎声,还伴随着尖锐的叫声和求饶声。 最后是段悠兮破口大骂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这群狗奴才,谁都在看我笑话是吧,我让你们不得好死。”骂完后,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吕月姝的身子晃了晃,差点一下子倒在地上,这还是那个只会甜笑的段悠兮吗? 原来的那个段悠兮好像距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好像被段葛兮送走了。 都是段葛兮那个贱人害悠兮成这样子,若不是那一瓶子加了药的乳膏,悠兮怎么会毁容,若是悠兮不毁容,她肯定能安抚的得了悠兮的,可是现在的悠兮,分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的心已经完全的扭曲了起来。 吕月姝十分想心痛的走了进去,正好看见段悠兮要把一个花瓶往一个丫鬟的头上砸,吕月姝大叫道:“悠兮住手。” 这花瓶一下去,那丫鬟可定是血花四溅,死了一个丫鬟是小事,可是这血淋淋的在这房间里面不仅味道不好闻,还有这死过人的房间肯定是极为不吉利的。 这也是吕月姝比较忌讳的,当初云岚实在芙蓉院的时候,她都请了不少的道士又是做法驱鬼,又是贴符镇压,这才了事。 段悠兮看见吕月姝来了,她收回花瓶早就是泪水在脸上模糊了起来,若是以前哭成这样子,肯定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痛的,可是现在,段悠兮的脸就像一张长满了牛皮癣一样难看,这张难看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这看起来确实是十分骇人,毫无美感可言,简直就是吓死人了。 吕月姝看见段悠兮垂下花瓶过来,差点都被吓的坐在地上,但是吕月姝没有,这个哭泣的女子是她的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骨肉,是他半条命,可是说是她的整个幸福的源泉。 可是现在,自己的幸福变成了这副模样。 吕月姝几乎是撕心裂肺道:“我的悠兮啊,我的好女儿。”于是伸出手把段悠兮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 吕月姝一边搂着段悠兮,一边在段悠兮的身后逐渐的捶打道:“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安安静静的待在院子里面,娘亲说过,要给你一个美好的前途,要把你送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要你做天底下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女子,娘亲都说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里修养,娘亲必然不会让你毁灭很久的,娘亲会把你的脸看好,即便是看不好,那么娘亲也愿意奉献出自己的脸皮给你,大夫不是说容貌可以移植皮肤吗?娘亲给你移植,求你乖乖的好吗?” 段悠兮的顿时停止了哭闹的动作,她白自己头深深的埋进吕月姝的脖子,十分伤心道:“娘亲,我也不想,可是我的脸,我用我的手一摸我的脸,就感觉不对劲,于是我照镜子,结果看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便控制不住了,娘亲,我真的好伤心啊,娘亲,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过的十分的费劲啊。” 吕月姝从后背按住段悠兮,温声道:“控制不住你也要控制,你闹的要生要死的,难道是想给别人看笑话。” 看笑话? 段悠兮一怔。 吕月姝感觉到自己说的话终于有点用了,于是推开段悠兮的肩膀,把段悠兮扶到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道:“你不想青雨院那位看你的笑话吧?” 段悠兮情绪十分激动,她紧紧的握住吕月姝的手,狠狠道:“娘亲,我怎么会想那个贱人看我的笑话,我巴不得她马上就死去,我巴不得把她五马分尸。” 若不是段葛兮,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自然是恨死了段葛兮。 若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不能见人,她肯定要去青雨院和段葛兮同归于尽。 吕月姝压住段悠兮的手,道:“你别激动,下个月初一你的香妃表姐会召很多人进宫赏花,到时候就是段葛兮的死期,我动过无数次的手,都被那贱人逃脱了,可是你香妃表姐不一样,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深受皇上的宠爱,可见心机和手段都不是一般的人能达到了,有了你的香妃表姐你还担心什么呢?最多再留她多活一些日子,这样看起来也快了,所以你现在先不要激动,毕竟那个贱人邪的很,恐怕我们拿她真的没有办法,不如让更厉害的人对付她。” 段悠兮的身子终于停止了颤抖,这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听到最好听的话吧。 段悠兮镇定下来问道:“这是真的吗?娘亲,表姐愿意出手了?” 吕月姝捋了捋段悠兮耳边的碎发,看着好好的一个闺女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她的心里难受啊,所以不断的抚摸,好像多抚摸几次,段悠兮的脸就能好很多似的。 吕月姝道:“不愿意也得愿意,我们段家沈家和吕家本来就是利益相通的,这个时候她们从不出手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手。” 段悠兮的愁容终于消散了不少,但是那股子狰狞之气却月久弥新,她道:“我等着那一刻再把她往死里的踩。” 吕月姝见段悠兮正常了不少,原本想坐下来舒展一口气的,可是心里刚刚放松片刻便想到吕月雅有可能还在芙蓉院,于是对段悠兮道:“我去看看你的大姨母,你在院子好好待着。” 第322章 段悠兮点点头安静道:“好的。” 于是吕月姝拔腿就往外面走,很快到了芙蓉院,只是等她到了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大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一个人,除了一个丫鬟在大厅默然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吕月姝对丫鬟道:“沈夫人呢?” 丫鬟看到吕月姝来了,吓的差点把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下一刻立马跪在地上道:“夫人,沈夫人走了。” 第267章:下人的背叛 吕月姝头脑嗡的一声,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一团麻,她立马问丫鬟:“沈夫人走的时候有没有生气?”吕月姝知道吕月雅的性子,虽然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姐妹,可是吕月雅的位分高于自己的位分,所以受不得怠慢。 她刚才因为段悠兮的事情怠慢了这个大姐,而且事情的原委又不能说清楚,想必沈夫人是生气了,是拂袖而去,想必现在对她是失望透顶吧。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现在需要帮助,她现在正在一个水深火热的环境之中,这是万万不能树敌的,否则这今后的日子过的堪忧啊。 想到这里,吕月姝又问道:“金桂呢?” 丫鬟吓的顿时坐在地上,道:“金桂姐姐已经走了。” 吕月姝疑惑道:“走了?走了是啥意思?” 丫鬟快哭出来道:“金桂姐姐说心力交瘁,实在受不了就走了。” 吕月姝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狠狠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一个人偷偷的离开了太傅府邸?” 丫鬟一边害怕的磕头,一边道:“是。” 吕月姝狠狠的咬着牙齿瞪着眼睛道:“岂有此理,赶紧去让人给我追回来。” 丫鬟急忙站起身,明明是想用最快的步子跑出去,可是跑了几步忽然转过身又给吕月姝跪在地上磕头道:“夫人,金桂姐姐是被月嬷嬷接走的,月嬷嬷早就安排好了人在外面等着金桂姐姐的,她们是有准备的,所以现在是追不回来的。” 吕月姝这时感觉到被人背叛了,而且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月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奴才,那忠心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可是这丫鬟的意思是,不仅金桂怕了自己,还跑了,而且来接金桂的人还是月嬷嬷。 这就是说,月嬷嬷和金桂两个人一起跑了,一起背叛了她? 若是光论背叛的话,吕月姝还不是最气的,最可气的是,月嬷嬷不是回乡下去给段悠兮找解药了吗?她明明去找解药了,她带着段悠兮和自己的一份希望,结果就这样跑了,两个奴婢双双背叛了她? 吕月姝想着想着就背脊发寒,想着想着就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可是这嘴里面的每一颗牙齿仿佛在颤抖,仿佛要把人的血肉撕成碎片才解恨一样。 吕月姝阴险至极的笑着道:“好好好,她们居然都背叛了我,可是。”吕月姝的目光刹那间移动到面前小丫鬟的身上,狠狠道:“可是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小丫鬟急忙又磕了几个响头,不是她不早点说,是因为她在犹豫,是因为她在害怕,这段时间谁都知道吕月姝和段悠兮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罚人,动不动就杖毙下人,她们无一不害怕,可是因为卖身契还在吕月姝的身上,那就表示这辈子都是吕月姝的人,就算走了,也是一个逃跑的奴才而已,她们不敢走。 这个丫鬟更不敢走,她才进段家没有多久,她还不知道怎么在豪门世家里面站稳脚步。 小丫鬟吓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哭叫道:“夫人,冤枉啊。”小丫鬟灵机一动,忽然道:“夫人,她们的卖身契还在夫人的手里,她们是逃奴。” 小丫鬟这个时候忽然想到这一点,这算是提醒吕月姝,也让吕月姝不要这么着急,毕竟月嬷嬷和金桂再怎么逃,也逃不了是奴才身份的事实。 吕月姝原本满腔怒恨,恨不得把月嬷嬷和金桂这两个人绞杀殆尽,可是闻言,才幡然醒悟,是啊,金桂和月嬷嬷逃走又怎么样,只有她手中还握着她们二人的卖身契,即便是那两个人逃跑到天涯海角,还是段家的下人,这是不会改变的,这是事实,只要这些人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上,她永远可以主宰这些人的命。 如此想着,吕月姝的心似乎好受了一点点,她看着小丫鬟,想起了还在花房的落云,之前因为涉及陷害段葛兮的事情败落后,落云一直被她罚在花房里面,要日日夜夜的为段家养育最鲜艳的花朵,而且落云不能出花房一步。 但是现在月嬷嬷和金桂走了,虽然丫鬟还是不少,但是好像个个丫鬟都很怕她,而且最伶俐的丫鬟和下人就这么几个。 现在实在是没有人可用了,吕月姝的声音温和了不少,对小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认真回到道:“我娘亲原来总是叫我小花。” 吕月姝道:“什么小花,这名字太恶心了,以后没有叫小花的,既然我身边有一个落云,那么以后你就叫落雨吧,我要求你以后跟在我的身边,到芙蓉院服侍我,知道吗?” 落雨一愣,心里五味杂陈的,说真的,她刚刚进段家,就是想给自己谋一份好的差事,但是说真的,她不想跟着吕月姝的,这个人实在是扭曲,她的心愿是能去青雨院服侍段二小姐。 可是青雨院几乎是滴水不漏,不仅滴水不漏,简直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她只能作罢,勉勉强强的在段家当一个小小的丫鬟先凑合,只是上进之心不断的折磨着自己,她要上进,她要获得主子的青睐,她要多一点月银,好给家里的哥哥读书。 所以一直在这么矛盾纠结,这次她也在矛盾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里就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一切都未曾准备好,甚至该怎么和吕月姝说话都不知道,但是吕月姝就选了她。 这究竟是一件悲哀的事,还是一件荣幸的事啊,她有点迷茫了,但是这个时候又不是该展现迷茫的时候,她下一刻就赶紧跪在地上对吕月姝道:“谢谢夫人的垂爱,落雨感激不尽,愿意跟在夫人的身边为夫人赴汤蹈火。” 吕月姝终于从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达眼底的微笑,道:“好汉跟在我的身边,好好服侍我,本夫人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落雨又是一阵道谢的声音。 后来,落雨被吕月姝带在身边去了沈家,她要去沈家给她那个高傲的姐姐道歉。 她要自己最大的能力挽回她们姐妹之间的联系。 青雨院这边,阿露把这些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段葛兮,说到最后,阿露担忧道:“小姐,你说沈夫人会和夫人和解吗?” 段葛兮春捋了一下衣衫的褶皱,道:“这个我猜不透,我了解吕月姝,但是我不了解吕月雅,所以我还真的不知道。” 阿露担忧道:“小姐,那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她们姐妹合力,小姐准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段葛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她们迟早都会对我不利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不都是平安度过了吗?我相信这次也能平安度过的。” 阿露看见段葛兮虽然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是用很平淡的口吻在说着话,没有发誓,没有立马断定别人会如何如何,但是从小姐很淡然的样子之中便可以看出来,小姐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 阿露好像忽然明白了一点,以前看吕月姝和段水冰还有段悠兮的时候,总觉得她们的性子要浮躁很多,周围的环境很能立马影响了她们的心情,但是小姐不一样,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咄咄逼人,小姐总是很淡然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是阿露知道,往往小姐是这样子,就表明小姐不会失败,就表明小姐是有底气的。 一个头有底气的人是不会输的。 如此想着,阿露的情绪也轻松了很多,最终倒是不担忧了,还带着打趣额口吻对段葛兮道:“看来小姐倒是很期待她们出招啊。” 段葛兮伸出手指头在阿露的头上点了点,道:“现在就是你的话多,我哪有期待她们出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待她们真的要出招,本小姐我也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露笑道:“好好好,小姐的必杀技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她们是不是蹦跶太久了?” 阿露在白云乡的时候就知道段葛兮的身世,在自然会认为吕月姝和段悠兮也实在是蹦跶的太久了,这样祸害人的人,早就应该下地狱,这个时候还在兴风作浪,实在让人反感的很。 段葛兮露出一个十分深意的微笑,她的眸子顿时深了几分,宛如一片平静的湖面,顿时变成了大海一样,变得诡谲莫测了一点,但是可以看出段葛兮的眼眸里面带着无法忽视的恨意。 段葛兮沉着声音道:“你看着这是在蹦跶,实际上这是生不如死,段悠兮的脸被她自己毁了,吕月姝的日子除了是一个夫人之外,其他的真的啥也没有了,她们娘两现在一个谵言诳语,另外一个忙的心力交瘁,焦头烂额,看见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切,就这样被一件一件的摧毁,这比让她们马上死去更加残忍,再说,我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也有点喜欢看看戏,且再看她们演绎几场吧。” 段葛兮的言语间,就像拽住了两条人命一样,她要她们如何,她们便只能如何。 阿露不知道段葛兮有了上一世的遭遇,感受到段葛兮的情绪,阿露好稍微的有一点不能理解,小姐为什么会那么恨毒了大小姐和吕月姝。 可是只要是小姐恨的人,她都是恨的。 阿露又想到芬芳苑的余蓉蓉,于是对段葛兮道:“小姐,芬芳苑那位,今早上被老爷赏赐了很多东西,其中文房四宝好几样,到现在都还没有送过来,她上次明明知道小姐的笔墨纸砚快要用完了,她原来还说有什么东西不足了,要小姐多开开口,可是现在呢?她来都不来了,这都一连好几日了,小姐,芬芳苑那位是不是真的出了变数?” 段葛兮的眸子闪了闪,顿时变了一脸稍微有点不屑的情绪,道:“暂时先莫要管,毕竟她肚子里面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那个来源,她不敢乱来的。” 段葛兮的话刚刚说完,翠浓便进了屋子,对段葛兮道:“二小姐,余姨娘来了。” 段葛兮点点头道:“让她等着,我去换一身衣服。” 翠浓看了看段葛兮一眼,又看了看阿露一眼,阿露给翠浓一个眼神,示意翠浓不要多问。 于是翠浓出去了。 段葛兮倒是不着急的坐下来对阿露道:“阿露,给我烹煮一壶茶。” 阿露立马知道小姐这是想让外面的那位久等,于是欢快的哎了一声,赶紧给段葛兮烹茶。 段葛兮一身白底印花的褙子,里面是一件樱花色连身的裙子,这衣服本来就穿着十分考究,哪里还需要换什么衣服,这换衣服的话,分明是说给余蓉蓉听的。 小姐就是想晒晒外面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位。 这边翠浓出门后就给余蓉蓉说了二小姐还在房间里面换衣服。 余蓉蓉倒是很尴尬的笑了笑,顺势还抚摸了现在已经很大的肚子,翠浓的性子向来比较隐忍,但是都受不了余蓉蓉这个抚摸肚子的动作,那肚子高高隆起的那一块,哪里是什么胎儿,那分明是一个软软的枕头,只是被勒出像是怀胎了多个月的样子。 其实余蓉蓉倒是不觉得,她原本也知道肚子里面的货色是假的,她根本未曾有身孕,只是这个抚摸肚子的动作,是她的习惯,每次有事,每次当着段鹄的面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抹着肚皮,仿佛只有抹着圆滚滚的肚皮,心里才有底气一样。 她摸了几下,转过头对翠浓道:“二小姐这衣服换的有点久啊,再说了我们是老朋友叙叙旧,何必换什么衣服?” 翠浓带着极为疏淡的客气道:“姨娘,二小姐是最懂规矩的人,二小姐曾经说过,越是客人就要约是盛装相待,姨娘虽然和二小姐是朋友,但是在二小姐的眼里,姨娘也像是客人一样,她自然要换身衣服,以示庄重,免得怠慢了姨娘。” 翠浓这话虽然说的没错,但是听在耳朵里面却十分让人不舒服,余蓉蓉十分尴尬。但是余蓉蓉身后的梅朵却十分不爽,翠浓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分明就是不把姨娘当做朋友看。 而且姨娘这么大的肚子,二小姐也不急忙出来,这不是把姨娘晾在这里让青雨院的人看姨娘的笑话吗? 要知道现在的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地位是十分崇高的,老爷简直恨不得端在心窝子里面宠爱才好,这段家现在除了吕月姝和段悠兮之外,哪个人不是可着劲的巴结。 可是到了青雨院完全不一样,这样不尊重余姨娘,这把姨娘的脸面往哪里搁置,这该死的奴婢。 梅朵站在余蓉蓉的身后,忽然对翠浓带着轻蔑的讽刺,道:“这青雨院原本是一个最懂规矩最团结的院子,可惜了,现在变成这不上不下,没大没小的院子,连青雨院的一个丫鬟都敢对姨娘如此,那青雨院的主子指不定如何呢,要知道,现在的姨娘不再是原来那个委曲求全的姨娘,现在的姨娘身上可是怀着老爷的孩子呢,孩子还未出生,现在金贵的很,等不起那么久的人。” 梅朵这番话说下来,余蓉蓉虽然责怪了一下,可是并未打断梅朵。 主仆二人看起来居然无比的相似,倒是翠浓被惊愕的不浅,原来宠爱和赏赐真的能把人彻底的改变。 原来的余余蓉蓉,只是一个在吕月姝强硬手腕下毫无招架之力的可怜虫,只会向青雨院这边求救,求同盟,可是现在有了段鹄在背后撑腰,居然变得如此任性。 而且连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翠浓性子隐忍,但并不代表她能忍气吞声,翠浓的目光从余蓉蓉的肚子上是扫过,顿时道:“姨娘这肚子眼看就要临盆了,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是生儿子呢,还是会生一个枕头。” 第323章 翠浓的话让余蓉蓉的脸色骤变,她最近这些日子反复的给自己强调,这肚子里面的肯定是一个儿子,肯定是一个儿子,她不停的告诫自己,甚至在思想里面给自己汇入满满一脑子的这种想法。 直到她自己信以为真,若不是解开衣服拿出枕头,她还真的以为肚子里面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生命。 她早在之前就最好了准备,她在京城外面的一处农庄找到一个月份同样大的孕妇,甚至提前已经把价格商议好了,待那农妇孩子一出生便会悄悄的接入段家。 所以她到最后不管如何都会有一个儿子,即便那个儿子不是自己的骨肉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翠浓毫不留情的说出她的肚子说不定是一个枕头,看翠浓的那样子,分明就是十分笃定她的肚子就是一个枕头。 翠浓这是在膈应她,这个贱人,这只是一个奴婢,只是段葛兮身边的一条狗,而且这狗还咬了她这个主子的人。 余蓉蓉的面色变得有点阴沉,但是她不敢发作,她知道段葛兮的厉害,也知道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和段葛兮发生不愉快的,只是这翠浓这幅嘴脸看起来确实讨厌的很。 余蓉蓉强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后,忽然对翠浓带着警告的味道,道:“翠浓,话不可乱说,小心说多了错话会闪着舌头,那就不好了。” 余蓉蓉不能把话说死,可是梅朵可以,梅朵可以说现在是段家的日子过的最舒服的丫鬟,之前陪余蓉蓉受过多少的罪,现在就享的多大的福气。 梅朵身上的一身交领对襟的襦裙都是上等的丝绸做的,这可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穿的料子,尽管翠浓的裙子是丫鬟样式的,可是那料子绝对是上等的,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她对于蓉蓉的真心,便换来了这些回报,丰厚的物质,可见余蓉蓉待她是极为不错的。 所以,看见主子不爽了,她肯定会为主讨回公道,毕竟主子说一些得罪人的话是有限的,但是她可以说。 于是梅朵对翠浓冷眼道:“翠浓姐姐,你好歹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即便二小姐再怎么照拂你,你也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丫鬟的规矩是什么?是不能嫡顶撞主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子做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是打了你,你也不能还手,可是你呢,你居然如此说姨娘,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姨娘是老爷最看重的人吗?不仅是老爷,连老夫人都隔三差五的差人过来问问姨娘的身体情况,可是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姨娘生的可能是其他的东西,若是被老爷知道了,绝对会让你好受,二小姐厉害又怎么样,可是再厉害还不是不受老爷的宠爱,既然不受老爷的宠爱,而且二小姐现在年纪又这么大了,迟早会出嫁,若是出嫁没有娘家的势力支撑,那还不是受气包,跟在一个受气包身边,你还能硬气吗?” 梅朵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毒,毒的连余蓉蓉三番四次给她使眼色,可是梅朵一旦张开嘴巴,就立马滔滔不绝了。 梅朵的话刚刚说完,便听到一个啪啪啪的掌声。 紧接着一个无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道:“梅朵可真的厉害的很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识她如此会说的样子。” 余蓉蓉和梅朵立马循声看过去,一个消瘦的女子靠在一个栏杆上面,正笑嘻嘻的看着她们,看样子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 这女子不是段葛兮又是谁?原来是段葛兮来了,她不仅来了,还坐在那里随意的偷听她们的争执。 余蓉蓉立马咳咳两声,然后十分尴尬的对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原来是二小姐。” 段葛兮的身子离开栏杆,一步一步的往余蓉蓉和梅朵这边走了,她一边走一边啧啧叹道:“姨娘这身子越来越重了呢,看来是要不了多久就临盆了,姨娘需要不需要葛兮的帮忙啊,葛兮身边的这位翠浓丫鬟可是医术了得的医女啊,她给你摸一把脉就能知道你还有多久临盆,也能知道你的肚子里面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给姨娘送的那瓶药丸也是出自翠浓之手。” 余蓉蓉听了心里咯噔咯噔的响个不停,段葛兮这话好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她怔怔的看着翠浓一眼,她曾经有听说过翠浓会懂点医术,可是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喝的假孕药都是这个翠浓给配置出来的。 这个女子未免太厉害了吧,余蓉蓉顿时觉得自己在作死,仗着段鹄的那点宠爱就跟段葛兮对抗,这分明不到时候,段葛兮比她想象中的还难对付。 想到这里,余蓉蓉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大概是后悔和讨好的嘴脸吧,她急忙对段葛兮解释道:“葛兮,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心情不好,跟着闹着玩的,最近我的事情也多……”解释到这里,余蓉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好像看着段葛兮的眼睛,明显的含着的是讥讽。 对,段葛兮就是在讥讽她。 余蓉蓉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于是讨好似的对段葛兮道:“二小姐。” 段葛兮也不客气,看起来和翠浓一样对于蓉蓉十分疏淡,但是疏淡中带着极端的客气,客气里面又带着无法忽视的讽刺。 段葛兮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对于蓉蓉笑道:“姨娘有何今日来我青雨院该不是替我教训丫鬟的吧?” 余蓉蓉脸色一变,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十分尴尬,但是尴尬归尴尬,又不能杵在那里不动不说话。 余蓉蓉很快换了一副讨好的神情,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余蓉蓉挺着硕大的肚子坐在段葛兮的身边,对段葛兮笑了笑,然后对身边的梅朵道:“梅朵,把我送给二小姐的东西拿出来给二小姐看看。” 梅朵急急忙忙让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丫鬟把随身带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顿时里面一批柔光丝滑的布匹就展现出来了。 是一匹布,一匹柔光丝滑的布料,料子极为的垂,宛如陡然到瀑布边缘的水,垂的没有丝毫的褶皱。 这是一匹乳白色的料,在段葛兮的面前展开的时候,宛如带着一层皎白的月色光华,这布料连段葛兮的忍不住惊叹了一番,这料子不常见。 果然,于蓉蓉捕捉到段葛兮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艳,立马笑道:“二小姐,你猜猜这是什么布料?” 段葛兮凝视了一会,道:“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蚕丝布料吧。” 余蓉蓉赞许道:“这确实是街上最好的蚕丝布料,二小姐听过一个神话故事的吧,话说在多年前,一个养殖蚕虫的夫妇,养了多年的蚕虫却还是富裕不了,直到有一天,这家的男主人身子不舒服,患了大病,眼见无药可救,那妇人十分担心害怕夫君离她而去,于是坐在养的蚕虫身边说,我的命好苦啊,这么多年从来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过日子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连水中的一只蚂蚁都要帮着上岸,不能看其溺死,可是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真的是穷苦一辈子。哪里知道这妇人说完话,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到蚕茧的房间出来了大量的金蚕丝,这蚕丝和期望看到的一点不一样,于是妇人赶紧把这金蚕丝织布了一匹布,哪里知道这布料出来就这样子,柔光滑嫩,丝滑无比,最适合春季和夏家做衣服穿。” 段葛兮惊愕道:“姨娘说这布料就是金蚕丝料子?” 余蓉蓉点点头,道:“是啊,这也是老爷赏赐给我的,我那里还有一匹,正好可以做一件衣服,剩下这一匹,就想送给二小姐。” 段葛兮看着不远处的一面围墙,这围墙边缘是翠浓和阿露在去年的时候种植了一些牵牛花,还有鸢尾花,现在这些植物已经发芽了,春风一吹过来摇摇晃晃的显得特别的可爱。 段葛兮的眼眸跳动的是面前的美景,可是说出的话,带着一层比较深沉的意思,她道:“姨娘真的是大手笔,这么好的料子居然都热的送给我。” 余蓉蓉看着段葛兮这个神情,不知怎么的,心里猛地一跳,好像在刹那间被人揪了一下心脏,好在这感觉只是片刻的。 余蓉蓉最终笑了笑道:“我余蓉蓉的身份虽然不怎么高贵,但是最起码的教养还是有的,我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也知道二小姐曾经对我的帮助有那么大,我岂能不记住二小姐的好,再说了,二小姐这样天仙般的人物,也不会辜负了这么好的布料,所以拿过来送给二小姐,等于是把宝刀送给了英雄一样。” 这个时候翠浓忍不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余蓉蓉的的谈吐和微笑总好像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翠浓的性子很多时候随了段葛兮,带着寡淡的清高,不像阿露那么愤世嫉俗,所以说出的话也是温软的,但是温软中带着别有深意的讽刺。 翠浓道:“刚刚开始来青雨院的时候也没有见你时说要送给小姐礼物,小姐刚刚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听你说,指不定是看到小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这才赶紧说带了礼物是吧?” 在翠浓看来余蓉蓉就是这个意思,一般送礼物哪里是个态度,进来的余蓉蓉进来这分明是闹事了,哪里有半点的谦和之态,还纵容着梅朵说那么多膈应的人话,现在又拿出这么好的东西,这不是看见小姐不好欺负吗?权衡利弊之下才如此做的,可见余蓉蓉这个人心是真的不咋样。 很多时候还是小姐看人准,小姐看人更狠。 余蓉蓉抽抽嘴角,能看出来她现在是敢怒不敢言,这是段葛兮的地盘,这个地方段葛兮说了算。 但是翠浓若是芬芳苑的人,余蓉蓉绝对不会客气,可恶的是这个丫鬟还有医术技能。 最终余蓉蓉颇为尴尬的对段葛兮笑了笑,道:“我都说了是跟二小姐开的一个玩笑,这翠浓姑娘可就当真了,这姑娘还真的是可爱的紧。” 段葛兮的目光扫过翠浓,道:“我知道,这只是姨娘和我的一场玩笑,我都清清楚楚的,所以不会计较那么多的,丫鬟都是顾着主子的,翠浓和梅朵是一样的,我们都多虑了,多心了而已。” 余蓉蓉讪讪一笑道:“二小姐这样想便是最好的,金蚕丝布料能做衣服,也能做一些手帕之类的,还希望二小姐笑纳。” 说罢,余蓉蓉亲自把布料呈现在段葛兮的面前,好似段葛兮不要不行似的。 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段葛兮断然不能不收,于是对翠浓道:“翠浓帮我把这料子收起来,切莫让料子起了褶皱。” 段葛兮又对于蓉蓉道:“如此就谢过姨娘了。” 余蓉蓉见段葛兮的把料子收起来,双手在袖子中不自然的握了一下,其实这料子她是舍不得送给段葛兮的,所以她在料子里面动了手脚,但是现在她又有点担心翠浓会看出里面的玄机,好在段葛兮和翠浓的面色并无异常,余蓉蓉才放心了下来。 于是和段葛兮寒暄了一番便赶紧离开了青雨院。 回到芬芳苑的路上,余蓉蓉的面色完全的变了,变得沉重而又阴冷,还有一丝期望和紧张。 她对身边的梅朵道:“梅朵,这布料里面的问题,二小姐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我总觉得她们会发现什么问题,现在的二小姐总是让我觉得很不安。” 梅朵给余蓉蓉宽心道:“姨娘,不会的,这布料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看不出什么问题的,这里面的料要过一段时间,天气让热了人体会出汗,一旦温度上升,这料子吸了汗水,那才是会致命的,这些事情都是那些江湖有名的用毒者才会做的,姨娘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不就是想让自己有孕的假消息变成真正的消息吗?对付二小姐那样的人只能用这个生不知鬼觉的办法了。” 这就是余蓉蓉的阴谋,这布匹确实是段鹄送给她的,段鹄身居高位从来不缺乏这些名贵的东西。 这布匹也是她犹豫了很久,她今天去青雨院的时候原本还是犹豫的,这东西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可是最后看到段葛兮越来越难得对付,余蓉蓉就马上把布匹送出去了,这布匹不仅在天气热吸了汗水之后能害人,而且还能把人害死。 她很期待,无比期待段葛兮马上把这布料做成贴身的衣服,她又很担忧,担忧段葛兮发现了丝毫的端倪,那就麻烦了。 可是梅朵这么一说,余蓉蓉的心好像松了不少,对啊,既然做的天衣无缝了,段葛兮若是那天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说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一个假货。 这可是她的心病,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把柄在别人的手里,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段葛兮,所以别怪我很辣无情了,我实在不得不提防你。”余蓉蓉这样对自己的说着。 只是余蓉蓉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了青雨院之后,翠浓抱着手中的布匹对对段葛兮道:“小姐,这……”翠浓觉得有点无法理解,这余蓉蓉这次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但是翠浓又具体的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段葛兮看着翠浓手中的布料,下意识道:“这布料里面有没有问题?” 翠浓凑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摇摇头道:“奇怪,余蓉蓉会这么好心?” 翠浓这态度那便是说明了,这料子是好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段葛兮皱皱眉,道:“真的没有问题?” 翠浓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最后笃定道:“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料子是极好的。” 段葛兮又瞧了一下布料,想起了余蓉蓉刚才说的话,这料子极为柔软丝滑,不仅能错衣服,还能做手帕。 做手帕? 段葛兮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要不要给秦寂然做了一个手帕,秦寂然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而且手中的花朵就是见血封喉的武器。 第324章 要不然就做一个刺玫瑰花的手帕吧,只是送给男子的手帕,这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可以更加丰富一点,但又不显得庸俗。 想到这里,段葛兮自己都忍不住道:“给我准备针线,我要给潇王做一个手帕。” 翠浓顿时惊愕了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要送给一个男人手帕,而且还是送给潇王的。 翠浓忽然想起之前的段葛兮和秦寂然的几番画面,心里才有点底,难道说小姐对潇王产生了一点兴趣?不过这样很好啊,潇王看起来绝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一个男子,他率性不做作,对喜欢的人好像能毫无负担的帮助你,并且不会让人的心里产生欠人情的感觉,他把一切事情都做的十分自然。 这样的男子反倒是很有做事原则,和那些衣冠楚楚,但是做的事情见不得人的男子强多了。 秦寂然就是这样的人,若是小姐当真的对潇王产生了兴趣,这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想到这里,翠浓欢快的哎了一声,对于翠浓的这点小心思,段葛兮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正在头脑里面勾画一幅画,一副适合于秦寂然的帕子,秦寂然这个人很精致,生活的细节很讲究,他喜欢喝茶,他的茶杯里面的水好像永远都是温热的,他茶盅里面的茶好似永远都冒着迷人的香味。 他的袖子里面有红色的绸子,在他动手起来的时候那绸子立马变成了尖锐的刀剑,他的手中很喜欢拿着一朵玫瑰花,但是她见过秦寂然的玫瑰花可以和刀片一样随时割裂敌人的脖子。 他穿的像一个女子,但是他的行为却完全是一个男子的行为,英姿飒爽,十分冷漠,又带着吸引人的魔力,段葛兮认为,若是秦寂然给一个女子刹那间的柔情,想必那个女子也会死而无憾。 幸好她不是上一世的段葛兮,否则话她早就受不住秦寂然如此的多次的帮衬了。 所以她要亲手刺绣一方帕子送给秦寂然。 话说吕月姝的速度还真的不慢,很快的就召集了在花房里面的落云,现在是用人之际,她觉得落雨也还不错,只是现在还是新手,所以就把落云和落雨放在一起,都在身边服侍着。 落雨和落雨现在成了吕月姝身边贴身的丫鬟,落云还好一点,因为在段家也当过这么久的丫鬟,只是落雨的话才刚进来没有多久,所以在很方面还要很仔细的去学习。 这边,刚刚叫上了这两个丫鬟,吕月姝便穿的十分朴素的去了沈家,看样子这是去沈家跟吕月雅拉回关系的。 沈家。 闲庭院。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才多久的时间,和一个侍寝的丫鬟还不到一天,沈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好像体内有一团火要发泄一样,而且很奇怪的事,这团火好像只有段水冰才能灭的了一样,上次段水冰那么设计陷害他,他恨不得把那个贱货你女人大卸八块,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不由自主的回味和段水冰那纠缠的一幕。 这连沈延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一边在回味的时候,一边提醒自己,难道是段水冰之前给他在酒里下了毒,影响了他身体本来的渴望? 他原本就是一个比较沉稳的人,在任何方面他都能默默的筹划要做的一切,可是这次却在这件事上有了心结。 这不行,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还有其他的追求,他不能在这件事上毁灭了自己。 想到这里,沈延决定下床走走,实在不行就出去骑骑马。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最近这两天京城里面流行的风声,那就是吕氏两姐妹并非书香嫡女,她们只是一个洗脚婢女身的女儿。 吕氏姐妹其中有一个不就是自己的娘亲吗? 自己的娘亲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那么身体里面是不是有着一种卑贱的血液,那么自己又是从吕月雅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那么自己的身上是不是也带有一点卑贱的血液? 若真的是这样子,他等会出去的时候,别人会不会用异样的而眼神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沈延自己也烦躁的很。 算了,还是去院子练习一下剑雨吧,待沈延刚刚拔出宝剑的时候,吕月雅便嘟嘟囔囔的进来了,一边进来一边怒道:“架子还真大,明明是她请请我过去的,我去了之后她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见我,难道就是这样对她大姐的,段家的人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吕月雅刚刚把话说完,便看到沈延刚好取下宝剑,吕月雅没有注意沈延脸上的神情,反而是因为心情不是很爽利,所以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一点,她道:“延儿,我看你这两天不太舒服的样子,既然身子不是很爽利,那还练习什么剑,不如就在房间里面多多休息一下。” 若是原来沈延对吕月雅的吩咐是十分顺从的,毕竟这是他身份高贵的母亲,可是现在怎么看吕月雅,都好像带着一点卑微的意思。 吕月雅和真正的贵族女相比,好像更加狭隘一点,更加的小心眼一点,站在那里的气势都不太一样,别人家的贵族女子都是端庄大气的,要么就是温婉知书的,可是自己的娘亲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泼妇一样,带着无法忽视的泼辣劲站在那里,即便是满身的珠翠,也好像是一个农妇穿上华丽的衣服跳梁小丑,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居然是他的娘? 那么他的身上会不会有一点和面前的这个女人是相似的? 人都是这样,以前都还是一个崇高位置的时候,仿佛很多瑕疵都是能理解的,但是一旦处于的位置低了一些,那么这些瑕疵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沈延和吕珏不一样,沈延是一个权衡利弊的人,自幼对财富和权利这些东西看的十分重要。 但是吕珏对段悠兮看的比较重要,也就是说吕珏更加偏重于情一点。 所以,沈延的口气有点生硬的变化,他不是痛恨吕月雅,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女儿,血液里面有点卑贱的因子,所以自然而然的不再是那么尊重和听话的口气,道:“娘亲,我就是去院子里面练习一下剑法而已,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吕月雅本来就是一个控制力极强的人,之前的沈延跟她说话都是千依百顺的,可是现在的沈延说话有点鄙视的偏见。 吕月雅第一时间回味过来,立马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要管那么多?” 沈延有点不耐道:“娘亲,你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我自己管好就可以了,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吕月雅好似立马被踩到痛楚一样,她倏尔变声,变得十分高亢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生的,我不管你我管谁?” 沈延本来就心烦的很,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得罪吕月雅,只是吕月雅现在说话的方式让他更加烦躁。 沈延更加不耐烦道:“娘亲,你注意你的身份,我还是云国公世子爷,身上是父亲的血液,可是你呢?”可是你身上是洗脚婢女的血液。 后面这句话沈延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吕月雅知道,沈延就是这个意思。 好好好,很好,从自己的肚子爬出来的儿子居然这样说她,居然这样数落她,好在她还有一个香妃娘娘女儿。 想到香妃娘娘沈佳玉,吕月雅忽然想到沈佳玉在宫中该未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吧,若是因为吕氏姐妹身世的原因影响到沈佳玉在宫中受宠的程度这该咋办? 想到这这里,吕月雅的表情十分的痛苦,她在沈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每一步都走的是如履薄冰,她的身边从未带着吕家的压丫鬟,而且关于身世的秘密她清理了一大批的人。 可见这个消息的泄露和她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且据说身世的消息是丫鬟从段家放出来的。 段家,吕月姝。 一想到这件事可能是吕月姝官家不当,吕月雅便彻底的傻了眼,这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妹妹给她制造的麻烦,这是吕月姝那个不中用的把她拖入泥潭里面,如果不是吕月姝,别人怎么会知道吕氏姐妹的秘密,若是别人不知道,沈延怎么会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都是因为吕月姝,那个贱人害的。 想到这里,吕月雅开始厌恶了吕月姝。 吕月雅最终咯咯的笑了两声,她对沈延道:“儿子,你再怎么看不起娘亲的身份,也始终是从我的肚子爬出来的,这件事娘亲不怪你,怪就怪你的小姨母,居然把这个天大的消息给泄露出去了,娘亲定然饶不了她。”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进来道:“夫人,世子爷好,段夫人过去给夫人脱簪请罪,特请奴婢过来告诉夫人。” 吕月雅这个时候正是恨毒了吕月姝的时刻,丫鬟忽然说吕月姝来了。 吕月雅的眸子里面立马迸射出两团火,好一个吕月姝,这简直就是上门找死。 吕月雅立马对沈延道:“走,跟娘亲去看看你的姨母,也听听你的姨母怎么泄露了我们身世的这个秘密。” 对此沈延无异议,于是跟吕月雅一起出了闲庭院去了前面的花厅。 此时的花厅中央正跪着吕月姝,这吕月姝什么身份,一边是段夫人的身份,还有一个身份是云国公夫人的妹妹,这么重要的身份现在却跪在花厅里面给沈夫人请罪。 这实在是让周围的沈家丫鬟们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不一会,夫人和世子都来了。 夫人面色带着怒火,世子的表情带着丝丝的不屑。 吕月姝也算是眼疾手快,很快就看到吕月雅来了,但是并未觉得吕月雅的表情有何异样,于是噼里啪啦的一通道:“我的大姐,我不是有意不接待你的,悠在院子里面发疯,我暂时顾不上你,但是安抚了悠兮,我第一时间就是赶出来看看大姐还有没有等着我,可是当我出去时候大姐已经走了,月姝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现在来给大姐托赞请罪,还望大姐能够原谅月姝的怠慢之罪。” 若是以前,吕月雅是绝对不会让她跪在地上的,即便是她跪在地上,吕月雅也会第一时间前去扶她起来,还会嗔怪她,这是以吕月姝对吕月雅的了解。 可是这次好像不一样,吕月姝跪了好一会,都不见吕月雅前来,于是吕月姝抬眸一看,只见吕月雅站在原地,好似还带着满腔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吕月姝怔怔的看着吕月雅。 吕月雅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吕月姝,你是怎么管家的,你是怎么当主母的,居然让丫鬟泄露了我们的身世?你实在是该死。” 吕月姝的嘴巴立马呈现出惊愕状态。 她要说什么?她默默的知道关于她的身世在段家,有一个晚上她给段鹄说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传了出去。 所以说消息是段家传播出去的,可是,并不是段家的下人,是段鹄。 为难之处就这里,她不能矢口否认是段家传播的,也不能立马承认是段家传播的,因为毕竟是段鹄。 就是因为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吕月雅更是来火了,道:“你无话可说了是不是?这个秘密的泄露不仅让我们姐妹身败名裂,还让我们的儿女背负上血液里面低贱的事实,都怪你,就是因为你的管家不当,现在多少人跟着你一起倒霉,香妃娘娘指不定现在遭人白眼,还有你家的悠兮,若是以后被扶上那个位置,人家会怎么说她,人家会说她的外祖母是洗脚的婢女,一个洗脚婢女的血脉,怎么能够登上那么高的位置,你有么有想过,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还说段二小姐是祸害,她祸害了哪里了?她起码没有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我看段家最大的祸害就是你,和你做姐妹我简直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 吕月姝的头脑彻底的蒙了,吕月雅居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吕月雅总是说姐妹之间就是应该相互帮助,可是现在的吕月雅是怎么回事,居然还说跟她做姐妹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恨才会说出来的话?吕月姝心里十分不好受,可是她作为段鹄的夫人,现在在沈家丢人了,若是段鹄知道还不得要扒掉她的一层皮。 想到这里,吕月姝也冒出一股怒火起来,骂人就骂人,指责就指责吧,为何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周围的都是沈家的下人,这么多卑贱的下人在旁边围观,吕月雅还是不给她一个面子。 想到这里,吕月姝也来火了,她愤然起身对吕月雅道:“吕月雅,你莫不是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居然把我骂的一无是处,你是不是病入膏肓了啊?” 什么,吕月姝居然敢骂她们居然敢反驳她? 吕月雅的火气更是上了心头,她怒气汹汹道:“吕月姝,我就是骂你了,我骂你又如何,是你自己犯错,你自己犯错难道不应该接受批评吗?” 吕月姝回骂道:“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又不是不承认是我的错,可是我是段夫人,我的身份也在那里摆着的,你为何不给我一个面子,若是真的要骂我要说我,大可以把这周围的人支走,可是你没有,你实在是居心叵测。” 吕月雅好似被人踩到痛处,立马反唇相讥道:“是你的错,你是自己上门赖讨骂的,怎么,现在又怪我没有给你的一个面子,若是你知道面子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如此不要脸的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吕月姝恶狠狠道:“什么,吕月雅,你没有说错吧,你居然说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 “你……”吕月雅只是气的发颤,她用手指着率玉树的额头,忽然吕月姝一伸出手把她的手指头握住,往方向一掰,吕月雅痛的一声惨叫,于是吕月雅当即就把吕月姝的头发拽住,道:“我让你这个贱人动手打我。” 吕月姝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一时间也扑上去,很快,吕月姝和吕月雅二人扭打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第325章 沈延惊愕的看着这一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打了起来。 一个是云国公夫人,一个是太傅的夫人,这两个女人的身份都十分的了得,更加是亲两姐妹,这样扭打的场面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吧? 沈延只是愣了片刻,便立马身边的丫鬟和婆子道:“把这个两个人拉开。” 于是很多丫鬟和婆子便蜂拥而上,对吕月姝和吕月雅又是拉扯,又是拖拽的,没有多久,吕月姝和吕月雅全部被分开了。 这个时候再看看二人,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血迹和伤痕,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根本没法看。 吕月雅气呼呼道:“吕月姝,你居然敢对我动手,我让你不得好死,我让娘娘把你们诛灭九族。” 吕月姝也气呼呼的回应道:“吕月雅你好大的口气,诛灭九族这样的话只有皇上才能说,你算是谁,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说这样的话,你小心天打雷劈。” 吕月姝被气的不轻,她看看着周围前后,除了落云和落雨之外都是绿月雅的人,若是再真的动起手来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但是这口气又实在咽不下去,她只能狠狠的指着吕月雅咬牙切齿道:“吕月雅,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于是带着落云和落雨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段家。 随着吕月姝的离开,这些消息瞬间被传播了出去。 第一个传播的便是段水冰的耳朵里面,段水冰穿着一件红纱洒金裙子,手臂和肩膀完全的露在外面,脸上也画着十分艳丽的妆容,她慵懒妖娆的坐在太妃椅子上,一个小丫鬟跪在她的跟前给她剥着浑圆的葡萄。 另外一个女子站在段水冰的面前刚刚把沈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段水冰。 段水冰闻言后忽然咯吱咯吱的笑,笑的连刚刚送入口中的葡萄都吐了出来,笑着笑着最后竟然笑出了一点眼流泪来,半晌后段水冰才道:“好啊,这两姐妹居然打起来,我就没有这个福气看到了,不过光想象一下就觉得十分过瘾。”段水冰最近因为吕月姝两姐妹的身世被传播出去了还很是高兴的很。 整天听着各路的人都在嘲讽吕月姝两姐妹是洗脚婢女身的女儿,段水冰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可若是遗憾也不是没有,遗憾段葛兮没有深受其害,当初她让南冥夜枭陷害幽王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幽王和沈家吕家还有段家离心离德。 可是现在看起来,沈家和段家已经闹掰了,沈家段闹掰了后,吕家必然也是凝聚不了姐妹二人的怨气。 所以这表示,幽王将失去沈家段家和吕家的助力,这样的话幽王等去被人砍去了左膀右臂一样,变得十分孤立无援。 这很好,前一段时间无数个日日夜夜在幽暗的暗室里面生活,就是拜幽王所赐,就是拜吕氏两姐妹所赐,所以听闻现在幽王和吕氏姐妹过的不好,段水冰的心情便十分的好。 她十分高兴的拿出一串葡萄给面前复命的女子,道:“这次还不错,也麻烦你帮我多多注意一下段家和沈家的动作,我会在二爷面前说你好话的,二爷会给你机会的。” 女子再三道谢的接过葡萄,然后转身出去。 这葡萄可是不常见,一般夏季才会有葡萄吃,段水冰在春季就能吃到可口的葡萄,而且这葡萄还是从远远的南方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就这么一盘,可不多见,只当是吃个稀奇。 同样的消息又用很快的速度传到段葛兮的耳朵里面,这次复命的是漠北,他一边说着吕氏两姐妹打架的时候一边觉得嘴皮子难受。 这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居然可以用那样的话重伤对方,这也实在是没谁了,这是漠北不能理解的。 此时的段葛兮正拿着一块金蚕丝的布料用绷子绷住,在里面刺绣一点花样。 里面初见一点雏形,是一朵大气的娇艳的玫瑰花,玫瑰花的中间有一把形状极小的宝剑,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寓意,但是段葛兮知道这帕子是要送给秦寂然的,而且秦寂然是男子,她送的东西不能太过柔美,既要被他所喜欢,又要简单大气,所以段葛兮决定把这玫瑰花绣的虚一点,把那把剑绣的实在一点,若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料子极好的手帕里面只有一把宝剑一样。 周围那些红色的印看上去倒像是敌人的鲜血,若是仔细一看,只会看见红色的形状只是玫瑰花图形而已。 段葛闻言,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但是语气里面颇为诧异道:“这倒是超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本以为这二姐妹之间还算是姐妹情深呢,可是忽略了她们利益同损时候的牵连。” 翠浓给段葛兮调制了一杯浓浓的花蜜水,放在段葛兮旁边,笑道:“两姐妹又如何,又不是个个都是飞燕合德,现在闹的如此仇恨,我看这是两败俱伤。” 段葛兮抿嘴一笑道:“罢了罢了,我们就多看看就是了。” 说到这里,段葛兮停下手中的动作,对漠北道:“漠北,最近京城大概会有不少的事情发生,白云乡那边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个消息一定要暂时隐蔽,你帮我在京城买一座三进的院子,再帮我好好看好吕氏姐妹,还有桃花楼那位,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漠北急忙领命,于是走了。 段葛兮重新拾掇起手中的帕子,继续一针一线的绣着。 说实话,吕氏两姐妹闹成这样根本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样很好,这样看着她们自己自掘坟墓,把自己活埋进去也是不错的,起码按着仇人倒霉,她的心里会畅快的很。 至于成王,最近想必在沾沾自喜得到了两个助力吧,一个是松阳大师,一个是炫朗,只是成王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可都是她的。 棋子归位的归位,现在还没有错乱。 只是潇王这盘棋却不能由自己掌控。 芙蓉院。 吕月姝的丝丝的吸着凉气,脸上被吕月雅挠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大约有三条血痕。 落云正在给吕月姝的伤口山药,疼的吕月姝的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此时的吕月姝内心是起伏不定,是波澜重生的,吕月雅这个贱妇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把她的脸伤城这样子,这个仇她今天算是跟沈家彻底的记下了。 可是记下归记下,悠兮的那个高位岂不知得不到了? 吕月姝如此想着,居然恨意难消,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让落云的手一滑动,正好牵扯了伤口,吕月姝痛的怒骂道:“你这个贱人,上个药都不会,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落云委屈的有点想哭,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被安排在花房里面给段家的各个宅子培育花草,但是吕月姝为了惩罚之前对段葛兮的失败,居然把整个花房都交给了她一个人,她不仅要修剪里面花花草草,还要给花花草草施肥,一般培育这些花草使用的肥料都是人工的,也就是说粪池里面的东西。 这些日子,她收集了不少肥料,在花房里面培育了一盆有一盆的花草,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走出来。 今天她做到了,略吕月姝不仅让她出来了,还把她当做自己的贴身丫鬟看待,还把她带入沈家,可是通过吕月姝两姐妹的事情,落云又有点后悔了,她觉得若是留在花房里面该多好,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现在跟在吕月姝的身边,都是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性命随时都被拿捏在吕月姝的手中的,吕月姝一个不高兴她便完蛋了。 所以她十分害怕,以至于刚才吕月姝拍桌子的时候她也是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由于她的满手都是茧子,所以蹭到吕月姝的伤口上,吕月姝更加恼怒了。 她急忙带着满腔的委屈跪在地上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饶了奴婢吧。” 吕月姝看着地上的落云,没由来的心烦的很,她不耐道:“你起来吧,若是以后再这样不尽心的服饰主子,小心我把你直接卖了,若是我把月嬷嬷和金桂那个贱人找到,我定然让他们不得好死,让她们知道背叛者的下场和滋味。” 落云吓的又是一个哆嗦。 落雨在身边更不消说,跟着这样的主子,她感觉自己的命都要休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急急匆匆的赶过来对吕月姝道:“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和老爷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过来做什么? 吕月姝的心里一突,刹那间她已经断定段鹄老夫人和段段鹄过来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段老夫人和段鹄怒气冲冲的过来了,段鹄一进门便厉声呵斥道:“贱妇,贱妇。” 段鹄从来都是儒雅的,温和的,即便很多时候生气最多的时候也只是对人置之不理,很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如今此时,看起来吕月姝真的气的不轻。 段老夫人看着吕月姝,直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吕月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败坏名声的东西,你是在不配当我段家的主母,你实在配不上我的儿子。” 段老夫人最近这段日子很少走出荣锦堂,连这些后辈的请安都免了,只是经常要看看段鸿儒。 不知道她是对谁失望,还是不想管那么多,但是现在看来,段夫人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吕月姝看见段鹄和段老夫人都对她发脾气,可见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行,她和吕月雅一惊闹掰了,现在不能失了在段家的地位,何况现在是在段家,若是认个错也不算是丢人。 想到这里,吕月姝急忙跪在地上,十分委屈道:“老夫人,我吕月姝做错了什么事,爷,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会对我这样说话呢?” 段鹄为了平复心中的愤怒,他携着段老夫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而吕月姝就跪在他们的面前。 段鹄隐忍的声音里面带着磅礴的愤怒,他道:“你们身份卑贱这件事情传出去已经算是丢人现眼了,现在很多人说我娶了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孩子做夫人,我现在的脸已经没有地方搁了,可是你还嫌弃我的笑话不够,还要去云国公和人家的夫人厮打一番,你还嫌弃给我丢人丢的不够吗?” 吕月姝能料到段鹄和段老夫人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而这件事她能有什么错?想到这里,吕月姝嗷的一嗓子也不管形象的大哭道:“老爷,这件事怎么能够怪我呢,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我的身份卑贱,也才告诉你没有多久,我吕月姝发誓整个段家只有老爷知道这件事,可是后来我们身份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难道这件事不是老爷在哪种情况下告诉过别人吗?至于我为何要和云国公夫人扭打,我自己也不愿意啊,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时大姐来段家的时候,悠兮又陡然发疯,为了悠兮我怠慢了大小姐,后来我及时去沈家给大姐托赞请罪,可是大姐不听我的话,后来我们就打在一起了,老爷老夫人这件事月姝也是受害者。” 吕月姝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猛地听起来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 段鹄的神色一变,他忽然想起来前不久的一个晚上,吕月姝和他故意在段家的一个手抄长廊里面邂逅,还莫名的说了一些话,说自己可怜,说自己的命苦,被人坑害了那么久的身世之谜。 当时吕月姝故作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是想博得他的原谅和青睐,所以吐了不少的箴言,包括身世这样的问题都告诉了他。 当时他的想心里只有气氛和不痛快,想着自己一心扶成正室的女人居然是如此的身份,后来他难过之余便去了芬芳苑,并且把这件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余蓉蓉。 那么如此说来就是余蓉蓉泄露的吕氏姐妹的身世之谜? 就算不是余蓉蓉泄露的,那也是那天他心里十分不爽,所以把话的声音稍微说大了一点,后来也许被别人听了去。 可是又好像不太对劲,他凭什么相信吕月姝的片面之词,若是吕月姝在不经意间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段鹄的表情更加的不好看,他怒斥着吕月姝,道:“事情现在到了这种地步,你别胡乱攀咬,关于身世的秘密,我段鹄发誓,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我从来没有说过,难道你以为是我泄露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你何时不小心说漏嘴的?” 闻言,吕月姝的整个人都好似要抽搐了起来,对啊,段鹄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她真的记得她吗跟谁说着这样的话,难道是她原来有段时间总喜欢自言自语被人听到了? 想到这里,吕月姝的心也很虚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不知道想说什么的时候,又忽然想到段鸿儒和段悠兮。 对,还有这两个孩子,吕月姝的身体好像顿时被注入了源源不绝的力量一样,她忽然道:“老夫人,老爷,你们想怎么处罚我,若是你们今天处罚了我,悠兮和鸿儒怎么办?悠兮现在已经无望和幽王在一起了,不仅是她的脸毁了,还因为我们段家和沈家的关系毁了,鸿哥儿现在还小,不能没有了母亲。” 段悠兮和段鸿儒就是吕月姝身上的筹码。 她知道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把这两个人说出来,就会得到原谅。 这个时候,段悠兮不知道怎么来了,她带着一条面巾姗姗而至,段悠兮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吕月姝一起跪在地上,对段鹄和段老夫人道:“爹爹,奶奶,你们不要为难娘亲了,娘亲也不容易,她不是故意要做损坏段家的事情,很显然我们段家现在变成这样子是因为有人之气其中捣鬼的。” 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吕月姝出事,吕月姝可以毫无保留的为她付出,她不能失去吕月姝这个壁障,否则以后出门见人都十分的困难。 听见段悠兮叫爹爹和奶奶,又看看十几岁的女子原本身子颇为丰腴,但是现在已经消瘦的不像话,原本身上这件金丝刻缕白蝶度花的裙子是十分合体的,可是现在松松垮垮的搭在段悠兮的身上,显得十分宽大。 看到段悠兮这样子,段鹄的心一软,段老夫人的心更是难受的很,她哽咽着嗓子道:“大丫头乖。” 第326章 段鹄则低着头,心里虽然柔软,但是他知道段悠兮现在的样子已经不能为他的仕途保驾护航了,她除了父女身上的这点血脉已经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段鹄的心始终是矛盾的,一边是柔软的,一边是权衡利弊的,一边是放弃的,可是一边还是会有点在意的。 所以他垂着头,不敢看段悠兮,但是语调里面还是一片坚硬,他道:“事实已经如此了,必须要有人受到惩罚才可以,否则的话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气势汹汹的来找吕月姝的麻烦,岂能偃旗息鼓,这个吕月姝最近总是屡屡的给她惹事,他早就颇有意见了。 只是这个手释放出来而已。 吕月姝盯着段鹄认真问:“老爷,你想让我怎么办?” 段鹄不说话,段老夫人因为早就对吕月姝自积怨已深,所以说话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道:“还能如何,一纸休书,你乖乖的,安安分分的做一个下堂妇就行了,回你们的吕家去,我们段家不需要你。” 什么,下堂妇? 吕月姝的身子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如履薄冰这么多年,原本做妾的时候因为知书达理,因为很会经营后宅,所以颇得段鹄的喜爱和赏识,后来夏羽死了之后她才被顺利的扶成正室,成为正室这几年她也一直掌握家中的中馈之权,可谓也是头头是道。 她苦心经营,颇得段鹄的认可,即便段老夫人从一开始就忌惮她,也从来不敢摆这种脸色给她看,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亲手建立的大厦就在河阳倾塌了。 这是为何,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为何会一败再败然而乱了方寸,然后崔古拉朽之势败的如此狼狈? 她有点想哭,有点想怒吼出来自己的心酸。 段悠兮现在也不好过,她虽然未曾出阁,但是她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被夫君休了,成了下堂妇会被众人指指点点的,这等于要了这女子的命。 段鹄这样不就是在要吕月姝的命吗? 不行。 段悠兮跪在地上,用膝盖往段鹄和段老夫人面挪动了几步,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几乎是见者伤心闻着落泪一般,她道:“爹爹,奶奶,你们不能如此对待我的娘亲,她这些年不仅把家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还为你们生了一个人儿子,你们若是把她休了,那以后鸿哥儿怎么办?我怎么办?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娘亲就是我唯一的支柱,你们若是现在砍了我的支柱,这不是不让我活吗?你们不能这样子,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娘亲。” 段悠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多时候她都想利用吕月姝,可每次吕月姝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总会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宛如吕月姝和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关系一样。 所以她自己哭着嗓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被惊讶了,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为吕月姝求情求到这个份上。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真正的血浓于水,就算是有这种感觉也并不奇怪。 段悠兮能说出这番话,这实在是超出吕月姝的意料之外,这段时间段悠兮总是时不时的在发疯,都是情绪不稳定,吕月姝为此伤透了脑筋。 可是现在这个时刻,悠兮居然主动为自己说话,这莫不是这些日子的对悠兮的照拂把悠兮彻底的感动了? 想到这里,吕月姝心里一暖,这些日子的煎熬总算没有白费,悠兮记得的,悠兮不会忘记自己的恩情,悠兮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吕月姝眼中立马溢出一片湿润,她十分感激道:“悠兮你可真的是娘的好……”好女儿这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她在段悠兮刚出生的时候便和段葛兮掉包了,这些年她享受的段家荣宠至极的嫡长女的庶身份,自然富贵无比。 这些年吕月姝除了段悠兮不能叫自己一声娘的遗憾,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这个阶段她不会告诉段悠兮,就是怕段悠兮心里会有阴影。 可是现在她庆幸当初没有告诉过段悠兮的身世,否则段悠兮现在也成了洗脚婢女的后代,这对于悠兮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污点。 既然是个污点,那就留给段葛兮吧,若是过段时间段葛兮出来了,别人肯定会说她是洗脚婢女的后代,吕月姝自己的心才会欣慰一点。 段悠兮有点疑惑吕月姝的话没有说完。 段鹄和段老夫人看见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悠兮的脸毁成这样子,段鹄的心又是矛盾重重,段老夫人更是唉声叹气,对这个可怜的孙女她是真心喜爱的,可是对于吕月姝她是痛恨的。 若不是吕月姝,段家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段老夫人好似没有听见段悠兮的话一样,她眼神咄咄逼人的看着吕月姝,道:“你败坏门风,给我们段家带来多的影响,难道就这样一番哀求就让我们饶恕了你,自古以来的将士做错是还要领军棍,可是你呢,难道随便你流几滴眼泪就让我们毫无芥蒂,就能让段家重振门楣吗?” 段妇人这番言语说的头头是道,段悠兮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啥。 毕竟吕月姝真得有错,就算是洗脚婢女的消息是从段家传出去的,还不是吕月姝的责任重大。 吕月姝恨死了面前的这个老太婆,也不知道这个老不死的是怎么回事,原来针对夏羽也就罢了,后来还针对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古以来婆媳是最不好相处的吗? 虽然吕月姝恨毒了段老夫人,但是吕月姝却不敢表现出来,她仍旧跪在地上十分忏悔道:“这确实是我的错,我接受惩罚,但是前提是不要休了我,不要让我成为下堂妇,即便是死都可以。”一旦成了下堂妇,那即便是死也不能回归祠堂,只能做一只可怜的孤魂野鬼。 段老夫人十分厌恶道:“若是非要休了你呢?” 吕月姝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段老夫人,一字一句道:“若是休了我,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大不了触柱而死。” 段悠兮急忙道:“不要啊娘亲,你还有我和鸿哥儿啊,你不能死啊。” 段老夫人简直就是恶心至极,若是之前她还不敢对吕月姝有过分的举动,那是忌惮吕月姝的大姐沈家,还忌惮吕家,所以她总是规劝段葛兮要忍让,要看重段家的和睦。 可是现在看清楚了沈家和吕家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和段家闹的决裂了,所以也不用顾忌吕月姝什么。 段老夫人冷冷道:“悠兮,你是我段家的人,护着外人干什么,她可不是你的娘亲,你的娘亲是夏羽,是原来的战神将军夏松的女儿,你的血液里面是多么高贵的,为何要给一个洗脚婢女的外孙女祈求,你这样是不会掉价吗?” 这段老夫人也是被逼急了,也料定了越是吕月姝的出生不光彩,吕月姝越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怕给段悠兮抹黑。 果然,段悠兮犹豫了一下,在这片刻之间她也在反问自己,明明是夏羽的女儿,她为何要为吕月姝如此求情,可是视而不见吗?她有做不到。 段悠兮犹豫了片刻,终于坚韧了一点道:“奶奶,我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娘亲对我好,好像是我的亲娘一样,我不能对她坐视不理。” 段老夫人的双目话浑浊不已,但是这个时候忽然透露出冷漠的精光,她的声音也好似眼神一样冷漠道:“若是你知道你亲生母亲的死实际上和你无关,而且真正害死夏羽的是吕月姝你会怎么样?” 段悠兮的脑子轰然一响,什么?当初不是她给夏羽喝药误杀的,是吕月姝害死的夏羽,这其中是什么过程? 要知道她自己虽然和夏羽没有多么深的母女情,可是夏羽才是生了她给她带来生命的那一个人啊。 不知道怎么的,段悠兮觉得段老夫人和吕月姝之间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这个秘密好似和自己和段葛兮,还有夏羽吕月姝都有关系。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脸上一闪即逝的慌乱,而且并没有立马辩驳,就知道段老夫人说的是真的。 段悠兮试问道:“奶奶,娘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夏羽当初究竟是什么死的?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误杀了夏羽,这些年我经常梦见夏羽对我说为什么要害死她,你们知道我过的有多么的煎熬吗?我内心是崩溃的,这些年我连夏羽的院子都不管去,就怕她在那里等着我,可是你们现在居然有事瞒着我,你们说清楚,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这个关头,段悠兮不得不把这个秘密挖掘出来,否则这辈子她都以为是自己误杀了夏羽。 当初夏羽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很多时候都是吕月姝亲手让人给夏羽煎药的,有一次她觉得夏羽的病迟迟未见好,烦心的很,就去药房把夏羽的药端到院子里面,为了早点把夏羽的病看好,她还多舀了几勺药汁。 后来她偷偷的把这些药全部让夏羽喝完,说是多喝药好得快,夏羽见是自己的女儿喂药,当然毫无戒备之心,于是一股脑的把药汁全部喝完,哪里知道刚刚喝下去没有多久,夏羽就开始浑身抽搐,再没有多久就一命呼呜了。 当初段悠兮吓的要死,后来吕月姝第一时间赶过来,急忙安抚了她,又让府中不要有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为此还惩罚了不少的人,后来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被传了出去。 于是段悠兮成了误杀自己娘亲的凶手,后来吕月姝教育她,让她多微笑,与此同时,吕月姝更是把段葛兮送去白鹭庵给她赎罪。 吕月姝为了她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可是现在老夫人居然说,夏羽的命实际上是吕月姝取的,夏羽的死和她无关。 这个事实要让她怎么接受,几好、像是吕月姝自己害死了夏羽,结果怪罪到她的头上,不仅如此后来更是对她关心不已。 这就说明,是吕月姝做贼心虚,是吕月姝自己阴谋策划的这一切,却让让他背负了这个结果。 不可不否认,段老夫人的手段到底是高明的让人可怕,居然能在这个缝隙里面使用这样的伎俩,能把吕月姝的嘴巴堵的死死的,又能让段悠兮对吕月姝产生深沉的恨意。 可见这一次,段老夫人对吕月姝的惩罚之心已经决了。 段悠兮好似很久才回过神,她转过头对吕月姝一字一句道:“奶奶说的是真的,是你害死了我的亲娘,是你害的我这些年日日夜夜被困扰,都是你害的吗?是吗?” 吕月姝拼命的摇头,她的脸上有血痕,她的头发更是乱糟糟的,摇头的时候颇为的恐怖。 她拼命的控诉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你听的那个样子,不是的,不是的……” 吕月姝一直在说不是,可是话到嘴巴边上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不能把悠兮的身世说出来,不能让悠兮的身上背负这个洗脚婢女的污点。 可吕月姝一个劲的不说,段悠兮的心里更加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失望透顶。 段悠兮无力而又狰狞的控诉道:“是你杀了夏羽吗?” 吕月姝想起那个时候,夏羽的娘家明明失势了,可还是霸着段家主母的地位,整天在后宅内呼风唤雨,她恨死了夏羽,所以在夏羽有一次风寒的时候她就在夏羽的药里面偷偷的给夏羽下药。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点一点的,只要让夏羽不要好就行了,后来夏羽病了一个月,一个月还丝毫不见改善,于是吕月姝把药量加大使用,再后来夏羽一病不起,吕月姝正觉得心爽的时候,忽然那个时候的金桂对她说,悠兮把药房里面的药全部给夏羽喝了,夏羽死了。 当时吕月姝吓的要死,夏羽本来就要死了,而且死期很近,这个节骨眼上,悠兮怎么做出如此糊涂的事,于是她动用了自己的一切能力要把这个消息封在段家不要出去。 可还是让人知道了,最后她只能尽心尽力的把段悠兮树立一个甜美可爱的形象,一般甜美的女子不会让人讨厌的,也会让人不忍心责怪,所以这些年,悠兮在外的名声并未收到损害。 很多人知道是悠兮误杀了夏羽,但是不会有人说悠兮是误杀夏羽的。 吕月姝兢兢业业的经营这这些,可是现在悠兮居然在问她,问是不是她杀死了夏羽。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 吕月姝有点反疯狂的难受道:“是我,是我杀了夏羽,我不喜欢她,当出夏家都失势了,她为何还要霸占着那个位置,她凭什么,我不喜欢她,我恨不得她死,所以我才慢慢的毒杀了她。” 说完后吕月姝又觉得有点后悔,她后悔怎么一气之下把自己最残忍的一面摆在段悠兮的面前。 但是说出话的覆水难收,她只能盯着段悠兮,发现段悠兮的表情有点巨变,不一会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破碎,好像是母女之间的关系,对,就是血浓于水的母女关系正在渐渐的破碎。 段悠兮看着吕月姝,眼神刹那间变得阴冷而又潮湿,变得讽刺而又疯狂,她的手紧紧的扣在吕月姝的肩膀上狠狠的摇晃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害我的好惨,你害的我生不如死,你害我变得如此的扭曲,我恨死你,我段悠兮发誓,今生今世我对你恨之入骨,恨之入骨,恨之入骨。” 段悠兮说的疯狂,好似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咆哮在怒吼。 吕月姝任由她的力度被摇晃的几乎要散架了,最后一下子倒在地上。 段悠兮也不扶吕月姝,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要回到自己的涵芬苑,她要回去,她今后再也不出来的,她今后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再也不要搅入任何人的是非当中,这些事她不想管了。 看着段悠兮步履蹒跚的跑去,吕月姝双眸都是泪水,她悲切而又恍惚道:“悠兮,悠兮,我才是你娘啊。”可是吕月姝不敢大声,最后的一丝理智还在支撑着她。 段悠兮走了,剩下了吕月姝,她十分无力的躺在地上,落魄的像极了一只狗,再也没有原来的意气风发了。 第327章 七月的日头毒辣,尤其是正午时分。 院中的花儿朵儿恹恹地垂着脑袋,清晨碧色盎然的绿叶也都萎靡不振。偌大一座园子里,红绿相间,盈盈翠翠,却弥漫着炎热浮躁,不免叫人厌恶。 一个女孩静静地跪在院中,已两个时辰了。 嘀嗒——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滴落下来,不过一瞬,地上的湿痕便已消失。 府上的人来来往往,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她一眼。除了,刘妈。刘妈已过了不惑的年纪,此刻的她正站在廊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女孩抬头看她一眼,她的眼珠子忙撑了撑,死死盯着。她当然不是可怜她,她是来监视她的。 跪得太久,她的膝盖痛得难以忍受,手指才触及大腿,便听得刘妈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大小姐,您可得跪好喽!不然奴婢这就告诉老爷去!” 路过的两三个丫环闻得此话,纷纷捂着嘴窃笑,女孩生气地瞪她们一眼,她们这才停下脚步,敷衍地朝她行了个礼:“大小姐。” 她们虽叫她大小姐,可她知她们与刘妈一样,打心底里瞧不起她。她是方家的小姐方婳,不是抱来的,不是捡来的,恰恰是方家老爷方同与原配所生的嫡女。可喜的是,她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可惜的是,这钥匙她还没来得及用上就被别人抢走了。大夫人潘氏病逝后,二夫人沈氏凭借温柔娴淑上位,她先后为方老爷方同生下了二小姐方娬,大少爷方西辞,此后长达六年独宠不衰,方同也没有再娶别的女人过门。如今,方婳已十岁了,自从她记事起,大大小小犯的错已经数不清,被方同责罚的次数多如牛毛,可是她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刘妈见她跪不住了,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大小姐还是乖乖地跪着,这次少爷若能挺过去还好,万一要是……呸呸呸!”她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继续道,“你就等着被老爷碎尸万段!” 方婳蹙了蹙眉,膝盖已经疼得她懒得与她计较。 大约一个时辰前,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方家大小姐从小嫉妒二小姐方娬和少爷方西辞,从五岁起就不断地欺负弟弟妹妹,而今更是变本加厉,居然狠心地要毒杀幼弟。方西辞被丫环发现时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现下全城的大夫都让方老爷给请来了,已医治了那么久了,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是两个时辰悄然而过,小小的方婳实在痛得不行,不顾刘妈的威胁,双手撑在地上试图减轻身子的重量。 这时,面前的雕花木门被人一把推开,方婳本能地抬头,见方同铁青着脸冲出来,她忙强打起精神,微弱地叫了一声“爹”,他看着她目光狠戾,上前就狠狠地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小小的她直接被踢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也被震碎了,那种痛,撕心裂肺,万念俱灰…… “逆女!”方同怒吼一声,那一瞬间,仿若是这朗朗艳阳天下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雷雨交加,那样的让人惊恐。她看着他有力的腿再次踢过来,十岁的孩子没有闭眼,就这样怔怔地看着。 然而那种末日后的痛楚并未传来,所有人都看着容颜憔悴的二夫人冲过来,用力抱住了方同的大腿,哭着道:“老爷不要啊!婳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不是有意的!” 方同忿忿道:“你放开!她如此对辞儿,你还要为她求情吗?是不是要等她真的害死了辞儿你才能清醒!” 二夫人哭得伤心,却仍是死死地抱住他:“老爷,您就看在死去夫人的面子饶了她这一次!” 一直倚在门口的方娬这才怯怯地开口道:“娘,您不怕姐姐再欺负弟弟吗?” “住口!”二夫人回眸呵斥,方娬的眼睛一红,一瘪嘴就哭出来。 方同那一脚始终没有落在女孩身上,他转过身,嫌弃地没有再看她,只冷冷地道:“既然你二娘为你求情,我姑且就饶了你。但是也不能留你在府上了,从明天起,你搬去白马寺!”他说完,一甩衣袖便离去。 “爹。”女孩艰难地叫了他一声。 他的步子稍缓了一些,却只是一下,马上又加快了步伐离去。 二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站起来,她命人将方婳扶回房去,叹息道:“婳儿,二娘对不起你,二娘也留不住你了。” 方婳低下头,默默地流泪,直到回房也再没有说话。 足足跪了四个时辰,她的双腿已不能行,几乎是让丫环们拖着回去的。她们随意地将她丢在床上,然后跟躲避瘟疫一般从她房里逃出去。以往她还算是堂堂正正的方家大小姐她们尚且那样对她,更何况如今她已经被方同亲口赶出方家了。 傍晚,二夫人来了,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看来是哭得厉害。她将一包银两交给方婳,哽咽道:“此去白马寺自己要当心,等你爹气消了,二娘再求求他,让他把你接回来,你看可好?” 方婳仍是低着头不说话。 二夫人又递给她一盒药:“这药用来擦擦膝盖上的伤,很快会好的,你拿着。” 她接了,悄悄握在掌心。 “哦,我让刘妈跟你去,也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方婳依旧低着头,乖顺地默认。二夫人又叮嘱一些话,然后说要去看方西辞,便带着丫环走了。刘妈就站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看着方婳,二夫人一走,她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大小姐你真是不知好歹,二夫人对你可真是没话说,你还一点不知道感恩!” 这府上的人全都是见风使舵的,刘妈连敬语都懒得和她说了,不过她不计较,看着她问:“方西辞怎么样?” 方婳向来是不喜欢方娬和方西辞的,人前叫他们妹妹、弟弟不过是做戏给那些人看,现在好了,做戏也不必了。 刘妈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说!我看你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大夫说少爷虽保住了性命,可因中毒太深,这身体是很难调养好了!原本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我想着少爷以后……”刘妈的眼睛红了,哽咽地哭了。 方婳侧身躺下去,将手中的药膏悄悄塞入枕头下,试着伸了伸腿,好痛! 方西辞一定比她痛千倍万倍?她冷冷地一笑。 明天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方婳再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 翌日方婳从方府离开时,方西辞还未醒来,方同和二夫人都没出来送她。她便听下人们都在议论,说昨儿夜里听得大小姐的房里传出阵阵笑声,说她一定是被方同赶出方家所以疯了。 任由丫环们将她丢进马车,方婳倒头就睡。昨夜因伤痛难忍,又因心中痛快,便整宿都没睡着,此去白马寺便要大半天的光景,不如用来美美地补一个觉。恍惚中,她似乎听见刘妈嘀咕着说:“都被家里赶出来了居然还睡得着,莫不是真疯了?” 她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她才不是疯了,她是自由了。 原本白马寺是不接受女眷长住的,但因方同每年供奉灯油钱无数,住持觉远大师才答应。还说给方婳住的厢房早已让人备好,可刘妈却说老爷的意思是送大小姐来这里历练的,让住持不必照顾方婳的生活起居,打水砍柴洗衣煮饭全要方婳自己动手。 住持看了看方婳,才道:“既然是方施主的要求,那好。” 刘妈又道:“我家老爷还说了,让大小姐历练之外还要跟着清修。” 住持有些为难,但终抵不住刘妈的拜托妥协了:“那让我的师弟觉明收她为徒。” 于是,方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得了个师父。 其实她早知方同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他根本没打算接我回去,还说什么历练!方同是要丢了她弃了她,从此当没有她这个女儿,这一切不过是二夫人的主意。看起来出了方府,二夫人还是不打算放过她,想要借此机会好好地整我折磨她,反正现在山高皇帝远,她就算哭天抢地也没人会来救她。 方婳原以为出了方府从此就是自由身了,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白天她需要打水砍柴,洗衣做饭,刘妈什么都不做,来这里完全是为了叫她伺候她。晚上她便去觉明师父的房内打禅念经,不过觉明师父算个好人,他通常会允许她开会小差,打个小盹儿,所以方婳很喜欢他。 这日方婳打完水,便同往常一样去砍柴。木刺却不慎刺入了掌心里,她吃痛地将沉重的斧头丢下,伸手去拔,可是怎么也拔不出来。小小的她急坏了,插柳能成荫,不知道木刺完全刺进去以后会怎么样,它会在她的掌心长大吗? 越想越怕,再没有心思砍柴了。虽然知道若是砍得不多,刘妈便会动用“家法”来罚她,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要是她的手变成了木头怎么办! 惊慌失措地往回跑,她要去找觉明师父,让师父救她! 她气喘吁吁跑到寺门口就看见了刘妈,她一惊,本能地停下了步子。这才想起她的斧头和柴都没带回来,要是刘妈知道了,一定会打她。这段日子刘妈总是寻些小借口就会打她,她很胖,很有力气,方婳不是对手,所以她怕她。 方婳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把斧头和柴拿回来就被刘妈发现了,她看她的目光却没有带怒,方婳心下狐疑,见刘妈与边上的几个小和尚说起话来。接着,住持大师带着一大群的大师小师们都出来了。 刘妈这才叫她:“大小姐,你还不快过来!” 方婳忙跑过去,趁势扯开话题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妈的眼神一亮,忙拉她过去道:“嘘,别说话!” 她顺着刘妈的目光瞧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在寺前停下,虽不见过多的随从,可单看那价格不菲的的车帘便知来人身份特殊。住持带着众人已快步迎上前去,她也想去瞧瞧,却被刘妈用力拽着。 帘子被人掀起,率先下来的是一个少年,蓝布衣衫,挽髻,模样像个书童。接着又下来一名约莫五十多的老人,花白的头发与胡须,他见了住持友好一笑。 方婳有些失望,敢情这么多人瞅着,竟是为了看一个老头吗? 正打算去拿回她的斧头,却见车帘再次被掀起,少年修长的手指扣住了车沿,蓝衣书童忙上前去扶他,他缓步走出马车。 她永远会记得那一日,残阳已收尽最后一点余晖,一袭锦衣华服的少年却宛若金光塑身,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隔得有些远,住持等人与他们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只知道他们进门时,她已让刘妈拉得远远的。后来刘妈也没功夫管她,光顾着和寺里的小和尚八卦去了。方婳便偷偷躲在他们身后听,那小师父说得绘声绘色:“你们都不知道?我前几日就听我师父说了,那位是当今九皇子,他的生母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柳贵妃!可惜柳贵妃太过贪心,有了圣宠还妄想要自己的儿子做上太子之位!她便联合其兄长镇国将军欲谋杀皇太孙,却不慎杀死了皇太孙殿下的胞妹莹玉公主!要知道太子英年早逝,皇太孙和莹玉公主一直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尤其是莹玉公主,听闻那长得倾国倾城呢!所以皇上龙颜大怒,处死了柳贵妃和柳将军,柳家其余人等,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还连累九皇子被贬来了这里!可怜他才十五岁,本该有些锦绣前程啊。” 刘妈笑着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依我看,那九皇子也清白不到哪里去!有其母必有其子!” 小师父脸上的笑容收了些,压低了声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虽说是个待罪被贬的皇子,可也不是你我能随意诋毁的。我还听闻皇上因此得了重病,连床也下不了了!” 刘妈惊道:“是吗?你的意思是……” 小师父忙制止刘妈把后面的说出来,忙道:“有些话心知肚明就是,没必要说出来。皇上年纪也大了,九皇子是老来得子,况且柳贵妃正是风华年纪,可惜了!”小师父惋惜地摇摇头,称还有事要做便走了。 方婳忙转身就跑,不知怎的,她听了觉得心里难受。原来也是个被爹赶出来的人啊,和她那么像! 匆匆将斧头和柴找回来,刘妈大约还想着傍晚时的八卦破天荒地没有罚她,方婳便又去了觉明师父的禅房。可是打扫卫生的小师父却告诉她说觉明师父被住持叫去了,说还交代了今晚她不必来坐禅。方婳一听心里就急了,那她的手怎么办呢?她还惦记着她手心里的木刺呢! 走出小院,她就忍不住哭了。出了方府没得到自由也算了,如今连手也要废了,那她以后怎么办呢? 越想越害怕,她干脆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 身后何时来了人她竟一点未知,直到那道清弱的声音响起:“你哭什么?” 方婳忙止了哭声回头,月色下,少年身姿颀长,她怔怔地抬了目光,他的五官俊秀,尤其是那双黑如曜石的瞳眸,那般深,深得能叫人一眼跌入其内。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他一来,把洛阳城所有的公子都比了下去。 “你哭什么?”他又问一句,不是九皇子的高高在上,只有少年的清柔。 她也顾不得许多,伸出手掌道:“我拔不出木刺,木刺会长在我的掌心里,它会长大,我的手会变硬,以后怎么办!呜呜……”她又哭了。 他似是未料到是这样,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抚袍坐下来。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细细地看一眼。他修长的手指如玉般光滑,而她的手指因为干了粗活早就粗糙了,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捉住她的手,指尖上分明有他的温度,她吃惊地看向他。这么近的距离,她才发现他的唇染着一抹淡淡的紫,见他抬眸看自己,方婳心底一惊,居然问:“唇上是涂了胭脂吗?” 他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笑道:“没有。” 她“哦”了一声,讪讪地将手缩回来。他掏出帕子递给她,一面道:“不是什么要紧的,隔几天它自己就会出来了。” 她撑大了眼睛看着他:“会吗?它真的会自己出来吗?” 第328章 他笑了,轻盈似春风:“当然。” “它不会在我掌心里生根发芽吗?” “不会。” “那……要是它不出来怎么办?” “不出来你就来找我。” “真的?” “真的,我绝不骗你。” 方婳破涕为笑了,有什么比保住了自己的手更值得高兴的呢?然后一高兴就忘了形,握着手里的帕子就狠狠地把鼻涕给擦了上去。擦完她才意识到这帕子不是她的,她忙窘迫地站了起来,低下头道:“对不起,您的帕子……”目光瞟了瞟,忍不住又用手指捏了捏,果然……比较恶心。 他没有起身,就这样抬头看她,话语略低:“你知我是谁?” 她点点头:“整个白马寺的人都在议论您。”从寺门口到觉明师父的禅房,一路上,有人的地方都有议论声。 他蹙了眉问:“议论我什么?”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以往在方府,她是甚少说话的,她听刘妈教训下人的时候警告他们多说多错,小小的她便记在心里了。可纵是这样,二夫人还是会有办法叫她频频犯错,然后任由方同责罚她,二夫人再贤惠地出手相助。当然,她每次好意出手相助都拗不过方同的责罚。 方婳的思绪远了,听他突然道:“他们想知道莹玉公主的死到底与我有没有关系?” 她猛地回眸,他那双墨晶色的眸子里沉着她所看不透的复杂之色。见她不说话,他又问:“那你想知道吗?” 她摇头。 他问:“为什么?” 她想了想,反问他:“那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眸子一亮,似是来了兴致:“为何?” 方婳笑了笑,道:“您若是进洛阳城就一定会听到方家的传闻,说方家大小姐因为妒忌毒害二娘的儿子,结果被逮到,方老爷一怒之下就把大小姐赶出方家了。” 他盯住她看,却是问:“方家少爷死了吗?”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答:“没死,不过据说去了半条命了,就是活下来也是个病秧子!” 他叹了口气:“真可怜。” 方婳突然就生气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可怜方西辞!此刻也不顾他的身份,转身就要走。 他未起身,不紧不慢地道:“我是说你真可怜,他们冤枉了你,是吗?” 他说他们冤枉她的时候,声音是那样温柔那样好听,以至于后来她想起那晚的场景,总也觉得连月光都是那么皎洁那么清亮。 方婳到底还是回了头,看他仍是坐在青草地上。燥热的空气里飘着青草的香气也是这样好闻。 方西辞中毒以来,从未有人问过她是不是被冤枉,甚至方同也不问她一句是不是她做的,这正是最叫她失望的,他是她爹,他却不是怀疑她,而是那样肯定。可是这样陌生人,他却斩钉截铁地说她是被冤枉的。心头的愤怒消失了,方婳突然觉得好委屈,好想哭。 他终是站了起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哽咽道:“公主的事一定和您无关!” “嗯?” “因为您说我是被冤枉的,您是个好人。” “你也是好人。” 她的心口一紧,再退了一步,有些羞愧地扭头就跑,拼尽力气大声道:“我不是!毒就是我下的,他们没有冤枉我!” 她跑得飞快,两三下就逃回了住处。刘妈不在,她也不管她去哪里八卦了,爬上床蒙住被子就睡。 知道了真相的他一定也会像那些人一定看她?他也会觉得她是个恶毒的人,觉得她不可理喻。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哭了,明明就是她做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委屈? 哭累了,也不知何时睡着的。只知二日起来,她的眼睛肿得厉害,睁也睁不开。才走出房门,便听刘妈埋怨道:“我说大小姐,虽说出了方府你也不能这样肮脏?全是鼻涕的帕子竟还搁在床上!” 刘妈一提她才想起来,忙问:“帕子呢?” 刘妈哼了声:“扔了。” “什么?”方婳的声音高了几分,刘妈已冷眼看过来:“今天的活还没干呢,还不快去干?” 方婳握着拳道:“那是王爷的帕子!” “王爷?哪个王爷?”刘妈似乎是想到了,她丝毫不惧怕,讥笑道,“你说住西厢那位?得了,要我说,那还算什么王爷,都被贬出长安城了,谁还把他当王爷!” “你!”她看刘妈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给她等着,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拎着水桶出去前,先里外找了一遍,果真没见那方帕子。哼,刘妈那只肥婆!方婳气得跺脚,她不整她,她真以为她那样好欺负!打了水回来,顺道去厨房偷了点油,悄悄倒在刘妈的房门口。 等方婳砍了柴回来,果然听说刘妈摔倒了,磕到了膝盖,似乎还伤得不轻。寺里有师父来瞧过了,给配了药膏。方婳一进去就不小心将药膏给打翻了,刘妈尖叫着怒斥她。她低着头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这就去拿药膏给你。” 正好上回二夫人给她的药膏没用呢,她直接塞给了刘妈。刘妈得知是二夫人给的东西,自是欣喜非常。 三天后,方婳掌心的木刺真的出来了,她开心极了,而刘妈的膝盖却烂了。 方婳听出来的师父这样说时,双手忍不住抖了抖。早知二夫人给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没想到的是二夫人下手居然这么狠! 这下,刘妈的腿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方婳除了每天要给她递茶送饭外,比先前轻松了好多,她再也顾不得她一天打多少水,砍多少柴了。闲下来的时间,方婳偷偷剪破了自己的一件衣服,做了一块帕子,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揣着去了西厢。 他就坐在紫藤花架下,手里拿着书,风吹落几瓣紫色,闲闲散散落在身上、肩上、发丝上,他却不以为意,悠悠地翻过一页,看得极为认真。方婳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就这样站着,看着。他一页一页地翻,她一动不动地看。 日头渐渐地西沉,余晖照映着禅室雅堂,残尽里别有一番风味。 一整个下午,他除了看书什么都没有做,那悠然姿态是她从未见过的。记得在方府瞧见给方娬、方西辞教学的先生时,方婳也被教书先生身上的那种淡泊气质吸引过,而今看面前之人,更觉他出尘干净。 他的书童自右侧厢房出来,原本是欲上前与他说话的,却在无意间见了方婳。他也已经闻声看来,见了她,微微蹙眉,竟是问:“怎么,你手上的木刺还未出来?” 方婳一愣,忙摇头。 他搁下了书籍起了身,又问:“那你来作何?” 那书童已经开口道:“王爷,她是觉明大师的弟子。” 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躯,似在肯定书童的话。他却笑了,黑如曜石的眸子晶亮,朝她走来,徐徐道:“如此说来,你得叫我师叔了。” 他因生母柳贵妃之事被皇上贬来这里带发修行,因是皇子,身份尊贵,收其为徒,岂不是要与皇上平起平坐?所以住持觉远大师与众位大师商量过后,决定由先去的老住持收其为徒,法号觉悟。 方婳试了试,觉得“师叔”二字实在难以启齿,便又低低叫了声:“王爷。”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漫不经心道:“我还算什么王爷,都被贬出长安城了,谁还把我当王爷。” 她惊了惊,这话分明就是刘妈对她说的,他怎会知? “您……您跟踪我?”那一瞬间,方婳忽然觉得他也没她想的那样出尘干净,也许莹玉公主之事…… 她正浮想翩翩,便听那书童沉声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王爷说话!” 她吓了一跳,他看了书童一眼,道:“元白,退下。” 被称为“元白”的书童不服地冲方婳龇牙咧嘴一番,这才恹恹地退下了。方婳心想,她姓“方”他姓“圆”,怪不得看她诸多不顺呢! 她回眸,见他朝自己走来,她忙取了帕子给他:“给您的。” “什么?” “帕子。” 他分明是知晓的,却仍要说:“这么几天功夫,你就把我的帕子绣成了这样?” 方婳低下了头:“这不是您的那块。” “不是?” “您的给丢了。” “嗯?” “我找了,没找着。” 他还是接了,却道:“人多嘴杂,有人能议论我的事,自然也能议论别人的。” 她呆了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待他转了身,她才猛地明白过来!他没有派人跟踪她,是有人把刘妈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她立马冷静下来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说他的坏话,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窃窃地高兴起来,原来他真的不是坏人。 他又问:“你叫什么?” 她答得爽快:“方婳。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于人闲,出自《神女赋》” 他轻笑:“你读了很多书吗?” 她遗憾地摇头:“没有,我偷偷学的,后来被我二娘知道,就不让我学。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他轻哧:“那是骗人的。” 她大喜地望着他,道:“您也这样认为?” 见他点头,她又乐得忘乎所以了,脱口便问:“那您叫什么?” 他却丝毫不介意,淡淡地答:“燕修。” 她再次僭越地问他:“修是哪个字?” 他略微弯腰将石凳上的书籍拾起,转身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敲打了下,笑道:“《广雅》有言,修,长也;婳,好也。” 她愣愣地撑大了眼睛,半晌,竟问他:“真的吗?” 他徐徐笑出声来,也知她并未看过《广雅》,便只好道:“伊中情之信修兮?” “《思玄赋》!”方婳惊喜叫着。 他点点头,似是满意。站在不远处的元白脸色可不好,时不时还在那瞪方婳。方婳故意不理他,气死他。自个跟着燕修行至紫藤花架下,阳光虽不再,风里却并无凉意。见他又坐下,她吞了口口水,开口道:“我二娘想下毒毒死我,被我无意间知道了,我干脆就故意拿错了燕窝,那有毒的就被送去方西辞房里了。” 他的那双眸子瞧过来,似流光似深潭:“这么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明知那有毒却不说出来。” “你想毒死方西辞?” “不是,我只想犯了大错离开方家。” “为什么?” “因为在方家二娘不让我学琴棋书画,可我想学,所以想逃出来。” “然后?” “她派了刘妈监视我,还处处折磨我,您看我的手。”她将小手在他眼前一摊,见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继续道,“所以我让她摔伤了腿,把我二娘给我的药膏给了她。” “嗯?” “她的腿就烂了。” 燕修的目光淡了,她以为他生气了,心下又紧张起来,却不想他只问她:“为什么要学那些?” 她便壮了胆子了:“我跟金陵袁家的二公子有婚约,袁家是书香世家,我不想嫁过去之后被人嫌弃!爹说那还是娘怀我的时候两家指腹为婚的,于是我就从记事开始一直期盼着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嫁进袁家,再也不必在方府受气了。” 他浅笑道:“你当真觉得嫁了人一切就结束了?” 她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又问:“你怎不跟你爹解释?” 提起这个,方婳又生气了:“他才不会信我!他是帮凶!”她瞪着他,脱口道,“那您又为何不解释?” 元白再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就大吼:“你放肆!” 她见他冲上来,下意识地就往燕修的身后躲,燕修果真替她拦住了元白,“你同一个孩子也计较?” 方婳吐吐舌头,元白看她的目光才不像看孩子,他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厌恶的苍蝇! 她私下偷偷告诉燕修,说她不喜欢元白。 他“嗯”了一声,拉了她的手,道:“一会让华年成给你上点药。” 她撑大了眼睛:“华年成是谁?” “我的大夫。” “你病了?” “嗯。” “严重吗?” “还行。” 方婳突然想起那个小师父说柳贵妃死后,皇上也病了,所以燕修他……也病了吗? 华年成便是在门口见到的那个老头,看他其貌不扬,医术却是极好的。方婳的手才用了两回药就光滑了很多,小姑娘自是开心得不得了,每每往西厢的次数也就多了。 燕修却不让她再叫他王爷,还说若要常来往,便要喊他“师叔”,她应了。怀中捧着野果跑进院子,他果然与往常一样坐在紫藤架下看书,边上搁着一杯清茶。 她曾好奇他怎有那么多的书,他笑着指给她看那满满的五大箱子书籍,这些都是他从长安城带来的。她便缠着要看,缠着他教她认字,他好脾气地笑,没有拒绝。 “您尝尝。”她将两个野果递到他面前,前前后后已洗了好几遍了,红红的果皮透着亮,让人垂涎欲滴。 不等他伸手,元白那个混蛋就跳起来了,指着方婳便道:“别什么东西都拿来给我家王爷!你以为我家王爷像你一样什么下贱的食物都吃吗?” 燕修蹙了眉,话语略沉了些:“元白,你又忘了!” 元白吃了瘪,不服、不甘、还有恼怒从脸上一闪而过。比起元白,方婳突然觉得原来叫燕修师叔还是很容易启齿的,原因是,元白必须要喊他“觉悟大师”或者“觉悟师父”,可每次他都会忘记。方婳却知道,也许不是真的忘了,是元白他叫不出来。 燕修已放下手中书籍,修长好看的手指取走她掌心中的一颗野果,他尝一口,笑着道:“嗯,很甜。” 方婳得意非常,回头冲元白挤眉弄眼。 燕修见她的样子轻柔一笑,起了身道:“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方婳又朝元白扮了个鬼脸,小跑着跟燕修进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她,她猴急地打开嗅了嗅,竟是清香袭人。 “这是什么?” “凝娇露,你日后干完活晚上就涂上这个,手便不会粗糙,还会比以前更细嫩。”他示意她藏起来,小声道,“别让刘妈瞧见。” 她狠狠地点头,收入怀中,笑道:“她自顾不暇呢,我日后晚上不去觉明师父房里了,我来您这里跟您学琴棋书画可好?” 第329章 元白的耳朵又尖了,立马吼进来:“不行!我家呃……大师需要休息,容不得你来打扰!” 方婳气愤地瞪着他,她实在太讨厌元白了! 燕修却伸手揉了揉她的青丝,笑道:“那你日后白天来。” 元白很是得意:“白天她要干活,可没时间!” 燕修抬眸瞧他一眼,低笑道:“那你去替她干。” 元白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巴直接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了,方婳欢快地跟着燕修出门,来了白马寺后从未有过的欢乐啊!真是太解气了! 走到外面,她悄悄问他:“那您给我的凝娇露,我是否要给元白用呢?” 他笑道:“不必,你留着。” 她笑出声来了,真要给他,她还舍不得呢! 燕修诚不欺她,当真要元白替她去干活,而她便能在他这里学到各种各样的知识。他的病需要每日都服药,也不知是什么药,黑乎乎的,看了就没胃口。 “苦吗?” “还行。” 为此她趁华年成去小解的空隙偷偷地尝了一口,什么还行,分明就苦得不行! 华年成回来悄悄喝斥方婳不该偷喝燕修的药,她灌了一大杯的水才道:“可苦了!他真的每天都喝吗?” 华年成点头,将药倒入碗中,才道:“今日不学东西吗?” 她忙道:“学,给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她忍不住又问他,“他得了什么病?” 华年成的脸色有些难看,随方婳一道往厢房走去,叹息道:“皇上生王爷时已六十多岁了,王爷先天不足,心脏有问题。” 方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皱眉道:“他没有心吗?” 华年成愕然看她一眼,摇头道:“不是,小丫头你不懂。” 方婳的确不太懂,进屋的时候燕修正在检查她的作业,他笑着夸她文写得好,字也练得漂亮。她眉眼弯弯,觉得全世界都美好了。 华年成看着他喝了药,又替他把了脉这才出去。燕修不教方婳也不看书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便会用来作画。他每次都画同一个人,画上的女子绝代风华,美艳不可方物。 他说这是他娘柳贵妃。 柳贵妃的画像被一张张叠起来,如今已是厚厚一叠。方婳将它们拿出来,一张张地看,他没有阻止她,目光也随之望过来,黑如曜石的瞳眸中似有笑意。 “她好美。”她由衷地感叹。 他笑了下,道:“你长大后也会很美。” “真的吗?” “真的。” 她开心极了,从来都是他们说方娬如何如何美,从没有人说过她美。 方婳想,她真喜欢燕修,他是那样好看,善良,温柔…… 他徐徐收回了目光,低声问:“若是将来无法嫁给你那位袁公子,你会失望吗?” 她一惊,忙放下了手中的画起身,脱口问:“我怎么会无法嫁给他?” 他的眉心微蹙,淡淡道:“你二娘既是设法将你赶出方家,便是想好了替代你之人。” 她立马辩驳道:“不可能!我就是我,方婳只有一个,没有二个方婳!”她转身就跑了,燕修叫她婳儿,她不理他,还跑得飞快。 很早的时候她就听方同提过,方家是除朝廷外唯一能经营战马与兵器的地方,而金陵袁家背后却有着整个大梁最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所以两家的结合势在必行,袁逸礼是一定会娶她的!那时候小小的她却不知道,方家只有一个方婳,却有两个女儿。袁家要娶的,不过是方家的女儿,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方娬。 ———— 春去,秋来。 夏尽,冬至。 转眼已是开平四十一年年关,方婳已十二岁了。 认识燕修的这两年里,他把她照顾得很好,就是元白一直很讨厌她,原因可想而知。这两年里,他已帮她挑了无数桶水,砍了无数的柴。其实在厌恶他的同时,方婳也心存感激,他也算是帮了她不少的忙。 可后来她又想通了,他不过是不敢违抗燕修的命令,于是方婳对他的好感又直降到了初见那时。 这些时日,长安城的来人频繁了些,每次长安来人,燕修都会不准方婳过西厢去。等人走了,她便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郁郁寡欢。 她便趴在他的膝盖上,悄悄地问:“师叔,怎样才能让您开心一些?”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问她:“有野果吗?” 她皱眉道:“现下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野果呢?” 他清弱一笑,抬头之际,发现天空已飘起了鹅毛大雪。华年成跑出来劝他进屋去,方婳原本想跟着入内,却见元白跑进来说刘妈在找她,还找到山下去了!她一听,忙惊慌地回去了。 去了才知是方府来人了,自然不是来看方婳的,是来进香的。 方府的香油钱每年都有供奉,但是方同一般不会亲自来,今年倒是个例外。刘妈特意替方婳打扮一番,拉她出去道:“一会见着老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知道?” 方婳点点头,在翅膀没长硬之前,她才不会给自己自讨没趣。等哪天她嫁给袁逸礼,等她做了袁家少夫人,哼,刘妈这个可恶的胖女人,她打她多少她便加倍还给她! 乖巧地去了大殿,方同带着家眷们正在叩拜。方婳看见方娬和方西辞,他们都已经长大不少,二人身上都穿着名贵的绸缎。方娬见了她,得意地一哼,方西辞却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那种厌恶和嫌弃与他十岁的年纪是这样格格不入。 方婳知道他还怨恨她,殊不知真正下毒之人却是他亲娘。可她却不讨厌他了,尤其是和燕修相处的这两年,她深深明白每日吃药的痛苦,相反,她有些同情方西辞。 方同见了她,目光冷淡,仿佛她是个陌生人。只有二夫人笑着过来拉着方婳的手嘘寒问暖,还笑着说替她也准备了过年穿的新衣服。 方同始终未同方婳说上半句话,转了身便与住持大师谈事说禅去了。她心里隐隐还是觉得很失望。 出了大殿,拐了一个弯方婳便将手中的新衣服狠狠地丢在雪地里,还上前用力踩了几下! 她不需要!她才不需要! “呵呵——”方娬的笑声就这样从她身后传来了,她气愤地转身看着她。十一岁的少女,穿着茉紫衣裙,外罩一件光鲜亮丽的火红色小披风,帽檐镶着白绒绒的兔毛,脚蹬鹿皮小靴,静静一瞧,是那样美。可她一开口便毁了那副淑女形象:“呸,你还不配穿这身衣服!” “我不稀罕!”方婳握着拳。 方娬突然走到廊外,弯腰拾了一团雪,狠狠地朝方婳砸去,咬牙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是方家大小姐吗?你也配这样跟我说话!” 雪球散在方婳身上,落在手背上凉凉的,她没有上前还手,反而笑了:“明年我就能嫁去金陵了,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金陵?”方娬的眉梢一挑,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爹说了,要嫁给袁公子的人是我,你就死了这条心!” “你说什么?”方婳吃惊地看着她,“你……你胡说!”她的心“扑扑”地跳起来,脑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燕修的话,他说二娘已想好了替代她之人,她原本不信的…… “我要去找爹!”方婳转了身折回去。 方娬冲过来拉着她:“不许去!” “放开!” “不放!” 她与方娬争吵几句便扭打起来,方娬小一岁,又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力气自然没有她大,三两下就被她摁在了雪地里。方娬却还想起来,她用力摁住她,让她的脸贴在雪地上,她冷得哇哇大叫,又大声哭起来。 方府的下人来了,二夫人和刘妈来了,最后方同也来了。 方娬被人扶起来,委屈地倚在二夫人身边,指着方婳道:“我看见她把娘给她的新衣服丢在地上,还踩它,我上去劝她别踩,那是娘亲手做的,可是她不听,还打我。呜呜,爹娘你们要为娬儿做主啊!” 什么?她还恶人先告状! 方婳爬起来就想冲过去,方同却冷冷一喝:“你给我跪下!” 刘妈见势忙上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地跪下了,吃痛地皱眉道:“爹,我没有!” “你有。”小小的方西辞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他淡淡看着她,又道,“我也看见了。” 方同失望地骂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娘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儿来!我方同从此没有你这个女儿!” 方婳的心头一痛,竟咬牙问了句:“这两年来,您有想起过我这个女儿吗?” “你!”方同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没有哭,贤惠的二夫人又上来拉着爹劝了,说的无非便是方婳还小,不要和她计较,还可以叫刘妈好好调教她。其实方婳知道,二夫人在暗示刘妈等他们走后可以打她一顿。 方婳便什么都不怕了,豁出去了:“您真的要方娬代替我嫁去袁家?” 方娬的脖子一梗,方同已开口:“不是代替,她是方家的女儿!” “我不依!”那一刻,她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直接就爬了起来。 方同满脸怒意,胸口一起一伏着,指着她便道:“不依?现在还轮不上你来说不依!”他转身抄起一侧的扫把拉着方婳就打,她痛得尖叫,想要逃却怎么也挣不开。 二夫人原先还装模作样地劝解几句,后来被方同一吼全部出去,她就真的带了所有的人出去了。方同还是继续打她,嘴里说着要替她娘管教她。方婳咬住唇没有再叫痛,没有再哭。后来,他把扫把都打断了,才愤恨地出门。 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好久好久,醒来时月亮都已经出来了。方府的人都回去了,她的后背痛得厉害,扶着墙才勉强能走几步。一个小师父来了,见了她便说是觉明师父叫他来的。方婳被他扶了去,觉明师父见了她,眼底似有震惊,他闭了眼睛道:“阿弥陀佛,送她去觉悟师弟那里。” 原来是燕修拜托了觉明师父派人来找她,这两年来,燕修虽说带发修行,却是极少走出西厢的,白马寺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管。因为身份特殊,住持也不要求他做晨课,亦或是别的和尚们需要做的事。 元白一次没有用厌恶的眼神来看方婳,他的眼底隐隐的有种同情,可是她却更厌恶他了,她才不需要他的同情。 我不甘心 燕修亲自给她上药,方婳将背露出来趴在他的床上。他的床很干净,有种淡淡的药香,却很好闻。他没有问她是谁打了的,可她知他是知道的。 上药的过程方婳一直在流泪,不是因为太痛,实在是觉得委屈。 方娬已经抢走了她那么多东西,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方同的爱,为什么还要抢走她最后的幸福呢?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方婳便告诉自己,方府不是她的家,袁家才是。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都被她抢走了! “师叔。”她擦了把眼泪叫他。 他低低应了一声。 她道:“我爹说没有我这个女儿,还说要把方娬嫁给袁逸礼。” 燕修的神色淡淡,轻轻地将她的衣服拉好,才开口:“所以你才忍不住了?” 她将衣服穿好,盘腿坐着面对他:“可是我不甘心!那是我的,凭什么要给方娬!” “婳儿。” “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背上的伤几乎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她还是努力站稳了,冲他笑,“师叔,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有。” “是什么?” 燕修伸手揉揉她的头,却笑而不语。 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院中积雪皑皑,整个白马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方婳被方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刘妈破天荒地没有再打她,但却仍是要她去干活。穿着燕修送她的小靴子走出院落,正要往西厢去,却见元白往这边走来。他的脸色很难看,见了方婳就把怀中的东西丢过去,道:“我家王爷说给你的。” 方婳本能地接住,才想问这是什么便见元白一溜烟逃了。 她便躲进廊下,迫不及待地打开怀中的包袱。 是一件新衣裳。 阳光透过云层照耀下来,将衣襟上的银丝线照得闪闪发光。橙红做底,怒放的牡丹栩栩如生地绣于其上。洛阳牡丹甲天下,国色朝酣酒,天香也染衣。她雀跃地跳了起来,太漂亮了!比方娬那身新衣裳漂亮几百倍! 燕修每年新年都会送她新衣裳,可都不如今年的这样好看与特别。他说过了年她就十三了,十三岁就是大姑娘了。 方婳便什么也顾不得,找了地方换上就去了西厢,她等不及要给他看看她穿上新衣裳的样子了! 西厢向来寂静,她冲进去叫“师叔”,燕修不在院中,也不在房内。连那个讨厌的元白也不见了,华年成也跟着消失了。她不甘心地将整个白马寺都翻了过来,还是没有找到燕修。 后来一个小师父告诉她,燕修去长安了。 她便一个人坐在寺门口哭了好久,直到手脚都冻僵也不肯回去。怪不得他送她这么好看名贵的衣服,原来连他也不要她了。 过年的时候刘妈很高兴,因为得了二夫人很多赏赐。这个年方婳却一点也不开心,燕修他没有回来。 开平四十二年二月,长安有消息传来,皇帝驾崩,年仅十七岁的皇太孙燕淇即位,改新年为光启元年。 整个大梁都沉浸在国丧之中,而她只知道燕修的爹死了。 国色天香 二月末,枝头嫩芽初放,方婳听到的一个最好的消息——燕修回来了。 她丢下手中的水桶就跑去了西厢。 元白和华年成正忙着搬东西,他们进进出出丝毫没注意到方婳。而她却看见燕修了,他一身孝服呆呆地站在院中,她走近他,他仿佛看不到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里再不复往日的璀璨。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白的衣,白的鞋,他的身上,仿佛上一个冬天并未过去。 “师叔。”她轻轻地叫他。 他低头看她一眼,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她微微挣扎了下,低声道:“我身上……脏……” 他不理会,仍是用力抱着她,用尽了力气抱着。抱着……抱着……她突然觉得他压得她好重,她来不及叫他,便感觉他整个人直直地压了下来! 第330章 “师叔!” 元白和华年成丢下了手中的活冲过来,燕修被扶起来,他一手还紧紧地揪着胸口的衣襟,牙关紧咬,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 这是方婳一次见他发病,她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元白把让从燕修房里推出来,她哭着拉住元白问:“他会不会死?他会不会死?” “滚开!”元白将她推出廊外,急急朝药房跑去。 方婳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她好怕燕修死,怕他刚回来又要离开。她好怕再过一个人的日子,好怕好怕。 没有干完活,刘妈把方婳捉回去就打,还命令说要她晚上继续去干活。方婳没有去,她偷偷溜去了西厢看燕修。 燕修的房门紧闭,方婳悄悄捅破了窗纸望进去,华年成坐在燕修床边给他喂药。他是病糊涂了,一会儿说“母妃,儿臣好难受”,一会儿又说“父皇,儿臣不怪您”。方婳咬着唇,她娘生下她没多久撒手人寰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有娘是什么样的滋味。可是燕修,她竟不知他爹将他赶出长安,他却不恨他。 是她小气吗?为什么她就很恨她爹呢? 方婳正愣愣地想着,元白刚巧从外面过来见了她,冲上来就拎住她的衣领道:“你在偷听?” “我……” “快滚,别逼我打你!”元白对她的态度越发恶劣了,方婳便想大约是燕修病了,他见她失去了靠山的缘故。 方婳负气离开了西厢,想着等明儿燕修醒了她再来,定要告元白的状不可! 翌日清早,方婳正打算溜去西厢,却见刘妈站在她的房门口。方婳吓得不轻,以为刘妈识破了她的心思专门来打她的,却没想到刘妈笑眯眯地过了拉她道:“大小姐,你真该好好谢谢菩萨,感谢菩萨保佑让老爷回心转意重新接你回方府!” 方婳一愣,这才看见院中七七八八站着很多人,家丁、丫环都来了。她用力挣开刘妈的手,倔强道:“我不去!” 爹说不认她这个女儿的时候还动用什么狗屁家法打她,凭什么他要她回去她就回去?再说,燕修在这里,她哪里也不去! ** 经过郑重的考虑,也和编辑商讨过,最后决定用三人称来写,前面的文已经修改,只是改了人称,没有动情节,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希望妞们继续支持寐~ 再回方家 刘妈一把将她拉过去,威胁着说:“别给脸不要脸!难道你还想我跟着你在这里吃苦受累吗?走,快走!” 方婳不走,还挣扎起来,刘妈便叫了家丁将她绑起来。用很粗的麻绳将她绑上了马车,她叫燕修的名字,叫得那么那么大声,她知道他的西厢离开太远听不见。 可她却看见元白站在远处看着,方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叫他:“元白!元白救救我,我不要走,我不要!” 元白没有上前,他居然还朝她吐了吐舌头! 方婳气疯了,早知道他看她不顺眼,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公报私仇!元白你等着,必须给她等着! 就这样,方婳不情愿地被方府的人绑架回了方家。 她没见着方同,听说他有事出去了。二夫人来了方婳房里,方婳见了她就冷冷地道:“我要回白马寺!” 二夫人蹙了蹙眉,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这里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里?” 方婳倔强地道:“这里不是!爹已经不要我了,他已经赶我走了!” 二夫人笑了笑,安慰道:“好好,这里不是,你的家在金陵,你是要嫁去金陵袁家的。” 方婳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记得问:“您说什么?” 二夫人仍是笑:“你自幼便与逸礼有婚约的,你怎忘了?” ———— 方婳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把她接回来是因为要她嫁给袁逸礼。婚礼就定在两年后,等她及笄。 她承认,从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盼望着能够快快长大,然后嫁去袁家脱离这个苦海。可是现在,听到二夫人说她真的要嫁给袁逸礼了,她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记得那时候在白马寺,她还信誓旦旦地跟燕修说,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那她现在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二夫人对方婳越发殷勤了,好像当初要毒死她的那个人不是她。二夫人也不许府上的人提及方西辞当年中毒的事。后来,方同也会偶尔同方婳说上一两句话,但是不多。 二夫人准许方婳和方娬、方西辞一起跟着先生学习琴棋书画,还专门给她和方娬请了老师教她们练舞。其实方婳一直没告诉他们,除了跳舞,他们所学的东西她早已都学过。二夫人破天荒地对她好,新衣服、新玩意,好似她跟方娬他们一样是她亲生的一般。她唯一不许方婳做的事便是离开方府,为此,二夫人还叫了两个家丁两个丫环看着她,以防止她趁机逃走。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方婳越发地思念燕修。思念他修长且冰凉的手指,思念他黑如曜石的眼睛,染着淡淡紫色的薄唇,还有他身上轻如烟缕的药香。 她思念他的一切。 她甚至还会时常想起讨厌的元白,想起每每他妒忌燕修对她好时悲愤的表情。 无耻地吆喝,姑娘们收藏一个,留言给寐一点意见哦,来呀来呀! 及笄之礼 转眼已是两年过,光阴弹指一挥。 整个方府上下忙忙碌碌了一上午,为了庆祝方婳及笄。 丫环捧着新衣裳进门,比划着给方婳换上。 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这一身榴花染舞裙是现下最流行的款式,二夫人真是花了好心思。可是它再美,在方婳眼里也及不上那一年燕修送她的衣裳。那身衣裳后来被留在白马寺,她来不及带走,如今大约也早就没了。 方婳忍不住叹了口气。 丫环便笑道:“大小姐为何叹气,今儿可是您的好日子!来,让奴婢给您上妆!”她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欲执笔替她画眉。 方婳却拦住了她,道:“不必了,我自己上妆,你去外面等着。” 丫环起初有些迟疑,但见她坚定,只能出去了。方婳悄悄从最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细细地涂在脸上,这才开始上妆。 远山黛,额上妆,胭脂扣,点绛唇。 丫环进来了,方婳呆呆望着镜中的自己,想起燕修的话,不免喃喃问:“师叔,我美吗?” 丫环忙笑了:“大小姐您当然美,整个洛阳城都没人能及上您的容貌!” “比二小姐还美吗?” 丫环脸上的笑容一僵,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方婳冷笑着起了身,这府上无人不讨好方娬,丫环自然不敢说她比方娬美。 “姐姐,真好看。”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自门口传来,方婳回眸瞧去,见方娬笑嘻嘻地站在外头。她今日一身碧色浅装,藕丝衫,藕丝裙,腰际环佩剔透,说不出的灵动出尘。她朝她走来,亲昵地挽住方婳的手臂,道,“走,怕是这会儿袁家少爷已到了呢!” 方婳却道:“等等。”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她将两颗鲜香可口的檇李收入怀中。 方娬不以为然道:“一会有的是好吃的,你急什么?” 方婳不答,只淡淡道:“没什么,走。” 二人穿过回廊朝客厅走去,方婳侧脸悄悄斜睨了方娬一眼,她的脸上是姣好笑容,一丝一毫未有嫉妒的味道。 心下淡淡一哂,她当然不嫉妒,如今的她才看不上袁逸礼了呢。虽然这府上的人个个都不提,可方婳却再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丫头了。二夫人设计毒杀她,本就是为了给方娬赢得袁家少夫人的名头,可惜谁想到先帝竟那么快死了,新帝登基,谁不想自己的女儿能入宫选妃,成为万凰之王?然而金陵袁家虽不比皇家,可袁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却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历任读书台的最高文官都出自袁家,读书台乃是天子门生求学之处,如今当值的正是袁逸礼之父袁向阳,真正教学的也是他。可以说,朝中官员几乎都是袁家的门生。方家自然不愿舍弃这一门亲事,所以,被抛弃了三年的方婳才又被重新接了回来。而袁家看中的,自然是方府富可敌国的财富。 方婳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及笄的这一天,袁逸礼却来了。 水香榭舞 “听闻我那未来的姐夫可英俊了,我都等不及想看一看是否真的人如其名呢!”方娬的笑意深深,言语更是温柔似水。 方婳低笑道:“那我将他让与你怎样?” 方娬明显一愣,随即又笑:“你是我的亲姐姐,那可是我的亲姐夫。” 方婳温温一笑,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是吗?当初也不知是谁得意非常地告诉我,我不能嫁去袁家了,你才可以。” 方娬挽着她的手僵硬了,却没有松,片刻她又笑了,明眸里盈盈地闪着光:“有这等事吗?我忘了。” 说的好,忘了。 可方婳忘不了! 她忘不了这府里一个个从前是如何对她,忘不了他们丑陋的嘴脸,更忘不了……燕修。 所以她不要这段婚姻了,她不要嫁给袁逸礼,她要去找燕修! 纤长的手指微微收拢,广袖下,谁也不知她悄悄藏了一把匕首。 有丫环急急跑来,说袁少爷与老爷正在厅中喝茶,丫环还说大厅的水榭亭里已经布置好了。 方娬挥手让丫环下去,轻笑着道:“娘说让你先去水榭舞一曲,正巧可以让姐夫远远地瞧见你,好让他一眼就爱上你。”她掩嘴一笑,又道,“瞧娘对你多好,处处为你算计,好得连我都嫉妒了。” 方婳但笑不语,二夫人处处为她,其实还不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 将手臂抽出来,抬步朝水榭走去。 水榭亭四周轻纱垂挂,有风入帘栊,轻纱飘曳,宛若仙境。琉璃碧瓦折射得光线熠熠,湖光波色,涟漪万千。 丝竹音空灵呼出—— 对岸亭中的男子已然回头望来,方婳轻跃入内,舞姿曼妙,挥袖似风,轻纱为伴,丝竹做魂。 若论舞姿,她自知不如方娬,方娬柔若无骨,便是天生习舞的身子。可方婳却很努力,一次不会就二次,一次一次地练,如今终于也能不输她一二。 水榭的纱幔全都飞扬起来,似是群舞。 她缓缓停下旋转的身姿,丝竹音戛然而止。 “好!”方同兴奋的声音传来,而方婳却直直地看向他身侧的男子,这个传闻中她即将要嫁的男子…… 轻纱摇曳,远处的人面似模糊又似清晰。模糊的是他的长相,而方婳却知,清晰的不过是他袁逸礼的名字,她如今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他在她的心里,不过只是一个名字。 无关乎风雅,无关乎爱。 轻纱高扬,短短一瞬,她只看清了他一袭淡赭长袍,身姿挺拔玉立。 方婳上前一步,朝他施了礼,他亦是与她淡淡点头以示回礼。 他们之间还隔着满池碧莲,二夫人已笑着走向他,才要开口,却被方婳抢了先。 她问:“袁少爷,你真的要娶我吗?” 他微微一愣,随即道:“方小姐与我早有婚约。” 她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他答:“夫妻之道,当相敬如宾,逸礼自当爱护方小姐。” 她继续问:“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对我好吗?” “婳儿,不许胡闹了!”方同忍不住出口阻拦她继续说下去。 她不管他,重复了一句:“你会吗?” 自毁容貌 袁逸礼的脸上略有讶异,方婳见他转向了方同。她的嘴角一扬,答案可想而知,她与他素未谋面,仅有的关系不过是空有一纸婚约罢了,他怎会爱她? 二夫人的目光朝方婳看来,忙道:“婳儿,别闹了,快过来!” 她不动。 二夫人朝边上人使了一个眼色,道:“还不快请大小姐过来!” 丫环们朝她跑来,她扬手便举起了匕首,大喝道:“都别过来!” 丫环们都吓得呆在了原地,方同大声道:“你做什么?还不快放下匕首!” 二夫人也慌了:“婳儿,你这是……是……” 她转身看向他们,一手挑开了轻纱帷幔,好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袁逸礼。狠狠地将匕首划过脸颊,鲜血瞬间迸出来。 “婳儿!” 方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二夫人惊叫一声踉跄地往后退了数步,方娬也睁圆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亭中的女子。 袁逸礼自然也是错愕、讶然至极。 只有方婳,那好看的唇角上扬,仍是问他:“现在,你还会要我吗?” 他不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转身就跑,一路上,府中无人敢拦。丫环们尖叫着:“大小姐疯了!大小姐疯了!” 府外果然拴着几匹马,方婳解下其中的一匹马跃上马背就走。 两年来他们处处看着她,不放她,不过是因为要她嫁去袁家。而现在,她当着袁逸礼的面自毁容貌,她已是一枚弃子,她爹和二夫人不会再管她。 她要回白马寺,她要去找燕修! 从未骑过马,一路上从马上摔下来好多次,可是方婳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疼,她很开心,等不及要见燕修。 白马寺还如从前一样,寺门口静悄悄的。 方婳敲开了寺门,开门的小师父她认得,他却被方婳一脸血污吓到了。她忙用衣袖擦了擦,他已开口道:“今日寺门要关了,施主若是进香请明儿再来。” 他说着就要关门,她急忙推住道:“小师父,是我呀!是我!我是方婳!觉明师父的弟子方婳!” 他吃惊地望着她,似乎有些认得了。方婳又道:“我师叔在吗?觉悟大师他在吗?” 小师父点头:“在西厢……” 不等他说完,她已经一溜烟儿跑了,此去西厢的路,在梦里早已千转百回,就算闭上眼睛她也能找到! 燕修,你的婳儿长大了。燕修,我来了! 月是这样的白,夜是这样的静,方婳提着裙摆小跑着,四周只听得见她的喘息声,还有脚步声。 远远已能望见西厢的院子,有微光从漆黑夜幕中透出来,她知他还未睡!跑得喘不上气,却觉得一点也不累,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在门口差点与一人撞了满怀。 “什么人!”那人警觉地推开一步,目光直直地看着闯入的女子。 是元白!那个讨厌的元白! 方婳见了他心情却极好,顾不上喘息便开口道:“元白,是我呀!我是方婳!” 元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方婳径直入内:“他在房里吗?” 认不出她 第331章 “你……站住!”元白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两年了,他还是那么讨厌,一点也没变!不知为何,方婳心里却有些窃喜,仿佛她这一走不是两年,仿佛往日之事还在昨夕。 今天她回来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变。 所以元白越恼怒,方婳就越开心。无视他的生气,她正要开口,忽听见那边的房门被人打开了。她惊喜地回头,里头的光亮已直直照在了院中的青石板上,而出来的人却不是燕修,是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姑娘。她怔怔一愣,又见人走出来,是她朝思暮想的燕修,他只简单的一身纳白衣衫,高华清贵。 她听那姑娘道:“修,这书今晚借我拿回去看可好?” 他含笑点头:“好。” 元白趁机在她耳边道:“那是吏部尚书之女楚小姐,一年前得了场大病,来白马寺疗养的。她可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博览群书,与我家王爷志同道合,我家王爷早已引她为知己……” 她如被雷电击中,一步动弹不得。 只是知己吗? 可她却叫他“修”,修,修……自己却偏偏要叫什么“师叔”!她恨死这两个字了! 楚小姐来了一年了,原来燕修早已有人陪伴,只有她却还傻傻地以为他也同她一样孤单。楚小姐转了身,元白匆忙将方婳拉至角落里,她走了,丝毫不曾注意到院中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门口的那抹身影正要转身,方婳不顾一切推开了元白的手冲上去,大声叫他:“燕修!” “你……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元白的脸色比月更白。 燕修终于回头看向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笑,抬手将脸上的血污擦擦,再擦擦,然后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他的目光看过来,轻盈似履带,温柔若春水。方婳低头将那两个檇李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小心地递给他。 那一年的那一天,她趴在他的膝盖上问,如何才能使他快乐,他说他想吃野果。 这句话,她记了整整两年多。 他看着她手中的檇李,眸中似有疑虑,片刻,才低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他叫她姑娘…… 他问她何意…… 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方婳忍不住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两个檇李一下子滚落在地,一个还眼巴巴地滚去了他的脚边。 燕修看着她的样子,眉目更沉了些,他突然道:“你受伤了吗?元白,去叫华年成出来看看。” 元白没有动,方婳却转身就跑了。 她想了他两年,念了他两年,不惜毁了婚约跑来见他。 他,却没认出她来? 眼泪滚出来了,仿佛是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了。方婳,方婳,你还那么傻吗?若非他忘了你,两年而已,又怎会认不出你! 寺门口,那小师父还在,见她跑出来,他想与她说什么,可是她没给他机会。一路冲出去,脚绊在台阶上,从高高的地方一直滚下去。 我不介意 心都掉进深潭里了,哪里还顾得上身体上的痛。 额角磕破了,这下是真的血流出来了。 方婳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温热的血直接淌过睫毛,半张脸都浸在鲜血里了。 马蹄声“哒哒”的传来,这么晚了,谁还来进香呢。方婳抬头看了眼,朦胧的视线里却映出男子清晰的面孔,他勒着马缰笔直坐在马背上,长袍衬得他气宇非凡,竟是袁逸礼!她就这样狼狈地坐在地上望着他,他胯下的马看起来熟悉,她朝下面看了看,原本被她骑来的马匹早就不见了。她说呢,袁逸礼怎会知她来了此处,原来这是他的马。 他朝她伸手,她不动,他干脆跳下马来,将她抱上去。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她的神智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竟没有一丝陌生感。方婳苦涩一笑,原本最熟悉的人都能瞬间成为陌生人,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不同? 她笑了笑,问他:“为什么来?” 他双手握住马缰,大喝一声“驾”,接着掷地有声道:“我不介意!” 不介意……她的容貌吗? 整个方府都要翻天了,方同将全洛阳的大夫都请来了,方婳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回想着袁逸礼的话,手指缓缓抚上脸颊那道狰狞伤疤,猝然一笑,难道她注定是要嫁给他的吗?便是这样了,他居然也不在意! 呵呵—— 她轻轻笑出声来。 其实伤疤是假的,她一早就在脸上涂了东西。匕首也是假的,血就装在匕刃里,倒过来就流下来了。她设此局只为脱身,而现在,那个让她用计的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那她该告诉袁逸礼吗?告诉他,他的新娘仍旧国色天香,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有泪留下来,她又想起燕修,还想起楚小姐的那声“修”…… 坐在镜前,处理了额上的伤口,仍是做了一条假的伤疤贴在脸颊。 翌日,二夫人早早地来了,见方婳带着面纱,便道:“婳儿,你可真要知足了!你都这样了人家袁少爷也不嫌弃!快快,跟二娘来,袁少爷在外头等着呢。” 方婳讶然道:“作何?” “说要带你上街去逛逛,筹办你们大婚的东西,快,快跟我走!” 未至门口便有丫环跑来说老爷要二夫人去细数大小姐的嫁妆,二夫人便让丫环送方婳出门,笑着离开了。 丫环扶住方婳的手,笑道:“大小姐您不知道,为您出嫁,老爷可是准备了很多嫁妆呢!怕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她冷冷一笑,方同做那么多,无非是想给方家长脸。 “二小姐。”丫环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方娬轻摇着团扇朝她们走来,朝丫环道:“下去,我陪姐姐出去。” “是。”丫环福了身子退下。 方娬含笑看向方婳,伸手过来,方婳没有躲,任由着她掀开自己的面纱。方娬的眸子微微瑟缩,紧接着是一抹得意的笑:“啧啧,真是可惜,姐姐也下得去狠手。” 牡丹花会 从容将面纱重新戴好,方婳缓步朝前走去,淡声道:“你要说什么?” 方娬跟上她的步子,低笑着:“我只是在想,西辞若是知道,一定很解气。” 方婳莞尔一笑。 便是她回方府那一年,方同和二夫人送了方西辞去长安,说是二夫人的五兄长在长安,要方西辞出去历练的。说起来,她也已快两年未见他。 穿过院落,门口那抹颀长身姿已清晰可见,方娬停下了步子,道:“你便与姐夫好好玩。” 不待她转身,方婳回头看她,只问:“你扪心自问,当真认为给他下毒之人是我吗?” 方娬错愕看着她,方婳笑一笑,转身离去。 袁逸礼见她出来,含笑走向她。方婳才要与他见礼,忽而腕口一紧,手已然被他捉住。她惊讶地挣了挣,他笑道:“怕什么,你我早有婚约,我便是你的夫君。” 他说得坚定,明眸里尽是笑意,那样坦荡那样温暖,与燕修的清弱高华完全不一样。 方婳呆呆被他拉去了街上,他一路都在说话,而她只知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具体说的什么,却一句也没记着。这是她期盼了多年的幸福,可是幸福真的就这样简单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婳儿。”他的眼底有笑意,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 “什么?”她茫然问了句。 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指着前面道:“今日洛阳花会,整个大梁的人都来赏花了,我们也去。” 洛阳牡丹名满天下,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汇聚天下人士前来赏花。 爱花之人为寻花而来,美人赏花,公子们赏美人。其中不乏名门闺秀,王公贵族。方婳虽生在洛阳,却从未来看过花会,总觉得那一些与她无关。 袁逸礼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她与他在人群中走散。 今年的花会尤为热闹,洛阳位于晋国境内,晋王燕付为了给太皇太后五十大寿贺寿亲自下令选花皇,以献于太皇太后。 花会上,每一朵牡丹上都有一个谜语,答对者便能上台领奖,年年如此,但却年年热闹非凡。 袁逸礼拉着方婳去猜了几个,都是极简单的字谜,方婳答对了他便去领奖,奖品很小,便是一些不贵的耳环、簪花。她将奖品递给袁逸礼,回头时瞧见一名锦衣公子大步朝领奖台走来,他一跃便上了台。姑娘们“嗬”了一声,那公子便道:“猜来猜去都是些字谜,也没什么趣事,既是牡丹花会,自是要出与牡丹有关的谜。在下不才,倒是想了一个,谁若猜中了,奖品便是这块玉佩。” 随着流穗的落下,那块白如羊脂的玉佩呈现在众人眼前,有识货的人立马就议论纷纷,不停地道“好玉”。方婳蹙了眉,她也是见过不少好玉,但这样上乘的玉果真是少见,这公子好大的手笔! 所有的人都闻讯涌过来了,方婳讨厌这种人挤人的地方,转了身便要走。袁逸礼拉着她道:“听一听又何妨?” 妞们,请收藏一个,给寐冲杯咖啡留条言,那便是对寐最大的鼓励~~ 弃她而去 这时,台下已有人叫道:“谜语呢?快出谜!” 锦衣公子笑着拿起另一手上的牡丹花,置于鼻息间嗅了嗅,神情似享受,他睁眼,淡淡一抹笑痕过,朗声道:“这便是谜题。” “这算什么啊?” “是啊,这算什么?” “我看他就是舍不得他那玉,耍人呢!” 方才还跃跃欲试的人瞬间就不安了,方婳的嘴角微微一扬,心下赞道:的确是个不错的谜题。袁逸礼的声音突然传来:“婳儿,你知谜底是不是?” 方婳笑了笑,没有否认。若她没瞧错,那位公子手中的牡丹便是姚黄,此种牡丹光彩照人,亭亭玉立,世人称其为“牡丹之王”。她的目光缓缓环顾四下,果真见台下不远处便有一株魏紫。姚黄乃是“王”,魏紫便是“牡丹之后”。 答案,便是它。 她弯腰将一朵魏紫递给袁逸礼,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推她道:“上去。” “我不去。” “去,让他们都看看我袁逸礼的夫人是何等聪慧!” 方婳微微一怔,呆呆望着他,莫不是他真的不在乎她的容貌,他看中的是她的内在吗? “看来有人猜中了。”台上那位公子的声音已传来,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方婳。他已笑着道,“姑娘,还请上台。” 方婳被迫上了台,目光却仍是怔怔看着袁逸礼,他冲她一笑,又一笑。接着,她见他的手指一动,一颗石子飞过来。方婳只觉得面上一凉,遮面的纱巾已飘然落地,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露了出来。 底下的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她就是方家的大小姐?听说她毁了容,没想到是真的!”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丑的女人!” “她原先与金陵袁家的公子有婚约啊!袁公子不会还要娶这样的女人?” “不会,袁公子除非是个傻子,不然谁愿意娶这么丑的女人?” 方婳呆呆站着,忘记了去遮挡脸上的伤疤。袁逸礼,他就这样与她对视,他的脸上仍有笑,那样得意,那样解气。 “为什么?”她问他。 他笑得明朗干净,话语如刀锋:“我早说过我不会娶你的,你偏还要拉着我赏什么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鬼样子!”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他落下一枚笑,话语掷地有声:“没错,我就是袁逸礼。” 而后,扬长而去。 “就是,凭她也想匹配袁公子!” “要是我,趁早死了算了,呵呵!” 她就这样站着,看着袁逸礼的身影越来越远。 “方姑娘。”身侧的公子开口叫她,他的手伸过来,方婳狠狠地推开他跑了出去。那个瞬间,似有什么东西跌落破碎的声音,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他不过是袁逸礼雇来羞辱她的,他们都在算计她! 静待时机 方婳被袁逸礼抛弃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方府,并且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方同的脸丢尽了,一巴掌就打在方婳的脸上:“看看你惹出的好事!” 二夫人叹息道:“老爷,您打她也没用啊。” 方同气愤地转了身,二夫人又道:“不然给婳儿安排一下,让她在洛城找个公子嫁了。依我们方家的声望,还是会有好男儿愿意的。” “我不嫁!” 方同看都不看她,只冷冷地道:“由不得你!” 独自在院中坐了一夜,夜空很多的星星在闪烁,方婳抬头仰望,没有哭,反而是笑了。其实是她自己傻,却还怪袁逸礼弃了她。是她悔婚在先,他不过是选择了一个人更多的地方将她对他做的事重新做了一遍,她没什么好怨恨他的。 二夫人这么急着要把她嫁出去也是为了顾及方家的名声,由始至终,在爹和外人面前,她都想做个贤惠的方夫人。她为方婳安排与洛城的公子们相见,事情办得那样尽心尽力。 而方婳知道他们愿意来,不过是看上了方家的钱,倘若被他们知晓其实她在方府的地位,他们一个个逃都来不及了? 去月轩楼的时候,方婳连面纱都懒得带了,那些公子们看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厌恶,与他们脸上的笑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听说你们都愿意娶我。” 他们都笑着点头。 “你们难道不嫌弃我面目丑陋吗?” “方小姐心地善良,能歌善舞,且聪慧异常,娶妻当娶贤。”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底下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方婳笑了,目光掠过他们个个虚情假意的脸,道:“那好,娶我者此生不许纳妾,不许出入烟花柳巷,一生只许爱我一人,你们可以吗?” 他们看她的眼神更厌恶了,但嘴里还是说着好。 她又道:“那便与我立下毒誓,有违此约者,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有人无法掩饰了,一甩衣袖骂了句“疯妇”便匆忙离去,还有人想走,但又迟疑,终是止步于方家富可敌国的财富上。更有一人,上前一步,颇有壮士扼腕的味道:“我愿意一试!” 哧—— 有人笑了。 方婳也笑,上前一步靠近他,轻声道:“我的脸破了,身子也已破了,你,还要娶我吗?” 他的眸子瞬间撑得老大,像看个怪物一样的看她。紧接着,他往后退了三步,颤声道:“我……我还有事,先告辞!” 其余的公子们立马都寻理由跑了。 第332章 从此,方家大小姐在洛阳城声名狼藉。 方同再也不管她了,丢她在府上自身自灭,丫环、家丁们再也不必对她恭敬了,她再不是名符其实的大小姐。 可方婳不在乎,她只是在等。 先皇驾崩已有两年,正是赶上太皇太后五十大寿,待到七月,便会给新帝选秀。到那时,凡满十三岁且待字闺中的女子都要参与选秀,民间嫁娶一律停止。因是新帝登基后的初次选秀,是以没有名额限制。 她的手腕一翻,将院中的牡丹折于手中,嘴角衔笑,既是要嫁,那便嫁最好的! 天下男子谁最好?那便是——皇上。 晋国初选 先帝驾崩,新帝年幼,太后容氏一手把持朝政,而容家的人更是封王的封王,封侯的封侯。 断断续续下了半月的小雨,七月初五天气放晴,温度一下子回升,烈日当头,燥热不堪。方婳着一袭轻纱挽袖,独自站在院中,刺目眩晕的日光,像极了那一年,她跪在这里被方同责罚的情景。想着想着,她却笑了。半个时辰前,有家丁匆忙跑进来告诉方同,城墙上张贴了皇榜,新帝的一次选秀终于开始了。 一整个上午,府上的人进进出出,方同与二夫人忙着给方娬张罗选秀的东西。方婳带着一身热气进屋,方同正吩咐丫环去买胭脂水粉,见她进来,不悦地皱眉问:“有事?” 方婳瞥一眼屋内几大箱子的衣服,淡淡道:“爹难道忘了我也有资格选秀。” “哧——” 丫环捂着嘴笑了,悄悄看她的目光分明在说凭她也配? 方同咳嗽了一声,自然不敢违抗皇命,只得道:“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娘留下给我陪嫁的首饰。”那些本该在她嫁去金陵袁家的时候便给她的,可婚约取消后,方同便没有再提这些。她屏住呼吸看着他,见他点了点头,她终是松了口气。 娘留下的首饰不多,却件件名贵。东海夜明珠钗,朝凰墨玉簪,凤血镯……这些都有的是她的嫁妆,有的便是爹送的。方婳听府上的老人提过,以前外公在世时,潘家也是名门望族,后来外公辞世,便家道中落了,爹趁娘死后就撇清了两家的关系,谁愿意与穷亲戚来往呢?方婳将其中的羊脂白玉手链留下,别的都用小盒子装了起来。娘死的时候她还很小,不知她喜欢哪件不喜欢哪件,只后来有一次,方婳听二夫人说起喜欢这串手链的事,刘妈便说这串手链是从死人身上拿下来的,晦气,从此二夫人便再没提过。羊脂玉手镯居多,因手链制作工序繁复,且这般色泽上乘的玉,怕是世间也少有,二夫人未得到它一定耿耿于怀?方婳微微一笑,将它戴上,冰凉的羊脂玉滑过她的肌肤似多了一抹余温,她从未感觉到自己与娘这般近过。 七月初八,初选先从各国开始,每国呈送一百名秀女往长安,再由梁廷进行最后的大选。方婳粗略一算,今上除却已故的莹玉公主便再无其他兄弟,先帝除了太子以外却还有五个儿子:昌王燕俦,晋王燕付,陵王燕傲,寿王燕仁,还有……燕修。 他的名字缓缓淌过心房,心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马车内,方娬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么说来,这次入宫的秀女岂不是有五百之多?” 方婳忙回了神,丫环已笑道:“二小姐您担心什么,您这样才貌双全,纵是再多一半,也都不是您的对手啊!再说了,老爷与夫人早替您疏通打理妥当,只等您将来做皇妃光宗耀祖呢!” 方娬卷着帕子的手指轻轻一挑,嬉笑道:“死丫头,再胡说仔细你的嘴!” 丫环笑着说不敢。 方娬的目光落在方婳的面纱上,痴痴一笑,道:“明知要落选还去吗?若是我,才不会自取其辱!” 贿赂张蕴 丫环的目光也随之瞧来,不含半分恭敬。自方婳被袁逸礼当众退婚后,方同气得不想认她这个女儿,二夫人也可以明目张胆地冷落她,便是此刻,她身上所穿比丫环也好不了多少,哪里像是个去选秀的望门闺秀? 方娬嘴角那抹笑越发悠长了,她笑了会儿,似又记起什么,笑着道:“我算错了,是四百秀女。” 丫环吃惊道:“怎么错了?” 方娬又笑:“九王爷没有封地,自然不会呈送秀女。” 丫环恍然大悟,随即遗憾道:“听闻柳贵妃得宠时先帝最喜欢九王爷了,谁知先帝死了,他连个封号都没有,做王爷做成他那样也真是心寒了。” 方娬痴痴笑着不说话。 车内另一人的脸色却变了,他已早早不要她,她却仍会因他而难过。 晋王宫坐落于洛阳城西北,靠山临水,风光旖旎。日落时分,骄阳似火,映照着五彩琉璃瓦斒斓绝色,熠熠生辉。王宫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园里百花齐放,怒放有姿。 殿内玉璧华梁,丝竹萦绕,丝丝入骨。秀女们齐聚一堂,温婉姿,柔**,软语轻笑,酥|骨|媚|香。 晋王却还不曾来,方婳悄悄拉过一侧王宫的侍女问:“晋王殿下还不来吗?” 侍女低声道:“殿下不来,选秀由张蕴张大人全权负责。” 这张蕴大人方婳自然也听过,便是晋王手下一家臣,晋王对其甚是信任,他在晋王宫的地位堪比梁宫总管。 只是…… 方婳尚未开口,便闻得一名紫衣女子道:“这是给皇上选秀,可是晋国的大事,晋王殿下怎么会不来?” 侍女的脸上有了恭敬,低头道:“朝廷有贵客来,殿下脱不开身,请各位小姐稍候片刻,张大人马上就到。”侍女福了福身子告退。 那紫色女子一脸不悦,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了。方婳看一看方娬,见她正忙着打探别的秀女的底细,无暇顾及她,她舒了口气,往后退了三步,利落地转身出了大殿。 沿途拉住一个侍女问了张大人在何处,侍女笑着说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很快便能抵达王宫。方婳立马就跑去了宫门口,希望在张蕴来时能见着。 紧紧地抱着手中的盒子,里头装的件件都是稀世珍宝,张大人一定会动容的! 门口的侍卫不认得她,嬉笑着与她打趣:“是帮你家小姐来给好处的?怎么现在才来呢?早干嘛去了?” 方婳不说话,他们来劲了,还朝她走来。 “怎么不说话?蒙着脸你就以为我们不知你是谁的丫环了?告诉你,这种事哥们几个见得多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就是就是,把面纱拿开叫我们瞧瞧,看你这般身姿,想来是个美人,不如跟了哥哥我,我一定不亏待你!” 他说完便大手朝方婳伸来,她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走开!” “嗬,阿强,瞧这小丫环还看不上你!” 那被唤做阿强的侍卫一听就来气了,大步上前就将她推在廊柱上,愤愤道:“哥哥我好歹也是晋王宫的侍卫长,你一个小丫环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今儿倒是要看看你是怎样倾国绝色,这眼睛生得那样高!” 方婳惊慌地挣扎起来,手中的锦盒“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各式名贵首饰都翻滚出来,那边的侍卫眼睛都直了。阿强得意笑着伸手过来,她挣扎不过,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他粗厚的手指伸过来了…… “住手!”男子冷冷一声喝隔空传来。 跟她道歉 方婳闻声瞧去,来人长身玉立在台阶下,玉冠束发,一袭湛蓝长衫衬得他的五官越发神采俊朗。 她心中不免一惊,是他! 洛阳花会上,与袁逸礼一起耍她的那位公子! 禁锢着她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退下了,面上各种复杂神色。锦衣公子含笑朝她走来,她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眸子晶亮,必然是认出她来了,她愣愣看着他,却忘了说话。 他弯腰将地上的首饰都捡起来,装入锦盒,忽而蹙眉道:“可惜,碎了。”方婳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见里头的凤血玉镯已摔成两半,便是从前再名贵,如今也是一文不值了。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锦盒,揣在怀中转身便走。他追进来,在后面叫她:“方姑娘!” 她不想里他,步子走得飞快,他却更快,很快便能与她并肩。 她气愤道:“我不认识你!” 他的脸上仍有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方婳蓦地收住了步子,回头狠狠地看着他,厉声质问道:“道歉有用吗?你让我在天下人面前被人抛弃,让我沦为洛阳城最大的笑话,你觉得道歉有用吗?” 他吃惊地望着她,琥珀色的双瞳里尽是讶异,片刻,才听他道:“在下不过是想说……那玉佩还未给你……” 方婳的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似挣扎着又补上一句:“……那是作为你答对谜题的奖品。” 她咬下了唇,她在说她被袁逸礼当众抛弃的事,他却在说他的奖品…… “你……你不是和袁逸礼一伙的?”其实已不必再问,她心中已然明白答案。 果然,他点点头:“在下不认识他。当日我本想将玉佩给你,谁知你一挥手就给打落在地,便碎了。” 她隐隐记起那日匆忙离场时,身后传来的破碎声了。 他却又笑,解下系在腰际的另一块玉佩递给她:“这个当是补偿给你的。” 方婳摇头拒绝,才想问他是谁,便瞧见从门口进来一人官袍加身,大步往选秀大殿而去,她惊道:“那是张大人?” 男子“唔”了一声,方婳急着要走,他却一把拉住她,邪笑着开口:“听闻这一届秀女个个美艳动人,方姑娘确定还要去吗?” 她回头瞪他:“用不着你管!” 他也不拦她了,将玉佩塞入她怀中,笑笑道:“那你便去,若你落选了,记得来找我,就用我给你的玉佩,我暂时住在晋王宫,我叫……” 方婳跑得飞快,她才不管他叫什么,她是方婳,方婳是不会落选的!她才不会去找他,也不需要他的玉佩。这样一想,她便直接将它丢入锦盒中充当贿赂张蕴的首饰。 “大人!” 轻盈的面纱摇曳,她见一脸严肃的张蕴转过身来。他负手看着她:“你是……” “我叫方婳,我爹是方同。”明媚日光下,少女笑得如花灿烂。 他“哦”了一声,方婳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似已将她与那个恶名远播的弃妇联系起来了。她才不管,上前一步恭敬地呈上手中的锦盒,“这是民女孝敬大人的,希望大人有一双慧眼。” 认错了人 张大人低头看了一眼锦盒中的东西,他的脸色一变,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官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替皇上办事,怎会收受这些东西!”他伸手推开了方婳手中的东西。 方婳浅浅一笑,将锦盒小心轻放在地上,道:“大人若瞧不上这些,大可扔了便是,民女先告退了。”她规矩地福了身子退下。 若说两袖清风,这张蕴肯定不是,不然二夫人又是如何替方娬打点的呢?他说不要,不过是假意推脱罢了。方婳冷冷一笑,大步朝大殿走去。 “你去哪里了?”方娬找了她一圈了,此刻见方婳进门,忙拉着她问。 方婳笑了笑:“随便看看。” 方娬轻哧道:“我还以为姐姐临阵退缩了呢!”她一句话,引得一侧的丫环也捂嘴笑起来,方婳抿了抿唇未同她计较。 “张蕴张大人到!”外头内侍的声音隔空喊入,秀女们忙都依照队形站好。 方婳的目光看向门口,来人紫袍金带,身材微胖,走起路来却是步履生风。众秀女已朝他行礼,脆生生地道:“参见张大人。” 方婳呆住了,他是张蕴张大人?那她在门口遇见的那个人又是谁? 秀女们已在侍女的引导下开始参选,方娬整了整衣衫,面带微笑往前。唯有方婳还愣愣地想着方才的事,她还问了给她玉佩的那位公子,他说那就是张大人啊! 可恶,她是不是又被他耍了? 她握紧了双拳,姣好的面容瞬间就青了。 “方婳!” 她的名字被叫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方娬伸手推了她一把,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民女在。” 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她盈盈一拜。 张蕴皱着眉道:“把面纱摘了。” 她略一迟疑,咬咬牙,还是抬手摘了下来。 女子衣着普通,右侧脸颊竟是爬着一道三寸长的伤疤! 张蕴原本慵懒地斜倚在座位上,怎料入目这样一幅丑颜,他猛地坐直了身躯,定睛看了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大人。”耳畔经侍女柔柔提醒。 张蕴用力一拍扶手,怒道:“大胆!这副尊荣也敢来选秀,你就不怕惊了圣驾掉脑袋!来人,拖出去!” 方婳惊慌地看着他,外头侍卫已奉命入内,她的双手被押住无法动弹,却是此刻,闻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来人同样身着紫色官袍,比张蕴高一些也瘦一些,嘴边还有两撇胡子。方婳撑大了眼睛,这不就是她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张大人”吗? 他看她一眼,径直朝上座的张蕴走去,附在张蕴耳畔轻言一番,张蕴的嘴巴渐渐张大,随即忙挥手让侍卫下去,还亲自起身下来道:“本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方老爷的千金,方小姐,请入内殿!” 入内殿便是入选了,大殿内一阵哗然,方娬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方婳忍不住悄悄看了刚进来的那位大人一眼,悬起的一颗心算是落下了。他虽不是张蕴,也幸好他收了她的贿赂! 新鲜血液 内殿就在后面,跨步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玉璧华梁,轻纱帷幔,更有曼妙身姿,盈盈笑声。方婳进去时面上的轻纱再次戴上了,其实选秀前她就该去了这道疤,但她怕二夫人得知她并未毁容千方百计阻止她选秀,她势单力薄,斗不过,也输不起。 入选的秀女们陆续进来了,三三两两开始议论方婳。她低头一笑,自顾倚在窗口欣赏外面盛开的紫薇。 “你是怎么做到的?”清丽嗓音自身后传来,方婳回头,见是之前那位紫衣女子。她见了她缓缓一笑,“我叫傅云和。” 傅云和是个孤儿,从小就寄人篱下被养在叔父家里,但有关于这位方家大小姐的事她自然也是听说过不少,自是知道方老爷是不会替她在选秀时打点一切的。 她这样一问,边上的秀女们都伸长了脖子凑过来,想听听方婳的惊世妙计。 方婳只淡淡地道:“做了你们都做的事。” “你胡说,张大人肯定没有收礼!”有人出口反驳。 第333章 方婳睨她一眼,道:“那便是给了另一位大人。” 方才开口的秀女吃了瘪,却听傅云和道:“那位大人是朝廷派来监督选秀的,他可不收礼。” “你怎知?”方娬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她一双明媚瞳眸却是死死地盯住方婳,那种愤怒早已不言而喻。 傅云和笑了笑,毫不掩饰道:“因为我见王员外家的小姐送了,被拒绝了。” 方娬一怔,似是想起傅云和口中的王小姐了,她已落选,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方婳却是惊讶,怎会…… 方娬看她更是像看一个怪物,分配房间的时候也不愿与她同屋,倒是傅云和说不介意。夜里方婳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傅云和说那位大人是不受贿赂的,那她怎就入选了呢? 谁在帮她? 被藏于心底的那个名字从心口跳出来,她猛地坐了起来,燕修,是他吗? 连着两日,方婳都心不在焉,她打听到那位大人叫鸿之,怪不得她问那锦衣公子那是不是“张大人”时他会说是。方婳很想当面问问鸿之到底为什么帮她,真的是因为燕修吗?可她又害怕知道答案,倘若真的是,她还舍得走吗? 三日,百名秀女已齐,便要出发去大梁都城长安了。 下人们进进出出地准备随行物品,丫环们都哭哭啼啼地与自家小姐分别。只因上头吩咐,所有秀女一律不得带家里的丫环上路。 “那谁伺候我们呢?”问话的是池县令的千金。 传话的侍女浅笑道:“将来各位小姐若有幸蒙皇上圣宠,还怕没有伺候的人吗?” “那,若是没选上的呢?”池月影继续问。 侍女低声道:“那便换落选之人伺候别人了。” 池月影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先帝驾崩后,除却太皇太后、太后、皇上身边伺候的几个大宫女未动之外,各宫掌事宫女全部调离原职。新帝登基,前朝风谲波诡,后宫闺阀格局自然也要注入新鲜血液。 而历代女官无一不是出身名门。 锦衣公子 刺目的日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方婳抬眸之际便见了负手立于前方马车边的鸿之。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帕子,咬着菱唇,内心挣扎一番,她吐了口气,还是打算上前问个明白! 她才跨出了一步,一侧有风至,暖意里夹着笑。 “我等了你两日,你今日才来找我吗?”还是洛阳花会上遇见的他,他今日换了身赭色长袍,腰际环佩琳琅,一手的水墨金边折扇轻轻摇晃。 方婳睨他一眼,不禁想到那日初见袁逸礼,他也着过淡赭的衣裳,而面前之人与之相较,更有一种纨绔味道。 他的眼睛眯得更小了,用力扇了扇,道:“我早说你不会入选的,没关系,你也不必泄气,他们不选你,是因为他们不会欣赏你的美。” 方婳淡淡一哧:“你也想说我心地善良,能歌善舞,聪慧异常吗?” 他的长眉一扬,却听她又道:“让你失望了,我入选了。” “什么?!” 他大叫一声,手上的镶金扇骨竟被他生生折断了。 方婳不觉蹙眉,心下想这人还真是奇怪得可以! 王宫的侍女近前来说请各位秀女上车,方婳再不看他,径直随侍女离去。 对面,一个侍卫手按着佩刀穿过长廊跑得飞快,他远远便瞧见愣愣站在前头的华服男子,忙加快了步子上前道:“侯爷,原来您在这,大人到处找您呢!” 男子的目光从方婳身上收回,他愤恨地将折扇往地上一掷,转身道:“走,去见鸿之!”他正想见他,好当面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喧闹的人群渐渐往宫门口而去,金殿门口,静静立着一人,一袭蟒袍庄严肃穆,轻薄日光散着周身王者之风,他伸手扶着汉白玉栏杆深深凝望着远处。 “殿下,秀女们您可是一眼未瞧。” 晋王淡淡一笑:“太后速来多疑,本王瞧上一瞧,她指不定还疑心本王派了什么细作去皇宫,本王倒不如不瞧。” 张蕴笑了:“殿下说的是,您让臣收受贿赂,也是要让他们看看,这些秀女可不是殿下的人。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方婳……” 晋王一拢衣袖回身,打断他道:“不必你管的事便不要管,好了,你也是时候去宫门口送送他们了。” “是,臣先告退。” 多达一百名秀女,光是马车便是浩浩荡荡的二三十辆,更别提一路随行的侍卫了。鸿之刚目送了几辆马车出去,转身就见一人直冲过来,一把就将他拉至一侧,质问道:“你是怎么办事的?那么丑的也能选上做秀女?” 鸿之一本正经压低了声音道:“侯爷,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姑母的意思?”他糊涂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鸿之侧身,谨慎地将一件东西从袖中取出,交给面前的公子,低语道:“侯爷请看。” 鸿之拿出的是一块玉佩,色泽剔透,盈如羊脂,最重要的是它上面镌刻着一个“容”字。“燕”乃大梁国姓,而“容”这一字,在如今早已不输国姓。当下太后专政,容家的信物有时比圣旨还好用! 锦衣公子下意识地一摸腰际,顿时恍然大悟,他一把夺下鸿之手中的玉佩就冲出门去,方婳在哪辆马车?他非把她找出来不可!这是他给她来见他的信物,她……她竟用它去贿赂鸿之! 欺君之罪 此去长安需要六七日的光景,盛夏天热,又是四人一辆马车,几个身体羸弱的秀女很快便中暑了。队伍不得不被迫停下,就地扎营。 方婳从马车上下来,仲夏夜的天空繁星闪闪,是那样美。她寻了安静处坐下,才喝了口水就瞧见一人大步朝自己走来,她来不及抬头,他的影子已压下来,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拉往一侧的树干后。 “来人啊!”方婳惊慌地叫出声来。 那人没捂她的嘴,冷笑道:“只管叫,叫来了人我就把你的秘密公布于世!” 方婳一惊,心下百转千回,尚未明白他知道她哪一个秘密,借着月光,男子的面容她却是看清了:“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初见他在洛阳花会上,再见是在晋王宫,如今他却又出现在这里? 不是侍卫,却也不像朝廷命官…… 方婳正努力地想,那一个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琥珀色的眸子盯住她,启唇道:“我是谁你会不知道?” 方婳愣住:“我不知道!”这人怎么这样奇怪! 他强压住心头怒火,将手中的玉佩塞给她,咬牙道:“还认得这块玉佩?我给你时你就高兴得心花怒放了?我真是蠢!居然会把这东西给你!” 月白光皎洁,玉佩上精心雕刻的那个“容”字清晰无度。 方婳不自觉地撑大了眸子,“你是太后娘娘的什么人?” 他看她无辜的表情真是气不过,夺下她手中的玉佩便道:“得了,别装得像是此刻才知晓我是容家的人一样!我不过是当了一回看你受辱的观众,我竟不知你居然把我当做你往上爬的踏脚石!”他素来骄傲,从小到大便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就连姑母也是很疼惜他的,这天下还没人能叫他心里这样不舒坦过,他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他气得连呼吸声都粗了,却不想身侧的女子竟是痴痴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她笑她终于知道了入选的真相,不是燕修,与燕修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到底不曾给过她半分挣扎的机会。她含笑望向他,却是道:“我笑你居然为此生气,而我不过是看都没看这玉佩上的字便将它丢进了锦盒里给了大人。” 他吃了瘪,皱眉道:“你说真的?” “真的。” “你敢不敢以你脸上的疤起誓?” 她的眼底浮起了不解,脱口问:“为什么?” 他终于扳回一局,原本面上的愤怒早已难掩笑意:“因为这疤是假的。” 她直直地望着他,玉眸中惊窒、不解、惶恐一闪而过。她拼命稳住了情绪,强挤出一丝笑容给他:“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耳畔却又记起他曾说——他们不选你,是因为他们不会欣赏你的美。 难道他并不是想夸她的内在美,他根本就是在说她其实没毁容的事?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忽闪,分明是在思忖。他闲闲往草地上一坐,单手撑在地上望着她,笑道:“随行官员已将你们所有人的相貌特征记录在册,一旦被人发现你的疤是假的……”他故意拖长了音,“你这可是欺君大罪!” 是友非敌 先前的怒不可遏早已在他面上寻不到踪迹,方婳却已知晓了,她是输了,输得那样彻底。若非手握真凭实据,他断断不敢说得这般肯定。 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她吐了口气,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撑着草地的手松了,她以为他要起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见他只是盘腿坐正了身子,目光一抬,落在她美丽的玉眸上。 “那日洛阳花会,你脸上的面纱掉落时我便知道了。这世上,若论易容术,我容止锦认二,天下无人敢说自己一。你这点雕虫小技又怎么能逃得过我的法眼!”他说得得意了,完全忘了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方婳本能地抬手抚上脸颊,喃喃道:“真这样假?” “你想听实话?” 她点头。 容止锦拍了拍身侧,道:“过来。” 她听话地坐下了,他才侃侃道:“老实说你这疤做得也还算可以,你能顺利骗了那么多人,不过是因为他们一眼瞧见你的脸都觉得太丑太恶心,都不屑再看二眼。但倘若你遇上几个不怕恶心的,让他们近看几眼,他们若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瞎子。” 他说得不错,她也是怕如此,所以才日日戴着面纱的。 “你要去揭发我?” “我为什么要去?再说,你如今在鸿之眼里可是太后娘娘的人,就是疤是假的,他也不敢说。” 方婳想起他手中的玉佩,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她又看着他道:“你会帮我。” “何以见得?” 她笑了:“既不是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他也跟着笑了,一笑,眼睛便如弯月,只剩下欢乐的缝。方婳见他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我帮你。”他在心里开心地想,帮她把疤做得真真儿的,她就一定会落选。 容止锦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不想让她做皇上的女人,他只知洛阳花会上初见,她是那样与众不同。他的谜题曾考过很多人,却只她答了上来。被袁逸礼当着天下人之面羞辱抛弃,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没有闹,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容止锦便又笑,一直笑,一路笑。 “侯爷何事这般开心?”鸿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容止锦忙低头咳嗽一声,“没什么,大人都忙完了?” 鸿之点头道:“营帐都已搭成,下官让人备了酒菜,侯爷可要一起过去小酌几杯?” 容止锦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有点事。”他确实有事,晚上还赶着去做一条真真儿的疤呢! 他走到营帐前,却听鸿之的声音再次传来:“侯爷,方婳虽是太后娘娘的人,可她的身份还是秀女,您最好别与她走得太近,若传出去,对你们都不好。”面前之人是太后的侄子,国舅爷的小公子,有些话他也不宜说得过重。 容止锦的眉头一蹙,果然眼睛多的地方人就不太自由。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易容之术 翌日大早,方婳才梳洗打扮好便听外头有侍卫说大人召见她。她忙收拾下跟着侍卫前去,鸿之就站在前面的小河边等她,方婳一到,他就挥手遣了侍卫回去。 “参见大人。”方婳规矩地行了个礼,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鸿之却冲她笑,开口道:“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方婳的心猛地一跳,一时间忘了说话。他朝她伸出手来,掌心空空,哪里有什么东西,倒是有一条——疤?方婳惊窒片刻,恍然大悟道:“是你!” “哈哈。”“鸿之”一笑,露出容止锦本来的声音来,他得意地冲她挤眉弄眼,“如何如何?不赖?” 昨日他说他自己易容术天下一时,方婳还有些觉得他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真令人叹服!无论是他装扮的鸿之,还是他给她做的疤,都完美得天衣无缝。 他替她换了伤疤,她迫不及待地趴在水边看,浑然天成,靠得再近也辨别不出真假! 她回头惊喜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伸手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我做了什么吗?”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鸿之一早起来就没见容止锦,走过一个营帐时,闻得几个秀女在议论: “你们说大人那么早见方婳干什么呀?” “谁知道呢,她是大人保进来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大人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嘘——别乱说,一个是秀女,一个是监督选秀的官员,这若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鸿之的步子渐渐地沉重了,他今早何时见过方婳了? 至此以后,方婳身边似乎从来不缺人,有时是尖脸侍女,有时是圆脸侍女,再隔天又换了一个红脸侍女,总之每天换人,从不间断。长长的队伍里议论声此起披伏,所有人都想知道方婳是怎么做到跟那么多侍女都交好的? 鸿之的头是一天比一天大,他早就听闻国舅家的小侯爷顽劣,看来这先前的时日他真是太给他面子了,居然让他过了那么多天平静的日子! 一个侍卫上前来,皱眉问:“大人,与方秀女说话的那个侍女叫什么?真漂亮,属下怎么从没见过?她也是随行从长安城来的吗?” 鸿之顺着侍卫的目光瞧去,只看了一眼,他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那是什么侍女?那张脸分明就是容止锦的妹妹容芷若! 方婳已注意到很多侍卫的目光都看着容止锦,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今天的扮相太惹眼了,你不是说最好扮相平庸一些吗?” 容止锦一个劲地打哈欠,揉着眼睛道:“每晚做面具,我都累死了,所以我昨晚想偷懒一下,正好发现我从长安来时还带了一张我妹妹的面具,就顺手拿出来用了。” “什么?”方婳惊叫一声,她忙捂住了嘴,“这是你妹妹?” 第334章 见他点头,方婳心中替他妹妹哀叹,原来身边有个会易容的哥哥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各显神通 各国送秀队伍抵达长安城那一日正是七月十五,鬼节。 传闻这一日阴气盛重,晚上若无故出门便会招惹阴魂。内侍太监尖声尖气说的时候,下面几个胆小的秀女已忍不住瑟瑟发抖了。太监交代完毕,便有宫女上前来领各位秀女下去休息。 延宁宫内熏香四溢,温热空气里又带着丝丝凉意。 窗畔紫藤木塌上,一名美妇身着淡纹绣凤丝衣,肩上斜斜披着一件百鸟朝凤轻薄锦缎,保养绝佳的手仍是白皙似少女,她轻折下面前一朵牡丹,睨了一侧的宫女一眼。宫女会意,忙上前替她戴上,并将镜子递上前。 美妇却推开了镜子,笑着看向帘外,道:“诸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各自回府休息去。” “谢太后娘娘体恤。”众人齐叩首,方起身退下。 太后却突然叫住其中一人:“大人。” “臣在。”鸿之站住了步子回身。 宫女见太后坐起身,忙上前将她扶起。碧色珠帘晃动,内室的身影近了,鸿之低下头去,还以为她要提方婳的事,只听她问:“这一路,止锦那孩子没给你添麻烦?” “没……没有。” 太后笑了笑,松了扶着宫女的手,鸿之忙上前伸出手臂。红润玉手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太后又道:“晋王一切可好?” “晋王很好。” “九王爷呢?” “臣等去白马寺时,九王爷病着,不见客。” “哦……”太后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何意。片刻,她才又开了口,话语已是无关紧要,“皇上祭祀回来了吗?” 身后的宫女忙回道:“奴婢才去紫宸殿瞧过,皇上还不曾回。” 太后转了身,道:“宝琴,你陪哀家去一趟紫宸殿,等皇上回来,哀家有些话想与他说。” 宝琴应声上前伺候,鸿之已识趣地退下,太后不提的事,他还是不要问的好。 宫中为安置秀女,特辟出了淑景、仪秋、紫云三殿,月色如水,偌大三座宫殿却静谧无声。方婳睡不着,只着了亵衣赤脚立在窗前,一句招惹阴魂便令四百秀女静若无人,宫里人做事果真很有一套。 “姐姐。”方娬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因是不同马车,这一路上方娬是到了此刻才有机会与她说话。 “路上与你说话的人到底是谁?”方娬的眉目幽深,定定睨视着她。 方婳略一笑:“你说哪一个?” 方娬抬手将雕花木窗推至最大,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少女美丽的容颜上,她的嘴角一扬,话已出口:“什么哪一个,分明就只有一个人。”方婳微微一惊,她继续道,“我早就观察过,与你说过话的侍女根本就不是随行的侍女,且每日都换,身高却不换,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都说女儿像娘,方娬早已青出于蓝。 方婳浅笑着回身:“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她即便是知道那些人全是同一人又如何,谅她也猜不到会是平阳侯容止锦。 “你!”方娬脸上的笑容收尽,咬牙道,“四百佳丽,你以为你能脱颖而出吗?” 夜幕中,闻得方婳淡淡道:“那就各显神通。” 帝君燕淇 博彩碧天,宫殿耸峙入云,含元殿外,众秀女静静等待。太后端庄坐在上头,今日的她一身锦绣凤袍,华美贵重的凤冠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 方婳才想着皇上怎还不来,便闻得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跪!” 立于下首的太监尖声开口,秀女们纷纷俯首跪拜下去。方婳悄悄抬了眸光,阳光映照着白玉柱熠熠生辉,一人缓缓自高台步出。 明黄及地祥云纹龙帝袍,朝珠垂胸,帝冠半遮龙颜,他略略一低头,冠珠轻曳,削薄的唇,如墨点睛的双瞳,熠光流彩,柔美似画。燕修的美高华清贵,隽淡中带点英气,文雅里又不失阳刚。袁逸礼出身书香,但身上更多的是种气宇轩昂的俊朗与豪气。容止锦纨绔不羁,但那双瞳里永远明白透彻,泾渭分明。可方婳却从不知世上竟有这样一个男人,其容颜俊美无双,妖冶更甚妇人。 他便是大梁帝君,燕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排山倒海的声音如风扬起,淌过含元殿,拂过百花园,悠扬延向九重云霄…… 方婳这才猛地回神,忙低下头去。 片刻,才闻得皇帝开口:“平身。” “谢皇上!” 秀女们纷纷起身,各自整着衣衫,试图让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一眼便相中自己。方婳吐了口气,回眸之际见方娬愣愣望向上面,脸上那份自信正一点点地消失。她自恃容貌过人,殊不知高台上那一个才是真正的美。 燕淇却是看也不看底下的美人们,而是转向一侧的太后,低声道:“这种小事母后来即可,何必要儿臣也来?” 太后面色一拧,话语里却是难掩宠溺:“又说的什么胡话,立后选妃是皇上的大事,当然要你自个挑选,母后可做不得主。” 闻言,燕淇微微抬手一挥,太监的声音马上响起来:“马文秀,冀州来县人士,年十五。陈玉清,渝州府尹之女,年十六。沈瑜,工部侍郎侍女,年十五……近前,觐见——” 被报到名字的秀女忙排好队上前。 燕淇淡淡扫过一眼,却摇了摇头,很快又换下一轮秀女。他大多只瞥一眼,偶尔见有停留的,但秀女却一个也没留下。 一个时辰过去,太后美艳的脸上明显有焦虑,才欲开口,却见燕淇揉了揉眉心,转向她道:“儿臣看累了,明日再继续。” 10“皇上……” “还剩这么多秀女,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儿臣还有几本折子要看,先行告退了。”他起了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哦,母后若有中意的,可先留下。” 皇帝突然离去,底下的秀女们就乱了,更有落选的不顾场合掩面哭起来。太后猛地起了身,怒道:“哭有什么用!几百号人,难道没人能留住皇上的心吗?” 他的心…… 方婳微微一哂,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要她们如何去留? 这绝对是一个不同于你们想象的后宫文,有权斗,有妃斗,也有后宫职场~男主们各有特色,妞们拭目以待哦~~ 湖畔相遇 秀女们回到住处,有一人却被带去见了太后,众人都在议论那是哪家的小姐,方婳略一思忖,仿佛一下子全明白了。那秀女被带走时她匆匆瞥了一眼,她不曾见过她,却见容止锦扮过她。 那是国舅的女儿,太后亲侄女容芷若。 今日含元殿前所选秀女燕淇一个未留,太后自然是怕自己的亲侄女也落选。看来皇后一位早已内定,便是容芷若。 方婳讪讪一笑,既然又回想起皇上,他看秀女们的眼神仿佛只是在看一件两件美丽的物品,他不喜欢她们,也毫不动心,那她该怎么办? 穿过了回廊走出去,外头静悄悄的,远处偶尔有巡夜的宫人走过,手里的灯笼一点一点地闪着光。 太监宫女们全都恭敬地静候在紫宸殿外。 殿内,琉璃青灯微微跳动。 太后一身锦绣凤袍还未换下,面上难掩怒意:“皇上已登基两年,后宫竟是虚设,你如今还说不要立后纳妃,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燕淇冷笑着:“朕不喜欢她们。” 太后逼问道:“那皇上喜欢谁?” 燕淇抚袍起身,“朕喜欢谁就能和谁在一起吗?” 太后一阵语塞,听他又道:“朕听闻母后将芷若叫去了您的延宁宫,可是母后想要儿臣立她为后?” “皇上!”太后的脸色一变,“你竟这样跟哀家说话,你可是哀家亲生的!” 燕淇的目光一黯。 太后往前一步,哽咽道:“你父亲早早抛下我们先走,五年前你妹妹去后,就只剩下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了,母后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大梁天下,为了你啊!” 燕淇再不说话,片刻,闻得珠帘剧烈摇晃,面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破开帘子出去,沉重殿门被推开,太监宫女欲跟上,却被冷冷一声“退下”喝住了。 众人愣愣看着皇上趁夜离去。 鬼节一过,宫里的“宵禁”自然也就解了。 方婳沐着月光缓缓走在静僻小道上,有风吹来,面纱紧贴着脸,她微微颔首深吸了口气。风中带着淡淡的湖水味道,也不似别处的燥热,反而有些凉意。方婳睁开眼睛望去,前面一片亮亮的反光,想来便是宫中有名的太液湖了。 她拢了拢衣衫,不自觉地朝湖边靠近。 才往前几步,不想早已让人捷足先得,那人与她一样未带灯笼,借着月光,她只瞧见那人衣袍一角,因是背光,并未看得清楚,她便以为是同她一样睡不着的秀女,这样一想,她便想离开。却在转身之际,闻得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方婳吃了一惊,忙转身跑过去。 绕过杨柳,她才知那哪里是什么秀女,竟是皇上!此刻见他的手从湖水中伸出来,掌心里似握着什么东西,广袖湿了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脚边。 原来只是掉了东西,他在捡。 方婳才想着,见燕淇的目光瞧过来。她心头猝然一惊,忙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 燕淇微微蹙眉:“是你?” 与君谈话 方婳被他一句“是你”说的愣住了,片刻才问:“皇上认识奴婢?”不应该啊。 燕淇淡淡道:“那么多秀女,黑压压一片,只你戴着面纱,朕就看见了。” 面纱……方婳松一口气,还以为他在哪里见过自己呢。 他不叫起,她只能跪着,听他道:“为何戴着面纱,引起朕的注意?” 她低俯着身子,利落地答:“遮丑。” “嗯?”美如画的眸子微缩,他退一步在身后石头上坐下,道,“抬起头来。” 方婳依言抬头,伸手揭下脸上的面纱。她瞧见他的眼底淌过一抹震惊,随即开口问她:“你是这届的秀女?” “是。” “谁选的?” “鸿之大人。” “他是眼瞎了,还是当朕瞎了?” “奴婢贿赂了他。” “哦……你贿赂了本朝最清廉的鸿之?” “用容家的玉佩。” 话落如锤定,燕淇嘴角的笑容瞬间敛起,盈盈似画的眸子也一瞬黯淡。他动怒了,方婳已感觉到,她深吸了口气,不顾他的脸色将玉佩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从洛阳花会猜谜到晋王宫阴差阳错地送错礼,独独将袁逸礼这一段略去。她见他的薄唇微微上扬,片刻,竟是大笑出来:“这么说这机会你是捡来的?” 被他这样一说,方婳心里却不乐意了,壮了胆道:“自然不全是,那谜题确确实实是奴婢答对了,才赢了侯爷的玉佩。”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 方婳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目光一垂,便见地上已湿湿地淌了一地的湖水,她这才道:“您的衣袖湿了,奴婢替您挤干。” 他点了点头,方婳这才起身过去替他挤干广袖上的水。她取了自己的帕子去替他擦手,却见他的手心紧紧拽着一枚璎珞,那分明是女子该有的东西。 刚才掉了的就是它吗?他堂堂一个皇上,竟对这样一件小东西如此在意。 她细细看一眼,这枚璎珞很别致,两侧没有用寻常流苏,而是选择了价格不菲的玉坠代替,盈透无比,华贵无双。方婳低语道:“难怪皇上不喜欢秀女们,您已心有所属。” 他的目光看过来,温柔恣意,却转了口道:“当日洛阳花会,止锦将玉佩给你,你为何没接,还打碎了其离去?” 方婳一怔。 他浅浅道:“这中间还有事,你却未曾告诉朕。” 不知为何,那一个瞬间她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燕修。他们一样的聪颖,不同的只是,燕修不喜欢说出来,可他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是皇上,皇上说话,没有对错,只有肯与不肯。 她苦涩一笑,只好道:“皇上英明,只因那日奴婢被金陵袁家的二公子当众抛弃。” 他蹙眉:“你说袁向阳的儿子?他嫌你丑?” 她摇头:“并不完全是,其实是奴婢弃他在先。” “嗯?” “奴婢不愿嫁他,不惜毁容来悔婚,他气不过,就当众也弃了奴婢一次。”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脸颊蜿蜒丑陋的疤痕上,他不自觉地伸手拂过她的脸,“为什么?” 奴婢方婳 他看她的眼中有怜悯,更像是一种鼓励,方婳笑了笑,道:“奴婢与袁公子自小有婚约,奴婢的二娘却设计要妹妹代替我加入袁家,后来皇上要选秀了,二娘又想妹妹入宫为妃,便又将奴婢推上去给袁公子。奴婢心气高,不愿任人摆布,只有袁家退婚,奴婢才有机会入宫。” “为何要入宫?” 她将小脸一扬,一字一句道:“皇上才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他顿一顿,倾世容颜上尽是笑,他起了身抚一抚衣袍,笑道:“有人入宫为争斗权势,有人为荣华富贵,有人为光耀门楣,你却是为了一口气?有趣,实在有趣。” “皇上……” “你叫什么?” “奴婢方婳。” 他点点头:“你很勇敢,朕欣赏你这样的女子。可也许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做朕的女人并不是件好事,你也会发现朕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好,你可会后悔?” “奴婢不会。” “即便不快乐也不后悔?” 听他问出这句话时,方婳的眼前蓦地闪过燕修的脸,她掩住心中的痛,含笑道:“路是自己选的,即便不快乐也绝不后悔。” 燕淇定定望着面前的女子,这样弱小的她,却有如此强大的一种坚定。他绝美的脸上却缓缓拢上一抹复杂之色。 “皇上!皇上!” 一个公公领着太监和宫女们跑来了,“皇上您在这啊!哟,怎么都湿了?快快,还不快扶皇上回宫!” 方婳跪下恭送他,人影渐渐远了,她抬头看一眼。她将一切都告诉了他,除了……燕修的事。 明日,他会选她吗?会吗? 她起了身,将手中的面纱丢在湖面上,笑了笑道:“你有你的楚小姐,我也会有我的幸福,我会忘了你。” 第335章 翌日还未前往含元殿,淑景、仪秋、紫云三殿便似炸开了锅,容芷若的身份被人知晓,很快便传遍了三殿。而方婳趁夜私会皇上的事也不知被谁捅了出去,一时间三殿内的秀女们人心惶惶。 方娬含怒瞪着方婳,恨恨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都这样了,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媚|惑皇上?” 方婳淡淡一笑,面纱也不戴了,径直道:“就用我脸上这道疤。” “你!胡说八道!”方娬气急了,方婳不看她,抬步往殿外走去。 含元殿前,秀女们人人自危。皇后的位子看来是没得争了,最可气的是那个脸上有疤的丑女居然也能选上? 皇上与太后高高坐在上头,太监与前一日一样分批请秀女们近前觐见。 方婳的名字被叫到,接着是方娬、容芷若……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方娬一张俏丽小脸瞬间就青了,这……不是给她难堪吗?她若是输给那个丑八怪姐姐,日后怎么出去见人! 一排十个人都规矩地站好,燕淇的目光看下来,他跳过了前两个秀女,径直定在容芷若的身上。少女被他看得一脸绯色,情不自禁笑着低下头去。方婳侧脸看向容芷若,她腰际挂着一枚粉色璎珞,两边垂着明艳美丽的流苏,方婳略略蹙眉,看来皇上心中之人并不是她。但因她是太后亲侄女…… 落选 殿前肃静一片,结果仿佛已是任何一个秀女心头的伤。 太监见皇帝的龙袍微动,他忙上前将耳朵凑过去,那两片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片刻,太监立马正了身,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声音尖锐道:“洛阳方同之女方娬,封贵人!” 一瞬间,多少惊愕目光纷纷朝方娬看去,连她自个也惊呆了。 是她,居然会是她! 方婳见她转过脸来看自己,她愣愣站着,目光却是越过方娬看向容芷若。容芷若美丽的脸庞尽是错愕与不安,贝齿狠狠地咬着嘴唇,一颗眼泪直接就滚了下来。 太监扭动着身躯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贵人还不谢恩吗?” 方娬一怔回神,忙上前跪下谢恩。 燕淇的薄唇轻扬,眼角含笑,大约是今日没有着朝服的缘故,墨龙锦袍就着深绯衣襟,更衬得他肤质白皙,那一笑,倾国无双。他的身上再瞧不见昨日的冷淡和不在乎,仿佛太液湖边那个心有所爱之人并不是他。 方婳定定望着他,他一眼未瞧她,斜斜依靠在龙椅之上,气定若闲。她又看向一侧的皇太后,她起初微微蹙了蹙眉,方婳以为太后必会替容芷若说话,可她竟没有! 宫女过来提醒落选的秀女可以离场。 出现了这样大的一个意外,后面的秀女们仿佛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燕淇前前后后总共封赏了三十几位秀女,傅云和与池月影都被封了美人,方婳立在院中听回来的太监宫女们在议论,突然有人从身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一时没收住步子,直接就从凭栏处摔了出去。 手腕本能地撑了一把,一种尖锐的痛便袭上来,她咬牙回头,方娬得意非常的笑脸撞入瞳眸。 “姐姐以为耍了手段就能赢得皇上的宠爱吗?你有再多手段也掩饰不了你的丑,皇上是天子,可天子也是男人,呵呵——”方娬笑着回身朝身后的太监宫女道,“走,去宜萱阁。” 入选的秀女纷纷搬出了三殿。 方婳低头欲起身,手腕处根本使不上劲儿,她吐了口气,一人已扶住了她的手臂。她抬头,见竟是傅云和。 傅云和叹息道:“早知如此,当初你还要执意入宫吗?” 方婳轻抚手腕,笑了笑:“多谢美人挂心,奴婢很好。” 11一朝落选,她们的身份便是天壤之别。一为主,一为仆。这是大梁历朝历代的规矩,因是秀女出身,虽不会成为低等宫女,但说到底也都是个奴才。 她朝她福了身子转身,傅云和的话在身后传来:“你我同出自晋国,日后你有事,可来找我。” 方婳心中感动,回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转出院落,才走了几步,便见一人突然从一侧的花丛中窜出来。方婳吃了一惊,听容止锦道:“听说你落选了?啧啧,很伤心?没事,还有本侯罩着你!”他说的时候那笑容明显是掩饰不住,直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方婳挤出一丝笑,道:“我知道你笑什么。” “你倒是说说我笑什么?”他跟上她的步子,得意地问。 “你在笑你的诡计得逞了。” “我能有什么诡计?” “替我做了条以假乱真的伤疤,这样皇上就不会看上我。”她说的时候眼睛眨都未眨。 容止锦被一语戳中心事,脸上笑容微微一僵,他低咳一声掩饰尴尬:“倘若我真这样坏,你怎还愿意用这疤?” 方婳睨他一眼,她那是没办法,为了不让二夫人起疑能顺利进入初选,错一步便要用更多的错误来掩饰。可不管怎么样,她就是知道燕淇不选她,与她的伤疤无关。那仅仅只是一种感觉,没有真凭实据,她也说不上来。 她沉默着在想一些事,容止锦安慰她道:“其实做皇上的女人也不见得好,成天巴巴地等着他去你宫里,我瞧着你也不像是这种女人。这样,我回头去求求太后娘娘,把你赏给我。” 方婳吃惊地看着他,脱口道:“你胡说什么?” 他一脸盈盈:“我是认真的。” 她咬牙道:“即便落选,做个宫女,那也是皇上的人!” 容止锦笑出声来了:“皇上后宫那么多女人,谁记得你呀,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谁说朕不记得?”那道声音平静传至,不怒自威。 方婳回头,燕淇着一袭纳白纹龙常袍立于前头,只随身带了一位公公。容止锦已笑着上前行了礼,便道:“皇上,这么丑的女人您留着不是污了您的金眼?” 燕淇微微一哂,道:“你也说这么丑,朕若赏了你,怕母后与国舅都以为朕欺负你。既然你在此,那朕便陪你入淑景殿瞧瞧,好好给你选几个漂亮的带回去。” “皇上!”容止锦的脸青了,“您说笑?” “朕既开了金口自然是真的,进去!”他将下巴微微一抬,柔和光滑出完美的弧线。方婳忍不住轻叹,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美。 容止锦垂头丧气地进去了,哪里还有半点来找方婳的得意? 方婳低头恭送他们离开,那抹纳白身影在她面前略略一滞,冰冷话语已从燕淇口中吐出:“要在宫里留着,便给朕安分一些,若再叫朕看见你和男人牵扯不清,朕决不轻饶!” “是,奴婢遵命。”她应了。 好个霸道的皇上,他不要她,却也见不得她与别人说话。方婳的心跳微微加快,她已看不透这个男人。 此时,淑景殿剩下的秀女们都已匆忙出来,诚惶诚恐地跪在院中。 燕淇负手往前一站,只落下一个字:“挑。” 容止锦苦逼着一张脸凑近他,低声道:“姑母逼您娶了不喜欢的女人,可您也不能这样打击报复在我身上啊,我可是一直站在您这一边的。” 燕淇不为所动,又道:“钱成海,替他挑。” “是。”身后的太监才要往前,便见容止锦捂着肚子道:“皇上,我肚子痛!肚子痛!” 收她为婢 容止锦跑得飞快,说是要去如厕。 钱成海皱眉道:“皇上,这……可要奴才替侯爷选了送去府上?” 燕淇略略一笑,淡声道:“不必了。”容止锦的性子他还不了解?方才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他们两个一般大,容止锦过的生活他却羡慕得紧,他自然不会真的去破坏这样的美好。即便自己得不到,能看到这样的生活也是好的。 “皇上……” 钱成海还欲说什么,便见面前的天子已回身朝外走去。方婳早已不在外头,殿外落了一些花瓣,燕淇颔首,见前头的一株紫薇开得正旺。他伫足停下,伺候多年,钱成海早就深谙主子的心思,忙上前听候指令。 燕淇示意他靠近,在他耳畔低语一番。 大选已过数日,相较于悬而未决的后位,对落选的秀女们来说,更担忧的便是她们的前途。被调往哪宫伺候将决定她们一生的命运。方婳依稀还记得不经意间听到一位秀女在说要出逃的事,也是,未能得到皇上青睐,谁又愿意在宫中一辈子? 雨后的宜萱阁处处透着清凉,偏殿正巧依着一棵高大的木槿,茂密的叶子将日光遮去了大半。期间,粉色的花,嫩黄的蕊,一眼已是美不胜收。 身后传来脚步声,方婳回头,见方娬扶着宫女的手款款而来。芙蓉长裙,瑰丽束带,她已褪下稚嫩的少女装束,长裾逶迤着满室浮香。 “奴婢参见贵人。”方婳恭顺地低下头去。 面前女子的嘴角扬起,她松了宫女的手上前,扶了她一把,这才笑道:“姐姐何须多礼,坐。” 方婳不坐,她倒是坐了。俏丽娇容上多了一抹韵味,她的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极好。方婳抿了抿唇,方娬是最早承恩的一个,听闻皇上对她尤为宠爱,短短数日便已来了宜萱阁三次。外面都在传,娬贵人进位是迟早的事。 “姐姐。”方娬又叫她,话语盈盈,“没选上你也别太伤心,你不还有妹妹我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惨的,我昨儿求了皇上,要他答应把你调来我身边伺候,怎么说大家都是姐妹一场,做妹妹的自然不会太亏待姐姐你。”那双丹凤眼里藏着笑,挑衅地看着方婳。 方婳却又低了头,道:“奴婢谢过贵人。” “你愿意吗?”白皙纤长的手指在皓腕的翡翠镯子上来回摩擦,方娬含笑看着她。 “奴婢愿意。” “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方娬轻笑出声,她自知如今已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她今日不会找她麻烦,日后有的是机会!方娬看向宫女,道:“流儿,给方秀女上茶。” 流儿才开了门,却见燕淇大步入内。 “皇上!” 所有人都跪下了。 燕淇看似心情极好,亲扶了方娬起身,将其搂在怀中道:“朕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他说话时瞥见一侧有人,目光在方婳身上停留片刻,马上又移开,“朕打算进你为婉仪,圣旨已叫人去拟了。” 妩婉仪 “皇上……”方娬的美眸撑大,脸上难掩喜色。 从贵人到婉仪,连跳两级,这,是不合规矩的,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 燕淇却搂住她柔软的身躯,笑着开口:“不过有一点,朕觉得你的名字好是好,却少了点女子的柔媚,朕自作主张在封号上给换了一个字。”他拉过她的柔荑,在她掌心里写下一个字。 方婳看清了,是“妩”。 “‘妩’与‘娬’同义不同字,也不枉费你爹娘替你取名的深意。”他含笑望着她,这份宠爱放眼后宫也是无人能及。 方娬忙跪下道:“臣妾谢皇上赐名!” 当初取名时,也是因为上三朝时一位武姓皇后,传闻其拥有倾国美貌,更是得尽帝宠,世间该有的全有了,世间不该有的皇帝也能为其觅得。二夫人便希望女儿也能如此幸福,故而才有了这个“娬”字。 当然,这些方娬是不会在他面前提的,她是个聪明人。 燕淇伸手扶了她起来,她顺势倚在他身上。燕淇仿佛是此刻才瞧见跪在地上的方婳,蹙了蹙眉问:“怎的还有人?” 方娬忙道:“哦,她就是臣妾的姐姐,臣妾昨儿跟皇上提的事皇上应了吗?” 他不答,反问:“流儿伺候得不好?” 流儿的脸色大变,忙叩首道:“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 方娬有些尴尬:“流儿伺候的很好,臣妾是想……” “既很好,那就不必换宫女了,淑景、仪秋、紫云三殿的人内局自有安排。朕还有事,先回去了。”他握了握她柔软的小手,笑着起身。 方娬无奈,只能恭送了他出去。 皇上没应,方娬自是没有权力留方婳在宜萱阁的。得她羞辱几句,对方婳来说自是无关痛痒。沐着余晖出来,才走几步,便见燕淇负手立于蜿蜒小道旁。 “皇上。”她行了礼。 他转身,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低声道:“你不是说你同你妹妹关系不佳,怎的她说要留你在身边时,朕看你竟未曾有一丝慌张?” 方婳低下螓首道:“皇上不会应的。” “哦?你怎知?” 她仍是不卑不亢:“您刚才也说了,奴婢等的去处,内局早有安排。” 朝廷不允许秀女自带丫环,怕是便是有人鱼目混珠,如今由宫中指定宫女伺候,一来可以探探各位秀女的底细,二来也能知晓各位妃嫔私下动静。试问又怎会让一个秀女去伺候另一个?再者,落选的秀女未必就会清白,让她们与宫人们一起,也是一种试探。 燕淇笑了笑:“你果然很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叹息道:“却仍不得皇上喜欢。” “未必,也许日后朕会发现你的好。”他的话语淡如水,听在耳里却惴惴的重,“去尚宫局,朕给你安排了好去处。” 方典正 尚宫局乃内廷女官“六尚”之首,除此之外还有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五局,六尚各司其职,直接听命六宫之首皇后。而如今宫中后位空悬,内廷诸事自然还是由太后做主。 方婳刚入宫不久,对宫中布局并不熟悉,燕淇便派了一个宫女领她去。 宫女名唤“玉策”,乃是紫宸殿的御侍大宫女,开平三十七年入宫,是均州太守的庶出女儿,入宫六年,在燕淇身边伺候也有五年了。宫中嫔妃尔虞我诈,而那些能在倾轧中存活下来的宫女必然也有其不寻常的手段。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还能风光无两的宫女,怕都已是太后的人。方婳在心底细细地想。 一路前去,玉策简单地介绍后宫格局,六尚设立在皇宫西北,西面与内侍五局相连。她二人才入内,便有人迎出来,笑着道:“今儿什么风把玉姑娘给吹来了?” 方婳抬眸瞧去,只见来人身着墨绿素锦宫裙,一对玛瑙镶金簪子斜插入鬓,端庄大气,装束已异于普通宫女。 第336章 玉策笑着道:“白尚宫客气。我知你尚宫局典正一位自映岩去后一直空着,这不给你带个人来吗?方婳,见过白尚宫。” “奴婢方婳见过白尚宫。”方婳微微欠身。 白素碧的目光打量着朝方婳看过来,她略蹙了眉:“这事不是该由掖庭局管吗?” 玉策低低一笑,道:“是由他们管,且所有落选秀女的去处都已安排妥当,我只是先把人给你带来了,莫不是白尚宫要亲自去掖庭局查一查吗?” 白素碧的脸上笼起浅浅的尴尬,她忙道:“这就不必了。” 玉策点点头,转身叫住一个宫女,道:“带方典正到处转转。” 方婳只能告退离开。 玉策将声音一压,道:“人是皇上要我带来的。” 白素碧满脸诧异:“皇上可有说什么?” 玉策却摇头:“这倒是没有,我得回去复命了,白尚宫你自己看着办。” “哎……”白素碧看着玉策离开,脸上覆着一抹沉重。既是落选的秀女,皇上又怎会这样上心?可要说喜欢,为何不干脆纳入后宫?白素碧左思右想也猜不透皇上的意思。 方婳与宫女此刻已走得远了,宫女除了引路别的话什么也不说,偶尔方婳问一句,她才回答一句,看来是个谨慎之人。转过前头的院落,便听得有声音从后面柴房里传出来。 “是谁在那里?”方婳说着,径直朝那边走去。 宫女忙跟上,开口道:“是锦瑟。” “她在骂人吗?”隔得有些远,方婳听不太清楚。 宫女点头道:“她天天都在骂,可骂些谁也听不懂的。” “她疯了吗?” “大家都说她疯了,两年前她得了一场大病,听她同屋的宫女说她分明是没气儿了,拉出去埋的时候突然醒了,然后一直疯疯癫癫,白尚宫就命人把她关起来了。” 此时,她们已走近了,方婳听得里面骂得起劲:“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白痴脑残神经病!非得逼姐天天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吗?一个个脑壳被驴踢了,眼睛都长屁股上了!姐不是锦瑟不是锦瑟,不是啊啊——” 好去处 12骂声还挺中气十足的,方婳伫足听了会儿,果真只听了个半懂,却在听她骂“眼睛都长屁股上”时,忍不住笑出声来。饶是她从小没人约束也不会说这样粗鲁的话,不过她觉得……挺有趣。 “听,可不是疯了吗?天天嚷着说自己不是锦瑟,尚宫局那么多眼睛,谁还不认识她呀?”宫女打开了话匣子,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方婳收住了步子,又问:“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哦,以前是映典正的女史。” “映岩,映典正?”方婳隐约记得先前玉策和白素碧谈话的时候提过。 宫女点头。 方婳忍不住问她:“映典正是怎么死的?” 宫女的脸色有些异样,见四下无人才低低道:“自尽的。” 方婳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 宫女再不肯多说,指了指另一边道:“方典正,我们该往那走了,您刚来,白尚宫和钟司正会有话和您说的。” 方婳识趣地没有多问,她不过一个小小典正,别说六尚,在尚宫局她上头便还有尚宫和司正压着。目光再次看了眼柴房,她抿唇笑了笑转身回去。 傍晚时分便有宫女前来让方婳过主厅去。 厅内正中之人方婳见过,便是尚宫白素碧。宫女小声告诉她,在白尚宫右下依次便是司言沈巧,司簿柳墨吟,左下依次是司正钟秋灵,司闱宋茜茜。 方婳跪下行了礼,便闻得白素碧中规中矩地说了几句,便由得钟秋灵将她带出主厅。 钟秋灵身量高挑纤细,正是芳龄女子,比方婳大起来五六岁,却因早进宫,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傲娇在里面。她睨了方婳一眼,开口道:“尚宫局是做什么的,可有人与你提及?” “是,奴婢知道。”方婳恭顺回答。 尚宫局下设“四司”,各掌管奏启、计度、推罚、管龠。司正便是掌内宫女眷推度刑罚,上至嫔妃,下到宫女,管琐碎小事,自然也管一些棘手的大事…… 何为大事,便是宫闱之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嫔妃之间的尔虞我诈,宫女们的清白……关于传闻,方婳也已听了太多。 钟秋灵看起来很满意,难得地笑着道:“你果真是个聪明的人,要知映岩走后,我身边虽还有裳如,但她远没有映岩聪慧。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方婳应声。 钟秋灵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不懂的,就问。宫中最忌讳不懂装懂,没的丢了脑袋。” 她又笑了笑,径直离去。 方婳抬起头来,那抹锦色身影已消失,她推开窗户,今夜无月,风里却夹杂着燥热,让人很不舒服。 “好去处……”她低低一笑,燕淇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她得罪宫里的那些女人吗?也许映岩便是得罪了太多的人才会选择自尽。 用情至深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今后的处境,竟是一直在想那叫锦瑟的宫女。方婳蹙眉起了身,拉过外衣披上,悄然出了门。 ———— 延宁宫。 太监恭敬地跪在底下,开口道:“回太后娘娘,皇上今儿又召了宜萱阁妩婉仪。” 太后挥手示意他下去,回头握住身侧少女冰凉的手,道:“男人自然是有三妻四妾的,何况他是皇上。” 容芷若尽力忍住哽咽,道:“可表哥都没选我……姑母,小时候的事难道表哥忘了吗?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他……他怎忘了?”她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下来。 “傻孩子。”太后取了帕子替她擦拭,安慰道,“哭什么?便让他去宠别的女人,你就安心留在姑母身边,等过个一两年,姑母替你择个好夫婿,让他好好地疼你!” “我不!”容芷若决绝地摇头,坚定道,“我便是一辈子留在姑母身边伺候您,也不要嫁给一个陌生人!姑母,您要答应芷若,决不能随便把我指给别人!” 太后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美丽的脸,轻声道:“好,姑母知道了。姑母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的,哪有做娘的不希望女儿好?”话至最后,太后的眸光稍稍黯了。 容芷若想着她大约是想起了莹玉公主,便小声问她:“您又想起欢姐姐了吗?” 太后适时地别开脸,“芷若,你先下去休息,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 容芷若穿过了珠帘出来,宝琴上前道:“姑娘怎出来了?”她说着便要入内。 “宝琴。”容芷若拦住她,摇头道,“太后娘娘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又想起莹玉公主了。” 宝琴张了口,说不出话来。 容芷若叹息一声,转了身喃喃道:“我也想念欢姐姐,欢姐姐若是在就好了,我家里就两位兄长,所以我有什么心事也都同她说。皇上若欺负了我,都是她替我出头,皇上与她感情好,每每都会听她的话……”她说着说着,便又伤感起来,“我现在每每见着皇上,总会想起欢姐姐。” 宝琴低声道:“皇上与公主是双胞胎,别说姑娘有此心,我们也是。只是日后别在太后娘娘面前提公主了,太后娘娘好不容易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 容芷若怅然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只是觉得难过,欢姐姐走后,皇上伤心难过了好久,一切都不一样了。” 宝琴静静站在她后面听着,眼底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是夜,夜黑风高。 锦瑟骂累了,趴在门口才入睡,隐约便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她立马跳起来,警觉地问:“谁?” 方婳未曾想她还没睡,拉紧了衣衫在门口坐下,问她:“你叫锦瑟?” 里面传出一声哼:“拿问题回答问题很不礼貌。” 方婳抿唇一笑,这个锦瑟果然很特别,她便道:“我叫方婳。” 女史锦瑟 里头安静片刻,竟听她道:“方婳?不认识。” 方婳不生气,又道:“我是新来的典正。” “典正?我不知道什么典正,我只认识碘酒。” 方婳原先只觉得这宫女骂人的方式很奇怪,此刻听着越发新奇了,但不管怎么样,此人都不像是疯了。她面朝着门,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你不是锦瑟,那你是谁?” “我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除非你放我出去!”她的声音桀骜起来,还谈起了条件。 方婳轻笑着:“我怎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尚宫局所有的人都说你是锦瑟,你偏说不是。我怎知你是不是在唬我这个新来的?” 锦瑟想来,大约觉得也有理。须臾过后,才闷闷地道:“我叫乔夏,夏有乔木雅望天堂的乔夏。” 方婳蹙了黛眉,她的形容还真真怪异!她却来了兴致:“你既不是锦瑟,又为何会在这里?” “哎,别提了!”门后的声音里透不尽的埋怨,她便开始说,大自便是两年前的某一天,她的手机被偷了,然后她跟着小偷追了两条街,突然又不知从哪里横穿出一辆汽车把她撞飞了,然后等她醒来她就在这里了。 方婳听得纠结,那番话她很多都没听懂,门后之人突然问她:“你明不明白我的话?”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你是借尸还魂了?”关于借尸还魂一说民间还是有诸多传闻的,不过方婳自然也不曾遇到过。 谁知门后之人却哀叹道:“什么借尸还魂啊!姐是穿越了!穿越了好不好!” “穿越?” “……好,姑且就当我借尸还魂了!话说,你要不要放我出来?”她站起来,窗纸有好几处都破了,她细细瞧出去,昏暗光线下,瞧见女子淡淡的身影。 方婳起了身与她对视,却是问:“这么说你被关在这里两年了?” 她一瘪嘴:“可不是?人家穿……呃,借尸还魂都那么好命,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公主,我怎么这么倒霉,还被骂诈尸,还说我是疯子,就直接把我关在这里!你不知道,两年来你可是一个和我主动说话的!送饭的人连一声都不吭!” 宫里人明哲保身方婳自是明白,再说,谁会与一个疯子说话? “那你就没想过法子出去?” “想啊,但没人和我说话,就是我想有什么用!还用那么粗的链子锁着门,我又没钥匙,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方婳忍不住笑了。 二人又聊了会儿,方婳大约是有些明白了,这位自称乔夏的姑娘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但那个世界又不像是天堂,总之听她的话是回不去了。 自离开白马寺后,她也被关在方府整整两年,她身边虽有丫环家丁,可说到底与乔夏有什么不同?她忽而就同情她了。 “喂,方……方婳?” “嗯?” “你是不是也没办法放我出去?” 方婳笑了笑:“办法倒是有,可你要听我的。” 她要帮她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说自己不是锦瑟的话,还有关于借尸还魂的事也不能再说。这是皇宫,若传出去会惹来麻烦,我也会叫你锦瑟。” 那一个不悦地嘟着嘴:“可是锦瑟……一听就是丫环的名字,电视里都那么演的……”她顿了顿,终于妥协,“好,你说是锦瑟就是锦瑟。” 听她极为勉强的口气,方婳掩面一笑,道:“你靠近一些,让我看清你的容貌。” “干什么?”锦瑟问一句,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幽暗光线下,方婳还是看清楚了眼前人的脸,水灵的大眼睛,很是清秀的丫头。她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才又道:“这几日我都不会来,需要准备一下,你过来,仔细听我说……” 连着两日,尚宫局相安无事,方婳听从外头回来的宫女在说谁谁蒙了圣恩了,谁谁又进位了,她只一笑置之。原以为皇上会注意她,终究是她天真了。后来她又听送饭的宫女说柴房那边真奇怪,锦瑟都安静两天了。 方婳嘴角衔着笑倚在华梁下,这两日她得了空便来这里等着,容止锦若是入宫来看太后此处便是必经之路。 这两日她想了很多,宫女对映岩之死的欲言又止,还有作为映岩女史锦瑟的突然病逝,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有着巨大关联。否则何以一个典正去了那么久都无人接替?尚宫白素碧对此事也许并非一无所知,方婳便大胆地想,他们把锦瑟关起来也是为防止她乱说话,若不是认定她已疯癫,怕是这一个“锦瑟”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她要救她,便必须要消除那些人的疑虑。 “参见侯爷!”远处,宫女的声音脆生生地传来。 方婳猛地回神,果真瞧见容止锦一手握着折扇翩翩而来。她松了口气,等了两日总算是等到他了! 她提着裙摆跑上前,小声叫他:“侯爷。” 容止锦琥珀色的眸子一亮,利落地将折扇一收,笑吟吟地看着她:“哟,本侯还以为有上次皇上的话,你必不敢来找我了呢!”不过她不来找他,他倒是心痒痒想去招惹她,否则也不入宫来了。 方婳气愤地瞪他一眼,趁四下无人,伸手便将他拉至一侧假山后面。容止锦一惊一乍道:“喂,你不是想在就地勾|引本侯?”话虽这样说,他的眼底却无一丝惊慌,更有抹期待的味道。 方婳不想与他废话,径直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 “什么?”他伸手接住,嘴角扬起一丝玩味,“定情信物?” 方婳微微一蹙眉,先前认识他时还不曾想竟是这样口没遮拦的一个人。她似乎有些了解从洛阳来长安这一路上大人的苦了。 容止锦已将手中的宣纸打开,他不免皱眉,居然是一幅画像?他不悦了:“你不是要给我做媒?” 败给他了,亏他想得出来。方婳忍住笑,道:“帮我做张面具。” 下不为例 容止锦盯住画像看了半晌,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婳低声道:“你说我……” “咳咳。”他打断她的话,趾高气扬道,“麻烦请对本侯用敬语。” 他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那一瞬,方婳只觉被雷电击了一记。她暗暗一叹,只能道:“您也说奴婢犯了欺君之罪,那您还是帮凶,您不帮,奴婢就去告诉皇上去。” 他咬了咬牙,随即又笑了。顺势倚在假山壁上,目光盈盈地看着她:“去,只管去。太后是我姑母,皇上是我表哥,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典正还能在后宫兴风作浪不成?”他睨着她,小丫头,敢威胁他的人还没出世呢! 方婳却不惧,朝他福了身子便转身:“那奴婢就去了。” 第337章 “喂!” 她还真的从假山后面出来,往紫宸殿的方向去了。 容止锦咒骂一声冲上去将她捉回来,一把将她按在假山壁上,道:“这一去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太后会护着本侯,你自然就是妖言惑众,必当众处死!” 她微微一哼,道:“反正您已让奴婢失了为妃的机会,活着不如死了。” “你!你当真以为做皇上的女人那么好?” “你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不好?” 容止锦被问得哽住,片刻,妥协道:“这人是谁?” “我认的义妹。” “义妹?”他夸张地一叫,“你才入宫几天就认义妹?宫里人别谁都去帮!”他以为她是聪明的女子,难不成一入宫就笨了? 看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方婳心中隐隐淌过一丝感动。她自是知道要小心宫中之人,可锦瑟不是宫里人。 她朝他又行了礼:“侯爷若是帮了这个忙,奴婢会记在心里。”放眼整个长安城,除了容止锦,她再没有一个可信任之人。 容止锦定定地看着她,挣扎片刻,终还是妥协了,咬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而方婳下一句就让他觉得头大了:“其实,不止要一张面具。” “什么?”他的眼睛一撑。 方婳凑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言一番。 回到尚宫局,方婳径直去了一个女史的房间。此人她之前在淑景殿见过,与她一样是落选的秀女,便是听她偷偷说要出逃的那一个,方婳还知道,她叫苏昀,没什么家世,利州人士,距离长安城十万八千里。 “奴婢见过方典正。”苏昀规矩地行礼。 方婳反手关上门,低声道:“我知道你记挂家里病重的母亲,一心想出宫去服侍。倘若现在有个机会,你要是不要?” 苏昀的眼珠子睁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女子。方婳含笑上前,附于她耳边道:“你若是要走,便帮我做一件事……” 从苏昀房间出来,方婳舒了口气。转身见一个宫女跑来,喘着气道:“方典正,您在这里呀?快,钟司正找您呢。” “何事?” “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寿辰的事?各属国王爷们都要来长安给太皇太后贺寿,顺便述职,怕是要在宫里住上一阵子。一个时辰前上头的命令就下来了,要六尚准备相关事宜……” 宫女滔滔不绝说着,而方婳一颗心却远了。 王爷们都来,燕修呢?他也会来吗? 偷龙转凤 尚宫局内厅。 一众女官都站在下首听着白素碧的交代,方婳整个人有些恍惚。走出内厅时,被外头的热浪一卷,她心头的苦涩瞬间就蔓延开来。 不是不在乎了吗?不是要忘了他吗?那为什么还对他的消息这般念念不忘?他来与不来又与你何干? 指甲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痛。 裳如与几个女史过来见她站在外头,不免道:“怎还站在这里?白尚宫说了,王爷们回京述职期间宫中可不得出现不干净的,钟司正也特地交代我们都要当心,叫你的人眼睛也都尖一些。” 方婳回眸,勉强笑道:“我知道,多谢姐姐提点。” 才说着,便见一个宫女匆匆跑来,道:“裳典正,尚食局的宫女被偷了耳环,钟司正要您过去处理呢!” “什么?”裳如的秀眉微拧,一落衣袖往前道,“这帮丫头简直不想活了,都什么时候了,手脚还这样不干净!” 方婳转了身欲走,闻得身后有人叫她:“方典正,有人托奴婢将这交给您。” 东西用锦缎抱着,方婳拿在手里一握便知是面具,她笑着道了谢,匆忙回到自己的屋内。 翌日,听闻昨儿偷了耳环的宫女被揪了出来,裳如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还关了静闭。傍晚,苏昀来了,方婳将准备好的银两给她,低声道:“你去西华门,有马车在那里等着你。出了长安便不要再回来,从此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苏昀颤抖地接过包袱,含泪跪下道:“方典正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生都不会忘记!” 方婳微微一笑:“去。” 苏昀行至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离去。方婳将房门紧闭,戴上面具,从后窗翻了出去。 锦瑟趴在门边突然瞧见外头出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差点就吓晕过去,方婳只丢下一句哈“按计划行事”。 “哎……”锦瑟还想说什么,便见眼前之人已离去。 半个时辰后,尚宫局主殿。 白素碧猛地从敞椅上站起来,盯住底下宫女道:“你说有人看见锦瑟在御花园?” “是,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宫女坚定地道。 白素碧扬声道:“来人,去柴房看一看!” 去的人很快就回,沉着脸色道:“回尚宫,人真的不见了!” “什么?”白素碧脸色大变,“还不快去找!” 方婳此刻戴着锦瑟的面具,她穿过了御花园,知马上便会有人来抓她,她只要再戴着这张面具到处晃晃,等四下无人时便摘了面具,任谁也找不到锦瑟了。 她正盘算着,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她在那”,方婳本能地回头,见两个宫女已朝她跑来,方婳暗吃一惊,怎这般快! 她转身便跑,翻入一侧的长廊,她的步子加快,却不想在尽头拐角处稳稳地撞入一人怀中。方婳惊慌抬头,那一瞬,她只觉得心蓦地沉了沉。 袁逸礼,怎么会是他? 意外相逢 袁逸礼抬手整了整朝服,一双错愕至极的瞳眸就这样撞入眼帘。面前宫女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却奈何……他的眉心微蹙,已闻得她身后的追赶声。 方婳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被推了一把,踉跄地跌在了花丛后。 追她的宫女来了,见了袁逸礼忙行礼道:“袁大人,奴婢们正在找一个犯了宫规的宫人,您瞧见了吗?” 袁逸礼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往后一直:“往那边去了。” “谢大人!”两个宫女忙抬步追去。 见她们行得远了,袁逸礼这才回身,却发现那花丛后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宫女的影子。他不免微微一嗤,说不清为何,他仿佛在刚才的宫女身上看到了那一个人的影子。洛阳方府初见,她看他的目光便不曾有一丝感情,相反却有淡淡的厌恶。后来洛阳花会他当众弃她而去,她眼底对他的厌恶之色已溢于言表。而刚才那个宫女看他的眼神,竟也是如此! 他垂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数不清多少夜晚,他总会在睡梦中见到那双美丽双瞳,还有她的那句“为什么”。大哥笑他太小气,委实不该当众弃她,他没有言语。他们从小便有婚约,他不曾期待,却也从不抗拒,他只是想不到她居然不惜毁容也要退婚。他堂堂金陵袁家的少爷难道还配不上她吗? “袁大人,袁大人?” 思绪被徐徐拉回,眼前太监的身形也渐渐清晰了。太监见他动了,忙道,“皇上等着您呢,您怎么还在这儿?” “哦。”他勉强一笑,道,“我马上去,有劳公公。” 方婳见容止锦的时候跑得满头是汗,容止锦将手中东西交给她,道:“你怎把自己搞成这样?” 方婳把锦瑟的面具递给他,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这张面具您带出宫就毁了。” 容止锦将面具纳入坏中,继而又蹙眉:“皇上若是知道我帮你做这些,非杀了我不可!” 方婳却是笑:“怕什么,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权当成全了一个思母心切,想要在母亲病榻前尽孝的女儿。您这还是做了好事呢!” 容止锦瘪瘪嘴,道:“那宫女已出城了,很安全。反正你这人情是欠了本侯了。” 方婳点点头,转身要走,手腕处一紧,听他的声音传来:“我还没同意你就想走?” 她看他玩味又上来了,可她还急着回去办事呢!若是迟了,只怕全功尽弃! “侯爷,您别玩了,人命关天的事。”她适时服个软,容止锦的性子她算是有些摸着了。 果然,容止锦心中一得意,松了手,清了清嗓子道:“得了,你跪安。” “奴婢告退!”她转身就跑了。 容止锦悠悠笑着,正要离去,却听燕淇的声音传来:“止锦。” 又改名字 此时的尚宫局正热闹着,方婳入内时见白素碧与钟秋灵正站在院中。钟秋灵一眼见她进去,叫住她问:“你去哪了?” “哦,奴婢带人找锦瑟去了。”方婳态度诚恳。 钟秋灵便不再说话,一个女史过来了,行了礼便朝方婳道:“方典正,怎不见苏昀?打算叫她出去找人呢!” 方婳神色淡淡:“哦,苏昀犯了错,我让她在我房内罚跪,我这便叫她出来。” 她匆忙入内,将房门一关,便叫:“锦瑟?” “你来了!”锦瑟从床底下爬出来,笑着道,“真有你的!我还想没有钥匙怎么逃呢,没想到那群傻子打开柴房的门一看我不在,连门都没锁就跑了!居然没想到我藏在干柴里!” 方婳压低声音道:“没人见你来?”她问着,将手中的面具递给她。 她接过,一面道:“没有,人都去找我了,我从后窗进来的。咦,这是什么?”她一顿,惊讶道,“人皮面具!”这东西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 方婳推她坐下,帮她戴上,小声道:“日后你便是苏昀了,利州人氏,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在尚宫局是我的女史。” 底下之人的眼睛圆了,不可置信瞪着她道:“不是?一天之内你给我改了两次名字!你真是我干妈呀!” 方婳抿着唇:“不许贫嘴,日后也不许乱说话,在这里要自称奴婢。” 面具戴好了,又给她换上了女史的衣裳,方婳推她一把道:“现在,你出去。” “干什么?” “假装去找锦瑟。” “噗……”她差点就喷了,但见方婳一脸严肃,她也只好出去了。太棒了,她终于算是自由了,趁机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勾|引个皇上! 白素碧将目光从盛开的丁香上收回,闻得钟秋灵低语道:“您别怪奴婢多嘴,奴婢知道锦瑟是您远方侄女,您不忍心……可那丫头实不该留着的。” 白素碧转了身,片刻,才道:“她已疯癫,也不知晓什么事。” 钟秋灵跟上前再欲说什么,但见白素碧的脸色只能缄了口。 御花园东侧一处亭中。 燕淇一袭翔云常袍坐在石桌前,他一落流云广袖,低声问:“方才你在和谁说话?” 容止锦低着头道:“哦,没什么,一个宫女。”他趁机便转口,“对了,臣见那些宫女都跑出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燕淇微微蹙眉,目光一瞥,钱成海已上前回禀道:“听闻是尚宫局在找一个犯了事的宫女。” “哦……”容止锦拖长了音。 燕淇笑道:“你何时还对这等小事上心了?” 容止锦忙道:“没,就是随便问问。皇上您还有事吗?没的话臣去看太后了。”他告退转身,忽而闻得燕淇道:“止锦,你掉东西了。” “啊?”他下意识地一摸胸口,没掉呀,面具还在怀里啊! 燕淇的嘴角一扬,如画瞳眸里淌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光。 好好办事 容止锦捂着胸口才要走,远远便见袁逸礼随着太监朝这边走来。他一怔,忙回身问:“皇上,那不是袁逸礼吗?” 燕淇“唔”了一声,容止锦又问:“他不是在金陵?怎来了长安了?” 燕淇的眉目带着笑,目光落在容止锦脸上:“他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自是要在长安。” “什么?”容止锦纠着眉心,“何时的事?礼部尚书不是那个陈老头吗?” 一侧的钱成海也笑了,低声道:“陈大人告老还乡了,袁大人上任时侯爷您大约还在洛阳呢。” 才说着,袁逸礼已近前,他一拢衣袖朝燕淇行礼:“参见皇上。” 燕淇略抬了眸光,淡淡道:“免礼。” “谢皇上。”他直起了身子,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人。 容止锦与其对视一眼,原来那日在洛阳当众弃了方婳后跑长安来当官了!他微微一哼,甩袖离开。袁逸礼蹙眉跟着他转身,此人不正是他在洛阳花会上见到的锦衣公子吗? “袁爱卿。”燕淇的声音不缓不慢地传来。 袁逸礼忙回身,低头道:“臣在。” 燕淇端起茶杯轻呷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嫩香味醇,他的心情极好,笑道:“这又不是朝堂上,不必拘礼,坐,” 袁逸礼谢了恩,宫女已上前替他斟茶,碧绿清澈的茶水,叶底柔匀,抿一口,回味无穷。 燕淇淡淡问:“你大哥可好?” 袁逸礼垂下眼睑:“多谢皇上挂心,大哥一切安好。” 燕淇点点头,又道:“袁将军替大梁镇守边关五年,朕一直想将他调回长安。” “替皇上办事是臣等的福气。” 燕淇笑了:“你与你哥哥倒是像。你们袁家对大梁功不可没,朕都记着。” “臣惶恐!”袁逸礼放下了茶盏欲起身,却被燕淇拦住。他略略侧身,华美璎珞淌过侧脸,柔和日光散在绝美的容颜上。袁逸礼微微怔住,恍似这般容颜在哪里见过,却听燕淇道:“太皇太后寿辰的相关事宜朕已交由礼部处理,又值各位王爷回京述职之际,这趟差事你可要好好办。” 袁逸礼郑重应声。 “朕的九皇叔也会来。”他忽而这样道了一句,清玄目光落在袁逸礼脸上。袁逸礼一怔,尚未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燕淇的眸子映着笑,甫声道,“钱成海,替朕宣刘太医来。” “是。”钱公公转身退下。 袁逸礼蹙眉问:“皇上龙体不适吗?” 那一个不禁莞尔:“朕好的很。”他说着抚袍起身,话语轻淡,“朕还有事,你便在此等着刘太医。” 袁逸礼一阵吃惊,再欲问,便见面前天子已出了亭子远去。他的眸光微紧,他大约已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一概不究 苏昀从尚宫局出来转了好几圈,此刻她正喘气扶着廊柱休息。一面喃喃道:“这皇宫和紫禁城比可真是大了太多了!老天,你到底让我穿到了什么地方!” 她干脆在凭栏处坐下,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痛! 第338章 她龇牙咧嘴捂着脸蛋,火辣辣的感觉直涌上心头。 “你在干什么?” 苏昀本能地回头,见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她的身后。她的目光往上,对上她双摄人心魂的眸子,苏昀心头一悸,已闻得男子身后的宫女沉声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苏昀的脑子“嗡”的一声,皇上?面前之人是皇上!妈呀,她一天出来就遇见了皇上! 顾不得心中的激动,苏昀忙起身跪下了:“奴婢参见皇上!” 古代人最重尊卑礼仪,尤其是皇宫里,她可不想早早地去见阎王。 燕淇站定了步子,嘴角露着玩味笑意:“朕若没看错,你刚才自己在打自己?这是为何?” 苏昀低着头:“回皇上,奴婢奉方典正之命来找宫女锦瑟,可没找到,奴婢觉得自己没用。”她可不是宫女,撒谎也不会脸红。 “哦?”燕淇的俊美微微一佻,抿唇道,“方典正好本事能教出你这样忠心之人,朕定要去犒赏她。” “皇上……”苏昀抬眸,见那抹身影真的朝尚宫局去了,她一咬唇,不是? 方婳正听着宫女禀报找人的情况,便见另一个宫女跑来说皇上来了。 尚宫局一众人等全部齐聚在院中。 燕淇的眼眸晶亮,斜斜坐在敞椅中,浅笑道:“朕听闻你们在找人?” 白素碧额上冷汗涔涔,不明白这事皇上怎会来过问。此刻忙上前道:“是,不过是一个犯了错的宫女,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 燕淇点点头,目光流转,落在一人身上,启唇道:“方典正。” 方婳来时便瞧见跟着燕淇一道进来的苏昀,她当即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听他叫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奴婢在。” 燕淇挥手示意其他人都散了。 方婳看向苏昀,苏昀冲她耸耸肩表示很无辜,然后跟着众人退下。 方婳低着头,瞧见那双锦绣御靴近了,他的话语落下来:“那宫女去哪里了?” 他的话说得她猛地一怔,她压住心慌道:“奴婢不知皇上说什么。” “是吗?”他哂笑道,“可朕知道是止锦给你做了张面具。”容止锦素来爱干净,他的身上除了会藏面具,别的一律不可能上身。故而他先前小小的试探,容止锦那伸手入怀的动作便已出卖了他。 方婳的削肩微微一颤,他有力的手一把扼住她的皓腕,她吃痛地蹙眉,男子的声音冷冷传来:“这宫里头,聪明之人不见得可以活得久。” 她咬着牙:“皇上却不想杀奴婢。”他若是有杀心,必不会跟她浪费唇舌。 他华美的眸子逆着光,握着她的手缓缓松了,他低低一笑:“很好,朕要你替朕办事,过往朕一概不究。” 奴婢遵旨(加更) 他的眸子睨住她,虽是淡淡话语,却已丝毫不给她拒绝的理会。 方婳终是低下螓首:“奴婢遵旨。” 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娇嫩脸颊,他低低一笑,转身出去。 方婳松了口气。 后来有人说瞧见锦瑟逃出宫了,白素碧再要派人找想来也是不了了之了。 苏昀关上房门一惊一乍道:“什么?你都没问他什么事就应了?” 方婳叹了口气,道:“他是皇上,我能说什么?” 苏昀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过说实话,他很可怕,我从没遇见过一个人就往那儿一站能让人冷得发抖的。婳婳,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方婳忍不住笑了,人前她称她方典正,私下却叫她婳婳,久而久之,方婳也懒得去纠正她。她只淡淡道:“那是皇上。” 苏昀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脸上的面具,一面道:“我还想去勾|引他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他很冷酷,我吃不消。嗯,话说,这给我做面具的帅哥是哪位,手艺不错嘛!”她伸手摸一摸,手感柔软,丝毫看不出这张脸是假的。 方婳一想起容止锦,不免嘴角一弯,道:“是国舅家的小侯爷容止锦。” 苏昀一下子来了兴致:“帅吗?” “还行。” 苏昀跟上前,倚在屏风上看着方婳,美滋滋道:“我听闻各国的王爷很快就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很多帅哥?” 方婳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外头要收敛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我知道!”苏昀点头。 方婳坐下倒了杯水,抿一口,才问:“当初锦瑟怎么会好端端病死的,你真的不知道?” 苏昀一脸苦逼地坐下,道:“我不知道,我进入这具身体时她应该死了。”想起自己占据着一具死人的身躯,苏昀不免打了个寒战。她一把拉住了方婳的手道,“婳婳,你别问了,我怕我忍不住从这身体里跳出来。” 方婳被逗笑了,伸手点了她的额头道:“尽胡说,去休息。” 八月初,距离太皇太后寿辰三日,各封地的王爷们陆续抵达长安城。 加上述职的时间,王爷们大约会得长安待上半月,宫里早半个月就一直在忙碌着准备相关事宜。 太液湖东侧的上阳行宫被单独空出来作为各位王爷的寝殿。 宫里很多宫女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自皇上登基后,宫中已不曾这般热闹过。苏昀看了热闹回来,见方婳独自一人坐在柳树下,素手折了半截柳枝在手,在地上轻轻画着圈。 苏昀跑过去道:“你怎不去看看,可热闹了!不过可惜,那些王爷们看着可都不年轻了呀!哦,不对,除了九王爷!婳婳,你不知九王爷长得那叫一个帅啊,皇上美则美矣,可我却更喜欢九王爷优雅的笑,啧啧,我好喜欢这样的帅哥哦!” 方婳的手指一颤,半截杨柳掉落在地上,她猛地站了起来,闻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太监的声音:“方典正,皇上召见。” 明天燕修就出来了,喜欢此文的妞们请收藏一个,给冲一杯咖啡,这样寐就更有动力码字啦 上阳行宫 方娬才扶了流儿的手从紫宸殿出来,远远便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方娬的脸色微变,沉声道:“她怎么来了?” 流儿低声道:“方才您在殿内时,奴婢听玉姑娘在说,似乎是皇上召见她。” 方娬不免吃了一惊,她不是去尚宫局了吗?皇上为何召见她? 流儿见她不说话,又问:“小主可要上前教训教训她?” 方娬略一思忖,冷笑道:“不必。”现下是皇上要见方婳,她可不会自讨没趣。 淡而不腻的熏香混着一丝半缕的龙涎香,方婳低头随着玉策入内,燕淇斜披一件团云锦袍靠在软榻上。 “奴婢参见皇上。”她跪下行了大礼。 燕淇轻笑道:“多日不见,你是越发懂规矩了。” “是皇上教导的好。” “很好。”燕淇满意一笑,示意她近前。 方婳起身往前,恭顺地垂下眼睑。他已开口:“各位王爷暂住宫内,六尚都需有人前往上阳行宫,朕与白尚宫商量过,她力荐让你前往,朕已应下。朕不希望在朕的皇叔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发生任何有违宫规之事,你明白吗?” 底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方婳略吸了口气道:“奴婢明白。” 他哪里是不希望上阳行宫发生有违宫规之事?他这分明就是要她前往监视各位王爷!此事怕不是白素碧提议,根本就是他有心要她去。 真好呢,又是给她的一件“天大的好差事”! 方婳心里恨恨的,皇上的心思太飘渺也太危险,她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他们于太液湖初见,他那些话里的意思了。 从紫宸殿出来,便匆匆去了上阳行宫。 苏昀沉闷了一路,这很不像她的性子。及至上阳行宫门口,她突然拉住了方婳道:“我怎么想都觉得这差事太悬乎了,眼下行宫住着的可都不是善善之辈,一旦出什么事,皇上这不是推你去死吗?” 方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倒是觉得燕淇这一步棋还在试探她,他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会全心全意替他办事。 王爷们住在行宫,家臣、侍卫一律不得带入宫来,里头都是宫里掖庭局直接分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方婳进去时,便有太监上前来告诉她哪宫住着哪位王爷,方婳细细记着,苏昀一直沉着脸色。 “那是九王爷住的夙锦轩。”太监伸手远远一指。 方婳抬眸望去,夙锦轩隐在众宫殿之后,又隔着一片杏林,葱葱翠翠,遥远得触不可及。她一恍惚,又想起他们还在白马寺的时候,一别经年,有些记忆却越发清晰。 苏昀终于开了口:“九王爷怎住得那么偏僻?” 太监笑道:“九王爷没有封地,又无权无势,还是代罪之身,他能来给太皇太后贺寿已是隆恩浩荡了,哪里还计较这个?” 苏昀“哧”了一声,方婳已握紧了手中锦帕转身。略一抬眸,兀自对上身后之人那双墨晶色的眸子。她蓦然心惊,从未想过她与燕修会这样突然遇见…… 不喜欢他 他着一袭简单的靛青长衫,腰际去了香袋环佩,更显得俊逸清朗。 苏昀还是初次这样近地看他,他就这般气定若闲地站着,雅量高致。她一时看得愣了,从前听他们说谪仙般的人指的便是他这样的? “奴才见过九王爷。”太监已低头行礼。 苏昀一阵吃惊,也忙跟着行了礼。 方婳的指甲已深嵌入掌心,她美丽瞳眸定定望着面前男子,他亦是淡淡望她,黑如曜石的眸子里沁出了一丝暖暖的光。 他,是认出她了吗? 苏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见她仍是不动,她只得提醒道:“方典正,这位是九王爷。” 方婳的视线有些模糊。 苏昀咬了牙:“婳婳!” 她终是回过神来,规矩地朝他行礼:“奴婢见过九王爷。” 他含笑上前,话语清弱:“不必多礼。” 身后的宫女开口道:“奴婢带王爷去寝殿。” 他点头,未作丝毫停留,随着宫女离去。 静僻处,苏昀拉住方婳责怪道:“你刚才怎么回事嘛!你不是告诫我在宫中行事要谨慎的吗?你不会是……你不会是看上九王爷了?” 方婳的脸色一白。 苏昀立马摇头:“不行!绝对不可以!你要知道是皇上把你安排进来的,虽然我觉得皇上内心比较阴险,可他估计看上你了,不然怎么会对你那么上心?要是让他知道你喜欢九……” “我不喜欢他。”方婳干脆地打算苏昀的话,脸上笑容一收,转身道,“去做事。” 苏昀跟上她的步子,脸上也无笑:“我知道九王爷生得好看,我承认我一眼也被他迷到了。可是婳婳,一见钟情什么的都不可靠,等你了解了他那个人,也许你会发现他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好。” 方婳的步子突然滞住了。 苏昀差点撞了上去,她惊险地避开,瞧见方婳的脸色,这才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反正你不信我,以后你会明白的。” 以后?她哪里还需要以后?有白马寺朝夕相处的三年就够了!她以为对他很了解,其实她不过见了他身上冰山一角罢了。她不免笑了笑,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忘了他吗? 是啊,忘了。 她是方婳,方婳是最坚强的!她颔首,风吹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苏昀突然想起一事:“你不是说一会六尚的人都要去见礼部尚书吗?” “嗯。”苏昀不说她还真的要忘了。 礼部的人来无非便是交代一切琐事,方婳抱着无谓的心态前去,却不想竟又遇见了袁逸礼。 太监正热情地引他入内,他一抬眸就瞧见那熟悉的眉目,说不清为何,他竟蓦地一笑。笑过后又自顾觉得可笑,他咳嗽一声正了色。 方婳欠身道:“奴婢尚宫局典正方婳,见过袁大人。” 看低他 既知是袁逸礼,方婳更不想听他在上面交代什么了。苏昀悄悄问她如何知道礼部尚书姓“袁”,她搪塞着告诉她听来的。 苏昀的黛眉一佻,明眼人都知道方婳在撒谎呢,不过她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她。 宫人们都忙开了,袁逸礼疾步穿过院子便瞧见前头的方婳,他叫她:“方典正!” 方婳的步子一滞,回眸见他快步过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一步,才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从他进入上阳行宫开始,面前的女子就没拿正眼瞧过他,袁逸礼的心情说不清的郁闷,便蹙眉道:“那时在洛阳你可不会这般卑躬屈膝。” 她笑了笑,仍是低着头:“大人手段其高,奴婢不是对手。昔日你我门当户对,大人都能将奴婢整得那样惨,今时不同往日,奴婢想好好活着。” 听她提及往昔,袁逸礼心中微怒,沉声道:“那也是你弃我在先!” 这话说得似乎又有另一种味道了,方婳娇俏脸上笑容未减,盈盈开口道:“如此说来,大人当众弃奴婢是为出一口气?” 的确是为一口气,可这话被她说出来,袁逸礼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的拳头紧握,她已欠身离去,他忍不住问:“即便知今日下场,你也会不惜毁容退婚,入宫来做个宫女?” 她的心坠坠一痛,她退婚的真正原因袁逸礼是不会知道的。 那时候,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入宫。 如今却早已没了退路。双眸一阖,她惨淡一笑:“是。” “好,很好!”他气得发抖,“你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方婳,你该不会以为还有机会?” 这一次,再听不到她的回答,他只愣愣看着那抹纤弱身影越来越远。 她竟是这般看低他吗? 袁逸礼愤恨一拳打在身侧的树干上,“哗”的一声,翠色叶子落了一地。 第339章 余晖满天,将夙锦轩前一片杏林映得斒斓绝色。燕修握着书卷闲坐在窗前,几缕发丝轻落在侧脸。宫女进来点了熏香出去,他短短看一眼,身边没有华年成与元白,是难得的安静。 而他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起来。 眼前又浮现那张熟悉的容颜,他的手一颤,书卷落在桌上,他蓦然起身,从一侧的箱子里翻出了佛经来看。 上阳行宫这会住了太多的人,故而苏昀便只能与方婳一间屋子了。这丫头白日里累了,才过酉时便已睡沉,方婳无奈的笑笑,羡慕不已。 睡不着,便又穿了衣服悄悄地出去。 这个时间大家都已歇下,她下意识地朝夙锦轩的方向看了眼,重重宫闱掩映,她自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便进了杏林。 杏林相遇 已过了杏子成熟的时候,仲夏夜里,只闻得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杏子叶的味道。远处偶尔有宫人巡夜,这里却是昏暗一片。 方婳深吸了口气,才要转身离开,忽而听得前头林子里传来细碎的咳嗽声。她悄悄循声找去,微弱光线下,隐约瞧见一个人影。 他静静坐在林中石凳上,身形消瘦,她却只消一眼便已认出他。 这么晚了,他怎会在这里? 他也已听得这边的脚步声,微微侧脸,在瞧见女子纤弱身姿时,悄然松了口气。他叫她:“方典正。” 话语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好似他与她从不曾认识过,白日里在上阳行宫才是初见。 方婳掩住心中不安,勉强笑道:“王爷何故还不休息?” 他“唔”了一声,低语道:“方典正不也一样?” 她毫不掩饰道:“奴婢睡不着。” 他淡淡一笑,道:“睡不着也不该随处走,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夜幕中,男子仍是一动不动坐着,话语清弱,却是逐客令。方婳忽然觉得好笑,她不过是碰巧在这里遇上他,难道他还以为是她蓄谋的吗?他心有所属,只想推开她,他又怎知她不会成全他? 何必……要如此! 她生气了,便硬要与他杠着! “奴婢还是头次进上阳行宫,早就听闻行宫里的杏林美极,自是要来看看。” 他笑一笑,温润如玉:“杏花艳态娇姿,犹如胭脂万点,自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只可惜如今花季早过,你该来年再来。” 来年……来年这里还会有他吗? 方婳自嘲一笑,果真如人所说,桃养人,杏伤人。 她咬咬牙,又道:“杏花美则美矣,但总有凋零的时候,葱葱绿叶也未必不是一番美景,否则王爷怎也不舍得走?” 他微微蹙眉,浅笑道:“原是我打扰了方典正。” 他虽这样说,却也不走。方婳气结,也不知他今日怎么了,她先前认识的燕修从不喜与人周|旋,倘若真是厌烦了她,他为何不先走?他就那样背对着她,连看也不看她,当真那样不屑吗?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突然道:“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婳整个人似被雷电击中,他从不会拿身份来压她,即便如今他与她形容陌路他也不曾!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按捺住心头的紧张,她再不顾他的话,疾步绕了过去。 月色下,他的脸色苍白如雪,额角尽是一层薄薄的汗,她见他一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靠一侧身躯倚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方婳的心口一紧,燕修的病! “药呢?”她伸手扶住他虚软的躯体,什么尊卑礼仪统统都忘了! 留言呢留言呢?支持寐呀,寐给你们喜欢滴修加戏加戏!咖啡留言统统上交!哈哈 成全他 她来时他便已很不舒服,强撑着病体一心只想赶她走,哪知她就是不走。 燕修无奈一笑,话语低下去:“我已服过药。” “何时?”她已顺势探上他的脉,昔日在白马寺,闲暇时她曾缠着华年成学过一些皮毛,虽学了一知半解,倒是会把一些脉。而他此时的脉象虚弱,内息紊乱。 心口的闷痛愈发地猛,他揪着衣襟的指关泛白,片刻,才又答:“一个时辰前。” “怎会……”方婳讶然脱口,华年成的药她是知道的,即便服下没有即时见效,也不可能一个时辰过去还严重了! 他原以为熬一熬这痛便过去了,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她。 “我替您宣太医!” “不必,我休息下便好。” “那我扶您回夙锦轩。” 他仍是拒绝:“不用,你回去。” 回去?他现在这般叫她如何放心回去! 方婳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咬牙道:“即便再讨厌我,身子是自个的,何必糟蹋它!我送你回去,替你宣了太医自会走!”他不动,她强行欲将他扶起来。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她身上,方婳惊呼一声,伸手抱住他,脱口叫他:“师叔!” 一出口,她便怔住了。 她曾憎恨过这二字,羡慕楚小姐唤他“修”,可她如今叫出来,才发现她叫他师叔时,她与他好似又回到那年在白马寺的情形——他清弱的笑容,俊美如神邸的容颜,温润如玉的谈吐……他教会她一切,送她衣服,给她上药……曾经,他便是她的一切。 燕修,是她的一切。 他从剧痛中回过神来,艰难地开了口,却是道:“不许……这般叫我。” 不许,他说不许……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样残忍的燕修! 他用尽力气推开她,“回去。” 她愣愣睨他一眼,哭着跑开,他已不需要她,她会成全他! 他跌坐在石凳上,伸手支住摇摇欲坠的身躯,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燕修却淡淡笑了。 翌日,苏昀瞧见方婳便吃了一惊:“婳婳,你哭了?” “没有。”她淡淡否认。 苏昀黏上去,皱眉道:“你看,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什么老底都揭了。你们古人真是奇怪得很,什么都搁心里!要是我,早得心脏病了!” 方婳的脸色微变。 苏昀又道:“今日别吃得太咸,否则你眼睛肿得更厉害!” 方婳正要出门,闻得她这样说,蓦地一怔。昨夜她遇见他时,他便是在杏林中,既是发了病为何要出来?她要送他回去他不愿,也不愿她宣太医,她一心只想着他是厌恶她想要她走,倘若不是呢? 方婳的心跳加快,径直朝夙锦轩而去。 外科医生 伺候的宫女说九王爷一早出去了,方婳将他的房间搜罗了一遍,苏昀皱眉问:“你找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说不出来。 苏昀看着着急,才欲再问,便听得门外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二人忙出去,见一个宫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屋内的宫女惊慌跑出去扶住她:“小菊!小菊!” “怎么回事?”方婳皱眉问。 苏昀已蹲下身去,低声道:“她是哮喘发作。”她看向一侧的宫女,“有袋子吗?给我找一个袋子来。” 袋子很快找来了,苏昀将袋口对着小菊的嘴,道:“不要怕,吸气再呼气。” 小菊照做,片刻,症状竟好了很多。另一个宫女忙感激道:“谢谢苏女史!也不知怎么回事,小菊的病好了很多了,可一来这里伺候就又犯了!” 宫女扶着小菊下去休息了,方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猛地转身,被褥、帘子、膳食……不,这些都不可能。 熏香! 她的目光回转,冲过去打开了盖子。闻不出异常,她却冷冷地笑了,宫里人做事又怎会让人一闻就闻出来? 苏昀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她:“这熏香有问题?”说着,她也俯身嗅了嗅。 “如何?”方婳抬眸问她。 她摇头:“我不知道啊,闻上去不是和你房里的一样吗?” 方婳忍不住道:“你不是会医吗?”方才见她处理小菊的事那么利落。 苏昀“哦”了一声,道:“我是外科医生,这些中医我哪里懂?” “外科医生?”方婳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称呼。 苏昀的头又大了,只得叹息道:“好,我承认这事我没告诉你,但是绝对不是刻意瞒着你,这个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方婳悄然将香炉盖子盖上,问道:“那你到底懂不懂医术?” 苏昀点头道:“懂是懂,但是……这么,我和宫里的太医们不是同一个领域的,他们懂的我不一定懂,我懂的他们不见得会。你若是要查熏香,得找宫里的太医问。” 方婳的面色微拧,却是摇头:“不能问。” 苏昀见她的脸色也已猜出几分,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九王爷和人有仇啊?谁啊?”能在皇宫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看起来能耐很大啊。 方婳已转了身,打开了一侧的抽屉,果真就见最上面的抽屉里隔着一个小小瓷瓶。这是华年成要燕修随时带身上的,是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她倒了一颗在掌心,递给苏昀:“你看看这药是否有异?” 苏昀捏在手上看了又看,皱眉道:“我哪看得出来?” 方婳叹息:“你不是会医术吗?” 苏昀将药丢进瓷瓶里,懒懒道:“我是操刀的,又不是制药的。在我们那个世界,医生不用做药,做药有专门的药厂,呃……药厂就是做药的地方。医生只需记得什么药可以治什么病就好了,做药不归我们管。” 方婳自是听懂她的意思了,她一拂手,将瓷瓶收入掌心,转身便出去。 “婳婳,你这是偷东西呀!你不会想知法犯法?”苏昀追出去,却差点撞了上去,她一抬眸,瞧见前面之人,立马转了脸色,“九王爷,您回来了?” 看到有读者说找不到收|藏在哪里,就在简介下面“放入书架”,点击即可。 此文走向绝对神秘精彩啊,和你们现在猜想的都不一样,嘿嘿,暂且保密,求支持! 不该 方婳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他只独身一人,前后也不见宫女太监。他定定瞧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方婳却径直转身入内。 “哎……”苏昀只能跟着她进去。 燕修入内时已反手关上房门,他的声音略冷:“你拿了什么?” 苏昀吃了一惊,正想着怎么帮方婳解释,却不想她自个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摆,脸一抬,直直望着他,道:“房间有东西至你宿疾发作,而你的药也被人动了手脚,是不是?”所以他宁可在外坐一宿也不回来,所以他才说已服了药却没有任何效果,还不让她宣太医…… 苏昀的眼睛撑大,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方婳,又看向燕修。他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将桌上瓷瓶纳入怀中,覆下眼睑道:“你不过一个小小宫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方婳的呼吸略微沉重,她咬着唇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八品典正,王爷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事无巨细我都能查!” 他的眸光一抬,悠悠落在她的眼底,他笑了笑,道:“既知你是皇上亲封的,这件事还要查吗?” 他说得风淡云轻,那样的满不在乎。 方婳一时间指尖冰凉,心中怀疑的,此刻已被他悉数道出。苏昀也听明白了,她说谁在宫里也那么嚣张呢!原来九王爷得罪的人是皇上! 阴险狡诈的皇上果然是惹不起的! 苏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拉住方婳的衣袖打算明哲保身,方婳却道:“你替王爷看看。” 苏昀“啊”了一声,方婳轻轻一推将她推上前。燕修的目光瞧过来,落在宫女清秀的脸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色的脸,唯有那削薄唇上染着淡淡紫色。苏昀的眸子一紧,蹙眉道:“这是紫绀!” 方婳低声问:“那是什么?” 苏昀未答,径直将他推在桌边坐下,直接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燕修一惊,抬手欲将她推开,方婳眼疾手快握住了他的手。苏昀已低低问:“王爷心脏不太好?” 方婳道:“你能治吗?” 苏昀的脸色沉重,她伸手在他胸口比划着:“紫绀型先天性心脏病一般都在心脏内或者大血管内有不正常的通路,致使右边心脏的血不经过肺直接流到左边心脏和主动脉去,一旦这里的血流超负荷,就会发病。轻者会感到胸痛、咳嗽、心悸,重者会……” 方婳害怕听她说出那些,打断她重新又问:“你能治吗?” 苏昀摇头:“这里不能手术我也没有办法,这类病人通常只能活到四十岁。”话一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这里是古代,而她正轻描淡写地在诉说一个王爷的生死!苏昀捂住嘴,却听燕修淡淡笑了:“是吗?华年成还说我活不过二十五,照你说来,我岂不该偷笑了?” 方婳的脸色铁青:“你说的手术是什么?” “心脏移植。”苏昀站了起来,“就是你们俗话说的换心。” 窝囊 方婳不免吃了一惊,却听燕修闲适笑道:“这不是妖术吗?” 从未听说过换心还可以活的。 苏昀翻了个白眼,自知无法解释,便只好道:“算了,反正这里条件也不成熟,当我没说过。” 方婳却想再问她,忽而瞧见燕修一手悄然扶住了桌沿,她的心一沉,忙道:“我出去一趟,阿昀,你在这里守着王爷。” “哎……”苏昀回身,方婳已推门出去,她瘪了瘪嘴,回眸见燕修按着胸口,脸色不大好。她忙问他:“痛得厉害吗?” “还行。”他的声音轻淡,一晃化在空气里。 方婳并未走远,闻得他的话心头微微一颤,犹记得那时在白马寺,她问他的病严重吗?他说还行。后来她见他日日服药,问他药苦吗?他又说还行。可是她偷偷尝了,分明苦得不行。她再笑不出来,加快了步子离去。 苏昀在燕修身侧坐下,忍不住问:“您不是王爷吗?皇上怎么敢这样做?就不怕您起兵造反了?” 他蹙眉望向她。她继续道:“您也得给皇上点颜色瞧瞧,叫他不敢再嚣张!” 他忍着痛一笑。 “您笑什么?” 他的话语清弱:“我手中没有兵。” 苏昀的眼睛不觉撑大,压低了声音道:“可我看别的王爷们说话都底气十足的,您怎么混得这样窝囊?” 窝囊?燕修微微一哂,这小丫头说话倒是有趣。他起了身推开木窗,消瘦身躯轻倚在窗台上,良久未再说话。 苏昀只以为他生气了,再不济他也是个王爷,居然被一个宫女这样评价,换做是她也难免要生气。她纠结一番想着不然上前道个歉,却听他悠悠道:“去打盆水来。” “啊?”苏昀不解。 他低低道:“温水。” 第340章 袁逸礼才与几位王爷说了话出来就瞧见了方婳,他伫足一愣,方婳疾步走向他,开口就问:“皇上将行宫的一切事务都交给袁大人了?” 他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此事你该早知道。” 她上前一步,犀利眸光锁住他,咬牙问:“敢问大人在九王爷房里放了什么?” 话落,袁逸礼的脸色骤变,他伸手将方婳拉至树后,沉声道:“皇上让你来这里可不是查这些的。” “皇上是要奴婢来隐瞒的。”她心如明镜,却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面前男子的眸子蓦然瑟缩,他还以为是她看不通透,她却比他想象中还要聪颖。他抓着她手臂的手却不松,定定开口:“你既知道,还问这些做什么?” 方婳掩住心中痛楚,低语道:“皇上恨他之心奴婢明白,可如今王爷无权无势,他真恨极了他,何不干干脆脆地动手?为何要这般折磨他?” 袁逸礼冷笑道:“你只知当年柳贵妃联合柳将军害死公主,却不一定知道公主是怎么死的。” 心碎之痛 方婳蓦地抬眸望着面前之人,他一字一句道:“那一箭射断公主心脉,公主她……承受着心碎之痛而亡!” 方婳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冰凉感觉一直从指间蔓延而上。 心碎之痛…… 竟这般残忍! 袁逸礼继续道:“皇上乃公主双生兄长,便在公主死后也心绞痛了整整三日,他们从小感情深厚,你觉得皇上会轻易放过九王爷?” 所以不让他死,还要他日日承受病发的痛。 “可是,公主之死与王爷无关。”她的声音颤抖。 袁逸礼却笑了:“我以为你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他说无关便无关?宫里人谁不知道九王爷箭术了得,百步穿杨,例无虚发!” 他虽笑着说完,方婳却从他的话里尝出了丝丝冰冷的恨。 是吗?他会箭术,她确实不知。 他一松手,转身负手对着她,道:“这宫里头,有些事不该你管的便不要管。否则别说你还想为妃,便是项上人头也难保!”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咬牙道:“袁大人为何恨他?” 他终是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猝然笑道:“你不知吗?若没有五年前那场惨事,莹玉公主早已嫁于我大哥为妻!公主去后我大哥自请戍守边疆,今日若换做我大哥,九王爷的痛必会多承受百倍!” 方婳不免震惊,原来公主与袁家还有这等渊源。 远处,一个太监急急跑来,隐隐已瞧见树后的二人。太监绕过来便道:“袁大人在这里啊!皇上来了,正要见您呢!哦,方典正也在?那奴才不必多跑一趟了,请随奴才走。” 方婳不免朝袁逸礼看了一眼,他已恰到好处地敛起怒意,笑着道:“有劳公公。” 方婳跟上走了几步,闻得袁逸礼的话语传来:“皇上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必我来教你?” 她低着头不说话,自是不必他来教。皇上对燕修的恨是散不了了,若让他再知道她与燕修的关系,对燕修而言只会更不利。 燕淇今日穿着庄严帝袍,墨云翔龙风氅逶迤身后,他折了一截紫薇在手,看起来心情很好。 玉策从外头进来,低言道:“皇上,袁大人和方典正到了。” 他“唔”了一声,将紫薇搁在窗台,转身抚袍落座。玉策递了茶盏给他,他抿一口,笑道:“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玉策垂眉一笑。 袁逸礼与方婳入内行了礼,方婳退至一侧听袁逸礼向燕淇汇报各位王爷的行踪。晋王与陵王一早便去看了太皇太后,昌王去了御花园,只有寿王一直闭门不出,却独独未提及燕修。 燕淇的面色柔和,听他说完便起了身,道:“事情交给袁爱卿朕很放心,朕出去走走,都不必跟了。”他的目光却瞥向方婳,“方典正。” 方婳应声跟上他的步子,他沿着回廊往前,步子不缓不慢,她低着头,忽而听他道:“听闻你一早去了夙锦轩,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与他为敌 他的话语素淡,听不出味道。方婳却悄然握紧了双拳,她自以为行事小心,却忘了皇宫是这个男人的天下。 悄然将神色一敛,她低语道:“九王爷病了。” “哦?”他伫足回眸,言语从容,“可有宣太医?” “不曾。” 他一落衣袖往前道:“那朕去瞧瞧。” 方婳依言跟上他,漫漫阳光淌过男子绝美的侧脸,她从他的眼底看不到异常,没有兴奋,没有得意,就连方才的话都有如家常。袁逸礼恨燕修已是溢于言表,而她从燕淇的脸上却丝毫瞧不出怒恨。苏昀说皇上内心阴暗,她却觉得这个男人心思太深,叫她觉得心悸。 过夙锦轩时,苏昀已不在,只燕修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看书。 方婳微微愣住,她还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他便是如今日这样坐在白马寺的西厢小院,紫藤架下,一张敞椅,一卷书籍。清风徐来,他自逍遥。 燕淇含笑在他面前坐下,燕修忙起了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帝轻握住桌上的书卷,浅笑道:“在看佛经?” “是,先皇要臣潜心静修,臣不敢忘。” 燕淇略略一笑,抬眸凝视着他,道:“朕听闻九皇叔身子不适,可有好些?” 他低声道:“臣不碍事。” “不碍事便好。”燕淇落下书卷,一笼御袖,淡声道,“否则朕还以为皇叔在白马寺觉悟不够,佛主不曾原谅你。” 燕修修长手指缓缓收紧,眸光从眼前之人身上收回,低语道:“劳皇上挂心,臣愧不敢当。” 他笑了笑,抬步往内,道:“外头风大,九皇叔身子弱,还是进来的好。朕今日无事,想与皇叔对弈几局,不知九皇叔可否赏脸?” “臣遵旨。”他转身入内。 方婳动了唇,终是不曾说话出来。昔日听闻别人叫他觉悟大师只觉得有些尴尬好笑,她是今时今日才知,“觉悟”二字分明就是在羞辱他。要他带发修行,日日夜夜替公主之死忏悔,皇上是不信公主的事与他无关。 叫人送了棋来,燕淇明媚凤目流转,清婉笑道:“方典正,你下去替朕与九王爷备了薄酒送来,朕要与九皇叔好好对弈几局。” “是。”方婳应了声,目光淌过燕修的脸,只见他笑容静淡,青葱指尖已握住黑子,思忖着落下棋子。方婳转身出来,穿过了院落,便见苏昀跑过来,道:“这么快就出来了?皇上呢?” “与王爷在里头下棋。” “里头!”苏昀惊叫一声,随即忙捂住了嘴,道,“啧啧,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上啊,九王爷的身子才好些又被他拖进去折腾,真是太可怜了!” 方婳抿着唇,道:“皇上让我去备酒。” 苏昀的眼睛撑大,拉住她道:“心脏不好最忌讳饮酒!” “我知道,我有办法解决。”方婳侧脸看她,“你身上有药吗?” 苏昀一愣,她又道:“我见王爷的病情比先前好多了。” 苏昀却摇头:“不是我的药,他自己不知从哪挖了合欢的树根来,叫我用温水洗净了吃的。我看了都想吐,不知他怎么咽下去的!婳婳,你可要想清楚,你帮他就是与皇上为敌!” 盛怒 她知道,只是无法袖手旁观。 自嘲一笑,方婳,你还是不够心狠。 苏昀被她笑得心底有些慌,她紧跟着她的脚步,又低声道:“你知道的,他的病情不乐观,迟早是要……” “阿昀!”方婳惊慌打断她的话,“不许胡说。” 苏昀瘪瘪嘴:“你知道我不是胡说,真搞不懂你!” “你回去。”她推了苏昀一把,“我不想连累你。” 苏昀变了脸色,拽住她的衣袖道:“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横穿时空了还怕这个?我不过是担心你!” 方婳的心头一暖,偌大的皇宫里,总算还有个知心人。她拍了拍她的手,低语道:“没事的,放心。” 一片叶子随风吹入屋内,飘然落在桌边。燕淇目光淡扫,又见燕修渐渐苍白的脸色,嘴角衔笑道:“九皇叔屋内的香很好闻,这可是朕千挑万选特意给你留下的。” 燕修干净利落吃掉他五枚白子,笑了笑道:“多谢皇上厚爱。” 燕淇的俊眉微拧,跟着落下一子,眉目温然道:“应该的。” 掌心已徐徐沁出了汗,燕修微微一握,已不动声色带开话题:“臣入宫以来还不曾去探望太皇太后与太后,却劳皇上先来了夙锦轩,臣实在有愧。” 燕淇朗声一笑,道:“皇叔这是哪里话,朕得知方典正一早来了夙锦轩,问了才知你身子不适,朕来见着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燕修低头取棋,眸光悄然一黯。 方婳入内时见他二人正厮杀得厉害,她行至燕淇身侧欲替他倒酒,却听他笑道:“先给王爷斟满。” “是。”方婳转身,锦袖下的手按住了壶口上的小小开关,给燕修的酒盏倒满。 燕修清隽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已回到燕淇身边倒酒,他径直端了酒盏浅啜一口,忽而蹙眉道:“怎是水?” 方婳握着酒壶的手忍不住一颤,只能再次按住了开关。燕淇面前的酒盏斟满,他抿一口,龙颜微怒:“方典正!” “奴婢该死!”方婳俯身跪下,“定是方才弄错了,奴婢马上去换!请皇上恕罪!” “出去!”燕淇的声音已冷下去。 方婳不免看向燕修,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似在认真考虑如何落子,丝毫不曾在意身侧之人。她咬着唇出去,酒壶是鸳鸯壶,一边是酒,一边是水,只要燕修不说便不会有人知晓,方婳怎么也没想到,他却捅破了她的局。 重新换了酒来,她看着他们一杯一杯地喝,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的心却揪了一路。 后来,燕淇是笑着离开夙锦轩的,说空闲了还要来下棋。走时,还带走了方婳。 静跪在紫宸殿已有一个时辰,静谧中闻得杯盏被搁下的声音,接着珠帘晃动,玉策的声音传来:“方典正,皇上让你进去。” 那抹锦绣身影就坐在软榻上,方婳上前跪下,只见他单手一扬,整杯酒“哗”的一声泼在她脸上,燕淇的声音沉着怒:“说,为什么要帮他!若有半字不真,朕决不轻饶!” 二十大板 烈酒充斥着她的口鼻,方婳低下螓首道:“奴婢没有。” “没有?”他伸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眼底含怒,“你真当朕是傻子吗?” 她吃痛蹙眉,却是浅浅一笑道:“不如此,皇上怎会注意到奴婢。倘若奴婢真的与九王爷有关,他怎会傻到说出那不是酒的事实?” 燕淇玩味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为了引起朕的注意?” “是。奴婢知道皇上因公主的事恨透了九王爷,奴婢怎敢帮九王爷?奴婢入了宫便是皇上的人,奴婢对皇上忠心不二。” 他的眸光一闪:“谁告诉你这些?” “袁大人。” “你不恨他弃了你?” “奴婢与他一人一次,当是扯平了。” 他笑着拂过她的脸,说得缱绻温柔:“那好,在长安的这段时间,朕把他交给你,朕不希望他过得太好。” “是,奴婢遵命。” “婳儿,别让朕失望。” 她低眉垂目:“奴婢不会的。” 他点头,满意地笑。 从紫宸殿出来,一路急急回上阳行宫,风里透着燥热,方婳的心却沉甸甸地痛。她不明白燕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方才若稍有不慎,皇上会杀了她。 夙锦轩内亮着灯,方婳才行至门口便听得里头有声音传出来:“婳婳为了王爷不惜以身犯险,可王爷是怎么对她的?皇上把她带走快两个时辰了,她要是出什么事,我苏昀必在你身上讨还!” “阿昀。”门被悄然推开,方婳的声音倦淡。 苏昀见她回来,忙上前拉住她,急着问:“皇上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打你了吗?罚你了吗?”她上下打量着,见方婳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方婳摇了摇头:“我没事。”目光越过苏昀看向床上之人,她咬牙问他,“为什么?” 他的半侧脸隐在阴暗处,只见两瓣薄唇微启:“没有为什么。” 苏昀一听就怒了,厉声道:“什么没有为什么?难道王爷不知皇上会杀她吗?” 他终是转过脸来,淡淡睨了方婳一眼,道:“方典正忤逆皇上的意思,早该料到会有如此下场,本王也不需要方典正帮,出去。” “你!”苏昀真恨不得上前把他揍一顿! 方婳拉住她:“阿昀,我们走。”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却换得他这样淡漠的态度,方婳只觉胸口堵得厉害,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苏昀却不依,甩开了方婳的手便往前,指着燕修的鼻子道:“你别以为你长得帅点就可以这样嚣张,你信不信我把你……把你……”好,苏昀承认他这样的表情实在太无辜,生得倾世出尘,还偏这样一副孱弱身躯,她这一拳也实在下不了手了。 没想到床上之人却淡淡道:“来人,这宫女对本王不敬,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什么?苏昀的眼睛撑大。 外头的太监将她拖出去,苏昀此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拿老虎当病猫了! 方婳亦是吃了一惊,忙道:“阿昀不是有心的,请王爷放了她!” 那一个已侧身躺下去,话语轻微:“手下的人管不好,日后迟早要闯祸。” 方婳心中一窒,深吸了一口气道:“既是奴婢管教不慎,该罚的自当是奴婢。” 他的声音不偏不倚地传下:“本王成全你,自己出去领罚。” 受刑 板子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唇角已磕出了血,方婳仍是一声未吭。苏昀疯一般要冲过去却被人狠狠地押住,她这会学乖了,不敢乱说话,唯有那双眸子含着恨,死死盯住行刑之人。她在心里发誓,今日所受屈辱,势必要讨还!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容止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方婳艰难地抬头看一眼,男子的身影已有些模糊。 容止锦看清了受刑之人,他的脸色大变,忙冲上来吼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行刑的太监忙道:“侯爷,是九王爷的命令。”他说着,示意他们都别停。 容止锦上前一脚踢在太监的身上,怒道:“不许打!” 太监吃痛地皱眉:“可是,那是王爷……” “王爷?他还算什么王爷!代罪之身而已,你们还不听本侯的话?信不信本侯让太后娘娘治你们的罪!”他的言语犀利,说得太监忙磕头求饶。容止锦疾步上前扶住方婳瘫软的身子,“你怎么样?” 第341章 她勉强笑了笑,忽而头一歪,直接昏倒在他怀里。容止锦咒骂着,抱起她便往她的住处跑去。苏昀挣脱了身后之人的手,红着眼睛追上去。 太医配了药出去,苏昀将手伸入被下,确定方婳的脊背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苏昀替她上药换衣服,折腾一番她已醒来。 “婳婳!”苏昀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觉得怎么样啊?你怎么那么傻,他要打我就打好了,我还怕他吗?” 方婳伸手握住她的手,嘘声道:“我好像看见侯爷了。” “嗯。”苏昀指了指屏风外。 容止锦听到声音冲进来了,见方婳已醒来,便怒道:“早和你说跟本侯走你不听!今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还有命?” 苏昀擦了把眼泪,略哼着说:“什么及时,都打了十八大板了,就不知早点来?” 容止锦吃了瘪,作势便要走:“看我不去教训那几个太监!” “侯爷!”方婳忙叫住他,摇头道,“您凭什么去教训他们?就因为他们责罚了一个冒犯了王爷的宫女?” 容止锦心中有气:“难道你要咽了这口气?” 方婳垂下眼睑,不然又怎么样?他是燕修啊! 容止锦气愤地坐下了,瞪着她道:“我真弄不明白你,皇上给你的那叫什么差事?不然我跟太后娘娘去说说,把你调去延宁宫?芷若在太后娘娘身边做大宫女待遇还不比一般的小主差。” 方婳不说话。 苏昀忍不住道:“婳婳,既然九王爷不领情,何必自讨没趣?” 容止锦点头道:“我看你还没这丫头想得通。” 苏昀不悦地睨他一眼:“什么丫头不丫头的,我叫苏昀!” “本侯知道。”他的眉毛一佻,他念书的记性不怎么样,可做面具的记性却好得出奇,做过什么面具,面具本来的主人叫什么,只要他知道,一定会记得。这张面具的主人还是他给送出长安城的呢!想起老本行,他的心情就好了,补上一句叫她,“苏昀丫头。” 闲话 苏昀被他一句“苏昀丫头”叫得拧起了眉心。 皇上容颜惊世,可惜内心太过阴暗。九王爷俊美似谪仙,却太过冷情。这个小侯爷热情是热情,似乎热情得过了头,怎么尝都是满嘴的纨绔。 苏昀有些头大了,怎么古代的男人一个两个都不能正常一点吗? 她转过脸干脆不理他,径直问方婳:“我给你倒杯水?” 方婳摇头,目光看向容止锦,道:“侯爷请回,免得让人说闲话。” 他却认真地问:“谁敢说闲话?叫他们报上名来!” 苏昀“哧”的笑了:“闲话说也便说了,谁会蠢得报自己的名字?” “苏丫头!”他生气地瞪她,她已起了身送客:“就算没人闲话,婳婳也要休息了,侯爷还是回。” 容止锦看一眼方婳苍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起了身出去。行至门口,又嘱咐道:“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让人去我府上说一声。” 苏昀送走了容止锦,回到内室坐在床边道:“这小侯爷对你还是挺好的,以后九王爷的事你就别管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婳黛眉微拧,低低道:“阿昀,你不懂,若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方婳。” 苏昀自是听出了她的弦外音,吃惊道:“你早就认识他?” 她点头,思绪仿佛再次回到十岁那年,她因害怕木刺在掌心长大坐在觉明师傅禅房前哭,他悠悠的声音传来:“你哭什么?” 晋王绕过回廊,瞧见燕修扶着华梁正在吐,宫灯的光映照在他消瘦脸颊,更衬得苍白无力。晋王上前扶住他,他低声叫他:“四皇兄。”他身上散着浓郁的酒味,晋王不免蹙眉:“怎喝那么多?” 他浅笑着:“皇上赐酒,我怎敢不喝?” 晋王心中清明,扶住他无力的身子,道:“这几年在白马寺我见你的身子也好了许多,这才回宫几日?” 他仍是笑:“在外清茶淡饭惯了,回来山珍海味便不习惯了。” 晋王架着他回房去躺着,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他便道:“我让人重新热了给你送来。” 燕修却拦着:“不必麻烦了,我不太舒服,也吃不下。” 晋王没有勉强,蹙眉道:“我听闻你叫人责罚了一个宫女?” 他“唔”了一声,晋王又道:“明知皇上处处针对你,你怎还不收敛一些?你可知那宫女是太后娘娘的人?” 燕修蓦然一惊,脱口问:“你怎知道?” 晋王低沉了声音道:“鸿之说的。” 燕修的眉眼低垂,是吗?短短两年未见,她居然已成了太后的人。难怪皇上那么重用她…… “九弟。”晋王的声音再次传来,“日后无事不要为难那个宫女,你早些歇着,明日便是太皇太后寿辰,缺席了晚宴可不好。” 他茫然应着:“谢四皇兄提点。” 苦衷 晋王已走了半个时辰,琉璃青灯下,燕修的脸色苍白。晋王若真的是要帮他,早该提醒他方婳是太后的人。事到如今再来告诉他,以为他会揪着方婳不放吗? 他不会。 缓缓侧了身,他抬手捂住心口,皇上用药精准,必要他日日承受心绞之痛,却不会要他性命。 木窗“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他闻声瞧去,恍见一道人影自窗外闪过。燕修披了轻薄外衣下床,朦胧月色下,那搁在窗台上的分明是合欢树根。 “所以你才入宫来?”苏昀听方婳说完,一时间坐不住就跳了起来。她爹太不像话了,她二娘简直不是人,还有她所谓的妹妹,还有袁逸礼、燕修…… 她从不曾想过方婳身上竟背负着这样复杂的身世,她弯腰握住她的手,道:“九王爷心里没有你,你日后多为自己考虑。你不喜欢平阳侯我也不逼你,毕竟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可是婳婳,你真的觉得皇上好吗?” 方婳苦涩一笑:“皇上……皇上也有他的苦。”公主之于他,便如方西辞之于方娬,当年方西辞中毒,方娬想要爹打死她的心方婳不是看不出来。公主之死想来对皇上打击很大,他自然恨燕修。 苏昀动了动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昀。”方婳低低叫她。 “嗯。” “日后在宫中说话做事都当心,这里不是你的那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公平。还有……”她的坚定的眸光落在苏昀的脸上,“我不想连你也失去。” 苏昀的喉咙有些堵,狠狠地点头:“你不会的,我会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她也不想失去她,在这里,她只有方婳一个朋友。 珠帘轻俏碰撞,一阵环佩声动,容止锦已随宫女宝琴入内。太后与容芷若正在赏画,见容止锦垂头丧气进来,太后便笑道:“你又怎么了?” 容止锦朝她行了礼,这才闷闷道:“没什么,觉得无趣。” 容芷若打趣道:“你也会有无趣的时候吗?长安城里那么多好玩的,你怎不去玩?” 容止锦瞪她一眼,邪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尝一尝被门槛踏破的滋味?” 他一句话,说得容芷若脸色变了,她咬着唇开口:“那还不是你自己犯错,非要跟着大哥去云州!” 那一个甩着衣袖道:“要不是你告状,我哪里用地着在这里唉声叹气!云州好玩的多了去了!” 太后掩面笑起来,“你妹妹也是怕你去危险,那年云州土匪横行,你哥哥止铭奉命前去剿匪。你倒是好,还为此扮成芷若在长安处处留情,要不是你爹出面,哀家的芷若可真要被人娶了去!” 容止锦蹙眉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姑母怎不召大哥回来?” 太后的眉目幽深,将手中的画卷搁下,这才道:“你大哥在那边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 太后淡扫他一眼,笑道:“官场上的事,你不必管。” 寿宴 八月十一,太皇太后寿辰。 宫人们忙碌一整天,残阳西下,宫灯延绵不绝,熠熠似星火。 琼华殿内玉壁华梁,丝竹环绕,方婳与苏昀随六尚一众人等立于大殿最末。王爷与嫔妃们已入座,燕修静静坐在进门处,只偶尔与边上的寿王说上一两句话。 苏昀低头问她:“婳婳,还坚持得住吗?” 她点头:“我没事,放心。” 苏昀便不再说话,撑住她的手却不敢松,嘀咕道:“这样看来果真还是做皇上的女人好,做奴婢的身体不好还不能请假!” 方婳不禁莞尔,低斥她:“又胡说!” 苏昀吐吐舌头,便听外头太监高叫着:“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太后驾到——” 殿内所有人齐齐下跪行礼。 皇上与太后小心扶着太皇太后步入大殿,自先帝去后,太皇太后的凤体一直违和,几乎常年不出延禧宫。此次寿辰也是听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只办个简单的家宴。 方婳在苏昀搀扶下起来,她的目光悄然向上座瞧去。入宫这么久,她还是一次见太皇太后,她今日穿着紫金九天凤袍,发鬓金钗满饰,上好的胭脂水粉却仍掩不住脸上的苍老。太皇太后不过五十岁的年纪,竟已这般色衰。 方婳失了神,却见燕淇的目光突然朝自己看来,她猛地一怔,忙垂下眼睑。 片刻,听皇上在上头客气地说了几句话,王爷们各自呈上寿礼,殿内一派融融气氛,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后来方婳随众人退出内殿,只剩下几个贴身的宫人在里头伺候。 苏昀才走出大殿就“呸”了一声,道:“太假了,你看那些王爷们一个个说的话,我看他们就都不甘心的很,谁都盯着那把龙椅不放!还有那些个嫔妃,什么大家一起伺候皇上,哎呦别叫姐笑了。婳婳,你看见妩婉仪的脸色没有?多清高,多骄傲啊,我真看不惯她!” 方婳勉强笑了笑,拉住她道:“你管他们作甚?我们回去。”她身上的伤痛得很,方才在琼华殿是硬撑着,此刻只想回去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管。 苏昀看她的脸色便知她定是咬牙忍着,便道:“能走吗?不然我背你。” 方婳感动道:“没事,我不至这般柔弱。” 苏昀不禁佩服起来,若换做是她,一定痛得呼天抢地了。这样一想,扶着她的手更加小心翼翼。 碍于方婳身上有伤,二人走得极缓。苏昀突然道:“平阳侯的手艺还真不错,你若不告诉我你脸上的疤是假的,打死我都不信啊。还有,你不知道?他给我做的面具也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很透气,居然还能出汗呢!” 方婳笑了。 苏昀又道:“他真的可靠吗?要知道我们两个的事一的那被人发现会直接被‘咔嚓’了!” 方婳点头,欲开口,忽而见一道身影自拐角处过来,她们来不及避开,严严实实撞了满怀。对方惊呼一声,手中的东西没拿稳,直接翻落下来。 楚美人 苏昀用自己的身子接住方婳,她的手一撑,摸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她的眉心一拧,这不是合欢树根吗? 面前的女子显得很惊慌,忙弯下腰去捡,方婳顾不得身上的痛站起来,目光直愣愣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认得方婳,可方婳却见过她。 在白马寺燕修住的西厢小院,还听她叫他“修”。 “美人,美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宫女跑得气喘吁吁,见了这边情形,一下子呆住了。 方婳的脸色苍白,她怎忘了,皇上大选,民间所有嫁娶一律停止,面前女子贵为吏部尚书之女,自然也是要参选的。 楚姜婉忙用锦帕将合欢树根包好,匆匆从她们面前离去。那宫女朝方婳看来,方婳不动声色将苏昀手中的一截根茎掩住,低声道:“还不跟上你家主子?” 宫女一惊,这才追了上去。 苏昀喃喃道:“她好端端要合欢树根干什么?啊,难道是……” 方婳捂住她的嘴,将她手中的半截根茎丢进花丛,低低道:“今日之事你我只作未见。” 苏昀不笨,她虽不知道楚姜婉与燕修的关系,但已猜到此事与燕修有关。路上无人,她心里的气却更深了:“我说呢他从哪里挖来的合欢树根,原来是有人在帮他!婳婳,你懂了?他根本用不着你帮忙!” 是,她懂了,他真的已不需要她。她离开白马寺的两年,他身边已有了楚小姐,即便她入宫成了皇上的女人,可他却仍不曾拒绝她。 苏昀继续道:“要我说,就该告诉皇上九王爷与他的美人有染,皇上不正也想找机会收拾九王爷吗?我看九王爷后不后悔把你打成这样!” “阿昀!”她低低一喝。 苏昀瘪瘪嘴,无奈道:“哎哎,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嘛!我就是替你不平。” 方婳知她的好意,勉强一笑不再说话。 苏昀又道:“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皇上不希望九王爷过得太好,你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但是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个美人去帮九王爷,是不是?” 知她者,苏昀也。 方婳浅笑着:“阿昀,你也不会说的。” 苏昀其实不赞成,不过听她这样说,只能叹息:“我不说,我答应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会帮你。” 身后的喧嚣渐渐淡了。 上阳行宫今夜注定寂静,方婳与苏昀才进了行宫,便见袁逸礼负手立于院中。他转身见了她们,神色微微尴尬,方婳朝他行了礼,他低咳一声道:“听说你被九王爷罚了?” 方婳低着头道:“大人若是在看奴婢的好戏那就不必了,奴婢做了错事被主子责罚也是应该。” 袁逸礼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将手中的药膏搁在石头上,一甩衣袖道:“药是皇上让我拿来的,用不用随你!” 燕淇召见 皇上的药自然是好药,单是闻着味道就不一样。 苏昀的心情也好起来:“看来皇上真不是那么阴暗啊,起码还知道给你送药来。” 方婳趴在床上由着她给自己上了药,伤处清凉一片,舒服得很。二人在一起说着话,说着说着便睡了。 翌日大早,钱成海亲自来,说皇上召见方婳。苏昀原本想跟着去,钱公公却说皇上只见方婳一人。 方婳跟着钱成海前去,燕淇已下了早朝,褪下朝服换上轻薄翔云锦袍端坐在湖边凉亭内。昨夜的药效甚好,不过一晚上她身上的伤已不那么痛了。她近前才欲行礼,却发现方娬竟也在旁边,她忙低头道:“奴婢参见皇上,见过妩婉仪。” 燕淇道了句“平身”,方娬剥了一颗葡萄送至燕淇唇边,他张口吃了,笑盈盈开口:“妩儿挑的葡萄就是甜,朕很喜欢。” 第342章 方娬娇俏脸上尽是笑意,华美眸光一转,落在方婳身上,道:“既然人都来了,皇上还不问问吗?” 他“唔”了一声,却是问:“朕听闻上阳行宫有人对你动了刑?” 方娬的黛眉微蹙,道:“皇上……” 燕淇盈如画的眸子一闪,目光犀利地落在方娬身上,她心中一惊,再不敢插话。 方婳深深埋下螓首,燕淇说话总叫人捉摸不透,谁对她用刑他还不知道吗?她不答,只道:“奴婢多谢皇上的药,奴婢很受用。” “药?”燕淇温然眉目悄起了波澜,凝视着底下女子,“什么药?” 方婳低语道:“袁大人说是皇上给的药……”话出口,方婳心头微沉,已然明白过来了。 果然,燕淇轻轻笑起来,他抚袍起身,言语间满是笑意:“看来袁爱卿是觉得当初当众弃你真是过分了。” 方婳紧握着双拳,真是这样吗?所以特意来送药,还偏说是皇上给的! 男子的锦绣御靴映入眼帘,下一秒,方婳整个人已被他拉起来,他的笑容清朗,凤目流转道:“看来朕这药也不必给你了。”方婳这才瞧见石桌上静陈的一盒药膏。他将她拉过去,低语道,“坐。” “皇上……”方娬撑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男子。 他手上一用力,直接将方婳按在石凳上,身上的伤痛得她蹙了眉,头顶传来燕淇的声音:“昨夜夙锦轩的事,朕相信与方典正无关。来人,把香玉带上来。” 宫人应声下去。 方婳不免问他:“昨儿夙锦轩发生了何事?” 燕淇却不答,方婳悄然看向方娬,她似笑非笑轻蔑睨视着自己。 那叫香玉的宫女很快被带来了,方婳只消一眼便讶然,这不是楚美人身边的宫女吗? 上头坐着皇上,香玉吓得一动不敢动。燕淇已启唇问她:“妩婉仪的宫女流儿说瞧见你家小主昨夜出入夙锦轩了?” 暗通款曲 香玉哭着承认,不住地磕头求饶:“奴婢原想拦着的,可是小主不听啊,皇上,不关奴婢的事,她是主子,奴婢实在拦不住呀!” 方婳一张脸苍白了,真想直接冲上去打昏这个宫女! 燕淇抿了口茶,淡声道:“钱成海,把楚美人和九王爷一并给朕请来。” “是。”钱成海下去了。 方婳的掌心尽是冷汗,与嫔妃暗通款曲,这罪名会要了燕修的命! 方娬的声音柔柔传来:“皇上,方典正不知此事,虽算得上玩忽职守,不过还请皇上念在她是臣妾姐姐的份上网开一面!” 她说得字字恳切,方婳厌恶睨她一眼,她果真与她娘一样,在世人面前做足好人,却用最狠的手段来折磨她!给楚美人按上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再说她玩忽职守,多好的一石二鸟之计! 燕淇闲适一笑,却是道:“朕不罚她不是因为她是你姐姐,是因为此事与她无关。”方娬吃惊望向他,听他继续道,“她有伤在身,昨夜该很早便就寝了。” 方娬的脸色铁青,他却还要命地补上一句:“妩儿放心,朕又不是昏君,怎会赏罚不分?”方娬被他堵得再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暗中攥紧了锦帕,发狠地瞪着方婳。 方婳抿唇一笑,见燕淇含笑眉目,压抑的心忽而松懈几分。他在帮她吗? 他已朝她看来,俊逸华眸微微瑟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脸色竟这样苍白,是身上的伤痛吗?”她的指尖冰凉,他的手轻柔而温暖,将她拉至身侧坐下,附于她耳畔低语道,“这一身的伤,朕替你出了这口气,可好?” 呼吸短短一窒,她掩住慌乱,低语道:“谢皇上。” 此时此刻她再不能替燕修说话,只怕一说,将会有更多的人牵涉其内!她看方娬的目光里含一丝戾气,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楚姜婉来时瞧见地上的宫女,她的脸色微变,从容跪下行礼。燕淇并不与她周|旋,径自道:“昨夜你去了夙锦轩?” 女子削肩微微一颤,但仍是平静回答:“是。” 钱成海带着燕修入内,他瞧见坐在燕淇身侧的方婳,不免一愣。燕淇已浅声道:“九皇叔有病在身就不必多礼了,赐坐。” 燕修谢了恩坐下,他似才瞥见地上的楚姜婉,俊眉微拧:“楚美人?” 燕淇淡淡道:“昨夜有人见朕的美人去了皇叔的夙锦轩,朕正打算问个明白。” 楚姜婉深低着头,唇角已咬破,尝出了丝丝血腥之气。燕修的声音倦淡:“原来皇上说的是这个,昨夜臣从琼华殿回去路上凑巧遇见了楚美人,臣便邀她过夙锦轩赏了几幅画。” “是吗?”燕淇眼底的笑越发恣意,“自古男女有别,看来楚美人是忘了自个的身份。” 楚姜婉低伏下身躯,颤声道:“臣妾僭越,请皇上降罪!” 燕淇朝钱成海看一眼,太监才要上前,却见燕修忽而起身跪下道:“是臣执意邀楚美人赏画,皇上若是要罚也该是罚臣,与楚美人无关。” 守宫砂 方婳吃惊看向面前男子,皇上言明只罚楚美人,他……他却跪下求了情!他明知皇上有心为难他,他怎还傻傻地自己撞上这枪口去! 楚姜婉也震惊了,美丽瞳眸里闪着泪光,她急声道:“臣妾甘愿受罚,此事不关王爷的事!”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燕淇整张脸都沉了下去。方娬冷笑着道:“妹妹太不懂事了,竟还说这些话。” 楚姜婉心慌意乱,似是此时才想起自己实不该说那两句话,可现在为时已晚!她紧攥着自个的衣袖,身前那抹锦色身影逼近,她的手腕被握住,只觉手臂蓦地一阵凉……燕淇的眸光落在她白皙藕臂上。 方婳忍不住拽着丝帕起了身,她知他在看什么。 守宫砂! 燕淇低哧一笑,松了手,这才道:“既是皇叔要替她受罚,朕就成全你,不过你是王爷之尊,跪在这里怕是不好。” 燕修的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笑容,他低声道:“谢皇上,臣去宗庙跪着。” 燕淇点头,示意太监将人带走。 楚姜婉颤抖地哭,却不敢发出声音来。燕修伸手将她拉起来,揽住她颤抖的身子,蹙眉问:“你叫什么?” “臣妾姜婉。” 燕淇笑了笑,道:“朕知你与九王爷是清白的,可朕不太喜欢朕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走得近,你,可明白?” “臣妾谨记。” “很好。”他满意一笑,松了手道,“下去准备准备,今晚过紫宸殿伺候朕。” 待她离开,方娬才忍不住道:“皇上,您就这样轻易放她走吗?臣妾担心宫里人乱嚼舌根,说她……秽|乱后宫。” 燕淇又重新坐下,满不在意睨她一眼,道:“怎会?妩儿方才不也看见她的守宫砂了吗?” “臣妾是……” “好了,你且退下,朕与方典正还有话要说。” 方娬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依言告退。方婳低下头,却见他伸手拉自己过去,言语里尝不尽的高兴:“你是朕的人,除了朕,没人能欺负你。” “奴婢谢皇上厚爱。” 他轻轻笑起来:“朕说过要给你出气的。一会你去宗庙替朕监刑,不跪满二个时辰不许他回去。” 方婳应下,又僭越地道:“奴婢以为皇上会给他治个私通嫔妃的罪名。” 燕淇轻缓笑道:“朕可不是那般无情之人,太医说他能活到二十五岁,那朕一定让他好好活到二十五岁。” 苏昀在行宫左等右等不见方婳回来,容止锦倒是来了。 “她去见皇上了?”容止锦一张脸就沉了。 苏昀见他转身要走,忙拉住他道:“小侯爷,您先别走,奴婢有事求您。” “求我?”这丫头心气儿可不低,容止锦一下就来了兴趣。 苏昀笑得兴奋:“奴婢想请您给举荐举荐,奴婢要跟太医院的太医学中医去!” “中医?” “这……就是学医,等我学会,也能好好照顾方典正了!”她吐吐舌头,差点忘了这里哪有中医西医之分。 容止锦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当下就带了苏昀去太医院,一一给她引荐了太医们,还说他们谁若是不愿教苏昀医术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于是苏昀如愿以偿地得了很多医书药理。 后来她问他:“这又关太后娘娘什么事?” 容止锦扬起扇骨敲打在她额角,嬉笑道:“笨,不这么说他们难免偷工减料,用太后压着,你便能自由出入太医院了,谅他们也不敢不尽心!” 苏昀摸摸额头,也不恼怒,嘀咕道:“果然真正拼爹的时代在古代。”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您随意啊,奴婢要回去潜心研习医书了。”苏昀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容止锦站着看了半晌,这才又抬步追上去:“苏丫头等等我!”他是来见方婳的,这人还没见着呢! 方婳入宗庙时,见燕修静静地跪在先帝的画像面前。闻得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微微侧脸,看清来人,他的眉头微蹙,徐徐道:“怎是你?” 她于他身侧站定:“皇上派奴婢来监刑。” 他略一笑,却不再说话。 殿内静谧得不似凡间,头顶的盘香袅袅萦绕,一个时辰后,他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有些难以支撑了。他一手撑住了蒲团,寸寸筋骨分明,方婳却不能上前去扶他。门外有宫人正瞧着,看得清里头情形,却未必能听到他们说话。 “她就那样重要,让您不惜替她受罚?” 他艰涩一笑,喘息道:“她给本王的快乐,你不会明白的。” “那我呢?” 一次,她在他面前问得这样明明白白。 白马寺三年,她曾无数次看着他笑,难道她就不曾给过他快乐吗? 心口似被人狠狠揪住的痛,额角已是涔涔冷汗,他抬眸凝望她,抬手抚上胸口,一字一句道:“我这里,已经有了人。” “是她吗?”她真是不甘心。 他的笑容苍白:“你已知答案,何必再问。” “她已是皇上的女人!” “不管她是谁,也不管我的心再残缺,她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他的气息很弱,可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她的心。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身上的伤痛瞬间蔓延至全身……那日元白的话分明已经那样清楚,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总说忘了他忘了他,却根本就做不到。 他又缓声道:“婉儿说昨夜曾撞见了方典正,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你做了什么。” 方婳的眸华猛地一撑,他什么意思?以为是她告密吗? “我没有!” 他痴痴一笑,又低头咳嗽几声,“有或没有,方典正自己心里清楚。婉儿若有事,我不会原谅你!” 不会……原谅她?他竟是这样看她的吗? 他的身子一晃,她下意识地近前,指尖尚未触及他的手臂便见他抬手狠狠一推,力气之大叫方婳骇然!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手肘重重磕在冰冷地面,加上背上的伤痛齐发,尖锐的痛蔓延上心口,她却仍是直直望向他。 他朝她看来一眼,再不是从前的温和清明,竟带了恨。 为了楚姜婉,他竟恨她! 这里有很多是寐以前的老读者,跟过寐之前文的宝贝们都知道,寐的文都是越往后越精彩滴,所以不要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号会有万字大更,今晚过了点会更万字!宝贝们,握紧你们的月票,使劲地砸过来! 决裂 方婳蓦地一笑,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眸华睨着他,一字一句道:“今夜楚美人侍寝。” 他置于膝盖的手分明是一紧,眼底淌过一丝悲哀,喃喃道:“是我害了她。” 方婳胸口一窒,那一个冒死给他送药,他却说是他害她,好一个鹣鲽情深!昔日方娬抢走袁逸礼,她单是气愤与不甘,而如今,她嫉妒了,从未有过的嫉妒!她一心为他,他当真早已不把她放在心上,他竟还说,楚小姐就在他的心里,哪里也不会去…… 有眼泪泛起,她深吸了口气,咬咬牙逼回去丫。 他似又念及什么,徐徐抬眸,低语道:“看来往日情分上,你别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她。” 她,又是她! 方婳蓦然收紧了纤纤十指,猝然笑道:“师叔竟这样在乎她,那您可还记得,三年前婳儿就说过,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 轻纱帷幔静垂,灯台烛火跳动,微弱灯光映照在他消瘦身躯上,他的眸光落在她半边侧脸,没有疤的侧脸,灯芯蜿蜒,朦胧妩媚,竟是这样的倾国之色。他却缓缓笑了,似哀似叹,话语微沉:“本王可不是一件物品。媲” 她也跟着一笑,锦帕流转在青葱指尖:“您就不怕我跟她抢吗?宫外的争不到,宫里的却未必,莫非师叔当真以为皇上宠她是因为爱她?” 她与他都清楚,不过是因为那一个是燕修所爱,否则燕淇如何会瞧上一眼? 燕修的脸色更白了,她却已别开脸去再不看他。 今日一番话,殊不知究竟是谁伤了谁。 可她的心却彻底死了,往后,再不能有半分奢望。 太监入内来告诉她时辰已到,方婳点了点头,淡漠吩咐:“送王爷回去。” 外头进来几个太监宫女,燕修被他们扶了出去,她没有跟上,缓缓步出宗庙。寂静夜里,清风徐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赫然瞧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他就这般静静立着,目光似流水,倾泻在她瘦弱的身躯上。 他,何时来的? 她怔怔一愣,竟忘了行礼。 燕淇举步过来,华美瞳眸将她整个人都映入其内,言语间似有担忧:“怎的脸色这样白?身上的伤还痛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竟不像是活人的手,他略一踌躇,眉宇蹙得更深。 她没有逃,任由他握着手,低笑道:“奴婢的伤虽痛,可心里却快意。” “哦?”他的眉梢一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她笑得轻柔:“奴婢方才告诉九王爷,今夜楚美人侍寝。” 第343章 燕淇“哧”的一笑,问道:“你伤着他了?” “自然。”她将小脸一扬,飘渺宫灯散淡的光淌过她白皙的颈项,柔美似白玉。 “很好。”他的声音略沉,却是透不尽的笑意,“婳儿,你做得很好。” “谢皇上。”她顺从地低下螓首。 他微微一哼,拉着她穿过万紫千红的百花园,风里带着湖水的味道,再往前便是太液湖了,方婳不免一惊,他是要送她去上阳行宫吗? 被他握住的手渐渐沁出了汗,她忍不住问他:“皇上今日不是说要宠幸楚美人吗?” 他“唔”一声,淡淡道:“朕已临幸过她,难道还要将她留在紫宸殿吗?” “您不是想让九王爷看看您是怎么宠爱楚美人的吗?” “朕知道,婉昭仪的名分已不辱没她了,朕还将景云宫赐给她。” 他的话说得极淡,那双如画瞳眸却盈盈熠光。碧纱宫灯在风中轻微摇曳,风里尽是暖意,方婳的心却渐渐生寒。 皇上杀人,不见鲜血,不闻血腥。 从二品昭仪,看似莫大的隆恩,殊不知他不过简单一道圣旨,早已将那纤弱女子推上满目荆棘之地,从此荣宠不再,只剩挣扎。 景云宫她亦是有所耳闻,那便是柳贵妃生前的寝宫,燕淇他是要有多恨燕修! “你在怕?”他绝色容颜压下来,定定看着身侧的女子,她满手的汗,他早有察觉。 方婳抿唇一笑,开口道:“奴婢自然怕,往后昭仪娘娘还怕整不死奴婢吗?” 他未曾想她竟在担忧这个,朗声笑道:“凭你的心智手段,还怕她吗?” 她将心一横,干脆咬牙道:“皇上何不收了奴婢,奴婢也便无须怕她了。” 他寂冷眸子里又粘了笑意,浅声道:“此事不急,朕如今已给了她们一个极好的目标,不需要再用你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她的心微微一跳,他这是在保护她吗? 前头整片的宫殿耸峙入云,已到了上阳行宫外,他却不入内,带着宫人们转身便回。方婳动了动唇,到底没有叫住他。 苏昀说皇上表面光鲜内心阴暗,但他再不济,这一次也是护了她。贝齿狠狠地咬下,她毅然转身。 钱成海躬身上前,低问道:“皇上,是回紫宸殿吗?” 他笑了笑:“先不回,朕今日高兴,随朕走走。” “是。”太监应声退下,示意宫女们都仔细将宫灯举好。 周遭万籁俱静,远处更漏声渐长,燕淇淡漠一笑,这宫里已安静得太久了,是该热闹热闹了。 方婳转过回廊,忽见晋王长身立在凭栏处,她暗吃了一惊,忙朝他行了礼。他墨色瞳眸睨着面前宫女,低笑道:“方典正好福气,能得皇上亲自相送。” 方婳微微一惊,此番回来天色已晚,不想竟还是叫人瞧见了。她沉下心思,低头道:“晋王殿下说笑了,皇上原本是想来看看九王爷,可也不知怎的一到门口又回了。”话语不必说得过多,皇上为何回,是因责罚了九王爷再来探望尴尬,亦或是觉得纡尊降贵折了自己的身份,这便让晋王自个想去。 面前身影缓缓转过来,他赞许看她一眼,道:“果真是个聪明人。”难怪太后会看上她。 “奴婢愚钝,不知殿下何意。”她仍是低着头,晋王朗朗一笑,转身离去:“本王去看九弟。” 她抬头,幽暗光线下,那抹朦胧身影已出了廊下。自晋国选秀他想独善其身开始,方婳已隐隐感到晋王心思之深,看来燕淇派心腹袁逸礼任礼部尚书管理行宫事无巨细果然没错。 她的目光跟着往夙锦轩的方向看一眼,那个地方,她如今是再不能去,也不会再去了。 回到房内,苏昀正埋头看书,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头张望一眼,这才起身跑过去:“你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侯爷还想见你呢,等不及了才悻悻回去,皇上找你说什么?” 方婳倒是惊讶:“你不知吗?昨夜有人瞧见楚美人出入夙锦轩,九王爷被皇上罚跪,我去监刑了。”她的声音略低,又细细与她说一遍。 “什么?”苏昀满脸不可思议,她整天就忙着研习医书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此刻听方婳这样说,忙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真是要整死他吗?”虽然他对婳婳做的让她很生气,不过想起如今他在深宫孤立无援,苏昀不免又心生几分同情。 方婳却不说话了,若真是整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只怕整不死。那便是要他慢慢地受着,慢慢地熬着,她拽着锦帕的手一紧,倘若将来,叫他听见楚姜婉的点滴,他又不知该如何伤心。 苏昀懂她的心思,叹了口气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累了早点上床休息。” 她点点头,目光一瞥落在桌上,只见上头堆着很多书籍,不觉蹙眉问:“哪来那么多书?” “你说那个啊!”苏昀笑着道,“我问侯爷去太医院借的,我也学习学习太医的医术,你休息,我要奋战啊!”在现代苏昀就是读书狂,一提及学习她就像是一部永恒的太阳能机器,总有用不完的劲儿。 方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那边苏昀翻书的声音倒是挺快,她忍不住就躺着问她:“看那么快,你记得住吗?” 苏昀得意道:“当然,读了二十几年书了,还不练就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呀!” 方婳不觉愕然:“二十多年?你那个世界竟要读这么长吗?”这边的书生十年寒窗都叫苦不迭呢。 苏昀哈哈笑起来,有些事还是不要说,一说她怕需要几天几夜来解释了。她便转了口道:“楚美人的事谁捅出去的?” 方婳侧了身:“妩婉仪。” 苏昀皱眉将手中的书籍一合,不悦道:“你说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方婳被她说得忍不住笑出声来,方娬才不是绣花枕头,饶是她都必须小心她的手段。继而,她将脸上的笑徐徐收起,今日幸好方娬不知她与燕修的关系,否则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楚姜婉的出现,恰到好处地替她掩饰了这一切。 方婳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凉凉。 苏昀终于放下了医书,打着哈欠过来,见方婳仍是醒着,她弯腰一握她的手,低呓道:“怎么这么凉,你是冷吗?” 她摇摇头,她只是有些心寒。苏昀便不顾礼数跳上方婳的床,撞撞她的身子道:“挤一挤,以前我们寝室的人经常干,两个人睡要暖和很多!” 她那些似懂非懂的话方婳也习以为常了,果真就听话地往里面靠了靠,不安分的苏昀一下子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还得意地道:“啧,姐先把皇上的女人给睡了,叫皇上戴绿帽子!” “阿昀,你又胡说!”方婳恼怒地喝斥她,私底下她真是口没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琉璃青灯未熄灭,房内的一切都明堂堂的。苏昀紧挨着她,娇俏一笑:“我才没胡说,皇上的心思别人瞧不明白,我却看得清楚。他宠这个宠那个,也不见得就真的喜欢她们。可他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还给你出气呢,就冲这个我觉得他比九王爷强!” 方婳的神色稍黯,却是转口道:“日后若有机会,我就求皇上恩准你出宫去,到时候找个好人嫁了。” 苏昀咯咯地笑:“你得了,我才不走,再说,我找男人,那必须是我自己喜欢也喜欢我的,要帅,要有钱,要会疼我,还不能三妻四妾,否则我才不嫁!” 方婳揶揄道:“那你当初还说要勾|引皇上。” 她哼一声:“勾|引不代表就是喜欢,就要在一起。皇上有三宫六院,我可吃不消的。你不争,一辈子默默无闻,你去争,争得好也就罢了,不好的话……你看当年那柳贵妃,啧啧,自己死了不说,还连累子孙后代被人惦念着。” 方婳再也笑不出来,抬手捂住她的嘴,告诫道:“日后这些话休要再说,若被人听了去,我也保不了你!” 她推开她的手,嬉笑道:“我有分寸,只在你面前说。宫里头,不准这不准那,闷都闷死了,要是在你面前还不让我随心所欲,那我可真的要疯了!” 方婳无奈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亵衣滑过如藕玉璧,一颗艳丽绝然的守宫砂夺人眼球。苏昀伸手抓住,“我也有啊,可是为何却不如你的亮丽。” 方婳忍着笑缩回手,这丫头真是疯惯了,连这也要攀比! 此时苏昀已揭了面具,露出“锦瑟”本来的面貌来,杏目樱唇,清秀可人,细细一看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她却翻身起来,趴着看方婳,也不管守宫砂的事了,灵巧指尖滑过方婳细嫩肌肤,轻吐着气道:“婳婳,有没有人说你很美?” “有。”她不觉脱口。 “那个很有眼光的人是谁?”苏昀的眼睛眯起来,兴味盎然看着她。 她却不愿再说,翻了个身道:“困了,睡。” 苏昀原本还想拉着她继续问,可见她一脸疲惫便不忍心,抿着唇也只好躺下了。 皇上进封楚姜婉昭仪的圣旨在翌日大早就敲锣打鼓地送去了景云宫,生怕没人知道似的。 苏昀一手握着医书,又狠狠咬牙骂他真是阴险狡诈,这宫里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燕淇。 这一道圣旨像是在六宫丢了一颗炸弹进去,一时间流言四起,妄语不断。 花草还沐着朝露,御花园里两抹娇艳身姿紧随,宫人远远跟着。池月影一脸不悦道:“太气人了,你我已承蒙圣恩,怎她一夕之间就能荣升从二品的昭仪娘娘!” 傅云和却是谦和一笑,低语道:“皇上喜欢能有什么办法?” 池月影哼一声:“我听说她勾|引了九王爷,现下看来,那些流言未必就是真的,我看她铁了心思就是为了引起皇上注意,果真是不折手段!傅姐姐,你我的容貌可一点不输给她,凭什么让她白捡了这样的好便宜!” 傅云和淡淡扫她一眼,笑道:“现下最着急是又不是你我,那一个还不曾跳出来呢,你急什么?” 池月影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你说宜萱阁的妩婉仪?可不就是她的宫女说窥见婉昭仪私会九王爷的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话声渐渐远去,有人从假山后步出,宫女流儿一脸愤愤道:“小主,她不过区区一个从六品的美人,竟敢在背后这样说您!奴婢这便替您上去教训她!” 流儿才走了一步,衣袖已被方娬拉住,她冷笑道:“还嫌不够乱吗?” 流儿脸色一变,顿然安静下去。 本以为这一次能除掉方婳,再拉上一个楚美人,没想到事情竟发展成了这样!方娬的眸光一闪,她还以为她已摸着皇上的心思,却原来只是痴人说梦。眼下的情况,她不该到处树敌了,这样所有人才会自发联手去对付楚姜婉。 流儿见她站着不说话,一时间也只能静侍一侧,直到远远瞧见皇上的御驾,她这才悄然拉一拉方娬清逸的广袖,道:“小主,皇上。” 方娬举目望去,锦色蟠龙帐顶在初晨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她看一眼行进方向,低低道:“太后是该好好问问皇上了。”当日她晋升婉仪虽也是破格的,可也不比楚姜婉这般夸张,直接自从六品的美人跃居从二品昭仪,太后若还能坐得住,那就不是她了。 御驾在延宁宫外停下,钱成海上前扶了燕淇下来,他清一清嗓子道:“皇上,一会……” “钱成海,你今年是属鹦鹉了吗?”燕淇瞥他一眼,太监劝说了一路,就怕他进去又与太后顶撞了。 钱成海憨憨一笑,道:“皇上若喜欢,奴才属什么都成。” 燕淇轻声而笑,转身时见延宁宫里有宫女迎出来。这还是落选之后容芷若初次见他,他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正与太监说笑着。那熟悉的眉目、嘴角,分明就还是她心里的那个表哥。 他的目光朝她看来,柔情里带着一抹犀利,恣意里又淌过谦和。 容芷若霎时怔住。 燕淇的眸华微微一闪,随即已笑着往前:“芷若。”他叫她,温柔似风。 容芷若这才回过神来,她的小脸一红,忙朝他福了身子:“奴婢参见皇上。” 他笑一笑,上前亲扶了她一把,随即往前道:“母后等急了吗?竟要你出来迎朕。” “不是,奴婢是听闻外头的声音才出来的。”她跟在他身后,偷偷觎他一眼,玉珠璎珞,衬得他有些近乎妖冶的美,容芷若抿唇一笑,上天果真给了这男子世间最好的一切,给了他绝色容颜,让其笑拥天下。若是莹玉公主还在世,殊不知又该是怎样的美如天仙,容芷若的笑容微敛,低头一叹。 太后自然已闻得外头的声音,不悦地穿过珠帘出来。 燕淇行了礼,上前扶过她道:“母后这么早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太后瞧一眼容芷若,不满道:“哀家听说皇上进了楚美人为昭仪?” 燕淇微微点头,一个眼色屏退左右,这才轻言:“儿臣知母后又要数落儿臣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可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吗?况且朕是皇帝,这改一改也没什么大不了。” “皇上!”太后脸色一敛,话语里稍稍沉了怒。 燕淇已笑道:“她是九皇叔喜欢的女子。” 话落定音,太后的眸子略微撑大,面前之人转了身,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话锋一转,冷语道:“他们柳家加注在朕身上的,朕会点滴不漏还回去。” 太后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他的眸子里,再无先前半分温柔恣意,分明是刺骨的寒。她有些慌张地将杯盏搁下,落下广袖才道:“好,皇上还记得你妹妹的仇。” 他笑一笑:“一刻都不曾忘。” 华美瞳眸里,又盈盈地全是笑意,仿佛刚才那抹狠厉不是真的。太后紧张的心稍稍平复下,便转了口道:“芷若那孩子的心你也不是不知道,哀家是劝不住了……” 他点头往外:“朕去同她说。” 容芷若正与宝琴在廊下说笑,忽而见皇上出来,二人忙噤了声。 “芷若。”他立于院中浅声唤她。 第344章 宝琴识趣地告退,容芷若款步上前,见他转了身,她便跟上他的步子。燕淇再延宁宫的后花园转了一圈,听容芷若细细地说哪里又多了几株花,池子里又新添了几尾锦鲤,他低咳一声打断她的话:“朕知道这段时间要你做个宫女委屈了你。” 女子一时间愣住,她抬眸呆呆地望着他,明媚日光下,他的笑容那样清晰,她的心“扑扑”地跳动起来。 燕淇开口道:“朕已打算将你赐婚给袁向阳的二公子袁逸礼,他如今已是礼部尚书,会有锦绣前程。由朕做媒,他必不敢负你。” 她还以为他说要纳她为妃的话,没想到竟是…… 容芷若的樱唇认不出颤抖,她蓦地跪下道:“奴婢不愿!” “芷若……” “皇上不必再说了,这辈子,奴婢铁了心要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倘若您执意要赐婚,那奴婢唯有一死!”她低着头,说得那样拒绝。 燕淇略蹙了眉,闻得容止锦的声音传来:“那就让她一辈子做个老姑娘,皇上还不快快应下了!”燕淇抬眸,见他摇着金边折扇而来,近了,轻拉着燕淇至一边,低语道,“您还不了解她的性子?您越是逼她越是不肯,随她去,说不定哪天她自个看上了哪家公子,届时您拦也拦不住!” 燕淇的瞳眸一笑,容止锦睨了地上的女子一眼,又道:“不过她的心思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燕淇咳嗽一声道:“朕心里有人。” 容止锦的眸子瞬间撑大,瞧见眼前之人已拂袖而去,他立马拉了容芷若一把,丢下一句“回去”,便抬步追出了延宁宫。 “皇上,皇上,您等等臣!”他跑得那叫一个快,跟在燕淇身侧便问,“您心里的人是谁?” 从未听他提过呀! 他不说话,容止锦便道:“难道真的是新封的婉昭仪?” “是妩婉仪?傅美人?” 前前后后把后宫佳丽都数遍了,也不见燕淇动一下眉头,容止锦的心头微震,那副容颜已浮上心头,他将折扇一收,咬牙道:“不会真是方婳那个丑八怪!” 乍一听闻他这样评价方婳,燕淇的嘴角一扬,适时站住了步子。容止锦的脸立马垮了,急着道:“她那么丑怎么能配得上您呢!再说,她还是被袁逸礼扔掉的一只破鞋,您可是皇上,您那么高高在上怎么能要这样一个破烂货呢!” 燕淇笑出声来,朗朗道:“朕要去御书房听朕的皇叔们述职了,止锦,你慢慢玩。” “哎……”容止锦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御书房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他有些郁闷地转身,突然“啊”了一声。怪不得皇上叫他慢慢玩,方婳和苏昀丫头是什么时候站在那边的?虽隔得有些远,可他说得那么大声…… 方婳的眉心紧蹙,苏昀气得牙齿“咯咯”响了,她们才路过就听见老远传来容止锦大骂方婳丑八怪、破鞋的声音,要不是碍于场合,她早就冲上去揍他了! 方婳拉一拉她的衣袖道:“阿昀,我们走。” 苏昀从鼻息间哼了一声出来。 片刻,容止锦果然追上来了:“方婳,苏丫头,别走那么快啊!” 苏昀狠狠剜他一眼,讽刺他道:“您心里想叫方破鞋?” “你你……” “你什么你,难道您也想学九王爷打奴婢二十大板吗?”容止锦的性子她摸着了,才不怕他。 容止锦推她一把,跟着方婳走进上阳行宫,道:“她笨,难道你也不明白吗?我那样说不过是不想你跟了皇上,你自个也看到了,皇上今儿封这个,明儿封那个,做他的人有什么好?” 另一边的长廊上,燕修正与一个宫女走过,方婳将目光收回,笑着道:“奴婢就是想做皇上的女人,秀女入宫,谁不想成凰成凤,奴婢也不例外!” 容止锦的脸都绿了,苏昀将他挤至一边,道:“侯爷您就一边儿凉快去,您哪能跟皇上比呀!您比皇上帅吗?您比他有钱吗?” 正说着,三人进了房间,容止锦不甘指着苏昀道:“苏丫头,你可别忘恩负义!” 苏昀回头就捡起两册书籍还给他:“您说这个吗?喏,还给您!”反正这两本她都背出来了,还就还了。 容止锦把两册书籍踩在脚底,咬牙道:“那你敢不敢把你的脸还给我!” “哎呀!”苏昀捧住脸,叫道,“侯爷您好猥|琐,居然要奴婢把脸也给您,您不要脸,奴婢还要脸呢!” 方婳见他二人吵得起劲,摇摇头退出去。其实容止锦的苦心她又怎会不明白,指尖滑过脸颊的伤疤,这疤虽是假的,可别人就该这样看她? 丑八怪。 燕修呢?也这般看她吗? 方婳的心一沉,嗤笑怎好端端又想起了他。转过一簇花丛,竟赫然瞧见燕修就直直站在那里,身侧的宫女却不见了,她没有靠近,远远地朝他行礼。他却道:“将来你做皇上的妃子,若敢伤害她,本王会恨你!” 她握着锦帕的指尖微颤,竟是笑了:“我宁愿你恨我。” 恨便是恨了,至少他心里还记得她。 他的宫女跑来,说他要的书找着了,他接过,再不看方婳一眼便离去。 方婳苦涩一笑,转身时瞧见袁逸礼带着几个宫人朝这边走来,这个时候王爷们都去御书房述职了,袁逸礼正好可以趁机来问话。方婳巧妙地避开他,待回去时,容止锦已经走了,听苏昀的话说,他没占到便宜,好像很是郁闷的样子。 方婳没有多问,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盒药膏上,她蹙眉问:“哪里来的?” 苏昀挑挑眉:“你的老情人派人送来的。” 她对袁逸礼的称呼令方婳又好气又好笑,苏昀放下手中的医书道:“婳婳,浪子回头金不换呢,你当真不给个机会,铁了心就要皇上了?” 苏昀不答,拿起药膏就出去。 在院中站着等,袁逸礼办完事果真就回来了。烈烈日光下,女子就这样坦然站在一株金桂旁,站得有些久,她的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袁逸礼顿了顿随即往前走去,她径直过来,将手中的要给递给他。 他不接,她便搁在他身侧的石头上。 “这是……”袁逸礼才启了唇,她便抢先开口道:“若是皇上给的,您就拿去还给皇上,奴婢一介贱籍,用不得这么名贵的药。” 她的弦外音他早听出,知她已知道这是他送的药。 袁逸礼的脸色沉沉,胸口似怒似压抑,说不清的感觉。 方婳朝他福了身子转身,又道:“大人与奴婢早就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断了吗?洛阳花会那一次,他曾以为是断了,可后来宫中再见,他曾听她被人诟病、羞辱,他心中没有快意,竟有一丝淡淡的怒。仿佛他能弃她,却不准别人辱她。他恨九王爷,便不能让他欺负她。袁逸礼自嘲一笑,也许大哥说得对,他就是小气。 半月,转瞬即逝。 王爷们述职期限一到,必须马上回到封地去。皇上却下一道圣旨,以九王爷燕修体弱,洛阳白马寺路途遥远为由,将其安置在长安城的灵空寺。 “惨了,九王爷惨了。”苏昀跟着方婳去夙锦轩的路上忍不住道。 方婳不说话,燕淇的心思再明白不过,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燕修过得太舒服。怕在白马寺消息不够灵通,若将他安置在长安,还能时不时折磨折磨他。 方婳是奉旨去夙锦轩帮忙给九王爷收拾东西的,宫人们正里外忙着,她步入内室,见他就闲坐在窗边,一手还握着书籍,目光远远望着,似在想什么事情。她一声“王爷”似惊到了他,手中的书籍“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方婳忙上前替他去捡,他亦是弯腰,冰凉指尖触及她纤细手指,他一惊,适才看到了方婳。她从容捡了书籍起身,竟发现是一本佛经。昔年在白马寺,觉明大师总叫她多看些佛经,说佛经最能让人心静。 他怕是时常要想起婉昭仪?便只能这般才能稍稍静心。 方婳收回了心思,将书搁在桌面上,低语道:“外头都已收拾妥当,奴婢来问,可否叫他们进来收拾?” 他起了身,却道:“不必。” 她知他的东西不喜别人乱碰,便道:“那奴婢……” “王爷!”一道声音自外头传来,接着元白已冲进来。方婳回头,又见跟在他身后的华年成。 她一愣,怪不得他说不要,原来是在等他们。元白自是已瞧见她,他看她的目光永远那么不怀好意,方婳却扬了唇。 华年成吃惊道:“方姑娘?” 他分明还想再问,却听燕修淡漠道:“方典正请出去。” 所有宫人都候在外头,里头只剩元白与华年成替他收拾。方婳呆呆望着,她牵过他的手,还睡过他的床呢,没想到到头来,他身侧最亲近的,仍只是元白与华年成,丝毫没有位子留给她。 “方典正。”苏昀上前叫她,她回过神来,吩咐道:“收拾好的东西都带出去,马车在宫门口等着。” 宫人们应声下去,方婳迟疑须臾,终是转身离开。苏昀跟着她出了夙锦轩,在路边折了一根柳枝把玩着,一面道:“知道吗?在我那个世界,你这样的就叫犯贱。他心里没你,你还巴巴地凑上去,活该难受。” 方婳被她骂,却不生气,笑了笑道:“我才没有难受,我告诉他,我是要做皇妃的人,跟他的婉儿争宠呢。” “真的?”苏昀一听浑身使劲,拉住她道,“太好了!婳婳我支持你,让那些妃子们全部变成浮云,我帮你做皇后!” 方婳瞪她一眼,低声道:“皇后的位子,皇上早就留了人了。” 苏昀的眸子一缩:“谁呀?” “我不知道。”她只见过燕淇视若珍宝的璎珞,却从未听他提过。 后来燕修走的时候,听闻楚姜婉偷偷地去了宫门口,此事不知被谁看了去,一转身就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大怒,罚她在紫宸殿跪了两个时辰。 流儿断了汤药进来,见方娬喝了,才道:“小主,谁不想早早诞下龙子,您怎喝这种药?” 方娬握着帕子悄然拭去唇角的残汁,笑道:“你懂什么,眼下正是风口浪尖,我可不想跟昭仪娘娘那样时时被人盯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方娬又不是急功近利之人。 流儿恍然大悟,忙道:“小主英明!哦,奴婢听说皇上又召见方婳了。” 方娬不语,自是为了王爷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的事,可她隐隐觉得不妥,皇上如此接近方婳,对她来说始终是一个威胁,得想办法阻止才是。 琉璃灯光映着碧玉杯盏,莹莹透亮,燕淇低头抿一口,淡淡笑道:“坐。” 方婳敛起神色,低头道:“奴婢不敢。” 他笑出声来,指尖轻轻转着白玉棋子,道:“你在止锦面前可没什么不敢的。” 容止锦是容止锦,他能和皇上您比吗?方婳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面前男子已起了身,珠帘碰撞,环佩声动,那人已然出了内室。扑面一阵暖风袭来,方婳才见他伸手推开了东窗。 “婳儿。”他低唤她。 方婳跟上前,恭敬道:“奴婢在。” “会弹琴吗?” “略会。” “那给朕弹一曲。” “是。”她应声。 外头钱成海忙下去命人抱了琴来,方婳敛襟坐下,试着拨了几弦,琴音清澈。她素手拂过,琴漆已有细细的断纹,方婳微微蹙眉。 燕淇的声音传来:“怎不弹?” 方婳略一笑,垂眉道:“奴婢怕技艺生疏,污了如此好琴。” 他朗声一笑,“那你倒是说说,此琴如何之好?” 女子低垂目光,内室灯光旖旎,明晃晃倾泻在琴身上。她如玉指尖淌过,缓声道:“此琴以桐木取材,通体墨色,细看,又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藤缠绕其上……琴漆略有断纹,便可知它年代久远……”她一顿,蓦然抬眸道,“莫不是传闻中的‘绿绮’!” 他含笑望着她,赞许道:“朕还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方婳又惊又喜,细细又看,怪不得她方才试音时便觉得音质如此之佳。“绿绮”乃上古名琴,因其琴弦是马尾所致,无法承受岁月摩挲,她还以为早就已经毁了,没想到居然在皇宫里。 她情不自禁地弹了起来,琴音袅袅,浑然天成。 燕淇拂袍落座,自顾倒了茶喝。目光浅浅地落在女子的身上,光晕淡淡散在她的侧脸,竟是这样的美。 方婳一曲一曲地弹,他在边上一杯一杯地喝。 自洛阳来长安以后,她还不曾碰过琴。宫女是没有资格弹琴的,今日一弹,竟有些收拾不住。方婳不经意抬眸,见燕淇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目光迷离,她暗吃一惊,灵动指尖飞快地收住,忙起了身。 琴音戛然而止,他似才回过神来,却只道:“朕还记得当年,她也是坐在这里弹琴,与你差不多的年纪,皇爷爷还夸她弹得好。” 方婳微微震惊,脱口道:“这是公主的琴吗?” 他“唔”一声,继续道:“是袁将军送的,她说她最憧憬的生活,便是与袁将军在一起,他舞剑,她抚琴。”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还没开始,公主便已香消玉殒。 她见他握着杯盏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寸寸筋骨分明。 “皇上。”她忍不住唤他一声。 他搁下了杯盏欲起来,却像是没站稳,他情急之下抓了一把,便连着桌巾一并摔倒在地上。“哗啦”的声音已将外头的宫人引入。 “皇上!”方婳本能地朝他跑过去,才要伸手去扶他,却听钱成海的声音传来:“方典正!” 她一惊,回头望一眼,钱成海的脸色有些沉,他叫一声“玉策”,玉策忙上前将燕淇扶起来。他却笑了笑:“朕没醉。” 此刻靠得近,方婳才闻得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她还以为他只是在一旁饮茶,没想到竟是酒吗? 钱成海已上前来,低声道:“方典正请回,皇上要休息了。” 方婳又朝燕淇看一眼,他的头顺势枕在玉策的肩上。 她从里头推出来,还能听到燕淇的声音:“钱成海,把‘绿绮’留下,日后就放在朕这紫宸殿里。” 外头的月光散散淡淡,方婳吐了口气。 都说天家没有感情,可她却在燕淇的身上看到了无与伦比的亲情,他对莹玉公主的疼爱,对她的思念,让方婳隐隐觉得难受。若是当年柳贵妃没有犯下那个错误,也许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发生了什么事?” 第345章 刘妈的眼神一亮,忙拉她过去道:“嘘,别说话!” 她顺着刘妈的目光瞧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在寺前停下,虽不见过多的随从,可单看那价格不菲的的车帘便知来人身份特殊。住持带着众人已快步迎上前去,她也想去瞧瞧,却被刘妈用力拽着。 帘子被人掀起,率先下来的是一个少年,蓝布衣衫,挽髻,模样像个书童。接着又下来一名约莫五十多的老人,花白的头发与胡须,他见了住持友好一笑。 方婳有些失望,敢情这么多人瞅着,竟是为了看一个老头吗? 正打算去拿回她的斧头,却见车帘再次被掀起,少年修长的手指扣住了车沿,蓝衣书童忙上前去扶他,他缓步走出马车。 她永远会记得那一日,残阳已收尽最后一点余晖,一袭锦衣华服的少年却宛若金光塑身,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隔得有些远,住持等人与他们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只知道他们进门时,她已让刘妈拉得远远的。后来刘妈也没功夫管她,光顾着和寺里的小和尚八卦去了。方婳便偷偷躲在他们身后听,那小师父说得绘声绘色:“你们都不知道?我前几日就听我师父说了,那位是当今九皇子,他的生母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柳贵妃!可惜柳贵妃太过贪心,有了圣宠还妄想要自己的儿子做上太子之位!她便联合其兄长镇国将军欲谋杀皇太孙,却不慎杀死了皇太孙殿下的胞妹莹玉公主!要知道太子英年早逝,皇太孙和莹玉公主一直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尤其是莹玉公主,听闻那长得倾国倾城呢!所以皇上龙颜大怒,处死了柳贵妃和柳将军,柳家其余人等,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还连累九皇子被贬来了这里!可怜他才十五岁,本该有些锦绣前程啊。” 刘妈笑着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依我看,那九皇子也清白不到哪里去!有其母必有其子!” 小师父脸上的笑容收了些,压低了声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虽说是个待罪被贬的皇子,可也不是你我能随意诋毁的。我还听闻皇上因此得了重病,连床也下不了了!” 刘妈惊道:“是吗?你的意思是……” 小师父忙制止刘妈把后面的说出来,忙道:“有些话心知肚明就是,没必要说出来。皇上年纪也大了,九皇子是老来得子,况且柳贵妃正是风华年纪,可惜了!”小师父惋惜地摇摇头,称还有事要做便走了。 方婳忙转身就跑,不知怎的,她听了觉得心里难受。原来也是个被爹赶出来的人啊,和她那么像! 匆匆将斧头和柴找回来,刘妈大约还想着傍晚时的八卦破天荒地没有罚她,方婳便又去了觉明师父的禅房。可是打扫卫生的小师父却告诉她说觉明师父被住持叫去了,说还交代了今晚她不必来坐禅。方婳一听心里就急了,那她的手怎么办呢?她还惦记着她手心里的木刺呢! 走出小院,她就忍不住哭了。出了方府没得到自由也算了,如今连手也要废了,那她以后怎么办呢? 越想越害怕,她干脆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 身后何时来了人她竟一点未知,直到那道清弱的声音响起:“你哭什么?” 方婳忙止了哭声回头,月色下,少年身姿颀长,她怔怔地抬了目光,他的五官俊秀,尤其是那双黑如曜石的瞳眸,那般深,深得能叫人一眼跌入其内。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他一来,把洛阳城所有的公子都比了下去。 “你哭什么?”他又问一句,不是九皇子的高高在上,只有少年的清柔。 她也顾不得许多,伸出手掌道:“我拔不出木刺,木刺会长在我的掌心里,它会长大,我的手会变硬,以后怎么办!呜呜……”她又哭了。 他似是未料到是这样,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抚袍坐下来。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细细地看一眼。他修长的手指如玉般光滑,而她的手指因为干了粗活早就粗糙了,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捉住她的手,指尖上分明有他的温度,她吃惊地看向他。这么近的距离,她才发现他的唇染着一抹淡淡的紫,见他抬眸看自己,方婳心底一惊,居然问:“唇上是涂了胭脂吗?” 他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笑道:“没有。” 她“哦”了一声,讪讪地将手缩回来。他掏出帕子递给她,一面道:“不是什么要紧的,隔几天它自己就会出来了。” 她撑大了眼睛看着他:“会吗?它真的会自己出来吗?” 他笑了,轻盈似春风:“当然。” “它不会在我掌心里生根发芽吗?” “不会。” “那……要是它不出来怎么办?” “不出来你就来找我。” “真的?” “真的,我绝不骗你。” 方婳破涕为笑了,有什么比保住了自己的手更值得高兴的呢?然后一高兴就忘了形,握着手里的帕子就狠狠地把鼻涕给擦了上去。擦完她才意识到这帕子不是她的,她忙窘迫地站了起来,低下头道:“对不起,您的帕子……”目光瞟了瞟,忍不住又用手指捏了捏,果然……比较恶心。 他没有起身,就这样抬头看她,话语略低:“你知我是谁?” 她点点头:“整个白马寺的人都在议论您。”从寺门口到觉明师父的禅房,一路上,有人的地方都有议论声。 他蹙了眉问:“议论我什么?”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以往在方府,她是甚少说话的,她听刘妈教训下人的时候警告他们多说多错,小小的她便记在心里了。可纵是这样,二夫人还是会有办法叫她频频犯错,然后任由方同责罚她,二夫人再贤惠地出手相助。当然,她每次好意出手相助都拗不过方同的责罚。 方婳的思绪远了,听他突然道:“他们想知道莹玉公主的死到底与我有没有关系?” 她猛地回眸,他那双墨晶色的眸子里沉着她所看不透的复杂之色。见她不说话,他又问:“那你想知道吗?” 她摇头。 他问:“为什么?” 她想了想,反问他:“那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眸子一亮,似是来了兴致:“为何?” 方婳笑了笑,道:“您若是进洛阳城就一定会听到方家的传闻,说方家大小姐因为妒忌毒害二娘的儿子,结果被逮到,方老爷一怒之下就把大小姐赶出方家了。” 他盯住她看,却是问:“方家少爷死了吗?”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答:“没死,不过据说去了半条命了,就是活下来也是个病秧子!” 他叹了口气:“真可怜。” 方婳突然就生气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可怜方西辞!此刻也不顾他的身份,转身就要走。 他未起身,不紧不慢地道:“我是说你真可怜,他们冤枉了你,是吗?” 他说他们冤枉她的时候,声音是那样温柔那样好听,以至于后来她想起那晚的场景,总也觉得连月光都是那么皎洁那么清亮。 方婳到底还是回了头,看他仍是坐在青草地上。燥热的空气里飘着青草的香气也是这样好闻。 方西辞中毒以来,从未有人问过她是不是被冤枉,甚至方同也不问她一句是不是她做的,这正是最叫她失望的,他是她爹,他却不是怀疑她,而是那样肯定。可是这样陌生人,他却斩钉截铁地说她是被冤枉的。心头的愤怒消失了,方婳突然觉得好委屈,好想哭。 他终是站了起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哽咽道:“公主的事一定和您无关!” “嗯?” “因为您说我是被冤枉的,您是个好人。” “你也是好人。” 她的心口一紧,再退了一步,有些羞愧地扭头就跑,拼尽力气大声道:“我不是!毒就是我下的,他们没有冤枉我!” 她跑得飞快,两三下就逃回了住处。刘妈不在,她也不管她去哪里八卦了,爬上床蒙住被子就睡。 知道了真相的他一定也会像那些人一定看她?他也会觉得她是个恶毒的人,觉得她不可理喻。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哭了,明明就是她做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委屈? 哭累了,也不知何时睡着的。只知二日起来,她的眼睛肿得厉害,睁也睁不开。才走出房门,便听刘妈埋怨道:“我说大小姐,虽说出了方府你也不能这样肮脏?全是鼻涕的帕子竟还搁在床上!” 刘妈一提她才想起来,忙问:“帕子呢?” 刘妈哼了声:“扔了。” “什么?”方婳的声音高了几分,刘妈已冷眼看过来:“今天的活还没干呢,还不快去干?” 方婳握着拳道:“那是王爷的帕子!” “王爷?哪个王爷?”刘妈似乎是想到了,她丝毫不惧怕,讥笑道,“你说住西厢那位?得了,要我说,那还算什么王爷,都被贬出长安城了,谁还把他当王爷!” “你!”她看刘妈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给她等着,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拎着水桶出去前,先里外找了一遍,果真没见那方帕子。哼,刘妈那只肥婆!方婳气得跺脚,她不整她,她真以为她那样好欺负!打了水回来,顺道去厨房偷了点油,悄悄倒在刘妈的房门口。 等方婳砍了柴回来,果然听说刘妈摔倒了,磕到了膝盖,似乎还伤得不轻。寺里有师父来瞧过了,给配了药膏。方婳一进去就不小心将药膏给打翻了,刘妈尖叫着怒斥她。她低着头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这就去拿药膏给你。” 正好上回二夫人给她的药膏没用呢,她直接塞给了刘妈。刘妈得知是二夫人给的东西,自是欣喜非常。 三天后,方婳掌心的木刺真的出来了,她开心极了,而刘妈的膝盖却烂了。 方婳听出来的师父这样说时,双手忍不住抖了抖。早知二夫人给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没想到的是二夫人下手居然这么狠! 这下,刘妈的腿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方婳除了每天要给她递茶送饭外,比先前轻松了好多,她再也顾不得她一天打多少水,砍多少柴了。闲下来的时间,方婳偷偷剪破了自己的一件衣服,做了一块帕子,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揣着去了西厢。 他就坐在紫藤花架下,手里拿着书,风吹落几瓣紫色,闲闲散散落在身上、肩上、发丝上,他却不以为意,悠悠地翻过一页,看得极为认真。方婳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就这样站着,看着。他一页一页地翻,她一动不动地看。 日头渐渐地西沉,余晖照映着禅室雅堂,残尽里别有一番风味。 一整个下午,他除了看书什么都没有做,那悠然姿态是她从未见过的。记得在方府瞧见给方娬、方西辞教学的先生时,方婳也被教书先生身上的那种淡泊气质吸引过,而今看面前之人,更觉他出尘干净。 他的书童自右侧厢房出来,原本是欲上前与他说话的,却在无意间见了方婳。他也已经闻声看来,见了她,微微蹙眉,竟是问:“怎么,你手上的木刺还未出来?” 方婳一愣,忙摇头。 他搁下了书籍起了身,又问:“那你来作何?” 那书童已经开口道:“王爷,她是觉明大师的弟子。” 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躯,似在肯定书童的话。他却笑了,黑如曜石的眸子晶亮,朝她走来,徐徐道:“如此说来,你得叫我师叔了。” 他因生母柳贵妃之事被皇上贬来这里带发修行,因是皇子,身份尊贵,收其为徒,岂不是要与皇上平起平坐?所以住持觉远大师与众位大师商量过后,决定由先去的老住持收其为徒,法号觉悟。 方婳试了试,觉得“师叔”二字实在难以启齿,便又低低叫了声:“王爷。”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漫不经心道:“我还算什么王爷,都被贬出长安城了,谁还把我当王爷。” 她惊了惊,这话分明就是刘妈对她说的,他怎会知? “您……您跟踪我?”那一瞬间,方婳忽然觉得他也没她想的那样出尘干净,也许莹玉公主之事…… 她正浮想翩翩,便听那书童沉声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王爷说话!” 她吓了一跳,他看了书童一眼,道:“元白,退下。” 被称为“元白”的书童不服地冲方婳龇牙咧嘴一番,这才恹恹地退下了。方婳心想,她姓“方”他姓“圆”,怪不得看她诸多不顺呢! 她回眸,见他朝自己走来,她忙取了帕子给他:“给您的。” “什么?” “帕子。” 他分明是知晓的,却仍要说:“这么几天功夫,你就把我的帕子绣成了这样?” 方婳低下了头:“这不是您的那块。” “不是?” “您的给丢了。” “嗯?” “我找了,没找着。” 他还是接了,却道:“人多嘴杂,有人能议论我的事,自然也能议论别人的。” 她呆了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待他转了身,她才猛地明白过来!他没有派人跟踪她,是有人把刘妈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她立马冷静下来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说他的坏话,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窃窃地高兴起来,原来他真的不是坏人。 他又问:“你叫什么?” 她答得爽快:“方婳。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于人闲,出自《神女赋》” 他轻笑:“你读了很多书吗?” 她遗憾地摇头:“没有,我偷偷学的,后来被我二娘知道,就不让我学。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他轻哧:“那是骗人的。” 她大喜地望着他,道:“您也这样认为?” 见他点头,她又乐得忘乎所以了,脱口便问:“那您叫什么?” 他却丝毫不介意,淡淡地答:“燕修。” 她再次僭越地问他:“修是哪个字?” 他略微弯腰将石凳上的书籍拾起,转身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敲打了下,笑道:“《广雅》有言,修,长也;婳,好也。” 她愣愣地撑大了眼睛,半晌,竟问他:“真的吗?” 他徐徐笑出声来,也知她并未看过《广雅》,便只好道:“伊中情之信修兮?” 第346章 “《思玄赋》!”方婳惊喜叫着。 他点点头,似是满意。站在不远处的元白脸色可不好,时不时还在那瞪方婳。方婳故意不理他,气死他。自个跟着燕修行至紫藤花架下,阳光虽不再,风里却并无凉意。见他又坐下,她吞了口口水,开口道:“我二娘想下毒毒死我,被我无意间知道了,我干脆就故意拿错了燕窝,那有毒的就被送去方西辞房里了。” 他的那双眸子瞧过来,似流光似深潭:“这么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明知那有毒却不说出来。” “你想毒死方西辞?” “不是,我只想犯了大错离开方家。” “为什么?” “因为在方家二娘不让我学琴棋书画,可我想学,所以想逃出来。” “然后?” “她派了刘妈监视我,还处处折磨我,您看我的手。”她将小手在他眼前一摊,见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继续道,“所以我让她摔伤了腿,把我二娘给我的药膏给了她。” “嗯?” “她的腿就烂了。” 燕修的目光淡了,她以为他生气了,心下又紧张起来,却不想他只问她:“为什么要学那些?” 她便壮了胆子了:“我跟金陵袁家的二公子有婚约,袁家是书香世家,我不想嫁过去之后被人嫌弃!爹说那还是娘怀我的时候两家指腹为婚的,于是我就从记事开始一直期盼着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嫁进袁家,再也不必在方府受气了。” 他浅笑道:“你当真觉得嫁了人一切就结束了?” 她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又问:“你怎不跟你爹解释?” 提起这个,方婳又生气了:“他才不会信我!他是帮凶!”她瞪着他,脱口道,“那您又为何不解释?” 元白再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就大吼:“你放肆!” 她见他冲上来,下意识地就往燕修的身后躲,燕修果真替她拦住了元白,“你同一个孩子也计较?” 方婳吐吐舌头,元白看她的目光才不像看孩子,他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厌恶的苍蝇! 她私下偷偷告诉燕修,说她不喜欢元白。 他“嗯”了一声,拉了她的手,道:“一会让华年成给你上点药。” 她撑大了眼睛:“华年成是谁?” “我的大夫。” “你病了?” “嗯。” “严重吗?” “还行。” 方婳突然想起那个小师父说柳贵妃死后,皇上也病了,所以燕修他……也病了吗? 华年成便是在门口见到的那个老头,看他其貌不扬,医术却是极好的。方婳的手才用了两回药就光滑了很多,小姑娘自是开心得不得了,每每往西厢的次数也就多了。 燕修却不让她再叫他王爷,还说若要常来往,便要喊他“师叔”,她应了。怀中捧着野果跑进院子,他果然与往常一样坐在紫藤架下看书,边上搁着一杯清茶。 她曾好奇他怎有那么多的书,他笑着指给她看那满满的五大箱子书籍,这些都是他从长安城带来的。她便缠着要看,缠着他教她认字,他好脾气地笑,没有拒绝。 “您尝尝。”她将两个野果递到他面前,前前后后已洗了好几遍了,红红的果皮透着亮,让人垂涎欲滴。 不等他伸手,元白那个混蛋就跳起来了,指着方婳便道:“别什么东西都拿来给我家王爷!你以为我家王爷像你一样什么下贱的食物都吃吗?” 燕修蹙了眉,话语略沉了些:“元白,你又忘了!” 元白吃了瘪,不服、不甘、还有恼怒从脸上一闪而过。比起元白,方婳突然觉得原来叫燕修师叔还是很容易启齿的,原因是,元白必须要喊他“觉悟大师”或者“觉悟师父”,可每次他都会忘记。方婳却知道,也许不是真的忘了,是元白他叫不出来。 燕修已放下手中书籍,修长好看的手指取走她掌心中的一颗野果,他尝一口,笑着道:“嗯,很甜。” 方婳得意非常,回头冲元白挤眉弄眼。 燕修见她的样子轻柔一笑,起了身道:“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方婳又朝元白扮了个鬼脸,小跑着跟燕修进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她,她猴急地打开嗅了嗅,竟是清香袭人。 “这是什么?” “凝娇露,你日后干完活晚上就涂上这个,手便不会粗糙,还会比以前更细嫩。”他示意她藏起来,小声道,“别让刘妈瞧见。” 她狠狠地点头,收入怀中,笑道:“她自顾不暇呢,我日后晚上不去觉明师父房里了,我来您这里跟您学琴棋书画可好?” 元白的耳朵又尖了,立马吼进来:“不行!我家呃……大师需要休息,容不得你来打扰!” 方婳气愤地瞪着他,她实在太讨厌元白了! 燕修却伸手揉了揉她的青丝,笑道:“那你日后白天来。” 元白很是得意:“白天她要干活,可没时间!” 燕修抬眸瞧他一眼,低笑道:“那你去替她干。” 元白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巴直接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了,方婳欢快地跟着燕修出门,来了白马寺后从未有过的欢乐啊!真是太解气了! 走到外面,她悄悄问他:“那您给我的凝娇露,我是否要给元白用呢?” 他笑道:“不必,你留着。” 她笑出声来了,真要给他,她还舍不得呢! 燕修诚不欺她,当真要元白替她去干活,而她便能在他这里学到各种各样的知识。他的病需要每日都服药,也不知是什么药,黑乎乎的,看了就没胃口。 “苦吗?” “还行。” 为此她趁华年成去小解的空隙偷偷地尝了一口,什么还行,分明就苦得不行! 华年成回来悄悄喝斥方婳不该偷喝燕修的药,她灌了一大杯的水才道:“可苦了!他真的每天都喝吗?” 华年成点头,将药倒入碗中,才道:“今日不学东西吗?” 她忙道:“学,给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她忍不住又问他,“他得了什么病?” 华年成的脸色有些难看,随方婳一道往厢房走去,叹息道:“皇上生王爷时已六十多岁了,王爷先天不足,心脏有问题。” 方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皱眉道:“他没有心吗?” 华年成愕然看她一眼,摇头道:“不是,小丫头你不懂。” 方婳的确不太懂,进屋的时候燕修正在检查她的作业,他笑着夸她文写得好,字也练得漂亮。她眉眼弯弯,觉得全世界都美好了。 华年成看着他喝了药,又替他把了脉这才出去。燕修不教方婳也不看书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便会用来作画。他每次都画同一个人,画上的女子绝代风华,美艳不可方物。 他说这是他娘柳贵妃。 柳贵妃的画像被一张张叠起来,如今已是厚厚一叠。方婳将它们拿出来,一张张地看,他没有阻止她,目光也随之望过来,黑如曜石的瞳眸中似有笑意。 “她好美。”她由衷地感叹。 他笑了下,道:“你长大后也会很美。” “真的吗?” “真的。” 她开心极了,从来都是他们说方娬如何如何美,从没有人说过她美。 方婳想,她真喜欢燕修,他是那样好看,善良,温柔…… 他徐徐收回了目光,低声问:“若是将来无法嫁给你那位袁公子,你会失望吗?” 她一惊,忙放下了手中的画起身,脱口问:“我怎么会无法嫁给他?” 他的眉心微蹙,淡淡道:“你二娘既是设法将你赶出方家,便是想好了替代你之人。” 她立马辩驳道:“不可能!我就是我,方婳只有一个,没有二个方婳!”她转身就跑了,燕修叫她婳儿,她不理他,还跑得飞快。 很早的时候她就听方同提过,方家是除朝廷外唯一能经营战马与兵器的地方,而金陵袁家背后却有着整个大梁最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所以两家的结合势在必行,袁逸礼是一定会娶她的!那时候小小的她却不知道,方家只有一个方婳,却有两个女儿。袁家要娶的,不过是方家的女儿,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方娬。 春去,秋来。 夏尽,冬至。 转眼已是开平四十一年年关,方婳已十二岁了。 认识燕修的这两年里,他把她照顾得很好,就是元白一直很讨厌她,原因可想而知。这两年里,他已帮她挑了无数桶水,砍了无数的柴。其实在厌恶他的同时,方婳也心存感激,他也算是帮了她不少的忙。 可后来她又想通了,他不过是不敢违抗燕修的命令,于是方婳对他的好感又直降到了初见那时。 这些时日,长安城的来人频繁了些,每次长安来人,燕修都会不准方婳过西厢去。等人走了,她便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郁郁寡欢。 她便趴在他的膝盖上,悄悄地问:“师叔,怎样才能让您开心一些?”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问她:“有野果吗?” 她皱眉道:“现下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野果呢?” 他清弱一笑,抬头之际,发现天空已飘起了鹅毛大雪。华年成跑出来劝他进屋去,方婳原本想跟着入内,却见元白跑进来说刘妈在找她,还找到山下去了!她一听,忙惊慌地回去了。 去了才知是方府来人了,自然不是来看方婳的,是来进香的。 方府的香油钱每年都有供奉,但是方同一般不会亲自来,今年倒是个例外。刘妈特意替方婳打扮一番,拉她出去道:“一会见着老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知道?” 方婳点点头,在翅膀没长硬之前,她才不会给自己自讨没趣。等哪天她嫁给袁逸礼,等她做了袁家少夫人,哼,刘妈这个可恶的胖女人,她打她多少她便加倍还给她! 乖巧地去了大殿,方同带着家眷们正在叩拜。方婳看见方娬和方西辞,他们都已经长大不少,二人身上都穿着名贵的绸缎。方娬见了她,得意地一哼,方西辞却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那种厌恶和嫌弃与他十岁的年纪是这样格格不入。 方婳知道他还怨恨她,殊不知真正下毒之人却是他亲娘。可她却不讨厌他了,尤其是和燕修相处的这两年,她深深明白每日吃药的痛苦,相反,她有些同情方西辞。 方同见了她,目光冷淡,仿佛她是个陌生人。只有二夫人笑着过来拉着方婳的手嘘寒问暖,还笑着说替她也准备了过年穿的新衣服。 方同始终未同方婳说上半句话,转了身便与住持大师谈事说禅去了。她心里隐隐还是觉得很失望。 出了大殿,拐了一个弯方婳便将手中的新衣服狠狠地丢在雪地里,还上前用力踩了几下! 她不需要!她才不需要! “呵呵——”方娬的笑声就这样从她身后传来了,她气愤地转身看着她。十一岁的少女,穿着茉紫衣裙,外罩一件光鲜亮丽的火红色小披风,帽檐镶着白绒绒的兔毛,脚蹬鹿皮小靴,静静一瞧,是那样美。可她一开口便毁了那副淑女形象:“呸,你还不配穿这身衣服!” “我不稀罕!”方婳握着拳。 方娬突然走到廊外,弯腰拾了一团雪,狠狠地朝方婳砸去,咬牙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是方家大小姐吗?你也配这样跟我说话!” 雪球散在方婳身上,落在手背上凉凉的,她没有上前还手,反而笑了:“明年我就能嫁去金陵了,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金陵?”方娬的眉梢一挑,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爹说了,要嫁给袁公子的人是我,你就死了这条心!” “你说什么?”方婳吃惊地看着她,“你……你胡说!”她的心“扑扑”地跳起来,脑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燕修的话,他说二娘已想好了替代她之人,她原本不信的…… “我要去找爹!”方婳转了身折回去。 方娬冲过来拉着她:“不许去!” “放开!” “不放!” 她与方娬争吵几句便扭打起来,方娬小一岁,又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力气自然没有她大,三两下就被她摁在了雪地里。方娬却还想起来,她用力摁住她,让她的脸贴在雪地上,她冷得哇哇大叫,又大声哭起来。 方府的下人来了,二夫人和刘妈来了,最后方同也来了。 方娬被人扶起来,委屈地倚在二夫人身边,指着方婳道:“我看见她把娘给她的新衣服丢在地上,还踩它,我上去劝她别踩,那是娘亲手做的,可是她不听,还打我。呜呜,爹娘你们要为娬儿做主啊!” 什么?她还恶人先告状! 方婳爬起来就想冲过去,方同却冷冷一喝:“你给我跪下!” 刘妈见势忙上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地跪下了,吃痛地皱眉道:“爹,我没有!” “你有。”小小的方西辞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他淡淡看着她,又道,“我也看见了。” 方同失望地骂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娘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儿来!我方同从此没有你这个女儿!” 方婳的心头一痛,竟咬牙问了句:“这两年来,您有想起过我这个女儿吗?” “你!”方同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没有哭,贤惠的二夫人又上来拉着爹劝了,说的无非便是方婳还小,不要和她计较,还可以叫刘妈好好调教她。其实方婳知道,二夫人在暗示刘妈等他们走后可以打她一顿。 方婳便什么都不怕了,豁出去了:“您真的要方娬代替我嫁去袁家?” 方娬的脖子一梗,方同已开口:“不是代替,她是方家的女儿!” “我不依!”那一刻,她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直接就爬了起来。 方同满脸怒意,胸口一起一伏着,指着她便道:“不依?现在还轮不上你来说不依!”他转身抄起一侧的扫把拉着方婳就打,她痛得尖叫,想要逃却怎么也挣不开。 二夫人原先还装模作样地劝解几句,后来被方同一吼全部出去,她就真的带了所有的人出去了。方同还是继续打她,嘴里说着要替她娘管教她。方婳咬住唇没有再叫痛,没有再哭。后来,他把扫把都打断了,才愤恨地出门。 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好久好久,醒来时月亮都已经出来了。方府的人都回去了,她的后背痛得厉害,扶着墙才勉强能走几步。一个小师父来了,见了她便说是觉明师父叫他来的。方婳被他扶了去,觉明师父见了她,眼底似有震惊,他闭了眼睛道:“阿弥陀佛,送她去觉悟师弟那里。” 第347章 原来是燕修拜托了觉明师父派人来找她,这两年来,燕修虽说带发修行,却是极少走出西厢的,白马寺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管。因为身份特殊,住持也不要求他做晨课,亦或是别的和尚们需要做的事。 元白一次没有用厌恶的眼神来看方婳,他的眼底隐隐的有种同情,可是她却更厌恶他了,她才不需要他的同情。 我不甘心 燕修亲自给她上药,方婳将背露出来趴在他的床上。他的床很干净,有种淡淡的药香,却很好闻。他没有问她是谁打了的,可她知他是知道的。 上药的过程方婳一直在流泪,不是因为太痛,实在是觉得委屈。 方娬已经抢走了她那么多东西,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方同的爱,为什么还要抢走她最后的幸福呢?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方婳便告诉自己,方府不是她的家,袁家才是。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都被她抢走了! “师叔。”她擦了把眼泪叫他。 他低低应了一声。 她道:“我爹说没有我这个女儿,还说要把方娬嫁给袁逸礼。” 燕修的神色淡淡,轻轻地将她的衣服拉好,才开口:“所以你才忍不住了?” 她将衣服穿好,盘腿坐着面对他:“可是我不甘心!那是我的,凭什么要给方娬!” “婳儿。” “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背上的伤几乎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她还是努力站稳了,冲他笑,“师叔,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有。” “是什么?” 燕修伸手揉揉她的头,却笑而不语。 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院中积雪皑皑,整个白马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方婳被方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刘妈破天荒地没有再打她,但却仍是要她去干活。穿着燕修送她的小靴子走出院落,正要往西厢去,却见元白往这边走来。他的脸色很难看,见了方婳就把怀中的东西丢过去,道:“我家王爷说给你的。” 方婳本能地接住,才想问这是什么便见元白一溜烟逃了。 她便躲进廊下,迫不及待地打开怀中的包袱。 是一件新衣裳。 阳光透过云层照耀下来,将衣襟上的银丝线照得闪闪发光。橙红做底,怒放的牡丹栩栩如生地绣于其上。洛阳牡丹甲天下,国色朝酣酒,天香也染衣。她雀跃地跳了起来,太漂亮了!比方娬那身新衣裳漂亮几百倍! 燕修每年新年都会送她新衣裳,可都不如今年的这样好看与特别。他说过了年她就十三了,十三岁就是大姑娘了。 方婳便什么也顾不得,找了地方换上就去了西厢,她等不及要给他看看她穿上新衣裳的样子了! 西厢向来寂静,她冲进去叫“师叔”,燕修不在院中,也不在房内。连那个讨厌的元白也不见了,华年成也跟着消失了。她不甘心地将整个白马寺都翻了过来,还是没有找到燕修。 后来一个小师父告诉她,燕修去长安了。 她便一个人坐在寺门口哭了好久,直到手脚都冻僵也不肯回去。怪不得他送她这么好看名贵的衣服,原来连他也不要她了。 过年的时候刘妈很高兴,因为得了二夫人很多赏赐。这个年方婳却一点也不开心,燕修他没有回来。 开平四十二年二月,长安有消息传来,皇帝驾崩,年仅十七岁的皇太孙燕淇即位,改新年为光启元年。 整个大梁都沉浸在国丧之中,而她只知道燕修的爹死了。 国色天香 二月末,枝头嫩芽初放,方婳听到的一个最好的消息——燕修回来了。 她丢下手中的水桶就跑去了西厢。 元白和华年成正忙着搬东西,他们进进出出丝毫没注意到方婳。而她却看见燕修了,他一身孝服呆呆地站在院中,她走近他,他仿佛看不到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里再不复往日的璀璨。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白的衣,白的鞋,他的身上,仿佛上一个冬天并未过去。 “师叔。”她轻轻地叫他。 他低头看她一眼,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她微微挣扎了下,低声道:“我身上……脏……” 他不理会,仍是用力抱着她,用尽了力气抱着。抱着……抱着……她突然觉得他压得她好重,她来不及叫他,便感觉他整个人直直地压了下来! “师叔!” 元白和华年成丢下了手中的活冲过来,燕修被扶起来,他一手还紧紧地揪着胸口的衣襟,牙关紧咬,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 这是方婳一次见他发病,她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元白把让从燕修房里推出来,她哭着拉住元白问:“他会不会死?他会不会死?” “滚开!”元白将她推出廊外,急急朝药房跑去。 方婳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她好怕燕修死,怕他刚回来又要离开。她好怕再过一个人的日子,好怕好怕。 没有干完活,刘妈把方婳捉回去就打,还命令说要她晚上继续去干活。方婳没有去,她偷偷溜去了西厢看燕修。 燕修的房门紧闭,方婳悄悄捅破了窗纸望进去,华年成坐在燕修床边给他喂药。他是病糊涂了,一会儿说“母妃,儿臣好难受”,一会儿又说“父皇,儿臣不怪您”。方婳咬着唇,她娘生下她没多久撒手人寰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有娘是什么样的滋味。可是燕修,她竟不知他爹将他赶出长安,他却不恨他。 是她小气吗?为什么她就很恨她爹呢? 方婳正愣愣地想着,元白刚巧从外面过来见了她,冲上来就拎住她的衣领道:“你在偷听?” “我……” “快滚,别逼我打你!”元白对她的态度越发恶劣了,方婳便想大约是燕修病了,他见她失去了靠山的缘故。 方婳负气离开了西厢,想着等明儿燕修醒了她再来,定要告元白的状不可! 翌日清早,方婳正打算溜去西厢,却见刘妈站在她的房门口。方婳吓得不轻,以为刘妈识破了她的心思专门来打她的,却没想到刘妈笑眯眯地过了拉她道:“大小姐,你真该好好谢谢菩萨,感谢菩萨保佑让老爷回心转意重新接你回方府!” 方婳一愣,这才看见院中七七八八站着很多人,家丁、丫环都来了。她用力挣开刘妈的手,倔强道:“我不去!” 爹说不认她这个女儿的时候还动用什么狗屁家法打她,凭什么他要她回去她就回去?再说,燕修在这里,她哪里也不去! 经过郑重的考虑,也和编辑商讨过,最后决定用三人称来写,前面的文已经修改,只是改了人称,没有动情节,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希望妞们继续支持寐~ 再回方家 刘妈一把将她拉过去,威胁着说:“别给脸不要脸!难道你还想我跟着你在这里吃苦受累吗?走,快走!” 方婳不走,还挣扎起来,刘妈便叫了家丁将她绑起来。用很粗的麻绳将她绑上了马车,她叫燕修的名字,叫得那么那么大声,她知道他的西厢离开太远听不见。 可她却看见元白站在远处看着,方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叫他:“元白!元白救救我,我不要走,我不要!” 元白没有上前,他居然还朝她吐了吐舌头! 方婳气疯了,早知道他看她不顺眼,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公报私仇!元白你等着,必须给她等着! 就这样,方婳不情愿地被方府的人绑架回了方家。 她没见着方同,听说他有事出去了。二夫人来了方婳房里,方婳见了她就冷冷地道:“我要回白马寺!” 二夫人蹙了蹙眉,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这里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里?” 方婳倔强地道:“这里不是!爹已经不要我了,他已经赶我走了!” 二夫人笑了笑,安慰道:“好好,这里不是,你的家在金陵,你是要嫁去金陵袁家的。” 方婳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记得问:“您说什么?” 二夫人仍是笑:“你自幼便与逸礼有婚约的,你怎忘了?” 方婳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把她接回来是因为要她嫁给袁逸礼。婚礼就定在两年后,等她及笄。 她承认,从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盼望着能够快快长大,然后嫁去袁家脱离这个苦海。可是现在,听到二夫人说她真的要嫁给袁逸礼了,她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记得那时候在白马寺,她还信誓旦旦地跟燕修说,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那她现在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二夫人对方婳越发殷勤了,好像当初要毒死她的那个人不是她。二夫人也不许府上的人提及方西辞当年中毒的事。后来,方同也会偶尔同方婳说上一两句话,但是不多。 二夫人准许方婳和方娬、方西辞一起跟着先生学习琴棋书画,还专门给她和方娬请了老师教她们练舞。其实方婳一直没告诉他们,除了跳舞,他们所学的东西她早已都学过。二夫人破天荒地对她好,新衣服、新玩意,好似她跟方娬他们一样是她亲生的一般。她唯一不许方婳做的事便是离开方府,为此,二夫人还叫了两个家丁两个丫环看着她,以防止她趁机逃走。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方婳越发地思念燕修。思念他修长且冰凉的手指,思念他黑如曜石的眼睛,染着淡淡紫色的薄唇,还有他身上轻如烟缕的药香。 她思念他的一切。 她甚至还会时常想起讨厌的元白,想起每每他妒忌燕修对她好时悲愤的表情。 无耻地吆喝,姑娘们收藏一个,留言给寐一点意见哦,来呀来呀! 及笄之礼 转眼已是两年过,光阴弹指一挥。 整个方府上下忙忙碌碌了一上午,为了庆祝方婳及笄。 丫环捧着新衣裳进门,比划着给方婳换上。 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这一身榴花染舞裙是现下最流行的款式,二夫人真是花了好心思。可是它再美,在方婳眼里也及不上那一年燕修送她的衣裳。那身衣裳后来被留在白马寺,她来不及带走,如今大约也早就没了。 方婳忍不住叹了口气。 丫环便笑道:“大小姐为何叹气,今儿可是您的好日子!来,让奴婢给您上妆!”她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欲执笔替她画眉。 方婳却拦住了她,道:“不必了,我自己上妆,你去外面等着。” 丫环起初有些迟疑,但见她坚定,只能出去了。方婳悄悄从最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细细地涂在脸上,这才开始上妆。 远山黛,额上妆,胭脂扣,点绛唇。 丫环进来了,方婳呆呆望着镜中的自己,想起燕修的话,不免喃喃问:“师叔,我美吗?” 丫环忙笑了:“大小姐您当然美,整个洛阳城都没人能及上您的容貌!” “比二小姐还美吗?” 丫环脸上的笑容一僵,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方婳冷笑着起了身,这府上无人不讨好方娬,丫环自然不敢说她比方娬美。 “姐姐,真好看。”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自门口传来,方婳回眸瞧去,见方娬笑嘻嘻地站在外头。她今日一身碧色浅装,藕丝衫,藕丝裙,腰际环佩剔透,说不出的灵动出尘。她朝她走来,亲昵地挽住方婳的手臂,道,“走,怕是这会儿袁家少爷已到了呢!” 方婳却道:“等等。”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她将两颗鲜香可口的檇李收入怀中。 方娬不以为然道:“一会有的是好吃的,你急什么?” 方婳不答,只淡淡道:“没什么,走。” 二人穿过回廊朝客厅走去,方婳侧脸悄悄斜睨了方娬一眼,她的脸上是姣好笑容,一丝一毫未有嫉妒的味道。 心下淡淡一哂,她当然不嫉妒,如今的她才看不上袁逸礼了呢。虽然这府上的人个个都不提,可方婳却再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丫头了。二夫人设计毒杀她,本就是为了给方娬赢得袁家少夫人的名头,可惜谁想到先帝竟那么快死了,新帝登基,谁不想自己的女儿能入宫选妃,成为万凰之王?然而金陵袁家虽不比皇家,可袁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却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历任读书台的最高文官都出自袁家,读书台乃是天子门生求学之处,如今当值的正是袁逸礼之父袁向阳,真正教学的也是他。可以说,朝中官员几乎都是袁家的门生。方家自然不愿舍弃这一门亲事,所以,被抛弃了三年的方婳才又被重新接了回来。而袁家看中的,自然是方府富可敌国的财富。 方婳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及笄的这一天,袁逸礼却来了。 水香榭舞 “听闻我那未来的姐夫可英俊了,我都等不及想看一看是否真的人如其名呢!”方娬的笑意深深,言语更是温柔似水。 方婳低笑道:“那我将他让与你怎样?” 方娬明显一愣,随即又笑:“你是我的亲姐姐,那可是我的亲姐夫。” 方婳温温一笑,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是吗?当初也不知是谁得意非常地告诉我,我不能嫁去袁家了,你才可以。” 方娬挽着她的手僵硬了,却没有松,片刻她又笑了,明眸里盈盈地闪着光:“有这等事吗?我忘了。” 说的好,忘了。 可方婳忘不了! 她忘不了这府里一个个从前是如何对她,忘不了他们丑陋的嘴脸,更忘不了……燕修。 所以她不要这段婚姻了,她不要嫁给袁逸礼,她要去找燕修! 纤长的手指微微收拢,广袖下,谁也不知她悄悄藏了一把匕首。 有丫环急急跑来,说袁少爷与老爷正在厅中喝茶,丫环还说大厅的水榭亭里已经布置好了。 方娬挥手让丫环下去,轻笑着道:“娘说让你先去水榭舞一曲,正巧可以让姐夫远远地瞧见你,好让他一眼就爱上你。”她掩嘴一笑,又道,“瞧娘对你多好,处处为你算计,好得连我都嫉妒了。” 方婳但笑不语,二夫人处处为她,其实还不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 将手臂抽出来,抬步朝水榭走去。 水榭亭四周轻纱垂挂,有风入帘栊,轻纱飘曳,宛若仙境。琉璃碧瓦折射得光线熠熠,湖光波色,涟漪万千。 丝竹音空灵呼出—— 对岸亭中的男子已然回头望来,方婳轻跃入内,舞姿曼妙,挥袖似风,轻纱为伴,丝竹做魂。 若论舞姿,她自知不如方娬,方娬柔若无骨,便是天生习舞的身子。可方婳却很努力,一次不会就二次,一次一次地练,如今终于也能不输她一二。 第348章 水榭的纱幔全都飞扬起来,似是群舞。 她缓缓停下旋转的身姿,丝竹音戛然而止。 “好!”方同兴奋的声音传来,而方婳却直直地看向他身侧的男子,这个传闻中她即将要嫁的男子…… 轻纱摇曳,远处的人面似模糊又似清晰。模糊的是他的长相,而方婳却知,清晰的不过是他袁逸礼的名字,她如今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他在她的心里,不过只是一个名字。 无关乎风雅,无关乎爱。 轻纱高扬,短短一瞬,她只看清了他一袭淡赭长袍,身姿挺拔玉立。 方婳上前一步,朝他施了礼,他亦是与她淡淡点头以示回礼。 他们之间还隔着满池碧莲,二夫人已笑着走向他,才要开口,却被方婳抢了先。 她问:“袁少爷,你真的要娶我吗?” 他微微一愣,随即道:“方小姐与我早有婚约。” 她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他答:“夫妻之道,当相敬如宾,逸礼自当爱护方小姐。” 她继续问:“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对我好吗?” “婳儿,不许胡闹了!”方同忍不住出口阻拦她继续说下去。 她不管他,重复了一句:“你会吗?” 自毁容貌 袁逸礼的脸上略有讶异,方婳见他转向了方同。她的嘴角一扬,答案可想而知,她与他素未谋面,仅有的关系不过是空有一纸婚约罢了,他怎会爱她? 二夫人的目光朝方婳看来,忙道:“婳儿,别闹了,快过来!” 她不动。 二夫人朝边上人使了一个眼色,道:“还不快请大小姐过来!” 丫环们朝她跑来,她扬手便举起了匕首,大喝道:“都别过来!” 丫环们都吓得呆在了原地,方同大声道:“你做什么?还不快放下匕首!” 二夫人也慌了:“婳儿,你这是……是……” 她转身看向他们,一手挑开了轻纱帷幔,好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袁逸礼。狠狠地将匕首划过脸颊,鲜血瞬间迸出来。 “婳儿!” 方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二夫人惊叫一声踉跄地往后退了数步,方娬也睁圆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亭中的女子。 袁逸礼自然也是错愕、讶然至极。 只有方婳,那好看的唇角上扬,仍是问他:“现在,你还会要我吗?” 他不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转身就跑,一路上,府中无人敢拦。丫环们尖叫着:“大小姐疯了!大小姐疯了!” 府外果然拴着几匹马,方婳解下其中的一匹马跃上马背就走。 两年来他们处处看着她,不放她,不过是因为要她嫁去袁家。而现在,她当着袁逸礼的面自毁容貌,她已是一枚弃子,她爹和二夫人不会再管她。 她要回白马寺,她要去找燕修! 从未骑过马,一路上从马上摔下来好多次,可是方婳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疼,她很开心,等不及要见燕修。 白马寺还如从前一样,寺门口静悄悄的。 方婳敲开了寺门,开门的小师父她认得,他却被方婳一脸血污吓到了。她忙用衣袖擦了擦,他已开口道:“今日寺门要关了,施主若是进香请明儿再来。” 他说着就要关门,她急忙推住道:“小师父,是我呀!是我!我是方婳!觉明师父的弟子方婳!” 他吃惊地望着她,似乎有些认得了。方婳又道:“我师叔在吗?觉悟大师他在吗?” 小师父点头:“在西厢……” 不等他说完,她已经一溜烟儿跑了,此去西厢的路,在梦里早已千转百回,就算闭上眼睛她也能找到! 燕修,你的婳儿长大了。燕修,我来了! 月是这样的白,夜是这样的静,方婳提着裙摆小跑着,四周只听得见她的喘息声,还有脚步声。 远远已能望见西厢的院子,有微光从漆黑夜幕中透出来,她知他还未睡!跑得喘不上气,却觉得一点也不累,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在门口差点与一人撞了满怀。 “什么人!”那人警觉地推开一步,目光直直地看着闯入的女子。 是元白!那个讨厌的元白! 方婳见了他心情却极好,顾不上喘息便开口道:“元白,是我呀!我是方婳!” 元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方婳径直入内:“他在房里吗?” 认不出她 “你……站住!”元白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两年了,他还是那么讨厌,一点也没变!不知为何,方婳心里却有些窃喜,仿佛她这一走不是两年,仿佛往日之事还在昨夕。 今天她回来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变。 所以元白越恼怒,方婳就越开心。无视他的生气,她正要开口,忽听见那边的房门被人打开了。她惊喜地回头,里头的光亮已直直照在了院中的青石板上,而出来的人却不是燕修,是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姑娘。她怔怔一愣,又见人走出来,是她朝思暮想的燕修,他只简单的一身纳白衣衫,高华清贵。 她听那姑娘道:“修,这书今晚借我拿回去看可好?” 他含笑点头:“好。” 元白趁机在她耳边道:“那是吏部尚书之女楚小姐,一年前得了场大病,来白马寺疗养的。她可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博览群书,与我家王爷志同道合,我家王爷早已引她为知己……” 她如被雷电击中,一步动弹不得。 只是知己吗? 可她却叫他“修”,修,修……自己却偏偏要叫什么“师叔”!她恨死这两个字了! 楚小姐来了一年了,原来燕修早已有人陪伴,只有她却还傻傻地以为他也同她一样孤单。楚小姐转了身,元白匆忙将方婳拉至角落里,她走了,丝毫不曾注意到院中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门口的那抹身影正要转身,方婳不顾一切推开了元白的手冲上去,大声叫他:“燕修!” “你……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元白的脸色比月更白。 燕修终于回头看向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笑,抬手将脸上的血污擦擦,再擦擦,然后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他的目光看过来,轻盈似履带,温柔若春水。方婳低头将那两个檇李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小心地递给他。 那一年的那一天,她趴在他的膝盖上问,如何才能使他快乐,他说他想吃野果。 这句话,她记了整整两年多。 他看着她手中的檇李,眸中似有疑虑,片刻,才低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他叫她姑娘…… 他问她何意…… 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方婳忍不住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两个檇李一下子滚落在地,一个还眼巴巴地滚去了他的脚边。 燕修看着她的样子,眉目更沉了些,他突然道:“你受伤了吗?元白,去叫华年成出来看看。” 元白没有动,方婳却转身就跑了。 她想了他两年,念了他两年,不惜毁了婚约跑来见他。 他,却没认出她来? 眼泪滚出来了,仿佛是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了。方婳,方婳,你还那么傻吗?若非他忘了你,两年而已,又怎会认不出你! 寺门口,那小师父还在,见她跑出来,他想与她说什么,可是她没给他机会。一路冲出去,脚绊在台阶上,从高高的地方一直滚下去。 我不介意 心都掉进深潭里了,哪里还顾得上身体上的痛。 额角磕破了,这下是真的血流出来了。 方婳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温热的血直接淌过睫毛,半张脸都浸在鲜血里了。 马蹄声“哒哒”的传来,这么晚了,谁还来进香呢。方婳抬头看了眼,朦胧的视线里却映出男子清晰的面孔,他勒着马缰笔直坐在马背上,长袍衬得他气宇非凡,竟是袁逸礼!她就这样狼狈地坐在地上望着他,他胯下的马看起来熟悉,她朝下面看了看,原本被她骑来的马匹早就不见了。她说呢,袁逸礼怎会知她来了此处,原来这是他的马。 他朝她伸手,她不动,他干脆跳下马来,将她抱上去。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她的神智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竟没有一丝陌生感。方婳苦涩一笑,原本最熟悉的人都能瞬间成为陌生人,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不同? 她笑了笑,问他:“为什么来?” 他双手握住马缰,大喝一声“驾”,接着掷地有声道:“我不介意!” 不介意……她的容貌吗? 整个方府都要翻天了,方同将全洛阳的大夫都请来了,方婳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回想着袁逸礼的话,手指缓缓抚上脸颊那道狰狞伤疤,猝然一笑,难道她注定是要嫁给他的吗?便是这样了,他居然也不在意! 呵呵—— 她轻轻笑出声来。 其实伤疤是假的,她一早就在脸上涂了东西。匕首也是假的,血就装在匕刃里,倒过来就流下来了。她设此局只为脱身,而现在,那个让她用计的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那她该告诉袁逸礼吗?告诉他,他的新娘仍旧国色天香,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有泪留下来,她又想起燕修,还想起楚小姐的那声“修”…… 坐在镜前,处理了额上的伤口,仍是做了一条假的伤疤贴在脸颊。 翌日,二夫人早早地来了,见方婳带着面纱,便道:“婳儿,你可真要知足了!你都这样了人家袁少爷也不嫌弃!快快,跟二娘来,袁少爷在外头等着呢。” 方婳讶然道:“作何?” “说要带你上街去逛逛,筹办你们大婚的东西,快,快跟我走!” 未至门口便有丫环跑来说老爷要二夫人去细数大小姐的嫁妆,二夫人便让丫环送方婳出门,笑着离开了。 丫环扶住方婳的手,笑道:“大小姐您不知道,为您出嫁,老爷可是准备了很多嫁妆呢!怕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她冷冷一笑,方同做那么多,无非是想给方家长脸。 “二小姐。”丫环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方娬轻摇着团扇朝她们走来,朝丫环道:“下去,我陪姐姐出去。” “是。”丫环福了身子退下。 方娬含笑看向方婳,伸手过来,方婳没有躲,任由着她掀开自己的面纱。方娬的眸子微微瑟缩,紧接着是一抹得意的笑:“啧啧,真是可惜,姐姐也下得去狠手。” 牡丹花会 从容将面纱重新戴好,方婳缓步朝前走去,淡声道:“你要说什么?” 方娬跟上她的步子,低笑着:“我只是在想,西辞若是知道,一定很解气。” 方婳莞尔一笑。 便是她回方府那一年,方同和二夫人送了方西辞去长安,说是二夫人的五兄长在长安,要方西辞出去历练的。说起来,她也已快两年未见他。 穿过院落,门口那抹颀长身姿已清晰可见,方娬停下了步子,道:“你便与姐夫好好玩。” 不待她转身,方婳回头看她,只问:“你扪心自问,当真认为给他下毒之人是我吗?” 方娬错愕看着她,方婳笑一笑,转身离去。 袁逸礼见她出来,含笑走向她。方婳才要与他见礼,忽而腕口一紧,手已然被他捉住。她惊讶地挣了挣,他笑道:“怕什么,你我早有婚约,我便是你的夫君。” 他说得坚定,明眸里尽是笑意,那样坦荡那样温暖,与燕修的清弱高华完全不一样。 方婳呆呆被他拉去了街上,他一路都在说话,而她只知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具体说的什么,却一句也没记着。这是她期盼了多年的幸福,可是幸福真的就这样简单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婳儿。”他的眼底有笑意,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 “什么?”她茫然问了句。 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指着前面道:“今日洛阳花会,整个大梁的人都来赏花了,我们也去。” 洛阳牡丹名满天下,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汇聚天下人士前来赏花。 爱花之人为寻花而来,美人赏花,公子们赏美人。其中不乏名门闺秀,王公贵族。方婳虽生在洛阳,却从未来看过花会,总觉得那一些与她无关。 袁逸礼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她与他在人群中走散。 今年的花会尤为热闹,洛阳位于晋国境内,晋王燕付为了给太皇太后五十大寿贺寿亲自下令选花皇,以献于太皇太后。 花会上,每一朵牡丹上都有一个谜语,答对者便能上台领奖,年年如此,但却年年热闹非凡。 袁逸礼拉着方婳去猜了几个,都是极简单的字谜,方婳答对了他便去领奖,奖品很小,便是一些不贵的耳环、簪花。她将奖品递给袁逸礼,回头时瞧见一名锦衣公子大步朝领奖台走来,他一跃便上了台。姑娘们“嗬”了一声,那公子便道:“猜来猜去都是些字谜,也没什么趣事,既是牡丹花会,自是要出与牡丹有关的谜。在下不才,倒是想了一个,谁若猜中了,奖品便是这块玉佩。” 随着流穗的落下,那块白如羊脂的玉佩呈现在众人眼前,有识货的人立马就议论纷纷,不停地道“好玉”。方婳蹙了眉,她也是见过不少好玉,但这样上乘的玉果真是少见,这公子好大的手笔! 所有的人都闻讯涌过来了,方婳讨厌这种人挤人的地方,转了身便要走。袁逸礼拉着她道:“听一听又何妨?” 妞们,请收藏一个,给寐冲杯咖啡留条言,那便是对寐最大的鼓励~~ 弃她而去 这时,台下已有人叫道:“谜语呢?快出谜!” 锦衣公子笑着拿起另一手上的牡丹花,置于鼻息间嗅了嗅,神情似享受,他睁眼,淡淡一抹笑痕过,朗声道:“这便是谜题。” “这算什么啊?” “是啊,这算什么?” “我看他就是舍不得他那玉,耍人呢!” 方才还跃跃欲试的人瞬间就不安了,方婳的嘴角微微一扬,心下赞道:的确是个不错的谜题。袁逸礼的声音突然传来:“婳儿,你知谜底是不是?” 方婳笑了笑,没有否认。若她没瞧错,那位公子手中的牡丹便是姚黄,此种牡丹光彩照人,亭亭玉立,世人称其为“牡丹之王”。她的目光缓缓环顾四下,果真见台下不远处便有一株魏紫。姚黄乃是“王”,魏紫便是“牡丹之后”。 答案,便是它。 第349章 她弯腰将一朵魏紫递给袁逸礼,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推她道:“上去。” “我不去。” “去,让他们都看看我袁逸礼的夫人是何等聪慧!” 方婳微微一怔,呆呆望着他,莫不是他真的不在乎她的容貌,他看中的是她的内在吗? “看来有人猜中了。”台上那位公子的声音已传来,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方婳。他已笑着道,“姑娘,还请上台。” 方婳被迫上了台,目光却仍是怔怔看着袁逸礼,他冲她一笑,又一笑。接着,她见他的手指一动,一颗石子飞过来。方婳只觉得面上一凉,遮面的纱巾已飘然落地,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露了出来。 底下的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她就是方家的大小姐?听说她毁了容,没想到是真的!”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丑的女人!” “她原先与金陵袁家的公子有婚约啊!袁公子不会还要娶这样的女人?” “不会,袁公子除非是个傻子,不然谁愿意娶这么丑的女人?” 方婳呆呆站着,忘记了去遮挡脸上的伤疤。袁逸礼,他就这样与她对视,他的脸上仍有笑,那样得意,那样解气。 “为什么?”她问他。 他笑得明朗干净,话语如刀锋:“我早说过我不会娶你的,你偏还要拉着我赏什么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鬼样子!”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他落下一枚笑,话语掷地有声:“没错,我就是袁逸礼。” 而后,扬长而去。 “就是,凭她也想匹配袁公子!” “要是我,趁早死了算了,呵呵!” 她就这样站着,看着袁逸礼的身影越来越远。 “方姑娘。”身侧的公子开口叫她,他的手伸过来,方婳狠狠地推开他跑了出去。那个瞬间,似有什么东西跌落破碎的声音,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他不过是袁逸礼雇来羞辱她的,他们都在算计她! 静待时机 方婳被袁逸礼抛弃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方府,并且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方同的脸丢尽了,一巴掌就打在方婳的脸上:“看看你惹出的好事!” 二夫人叹息道:“老爷,您打她也没用啊。” 方同气愤地转了身,二夫人又道:“不然给婳儿安排一下,让她在洛城找个公子嫁了。依我们方家的声望,还是会有好男儿愿意的。” “我不嫁!” 方同看都不看她,只冷冷地道:“由不得你!” 独自在院中坐了一夜,夜空很多的星星在闪烁,方婳抬头仰望,没有哭,反而是笑了。其实是她自己傻,却还怪袁逸礼弃了她。是她悔婚在先,他不过是选择了一个人更多的地方将她对他做的事重新做了一遍,她没什么好怨恨他的。 二夫人这么急着要把她嫁出去也是为了顾及方家的名声,由始至终,在爹和外人面前,她都想做个贤惠的方夫人。她为方婳安排与洛城的公子们相见,事情办得那样尽心尽力。 而方婳知道他们愿意来,不过是看上了方家的钱,倘若被他们知晓其实她在方府的地位,他们一个个逃都来不及了? 去月轩楼的时候,方婳连面纱都懒得带了,那些公子们看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厌恶,与他们脸上的笑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听说你们都愿意娶我。” 他们都笑着点头。 “你们难道不嫌弃我面目丑陋吗?” “方小姐心地善良,能歌善舞,且聪慧异常,娶妻当娶贤。”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底下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方婳笑了,目光掠过他们个个虚情假意的脸,道:“那好,娶我者此生不许纳妾,不许出入烟花柳巷,一生只许爱我一人,你们可以吗?” 他们看她的眼神更厌恶了,但嘴里还是说着好。 她又道:“那便与我立下毒誓,有违此约者,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有人无法掩饰了,一甩衣袖骂了句“疯妇”便匆忙离去,还有人想走,但又迟疑,终是止步于方家富可敌国的财富上。更有一人,上前一步,颇有壮士扼腕的味道:“我愿意一试!” 哧—— 有人笑了。 方婳也笑,上前一步靠近他,轻声道:“我的脸破了,身子也已破了,你,还要娶我吗?” 他的眸子瞬间撑得老大,像看个怪物一样的看她。紧接着,他往后退了三步,颤声道:“我……我还有事,先告辞!” 其余的公子们立马都寻理由跑了。 从此,方家大小姐在洛阳城声名狼藉。 方同再也不管她了,丢她在府上自身自灭,丫环、家丁们再也不必对她恭敬了,她再不是名符其实的大小姐。 可方婳不在乎,她只是在等。 先皇驾崩已有两年,正是赶上太皇太后五十大寿,待到七月,便会给新帝选秀。到那时,凡满十三岁且待字闺中的女子都要参与选秀,民间嫁娶一律停止。因是新帝登基后的初次选秀,是以没有名额限制。 她的手腕一翻,将院中的牡丹折于手中,嘴角衔笑,既是要嫁,那便嫁最好的! 天下男子谁最好?那便是——皇上。 晋国初选 先帝驾崩,新帝年幼,太后容氏一手把持朝政,而容家的人更是封王的封王,封侯的封侯。 断断续续下了半月的小雨,七月初五天气放晴,温度一下子回升,烈日当头,燥热不堪。方婳着一袭轻纱挽袖,独自站在院中,刺目眩晕的日光,像极了那一年,她跪在这里被方同责罚的情景。想着想着,她却笑了。半个时辰前,有家丁匆忙跑进来告诉方同,城墙上张贴了皇榜,新帝的一次选秀终于开始了。 一整个上午,府上的人进进出出,方同与二夫人忙着给方娬张罗选秀的东西。方婳带着一身热气进屋,方同正吩咐丫环去买胭脂水粉,见她进来,不悦地皱眉问:“有事?” 方婳瞥一眼屋内几大箱子的衣服,淡淡道:“爹难道忘了我也有资格选秀。” “哧——” 丫环捂着嘴笑了,悄悄看她的目光分明在说凭她也配? 方同咳嗽了一声,自然不敢违抗皇命,只得道:“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娘留下给我陪嫁的首饰。”那些本该在她嫁去金陵袁家的时候便给她的,可婚约取消后,方同便没有再提这些。她屏住呼吸看着他,见他点了点头,她终是松了口气。 娘留下的首饰不多,却件件名贵。东海夜明珠钗,朝凰墨玉簪,凤血镯……这些都有的是她的嫁妆,有的便是爹送的。方婳听府上的老人提过,以前外公在世时,潘家也是名门望族,后来外公辞世,便家道中落了,爹趁娘死后就撇清了两家的关系,谁愿意与穷亲戚来往呢?方婳将其中的羊脂白玉手链留下,别的都用小盒子装了起来。娘死的时候她还很小,不知她喜欢哪件不喜欢哪件,只后来有一次,方婳听二夫人说起喜欢这串手链的事,刘妈便说这串手链是从死人身上拿下来的,晦气,从此二夫人便再没提过。羊脂玉手镯居多,因手链制作工序繁复,且这般色泽上乘的玉,怕是世间也少有,二夫人未得到它一定耿耿于怀?方婳微微一笑,将它戴上,冰凉的羊脂玉滑过她的肌肤似多了一抹余温,她从未感觉到自己与娘这般近过。 七月初八,初选先从各国开始,每国呈送一百名秀女往长安,再由梁廷进行最后的大选。方婳粗略一算,今上除却已故的莹玉公主便再无其他兄弟,先帝除了太子以外却还有五个儿子:昌王燕俦,晋王燕付,陵王燕傲,寿王燕仁,还有……燕修。 他的名字缓缓淌过心房,心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马车内,方娬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么说来,这次入宫的秀女岂不是有五百之多?” 方婳忙回了神,丫环已笑道:“二小姐您担心什么,您这样才貌双全,纵是再多一半,也都不是您的对手啊!再说了,老爷与夫人早替您疏通打理妥当,只等您将来做皇妃光宗耀祖呢!” 方娬卷着帕子的手指轻轻一挑,嬉笑道:“死丫头,再胡说仔细你的嘴!” 丫环笑着说不敢。 方娬的目光落在方婳的面纱上,痴痴一笑,道:“明知要落选还去吗?若是我,才不会自取其辱!” 贿赂张蕴 丫环的目光也随之瞧来,不含半分恭敬。自方婳被袁逸礼当众退婚后,方同气得不想认她这个女儿,二夫人也可以明目张胆地冷落她,便是此刻,她身上所穿比丫环也好不了多少,哪里像是个去选秀的望门闺秀? 方娬嘴角那抹笑越发悠长了,她笑了会儿,似又记起什么,笑着道:“我算错了,是四百秀女。” 丫环吃惊道:“怎么错了?” 方娬又笑:“九王爷没有封地,自然不会呈送秀女。” 丫环恍然大悟,随即遗憾道:“听闻柳贵妃得宠时先帝最喜欢九王爷了,谁知先帝死了,他连个封号都没有,做王爷做成他那样也真是心寒了。” 方娬痴痴笑着不说话。 车内另一人的脸色却变了,他已早早不要她,她却仍会因他而难过。 晋王宫坐落于洛阳城西北,靠山临水,风光旖旎。日落时分,骄阳似火,映照着五彩琉璃瓦斒斓绝色,熠熠生辉。王宫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园里百花齐放,怒放有姿。 殿内玉璧华梁,丝竹萦绕,丝丝入骨。秀女们齐聚一堂,温婉姿,柔**,软语轻笑,酥|骨|媚|香。 晋王却还不曾来,方婳悄悄拉过一侧王宫的侍女问:“晋王殿下还不来吗?” 侍女低声道:“殿下不来,选秀由张蕴张大人全权负责。” 这张蕴大人方婳自然也听过,便是晋王手下一家臣,晋王对其甚是信任,他在晋王宫的地位堪比梁宫总管。 只是…… 方婳尚未开口,便闻得一名紫衣女子道:“这是给皇上选秀,可是晋国的大事,晋王殿下怎么会不来?” 侍女的脸上有了恭敬,低头道:“朝廷有贵客来,殿下脱不开身,请各位小姐稍候片刻,张大人马上就到。”侍女福了福身子告退。 那紫色女子一脸不悦,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了。方婳看一看方娬,见她正忙着打探别的秀女的底细,无暇顾及她,她舒了口气,往后退了三步,利落地转身出了大殿。 沿途拉住一个侍女问了张大人在何处,侍女笑着说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很快便能抵达王宫。方婳立马就跑去了宫门口,希望在张蕴来时能见着。 紧紧地抱着手中的盒子,里头装的件件都是稀世珍宝,张大人一定会动容的! 门口的侍卫不认得她,嬉笑着与她打趣:“是帮你家小姐来给好处的?怎么现在才来呢?早干嘛去了?” 方婳不说话,他们来劲了,还朝她走来。 “怎么不说话?蒙着脸你就以为我们不知你是谁的丫环了?告诉你,这种事哥们几个见得多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就是就是,把面纱拿开叫我们瞧瞧,看你这般身姿,想来是个美人,不如跟了哥哥我,我一定不亏待你!” 他说完便大手朝方婳伸来,她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走开!” “嗬,阿强,瞧这小丫环还看不上你!” 那被唤做阿强的侍卫一听就来气了,大步上前就将她推在廊柱上,愤愤道:“哥哥我好歹也是晋王宫的侍卫长,你一个小丫环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今儿倒是要看看你是怎样倾国绝色,这眼睛生得那样高!” 方婳惊慌地挣扎起来,手中的锦盒“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各式名贵首饰都翻滚出来,那边的侍卫眼睛都直了。阿强得意笑着伸手过来,她挣扎不过,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他粗厚的手指伸过来了…… “住手!”男子冷冷一声喝隔空传来。 跟她道歉 方婳闻声瞧去,来人长身玉立在台阶下,玉冠束发,一袭湛蓝长衫衬得他的五官越发神采俊朗。 她心中不免一惊,是他! 洛阳花会上,与袁逸礼一起耍她的那位公子! 禁锢着她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退下了,面上各种复杂神色。锦衣公子含笑朝她走来,她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眸子晶亮,必然是认出她来了,她愣愣看着他,却忘了说话。 他弯腰将地上的首饰都捡起来,装入锦盒,忽而蹙眉道:“可惜,碎了。”方婳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见里头的凤血玉镯已摔成两半,便是从前再名贵,如今也是一文不值了。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锦盒,揣在怀中转身便走。他追进来,在后面叫她:“方姑娘!” 她不想里他,步子走得飞快,他却更快,很快便能与她并肩。 她气愤道:“我不认识你!” 他的脸上仍有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方婳蓦地收住了步子,回头狠狠地看着他,厉声质问道:“道歉有用吗?你让我在天下人面前被人抛弃,让我沦为洛阳城最大的笑话,你觉得道歉有用吗?” 他吃惊地望着她,琥珀色的双瞳里尽是讶异,片刻,才听他道:“在下不过是想说……那玉佩还未给你……” 方婳的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似挣扎着又补上一句:“……那是作为你答对谜题的奖品。” 她咬下了唇,她在说她被袁逸礼当众抛弃的事,他却在说他的奖品…… “你……你不是和袁逸礼一伙的?”其实已不必再问,她心中已然明白答案。 果然,他点点头:“在下不认识他。当日我本想将玉佩给你,谁知你一挥手就给打落在地,便碎了。” 她隐隐记起那日匆忙离场时,身后传来的破碎声了。 他却又笑,解下系在腰际的另一块玉佩递给她:“这个当是补偿给你的。” 方婳摇头拒绝,才想问他是谁,便瞧见从门口进来一人官袍加身,大步往选秀大殿而去,她惊道:“那是张大人?” 男子“唔”了一声,方婳急着要走,他却一把拉住她,邪笑着开口:“听闻这一届秀女个个美艳动人,方姑娘确定还要去吗?” 她回头瞪他:“用不着你管!” 他也不拦她了,将玉佩塞入她怀中,笑笑道:“那你便去,若你落选了,记得来找我,就用我给你的玉佩,我暂时住在晋王宫,我叫……” 方婳跑得飞快,她才不管他叫什么,她是方婳,方婳是不会落选的!她才不会去找他,也不需要他的玉佩。这样一想,她便直接将它丢入锦盒中充当贿赂张蕴的首饰。 “大人!” 轻盈的面纱摇曳,她见一脸严肃的张蕴转过身来。他负手看着她:“你是……” 第350章 “我叫方婳,我爹是方同。”明媚日光下,少女笑得如花灿烂。 他“哦”了一声,方婳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似已将她与那个恶名远播的弃妇联系起来了。她才不管,上前一步恭敬地呈上手中的锦盒,“这是民女孝敬大人的,希望大人有一双慧眼。” 认错了人 张大人低头看了一眼锦盒中的东西,他的脸色一变,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官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替皇上办事,怎会收受这些东西!”他伸手推开了方婳手中的东西。 方婳浅浅一笑,将锦盒小心轻放在地上,道:“大人若瞧不上这些,大可扔了便是,民女先告退了。”她规矩地福了身子退下。 若说两袖清风,这张蕴肯定不是,不然二夫人又是如何替方娬打点的呢?他说不要,不过是假意推脱罢了。方婳冷冷一笑,大步朝大殿走去。 “你去哪里了?”方娬找了她一圈了,此刻见方婳进门,忙拉着她问。 方婳笑了笑:“随便看看。” 方娬轻哧道:“我还以为姐姐临阵退缩了呢!”她一句话,引得一侧的丫环也捂嘴笑起来,方婳抿了抿唇未同她计较。 “张蕴张大人到!”外头内侍的声音隔空喊入,秀女们忙都依照队形站好。 方婳的目光看向门口,来人紫袍金带,身材微胖,走起路来却是步履生风。众秀女已朝他行礼,脆生生地道:“参见张大人。” 方婳呆住了,他是张蕴张大人?那她在门口遇见的那个人又是谁? 秀女们已在侍女的引导下开始参选,方娬整了整衣衫,面带微笑往前。唯有方婳还愣愣地想着方才的事,她还问了给她玉佩的那位公子,他说那就是张大人啊! 可恶,她是不是又被他耍了? 她握紧了双拳,姣好的面容瞬间就青了。 “方婳!” 她的名字被叫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方娬伸手推了她一把,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民女在。” 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她盈盈一拜。 张蕴皱着眉道:“把面纱摘了。” 她略一迟疑,咬咬牙,还是抬手摘了下来。 女子衣着普通,右侧脸颊竟是爬着一道三寸长的伤疤! 张蕴原本慵懒地斜倚在座位上,怎料入目这样一幅丑颜,他猛地坐直了身躯,定睛看了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大人。”耳畔经侍女柔柔提醒。 张蕴用力一拍扶手,怒道:“大胆!这副尊荣也敢来选秀,你就不怕惊了圣驾掉脑袋!来人,拖出去!” 方婳惊慌地看着他,外头侍卫已奉命入内,她的双手被押住无法动弹,却是此刻,闻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来人同样身着紫色官袍,比张蕴高一些也瘦一些,嘴边还有两撇胡子。方婳撑大了眼睛,这不就是她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张大人”吗? 他看她一眼,径直朝上座的张蕴走去,附在张蕴耳畔轻言一番,张蕴的嘴巴渐渐张大,随即忙挥手让侍卫下去,还亲自起身下来道:“本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方老爷的千金,方小姐,请入内殿!” 入内殿便是入选了,大殿内一阵哗然,方娬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方婳忍不住悄悄看了刚进来的那位大人一眼,悬起的一颗心算是落下了。他虽不是张蕴,也幸好他收了她的贿赂! 新鲜血液 内殿就在后面,跨步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玉璧华梁,轻纱帷幔,更有曼妙身姿,盈盈笑声。方婳进去时面上的轻纱再次戴上了,其实选秀前她就该去了这道疤,但她怕二夫人得知她并未毁容千方百计阻止她选秀,她势单力薄,斗不过,也输不起。 入选的秀女们陆续进来了,三三两两开始议论方婳。她低头一笑,自顾倚在窗口欣赏外面盛开的紫薇。 “你是怎么做到的?”清丽嗓音自身后传来,方婳回头,见是之前那位紫衣女子。她见了她缓缓一笑,“我叫傅云和。” 傅云和是个孤儿,从小就寄人篱下被养在叔父家里,但有关于这位方家大小姐的事她自然也是听说过不少,自是知道方老爷是不会替她在选秀时打点一切的。 她这样一问,边上的秀女们都伸长了脖子凑过来,想听听方婳的惊世妙计。 方婳只淡淡地道:“做了你们都做的事。” “你胡说,张大人肯定没有收礼!”有人出口反驳。 方婳睨她一眼,道:“那便是给了另一位大人。” 方才开口的秀女吃了瘪,却听傅云和道:“那位大人是朝廷派来监督选秀的,他可不收礼。” “你怎知?”方娬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她一双明媚瞳眸却是死死地盯住方婳,那种愤怒早已不言而喻。 傅云和笑了笑,毫不掩饰道:“因为我见王员外家的小姐送了,被拒绝了。” 方娬一怔,似是想起傅云和口中的王小姐了,她已落选,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方婳却是惊讶,怎会…… 方娬看她更是像看一个怪物,分配房间的时候也不愿与她同屋,倒是傅云和说不介意。夜里方婳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傅云和说那位大人是不受贿赂的,那她怎就入选了呢? 谁在帮她? 被藏于心底的那个名字从心口跳出来,她猛地坐了起来,燕修,是他吗? 连着两日,方婳都心不在焉,她打听到那位大人叫鸿之,怪不得她问那锦衣公子那是不是“张大人”时他会说是。方婳很想当面问问鸿之到底为什么帮她,真的是因为燕修吗?可她又害怕知道答案,倘若真的是,她还舍得走吗? 三日,百名秀女已齐,便要出发去大梁都城长安了。 下人们进进出出地准备随行物品,丫环们都哭哭啼啼地与自家小姐分别。只因上头吩咐,所有秀女一律不得带家里的丫环上路。 “那谁伺候我们呢?”问话的是池县令的千金。 传话的侍女浅笑道:“将来各位小姐若有幸蒙皇上圣宠,还怕没有伺候的人吗?” “那,若是没选上的呢?”池月影继续问。 侍女低声道:“那便换落选之人伺候别人了。” 池月影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先帝驾崩后,除却太皇太后、太后、皇上身边伺候的几个大宫女未动之外,各宫掌事宫女全部调离原职。新帝登基,前朝风谲波诡,后宫闺阀格局自然也要注入新鲜血液。 而历代女官无一不是出身名门。 锦衣公子 刺目的日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方婳抬眸之际便见了负手立于前方马车边的鸿之。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帕子,咬着菱唇,内心挣扎一番,她吐了口气,还是打算上前问个明白! 她才跨出了一步,一侧有风至,暖意里夹着笑。 “我等了你两日,你今日才来找我吗?”还是洛阳花会上遇见的他,他今日换了身赭色长袍,腰际环佩琳琅,一手的水墨金边折扇轻轻摇晃。 方婳睨他一眼,不禁想到那日初见袁逸礼,他也着过淡赭的衣裳,而面前之人与之相较,更有一种纨绔味道。 他的眼睛眯得更小了,用力扇了扇,道:“我早说你不会入选的,没关系,你也不必泄气,他们不选你,是因为他们不会欣赏你的美。” 方婳淡淡一哧:“你也想说我心地善良,能歌善舞,聪慧异常吗?” 他的长眉一扬,却听她又道:“让你失望了,我入选了。” “什么?!” 他大叫一声,手上的镶金扇骨竟被他生生折断了。 方婳不觉蹙眉,心下想这人还真是奇怪得可以! 王宫的侍女近前来说请各位秀女上车,方婳再不看他,径直随侍女离去。 对面,一个侍卫手按着佩刀穿过长廊跑得飞快,他远远便瞧见愣愣站在前头的华服男子,忙加快了步子上前道:“侯爷,原来您在这,大人到处找您呢!” 男子的目光从方婳身上收回,他愤恨地将折扇往地上一掷,转身道:“走,去见鸿之!”他正想见他,好当面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喧闹的人群渐渐往宫门口而去,金殿门口,静静立着一人,一袭蟒袍庄严肃穆,轻薄日光散着周身王者之风,他伸手扶着汉白玉栏杆深深凝望着远处。 “殿下,秀女们您可是一眼未瞧。” 晋王淡淡一笑:“太后速来多疑,本王瞧上一瞧,她指不定还疑心本王派了什么细作去皇宫,本王倒不如不瞧。” 张蕴笑了:“殿下说的是,您让臣收受贿赂,也是要让他们看看,这些秀女可不是殿下的人。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方婳……” 晋王一拢衣袖回身,打断他道:“不必你管的事便不要管,好了,你也是时候去宫门口送送他们了。” “是,臣先告退。” 多达一百名秀女,光是马车便是浩浩荡荡的二三十辆,更别提一路随行的侍卫了。鸿之刚目送了几辆马车出去,转身就见一人直冲过来,一把就将他拉至一侧,质问道:“你是怎么办事的?那么丑的也能选上做秀女?” 鸿之一本正经压低了声音道:“侯爷,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姑母的意思?”他糊涂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鸿之侧身,谨慎地将一件东西从袖中取出,交给面前的公子,低语道:“侯爷请看。” 鸿之拿出的是一块玉佩,色泽剔透,盈如羊脂,最重要的是它上面镌刻着一个“容”字。“燕”乃大梁国姓,而“容”这一字,在如今早已不输国姓。当下太后专政,容家的信物有时比圣旨还好用! 锦衣公子下意识地一摸腰际,顿时恍然大悟,他一把夺下鸿之手中的玉佩就冲出门去,方婳在哪辆马车?他非把她找出来不可!这是他给她来见他的信物,她……她竟用它去贿赂鸿之! 欺君之罪 此去长安需要六七日的光景,盛夏天热,又是四人一辆马车,几个身体羸弱的秀女很快便中暑了。队伍不得不被迫停下,就地扎营。 方婳从马车上下来,仲夏夜的天空繁星闪闪,是那样美。她寻了安静处坐下,才喝了口水就瞧见一人大步朝自己走来,她来不及抬头,他的影子已压下来,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拉往一侧的树干后。 “来人啊!”方婳惊慌地叫出声来。 那人没捂她的嘴,冷笑道:“只管叫,叫来了人我就把你的秘密公布于世!” 方婳一惊,心下百转千回,尚未明白他知道她哪一个秘密,借着月光,男子的面容她却是看清了:“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初见他在洛阳花会上,再见是在晋王宫,如今他却又出现在这里? 不是侍卫,却也不像朝廷命官…… 方婳正努力地想,那一个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琥珀色的眸子盯住她,启唇道:“我是谁你会不知道?” 方婳愣住:“我不知道!”这人怎么这样奇怪! 他强压住心头怒火,将手中的玉佩塞给她,咬牙道:“还认得这块玉佩?我给你时你就高兴得心花怒放了?我真是蠢!居然会把这东西给你!” 月白光皎洁,玉佩上精心雕刻的那个“容”字清晰无度。 方婳不自觉地撑大了眸子,“你是太后娘娘的什么人?” 他看她无辜的表情真是气不过,夺下她手中的玉佩便道:“得了,别装得像是此刻才知晓我是容家的人一样!我不过是当了一回看你受辱的观众,我竟不知你居然把我当做你往上爬的踏脚石!”他素来骄傲,从小到大便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就连姑母也是很疼惜他的,这天下还没人能叫他心里这样不舒坦过,他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他气得连呼吸声都粗了,却不想身侧的女子竟是痴痴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她笑她终于知道了入选的真相,不是燕修,与燕修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到底不曾给过她半分挣扎的机会。她含笑望向他,却是道:“我笑你居然为此生气,而我不过是看都没看这玉佩上的字便将它丢进了锦盒里给了大人。” 他吃了瘪,皱眉道:“你说真的?” “真的。” “你敢不敢以你脸上的疤起誓?” 她的眼底浮起了不解,脱口问:“为什么?” 他终于扳回一局,原本面上的愤怒早已难掩笑意:“因为这疤是假的。” 她直直地望着他,玉眸中惊窒、不解、惶恐一闪而过。她拼命稳住了情绪,强挤出一丝笑容给他:“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耳畔却又记起他曾说——他们不选你,是因为他们不会欣赏你的美。 难道他并不是想夸她的内在美,他根本就是在说她其实没毁容的事?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忽闪,分明是在思忖。他闲闲往草地上一坐,单手撑在地上望着她,笑道:“随行官员已将你们所有人的相貌特征记录在册,一旦被人发现你的疤是假的……”他故意拖长了音,“你这可是欺君大罪!” 是友非敌 先前的怒不可遏早已在他面上寻不到踪迹,方婳却已知晓了,她是输了,输得那样彻底。若非手握真凭实据,他断断不敢说得这般肯定。 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她吐了口气,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撑着草地的手松了,她以为他要起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见他只是盘腿坐正了身子,目光一抬,落在她美丽的玉眸上。 “那日洛阳花会,你脸上的面纱掉落时我便知道了。这世上,若论易容术,我容止锦认二,天下无人敢说自己一。你这点雕虫小技又怎么能逃得过我的法眼!”他说得得意了,完全忘了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方婳本能地抬手抚上脸颊,喃喃道:“真这样假?” “你想听实话?” 她点头。 容止锦拍了拍身侧,道:“过来。” 她听话地坐下了,他才侃侃道:“老实说你这疤做得也还算可以,你能顺利骗了那么多人,不过是因为他们一眼瞧见你的脸都觉得太丑太恶心,都不屑再看二眼。但倘若你遇上几个不怕恶心的,让他们近看几眼,他们若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瞎子。” 他说得不错,她也是怕如此,所以才日日戴着面纱的。 “你要去揭发我?” “我为什么要去?再说,你如今在鸿之眼里可是太后娘娘的人,就是疤是假的,他也不敢说。” 第351章 方婳想起他手中的玉佩,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她又看着他道:“你会帮我。” “何以见得?” 她笑了:“既不是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他也跟着笑了,一笑,眼睛便如弯月,只剩下欢乐的缝。方婳见他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我帮你。”他在心里开心地想,帮她把疤做得真真儿的,她就一定会落选。 容止锦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不想让她做皇上的女人,他只知洛阳花会上初见,她是那样与众不同。他的谜题曾考过很多人,却只她答了上来。被袁逸礼当着天下人之面羞辱抛弃,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没有闹,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容止锦便又笑,一直笑,一路笑。 “侯爷何事这般开心?”鸿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容止锦忙低头咳嗽一声,“没什么,大人都忙完了?” 鸿之点头道:“营帐都已搭成,下官让人备了酒菜,侯爷可要一起过去小酌几杯?” 容止锦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有点事。”他确实有事,晚上还赶着去做一条真真儿的疤呢! 他走到营帐前,却听鸿之的声音再次传来:“侯爷,方婳虽是太后娘娘的人,可她的身份还是秀女,您最好别与她走得太近,若传出去,对你们都不好。”面前之人是太后的侄子,国舅爷的小公子,有些话他也不宜说得过重。 容止锦的眉头一蹙,果然眼睛多的地方人就不太自由。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易容之术 翌日大早,方婳才梳洗打扮好便听外头有侍卫说大人召见她。她忙收拾下跟着侍卫前去,鸿之就站在前面的小河边等她,方婳一到,他就挥手遣了侍卫回去。 “参见大人。”方婳规矩地行了个礼,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鸿之却冲她笑,开口道:“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方婳的心猛地一跳,一时间忘了说话。他朝她伸出手来,掌心空空,哪里有什么东西,倒是有一条——疤?方婳惊窒片刻,恍然大悟道:“是你!” “哈哈。”“鸿之”一笑,露出容止锦本来的声音来,他得意地冲她挤眉弄眼,“如何如何?不赖?” 昨日他说他自己易容术天下一时,方婳还有些觉得他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真令人叹服!无论是他装扮的鸿之,还是他给她做的疤,都完美得天衣无缝。 他替她换了伤疤,她迫不及待地趴在水边看,浑然天成,靠得再近也辨别不出真假! 她回头惊喜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伸手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我做了什么吗?”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鸿之一早起来就没见容止锦,走过一个营帐时,闻得几个秀女在议论: “你们说大人那么早见方婳干什么呀?” “谁知道呢,她是大人保进来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大人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嘘——别乱说,一个是秀女,一个是监督选秀的官员,这若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 鸿之的步子渐渐地沉重了,他今早何时见过方婳了? 至此以后,方婳身边似乎从来不缺人,有时是尖脸侍女,有时是圆脸侍女,再隔天又换了一个红脸侍女,总之每天换人,从不间断。长长的队伍里议论声此起披伏,所有人都想知道方婳是怎么做到跟那么多侍女都交好的? 鸿之的头是一天比一天大,他早就听闻国舅家的小侯爷顽劣,看来这先前的时日他真是太给他面子了,居然让他过了那么多天平静的日子! 一个侍卫上前来,皱眉问:“大人,与方秀女说话的那个侍女叫什么?真漂亮,属下怎么从没见过?她也是随行从长安城来的吗?” 鸿之顺着侍卫的目光瞧去,只看了一眼,他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那是什么侍女?那张脸分明就是容止锦的妹妹容芷若! 方婳已注意到很多侍卫的目光都看着容止锦,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今天的扮相太惹眼了,你不是说最好扮相平庸一些吗?” 容止锦一个劲地打哈欠,揉着眼睛道:“每晚做面具,我都累死了,所以我昨晚想偷懒一下,正好发现我从长安来时还带了一张我妹妹的面具,就顺手拿出来用了。” “什么?”方婳惊叫一声,她忙捂住了嘴,“这是你妹妹?” 见他点头,方婳心中替他妹妹哀叹,原来身边有个会易容的哥哥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各显神通 各国送秀队伍抵达长安城那一日正是七月十五,鬼节。 传闻这一日阴气盛重,晚上若无故出门便会招惹阴魂。内侍太监尖声尖气说的时候,下面几个胆小的秀女已忍不住瑟瑟发抖了。太监交代完毕,便有宫女上前来领各位秀女下去休息。 延宁宫内熏香四溢,温热空气里又带着丝丝凉意。 窗畔紫藤木塌上,一名美妇身着淡纹绣凤丝衣,肩上斜斜披着一件百鸟朝凤轻薄锦缎,保养绝佳的手仍是白皙似少女,她轻折下面前一朵牡丹,睨了一侧的宫女一眼。宫女会意,忙上前替她戴上,并将镜子递上前。 美妇却推开了镜子,笑着看向帘外,道:“诸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各自回府休息去。” “谢太后娘娘体恤。”众人齐叩首,方起身退下。 太后却突然叫住其中一人:“大人。” “臣在。”鸿之站住了步子回身。 宫女见太后坐起身,忙上前将她扶起。碧色珠帘晃动,内室的身影近了,鸿之低下头去,还以为她要提方婳的事,只听她问:“这一路,止锦那孩子没给你添麻烦?” “没……没有。” 太后笑了笑,松了扶着宫女的手,鸿之忙上前伸出手臂。红润玉手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太后又道:“晋王一切可好?” “晋王很好。” “九王爷呢?” “臣等去白马寺时,九王爷病着,不见客。” “哦……”太后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何意。片刻,她才又开了口,话语已是无关紧要,“皇上祭祀回来了吗?” 身后的宫女忙回道:“奴婢才去紫宸殿瞧过,皇上还不曾回。” 太后转了身,道:“宝琴,你陪哀家去一趟紫宸殿,等皇上回来,哀家有些话想与他说。” 宝琴应声上前伺候,鸿之已识趣地退下,太后不提的事,他还是不要问的好。 宫中为安置秀女,特辟出了淑景、仪秋、紫云三殿,月色如水,偌大三座宫殿却静谧无声。方婳睡不着,只着了亵衣赤脚立在窗前,一句招惹阴魂便令四百秀女静若无人,宫里人做事果真很有一套。 “姐姐。”方娬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因是不同马车,这一路上方娬是到了此刻才有机会与她说话。 “路上与你说话的人到底是谁?”方娬的眉目幽深,定定睨视着她。 方婳略一笑:“你说哪一个?” 方娬抬手将雕花木窗推至最大,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少女美丽的容颜上,她的嘴角一扬,话已出口:“什么哪一个,分明就只有一个人。”方婳微微一惊,她继续道,“我早就观察过,与你说过话的侍女根本就不是随行的侍女,且每日都换,身高却不换,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都说女儿像娘,方娬早已青出于蓝。 方婳浅笑着回身:“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她即便是知道那些人全是同一人又如何,谅她也猜不到会是平阳侯容止锦。 “你!”方娬脸上的笑容收尽,咬牙道,“四百佳丽,你以为你能脱颖而出吗?” 夜幕中,闻得方婳淡淡道:“那就各显神通。” 帝君燕淇 博彩碧天,宫殿耸峙入云,含元殿外,众秀女静静等待。太后端庄坐在上头,今日的她一身锦绣凤袍,华美贵重的凤冠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 方婳才想着皇上怎还不来,便闻得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跪!” 立于下首的太监尖声开口,秀女们纷纷俯首跪拜下去。方婳悄悄抬了眸光,阳光映照着白玉柱熠熠生辉,一人缓缓自高台步出。 明黄及地祥云纹龙帝袍,朝珠垂胸,帝冠半遮龙颜,他略略一低头,冠珠轻曳,削薄的唇,如墨点睛的双瞳,熠光流彩,柔美似画。燕修的美高华清贵,隽淡中带点英气,文雅里又不失阳刚。袁逸礼出身书香,但身上更多的是种气宇轩昂的俊朗与豪气。容止锦纨绔不羁,但那双瞳里永远明白透彻,泾渭分明。可方婳却从不知世上竟有这样一个男人,其容颜俊美无双,妖冶更甚妇人。 他便是大梁帝君,燕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排山倒海的声音如风扬起,淌过含元殿,拂过百花园,悠扬延向九重云霄…… 方婳这才猛地回神,忙低下头去。 片刻,才闻得皇帝开口:“平身。” “谢皇上!” 秀女们纷纷起身,各自整着衣衫,试图让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一眼便相中自己。方婳吐了口气,回眸之际见方娬愣愣望向上面,脸上那份自信正一点点地消失。她自恃容貌过人,殊不知高台上那一个才是真正的美。 燕淇却是看也不看底下的美人们,而是转向一侧的太后,低声道:“这种小事母后来即可,何必要儿臣也来?” 太后面色一拧,话语里却是难掩宠溺:“又说的什么胡话,立后选妃是皇上的大事,当然要你自个挑选,母后可做不得主。” 闻言,燕淇微微抬手一挥,太监的声音马上响起来:“马文秀,冀州来县人士,年十五。陈玉清,渝州府尹之女,年十六。沈瑜,工部侍郎侍女,年十五……近前,觐见——” 被报到名字的秀女忙排好队上前。 燕淇淡淡扫过一眼,却摇了摇头,很快又换下一轮秀女。他大多只瞥一眼,偶尔见有停留的,但秀女却一个也没留下。 一个时辰过去,太后美艳的脸上明显有焦虑,才欲开口,却见燕淇揉了揉眉心,转向她道:“儿臣看累了,明日再继续。” “皇上……” “还剩这么多秀女,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儿臣还有几本折子要看,先行告退了。”他起了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哦,母后若有中意的,可先留下。” 皇帝突然离去,底下的秀女们就乱了,更有落选的不顾场合掩面哭起来。太后猛地起了身,怒道:“哭有什么用!几百号人,难道没人能留住皇上的心吗?” 他的心…… 方婳微微一哂,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要她们如何去留? ** 这绝对是一个不同于你们想象的后宫文,有权斗,有妃斗,也有后宫职场~男主们各有特色,妞们拭目以待哦~~ 湖畔相遇 秀女们回到住处,有一人却被带去见了太后,众人都在议论那是哪家的小姐,方婳略一思忖,仿佛一下子全明白了。那秀女被带走时她匆匆瞥了一眼,她不曾见过她,却见容止锦扮过她。 那是国舅的女儿,太后亲侄女容芷若。 今日含元殿前所选秀女燕淇一个未留,太后自然是怕自己的亲侄女也落选。看来皇后一位早已内定,便是容芷若。 方婳讪讪一笑,既然又回想起皇上,他看秀女们的眼神仿佛只是在看一件两件美丽的物品,他不喜欢她们,也毫不动心,那她该怎么办? 穿过了回廊走出去,外头静悄悄的,远处偶尔有巡夜的宫人走过,手里的灯笼一点一点地闪着光。 太监宫女们全都恭敬地静候在紫宸殿外。 殿内,琉璃青灯微微跳动。 太后一身锦绣凤袍还未换下,面上难掩怒意:“皇上已登基两年,后宫竟是虚设,你如今还说不要立后纳妃,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燕淇冷笑着:“朕不喜欢她们。” 太后逼问道:“那皇上喜欢谁?” 燕淇抚袍起身,“朕喜欢谁就能和谁在一起吗?” 太后一阵语塞,听他又道:“朕听闻母后将芷若叫去了您的延宁宫,可是母后想要儿臣立她为后?” “皇上!”太后的脸色一变,“你竟这样跟哀家说话,你可是哀家亲生的!” 燕淇的目光一黯。 太后往前一步,哽咽道:“你父亲早早抛下我们先走,五年前你妹妹去后,就只剩下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了,母后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大梁天下,为了你啊!” 燕淇再不说话,片刻,闻得珠帘剧烈摇晃,面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破开帘子出去,沉重殿门被推开,太监宫女欲跟上,却被冷冷一声“退下”喝住了。 众人愣愣看着皇上趁夜离去。 鬼节一过,宫里的“宵禁”自然也就解了。 方婳沐着月光缓缓走在静僻小道上,有风吹来,面纱紧贴着脸,她微微颔首深吸了口气。风中带着淡淡的湖水味道,也不似别处的燥热,反而有些凉意。方婳睁开眼睛望去,前面一片亮亮的反光,想来便是宫中有名的太液湖了。 她拢了拢衣衫,不自觉地朝湖边靠近。 才往前几步,不想早已让人捷足先得,那人与她一样未带灯笼,借着月光,她只瞧见那人衣袍一角,因是背光,并未看得清楚,她便以为是同她一样睡不着的秀女,这样一想,她便想离开。却在转身之际,闻得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方婳吃了一惊,忙转身跑过去。 绕过杨柳,她才知那哪里是什么秀女,竟是皇上!此刻见他的手从湖水中伸出来,掌心里似握着什么东西,广袖湿了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脚边。 原来只是掉了东西,他在捡。 方婳才想着,见燕淇的目光瞧过来。她心头猝然一惊,忙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 燕淇微微蹙眉:“是你?” 与君谈话 方婳被他一句“是你”说的愣住了,片刻才问:“皇上认识奴婢?”不应该啊。 燕淇淡淡道:“那么多秀女,黑压压一片,只你戴着面纱,朕就看见了。” 面纱……方婳松一口气,还以为他在哪里见过自己呢。 他不叫起,她只能跪着,听他道:“为何戴着面纱,引起朕的注意?” 她低俯着身子,利落地答:“遮丑。” “嗯?”美如画的眸子微缩,他退一步在身后石头上坐下,道,“抬起头来。” 方婳依言抬头,伸手揭下脸上的面纱。她瞧见他的眼底淌过一抹震惊,随即开口问她:“你是这届的秀女?” 第352章 从贵人到婉仪,连跳两级,这,是不合规矩的,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 燕淇却搂住她柔软的身躯,笑着开口:“不过有一点,朕觉得你的名字好是好,却少了点女子的柔媚,朕自作主张在封号上给换了一个字。”他拉过她的柔荑,在她掌心里写下一个字。 方婳看清了,是“妩”。 “‘妩’与‘娬’同义不同字,也不枉费你爹娘替你取名的深意。”他含笑望着她,这份宠爱放眼后宫也是无人能及。 方娬忙跪下道:“臣妾谢皇上赐名!” 当初取名时,也是因为上三朝时一位武姓皇后,传闻其拥有倾国美貌,更是得尽帝宠,世间该有的全有了,世间不该有的皇帝也能为其觅得。二夫人便希望女儿也能如此幸福,故而才有了这个“娬”字。 当然,这些方娬是不会在他面前提的,她是个聪明人。 燕淇伸手扶了她起来,她顺势倚在他身上。燕淇仿佛是此刻才瞧见跪在地上的方婳,蹙了蹙眉问:“怎的还有人?” 方娬忙道:“哦,她就是臣妾的姐姐,臣妾昨儿跟皇上提的事皇上应了吗?” 他不答,反问:“流儿伺候得不好?” 流儿的脸色大变,忙叩首道:“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 方娬有些尴尬:“流儿伺候的很好,臣妾是想……” “既很好,那就不必换宫女了,淑景、仪秋、紫云三殿的人内局自有安排。朕还有事,先回去了。”他握了握她柔软的小手,笑着起身。 方娬无奈,只能恭送了他出去。 ———— 皇上没应,方娬自是没有权力留方婳在宜萱阁的。得她羞辱几句,对方婳来说自是无关痛痒。沐着余晖出来,才走几步,便见燕淇负手立于蜿蜒小道旁。 “皇上。”她行了礼。 他转身,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低声道:“你不是说你同你妹妹关系不佳,怎的她说要留你在身边时,朕看你竟未曾有一丝慌张?” 方婳低下螓首道:“皇上不会应的。” “哦?你怎知?” 她仍是不卑不亢:“您刚才也说了,奴婢等的去处,内局早有安排。” 朝廷不允许秀女自带丫环,怕是便是有人鱼目混珠,如今由宫中指定宫女伺候,一来可以探探各位秀女的底细,二来也能知晓各位妃嫔私下动静。试问又怎会让一个秀女去伺候另一个?再者,落选的秀女未必就会清白,让她们与宫人们一起,也是一种试探。 燕淇笑了笑:“你果然很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叹息道:“却仍不得皇上喜欢。” “未必,也许日后朕会发现你的好。”他的话语淡如水,听在耳里却惴惴的重,“去尚宫局,朕给你安排了好去处。” 方典正 尚宫局乃内廷女官“六尚”之首,除此之外还有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五局,六尚各司其职,直接听命六宫之首皇后。而如今宫中后位空悬,内廷诸事自然还是由太后做主。 方婳刚入宫不久,对宫中布局并不熟悉,燕淇便派了一个宫女领她去。 宫女名唤“玉策”,乃是紫宸殿的御侍大宫女,开平三十七年入宫,是均州太守的庶出女儿,入宫六年,在燕淇身边伺候也有五年了。宫中嫔妃尔虞我诈,而那些能在倾轧中存活下来的宫女必然也有其不寻常的手段。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还能风光无两的宫女,怕都已是太后的人。方婳在心底细细地想。 一路前去,玉策简单地介绍后宫格局,六尚设立在皇宫西北,西面与内侍五局相连。她二人才入内,便有人迎出来,笑着道:“今儿什么风把玉姑娘给吹来了?” 方婳抬眸瞧去,只见来人身着墨绿素锦宫裙,一对玛瑙镶金簪子斜插入鬓,端庄大气,装束已异于普通宫女。 玉策笑着道:“白尚宫客气。我知你尚宫局典正一位自映岩去后一直空着,这不给你带个人来吗?方婳,见过白尚宫。” “奴婢方婳见过白尚宫。”方婳微微欠身。 白素碧的目光打量着朝方婳看过来,她略蹙了眉:“这事不是该由掖庭局管吗?” 玉策低低一笑,道:“是由他们管,且所有落选秀女的去处都已安排妥当,我只是先把人给你带来了,莫不是白尚宫要亲自去掖庭局查一查吗?” 白素碧的脸上笼起浅浅的尴尬,她忙道:“这就不必了。” 玉策点点头,转身叫住一个宫女,道:“带方典正到处转转。” 方婳只能告退离开。 玉策将声音一压,道:“人是皇上要我带来的。” 白素碧满脸诧异:“皇上可有说什么?” 玉策却摇头:“这倒是没有,我得回去复命了,白尚宫你自己看着办。” “哎……”白素碧看着玉策离开,脸上覆着一抹沉重。既是落选的秀女,皇上又怎会这样上心?可要说喜欢,为何不干脆纳入后宫?白素碧左思右想也猜不透皇上的意思。 ———— 方婳与宫女此刻已走得远了,宫女除了引路别的话什么也不说,偶尔方婳问一句,她才回答一句,看来是个谨慎之人。转过前头的院落,便听得有声音从后面柴房里传出来。 “是谁在那里?”方婳说着,径直朝那边走去。 宫女忙跟上,开口道:“是锦瑟。” “她在骂人吗?”隔得有些远,方婳听不太清楚。 宫女点头道:“她天天都在骂,可骂些谁也听不懂的。” “她疯了吗?” “大家都说她疯了,两年前她得了一场大病,听她同屋的宫女说她分明是没气儿了,拉出去埋的时候突然醒了,然后一直疯疯癫癫,白尚宫就命人把她关起来了。” 此时,她们已走近了,方婳听得里面骂得起劲:“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白痴脑残神经病!非得逼姐天天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吗?一个个脑壳被驴踢了,眼睛都长屁股上了!姐不是锦瑟不是锦瑟,不是啊啊——” 好去处 12骂声还挺中气十足的,方婳伫足听了会儿,果真只听了个半懂,却在听她骂“眼睛都长屁股上”时,忍不住笑出声来。饶是她从小没人约束也不会说这样粗鲁的话,不过她觉得……挺有趣。 “听,可不是疯了吗?天天嚷着说自己不是锦瑟,尚宫局那么多眼睛,谁还不认识她呀?”宫女打开了话匣子,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方婳收住了步子,又问:“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哦,以前是映典正的女史。” “映岩,映典正?”方婳隐约记得先前玉策和白素碧谈话的时候提过。 宫女点头。 方婳忍不住问她:“映典正是怎么死的?” 宫女的脸色有些异样,见四下无人才低低道:“自尽的。” 方婳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 宫女再不肯多说,指了指另一边道:“方典正,我们该往那走了,您刚来,白尚宫和钟司正会有话和您说的。” 方婳识趣地没有多问,她不过一个小小典正,别说六尚,在尚宫局她上头便还有尚宫和司正压着。目光再次看了眼柴房,她抿唇笑了笑转身回去。 傍晚时分便有宫女前来让方婳过主厅去。 厅内正中之人方婳见过,便是尚宫白素碧。宫女小声告诉她,在白尚宫右下依次便是司言沈巧,司簿柳墨吟,左下依次是司正钟秋灵,司闱宋茜茜。 方婳跪下行了礼,便闻得白素碧中规中矩地说了几句,便由得钟秋灵将她带出主厅。 钟秋灵身量高挑纤细,正是芳龄女子,比方婳大起来五六岁,却因早进宫,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傲娇在里面。她睨了方婳一眼,开口道:“尚宫局是做什么的,可有人与你提及?” “是,奴婢知道。”方婳恭顺回答。 尚宫局下设“四司”,各掌管奏启、计度、推罚、管龠。司正便是掌内宫女眷推度刑罚,上至嫔妃,下到宫女,管琐碎小事,自然也管一些棘手的大事…… 何为大事,便是宫闱之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嫔妃之间的尔虞我诈,宫女们的清白……关于传闻,方婳也已听了太多。 钟秋灵看起来很满意,难得地笑着道:“你果真是个聪明的人,要知映岩走后,我身边虽还有裳如,但她远没有映岩聪慧。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方婳应声。 钟秋灵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不懂的,就问。宫中最忌讳不懂装懂,没的丢了脑袋。” 她又笑了笑,径直离去。 方婳抬起头来,那抹锦色身影已消失,她推开窗户,今夜无月,风里却夹杂着燥热,让人很不舒服。 “好去处……”她低低一笑,燕淇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她得罪宫里的那些女人吗?也许映岩便是得罪了太多的人才会选择自尽。 用情至深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今后的处境,竟是一直在想那叫锦瑟的宫女。方婳蹙眉起了身,拉过外衣披上,悄然出了门。 延宁宫。 太监恭敬地跪在底下,开口道:“回太后娘娘,皇上今儿又召了宜萱阁妩婉仪。” 太后挥手示意他下去,回头握住身侧少女冰凉的手,道:“男人自然是有三妻四妾的,何况他是皇上。” 容芷若尽力忍住哽咽,道:“可表哥都没选我……姑母,小时候的事难道表哥忘了吗?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他……他怎忘了?”她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下来。 “傻孩子。”太后取了帕子替她擦拭,安慰道,“哭什么?便让他去宠别的女人,你就安心留在姑母身边,等过个一两年,姑母替你择个好夫婿,让他好好地疼你!” “我不!”容芷若决绝地摇头,坚定道,“我便是一辈子留在姑母身边伺候您,也不要嫁给一个陌生人!姑母,您要答应芷若,决不能随便把我指给别人!” 太后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美丽的脸,轻声道:“好,姑母知道了。姑母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的,哪有做娘的不希望女儿好?”话至最后,太后的眸光稍稍黯了。 容芷若想着她大约是想起了莹玉公主,便小声问她:“您又想起欢姐姐了吗?” 太后适时地别开脸,“芷若,你先下去休息,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 容芷若穿过了珠帘出来,宝琴上前道:“姑娘怎出来了?”她说着便要入内。 “宝琴。”容芷若拦住她,摇头道,“太后娘娘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又想起莹玉公主了。” 宝琴张了口,说不出话来。 容芷若叹息一声,转了身喃喃道:“我也想念欢姐姐,欢姐姐若是在就好了,我家里就两位兄长,所以我有什么心事也都同她说。皇上若欺负了我,都是她替我出头,皇上与她感情好,每每都会听她的话……”她说着说着,便又伤感起来,“我现在每每见着皇上,总会想起欢姐姐。” 宝琴低声道:“皇上与公主是双胞胎,别说姑娘有此心,我们也是。只是日后别在太后娘娘面前提公主了,太后娘娘好不容易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 容芷若怅然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只是觉得难过,欢姐姐走后,皇上伤心难过了好久,一切都不一样了。” 宝琴静静站在她后面听着,眼底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是夜,夜黑风高。 锦瑟骂累了,趴在门口才入睡,隐约便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她立马跳起来,警觉地问:“谁?” 方婳未曾想她还没睡,拉紧了衣衫在门口坐下,问她:“你叫锦瑟?” 里面传出一声哼:“拿问题回答问题很不礼貌。” 方婳抿唇一笑,这个锦瑟果然很特别,她便道:“我叫方婳。” 女史锦瑟 里头安静片刻,竟听她道:“方婳?不认识。” 方婳不生气,又道:“我是新来的典正。” “典正?我不知道什么典正,我只认识碘酒。” 方婳原先只觉得这宫女骂人的方式很奇怪,此刻听着越发新奇了,但不管怎么样,此人都不像是疯了。她面朝着门,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你不是锦瑟,那你是谁?” “我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除非你放我出去!”她的声音桀骜起来,还谈起了条件。 方婳轻笑着:“我怎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尚宫局所有的人都说你是锦瑟,你偏说不是。我怎知你是不是在唬我这个新来的?” 锦瑟想来,大约觉得也有理。须臾过后,才闷闷地道:“我叫乔夏,夏有乔木雅望天堂的乔夏。” 方婳蹙了黛眉,她的形容还真真怪异!她却来了兴致:“你既不是锦瑟,又为何会在这里?” “哎,别提了!”门后的声音里透不尽的埋怨,她便开始说,大自便是两年前的某一天,她的手机被偷了,然后她跟着小偷追了两条街,突然又不知从哪里横穿出一辆汽车把她撞飞了,然后等她醒来她就在这里了。 方婳听得纠结,那番话她很多都没听懂,门后之人突然问她:“你明不明白我的话?”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你是借尸还魂了?”关于借尸还魂一说民间还是有诸多传闻的,不过方婳自然也不曾遇到过。 谁知门后之人却哀叹道:“什么借尸还魂啊!姐是穿越了!穿越了好不好!” “穿越?” “……好,姑且就当我借尸还魂了!话说,你要不要放我出来?”她站起来,窗纸有好几处都破了,她细细瞧出去,昏暗光线下,瞧见女子淡淡的身影。 方婳起了身与她对视,却是问:“这么说你被关在这里两年了?” 她一瘪嘴:“可不是?人家穿……呃,借尸还魂都那么好命,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公主,我怎么这么倒霉,还被骂诈尸,还说我是疯子,就直接把我关在这里!你不知道,两年来你可是一个和我主动说话的!送饭的人连一声都不吭!” 宫里人明哲保身方婳自是明白,再说,谁会与一个疯子说话? “那你就没想过法子出去?” “想啊,但没人和我说话,就是我想有什么用!还用那么粗的链子锁着门,我又没钥匙,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方婳忍不住笑了。 二人又聊了会儿,方婳大约是有些明白了,这位自称乔夏的姑娘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但那个世界又不像是天堂,总之听她的话是回不去了。 自离开白马寺后,她也被关在方府整整两年,她身边虽有丫环家丁,可说到底与乔夏有什么不同?她忽而就同情她了。 “喂,方……方婳?” “嗯?” “你是不是也没办法放我出去?” 方婳笑了笑:“办法倒是有,可你要听我的。” 她要帮她 第353章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说自己不是锦瑟的话,还有关于借尸还魂的事也不能再说。这是皇宫,若传出去会惹来麻烦,我也会叫你锦瑟。” 那一个不悦地嘟着嘴:“可是锦瑟……一听就是丫环的名字,电视里都那么演的……”她顿了顿,终于妥协,“好,你说是锦瑟就是锦瑟。” 听她极为勉强的口气,方婳掩面一笑,道:“你靠近一些,让我看清你的容貌。” “干什么?”锦瑟问一句,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幽暗光线下,方婳还是看清楚了眼前人的脸,水灵的大眼睛,很是清秀的丫头。她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才又道:“这几日我都不会来,需要准备一下,你过来,仔细听我说……” 连着两日,尚宫局相安无事,方婳听从外头回来的宫女在说谁谁蒙了圣恩了,谁谁又进位了,她只一笑置之。原以为皇上会注意她,终究是她天真了。后来她又听送饭的宫女说柴房那边真奇怪,锦瑟都安静两天了。 方婳嘴角衔着笑倚在华梁下,这两日她得了空便来这里等着,容止锦若是入宫来看太后此处便是必经之路。 这两日她想了很多,宫女对映岩之死的欲言又止,还有作为映岩女史锦瑟的突然病逝,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有着巨大关联。否则何以一个典正去了那么久都无人接替?尚宫白素碧对此事也许并非一无所知,方婳便大胆地想,他们把锦瑟关起来也是为防止她乱说话,若不是认定她已疯癫,怕是这一个“锦瑟”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她要救她,便必须要消除那些人的疑虑。 “参见侯爷!”远处,宫女的声音脆生生地传来。 方婳猛地回神,果真瞧见容止锦一手握着折扇翩翩而来。她松了口气,等了两日总算是等到他了! 她提着裙摆跑上前,小声叫他:“侯爷。” 容止锦琥珀色的眸子一亮,利落地将折扇一收,笑吟吟地看着她:“哟,本侯还以为有上次皇上的话,你必不敢来找我了呢!”不过她不来找他,他倒是心痒痒想去招惹她,否则也不入宫来了。 方婳气愤地瞪他一眼,趁四下无人,伸手便将他拉至一侧假山后面。容止锦一惊一乍道:“喂,你不是想在就地勾|引本侯?”话虽这样说,他的眼底却无一丝惊慌,更有抹期待的味道。 方婳不想与他废话,径直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 “什么?”他伸手接住,嘴角扬起一丝玩味,“定情信物?” 方婳微微一蹙眉,先前认识他时还不曾想竟是这样口没遮拦的一个人。她似乎有些了解从洛阳来长安这一路上大人的苦了。 容止锦已将手中的宣纸打开,他不免皱眉,居然是一幅画像?他不悦了:“你不是要给我做媒?” 败给他了,亏他想得出来。方婳忍住笑,道:“帮我做张面具。” 下不为例 容止锦盯住画像看了半晌,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婳低声道:“你说我……” “咳咳。”他打断她的话,趾高气扬道,“麻烦请对本侯用敬语。” 他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那一瞬,方婳只觉被雷电击了一记。她暗暗一叹,只能道:“您也说奴婢犯了欺君之罪,那您还是帮凶,您不帮,奴婢就去告诉皇上去。” 他咬了咬牙,随即又笑了。顺势倚在假山壁上,目光盈盈地看着她:“去,只管去。太后是我姑母,皇上是我表哥,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典正还能在后宫兴风作浪不成?”他睨着她,小丫头,敢威胁他的人还没出世呢! 方婳却不惧,朝他福了身子便转身:“那奴婢就去了。” “喂!” 她还真的从假山后面出来,往紫宸殿的方向去了。 容止锦咒骂一声冲上去将她捉回来,一把将她按在假山壁上,道:“这一去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太后会护着本侯,你自然就是妖言惑众,必当众处死!” 她微微一哼,道:“反正您已让奴婢失了为妃的机会,活着不如死了。” “你!你当真以为做皇上的女人那么好?” “你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不好?” 容止锦被问得哽住,片刻,妥协道:“这人是谁?” “我认的义妹。” “义妹?”他夸张地一叫,“你才入宫几天就认义妹?宫里人别谁都去帮!”他以为她是聪明的女子,难不成一入宫就笨了? 看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方婳心中隐隐淌过一丝感动。她自是知道要小心宫中之人,可锦瑟不是宫里人。 她朝他又行了礼:“侯爷若是帮了这个忙,奴婢会记在心里。”放眼整个长安城,除了容止锦,她再没有一个可信任之人。 容止锦定定地看着她,挣扎片刻,终还是妥协了,咬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而方婳下一句就让他觉得头大了:“其实,不止要一张面具。” “什么?”他的眼睛一撑。 方婳凑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言一番。 回到尚宫局,方婳径直去了一个女史的房间。此人她之前在淑景殿见过,与她一样是落选的秀女,便是听她偷偷说要出逃的那一个,方婳还知道,她叫苏昀,没什么家世,利州人士,距离长安城十万八千里。 “奴婢见过方典正。”苏昀规矩地行礼。 方婳反手关上门,低声道:“我知道你记挂家里病重的母亲,一心想出宫去服侍。倘若现在有个机会,你要是不要?” 苏昀的眼珠子睁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女子。方婳含笑上前,附于她耳边道:“你若是要走,便帮我做一件事……” 从苏昀房间出来,方婳舒了口气。转身见一个宫女跑来,喘着气道:“方典正,您在这里呀?快,钟司正找您呢。” “何事?” “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寿辰的事?各属国王爷们都要来长安给太皇太后贺寿,顺便述职,怕是要在宫里住上一阵子。一个时辰前上头的命令就下来了,要六尚准备相关事宜……” 宫女滔滔不绝说着,而方婳一颗心却远了。 王爷们都来,燕修呢?他也会来吗? 偷龙转凤 尚宫局内厅。 一众女官都站在下首听着白素碧的交代,方婳整个人有些恍惚。走出内厅时,被外头的热浪一卷,她心头的苦涩瞬间就蔓延开来。 不是不在乎了吗?不是要忘了他吗?那为什么还对他的消息这般念念不忘?他来与不来又与你何干? 指甲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痛。 裳如与几个女史过来见她站在外头,不免道:“怎还站在这里?白尚宫说了,王爷们回京述职期间宫中可不得出现不干净的,钟司正也特地交代我们都要当心,叫你的人眼睛也都尖一些。” 方婳回眸,勉强笑道:“我知道,多谢姐姐提点。” 才说着,便见一个宫女匆匆跑来,道:“裳典正,尚食局的宫女被偷了耳环,钟司正要您过去处理呢!” “什么?”裳如的秀眉微拧,一落衣袖往前道,“这帮丫头简直不想活了,都什么时候了,手脚还这样不干净!” 方婳转了身欲走,闻得身后有人叫她:“方典正,有人托奴婢将这交给您。” 东西用锦缎抱着,方婳拿在手里一握便知是面具,她笑着道了谢,匆忙回到自己的屋内。 翌日,听闻昨儿偷了耳环的宫女被揪了出来,裳如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还关了静闭。傍晚,苏昀来了,方婳将准备好的银两给她,低声道:“你去西华门,有马车在那里等着你。出了长安便不要再回来,从此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苏昀颤抖地接过包袱,含泪跪下道:“方典正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生都不会忘记!” 方婳微微一笑:“去。” 苏昀行至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离去。方婳将房门紧闭,戴上面具,从后窗翻了出去。 锦瑟趴在门边突然瞧见外头出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差点就吓晕过去,方婳只丢下一句哈“按计划行事”。 “哎……”锦瑟还想说什么,便见眼前之人已离去。 半个时辰后,尚宫局主殿。 白素碧猛地从敞椅上站起来,盯住底下宫女道:“你说有人看见锦瑟在御花园?” “是,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宫女坚定地道。 白素碧扬声道:“来人,去柴房看一看!” 去的人很快就回,沉着脸色道:“回尚宫,人真的不见了!” “什么?”白素碧脸色大变,“还不快去找!” 方婳此刻戴着锦瑟的面具,她穿过了御花园,知马上便会有人来抓她,她只要再戴着这张面具到处晃晃,等四下无人时便摘了面具,任谁也找不到锦瑟了。 她正盘算着,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她在那”,方婳本能地回头,见两个宫女已朝她跑来,方婳暗吃一惊,怎这般快! 她转身便跑,翻入一侧的长廊,她的步子加快,却不想在尽头拐角处稳稳地撞入一人怀中。方婳惊慌抬头,那一瞬,她只觉得心蓦地沉了沉。 袁逸礼,怎么会是他? 意外相逢 袁逸礼抬手整了整朝服,一双错愕至极的瞳眸就这样撞入眼帘。面前宫女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却奈何……他的眉心微蹙,已闻得她身后的追赶声。 方婳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被推了一把,踉跄地跌在了花丛后。 追她的宫女来了,见了袁逸礼忙行礼道:“袁大人,奴婢们正在找一个犯了宫规的宫人,您瞧见了吗?” 袁逸礼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往后一直:“往那边去了。” “谢大人!”两个宫女忙抬步追去。 见她们行得远了,袁逸礼这才回身,却发现那花丛后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宫女的影子。他不免微微一嗤,说不清为何,他仿佛在刚才的宫女身上看到了那一个人的影子。洛阳方府初见,她看他的目光便不曾有一丝感情,相反却有淡淡的厌恶。后来洛阳花会他当众弃她而去,她眼底对他的厌恶之色已溢于言表。而刚才那个宫女看他的眼神,竟也是如此! 他垂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数不清多少夜晚,他总会在睡梦中见到那双美丽双瞳,还有她的那句“为什么”。大哥笑他太小气,委实不该当众弃她,他没有言语。他们从小便有婚约,他不曾期待,却也从不抗拒,他只是想不到她居然不惜毁容也要退婚。他堂堂金陵袁家的少爷难道还配不上她吗? “袁大人,袁大人?” 思绪被徐徐拉回,眼前太监的身形也渐渐清晰了。太监见他动了,忙道,“皇上等着您呢,您怎么还在这儿?” “哦。”他勉强一笑,道,“我马上去,有劳公公。” 方婳见容止锦的时候跑得满头是汗,容止锦将手中东西交给她,道:“你怎把自己搞成这样?” 方婳把锦瑟的面具递给他,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这张面具您带出宫就毁了。” 容止锦将面具纳入坏中,继而又蹙眉:“皇上若是知道我帮你做这些,非杀了我不可!” 方婳却是笑:“怕什么,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权当成全了一个思母心切,想要在母亲病榻前尽孝的女儿。您这还是做了好事呢!” 容止锦瘪瘪嘴,道:“那宫女已出城了,很安全。反正你这人情是欠了本侯了。” 方婳点点头,转身要走,手腕处一紧,听他的声音传来:“我还没同意你就想走?” 她看他玩味又上来了,可她还急着回去办事呢!若是迟了,只怕全功尽弃! “侯爷,您别玩了,人命关天的事。”她适时服个软,容止锦的性子她算是有些摸着了。 果然,容止锦心中一得意,松了手,清了清嗓子道:“得了,你跪安。” “奴婢告退!”她转身就跑了。 容止锦悠悠笑着,正要离去,却听燕淇的声音传来:“止锦。” 又改名字 此时的尚宫局正热闹着,方婳入内时见白素碧与钟秋灵正站在院中。钟秋灵一眼见她进去,叫住她问:“你去哪了?” “哦,奴婢带人找锦瑟去了。”方婳态度诚恳。 钟秋灵便不再说话,一个女史过来了,行了礼便朝方婳道:“方典正,怎不见苏昀?打算叫她出去找人呢!” 方婳神色淡淡:“哦,苏昀犯了错,我让她在我房内罚跪,我这便叫她出来。” 她匆忙入内,将房门一关,便叫:“锦瑟?” “你来了!”锦瑟从床底下爬出来,笑着道,“真有你的!我还想没有钥匙怎么逃呢,没想到那群傻子打开柴房的门一看我不在,连门都没锁就跑了!居然没想到我藏在干柴里!” 方婳压低声音道:“没人见你来?”她问着,将手中的面具递给她。 她接过,一面道:“没有,人都去找我了,我从后窗进来的。咦,这是什么?”她一顿,惊讶道,“人皮面具!”这东西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 方婳推她坐下,帮她戴上,小声道:“日后你便是苏昀了,利州人氏,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在尚宫局是我的女史。” 底下之人的眼睛圆了,不可置信瞪着她道:“不是?一天之内你给我改了两次名字!你真是我干妈呀!” 方婳抿着唇:“不许贫嘴,日后也不许乱说话,在这里要自称奴婢。” 面具戴好了,又给她换上了女史的衣裳,方婳推她一把道:“现在,你出去。” “干什么?” “假装去找锦瑟。” “噗……”她差点就喷了,但见方婳一脸严肃,她也只好出去了。太棒了,她终于算是自由了,趁机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勾|引个皇上! 白素碧将目光从盛开的丁香上收回,闻得钟秋灵低语道:“您别怪奴婢多嘴,奴婢知道锦瑟是您远方侄女,您不忍心……可那丫头实不该留着的。” 白素碧转了身,片刻,才道:“她已疯癫,也不知晓什么事。” 钟秋灵跟上前再欲说什么,但见白素碧的脸色只能缄了口。 御花园东侧一处亭中。 燕淇一袭翔云常袍坐在石桌前,他一落流云广袖,低声问:“方才你在和谁说话?” 容止锦低着头道:“哦,没什么,一个宫女。”他趁机便转口,“对了,臣见那些宫女都跑出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第354章 燕淇微微蹙眉,目光一瞥,钱成海已上前回禀道:“听闻是尚宫局在找一个犯了事的宫女。” “哦……”容止锦拖长了音。 燕淇笑道:“你何时还对这等小事上心了?” 容止锦忙道:“没,就是随便问问。皇上您还有事吗?没的话臣去看太后了。”他告退转身,忽而闻得燕淇道:“止锦,你掉东西了。” “啊?”他下意识地一摸胸口,没掉呀,面具还在怀里啊! 燕淇的嘴角一扬,如画瞳眸里淌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光。 好好办事 容止锦捂着胸口才要走,远远便见袁逸礼随着太监朝这边走来。他一怔,忙回身问:“皇上,那不是袁逸礼吗?” 燕淇“唔”了一声,容止锦又问:“他不是在金陵?怎来了长安了?” 燕淇的眉目带着笑,目光落在容止锦脸上:“他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自是要在长安。” “什么?”容止锦纠着眉心,“何时的事?礼部尚书不是那个陈老头吗?” 一侧的钱成海也笑了,低声道:“陈大人告老还乡了,袁大人上任时侯爷您大约还在洛阳呢。” 才说着,袁逸礼已近前,他一拢衣袖朝燕淇行礼:“参见皇上。” 燕淇略抬了眸光,淡淡道:“免礼。” “谢皇上。”他直起了身子,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人。 容止锦与其对视一眼,原来那日在洛阳当众弃了方婳后跑长安来当官了!他微微一哼,甩袖离开。袁逸礼蹙眉跟着他转身,此人不正是他在洛阳花会上见到的锦衣公子吗? “袁爱卿。”燕淇的声音不缓不慢地传来。 袁逸礼忙回身,低头道:“臣在。” 燕淇端起茶杯轻呷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嫩香味醇,他的心情极好,笑道:“这又不是朝堂上,不必拘礼,坐,” 袁逸礼谢了恩,宫女已上前替他斟茶,碧绿清澈的茶水,叶底柔匀,抿一口,回味无穷。 燕淇淡淡问:“你大哥可好?” 袁逸礼垂下眼睑:“多谢皇上挂心,大哥一切安好。” 燕淇点点头,又道:“袁将军替大梁镇守边关五年,朕一直想将他调回长安。” “替皇上办事是臣等的福气。” 燕淇笑了:“你与你哥哥倒是像。你们袁家对大梁功不可没,朕都记着。” “臣惶恐!”袁逸礼放下了茶盏欲起身,却被燕淇拦住。他略略侧身,华美璎珞淌过侧脸,柔和日光散在绝美的容颜上。袁逸礼微微怔住,恍似这般容颜在哪里见过,却听燕淇道:“太皇太后寿辰的相关事宜朕已交由礼部处理,又值各位王爷回京述职之际,这趟差事你可要好好办。” 袁逸礼郑重应声。 “朕的九皇叔也会来。”他忽而这样道了一句,清玄目光落在袁逸礼脸上。袁逸礼一怔,尚未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燕淇的眸子映着笑,甫声道,“钱成海,替朕宣刘太医来。” “是。”钱公公转身退下。 袁逸礼蹙眉问:“皇上龙体不适吗?” 那一个不禁莞尔:“朕好的很。”他说着抚袍起身,话语轻淡,“朕还有事,你便在此等着刘太医。” 袁逸礼一阵吃惊,再欲问,便见面前天子已出了亭子远去。他的眸光微紧,他大约已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一概不究(加更) 苏昀从尚宫局出来转了好几圈,此刻她正喘气扶着廊柱休息。一面喃喃道:“这皇宫和紫禁城比可真是大了太多了!老天,你到底让我穿到了什么地方!” 她干脆在凭栏处坐下,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痛! 她龇牙咧嘴捂着脸蛋,火辣辣的感觉直涌上心头。 “你在干什么?” 苏昀本能地回头,见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她的身后。她的目光往上,对上她双摄人心魂的眸子,苏昀心头一悸,已闻得男子身后的宫女沉声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苏昀的脑子“嗡”的一声,皇上?面前之人是皇上!妈呀,她一天出来就遇见了皇上! 顾不得心中的激动,苏昀忙起身跪下了:“奴婢参见皇上!” 古代人最重尊卑礼仪,尤其是皇宫里,她可不想早早地去见阎王。 燕淇站定了步子,嘴角露着玩味笑意:“朕若没看错,你刚才自己在打自己?这是为何?” 苏昀低着头:“回皇上,奴婢奉方典正之命来找宫女锦瑟,可没找到,奴婢觉得自己没用。”她可不是宫女,撒谎也不会脸红。 “哦?”燕淇的俊美微微一佻,抿唇道,“方典正好本事能教出你这样忠心之人,朕定要去犒赏她。” “皇上……”苏昀抬眸,见那抹身影真的朝尚宫局去了,她一咬唇,不是? 方婳正听着宫女禀报找人的情况,便见另一个宫女跑来说皇上来了。 尚宫局一众人等全部齐聚在院中。 燕淇的眼眸晶亮,斜斜坐在敞椅中,浅笑道:“朕听闻你们在找人?” 白素碧额上冷汗涔涔,不明白这事皇上怎会来过问。此刻忙上前道:“是,不过是一个犯了错的宫女,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 燕淇点点头,目光流转,落在一人身上,启唇道:“方典正。” 方婳来时便瞧见跟着燕淇一道进来的苏昀,她当即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听他叫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奴婢在。” 燕淇挥手示意其他人都散了。 方婳看向苏昀,苏昀冲她耸耸肩表示很无辜,然后跟着众人退下。 方婳低着头,瞧见那双锦绣御靴近了,他的话语落下来:“那宫女去哪里了?” 他的话说得她猛地一怔,她压住心慌道:“奴婢不知皇上说什么。” “是吗?”他哂笑道,“可朕知道是止锦给你做了张面具。”容止锦素来爱干净,他的身上除了会藏面具,别的一律不可能上身。故而他先前小小的试探,容止锦那伸手入怀的动作便已出卖了他。 方婳的削肩微微一颤,他有力的手一把扼住她的皓腕,她吃痛地蹙眉,男子的声音冷冷传来:“这宫里头,聪明之人不见得可以活得久。” 她咬着牙:“皇上却不想杀奴婢。”他若是有杀心,必不会跟她浪费唇舌。 他华美的眸子逆着光,握着她的手缓缓松了,他低低一笑:“很好,朕要你替朕办事,过往朕一概不究。” 他的眸子睨住她,虽是淡淡话语,却已丝毫不给她拒绝的理会。 方婳终是低下螓首:“奴婢遵旨。” 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娇嫩脸颊,他低低一笑,转身出去。 方婳松了口气。 后来有人说瞧见锦瑟逃出宫了,白素碧再要派人找想来也是不了了之了。 苏昀关上房门一惊一乍道:“什么?你都没问他什么事就应了?” 方婳叹了口气,道:“他是皇上,我能说什么?” 苏昀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过说实话,他很可怕,我从没遇见过一个人就往那儿一站能让人冷得发抖的。婳婳,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方婳忍不住笑了,人前她称她方典正,私下却叫她婳婳,久而久之,方婳也懒得去纠正她。她只淡淡道:“那是皇上。” 苏昀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脸上的面具,一面道:“我还想去勾|引他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他很冷酷,我吃不消。嗯,话说,这给我做面具的帅哥是哪位,手艺不错嘛!”她伸手摸一摸,手感柔软,丝毫看不出这张脸是假的。 方婳一想起容止锦,不免嘴角一弯,道:“是国舅家的小侯爷容止锦。” 苏昀一下子来了兴致:“帅吗?” “还行。” 苏昀跟上前,倚在屏风上看着方婳,美滋滋道:“我听闻各国的王爷很快就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很多帅哥?” 方婳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外头要收敛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我知道!”苏昀点头。 方婳坐下倒了杯水,抿一口,才问:“当初锦瑟怎么会好端端病死的,你真的不知道?” 苏昀一脸苦逼地坐下,道:“我不知道,我进入这具身体时她应该死了。”想起自己占据着一具死人的身躯,苏昀不免打了个寒战。她一把拉住了方婳的手道,“婳婳,你别问了,我怕我忍不住从这身体里跳出来。” 方婳被逗笑了,伸手点了她的额头道:“尽胡说,去休息。” 八月初,距离太皇太后寿辰三日,各封地的王爷们陆续抵达长安城。 加上述职的时间,王爷们大约会得长安待上半月,宫里早半个月就一直在忙碌着准备相关事宜。 太液湖东侧的上阳行宫被单独空出来作为各位王爷的寝殿。 宫里很多宫女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自皇上登基后,宫中已不曾这般热闹过。苏昀看了热闹回来,见方婳独自一人坐在柳树下,素手折了半截柳枝在手,在地上轻轻画着圈。 苏昀跑过去道:“你怎不去看看,可热闹了!不过可惜,那些王爷们看着可都不年轻了呀!哦,不对,除了九王爷!婳婳,你不知九王爷长得那叫一个帅啊,皇上美则美矣,可我却更喜欢九王爷优雅的笑,啧啧,我好喜欢这样的帅哥哦!” 方婳的手指一颤,半截杨柳掉落在地上,她猛地站了起来,闻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太监的声音:“方典正,皇上召见。” ** 明天燕修就出来了,喜欢此文的妞们请收藏一个,给冲一杯咖啡,这样寐就更有动力码字啦 上阳行宫 方娬才扶了流儿的手从紫宸殿出来,远远便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方娬的脸色微变,沉声道:“她怎么来了?” 流儿低声道:“方才您在殿内时,奴婢听玉姑娘在说,似乎是皇上召见她。” 方娬不免吃了一惊,她不是去尚宫局了吗?皇上为何召见她? 流儿见她不说话,又问:“小主可要上前教训教训她?” 方娬略一思忖,冷笑道:“不必。”现下是皇上要见方婳,她可不会自讨没趣。 淡而不腻的熏香混着一丝半缕的龙涎香,方婳低头随着玉策入内,燕淇斜披一件团云锦袍靠在软榻上。 “奴婢参见皇上。”她跪下行了大礼。 燕淇轻笑道:“多日不见,你是越发懂规矩了。” “是皇上教导的好。” “很好。”燕淇满意一笑,示意她近前。 方婳起身往前,恭顺地垂下眼睑。他已开口:“各位王爷暂住宫内,六尚都需有人前往上阳行宫,朕与白尚宫商量过,她力荐让你前往,朕已应下。朕不希望在朕的皇叔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发生任何有违宫规之事,你明白吗?” 底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方婳略吸了口气道:“奴婢明白。” 他哪里是不希望上阳行宫发生有违宫规之事?他这分明就是要她前往监视各位王爷!此事怕不是白素碧提议,根本就是他有心要她去。 真好呢,又是给她的一件“天大的好差事”! 方婳心里恨恨的,皇上的心思太飘渺也太危险,她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他们于太液湖初见,他那些话里的意思了。 从紫宸殿出来,便匆匆去了上阳行宫。 苏昀沉闷了一路,这很不像她的性子。及至上阳行宫门口,她突然拉住了方婳道:“我怎么想都觉得这差事太悬乎了,眼下行宫住着的可都不是善善之辈,一旦出什么事,皇上这不是推你去死吗?” 方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倒是觉得燕淇这一步棋还在试探她,他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会全心全意替他办事。 王爷们住在行宫,家臣、侍卫一律不得带入宫来,里头都是宫里掖庭局直接分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方婳进去时,便有太监上前来告诉她哪宫住着哪位王爷,方婳细细记着,苏昀一直沉着脸色。 “那是九王爷住的夙锦轩。”太监伸手远远一指。 方婳抬眸望去,夙锦轩隐在众宫殿之后,又隔着一片杏林,葱葱翠翠,遥远得触不可及。她一恍惚,又想起他们还在白马寺的时候,一别经年,有些记忆却越发清晰。 苏昀终于开了口:“九王爷怎住得那么偏僻?” 太监笑道:“九王爷没有封地,又无权无势,还是代罪之身,他能来给太皇太后贺寿已是隆恩浩荡了,哪里还计较这个?” 苏昀“哧”了一声,方婳已握紧了手中锦帕转身。略一抬眸,兀自对上身后之人那双墨晶色的眸子。她蓦然心惊,从未想过她与燕修会这样突然遇见…… 不喜欢他 他着一袭简单的靛青长衫,腰际去了香袋环佩,更显得俊逸清朗。 苏昀还是初次这样近地看他,他就这般气定若闲地站着,雅量高致。她一时看得愣了,从前听他们说谪仙般的人指的便是他这样的? “奴才见过九王爷。”太监已低头行礼。 苏昀一阵吃惊,也忙跟着行了礼。 方婳的指甲已深嵌入掌心,她美丽瞳眸定定望着面前男子,他亦是淡淡望她,黑如曜石的眸子里沁出了一丝暖暖的光。 他,是认出她了吗? 苏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见她仍是不动,她只得提醒道:“方典正,这位是九王爷。” 方婳的视线有些模糊。 苏昀咬了牙:“婳婳!” 她终是回过神来,规矩地朝他行礼:“奴婢见过九王爷。” 他含笑上前,话语清弱:“不必多礼。” 身后的宫女开口道:“奴婢带王爷去寝殿。” 他点头,未作丝毫停留,随着宫女离去。 静僻处,苏昀拉住方婳责怪道:“你刚才怎么回事嘛!你不是告诫我在宫中行事要谨慎的吗?你不会是……你不会是看上九王爷了?” 方婳的脸色一白。 苏昀立马摇头:“不行!绝对不可以!你要知道是皇上把你安排进来的,虽然我觉得皇上内心比较阴险,可他估计看上你了,不然怎么会对你那么上心?要是让他知道你喜欢九……” “我不喜欢他。”方婳干脆地打算苏昀的话,脸上笑容一收,转身道,“去做事。” 苏昀跟上她的步子,脸上也无笑:“我知道九王爷生得好看,我承认我一眼也被他迷到了。可是婳婳,一见钟情什么的都不可靠,等你了解了他那个人,也许你会发现他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好。” 第355章 方婳的步子突然滞住了。 苏昀差点撞了上去,她惊险地避开,瞧见方婳的脸色,这才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反正你不信我,以后你会明白的。” 以后?她哪里还需要以后?有白马寺朝夕相处的三年就够了!她以为对他很了解,其实她不过见了他身上冰山一角罢了。她不免笑了笑,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忘了他吗? 是啊,忘了。 她是方婳,方婳是最坚强的!她颔首,风吹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苏昀突然想起一事:“你不是说一会六尚的人都要去见礼部尚书吗?” “嗯。”苏昀不说她还真的要忘了。 礼部的人来无非便是交代一切琐事,方婳抱着无谓的心态前去,却不想竟又遇见了袁逸礼。 太监正热情地引他入内,他一抬眸就瞧见那熟悉的眉目,说不清为何,他竟蓦地一笑。笑过后又自顾觉得可笑,他咳嗽一声正了色。 方婳欠身道:“奴婢尚宫局典正方婳,见过袁大人。” 看低他 既知是袁逸礼,方婳更不想听他在上面交代什么了。苏昀悄悄问她如何知道礼部尚书姓“袁”,她搪塞着告诉她听来的。 苏昀的黛眉一佻,明眼人都知道方婳在撒谎呢,不过她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她。 宫人们都忙开了,袁逸礼疾步穿过院子便瞧见前头的方婳,他叫她:“方典正!” 方婳的步子一滞,回眸见他快步过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一步,才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从他进入上阳行宫开始,面前的女子就没拿正眼瞧过他,袁逸礼的心情说不清的郁闷,便蹙眉道:“那时在洛阳你可不会这般卑躬屈膝。” 她笑了笑,仍是低着头:“大人手段其高,奴婢不是对手。昔日你我门当户对,大人都能将奴婢整得那样惨,今时不同往日,奴婢想好好活着。” 听她提及往昔,袁逸礼心中微怒,沉声道:“那也是你弃我在先!” 这话说得似乎又有另一种味道了,方婳娇俏脸上笑容未减,盈盈开口道:“如此说来,大人当众弃奴婢是为出一口气?” 的确是为一口气,可这话被她说出来,袁逸礼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的拳头紧握,她已欠身离去,他忍不住问:“即便知今日下场,你也会不惜毁容退婚,入宫来做个宫女?” 她的心坠坠一痛,她退婚的真正原因袁逸礼是不会知道的。 那时候,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入宫。 如今却早已没了退路。双眸一阖,她惨淡一笑:“是。” “好,很好!”他气得发抖,“你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方婳,你该不会以为还有机会?” 这一次,再听不到她的回答,他只愣愣看着那抹纤弱身影越来越远。 她竟是这般看低他吗? 袁逸礼愤恨一拳打在身侧的树干上,“哗”的一声,翠色叶子落了一地。 余晖满天,将夙锦轩前一片杏林映得斒斓绝色。燕修握着书卷闲坐在窗前,几缕发丝轻落在侧脸。宫女进来点了熏香出去,他短短看一眼,身边没有华年成与元白,是难得的安静。 而他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起来。 眼前又浮现那张熟悉的容颜,他的手一颤,书卷落在桌上,他蓦然起身,从一侧的箱子里翻出了佛经来看。 上阳行宫这会住了太多的人,故而苏昀便只能与方婳一间屋子了。这丫头白日里累了,才过酉时便已睡沉,方婳无奈的笑笑,羡慕不已。 睡不着,便又穿了衣服悄悄地出去。 这个时间大家都已歇下,她下意识地朝夙锦轩的方向看了眼,重重宫闱掩映,她自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便进了杏林。 杏林相遇 已过了杏子成熟的时候,仲夏夜里,只闻得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杏子叶的味道。远处偶尔有宫人巡夜,这里却是昏暗一片。 方婳深吸了口气,才要转身离开,忽而听得前头林子里传来细碎的咳嗽声。她悄悄循声找去,微弱光线下,隐约瞧见一个人影。 他静静坐在林中石凳上,身形消瘦,她却只消一眼便已认出他。 这么晚了,他怎会在这里? 他也已听得这边的脚步声,微微侧脸,在瞧见女子纤弱身姿时,悄然松了口气。他叫她:“方典正。” 话语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好似他与她从不曾认识过,白日里在上阳行宫才是初见。 方婳掩住心中不安,勉强笑道:“王爷何故还不休息?” 他“唔”了一声,低语道:“方典正不也一样?” 她毫不掩饰道:“奴婢睡不着。” 他淡淡一笑,道:“睡不着也不该随处走,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夜幕中,男子仍是一动不动坐着,话语清弱,却是逐客令。方婳忽然觉得好笑,她不过是碰巧在这里遇上他,难道他还以为是她蓄谋的吗?他心有所属,只想推开她,他又怎知她不会成全他? 何必……要如此! 她生气了,便硬要与他杠着! “奴婢还是头次进上阳行宫,早就听闻行宫里的杏林美极,自是要来看看。” 他笑一笑,温润如玉:“杏花艳态娇姿,犹如胭脂万点,自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只可惜如今花季早过,你该来年再来。” 来年……来年这里还会有他吗? 方婳自嘲一笑,果真如人所说,桃养人,杏伤人。 她咬咬牙,又道:“杏花美则美矣,但总有凋零的时候,葱葱绿叶也未必不是一番美景,否则王爷怎也不舍得走?” 他微微蹙眉,浅笑道:“原是我打扰了方典正。” 他虽这样说,却也不走。方婳气结,也不知他今日怎么了,她先前认识的燕修从不喜与人周|旋,倘若真是厌烦了她,他为何不先走?他就那样背对着她,连看也不看她,当真那样不屑吗?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突然道:“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婳整个人似被雷电击中,他从不会拿身份来压她,即便如今他与她形容陌路他也不曾!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按捺住心头的紧张,她再不顾他的话,疾步绕了过去。 月色下,他的脸色苍白如雪,额角尽是一层薄薄的汗,她见他一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靠一侧身躯倚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方婳的心口一紧,燕修的病! “药呢?”她伸手扶住他虚软的躯体,什么尊卑礼仪统统都忘了! 留言呢留言呢?支持寐呀,寐给你们喜欢滴修加戏加戏!咖啡留言统统上交!哈哈 成全他 她来时他便已很不舒服,强撑着病体一心只想赶她走,哪知她就是不走。 燕修无奈一笑,话语低下去:“我已服过药。” “何时?”她已顺势探上他的脉,昔日在白马寺,闲暇时她曾缠着华年成学过一些皮毛,虽学了一知半解,倒是会把一些脉。而他此时的脉象虚弱,内息紊乱。 心口的闷痛愈发地猛,他揪着衣襟的指关泛白,片刻,才又答:“一个时辰前。” “怎会……”方婳讶然脱口,华年成的药她是知道的,即便服下没有即时见效,也不可能一个时辰过去还严重了! 他原以为熬一熬这痛便过去了,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她。 “我替您宣太医!” “不必,我休息下便好。” “那我扶您回夙锦轩。” 他仍是拒绝:“不用,你回去。” 回去?他现在这般叫她如何放心回去! 方婳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咬牙道:“即便再讨厌我,身子是自个的,何必糟蹋它!我送你回去,替你宣了太医自会走!”他不动,她强行欲将他扶起来。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她身上,方婳惊呼一声,伸手抱住他,脱口叫他:“师叔!” 一出口,她便怔住了。 她曾憎恨过这二字,羡慕楚小姐唤他“修”,可她如今叫出来,才发现她叫他师叔时,她与他好似又回到那年在白马寺的情形——他清弱的笑容,俊美如神邸的容颜,温润如玉的谈吐……他教会她一切,送她衣服,给她上药……曾经,他便是她的一切。 燕修,是她的一切。 他从剧痛中回过神来,艰难地开了口,却是道:“不许……这般叫我。” 不许,他说不许……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样残忍的燕修! 他用尽力气推开她,“回去。” 她愣愣睨他一眼,哭着跑开,他已不需要她,她会成全他! 他跌坐在石凳上,伸手支住摇摇欲坠的身躯,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燕修却淡淡笑了。 翌日,苏昀瞧见方婳便吃了一惊:“婳婳,你哭了?” “没有。”她淡淡否认。 苏昀黏上去,皱眉道:“你看,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什么老底都揭了。你们古人真是奇怪得很,什么都搁心里!要是我,早得心脏病了!” 方婳的脸色微变。 苏昀又道:“今日别吃得太咸,否则你眼睛肿得更厉害!” 方婳正要出门,闻得她这样说,蓦地一怔。昨夜她遇见他时,他便是在杏林中,既是发了病为何要出来?她要送他回去他不愿,也不愿她宣太医,她一心只想着他是厌恶她想要她走,倘若不是呢? 方婳的心跳加快,径直朝夙锦轩而去。 外科医生 伺候的宫女说九王爷一早出去了,方婳将他的房间搜罗了一遍,苏昀皱眉问:“你找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说不出来。 苏昀看着着急,才欲再问,便听得门外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二人忙出去,见一个宫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屋内的宫女惊慌跑出去扶住她:“小菊!小菊!” “怎么回事?”方婳皱眉问。 苏昀已蹲下身去,低声道:“她是哮喘发作。”她看向一侧的宫女,“有袋子吗?给我找一个袋子来。” 袋子很快找来了,苏昀将袋口对着小菊的嘴,道:“不要怕,吸气再呼气。” 小菊照做,片刻,症状竟好了很多。另一个宫女忙感激道:“谢谢苏女史!也不知怎么回事,小菊的病好了很多了,可一来这里伺候就又犯了!” 宫女扶着小菊下去休息了,方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猛地转身,被褥、帘子、膳食……不,这些都不可能。 熏香! 她的目光回转,冲过去打开了盖子。闻不出异常,她却冷冷地笑了,宫里人做事又怎会让人一闻就闻出来? 苏昀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她:“这熏香有问题?”说着,她也俯身嗅了嗅。 “如何?”方婳抬眸问她。 她摇头:“我不知道啊,闻上去不是和你房里的一样吗?” 方婳忍不住道:“你不是会医吗?”方才见她处理小菊的事那么利落。 苏昀“哦”了一声,道:“我是外科医生,这些中医我哪里懂?” “外科医生?”方婳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称呼。 苏昀的头又大了,只得叹息道:“好,我承认这事我没告诉你,但是绝对不是刻意瞒着你,这个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方婳悄然将香炉盖子盖上,问道:“那你到底懂不懂医术?” 苏昀点头道:“懂是懂,但是……这么,我和宫里的太医们不是同一个领域的,他们懂的我不一定懂,我懂的他们不见得会。你若是要查熏香,得找宫里的太医问。” 方婳的面色微拧,却是摇头:“不能问。” 苏昀见她的脸色也已猜出几分,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九王爷和人有仇啊?谁啊?”能在皇宫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看起来能耐很大啊。 方婳已转了身,打开了一侧的抽屉,果真就见最上面的抽屉里隔着一个小小瓷瓶。这是华年成要燕修随时带身上的,是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她倒了一颗在掌心,递给苏昀:“你看看这药是否有异?” 苏昀捏在手上看了又看,皱眉道:“我哪看得出来?” 方婳叹息:“你不是会医术吗?” 苏昀将药丢进瓷瓶里,懒懒道:“我是操刀的,又不是制药的。在我们那个世界,医生不用做药,做药有专门的药厂,呃……药厂就是做药的地方。医生只需记得什么药可以治什么病就好了,做药不归我们管。” 方婳自是听懂她的意思了,她一拂手,将瓷瓶收入掌心,转身便出去。 “婳婳,你这是偷东西呀!你不会想知法犯法?”苏昀追出去,却差点撞了上去,她一抬眸,瞧见前面之人,立马转了脸色,“九王爷,您回来了?” 看到有读者说找不到收|藏在哪里,就在简介下面“放入书架”,点击即可。 此文走向绝对神秘精彩啊,和你们现在猜想的都不一样,嘿嘿,暂且保密,求支持! 不该 方婳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他只独身一人,前后也不见宫女太监。他定定瞧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方婳却径直转身入内。 “哎……”苏昀只能跟着她进去。 燕修入内时已反手关上房门,他的声音略冷:“你拿了什么?” 苏昀吃了一惊,正想着怎么帮方婳解释,却不想她自个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摆,脸一抬,直直望着他,道:“房间有东西至你宿疾发作,而你的药也被人动了手脚,是不是?”所以他宁可在外坐一宿也不回来,所以他才说已服了药却没有任何效果,还不让她宣太医…… 苏昀的眼睛撑大,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方婳,又看向燕修。他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将桌上瓷瓶纳入怀中,覆下眼睑道:“你不过一个小小宫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方婳的呼吸略微沉重,她咬着唇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八品典正,王爷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事无巨细我都能查!” 他的眸光一抬,悠悠落在她的眼底,他笑了笑,道:“既知你是皇上亲封的,这件事还要查吗?” 他说得风淡云轻,那样的满不在乎。 方婳一时间指尖冰凉,心中怀疑的,此刻已被他悉数道出。苏昀也听明白了,她说谁在宫里也那么嚣张呢!原来九王爷得罪的人是皇上! 阴险狡诈的皇上果然是惹不起的! 苏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拉住方婳的衣袖打算明哲保身,方婳却道:“你替王爷看看。” 苏昀“啊”了一声,方婳轻轻一推将她推上前。燕修的目光瞧过来,落在宫女清秀的脸上。 第356章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色的脸,唯有那削薄唇上染着淡淡紫色。苏昀的眸子一紧,蹙眉道:“这是紫绀!” 方婳低声问:“那是什么?” 苏昀未答,径直将他推在桌边坐下,直接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燕修一惊,抬手欲将她推开,方婳眼疾手快握住了他的手。苏昀已低低问:“王爷心脏不太好?” 方婳道:“你能治吗?” 苏昀的脸色沉重,她伸手在他胸口比划着:“紫绀型先天性心脏病一般都在心脏内或者大血管内有不正常的通路,致使右边心脏的血不经过肺直接流到左边心脏和主动脉去,一旦这里的血流超负荷,就会发病。轻者会感到胸痛、咳嗽、心悸,重者会……” 方婳害怕听她说出那些,打断她重新又问:“你能治吗?” 苏昀摇头:“这里不能手术我也没有办法,这类病人通常只能活到四十岁。”话一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这里是古代,而她正轻描淡写地在诉说一个王爷的生死!苏昀捂住嘴,却听燕修淡淡笑了:“是吗?华年成还说我活不过二十五,照你说来,我岂不该偷笑了?” 方婳的脸色铁青:“你说的手术是什么?” “心脏移植。”苏昀站了起来,“就是你们俗话说的换心。” 窝囊 方婳不免吃了一惊,却听燕修闲适笑道:“这不是妖术吗?” 从未听说过换心还可以活的。 苏昀翻了个白眼,自知无法解释,便只好道:“算了,反正这里条件也不成熟,当我没说过。” 方婳却想再问她,忽而瞧见燕修一手悄然扶住了桌沿,她的心一沉,忙道:“我出去一趟,阿昀,你在这里守着王爷。” “哎……”苏昀回身,方婳已推门出去,她瘪了瘪嘴,回眸见燕修按着胸口,脸色不大好。她忙问他:“痛得厉害吗?” “还行。”他的声音轻淡,一晃化在空气里。 方婳并未走远,闻得他的话心头微微一颤,犹记得那时在白马寺,她问他的病严重吗?他说还行。后来她见他日日服药,问他药苦吗?他又说还行。可是她偷偷尝了,分明苦得不行。她再笑不出来,加快了步子离去。 苏昀在燕修身侧坐下,忍不住问:“您不是王爷吗?皇上怎么敢这样做?就不怕您起兵造反了?” 他蹙眉望向她。 她继续道:“您也得给皇上点颜色瞧瞧,叫他不敢再嚣张!” 他忍着痛一笑。 “您笑什么?” 他的话语清弱:“我手中没有兵。” 苏昀的眼睛不觉撑大,压低了声音道:“可我看别的王爷们说话都底气十足的,您怎么混得这样窝囊?” 窝囊?燕修微微一哂,这小丫头说话倒是有趣。他起了身推开木窗,消瘦身躯轻倚在窗台上,良久未再说话。 苏昀只以为他生气了,再不济他也是个王爷,居然被一个宫女这样评价,换做是她也难免要生气。她纠结一番想着不然上前道个歉,却听他悠悠道:“去打盆水来。” “啊?”苏昀不解。 他低低道:“温水。” 袁逸礼才与几位王爷说了话出来就瞧见了方婳,他伫足一愣,方婳疾步走向他,开口就问:“皇上将行宫的一切事务都交给袁大人了?” 他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此事你该早知道。” 她上前一步,犀利眸光锁住他,咬牙问:“敢问大人在九王爷房里放了什么?” 话落,袁逸礼的脸色骤变,他伸手将方婳拉至树后,沉声道:“皇上让你来这里可不是查这些的。” “皇上是要奴婢来隐瞒的。”她心如明镜,却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面前男子的眸子蓦然瑟缩,他还以为是她看不通透,她却比他想象中还要聪颖。他抓着她手臂的手却不松,定定开口:“你既知道,还问这些做什么?” 方婳掩住心中痛楚,低语道:“皇上恨他之心奴婢明白,可如今王爷无权无势,他真恨极了他,何不干干脆脆地动手?为何要这般折磨他?” 袁逸礼冷笑道:“你只知当年柳贵妃联合柳将军害死公主,却不一定知道公主是怎么死的。” 心碎之痛 方婳蓦地抬眸望着面前之人,他一字一句道:“那一箭射断公主心脉,公主她……承受着心碎之痛而亡!” 方婳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冰凉感觉一直从指间蔓延而上。 心碎之痛…… 竟这般残忍! 袁逸礼继续道:“皇上乃公主双生兄长,便在公主死后也心绞痛了整整三日,他们从小感情深厚,你觉得皇上会轻易放过九王爷?” 所以不让他死,还要他日日承受病发的痛。 “可是,公主之死与王爷无关。”她的声音颤抖。 袁逸礼却笑了:“我以为你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他说无关便无关?宫里人谁不知道九王爷箭术了得,百步穿杨,例无虚发!” 他虽笑着说完,方婳却从他的话里尝出了丝丝冰冷的恨。 是吗?他会箭术,她确实不知。 他一松手,转身负手对着她,道:“这宫里头,有些事不该你管的便不要管。否则别说你还想为妃,便是项上人头也难保!”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咬牙道:“袁大人为何恨他?” 他终是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猝然笑道:“你不知吗?若没有五年前那场惨事,莹玉公主早已嫁于我大哥为妻!公主去后我大哥自请戍守边疆,今日若换做我大哥,九王爷的痛必会多承受百倍!” 方婳不免震惊,原来公主与袁家还有这等渊源。 远处,一个太监急急跑来,隐隐已瞧见树后的二人。太监绕过来便道:“袁大人在这里啊!皇上来了,正要见您呢!哦,方典正也在?那奴才不必多跑一趟了,请随奴才走。” 方婳不免朝袁逸礼看了一眼,他已恰到好处地敛起怒意,笑着道:“有劳公公。” 方婳跟上走了几步,闻得袁逸礼的话语传来:“皇上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必我来教你?” 她低着头不说话,自是不必他来教。皇上对燕修的恨是散不了了,若让他再知道她与燕修的关系,对燕修而言只会更不利。 燕淇今日穿着庄严帝袍,墨云翔龙风氅逶迤身后,他折了一截紫薇在手,看起来心情很好。 玉策从外头进来,低言道:“皇上,袁大人和方典正到了。” 他“唔”了一声,将紫薇搁在窗台,转身抚袍落座。玉策递了茶盏给他,他抿一口,笑道:“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玉策垂眉一笑。 袁逸礼与方婳入内行了礼,方婳退至一侧听袁逸礼向燕淇汇报各位王爷的行踪。晋王与陵王一早便去看了太皇太后,昌王去了御花园,只有寿王一直闭门不出,却独独未提及燕修。 燕淇的面色柔和,听他说完便起了身,道:“事情交给袁爱卿朕很放心,朕出去走走,都不必跟了。”他的目光却瞥向方婳,“方典正。” 方婳应声跟上他的步子,他沿着回廊往前,步子不缓不慢,她低着头,忽而听他道:“听闻你一早去了夙锦轩,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与他为敌 他的话语素淡,听不出味道。方婳却悄然握紧了双拳,她自以为行事小心,却忘了皇宫是这个男人的天下。 悄然将神色一敛,她低语道:“九王爷病了。” “哦?”他伫足回眸,言语从容,“可有宣太医?” “不曾。” 他一落衣袖往前道:“那朕去瞧瞧。” 方婳依言跟上他,漫漫阳光淌过男子绝美的侧脸,她从他的眼底看不到异常,没有兴奋,没有得意,就连方才的话都有如家常。袁逸礼恨燕修已是溢于言表,而她从燕淇的脸上却丝毫瞧不出怒恨。苏昀说皇上内心阴暗,她却觉得这个男人心思太深,叫她觉得心悸。 过夙锦轩时,苏昀已不在,只燕修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看书。 方婳微微愣住,她还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他便是如今日这样坐在白马寺的西厢小院,紫藤架下,一张敞椅,一卷书籍。清风徐来,他自逍遥。 燕淇含笑在他面前坐下,燕修忙起了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帝轻握住桌上的书卷,浅笑道:“在看佛经?” “是,先皇要臣潜心静修,臣不敢忘。” 燕淇略略一笑,抬眸凝视着他,道:“朕听闻九皇叔身子不适,可有好些?” 他低声道:“臣不碍事。” “不碍事便好。”燕淇落下书卷,一笼御袖,淡声道,“否则朕还以为皇叔在白马寺觉悟不够,佛主不曾原谅你。” 燕修修长手指缓缓收紧,眸光从眼前之人身上收回,低语道:“劳皇上挂心,臣愧不敢当。” 他笑了笑,抬步往内,道:“外头风大,九皇叔身子弱,还是进来的好。朕今日无事,想与皇叔对弈几局,不知九皇叔可否赏脸?” “臣遵旨。”他转身入内。 方婳动了唇,终是不曾说话出来。昔日听闻别人叫他觉悟大师只觉得有些尴尬好笑,她是今时今日才知,“觉悟”二字分明就是在羞辱他。要他带发修行,日日夜夜替公主之死忏悔,皇上是不信公主的事与他无关。 叫人送了棋来,燕淇明媚凤目流转,清婉笑道:“方典正,你下去替朕与九王爷备了薄酒送来,朕要与九皇叔好好对弈几局。” “是。”方婳应了声,目光淌过燕修的脸,只见他笑容静淡,青葱指尖已握住黑子,思忖着落下棋子。方婳转身出来,穿过了院落,便见苏昀跑过来,道:“这么快就出来了?皇上呢?” “与王爷在里头下棋。” “里头!”苏昀惊叫一声,随即忙捂住了嘴,道,“啧啧,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上啊,九王爷的身子才好些又被他拖进去折腾,真是太可怜了!” 方婳抿着唇,道:“皇上让我去备酒。” 苏昀的眼睛撑大,拉住她道:“心脏不好最忌讳饮酒!” “我知道,我有办法解决。”方婳侧脸看她,“你身上有药吗?” 苏昀一愣,她又道:“我见王爷的病情比先前好多了。” 苏昀却摇头:“不是我的药,他自己不知从哪挖了合欢的树根来,叫我用温水洗净了吃的。我看了都想吐,不知他怎么咽下去的!婳婳,你可要想清楚,你帮他就是与皇上为敌!” 盛怒 她知道,只是无法袖手旁观。 自嘲一笑,方婳,你还是不够心狠。 苏昀被她笑得心底有些慌,她紧跟着她的脚步,又低声道:“你知道的,他的病情不乐观,迟早是要……” “阿昀!”方婳惊慌打断她的话,“不许胡说。” 苏昀瘪瘪嘴:“你知道我不是胡说,真搞不懂你!” “你回去。”她推了苏昀一把,“我不想连累你。” 苏昀变了脸色,拽住她的衣袖道:“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横穿时空了还怕这个?我不过是担心你!” 方婳的心头一暖,偌大的皇宫里,总算还有个知心人。她拍了拍她的手,低语道:“没事的,放心。” 一片叶子随风吹入屋内,飘然落在桌边。燕淇目光淡扫,又见燕修渐渐苍白的脸色,嘴角衔笑道:“九皇叔屋内的香很好闻,这可是朕千挑万选特意给你留下的。” 燕修干净利落吃掉他五枚白子,笑了笑道:“多谢皇上厚爱。” 燕淇的俊眉微拧,跟着落下一子,眉目温然道:“应该的。” 掌心已徐徐沁出了汗,燕修微微一握,已不动声色带开话题:“臣入宫以来还不曾去探望太皇太后与太后,却劳皇上先来了夙锦轩,臣实在有愧。” 燕淇朗声一笑,道:“皇叔这是哪里话,朕得知方典正一早来了夙锦轩,问了才知你身子不适,朕来见着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燕修低头取棋,眸光悄然一黯。 方婳入内时见他二人正厮杀得厉害,她行至燕淇身侧欲替他倒酒,却听他笑道:“先给王爷斟满。” “是。”方婳转身,锦袖下的手按住了壶口上的小小开关,给燕修的酒盏倒满。 燕修清隽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已回到燕淇身边倒酒,他径直端了酒盏浅啜一口,忽而蹙眉道:“怎是水?” 方婳握着酒壶的手忍不住一颤,只能再次按住了开关。燕淇面前的酒盏斟满,他抿一口,龙颜微怒:“方典正!” “奴婢该死!”方婳俯身跪下,“定是方才弄错了,奴婢马上去换!请皇上恕罪!” “出去!”燕淇的声音已冷下去。 方婳不免看向燕修,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似在认真考虑如何落子,丝毫不曾在意身侧之人。她咬着唇出去,酒壶是鸳鸯壶,一边是酒,一边是水,只要燕修不说便不会有人知晓,方婳怎么也没想到,他却捅破了她的局。 重新换了酒来,她看着他们一杯一杯地喝,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的心却揪了一路。 后来,燕淇是笑着离开夙锦轩的,说空闲了还要来下棋。走时,还带走了方婳。 静跪在紫宸殿已有一个时辰,静谧中闻得杯盏被搁下的声音,接着珠帘晃动,玉策的声音传来:“方典正,皇上让你进去。” 那抹锦绣身影就坐在软榻上,方婳上前跪下,只见他单手一扬,整杯酒“哗”的一声泼在她脸上,燕淇的声音沉着怒:“说,为什么要帮他!若有半字不真,朕决不轻饶!” 二十大板 烈酒充斥着她的口鼻,方婳低下螓首道:“奴婢没有。” “没有?”他伸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眼底含怒,“你真当朕是傻子吗?” 她吃痛蹙眉,却是浅浅一笑道:“不如此,皇上怎会注意到奴婢。倘若奴婢真的与九王爷有关,他怎会傻到说出那不是酒的事实?” 燕淇玩味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为了引起朕的注意?” “是。奴婢知道皇上因公主的事恨透了九王爷,奴婢怎敢帮九王爷?奴婢入了宫便是皇上的人,奴婢对皇上忠心不二。” 他的眸光一闪:“谁告诉你这些?” “袁大人。” “你不恨他弃了你?” “奴婢与他一人一次,当是扯平了。” 他笑着拂过她的脸,说得缱绻温柔:“那好,在长安的这段时间,朕把他交给你,朕不希望他过得太好。” “是,奴婢遵命。” “婳儿,别让朕失望。” 她低眉垂目:“奴婢不会的。” 他点头,满意地笑。 第357章 从紫宸殿出来,一路急急回上阳行宫,风里透着燥热,方婳的心却沉甸甸地痛。她不明白燕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方才若稍有不慎,皇上会杀了她。 夙锦轩内亮着灯,方婳才行至门口便听得里头有声音传出来:“婳婳为了王爷不惜以身犯险,可王爷是怎么对她的?皇上把她带走快两个时辰了,她要是出什么事,我苏昀必在你身上讨还!” “阿昀。”门被悄然推开,方婳的声音倦淡。 苏昀见她回来,忙上前拉住她,急着问:“皇上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打你了吗?罚你了吗?”她上下打量着,见方婳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方婳摇了摇头:“我没事。”目光越过苏昀看向床上之人,她咬牙问他,“为什么?” 他的半侧脸隐在阴暗处,只见两瓣薄唇微启:“没有为什么。” 苏昀一听就怒了,厉声道:“什么没有为什么?难道王爷不知皇上会杀她吗?” 他终是转过脸来,淡淡睨了方婳一眼,道:“方典正忤逆皇上的意思,早该料到会有如此下场,本王也不需要方典正帮,出去。” “你!”苏昀真恨不得上前把他揍一顿! 方婳拉住她:“阿昀,我们走。”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却换得他这样淡漠的态度,方婳只觉胸口堵得厉害,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苏昀却不依,甩开了方婳的手便往前,指着燕修的鼻子道:“你别以为你长得帅点就可以这样嚣张,你信不信我把你……把你……”好,苏昀承认他这样的表情实在太无辜,生得倾世出尘,还偏这样一副孱弱身躯,她这一拳也实在下不了手了。 没想到床上之人却淡淡道:“来人,这宫女对本王不敬,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什么?苏昀的眼睛撑大。 外头的太监将她拖出去,苏昀此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拿老虎当病猫了! 方婳亦是吃了一惊,忙道:“阿昀不是有心的,请王爷放了她!” 那一个已侧身躺下去,话语轻微:“手下的人管不好,日后迟早要闯祸。” 方婳心中一窒,深吸了一口气道:“既是奴婢管教不慎,该罚的自当是奴婢。” 他的声音不偏不倚地传下:“本王成全你,自己出去领罚。” 受刑 板子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唇角已磕出了血,方婳仍是一声未吭。苏昀疯一般要冲过去却被人狠狠地押住,她这会学乖了,不敢乱说话,唯有那双眸子含着恨,死死盯住行刑之人。她在心里发誓,今日所受屈辱,势必要讨还!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容止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方婳艰难地抬头看一眼,男子的身影已有些模糊。 容止锦看清了受刑之人,他的脸色大变,忙冲上来吼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行刑的太监忙道:“侯爷,是九王爷的命令。”他说着,示意他们都别停。 容止锦上前一脚踢在太监的身上,怒道:“不许打!” 太监吃痛地皱眉:“可是,那是王爷……” “王爷?他还算什么王爷!代罪之身而已,你们还不听本侯的话?信不信本侯让太后娘娘治你们的罪!”他的言语犀利,说得太监忙磕头求饶。容止锦疾步上前扶住方婳瘫软的身子,“你怎么样?” 她勉强笑了笑,忽而头一歪,直接昏倒在他怀里。容止锦咒骂着,抱起她便往她的住处跑去。苏昀挣脱了身后之人的手,红着眼睛追上去。 太医配了药出去,苏昀将手伸入被下,确定方婳的脊背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苏昀替她上药换衣服,折腾一番她已醒来。 “婳婳!”苏昀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觉得怎么样啊?你怎么那么傻,他要打我就打好了,我还怕他吗?” 方婳伸手握住她的手,嘘声道:“我好像看见侯爷了。” “嗯。”苏昀指了指屏风外。 容止锦听到声音冲进来了,见方婳已醒来,便怒道:“早和你说跟本侯走你不听!今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还有命?” 苏昀擦了把眼泪,略哼着说:“什么及时,都打了十八大板了,就不知早点来?” 容止锦吃了瘪,作势便要走:“看我不去教训那几个太监!” “侯爷!”方婳忙叫住他,摇头道,“您凭什么去教训他们?就因为他们责罚了一个冒犯了王爷的宫女?” 容止锦心中有气:“难道你要咽了这口气?” 方婳垂下眼睑,不然又怎么样?他是燕修啊! 容止锦气愤地坐下了,瞪着她道:“我真弄不明白你,皇上给你的那叫什么差事?不然我跟太后娘娘去说说,把你调去延宁宫?芷若在太后娘娘身边做大宫女待遇还不比一般的小主差。” 方婳不说话。 苏昀忍不住道:“婳婳,既然九王爷不领情,何必自讨没趣?” 容止锦点头道:“我看你还没这丫头想得通。” 苏昀不悦地睨他一眼:“什么丫头不丫头的,我叫苏昀!” “本侯知道。”他的眉毛一佻,他念书的记性不怎么样,可做面具的记性却好得出奇,做过什么面具,面具本来的主人叫什么,只要他知道,一定会记得。这张面具的主人还是他给送出长安城的呢!想起老本行,他的心情就好了,补上一句叫她,“苏昀丫头。” 闲话 苏昀被他一句“苏昀丫头”叫得拧起了眉心。 皇上容颜惊世,可惜内心太过阴暗。九王爷俊美似谪仙,却太过冷情。这个小侯爷热情是热情,似乎热情得过了头,怎么尝都是满嘴的纨绔。 苏昀有些头大了,怎么古代的男人一个两个都不能正常一点吗? 她转过脸干脆不理他,径直问方婳:“我给你倒杯水?” 方婳摇头,目光看向容止锦,道:“侯爷请回,免得让人说闲话。” 他却认真地问:“谁敢说闲话?叫他们报上名来!” 苏昀“哧”的笑了:“闲话说也便说了,谁会蠢得报自己的名字?” “苏丫头!”他生气地瞪她,她已起了身送客:“就算没人闲话,婳婳也要休息了,侯爷还是回。” 容止锦看一眼方婳苍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起了身出去。行至门口,又嘱咐道:“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让人去我府上说一声。” 苏昀送走了容止锦,回到内室坐在床边道:“这小侯爷对你还是挺好的,以后九王爷的事你就别管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婳黛眉微拧,低低道:“阿昀,你不懂,若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方婳。” 苏昀自是听出了她的弦外音,吃惊道:“你早就认识他?” 她点头,思绪仿佛再次回到十岁那年,她因害怕木刺在掌心长大坐在觉明师傅禅房前哭,他悠悠的声音传来:“你哭什么?” 晋王绕过回廊,瞧见燕修扶着华梁正在吐,宫灯的光映照在他消瘦脸颊,更衬得苍白无力。晋王上前扶住他,他低声叫他:“四皇兄。”他身上散着浓郁的酒味,晋王不免蹙眉:“怎喝那么多?” 他浅笑着:“皇上赐酒,我怎敢不喝?” 晋王心中清明,扶住他无力的身子,道:“这几年在白马寺我见你的身子也好了许多,这才回宫几日?” 他仍是笑:“在外清茶淡饭惯了,回来山珍海味便不习惯了。” 晋王架着他回房去躺着,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他便道:“我让人重新热了给你送来。” 燕修却拦着:“不必麻烦了,我不太舒服,也吃不下。” 晋王没有勉强,蹙眉道:“我听闻你叫人责罚了一个宫女?” 他“唔”了一声,晋王又道:“明知皇上处处针对你,你怎还不收敛一些?你可知那宫女是太后娘娘的人?” 燕修蓦然一惊,脱口问:“你怎知道?” 晋王低沉了声音道:“鸿之说的。” 燕修的眉眼低垂,是吗?短短两年未见,她居然已成了太后的人。难怪皇上那么重用她…… “九弟。”晋王的声音再次传来,“日后无事不要为难那个宫女,你早些歇着,明日便是太皇太后寿辰,缺席了晚宴可不好。” 他茫然应着:“谢四皇兄提点。” 苦衷 晋王已走了半个时辰,琉璃青灯下,燕修的脸色苍白。晋王若真的是要帮他,早该提醒他方婳是太后的人。事到如今再来告诉他,以为他会揪着方婳不放吗? 他不会。 缓缓侧了身,他抬手捂住心口,皇上用药精准,必要他日日承受心绞之痛,却不会要他性命。 木窗“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他闻声瞧去,恍见一道人影自窗外闪过。燕修披了轻薄外衣下床,朦胧月色下,那搁在窗台上的分明是合欢树根。 “所以你才入宫来?”苏昀听方婳说完,一时间坐不住就跳了起来。她爹太不像话了,她二娘简直不是人,还有她所谓的妹妹,还有袁逸礼、燕修…… 她从不曾想过方婳身上竟背负着这样复杂的身世,她弯腰握住她的手,道:“九王爷心里没有你,你日后多为自己考虑。你不喜欢平阳侯我也不逼你,毕竟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可是婳婳,你真的觉得皇上好吗?” 方婳苦涩一笑:“皇上……皇上也有他的苦。”公主之于他,便如方西辞之于方娬,当年方西辞中毒,方娬想要爹打死她的心方婳不是看不出来。公主之死想来对皇上打击很大,他自然恨燕修。 苏昀动了动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昀。”方婳低低叫她。 “嗯。” “日后在宫中说话做事都当心,这里不是你的那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公平。还有……”她的坚定的眸光落在苏昀的脸上,“我不想连你也失去。” 苏昀的喉咙有些堵,狠狠地点头:“你不会的,我会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她也不想失去她,在这里,她只有方婳一个朋友。 珠帘轻俏碰撞,一阵环佩声动,容止锦已随宫女宝琴入内。太后与容芷若正在赏画,见容止锦垂头丧气进来,太后便笑道:“你又怎么了?” 容止锦朝她行了礼,这才闷闷道:“没什么,觉得无趣。” 容芷若打趣道:“你也会有无趣的时候吗?长安城里那么多好玩的,你怎不去玩?” 容止锦瞪她一眼,邪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尝一尝被门槛踏破的滋味?” 他一句话,说得容芷若脸色变了,她咬着唇开口:“那还不是你自己犯错,非要跟着大哥去云州!” 那一个甩着衣袖道:“要不是你告状,我哪里用地着在这里唉声叹气!云州好玩的多了去了!” 太后掩面笑起来,“你妹妹也是怕你去危险,那年云州土匪横行,你哥哥止铭奉命前去剿匪。你倒是好,还为此扮成芷若在长安处处留情,要不是你爹出面,哀家的芷若可真要被人娶了去!” 容止锦蹙眉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姑母怎不召大哥回来?” 太后的眉目幽深,将手中的画卷搁下,这才道:“你大哥在那边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 太后淡扫他一眼,笑道:“官场上的事,你不必管。” 寿宴 八月十一,太皇太后寿辰。 宫人们忙碌一整天,残阳西下,宫灯延绵不绝,熠熠似星火。 琼华殿内玉壁华梁,丝竹环绕,方婳与苏昀随六尚一众人等立于大殿最末。王爷与嫔妃们已入座,燕修静静坐在进门处,只偶尔与边上的寿王说上一两句话。 苏昀低头问她:“婳婳,还坚持得住吗?” 她点头:“我没事,放心。” 苏昀便不再说话,撑住她的手却不敢松,嘀咕道:“这样看来果真还是做皇上的女人好,做奴婢的身体不好还不能请假!” 方婳不禁莞尔,低斥她:“又胡说!” 苏昀吐吐舌头,便听外头太监高叫着:“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太后驾到——” 殿内所有人齐齐下跪行礼。 皇上与太后小心扶着太皇太后步入大殿,自先帝去后,太皇太后的凤体一直违和,几乎常年不出延禧宫。此次寿辰也是听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只办个简单的家宴。 方婳在苏昀搀扶下起来,她的目光悄然向上座瞧去。入宫这么久,她还是一次见太皇太后,她今日穿着紫金九天凤袍,发鬓金钗满饰,上好的胭脂水粉却仍掩不住脸上的苍老。太皇太后不过五十岁的年纪,竟已这般色衰。 方婳失了神,却见燕淇的目光突然朝自己看来,她猛地一怔,忙垂下眼睑。 片刻,听皇上在上头客气地说了几句话,王爷们各自呈上寿礼,殿内一派融融气氛,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后来方婳随众人退出内殿,只剩下几个贴身的宫人在里头伺候。 苏昀才走出大殿就“呸”了一声,道:“太假了,你看那些王爷们一个个说的话,我看他们就都不甘心的很,谁都盯着那把龙椅不放!还有那些个嫔妃,什么大家一起伺候皇上,哎呦别叫姐笑了。婳婳,你看见妩婉仪的脸色没有?多清高,多骄傲啊,我真看不惯她!” 方婳勉强笑了笑,拉住她道:“你管他们作甚?我们回去。”她身上的伤痛得很,方才在琼华殿是硬撑着,此刻只想回去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管。 苏昀看她的脸色便知她定是咬牙忍着,便道:“能走吗?不然我背你。” 方婳感动道:“没事,我不至这般柔弱。” 苏昀不禁佩服起来,若换做是她,一定痛得呼天抢地了。这样一想,扶着她的手更加小心翼翼。 碍于方婳身上有伤,二人走得极缓。苏昀突然道:“平阳侯的手艺还真不错,你若不告诉我你脸上的疤是假的,打死我都不信啊。还有,你不知道?他给我做的面具也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很透气,居然还能出汗呢!” 方婳笑了。 苏昀又道:“他真的可靠吗?要知道我们两个的事一的那被人发现会直接被‘咔嚓’了!” 方婳点头,欲开口,忽而见一道身影自拐角处过来,她们来不及避开,严严实实撞了满怀。对方惊呼一声,手中的东西没拿稳,直接翻落下来。 楚美人 苏昀用自己的身子接住方婳,她的手一撑,摸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她的眉心一拧,这不是合欢树根吗? 面前的女子显得很惊慌,忙弯下腰去捡,方婳顾不得身上的痛站起来,目光直愣愣地落在她的身上。 第358章 她不认得方婳,可方婳却见过她。 在白马寺燕修住的西厢小院,还听她叫他“修”。 “美人,美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宫女跑得气喘吁吁,见了这边情形,一下子呆住了。 方婳的脸色苍白,她怎忘了,皇上大选,民间所有嫁娶一律停止,面前女子贵为吏部尚书之女,自然也是要参选的。 楚姜婉忙用锦帕将合欢树根包好,匆匆从她们面前离去。那宫女朝方婳看来,方婳不动声色将苏昀手中的一截根茎掩住,低声道:“还不跟上你家主子?” 宫女一惊,这才追了上去。 苏昀喃喃道:“她好端端要合欢树根干什么?啊,难道是……” 方婳捂住她的嘴,将她手中的半截根茎丢进花丛,低低道:“今日之事你我只作未见。” 苏昀不笨,她虽不知道楚姜婉与燕修的关系,但已猜到此事与燕修有关。路上无人,她心里的气却更深了:“我说呢他从哪里挖来的合欢树根,原来是有人在帮他!婳婳,你懂了?他根本用不着你帮忙!” 是,她懂了,他真的已不需要她。她离开白马寺的两年,他身边已有了楚小姐,即便她入宫成了皇上的女人,可他却仍不曾拒绝她。 苏昀继续道:“要我说,就该告诉皇上九王爷与他的美人有染,皇上不正也想找机会收拾九王爷吗?我看九王爷后不后悔把你打成这样!” “阿昀!”她低低一喝。 苏昀瘪瘪嘴,无奈道:“哎哎,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嘛!我就是替你不平。” 方婳知她的好意,勉强一笑不再说话。 苏昀又道:“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皇上不希望九王爷过得太好,你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但是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个美人去帮九王爷,是不是?” 知她者,苏昀也。 方婳浅笑着:“阿昀,你也不会说的。” 苏昀其实不赞成,不过听她这样说,只能叹息:“我不说,我答应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会帮你。” 身后的喧嚣渐渐淡了。 上阳行宫今夜注定寂静,方婳与苏昀才进了行宫,便见袁逸礼负手立于院中。他转身见了她们,神色微微尴尬,方婳朝他行了礼,他低咳一声道:“听说你被九王爷罚了?” 方婳低着头道:“大人若是在看奴婢的好戏那就不必了,奴婢做了错事被主子责罚也是应该。” 袁逸礼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将手中的药膏搁在石头上,一甩衣袖道:“药是皇上让我拿来的,用不用随你!” 燕淇召见 皇上的药自然是好药,单是闻着味道就不一样。 苏昀的心情也好起来:“看来皇上真不是那么阴暗啊,起码还知道给你送药来。” 方婳趴在床上由着她给自己上了药,伤处清凉一片,舒服得很。二人在一起说着话,说着说着便睡了。 翌日大早,钱成海亲自来,说皇上召见方婳。苏昀原本想跟着去,钱公公却说皇上只见方婳一人。 方婳跟着钱成海前去,燕淇已下了早朝,褪下朝服换上轻薄翔云锦袍端坐在湖边凉亭内。昨夜的药效甚好,不过一晚上她身上的伤已不那么痛了。她近前才欲行礼,却发现方娬竟也在旁边,她忙低头道:“奴婢参见皇上,见过妩婉仪。” 燕淇道了句“平身”,方娬剥了一颗葡萄送至燕淇唇边,他张口吃了,笑盈盈开口:“妩儿挑的葡萄就是甜,朕很喜欢。” 方娬娇俏脸上尽是笑意,华美眸光一转,落在方婳身上,道:“既然人都来了,皇上还不问问吗?” 他“唔”了一声,却是问:“朕听闻上阳行宫有人对你动了刑?” 方娬的黛眉微蹙,道:“皇上……” 燕淇盈如画的眸子一闪,目光犀利地落在方娬身上,她心中一惊,再不敢插话。 方婳深深埋下螓首,燕淇说话总叫人捉摸不透,谁对她用刑他还不知道吗?她不答,只道:“奴婢多谢皇上的药,奴婢很受用。” “药?”燕淇温然眉目悄起了波澜,凝视着底下女子,“什么药?” 方婳低语道:“袁大人说是皇上给的药……”话出口,方婳心头微沉,已然明白过来了。 果然,燕淇轻轻笑起来,他抚袍起身,言语间满是笑意:“看来袁爱卿是觉得当初当众弃你真是过分了。” 方婳紧握着双拳,真是这样吗?所以特意来送药,还偏说是皇上给的! 男子的锦绣御靴映入眼帘,下一秒,方婳整个人已被他拉起来,他的笑容清朗,凤目流转道:“看来朕这药也不必给你了。”方婳这才瞧见石桌上静陈的一盒药膏。他将她拉过去,低语道,“坐。” “皇上……”方娬撑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男子。 他手上一用力,直接将方婳按在石凳上,身上的伤痛得她蹙了眉,头顶传来燕淇的声音:“昨夜夙锦轩的事,朕相信与方典正无关。来人,把香玉带上来。” 宫人应声下去。 方婳不免问他:“昨儿夙锦轩发生了何事?” 燕淇却不答,方婳悄然看向方娬,她似笑非笑轻蔑睨视着自己。 那叫香玉的宫女很快被带来了,方婳只消一眼便讶然,这不是楚美人身边的宫女吗? 上头坐着皇上,香玉吓得一动不敢动。燕淇已启唇问她:“妩婉仪的宫女流儿说瞧见你家小主昨夜出入夙锦轩了?” 暗通款曲 香玉哭着承认,不住地磕头求饶:“奴婢原想拦着的,可是小主不听啊,皇上,不关奴婢的事,她是主子,奴婢实在拦不住呀!” 方婳一张脸苍白了,真想直接冲上去打昏这个宫女! 燕淇抿了口茶,淡声道:“钱成海,把楚美人和九王爷一并给朕请来。” “是。”钱成海下去了。 方婳的掌心尽是冷汗,与嫔妃暗通款曲,这罪名会要了燕修的命! 方娬的声音柔柔传来:“皇上,方典正不知此事,虽算得上玩忽职守,不过还请皇上念在她是臣妾姐姐的份上网开一面!” 她说得字字恳切,方婳厌恶睨她一眼,她果真与她娘一样,在世人面前做足好人,却用最狠的手段来折磨她!给楚美人按上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再说她玩忽职守,多好的一石二鸟之计! 燕淇闲适一笑,却是道:“朕不罚她不是因为她是你姐姐,是因为此事与她无关。”方娬吃惊望向他,听他继续道,“她有伤在身,昨夜该很早便就寝了。” 方娬的脸色铁青,他却还要命地补上一句:“妩儿放心,朕又不是昏君,怎会赏罚不分?”方娬被他堵得再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暗中攥紧了锦帕,发狠地瞪着方婳。 方婳抿唇一笑,见燕淇含笑眉目,压抑的心忽而松懈几分。他在帮她吗? 他已朝她看来,俊逸华眸微微瑟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脸色竟这样苍白,是身上的伤痛吗?”她的指尖冰凉,他的手轻柔而温暖,将她拉至身侧坐下,附于她耳畔低语道,“这一身的伤,朕替你出了这口气,可好?” 呼吸短短一窒,她掩住慌乱,低语道:“谢皇上。” 此时此刻她再不能替燕修说话,只怕一说,将会有更多的人牵涉其内!她看方娬的目光里含一丝戾气,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楚姜婉来时瞧见地上的宫女,她的脸色微变,从容跪下行礼。燕淇并不与她周|旋,径自道:“昨夜你去了夙锦轩?” 女子削肩微微一颤,但仍是平静回答:“是。” 钱成海带着燕修入内,他瞧见坐在燕淇身侧的方婳,不免一愣。燕淇已浅声道:“九皇叔有病在身就不必多礼了,赐坐。” 燕修谢了恩坐下,他似才瞥见地上的楚姜婉,俊眉微拧:“楚美人?” 燕淇淡淡道:“昨夜有人见朕的美人去了皇叔的夙锦轩,朕正打算问个明白。” 楚姜婉深低着头,唇角已咬破,尝出了丝丝血腥之气。燕修的声音倦淡:“原来皇上说的是这个,昨夜臣从琼华殿回去路上凑巧遇见了楚美人,臣便邀她过夙锦轩赏了几幅画。” “是吗?”燕淇眼底的笑越发恣意,“自古男女有别,看来楚美人是忘了自个的身份。” 楚姜婉低伏下身躯,颤声道:“臣妾僭越,请皇上降罪!” 燕淇朝钱成海看一眼,太监才要上前,却见燕修忽而起身跪下道:“是臣执意邀楚美人赏画,皇上若是要罚也该是罚臣,与楚美人无关。” 守宫砂 方婳吃惊看向面前男子,皇上言明只罚楚美人,他……他却跪下求了情!他明知皇上有心为难他,他怎还傻傻地自己撞上这枪口去! 楚姜婉也震惊了,美丽瞳眸里闪着泪光,她急声道:“臣妾甘愿受罚,此事不关王爷的事!”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燕淇整张脸都沉了下去。方娬冷笑着道:“妹妹太不懂事了,竟还说这些话。” 楚姜婉心慌意乱,似是此时才想起自己实不该说那两句话,可现在为时已晚!她紧攥着自个的衣袖,身前那抹锦色身影逼近,她的手腕被握住,只觉手臂蓦地一阵凉……燕淇的眸光落在她白皙藕臂上。 方婳忍不住拽着丝帕起了身,她知他在看什么。 守宫砂! 燕淇低哧一笑,松了手,这才道:“既是皇叔要替她受罚,朕就成全你,不过你是王爷之尊,跪在这里怕是不好。” 燕修的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笑容,他低声道:“谢皇上,臣去宗庙跪着。” 燕淇点头,示意太监将人带走。 楚姜婉颤抖地哭,却不敢发出声音来。燕修伸手将她拉起来,揽住她颤抖的身子,蹙眉问:“你叫什么?” “臣妾姜婉。” 燕淇笑了笑,道:“朕知你与九王爷是清白的,可朕不太喜欢朕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走得近,你,可明白?” “臣妾谨记。” “很好。”他满意一笑,松了手道,“下去准备准备,今晚过紫宸殿伺候朕。” 待她离开,方娬才忍不住道:“皇上,您就这样轻易放她走吗?臣妾担心宫里人乱嚼舌根,说她……秽|乱后宫。” 燕淇又重新坐下,满不在意睨她一眼,道:“怎会?妩儿方才不也看见她的守宫砂了吗?” “臣妾是……” “好了,你且退下,朕与方典正还有话要说。” 方娬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依言告退。方婳低下头,却见他伸手拉自己过去,言语里尝不尽的高兴:“你是朕的人,除了朕,没人能欺负你。” “奴婢谢皇上厚爱。” 他轻轻笑起来:“朕说过要给你出气的。一会你去宗庙替朕监刑,不跪满二个时辰不许他回去。” 方婳应下,又僭越地道:“奴婢以为皇上会给他治个私通嫔妃的罪名。” 燕淇轻缓笑道:“朕可不是那般无情之人,太医说他能活到二十五岁,那朕一定让他好好活到二十五岁。” 苏昀在行宫左等右等不见方婳回来,容止锦倒是来了。 “她去见皇上了?”容止锦一张脸就沉了。 苏昀见他转身要走,忙拉住他道:“小侯爷,您先别走,奴婢有事求您。” “求我?”这丫头心气儿可不低,容止锦一下就来了兴趣。 苏昀笑得兴奋:“奴婢想请您给举荐举荐,奴婢要跟太医院的太医学中医去!” “中医?” “这……就是学医,等我学会,也能好好照顾方典正了!”她吐吐舌头,差点忘了这里哪有中医西医之分。 容止锦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当下就带了苏昀去太医院,一一给她引荐了太医们,还说他们谁若是不愿教苏昀医术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于是苏昀如愿以偿地得了很多医书药理。 后来她问他:“这又关太后娘娘什么事?” 容止锦扬起扇骨敲打在她额角,嬉笑道:“笨,不这么说他们难免偷工减料,用太后压着,你便能自由出入太医院了,谅他们也不敢不尽心!” 苏昀摸摸额头,也不恼怒,嘀咕道:“果然真正拼爹的时代在古代。”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您随意啊,奴婢要回去潜心研习医书了。”苏昀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容止锦站着看了半晌,这才又抬步追上去:“苏丫头等等我!”他是来见方婳的,这人还没见着呢! 方婳入宗庙时,见燕修静静地跪在先帝的画像面前。闻得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微微侧脸,看清来人,他的眉头微蹙,徐徐道:“怎是你?” 她于他身侧站定:“皇上派奴婢来监刑。” 他略一笑,却不再说话。 殿内静谧得不似凡间,头顶的盘香袅袅萦绕,一个时辰后,他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有些难以支撑了。他一手撑住了蒲团,寸寸筋骨分明,方婳却不能上前去扶他。门外有宫人正瞧着,看得清里头情形,却未必能听到他们说话。 “她就那样重要,让您不惜替她受罚?” 他艰涩一笑,喘息道:“她给本王的快乐,你不会明白的。” “那我呢?” 一次,她在他面前问得这样明明白白。 白马寺三年,她曾无数次看着他笑,难道她就不曾给过他快乐吗? 心口似被人狠狠揪住的痛,额角已是涔涔冷汗,他抬眸凝望她,抬手抚上胸口,一字一句道:“我这里,已经有了人。” “是她吗?”她真是不甘心。 他的笑容苍白:“你已知答案,何必再问。” “她已是皇上的女人!” “不管她是谁,也不管我的心再残缺,她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他的气息很弱,可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她的心。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身上的伤痛瞬间蔓延至全身……那日元白的话分明已经那样清楚,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总说忘了他忘了他,却根本就做不到。 他又缓声道:“婉儿说昨夜曾撞见了方典正,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你做了什么。” 方婳的眸华猛地一撑,他什么意思?以为是她告密吗? “我没有!” 他痴痴一笑,又低头咳嗽几声,“有或没有,方典正自己心里清楚。婉儿若有事,我不会原谅你!” 不会……原谅她?他竟是这样看她的吗? 他的身子一晃,她下意识地近前,指尖尚未触及他的手臂便见他抬手狠狠一推,力气之大叫方婳骇然!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手肘重重磕在冰冷地面,加上背上的伤痛齐发,尖锐的痛蔓延上心口,她却仍是直直望向他。 他朝她看来一眼,再不是从前的温和清明,竟带了恨。 为了楚姜婉,他竟恨她! 第359章 本文明天上架了,会有大更!求首订!! 燕修真的喜欢楚姜婉吗?他会和婳儿决裂吗? 燕淇对婳儿的若即若离是试探还是喜欢? 方娬对婳儿的恨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当年莹玉公主的死真的与燕修有关吗? 典正映岩之死与“锦瑟”的疯癫到底又隐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苏昀的良人到底又是谁? 后文还有更多的人物出现,传闻中对莹玉公主感情至深的袁将军,还有容家神秘的大少爷…… 方婳蓦地一笑,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眸华睨着他,一字一句道:“今夜楚美人侍寝。” 他置于膝盖的手分明是一紧,眼底淌过一丝悲哀,喃喃道:“是我害了她。” 方婳胸口一窒,那一个冒死给他送药,他却说是他害她,好一个鹣鲽情深!昔日方娬抢走袁逸礼,她单是气愤与不甘,而如今,她嫉妒了,从未有过的嫉妒!她一心为他,他当真早已不把她放在心上,他竟还说,楚小姐就在他的心里,哪里也不会去…… 有眼泪泛起,她深吸了口气,咬咬牙逼回去丫。 他似又念及什么,徐徐抬眸,低语道:“看来往日情分上,你别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她。” 她,又是她! 方婳蓦然收紧了纤纤十指,猝然笑道:“师叔竟这样在乎她,那您可还记得,三年前婳儿就说过,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 轻纱帷幔静垂,灯台烛火跳动,微弱灯光映照在他消瘦身躯上,他的眸光落在她半边侧脸,没有疤的侧脸,灯芯蜿蜒,朦胧妩媚,竟是这样的倾国之色。他却缓缓笑了,似哀似叹,话语微沉:“本王可不是一件物品。媲” 她也跟着一笑,锦帕流转在青葱指尖:“您就不怕我跟她抢吗?宫外的争不到,宫里的却未必,莫非师叔当真以为皇上宠她是因为爱她?” 她与他都清楚,不过是因为那一个是燕修所爱,否则燕淇如何会瞧上一眼? 燕修的脸色更白了,她却已别开脸去再不看他。 今日一番话,殊不知究竟是谁伤了谁。 可她的心却彻底死了,往后,再不能有半分奢望。 太监入内来告诉她时辰已到,方婳点了点头,淡漠吩咐:“送王爷回去。” 外头进来几个太监宫女,燕修被他们扶了出去,她没有跟上,缓缓步出宗庙。寂静夜里,清风徐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赫然瞧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他就这般静静立着,目光似流水,倾泻在她瘦弱的身躯上。 他,何时来的? 她怔怔一愣,竟忘了行礼。 燕淇举步过来,华美瞳眸将她整个人都映入其内,言语间似有担忧:“怎的脸色这样白?身上的伤还痛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竟不像是活人的手,他略一踌躇,眉宇蹙得更深。 她没有逃,任由他握着手,低笑道:“奴婢的伤虽痛,可心里却快意。” “哦?”他的眉梢一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她笑得轻柔:“奴婢方才告诉九王爷,今夜楚美人侍寝。” 燕淇“哧”的一笑,问道:“你伤着他了?” “自然。”她将小脸一扬,飘渺宫灯散淡的光淌过她白皙的颈项,柔美似白玉。 “很好。”他的声音略沉,却是透不尽的笑意,“婳儿,你做得很好。” “谢皇上。”她顺从地低下螓首。 他微微一哼,拉着她穿过万紫千红的百花园,风里带着湖水的味道,再往前便是太液湖了,方婳不免一惊,他是要送她去上阳行宫吗? 被他握住的手渐渐沁出了汗,她忍不住问他:“皇上今日不是说要宠幸楚美人吗?” 他“唔”一声,淡淡道:“朕已临幸过她,难道还要将她留在紫宸殿吗?” “您不是想让九王爷看看您是怎么宠爱楚美人的吗?” “朕知道,婉昭仪的名分已不辱没她了,朕还将景云宫赐给她。” 他的话说得极淡,那双如画瞳眸却盈盈熠光。碧纱宫灯在风中轻微摇曳,风里尽是暖意,方婳的心却渐渐生寒。 皇上杀人,不见鲜血,不闻血腥。 从二品昭仪,看似莫大的隆恩,殊不知他不过简单一道圣旨,早已将那纤弱女子推上满目荆棘之地,从此荣宠不再,只剩挣扎。 景云宫她亦是有所耳闻,那便是柳贵妃生前的寝宫,燕淇他是要有多恨燕修! “你在怕?”他绝色容颜压下来,定定看着身侧的女子,她满手的汗,他早有察觉。 方婳抿唇一笑,开口道:“奴婢自然怕,往后昭仪娘娘还怕整不死奴婢吗?” 他未曾想她竟在担忧这个,朗声笑道:“凭你的心智手段,还怕她吗?” 她将心一横,干脆咬牙道:“皇上何不收了奴婢,奴婢也便无须怕她了。” 他寂冷眸子里又粘了笑意,浅声道:“此事不急,朕如今已给了她们一个极好的目标,不需要再用你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她的心微微一跳,他这是在保护她吗? 前头整片的宫殿耸峙入云,已到了上阳行宫外,他却不入内,带着宫人们转身便回。方婳动了动唇,到底没有叫住他。 苏昀说皇上表面光鲜内心阴暗,但他再不济,这一次也是护了她。贝齿狠狠地咬下,她毅然转身。 钱成海躬身上前,低问道:“皇上,是回紫宸殿吗?” 他笑了笑:“先不回,朕今日高兴,随朕走走。” “是。”太监应声退下,示意宫女们都仔细将宫灯举好。 周遭万籁俱静,远处更漏声渐长,燕淇淡漠一笑,这宫里已安静得太久了,是该热闹热闹了。 方婳转过回廊,忽见晋王长身立在凭栏处,她暗吃了一惊,忙朝他行了礼。他墨色瞳眸睨着面前宫女,低笑道:“方典正好福气,能得皇上亲自相送。” 方婳微微一惊,此番回来天色已晚,不想竟还是叫人瞧见了。她沉下心思,低头道:“晋王殿下说笑了,皇上原本是想来看看九王爷,可也不知怎的一到门口又回了。”话语不必说得过多,皇上为何回,是因责罚了九王爷再来探望尴尬,亦或是觉得纡尊降贵折了自己的身份,这便让晋王自个想去。 面前身影缓缓转过来,他赞许看她一眼,道:“果真是个聪明人。”难怪太后会看上她。 “奴婢愚钝,不知殿下何意。”她仍是低着头,晋王朗朗一笑,转身离去:“本王去看九弟。” 她抬头,幽暗光线下,那抹朦胧身影已出了廊下。自晋国选秀他想独善其身开始,方婳已隐隐感到晋王心思之深,看来燕淇派心腹袁逸礼任礼部尚书管理行宫事无巨细果然没错。 她的目光跟着往夙锦轩的方向看一眼,那个地方,她如今是再不能去,也不会再去了。 回到房内,苏昀正埋头看书,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头张望一眼,这才起身跑过去:“你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侯爷还想见你呢,等不及了才悻悻回去,皇上找你说什么?” 方婳倒是惊讶:“你不知吗?昨夜有人瞧见楚美人出入夙锦轩,九王爷被皇上罚跪,我去监刑了。”她的声音略低,又细细与她说一遍。 “什么?”苏昀满脸不可思议,她整天就忙着研习医书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此刻听方婳这样说,忙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真是要整死他吗?”虽然他对婳婳做的让她很生气,不过想起如今他在深宫孤立无援,苏昀不免又心生几分同情。 方婳却不说话了,若真是整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只怕整不死。那便是要他慢慢地受着,慢慢地熬着,她拽着锦帕的手一紧,倘若将来,叫他听见楚姜婉的点滴,他又不知该如何伤心。 苏昀懂她的心思,叹了口气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累了早点上床休息。” 她点点头,目光一瞥落在桌上,只见上头堆着很多书籍,不觉蹙眉问:“哪来那么多书?” “你说那个啊!”苏昀笑着道,“我问侯爷去太医院借的,我也学习学习太医的医术,你休息,我要奋战啊!”在现代苏昀就是读书狂,一提及学习她就像是一部永恒的太阳能机器,总有用不完的劲儿。 方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那边苏昀翻书的声音倒是挺快,她忍不住就躺着问她:“看那么快,你记得住吗?” 苏昀得意道:“当然,读了二十几年书了,还不练就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呀!” 方婳不觉愕然:“二十多年?你那个世界竟要读这么长吗?”这边的书生十年寒窗都叫苦不迭呢。 苏昀哈哈笑起来,有些事还是不要说,一说她怕需要几天几夜来解释了。她便转了口道:“楚美人的事谁捅出去的?” 方婳侧了身:“妩婉仪。” 苏昀皱眉将手中的书籍一合,不悦道:“你说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方婳被她说得忍不住笑出声来,方娬才不是绣花枕头,饶是她都必须小心她的手段。继而,她将脸上的笑徐徐收起,今日幸好方娬不知她与燕修的关系,否则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楚姜婉的出现,恰到好处地替她掩饰了这一切。 方婳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凉凉。 苏昀终于放下了医书,打着哈欠过来,见方婳仍是醒着,她弯腰一握她的手,低呓道:“怎么这么凉,你是冷吗?” 她摇摇头,她只是有些心寒。苏昀便不顾礼数跳上方婳的床,撞撞她的身子道:“挤一挤,以前我们寝室的人经常干,两个人睡要暖和很多!” 她那些似懂非懂的话方婳也习以为常了,果真就听话地往里面靠了靠,不安分的苏昀一下子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还得意地道:“啧,姐先把皇上的女人给睡了,叫皇上戴绿帽子!” “阿昀,你又胡说!”方婳恼怒地喝斥她,私底下她真是口没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琉璃青灯未熄灭,房内的一切都明堂堂的。苏昀紧挨着她,娇俏一笑:“我才没胡说,皇上的心思别人瞧不明白,我却看得清楚。他宠这个宠那个,也不见得就真的喜欢她们。可他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还给你出气呢,就冲这个我觉得他比九王爷强!” 方婳的神色稍黯,却是转口道:“日后若有机会,我就求皇上恩准你出宫去,到时候找个好人嫁了。” 苏昀咯咯地笑:“你得了,我才不走,再说,我找男人,那必须是我自己喜欢也喜欢我的,要帅,要有钱,要会疼我,还不能三妻四妾,否则我才不嫁!” 方婳揶揄道:“那你当初还说要勾|引皇上。” 她哼一声:“勾|引不代表就是喜欢,就要在一起。皇上有三宫六院,我可吃不消的。你不争,一辈子默默无闻,你去争,争得好也就罢了,不好的话……你看当年那柳贵妃,啧啧,自己死了不说,还连累子孙后代被人惦念着。” 方婳再也笑不出来,抬手捂住她的嘴,告诫道:“日后这些话休要再说,若被人听了去,我也保不了你!” 她推开她的手,嬉笑道:“我有分寸,只在你面前说。宫里头,不准这不准那,闷都闷死了,要是在你面前还不让我随心所欲,那我可真的要疯了!” 方婳无奈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亵衣滑过如藕玉璧,一颗艳丽绝然的守宫砂夺人眼球。苏昀伸手抓住,“我也有啊,可是为何却不如你的亮丽。” 方婳忍着笑缩回手,这丫头真是疯惯了,连这也要攀比! 此时苏昀已揭了面具,露出“锦瑟”本来的面貌来,杏目樱唇,清秀可人,细细一看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她却翻身起来,趴着看方婳,也不管守宫砂的事了,灵巧指尖滑过方婳细嫩肌肤,轻吐着气道:“婳婳,有没有人说你很美?” “有。”她不觉脱口。 “那个很有眼光的人是谁?”苏昀的眼睛眯起来,兴味盎然看着她。 她却不愿再说,翻了个身道:“困了,睡。” 苏昀原本还想拉着她继续问,可见她一脸疲惫便不忍心,抿着唇也只好躺下了。 皇上进封楚姜婉昭仪的圣旨在翌日大早就敲锣打鼓地送去了景云宫,生怕没人知道似的。 苏昀一手握着医书,又狠狠咬牙骂他真是阴险狡诈,这宫里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燕淇。 这一道圣旨像是在六宫丢了一颗炸弹进去,一时间流言四起,妄语不断。 花草还沐着朝露,御花园里两抹娇艳身姿紧随,宫人远远跟着。池月影一脸不悦道:“太气人了,你我已承蒙圣恩,怎她一夕之间就能荣升从二品的昭仪娘娘!” 傅云和却是谦和一笑,低语道:“皇上喜欢能有什么办法?” 池月影哼一声:“我听说她勾|引了九王爷,现下看来,那些流言未必就是真的,我看她铁了心思就是为了引起皇上注意,果真是不折手段!傅姐姐,你我的容貌可一点不输给她,凭什么让她白捡了这样的好便宜!” 傅云和淡淡扫她一眼,笑道:“现下最着急是又不是你我,那一个还不曾跳出来呢,你急什么?” 池月影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你说宜萱阁的妩婉仪?可不就是她的宫女说窥见婉昭仪私会九王爷的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话声渐渐远去,有人从假山后步出,宫女流儿一脸愤愤道:“小主,她不过区区一个从六品的美人,竟敢在背后这样说您!奴婢这便替您上去教训她!” 流儿才走了一步,衣袖已被方娬拉住,她冷笑道:“还嫌不够乱吗?” 流儿脸色一变,顿然安静下去。 本以为这一次能除掉方婳,再拉上一个楚美人,没想到事情竟发展成了这样!方娬的眸光一闪,她还以为她已摸着皇上的心思,却原来只是痴人说梦。眼下的情况,她不该到处树敌了,这样所有人才会自发联手去对付楚姜婉。 流儿见她站着不说话,一时间也只能静侍一侧,直到远远瞧见皇上的御驾,她这才悄然 第340章 拉一拉方娬清逸的广袖,道:“小主,皇上。” 方娬举目望去,锦色蟠龙帐顶在初晨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她看一眼行进方向,低低道:“太后是该好好问问皇上了。”当日她晋升婉仪虽也是破格的,可也不比楚姜婉这般夸张,直接自从六品的美人跃居从二品昭仪,太后若还能坐得住,那就不是她了。 御驾在延宁宫外停下,钱成海上前扶了燕淇下来,他清一清嗓子道:“皇上,一会……” “钱成海,你今年是属鹦鹉了吗?”燕淇瞥他一眼,太监劝说了一路,就怕他进去又与太后顶撞了。 钱成海憨憨一笑,道:“皇上若喜欢,奴才属什么都成。” 燕淇轻声而笑,转身时见延宁宫里有宫女迎出来。这还是落选之后容芷若初次见他,他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正与太监说笑着。那熟悉的眉目、嘴角,分明就还是她心里的那个表哥。 他的目光朝她看来,柔情里带着一抹犀利,恣意里又淌过谦和。 容芷若霎时怔住。 燕淇的眸华微微一闪,随即已笑着往前:“芷若。”他叫她,温柔似风。 容芷若这才回过神来,她的小脸一红,忙朝他福了身子:“奴婢参见皇上。” 他笑一笑,上前亲扶了她一把,随即往前道:“母后等急了吗?竟要你出来迎朕。” “不是,奴婢是听闻外头的声音才出来的。”她跟在他身后,偷偷觎他一眼,玉珠璎珞,衬得他有些近乎妖冶的美,容芷若抿唇一笑,上天果真给了这男子世间最好的一切,给了他绝色容颜,让其笑拥天下。若是莹玉公主还在世,殊不知又该是怎样的美如天仙,容芷若的笑容微敛,低头一叹。 太后自然已闻得外头的声音,不悦地穿过珠帘出来。 燕淇行了礼,上前扶过她道:“母后这么早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太后瞧一眼容芷若,不满道:“哀家听说皇上进了楚美人为昭仪?” 燕淇微微点头,一个眼色屏退左右,这才轻言:“儿臣知母后又要数落儿臣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可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吗?况且朕是皇帝,这改一改也没什么大不了。” “皇上!”太后脸色一敛,话语里稍稍沉了怒。 燕淇已笑道:“她是九皇叔喜欢的女子。” 话落定音,太后的眸子略微撑大,面前之人转了身,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话锋一转,冷语道:“他们柳家加注在朕身上的,朕会点滴不漏还回去。” 太后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他的眸子里,再无先前半分温柔恣意,分明是刺骨的寒。她有些慌张地将杯盏搁下,落下广袖才道:“好,皇上还记得你妹妹的仇。” 他笑一笑:“一刻都不曾忘。” 华美瞳眸里,又盈盈地全是笑意,仿佛刚才那抹狠厉不是真的。太后紧张的心稍稍平复下,便转了口道:“芷若那孩子的心你也不是不知道,哀家是劝不住了……” 他点头往外:“朕去同她说。” 容芷若正与宝琴在廊下说笑,忽而见皇上出来,二人忙噤了声。 “芷若。”他立于院中浅声唤她。 宝琴识趣地告退,容芷若款步上前,见他转了身,她便跟上他的步子。燕淇再延宁宫的后花园转了一圈,听容芷若细细地说哪里又多了几株花,池子里又新添了几尾锦鲤,他低咳一声打断她的话:“朕知道这段时间要你做个宫女委屈了你。” 女子一时间愣住,她抬眸呆呆地望着他,明媚日光下,他的笑容那样清晰,她的心“扑扑”地跳动起来。 燕淇开口道:“朕已打算将你赐婚给袁向阳的二公子袁逸礼,他如今已是礼部尚书,会有锦绣前程。由朕做媒,他必不敢负你。” 她还以为他说要纳她为妃的话,没想到竟是…… 容芷若的樱唇认不出颤抖,她蓦地跪下道:“奴婢不愿!” “芷若……” “皇上不必再说了,这辈子,奴婢铁了心要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倘若您执意要赐婚,那奴婢唯有一死!”她低着头,说得那样拒绝。 燕淇略蹙了眉,闻得容止锦的声音传来:“那就让她一辈子做个老姑娘,皇上还不快快应下了!”燕淇抬眸,见他摇着金边折扇而来,近了,轻拉着燕淇至一边,低语道,“您还不了解她的性子?您越是逼她越是不肯,随她去,说不定哪天她自个看上了哪家公子,届时您拦也拦不住!” 燕淇的瞳眸一笑,容止锦睨了地上的女子一眼,又道:“不过她的心思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燕淇咳嗽一声道:“朕心里有人。” 容止锦的眸子瞬间撑大,瞧见眼前之人已拂袖而去,他立马拉了容芷若一把,丢下一句“回去”,便抬步追出了延宁宫。 “皇上,皇上,您等等臣!”他跑得那叫一个快,跟在燕淇身侧便问,“您心里的人是谁?” 从未听他提过呀! 他不说话,容止锦便道:“难道真的是新封的婉昭仪?” “是妩婉仪?傅美人?” 前前后后把后宫佳丽都数遍了,也不见燕淇动一下眉头,容止锦的心头微震,那副容颜已浮上心头,他将折扇一收,咬牙道:“不会真是方婳那个丑八怪!” 乍一听闻他这样评价方婳,燕淇的嘴角一扬,适时站住了步子。容止锦的脸立马垮了,急着道:“她那么丑怎么能配得上您呢!再说,她还是被袁逸礼扔掉的一只破鞋,您可是皇上,您那么高高在上怎么能要这样一个破烂货呢!” 燕淇笑出声来,朗朗道:“朕要去御书房听朕的皇叔们述职了,止锦,你慢慢玩。” “哎……”容止锦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御书房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他有些郁闷地转身,突然“啊”了一声。怪不得皇上叫他慢慢玩,方婳和苏昀丫头是什么时候站在那边的?虽隔得有些远,可他说得那么大声…… 方婳的眉心紧蹙,苏昀气得牙齿“咯咯”响了,她们才路过就听见老远传来容止锦大骂方婳丑八怪、破鞋的声音,要不是碍于场合,她早就冲上去揍他了! 方婳拉一拉她的衣袖道:“阿昀,我们走。” 苏昀从鼻息间哼了一声出来。 片刻,容止锦果然追上来了:“方婳,苏丫头,别走那么快啊!” 苏昀狠狠剜他一眼,讽刺他道:“您心里想叫方破鞋?” “你你……” “你什么你,难道您也想学九王爷打奴婢二十大板吗?”容止锦的性子她摸着了,才不怕他。 容止锦推她一把,跟着方婳走进上阳行宫,道:“她笨,难道你也不明白吗?我那样说不过是不想你跟了皇上,你自个也看到了,皇上今儿封这个,明儿封那个,做他的人有什么好?” 另一边的长廊上,燕修正与一个宫女走过,方婳将目光收回,笑着道:“奴婢就是想做皇上的女人,秀女入宫,谁不想成凰成凤,奴婢也不例外!” 容止锦的脸都绿了,苏昀将他挤至一边,道:“侯爷您就一边儿凉快去,您哪能跟皇上比呀!您比皇上帅吗?您比他有钱吗?” 正说着,三人进了房间,容止锦不甘指着苏昀道:“苏丫头,你可别忘恩负义!” 苏昀回头就捡起两册书籍还给他:“您说这个吗?喏,还给您!”反正这两本她都背出来了,还就还了。 容止锦把两册书籍踩在脚底,咬牙道:“那你敢不敢把你的脸还给我!” “哎呀!”苏昀捧住脸,叫道,“侯爷您好猥|琐,居然要奴婢把脸也给您,您不要脸,奴婢还要脸呢!” 方婳见他二人吵得起劲,摇摇头退出去。其实容止锦的苦心她又怎会不明白,指尖滑过脸颊的伤疤,这疤虽是假的,可别人就该这样看她? 丑八怪。 燕修呢?也这般看她吗? 方婳的心一沉,嗤笑怎好端端又想起了他。转过一簇花丛,竟赫然瞧见燕修就直直站在那里,身侧的宫女却不见了,她没有靠近,远远地朝他行礼。他却道:“将来你做皇上的妃子,若敢伤害她,本王会恨你!” 她握着锦帕的指尖微颤,竟是笑了:“我宁愿你恨我。” 恨便是恨了,至少他心里还记得她。 他的宫女跑来,说他要的书找着了,他接过,再不看方婳一眼便离去。 方婳苦涩一笑,转身时瞧见袁逸礼带着几个宫人朝这边走来,这个时候王爷们都去御书房述职了,袁逸礼正好可以趁机来问话。方婳巧妙地避开他,待回去时,容止锦已经走了,听苏昀的话说,他没占到便宜,好像很是郁闷的样子。 方婳没有多问,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盒药膏上,她蹙眉问:“哪里来的?” 苏昀挑挑眉:“你的老情人派人送来的。” 她对袁逸礼的称呼令方婳又好气又好笑,苏昀放下手中的医书道:“婳婳,浪子回头金不换呢,你当真不给个机会,铁了心就要皇上了?” 苏昀不答,拿起药膏就出去。 在院中站着等,袁逸礼办完事果真就回来了。烈烈日光下,女子就这样坦然站在一株金桂旁,站得有些久,她的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袁逸礼顿了顿随即往前走去,她径直过来,将手中的要给递给他。 他不接,她便搁在他身侧的石头上。 “这是……”袁逸礼才启了唇,她便抢先开口道:“若是皇上给的,您就拿去还给皇上,奴婢一介贱籍,用不得这么名贵的药。” 她的弦外音他早听出,知她已知道这是他送的药。 袁逸礼的脸色沉沉,胸口似怒似压抑,说不清的感觉。 方婳朝他福了身子转身,又道:“大人与奴婢早就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断了吗?洛阳花会那一次,他曾以为是断了,可后来宫中再见,他曾听她被人诟病、羞辱,他心中没有快意,竟有一丝淡淡的怒。仿佛他能弃她,却不准别人辱她。他恨九王爷,便不能让他欺负她。袁逸礼自嘲一笑,也许大哥说得对,他就是小气。 半月,转瞬即逝。 王爷们述职期限一到,必须马上回到封地去。皇上却下一道圣旨,以九王爷燕修体弱,洛阳白马寺路途遥远为由,将其安置在长安城的灵空寺。 “惨了,九王爷惨了。”苏昀跟着方婳去夙锦轩的路上忍不住道。 方婳不说话,燕淇的心思再明白不过,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燕修过得太舒服。怕在白马寺消息不够灵通,若将他安置在长安,还能时不时折磨折磨他。 方婳是奉旨去夙锦轩帮忙给九王爷收拾东西的,宫人们正里外忙着,她步入内室,见他就闲坐在窗边,一手还握着书籍,目光远远望着,似在想什么事情。她一声“王爷”似惊到了他,手中的书籍“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方婳忙上前替他去捡,他亦是弯腰,冰凉指尖触及她纤细手指,他一惊,适才看到了方婳。她从容捡了书籍起身,竟发现是一本佛经。昔年在白马寺,觉明大师总叫她多看些佛经,说佛经最能让人心静。 他怕是时常要想起婉昭仪?便只能这般才能稍稍静心。 方婳收回了心思,将书搁在桌面上,低语道:“外头都已收拾妥当,奴婢来问,可否叫他们进来收拾?” 他起了身,却道:“不必。” 她知他的东西不喜别人乱碰,便道:“那奴婢……” “王爷!”一道声音自外头传来,接着元白已冲进来。方婳回头,又见跟在他身后的华年成。 她一愣,怪不得他说不要,原来是在等他们。元白自是已瞧见她,他看她的目光永远那么不怀好意,方婳却扬了唇。 华年成吃惊道:“方姑娘?” 他分明还想再问,却听燕修淡漠道:“方典正请出去。” 所有宫人都候在外头,里头只剩元白与华年成替他收拾。方婳呆呆望着,她牵过他的手,还睡过他的床呢,没想到到头来,他身侧最亲近的,仍只是元白与华年成,丝毫没有位子留给她。 “方典正。”苏昀上前叫她,她回过神来,吩咐道:“收拾好的东西都带出去,马车在宫门口等着。” 宫人们应声下去,方婳迟疑须臾,终是转身离开。苏昀跟着她出了夙锦轩,在路边折了一根柳枝把玩着,一面道:“知道吗?在我那个世界,你这样的就叫犯贱。他心里没你,你还巴巴地凑上去,活该难受。” 方婳被她骂,却不生气,笑了笑道:“我才没有难受,我告诉他,我是要做皇妃的人,跟他的婉儿争宠呢。” “真的?”苏昀一听浑身使劲,拉住她道,“太好了!婳婳我支持你,让那些妃子们全部变成浮云,我帮你做皇后!” 方婳瞪她一眼,低声道:“皇后的位子,皇上早就留了人了。” 苏昀的眸子一缩:“谁呀?” “我不知道。”她只见过燕淇视若珍宝的璎珞,却从未听他提过。 后来燕修走的时候,听闻楚姜婉偷偷地去了宫门口,此事不知被谁看了去,一转身就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大怒,罚她在紫宸殿跪了两个时辰。 流儿断了汤药进来,见方娬喝了,才道:“小主,谁不想早早诞下龙子,您怎喝这种药?” 方娬握着帕子悄然拭去唇角的残汁,笑道:“你懂什么,眼下正是风口浪尖,我可不想跟昭仪娘娘那样时时被人盯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方娬又不是急功近利之人。 流儿恍然大悟,忙道:“小主英明!哦,奴婢听说皇上又召见方婳了。” 方娬不语,自是为了王爷们述职期间上阳行宫的事,可她隐隐觉得不妥,皇上如此接近方婳,对她来说始终是一个威胁,得想办法阻止才是。 琉璃灯光映着碧玉杯盏,莹莹透亮,燕淇低头抿一口,淡淡笑道:“坐。” 方婳敛起神色,低头道:“奴婢不敢。” 他笑出声来,指尖轻轻转着白玉棋子,道:“你在止锦面前可没什么不敢的。” 容止锦是容止锦,他能和皇上您比吗?方婳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面前男子已起了身,珠帘碰撞,环佩声动,那人已然出了内室。扑面一阵暖风袭来,方婳才见他伸手推开了东窗。 第341章 “婳儿。”他低唤她。 方婳跟上前,恭敬道:“奴婢在。” “会弹琴吗?” “略会。” “那给朕弹一曲。” “是。”她应声。 外头钱成海忙下去命人抱了琴来,方婳敛襟坐下,试着拨了几弦,琴音清澈。她素手拂过,琴漆已有细细的断纹,方婳微微蹙眉。 燕淇的声音传来:“怎不弹?” 方婳略一笑,垂眉道:“奴婢怕技艺生疏,污了如此好琴。” 他朗声一笑,“那你倒是说说,此琴如何之好?” 女子低垂目光,内室灯光旖旎,明晃晃倾泻在琴身上。她如玉指尖淌过,缓声道:“此琴以桐木取材,通体墨色,细看,又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藤缠绕其上……琴漆略有断纹,便可知它年代久远……”她一顿,蓦然抬眸道,“莫不是传闻中的‘绿绮’!” 他含笑望着她,赞许道:“朕还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方婳又惊又喜,细细又看,怪不得她方才试音时便觉得音质如此之佳。“绿绮”乃上古名琴,因其琴弦是马尾所致,无法承受岁月摩挲,她还以为早就已经毁了,没想到居然在皇宫里。 她情不自禁地弹了起来,琴音袅袅,浑然天成。 燕淇拂袍落座,自顾倒了茶喝。目光浅浅地落在女子的身上,光晕淡淡散在她的侧脸,竟是这样的美。 方婳一曲一曲地弹,他在边上一杯一杯地喝。 自洛阳来长安以后,她还不曾碰过琴。宫女是没有资格弹琴的,今日一弹,竟有些收拾不住。方婳不经意抬眸,见燕淇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目光迷离,她暗吃一惊,灵动指尖飞快地收住,忙起了身。 琴音戛然而止,他似才回过神来,却只道:“朕还记得当年,她也是坐在这里弹琴,与你差不多的年纪,皇爷爷还夸她弹得好。” 方婳微微震惊,脱口道:“这是公主的琴吗?” 他“唔”一声,继续道:“是袁将军送的,她说她最憧憬的生活,便是与袁将军在一起,他舞剑,她抚琴。”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还没开始,公主便已香消玉殒。 她见他握着杯盏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寸寸筋骨分明。 “皇上。”她忍不住唤他一声。 他搁下了杯盏欲起来,却像是没站稳,他情急之下抓了一把,便连着桌巾一并摔倒在地上。“哗啦”的声音已将外头的宫人引入。 “皇上!”方婳本能地朝他跑过去,才要伸手去扶他,却听钱成海的声音传来:“方典正!” 她一惊,回头望一眼,钱成海的脸色有些沉,他叫一声“玉策”,玉策忙上前将燕淇扶起来。他却笑了笑:“朕没醉。” 此刻靠得近,方婳才闻得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她还以为他只是在一旁饮茶,没想到竟是酒吗? 钱成海已上前来,低声道:“方典正请回,皇上要休息了。” 方婳又朝燕淇看一眼,他的头顺势枕在玉策的肩上。 她从里头推出来,还能听到燕淇的声音:“钱成海,把‘绿绮’留下,日后就放在朕这紫宸殿里。” 外头的月光散散淡淡,方婳吐了口气。 都说天家没有感情,可她却在燕淇的身上看到了无与伦比的亲情,他对莹玉公主的疼爱,对她的思念,让方婳隐隐觉得难受。若是当年柳贵妃没有犯下那个错误,也许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发生了什么事?” “嘘,皇上喝醉了。” “啊?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过皇上喝醉过呢。” 一侧,几个宫女正交头接耳地说着话,方婳径直走下台阶,一路往尚宫局而去。 苏昀的房内还亮着灯,方婳走过时她就推开窗,探出脑袋来了:“回来了?” “嗯。”她的目光瞧进去,见她果然又是在研习医书。 苏昀趴在窗口道:“我太同情你了,白天干活不说,晚上还得加夜班!哎,不过谁让人家是皇上呢。” 每回同苏昀说话,人的心情自然就好了。方婳便打趣道:“你也没闲着啊。” “那当然!”苏昀得意一笑,继而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了吗?婉昭仪都跪昏了,直接给抬回景云宫呢!” 这事方婳倒真不知道。 苏昀又道:“依我看,她也是犯贱。明知道皇上讨厌九王爷还去宫门口目送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怨不得有人盯着她!这叫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一张嘴犀利得不得了,唇枪舌剑也能杀死几个人。 翌日,薄熙云天,方婳才出了院子,就听见前头几个宫女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她上前道:“都不必干活吗?” 一个宫女道:“上阳行宫那边有几个宫人集体腹泻呢,看来夙锦轩一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方婳蹙了眉,回身时见苏昀一脸盈盈倚在廊柱旁,指尖转着彩云飘带,说不出的得意。她上前将她拉出院子,低声道:“阿昀,是不是你做的?” 苏昀冲她眨眨眼,笑道:“谁叫他们打了你十八大板,我说的,我说要他们还回来的,这只是牛刀小试。啧,你们古代的医书还真好使。” 方婳蓦地停下了步子:“你就不怕让人查出来?” “查不出来,我做事干净利落,一点渣渣子都不剩,怎么查?再说,要真要查,派谁去?还不是我们尚宫局的人?到时候你方典正出马,我便是你的副手,我要有病才把自己查出来。”她的眉眼弯弯,话也说得漫不经心。 方婳微微松了口气,平时看她有些顽劣,还怕她在这个世界会闯出祸来,没想到她能将事情考虑得这般周全,她放心了,很放心。 二人才说着,便见一个宫女急急跑来,见了方婳便道:“方典正,宜萱阁的妩婉仪说丢了一支玉簪,正要叫尚宫局的人去查呢!” 方婳拧起眉心,道:“你让裳典正去。” 宫女一脸为难:“可……妩婉仪亲自点名要你去。” 苏昀冷冷一笑,道:“皇宫里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走,我看你是躲不过了。” 方婳叹了口气,方娬能忍上这么久实属不易了。 宜萱阁里,流儿才将簪花给方娬戴上,外头便说方典正来了。方娬回眸瞧去,方婳与苏昀一同上前行了礼。 “姐姐来的倒是快。”方娬扶着流儿的手起身,上前虚扶她一把。 方婳低头一笑:“奴婢怎配做小主的姐姐,只是小主丢了东西,您大可搜一搜宫人们的住处,何必要奴婢来查?” 方娬媚眼睨住她,一手轻轻触了触发鬓的簪子,这才道:“连皇上也重用姐姐,可见你的手段不一般,我自然也想见识见识。” 流儿忙道:“玉簪可是皇上御赐的,簪身翠、紫、黄三色缠绕,可是难得的玉石精华,也不知是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东西敢偷我们小主的东西!” 苏昀在心里呸一声。 方婳已应下:“那便给奴婢两日时间。” “依姐姐的聪明机智,一日足矣。”她笑得绝艳,扶了流儿的手出门道,“走,约了姐妹们赏花呢,可别迟到了。” “恭送小主。” 待那两抹身影走远,方婳才抬起头来,她的眸光微缩,淡淡扫过厅内的一切,继而,又出了门。 苏昀跟着她出去,小声道:“我看她哪儿丢了什么玉簪,瞧她那样就想嫁祸人!” 方婳睨她一眼,笑道:“你说对了。” 苏昀“啊”了一声,她立马拉了方婳往尚宫局走去:“惨了!刚才来的时候没想到,你说她会不会已经找人把那支玉簪藏你房间了?” 方婳从容一笑:“不会。” 苏昀扭头看她,步子却加快:“你怎知不会?兴许昨儿你去紫宸殿的事被她知道了,变着法子要整你呢!” 方婳点点头:“昨夜的事她必然会知道,但气归气,眼下她整我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对她来说我不过是个奴婢,可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苏昀猛地想起一个人,步子一收,沉声道:“你说景云宫的婉昭仪?” 方婳拂开她的手,转身朝景云宫的方向走去,一面道:“去问一问便知。” 楚姜婉原来的宫女因楚姜婉去夙锦轩一事上规劝不当被罚去了浣衣局,如今的宫女名唤“霁月”。 霁月立于一株怒放的美人蕉旁,低头道:“是啊,早上有人去过宜萱阁,那是我们娘娘派去答谢婉仪小主送来的参汤的。我们娘娘昨儿……”宫女一顿,识趣地将楚姜婉被罚跪昏倒一事掩去,转口道,“我们娘娘昨儿身子不适,很多小主都送了东西来,别的小主那,也都一一派人去答谢了。” 方婳无奈一笑:“娘娘乃一宫主位,即便有人送东西与她,按理她也不必派人去答谢。” 霁月点头而笑:“奴婢也这样说,可我们娘娘宅心仁厚,说同是伺候皇上的人,还是礼尚往来的好。” 苏昀站在一侧憋的晃,好什么好,这不是给人栽赃陷害的机会吗? 霁月这才想起来:“对了,方典正突然来有什么事吗?” “哦,我有事要见昭仪娘娘,麻烦你通禀一声。” “你等一等。”霁月转身便去了。 苏昀终于逮着说话的机会:“现在倒是好了,景云宫有人去过宜萱阁,那支消失的玉簪出现在景云宫也就顺理成了!” 方婳却抿着唇,若有所思。 霁月很快出来了,朝方婳招手道:“方典正,我们娘娘请你进去。” 轻纱烟幔后,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霁月替她们拂开帘子,方婳这才见楚姜婉虚弱地靠在软枕上,姣好容颜染着一抹苍白之色。方婳与苏昀朝她行了礼,她的话语轻软:“方典正怎来了本宫的景云宫?” 方婳的目光斜斜看了霁月一眼,便听楚姜婉道:“霁月,你下去泡茶。取本宫收藏的上好碧螺春,难道本宫这景云宫有客来。” “是。”霁月福身告退。 苏昀的眉心拧起,这婉昭仪看着也没那么蠢嘛。 方婳径直开口:“宜萱阁的婉仪小主丢了皇上御赐的福禄寿玉簪,奴婢奉命彻查此事。所有去过宜萱阁的人都洗脱不了嫌疑,而娘娘景云宫的人今早也去过。” 床上的女子掩面低咳几声,略笑着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的人偷了吗?” 方婳往前一步,音色一矮:“奴婢来时以为娘娘是不知情的,可就在方才,奴婢才知原来娘娘您心知肚明。” 一句话,说得楚姜婉变了脸色,就连苏昀也呆滞了,目光愣愣地落在方婳的脸上。她的唇角一抹淡淡笑意,分明是肯定了。能适时支开霁月,说明楚姜婉一点不笨。试问一个聪明人,又怎会大张旗鼓地派人去答谢本就位份比她低的嫔妃?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而此刻,方婳却知道了,楚姜婉在故意引火烧身。 她看了看四周,淡淡道:“玉簪在哪里,娘娘还是告诉奴婢。” 楚姜婉娇俏容颜上再看不见一丝笑容,她惨淡道:“不是本宫的人拿的。” “奴婢知道。”她大胆地打开一侧的抽屉,又打开另一个,“有人想栽赃嫁祸,而娘娘却乐于接受。” 她将抽屉一个个打开,一字一句问她:“难道娘娘当真不知皇上留王爷在长安的原因吗?” 隐忍的最后一丝防线也崩溃,楚姜婉下意识地攥紧了薄衾,颤声道:“长痛不如短痛,总有一日,王爷会忘了本宫的。” 方婳的指尖一颤,她用力合上抽屉,转身道:“很好,王爷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就这点志气吗?”她一落衣袖,恰到好处地掩住颤抖的手。 楚姜婉美丽的瞳眸一点点撑大,心尖儿上的人……王爷真是这样说她的吗? 那死寂的容颜,又一点点绽出了生气。 她的广袖一摞,苏昀瞧见那支漂亮名贵的玉簪就被她握在掌心里。方婳上前收入怀中,听面前女子问道:“皇上那样宠你,你为何要帮本宫?” 方婳低头道:“奴婢不是帮您,只因此事与妩婉仪有关,奴婢只是不想看到她得志罢了。”她与方娬的关系,怕是宫里无人不知? 楚姜婉淡淡一哂。 方婳又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行至门口,正巧见霁月回来,她吃惊地问:“方典正,不喝茶了吗?” 苏昀笑道:“下回,我们还有事呢!” 二人出了景云宫,苏昀接过方婳手中的玉簪,不悦道:“啧啧,皇上真可恶,居然把这么好的簪子送给那么阴险的女人,真是玷污了它!” 方婳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玉簪上,淡淡道:“你不会想要?” 苏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蹙眉道:“婳婳,你说笑?那个女人的东西我可不要!还有,你帮景云宫那位,当真是看不得方娬小人得志吗?” 这样的苏昀是最可恶的,有些话非要说出来。方婳苦涩一笑,她也曾在心里告诫自己,往后燕修的事与她无关,可谁知临到头,她还是忍不住要出手。 “婳婳……” “阿昀,别说了!” 苏昀吃了一惊,半晌,才喃喃道:“我不过是想问你……这玉簪你打算怎么处理?直接拿去还了,那女人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到时候看你怎么回答!” 这一层方婳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不能这个时候去,她得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二人相视看一眼,继而心照不宣地笑了。 “小侯爷!” “小侯爷!” 这宫里再没人比容止锦更适合做这差事了。 容止锦赶得风尘仆仆,远远瞧见太液湖边的二人,更是加快了步子。 “什么事?”他满头的汗,先前说若是有事就差人出宫去告诉他一声,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全然忘了上一次走时还是和苏昀对骂着离开的呢。 苏昀很是喜欢容止锦的性子,没有隔夜的仇。 方婳上前将手中的玉簪递给他,他轻轻一握,俊美轻佻道:“定情信物?” 方婳忍住笑,他总这样没正经。 苏昀揶揄他道:“是呀,定情信物!”她见他的眼睛都发光了,立马补上一句,“宜萱阁的妩婉仪给您的定情信物!” “什么?”容止锦的手一抖,玉簪“啪”地落在地上就成了两段儿。 苏昀惊叫一声,忙责怪道:“侯爷您今儿没吃饭手软吗?这下可怎么办!妩婉仪又有的闹腾了!”她蹲下去捡起来,捧在手心里,好可惜呀,这么好的玉簪!她看方婳,见她还在笑,便道,“你还笑得出来!” 方婳点头道:“断了才好,断了才像是地上捡到的。” 苏昀尚未反应过来,方婳已取了她手中的两截玉簪,塞入容止锦手中,道:“侯爷就说这是地上捡的,用这个去还给妩婉仪。” 第342章 容止锦一脸悻悻道:“我不去,今儿你不把话给我挑明了说,打死我都不去!” 方婳自然不能说玉簪是景云宫拿来的,便只好道:“她说丢了簪子想嫁祸与奴婢,奴婢总不能说这是奴婢房里找到的,所以只能请侯爷出马。” 容止锦立马就怒了:“她竟敢对你做这种事?” 苏昀帮腔道:“她是主子,我们是奴婢,她自然做得。侯爷,您到底帮是不帮?” 容止锦缄默片刻,才道:“那本侯也不能拿着这玉簪寻去宜萱阁啊,这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苏昀扑哧笑了。 方婳也笑道:“自然不能,奴婢知道她此刻正与各位主子们在御花园赏花,您就跟着去,也不必说这玉簪是她的东西,还了她,也好叫在场的各位小主们做个见证。” 容止锦一拍手道:“好,我马上就去,你们等着!” 他跑起来步履生风,苏昀又笑了:“婳婳,其实侯爷对你很好。” 她的话落,那一个像是又想起什么,立马回来道:“方婳,记得,你又欠本侯一个人情!” 他说完又跑了,苏昀的嘴角微微抽搐,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什么时候还欠过他人情?”苏昀回头问她。 方婳睨一眼她的脸,苏昀恍然大悟。她捂着脸:“他就没叫你还过?”见方婳摇头,苏昀苦逼了,“惨了,你惨了,到时候侯爷一定叫你以身相许。” 方婳笑一笑,捡起了湖边的石子投进去,苏昀也捡一颗打起了水漂。 她们身后不远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静静立着,太监举着华盖跟在他身后,钱成海上前道:“皇上,您不是要去延宁宫吗?” 燕淇点着头,却抬步朝前面二人走去。 钱成海只得跟在他身后叫:“皇上驾到——” 前头二人分明吓到了,忙回身跪下去行礼。燕淇蹙眉看了钱成海一眼,太监缩一缩脖子:“皇上,奴才做错了吗?” “嗯。”他毫不客气地道。 钱成海的脸色一变,忙跪下了。 他大步走过,居高临下看着底下两个宫女。他不叫起,地上二人只能屏息敛神跪着。 “起来。”他终于开了金口。 二人谢了恩起身,听他又问:“在这里作何?” 方婳低声答:“回皇上,奴婢们在偷闲。” 他哼一声:“你倒是老实,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目光却不敢看他的脸,他似是不悦:“何时你与朕说话也能像跟止锦那样?” 方婳的眸光微闪,看来方才的事又叫他给瞧见了。苏昀心中所想便是:果真冤家路窄! 他挥一挥手,示意方婳跟上。一行人沿着太液湖边慢慢地走,暖风里带着湖水的味道,吹在脸上很是舒服。方婳跟在他身侧,听他淡淡叹息一声道:“朕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低声道:“皇上不需要朋友。” 他的眉毛一挑:“哦?那你说朕需要什么?” “民心。”简短二字,她说得不卑不亢。 “民心?”他短窒一念,竟是笑了。帝王需要民心,民心也是臣子们的忠心,她的答案很好,却也在告诉他,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坐拥天下,手握生杀大权,却独独要不起朋友。 心里有气,他却不想罚她。 这样的心高气傲,跟当年的莹玉是那样像,像得叫他舍不得。 此时的御花园,姹紫嫣红的美人,姹紫嫣红的花。 容止锦远远就看见赏花聊天的嫔妃们,他嘴角一笑,精神抖擞地朝她们走去。 女子们正说笑着,忽而听得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咦?谁的玉簪掉了吗?” 众人闻言,都本能地回头望去,见容止锦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他见她们都看着他,便抬步往前,一伸手,惋惜道:“只可惜,断了。” 方娬的目光瞧过去,只消一眼,她攥着锦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身侧的流儿更是撑大了眼睛。 这……这玉簪怎会出现在这里? “咦,不是你们谁的吗?”容止锦一脸无辜道,“本侯方才见它从你们谁的身上掉下来的呢。” 方娬的眼底隐隐有了怒。 傅云和仔细看一眼,笑着道:“这不是皇上赐给婉仪姐姐的玉簪吗?” 经她一说,众人才像是都想起来,纷纷附和着道断了可惜。 容止锦叹息道:“是吗?断也断了,那妩婉仪还要吗?”他看一眼流儿,流儿只能上前接了。 方娬掩住心头怒火,勉强笑道:“我还说呢,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原来是簪子掉了,多谢侯爷。” 容止锦摆摆手:“我正巧看见了,既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他浅浅一笑,打开了金边折扇,摇晃着朝延宁宫的方向走去。 拐了个弯,容止锦就笑了,他忙又换了条路重新回太液湖边去。远远就瞧见了御驾,容止锦的步子一怔,回想着上次皇上要赏赐秀女给他的事,他反正方婳这人情是欠了他了,逃也逃不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撤了! 苏昀正算着容止锦这会儿该回了,才回眸就瞧见那抹溜得飞快的身影,她捂着嘴一笑,原来他这样怕皇上! 燕淇不再说话,方婳悄悄看他一眼,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倒是也没有对她动怒,她舒了口气,这才轻声道:“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请允许奴婢告退。宜萱阁的婉仪小主丢了簪子,奴婢正奉命追查此事,还需回去复命。” “嗯?”他的目光幽幽瞧过来,随即一笑道,“是吗?看来你很忙?” 方婳低下头,朝他福了身子:“奴婢告退。” 他没有留她,就这样站着看她远远离去。 苏昀跟上方婳的步子,行得远了,才小声问:“皇上刚才跟你说什么呢?” 方婳低语道:“问我何时与他说话能同侯爷说话时一样。” 苏昀直接笑出声来了,脱口道:“谁敢一样啊,他能和侯爷一样吗?”提及容止锦,她倒是想起来了,忙正经开口,“侯爷的事办成了,我见他离开了。” 方婳点点头,她想来也不会差了。 自容止锦在御花园突然出现将玉簪送还之后,方娬再没有任何心思赏花了,借口身子不适便带着流儿匆匆回了宜萱阁。 将房门一闭,流儿忍不住道:“小主,这玉簪奴婢可是已经送过去了,千真万确的事,怎会……怎会在御花园叫小侯爷捡了去?” 方娬娇美脸庞无一丝笑意,她还不知是方婳搞得鬼吗? 流儿见她不说话,想了想又道:“不然,您别说已经找到了,就问方典正要,看她拿不拿得出来!” 方娬冷冷笑道:“怕她早与小侯爷串通一气。” 流儿“呀”了一声,忽见面前锦绣女子转了身:“你上回说小侯爷精通易容术?” 流儿愣了下,不明所以点头道:“是啊,不过奴婢也是听人说的,太后娘娘宫里的老人总说小侯爷最会胡闹,但在宫里也是从来没有的事。” 方娬缄默了,她似隐隐又记得她们从晋国洛阳来长安的一路上,方婳身边“形形色色”的侍女……原来是他! 手中的丝帕往指尖用力一绕,她徐徐地笑了。 流儿不知她好端端地笑什么,只笑着她这样的笑,心里有些发毛。 方婳来时已过了酉时了,她一进门就跪下道:“奴婢有罪,未曾找到小主的玉簪,辜负了小主的信任。” 流儿有些愤愤地瞪着她,却闻得方娬轻笑着道:“幸亏小侯爷今日入宫,簪子已经找到了。” “真的?”方婳悄然抬眸,面前女子笑容清婉,方婳知她即便心中清楚此刻也再没有刁难她的理由。 方娬一落流云广袖,朝流儿道:“愣着作何?还不扶方典正起来?” “不麻烦流儿姑娘。”方婳识趣地站起来,苏昀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忍着笑意。听方婳又道,“小主的簪子虽找回来了,但奴婢还是有失职,请小主责罚。” 方娬的嘴角一弯,只道:“既是我自己掉的,便不算是你们尚宫局的事,此时到此为止,我也累了,你回去。” “是,小主宽宏大量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告退。” 流儿送她们出去回来便道:“小主,您看她得意的样子!不过一个奴婢,居然敢这样跟小主叫板!还想拉拢婉昭仪吗?” 方娬低头轻呷一口茶,低声道:“她不是在帮婉昭仪,她只是不想我借此得利。”不过,既然她都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对抗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十月,天气渐凉。 这段时间容止锦鲜少入宫来,宫里无大事,方婳也已甚久不曾见过燕淇了。只是时有听闻皇上又临幸了那个嫔妃,又进了谁的位。 “听闻边疆有动荡呢,可皇上却要召袁将军回来呢!”院子里,裳如的女史正与几个宫女悄悄议论前朝的事。 钟秋灵蹙眉一喝:“嫌你们的脑袋长得太牢吗?” 跟在她身后的裳如忙道:“钟司正息怒,是奴婢之过,这边好好管教管教这群丫头!” 方婳与苏昀隔着长廊远远地站着,苏昀小声问她:“边疆动荡是会打仗吗?” 方婳摇头:“我也不知,前朝的事不是我们该管的。” 苏昀才不管该不该管,只又问:“要真的打仗,皇上会亲自上战场吗?” 方婳不觉笑了,反问她:“你那个世界皇上会亲自上战场吗?” 苏昀才不会说她那个世界没有皇帝,坐在军事基地就能直接攻打半个地球以外的国家,否则解释起来又累得慌,她便嬉笑道:“我也觉得皇上最擅长的应该还是泡妞。不过,她们说的袁将军又是谁?” “是礼部尚书的哥哥。”方婳转了身,苏昀忙跟上道:“袁家不得了啊,非但与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有密切关系,还有兵权在手上,皇上也不怕他们就此反了!” 方婳回头瞪她:“这话不能乱说。” 苏昀吐吐舌头,心下却想,皇上该是有多信任袁家,才敢让袁家的家底如此雄厚?继而,她倒是对袁逸礼有些好感了,按照他的背景家世,他倒还不算太嚣张。 “话说回来,好久不见你的老情人了。”苏昀出了尚宫局,顺手摘了片叶子在手中把玩。 方婳笑道:“你想他了?” 苏昀莞尔,听她又道:“上回是忙上阳行宫的事,如今那边的事完了,他是大臣,自然不能随便出入内廷。” 苏昀百无聊赖,无趣地道:“这几日小侯爷不入宫来,宫里那些女人也平静无事,这日子过得真叫人郁闷。”她才说着,忽听得“汪汪”几声,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狗从一侧草丛里窜了出来,苏昀惊喜看一眼,忙蹲下去将它抱起来,“婳婳,看,有只小狗!好可爱!” 小狗吐着舌头,在苏昀的手背上舔了舔,又舔了舔。方婳也忍不住上前摸摸它的头,低声道:“哪里来的小狗?在宫里没见过呀?” “那里,往那跑去了!”太监的声音传来,方婳回头看去,见几个太监宫女急急往这边跑来,见了苏昀怀中的小狗便冲过来。苏昀将小狗交给他们,便见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在宫人的搀扶下过来了。 凤求凰 虽只在太皇太后寿辰那晚远远看一眼,可方婳还是一早就认出来了,忙拉了拉苏昀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从太监手中抱过小狗,见了地上二人的穿着,低低问:“尚宫局的人吗?” 方婳忙答:“奴婢尚宫局典正方婳,她是女史苏昀。” “典正?”太皇太后微微蹙眉,“便是你接了映岩的空?” “是。”方婳低着头,心中却是暗暗一惊,典正不过是一个小小八品女官,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居然会知道映岩的名字!她忙鼓起了勇气问,“太皇太后还记得映典正?丫” 太皇太后似是未听到她的话,转身便同身后的宫女说话:“哀家说不出来,你们偏都劝,这一出来可好,小家伙跑得都快没影儿了!” 宫女低笑道:“您成日都待在延禧宫,难得出来一趟,它自然高兴。媲” “嗯。”太皇太后抬步回去,又道,“哀家今日也高兴,听说景云宫的婉昭仪有喜了,真好,宫里又要添新人了。” 宫女仍是笑:“是,昨儿太医去看过。太皇太后,奴婢扶着您。” “嗯。”太皇太后又走几步,她忽而回头,那两个宫女还跪着,她的眸光微微一闪,如今还敢提映岩的人可没几个了。方婳,这个小宫女她会记住的。 重重帷幔后传来瓷器破碎的清晰声。 珠帘一阵轻巧碰撞,两个宫女闻声入内,容芷若“呀”了一声,忙上前替太后擦拭指尖是水渍。宝琴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闻得容芷若问:“太后怎么了?” 太后华美的脸上一丝笑意全无,冷冷看一眼地上的残片,不悦道:“婉昭仪有喜了?” 容芷若垂下眼睑:“是。” 太后拂开她的手,转身重重地落座,言语间带着怒意:“这么多嫔妃承恩,怎她偏偏就先怀上了?” 宝琴已收拾了残局悄然退出去,容芷若小声道:“昭仪娘娘怀了龙子,太后您该高兴才是。” “她是……”太后动了唇,方觉失言,忙低咳几声道,“哀家就是不喜欢她!” “可皇上喜欢。”容芷若低下头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太后见她的样子,叹息一声,又问:“皇上还说要为此办个家宴?” 容芷若应声道:“不全然是为昭仪娘娘,也是为袁将军接风洗尘的。” “哦,哀家倒是快忘了。”太后徐徐点头,眼底似另有深意。 不过半日的光景,婉昭仪怀孕的消息就在后宫传遍了,据说太医诊断也才是昨晚的事。 苏昀趴在医书上,一手托着下巴道:“你说昭仪娘娘现在该是什么心情呢?” 方婳正替她整理书籍,头也不回道:“主子的事不是我们该管的。” 苏昀清亮眸光朝她望去,嬉笑道:“我就是这么一问,不过婳婳,你怎敢问太皇太后映岩的事?那件事你还没放下呀!” 手中的动作徐徐慢了,方婳回眸睨她一眼,反问道:“锦瑟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好奇吗?还是你打算一辈子都戴着面具生活了?” 苏昀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道:“戴着就戴着,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早就死无对证了,难不成你还想在我身上招魂吗?” 方婳抿唇一笑,回身将书籍搁在架子上,外头的风声有些大,方婳却像是瞧见有人影站在窗外。她微微一惊,疾步上前,“哗”地推开了木窗。 “怎么了?”苏昀警觉地站了起来。 第343章 方婳适才觉得自己一个不慎精准地踩中了袁逸礼的底线,先前的悔婚,到如今的拒绝,她已将他的骄傲自尊悉数踩在脚底,他并非真的喜欢她,却非要将她娶回去,好将她一身棱角磨平,再大声告诉她,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她拼命挣扎起来,手腕处是火辣辣的痛,他的力气之大叫她觉得骇然,她整个人几乎就让他强行拉了走的。 “袁逸礼!”她气愤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墨色长眉轻轻一扬,却一句话也不说。他对她的好脾气早被她毁之殆尽,每每低声下气来送药她都那样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算是看明白了,非要来点硬的不可! 方婳气急却不敢大声叫出来,情急之下只好低头咬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袁逸礼吃痛地低头看她,她的眼睛狠狠地盯住他,嘴巴丝毫不松,他的手竟也不松! 她空出一手使劲地打他,伤口裂开,刺心地痛,他仍不为所动,势必要将她拖去燕淇面前。 “喂!”容止锦远远就看见这边的二人,他的脸色大变,大步冲上来直接一拳头打在袁逸礼的脸上,他打了一拳还不够,又抡起拳头砸下去,袁逸礼只得放开方婳的手伸手来挡。 方婳忙躲在容止锦身后,他怒看向袁逸礼:“这是皇宫,袁大人想干什么?” 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将衣袖一甩,分明是要打架的样子。 容止锦冷声道:“袁大人难道还想得罪容家?” 袁逸礼径直过来,干净利落就给他一拳。 嗷—— 容止锦一把捂住鼻子,痛得他眼泪瞬间就泛上来了,再想冲上去却被方婳一把拉住,她咬牙道:“都住手!” 容止锦早看袁逸礼不爽了,更被他狠狠地打了一拳,现在方婳还想拉着他,他当然不愿意! 方婳见他气愤未平,只好道:“侯爷与他打起来,是要奴婢死无葬身之地吗?”他们可好了,逞一时之快,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容家有太后撑腰,袁家有皇上撑腰,她岂不是得活脱脱被撕下一层皮? 容止锦到底冷静了,袁逸礼偏还耻笑他:“怎么,侯爷就这点本事吗?” 容止锦咬着牙:“你给本侯等着,有种跟我去宫外痛痛快快打一场!” 袁逸礼的目光落在方婳身上,微微一闪,道:“随时奉陪!” 容止锦还打算叫嚣着签下生死状,却听方婳低低叫道:“侯爷,流血了!” 什么? 容止锦这才发觉掌心暖暖的,该死的,他忙扬起了头。方婳嘱咐他别动,又看一眼袁逸礼,见他并不打算离开。此时远处有宫女走过,方婳忙跑上前让人去找苏昀来。 苏昀很快就来了,拿着容止锦的令牌就去了司药房。 方婳将容止锦扶到石头上坐下,袁逸礼心中似有怒,抬步欲离开,忽而瞧见她轻薄的衣袖上尽是殷红之色,他不觉蹙眉,这才发现她掌心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 容止锦捂着鼻子仰着头,才想说话就听方婳道:“侯爷还是安静一些,阿昀很快会回来。”她的话落,只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接着她整个人被拉过去,袁逸礼一把捉住她的手,有些粗如地撕掉了她缠在掌心的纱布。 “咝——”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利索地将手中的药倒在她掌心,她缩一缩手,他抓得更用力。 他铁青着一张脸:“不知死活!” 她微颤着顶上:“也是拜大人所赐!” 他哼一声,低头看一眼,又看向仰着头坐在树下的容止锦,大步过去,伸手就毫不客气地在容止锦的华服上撕下一条来。 “喂……”容止锦一低头,只觉得鼻息间又有热气涌出来,他忙又仰起头,“干……干什么!你可知本侯这身衣服值十两银子!这可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陈师傅的手艺!你竟敢撕本侯的衣服!” 袁逸礼低头缠住方婳的伤,淡淡道:“侯爷若是舍不得,便找方典正要这十两银子。” “啊?”方婳蓦然回神,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按住。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还着了朝服,毁坏朝服可是藐视皇上的大罪,怪不得他要撕容止锦的衣服。 他被她咬破的手指此刻已经红肿了起来,他却像是不知道疼。 苏昀捧着药回来了,容止锦夸张地拽着她的衣袖问鼻子是不是断了。苏昀伸手捏了捏,笑着道:“没事,您这伤也不必上药,奴婢给您塞了纱布,您再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就好了。” 容止锦哀叹:“我脖子要断了……” 苏昀偷笑着转身,一眼就看见方婳新缠过的手,她的目光一转,落在袁逸礼身上,见他作势要走,她忙拦住道:“袁大人,奴婢也给您带了药。” “不必了。”他不动声色收了手。 方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咬着唇开口道:“大人还是上药。” 袁逸礼微微一愣,回头看她一眼,苏昀上前拉过他的手就将药洒了上去,她用纱布给他包上,嘱咐道:“这几日不要碰水,马上就会结痂的。” 他恍惚中似有些听不清她的话。 方婳低着头将他手上的药接过,闷闷的不说话。 他微愣,那一瞬,他竟是笑了下。 苏昀见他离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光,随即转身用干净的纱布换下方婳手上的衣服碎片。容止锦又哀叹道:“本侯的衣服……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了!” 苏昀忍不住笑道:“您一个大男人,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再说,破就破了,至于这样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您还没听过这个道理吗?” 容止锦吃了瘪,出血终于止住了,他起了身走过来,目光落在方婳手上,忙地凑上去,瞬间又犀利了:“袁逸礼伤的?” “不是。”方婳才否认,苏昀便已补上:“他大哥。” “什么?”容止锦不禁蹙眉道,“他们袁家欺人太甚了!袁逸礼当众弃你还不够,他大哥又凭什么弄伤你?不行,我非得去皇上跟前告状不可!” “侯爷!”方婳出声叫他,他走得飞快,前头,正巧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见了他就行礼,目光却向方婳看来,道:“方典正,皇上要见你。” 容止锦的眼睛亮了:“正好,我也要去见皇上。” “哎,侯爷……”太监慌忙拦住道,“皇上没说见您呢,只说见方典正一人。” 收拾妥当跟着太监去了紫宸殿,远远地就听见里面隐隐有笑声传出。方婳随玉策入内,见燕淇与傅云和坐在内室对弈,他今日看起来兴致很好。 方婳行了礼,燕淇头也不抬,只道:“一会儿你出宫去一趟灵空寺。” 方婳心口一紧,猝然抬眸望去,他的目光仍是淡淡落在棋盘上,继续说着:“袁将军这几日住在那里,想你过去抚琴。” 这袁逸轩倒是好笑,昨儿还砸了她的琴呢,今天却说要听她抚琴。她原本想问一句为何,转念又记得燕淇曾说不准质疑他,便将滚至舌尖的话又生生咽下去。 傅云和柔柔笑道:“臣妾也是昨夜才知原来方典正琴艺了得,皇上该赏她的。” 燕淇笑一笑,道:“谈得叫袁将军满意了,朕自然要赏。” 仙云广袖低垂,傅云和素手落下一字,悠悠道:“袁将军当真要回边疆去吗?” 燕淇“唔”一声,一口气吃掉她十枚棋子,语气里微有不悦:“云和,给朕专心一些,朕最讨厌胜之不武。” “是,臣妾已使出浑身解数了呢。”对座美人掩面轻笑,眸光婉转。 他二人亲密说着话,好似都忘了地上还有一人。玉策识趣地引方婳出去,珠帘一落,她才道:“马车已在外等候了,方典正这便出宫。” 方婳却问:“绿绮不是坏了吗?” 玉策点头道:“是,昨儿夜里皇上就命人收起来了。灵空寺还有一张‘焦尾’,是先皇赠与公主的,昔日公主常去灵空寺,便一直搁在那边厢房里。” 方婳低声应着。 此去灵空寺需一个多时辰,她不是去上香,自然也车轻路快。 径直去了厢房,袁逸轩就静静立于窗前,一手抚在窗前的古琴上。里头陈设,无一不透露着女儿家的心思,方婳微微一怔,莫不是莹玉公主曾住过的房间吗?他这一次回来,竟是每日都在这里悼念亡人…… 说不清为何,她隐隐觉得羡慕起来,羡慕公主即便去了那么多年,却仍有一个深爱她的男子时时惦念。 “奴婢见过将军。”她朝他欠身行礼。 他这才回过身来,脸上有了难道的笑容:“今日叫你来是为昨日之事道歉的,手上的伤如何?我让人准备了上好的药。” 方婳不免又想起给她送药却又发了大火的袁逸礼,不免嘴角一弯,道:“袁大人已替将军道过歉了,奴婢很惶恐。” “哦?”袁逸轩颇觉意外,他的目光悄然朝窗外瞧一眼,这才道,“其实逸礼一直对洛阳之事耿耿于怀,觉得不该那样对你。” 方婳已行琴旁,自顾坐下,转口道:“将军要听什么?” 他皱了眉。 她便自行弹起了《广陵散》,他起身一把按住她的手,低语道:“手上有伤,不必弹了,本将军今日叫你来也不是为了……” “奴婢是奉皇上之命来给将军弹琴的。”她打断他的话,他提及袁逸礼的事,叫她觉得很尴尬,不知如何应对。她的眸华一抬,大胆地望着他,“还请将军自重。” 他方缩回了手,听她又道:“将军与公主的事叫人惋惜,也让奴婢羡慕。在这里替公主抚琴,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分,希望奴婢的绵薄之力,能让将军感觉到公主还在这里。”话落,她素手在琴弦上一滑,琴音回转,将那曲《广陵散》改作《凤求凰》。 清和之音悠扬,婉转似少女怀春,渗透思念与惆怅…… 袁逸轩的眉目含情,他反手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足下一点,跃至院中。剑舞起长空,刚劲里蕴藏柔情,柔情里又显坚毅。 长风吹起落叶飞,轻慢洒脱。 方婳呆呆望着院中的男子,恍惚中觉得这本该是公主向往的生活,如此的平静安逸。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样深刻地理解他不愿留在长安的心。 他越舞越快,她的琴音直追而上,忽而,他握着长剑的手一用力,剑走偏锋,猛地朝一侧刺去。方婳大吃一惊,起身追出去,瞧见日光暖壁下,燕修不知何时呆立在那边! “将军!”方婳不顾一切大叫一声。 锋利剑尖直指燕修的胸口,袁逸轩手上微微一用力,剑锋刺破他的衣衫,已抵上他的身体。燕修的目光却是看向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的方婳,他早就听闻这里有琴声传出,婉转清雅,那样流畅叫人回味。他只是想不到,抚琴之人竟会是她。 袁逸轩的眼底含怒,他大步往前,伸手就将燕修推至后面墙壁。他背对着方婳,那幅画面竟像是他已将手中长剑直刺入燕修的身体! 方婳只觉得脚底轻飘飘起来,右侧的厢房们被猛地推开,一抹身影急急奔出,朝那边二人冲过去。方婳的目光流转,竟是袁逸礼!他居然也在? 袁逸礼握住袁逸轩的肩膀,见他手中的长剑只是刺入了燕修身侧的墙壁之中,袁逸礼灰白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些许颜色,他用力扳开袁逸轩的手,压低声音道:“大哥,放手!” 燕修淡扫面前之人一眼,低笑道:“将军是想杀了本王吗?” 袁逸轩不说话,牙齿“咯咯”地响,反手将长剑抽出来,却被袁逸礼一把拦住:“大哥,住手!” “王爷!”元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方婳见他急冲过去,狠狠地将袁逸轩推开,挡在燕修的身前道,“袁将军想以下犯上吗?”元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沉住气。 方婳一颗心却落下了,太好了,元白来了,元白会保护他。她虚软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住了廊下梁柱丫。 袁逸礼用力拉住了袁逸轩,元白转身道:“王爷,我们回去。”他伸手扶住燕修,燕修不动声色看一眼方婳,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转身与元白离开。 “逸礼,你……放开我!”袁逸轩的脸色铁青。 袁逸礼无奈,只能抱住他道:“大哥,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你何必急于一时!皇上也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但倘若你今日在这里杀了他,连皇上也保不了你!多少人盯着我们袁家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袁逸轩的目光狠狠地看向燕修离去的方向,良久良久,他的手一松,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大哥……” “对不起,是我一时间没忍住。”他低下头,言语间的怒意已悄然散去媲。 方婳扶着廊柱愣愣望着,她说希望让他觉得公主还在这里,所以他在看见燕修的时候才会那样怒不可遏,他想要公主的魂魄见证他为她报仇吗? 可是……只有她相信燕修没有杀公主,他没有。 眼下的情形,想来袁逸轩也无心思再听她抚琴了,方婳识趣告退。 袁逸礼抬眸望着她的身影缓缓消失于视野,闻得袁逸轩的声音传来:“不追吗?” 他猛地回神,皱眉道:“我为什么要追?” 袁逸轩上前拾起地上的剑,回房入鞘,这才道:“今日我找她来原本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我却不知原来你私下早就去找过她,还替我道歉?那为何你得知她要来,却执意躲在厢房内,连见一面都不肯?” 袁逸礼的神色尴尬,他略咳一声道:“我同她,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袁逸轩摇头一笑,抬手将长剑搁在桌上,言语里满是悔恨,“我都只恨那时候同公主说的话太少,见的面也太少,我多想时间能回到以前,哪怕最后仍是一样的结果,我也只希望能与她再多说一句话,再多看她一眼……逸礼,以后,你会明白的,你会的。”他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袁逸礼愣愣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受了伤的手指痛得他有些难耐,他低头将纱布解开,上过药的地方红肿得厉害,竟还有些微微的糜烂。袁逸轩见了,忙拉过他的手问:“你这手上上了什么药?” 袁逸礼却将手一缩,起身道:“没什么。”他恰到好处地掩起了受伤的手指,飞快地从房内出去,低头看着手上的伤,他眼前似乎又想起苏昀殷勤的样子,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却奇怪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哧的笑出来。 第344章 这便是要留疤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方婳离去的方向,他从未想过原以为能断得干干净净的那个人,竟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走出院落,灵空寺的一切对方婳来说都是陌生的,偶尔有路过的小沙弥与她见礼。方才真真是吓到她了,若不是袁逸礼拦着,怕袁逸轩真的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方婳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 咝—— 手指勉强发力,掌心的伤竟又裂开了。现在身上没带药,只得回宫再说,方婳加快了步子出去,未曾想迎面却见了华年成走来,她不免愣住,倒是华年成笑着叫她:“方姑娘。” 他还是习惯这样叫她,一如他们都还在白马寺的时候。 见他手中端着药盏,方婳低声问:“是他的药吗?” 华年成点点头,他的目光落在方婳的手上,吃惊地问:“手受伤了?” 方婳下意识地往身后一藏,低语道:“没什么。” 华年成却道:“你稍等,药房有药。”他说着,将手中的药盏递给方婳,见方婳不接,他只得搁在一侧的地上,道,“你等我一下。” “华伯伯……”她叫他,他走得飞快,方婳的心瞬间就暖了。 四下无人,她小心端起燕修的药,又偷偷尝一口,一如既往的苦,她忽而就笑了,好似偷喝他的药是件令人多么快乐的事。 华年成回来重新替她上了药,又换了纱布,这才道:“我听元白说你来寺里弹琴了?手伤成这样可弹不得。” 她低下头,轻声道:“是为了袁将军,我知道他记挂着公主放不下,又执意要离开长安,怕日后也难有机会来这里,所以才执意要给他弹一曲。” 华年成一阵叹息,她又问:“师叔……好吗?” 他摇头:“太皇太后寿辰从宫里出来后,他似总有心事,夜里时常难以入眠,他便会起来作画。他的病最忌讳劳累,我劝他,他也不听。” 方婳勉强笑道:“是因为昭仪娘娘吗?他知她怀孕了吗?” “怎会不知?”华年成黯然道,“皇上有心要他知道的事……” “他可有说什么?” “没有。” 方婳笑一笑,道:“你回去告诉他,昭仪娘娘现在很好,叫他不必挂心。我该回了。” “方姑娘。”华年成叫住了她,动了唇,似乎是要说什么,可转至舌尖,他又改变了主意,“在宫里自己当心。” “谢谢华伯伯,我会的。”她冲他灿烂一笑,俏皮如当年。 华年成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药,王爷的药每一碗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哪怕是少上一丁点他也瞧得出来。他蓦地又抬眸朝离去的女子望了一眼,忍不住喟叹一声,当年的坏习惯,她竟一点没变。 只是,好多人好多事,却都变了。 端着药回去,元白坐在梨树下,握着手中精巧的匕首正细细地擦拭着。华年成没说话,径直去了燕修的房间。 他喝了口药,微微蹙眉道:“怎去了那么久?”药都凉了。 华年成低语道:“在路上遇见了方姑娘,她的手受了伤,所以……”华年成的话未说完,燕修突然咳嗽起来,他忙上前替他抚着背,识趣地转了话题,“昭仪娘娘一切安好,您不必挂心。” 燕修微微一怔,良久良久,才见他缓缓捂上心口,竟是幽幽地道了句:“华年成,你听说过换心术吗?” 华年成的脸色大变,却见他将剩下的药喝完,起了身道:“我出去走走。” “王爷……” “我会让元白跟着。” 方婳回宫复命时,正值傅云和扶着宫女的手从紫宸殿出来,她竟不知他们下了那么久的棋。 她行了礼,听傅云和笑着道:“皇上心里是有方典正的,我也会适时替你美言几句。” 她低头道:“美人说笑了,奴婢容貌丑陋,入不了皇上的金眼。” 傅云和微微一笑,道:“进去,皇上正等你呢。” 方婳入内时,玉策正换了新茶给燕淇,他单披一件金缕翔龙御袍站在窗口,斜睨了方婳一眼,缓声道:“玉策告诉朕你的手伤了?怎不说?” 方婳从容道:“小伤而已,不碍事,多谢皇上惦念。” 他点点头:“如何,袁将军可满意?” “是,不过……”她顿一顿,鼓起勇气道,“将军差点伤了九王爷。” “哦?”他转身朝她看来,随即笑道,“他还说有分寸,却原来也差点做出不理智的事。” 又在内室简短地说了几句,方婳便告退出来。 独自走在回尚宫局的路上,方婳的眉心紧拧,她说袁逸轩差点伤了燕修的时候,皇上的言语里带着淡淡的惋惜,却没有惊讶……这便说明他一早就知悉这个消息了。她的心沉了几分,今日与她一起从宫里出去的宫人们全都在灵空寺外候着,燕淇还派了别的人前往吗?为什么?是不信她吗? 不,她随即又否认,也许是袁逸礼传回的消息呢?他们袁家与皇上的关系,她又不会不清楚。 “方典正。” 方婳猛地回头,见霁月从一侧小跑着过来,笑着道:“我正要去尚宫局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们娘娘想见你。” 暮色映着西边天空美如壁画,御花园的亭子里,女子华丽的身影隐在轻纱帷幔后若隐若现。 方婳已多日不见她,今日再见,只觉得面前女子娇艳似花,盛装之下,已然是昭仪娘娘的风采了。 楚姜婉邀她坐下,屏退左右,这才道:“本宫今日找你来,是为两件事,一来是谢谢方典正,若没有你,本宫怕早就死了,现在想来,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奴婢不敢。”方婳低下头。 面前女子笑了笑,忽而又道:“这二件事自然也与方典正有关,本宫已细细打听过你与妩婉仪的关系,更理解当日你出手相助的心情。是以本宫今日请你离来,有一事想你帮忙。” 方婳静静听着,心中有种不安弥漫开来。 楚姜婉继续道:“你乃方家嫡出,却比不上一个庶出女儿,心中不快亦属常情。本宫,也不喜欢妩婉仪。”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珠钗搁在石桌上,话语略冷,“本宫有孕以来,各宫嫔妃都纷纷送来贺礼,这便是妩婉仪送的玛瑙珍珠钗。” 方婳的眸光不觉瑟缩,果真听楚姜婉道:“当日她便想以一直玉簪嫁祸于本宫,今日本宫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如今方典正在皇上眼里的地位,多少宫人想要巴结你,你去司药房弄点麝香而不被人发现应该不是难事?” 方婳不免起了身,淡淡道:“奴婢只是一个奴婢,娘娘宫里那么多人,何必要奴婢去做?” 她的神色谨慎:“本宫不敢全信他们。” 方婳笑了:“娘娘却敢信奴婢?” “因为你同本宫一样恨妩婉仪!”她更恨方娬差点要了燕修的命,这个仇,她楚姜婉记着,一直深深地记在心里! “奴婢不做。”方婳蓦地跪下,从容拒绝。 楚姜婉美丽的眸子徐徐撑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之人,脱口道:“你以为那次玉簪的事她不知是你帮了本宫吗?你以为她会放过你?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能与本宫联手?” 她仍是低着头,从容不迫地道:“奴婢不会做的,今日娘娘说的话奴婢没有听过,娘娘也不必再说,您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告退。”她起身朝楚姜婉福了身子转身。 “方典正!”身后女子音色犀利,带着寸寸的寒,“你就不怕本宫为求自保对付你吗?” 方婳的步子停住,她微微侧脸,笑道:“娘娘请便。” 她的确恨方娬,却不会与楚姜婉同流合污,她若想对付她,只管放马过来,她不惧也不会退缩。 楚姜婉愣愣地看着那抹身影离去,她拽着帕子的手狠狠地收紧,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婳会拒绝她,她真是看不透她了。 翌日方婳从白素碧房里出来,远远看见袁逸轩站在长廊尽头,似在与什么人说话,她迟疑了下仍是抬步往前,她叫他:“袁将军。” 他猛地回神,笑着道:“我正要找你。” “找奴婢?” “是为昨日之事道歉的。”他态度诚恳地说。 方婳抿唇便笑,“您不必道歉。”她往前几步,目光看向拐角的另一边,那里空荡荡的,只剩另一条冗长的回廊,哪里有什么人?她却回头问,“您方才跟谁在说话吗?” “没有。”他面色依旧,“正是来找你,就见你出来了。你没生气便好,很感谢你替本将军弹奏的《凤求凰》,本将军会铭记于心。” 方婳悄然掩起眸中疑惑,低头道:“将军言重。” 他点点头,未打算逗留,转了身道:“本将军今日入宫是跟皇上请辞的,明日便启程回沧州。” “这么快?”方婳不免吃惊。 袁逸轩笑一笑,忽而又回头看她,道:“逸礼性情孤傲,最是不愿低头的人,对方典正,他也算破格了。” 方婳微愣,面前男子已大步离去。她却又缓缓回头,不去想他那些关于袁逸礼的话,她望着一侧空无一人的回廊出神,袁逸轩说没有人,可她怎么就看见他在和人说话呢?难道她眼花了? “婳婳!”苏昀突然从她背后窜出来,吓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苏昀眯着眼睛凑近她,“啧啧,干嘛那么紧张啊,老实交代,刚才和你说话的帅哥是哪位?”苏昀见他们说话不便打扰,就远远地看了几眼,自然也没认出那是袁逸轩。 方婳捂住胸口道:“什么帅哥,是袁将军。” “那个毫无同情心的武夫?”苏昀不悦道,“他来找你干什么?” 方婳笑了笑道:“谢我给他弹琴呢。” “真的假的?不会是对牛弹琴?”苏昀一下子来了精神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比你的老情人有趣多了?只可惜,是个严重受过感情创伤的……”她摇头晃脑,颇觉可惜的样子让方婳忍不住想笑。 二人并肩走着,苏昀又道:“袁将军倒算得上是个情圣了,你说他该不会为了公主终生不娶了?” 方婳脸上的笑容淡了,她在羡慕莹玉公主得到袁逸轩的爱的同时,又不觉对那个男子惋惜起来。 后来,听闻袁逸轩从紫宸殿出来就径直出了宫,翌日他离开长安时燕淇还亲自去送了。 听说袁将军的车队都走了好久,燕淇仍是独自一人立于城头不愿回宫。后来袁逸礼与钱成海一起劝了,才给劝回来。皇上回宫后,把所有人都赶出了紫宸殿,一个人关在里头不吃不喝了整天,连太后都给惊动了。 苏昀听闻此事时正在房内看书,她立马丢下去就去了方婳房里,啧啧道:“真是伴君如伴虎,你说皇上好端端的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方婳正缝补手中的衣服,淡淡道:“袁将军手中有兵,皇上定想留他在身边的。” 苏昀挨着方婳坐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皇上有心留他在长安,他心里却只有公主没有皇上,皇上虽心里有怒,可看在他手握兵权的份儿上又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发火,便只能自己关起门来生气了,婳婳,我说得对不对?” 方婳抿唇一笑,苏昀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那些个王爷们都不安分呀?” “嘘——”方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昀吐吐舌头,轻声道:“果然高处不胜寒,那地方坐上去简单,要坐稳可不容易呢。”她自言自语着,忽而又道,“婳婳,我饿了。” 方婳蹙眉看她:“这个点哪里还有吃的?” 苏昀笑着拉她起身道:“走,去司膳房,我很那里的人混熟了,偶尔去吃个夜宵什么的不在话下。” 方婳无奈,正巧她也觉得有些饿了,二人便悄悄出了尚宫局。 一路上苏昀还在埋怨:“其实这个定点吃饭的规矩很不合理,要吃的时候不怎么饿,可是过了那个点就没饭吃,啧啧,真该跟皇上提提意见给改一改。” 方婳摇头道:“宫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要是想用膳就用膳,想走就走,岂不都要乱套了?” 苏昀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垂头丧气走在前面,忽而前面有火光起来,接着是凌乱的步伐声,还有人高喊着:“那里!快追!别让人跑了!” 苏昀急着问:“发生什么事了?”她说着还想上前去看,方婳一把拉住她就往回走,得尽快回去,看这架势似乎是在抓什么人。方婳的神色凝重,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入宫来? “刺客!”苏昀惊声叫道。 方婳心头一震,回头的时候正见一名黑衣男子朝这里跑来,迎面与她们撞上,来人身着玄色劲装,蒙了面,只露出两只黝黑的眼睛,他手中的长剑已出鞘,月色下正泛着森冷的白光。方婳忙捂住了苏昀的嘴,黑衣男子只略一驻足,提剑往另一侧去了。后面的禁卫军越来越近了,方婳与苏昀选了另一条路匆匆折回尚宫局。 房门一关,苏昀就捂住胸口道:“吓死我了,原来还真的有刺客这种动物!婳婳,刚才我以为他一定会杀人灭口,没想到还有命回来!” 方婳却推她道:“你回房去,他们若没抓到人,马上就会有大规模的搜索。若有人问,千万别说我们晚上出去过,不然,百口莫辩了。” 苏昀忙点头:“我知道。” 一个侍卫匆忙入内,跪下道:“皇上,人……人不见了。” “不见了?”燕淇的声音冰冷,上前一脚踢在侍卫胸口,“那还不去搜!” “是,是……”侍卫忙出去,钱成海从内室出来,燕淇已回身:“太皇太后如何?” 钱成海低声道:“太医说太皇太后只是受了惊吓,无碍的。” 燕淇松了口气,转身拂开了珠帘入内。宫女坐在床边给太皇太后喂药,见燕淇进去,忙起身行礼。他伸手接过药盏,在床边坐下,亲自侍药,低声道:“是朕之过,叫皇祖母受惊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略显苍白,勉力笑道:“是哀家自己胆小,皇上还是回去,这种事叫下人做便是。” 他自顾低头吹凉了药将勺子递至她唇边,蹙眉道:“朕是您的孙子,理应尽孝道。今晚宫里怕不太平,朕命人去通知了母后和嫔妃们,让她们待在宫里不要出来,便不能来延禧宫探望,望皇祖母体谅。” 太皇太后点头道:“皇上有主张便好。” 给太皇太后喂完药,燕淇才起身告退,延禧宫外,留守了一百多禁卫军守着,势必连一只苍蝇也都飞不进去。 宫女落下了帐子,低声道:“方才那个刺客进来时,您瞧见了是不是?” 第345章 太皇太后阖上了双眸,淡声道:“哀家什么都没瞧见。” 宫女却是笑了笑,道:“是,您什么都没瞧见,不过明儿延禧宫可就热闹了,都抢着来尽孝呢。” 太皇太后叹息道:“哀家的清净又没了,潋光,你下去休息。” “是。”潋光娇俏一笑,福身退下。 宫里出现了刺客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皇宫,各宫各院都被搜查过,整夜都没有消停,但是始终没有抓到人。后来,搜查的禁卫军在东侧宫墙上找到了痕迹,看起来有多人接应。此刻逃至宫外,再要搜查便是难上加难。 燕淇大怒,将当夜值夜的禁卫军全部降职外调,当值宫人罚俸三月。 宫内出现刺客一事已不归尚宫局管,但白素碧的意思还是派人去延禧宫看看有否有物品失窃。方婳与裳如等人前往时,太后以及各宫嫔妃都在,太皇太后侧卧在锦塌上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太后正坐在锦塌边小声与她说话。潋光示意她们先站在门口等一等。 众妃嫔屏息敛神端坐着,忽而闻得一人大叫一声“娘娘”,众人的目光瞧去,只见楚姜挽突然捂着小腹倒地。 “啊,血!”她身侧的池月影忙起身退开数步。 方婳的目光瞧去,一抹殷红之色正缓缓地从楚姜挽的裙下流出…… 封妃 殿内的人都被吓到了,太后当机立断叫人送楚姜婉回景云宫,又派了宝琴去请太医。 嫔妃们匆匆回到各自住处,方婳与裳如立在门口,也不知是谁出来时狠狠地撞在方婳的肩膀上,她吃痛地皱眉。 裳如轻拉着她的衣角道:“我们怎么办?要去景云宫吗?” 后宫事无巨细司正房都要管,但此事却……敏感!方婳眉心微蹙,低语道:“你先回去问问白尚宫和钟司正,再派个人去打听打听。” 目前也只能先这样,裳如匆忙离开丫。 潋光正吩咐人将地上的血污打扫干净,方婳上前问道:“姑娘,我等奉命来查昨日延禧宫可有失窃……” 她的话未完,便闻得太皇太后虚弱的声音传来:“哀家这宫里没什么丢的,也不必查了,潋光,你去景云宫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告诉哀家。媲” “是。”潋光忙应声出去。 方婳也福了身子欲退下,却见一侧的宫人们正将各位小主们用过的茶杯收走,她忙拦住,回身道:“太皇太后,这些茶具可否暂且留下?” 太皇太后的眸光透过轻薄帷幔落在外面宫女的脸上,她右侧脸颊印着一道清晰丑陋的伤疤,她微微蹙眉,是她? “为何?”她低声问出。 方婳从容道:“昭仪娘娘突然在延禧宫出事,是以奴婢……” “你怀疑哀家这延禧宫不干净?”太皇太后打断她的话。 方婳心头一惊,忙上前跪下道:“奴婢绝无此意,只是此事事关昭仪娘娘腹中的龙种,奴婢身为司正房典正不敢怠慢。” 帘后,传来太皇太后轻缓的笑声,接着,一阵若风拂面,里头之人已起身出来。她朝方婳伸过手来,方婳忙起身上前扶住她,她径直问道:“听你的意思,婉昭仪腹中是人为?” 方婳谨慎道:“奴婢不敢妄下定论。” 太皇太后一个眼色,示意宫人们将外头的东西收走,方婳掩不住讶然,才欲问,便听太皇太后又道:“哀家在这宫里不是一日两日了,谁若真要动手,也必不敢在哀家的延禧宫里,还当着太后的面。” 太皇太后虽已年迈,心智却仍这般清晰,方婳不免佩服道:“太皇太后就不想查一查,好确定那些茶具真的没问题吗?” 她缓缓步出内室,阳光刺目,她不免眯起了双眸,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她的声音淡然:“哀家膝下无子,皇上虽不是哀家的亲孙子,却也是哀家的依靠,哀家这延禧宫的人不会有问题。你倒是可以去查一查宜萱阁的妩婉仪。” 垂于一侧的手忍不住一颤,方婳一阵吃惊,太皇太后继续道:“方才,潋光告诉哀家,说瞧见妩婉仪,笑了。” 是吗? 方婳眉目幽深,方娬也是谨慎之人,看来真是对这样的结果开心得不行。此事一出,方娬定是脱不了嫌疑,只因没人比她更清楚,在这之前,方娬就曾出手陷害过楚姜婉。 将心思缓缓收回,方婳的声音略低:“太皇太后为何要帮奴婢?” 太皇太后侧目看向她,低声道:“哀家觉得你很聪明,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太皇太后苍老的眼眸里闪着一抹亮亮的东西,是希望吗? 方婳忍不住怔住,她总觉得她说看不到的东西,似乎还不止今日之事…… 她的思绪又远了,身侧之人突然站住了步子,锦帕掩面,剧烈地咳嗽起来。方婳忙将她扶至凭栏处坐下,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她咳嗽很久才止住,那方素锦帕子上,斑驳血迹清晰可见。方婳难掩眸中惊愕,忙道:“奴婢马上去宣太医!” “不必。”太皇太后拦住她,微微喘息道,“哀家这是老|毛病了,回去趟一会便是。” “太皇太后……” 方婳见她自个起了身,只得扶住她,重新回到寝殿,方婳扶她上床躺下,将鎏金帐子一落,闻得太皇太后低语道:“婉昭仪即便德行有亏也是皇上的嫔妃,她腹中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哀家不希望你会手软。” 她握着纱帐的指尖微动,沉声道:“奴婢会秉公办理。” 隔着朦胧纱帐,她悄然朝里头之人看了一眼,素闻太皇太后因病久居延禧宫,可方婳却知道,虽隔着高墙瓦砾,太皇太后仍然耳聪目明。否则,又何以会说楚姜婉“德行有亏”的话?她大约也知晓她与方娬的关系,是以才有了方才的话,倘若此事当真与方娬有关,她自然不会包庇。 “太皇太后!”外头,潋光惊慌地跑进来,她满额的汗,看来是赶得很急,“太皇太后不好了……” 内室一阵瓷器破碎的声响,接着闻得太医闷痛地叫一声,他捂住被踹中的肩膀,狼狈地再次爬起来跪好。 燕淇的神色盛怒,钱成海慌张拦住他,他一把推开,怒道:“你再说一次?” 刘太医冷汗涔涔,颤抖着道:“回……回皇上,昭仪娘娘腹中的龙种保……保不住了,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他身后的另外两个太医也忙磕头求饶。 “一群饭桶!”燕淇怒喝一声,厅内肃静一片,谁都不敢喘气。 “皇上……皇上小心气坏龙体。”钱成海小心翼翼地规劝。 刘太医突然再次开口道:“皇上,娘娘突然小产乃因接触了麝香所致……”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景云宫里怎会有麝香?当值的宫人都不想活了吗?”太后恰巧入内,闻得太医的话愤怒地问道,容芷若陪在太后身侧,她悄然看了看燕淇,只见他脸色铁青,分明是震怒不已。 霁月随一众宫人“扑通”一声跪下,俯身道:“奴婢们万万不敢有所怠慢,请皇上、太后明察!” 有人自外头入内,附于钱成海耳边低语,钱成海回身道:“皇上,尚宫局司正房的人来了,就在外头候着。” 不待燕淇开口,太后已道:“让她们进来好好查查,哀家倒是要看看,到底谁那么大胆敢谋害龙嗣!” 有人谋害龙嗣,自然是将整个尚宫局的人都靖东了,白素碧与钟司正带着司正房的所有人都来了,燕淇终是开了口:“此事任何动向朕都需要知道!” “奴婢遵命!”白素碧低头领命。 方婳到景云宫门口时,见外头黑压压站着一堆司正房的人,她忙过去,苏昀见她来,用嘴型问她:“怎么回事?” 方婳摇了摇头,她现在也还一片迷茫。 正是此刻,白素碧与钟司正从里头退出,出来吩咐追查麝香一事。 方婳吃了一惊,上前问:“白尚宫,景云宫有麝香吗?” 白素碧的脸色沉重:“正是因为不会有才奇怪,皇上、太后有令,此事定要追查到底!你们几个,就留在景云宫查,你们,去长羽阁,你们去宜萱阁……” “方典正。”苏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方婳猛地回神,听她又道,“走,让我们去宜萱阁呢!” 苏昀言语间满是不屑,白素碧原是指了裳如带人去宜萱阁的,可裳如却要她们去,谁还不知道吗?妩婉仪正得宠呢,裳如可不想得罪她。苏昀拉了方婳,见她失神得厉害,便低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方婳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起那日楚姜婉还想与她联手用麝香去陷害方娬,没想到如今她真的因为麝香小产了,此事未免太过巧合。 几个宫女跟在她们身后,苏昀低声道:“若真是她做的,现在去早被她毁尸灭迹了!” 方婳点头道:“虽如此,可上头有吩咐,我们还得去看看。” 太后一脸愤怒在敞椅上坐下,霁月带着几个宫女入内去伺候楚姜婉,容芷若倒了杯水递给太后,小声道:“太后娘娘消消气,喝口水。” 太后不动,倒闻得燕淇道:“朕还以为母后不喜欢婉昭仪的孩子。” 太后抬头看他一眼,沉声道:“哀家是对她有成见,可孩子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怎么会不喜欢!若让哀家查出是谁干的,哀家一定叫她碎尸万段给哀家的孙子陪葬!”她说着,狠狠地杯盏搁在桌面上,茶水自里头溅出,把容芷若吓了一跳。 燕淇蓦然起身道:“朕进去看婉儿。芷若,你送母后回去。” “太后娘娘。”容芷若伸手去扶她,却见她不动,她只得问,“可要进去看看昭仪娘娘?” 太后冷笑一声道:“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还有什么可看的!”她自顾起身朝外头走去,容芷若忙跟上去,听她问,“芷若,你说这件事谁最有嫌疑?” 容芷若低下头:“奴婢蠢笨。” 太后睨她一眼,不悦道:“私下无人不必自称奴婢。” “是。” 太后忽而站住了步子,朝各宫方向遥望一眼,眼底含着戾气:“这几日皇上的确宠得她过头了,看来后宫很多人都眼红了。不过这一次,哀家宁可错杀几人,也不想漏放一个!免得那些人越来越嚣张,把龙嗣也不放在眼里!” 容芷若呆呆望着身侧的美妇,此刻的她与记忆中那个高贵谦和的姑母已相差甚远,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绛色帷幔后,传来女子低低的啜泣声,霁月再欲规劝,忽而瞥见皇上入内,她忙起了身。燕淇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轻薄纱帐被人挑开,楚姜婉红着眼睛看清了来人,她一惊,忙慌乱握着帕子擦拭脸上的泪水。 燕淇在床边坐下,低声道:“朕已派人彻查此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姜婉哽咽道:“是臣妾无用,未能保住孩子。”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又道:“还会有的。” 她的睫毛一闪,那一刻似是不可置信,直到他重复一句:“你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吗?自那次承恩后,他便再不曾召幸她,如今,他却又说,还会有孩子的……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咬着牙道:“臣妾知道是谁想害臣妾的孩子,是妩婉仪,是她!” 燕淇的眉心紧蹙,楚姜婉便将上次那支福禄寿玉簪的事说了一遍。燕淇的言语冷下去:“此事你为何不说?” “臣妾没有证据。”况且方娬才是真正的宠妃,她得宠吗?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燕淇面无表情地起了身,楚姜婉看他一眼,见他忽然转身出去。外头,钱成海已迎上来,闻得他冷冷地道:“去宜萱阁。” 方娬镇定地卧在软榻上,明媚的凤目定定落在方婳的身上。苏昀带着司正房的人下去四处搜查。 风入帘栊,吹得里头轻纱帷幔飘曳不止。方娬的眸光一转,落在自己青葱指尖上,她笑了笑道:“真没想到姐姐居然联合一个外人来对付我。” 方婳莞尔道:“奴婢不知小主在说什么,不是小主做的,皇上与太后自然能还你公道。” 方娬又笑了笑,凝视着她道:“那你呢?你会吗?” 方婳略蹙了眉,为何瞧她的样子,好似真是自己联合楚姜婉在冤枉她一般? 苏昀自外头入内,小声道:“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早就料到的结局,即便真的有什么,也早该清场了。方婳点点头,听苏昀又道:“宜萱阁所有人都在,却不见流儿。” 是吗?这倒是方婳始料未及的,她看向软榻上的女子,恭敬问道:“敢问小主,流儿姑娘去哪里了?” 方娬轻笑,竟似赌气:“不知道!” 苏昀向来看她不顺眼,便上前一步道:“小主说不知道,该不会流儿姑娘是丢什么东西去了?” 方娬的目光却落在方婳的身上,她笑着问:“姐姐会怕吗?” 苏昀一愣,见方婳的脸色也有些异常,她随即从容答道:“奴婢没什么可怕的。” 流儿即便不在,也不可能是去丢麝香,倘若真是方娬做的,麝香早就该处理干净了,怎会留到现在?而今日方娬的怪异,连苏昀也发觉了。 “皇上,皇上……”钱成海追着燕淇入内,里头众人吓了一跳,忙朝来人行礼。他径直上前,抬手拂开帘子,方娬惊恐地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他冷冷一哼拂袍坐下,沉声道:“朕听闻你曾想用朕赏赐你的玉簪陷害婉昭仪,朕倒是想来听听你的解释!” 方婳与苏昀讶然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定是楚姜婉说的。 方娬说得从容不迫:“皇上明鉴,臣妾却是丢过您赏赐的玉簪,不过那是小侯爷在御花园捡到的,又怎会出现在昭仪娘娘的景云宫?当日好多姐妹都在御花园,她们皆可为臣妾作证。” 燕淇重重一掌拍在榻上,冷声叫:“方典正!” “奴婢在。”方婳依言上前,见他略一抬眸:“你来说。” 原本那件事方婳也没有证据是方娬将玉簪放入景云宫的,只是如今皇上问话了,她便只能将来龙去脉重新说一遍。 第346章 燕淇怒道:“如此,你还有什么可说?” 面前女子忙跪下道:“方典正也说不知为何玉簪会出现在景云宫,并不曾有任何人瞧见是臣妾所为。当日景云宫有人来过宜萱阁,皇上为何就不怀疑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宫人偷了去的?” 燕淇凝视着她,正如她说的,此事无凭无据,确实不能认定是她所为。他却又道:“后宫那么多嫔妃,婉儿为何就怀疑你?方典正,这宜萱阁可查清楚了吗?” 方婳低头应道:“是,但,没有发现。” 方娬哭道:“皇上您也听见了,此事真的与臣妾无关,臣妾是被冤枉的!”她跪着,纤弱的身子一抽一抽地哭,真是我见犹怜。 燕淇朝方婳看一眼,方婳低下头去,她确实没找到证据,尽管她也怀疑方娬。燕修修长的手指缓缓敲打在榻上,他低沉的声音响起:“钱成海,你去查。” 站在外头的钱成海忙应声出去。 方娬的眸中滚出***的泪,定定望着面前男子,颤声道:“皇上……不信臣妾?” 他回眸看她,没有上前扶她,只开口道:“朕在证明你的清白。” 好一个清白! 方婳别开脸,退至门口。 一炷香后,有人自外头急急奔入内,见着燕淇便跪下道:“皇上,在景云宫昭仪娘娘一件衣服上找到了麝香!” 那件华贵宫装已被静置于桌面上,牙色做底,金丝线织就的芙蓉栩栩如生,宛若出水佳人。 而这件衣裳竟是太后所赏。 自然谁也不敢怀疑是太后所为,宫中一切衣物全部出自尚服局的司衣房,谁若是要在那里动手脚,那机会便多了。故而“六尚”所有的宫人住处都必须彻查。 原本最有资格负责此事的尚宫局司正房因此只能被迫将调查一事交由掖庭局接手。方婳与苏昀等人站在院中,看着掖庭局的人进进出出地查。从宜萱阁回来后,方婳一直沉着脸色心事重重,她蓦然又想起方娬问她,姐姐会怕吗……指尖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方婳的心头一沉,“糟了!” “怎么了?”苏昀忙回头问她,见她往前走了一步。这时两个太监从方婳房间冲出来,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苏昀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掖庭局的人在方婳的房间内搜出了麝香,太医院的人马上来了,证实就是用在楚姜挽衣服上的麝香。方婳被押往景云宫,燕淇沉着脸坐在上头听掖庭局的马公公禀报,他始终抿着唇未发一言。 太后也来了,她一进门就怒道:“就是这个宫女谋害皇嗣?”她上前,一巴掌扇在方婳的脸上。 “太后娘娘息怒!”容芷若忙拉住了她。 方婳低下头道:“奴婢没有做,东西不是奴婢的,请皇上、太后明察!” 两个太监带着苏昀进来,一把将苏昀推在地上,方婳吃了一惊,听马公公又道:“奴才已经查到苏女史有段日子经常出入太医院,她又是方典正的女史,是以方典正有机会拿到麝香。” “你……你胡说,我没有拿过什么麝香!”苏昀急着否认。 一侧的太监直接甩她一巴掌,骂道:“在皇上、太后面前竟敢称我!” 苏昀捂住脸,气愤地瞪着那个太监。 太后开口问:“她区区一个女史,何以有资格出入太医院?” 马公公说得头头是道:“奴才已经打听过,说是小侯爷带进去的,还……还搬出了太后娘娘您来。” “什么?”太后的脸色很难看,“这两个贱婢还敢利用止锦吗?” 苏昀真是郁闷了,怎么一转身就成她们利用容止锦了? 方婳的心思转得飞快,她不知道太后送给楚姜挽的衣服上怎么会有麝香,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房里的麝香就是方娬栽赃的!原来那个时候流儿是去了她房里!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她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奴婢与昭仪娘娘无冤无仇,奴婢怎么会害娘娘腹中的孩子?” 苏昀忙道:“是啊,皇上明察,奴婢和方典正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有人却看见方典正曾与昭仪娘娘起过争执。”一抹平静的声音响起,众人都闻声瞧去,只见太后身侧的宫女宝琴上前朝燕淇行了礼,才道,“延宁宫的宫女采苓曾瞧见方典正在御花园与昭仪娘娘起过争执,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总之娘娘很生气。” “有这等事?”太后的语气也变了,“那你为何不说?” 宝琴低头道:“事关主子的事,奴婢们不敢乱嚼舌根。当时采苓跟奴婢提及时,奴婢只以为是昭仪娘娘训斥奴才,自然也就没在意。” 苏昀撑在地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不知道方婳何时见过楚姜挽,但现下的局面,她也没有时间问。 方婳一颗心沉了下去,当日她的确在御花园见过楚姜挽,她拒绝与她联手对付方娬,却不想被人瞧了去,如今真是百口莫辩!她抬眸朝燕淇看去,他就这样静静坐着,目光淡淡扫向她,他看不出怒,也不替她说话。 “真的……真的是你做的?”霁月扶着楚姜挽出来,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隔着珠帘颤抖地问她。 “奴婢没有!”方婳低下头。 “没有?没有为何你房里会有麝香?”楚姜挽一把拂开了珠帘出来,她的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哽咽道,“皇上请为臣妾的孩儿做主!” “娘娘……娘娘……”霁月伸手拉她,她却不起来,霁月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外头,各宫嫔妃们闻得消息也来了。 方娬跟着跪下道:“皇上您可瞧见了,您可相信臣妾是清白的了!” 方婳的目光看向她,她悄然瞥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 傅云和的黛眉紧蹙,她往前跨了一步,手臂被池月影拉住,她小声道:“傅姐姐,这件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你想干什么呀?” 她低声道:“我觉得不是方典正……” “你可别被她那副可怜样骗了,说不定她记恨我们任何一个得皇上宠爱的女人呢!再说,现在人赃并获,她死定了!”池月影拉住傅云和的手丝毫不松。 傅云和动了动唇,到底再说不出话来。 太后拂开了容芷若的手上前,冷冷地道:“证据确凿,皇上还在犹豫什么?来人,把这两个宫女拉下去,乱棍打死!” 苏昀忍不住“啊”了一声,外头的侍卫忙冲了进来,方婳的心头有些乱,她仿佛是想到一些东西,可是又觉得虚无缥缈,仿佛这一次她怎么都开脱不了了。双手已被人反押住,她吃痛地蹙眉。 “住手!”燕淇突然起了身,开口道,“不是她做的,放开她!” “皇上!”太后撑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人赃并获,你怎知不是她?你有证据吗?” 他一步步朝方婳走去,押住方婳的侍卫被他扫视一眼忙吓得松了手,他将她拉过去,顺势拥在怀里,低哼一声道:“朕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但朕相信她。” 方婳的心蓦地一怔,她僵持着身子躲在他怀中,突然间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楚姜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们,她在霁月的搀扶下艰难地起来,咬着唇道:“皇上,倘若她真是杀害臣妾孩儿的凶手……” “她不是。”他不动声色打断她的话,不顾太后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只因朕早就有意要立她为妃,只想等个合适的时间禀告母后,而且婳儿也知晓,试问她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锦绣前程去做谋害皇嗣的蠢事?” 他的话落,众人俱惊! 苏昀的下巴差点就掉了。 方婳愕然抬眸,柔和光线划过他完美的侧脸,他未看她,目光定定地看向太后。容芷若美丽的瞳眸里缓缓沁出了眼泪,她别过脸,慌忙掩起自己此刻的失态。 内室静谧良久,才闻得太后道:“即便皇上如此说,那又如何解释她房里搜出麝香的事?” 他的俊眉微蹙,“朕方才也在想此事,看来是朕宫里有人嘴巴不严谨,将朕要立婳儿为妃之事泄露了出去,有人得知后怕婳儿得宠而想在朕立她为妃前就除掉她。母后,你觉得朕分析得对不对?” 方婳越发震惊,他一字一句说得跟真的一样,可只有她最清楚,别说他没提过要立她为妃,便是她主动提出要他收了她他都没应! 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他温暖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臂上,那一刻,竟叫她觉得安心。 太后抿着唇,一时间未想到反驳的话。 “皇上……”楚姜挽喃喃唤他一声,他侧目朝霁月道:“还不扶你家主子入内休息!”霁月不敢抗命,只得将虚弱的楚姜挽扶进去。 燕淇再次看向太后,道:“今日之事先到此为止,婉昭仪小产一事朕会派人继续查,朕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下此毒手!”他不待太后开口,紧接着道,“朕今日累了,母后也早些回宫。” “皇上……” “母后若想说婳儿的事就不必了,朕心意已决,圣旨明日就会颁下!” 疑云重重 到底是怎么从景云宫出来的,方婳已经想不起来了。夜风扑在脸颊上,透着微微的寒,他扣着她手腕的手很有力,握得她有些痛。 身后的喧嚣远了,那些人质疑轻蔑的目光也淡了,方婳一颗心却跳得更厉害。 有宫人急急跑上来,燕淇将麻木的她拖上台阶去,殿门被推开,玉策的身影近了:“皇上,您……丫” “都退下。”燕淇的脚步未止,径直将方婳拉入内。 轻纱摇曳,珠帘碰撞,两抹身影已入了内室。团云翔龙的屏风后,一张锦绣御塌闲置在窗边,燕淇扼着她的手一松,便像是某种支撑着她的力量瞬间被抽走,方婳的双腿一软,直接倒在软榻上。 他一掀衣袍坐在身后敞椅上,目光定定地望着她,话语略冷下去:“你不是很聪明吗?竟这么容易就叫人给算计了?” 她咬着牙撑起身子,在他面前跪下道:“奴婢有罪,叫皇上失望了。” 他直直坐着,内室瞬间沉寂下去,就连周遭的空气仿佛亦是静止。 良久良久,方婳才又轻声问他:“皇上为何会信奴婢?”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燕淇在景云宫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媲。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须臾,才浅声道:“朕知不是你做的,朕倒是好奇,你跟婉昭仪又是怎么回事?” 他说信她,却不解释为何信她,燕淇是个谨慎之人,方婳自知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叫皇上无条件地信任自己。不过眼下,她没闲情去想这个,但玉簪的事如今已没有真凭实据能证明是方娬陷害楚姜挽,况且,玉簪的事能骗过楚姜挽,却未必能骗过燕淇,她不能再一次一次地提,怕燕淇会想到她帮楚姜挽另有深意。 她低着螓首,徐徐道:“婉仪小主的宫女流儿将昭仪娘娘去过夙锦轩的事告诉皇上后,娘娘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便想联合奴婢防范婉仪小主,奴婢不愿,娘娘便生了气。奴婢也不曾想,竟是被太后娘娘宫里的人瞧了去。” 燕淇的瞳眸微微一闪,他低哧一声道:“婉昭仪只是联合你防范妩婉仪?” 这个男人的心思永远那样剔透,方婳越发庆幸自己将真相用半真半假的事实替换。她将螓首埋得更深,低语道:“娘娘想要奴婢帮她冤枉婉仪小主。” “呵。”他阴冷一笑,“看来朕的妃嫔们一个个都不是省心!那你又为何拒绝?若朕记得没错,你应该很恨你那个妹妹才是。” 终于,又绕回来了,方婳只觉得悬起的心已放下了。她的嘴角一弯,开口道:“只因奴婢不想让皇上失望。” 他一抬手,仙云广袖一落,到底是闲适一笑:“那你对朕失望吗?还觉得朕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是。”她毫不迟疑地答。 是不是早已无所谓,从她入宫那一日起,这条路便再无可能回头。 “起来。”他淡淡地说。 方婳依言起了身,他示意她坐下,这才又道:“你如愿了,从现在起,你便是朕的婳妃。” 她的心口一震,随即又跪下道:“谢皇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笑道:“你倒是直接,也不担心如此破格的册封多少人眼红,或许太后也要拦着。” 她答得从容:“这宫里,您才是皇上。” 燕淇的眉心微蹙,他的眼底淌过一丝复杂之色,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平静,他启唇道:“起来说话。” 她这会倒是紧张起来了,垂于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拳,轻声道:“奴婢以为皇上不会收奴婢。”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说不清究竟在紧张什么。 “朕也以为不会。”方婳吃一惊,便见他起身转至外头,方婳跟着出去,见他自顾倒了茶,抿一口道:“还自称奴婢吗?” 她低着头,谨慎道:“圣旨未下前,奴婢还是奴婢。奴婢有一事相求,望皇上答应。” “何事?” “昭仪娘娘小产一事请皇上交由奴婢去查,奴婢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他手中的杯盏被重重搁下,燕淇脸上的笑容淡了,“这事你还要碰?” “是。”她应得从容,谁在背后主使这一切,又是谁陷害了她,她势必要弄个清楚! 没想到燕淇却道:“此事朕自有定夺,你不必再插手。” “皇上……” “好了,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说。”他已掉转话题,“仪和、静淑两宫都空着,你可以随便挑一个做你今后的寝宫。” 方婳微微一愣,忙道:“奴婢能挑自己的宫女吗?” “你要苏昀?”他的心思倒是转得快,不待方婳开口,便又道,“这宫里的嫔妃还没有人能自个挑自个的宫女。” 那一刻,她便壮了胆了,咬着唇道:“皇上怕有人会危害您的江山,可奴婢是您的人,绝不会背叛您。” 面前的男子转身朝她走来,她没有退,他的手指捏住她削尖的下颚,将她的小脸略微抬起,她的目光对着他如画双瞳,只听他冷冷道:“婳儿,你很聪明,朕希望你的聪明不要用错了地方。” 第347章 “奴婢不会。”她启了菱唇道。 “很好。”他点了点头,“去,明日朕的圣旨便会下。” 自皇上突然拉着方婳离开后,景云宫一下子乱了套。内室传出楚姜挽嘤嘤的哭声,外头的嫔妃们各个神色异常,方娬紧握着双手,长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她也浑然不觉痛。 皇上喜欢方婳?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何时的事,为什么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太后娘娘?”宝琴见太后转身要走,忍不住唤她一声。太后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忤逆了她,她正是有气没地方撒去。瞧见一屋子的嫔妃,便沉声道:“都别站着了,散了。” 太后回宫去了,嫔妃们也各自回了宫。 池月影与傅云和走下台阶,池月影便轻蔑道:“傅姐姐还想着替方典正说好话,原来人家方典正早就找到靠山了呢!哦,不对,赶明儿见着了,可得叫一声‘娘娘’,你我还得跟她行礼呢!” 傅云和却是淡淡一笑,道:“皇上一直很看重她。” 见她淡然的态度,池月影忍不住道:“姐姐,你不生气吗?前有妩婉仪,后有婉昭仪,现在好不容易一个小产了,一个有了嫌疑,却被区区一个宫女上位了!这世道怎么能有这样不公平的事?” 傅云和蹙眉侧目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有些话妹妹还是谨慎一些,隔墙有耳。” 池月影忙捂住了嘴,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口快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她又看傅云和一眼,闻得她低声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怜心,我们回去。” 傅云和与宫女走了,池月影忙也道了句“回去”,匆匆消失在夜幕中。 尚宫局的一众人等这才从景云宫里出来,钟秋灵问道:“白尚宫,这事……还查吗?” 白素碧的步子缓了,片刻,才摇头道:“先等一等。” 钟秋灵又看一眼身后的苏昀,道:“那……她怎么办?” “先关去柴房。” 什么?苏昀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只老太婆,关了她两年还不够吗?还关!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押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去了柴房,一路进去,苏昀就觉得这柴房外的景色是那样的熟悉啊,她叹了口气。那两个宫女动作粗鲁地将她推进去,苏昀忍无可忍了:“推什么推啊,不知道我家婳……呃,方典正要做娘娘了啊?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等方典正回来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脸上有了怯意。其中一个道:“苏女史,我们也是没办法呀,谁让是白尚宫下的命令,你就委屈一下。” 方婳回到尚宫局的时候听说苏昀被关进了柴房,她连房间都没回就径直去了柴房。只因没人比她更清楚关柴房对苏昀来说是多大的“酷刑”! 她急急赶去,却见苏昀和两个宫女坐在柴房门口聊得如火如荼,那两个宫女还被她逗得笑得前俯后仰。方婳皱了眉,苏昀的目光一瞥就见了她,她立马跳起来朝她扑过去:“婳婳!你来了!你快带我回去,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方典正……”那两个小宫女见了方婳显得很害怕,笑也不笑了。 方婳带苏昀回去,一路上谁也没拦着她。方婳松了口气:“我看你在柴房那边待得很开心嘛。” 苏昀嘿嘿一笑,道:“她们原先要把我关进去,我说我不进去,我又不是狗,动不动就叫人关起来!” 方婳忍不住咧了嘴,苏昀继续道:“我还说,等我家婳婳做了娘娘,管她白尚宫黑尚宫,照样要听我家婳娘娘的!”方婳斜看她,她得意道,“后来我给她们将了个笑话,没想到她们的笑点那样低!” 二人回了房,方婳的神情严肃起来,苏昀也不嬉笑了,将门一关,便听她问:“皇上真打算封你为妃?” “真的。”方婳点头。 “圣旨呢?” “明日便会下。” 苏昀松了口气:“今天要不是皇上我们可真就惨了,原来皇上在关键时候还是很好使的!婳婳,你不开心?” 方婳紧拧着眉心坐下,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今日的事情。” 苏昀跟着她坐下,这件事她早就想了好几遍了:“先是妩婉仪命流儿将麝香放在你房间,后查出太后娘娘送给婉昭仪的衣服上有麝香,矛头便指向‘六尚’所有的宫人,我们的房间顺理成被搜查,再后来又有人看见你和婉昭仪在御花园谈话的情形,作为嫌疑人的你也就有了很好的动机,而我能出入太医院,便有足够的时间拿到麝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指向你呀!” 方婳缄默良久,才道:“我也知我房内的麝香一事与她脱不了关系,可要让衣服沾上麝香导致小产的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况且非‘六尚’的人频繁出入这里会遭人怀疑,那衣服她又是怎么做的手脚?除非……衣服的事与她无关?还有,麝香在宫里是禁药,一般人拿不到,她又是怎么拿到的?”她的黛眉紧拧,似乎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 苏昀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打着手指,跟上道:“要不是她,那会是谁?难道她还有同谋吗?” 同谋…… ——你就不怕本宫为求自保对付你吗? 那日楚姜挽的话忽而浮现在她的耳畔,方婳微微一惊,楚姜挽和方娬联合起来对付她?那也不可能啊,楚姜挽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孩子……方婳的心一震,猛地站了起来,莫不是她根本就没想要那个孩子吗? “婳婳,怎么了?”苏昀见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忙担忧地问。 方婳的脑子有些乱,只能将和楚姜挽在御花园中的对话告诉苏昀,苏昀听后脸色大变:“我还以为妩婉仪心慈手软呢,没想到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答应她,她就真的对付你?” “此事还有待考证……”方婳内心纠结,“我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苏昀也不明白了,她握住她的手,道:“先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儿你做了娘娘,还怕查起来不顺手吗?” 方婳却摇头:“皇上要我别再插手这件事。” 苏昀的眼睛撑大,脱口问:“为什么?” 方婳也不知道,苏昀大为不解:“皇上这又是发什么神经?” “阿昀,别胡说!”方婳制止她的话,又道,“我问皇上要了你做我的贴身宫女。” 苏昀总算听到一件高兴的事,笑着上前缠住让道:“你当然得要我,我可是被你睡过的人,你要对我负责!” 方婳也忍不住一笑:“回去休息。”明日,她还有些话要去问。 翌日,宫里连颁两道圣旨。 其一,为安慰楚姜挽痛失孩子,封其为婉妃。 其二,破格册封尚宫局宫女方婳为婳妃,赐居静淑宫。 楚姜挽的进封是意料之中的事,而方婳的事在前一天就已传得人尽皆知,等圣旨颁下来,议论声也小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起来。 方婳带着苏昀过延宁宫去给太后请安,容芷若出来迎她们进去,方婳悄悄看她,见她的容色苍白,像是病了。 “芷若姑娘没事?”方婳虽与容止若没有过多的接触,却因这一个是容止锦的妹妹,她便不免多问了一句。 容止若低笑着道:“奴婢没事,昨夜未睡好罢了,娘娘请,太后娘娘就在里头。”她抬手拂开了珠帘,方婳示意苏昀等在外头,这才深吸了口气入内。 太后正坐在梳妆台前,宝琴手中拿着两支金钗在她的发鬓比对着,“娘娘您看用哪支好?” “芷若,你说呢?”太后回头叫,一眼便瞧见了方婳,她的脸色瞬间就青了。 方婳跪下朝她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未再看她,又道:“芷若,你帮哀家看看,哀家戴哪支钗子好?” 容芷若上前细细看了眼,笑着道:“这支金缕点翠的钗子,正好配您今日这身牙青锦缎。”她伸手替她斜***鬓,明眸一转,又低声提醒道,“婳妃娘娘还跪着呢。” 太后对着镜子稍稍扶正了斜插的金钗,哼一声道:“跪一下又如何?婳妃出自尚宫局,难道会那般娇弱吗?” “姑母……”容芷若再欲说话,便见太后横了她一眼,她无奈,只能缄了口。 方婳知道太后不喜欢她,知她对她的疑虑还未消失,此刻也不想惹太后不快,便只能一声不响地跪着。燕淇执意要封她为妃,太后不想与皇上闹得太僵,可适时地整整她,还是不在话下的。 太后就坐着与两个宫女说着闲话,方婳跪得久了,不由得将身子略矮下去,倒不是膝盖痛得难以忍受,只因昨儿夜里来了月信,她的小腹有些不适。太后斜睨她一眼,轻蔑道:“怎么,婳妃跪一下也要小产吗?” 她只得又直起身子,低头道:“臣妾不敢。” “哎,侯爷……侯爷……”外头传来宫女的声音,接着容止锦径直冲了进来,他的目光从方婳身上淌过。太后蹙眉道:“你又怎么了?这样冒冒失失!” 容止锦径直走向太后,道:“我有事要和您说!” “什么事?”太后起了身,绕过屏风出来。 容止锦却道:“是很重要的事,您让她们都出去。” 太后迟疑片刻,终是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婳妃,你也退下。” “是。”方婳应声,容芷若上前扶了她一把,她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多谢芷若姑娘。”方婳行至外头与容止若道谢。 容止若浅声道:“娘娘言重了,太后娘娘是为婉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惜才……” “本宫知道,姑娘不必替太后解释。”方婳打断她的话,转身走出寝殿。苏昀忙迎上去道:“刚才侯爷来了,见我在这里,便问了我,我说你进去好久了,我怕出什么事,侯爷说一定马上让你出来,他真的没骗我!” 方婳不免回头看一眼,难道他一进去便要她们都出来。 “婳婳,要等侯爷出来吗?”苏昀压低声音问。 方婳摇头道:“不必。”在这里等容止锦太失礼了。再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苏昀扶着她朝延宁宫外走去,一面问:“你那个难受吗?” “还行。”方婳才说完,便见两个小宫女从外面进来,似乎走得很急,其中一个不慎就撞在了方婳的身上。 “啊!”那宫女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苏昀瞪住地上的宫女道:“你没长眼睛啊,没瞧见我们婳妃娘娘吗?” 宫女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重重磕头道:“奴婢该死!没瞧见是婳妃娘娘,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苏昀“扑哧”笑了出来,又道:“得了得了,我们娘娘可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起来,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她说着,扶着方婳离开。 另一个宫女上前将地上的宫女扶起来道:“起来,幸亏婳妃娘娘不与你计较,否则你可真要掉一层皮了采苓!” 行至门口的方婳的步子突然一收,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宫女已经消失在拐角处。苏昀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方婳的黛眉紧蹙,忍不住道:“你听见了吗?那个宫女就是瞧见我和婉妃在御花园争执的采苓,可她方才迎面撞见都没把我认出来,那日应该是远远地看见,她怎么能一口断定是我方婳?” 苏昀的眸子撑大,脱口道:“你是说采苓根本不认识你?” 容止锦的目光从帘外收回,太后的声音传来:“什么大事让你急成这样?” 他脸垮了,转身“扑通”跪在地上道:“爹说要替我婚配,我不愿!” 太后闻言便笑了,伸手将他扶起来,道:“哀家还以为什么大事,你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也好叫你收收心!” 容止锦不悦道:“大哥都还没有婚配,你们一个个都惦记着我干什么?我不依,大哥不成婚我就不成!” 太后蹙眉道:“你大哥在云州还有事要办,他的事哀家自然也记着。” 容止锦咬咬牙道:“那我要去云州!我找大哥去,你们谁也别想把我用绳子栓住!”他转了身就要走,太后的脸色一变,喝道:“你给哀家站住!” “姑母!”容止锦原是想撒娇的,却见太后的脸上无笑,她沉着声音道:“这几年是哀家和你爹把你给惯坏了!由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都无法无天了!都说了你大哥是替皇上去办事的,你跟着去凑合什么?你就给哀家乖乖地待在长安,哪里也不许去!” 容止锦微怔,随即忙道:“大哥到底在忙什么?为何这些年音讯全无,连封家书都不曾寄回?” 太后转了身道:“朝堂上的事不是你该管的。” “姑母……” “回府去!非要哀家叫你爹把你禁足你才开心吗?” 容止锦缩了缩脖子,他心知已踩到太后的底线了,再闹下去也占不了便宜,只能灰头土脸地出来。 容芷若见他出来,上前道:“二哥,你又怎么了?” 他却不答,只小声问:“你跟在姑母身边,可有听她提过大哥的事?” 容芷若讶然道:“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蹙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所以问问。”他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来,“对了,我给你带了东西来。”他手中一支碧色蝴蝶玉簪,晶透莹亮,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容芷若笑着接了,低低道:“二哥何时还对女儿家的事上心了?从小到大,可没见你送过我这些的。” 他的脸色不好看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不要?不要还给我!”他说着,伸手去抢,容芷若轻盈地转身避过,嬉笑道:“要,为何不要,你眼光可高得很,选的东西必然也是上品!” 容止锦哼一声,不与她计较,摆摆手道:“走了!” 他走得极快,出延宁宫的时候,一眼便见方婳与苏昀远远地走在前头。他立于宫门口一伫足,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缩,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 洛阳初见,她脸上虽有丑陋疤痕,她的绝顶聪明和那一身傲气叫他记住了她。后来,她与他说话总带七分狡诈三分俏皮,让他无可奈何却又心痒难耐。而今,虽只是太后寝殿里那短短一瞥,她一袭绛色宫装,云鬓高挽的样子竟是那样美,只可惜,她再也不是方婳了…… 玉石是他专门从集市上去挑的,请了长安城里最好的雕刻工匠来打造,他是想拿来讨好方婳的,讨好一个宫女…… 第348章 呵—— 他的嘴一咧,觉得这件事竟是那样好笑。她口口声声说要做皇上的女人,他一直以为她是玩笑的,没想到竟是真的!才几天不见,他今儿入宫,就听说她成了娘娘了,以后便是他见了,也得礼让三分。来时他很生气,可瞧见苏昀那样急着跟他说她的事,他还是会替她担心,还是忍不住要出手帮她…… 容止锦用力将折扇打开,只听得“撕拉”的声音,折扇竟从中间裂开了。他气愤地将它丢在地上,用力一踩,没用的东西,竟这样不受力! 方婳与苏昀的脸色都不大好,现下看来,采苓根本就没看见她与楚姜挽说话的事,可见便是有人授意的。能利用太后最信任的宫女宝琴将这样的话说出来,看来这背后之人心思实在了得。 “会是妩婉仪吗?”苏昀皱眉问。 方婳也不知,但是她很怀疑。 此事的宜萱阁静悄悄的,几个在外头打扫的宫人见她们进去,忙朝方婳行礼。有宫女原本想进去禀报,方婳径直入内。 流儿闻声忙从里头出来,她的眼底分明是有慌意,方婳上前,不待她说话,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娘娘……”流儿被打懵了,惊恐的眼泪已流出来,她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下去。 一阵珠帘晃动,身着玫色宫装的女子从里头出来,见此冷冷一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姐姐打流儿又是做给谁看?” 苏昀上前道:“小主这话说得好笑,流儿做了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方娬蓦然睨她一眼,沉声道:“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到一个宫女插嘴了!” 苏昀的眼睛瞪大了,方婳悄然拉了她一把,开口道:“你让流儿将麝香放在本宫房内,也是你指使采苓将本宫与婉妃见面之事透露给宝琴知道,你不就是想除掉本宫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皇上信本宫!” 方娬美丽的瞳眸蓦然撑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突然伸手指着她道:“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为报复婉妃下了毒,再将麝香放在宜萱阁来嫁祸我!如今倒是来和我说这些话!你以为仗着皇上信你,你就能为所欲为吗?” 方婳的心蓦地一震:“本宫没有嫁祸你。” “呵呵。”方娬讥讽地笑,“姐姐现在说这些,以为我会信你吗?” 方婳抬眸睨着她,冷声道:“那你可知当日婉妃与本宫说的是什么?”面前女子一时间愣住,她继续道,“她要和本宫联手对付你,本宫拒绝了,故此她才会动怒。” 方娬的眸子一点点睁圆,她娇美的脸上渐渐有了动摇,片刻,才听她喃喃道:“不是你……那,那会是谁?” 地上的流儿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苏昀皱眉看着,又看向方婳。方婳的脸色也变了,她略一迟疑,猛地转身出去。 “哎,婳……娘娘!”苏昀追着她离开。 流儿从地上爬起来,见方娬退了一步,她忙扶住她道:“小主,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娬的脸色铁青,她的额角有了密密的汗,目光朝门口看一眼,她摇了摇头,她一直以为是恨着她的方婳,难道真的不是吗? “小主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流儿担忧地看着她。 方娬扶住桌沿,低语道:“扶我进去休息下。”这几日总觉得无力,她也说不清到底怎么了。 楚姜挽呆呆坐在床上,闻得外头有人进来,她忙握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霁月的声音传来:“娘娘,婳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楚姜挽的声音一冷,“让她走!” 霁月的脸色为难,才转身,便见方婳自个进来的。霁月大惊道:“婳妃娘娘,您……” “你下去,我和你们娘娘有几句话要说。”方婳径直上前,楚姜挽愤怒地瞪着她:“这是景云宫,没有本宫的允许你竟敢……” “姐姐是要本宫当着别人的面提及那日御花园的事吗?” 她一句话,说得楚姜挽的神色顿然一僵,脸又白几分。 霁月终于还是退下了。 方婳不想与她拐弯抹角,径直道:“当日你要我和你联手,我没应,于是你便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是不是?你把麝香栽赃嫁祸给妩婉仪,妩婉仪以为是我做的,便又叫流儿放去了我房里。” 楚姜挽看着方婳,整个人都颤抖着:“你让我痛失孩儿,还要这样污蔑我吗?” “痛失?”方婳定定望着她,广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低声道,“你爱慕九王爷,心里没有皇上,也许你根本就没想要生下龙种!” 楚姜挽的眸子惊恐地撑大,她的手颤抖抚上小腹,初有孩子时,她尚未有过任何准备。那是皇上的孩子,却不是她心爱之人的孩子,她的确也想过不要他,可后来孩子在她身体里一天一天长大,他们血脉相连,她每天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她对他的爱早已深入骨髓,无关乎这是谁的孩子,于她来说这就是她的孩子,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不,不是的!”有泪滑出眼角,楚姜挽狠狠地拭去,无惧地看着方婳道,“你没有怀过孩子,不会明白一个母亲的感受!我自知这辈子与王爷再无可能,只想守着这个孩子过完余生,我又怎会……怎会不要他!”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掩面哭起来,那种真切的悲哀令方婳也觉得心口难受。她哭了好久,才哽咽道:“你别以为你今日这番话就会叫我信你,你拒绝和我联手并不代表你就不恨你妹妹,你怕我真的对付你,故而先下手为强,再嫁祸给妩婉仪,多好的一箭双雕!你以为我真那么蠢吗?没想到妩婉仪却发现了麝香,并且又将它还给了你,要不是皇上庇护你,此刻你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罪证,让皇上处置你!” 方婳愣愣地站着,床上女子那些声嘶力竭的话她似充耳不闻。不是方娬,也不是楚姜挽……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出乎了她的想象。 “娘娘,慧智大师与觉悟大师到了。”帘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楚姜挽悲戚的神色里忽而绽出了光彩,她忙擦着眼泪道:“快请!” 方婳蓦然心惊,她不免看向楚姜挽,脱口道:“上回与王爷的事你还不知错?你怎敢在这里见他?” 楚姜挽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低声道:“是皇上说要请灵空寺的大事来替未出世的皇儿超渡的,他今日不是以王爷之尊来的。怎么,你还要去告状吗?” 手指因握得用力有些痛,方婳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霁月带了人入内,方婳咬着唇,飞快地转身出去。她走过他的身边,只望见地上一抹淡淡的影子,空气里浮着他身上特有的药香,她的心跳愈快,突然觉得很难受。 皇上要他来,便是要给他看看他心爱的女子在这后宫过得有多惨吗? “婳婳!”苏昀见她出来走得飞快,忙小跑着追上前,她疑惑地问,“我刚才好像看见九王爷了?我眼花了吗?” 苏昀虽知道燕修带发修行之事,却还从不曾见他穿过僧袍,自然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不过此刻见方婳的脸色,她心中也有数了。 “婳婳,你现在可是娘娘了!”她趁势提醒她。 方婳的步子猛地收住,苏昀收势不住直接撞了上去,她见她的脸色苍白,喃喃道:“是,我现在是娘娘了,我是皇上的婳妃,我是婳妃……” “婳婳!”苏昀心疼地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婉妃与九王爷也是不会幸福的,九王爷对你那么坏,你别想着他了!” “我知道。”她狠狠地点头,突然道,“我要去延宁宫,我要去问问采苓,到底是谁把看见我和婉妃在一起的事告诉她的!” 苏昀拉住她,叹息道:“我替你去,你现在马上回静淑宫去,待在里面不要出来,听到了吗?”九王爷一来,她整个人都乱了。 浑浑噩噩朝静淑宫走去,迎面却遇见了钱成海,他一见方婳便笑着迎上来道:“娘娘,皇上正要见您呢!” 洛阳行 玉策给方婳沏了茶,随侍在一侧道:“娘娘请稍等,皇上有点急事去一趟御书房,很快会回的。” 方婳点点头,她茫然端起茶盏抿一口,滚烫的茶水直接从舌尖滚至喉咙,杯盏从手中翻落,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玉策吃了一惊,忙关切地问道:“娘娘您没事?” “没事。”她的喉头火辣辣的,玉策忙叫人进来收拾,一面道,“您有心事?” “没有。”她低下头,不敢再去想燕修的事丫。 玉策又重新给她倒上茶,低声道:“娘娘若是还在为婉妃娘娘小产一事担心,那就不必了,皇上说了会信您,他就一定信您。” 方婳勉强一笑,她的眸光转至别处,渐渐又黯然。燕淇会信她,当真那样纯粹和简单吗?她总觉得燕淇不是那样的人。 “皇上。”玉策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入内,忙起身迎出去。方婳也起了身,他已入内,轻薄披风上沾着丝丝寒气,玉策替他脱下,他径直在桌边坐下淡声问:“朕听说今儿太后为难你了?” 方婳忙道:“没有,太后怎会为难臣妾?媲” 他微微一哼,道:“日后她不会再针对你了。” 方婳不免吃惊,本想问一句为何,却见他的脸色不大好,便上前小声问:“皇上不开心吗?” 他“唔”一声,抬手揉揉眉心道:“今年南方干旱,收成不佳,到处都有饥荒。” 方婳握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滞,后宫不得干政,他却在她面前说得这样随意,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的眸光一抬,轻盈落在她的脸上,蹙眉道:“朕想听你的想法。” 她低下头,给他面前的茶盏倒满,这才道:“若是臣妾说错了,但请皇上一笑置之。”将茶壶轻放在一侧,她继续,“皇上可下令开仓放粮,把粮食租给百姓,等他们有了收成再还给国家,这样既可解燃眉之急,也能保证国库今后所需。” 他赞许看她一眼,低头轻呷一口茶,笑道:“朕就说这后宫里就你最聪明,嗯,和朕想到了一处。这个法子朕半月前便已让人实行,可现在问题在于,粮仓有一部分粮食不能动,那是军粮,而给百姓的粮食已不够,仍不能完全解决饥荒。” 方婳的心头微怔,脱口问:“边疆真的会打仗吗?” 她的话音才落,便瞧见燕淇的脸色已沉下去,她知道她僭越了。索性的是,他并没有追究,只道:“朕方才与大臣们商量,他们建议让属国的王爷们主持募捐,呵,朕的皇叔们若能这样大方,朕当真能安枕无忧了。” 王爷们即便有粮也不会上交,这是连方婳都知道的事。 燕淇的手指轻轻扣在桌沿,他深邃的目光朝方婳看来,启唇道:“朕倒是想到一个人,他手中必然有粮,即便没有,凭他的财富,高价购买亦是可行。” “您说臣妾的爹吗?”她望着他道。 他的眉毛微微一扬,笑道:“朕就喜欢跟你说话,永远不必多费唇舌。方同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朕还破格晋升了他的女儿为妃,他难道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他俊逸笑容里带着三分狡黠,原来如此,他便是用这样理由要太后日后别为难她吗?他还真是不做亏本生意! 方婳笑了笑,指腹摩挲着娘留下的羊脂白玉手链,低语道:“皇上想要臣妾的爹出力,您可得进妩婉仪的位份才行,怕是臣妾不得力。” 他不以为然地笑:“朕就要你办妥这件事。你起程回一趟洛阳,办好了,回来,朕会好好赏你。”他起了身,负手入了内室。 方婳迟疑片刻,只能跟着进去。珠帘轻俏碰撞的声音散落在身后,他已身后推开半掩的木窗,几片落叶随着秋风吹入内,落在窗台上,他捏在指尖,闻得身后的女子道:“皇上为何一定要臣妾去做?” 他的指尖一松,叶子随风飘去,他低低道:“朕的身边也需要一个能帮朕的人。” “为何是臣妾?” “朕喜欢你这样的。”他回眸浅笑,倾国诱人。 他说喜欢她这样的,而不是喜欢她,如此的坦白而直接,竟叫方婳紧绷的心弦悄悄松了几分。 “朕会让袁大人随行。”他的声音轻淡,却叫方婳蓦然一怔:“皇上怎会要袁大人随行?” “嗯,他自请的。” 简短一句话,把方婳堵得再吐不出一个字。良久良久,她才又道:“您知道臣妾与袁大人的过往,您不怕……” “朕怕什么?”他转过身来,目光凝住面前女子,“怕你对袁大人动情,还是袁大人会对你不轨?婳儿,你会吗?” 她下意识地摇头,她当然不会! 燕淇点头道:“那就好,袁大人随行,朕很放心。” 方婳的秀眉紧蹙,她怎么觉得袁逸礼随行这一路会很纠结呢?若让燕淇知道袁逸礼之前还想要了她,他还会这样放心让他们一起去洛阳吗? 这时,外头传来钱成海的声音:“皇上,觉悟大师来了。” “传。”燕淇脸上的笑容微敛,一抚衣袖在身后的敞椅落座。 方婳没想到燕修会来,忙道:“臣妾先告退。” 他却捉住她的手,低声道:“不急着走,朕一会还有话同你说。” 燕修入内时,她正被皇上牵着手,她有些尴尬,只好点头在燕淇身侧站了。燕修的眸光素淡,才欲行礼,却被燕淇拦住道:“大师今日既不是以臣子的身份来的,这些俗礼就免了。超渡之事结束了吗?” 燕修依言起了身,宽大的僧袍让他看起来越发消瘦。他点了头道:“回皇上,已结束了。” 燕淇点头道:“有劳了,朕叫你来是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皇上请讲。” “一月之前,昌国出现疫情,昌王上表一度得以控制,就在半月前再次蔓延。朕记得开平三十九年北方有疫情时便是华年成的药方使疫情得控,所以朕想让华年成去昌国走一趟,你意下如何?” “既是皇上的意思,华年成必当会去。” 燕淇笑了笑道:“朕知你离不开华年成,你可与他一同去,朕会让昌王安排你的住处,你与昌王想来也有足够的时间叙旧。” 他仍是低着头道:“谢皇上恩典。” 他告了退出去,自始至终都未曾抬眸瞧过方婳一眼,她的目光悄然望向那晃动不止的珠帘,眼前的身影早已不在,轻浮的药香也被满室浓郁的龙涎香做掩盖。她深吸了口气,道:“皇上还想和臣妾说什么?” 他似才想起来:“哦,你身边那个叫苏昀的宫女……” 第349章 方婳还有些晃神,忽而听得燕淇这样说了一句,她忙脱口道:“她怎么了?” 燕淇的脸色有些奇怪,似笑非笑:“朕听说她在后宫传播了一个笑话,把整个皇宫的太监们都气得不轻。” 是吗?方婳见他笑得越发诡异,不免蹙眉问:“什么笑话?” 燕淇圈起了手咳嗽两声,才道:“她说从前有个太监。” 方婳正洗耳恭听,他倒是不说话了,她心里急,便又问:“下面呢?” “下面没了。”他强忍住笑才憋住这四个字。 方婳愣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掩面便笑出声来。苏昀那个丫头真是口没遮拦!莫不是那晚她在柴房门口与那两个宫女说的就是这个笑话吗?怪不得她们笑得那样不可收拾! 她拼命将笑意压下去,才道:“皇上恕罪,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他的眉眼弯弯,笑着道:“朕倒是觉得她很……有趣。她还是这一届的秀女?” 方婳心中一惊,再是笑不出来:“皇上后悔了吗?” 燕淇呵呵笑起来,畅怀道:“朕只是觉得日后去静淑宫还能叫她给朕讲几个笑话听听。” 方婳松了口气,苏昀的性子,若皇上真的看上了她,她估计会抗旨。眼下总算免了她一条死罪了。 燕淇不再多留她,要她回去好好准备,便准她离开。独自从紫宸殿出去,方婳这才又想起苏昀去了延宁宫的事,她心里有些紧张,先前她真是乱了,现下才后悔不该让她一个人去延宁宫,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方婳的脸色低沉,匆匆往静淑宫而去,希望苏昀已经回去才好! 静淑宫的宫人见她回去忙迎上来,她只问:“苏昀回来了吗?” “回娘娘,昀姑娘一早就回来了。” 方婳松了口气,径直回房,才推开门,坐在桌边的苏昀就跳了起来,冲过来道:“婳婳,不好了,那个采苓失足掉进荷花池淹死了!” “什么?”方婳的神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会这样?” 苏昀耸耸肩:“很显然,有人知道你怀疑了,想杀人灭口。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沉住气,反正现在皇上说信你,暂时也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查,暗暗地查,我就不信了,还揪不出她来!”苏昀发狠地说。 方婳却蹙眉道:“暂时还真是没办法查了,皇上要让我回一趟洛阳。” “啊?”苏昀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去洛阳干什么?” “要我去劝我爹捐粮。” 苏昀脱口便道:“皇上怎么不叫妩婉仪去,她一去,你二娘还不求着你爹捐赠啊?” 方婳叹了口气,支颔道:“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袁大人会随行。” “什么?”苏昀大叫一声,她忙捂住了嘴道,“皇上让你和你的旧情人去洛阳,他就不怕你们给他戴绿帽子?” 她见方婳瞪她的颜色,嬉笑道:“虽然我知道你们不可能,但是皇上也真放心!那我怎么办?” 方婳一笑:“你当然和我去,除非你强烈要求想要留在宫里。” 苏昀吐吐舌头:“我才不要,再说,我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没出过宫呢,做梦都想着出去!婳娘娘您就大人大量,实现奴婢这个愿望!” “贫嘴!”她作势打她一下,她也不生气,还腻过去抱住方婳的手臂。她见她的心情似好很多,也不敢问九王爷的事,便转口道,“小侯爷后来也没来静淑宫,看来真生气了。” 方婳握住她的手,想着之前在延宁宫他冲进来的样子不免一笑,道:“隔几天他也没气了。” 苏昀点着头:“嗯,我看也是。不过那个芷若姑娘人倒是挺好,我喜欢她。” 方婳睨她道:“皇上还说喜欢你呢。” 这把苏昀可吓得不轻,她立马跳了起来,退开好几步才道:“不是?你别吓我呀!他可千万别喜欢我!我不要他喜欢!” 方婳顺手低头在指尖绕着青丝,道:“皇上有那么可怕吗?” “有!太可怕了好不好!”苏昀抱着胸道,“他虽然是皇上,可他也不能扼杀我犯桃花的机会啊是不是?我喜欢的男人,他必须器宇轩昂,要帅,要有钱,要对我好,还必须……” “不能三妻四妾嘛,我知道。”方婳无奈打断她的话,她都说了好几遍,她耳朵快起茧了。深吸一口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苏昀给她灌输的思想,是她之前从不敢想的,可是在这里,苏昀她真的能找到那样的男人吗? 她这辈子是不能了,皇上有三宫六院,她奢望不了,甚至还知道他心里爱的人也不是她。 燕修呢…… 燕修只爱楚姜婉。 方婳勉强一笑,摇摇头迫使自己不要去想。 袁逸礼带着人候在宫门口,燕淇亲自将方婳送至外头,他的笑容甚是温和:“等你办好了这件事,朕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什么都可以吗?”这让她有些惊讶。 他笑一笑:“只要朕能做到的。” 一侧的苏昀听了,不免张大了嘴巴,这可是一张实实在在的空白支票呀!到时候要他半个国库,可赚大发了! 方婳回眸时瞧见苏昀乐呵的样子,知道她又在底下打着什么小心思了,不免抿唇一笑。 “臣参见皇上,婳妃娘娘。”袁逸礼朝他们行礼,他的目光低垂,始终没有看方婳一眼。燕淇又嘱咐几句,才目送他们离去。 方娬扶着流儿的手远远地站着,流儿蹙眉道:“真是奇怪,皇位居然让婳妃出宫了,也不知是要去什么地方。” 方娬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望着。 流儿又道:“不过对小主来说也是好事,现在婉妃娘娘不能侍寝,婳妃又出宫了,您的机会来了!” 宫女说得开心,方娬的脸色忽而一变,她转身干呕起来。流儿吃惊道:“小主,您怎么了?小主您……”流儿瞬间似想到什么,忙欣喜道,“您该不会是……怀上了?奴婢马上请个太医来给您瞧瞧!” 方娬微微喘着气,嘘声道:“先别……”婉妃的胎若真不是方婳做的,那这件事可就复杂了,为求自保,她不得不谨慎! 苏昀还是头一次出宫,别提有多兴奋了,一直挑着窗帘向外张望。方婳微微侧身,目光看向外头,袁逸礼正骑马跟在马车边上。他今日换下了鸦青色的朝服,纳白锦袍上身,衣摆处银丝织就的暗纹在日光照耀下微微闪着光。他忽而回头看过来,方婳与他四目相对,不免一震,他的眼底亦有惊讶,却只一瞬,他随即从容勒马上前问:“娘娘有事?” 方婳颇觉尴尬,倒是苏昀笑着道:“是有事,袁大人,可否停下马车让奴婢下去买点东西?” 袁逸礼蹙眉问:“娘娘缺了什么?” 苏昀一本正经地道:“嗯,娘娘缺了一些零食。”她身后的方婳抿唇笑了,分明就是她自己嘴馋了。 袁逸礼似有为难,方婳忍住笑道:“就停片刻,阿昀去去就回。” “是,奴婢遵命!”苏昀性子急,不待马车挺稳就径直跳了下去,袁逸礼忙叫了两个侍卫跟着。他从马背上下来,忽听得方婳道了句“谢谢”,他的步子微怔,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昀飞快地将半条街吃的都搜罗一遍,捧着大包小包回来。她往车内一搁,糖葫芦、蜜饯、小糖人、小笼包、肉包、豆沙包……方婳蹙眉道:“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不多呀!”苏昀朝外头看看,道,“我们一共有八个人,分一下马上就吃完了!”她说着,又跳下去分给侍卫们吃,侍卫们起初不敢拿,被苏昀软硬兼施,他们才终于接了。苏昀转身将一串糖葫芦递给袁逸礼:“袁大人,没有包子了,您将就。” 袁逸礼一张脸纠结了,他可是大男人…… “不必了。”他淡淡地拒绝。 苏昀本想劝,却突然在对街看见了容止锦,她立马冲他笑:“侯爷!” 容止锦屁股后面跟着容府一大堆的家丁,他未曾想会在街上遇见方婳她们,他本想矜持点不要过去,没想到被苏昀瞧见了,更可恶的是袁逸礼居然也在! 他愤愤地将折扇一握,大步朝马车走去。 他身后的家丁们忙齐刷刷地跟上了。 方婳忍不住探出头来,瞧见容止锦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苏昀的目光看着来人,话却是对着袁逸礼说的:“袁大人快拿着,客气什么呀?” 方婳也低声道:“袁大人就拿着。” 袁逸礼淡淡看她一眼,仍是抿着唇:“不必了。” “他不要,我要!”容止锦伸手就将苏昀手中的糖葫芦抓过去,袁逸礼的眉心一拧,才欲伸手,却见容止锦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一颗在嘴里。他看也不看他,径直转向方婳:“哟,这不是婳妃娘娘吗?这么声势浩大要去哪儿?” “侯爷您……” 方婳拉住苏昀,跟着笑道:“哪儿比得上侯爷,侯爷的架势才令人生畏。皇上在宫里可也没你这么多人。” 容止锦瞥一眼身后的家丁,他的眉梢一佻,咬牙道:“别跟我贫,欠我的人情是时候还还了。” 他倒是会算账! 方婳低声道:“侯爷要什么?” 容止锦“啪”的打开折扇,挡住了一侧的目光,道:“本侯被变相监禁了,你不是正得宠吗?跟皇上说说,让我去云州。” 方婳惊道:“你要去干什么?” “你到底说不说?”他莫名地有些生气了,也说不清为何。 方婳叹了口气:“那得等我从洛阳回来,皇上准我回家省亲。” “省亲!”容止锦一惊一乍地叫道,“我还不知你在洛阳还有亲可省!” 袁逸礼铁青着脸上前,一把将他推开道:“侯爷,麻烦你不要耽误娘娘的时间!拿着你的糖葫芦可以离开了!” 婳婳和修都离开长安咯~ 强吻 容止锦向来看袁逸礼不爽,此刻闻得他这样说,他更是用力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猛力地嚼两下,道:“本侯跟娘娘说几句话,有谁规定不行吗?皇上有规定不行吗?有本事去宫里领了皇上的圣旨来,本侯立马回府去!否则给我闭嘴!丫” 他说得起劲,一手拿着糖葫芦在袁逸礼面前晃啊晃,袁逸礼一腔怒意就上来了,抬手一挥,直接将容止锦手中的糖葫芦打落在地上。 容止锦的眼睛都睁圆了:“袁逸礼,你竟敢打落本侯的糖葫芦!” 袁逸礼冷声道:“不过是我不要的糖葫芦!” “你!”容止锦感觉脸都被踩在地上了,将扇骨重重敲在掌心里,袁逸礼身后几个侍卫悄然按住了佩刀往前走了一步,容止锦见此讥笑道,“想打群架是?来人啊!”他一声令下,身后十多个家丁直接围了上来,国舅为了防止他逃走,派给他的家丁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才不怕袁逸礼这小子!更别提这几天他积压了一肚子的气,正好趁机全部发泄了! 苏昀一个头两个大了,喃喃道:“完了完了,一串糖葫芦引发的血案……” 方婳见袁逸礼往前一步,她忙跳下马车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喝道:“袁大人!”她与他不是头一天相识,虽不曾有过太多深交,却也知他是个稳重的人,今日这是什么了?被容止锦几句话挑衅就沉不住气了? 袁逸礼侧目看她一眼,因要外出,她特地戴了面纱,此刻,她的眸光带着犀利、不容抗拒,他不免一愣。 容止锦见此更是嚣张了,打着扇子道:“怎么?怕了?也是,你们袁家势力再大也是在金陵,这里可是长安城,日后见了本侯学得客气些!” 苏昀听不下去了,上前打了他一下,小声道:“侯爷,少说两句!您真的想跟他在这里打起来,闹去皇上耳朵里,叫我家娘娘背黑锅吗?” 容止锦的眉心拧了起来,方婳松了手,往前走几步,朝他道:“侯爷回去,你的事我会记着,你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云州。”她冲他一笑,转身欲上马车媲。 不知怎的,她这样一笑,笑得容止锦心里有些难受,便脱口叫她:“方婳。” “嗯?”她回头,他面露难色,咬咬牙才又道:“我不生气了。” 苏昀哧的一笑,方婳也笑了,虽是面纱遮面,可她眉眼弯弯,看起来竟是这样美。其实在苏昀叫他时,他从对街过来方婳就知道他不生气了,真好,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洛阳初见,她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如今会成这样的好朋友。 马车渐渐地远去,容止锦站着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马车都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他仍是站着,扇子轻轻地摇着,嘴角含笑,连着眸子都是笑着的。 原来方婳还是方婳,她还是方婳,连苏丫头也没变。 “二少爷……”身后的家丁忍不住小声叫了他一声。 他回了神,咳嗽一声,笑道:“嗯,走,我要入宫去,找皇上去下棋,找姑母去喝茶!”他一面说着,步子走得飞快。 家丁们面面相觑,只能慌忙跟上。他们真是搞不懂了,那日从宫里回来后,二少爷闷闷不乐好多天,老爷又成日派人跟着他,他见了他们就是厌恶的眼神,今儿竟是笑了……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苏昀塞了一颗蜜饯在嘴里,笑笑道:“我说的?侯爷那人隔几天就没气了,他的气就跟吃东西一样,淌过肠子,在胃里消化一番,拉出来就没了。” 方婳笑出声来,却听外头传来袁逸礼的声音:“娘娘就是娘娘,怎能让人随便叫闺名,若让人听了去,娘娘就不怕麻烦吗?”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眉心紧蹙,说得一本正经。目光落在马车上,却见窗帘被人挑起,他略显尴尬,闻得方婳道:“袁大人是想去告状吗?” 他被她一问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继而俏皮一笑,道:“那本宫先谢过大人不与侯爷计较。”她将帘子一落,他的眉心拧得更深,拉着马缰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谁说他不和容止锦计较! “袁大人。” 他本能地回头,见苏昀从马车内出来,示意他过去,他勒马靠过去,见她邪邪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知道您为什么生气,因为侯爷抢了您的糖葫芦。” 第350章 “胡说!”他当下便厉喝。 苏昀吐吐舌头钻进马车内,剩下袁逸礼一张涨红了的脸。真是太可笑了,从小到大他都没吃过糖葫芦,他讨厌吃那种!他是男人,大哥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他岂会稀罕区区一串糖葫芦!容止锦……容止锦他不算男人!他喝一声策马往前,扑面的风带着微微的清寒,他的脸上却烫得很,心也不知怎的跳得厉害。 傍晚,沿途找了客栈歇下,袁逸礼始终未和方婳再说一句话,好似刻意避开她。苏昀听闻掌柜的说附近野味极多,她便缠着袁逸礼去打野味,没想到袁逸礼一口答应了。留下侍卫给方婳,自己带着苏昀便走。 方婳在房内带了半个时辰便闻得下面传来声音,她以为是苏昀他们回来了,忙推开了门下楼去。她跑至客栈门口,只见门口又停下一辆马车,站在马车边上之人竟是元白!她猛吃了一惊,见车帘被掀起,露出燕修清瘦俊逸的容颜。 是了,她怎忘了,燕淇要他们前往昌国,眼下这一段,他们该是同路。 华年成背着药箱下来了,他一眼就见了方婳,忙笑着道:“方姑娘!” 元白吃了一惊,忙回过头来。燕修的目光也看过来……余晖斜照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上,轻薄面纱摇曳,她灵动的眸光就这样直直落在他的身上、心上…… 华年成拉了元白一把,道:“还不把王爷的东西搬进去?” 元白皱眉道:“可是……” “可是什么,快点搬,王爷自个会进去。” 元白不情愿地搬着一箱子的书跟着华年成进去了。 燕修伫足在马车旁,怔怔地看着她,方婳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装作是要外出的样子跨步出去。却在走过他的身边时,被他伸手一把抓住了手臂,她大吃一惊,整个人已被他拉过去,她惊恐地抬眸,对上他黑如曜石的双瞳,一时间愣住。 他的气息是那样轻,话语却是冰冷:“娘娘已得到高位,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她……又是她! 他还叫她娘娘…… “她那样告诉你的?” 眼底闪过泪光,那一瞬间她又成了那时在白马寺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婳,她猛地倾身,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隔着轻薄面纱,他的唇很温暖,不似想象中的冰冷,他身上的药香还是那样熟悉……她忽而桀骜起来,她拉过他的手,抱过他,如今都敢吻他了! 燕修未想到她竟这样大胆,不免往后退一步,他的脊背已抵上马车,扼住她臂膀的手一松,她趁机抱住他消瘦身躯。 他未推开他,见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笑得那样恣意:“这样才是真正的不放过她!” 她都已放手,将他彻底让给楚姜挽,她还想怎么样! 燕修的眸子蓦然紧缩,他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她,抬手捂住心口。她吃一惊,脱口叫他:“师叔……” 他伸手制止她过去,沉声道:“不要过来!” 他又一次推开了她,那样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她终是愣住,看着他急急转身离去。 元白正放了东西从房内出来,瞧见燕修冒失冲上楼来,他忙伸手扶住他,急着问:“王爷发生了何事?” 他摇头,径直冲进房去。华年成闻声从自己的房间过来,元白冷着脸道:“我就不明白,王爷那样讨厌婳妃,华伯你为什么还对她那样客气!你进去看看,一定是她又气得王爷犯病了!我去把东西拿上来!” 元白很生气地下楼去,华年成抬步入内,王爷真的那样讨厌方姑娘吗?华年成笑了笑,怕也不见得。 燕修一手捂胸,呆坐在床边。华年成过去,悄然探上他的脉,他才惊觉回神,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华年成低声道:“王爷的身子无恙。” 他的病哪里犯了? 燕修蓦然阖上双眸,他没有犯病,就是觉得胸口突然很难受。她已是皇上的女人,却还像多年以前在白马寺一般天不怕地不怕。 华年成见他的嘴角似有了浅浅笑容,叫他一声“王爷”,燕修猛然回过神来,正了色道:“一会你去打听打听,她怎会在此?” “是,赶了一天路您也累了,先歇着。”华年成起了身出去,脸上有了难得的笑。 苏昀和袁逸礼满载而归,她远远地看见方婳站在门口,忙跑过去吃惊地问:“怎么站在这里?咦?”恰巧元白搬了东西进去,苏昀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刻一看只觉得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袁逸礼的脸色却沉了,上前便问方婳:“这不是九王爷的随侍吗?他怎会在这里?” 听他一问,苏昀才恍然想起在哪里见过。她又看一眼一侧的马车,讶然道:“九王爷来了?”她随即又嘀咕,“他怎么跟块吸铁石一样,你走到哪儿他吸到哪儿?” 方婳瞪她一眼,转身入内,一面道:“皇上派九王爷去昌国,他们眼下与我们同路。” 苏昀“啊”了一声,跟在身后的袁逸礼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昌国东部与晋国相邻,西北与西楚接壤,皇上要九王爷前往,大约还是为了疫情之事,袁逸礼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事情那么巧,与他们撞上了。 方婳知道袁逸礼对燕修的恨,不免侧目瞧他一眼,低语道:“袁大人若想心情舒畅便少出房门,免得瞧见不舒心的。” 袁逸礼哼一声道:“娘娘放心,臣有分寸。” 方婳点点头,她自是信他,那次在灵空寺,若不是他在,袁逸轩怕是真的会闯下大祸。苏昀拎着他们打来的野味兴冲冲去了厨房,方婳步入房间,袁逸礼适时跟入内,她才欲开口,便闻得他抢先道:“娘娘与九王爷早就相识?” 问话间,他已悄然合上身后房门,他的眉目平静,就这般直直地看着她。 洛阳方府那一次,她当着他的面自毁容貌,便是独自去了白马寺,袁逸礼握着弓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是后来才从方府的下人口中得知,方家大小姐曾在白马寺清修过两年,彼时他也不曾多想,可后来的后来,那么多事情过后,他适才渐渐地想起——那时白马寺住着谁? 此事皇上不知,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方婳错愕的瞳眸对上他清明的目光,心下已然明白,他若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便不会拿出这种问题来问她。眼下也不必否认了,这一趟是去洛阳,她即便否认,他一到洛阳随便一查便也知。这样一想,她反倒是从容了,抬手将面纱揭下,笑道:“是认识。” 简短三个字说得袁逸礼一愣,他没想到她认得这样轻松干脆,先前准备好的一堆“揭穿”她的托辞通通都无用了,他的眉头蹙起,只得道:“所以娘娘不想臣见到九王爷并不是担心臣沉不住气,而是担心臣因沉不住气而对九王爷做什么?”他的话语一点点冷下去,内心似是失望。 女子娇柔目光凝视着他,却是道:“本宫也担心大人,不管他再如何也还是王爷,大人即便有皇上撑腰也始终是臣子,如今离了长安,九王爷若执意要处置大人,本宫也保不了你。” 他紧握的手指稍稍松懈,死寂的眸子里逆着光,竟是问:“真的?” 她笑得温和:“自是真的,大人自请随本宫去洛阳,本宫已感激不尽。”他是怕爹与二夫人不会答应,没有人比他清楚她在方家的地位,他是要去帮她,他怕皇上交代的事她无法完成。他以为她不知吗?其实她都知道。 面前男子冷漠的脸色里徐徐有了笑,虽如蜻蜓点水,却是真真切切。那时他恨她当众悔婚,恨她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后来长安再见,他也怪她对他视而不见,怪她看低他。到了此刻,他才觉得以往种种,因她一句“感激不尽”忽而烟消云散了。 不必再多说,他亦是知道她在谢他什么。 他的笑容里,又带几分不悦:“所以你悔婚是为了他?” 他不指名,却再没有比这句话更清楚明白的了。广袖下的手掩饰不住的紧张,她却仍没有否认。她明白,袁逸礼若不站在她这边,这一承认后果会如何,可她就是不想遮遮掩掩了,太辛苦太辛苦,一点也不像楼下敢公然吻燕修的她。 她果然还是承认了,不给他任何去调查她的机会,这是让他欣慰的一点,同时也把他内心升起的些许希望浇灭。袁逸礼略吸了口气,道:“娘娘现在是皇上的人。” “我与王爷清清白白。”她略一抬手,丝滑锦缎滑过如莲藕臂,一颗光线亮丽的守宫砂完整地呈现在眼前,袁逸礼的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愕,闻得她又道,“皇上心里藏着人,自然不是我。” 袁逸礼猝然皱眉,脱口道:“皇上喜欢谁?” 方婳淡淡一笑,落下衣袖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他与皇上关系那样好都不知,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先前以为是容小姐。”那时候皇上还与大哥一起在金陵求学,他便听闻一些有关皇上与容芷若的事,只是后来容芷若落选,他也便以为不是。 方婳摇摇头,她也以为后位非容芷若莫属。 袁逸礼的目光又回到方婳身上,本以为今日的谈话必定尖锐是,甚至会不可收场,他从未想过他与她竟也能像方才那样平静地谈话。 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他亦不是袁大人,就像是两个相识已久的友人,没有敬语,只有交谈。 他今日,终是开心多过失望。 她回眸笑道:“回去将衣服换下,一会该用膳了。”别的也不必问他,她已知他不会将她与燕修的事告诉皇上。 袁逸礼才点了头,忽而听见外头有人高声道:“什么人!”袁逸礼的脸色一变,一把推门出去,竟见一个黑衣人从楼梯上翻下去,他当下丢了手中弓箭,接过飞奔过来的侍卫手中的长剑就追出去。 方婳本能地走出房门,这个时间客栈下几乎没什么人,来人何时潜入竟成了未知。一侧的华年成也走了出来,燕修也出来了,方婳看了他一眼,见他朝自己走来。她有些吃惊,他低声问:“发生了何事?” “有人在外偷听我与袁大人谈话。”她压低了声音说。 这时,有声音自屋后传来,燕修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弓箭转身入了方婳的房间,他一把推开后窗,昏暗光线下,果真就见有人往远处跑去。 他径直拉弓、上弦,动作娴熟,叫方婳不免吃了一惊。她似才又想起袁逸礼曾说过,九王爷箭术不凡,她却是一次见到。弓已拉满,他的目光直直射向远处,方婳的心蓦地一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压他的手,他的手指已松开,箭矢“嗖”地一声飞射出去。但,无疑已射偏。 他回头睨着她,她有些慌张解释道:“王爷有病在身,这种事还是交由侍卫去做的好。” 他低缓一笑,道:“你阻止本王,难道不是因为袁逸礼在下面?” 她握着锦帕的手不自觉地一紧,他猜对了,她忽而想起袁逸礼在下面,怕他射伤袁逸礼,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依他的聪明,不会猜不出在上阳行宫时,他的寝居是谁动的手脚。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她被他看得有些慌,眸光忽闪,不知该看向哪里。她干脆转了身,面向后窗外,佯装在看下面的动向。却是此刻,昏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飞射而来,方婳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轻,身后之人已抱住她,用极快的速度翻滚至一侧。 “当当当——” 三枚飞镖从窗口飞入,直直地插在地板上、梁柱上。 她大吃一惊,方才若不是燕修抱着她躲开,就凭她整个人暴露在窗边,她必死无疑! 燕修整个身躯压在她身上,她的心跳得飞快,一下又一下,可是,为什么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心跳…… “师叔?”她脱口唤他。 他没有应,她惊慌地回头,他低垂着目光,几缕青丝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脸色。 仿佛是过了千年万年,她才听到“咚”的一声,是他的心跳! 心尖人 “师叔!”她再次叫他。 他终于动了,双手撑在地上欲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方婳瞧出了他的异常,这时,华年成也听到响动跑进来了,他看一眼地上的情形,忙跑过来将他扶起,利索地从怀中取了药给他服下。 方婳忙爬了起来,他却别开脸不让她瞧见自己的样子,他一手抓着华年成的手臂,呼吸急促,话却是对着她说:“待在房内别动,不要站在窗口张望……华年成,扶我回去……” 直到华年成扶燕修出去,方婳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急忙冲至门口,正巧苏昀惊慌地跑来,二人差点就撞到了一起。苏昀捂着胸口道:“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看见侍卫们都往屋后去了!”她那时候正在厨房,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厨做菜,哪知才出去一会就出了这样大的事。 她的目光越过方婳肩膀,瞧见插在地上的飞镖大叫一声:“婳婳,这是……”她伸手一指,浑身有些颤抖。方婳来不及解释那么多,袁逸礼飞快地从楼梯上来,他一手还紧紧地握着一支羽箭,方婳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燕修射出去的媲。 袁逸礼径直过来,沉声问:“九王爷呢?” 苏昀惊讶地回头看他,见他转了身,大步欲朝燕修的房间走去。方婳忙拉住他的衣袖道:“他不是想杀你!”她就知道,燕修那一箭出去没射中黑衣人便会是这样的结果丫! 他的眉目幽深,话语亦是冰冷:“是吗?这一箭可是落在我的脚边!娘娘还觉得他不是想杀我吗?” 他叫她“娘娘”便是生气了,以为她在包庇燕修。 不过她的确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只得咬唇道:“是我推了他一把,我怕王爷误伤了你,所以想阻止他,没想到晚了一步。”更没想到的是她弄巧成拙,给了敌人一个可攻击的目标,还连累燕修救她…… 第351章 是吗?她怕九王爷伤他……袁逸礼胸口的愤怒渐渐淡了,怪不得百发百中的九王爷也会失手,原来竟是如此!目光看向她的房间,他一眼就瞧见她房内的飞镖,他的眸子狠狠瑟缩,回看向方婳:“可有伤到?” 她摇头,掩不住的焦急:“我没事,王爷为了保护我犯了病,我正要去看他。” 苏昀“啊”了一声,见袁逸礼松了口气,话说得有些硬邦邦:“你与他身份有别。” 苏昀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什么别不别的,袁大人还执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这又不是皇宫,再说,娘娘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管什么身份,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她是了解方婳,知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拦不住的,倒不如先说服了袁逸礼再说。 方婳感激地看了苏昀一眼,也不顾袁逸礼的脸色,径直朝燕修的房间走去。袁逸礼跟着走了一步,却被苏昀一把拉住,闻得她的声音传来:“大人该不是那样不通情达理的人,您再讨厌王爷,可今晚若没有他,我们娘娘可就出大事了!大人难道更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 袁逸礼的神色紧绷,他怎会愿意看到那种场面?方才在下面捡到手中的羽箭,他还怕是这里出了事,这才匆忙折回的! “大人,人跑了,属下们怕对方调虎离山,不敢再追!”从外头来的侍卫朝他禀报。 袁逸礼回身顺手拉上了方婳的房门,沉声道:“叫外头的人都别进来,守在客栈周围,再若出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了!” “是!”侍卫领命,转身下楼去。 苏昀感激地道:“谢谢大人,您果真是个好人!”袁逸礼不说,不代表随行的侍卫们也不会说,毕竟婳妃深夜去九王爷房间事传回长安就不好了。他虽未同意方婳去看燕修,可他着手支开侍卫便已说明一切了。 方婳入内时,华年成正收了针从屏风后出来,她忙上前问:“华伯伯,他怎么样?” 华年成将银针放入药箱,安慰她道:“没事了,只是乱了内息,稍作休养便无碍。方姑娘进去,王爷醒着。”他冲她一笑,转身出去道,“我去煎药。” 方婳目送他出去,转身深吸了口气进去。既然来了,便没有那么多矫情,外面的事她不去想,苏昀是个叫她很放心的人。 他披着外衣半坐着,她进去时他正低头扣着里头的亵衣,手上无力,衣带缠在指尖,他蹙了眉似是懊恼。方婳疾步上前,伸手握住他身前的衣带,他吃了一惊,忙拦住她,她不看他,径直替他系好,咬牙道:“昔年师叔还替我上过药呢,如今你倒是骄矜起来了?” 他的眉心紧锁,傻丫头,那时她还小,和如今能一样吗? 帮他穿好,见他自个悄悄拉紧了外衣,她这才直起身子,深吸了口气道:“不是以为害你的婉儿小产的人是我吗?不是恨我吗?那刚才又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死了,岂不是称了你的意,往后也再不会有人跟她争宠了吗?” 他的容色里仍有倦意,略一笑道:“你不是很担心袁逸礼吗?那又在我这里作何?” 方婳怔住,闻得他又言:“你若不拦住我,今夜那偷听你们说话的人逃得掉吗?现在,你给我出去!”他的音色徐徐冷了,脸上的笑容敛起,方才,他几乎是凝聚了浑身的力气才在那样短的时间将她推开,那一瞬间,他竟仿佛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知他会救,却想不到会救得这样彻底。 这几年,他一直活得那样小心翼翼,他还不能死,还不能。 她见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恍惚中似乎又想起他拉弓上箭的样子,原来他那样有把握可以射中那人吗?竟是她坏了他的好事。 “对不起。”她不该疑心他。 他静静半坐着,再是不说一句话。 “婉妃的事不是我做的。”她不知道楚姜婉在他面前是如何评价她,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他心里满满的全是他的婉儿,会信她的辩解吗?可此刻也不知为何就是解释了。 华年成端了药进来,他亦是感受到了里面略显尴尬的气氛,他将药碗搁下,好意提醒着:“方姑娘,该是用膳时间了。” 方婳又看燕修一眼,只得道:“那我先出去了,华伯伯,有事便来告知我一声。” 房门开了又关。 燕修徐徐道:“走了吗?” 华年成端起了药碗,见他睁开眼来,他叹了口气道:“王爷心里有她,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接过华年成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喝尽,这才又缓缓靠躺下去,侧身朝内,低低道:“她已是皇上的妃子。” 华年成再想说什么,到底噎住,最后轻叹了口气。将药碗收拾起,他才又道:“您先歇会,稍晚些我再让他们做些吃的上来。”华年成起身行至门口,才将房门打开,便见袁逸礼站在外面抬手正想敲门,没想到门恰好从里面开了,他显得有些尴尬,低咳嗽一声道:“我要见王爷。” 华年成本能地侧路朝里面看了眼,才低声道:“王爷歇着,袁大人有事吗?” 他笔直站着不走,仍是道:“请华先生进去通报一声,我有些话要和王爷说。” “这……”华年成很是为难,正想着理由拒绝,忽而闻得燕修的声音传来:“请袁大人进来。” 华年成愣住,见袁逸礼已整装入内。 门一关,将里头的一切都隔开了,华年成蹙眉站了片刻,终是抬步离去。 袁逸礼拂开了帷幔入内,锦绣屏风后,燕修就着软枕靠着,目光淡淡望着来人。袁逸礼上前,不情愿地行了礼,燕修低声道:“外面桌上有茶,本王身子不适,袁大人需要请自便。” 袁逸礼略一点头,没有回身倒茶,开门见山道:“王爷该知晓婳妃娘娘如今的身份,即便你们之前有什么情分,如今也该避避嫌。下官不希望娘娘因一时不慎的行为而被人诟病,是以下官恳请王爷及早起程上路。” 燕修轻缓一笑,未曾想他来竟是为了这个。不过他倒是欣赏他这种干脆的作风,是一是二永远泾渭分明。 袁逸礼见他笑了,脸色沉了几分,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不悦地问:“王爷笑什么?” 他的话语弱却清晰:“本王还以为袁大人不喜欢她,否则怎会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退婚。” 一句话便被戳中痛楚,袁逸礼的眸子微缩,沉下声音道:“那是因为娘娘心高气傲,觉得该有更好的归属!” 燕修不禁莞尔,淡而柔和道:“本王认识她时她还是个孩子,不过十岁,是被她爹赶出方家去白马寺的。她央求本王教她琴棋书画,说她长大后是要嫁给金陵袁家的二公子的,袁家乃书香世家,她不想给未来的夫君丢脸。”他清弱眸华一抬,落在袁逸礼震惊无比的脸上,“本王只知那时候,她心心念念要嫁给你。” 心心念念要嫁给他…… 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在袁逸礼的心口,他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心。面前之人侧脸微弱咳嗽几声,才又道:“当年方家二夫人沈氏设计让方同赶走她,原来是想让方家二小姐嫁入袁家,本王一早猜到,说与她听,她倔强地说不信,后来她找方同理论,还被打得遍体鳞伤。方同告诉她,要嫁给袁家二公子的人不会是她,将是她妹妹方娬,她则被弃在白马寺。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二夫人又想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但又不愿舍弃与袁家的婚约,这才又想起她……这后来的事,想来袁大人比本王还清楚。” 这悠悠一番话说得袁逸礼脸色大变,他惶惶似记得他一次见她时,她问他真的要娶她吗?问他爱她吗?问他会对她好吗……他当时觉得她问题太多,觉得她很烦,他甚至都不想理她,他竟不知那时候,在那一场婚约里,她就像是个小丑,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她拒绝了,拒绝做方娬的替身……他却心生怨恨,还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悔婚,还自认为很解气…… 他仿佛开始明白自己后来慢慢滋生的悔意从何而来了,他本不该那样对她的,她曾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她曾经那样单纯……是方家毁了她,亦是他害了她! “王爷为何告诉下官这些?”他强压住胸口的怒意,负于身后的手早已重拳紧握。 燕修惨淡一笑,低语道:“她是个可怜人,在你与她的婚约里,她选择了放弃。而本王,亦不是她所等待的那个人。” 袁逸礼脱口便道:“婉妃娘娘到底哪里比她好?”关于那次上阳行宫的事,他作为负责的官员自然曾耳濡目染,只是此时事关皇家名誉,他只做未知罢了。 燕修笑容清淡,却不愿再说。 ———— 方婳在厨房找到了华年成,他洗净了药罐正小心地用布抱起来,抬头便见方婳进去。她开口问:“他喝了药了?” “喝了。”华年成笑了笑,“这里不是方姑娘该来的地方。”他将药罐抱在怀里,燕修去哪里,他都会带上药罐走,这些年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方婳跟他出去,低声问:“怎不见元白?”这若搁在平时,元白定凶神恶煞挡在燕修房外不让她入内的。 华年成笑道:“在房里睡觉呢。” “怎会?”方婳讶然了,今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元白怎会睡得着? 华年成回头看她一眼,小声开口:“我在他的茶水里下了点东西。” 她吃惊了:“为什么?” 他神秘道:“我以为王爷会去找你,怕元白又坏事。” “他为什么会来找我?”方婳的心“扑扑”的跳个不止,他不是讨厌她吗?怎么可能会来找她! 二人穿过了帘子出来,华年成抬头便见袁逸礼从燕修房内出来,他忙道:“我得上去看王爷了,看来袁大人和王爷的话说完了。” 方婳闻言跟着抬头看了眼,身侧的华年成已几步上楼去,她不免皱了眉,袁逸礼与燕修能有什么话可说? “袁大人!”她站在楼下叫他。 袁逸礼蓦地站住了步子,目光看向底下的女子,她仍是轻纱遮面,华美瞳眸定定望着自己,他略一失神,恍惚中似有瞧见那日轻纱帷幔后,女子悠悠问他喜欢她吗? 又是一声“袁大人”令他出窍的魂魄瞬间归位,他忙走下楼梯去,低低问她:“娘娘有事吗?”他的眸光低垂,静静立于她的面前。 方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大约是一次他在叫她“娘娘”的时候丝毫不带嘲讽与轻蔑,她试探地问:“袁大人病了?” 若不是病了,就是鬼神附体了,他可是一直瞧不起她要做皇上的女人的! 他的脸色铁青,低着头道:“不是,臣只是……” “只是什么?” “……吃撑了。”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继而又道,“容许臣出去走一走。”语毕,他走得飞快。 燕修那些话还在他脑中一遍遍地流淌,他看见她,似乎更加重心中罪恶,他真不该那样对她,大哥说他小气,他觉得他实在太可恶了,如此报复哪里还是大丈夫所为? 外头的侍卫见他出去,忙朝他行礼,他淡淡问:“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大人请放心,属下们绝不会再让人接近客栈的!掌柜那也打点好了,直到我们离开也不会再有别的客人了。”侍卫低头禀报着。 袁逸礼点点头,见侍卫们的脸色一变,忙都低下头去:“娘娘。” 袁逸礼吃惊地回头,见方婳也跟着出来了,他正了色,开口道:“晚上风大,娘娘请回房。” 她却不走,方才出来时隐约听的侍卫的话,此刻便上前问:“今夜到底是什么人?” 袁逸礼的神色凝重,摇头道:“下官失职,那人蒙了面,不知是何人。” 方婳的黛眉微蹙,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她是奉命去洛阳的,谁会来监视她?燕淇的人也不可能,否则他不会拍袁逸礼来。 “莫不是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她得罪的全都在皇宫里,眼下是不可能会出来的,袁逸礼倒是有可能。 她一问,袁逸礼首先想到一个人——容止锦。不过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疑虑,他与容止锦虽有不合,可照容止锦的性子应该不是那样无聊之人。 那会是谁? 方婳看他的神情也知他在思考,便也不打扰他。她转身,目光看见客栈边上那棵巨大的槐树上,如今已是初秋,夜风中,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耳里显得越发地森冷。 “王爷慢点儿。” 里面传来元白的声音。 方婳吃了一惊,华年成不是说元白被他下了药睡了吗?她忙回身,见元白扶着燕修出来,外头风大,吹得他身上罩着的披风高高扬起。店里的小二忙跑过去将他们的马车牵过来,元白上前将车帘卷起,一手扶燕修上去。 华年成也出来了,带着随行的行李。 方婳惊道:“王爷这样晚了要去哪里?” 华年成似终于逮着机会说话,忙道:“王爷忽然不留宿,要走,我等劝不……” “华年成,何时要你多嘴!”燕修低声喝斥他,他扶着车沿便进去,车帘直垂,从里头传出轻微的咳嗽声。 华年成只得道:“元白,去把王爷的书拿下来。” 元白不说话,一溜烟跑得飞快。 方婳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袁逸礼,他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脸。她的声音已传来:“袁大人跟他说了什么?” “娘娘,发生了什么事?”苏昀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她还以为她在九王爷的房里呢,谁知一转眼所有人都在下面了,是她错过了什么吗?她跑至方婳身边,见她正生气地看着袁逸礼,苏昀也跟着看向身侧的男子。 袁逸礼挥手让侍卫们都下去,这才道:“臣只是告诉王爷,他与娘娘身份有别。” 方婳脸色大变,欲朝马车走去,袁逸礼跨一步挡在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该让王爷今晚就离开!” 苏昀自然已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忙上前握住了方婳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冷冷道:“大人果真铁石心肠,本宫却不能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用力推开袁逸礼,径直走向马车。 车帘被人从里头挑起,燕修整个人隐在昏暗光线下,他只道:“娘娘请回,本王记挂昌国的疫情,是以要先行一步。” 她却一把拉住了马缰,朝华年成道:“扶你家王爷回房去,本宫不许他离开!” 第352章 不许……她说不许,说得那样坚定那样沉。 苏昀也不免怔住了,认识她以来,只觉得方婳心思玲珑,是绝顶聪明的女子,而苏昀所见她便是一个极会隐忍之人,她从没想到那样看似柔弱的女子也能这般强硬。 苏昀的嘴角缓缓扬起,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和方婳在一起了。 元白的动作飞快,这会便已经出来了,华年成回头朝他道:“把东西搬上楼,王爷要留下。” 元白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又看一眼拉着马缰绳的方婳,瞬间就明白了事情原委。方婳的声音略低,开口道:“王爷请下车。” 不待燕修说话,元白便抱着箱子上前道:“王爷的书属下拿来了,您不是说现在就要走吗,那我们……媲” “主子在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方婳冷冷回头睨他一眼。 这一眼,三分犀利七分怒,令元白不自觉地愣住。他仿佛是此刻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已是大梁的婳妃娘娘,早不是昔年在白马寺可任由他欺负的小姑娘了。 苏昀见元白吃瘪的样子顿感畅快,她早看他不爽了,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看谁都不顺眼似的。她笑着跑上去,跳上马车道:“王爷请下来,奴婢扶您。” 她伸手过去,他却没有动。 车内光线幽暗,他静静坐着,目光直看向帘外的女子。那一双明眸从容不迫地凝视着他,丝毫不见退缩畏惧。 苏昀无奈地看了方婳一眼,她不走,压低了声音道:“你还不出来,是要我亲自上来扶你吗?”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讶异,继而又念及她大胆吻他的样子,他竟突然笑了。他也不知为何会笑,他燕修活了二十年,还是一次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威胁。 还是,一个女子。 华年成上前劝道:“王爷,今晚暂且先住下。” 苏昀直接扶住燕修的身子,开口道:“王爷请,夜里风冷,您可好,这马车挡风,我们娘娘了受冻着呢!”她不由分说便将他从马车内拉出来,方婳蹙了眉,见华年成已上前扶他。 他却朝袁逸礼看了一眼。 袁逸礼也朝这边看来,蓦地,竟是对上方婳生气的脸。苏昀与华年成扶了燕修入内,元白无奈只能跟着进去,袁逸礼却被方婳拦住了。他一张脸沉得厉害,觉得他与她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大约又要毁了,却不想她却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不需要,至少不是现在!他若连夜赶路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你明白吗?”她抬眸,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再不似之前的责怪,此刻竟是恳求。 他原本强硬的心又软下去,总觉得这些是他欠了她的。 他迟疑了,便是这一迟疑,让方婳瞬间放了心,她又笑了笑,道:“谢谢。” 其实袁逸礼真不是个坏人,相反,他还很好。倘若一切顺遂,她嫁与他为妻,也许也会很幸福。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华年成打发了元白去厨房给燕修准备些吃的,苏昀未走,目光落在燕修身上,皱眉道:“都说久病成医,王爷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您不休息跑上跑下到底想折腾谁呀?” 华年成吃惊地看着苏昀,燕修倒是见怪不怪了,当日他在皇上面前揭穿方婳的诡计使得方婳被皇上叫去时,这丫头还叫嚣着不会放过他呢。 他掩着笑:“这是本王的事,与你何干?” 苏昀气愤地转身,一屁股坐在他的床沿,气道:“您的事关我家娘娘的事,我家娘娘的事就关奴婢的事,您说与奴婢有没有关系?” 华年成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劝道:“昀姑娘,王爷的床榻可不是你随便可以坐的,还不快起来?” 她斜他一眼,哼一声道:“这都不是皇宫,也不是你家王爷的王府,哪来那么多死板的规矩!这是客栈,你家王爷可以租,我也可以租!哦……”她似想起什么来,“忘了,你家王爷没有府邸……” 华年成的脸色变了,燕修只微微蹙眉,出了宫,这丫头越发口没遮拦。 她还不打算住口,转向燕修道:“王爷,您这病最忌劳心劳力,您最好哪儿都别去,就在房间养养身子,有太阳的时候出去晒晒太阳,若有条件就在院子里逗逗小鸡……” 燕修清俊脸上有了笑,他这样努力活着,可不是为了逗小鸡的。 “还有,您那个侍从真是讨厌,依奴婢看,您最好打发了他重新换一个,看他笨手笨脚还不会说话看眼色奴婢就替你憋得慌……” 元白端着才进门就听见苏昀在这样评价他,他一脚绊在门槛上,直接就扑了进来。连带着手中的碗盘全都摔了粉碎。 苏昀一挑眉,指着他道:“瞧,这是要有多笨手笨脚?” 华年成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帮元白一起收拾干净了出去重新准备。 苏昀回头见方婳进来,她笑着压低声音问她:“你的老情人那边搞定了?” 方婳点点头,袁逸礼又将侍卫支开去外面了,眼下倒是可以放开说话,袁逸礼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做出偷听那种事的。苏昀放心一笑,起身将她拉过去坐在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道:“我去楼下看看,免得那个笨手笨脚的元白把厨房都摔了!” 苏昀飞快地出去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燕修半靠着软枕坐着,赶了一天路,先前又动了真气,乱了内息,他此刻已累到极致。目光落在方婳美丽的双瞳上,他低语道:“我早和你说,管好你身边的人,别叫他们闯祸。” 方婳知他又在指苏昀,心中一暖,却是道:“阿昀是很有分寸的人,除非师叔故意针对她!” 他不觉莞尔,却问:“不恨我打了你?” 方婳不答,只转口道:“袁大人的话你那么在意作何?横竖也不差这一天,日后你去昌国,我回洛阳,谁也见不着谁!” 再日后,哪怕他从昌国回长安,她亦是离开洛阳,他们一个在灵空寺,一个在皇宫,亦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方婳的神色黯淡,听他忽而道:“渴了。” 她起身出去倒茶,发现他房内的茶水已凉透,她又想起她房内的倒是刚沏的。出去倒了茶来,竟见他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师叔。”她轻声唤他,他的呼吸声均匀,真的累了。她上前搁下茶盏,替他盖上被子。在长安,皇上利用身份之便变着法地折磨他,她只愿离开长安的日子能让他过得舒服一些。 悄悄握住他的手,像是占了他便宜般的开心。她爱慕他,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可他心里却只有楚姜挽。在不谈及楚姜挽的对话里,她甚至会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们还是五年前的他们。她被赶出方家,他被贬出长安去白马寺修行…… 外头传来苏昀的声音,方婳忙起了身迎出去,低声道:“阿昀,王爷睡了。” 苏昀本能地朝里头张望一眼,不悦道:“我还亲自下厨给他做了汤呢!” 华年成忙道:“没关系,等王爷醒来我再去热。”他接过汤碗搁在桌上,忽而又道,“我听闻昀姑娘也精通医术?不知你对王爷的病可有什么看法?” 苏昀忙挥手道:“精通可不敢当,你才是他的大夫,你最了解他的情况,我不太好说。” 华年成的脸色低沉,片刻,才叹息道:“这么多年,王爷的身体我一直用温药养着,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药。” 方婳紧张道:“阿昀,你有办法便跟华伯伯说说。” 苏昀摇头道:“我实在没有办法,他这种情况只能做手术。” “手术?”华年成疑惑地问。 苏昀点头道:“就是打开他的胸膛,把一颗健康的心脏换给他,但是这里没有体外机,而且也没办法判断适合他的心脏,所以我等于是没有办法。” 方婳却拉住她,脱口问:“这些你从不曾和我细说过,阿昀,体外机是什么?是不是找到体外机就能救他?” 苏昀头大了,她就知道不能说太多,说多了解释起来麻烦一堆,便只能道:“就是一种能让他在没有心脏的时间里也能活着的……东西,这里没有,找不到。” 华年成大约听懂了,他认真地问:“能做出来吗?” 苏昀的嘴角抽搐,叫她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时空造个体外机出来?她还不如去死! 她坚决地开口:“做不出来,总之这个办法你们想都别想,不可能行得通。华先生你医术高明,那便尽力多保他几年无忧。让他吃好睡好玩好,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 华年成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昀拉着方婳从燕修房内出来,她的房间已让人重新收拾过,地上、廊柱上的飞镖也收走了,只剩下清晰的印痕。 “阿昀,你根本就没尽力是不是?倘若今日躺在那里的人是我,你会开口便说没有办法吗?”房门一关,方婳便转身问她。 苏昀一愣,随即道:“你别胡说,哪有这种如果!是,我是不太喜欢九王爷,他活着我不会很开心,他死了我也不会更伤心。但是对你来说,他活着不如死了。” 方婳的神色一紧,苏昀说话永远那么直白,有时候直白得叫人受伤。 “婳婳。”苏昀拉住她的手,心知刚才的话重了,只得软下去道,“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现在是皇上的人了,皇上的阴险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九王爷喜欢的婉妃难道还不够惨吗?你还想皇上知道你喜欢九王爷吗?到时候你还怕皇上整不死你吗?你不好,就能救九王爷?婳婳,你清醒一点!” 方婳只觉得一抹凉意从胸口蔓延向四肢,她其实很清醒,没有人比她更清醒。 “那今晚,你怎肯帮我把他劝回来?”她侧目,淡淡看着苏昀。 苏昀叹了口气道:“我那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思想,不想看他受罪罢了。” 方婳不说话,苏昀拉她去床边坐下,开口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你那个老情人不错,我之前特讨厌他,可是现在觉得他被人讨厌都讨厌得可圈可点嘛!就冲他今天帮你隐瞒你和九王爷的事,我就挺他!要知道,这件事要传去皇上耳朵里,甭管他跟皇上多要好,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方婳低下头,她自知对不住袁逸礼,可是一边是燕修,她实在没办法不管。 袁逸礼直到翌日清晨才见到方婳,她与苏昀在一起,看起来神色疲惫,想来是昨晚没睡好,其实他又何尝睡得踏实了? 方婳远远地看见燕修出来,他今日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她忍住没有上前。苏昀回来告诉她,他们想尽快赶到昌国,故而选择走小道,那样行程会快些。 走小道便是不会与他们同行了,方婳自是明白燕修的用意,而她,也再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直到那一头再也看不见燕修的马车,方婳才舍得落下帘子。 “华先生会照顾好他的。”苏昀低声说。 方婳点点头,听她又道:“好了,别多想,你得养精蓄锐,回去智斗你二娘。” 苏昀是在看到了二夫人才知道,竟和记忆中那种凶神恶煞的坏女人相差太远。二夫人穿着得体,言行举止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贵妇人,哪里有半点让人生厌的样子? 方同热情地迎他们进去,二夫人仔细吩咐着府上下人将他们的行李搬去客房,体贴地道:“娘娘一路辛苦,妾身已备下酒菜,请娘娘与大人入内上座。” 方婳低笑道:“上座就不必了,在府上爹还是一家之主,本宫只是回来省亲而已。” 方同眉笑颜开,忙道:“娘娘回来是我方家的荣耀啊,哦,袁大人,请。” 袁逸礼淡淡道:“世伯客气,请。” 待方婳落座,其余人才都坐下。二夫人频频替方婳夹菜:“娘娘多吃一些,都是叫厨子做了您喜欢的菜。” 事后回到房内,苏昀惊奇地问:“二夫人还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方婳莞尔道:“她不知道,不过是小时候我怕被她责罚,便什么都说好吃,其实我很讨厌吃鲫鱼!” 苏昀回想着二夫人恨不得将整条鲫鱼都夹进她碗里,笑道:“怪不得我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 二人正说着,听闻外头方同来了。苏昀起身开了门,方同笑呵呵地进来,道:“娘娘有什么事吗?” “爹坐。”方婳指一指桌边。 方同依言坐下,片刻,袁逸礼也进来了,他顺手合上房门。方婳已开了口:“爹还是叫我的名字,叫娘娘就生分了。这次我除了省亲,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爹。” 方同的眼睛亮了,忙笑道:“婳儿这是哪里话,你有什么只管说,短什么缺什么,爹都叫人去准备。” 方婳点头道:“既然爹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想必南方饥荒一事爹也有所耳闻,方家富甲天下,爹亦是仁慈之人,想来也见不得百姓受苦。爹若能出手相助,皇上定会心存感激的。” 苏昀盯住方同,见他脸上的笑容明显略微一僵,很快他又恢复一贯笑容,开口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爹明日准备一千两银子马上命人送去南方。” 袁逸礼微拧了眉心,对于南方大规模的饥荒来说,一千两银子可谓是海中浪花,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苏昀在心里不屑地骂他,守财奴! 方婳亲自倒了茶水给他,低语道:“婳儿以为爹还能再多帮衬一些,爹若帮了皇上这个忙,便是皇上欠爹一个人情。” 方同认真地点头道:“爹知道,可婳儿,你也清楚,爹是生意人,手上没有钱不行呀。方家那么大的产业,若是支撑不了,那爹就是方家的大罪人!南方饥荒,不有国库开仓赈灾吗?怎么,难道是国库空了?” “自然不是。”她浅浅一笑,“皇上也想借此机会给爹一个表现的机会,希望爹好好考虑考虑,明早,婳儿等爹的好消息。” 送了方同出去,苏昀就忍不住了,环顾四周道:“啧啧,瞧瞧这满屋子的宝贝,随便拿去卖掉几样可都是一大笔钱,他哪儿缺什么流动资金!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捐!” 方婳与袁逸礼对视一眼,二人心知肚明。 翌日清早,听下人说方同一早因为生意上的事出去了,二夫人亲自端了早膳来方婳房里。苏昀扶了方婳送内室出来,二夫人便道:“妾身特地命人顿了汤,娘娘趁热喝。” “谢二娘。”方婳坐下了,二夫人亲自端给她,笑道:“昨儿娘娘回来,妾身与老爷都很开心,若是娬儿能和您一起回来就好了,你们姐妹都来,我们一家可就团员了。” 第353章 方婳笑而不语。 二夫人又道:“娬儿自幼不如娘娘聪明得体,可她也始终是娘娘的妹妹,也还算端庄大方,希望娘娘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皇上也知娬儿的好。” 方婳的笑容素淡,二夫人若是知道眼下宫里就属方娬最得宠,怕她此刻对她就不是这种态度了? “娘娘,您尝尝这桂花酥,是府上新来的厨子做的,您尝尝。”她说着,用筷子夹了小心放入方婳面前的小碟子里,继而不动声色带开话题,“哎呀,我们方家若是能出两位娘娘,老爷也就放一百个心了,哪怕倾家荡产也是要讨皇上欢心的。” 苏昀的眉毛一佻,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方婳笑着咬了口桂花酥,点头道:“本宫也是这样想的。” “娘娘当真也这样想?”二夫人的眼睛放着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苏昀算是看明白了,她说呢方娬那样狡诈跟谁学的,原来是跟她妈学的呀!真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二夫人叫了人进来,准备了文房四宝,笑道:“不如娘娘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等皇上的信到,老爷想来也准备好灾粮了。” 苏昀真是听不下去了,这个二夫人摆明了就是威胁婳婳!这个时候要命的是袁逸礼居然不见人影了!她回眸看向方婳,真怕她就这样妥协了。 方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浅笑道:“二娘可知道眼下皇上只封了两位妃子,一个是本宫,另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婉妃。本宫虽不算得宠,在宫里也还有一席之地。皇上让爹出力赈灾是给爹一个莫大的机会,爹若手头实在紧张,便是皇上也不好说什么。可本宫回去禀报了皇上,让皇上误以为是爹不愿出力而迁怒了娬儿就不好了。二娘怕是不知,娬儿与婉妃有嫌隙,届时婉妃会如何做,本宫可就不敢保证了。” 她一番话,说得二夫人原本得意的脸色瞬间青了。 将计就计 苏昀塞了一块桂花酥在嘴里,边吃边笑道:“婳婳,你那二娘走的时候那张脸你看见了吗?哈,就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一样!想来她再矜持这下回去也免不了要发火了?真有你的,我还怕你受她威胁真的给皇上写信呢!”她说着,又吃了一块桂花酥。 方婳笑着将一碟子桂花酥都推到她面前,道:“皇上若是想进方娬的位,也就不必叫我来了。丫” 苏昀点着头,赞道:“话说,这桂花酥味道真不错。记得走的时候叫他们多做一些,带着路上吃。” “嗯。”方婳轻轻应着。 “婳儿!”门外突然传来方同的声音,苏昀一口桂花酥噎着了,忙手忙脚乱倒了水喝才咽下去。方同从外面进来,脸上尽是笑意,开口便道,“爹正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爹今日出去筹到了一大笔钱,正好可以用在南方的灾款上,爹还可以把手中的粮食给放出来,不够的可以去买!” “真的?”方婳笑着问,她心下不免疑惑,二夫人从她房里出去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方同竟这样快就来答应了?最奇怪的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为她用方娬威胁他们而生气…… 方同郑重地道:“自是真的,爹能骗你吗?这是银票!”他伸手将三大叠银票直接搁在桌上,方婳不免吃了一惊,苏昀更是撑大了眼珠子,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 “爹,这是……” 方婳才开了口,便闻得外头传来丫环的声音:“老爷,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方同显得有些不耐烦媲。 丫环低着头:“二夫人没说,可……二夫人很急,有重要的事。” 方同无奈,只得起了身:“婳儿,爹先去一趟。” 他转身走了,丫环急急跟着他离去。方婳站了起来,自她这次回来,府上所有人见了她都很怕她,刘妈还干脆就躲得没影儿了,她不觉一笑。 苏昀上前掂一掂桌上的银票,好家伙,可沉了! 有脚步声靠近,苏昀回眸一瞧,立马笑道:“袁大人,大清早您去哪儿了?” 袁逸礼抬步入内,他今日换了一身靛青长袍,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方婳却蹙眉问他:“你和我爹说了什么?”丫环说二夫人要见爹,那便说明他回府后还未见过二夫人,却急着来告诉她他愿意出钱赈灾,方婳知道这绝不是他良心发现了。 苏昀“啊”了一声,立马把袁逸礼失踪了一早上的事联系起来了,她忙压低了声音问:“您不是也让人给威胁了?” 袁逸礼的面色一僵,威胁倒不是,可他去讨好方同倒是真的。 方婳示意苏昀出去守着,房门一关,她才道:“你许了他什么?” 他淡声道:“没什么,他愿意出钱便好,你在皇上那也能交差,若是没什么事,我们明日便能启程回去。” 方婳气道:“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这件事我可以做好的,你怎么……” “这是我一开始就该做的。”他沉沉打断她的话,顿一顿,继续道,“那两年……我错过了你在白马寺的两年,这一次,就让我做!”那时就该是他保护她,她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惜他错过了,让九王爷得以在她的身边,让她依赖上九王爷…… 她曾心心念念要嫁给他,每每思及这个,他的心难受得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那种痛说不出道不明。他只知,是他晚了! 苏昀站在门口,正看着远处几个丫环走过,突然身后的门被人打开,袁逸礼沉着脸出来,步履生风,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一个就走远了。 苏昀回头入内,脱口问:“你老情人又怎么了?” 方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自这一路从长安来洛阳后,她觉得袁逸礼似乎越来越奇怪,她越来越看不清他的心思了。 “你说什么?她真这样说?”方同听完二夫人的话气得拍桌站了起来。 二夫人忙拉住他,小声道:“嘘,老爷您别这样大声!她如今可是娘娘了,我们开罪不起的。我原本只想让她看在娬儿是她亲妹妹的份儿上,想她拉娬儿一把的,我也想劝老爷您帮忙去赈灾,谁知她竟对我说这样的话!” 方同的脸色铁青,冷冷一哼道:“她哪一点比得上咱们娬儿?等着,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皇上会发现娬儿比她好千百倍,我们娬儿一定会当上娘娘的!届时也有辞儿在一旁鼎力相助,娬儿还担心什么?” 二夫人听得茫然,蹙眉问:“老爷您说什么?辞儿……” “嗯。”方同的脸色终是有了笑,重新坐下道,“袁大人已经答应让袁老大人亲自收辞儿为徒,再过两年,户部尚书便到告老还乡的年纪了,到时候我们辞儿便能上任!” 二夫人的眼睛撑大:“您说真的?” 方同得意道:“自然是真的,我亲眼看着他写完书信用信鸽送去金陵的。其实这样更好,娬儿到底是女儿家,将来辞儿才是我方家的继承人,他的前程定了,你我还怕将来不舒坦吗?” “太好了太好了!”二夫人将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满面春光,上前拉住方同道,“还是老爷厉害!” 方同微哼道:“婳儿现在哪里还像我的女儿,罢了,给了她钱,早早打发走,省的见了不舒心!” 二夫人笑着点头:“一切都听老爷的。” 绥靖城,昌国王宫。 浩浩荡荡一行人在王宫外一字排开,昌王一身紫皂蟒袍加身立于前。远远一辆马车驶来,昌王含笑往前,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元白扶了燕修下来,昌王近前道:“九弟,一路辛苦了。” 燕修淡笑道:“三皇兄别来无恙。” 昌王笑着吩咐下人们将燕修的行李搬入王宫,目光又看向华年成,道:“你们刚到,本王备了酒宴给你们洗尘。” 燕修却道:“不必了,先让华年成去疫区看看,救人要紧。” 华年成应声道:“请昌王殿下派人领路。” 昌王蹙眉道:“华先生不进去?” “不了,下官是奉皇上的命令来医治疫病的,还是先去疫区看了再说。”华年成的药箱已背好,只等着昌王下令。 昌王只好点头道:“那便辛苦了,来人,带华太医去疫区。” 一个侍卫上前,帮华年成拿了药箱。华年成又朝燕修看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他适才转身上马离去。 昌王收回目光,低语道:“九弟随本王进去,本王特地命人给你准备了静雅的寝居,伺候的侍女可也是本王亲自挑的。” “有劳三皇兄。”燕修轻声道,“其实我身边有元白就够了,不必麻烦宫里的人。” 昌王严肃道:“这怎么行?你来便是客,又是难得才来一趟,本王若照顾得不好,还怕皇上怪罪!” 二人说着话,穿过冗长回廊,尽头便见一座独立雅苑,里头芙蓉满园,争奇斗艳。院中闲置一处凉亭,亭周溪水流淌,雅致惬意。 燕修回眸笑道:“三皇兄费心了。” 昌王引他入内,厅内桌上各色瓜果点心,令人垂涎欲滴的酒菜都已准备好,他笑着道:“方才在门口本王就已命人将给你们接风洗尘的酒菜挪至这芙雅园,你我兄弟二人可得好好聊聊。”他说着,拉燕修过去坐下,亲自给他倒了酒。 元白已上前道:“殿下,我们王爷有病在身,不宜喝酒。” 昌王皱了眉,一拍脑门道:“瞧我,竟忘了!来人,上好茶!” 侍女忙进来撤了酒樽酒盏下去,很快便换了茶来。 昌王瞧一眼元白,道:“你们都下去,本王与九弟好好叙叙旧。” 侍女们都告退出去,元白正要走,却听燕修道:“元白跟随我多年,也没什么他不能知晓的,何况三皇兄与我只是叙旧。” 昌王的脸色略有尴尬,也不强求,只笑道:“本王的昌国路途遥远,九弟竟才用了半月就抵达,本王很是惊讶。” 燕修道:“皇上说这里的疫情又开始蔓延,我便不敢怠慢。” 昌王哂笑道:“九弟还真是尽心尽力,皇上却还将你留在长安吗?” 燕修抿一口茶,只笑一声不说话。听他又转口道:“如今南方饥荒,西部有疫病,边疆又与西楚起了冲突,皇上看来也不清闲。” 燕修从容搁下杯盏,低声问:“西楚怎么了?” 昌王哧声道:“你不知道吗?西楚东部历来都是游牧,与我大梁交界处正好有一大片草地,他们的牛羊喂不饱,我们这边却一直空着,西楚皇帝一直想以重金买下那片土地,皇上不愿,看西楚的样子大约想要强抢了。” “是吗?”他淡淡一问,随即道,“不过边疆有袁将军,想来西楚要占这个便宜也不容易。” 昌王不情愿地点点头,又叹息道:“只可惜昌国离开长安甚远,否则你我兄弟二人能见面的机会也还能多一些。这里地处边疆,百姓连年收成也不佳,如今又有疫病,为安抚民心本王只能减免赋税。” “三皇兄体恤民众乃是苍生之福。” 昌王睨他一眼,摇头道:“可本王却年年要向朝廷进贡,九弟,你是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苦!” 燕修抿唇笑道:“三皇兄教训的是。” 昌王又闲闲与他聊了很久,才离去。元白这才开口问:“昌王殿下这什么意思?” 燕修起了身,行至院中,笑道:“他不满皇上给他的封地这样远,先太子薨后,他是先帝最年长的儿子,理应分得更好的。” 起风了,元白从内室取了风氅给他披上,这才道:“他这是等着大梁乱套吗?” 燕修拉了拉风氅,低语道:“怕还不止如此。” 元白的脸色大变,脱口道:“王爷的意思是……” 燕修回眸睨他一眼,制止他再说下去。元白自知失言,忙噤声。燕修忽而徐徐退了一步,伸手扶住一侧的华梁,元白忙问他:“王爷不舒服吗?” 那次为救方婳伤了元气,又马不停蹄地赶来昌国,他的身子尚未复原。元白已开口:“我去请华伯来。” “元白。”他伸手拉住他,他是该见见华年成,却不能让元白离开他。自那次与方婳他们分开后,他时刻都必须看着元白。 “可是您……” 元白再欲开口,却闻得燕修道:“本王也正想去疫区看一看。” 昌王闻得侍卫回禀,笑一笑没有说话。 侍卫低声道:“需要派人跟着九王爷吗?” 昌王点头道:“自是要派几个人。他自己出去倒也好,省得届时本王还需向上头解释。去,确保九王爷平安抵达疫区。” “是。”侍卫应声退下。 整个疫区延绵十多里,全都已叫侍卫把守隔离起来。 华年成见燕修入内,大惊道:“王爷怎来了?” 元白跟着道:“王爷说他不……” “如何?”燕修却适时打断元白的话,华年成的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道,“我打听过了,上次的疫情并不是很严重,照理说不难控制。” 燕修“唔”一声,只道:“那便是人为扩散。” 元白脸色大变,华年成看他一眼,毫不避讳道:“看来有人想引王爷来。” 先帝在世时,华年成便对疫情颇为精通,更是有方子能控制病情,一旦有疫病蔓延,皇上定会派华年成前往,而华年成来,燕修必然也会来。 元白错愕不已,却见燕修从容坐下道:“华年成,先把疫病控制住再说。你先出去忙,本王就在这里等你。” “是。”华年成转身出去。 “哎……”元白未拦住他,便回身朝燕修道,“王爷怎让他出去了?什么人那么大胆敢做出这种事引您来?” 燕修却是轻轻一笑:“你猜不到吗?” 元白蓦然心惊,脱口道:“您是说昌王殿下?他真是胆大妄为,这可是欺君之罪!属下这便传信去告诉皇上,让皇上治他的罪!王爷您也能早早离开这里回去!” 他说罢便要走,燕修蹙眉喝道:“元白!” 元白的步子一愣,却仍是道:“王爷在这里等属下,属下去去就来。”他说着,大步走出营帐。 燕修沉着脸跟出去,元白却走得飞快。 外头所有人都忙碌着,丝毫未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几个侍卫的营帐前隔着一些兵器还有几张弓,燕修上前握了弓,抽出箭筒里的羽箭,直直一箭射在元白的脚边。 元白大吃一惊,忙回身看着他:“王爷……” 第354章 他凝望着他道:“本王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元白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好道:“王爷您早就猜到昌王殿下欲图谋不轨,只要您跟皇上禀明一切,也许皇上就不会那样对您了,难道您愿意一辈子都待在长安吗?属下都是为了您好啊!” 燕修径直又抽出一支箭,拉弓上弦,箭尖对准了面前之人,淡淡笑道:“你传信回长安,当真只是要提昌王图谋不轨的事吗?” 元白惊愕道:“王爷您这是作何?属下不提这个又会提什么?” “提什么?”他浅浅反问一句,继而道,“就不会有婳妃的事吗?” 一句话,说得元白的脸色瞬间灰白。 燕修继续问:“本王很是好奇,那晚婳妃与袁大人在房中说了什么?本王倒是很乐意听你说说。” 夜幕渐渐降临,斜阳余晖缓缓收尽,元白脸上的震惊却一点点扩散,他忍不住问道:“您知道了?” “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话语清弱,凉风卷过,很快便消失无踪。 元白微微一愣,似是恍然大悟:“所以王爷一路上才对属下看得那样紧,就怕属下会有机会传信回长安?” “是。”手指微微用力,燕修镇定地望着元白。 面前之人的瞳孔蓦然撑大,他嗤笑道:“所以都是真的?王爷心里有婳妃,在白马寺不认她,在上阳行宫对她用刑都是迷惑属下的眼睛,让属下以为您心里的人是婉妃?”而那一次,方婳在客栈公然进出燕修的房间,能骗过哪些侍卫却未必能骗过元白。燕修再无办法隐瞒,只能开始防他。 燕修的薄唇紧抿,没有否认,只道:“事实也证明你信了,在皇上面前没有提及本王与婳儿的事。” “那是因为王爷故意将她是太后娘娘的假消息透露给属下!”若不然,他也许也会提! 燕修略一笑,“那消息可不是假的。”他时至今日也还没弄清楚方婳为何会成为太后的人。 元白不免怔住。 燕修又道:“婉儿出入夙锦轩一事,怕是在宫人瞧见之前,你就已暗中告诉皇上。妩婉仪推出流儿,正好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还有婳儿去灵空寺替袁将军抚琴时,袁将军差点伤及本王一事,也是你说的。本王都知道。” 元白垂于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拳,他的脸色铁青,咬牙道:“您已忍了那么久,如今为了她不惜亲自出手除掉属下吗?王爷就不怕皇上与太后娘娘怀疑你仍然心有不轨?” 燕修的眉目微沉,元白是皇上与太后的细作,即便他知晓,也该让这个细作光明正大待在身边,他一动元白,便是告诉皇上和太后,他在防他们,于他的处境来说是很不利的。可这一次,元白定会将他与婳儿的关系告诉皇上,婳儿必将万劫不复,他冒不起这个险! 扣住弓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燕修低言道:“那晚在客栈,本王就差点能杀了你。”他不敢与方婳明言,是因为他不确定袁逸礼到底站在哪一边。 元白适才想起来,心中一阵后怕,现下却笑道:“那晚王爷杀属下,能很好地推脱说属下偷听让众人逮到,可今日呢?您又有什么理由?” 燕修却说得从容:“你忘了这里地处边疆吗?昌王引本王来作何?” 元白的脸色一变,昏暗夜幕中,隐隐地有马蹄声传来。接着,闻得远处的侍卫大叫着:“不好,是西楚骑兵!来人啊,快去禀报昌王殿下!” 整个疫区很快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元白退了一步,“王爷想趁乱杀了属下?”西楚的人介入,到时便可赖在西楚骑兵的身上。他的面色一冷,甩手将手中匕首掷向燕修。 燕修侧身避过,见元白转身逃离,他的目光凝住夜幕中的身影,指尖一松,羽箭飞速射向远处。 一箭,未中! 他略蹙了眉心,反手又抽出羽箭,张弓,上弦,连发三箭! 昏暗中,传来一阵闷哼,远处的身影直挺挺地倒下去…… 辱皇之恨 紧张的气氛仿佛在瞬间被抽空,燕修松一口气,心口处猛然传来一阵抽痛,好似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握住了他的心脏般,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单膝跪下去。 连日的劳累,加上方才一张一弛间的紧张与不安,再次诱发了他的心脏宿疾丫。 他勉强用弓弦支撑着身子,眼前的景象渐渐开始模糊。 周围,马蹄声肆虐,火光中,一人一马越过了坍塌的营帐冲过来,在他身后勒住了马缰。那人利落地翻身从马背上下来,火光将他的身姿拉得越发颀长,夜风吹得他华贵的风氅“噗噗”作响。 燕修强撑起意识回眸瞧他一眼,玄朱色相间,那是西楚皇族。 他对上燕修的眸光,嘴角扬起一抹惬意的笑,淡淡道:“幸会,东梁尊贵的九王爷。” 方婳离开洛阳的这一日,天空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苏昀扶她上了马车,然后收伞钻入里头。 方同带着府上所有的人一起来送他们。自那日后,方同对方婳的恭敬里带了一丝不满,倒是二夫人仍然对她热情,临走还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衣服、首饰,还有吃的,当然这中间就有苏昀喜欢的桂花酥。 苏昀可是不客气的,用她的话来说,不要白不要。反正现在这个情况,这个二夫人也不敢在食物里下毒,所以她也乐得接受媲。 袁逸礼穿了蓑衣戴着斗笠骑在马背上,他挥一挥手,马车缓缓往城门而去。 苏昀坐下来,松了口气地道:“婳婳,你这家还不如不要回呢,我都感觉闷死了!你爹和你二娘都阴阳怪气的,真吃不消!” 方婳抿唇一笑,低声道:“我也不想回,日后……大约也不会回来了。” 苏昀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她挑起窗帘,望着外头的袁逸礼,问:“你说他到底给了你爹什么好处?” 方婳喟叹道:“大约和方西辞有关。”依袁逸礼的性子,应该不会开口承诺给方娬什么好处,所以一定是方西辞。 苏昀恍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有个所谓的弟弟!啧,袁大人这生意可真亏!要知道,他就算不承诺什么,就凭你对你二娘说的话,谅他们也不敢不答应赈灾啊!” 方婳的目光望向外,雨点落在他的蓑衣上,迸发朦胧的雨丝,她又想起那日他说的话,忽而万分感慨。 她曾一心一意为嫁给他努力时,他根本就不曾想过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后来,他们两看生厌。如今,他却又愿意这般助她。 她艰涩一笑,她与袁逸礼,终究是要错过的。 廊外几只流雀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几抹身影急急从回廊走过。氤氲萦绕的内室,太后猛地拍桌起身,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掷在地上,怒道:“昌国的侍卫全都是饭桶吗?竟叫西楚的人这样容易就潜入进去!昌王这个时候来领罪?哀家看真该治了他的罪!九王爷是随行的,昌王竟让他去疫区!” 燕淇仍是坐在敞椅上,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半开的奏折,哼一声道:“母后不会真的以为三皇叔毫不知?” 太后的脸色一变,握紧了手中的锦帕,回身道:“皇上的意思是……” 燕淇将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声道:“三皇叔自恃是朕的皇叔里最年长的,一直对其封地偏远耿耿于怀,母后想必也有耳闻。眼下南有饥荒,边疆动荡,此时西楚人闯入,难保就不是他默许的。” 太后华美脸庞露出震惊,往前一步,才道:“他真的敢?” 燕淇微微蹙眉,起身捡起了地上的奏折,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是儿臣疏忽,竟叫华年成去了。” 太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外头,容芷若端着茶水入内,她亲自倒了茶端给燕淇,道:“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太后娘娘收着说等皇上来一起品的,奴婢一早去收集了露水,皇上您尝尝。” 燕淇含笑接过,闭上双眼轻轻一嗅,赞道:“嗯,很香。芷若泡茶的手艺越发好了。” 容芷若低头笑道:“皇上若喜欢,便常来坐坐。太后娘娘宫里好茶可多着。” “嗯。”他应了。 容芷若又转身将另一杯递给太后,太后一脸悻悻,挥了挥手道:“罢了,哀家现在可没心思品茶!” “太后娘娘,发生了何事?”容芷若皱眉问她。 太后愤愤地回身坐下,伸手搁在桌面上,精美的护甲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开口道:“皇上打算怎么做?西楚是要个人质,届时便好开口相要挟!” 燕淇轻呷一口茶,这才道:“他们无非便是想要那片地,问朕买,朕不应。他们也想强抢来硬的,如今倒是又有了极好的筹码。” 容芷若算是听明白了,她忙道:“可他们却想不到抓了个最不中用的,皇上完全可以不做理会,九王爷是害死欢姐姐的凶手,他若死在西楚人手中,也省了皇上的心。” 她的话落,却见太后剜她一眼,太后冷笑着道:“妇人之见!皇上即便恨他,那也是大梁的内事,搁着他在西楚不管,岂不叫天下人耻笑皇上,耻笑我大梁无能!” 容芷若忙低下头去:“是,奴婢多嘴了。” 燕淇清冷笑道:“芷若不必在意,母后并不是针对你。朕只是觉得让九皇叔死在西楚未免太便宜他了。钱成海。”他忽而提高了声音。 外头,太监匆匆入内:“奴才在。” 他瞥一眼,吩咐道:“派八百里加急,一路去洛阳,给袁大人送个信。” 太后不解地问:“这个时候还去洛阳作何?洛阳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们也该在回程的路上了。” 燕淇点头道:“饥荒的事是解决了,朕是要逸礼去沧州,朕怕袁将军态度强硬,会逼得西楚人杀了九皇叔。” 太后面色凝重,袁逸轩倒真是有可能。 容芷若叹息道:“袁将军是个难得的痴情人……” 燕淇蓦然转了身,眼底闪过一丝阴戾。 已是离开洛阳三日,昨儿夜里连绵不断的雨丝才收尽,一早起来,外头树叶上还有水滴落下来。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远远闻得马蹄声传来,袁逸礼凝眸瞧去,只见单人独骑飞一般地冲来。 那服饰……竟是禁军! 袁逸礼的眸子一紧,示意车队停下。 “怎么了?”苏昀挑起了车帘,方婳朝前望去,对面一匹棕色马驹疾驰而来,那人显然已看清袁逸礼,正欲勒停马匹,忽而闻得胯下坐骑长长嘶鸣一声,随即“轰”的一声,马匹猝然倒下!马背上的人顺势滚落在地上,待他狼狈爬起来,那匹良驹已口吐白沫,活活地累死了! 袁逸礼的脸色凝重,只见底下之人朝他行礼道:“袁大人,属下奉命前来传话!”他日夜兼程赶来,此刻还喘息不止。 袁逸礼从马背上跳下去,抬步往前,沉声问:“长安有事?”否则,皇上亲信是不会轻易出长安城的。 那侍卫摇头道:“不是,皇上让属下将这个交给您。”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信封已被揉皱。袁逸礼伸手接过,径直打开。 方婳与苏昀对视一眼,见袁逸礼已转身过来,他的脸色凝重,看来是发生了大事。苏昀也不嬉笑了,一脸认真地看着袁逸礼。他顺手将信纸收入怀中,低声道:“臣有点事要先去办,会让侍卫护送娘娘回洛阳。” 方婳大惊,脱口问:“何事?” 袁逸礼不愿多说,只道:“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他不顾方婳的脸色,转身朝一侧的侍卫吩咐几声,随即跃上马背欲走。 “袁大人!”方婳不顾礼数从马车上下来,拦在他面前,眸华坚定地落在他身上,开口道,“本宫不回洛阳!你既不愿告诉本宫去哪里,便让他们护送本宫去长安!” 袁逸礼俊眉微拧,只道:“此去长安路途尚远,臣不在娘娘身边,皇上也有担忧,是以娘娘还是先回洛阳方府好。臣办完事便去接您,少则十来日,多则……也就半月。” 十来日,半月……他这是要去哪里?来回长安不可能,那便是……边疆!方婳的心一沉,忽而记得那时在长安便听闻边疆动荡之事,莫非真的要打仗了吗? 苏昀见她的脸色不佳,只得上前道:“大人还不了解我们娘娘吗?方府有什么好去的?大人不在,是想我们娘娘回去受气吗?” 袁逸礼一时噎住,他也知方府于她来说不是好去处,只是眼下他走得急,皇上有令要她回洛阳的…… “袁大人。”方婳又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道,“是否边疆有事?” 袁逸礼未曾想她会猜到这个,他的眸光一闪,略带一丝迟疑。便是这一迟疑,让方婳忽而又想起一个人。 燕修眼下便是在昌国,这里去西楚最近的地段,便是要穿越昌国。 她的指尖蓦然一颤,和燕修有关吗?所以袁逸礼才想要隐瞒她!初晨的光晕照在她完美的侧脸上,她的脸色苍白几分,突然伸手抓住了马缰绳。马儿被惊到,嘶鸣着往后退了几步。袁逸礼吃惊地按下马缰才将它安抚住,他抬眸看向方婳,只见那双华美双瞳直直地盯住自己,她的菱唇已启:“我只问你一句话,和他有关吗?” 他又是一愣,墨色瞳眸里淌过一丝震惊。 方婳已沉声道:“本宫不回洛阳,本宫要随袁大人一起去!” “娘娘……”他想解释一句,但在望见她的眼神时便已知晓,一切解释都将是徒劳,她已认定心中猜测,而他很不愿承认,她是对的。 方婳的声音低而清晰:“你即便在这里将我打发走,我也有千百种手段能自己去边疆!” 袁逸礼长眉紧拧,凭她的心智,要甩掉这位侍卫绰绰有余。抓着马缰绳的手一松,他回头朝送信的侍卫道:“你回去禀报皇上,说皇上的信我已收到,这里一路上盗匪出没,我怕娘娘有危险,故而带婳妃娘娘随行去绥靖。”他转头朝身后一个侍卫道,“把你的马给他。”他又命人侍卫将灾款交给他。 送信的侍卫上了马,道:“属下明白。”他说完,调转马头原路回去。 袁逸礼的目光又落在方婳身上,他蹙眉道:“我赶得急,这马车是坐不了了。” 方婳点头道:“我知道,马也不是没骑过,骑的还是你的坐骑呢!”那次是去白马寺,她中途从马背上摔下来多次,可是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因为想着能快点见到燕修啊。只是后来回来时真惨,她身上痛心上也痛,哪里都痛……原以为袁逸礼能靠得住,没想到也是只笑面虎。 第355章 袁逸礼的嘴角微微牵起,他的目光随即扫过身后侍卫们,开口问:“你们谁愿意带娘娘同行?” 侍卫们面面相觑,自是不敢。 袁逸礼又一笑,这才伸手向方婳,低语道:“上来。” 她一点不矫情,伸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她拉上去。 苏昀急着道:“那我怎么办?我也不会骑马啊!” 这会,后头的侍卫有人便道:“昀姑娘可坐我这里。” “我这里也行。” 苏昀乐开花了,原来她这样抢手啊! 马队赶了一段路,苏昀才悲哀地想起她的桂花酥还在马车上忘了拿!她又看一眼前面的方婳和袁逸礼,乖乖地闭了嘴。 抵达绥靖城已是四日后的傍晚,一路上,袁逸礼将大自情况告知方婳。西楚挟持了燕修意欲要燕淇将与之交界的那片草地划给西楚,否则就杀了燕修。 沧州离开绥靖已不远,袁逸礼却仍是打算先去见一见昌王再动身。 昌王出来迎接时一脸沉重,叹息道:“九弟也不知怎的去疫区作何,全怪本王没拦着。” 袁逸礼却问:“华先生和九王爷的随从呢?” “哦。”昌王开口道,“当日西楚兵偷袭,疫区死伤严重,还剩下几个病患,华先生与几个大夫还在照看。至于九弟的随从,在那夜动|乱中为保护九弟死了。” 苏昀忍不住“啊”了一声,他是在说元白死了吗? 方婳广袖下的手猛然收紧,怎会……那个讨厌的元白,就这样死了吗?那燕修呢?他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她的心因紧张跳动得厉害,苏昀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袁逸礼已起身道:“下官先去见一见华先生,若有需要,下官会让华先生留下医治疫病的方子,人下官是要带去沧州的。” 昌王忙道:“本王随你们一道去!” 袁逸礼皱眉道:“不必麻烦殿下……” “不麻烦,九弟是在本王的封地出事的,此事理应由本王负责!来人,快去备马!”昌王说得振振有词。 袁逸礼朝方婳看了一眼,她此刻心急火燎想要见到华年成,好问一问当晚的情况。 马车在疫区外围停下,里头还是一片狼藉,地上有凌乱的马蹄印,甚至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昌王命人在疫区北侧又简单建了一个新区,供病人们暂憩。 华年成闻讯出来,不过短短月盈不见,他像是生生老了十岁。发鬓灰白了,眼角的皱纹也深了。 袁逸礼转身朝昌王道:“下官奉皇上之命有些话要转告华先生,还请殿下回避。” 昌王悻悻离去。 方婳这才迫不及待上前问:“华伯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会被人掳走!” 华年成的眼眶微红,低声道:“当日王爷来疫区找我,说得帐中等我忙完,事发时我正在给患者看病,我也是后来才知……知王爷出了事。连元白也……” “侍卫呢?昌国的侍卫呢?”她急急问着。 华年成摇头道:“侍卫们有的抵抗西楚兵,有的回城去报信了,当然兵荒马乱,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袁逸礼蹙眉沉思,这一带的西楚兵要入关,唯有两个地方。一个便是沧州,一个便是昌国边界,沧州有大哥把守,绝不可能会让西楚兵漏网,而昌国的守卫也不见得这样弱……看来皇上的疑心是对的。 苏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方婳突然道:“他受伤了吗?” 华年成又是摇头:“我不知道。”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给方婳。 这把匕首方婳也认得:“是元白的!” 华年成点头:“在地上捡到的,匕首插在土中,它边上有王爷的脚印,离开它一丈不到的距离便是西楚人的马蹄印,他应该是想保护王爷的。” 她将匕首握在掌心,颤声问:“元白是怎么死的?” “背后中箭而死,谁都知道西楚起兵最擅长弓箭。”华年成的声音略低,随之夹杂着叹息与担忧,“此事,昌王殿下应该已禀报皇上。” 方婳紧握着匕首说不出话来。 袁逸礼沉声道:“华先生将药方留下,我们要动身去沧州,西楚要谈判。” 华年成的面色紧拧,忙转身去准备。 苏昀悄然拉过方婳,低声道:“婳婳,你别太担心了,西楚既然要谈判,就说明九王爷暂时不会有问题。” “他有病在身,华伯伯又不在他身边……”她的声音透着怕。 苏昀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道:“你别把他想得那样弱,他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方婳突然不说话了,目光定定地望着手中的匕首。 “婳婳。”苏昀忍不住叫她。 她的眸华微抬,低语道:“阿昀,其实我不明白。” “什么?” “华伯伯的话,让我不知道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婳婳……”苏昀被她说得茫然。 她苍白了脸色低语:“匕首边上有师叔的脚印,他身后不到一丈便是西楚兵,倘若当时元白用这把匕首掷向那个西楚兵,他明知道没有刺中的情况下,元白为什么会转身而逃?他不管师叔了吗?” “婳婳……” “若非他逃了,又怎会背部中箭?是华伯伯在撒谎吗?”方婳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阿昀,是他在撒谎……那师叔出事便是与他有关……” 苏昀听得惊慌,忙道:“别胡说,华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方婳的眼睛红了:“我也宁愿相信他不是,我宁愿相信是昌王放水……” “娘娘。”袁逸礼见她二人不停地在说什么,不免上前道,“该准备出发了,连夜赶路,明日天亮便能到沧州城。” 方婳将眼泪逼退,回眸道:“知道了,袁大人。” “怎么?”他皱眉。 方婳深吸了口气问:“这一次,皇上会救他吗?” 袁逸礼正色道:“会,他是大梁王爷,西楚动他,便是辱皇之恨,皇上势必不能容忍!” 燕修的心 沧州边境,数万士兵正在操练,整齐的声音震慑着整个山谷。袁逸轩一身银色铠甲站在城楼上,他凝着目光望向远处西楚军营。 天未大亮,那边火光微窜。 “将军,昌王殿下与袁大人到了。”有士兵上来禀报。 袁逸轩的眉心微拧,没有回身,只道:“让袁大人带人上来,你叫钱副将带昌王殿下去休息。丫” 士兵领命下去,不消片刻袁逸轩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士兵又跑上来,道:“将军,属下拦不住昌王殿下,他……” 士兵的话未说完,便闻得昌王的声音传来:“袁将军,本王也急着想知道西楚的情况。” 袁逸轩的脸上无笑,他侧目看了身后之人一眼,话音微冷道:“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您虽贵为王爷,在这里,还是末将说了算。钱副将,请殿下下去休息!” “是!”钱副将这会涨了气焰儿了,大步上前往昌王面前一立,粗声道,“殿下请!媲” 昌王的面色铁青,重重一哼拂袖离去。这袁逸轩果真嚣张得可以,连皇上都需礼让他三分,他竟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倘若那天袁家失了靠山,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叱咤风云的袁将军还怎么张狂! 苏昀见昌王丧气走过身侧,忍不住抿唇而笑,明眼人都得出无论是袁大人还是袁将军都不希望他在现场,可他还那么死皮赖脸,她也是看不下去了。她对袁逸轩的印象本来就比袁逸礼好,这会更觉得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可爱了! 袁逸礼亦是解气一笑,这才疾步上前道:“大哥。” 袁逸轩此时才转过身来,他点了点头,目光越过袁逸礼看向他身后之人。在看到华年成身侧两名女子时,袁逸轩的眸光猝然一紧。其中一个虽戴着蒙纱斗笠,看不见脸,可她边上的侍女他认得,便也不难想象那蒙面的女子是谁了。 “将军。”华年成上前行了礼。 袁逸轩却蹙眉道:“你怎把她也带来了?” 袁逸礼微微侧目,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 “昌王可知她的身份?” “不知,我没说,他也不问。” 袁逸轩的眉目幽深,方婳已抬步上前,径直开口问:“将军,西楚有消息吗?” 袁逸轩却道:“您如今已贵为娘娘,千金之体怎能来边疆这等苦寒之地?稍后末将派人护送娘娘回长安。” “袁将军……” “来人,送娘娘下去休息。末将有事要与逸礼、华先生相商,还望娘娘见谅。”他直白打断她的话,转身便往一侧的楼梯下去。 袁逸礼回头看了方婳一眼,无奈只能与华年成一道跟上。 有士兵上前来给方婳引路,苏昀惊道:“这袁将军是怎么了?” 方婳的黛眉紧蹙,她也看不明白了。 将帐子一落,又遣了两名侍卫在外把守,袁逸轩才道:“逸礼,我总以为你办事稳妥,难道你真是让感情冲昏了头脑吗?” 袁逸礼被他说得脸色异常,低咳一声才道:“皇上派我与婳妃娘娘去洛阳办事,此事稍后再议,大哥,西楚那边难道没信?” 华年成也忙问:“将军,西楚到底怎么说?” 袁逸轩的眸光一沉,转身负手道:“暂时没有动静。” 袁逸礼吃惊地问:“怎会?我接到皇上的消息赶到这里已过半月,怎会这半月来都无消息?” 袁逸轩沉沉地“唔”了一声。 华年成动了唇再欲问,却被袁逸礼抢了先:“大哥最是了解皇上,难道会不明白皇上派我来作何吗?皇上怕你……” “皇上怕我公报私仇吗?”他适时打断他的话,阴冷一笑道,“九王爷是自个不慎让西楚人掳去的,难道还是我派人指使的吗?” “大哥……”袁逸礼蹙眉,皇上果真也很了解他大哥,今时今日的情形一早就考虑到了,他一把抓住袁逸轩的手臂,沉声道,“西楚到底传了什么消息来?” 袁逸轩用力拂开袁逸礼的手,怒道:“公主的仇你忘了?” 袁逸礼心中一震,果然是这样!他忙道:“我没忘!皇上与太后娘娘也没忘!皇上有分寸的,你就不能信皇上吗?” 华年成上前直接跪下了,朝他磕头道:“袁将军,当年的事再解释也于事无补,我也知你不会信,可王爷是无辜的,他早年就孤苦无依,如今西楚要大梁的土地,怎好叫王爷去受苦!将军请救救王爷,请将军高抬贵手!” 他用力磕头,即便底下是泥地仍是听得人心惴惴。袁逸轩伸手拦住了他,气道:“我等都敬重华先生,我还记得开平三十九年那场几乎席卷了整个北方的时疫,那么多人都放弃了,是华先生一直在坚持,才得以让千万百姓幸存下来。你要为九王爷效力我无话可说,但有些话,你也不必多说。” “将军……” 袁逸轩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制止他再开口:“华先生不必多说!” 语毕,他负手走出营帐。袁逸礼一咬牙,只能追着出去。 他走得飞快,话语冰冷:“皇上让你来,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也劝不住我。” 袁逸礼不知怎的,心中有了气,忿然道:“大哥口口声声说爱公主,难道公主活着就希望看到西楚辱我皇室吗?” “公主若活着,必也不愿看到西楚夺我大梁土地!” “大哥!” “你住口!” 周围路过的士兵纷纷侧目,袁逸轩方觉得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袁逸礼也瞬间冷静下来,他悄然上前几步,立于袁逸轩的身侧。 “西楚骑兵是将军放进来的吗?” 女子悠悠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兄弟二人本能地回眸,见方婳仍是轻纱斗笠遮面,直直地站在他们后面。他们欲行礼,却被她止住:“在这里,我只是一个随行女子,不是婳妃。袁将军还不曾回答我的问题。” 袁逸轩冷笑道:“自然不是。” 方婳点头道:“那便是了,不是将军放的,便是昌王所为。” 袁逸轩的目光犀利:“姑娘想说什么?” 方婳走上前,与他们并肩,她的目光望向前面的城墙,低声道:“昌王不满封地一事,勾结西楚掳走九王爷,倘若皇上因了割地一事,想来昌王也能从西楚得到好处。倘若皇上不应,西楚因此而杀了九王爷,我大梁皇室受辱,皇上也会被他人诟病,各位王爷更不会忠心事主,届时随便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引发内|乱。昌王想坐收渔人之利。” 袁逸轩却笑了:“那姑娘到底什么意思?” 不能割地,也不能拒绝,这倒是叫他觉得新奇了。 袁逸礼更是震惊地看着面前女子,他以为她只会比他更沉不住气,届时越发激怒大哥,九王爷可真是要死在西楚了。没想到,她竟这样叫他刮目相看! 有风吹来,轻纱拂过脸颊,她回眸看向袁逸轩,启唇道:“我想知道西楚给将军送了什么消息来?一开始便说要地吗?” 袁逸轩的态度破天荒地缓和了,他迟疑片刻,才道:“是,他们太子直接要地,用那片地来换九王爷。” 袁逸礼讶然道:“你说西楚太子在军营?” 袁逸轩点头:“不错,皇上若真的心软,他们便是势在必得!” 方婳却问:“西楚太子是何人?” 袁逸礼接口道:“他在西楚可算是个传奇人物,西楚永庆十三年,其生母独孤皇后谋权败露被赐死,楚皇随即废太子,将他流放。可就在五年后,他一举扳倒宠妃萧氏一脉,一夜之间弑杀千人,然后重回朝野,并重得楚皇信任。如今,西楚皇室怕再无人能与之抗衡。此人野心勃勃,不安现状。” 方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看来燕淇这次遇上对手了。 流放五年……能从那种逆境中活下来的人,一定不会对燕修手下留情,他为达目的会不折手段。 她用力咬下贝齿,深吸一口气道:“若他日他登基,怕对大梁更为不利。” 袁逸轩点头:“这是后话。” 方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又道:“西楚太子在信中又提及九王爷吗?” 袁逸轩不再隐瞒:“提了,西楚的军医摸不准九王爷的病情,还说,我皇若是考虑太久,届时即便想好要用地换人,怕是也晚了。” 闻言,袁逸礼的眉心紧拧。 方婳只觉心口惴惴一痛,她紧握了双手道:“将军恨九王爷,想必王爷在敌营也不好过,你也该解气了。还请将军修书一封,派人送往西楚军营,就说我皇已在慎重考虑,但圣旨批下也需时日,请西楚太子准许让华先生去敌营给九王爷看病。”她顿一顿,继续道,“届时我的侍女会扮成随行医女入营,将军若信得过我,我便能给将军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袁逸礼听得云里雾里,果真袁逸轩也茫然问:“何为两全其美?” 第356章 方婳似是释然一笑:“让九王爷平安归来,也让西楚得不到土地。” 袁逸礼终是忍不住道:“你想怎么做?” 她的目光淌过男子错愕的脸庞,仍是笑着:“这还不可说。” 袁逸礼欲再问,见她已转身看向袁逸轩,“将军意下如何?此事不能再拖,万一九王爷撑不住,一切将全功尽弃。” 袁逸轩思忖片刻,才道:“你有万全把握?” “有。”她将小脸一扬,话语坚定。 袁逸轩终于点头:“好,我这便去写。”他往前几步,方婳已跟上,随即道:“袁大人请留步,我与将军还有几句话要说。” 袁逸礼的脸色沉了,听袁逸轩道:“你让华先生去准备。” 袁逸礼无奈只能退下,方婳见他行得远了,这才道:“还有一事,等华先生与我的侍女入营后,我还想请将军再修书一封,告诉西楚太子,就说大梁婳妃想邀他一见。” 话落,面前男子容色大变,惊道:“这又是为何?” 方婳却不答,站住了步子,道:“将军若信得过我,就不必多问,一切拜托将军。”她微微朝他一福身,转身离去。 苏昀见她回来,一脸愁容,拉过她就道:“怎么回事?袁大人刚才派人来说你要我扮成医女跟随华先生去西楚军营?” 方婳谨慎地朝外头看了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一番。苏昀的眼珠子撑得老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不行,我不同意!” 方婳揭下斗笠,笑道:“我保证,是个万全之策!但是,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可真死了!” 苏昀的眉头紧蹙,她还是很不放心:“万一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怎么办?哎,不行不行,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阿昀。”她拉住她的手,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蹙眉道,“你不是说过,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帮我的吗?我现在要的很简单,我要他活着。” “婳婳……” “阿昀,只有你能帮我,等入了西楚军营,我所信任的也只有你!” 苏昀自是听出她的画外音,她掩不住的紧张:“你当真觉得华先生有问题?那你还敢让他去医治九王爷?”方婳的神色凝重,她咬牙道:“我没有办法,师叔的身子素来是有他调理,只有他最了解他的病。倘若他真是昌王的人,届时我会知道怎么做的。” 苏昀沉着脸,终是不再说话。 两个时辰后,西楚回话,同意太医和医女进入西楚军营,但不准任何士兵随同。 袁逸轩等人远远地站在城墙上看着华年成与苏昀出城,袁逸礼不免看了一眼身侧斗笠遮脸的方婳,不免道:“你真的都想好了吗?真的要去见西楚太子?”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走下城楼。 袁逸礼迟疑了下,又看向远处,华年成和苏昀已至西楚军营,看样子,是在盘查。 西楚兵打开了华年成的药箱,里外都开始检查,还有人过来搜身,确定他们身上没有带凶器才放行。 一路过去,西楚士兵都好奇地大量着他二人。 苏昀一路低着头,步子飞快地跟着带路的士兵。 “太子殿下!” 突然,面前士兵的步子止住,华年成也跟着站住了步子,苏昀吃一惊,不敢抬头去看,目光游离在来人的玄色皮靴上。 他只微微伫足,随即道:“带他们去。” “是。”士兵领命,他们忙转身离开。 男子的目光落在离去的医女身上,有人自外头进来,见了他便上前道:“殿下,梁营又有信笺传来。” “哦?”他狭长的凤目回转,伸手将信笺接过。目光淡淡一扫,他忽而轻笑起来,“东梁还有女人上战场吗?倒是有趣,你去告诉他们,孤会赴约。”他说着,已大步往营外走去。 士兵又道:“他们也在两营中间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帐子,说他们婳妃就在里头恭候殿下。” “嗯,他们手脚倒是快。”男子话语轻快,俊逸脸上尽是笑。 士兵将苏昀与华年成带到一个营帐前,便冷冰冰地道:“请。”他将帐子一掀,也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 华年成忙钻入帐内,身后的女子也迫不及待地跟着进去。 里头只有一张床榻,燕修只着了亵衣半卧着。 “王爷!”华年成急奔过去。 他听到声音睁开眼来,脸色苍白如纸,却低缓一笑,道:“袁将军竟肯让你来。” 华年成打开了药箱,先取一颗药欲伸手去扶他,一道身影飞快地过来,拦住了他的手,咬牙道:“这药你先吃一颗。” “昀姑娘?”华年成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燕修却是一怔,他清瘦的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的声音已沉下去:“婳儿?”这声音绝不是苏昀! 华年成更是错愕,他直直地看着面前女子,这张脸难道不是苏昀吗? “苏昀”回眸对上燕修的眸子,她的眼眶一红,他竟这么快就认出她来了吗?颤抖着反握住他的手,他费力欲撑着坐起身,华年成也不管面前的人怎么就成了方婳,忙道:“方姑娘,先让王爷服药,我好替他医治!” 方婳推开他的手,回眸看向燕修道:“他跟我说那晚元白是为救你而死的,可是元白是背部中箭,他岂不是背对着你吗?我知道华伯伯在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 燕修清弱眸华里终是溢出了震惊,继而,他像是释然一笑,伸手将华年成手中的药接过,径直含入口中。 “师叔!”方婳眼睁睁看着他将药服下,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却是道:“他是撒谎了,因为元白是我杀的。” 他将元白的死说得那样轻描淡写,方婳几乎是脱口道:“这不可能!”元白虽然可恶,但他怎会亲手杀他? 入口的药已发挥效用,燕修撑着床沿的手微微一软,他整个人已靠向方婳,她吓得抱住他。华年成忙上前探上他的脉,一面道:“方姑娘有所不知,元白是皇上和太后的人。” “什么?”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乎她的想象。 华年成俯身解开燕修的亵衣,他的心口处密密麻麻一片针扎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华年成的眉头紧锁,燕修微弱道:“他们也不想我那么快死,叫了很多军医来医我,只是每每……都医得我很难受。” 华年成利落地取出银针,精准扎入他心口的穴位,低声道:“王爷先别说话。” 他点点头,轻阖上双目,握着方婳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她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仿佛好多好多的事她都瞬间记起来了。 她易容而来,单是一句话他就知她不是苏昀,那时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又怎会真的认不出她? “那日你是故意不认我……” 他睁眼看着她,华年成替他答:“王爷怕元白会将你的事告诉皇上,怕你受到牵连。王爷没想到时隔两年后你还会回来。方姑娘现在有皇上宠爱,多少人羡慕不已。” 她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以为他不要她了,她不要嫁给袁逸礼,所以才千方百计要入宫。什么婳妃,什么娘娘,她又何曾真的在意过? “那为何你先前却愿与我亲近!”这一问,似是赌气。 他的眸华落在她狼狈的脸上,他低低道:“那时你还小,谁又会防范一个孩子?”只是后来,一切都偏离了他的心境。 那个独自坐在禅房外哭泣的孩子,早已住进他的心里,此生,与他同在。 西楚太子 她感觉他手上的力道在减弱,她越发地用力握紧他冰凉的手,哽咽道:“那日客栈外偷听我与袁大人说话的也是元白,所以你不惜要杀了他,你怕他将我和袁大人的话告诉皇上,是吗?” 客栈一夜后,她与燕修的事在也瞒不住了丫。 燕修却虚弱一笑,开口道:“你同袁大人在房内说什么,我不知,元白也不曾说。”但即便如此,他大约也猜至十之八|九了。 方婳忽而看向华年成:“所以华伯伯才要在他的茶水里下药?” 华年成点头,却叹息道:“可我没想到他没喝水。后来方姑娘去王爷房里的事,元白一定知道。我们去昌国的一路上,他几次都试图传信回长安,但都被我与王爷拦下,待到昌国,便是再拦不住。” 方婳一点点理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华年成才要在众人面前说元白是为救燕修被西楚兵杀死的,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皇上与太后也便不会怀疑燕修了。她的心蓦地一沉,抬眸脱口道:“元白的匕首不是刺向西楚兵,而是你,是不是?” 华年成替他穿好衣服,他的脸色较之先前还要难看,却没有否认。 方婳此刻仍是后怕,紧紧握住他的手气道:“你怎敢做这种事!”他若没有避开那把匕首,后果会如何已不是方婳所能想象的了。 他忽而低下头去,方婳欲叫他,却见他猛地侧身,重重一咳,一口血喷洒在地面上。她吓得抱住他,哭道:“华伯伯,怎会这样!” 他伏在她怀中喘息着,却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虚弱道:“无碍,我这病是血脉不畅所致,现下……好多了。媲” 她颤抖抱着他不肯松开,他笑着叫她:“婳儿。” 她却咬着牙问她:“那楚小姐呢?”他还说他心里早就有了人,还说那个人是楚姜婉呢! 他的容色倦淡,话语亦是轻微:“我辜负了她。” 华年成已将银针收好,擦了一把汗,才道:“楚小姐来白马寺时已有少女心思了,况且她的身份也瞒不住,皇上与太后迟早是要知道的。” 方婳才不听华年成说的,她更不想听燕修说什么负不负的,她只要他明明白白一句话:“你爱她吗?” “我不爱她。”他说得毫不犹豫,那样的干脆。 她却突然失声痛哭,仿佛什么都已不重要。 此时的苏昀正穿着方婳的衣服,戴着轻纱斗笠坐在帐中,外头隐约似有脚步声传来,她深吸了口气,手指已攥紧衣裙,眼睛瞪大大大地,盯住帐门。 帐门微晃,有人自外头握住了它,苏昀咬着唇,外有之人已入内。 来人未着战甲,玄色风氅内衬朱墨相间的锦袍,腰际不见兵刃,环佩香囊倒是一件不少,哪里像是来行军打仗之人? 看他的穿着打扮,苏昀瞬间倒是想起了容止锦那个纨绔,她的秀眉狠狠地拧起,目光不自觉地往上…… 男子玉冠束发,长眉入鬓,正长身玉立着望着她。 这便是轩辕承叡。 很帅,很美,很高大威武。 苏昀在心中粗俗地评价他,不过看他面若桃花的样子,真的干过弑杀千人那种暴力的事吗? 轩辕承叡一掀衣袍,毫不客气在苏昀对面坐下,含笑道:“你就是婳妃?” 苏昀这才猛地回神,清了清嗓子道:“当然,难道这里还有二个人会供太子殿下认错吗?”反正这轩辕承叡没见过婳妃,她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 轩辕承叡蓦地一怔,随即朗声笑道:“既是你要见孤,还戴着这斗笠作何?孤都让你见了,婳妃却让孤见一顶斗笠吗?” 苏昀不觉莞尔道:“太子殿下是男人,怎会计较这个?再说,本宫乃大梁皇妃,岂是别人说见就能见的?” 轩辕承叡清冷眸光一闪,开口道:“既如此,不知婳妃要见孤作何?”他的脸上仍有笑意,可那双墨色瞳眸不会骗人,这个男人分明就是生气了。 苏昀掩住笑,道:“本宫听闻了一些关于殿下的丰功伟绩,一时间觉得好奇,又想着,日后回了长安,再要见殿下何其难,不如趁现在见一见,好让本宫仰望殿下的风采。” “哦?”轩辕承叡含笑望着她,道,“那不知婳妃觉得孤的风采如何?”他说着,还扬一扬衣袖,像是真的在让苏昀欣赏他。 她透着轻薄面纱望出去,一身华贵衣裳,打扮得像只花孔雀,她差点就想要问他“真的是来打仗的吗”。 “婳妃娘娘?”他看她不说话,不免又叫她一声。 苏昀这才神游回来,笑了笑道:“果真……不同凡响,殿下风采闪瞎了本宫的狗眼。”话出口,苏昀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天啦,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那一个丝毫不掩饰直接嗤笑出来,笑了好半晌才止住,轩辕承叡好奇地凝住她,往前倾身道:“婳妃才是真的不同凡响!” 闪瞎了狗眼……此话天上地下怕也不可能有二个女子能说得出来。 苏昀无比纠结地赔笑道:“过奖。” 他笑得开心,伸手倒了一杯茶抿一口。苏昀“呀”了一声,忙道:“殿下好胆量,竟不怕本宫在这茶水里下毒吗?” 他已经咽下,蓦地一愣,随即笑道:“你会吗?” “会啊,为什么不会。”她的声音还透着无辜。 轩辕承叡又喝一口,苏昀忍不住凑上前,认真地道:“殿下,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下毒了。” 他的俊眉微蹙,杯沿置唇边停住,犀利眸光落在杯中茶水上,上好的碧螺春,芬芳四溢,齿间含香……他猛地坐直了身子,将手中杯盏搁下,抬手利索地封住自己胸前两大穴道,一掌击在自己胸口,别过脸,一口血喷了出来。 苏昀吓得站了起来,轩辕承叡的声音已传来:“什么毒?” 苏昀张大了嘴巴站着,心想怪不得说他弑杀千人,他出手伤自己都能这样不眨眼睛!她拍了拍胸口,低语道:“殿下好魄力……本宫只是跟殿下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殿下还当真了。” 什么? 轩辕承叡两条长眉顿然打结了,他试着提一口气,胸腹间畅通无阻,好像……是没什么事。这么说……他被耍了?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苏昀轻声问道:“殿下没事?不然,叫军医来看看?就说殿下不小心伤了自己。” 他眉宇间的川字更深,这要传出去叫他的脸往哪儿搁! 苏昀见他不动,忙亲自倒了杯茶给他,他不动,她端起来自个儿喝了,这才又倒一杯给他,道:“先前本宫真的开了个玩笑而已,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她将杯盏推至他面前,他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苏昀大吃一惊,本能地缩了缩,他抓得更紧。 “殿下请自重!”她生气了,忘了花孔雀可是雄的。 轩辕承叡邪邪笑道:“婳妃难道想叫人进来看见孤轻薄……于你吗?” “你……” 第357章 他一手取了帕子出来,轻轻拭去嘴角的血渍,舒展的眉心却又蹙起,听他疑惑道:“咦,婳妃的手怎有些粗糙?”他的指腹摩挲着苏昀的指尖,目光朝她看来。 苏昀气结,锦瑟是宫女,手自然会粗糙! 她咬咬牙,只好笑道:“这殿下就不知道了,本宫这是手粗心细。” “是吗?”他的长眉一佻,越发觉得面前女子有趣。 苏昀又道:“殿下不喝这杯茶,便是无视本宫的歉意。” “怎会?孤欣赏婳妃。”他说着,端起杯盏一饮而尽,随即叹息道,“只可惜没有酒,不然孤真想跟婳妃喝几杯。” 苏昀伸了伸被他抓住的手指,无奈道:“好说好说,但可否请殿下先高抬贵手?本宫这样不太舒适。” “嗯。”他淡淡应着,忽而起了身,手上一用力,直接将苏昀拉入怀中。他旋即落座,正好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苏昀大惊,纤细腰身已被他的手臂箍住,一动也动不了了。他浅浅笑道,“这样够舒适了?” “你……你干什么!”苏昀惊慌地挣扎起来,可是他的力气好大。 轩辕承叡从容道:“孤倾国绝色都叫婳妃瞧去了,婳妃不让孤见一见芳容,那孤摸几下你也不会少块肉。” 苏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确实称得上帅气,不过要说绝色美男,当属燕淇。她在这个世界还没见过比燕淇美的男子。没想到这西楚太子这样自恋,果真是花孔雀! 她不想和他说话,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一样的男人本色,就会趁机吃她豆腐,揩她油!苏昀伸手欲打他,却不想被他一把捉住,广袖瞬间滑落,露出她光洁白皙的藕臂,还有上面那颗明显的守宫砂。轩辕承叡的眸子一紧,随即笑道:“怪不得婳妃要见孤,还处处诱惑孤,原来梁帝有难言之隐。” 苏昀见他看着自己的守宫砂,自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气愤道:“你胡说!” “孤胡说吗?那为何身为皇妃的你竟还是完璧之身?”轩辕承叡靠近她,温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轻纱上,惹得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他越发得寸进尺,俊颜渐渐逼近她,她下意识地伸手推住他坚实的胸膛…… 从没有哪一次可以哭得这样高兴。 方婳的削肩微微抽动着,她抬手揭下了脸上的面具。华年成虽早已知晓,但仍是免不了深吸了一口气,待回过神来,他忙脱口问:“方姑娘,你的脸……” 女子右侧脸颊光洁无瑕,细腻透红,哪里毁了容? 她回眸看向同样吃惊的燕修,低声道:“那是骗我爹他们的。” 燕修清弱一笑:“如今要骗的人可多了。” 首当其冲,便是皇上。否则,她就是欺君。 方婳含泪而笑,她没有否认。从怀中取出了容止锦给她做的伤疤贴上,燕修已问她:“平阳侯的手艺?” “嗯。”看来容止锦还真是小有名气,她却将苏昀的面具递给燕修,“戴上这个,你跟华伯伯回沧州城。” 华年成越发吃惊地看着面前女子,燕修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这便是你的计划?用你自己换我回去?” 方婳笑道:“只有你离开,皇上才不必受要挟将大梁国土无条件给西楚,而你若死在这里,大梁皇室被辱,各封地王爷也会以皇上不顾亲情为由为难他,届时大梁必将引发内乱,你一定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可我不一样,我一个女流之辈,西楚人也未必会杀我。” 燕修的面色一沉,开口道:“你休想。” “师叔……” 他侧身不看她:“华年成,带她回去!” “我不回去!”她倔强起来谁也劝不住。华年成动了动唇,到底只剩一声叹息。 燕修终是又回身,华年成扶他坐起来,他一手按着胸口喘息道:“我如此连床都下不了,即便戴上这面具,你叫我如何走出西楚军营?你当他们太子是傻子吗?” 方婳红着眼睛道:“华伯伯会扶着你,你放心,他们太子不在,阿昀会拖住她,阿昀一定会的。师叔,求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我不会让他们杀我。” 他伸手向她,冰凉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她哭得狼狈,在他眼里却仍是那样美得惊心。这幅容颜,多少次午夜梦回出现在他的眼前,如今近在咫尺,于他而言却又是那般遥远。 “婳儿,你不值得。”他叹息。 她拼命摇头,流着泪却笑:“对我来说是值得的。” 他深深凝望着她,好久好久,才闻得他浅声道:“保重。”她一怔,听他已略提高了声音道,“来人!” 方婳一阵吃惊,外头马上有西楚兵进来,她慌忙侧脸掩住自己的容貌。燕修已道:“我要休息了,麻烦你们将他们送回沧州城。” “师叔!”她沉声叫他,眼底含怒,他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华年成只得替她遮掩住,帮她重新戴上面具。身后的士兵冷冷地道:“二位请!” 苏昀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还是推不住他,她正酝酿着要骂他,突然见轩辕承叡的大手扬起,苏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打她,只是她的鼻息间一凉,遮住她容颜的斗笠已让他揭开。苏昀本能地睁开眼睛,男子轮廓分明的俊颜近在咫尺,他深邃眼眸盯住她。 底下的女子带着一丝惊慌,明眸皓齿,秀挺的鼻梁,小巧的嘴……确实是个美人。只是,为什么好像跟他想象中的婳妃不太一样…… 轩辕承叡沉寂的眸子一紧,回想起她手上的茧,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似又想起在营地瞧见东梁那个医女时,她躲闪的目光,还有低下头的样子……轩辕承叡猛地起了身,一把将苏昀推开。苏昀收势不住,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轩辕承叡铁青着脸欲走,却在转身时,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低头猛地呕出一口血。眼前望出的景象瞬间开始模糊,他踉跄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扶住了桌沿。怎会……他的身体…… 苏昀吐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婳婳给她的任务就是拖住轩辕承叡,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将九王爷掉包出来。可苏昀却不这样认为,虽然婳婳说会想好万全之策全身而退,但怎么退她却始终不愿告诉自己。苏昀便想,也许她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退路,她就是想牺牲自己去换回九王爷。苏昀又怎么会允许? 轩辕承叡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闻得苏昀开口道:“殿下还是安分一些,切勿急血攻心。” 他扶着桌沿的手不住地颤抖,不甘地问:“你怎么下的毒?” “哦,你说这个啊,喏。”她大方地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轩辕承叡的眸子紧缩,怎么可能? 苏昀见他的样子,便笑着道:“酒壶有鸳鸯壶,茶壶自然也有。我故意骗你说之前你倒的茶有毒,结果证实我是骗你的,你就不会再有顾虑了。所以我再倒一杯没毒的给自己后,就按下了这个开关,倒了一杯有毒的给你。啧啧,此毒名叫‘魅影’来无影去无踪,发作起来会叫人功力尽失,吐血三升不止啊!”她看一眼面色惨白的轩辕承叡,笑一笑道,“这个当然是夸张的,你可以自动过滤。不过好使的毒也有缺点,就是潜伏的时间有些长,嗯,我们聊了有超过一炷香时间了?你若在之前有所警觉,以你的功力,将它逼出来自是不在话下,不过可惜,你错过了。解药嘛,你也不必担心,两个时辰后,药效一过,你又能恢复生龙活虎。不过,这到底能不能生龙活虎得看殿下的选择。”她说着,抽出了元白留下的匕首,利落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轩辕承叡再骄傲不起来了,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连耍两次,他轩辕承叡真是没办法活在这世上了!他咬牙暗中提一口气,胸口一阵剧痛,喉间已有血腥,他的俊眉紧蹙,沉声问:“什么选择?” 苏昀清了清嗓子道:“选择一,你下令叫你的人把我们九王爷放回来,连同跟过去的太医和医女,并且退兵二十里,自己给你家牛羊找草去,不准扰我大梁边境。选择二,你拒绝我之前所说,然后被我杀死在这里。”话落,她又补上一句,“建议你选择一。” 他哧地笑出来,笑了才想起他不应该很生气吗?栽了两次在她手里,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 苏昀将匕首贴紧他的脖子,咬牙道:“殿下,该选了!” 轩辕承叡捂着胸口,却是问:“孤若放了人,你转身就把今日之事广为流传,孤岂不是很亏?” 呵,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自己的面子!苏昀鄙夷瞪他一眼,道:“我保证不说。” “你拿什么保证?” 苏昀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我以西楚太子殿下轩辕承叡的子孙后代发誓,倘若我将间日之事广为流转,便叫他们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轩辕承叡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墨色瞳眸睨着她,低笑道:“看来孤不娶你都不行了,否则孤的子孙后代都危险得很。” 苏昀的眼眸一撑,他……他说什么? 轩辕承叡邪邪一笑,一手倘若朝苏昀伸来,苏昀大吃一惊,握着匕首的手一抖,锋利匕刃已划破他的颈项,一排血珠登时冒了出来。苏昀急道:“你可别乱来啊,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唔”一声,轻描淡写地道:“孤选二。” 尘归尘 苏昀的眸子不自觉地撑大,脱口道:“选二?我看你才是个二!不成,我要重新出题,没有二这个选项了!只能选一!” 轩辕承叡嘴角一扬,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喜欢九王爷。” 苏昀握着匕首的手一颤,立马顶回去:“你才喜欢九王爷!” “孤可是男人。”他说得时候那个骄傲呀丫。 苏昀讥笑道:“谁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 “哦?”他吸了口气,似是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的是女人?莫不是随行入我军营的医女?” 苏昀头大了,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得可以,她却不想与他废话,将匕首逼近,恶狠狠地开口:“殿下若想跟我在这里兜圈子就免了,人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他的唇上一抹近乎妖冶的嫣红色,目光仍是直直地看着苏昀:“你是谁?媲” “啊?”苏昀被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问糊涂了。 轩辕承叡又道:“孤就算栽了,也不想栽得不明不白。” 苏昀轻笑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昀是也!”她在心里想,是你妹妹呢,她才不叫苏昀! 面前男子的眸华却渐渐凝聚起来了,他低叹道:“你果然不是婳妃,那个医女才是婳妃……婳妃跟九王爷有奸情?” “噗……”苏昀差点就喷了,虽然说起来好像是应该算奸情,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那一个又哀叹道:“梁帝真是可怜。” 苏昀的嘴角微微抽搐,听他又道:“孤倒是很想见一见婳妃,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竟能够男女通吃。” 苏昀的脸黑了,无奈地承认能铁腕杀人的男人果真比较变态!她心一横,一把将他推在桌沿,手肘抵住他的胸膛,发狠地将匕首挥了挥:“下令放人,否则我不客气了!” 他的眉目染笑,淡淡望着她。 苏昀干脆将匕首移至他俊逸的侧脸,厉声道:“我在你这倾国绝色的脸上划两刀怎么样?” 果然,轩辕承叡的眸子一紧,花孔雀果然很在乎外表! 苏昀趁势道:“叫你的人进来,回去传话放人!太子殿下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我杀你之前先在你的脸上赏你三刀,叫你做鬼也不风流!” 虽是被威胁着,可轩辕承叡不知怎的总想笑呢?他放弃了挣扎,终于妥协道:“好,孤放人。”这个女人实在有趣,看来这一趟东梁没有白来。 方婳与华年成被西楚士兵强行带出营帐,方婳回头望去,帐子落下的瞬间,将里头那抹消瘦身影彻底掩起。她的心头却像是突然空了,走几步,又突然转身往回跑去。 “干什么?拦住她!”有人大声叫着。 她的手臂被压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她咬牙道:“我不回沧州城,让我留下照顾王爷!” “方……昀姑娘!”华年成欲上前来,却被士兵拦住了。 她急得哭了:“华伯伯,他不走,我也不走!” 西楚的士兵一脸嫌弃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冷冷地道:“不走也由不得你!” 又有人过来,沉着声音道:“还不轰走!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等殿下回来看他不治你们的罪!” “是,将军!” 方婳拼命挣扎着,是她想得简单了,以为叫燕修戴上苏昀的面具就能平安出去,她从没想过他不愿……如同她都不敢想他根本不爱楚姜婉一样。 两个士兵一起将她拖出去,却是此刻,营外有人匆匆跑进来,在那将军耳畔低言一番。将军的脸色骤然变了,沉声问:“殿下真这样说?” “是,这的殿下的令牌。”士兵将手中的金令交给将军。 将军看一眼,脸色更沉了,瞥见方婳被士兵自眼前拖过,他迟疑片刻,才终于道:“住手,先放开她。你们两个,去九王爷的营帐。” 方婳错愕不已地看着他,只见他已负手朝燕修的营帐走去,方婳当下未多想,拔腿追上去。 空气里飘着碧螺春的清香,苏昀感觉握着匕首的手指头都要僵了,她小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轩辕承叡的身上。 他却突然安静起来,目光悠悠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苏昀不耐烦起来:“我说太子殿下,你的人办事效率也太差了?难道你想要他们拖上两个时辰吗?我可告诉你,过了一个半时辰我就要动手了!” 轩辕承叡“唔”了声,轻声道:“孤觉得孤的人还是会在乎孤的生死的,孤都不急,昀儿,你急什么?” 方婳叫她“阿昀”,宫里更多的人叫她“昀姑娘”,此刻忽而听他叫一声“昀儿”,苏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她涨红了脸道:“呸,少跟我套近乎!” 他笑一笑,自顾道:“孤叫轩辕承叡。”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听说的。” 他似是不悦,又道了句:“那孤亲口告诉你一次,孤叫轩、辕、承、叡。”他还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生怕她记不住似的。 第358章 苏昀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此,她一心只想着如何那边的消息还不来?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掉链子了?倘若是真的,万一坏了婳婳的计划,她一定恨死自己了! 她有些心猿意马,外头倘若传来大梁士兵的声音:“娘娘,九王爷与昀姑娘回来了,将军请您回城。” 苏昀的眼睛一亮,先前的紧张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她笑着道:“知道了,本宫马上回!”她将手中的匕首一收,转身去捡地上的斗笠。 “喂……”身后的男人突然出了声,见她的步子站住,随即又转身朝他走来,轩辕承叡笑着欲开口。 啪—— 她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的眼睛都直了,听她咬牙切齿地道:“这一巴掌是打你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的长眉拧得快打结了,她又一巴掌落下:“这一巴掌是打你杀了元白!”虽然她很讨厌元白,但是总觉得那样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实在可惜! “苏昀!”轩辕承叡愤怒地叫她,她才不理会,弯腰捡起了斗笠戴着就扬长而去。轩辕承叡撑住桌沿艰难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他又退后重新坐下。该死的,苏昀你最好祈祷下回别栽孤手上,否则孤一定好好治治你! “殿下!”西楚的人见“婳妃”都走了,可轩辕承叡却长时间没出来,终于有人忍不住掀开了帐子。 轩辕承叡扶着桌沿坐得笔直,冷冷地问:“怎么?” 士兵悄然看他一眼,太子殿下脸色苍白,一侧脸颊却似乎有清晰的掌印……难道太子殿下想轻薄东梁婳妃而被打了吗?士兵心有一悸,只得上前问:“殿下……回营吗?” “嗯。”他应得从容,继而又低声道,“过来扶孤一把,孤昨夜没睡好,此刻有些累。” 累? 士兵的目光直了,再瞧这帐子里凌乱的茶具,还有倾斜的椅子……难道太子殿下竟和婳妃在这里……士兵的脑海里立马涌现那副春色无边的情景了,他们都在外议论呢,好端端的东梁婳妃怎会要见他们太子殿下! 袁逸礼来带着“方婳”来时,袁逸轩正从营帐里出来,袁逸礼站住了步子,他身侧的“方婳”已匆匆入内。 袁逸礼脱口便问:“九王爷真的回来了?” 袁逸轩眉头紧锁,却是点点头。 “西楚太子怎会突然放人?他没有谈条件吗?那块地他也不要了?”袁逸礼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因为他实在是想不通! 袁逸轩忍不住朝直垂的帐帘瞧了一眼,这才道:“你与娘娘在一起,你就不曾问她是如何做到的?” 袁逸礼摇头道:“她一直不说话,我也不知何故。” 二人正说着,瞧见昌王风风火火地赶来,袁逸轩已迎上前。昌王的目光越过他的身躯,看向营帐道:“九弟回来了?本王去看看他。” 袁逸轩拦住他道:“华先生正在里头,还请昌王殿下留步。” 昌王面色不悦,眼下也只好站住了步子,却是道:“本王听闻婳妃在这里?”他的目光看向袁逸礼,“就是袁大人带来的女子?” 袁逸礼没有否认,昌王冷冷一笑道:“袁将军这是怎么办事的?让皇上的妃子公然私会西楚太子,这若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袁逸轩略一笑,道:“娘娘妙计让西楚放九王爷回来,还不必奉让我大梁国土,难道殿下觉得这不好吗?” 昌王被一句话堵住,哼一声拂袖离去。 苏昀一入内就揭下了斗笠冲过去:“婳婳,你有没有事?” 那时方婳已觉万念俱灰,却不想在最后关头又峰回路转,她也正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苏昀。不过此刻看见她的脸,她才想起一事,拉住她道:“先把衣服换回来再说,还有你的面具。” “嗯!”苏昀见她没事,自然心里也高兴。她下意识地回头朝榻上之人瞧去,燕修醒着,见苏昀的目光看过去,他亦是抬眸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蓦地怔住。 方婳已拉了苏昀行至屏风后换衣服,华年成的脸色低沉,他靠近床边,闻得燕修开口问:“华年成,我瞧错了吗?” 华年成郑重地道:“王爷没瞧错。” 燕修的眸光深沉了。 方婳与苏昀换了衣服,苏昀又戴上了面具出来,忽而闻得方婳“啊”了一声,她一把抓住苏昀道:“阿昀,这衣服上怎会有血?你受伤了?” 苏昀回头,见方婳的袖口上有血迹,她恍然大悟道:“哦,不是我,是轩辕承叡。我给他下了点毒,他又太激动,所以就吐血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方婳却听得心惊,拽着她的手不肯放,生气道:“我怎么和你说的?叫你不要乱来,你怎么就不听话?” 苏昀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见她生气了,她忙又堆起笑,挽住她的手臂黏住她道:“好了,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保证我下回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不要生气了,气多了会老的。” 方婳纵然心里再气,碰上苏昀这样的,她也无奈了。 二人相视一笑,忽而闻得燕修道:“锦瑟?” 方婳脸上的笑容一僵,苏昀的脑海里先是迸出“锦瑟在哪”的想法,随即才猛然想起自己不就是锦瑟? “师叔认得锦瑟?”方婳急忙行至他床边问。 他点点头,目光仍是看着苏昀,启唇问道:“本王离开长安那日,你原本想与本王说什么?” 方婳吃了一惊,苏昀茫然至极,说什么?她哪里知道? 华年成也忙道:“昀姑娘,王爷问你话呢?” 苏昀瘪瘪嘴,上前道:“我不知道。”她朝方婳看去,方婳低下了头,轻声道:“她不是锦瑟。” “怎会……”燕修讶然,虽已多年未见,可他应该不会认错。他还记得当年他被贬离开长安时,那个小宫女急急跑来,那种急切的神色,他至今不敢忘。 方婳只好道:“锦瑟死了,她只是借锦瑟的身体还魂。” 苏昀听了好无奈,不过穿越之类的字眼她还是少,反正他们也不能理解。 华年成上前探上苏昀的脉,他的眉心紧蹙,摇头道:“脉象平和,看不出有异啊。” 燕修徐徐将目光收回,方婳的话他自是信的,倘若面前之人真的是锦瑟,那之后她掩起容貌那么久,在上阳行宫时他们就有很多机会可以说话,她怎会不告诉他? 方婳回眸看向华年成,开口问:“锦瑟为何会疯,华伯伯你知道吗?” 华年成的眼底露出惊讶,摇头道:“我不知道,王爷离开长安后,我们便再没有见过锦瑟。直到太皇太后寿辰时,才听说锦瑟被放出宫了。” 方婳沉默了,关于锦瑟出宫一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昀却突然问:“那映岩,映典正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 方婳蹙眉抬头,她怎忘了映岩! 闻得“映岩”二字,燕修苍白脸上似有了哀伤,握着薄衾的手指徐徐收紧,他的话语弱下去:“当年便是映岩追查过莹玉公主的死,后来,母妃自己承认了……” 华年成见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只好接口道:“娘娘去后,映岩也自尽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自尽。” 苏昀睁圆了眼珠子,方婳已脱口问:“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是映岩冤枉了娘娘吗?师叔!”她转身,眸华落在男子清瘦脸庞上。 他的气息微弱,轻阖了双眸道:“我不知道……” 方婳看得心疼,她知道当年柳氏一族被灭门让他心力交瘁,如今亦是不愿也不敢提及,她却忽而想起太皇太后,忙道:“太皇太后还记得映岩,也许我可以去问问太皇太后,也许她知道当年的事……” “不许去。”他冰冷打断她的话,“你已是皇上的妃子,我不愿你也牵扯进来。” “可是师叔……” “我的话你不听吗?”他的语气带着微怒,“你出去,日后也不要再来。” “为什么?”他能为了她亲手杀元白,怕她陷入险境拒绝戴上苏昀的面具逃出来,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他却又要推开她!她不顾他的怒意,伸手抓住他的手,“我不要走!”也许日后他们还是要分开,可至少不是此刻! 他伸手推她,却不慎牵到了后背的伤,剧痛令他整个人有些颤抖。方婳觉出了他的异常,忙伸手撑住他,华年成也吃了一惊,忙上前查探。 方婳不顾礼数拉开他的亵衣,他的后背上长长两道鞭痕,一直从肩头延伸至腰际。方婳倒吸一口冷气,咬牙道:“他们竟对你动刑!” 燕修不说话,华年成上前查看,伤处已处理过。鞭刑,外伤好养,内伤才麻烦,怪不得他的脉象这样弱!华年成心疼道:“王爷怎不说?” 他无力拉紧衣衫,只道:“没什么,只是两鞭子而已。” 什么只有两鞭子!怕是西楚人下手狠毒,两鞭之后他已承受不住,西楚太子怕他早早死了,这才急着要向袁逸轩谈判! 方婳恨得牙齿也打颤,苏昀气道:“西楚人也太狠了?对待病患还这样!看来我应该多打轩辕承叡几巴掌,区区两巴掌实在太便宜他了!” 华年成错愕看了苏昀一眼,方婳也吃惊了,苏昀皱眉道:“干嘛都这样看着我?谁让他不老实,对我动手动脚,我没阉了他已经很客气了!顺便,我还替元白打了一巴掌。” 听她提及元白,对面三人的神色迥异。 燕修微微一叹,道:“婳儿,你出去。”再不是之前的愤怒,这样一句话,说得更叫方婳难受。 “娘娘。”外头传来士兵的声音,“袁将军请您去他的营帐。” 方婳回头看一眼,苏昀已上前拉她起来道:“走,免得让人进来瞧见了。” 她握着燕修的手却不肯松,苏昀将她拖走,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从她指尖流走。苏昀咬牙别过脸,她怕自己也心软。 士兵见她们出来,忙恭敬地让至一旁,低头道:“娘娘请。” 苏昀将她拉走,压低声音道:“你当这还是在那个客栈里吗?是,你那老情人愿意替你遮掩着,可这里是沧州了婳婳!有袁将军,也有昌王在这里!你不是说你只想九王爷活着吗?你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他死了,你也活不了!” 方婳的眼睛红红的,苏昀说的这一切她都知道,她就是忍不住! 苏昀又道:“别哭了,免得叫袁将军他们看见!” “阿昀,对不起。”是她自私了,从没想到过万一她出事,苏昀该怎么办? 苏昀的鼻子也酸酸的,却是笑着道:“那就好好活着。” 方婳点头,她又问:“西楚太子轻薄你了吗?” 苏昀被她说得脸又一下子红了,她咬咬牙道:“还行,他没太占我便宜,反正我全部讨回来了!” “阿昀……” “我知道这次是我擅作主张,但是你那法子我是一万个不同意。所以,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以后谁也不要提这件事。拉钩!”苏昀自顾勾住方婳的手指晃了晃,二人不约而同笑了。 袁逸礼也袁逸轩帐中,见她二人入内,他们起了身。袁逸轩道:“西楚真的没条件吗?” 方婳与苏昀对视一眼,点头道:“此事已经结束了,请将军放心。” 袁逸轩点头,又道:“末将已让逸礼准备妥当,娘娘明日便可起程回长安。” 方婳吃了一惊,看向袁逸礼,他正色道:“娘娘离开长安很久了,皇上的意思也是要臣办完九王爷的事就即刻回宫。” “那……九王爷呢?” 袁逸轩负手道:“九王爷病中体弱,不宜车马劳顿,会暂且在这里休养一些时日。” 方婳蹙了眉,苏昀悄然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昌王将手中信笺交由随行的侍卫,他的话语低沉:“快马加鞭,送去长安。” “是。”侍卫应声出去。 昌王迟疑了下,也起身出了营帐,径直朝燕修的营帐走去。 里头只华年成伺候着,他见昌王入内,忙起身行了礼。昌王径直上前道:“华先生不必多礼了,九弟如何?” 华年成低声道:“刚睡下,昌王殿下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不放心,过来瞧瞧。”昌王说着,脸上明显有些失望,“既然九弟歇着,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殿下慢走。”华年成目送他出去,又将一侧的药方给外头的士兵去抓药,回来时,闻得燕修道:“昌王走了吗?” 华年成一愣,忙上前:“走了,王爷怎醒了?” “嗯,他来时我便醒了。” 华年成见他要起来,疾步过去扶住他,一面道:“一会等药抓来,我再添些安神的药进去,王爷该好好睡一觉。” 燕修应着,低声道:“我躺着不舒服。” “那王爷靠着。”华年成说着用软枕垫在他身后,小声道:“您先歇着,我去给您熬药。” 他点点头,又道:“告诉外面的人,我谁也不想见。” “是。”华年成挑起了帘子出去,招呼了两个士兵过来守着,这才离去。 方婳正巧与苏昀从袁逸轩帐内出来,苏昀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九王爷留在这里,你怕袁将军对他不好,可九王爷在这里总比在西楚营地好?再说,他身边有华先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婳沉默着不说话。 苏昀叹息一声,远远瞧见华年成,他也已看见她们,伫足停下了。苏昀伸手推推方婳,方婳这才瞧见,快步上前问他:“师叔有事吗?” 华年成摇头道:“王爷没事,是我有些话想跟方姑娘说。” 方婳略有疑惑,只道:“你说。” 华年成的目光看向方婳身侧的苏昀,苏昀识趣地开口:“那你们先说着,我去整理东西。” “阿昀。”方婳拉住她,回头朝华年成道,“你可以像相信我一样相信阿昀。” 苏昀感动地看她一眼,华年成点头道:“因为公主的事,皇上与太后一直针对王爷。他如今的情况方姑娘也看到了,这一身的伤病也不知要调养几时……方姑娘若真心为王爷好,就自个好好活着。” 华年成垂下眼睑不敢去看方婳的眼睛,方婳的心跳飞快,咬着唇问:“如何好好活着?不要去见他吗?” 华年成深吸了口气道:“姑娘如今已贵为娘娘,王爷却仍孤苦无依,倘若姑娘能得尽皇上宠爱,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也许能让王爷少受一些苦。” 第359章 苏昀虽也知道方婳现在的身份应少于九王爷接触,可听华年成这样说,她心里就莫名来了气:“华先生,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阿昀……”方婳拦住了她,眸华一抬,落在华年成苍老的脸上,她压住心口的慌张,问他,“是他叫你来的吗?” 华年成的脸色一变,蓦地跪下了。方婳大吃一惊,忙上前扶住她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却不起来:“王爷不知我来找你,方姑娘也一定不会告诉王爷。白马寺那一夜,王爷选择了不认你,方姑娘也已选择入宫,此生你们都已身份有别。王爷为姑娘已做了很多,他再也承受不住更多了!” 方婳的心头一通,他替她掩饰得那样好,好让燕淇不疑心她。为了她,还不惜冒着被皇上、太后怀疑的危险除掉元白,若非因此发病,他也许根本就不会落入西楚人的手中,不必受刑受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忽而像是明白了,就算再舍不得又如何?她与他终究是远了。 苏昀说得对,她不就是想他活着吗?既然离开他能让他活着,那她就离开他。 “我……知道了。”方婳转身了,“阿昀,我们走。” “方姑娘!”华年成又叫她,她的步子止住,闻得华年成道,“母以子贵,方姑娘是聪明人!” 攥着锦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这一次,她终究什么都没说,神色狼狈地急急离开。 “婳婳!”苏昀忙叫着追上去。 整个下午,方婳都待坐在帐子里不吃也不喝,苏昀都急坏了,后来袁逸礼来了,看见她的样子,气道:“就那样在乎他?那边去看他,大哥那边我去挡!”他真是气极了,脸色都不好看了。 方婳仍是不动,袁逸礼伸手去拉她:“要我送你去吗?” “我不去!”她惊恐地缩回了手,不顾袁逸礼的错愕,厉声道,“我不会去的!我们明日就回长安!” 袁逸礼看了她好一会,这才转身问苏昀:“发生了何事?” 苏昀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道:“袁大人,奴婢觉得您也无聊得可以。我们娘娘去看九王爷,您便要说他们身份有别。我们娘娘现下不愿去,您怎又不乐意了吗?您累不累呀!” 袁逸礼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偏偏这苏昀说的还都是实话,他不正常了吗? 苏昀回身见袁逸礼还在,她不免道:“袁大人还不走吗?” “哦。”他似是又想起什么来,开口道,“我大哥叫人准备了马车,娘娘明日不必骑马了。” 方婳不说话,袁逸礼转身出来,心里竟像是有些失落。 深秋,夜里的风格外的寒,营地上到处都有巡逻士兵。黑暗中,一道身影越过岗哨,飞身消失在东侧的一片林子里。 林子深处的小溪边,一抹高大的身影立于粗壮树干后,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个脸。闻得身后的脚步声近了,他已开口道:“昌王殿下找我什么事?” 来人正是昌王,他回头看一眼远处的营地,确定没有人跟来,这才道:“当初说好本王放你们西楚的人进来,你们能搅乱边疆,现在算怎么回事?” 那人笑了笑道:“可殿下也没说婳妃会出现?弄得我们太子殿下出了点事情,这才不得不把九王爷放回来。” 昌王不悦道:“即便如此,你们也得把答应给本王的报酬付了!” 面前之人开口道:“此事我会转告太子殿下,不如五日,钱一定会抵达昌国王宫。” 昌王的脸色这才稍稍有些缓和,甩了甩衣袖道:“那本王便等着了!”他说着,转身朝营地走去。 身后之人淡淡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冷冷一笑,自语道:“利用完了,看来此人该除掉了。” 军营里,整夜外头偶尔都会有脚步声走过。方婳一夜未睡,苏昀起来时见她早就熟悉打扮好了,只等着出发了。 外头袁逸礼将马匹牵出来,袁逸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路上小心。” 袁逸礼点头,无奈地道:“这一别,又不知与大哥何时能再见。” 袁逸轩的脸色微沉,片刻,才道:“逸礼,家中一切都拜托你照顾。若是将来大哥做了一些让你失望的事,你千万别怪大哥。” 袁逸礼一阵吃惊,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燕修的营帐,脱口道:“大哥不会是想对九王爷动手?”此番燕修留下养伤,对袁逸轩来说,要杀他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袁逸轩微愣,随即道:“不是。” 听他否认了,袁逸礼竟是松一口气,他见他转身要走,忙问他:“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吗?” 袁逸轩伫足,却摇头:“没有,若有空,替我去公主的坟上上香。” “我会的。”袁逸礼欲再说话,有士兵过来禀报军中事宜,袁逸轩没有逗留,大步离开。苏昀与方婳也出了营帐,苏昀见袁逸礼牵着马站在中间,便道:“袁大人,可以走了吗?” 他回神,应了一声。 昌王的车队是与他们一道离开军营的,不过方婳一直坐在马车内,懒得出来应酬。 军营外一处高地上,华年成扶着燕修远远地站着,风很大,几乎将燕修身上的风氅吹落。他站了好久好久,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才徐徐转身。 华年成劝道:“这里风大,王爷回去。” 他点一点头。 华年成又道:“方姑娘不来跟王爷道别定也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他顿一顿,又轻言,“我知道,这样很好。” 华年成伸手替他拉近了风氅,他却又不愿回去了,扶着一侧的树干坐下,微微颔首道:“这里的空气真好,我好久没有呼吸到这样新鲜的空气了。” “王爷……” “华年成,你先回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华年成单膝跪在他身侧,又是劝:“我们还是先回去,等您身子好了,什么时候想来我再陪您来。” 他淡淡笑着,仍是不动。 华年成叹息道:“王爷不要任性。” 燕修微微侧目,莞尔笑道:“我长这么大,何曾又随性活过?我有时候总想,这样活着是否太辛苦?可是华年成,我能如何?” 华年成听在心中苦涩,不觉红了眼眶。面前之人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空有王爷之尊,竟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少爷。他忍住哽咽道:“日后没了元白,王爷不必再那样压抑。您想说什么,都与我说,我替王爷分担着。” 他倦淡眸光里似稍稍有了光华,他却又抬手捂上心口,这段时日,胸口的闷痛从未消失过,他的病还没有哪一次发作得这样久过。 “王爷!”华年成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按住了手。燕修轻叹道:“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华年成,我真能撑到那一天吗?” 华年成心中一窒,几乎的脱口道:“能,贵妃娘娘会庇佑王爷!” 燕修清弱一笑,闻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瞧见来人时,顿然松了口气。 抵达长安时已至十月底,空气亦是萧瑟不少。 风从半开的窗户卷入,拂动着一室旖旎帷幔,龙涎香的味道浮浮沉沉地散在鼻息间。 燕淇端坐在上头,琉璃杯盏流转在指尖,他的话语素淡:“南方饥荒早已控制住,你做得很好,朕也说过你办完此事回来朕会好好赏你。” 方婳低头站着,绕于指尖到底丝帕不自觉地收紧,果然,下一刻,面前之人已动了怒:“那你来告诉朕,何以你就去了沧州?又是谁准你私会西楚太子!”他的声音低沉,抬手便将那盏精美的琉璃杯摔落在地上。 砰—— 方婳忙跪了下去,内室一众人等全都慌张地下跪,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母凭子贵 燕淇冰冷的话语还回荡在耳畔,又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掷下来,翻落在方婳脚边,她低头凝视一眼,见是一本奏折,上面赫然是昌王的署名。 她就说呢,“婳妃”见西楚太子的事袁家兄弟应该都不会说,燕淇怎会这么快就知道,原来是昌王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狐狸!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他勾结西楚,他倒是快活了丫! 方婳掩住心中怒意,深吸了口气,低着头道:“回皇上,臣妾没有私会西楚太子,臣妾只是利用他将九王爷救回来,皇上也就不必受西楚的要挟。” “是吗?”燕淇的话语阴沉,他起了身走下来,抬手狠狠地捏住女子精巧下颔,用力抬起来,逼迫她对视着自己含怒眸光,冷言道,“是我大梁没人了,才要你一个女流之辈去?” “臣妾……知错了。”她忍住痛,终于又低下声去。 他狠戾的眸子紧紧锁住她,话语弱十里春寒:“婳儿,你不过仗着朕喜欢你,你当真以为你做什么朕都会纵容你吗?你可是朕的妃子!” 方婳心中一震,她蹙眉挽起了衣袖,将手臂上的守宫砂呈给他,“臣妾始终谨记是皇上的妃子,不敢……有半分僭越。” 她柔弱眸华落在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上,看着他眼底的愤怒渐渐散去,她实则有些想笑。他说她仗着他喜欢她,她真是想问问,他当真喜欢她吗? 他终是撤了手,狠狠一甩衣袖背过身去,良久不再说话。 里头一众人等都只能跪着媲。 熏香漂浮着,一室袅袅萦绕。 外头传来钱成海的声音:“皇上,袁大人来了。” 他转过身来,说了句“传”,这才又让地上众人起身。玉策忙过来扶了方婳起来,方婳朝他福了身子,退下时,又闻得他问:“朕答应许你一个愿望。” 方婳的步子一滞,她未曾想那件事他还记得。 燕淇又道:“。” 她重新又回身,想了想,还是道:“皇上曾说,只要您能办到的,臣妾许什么愿望都可以。现在,还是这样吗?” 他点一点头,华美脸庞又有了笑,仿佛刚才的怒并不曾有过。 方婳低头道:“臣妾想请皇上恩准让平阳侯去云州见一见他大哥。” 燕淇的脸色微变,话语沉下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你要免死金牌朕也会给你,你当真要让给止锦?” “是。”方婳不改初衷。 燕淇的呼吸声有些沉,分明是不愿,只是有先前的那些话,他是九五之尊,出尔反尔未免太有失体统。 外头传来珠帘轻巧碰撞的声音,随即,闻得袁逸礼的声音传来:“臣参见皇上,婳妃娘娘。” 方婳微微侧身与他见礼。 燕淇到底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谢皇上。”方婳转身离去。 袁逸礼的目光悄然跟随至她出去,随即又不动声色转回,却瞧见地上半开的奏折,他弯腰捡起,闻得燕淇遣退了众人。袁逸礼低头瞧见奏折上的署名,皱眉道:“皇上,娘娘绝非私会西楚太子,娘娘是……” “她已自行解释过。”燕淇淡淡打断他的话,回头凝视着他,道,“朕记得你很讨厌她,怎的这回却肯替她解释?逸礼,觉得后悔了吗?” 袁逸礼脸色大变,忙拂袍跪下道:“臣不敢!” 燕淇转过身来,亲自扶了他起来,却已转口:“九皇叔留在沧州,是你大哥的意思吗?” 袁逸礼略略一怔,继而道:“不是,是华太医的意思,西楚人对九王爷动了刑,华太医说依他的情况承受不住车马颠簸。” 燕淇的眸光一闪,似有震惊:“西楚的人竟对他用刑?” 苏昀在外等得焦急,眼下见方婳出去,这才松了口气。 “婳婳,每次皇上单独见你我就慌张呀。” “你慌什么?” 苏昀想了想,这才道:“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皇上每次都喜欢坑人的样子。” 方婳抿唇一笑,才走几步,远远已见容止锦步履生风朝她们走来。苏昀眉开眼笑地叫他:“侯爷!” 容止锦走得更快了,腰际环佩声玲珑,才走近,他便道:“可算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宫里都要变天了!” 苏昀不解地问道:“什么变天了?” 容止锦不悦道:“还不是玉清宫那位!” 方婳不觉问:“玉清宫哪位?” “啧,瞧我!”容止锦抬起折扇打了下自己的头,这才又吵方婳道,“就是你妹妹,她有孕了,现在可是昭仪娘娘了!” “是吗?”苏昀惊讶道,“我们娘娘才出去多久啊,回来皇上都要当爹了!”她心里道,男人果真是靠不住呢,这样一想,又觉得还是九王爷好,起码人家没有三宫六院。 方娬眼下算是独宠,有孕那是迟早的事,方婳倒是并不觉得惊讶。 苏昀又道:“对了,上回婉妃流产的事还不了了之呢,不知她现在怀上有什么感受?” 她的话落,容止锦便接口道:“婉妃的事已经找到凶手了,说是司衣房的一个宫女身上挂了装有麝香的香囊,事发后她因害怕偷偷欲把香囊烧毁,被同屋的人瞧见了。太后娘娘知道后大怒,当夜就给杖毙了!” 苏昀一阵吃惊,连方婳也愕然,脱口道:“什么时候的事?” 容止锦想了想,才开口:“记不清了,反正你们那时应该在洛阳。我隔日入宫时听芷若说的,皇上因此还下令,六尚所有宫女今后一律不准佩戴香囊香袋。”他说着,目光落在苏昀的腰际,伸手指了指她挂着的香囊道,“喏,还不摘了?” 苏昀毫不客气地推开他伸过去的手,哼一声道:“奴婢已不是六尚的人了,爱挂什么挂什么!” 容止锦微微一愣,暗笑倒是他忘了。 方婳沉着脸色,若真是司衣房的宫女出了纰漏,这件事倒是真的该结束了。那采苓的死呢?又是谁把麝香放在方娬房里的? “怎么了?”容止锦见方婳呆住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方婳这才回过神来,不再去想此事,只转了口道:“你的事我跟皇上提了,他答应了。” 原以为容止锦应是兴奋无比的,没想到他的声音有些恹恹:“是吗……” 苏昀不解了:“侯爷不是很希望皇上能答应吗?这会你倒是又不乐意了?” “谁……谁说我不乐意!”他鼓着脸叫。 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会他得知方婳为妃了,爹又要逼他成婚,还把他禁足,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离开长安罢了,思来想去也只能去找大哥容止铭。可是现在……他又觉得他在长安其实挺惬意…… “侯爷?”方婳见他突然安静了,不免叫他。 他“唔”一声回过神来,将扇骨敲打在手心里,叹息着道:“嗯,那我收拾东西去云州了。”他说着转了身,走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其实你干嘛把我的事记得那样牢?” 第340章 方婳一愣,苏昀好笑地看着他道:“您的事我们娘娘怎敢不记着?免得到时候您又不依不饶说我们娘娘忘恩负义!” 容止锦被她损得脸上有些窘迫,闷闷道:“就算不记着,我也至于那样……” 方婳笑了笑,上前道:“侯爷回去收拾东西,你的事,我一定会记着。” 他的心头一暖,一定……她说一定。他脸上又是笑靥如花了,哈哈笑着道:“我先去看太后,日后你自己当心点,宫里的女人可都不是好惹的!我不在宫里给你撑腰,你可别弄得一团糟,叫我回来鄙视你!” 方婳“哧”的笑,再看,他人已远了。 苏昀叹息道:“没有侯爷的日子,宫里一定无比沉闷!” 方婳斜看她一眼,笑着道:“那我去求求皇上,让你也跟着去?” 苏昀知她是开玩笑的,也不恼怒。这一路而来,她否没有提燕修,可华年成的话苏昀却时常想起,她看了看方婳,小声道:“妩婉仪……哦,现在都是妩昭仪了,她怀孕了,岂不更加嚣张?婳婳,以后你可得小心点!” 方婳笑了笑道:“你也说她是昭仪,见了我还得叫声娘娘。” 苏昀紧蹙的眉头未见舒展,不安道:“皇上那么喜怒无常,迟早会封她为妃的。万一她生个皇子,说不定就站你头上去了!”她的声音故意大了些,看方婳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苏昀忍不住了,终是咬了牙道,“婳婳,华先生也说母以子贵。” 一路上,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此刻让苏昀说出来,方婳的心免不了仍是一颤。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咬着唇不说话。 苏昀靠近她,脸色凝重地开口:“前段时间皇上是派你去洛阳办事,现在你都回来了,他迟早是要召你侍寝的,难道到那时,你还要跟皇上说不吗?” 方婳的呼吸声沉重了,拽着锦帕的手猛地收紧,她咬唇道:“阿昀,不要说了!”她推开苏昀的手走得飞快,其实,从离开沧州军营那一刻她心里就明白,她虽不愿承认,可她知道她会听华年成的话。 前朝后宫,能帮燕修的人,只有她了。 楚姜挽即便有心,可她处处受人限制。 华年成说得不错,她在宫里过得好,才能帮燕修过得好。可她真的要给皇上怀一个孩子吗? 母以子贵。 宫里嫔妃日思夜想的事,她却唯恐避之不及。 可到底,是避不过的。 苏昀的步子渐渐慢了,她见方婳走得越来越快,她没有追上去,也许是时候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了。她叹息一声,觉得古代皇帝选秀真是坑人,硬是要把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一生一世,还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若换做她可绝对是做不到的。 想起生儿育女,苏昀不免又想起轩辕承叡,那混蛋竟然还说要娶她,否则他的子孙后代会遭殃。 “呸!”苏昀啐了一声,使劲地摇摇头,她应该早早地把那只花孔雀给忘了!她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混蛋可是西楚太子,一定从小就在脂粉堆里滚大的,他才配不上她! 不知怎的,这样一想,苏昀忽然又觉得当日甩他两巴掌实在太便宜他了! “阿嚏——” 轩辕承叡突然打了个喷嚏,一侧的侍卫忙道:“殿下着凉了吗?” 轩辕承叡摇头,目光看向身后戴着面具的将军道:“仇将军,方才说到哪儿了?” 仇定道:“末将已差人将答应昌王的钱送去了绥靖,末将只是不明,既然殿下已不想与昌王合作,为何还要白白送他一笔钱?” 闻言,轩辕承叡笑着道:“昌王此人小气,而且最会落井下石,孤给他钱也好让他暂时安分一些,省的又坏孤的好事。哦,对了,给东梁皇帝的信送了吗?” 侍卫忙答:“今早送的。” 轩辕承叡满意地点头,仇定沉声道:“殿下当真想好了?末将只是担心殿下入东梁会有危险。” 轩辕承叡笃定地道:“孤是去做交易的,梁帝必然不会对孤怎么样。再说,我们大楚与东梁的仗不也没打吗?没有永远的敌人,仇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 仇定一时间找不出理由来劝阻。 轩辕承叡转身在虎皮敞椅上坐下,指腹缓缓在玉扳指上摩挲,此去长安必然能见到那个丫头。轩辕承叡突然抬头看向那侍卫道:“孤要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侍卫点头道:“是,早就备下了,殿下现在就要吗?属下马上去拿。”侍卫转身下去了。 仇定不觉问:“殿下缺了什么?” 座上男子浅笑道:“没什么,仇将军去忙。”仇定闻言,也只能退下。侍卫很快便来,将手中的东西呈上,然后出去。轩辕承叡径直打开棉布,里头包着一枚银针,他的嘴角一勾,去见那个丫头,怎么没有准备呢?她不是喜欢下毒吗? “呵,哈哈……”他自顾笑起来,从没有人能在他轩辕承叡身上占了那么多便宜还能全身而退的!苏昀,你给我等着! 御花园一侧,方娬远远地看着越走越远的两抹身影发呆。 流儿不免小声道:“听闻婳妃才回宫就让皇上给叫去了,奴婢打听过了,他们说婳妃是回家省亲去了!” 方娬的目光冷下去,她知道方婳一定不是去省亲的。 流儿见她不说话,又道:“娘娘您不必生气,等您诞下皇子,别说省亲,就是要方夫人来宫里,皇上也会同意的!” 方娬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她将眸光收回,低语道:“走,去延宁宫。” 若不是皇上见她呕吐非要宣太医来瞧,她本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有孕的事。这段日子,燕淇政务繁忙,鲜少入后宫来。而楚姜挽小产一事虽说凶手已伏法,可方娬却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为求自保,只能依靠太后。就凭太后对待那个司衣房的宫女,方娬也知不管她是否会讨得太后欢喜,至少她肚子里的孩子会。 流儿扶着她的手朝太后宫里走去,她道:“太后娘娘也曾为难过婳妃,可见她不喜欢婳妃,娘娘,您就放宽心思!” 方娬抿着唇不说话,皇上是真的喜欢方婳,如今她回来了,承恩亦是迟早的事,她这一胎必须生个儿子出来,否则,他日更无地位可言了。 容止锦从延宁宫出来时正巧见方娬入内,因为方婳,他对方娬丝毫没有好感,此刻也不想打招呼,直接晃着折扇出去。 宝琴迎出来,引方娬入内。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此刻正坐在软榻上,容芷若站在一侧低声与她说着什么,见方娬来了,她睨一眼,道:“起来,哀家今日可没心情下棋。” 方娬微微一愣,笑着道:“是小侯爷惹太后娘娘不开心吗?” 太后叹息一声道:“止锦那孩子,就没个省心的时候!芷若,去紫宸殿告诉皇上,就说哀家让他忙完来延宁宫一趟。” “是。”容芷若福了身子退下。 太后这才又看向方娬,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前阵子不是吐得厉害?该多在寝宫歇着才是。” 方娬抿唇笑道:“这段时间已经好多了,多谢太后娘娘挂心。” 太后闻言,也放心了些。她换了个姿势坐,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肩膀。方娬蹙眉问:“太后娘娘肩膀不舒服吗?” 太后点头道:“哀家这是老了,隔几日就觉得肩膀酸痛得厉害。” “那臣妾给您按按?臣妾在家时,也替娘按过。”方娬说着起了身,取下了手上的护甲递给流儿。 太后却道:“这种事叫下人做便是,宝琴。” 宝琴应声上前,却听方娬笑着道:“臣妾入宫后得太后娘娘照拂,臣妾也想尽尽孝心,宝琴姑姑就让了这个机会。” 宝琴被她说得一笑:“娘娘言重了。”她朝太后看一眼,见太后点点头,宝琴这才又退下静侍在一侧。 方娬替太后轻轻按着,闻得太后叹息着道:“哀家听闻这阵子皇上都鲜少来后宫?” 方娬应了一声,乖巧道:“皇上心系天下,是苍生之福。” 太后笑一笑,又道:“你倒是懂事。哀家虽不喜欢婉妃,可她流产的事哀家也觉得可惜得很,妩昭仪这一胎可要好好都保着,将来替皇上生个白白胖胖的皇子才好。” 方娬低声道:“是,臣妾遵旨。” 正说着,只见一个太监入内来,回禀道:“太后,婳妃回宫了,前来请安。” 方娬微微皱眉,太后已开口道:“让她进来。” 苏昀扶着方婳入内,不想见方娬也在。正在给太后做按摩,她什么时候和太后这样融洽了?苏昀心中鄙夷。 方婳上前行了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挥一挥手,方娬这才朝她福了身子:“给婳妃娘娘请安。” 方婳睨她一眼,淡淡一笑道:“妹妹有了身孕就不必多礼了。” 太后见她脸色略显苍白,不免问:“这一路很辛苦?” 方婳忙道:“不辛苦,谢太后娘娘牵挂。” 太后点头道:“这次你办得很好,否则南方饥荒也没有那么快解决,皇上也会派人去洛阳嘉奖你爹。” “谢太后娘娘。” 方娬的黛眉微蹙,她自是听明白了,原来皇上要她去洛阳要爹出钱赈灾?方娬的脸色沉了,这样好的机会,皇上竟叫她去!怪不得太后对她的态度好转了那么多!可爹怎会同意! 她从小便是在爹娘宠爱中成长的,如今她竟嫉妒了。 太后未曾注意到身侧方娬的神色,目光轻落在方婳脸上,低语道:“回宫了就好好休息,你既成了皇上的嫔妃,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皇上开枝散叶。” 轻描淡写的话,却如一阵细而长的针,直直地刺入方婳的心口去。她微拧了眉心,只得点头称是。 方娬的心更是慌了,皇上这样看重她,倘若她也生个皇子来与她争宠,那以后怎么办? “昭仪娘娘没事?”宝琴注意到了方娬的脸色。 太后回眸瞧一眼,担忧道:“这又是怎么了?流儿,快送你家主子回去休息,有了身孕以后别太累了。” 流儿忙上前来扶了方娬出去。 方婳跟着告退。 宝琴送方婳至门口,才要转身入内,却闻得方婳叫住她:“姑姑请留步。” “娘娘还有事?”宝琴低头问道。 方婳小声道:“本宫听说延宁宫的宫女采苓死了,如何好端端就死了?” 宝琴道:“采苓那丫头喜欢喂鱼,也不知怎的就掉下去了,被发现的时候早就咽气了,娘娘怎问起这个?” 方婳摇头道:“没什么,那本宫回去了。” “娘娘慢走。” 方婳与苏昀才走出延宁宫,苏昀便道:“你说宝琴会在撒谎吗?”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方婳有些心悸交瘁,若不是看见宝琴,她大约还想不起采苓的事。须臾,她才道:“应该不会,要采苓传话的人应该只是利用了宝琴,她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没那么容易买通。” 苏昀听了觉得有理,叹息道:“那这件事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方婳不说话,司衣房的宫女背了黑锅,宫中嫔妃事不关己的人大有人在,唯一受到伤害的楚姜挽却认定她方婳才是凶手,真相怕是真的要沉入海底了。 苏昀看她不忘静淑宫的方向而去,不觉问:“还要去哪里?” “去延禧宫。”方婳说得好不迟疑。 苏昀皱眉道:“这一路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应该回去休息了。” 方婳却道:“我刚回宫,给太后请安后,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也是应当,等过几日,我再突然去太皇太后宫里就会惹人注意了,谁都知晓太皇太后素来深居简出,不与宫里人打交道。” 苏昀叹道:“好,你总是想得这样周全。” 潋光引方婳进去时,太皇太后正在后花园逗那只白绒绒的小狗。 方婳近前行了礼,太皇太后起了身,一侧的太监忙识趣地将小狗抱下去。太皇太后笑道:“哀家这延禧宫可不常有人来,听闻前阵子皇上准你回家省亲去了?” 方婳点头,上前扶住太皇太后的手,这才道:“礼部尚书袁大人随臣妾一起去的,中途出了点事,臣妾还顺道去了沧州一趟。” “哦?”太皇太后回眸看她。 方婳继续道:“西楚人抓了九王爷为质,想要挟皇上送地给他们。” “还有这等事?”太皇太后的脸上露出了震惊,她示意身后的宫人都远远跟着,这才问,“那后来呢?” 方婳压低了声音:“西楚什么都没有得到,九王爷受刑犯了病,眼下还在沧州城养着。” 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道:“修儿的身子素来羸弱,难为他了。” 方婳细细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鼓起了勇气道:“臣妾先前对九王爷不甚了解,然这次沧州行,臣妾为让九王爷平安归来,好使的西楚没有要挟皇上的筹码而让臣妾的侍女扮成医女去将王爷替换出来,王爷却不愿一命换一命。九王爷如此心善,当真会与莹玉公主的死有关吗?” 太皇太后的眸光一沉,语气也沉下去:“这你又是听谁说的?” 方婳从容道:“皇上曾提过。” 太皇太后忽而站住了步子,目光幽幽望着前头一簇雏菊不说话。方婳的掌心微微有了汗,她暗自吸了口气道:“臣妾昔日在尚宫局时,也听闻了一些关于映典正的事……听说她是查了当年柳贵妃娘娘谋害莹玉公主一事后自尽的……太皇太后您还记得映典正?” 她的话音才落,便见太皇太后猛地回身,苍老眼底突然迸出一抹犀利,微怒道:“大胆,这些话若让旁人听了去,婳妃,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咳咳咳——”太皇太后猝然捂胸咳嗽起来。 潋光等一众宫人忙从后面跑上来,急忙将太皇太后扶回寝宫。 太医很快来了,方婳与苏昀侯在外间,宫女拿出的帕子上明显有了斑驳血渍。一炷香后,才见潋光出来。她朝方婳福了身子道:“娘娘请回,太皇太后要歇息了。” 方婳忙问:“太皇太后没事?” 潋光的脸色不好,只低头道:“太皇太后是老|毛病了,她让奴婢转告娘娘,娘娘是聪明人,有些事可做,有些话却不可说。奴婢先进去侍奉太皇太后了,娘娘走好。” 第341章 珠帘摇晃,潋光已入了内室。 从延禧宫出来,方婳的心揪了一路。 太皇太后今日的态度已告诉她,映岩之死事有蹊跷,也许当年莹玉公主的死也没那么简单。太皇太后也许知道什么,但她不会告诉她。 方婳的心头一跳,她记得太皇太后曾说过她很聪明,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莫不是太皇太后一早就猜中了这事吗? 她的掌心冷汗涔涔,倘若公主之死真的与燕修无关,或者与柳贵妃也无关,那皇上还会这样对燕修吗? 她的心跳得厉害,她必须查出当年真相,还燕修一个清白,还他应有的尊严!她也不必争宠用自己的地位去帮他了!方婳似乎又瞧见了希望。 是夜,宫女紧闭了窗户,帷幔直垂,外头才闻得皇上来了。 容芷若扶了太后自内室出来,燕淇一袭团云锦袍,沐一身清辉冷月入内。太后一见他,眉目幽深道:“南方饥荒已解决,昌国的时疫也控制住了,边疆也缓和了,皇上竟还这样忙,这会才来哀家这里?” 燕淇朝她行了礼,才道:“儿臣与袁大人甚久不见,便叙叙旧,倒叫母后等急了。” 太后哼一声坐下道:“听说你同意让止锦去云州了?” 燕淇跟着坐下,宝琴来上茶,他抬手道:“不必了。”宝琴退下,才闻得他又道,“母后的消息真是灵通,此事儿臣本想亲口来跟您说。” 太后显得有些生气:“止锦一早来和哀家说了,皇上怎同意让他去……”她一顿,随即到,“云州山高路远,止锦从未出过远门,哀家如何放心?” 容芷若闻言便笑道:“太后娘娘有何不放心的?二哥素来机灵古怪,就是孤身在外也不会出什么事。再说,这回是去见大哥,到时爹定会派人随行的。” 燕淇点头道:“芷若都这样说了,母后还担心什么?就让他去,当年表哥去云州时他便吵着要跟去,被母后拦下了,如今他也大了,您能拦得了几次?” “可是……”太后面露难色,却见燕淇从容起了身,抚了抚衣袍,浅声道:“母后且放心,一切安好。” 太后略一怔,终究未再说话。 容芷若送燕淇出去时,小声道:“皇上,我大哥这些年还好?” 燕淇应了,笑着道:“想他了?” 容芷若点点头,浅声道:“大哥替皇上办事,芷若不敢多问,就是多年未见,很是想念。” 燕淇站住了步子,回眸凝望着她,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看得容芷若不禁低下头去。他低声道:“你瘦了芷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嫣然笑道:“小时候皇上便说我,还是瘦些好看。” 燕淇一怔,见面前女子羞涩抬起头来,目光盈盈望着他,他不动声色别开脸,低咳一声道:“朕还记得后来,你三天没吃饭,母后以为是朕教唆你,朕还被母后叫去训斥了一番。” 容芷若脸上的笑深了,语中含笑:“原来皇上还记得。” “嗯。”他应得淡淡的,却也不急着走了,转至一侧的亭中坐了,才又道,“那时你有什么事都会同欢儿说,欢儿……便同朕说。” 容芷若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面前之人,脱口道:“您……都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思,她从小就爱慕他…… 燕淇示意她坐下,才开口:“芷若,你是个好姑娘,朕却不够好。朕有三宫六院,给不了你幸福。” 容芷若美丽的瞳眸瞬间撑大,选秀之时他不要她,后来又说要将她指婚给袁逸礼,她却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在她面前说得这样直白。容芷若的眼睛一红,哽咽道:“若我说不在乎呢?我不在乎您有多少女人,我统统不在乎!”她只要做他的女人,只要留在他的身边! 她欲握住他的手,他却躲开了,话语瞬间冰冷下去,再也尝不出一丝暖意:“若是朕让你误以为朕也喜欢过你,那朕很抱歉,那时朕还小,不懂情为何物,朕只是拿你当妹妹来看,同欢儿一样。” 容芷若脸上的笑容僵了,目光定定地落在燕淇的身上,他身上的锦袍也似瞬息之间冷情起来……是吗?他说从未喜欢过她,他们青梅竹马,他还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呢,难道全是骗人的吗? 他如今却同她来说只拿她当妹妹看,妹妹……容芷若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燕淇已起了身要走,她叫住他:“皇上心里有人吗?” 他的步子顿住,丝毫不掩饰:“有。” “是谁?”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她颤抖地咬住唇,却仍是不甘心:“那皇上得到她了吗?” 冷月白光落在他绝美的侧脸,浓长的睫毛滑下一片扇影,他的话语清淡:“还不曾。” 她的心底似有侥幸,却又嫉妒不堪:“为何?她不爱皇上吗?” “很爱。”他的话语简短,却透着挣扎的痛。 容芷若哽咽道:“我也很爱皇上,从懂事那天就爱上您了……”她的话未完,便见面前之人已阔步离开,她追出亭子,大声叫他,“表哥!” 他终于又止住了步子,却没有回头,低沉了声音道:“芷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是为了你好。” 语毕,他再不停留,疾步走出延宁宫。 “表哥!表哥……”容芷若追了几步,忍不住蹲在院中捂脸哭起来。 宝琴闻声出来,见容芷若在院中哭泣,忙上前问:“姑娘怎么了?” 容芷若扑进她怀里哭道:“宝琴姐你告诉我,皇上心中可容天下人,为什么独独不肯分一点点爱给我?难道是我不够好吗?我比不上他的嫔妃们吗?” 她这样一说,宝琴自是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了,她伸手拍着她的背,低言道:“姑娘从小长在皇家,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思难猜吗?姑娘有太后娘娘疼爱,有些事该看开一些。” 容芷若不说话,还是哭。 御驾已行一段路,里头突然传来皇上的声音:“去静淑宫。” 独处 燕淇来时方婳正要就寝,闻得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方婳忙穿了衣服与苏昀一道出去迎驾。他大步进来,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苏昀低着头悄然看了方婳一眼,方婳深吸一口气,示意她退下。苏昀无奈,只能与其他宫人一起出去。 大梁帝君宠幸嫔妃都是传召其去紫宸殿,从没有皇帝亲自去嫔妃住处的先河,方婳的掌心沁出了汗,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燕淇会在这个时候来丫。 他径直入内,挑起了珠帘进去,转身坐在她的绣床上。绛色帷幔半垂,方婳忙上前将垂下的帷幔挽起,燕淇已侧身躺下去,鞋子也不脱。 “皇上。”方婳轻声叫他。 他闭着眼睛贴在她的绣枕上,却是道:“很香。” 方婳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又道:“婳儿,你这屋子很香。” “皇上怎么了?”她站在床边看着他,却没有靠近。 他到底睁开眼来,眸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他忽而朝她伸手。她将手递过去,他把她拉过去,内室灯火明亮,他的手指修长纤细,竟比她的还要美媲。 她坐在床边,整个人有些局促。虽已是他的妃子,她却从未与他这般近过,还是在房间内的独处…… 他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免开口道:“你怕朕?” “没有。”她否认,却早已底气不足,却还要拼命地掩饰,“皇上来臣妾这里……不和规矩。” 他倒是从容:“朕没说要在这里留宿。” 方婳的眸子一紧,有些不可阻挡地看着他,紧绷的心弦却在瞬间松了。燕淇翻身坐起来,蹙眉道:“朕有心事,却是谁也不能告诉,婳儿,朕可以信你吗?” 他的九五之尊,却在深夜跑来问她这样的问题。方婳被他看得耳朵也烫起来,她随即低下头道:“皇上不让臣妾说的,臣妾定会守口如瓶。” 他却又问:“你骗过朕吗?” 骗……她与燕修的事,算是欺骗吗?广袖下,她的手指圈紧,这不能算是欺骗,因为他没有问过她。 掩住心中慌张,她低声道:“臣妾不敢骗皇上。” “很好。”他点头,握住她的手蓦地收紧,浅声道,“你可曾喜欢过人?” 燕修,只有燕修。 那个名字缓缓淌过心口,方婳悄然吸一口气,摇头道:“没有,臣妾在努力让皇上喜欢臣妾。” “朕喜欢你。”他毫不犹豫地答。她才不信他的话,听他又道,“朕很羡慕你。” 羡慕她什么? 方婳有些迷糊,脱口问他:“皇上心中有人,却无法相守吗?” 他的眸光微微一闪,竟没有否认。 “怎会?”方婳略有吃惊,这次大选她是如何逃过的?她的目光流转在燕淇阴沉的脸上,屏住呼吸问,“她……还活着吗?” “活着。”他的话语素淡,听得方婳有些难受。 莫不是……她已嫁做人妇吗?方婳顿了下,又道,“究竟是何人,竟比皇上还要好吗?” 他突然冷冷一笑,松了握住她的手起身,开口道:“朕已永远失去了机会。” 永远……他说得那样坚定那样绝望,方婳的心莫名地疼了。 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即便他坐拥那么多别人不可能拥有的,可他仍是一个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不可能事事顺心。 宫里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却竟有女子不选择他,还能叫他如此心心念念。若有机会,方婳真想亲眼见一见那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 他再次回身,眸华一低,落在方婳的脸上:“你妹妹的事你知道了?” “嗯。”她低声应着。 他跟着一笑,却是转身出去。方婳忙跟上他的步子,外头,所有宫人都静静候着,此刻见他们出来,忙行礼。燕淇行至台阶口,忽而回眸道:“婳儿,你也不爱朕。” 方婳怔住。 他华美脸上不见怒意,只道:“在朕身上,你没有妒心。” 燕淇已离开很久,方婳却再没了睡意。苏昀与她二人在房内待了很久,她忍不住问:“皇上的话什么意思?他知道你跟九王爷的事了?” 方婳摇头,他应该不知道,元白没有提过,再说眼下还有楚姜挽这个幌子,燕淇不可能猜得到。 苏昀叹了口气道:“皇上果真是皇上,事事都心知肚明。他说你没有妒心,你又不喜欢他,当然没有妒心。管他宠幸谁,管他进谁的位,你照样不争不抢。” 方婳静静站在窗前不说话,燕淇说羡慕她,他究竟羡慕她什么? “好了,别想了,睡觉。”苏昀拉她进了内室,将她推在床上,道,“我困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苏昀出去了,门开了又关,方婳吐了口气。她也嫉妒过,在得知楚姜挽得到了燕修的心时,她嫉妒得几乎要发疯。直到那一日,燕修在她面前亲口否认爱楚姜挽,她是哭了,那样高兴。他虽不曾说过爱她,可她早已明白他的心。 算算时间,她离开沧州已有大半月,他的身子差不多也该养好了,是时候回长安了?方婳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袁逸礼同她说过,苏昀也说过不要与燕修走得太近,其实她都明白。他为了她亲手杀了元白,连华年成知道了,也要劝她离开他了。 她自顾一笑,其实和皇上比起来,她真是要幸运很多,起码那一个与她一样心中有她,不像皇上,空留了相思。 一夜无眠。 翌日给太后请安回来,才出了延宁宫便瞧见楚姜挽扶了霁月的手走在前头。自那次之后,方婳还不曾见过她,今早也只在太后宫里匆匆见了一面,她似乎瘦了些,却比先前爱笑了,还会与边上的嫔妃们说话。 “娘娘。” 方婳回头,见傅云和与池月影一道走下台阶来,她离宫这段时间,燕淇分别进她们为婉仪、顺仪,一早上,都见池月影开心得很。 方婳笑道:“你们还不回吗?” 傅云和道:“这便回了,听闻皇上昨儿去娘娘宫里了?” 池月影忙道:“都说皇上最宠爱婳妃娘娘,果不其然,可羡煞嫔妾们了!” 这宫里的事传得要多快就能有多快。 方婳抿唇笑道:“皇上是来问本宫洛阳的事,问完便回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池月影道:“娘娘您还谦虚什么,不管是什么事,皇上能深夜去您宫里,那也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别看现在妩昭仪风光无两,日后指不定怎样呢!” 苏昀蹙了眉,方婳的脸色也沉了下去,淡声道:“本宫有事先回了。” 才走出一段路,便闻得傅云和追上来,她低声道:“池顺仪不会说话,娘娘别在意。” 方婳睨她一眼,嗤笑道:“本宫自不会同姐姐计较。” 傅云和忙道:“娘娘叫嫔妾姐姐,嫔妾可不敢当。” 方婳笑道:“本宫做宫女时,只傅姐姐一人愿意相助,本宫永远记得那时傅姐姐对本宫说的话。只是本宫想告诉姐姐,别叫池顺仪连累了姐姐才是。” 傅云和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池顺仪说话太直,没有心机,娘娘的话,嫔妾会记着。” 方婳点了头,面前的女子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昨夜当真未留宿在静淑宫吗?” 方婳心中略有讶异,侧脸看她道:“傅姐姐想说什么?” 她的容色里带有疑惑:“皇上对娘娘是不一样的,可如今妩昭仪都有了身孕了,皇上却不急着要娘娘也怀上吗?莫非娘娘还不知道?皇上前阵子提及过,若是妩昭仪这一胎能生皇子,便会立为储君。” 方婳不免吃惊,她不动声色看一眼苏昀,她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方婳蹙眉道:“皇上什么意思?” 傅云和低语道:“嫔妾原先以为皇上是想给娘娘留一条清净的道。” 燕淇突然说那样的话,岂不是把方娬推至风口浪尖吗?多少人嫉妒方娬有孕,他倒是好,还说这样的话。不过依眼下燕淇对方婳的态度,傅云和会这样想也情有可原,但只有方婳清楚,燕淇并没有急着要她怀孕,是以根本不存在为她考虑的事。再说,方娬怀的是皇子,是燕氏血脉,燕淇难道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吗? 傅云和又道:“倒是太后说,皇上还年轻,立储的事先不急。” 太后自是为了方娬腹中的孩子考虑。方婳回过神来,笑着道:“姐姐为何告诉本宫这个?” 傅云和的目光坦荡,径直开口:“婉妃与妩昭仪各怀鬼胎,若娘娘不嫌弃,嫔妾愿与娘娘站在一条线上。” “为何?”她伫足瞧着她。 第342章 她笑道:“嫔妾出身低微,是她们那些高贵之身看不上的,嫔妾也懒得与高贵的她们相交。” 楚姜挽是吏部尚书的千金,方娬是大梁首富的爱女,她方婳虽也是方同的女儿,实则比傅云和也好不了多少。 傅云和从开始便对她施予援手,如今方婳已高居妃位,她要跟她便是顺理成。 谁知方婳却道:“本宫怕要辜负姐姐一番美意,本宫素来喜欢独来独往,他日姐姐若有事要本宫相助,只管来开口。” “娘娘……” 方婳不再理会,扶了苏昀的手转身离去。 走得远了,苏昀才道:“她什么意思?要你去斗婉妃和妩昭仪吗?万一你害妩昭仪流产,到时候能有好果子吃吗?她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方婳却摇头:“她倒不是那样的人,也许她只是想自保,可我却不如她们所看到的那样风光。” 燕淇表面上表现得很在乎她,很看重她,可实际上呢?他们若即若离,他甚至都没说过要她。而放眼后宫佳丽,哪一个不是被他召幸过? “那不是你的老情人?”苏昀突然指着前面说道。 方婳的目光随之瞧去,见钱成海引着袁逸礼匆匆自她们面前走过,瞧着那方向,像是紫宸殿。 “皇上下朝了?”看袁逸礼一身朝服都没换下,看来是有重要的事。 苏昀皱眉道:“哎,别看那些官员表面上那样风光,其实个个忙得要死,做官也不容易呀。婳婳,其实你老情人对悔婚一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呢。” “别胡说。”方婳喝斥她。 苏昀可不怕她,仍是道:“我说真的呢,不然照他那么恨九王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帮你隐瞒?男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帮自己的情敌兼仇人,那就是他爱上你了。” 方婳瞪她,她吐着舌头道:“你知道的,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话不喜欢憋在心里,那会生病。” 方婳自是了解她,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很羡慕苏昀,她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必像她这样遮遮掩掩,好不痛快! 日子似乎已归于寻常,后宫平静似水,安逸得叫人觉得好不真实。 容止锦去了云州,他不进宫的日子果然缺了许多欢声笑语。 燕淇却病了,除了上朝便都是在御书房的暖阁待着,一连半月都不曾踏入后宫来。御书房是不准后宫嫔妃进出的,太后去过两次,听说是染了风寒。 已入了十一月,天气越发地冷了,苏昀坐在廊下呵着手道:“皇上这病来得奇怪,什么风寒啊,那么久都还不好,禽流感啊!” 方婳早已对她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新词儿免疫了,她也不追着问禽流感是什么意思,只道:“那不如我去跟太后说说,就说太医的水平还不如你的,让你去给皇上看病得了。”不知怎的,燕淇生病不如后宫,她却暗暗高兴,夜里睡得也香了。 “我不去!”苏昀将嘴巴一撅,道,“人家皇上那是万乘之躯,我可不敢医,万一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就亏了。” 方婳莞尔,侧目时见一个宫女跑进来,低声道:“娘娘,平阳侯求见。” 苏昀闻言已跳起来,拉着宫女问:“你说真的?小侯爷回来了?” 不待方婳开口,她便已经冲出去了。 容止锦摇着扇子坐在厅中,桌上一堆的礼物。苏昀看得眼花缭乱,一个劲地夸容止锦心细。 方婳见他的神色极好,便道:“看来见着你大哥了,还玩得很开心?” 容止锦眉开眼笑道:“云州的山水清雅幽静,和长安全然不一样的景致!还有那里的小吃,啧啧,真是美味,只可惜没法带来,不然也叫你们尝尝!” 苏昀握着手中的丝绸绣帕,一副懊悔没跟着去的样子:“若是娘娘的娘家也在云州就好了……” 她的话音才落,便闻得容止锦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折扇敲了下苏昀的头,道:“骗你的,其实云州一点也不好玩,穷山僻壤的,没玩的没吃的。” 苏昀不信他:“那您这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容止锦得意道:“既然出去了,怎么也得带点东西回来意思意思,免得被你说小气。所以我沿途买的,喏,你手里的就是途径江南的时候买的。” “呃……”苏昀一时间被噎住了。 方婳笑了,果真像容止锦的作风。 他又重新坐下,打开折扇轻轻摇着,道:“听说皇上病了好久了,我回来就去探他了,也没传闻中那么严重嘛!” 苏昀立马道:“哦——奴婢算是听出来了,原来侯爷希望皇上的病越严重越好啊!” 容止锦瞪她一眼,也不恼,只道:“不过也好,省得我担心他。唯一让本侯不爽的是在皇上那瞧见礼部尚书了。” 方婳示意宫女进来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这才道:“袁大人与皇上自是有政事要谈。” 容止锦不悦道:“那是你一定不是他们在谈什么事。” “什么事?”方婳问得漫不经心。 容止锦一把收了折扇,扇骨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桌面上,沉声道:“西楚太子要来长安,礼部尚书这段时间都在忙迎礼的事。” “啪——” 苏昀手中握着的一串玛瑙手链掉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去捡,脱口便问:“他来干什么?” 容止锦奇怪地睨视她一眼,嗤笑道:“皇上都高高兴兴迎人家呢,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方婳蹙眉望向她,苏昀尴尬地咳嗽两声,这才道:“奴婢是觉得奇怪,一个月前西楚不还差点跟我们大梁打仗吗?他们太子还抓了九王爷要挟皇上呢,怎么突然要来长安了?他就不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啊?” 容止锦撑了撑眼睛道:“他大约是不怕的,我听皇上的语气,那西楚太子应是有足够的筹码才会来,这回,是来谈合作的。” 哧—— 苏昀忍不住笑了,她此刻若是嘴里有一口水,一定会喷得容止锦满脸都是。 方婳不会忘记轩辕承叡对燕修动刑,是以提及这个男人,她自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也不想知道他这次来长安要和燕淇谈什么,反正与她无关。 “朕数日不来,竟不知你宫里是这样热闹。” 燕淇的话蓦地从门口传入。 方婳吃了一惊,忙起身出去行礼。 “朕还以为止锦去延宁宫了。”燕淇的目光落在容止锦的身上。 容止锦再也笑不出来来了,只好一本正经地道:“臣是顺道来坐坐,皇上您看,这么多宫人都在,臣可是与婳妃娘娘清清白白的!” 方婳蹙了眉。 燕淇破天荒没有计较,步入厅中径自坐了,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二人,道:“坐。” 方婳依言落座,容止锦有些局促:“臣就不坐了,臣答应了去看太后娘娘的,皇上您和婳妃娘娘聊,臣告退。”他一溜烟逃得飞快。 方婳的眉头蹙得更深。 果真,燕淇的话轻悠转至:“你看他这像不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的确很像。 方婳低下头道:“侯爷其实很怕皇上。” 燕淇清朗笑道:“他可不是怕朕,他是怕朕会给他指婚。” 他果真是没有生气,方婳也笑了,这才抬眸看他。半月未见,他不似想象中病愈的消瘦,绝美脸庞尽是笑意,看来心情甚好。方婳亲自给他倒了茶,这才问他:“皇上的身子都好了吗?” 他低头喝一口,点头道:“朕今日来是有事要同你说。”将手中杯盏搁下,他才又道,“西楚太子来长安,届时朕会一同过宫外的龙山行宫去住几日,你也收拾一下一道过去。” 方婳吃了一惊道:“臣妾去作何?” 燕淇如画美眸里闪过一抹光,他微哼一声道:“西楚太子点名要见你。” 离宫 燕淇已经离开很久了,苏昀的小脸惨白,她苦逼地拉着方婳的手道:“惨了,我惨了,那个混蛋一定来找我报仇来了!婳婳,你跟皇上去龙山行宫,把我留在宫里,求你了婳婳!” 方婳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抿着唇道:“你现在戴着面具,他应该不认得你。” 话是这样说,可是……苏昀立马想起当日在沧州城外,她信誓旦旦地说,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她叫苏昀! 那会她还很得意来着,想着反正苏昀不是她真实的名字,现在想来,她干嘛不说她叫乔夏啊? 苏昀的头大了,撅着嘴道:“可我嘴巴大,告诉他我叫苏昀了。” “阿昀……”方婳不觉蹙眉,那这件事还真不好办了,她想了想,只能道,“那好,你就留在宫里。” 苏昀却没有显得很开心,叹声叹气道:“真是倒霉,其实我也很想跟你去宫外走走的。” 方婳知她的心思,笑而不语地看着她。轩辕承叡想来应该早就知道苏昀不是婳妃,他是聪明人,知道见了她就会见到苏昀。只可惜苏昀躲他都来不及,方婳笑着起了身。 苏昀在她身后道:“说明天就到了?怎么那么快!那混蛋赶着来投胎吗?” 方婳伸手将雕花木窗推开,凉风入内,扑在她的脸上,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道:“该是早就出发了,只是皇上今日才来告诉我罢了。” 苏昀闷闷道:“皇上怎就不拒绝?” 方婳回头瞧她一眼,才道:“大约西楚太子给了他不好拒绝的理由,阿昀,我不在宫里,你无事不要出去。媲” 苏昀点头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让那些女人欺负我。” “若有事,记得叫人去行宫告诉我一声。” 苏昀笑了:“你这不还没走吗?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罗嗦得跟个婆婆一样!” 方婳也笑了,自打入宫就和苏昀在一起,去哪里都没有分开过,虽然这次只是分开几天,可不知道为什么,方婳心里有些不安。 现下内室无人,苏昀便大胆地从后面抱住方婳纤细的腰身,嬉笑着道:“婳婳,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些小毒,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地整整那个西楚太子?” 方婳皱眉道:“我都不想和他见面。” 苏昀自是明白:“还在为九王爷的事生气?” 说不气那是假的,燕修有病在身,他们居然还对他动刑,若是可以,她真想加倍还给轩辕承叡。只是这一次,他以西楚太子身份来谈合作,她真若报复了,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想她笑脸相迎,他想都别想! 苏昀觉出了她紧绷的身子,她抱着她的手臂悄然收紧,吐了口气道:“婳婳,别生气了,我帮你一起骂他,扎他小人,好不好?” 方婳伸手握住苏昀的手,轩辕承叡都快到长安了,那燕修应该早就回来了?没有他的消息,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延宁宫里,三三两两的宫人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容止锦才入内,便闻得太后笑道:“你去一趟云州,是要把整个云州都搬来宫里吗?” 容止锦跑上前就挤眉弄眼地给太后介绍他带来的新花样,容芷若拣了一对耳坠看了看,才问:“不是早就入宫了吗?怎的现在才来?” 他“唔”一声道:“我先去看了皇上,不是说皇上病了吗?” 容芷若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恹恹地搁下了手中的耳坠,道:“嗯,姑母去看过两次,太医也说只是染了风寒,不严重。” 容止锦从她的话里听出端倪来了,忙转过身好奇地望着她:“你没去?”这倒是天下一稀奇事了,以往皇上的事她不都很上心吗? 容芷若的脸一白,扭头就跑了。 “怎么了这是?”容止锦也不笑了,跟着起了身。 太后叹息道:“哀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她,她也不说,正好你回来了,去劝一劝她。” 容止锦点头追出去。 宝琴端了茶进来,见容止锦跑得飞快,不禁道:“侯爷才来就走吗?茶也不喝?” 太后道:“他还不走,茶你搁下,再准备些点心,一会让他来吃。哦,宝琴,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拿下去收起来。止锦这孩子也真是,还带这么多东西给哀家,你看,这么艳丽的绸缎,哀家哪还能穿?” 宝琴一面招呼了人进来,一面道:“太后娘娘还年轻,怎不能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侯爷孝顺您,您该高兴才是。” 太后听了更是高兴了,开怀道:“也是,他娘从小管得他严厉,他倒是同哀家更亲近一些。” 宝琴应了,又轻声道:“其实让侯爷去见一见容大人也好的,日后他也不常念叨了。” 太后的眸华一转,望向门口,美丽的脸庞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容止锦追出去,见容芷若站在花园里,一片一片拉扯着一侧的叶子。他放慢了步子过去,伸手撞撞她,低声道:“怎么了这是?皇上欺负你了?告诉二哥,二哥给你出气去!” 容芷若哧的笑了,斜睨他一眼道:“你敢去吗?” 容止锦梗着脖子道:“我怎么不敢?我告诉姑母去,我治不了皇上,姑母总可以!”他说着,还真的转身要走,容芷若忙拉住他道:“二哥,你别去。” 容止锦回头,见她脸上的笑容淡去,她随即低下头,叹息道:“皇上说不喜欢我,还说从前让我错以为他喜欢我他很抱歉……二哥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他很久了,我总以为等我长大了,等我够资格选秀了,他一定会选我的,他会宠我爱我,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没想到我竟错了,还错得那样离谱。”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哭起来。 容止锦不免愣住了,他们兄妹二人素来打闹着长大,她也从未在他面前这样软弱过。他以为他这个妹妹很坚强,坚强得不会哭。 如今,他倒是茫然地不晓得如何安慰了。 他搂搂她的肩膀,浅浅道:“好了,别哭。” 谁知道一句“别哭”她就哭得更厉害了,猛地转身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容止锦被她吓到了,抬手愣了下,到底是拍着她的背,一脸纠结地道:“芷若,二哥的衣服……很贵的。” 她才不管他,只管自己哭,还哽咽道:“我原以为姑母会劝皇上,可是姑母却说到时候给我挑个好夫婿,绝不亏待我。别人不知,难道姑母也不知我对皇上的心思吗?” 容止锦叹息道:“那说到底娶你的也是皇上,又不是姑母,皇上既说不喜欢你,姑母硬把你塞过去,岂不是害了你?从小姑母就视你如己出,她会不替你考虑吗?” 第343章 容芷若仍是哭:“皇上说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二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婳妃娘娘?” 乍然闻得“婳妃”二字,容止锦不禁蹙了眉,她又道:“那晚他从延宁宫走后就去了静淑宫,难道还不是她吗?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肯说,皇上当真那样喜欢她,怕我知道了要伤害她吗?” 容止锦伸手将她推开,替她擦了擦眼泪,这才笑道:“皇上也是为你好,婳妃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皇上是怕你被她欺负。别哭了,二哥有好东西给你。”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摸出一个小锦囊,里面倒出一副碧玉耳坠,精致的蝴蝶坠子在日光下幽幽泛着绿光。容止锦又道,“我跟大哥说送了你一支碧玉簪,大哥特意命人给你打造的,说正好配碧玉蝴蝶簪。二哥给你戴上。” 他说着,将手里的折扇搁下,笨拙地替她取下戴着的一对珍珠耳坠,再小心地戴上去。容芷若一听是大哥送的东西,心情到底是好些,片刻,才呐呐地问:“这些年大哥过得好吗?” “嗯,我看他挺好,就是我问他在云州干什么,他神秘地说是机密,我再问,他就一言不发了。”他松了手,啧啧赞道,“瞧,我们家芷若戴着就是美!赶明儿叫画师画了画像送去云州,大哥一定很高兴。” 容芷若拭去了眼角的泪,娇美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别开脸道:“二哥,从小到大你都没说过我好看!” 听她的话,容止锦总算松了口气,他忙道:“我那是怕夸你一句你就飞上天了,我这不是帮助你脚踏实地吗?” 她气得打他一拳,他却笑:“你看,笑了不就没事了吗?走,我说得口干舌燥的,去喝口水。”他推她进去,她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坠子,终是没有拒绝。 太后见容芷若的脸色好了很多,心里也放心了,招呼了他们过去吃点心,这才道:“西楚太子来我大梁的事哀家也听说了,皇上说要去龙山行宫住几天,止锦,你也跟着去。” 容止锦吃了块糕点,拧了眉心道:“我去干什么?” 太后忧心道:“哀家有些担心,你是自己人,你跟去哀家也放心。” 容止锦看了容芷若一眼,开口道:“这可是姑母您说的,到时候皇上嫌我碍手碍脚,您可得给我做主!” 太后一笑,“知道了,吃,芷若,你也吃啊。这里又没外人,拘谨什么,还同以前小时候你们入宫来看哀家一样。” 容芷若应了声,矜持地咬了一小口。 太后又朝宝琴道:“这几样糕点都是妩昭仪喜欢的,你差人送一些去她宫里。” “是。”宝琴应道。 容止锦不悦地皱眉道:“姑母对她可真好,叫我都羡慕了!” 太后宠溺地瞧他一眼,道:“妩昭仪如今有身孕了,哀家马上就要做皇祖母了,自然要疼她一些。你若娶了夫人,届时你夫人有孕来哀家这儿,哀家也好好疼她!” 容止锦一口糕点呛到了,容芷若递了茶水给他,太后又笑话他:“哀家看你还不怎么乐意,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哀家也管不了了。芷若,哀家进去休息会,你陪你二哥说说话。” 容止锦呛了好一会才止住,容芷若便问:“你不喜欢妩昭仪吗?” 容止锦呛得脸红红的,将整杯茶都灌下,才道:“你说那么多人都承恩了,怎么偏她运气那么好?” “也不见得呢,如今宫里多少人盯着,我看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容芷若又给他倒了杯茶,这才坐下道。 容止锦这才想起之前婉妃流产的事,他手中的折扇开了又合,看来妩昭仪真是得悠着点了。 宝琴奉命将糕点送至玉清宫便回了,流儿在方娬跟前笑着说太后是如何记挂着她,眼下宫里再无人比她得宠。 方娬的心思却不在这,她只问:“听说平阳侯进宫先去了静淑宫才去的延宁宫?” 流儿未曾想她好端端问起这个,愣了下,才点头:“是啊,后来皇上也去了,我听下面瞧见的宫女说,见侯爷急急忙忙地出来了。” 是吗? 方娬将锦帕绕在指尖,看来她那个姐姐与平阳侯的关系果真非比寻常。 流儿扶她坐下道:“奴婢真是看不透皇上的心思了,婳妃既已回宫,皇上却不召幸,这又是为何?” 方娬的眸华一抬,流儿忙道:“今儿听说翻了傅婉仪的牌子。” “哦?”方娬的凤目微微一佻,“这么早傅婉仪就收到消息了?” 流儿点头:“可不是吗?听说皇上要和她去下棋,特意嘱咐了要她早些过去,是以现下已有公公去传话了。” “是吗?”方娬的眉目幽深,莫不是皇上也觉察到了方婳与平阳侯之间的事?但碍于那是皇上的亲表弟,太后又疼爱侯爷,所以这件事便一直搁着不了了之吗? 若真是这样,她倒不介意让大家都知道…… 因着二日要出宫,苏昀忙着帮方婳整理衣物,方婳见她把什么衣服都往里装,好笑地道:“只是几天而已,又不是常住,你这是要给我搬家吗?” 苏昀还是装得起劲,啧啧道:“我家婳婳去哪里都要打扮得美美的,你可以把西楚太子迷他个七荤八素,到时候你要给九王爷报仇还不简单吗?” 方婳不觉莞尔,摸着自己的脸道:“你要我这样去迷西楚太子?”她可不会自不量力。 苏昀一怔,随即叹息一声道:“哎,他不能见一见你的真面目真是可惜。哦,对了,让他见一见皇上也一样,省得他一天到晚觉得自己容貌天下一。” 方婳不说话,苏昀又道:“要在我那个世界,皇上变成人妖的话,可绝对是世界小姐总冠军!” “人妖……是什么?”方婳蹙眉问她。 苏昀瞬间又觉闪了舌头,跟她解释她估计也不会明白,只好胡诌道:“就是……妓女,青楼女子。” 方婳脸色大变,忙捂住她的嘴,低喝道:“阿昀,不要命了吗?竟敢把皇上比作……”她一顿,差点自己也说漏了嘴。 苏昀忍住笑,道:“是是,婳娘娘教训得是,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每次她笑着认个错,方婳就不好拿她怎么样了,她摇摇头道:“师叔不止一次要我管着你,怕你闯祸,这回把你留宫里,我还真是担心。” 苏昀一听就不乐意了,叉着腰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有什么担心的?你就放心地去,等你回来,我保证依旧身体健康,四肢健全!” “贫嘴!” 二人在内室嬉笑闹着,闻得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娘娘,婉妃娘娘来了。” 笑声瞬间就止了,苏昀与方婳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她来干什么?” 方婳正了色:“不知道,去看看。” 霁月扶楚姜挽坐下,马上有宫女上来倒茶。里头传来珠帘碰撞的声音,楚姜挽转身,见方婳出来,她继而又起了身。 方婳淡笑道:“婉妃姐姐可是稀客。” 楚姜挽的脸色不佳,轻声道:“本宫今日来不为先前的事,是另有话想问问你。”她顿了下,又道,“本宫想单独问问妹妹。” 方婳却不打算让人都退下,她自是知晓楚姜挽想问什么,无非便是燕修的事。她回宫这么久了,想来她对袁逸礼去过沧州的事在宫里已不是秘密。宫外始终没有燕修的消息传来,看来楚姜挽到底是忍不住了。楚姜挽时至今日也还不知道燕修并不爱她,这样一想,方婳顿时觉得面前女子可怜起来。 心中不免叹息,她上前道:“本宫明日要出宫,还有诸多事情要准备,怕没有那么多时间招呼姐姐。本宫只能告诉姐姐,一切安好。” 楚姜挽紧握的双手松了,她脱口问:“真的吗?”她其实很想知道,西楚的人有没有对他怎么样,他的身体还好吗?可眼下这么多人在,她自知不好多问。 方婳不想与她说太多话,点了头便吩咐宫女送她出去。 苏昀见她们离去,才道:“你对她真是客气,那时她冤枉你呢,还有九王爷对她的态度……要换了我,理都不理她!” 方婳却徐徐笑了,燕修又不喜欢楚姜挽,她再也没什么值得让她嫉妒的了。 翌日清早,紫宸殿来了人,说燕淇已去了宫门口。 方婳的鸾轿停下,眼前一辆华贵马车,鎏金车顶,锦绣车帘,连马匹都挑选得十分俊美。 钱成海掀起了直垂的车里,里头露出燕淇俊秀的脸,他看一眼方婳便蹙眉道:“你的那个宫女呢?”她出宫,竟带了张生面孔,倒是奇了。 方婳上了马车,这才道:“阿昀病了,臣妾让她在宫里养病。” 燕淇笑道:“朕让玉策伺候惯了,若哪天玉策不在朕跟前,朕可没你这样从容。” 方婳一笑,转口问他:“西楚的人到了吗?” “没有,晚上才会到。”他将车帘一落,外头马上传来“起驾”的声音。 昨日他来静淑宫要她去龙山行宫,只匆匆说了句西楚太子点名要见她,直到此刻方婳才有机会问他:“西楚太子为何要见臣妾?” 燕淇端坐着,侧目看她一眼,才道:“他说上回留下的问题,需要和你好好探讨一下。朕也很好奇,婳儿同他留了什么问题?” 方婳一时间噎住,她哪里知道轩辕承叡搞什么鬼?只是,她却不能让燕淇知道当日去见轩辕承叡的本是苏昀,否则她去了西楚军营的事定也瞒不住。轩辕承叡那边倒是不必怕,他这样说,便是不打算揭穿当日的事了。 这样一想,方婳只好道:“臣妾是……” “皇上!皇上!”方婳才开了口,便闻得外头传来容止锦的声音。果然,燕淇的俊眉微蹙,容止锦的声音近了,“皇上,姑母要臣也去行宫看看。”他说着,也不管马车行进中,径直跳上马车来。 方婳吃一惊,见车帘被他掀起,他满面笑容钻进来,在看见方婳时,那笑容明显一僵,他随即窘迫跳下去,一面叫:“臣该死啊,皇上恕罪!臣不知娘娘也在!” 方婳掩面笑了,燕淇微微哼一声道:“母后叫你去作何?” 车外,容止锦的声音透着郁闷:“就是……说不放心您。”可他现下后悔了,倘若知道方婳也去,他是决计不会答应太后的!皇上是去见西楚太子的,那又带着方婳作何?还不是要过二人世界吗?容止锦手中的折扇握得“咯咯”的响,不知怎的,这样一想,心中真不是滋味! 燕淇的嘴角一歪,低声道:“那便上来,此去龙山行宫还有很长的路。” 容止锦的话里分明是堵着气:“臣还是走着去的好,也好与钱公公做个伴。” 钱成海受宠若惊道:“侯爷,奴才可不敢。” 容止锦斜睨他一眼道:“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本侯走个路你也不敢,难道要本侯爬着去?” 太监被他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见他手上的折扇扇得起劲,钱成海正站在风口,这么冷的天他被扇得一抽一抽的。不过看容止锦的脸色,钱成海识趣地没有说话,他下意识地放慢了步子,好让容止锦走在前。 偏那一个很快就发现了,侧脸来看着他,不悦道:“钱公公嫌弃与本侯走在一起?” “奴才不敢。” “你又不敢?那你走本侯后面去作何?你是腿软了走不动想去马车内坐着吗?” 钱成海被他说得冷汗涔涔,正不知该如何解释,闻得燕淇的声音传来:“钱成海,给他弄匹马,你不烦,朕都听烦了!” “是!”钱成海赶紧上前吩咐侍卫让一匹马出来。容止锦牵住马缰绳,眉宇皱得更深,他伸手拍了拍马臀,突然觉得无比了解容芷若的委屈,因为他此刻也觉得很委屈! 他咬咬牙上了马背,才走了一段路,便闻得有马蹄声急促地传来,容止锦抬眸瞧去,那侍卫直接跳下马,冲上来道:“皇上,西楚太子到了!” 方婳一惊,目光朝燕淇看去,燕淇的眼底也有讶异,他隔着帘子问:“袁大人不是说他们晚上才会到吗?” 外头侍卫喘息声里带着焦急,开口道:“西楚太子说昨夜遭到刺客袭击,他们突围后连夜赶来的长安!” “什么?”燕淇猛地挑起了帘子望出去,连容止锦的目光也看过来了。那一刻方婳心中竟想着,倘若轩辕承叡真的出了事,于她来说倒还真是容易了。只是西楚太子在大梁境内遇袭,此事可大可小。 勾|引 车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龙山行宫,守在外头的侍卫见钱成海扶燕淇下来,忙跑上前来道:“参见皇上,袁大人说将西楚太子安置在茗香暖阁。” 燕淇一甩衣袖,沉着脸大步入内。 一侧,钱成海与玉策也急忙跟上去。 方婳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御驾下来,容止锦还站在一侧,她瞧他一眼,蹙眉问:“侯爷不进去吗?丫” 容止锦这才回了神,一本正经地道:“嗯,本侯在想这回进去是对着西楚太子笑呢还是笑呢……” 方婳忍住笑上前,他跟上来,她开口道:“你就那么想笑吗?” 容止锦话说得毫不客气:“那是自然,轩辕承叡野心勃勃,没丢了小命大约就是因为菩萨午睡去了。” 身后的宫女也跟着笑了,方婳回头睨她一眼,宫女这才吓得捂住了嘴媲。 方婳与容止锦入了行宫,上阳行宫建造在皇宫内,虽也别致雅静,但终归不及龙山行宫。这里依山傍水,东部还连着一片猎场,整体竟比皇宫还要大。 方婳是初次来,容止锦却来过多次了,他此刻早把西楚太子的事丢一边了,一个劲地跟方婳说他前几年来这里狩猎时的丰功伟绩:“每年都是我射中的最多,皇上也比不上我!你不知道,那边的猎场可大了,风景还很不错,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瞧瞧!” 方婳笑着点头,迎面有几个宫女过来了,朝方婳行了礼道:“娘娘,袁大人已给您安排了住处,就在前面的水云轩,请随奴婢们来。” “那本侯呢?”容止锦摇着折扇上前来了。 宫女们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其中一个忙道:“奴婢该死,不知侯爷也会来。可……袁大人没说您也来……” 那意思就是没准备容止锦的住处了? 他倒是不生气,上前就道:“那就顺便找一处跟婳妃娘娘的水云阁相近的寝居好了。”他的话音才落,似乎又想起皇上也在这里,容止锦的脸色变了变,立马改口道,“本侯的意思是说找个跟婳妃娘娘的住处稍远的寝居。” 宫女们面面相觑,脸色里似有疑惑,这侯爷说的前后真的是一个意思吗? 第344章 那到底是要近一些,还是远一些? 识趣地宫女也没有再问,先带了方婳去水云轩。 茗香阁内外都有西楚侍卫把守,燕淇入内时,见袁逸礼从里头出来,他径直问:“太子伤到了?” 袁逸礼摇头道:“倒是没有,他们的将军受了伤。” “严重吗?” 燕淇的话音才落,便闻得里头传来轩辕承叡的声音:“大夫说仇将军伤及声带,日后也不知能不能恢复,梁皇陛下以为严重吗?” 燕淇抬眸,见轩辕承叡一袭锦衣华服自内室步出。西楚是马背上的民族,服侍也多是窄袖,如今入了大梁,他们倒是也会随俗。此刻,轩辕承叡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燕淇亦是蹙眉道:“袁大人,宣最好的太医来看看。” 袁逸礼应声欲出去,却闻得轩辕承叡冷冷道:“不必麻烦梁皇陛下的太医了,我们自己有随行军医。” 他直接拒绝了,燕淇也不好强求。 轩辕承叡的脸色也徐徐缓和一些,语气也和善起来:“梁皇陛下请坐,我方才有些急了。” 燕淇抿了抿唇坐下道:“太子请。” 轩辕承叡落座,燕淇又道:“太子在大梁境内遇刺,此事朕一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轩辕承叡的眸光掠过面前之人绝美的脸庞,他微微一怔,随即他似想起那会在沧州他说自己倾国绝色,苏昀奈何是那种不屑的表情了。他低头一笑,道:“有梁皇陛下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当夜刺客,我们倒是留了一个活口。” “哦?”燕淇的眉目幽深。 袁逸礼也跟着吃了一惊,既有活口,他来时轩辕承叡竟能那样沉得住气,半分不曾透露?他的目光随之看向面前的华服男子。 轩辕承叡倒是一点也不急,不动声色引开话题道:“这次我来贵国,还是想与梁皇陛下相商你我两国边界的问题。” 燕淇点头:“朕明白,但朕也同太子说过,大梁国土若在朕手里流失,朕便是大梁的罪人,日后也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轩辕承叡微笑道:“所以我带了一份礼物来,也好谈一谈我大楚东部边境牧民的事。” 燕淇自是没想到他们才见面,那一个就开始切入了正题。他挥了挥手,示意除袁逸礼之外,所有人都退下。轩辕承叡留下一个侍卫,也让西楚另外人等外头候着。 轩辕承叡张了口,袁逸礼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正等着他说话,没想到他竟又突然转口道:“咦,婳妃娘娘不曾来吗?” 袁逸礼的眉心蓦然拧紧,不悦地看着面前男子。燕淇倒是从容道:“哦,来了,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一会晚宴,太子便可见着她。” 轩辕承叡似是满意一笑,回眸朝一侧的侍卫看了眼。侍卫会意,忙上前将怀中的信封取出,小心搁在桌上。轩辕承叡修长的手指搭在牛皮封信上,缓缓推至燕淇面前,轻声道:“梁皇陛下看一看。” 里头是一封信,燕淇打开只消看上一眼便已认出是昌王的笔迹。他的呼吸沉了,虽是早就猜到昌王勾结西楚,但亲眼看见证物内心终归无法平静。他可是堂堂大梁皇帝,这就好比是自己的女人出轨,最后还是奸夫来给了他证据一般。他握着信纸的手指用了力,看完最后一个字,胸口的怒意还是忍住了。 轩辕承叡已开口道:“敝上认为与昌王合作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我当时欲劝说,可敝上一意孤行,如今看来,昌王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主,还差点令我大楚与贵国生出嫌隙,说到底,昌王想做皇帝,也是他自己的事。是以敝上派我来,是想告诉梁皇陛下,敝国也不想大动干戈,我帮陛下指认昌王欲谋造反,从此两国友好,贵国允许我们的牧民入境游牧,敝上也答应,每年以银两做交换,梁皇陛下意下如何?” 袁逸礼鄙夷地看着轩辕承叡,他口口声声将责任推给西楚皇帝,难道在沧州边界做主是还不是他吗? 燕淇心知肚明,眼下也不好揭穿,徐徐道:“太子的话也有理,只是,单凭这些信件朕不好认定昌王有罪,信件也是可以伪造的。” 轩辕承叡嘴角一扬,使了个眼色给身侧侍卫,侍卫点头出去。不一会儿,另有两人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进来,那人身上的夜行衣已破损不堪,浑身上下布满了血污伤痕,想来便是那夜的刺客。 他被迫跪在地上,侍卫将他的脸贴向冰冷地面。 轩辕承叡道:“此人已招供,说是昌王派人欲取我性命,梁皇陛下也可想而知了,昌王怕他预谋造反的事抖露,才想杀人灭口。” 燕淇低头看着地上之人,他被压得无法动弹,燕淇问道:“是昌王派你来的?” 刺客咬着牙道:“是……皇上饶命!” 饶命? 燕淇猛地站起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冷冷道:“拖出去!” 刺客继续求饶,渐渐地,那声音远了,燕淇的脸色却不好看,回身道:“太子刚到,先歇着,朕先失陪片刻,太子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轩辕承叡忙起了身,笑道:“陛下随意。” 外头钱成海见他们出来,忙跟上来,燕淇的步子飞快,钱成海低声道:“皇上是回寝宫歇息吗?奴才让玉策先去寝宫打点了。” 燕淇不答话,只道:“逸礼。” “臣在。”袁逸礼快步上前跟在他的身侧。 他将信件交给他,话语低沉:“把这个交给兵部尚书,让他传信去沧州,要袁将军先派兵前往昌国拿下昌王!” “是!”袁逸礼谨慎地接过信件,他又想起一事,便问,“上回皇上说宫里有刺客潜入,难道也是昌王的人?” 燕淇的脸色难看,却没有再说话。 宫女打点好了一切才下去,方婳在内室坐了会儿,便起身出去。此刻容止锦也去自己的寝居了,水云轩便只有方婳与随侍的宫女二人。 已是冬日了,风里带着寒意,今日的阳光却是很好。方婳坐在院中石凳上,宫女小声问她:“奴婢去给娘娘端些点心来。” 方婳点点头:“嗯,顺便去沏壶茶来。” 宫女应声下去了。 隆冬时节,晒着太阳,品着茶,这样才惬意。若苏昀在,定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婳忍不住一笑,也不知她一个人在宫里怎么样。 她微微颔首,阖上双目,享受着阳光的恣意。 有人自外头入内,风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轻俏的脚步声。 轩辕承叡一问便知婳妃住在水云轩,反正此刻梁帝忙得很,他却得了空,自然要抽空来见一见想见的人。他进来便瞧见独坐在院中沐浴着日光的女子,他只见了她的侧颜,漫漫阳光洒在女子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秀挺的鼻尖划出完美的弧度,轩辕承叡的步子怔住,看她的穿着,自是已猜出她的身份。他闲闲一落广袖,笑道:“婳妃娘娘?” 方婳吃了一惊,忙转身望去。 突然睁开,双瞳因未适应光线,来人的身影模糊非常,方婳强作镇定,撑大了美眸望过去。 她此刻看不清楚,自然也看不见轩辕承叡因震惊而错愕非常的样子。 那日后,他总在想,东梁婳妃该是何等天人之姿,竟万万想不到,是个半侧脸上有疤痕的……丑女! 他不得不承认,她一侧脸很美很惊人,只是配以另一侧的疤痕……这就好比无暇美玉上的一道裂痕,再美的玉石也毁了。 梁帝貌美,竟能容忍这样丑陋的妃子? 方婳眼前的身影终于渐渐清晰了,男子的身形高大,她虽不曾见过他的脸,可到底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她忙敛了神色朝他微微欠身见礼:“太子有礼。” 轩辕承叡尴尬一咳,负手道:“孤随便走走,却不想遇见了婳妃娘娘。”他说着,目光环顾四周,入鬓长眉已微微蹙起,那个丫头呢? 方婳见他的神色心中已是了然,恰巧宫女端了茶水点心出来,她命她放下,这才又看向轩辕承叡:“太子殿下要喝茶吗?” 轩辕承叡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一侧的宫女身上,小宫女被他看得羞涩地红了脸低下头去,有些窘迫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 他不动,方婳又笑道:“殿下吝于赏光?” 轩辕承叡的眸华回转,笑一笑道:“怎会?孤很想与娘娘好好叙叙旧。”他已大步上前,在方婳面前坐下。 宫女福了身子欲退下,却听方婳道:“不必退下,你就在边上随侍。” “是。”宫女低低应声,目光又是悄然看向轩辕承叡,自是被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吸引了。 方婳亲自倒了茶递给他,轩辕承叡伸了手,却忽而又放下了,他的脸色有些异常,咳嗽一声道:“怎不见娘娘原先的侍女?” 方婳瞥一眼身后的宫女,这才道:“敝上疼爱本宫,故而本宫身边可使唤的人也多,不知太子殿下指哪一个?” “娘娘不知吗?”他眉间染笑,看着她的目光却犀利。 方婳懒得看他,自顾喝了口水,道:“太子殿下怎不喝?是怕本宫下毒吗?” 一句话说得轩辕承叡的脸色变了,那丫头还说发誓不说出去,一转身还不是说了!他置于底下的手愤怒地握了拳,一手直接越过桌上茶水点心伸向方婳,方婳大吃一惊,慌张地搁下了茶杯站起来:“太子殿下请自重!” 轩辕承叡的脸上无笑,冷冷地道:“叫苏昀出来!” 先前进来的笑怕都是装出来的,方婳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阿昀躲开他是对的。方婳一早对他没好感,此刻更是厌恶,她讥讽道:“这是大梁,可不是太子的西楚,本宫喜欢使唤哪个宫女就使唤那个,貌似这件事还轮不上太子来管!本宫累了,太子请回!” 轩辕承叡仍是坐着一动不动,如石雕般,唯有那双深色眸瞳瞥向方婳,他冷笑道:“婳妃娘娘真是不好客,怎生的与那时要孤放你们九王爷时完全不一样了?” 方婳的脸色一沉,咬牙道:“你想说什么?” 他似是笃定:“当日在沧州,娘娘与孤在帐子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难道要孤一一说给梁帝听吗?” “你……你别污蔑本宫!”混蛋,她什么时候跟他在帐子里了?怪不得阿昀说甩他两巴掌嫌少!若是还在沧州,方婳也想甩他几巴掌了! 轩辕承叡见她一张白皙的小脸气得青了,他倒是心里舒坦了,自顾轻呷一口茶,道:“孤平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以牙还牙,偶尔找不到人还,也只好就近原则了。”他狭长凤目悄然看向方婳,满眼的不怀好意。 方婳终是见识了轩辕承叡的可恨,他的意思是,找不到苏昀就找她报复是吗?可她还不怕他了,话语一转,道:“那本宫就拭目以待,看看太子殿下如何以牙还牙!” “嗯。”他应一声,故意一甩衣袖将杯盏拂落在地上。 砰—— 上好的青花瓷瞬间就碎了。 宫女忙上前收拾了进屋去换新的,轩辕承叡笑着道:“孤要告诉梁帝,娘娘在沧州百般勾|引孤。难道娘娘有信心觉得梁帝会为了一个女人与我大楚翻脸吗?况且,是娘娘主动,孤守身如玉了。” 方婳咬着唇,当日确实是她要袁将军写信邀轩辕承叡一见的,可去的却不是她,此事轩辕承叡比她更清楚。 他见她沉着脸不说话,又道:“哦……莫非娘娘希望孤说实话?告诉梁帝其实当日孤见到的不是婳妃,真正的婳妃去私会九王爷去了……” 他的话语低下去,方婳心头跳动,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了,他用燕修威胁她…… “娘娘觉得意下如何?”他抚袍起身,一步步走向她,俊颜蓦然靠近。 方婳本能地伸手去推他,他轻佻地一把抓住她纤细皓腕,温和一笑:“婳妃娘娘是在勾|引孤吗?” “你……放开!”她愤怒地欲将手抽出来,奈何他的力气那样大! “你干什么!”门口传来了容止锦的声音,方婳见到了救星,叫了他一声“侯爷”,容止锦火冒三丈地过来,狠狠推开轩辕承叡,挡在方婳面前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轩辕承叡的长眉微佻,抬手掸了掸衣袍,似笑非笑道:“那你知道孤是谁吗?” 容止锦才不怕他:“西楚太子又如何?我照样可以告诉皇上你轻薄婳妃娘娘!” 他却笑看向方婳,轻轻问:“娘娘,是这样吗?” 方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管他是要说她在沧州勾|引他,还是要说她去私会了燕修,她都死无葬身之地!届时,必然还要连累苏昀、燕修,就连袁逸礼也脱不了干系,轩辕承叡真是只狐狸! “娘娘!”容止锦见方婳不说话,回头瞪她一眼。 方婳脸色苍白,容止锦瞥一眼就明白了,他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你不会真的有把柄在他手里?” 是有啊,好大的把柄。 方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幸好今日来的是容止锦,她知她可以信他。 容止锦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此刻也不问方婳,一回头,仍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想怎么样?” 轩辕承叡方才来时便听闻国舅家的小公子也来了,自是猜出了他的身份,他笑着道:“原来是云天大师的徒弟,幸会。” 云天乃世外高人,便是传授容止锦一身易容术之人。容止锦未曾想他居然知道师父名号,皱了眉,仍是道:“是又怎么样?” 倒是不怎么样,只不过轩辕承叡算是知道当日婳妃脸上那张面具是怎么回事了……他肯定没瞧错,当日的婳妃必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笑得越发得意,目光又看向方婳道:“看来沧州的事,侯爷也有份?” 方婳自是知道他指面具的事,容止锦却云里雾里,脱口问:“你又胡说什么?” 轩辕承叡不理会他,啧啧道:“怪不得侯爷这么上心。不过孤也不是冷血之人,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孤知道龙山行宫内有猎场,不如侯爷与孤比一比箭术,你若赢了,今日之事孤绝口不提。可孤若侥幸赢了,那婳妃娘娘就是孤的人了!” 方婳的眸子蓦地撑大,容止锦已脱口道:“比就比,我还怕你吗?” 比试箭术 第345章 容止锦的话脱口而出,末了,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瞪着轩辕承叡道:“就算我输了,婳妃娘娘怎会是你的?” 轩辕承叡笑得恣意,目光似笑非笑看了方婳一眼,道:“孤若告诉梁帝婳妃如何勾|引孤,梁帝还会不动怒吗?届时孤顺理成把婳妃要走,侯爷以为孤的主意如何?” 方婳的脸色更沉,这个轩辕承叡哪里是想要她,他就是要逼她把苏昀交出去。可,苏昀是她身边最好的姐妹,且当初若不是为了帮她救燕修,又怎会撞见轩辕承叡?她说什么也不能把苏昀交给这个男人丫! 容止锦被他说得浑身的怒,他一伸手道:“那太子殿下请!” 轩辕承叡从容笑着转身。 “侯爷!”方婳急着拉住了容止锦的衣袖,容止锦回眸看她一眼,低语道:“放心,我的箭术可不差!” 他说着,拂开了方婳的手径直跟上轩辕承叡。 方婳知道容止锦箭术不差,可是轩辕氏乃是长于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骑射无疑会很精湛,况轩辕承叡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还不是势在必得吗? 她徐徐攥紧手中锦帕媲。 “娘娘。”宫女换了新的杯盏出来,却见院中只剩下方婳一人,不免蹙眉问,“娘娘,还喝茶吗?” 方婳摇了摇头,突然大步出去。宫女忙叫了她一声“娘娘”,却闻得她低声道:“不必跟了,把外头的东西收拾了。” 宫女欲再说话,却见那抹纤弱身影已出了院子。 方婳心底慌乱得很,她因是初次来行宫,也不知围场在哪个方向,才打算找了个宫人问,远远地就瞧见袁逸礼在对面回廊上走来。 她顿一顿,仍是隔空叫他:“袁大人!” 袁逸礼是奉命去了一趟皇宫回来的,此刻见方婳站在对面廊下,他忙穿过了院落过去,行了礼,才蹙眉问:“娘娘怎不在寝居休息,独自一人在此?” 方婳看一眼他身后的侍卫,袁逸礼会意,回头遣退了他们,这才又问:“发生了何事?” 方婳便将容止锦与轩辕承叡去围场比试箭术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袁逸礼的眸子略紧,开口道:“西楚太子即便硬要污蔑娘娘,臣也是可以替娘娘担保的,况且这里是行宫,即便他说娘娘在沧州勾|引了他,这消息也不会传出去,娘娘大可放心。臣还要去给皇上回话,就先告退了。”他抬眸看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方婳自知此事再瞒不住了,咬着唇道:“袁大人!” 女子的音色里透着焦急,令袁逸礼不自觉地伫足。方婳疾步上前,附于他的耳畔道:“轩辕承叡手中有本宫的把柄,他知道当日与他见面的是阿昀,而本宫……去了西楚军营接应九王爷。” 她怕的是真的把轩辕承叡逼急了,他跟燕淇说出这些事,那么多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袁逸礼清澈眸瞳里涌出了震惊,他似乎缓缓想起当日他护送“婳妃”去见西楚太子,无论是去的路上还是来的路上,“婳妃”都奇怪得很,一句话都不同他说,原来竟是如此!去的人是苏昀! 他的呼吸一窒,眼底已有怒意,方婳自知做错了,忙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他一把将她拉至一侧静僻处,压着怒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低着头,就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如蚊声道:“没了。” 他的大手仍是抓着她纤细的手臂不松,呼吸声渐渐沉起来,她竟这样看重九王爷……竟不惜深入敌营也要去看!只有他,在她面前就是个笑话! 方婳知道他会生气,可是眼下只有他能帮自己想想办法了!她不能把苏昀交给轩辕承叡,也不能给轩辕承叡说出事实的机会。 “袁大人……” 他的心头一震,蓦然撤了手,冷声道:“沿着回廊走到尽头,左拐一直往前就是围场,你去拖时间!”他说着,转身往前走去。 方婳急着道:“我怎么拖时间?” 那一个头也不会,话语里仍有气:“你心思狡黠,都能背着我在沧州做那么多事,还拖不住一个轩辕承叡吗!” 方婳怔怔望着男子的背影,心想若不是眼下时间紧迫,他恨不得出手打她了?她又吐了口气,他是生气了,可他还是会帮她。 围场上,几个侍卫早已将弓箭搬来准备好。方婳去时,见容止锦与轩辕承叡已经比试过几场,二人每一箭均射中靶心,靶子已越摆越远,瞧着,大约已有二三十余丈了。方婳不觉蹙了眉心。 “咻——” “咻——” 两箭,均又中靶心! 轩辕承叡侧目看了容止锦一眼,低笑道:“侯爷的箭术不错,可与孤比试这么多场还不败下阵来的,你还是头一个。” 容止锦看一眼朝靶子跑去的两个侍卫,浅笑道:“太子也不赖啊。”他说着,已看见了朝他们走去的方婳。 方婳低叫了他一声“侯爷”,他已转身过来,暗暗擦了把汗道:“惨了,他再叫人把靶子挪远一些,我就射不中了!” 方婳抬眸望去,那边侍卫已经开始换靶了,容止锦嘀咕着:“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水平了!今天风还那么大,那轩辕承叡竟真的这样厉害!方婳。”他突然凝眸望着她,“我要输了怎么办?” 她不觉怔住。 他猛然握紧了手中的弓,咬牙又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跟那个混蛋的!” 其实倒真是只跟了轩辕承叡也不算最坏的事,最坏的是她被握在轩辕承叡手中的把柄呀!她的心思回转,只得附于容止锦耳畔轻言道:“你去和他说……” 轩辕承叡远远瞧见侍卫将靶子重新插好,他回眸,见容止锦雄赳赳地大步过去。轩辕承叡猝然一笑:“侯爷养足精神了?” 容止锦呵呵笑几声,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在百米开外的靶子,啧啧道:“依我看,这么个比法,比到太阳落山也分不出胜负,不如我们换个法子比一比?” 轩辕承叡笑着道:“哦?侯爷有很好的想法?” 容止锦将眉毛一佻,道:“自然。这样,把靶子拉近,太子与我各执三箭,一箭比如正中红心,二箭要贯穿了一箭再射中靶心,三箭则射穿二箭再入靶心,怎么样,比先前的要有趣的多了?” 轩辕承叡下意识地瞥一眼不远处的方婳,他随即淡淡一笑,道:“的确有趣得多,只是孤以前还不曾试过这样的射法。” 容止锦立马道:“是吗?那太子若是直接认输的话也是可以的。” “呵。”轩辕承叡笑出声来,一手抽了羽箭道,“孤这个人最喜欢挑战,越是有难度的,孤就越喜欢。” 容止锦回头看了方婳一眼,方婳抿唇一笑,他就知道轩辕承叡不会放弃,那么,等着看! 侍卫重新将靶子换了,轩辕承叡斜睨着一侧的容止锦,笑问:“侯爷先来,还是孤先来?” 容止锦客气地道:“太子请。” 轩辕承叡不再推让,拉弓上弦,“咻”地一箭正中靶心。他随即又抽出二箭,方婳不自觉地往前一步,双手用力绞着帕子。容止锦亦是微微蹙眉看着轩辕承叡,他的容色平静,拉满了弓,箭离弦—— 箭尖从一支箭的箭尾穿透进去,随即“当”的一声撞在了箭头上,瞬间弹落在地上。 方婳吐了口气,容止锦的嘴角一勾。 轩辕承叡徐徐蹙了眉,他知晓箭头生硬,故而方才二箭就已用了内力,却不想竟这样厉害,根本没法穿透过去! “太子殿下还要射三箭吗?”容止锦笑嘻嘻地问。 轩辕承叡低咳一声道:“孤以为……不必了,侯爷请。” 容止锦点点头,首箭很轻松地射中,然而二箭也与轩辕承叡一样,被弹落在地上。他的脸上未见不快,转了身,谦虚地道:“哎呀,平手,平手。” 方婳见他悄悄冲自己挤眉弄眼,便掩面而笑。 轩辕承叡脸上的笑却渐渐淡了,他狐疑地望着容止锦,见他笑得得意的样子,他心中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平手!他射不中,容止锦根本也射不中!容止锦说出这个比试法子,不管他接受与否都落入他们的圈套了,他若认输便是他输了,他不认输也只是平手!平手便是没有输赢,而倘若这搁在先前……他的目光望向百米开外的地方,也许那么远的距离,容止锦已经不可能赢他。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弓,他竟被他们耍了! 他侧目,脸上的愤怒已让笑掩住,启唇道:“侯爷还有别的招数吗?若没有,那就继续我们先前的比试,孤最讨厌一场比试没个胜负。” 容止锦的笑容微微一僵,他心知那么远的距离,只要一比,他必输无疑!所以决不能答应他,当下,他的眸子一紧,扬声道:“不如你我各自为靶,那就比谁出箭快了!” 出箭慢的那个,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方婳脸色大变,疾步上前道:“不可以!” 轩辕承叡却不理她,扬眉笑道:“哦?看来侯爷很有自信,孤又怎能不奉陪?” “那就请!”容止锦转身去取箭,方婳一把按住他的手:“你疯了!” 他咬着牙,将声音压低:“靶子在百米开外我必输!这样却还有一线生机!” “不可以!”她用力按住他的手,她不想交出苏昀,不想让燕修有事,她却也不能拿容止锦的安危来换! 从不知她瘦弱的臂膀会有这样大的力气,容止锦心中却有暖意,笑了笑道:“干嘛这样,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最后哭的那个指不定是谁呢!” 他推推她,她仍是不松手。 “原来太子殿下在这里。”身后,传来袁逸礼的声音。 方婳只觉得悬起的心瞬间放下了,袁逸礼果然不骗她,他来了!容止锦闷闷地看了来人一眼,方婳已经松了手转过身去。 轩辕承叡点点头,袁逸礼又问:“太子殿下在这里作何?” 轩辕承叡倒是不避讳,将马上要与容止锦比试的事告诉了袁逸礼,袁逸礼的脸色有些沉,开口道:“这恐怕不太好,侯爷身份金贵……既是太子殿下要比试,不如让我来。当然,太子殿下乃皇室贵胄,亦可叫你们西楚别的能人志士上,这样若有损伤,也不至于太严重。” 方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袁逸礼会有好的法子,没想到他要自己上! 她才欲开口,便见袁逸礼的目光朝她看来,他的眸光带着一丝冰冷,令方婳不自觉地一怔,轩辕承叡已经笑着开口道:“倒是不必,孤可没那么娇矜。”他的话说得容止锦一张脸变了,他愤怒地道:“这是我和他的比试,袁大人还是自个忙去!” 容止锦的话语才落,便见袁逸礼已经拿了弓箭走道围场上,回头朝轩辕承叡道:“太子殿下请!” 轩辕承叡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容,回想起在沧州时,苏昀无论如何也要保婳妃,如今又见平阳侯与礼部尚书如此,他倒是很好奇了,这样一个丑女,竟叫这么多人豁出性命来保她……那他更想深入试一试了。 “好。”他笑着走上前。 方婳的脑子有些乱,一时间没看住,就让容止锦跑了上去,他发狠地推了袁逸礼一把,怒道:“袁大人这是干什么?”他这是抢他风头吗?叫他被让看笑话吗? 袁逸礼周身的气息微凝,目光落在容止锦的身上道:“侯爷当真以为近前比试还是比箭术吗?你自恃功夫比我好吗?还是,你真打算输了这一场?” 他一连三问,令容止锦一时间愣在了当场。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方婳,方才轩辕承叡只与袁逸礼说了他们要如何比这一场的事,可听袁逸礼的口气,他已知道这一场输掉会是何下场,是方婳告诉他的吗? 袁逸礼此刻也不顾礼数,身后就将容止锦推至一旁,朝一侧的侍卫道:“还不请侯爷下去?” 轩辕承叡淡笑着接过箭筒,将里头的羽箭抽出,仅剩下三支。随即将箭筒背上身,眸华一抬,浅声道:“你我各取三箭。” “好。”袁逸礼应得爽快。 轩辕承叡目光灼灼看着他,又笑道:“孤听闻袁家乃是书香世家,倒是不想袁大人也深谙箭术。” 袁逸礼亦是笑道:“还望太子殿下承让。” “好说。”轩辕承叡略一点头,大手一扬,身上玄色风氅瞬间滑落,再看,他人已闪出三丈开外。 袁逸礼迅速拉过箭筒上身,飞身追上去。 那一人忽而放慢步子,回袖如风,拉弓上弦,一口气将手中箭矢射出!袁逸礼的眸子蓦地撑大,提气侧身避过,随即一箭反击,轩辕承叡嘴角勾起一抹笑,足下轻点,脚尖踏过飞驰过去的箭矢,大喝一声张弓朝袁逸礼袭去。袁逸礼这才站稳身子,更是来不及拔箭,他握着手中长弓挡开轩辕承叡的射来的箭矢,一手化掌,直直与他对上一掌! 二人皆退开数步,站定。 方婳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容止锦一动不动地盯住场上二人。虽心有不甘,可他不得不承认,袁逸礼箭术不如他,功夫却是好他几倍。这番近身比试,比的已然不止箭术,方才若换了他,那一箭必然是避不过的。容止锦咬着牙,心底竟默默替袁逸礼打气。 轩辕承叡的眸瞳里带着笑,他伸手摸向箭筒,他只剩一支箭了,对方却还有两支。他略一迟疑,仍是拔箭上弦,直面朝袁逸礼袭去。袁逸礼心中一窒,本能地拔箭射向轩辕承叡,他手中的箭矢却未放,翻身空旋,惊险避过。袁逸礼惊愕,将最后一支箭上弓,借力退开数丈,轩辕承叡手中的箭矢已出,袁逸礼深吸一口气,手指一松,羽箭飞速出去! 当—— 箭尖相对! 那一刻,方婳吓得不能呼吸,容止锦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轩辕承叡非但没有怒,反倒是笑了:“孤有幸曾与袁将军有过一次交手,没想到袁大人的功夫也不错。” 袁逸礼徐徐站直了身躯,跟着笑道:“多谢殿下承让,又是平手。” 轩辕承叡点头道:“三局两胜也还有一场,不知最后一场是侯爷来,还是袁大人来?” “本王来。” 清弱话语伴着凉风传至,方婳只觉得心狠狠地一跳,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去。 数丈外,燕修着一身缥色素锦站在那里。他何时来的?为何而来?方婳心中忐忑。 柔和日光洒在他清瘦脸庞,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轩辕承叡,徐徐朝这边走来。 第346章 轩辕承叡乍见燕修,脸上无一丝尴尬,竟还笑出声来:“真叫孤惊讶,青灯常伴的九王爷竟也会为此等小事来龙山行宫。” 燕修已近了,他的眸光素淡,低言道:“这一场比试,无人比本王还合适?想来太子殿下心中最是清明。” 轩辕承叡下意识地瞥一眼身后的方婳,婳妃若真是与九王爷有私情,那还真是无人比九王爷更合适了。他笑一笑,道:“孤倒是无所谓你们谁上,不过最后一局怎么比,一切规矩都由孤说了算。” “好。”他应得毫不迟疑。 方婳的脸色灰白,欲上前阻拦,手臂却被一直有力的大手握住,她吃惊回眸,见袁逸礼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边。她挣了挣,焦急道:“是你叫他来的?” 袁逸礼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沉声道:“你是为他才陷入今日境地,难道他来救你不应该吗?” 方婳确实没想到袁逸礼会找来燕修,她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以。” “娘娘!”袁逸礼的眉头蹙得更深,脸色较方才也更白一些,抓着她手臂的手却始终不松。 容止锦回眸看她一眼,不情愿地道:“九王爷的箭术在我之上,总比我胜算大一些,你就让他去,届时皇上若怪罪,我替你说话,就说这件事你不知情,九王爷纯碎是为了我大梁脸面才来的。” 容止锦是不知她与燕修的事,她自是也不方便说,只是……方婳急急看向燕修,他已接过侍卫手中的弓箭,姿态淡然,始终没有看向她。 她到底不再挣扎,袁逸礼蓦然松手。目光朝场上看去,轩辕承叡又命侍卫将靶子移至百米开外,那是容止锦坦言自己射不中的距离。 方婳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忽闻得身后侍卫急急道了声“袁大人”,方婳回头看一眼,见那侍卫伸手扶住了袁逸礼。她大吃一惊,忙疾步上前,他的唇角还有血渍,地上也有……怪不得她见他的脸色这样难看,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急着问:“你受伤了?” 璎珞 袁逸礼垂于底下的手还在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先前与轩辕承叡直接对上一掌,已是凝起了全身内力,他却不想那一个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快扶袁大人坐下!”方婳急着吩咐侍卫。 容止锦闻言过来了,瞧见眼下局面,心中竟有几分得意,哼一声道:“我还以为袁大人有多厉害,没想到还负伤下场了,啧啧。” 方婳气得瞪他一眼,他乐呵地吹着口哨转过身去丫。 袁逸礼却一把推开了侍卫的手,低声道:“剩下的事交给九王爷,相信他不会输,臣还有事,先回了。” “袁大人!”方婳往前追了一步,他的步子止住,并未回头,只道:“娘娘就不担心他?是要跟臣走吗?” 他的话说得方婳蓦然怔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轩辕承叡已经张弓跃跃欲试了,方婳的眸光落在燕修颀长身姿上,再没办法移开。他们一个个虽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平静的气氛早已剑拔弩张,方婳一颗心已揪起。 袁逸礼悄然离去,走出了围场,他才一手扶住了路旁的树干苦笑,明知她不会抛下九王爷跟出来,为何竟还有奢望媲? 他的脸色苍白,再是抑制不住胸口的气血翻涌,低头又是吐了一大口血。他缓缓背身靠在树干上,低低喘息着颔首,天际云清风淡,竟是这样美好的景致。 明明是隆冬时节,他却不知为何似乎又闻到牡丹醉人的香气,眼前好似又瞧见那日洛阳花会,她聪颖答对容止锦谜题的样子…… 扶着树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树干上粗糙的皮屑已深深嵌入指甲中,他却浑然不知道痛。心里满满地都在想——她已失魂落魄从白马寺出来,为什么他还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弃了她! 为什么,袁逸礼,你到底为什么! 他徐徐笑出声来,嘲讽里带着悲凉。 方婳出宫半日了,这静淑宫里虽然依旧人来人往,可苏昀却一下子觉得空虚起来。傍晚那个混蛋就该到了,他不会为难婳婳? 她顺手折了一段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 “昀姑娘!”廊外传来太监的声音,苏昀抬眸瞧去,只见一个太监站在外头道,“玉清宫的昭仪娘娘说要见你!” 那个坏女人? 苏昀秀气的黛眉一皱,直接回道:“我不去!” 太监吓了一跳,忙道:“哎呦我的祖宗啊,人家是娘娘,主子要见你,哪里还有你说不去的道理!快点去!” 苏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方婳才出宫多久呀,那个女人就按捺不住了?她哼一声,仍是道:“不去!” “啧啧,昀姑娘好大的架子!”流儿的声音自太监身后传来,她看苏昀的眸子里带着一抹轻蔑,直接朝身后的两个太监道,“既然昀姑娘要忤逆主子的旨意,那就带走!” 那两个太监应声上来,不由分说就押了苏昀出去。 苏昀挣扎着,伸腿踢他们,可还是无济于事。她咬牙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敢动我,等我们娘娘回来叫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流儿冷笑道:“那你就祈祷你能活到婳妃娘娘回来再说!” 方才与苏昀说话的太监眼睁睁地看着苏昀被带走,他的脸色铁青,婳妃娘娘离宫时便嘱咐了,宫里若有事要尽快想办法出宫告诉娘娘! 苏昀被带出了静淑宫,流儿直接将苏昀的嘴巴堵住,她不快道:“叫叫嚷嚷的,成何体统!我们娘娘可是叫你过去的,是你自个不愿走,我们才不得已带你过去的,可怨不得我们!快走!” 苏昀挣扎不过,只能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 哪天落在她手里,她一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方娬见苏昀这样被带进玉清宫,不免皱了眉。流儿忙解释道:“娘娘,她太不识好歹了,直接说不来见您!虽然婳妃娘娘受宠,可她却不过是一个奴婢,竟敢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奴婢气不过,只能这样把她带来了!”流儿顿了下,继续道,“这次婳妃娘娘出宫却不带她,想来她在婳妃娘娘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流儿一个眼色,太监狠狠地将苏昀推倒在地上。手肘撞在生硬地板,登时传来一抹锥心的痛,苏昀咬着牙握住手肘。流儿上前踢她一脚道:“见了我们娘娘还不跪好行礼!” 苏昀算是知道方娬的如意算盘了,她就是看准了方婳不在宫里想为难她了,横竖这一趟都免不了要吃皮肉苦了,苏昀才懒得朝她们卑躬屈膝。她揉着受伤的手肘,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娘”也懒得叫一声。 方娬美丽的瞳眸锁住地上的女子,流儿气得叫:“你……你……反了反了!娘娘……” 流儿的话未完,便见方娬抬手示意她住口,流儿虽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闭了嘴。方娬浅声道:“还不扶昀姑娘起来?赐坐。” 啥? 苏昀本能地抬眸看向那娇美的女子,她没听错?说要给她看座?果然,刚才狠狠将她押来玉清宫的两个太监已经客气地上前将她扶起来了。昂贵的梨花木敞椅也被挪至了她身后,苏昀可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倘若糖衣炮弹就免了,她苏昀可不吃这一套,不过现下有便宜,她还是愿意捡的,毕竟这大冬天的坐在地上不是好事儿。 “给昀姑娘倒茶。” 方娬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下,流儿冷着脸,很不情愿地给苏昀倒了杯茶。 苏昀想着自己给轩辕承叡下毒的事,便不敢喝茶,她瞥一眼神色淡然的方娬,开口道:“您有什么话直接问,别跟奴婢拐弯抹角的。” 方娬抿唇一笑,开口道:“昀姑娘果真快人快语,那本宫也就直说了。”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搁下,她才继续,“本宫知道姐姐她……与人暗通款曲。”她的话语轻微,目光定定扫过苏昀的脸。 苏昀在听得她说“暗通款曲”的时候,眼前霍地闪过燕修的脸!她扶着敞椅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 这一个细节丝毫不漏地落在方娬的眼底,她的眸光一闪,笑着道:“本宫还有证据,若是你能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此事是真的,本宫保证,日后你将荣华一生。” 呸,想她苏昀做个奸诈的小人吗?她也太小看她了! 苏昀深吸了口气,从容地看着方娬,开口道:“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方娬不紧不慢地道:“你怎会不知道?本宫知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只要你肯做个证……” “奴婢不知道。”她大胆地打断方娬的话,嗤笑道,“娘娘不是有证据吗?那您自个拿出去给皇上和太后娘娘瞧瞧啊,他们若信了你,那奴婢也无话可说。但您要奴婢说,那便是痴心妄想了。” “你!你别不知好歹啊!”流儿伸手狠狠地指着苏昀。 苏昀轻蔑地哼一声给她看,那表情就是你能奈我何。 方娬冷冷一笑道:“看来是该本宫来指点指点你,也好让你懂得审时度势。流儿,替本宫教教她。” “是!”流儿憋了一路了,现下终于可以教训教训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宫女了! 苏昀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瞧这架势就是想对她动刑啊!她想转身,后头的两个太监飞快地上前擒住了她的身子,她挣扎一番,怒道:“放开!” 方娬低笑道:“昀姑娘若是识趣,想起了什么要告诉本宫,现下也还来得及。也免得吃些皮肉苦。” “呸,娘娘这是想屈打成招吗?” 苏昀的话音才落,流儿已疾步上前,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啪啪”两巴掌就落在了脸颊上,登时火辣辣的痛就上来了,苏昀啐一口,狠狠盯住流儿道:“就这两下子吗?再来啊!” 她是怕痛之人,可她的脾气却更倔!越是叫她不爽,她越是不想说!打就打,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任何伤痛都有好的一天,可她要是出卖了好姐妹,这辈子都无法挽回了! 方娬挥了挥手,太监直接将苏昀拖至院中。 外头一张长椅早就摆好了,苏昀被按在上头,又有两个太监拿着板子上来了。苏昀有些想笑啊,宫里除了打板子还有被的吗?她深吸了口气,说得简单点,不就是打屁股吗?婳婳受得,她也受得! 她正想着,太监一板子下来,竟是直接抽打在她的腿上!剧痛席卷上来,苏昀死死咬住牙。流儿站在她面前,得意笑道:“昀姑娘可也是秀女出身,又生得那样好看,或许熬几年还能重新叫皇上看上,这若是为了一个犯了错的主子毁了双腿可就不值了。” 苏昀痛得冷汗涔涔,她的目光朝方娬看去,那一个仍是安稳坐在厅中,一口一口品着茶。她真是小看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心肠这个歹毒!她将双拳一握,颤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流儿似乎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而她,更是满意于苏昀这样的回答。她的眉梢一挑,笑着道:“打。” 场上,一切早已准备就绪。 方婳不觉屏住了呼吸,轩辕承叡深吸了口气拉弓,容止锦站在方婳身边,眉头紧蹙,目光灼灼看着前头的人,嘴里碎碎念着:“射不中射不中射不中……” 咻—— 箭离弦,精准无比地射中靶心! “哎呀!”容止锦失望地一拍大腿,大有恨不得冲上去大轩辕承叡一顿的冲动。 轩辕承叡瞥一眼身侧的燕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燕修接过侍卫递过去的羽箭,从容上弓,他微微蹙眉,目光看向远在百米外的靶子。 耳畔,轩辕承叡的声音传来:“王爷还真敢来,孤已知晓你与婳妃的事。” 燕修的手指微微一僵,他立刻调整自己的呼吸,随即淡淡道:“太子若想说也不必等到现在。” “孤还真是想说。”他似笑非笑地说,“孤最喜欢看到帝王动怒,就像当年孤告诉孤的父皇萧妃与大司马有染,父皇动怒的样子……啧啧,都是帝王,不知梁帝动怒会是如何一副样子?” 燕修稳住了呼吸,手指一松,遇见离了他的指尖径直射向靶心! “好啊!”容止锦激动地大叫起来,方婳的脸上略有笑容。 燕修微微侧目,轩辕承叡已抽了箭道:“看不出,王爷的心倒是静得很。” 燕修已是接了二箭,低语道:“本王若赢了太子,就请太子把那些话放进心里去。” 轩辕承叡轻松射出一箭,浅笑道:“王爷若是输了呢?” “那就任凭太子殿下处置。”燕修的话语淡然,似乎已是胜券在握。 前头二人一箭接着一箭射,后面方婳与容止锦却是紧绷着神色,眼看着靶子越摆越远,容止锦到底忍不住了,他的呼吸声也跟着沉下去:“再远须以内力推动箭弦,你觉得九王爷可以?” 方婳的掌心已是一片湿漉,若动真气,怕会引发燕修的宿疾,眼下该怎么办? 她的心思转得飞速,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法子来,目光定定地落在燕修的身上,这一瞬间的无力与无奈,令她难受得有些想哭。 却不想,轩辕承叡却开口道:“罢了罢了,这靶子一退再退,何时才是个头?不如我们换个比法?” 燕修回眸看他,点头道:“太子殿下请说。” 轩辕承叡的眼底闪过一道光,笑着道:“王爷看这样如何?你我各取三支箭,一箭要命中红心,二箭则穿透了一箭射中靶心,三箭则射穿二箭命中红心。” 容止锦听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不是刚才方婳给他出的主意吗?那会儿方婳是明知道他不能赢了,为了拖时间才想出这么一个叫他们打平的法子来,轩辕承叡跟着凑什么热闹? 方婳的呼吸一窒,她蓦然明白过来了! 轩辕承叡不愿靶子再远,怕是之前与袁逸礼一场比试他也受了内伤!此刻便不敢动真气,他便是想找个机会和燕修平手,等内息调整好了,再与燕修比内力!好个狡猾的轩辕承叡! “王爷,不要比了,这不公平!”她忍不住上前开口,轩辕承叡心思缜密,这一场比赛他们不可能赢! 轩辕承叡嘴角一扬,含笑目光望向婳妃,问道:“怎么不公平?婳妃能用的法子孤就不能用?这也能叫公平?” 他一句话,堵得方婳再说不出话来。 燕修蹙眉看她一眼,却是道:“就依太子殿下所说,只是,本王一次遇到这样的射法,还望太子殿下先做示范。” 第347章 “好说好说。”轩辕承叡眉开眼笑,示意侍卫们重新摆靶,他与先前一样,一箭射中后,二箭便直接被弹落在地上。他的眉心一簇,似是遗憾,“啧,孤居然没射中。” 容止锦实在装不了大丈夫风范了,直接“呸”了一声,装什么装,分明就是无法射中,弄得好像失手了一样! 燕修抽了一支羽箭在手上,他的眉心微蹙,低语道:“太子殿下说的,一箭只要射中靶心即可,意思是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轩辕承叡笑道:“王爷不会想走上去直接插上靶心?” “那倒不会。”燕修淡淡一笑,手指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羽箭的玄铁箭头被折了下来。 众人一惊,燕修径直上弦,运气上手,直接将没有箭头的箭矢射入红心!他随即取箭、拉弓、上弦,二箭直接射穿了一支箭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惊呆了。 燕修搁下手中长弓,缓缓顺了口气,才回身看向轩辕承叡,低低道:“本王不才,只能命中二箭。” “哈哈,哈哈哈——”容止锦乐得大笑起来,他忙冲上来道,“太子殿下如何?二箭也赢了你了!哈哈,太子殿下可输的心服口服?” 轩辕承叡的眉头狠狠地拧起,半晌,才道:“这是……” 方婳立马接口道:“太子可没说不能折断箭头!” 轩辕承叡笑得有些勉强,终是道:“孤输了。” 容止锦立马夸奖他:“太子殿下豪爽!” 方婳才松一口气,便闻得身后侍卫齐声道:“参见皇上!” 众人回眸,见燕淇带着钱成海等人过来。他的目光落在燕修身上,如画眸子紧缩,话语里已带不悦:“朕不记得何时传了九皇叔来。” 方婳心跳如鼓,容止锦才欲上前解释,便闻得轩辕承叡笑着道:“哦,是我想与侯爷切磋切磋箭术,后又听闻九王爷箭术高超,我就忍不住,执意要让人请九王爷过来,怕打扰梁帝陛下便不曾同陛下说,实在是失礼。” 容止锦半张着嘴错愕了,连方婳也吃惊。 唯燕修仍是淡淡容色,见燕淇近了,他才行了礼道:“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先告退。” 燕淇点点头,燕修才走几步,轩辕承叡又道:“九王爷别急着出行宫,说不定哪天孤兴致来了,还想找你比试几场!” 方婳看向燕淇,燕淇眼底有不悦,却仍是吩咐钱成海道:“叫人给九王爷准备寝居。” “是。”钱成海随燕修离去。 方婳心中记挂着袁逸礼的伤势,此刻也忙借口离开。容止锦更是逃得飞快,一路上还笑着跟方婳提先前的那几场比试,真是大快人心! 作别了容止锦,方婳径直往袁逸礼的住处而去,却在院中遇见一个急急入内的太监,太监一见她,忙冲过来,急声道:“娘娘,宫里有话传给您!” 方婳的步子一滞,忙问:“什么事?” 太监忙道:“说是您宫里的昀姑娘让玉清宫昭仪娘娘带走了,但具体什么事,传话的人也不曾说。” “什么?”方婳的脸色大变,未出宫她就觉得要出点什么事,没想到竟是方娬!她当即转身重新往围场方向而去。 燕淇与轩辕承叡正出了围场,方婳冲上去,径直跪下道:“皇上,请准许臣妾回宫!” “怎么?”燕淇蹙眉看着她。 方婳抬眸朝轩辕承叡看了一眼,面色为难,轩辕承叡倒是识趣,笑道:“皇上与娘娘先说着,我先回房。” 轩辕承叡走远了,方婳才道:“昭仪妹妹不知何故为难臣妾的宫女,臣妾很是担心,请皇上恩准!” 燕淇蹙眉问:“你不是说你的宫女病了在宫里休养吗?妩儿又怎会去为难她?” “臣妾也不知……臣妾急着回宫去看看,还请皇上恩准!”她快要急哭了,方娬的手段她了解,她只怕回的晚了要出大事! 燕淇定定看她半晌,话语里尽是不悦道:“今晚朕宴请西楚太子,难道你的宫女还比朕的事重要?” 她仍是低俯着身子道:“臣妾去去就来,臣妾跟您保证!”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皇上曾说玉策姑娘至于您的重要,阿昀对臣妾也很重要!” 她的声音颤抖着,透着害怕,燕淇还不曾见到过这样的方婳。他负于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须臾,才开口道:“朕给你两个时辰,回来了朕还想听听为何西楚太子与朕的九皇叔比试箭术,你却也在围场。” “是,臣妾谢皇上!”那些事要怎么解释等之后再去想,她现在一心想着快些回宫。希望苏昀千万别出什么事!早知道这样,不管她再不愿,她也该把她带在身边。轩辕承叡也不能公然对苏昀如何啊!她真是昏了头了! 燕淇看着眼前女子的身影急急远去,他不禁驻足在原地。 钱成海来了,行至他面前低头道:“皇上,都安排好了。奴才方才见婳妃娘娘急匆匆地走过,娘娘这是怎么了?” 燕淇忽而冷冷一笑,道:“看来朕的后宫还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钱成海,你叫止锦到朕房里来。” “是。”太监应声,见面前的天子已大步往前走去。 方婳跑得飞快,她的宫女还在水云轩,此刻也来不及带上了。 眼看着行宫门口就在眼前了,却不想突然听一侧闪出一个人影,方婳尚未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拖至了花丛后! 方婳惊魂未定,抬眸对上轩辕承叡那双深邃瞳眸,他捉着她纤细皓腕的手却不松开,邪笑问道:“这么急着会回宫作何?就这么怕孤吗?” 方婳挣扎道:“你放开!再不放我可喊人了!” “你喊,孤正愁没个机会跟梁帝坦白我们之间的事。”他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方婳的脸色铁青,他继续道:“你以为这般急急逃离了,孤就找不到你的宫女了吗?婳妃,你也太小看孤了。” 方婳十万火急,此刻还被他缠在这里,心中更是悲愤,现下什么也不顾,怒道:“太子殿下无非就是气阿昀当日给你下了毒,怕是你如今找上她也无济于事了!你在不放手,阿昀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轩辕承叡心头一怔,随即笑:“你想诓孤。” 她们主仆俩的心计他算是都尝过了,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岂会那么容易再上她的当! “你!”方婳急得不行,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哽咽道,“信不信随便你!可是我求你了,放我走好不好?你恨阿昀我明白,可是阿昀对我很重要!” 那样孤傲的婳妃,竟会为了一个宫女求他…… 轩辕承叡不免心中动摇,方婳趁机推开他的手,他下意识地又拉了她一把,有什么东西自他袖口掉出来,滚落在地上。方婳本能地睨视一眼,只一眼,她不免怔了怔,是枚胭脂色的缨络,而叫方婳惊讶的却是那本该垂挂流苏的地方却被用了玉坠代替!与燕淇身上那枚一模一样的手法! 受刑 轩辕承叡见方婳看着地上的璎珞,他的眉头微蹙,尚未来得及开口,方婳一扭头便跑了,看起来真的很急。轩辕承叡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重新藏入袖中,他的俊颜微沉,那丫头当真出事了丫? “殿下!”他身后一个西楚侍卫匆忙赶来,见了他跑得更是飞快,“仇将军找您呢,您……” 侍卫的话未完,便见轩辕承叡已经飞速转身朝茗香暖阁而去。侍卫无奈,只能转身追上他的步子。 稀薄日光透过云层照下,又穿过雕花木窗,染得鎏金香炉熠熠生辉,香薰萦满一室。纱幔轻曳,映出宫女曼妙身姿。 美艳贵妇在宫女的轻扶下落座,锦绣逶迤及地,她惬意地抚着新换的华美护甲笑道:“大人来得好早。” 鸿之忙低头道:“臣是来谢太后娘娘恩典的!” 太后笑一笑,凤目回转,低语道:“大人乃国之栋梁,你喜得贵子,哀家自是要恭喜你的。” 鸿之又是谢恩。 外头珠帘晃动的声音传来,接着,环佩声动,容芷若的身影已入了内室,她快步行至太后身侧轻言道:“太后娘娘,静淑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妩昭仪拉了婳妃的宫女过玉清宫去责罚了。” 太后的眉心微蹙,话语说得毫不在意:“她要罚便是那宫女有错,这等小事怎还要来同哀家说。媲” 容芷若略有迟疑:“可婳妃娘娘才出宫……”她的眸华略抬,瞧见太后一脸不屑的样子,到底是缄了口,退至一侧。 她们说话声音虽小,可鸿之自是也听见了,他的脸上露出惊讶。太后忽而道:“大人还有事?” “哦……”鸿之见眼下里头皆是太后心腹,便也无所顾忌,开口道,“婳妃娘娘不是您的人吗?昭仪娘娘怎敢动她的宫女。” “哀家的人?”太后的眼底涌出几分惊讶,不觉坐正了身子,“此话怎讲?”她倒是奇怪了,怎的外头还有这样一说吗?就她不知? 鸿之一怔,这才发现他的话似乎多了,眼下见太后问及,他也只好将当日晋国初选一事告诉了太后。太后自是断定方婳手中的玉佩是假的,她心中盛怒,蓦地站了起来,脸上笑容敛起,眸光似入冰窖。 好个方婳,竟是用这样的手段进宫的!皇上如此宠爱她,原也是被她蛊惑了!她愤愤一落广袖,厉声道:“宝琴,叫人备轿,哀家也要去玉清宫好好审审婳妃的那个宫女!” 苏昀与方婳同是秀女,她未必就不知道方婳的事! 眼前那抹华丽身影已出了帘外,两个宫女急急跟着出去,鸿之愣在了当场。 婳妃不是太后娘娘的人? 这个想法自脑海里蹦出来,他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就站不住了! 漫漫日光已将整个院落悉数照亮,清寒风里透着丝丝暖意。 苏昀却觉得浑身都彻骨的寒,双腿上早已血迹斑斑,那些人手里的板子却还不停。她只恨自己怎么没痛昏过去! 流儿的眸光里泛着狠,冷冷道:“你还不从实招来吗?当真不想要你的腿了?” 又是严严实实一板子落下。 痛—— 牙齿颤抖得厉害,嘴角也磕破了,苏昀却还笑得出来,一字一句道:“有本事……打死我……否则日后我……我要你好看!” “砰——” 里头的方娬猛地站起身来,扬手便将手中的杯盏摔破在地上。流儿亦是吃了一惊,忙惊慌地回眸瞧去。苏昀强撑起眼皮往里头看一眼,见方娬的脸色铁青,看来她是忍不住了,以为她是软骨头一打就招供吗?她才不招! 方娬的目光阴戾,扫了外头呆滞的两个太监一眼,冷冷道:“愣什么?还不继续!本宫倒是要看看,这贱婢的嘴究竟是有多硬!” 太监们一个哆嗦,手中的板子忙又落下去。 “啊……”苏昀一时间痛呼出来,方娬这个毒妇!要不是她怕婳婳回来无法收拾,她此刻就想把面前这个女人骂得狗血喷头! “太后驾到——” 外头骤然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 方娬的脸色一变,忙出来迎接。流儿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一些,忐忑地不知太后如何好端端地来了。 众人朝太后行礼,容芷若的目光越过太监看向被行刑的女子,她的发鬓已散开,血迹已浸透了外衣透出来,容芷若的心口一紧,慌忙将目光转向别处。 太后只瞥一眼,不悦地问:“何事?” 方娬未曾想太后会来,她极力掩起心中慌乱,苏昀没将方婳与容止锦的事招出来,万一她跟太后一说,太后为了容家脸面要将这件事压制下去……她不但得不到好处,或许还会让太后介怀。但倘若这话先让苏昀说出来,情况可就大大不一样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仍是低着螓首答:“回太后娘娘,有人瞧见婳妃娘娘不检点,臣妾问了这宫女,她嘴硬得很,想替婳妃娘娘瞒着,臣妾无奈之下,只能用刑了。” “你说什么?”太后越发愤怒,狠扫了奄奄一息的苏昀一眼,道,“婳妃她真敢!那就打,给哀家狠狠地打,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方娬点头称是,忙又道:“这里污秽,太后娘娘请回避,等有了结果,臣妾会派人禀报您。” 太后却冷冷地道:“不必了,哀家就在这里坐着!” 太后大步往前,一众人忙都跟着上去。 苏昀的视野渐渐有些模糊,心也不免颤抖起来,太后也来了,婳婳与九王爷的事一旦被抖露出来,那……那该怎么办? “打。” 简短的字,仿若一道催命符,狠狠地砸在苏昀心头。 方婳以最快的速度进宫,宫门口的侍卫见她只单身一人都颇觉奇怪,目光怔怔地看了她好久。她起初快步走着,后来干脆提着裙摆飞奔起来,什么天家礼仪她统统不要了! 一路上,所有见到她的宫人都傻眼了,急急忙忙朝她行了礼,又在后头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方婳此刻哪里顾得上这个,静淑宫是不必去了,她径直朝玉清宫跑去。 “娘娘!”有人在前头叫她。 方婳凝眸望去,见傅云和扶着怜心的手站在花丛旁,见她跑过去,傅云和松开了宫女的手疾步过来,拦住她道:“娘娘是要去玉清宫吗?” 方婳急急喘息着,厉声道:“让开!” 傅云和却不让,蹙眉道:“昭仪娘娘责罚您的宫女一事整个皇宫都知晓了,各宫嫔妃都去看好戏了,连太后娘娘也在那里监刑!娘娘这般冒冒失失进去,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傅云和的话说得方婳蓦然心惊,怎会…… “她到底凭什么责罚本宫的人!”是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为何她先前一点察觉都没有! 方婳一把推开傅云和往玉清宫而去,傅云和疾步追上她,急着道:“娘娘不知吗?宫里有传言说娘娘与人私通,妩昭仪与太后既已经对您的宫女动刑,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她的话语入骨,瞬间刺进方婳的心口去。 她和燕修的事? 步子渐渐有些凌乱,方婳整个人都懵了,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若不去,阿昀怎么办? 她真是错了!不该一次又一次僭越了规矩去接近燕修!阿昀多少次提醒过她,是她昏了头了! 第348章 “娘娘!”傅云和再次拉住了她的衣袖,她一言不发,用力推开她的手就往前跑去。 傅云和又叫她一声,她头也不回跑得飞快。 “小主,这婳妃娘娘是怎么了?您都告诉她利害关系了,她怎还这般冒失?真是辜负了您的美意!”怜心不觉疑惑地道。 傅云和的目光落在急急远离的那抹身影上,婳妃不该是这样的人,即便她的宫女真的被罚,她也不该这般没有主意。除非…… 傅云和的心头猛地一跳,难道那些流言是真的? “小主?”怜心见她不说话,又蹙眉唤她一声。 傅云和猛然回神,深吸了口气道:“我们也去看看。” 此事的玉清宫内,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太后沉着一张脸坐在上头,方娬的嘴角噙一抹讥讽笑容,太好了,这么多人都来了,一旦苏昀说出容止锦的名字…… 呵,她可不是故意要拉容止锦下水,届时太后如何保容止锦那的太后的事,她只要方婳万劫不复! 楚姜婉并不曾进屋,携了霁月的手悄然站在入院的一处角落里。她出身高贵,从小便是爹娘的掌上明珠,自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仿佛那个宫女腿上的血已沾染至她的衣襟,空气里到处的血腥气,闻得她有些想作呕。 里头几个嫔妃虽也一副不忍看的样子,但其实各个都兴奋地等着看好戏。 “住手!”女子一声厉喝自外头传入,众人纷纷举目望去,只见方婳狼狈地跑进来,鬓上的朱钗倾斜,她全然不顾,直接朝苏昀冲去。 苏昀的意识迷离,却在听到方婳的声音时又努力地将眼睛撑了撑。 被用力按在长凳上的女子已是披头散发,腿上的裙裾已然被殷红之色染全,方婳的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喃喃叫了声:“阿昀……” “大胆婳妃!”太后正愤怒这个宫女嘴巴这样硬,此刻见方婳这般不顾礼数冲进来,更是怒不可遏,猛地站了起来。 众嫔妃忙跟着起身。 方婳这才想起太后也在,直直跪下道:“太后娘娘饶命,臣妾的宫女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是……” “娘娘!”苏昀凝起了仅有的力气道,“娘娘,奴婢不会……不会冤枉您……”她还想说得更多,可实在没有力气了,可她相信方婳已明白她的意思! 方婳一怔,苏昀是在告诉她,她与燕修的事,她一个字也没有对外透露过。 太后狠狠地看着方婳,眼底沉着戾气:“是什么?” “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太后娘娘!” 方娬悄然靠近太后,低语道:“太后娘娘,她分明有所隐瞒。” 宝琴离得近,不免看了方娬一眼,太后已转身抓起了桌上的杯盏,狠狠朝方婳掷去!杯盏严严实实地撞在她的额上,剧痛席卷全身,很快,有粘稠的东西流下来,方婳却仿若不知痛,仍是直直地跪着,颤声道:“望太后娘娘明察!既是妩昭仪说臣妾与人私通,那敢问那个人是谁?” 她掷地有声的话问得方娬的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紧握了手中锦帕。不想太后却冷冷道:“是谁,哀家倒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她的目光落在行刑的太监身上,喝道,“愣着作何?继续打!” “是!”两个太监已是满额的汗,忙又举高了板子。 方婳轻呼一声,爬起来扑在苏昀身上。板子重重落在她后背上,她咬牙闷哼一声。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婳妃是疯了,那一个即便受刑也只是个宫女,她竟为了一个宫女不惜这般…… 傅云和才从外头进来,瞧见这一幕也吓得不轻。池月影见了她,忙悄悄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来得这样晚,我还以为你是去找婳妃通风报信去了,没想到竟不是吗?” 傅云和的目光无法从方婳身上移开,她的指尖冰凉,她的确去报信了,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太监一板子打在了方婳身上,他忙慌张地跪下道:“太后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另一个手里的板子也不敢落下。 太后冷声道:“既然婳妃要上演主仆情深的把戏,哀家就成全你!继续打!哀家今日非得要个结果不可!哀家还想知道,婳妃到底是何等狐媚子,又是如何蛊惑了皇上!打!” 太监的双手颤抖,闻得太后这样说,便只能哆嗦着起来。 板子重新落下来,一下又一下。 一个人支撑那么久,心中满满的全是愤恨,可是现在,苏昀忽而再也忍不住,眼泪疯狂地流出来,她动了下干涸的唇,虚弱道:“娘……娘娘,让开。” “我不,阿昀,他们打得我没有你痛,他们不敢用力打我,别担心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还要拼命地掩饰。 其实苏昀明白,太监不敢打她,却还有太后在,他们又怎敢不听太后的命令? 她好想说,让开,她都已经被打得没有知觉了,一点也不知道痛了。 方婳见苏昀的目光有些涣散,她忙握住了她的手,咬牙叫她:“阿昀……阿昀看着我!”眼泪“啪啪”地落在苏昀的脸上,她这才又强打起了精神来。方婳将呻吟压低,“她和太后说师叔的事了吗?” 苏昀摇了摇头。 又是一板子落下,钝痛却令方婳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方娬既说得那样坚定,又怎会不同太后提及燕修?倘若太后知晓她与燕修有往来,再加上当年公主的事,依太后的脾气,早把燕修也一并押来了! “咳……”她呛一声,点点血斑落下,心中似豁然开朗了。 先前傅云和的话,令她做贼心虚,自然而然先想到燕修。可如今静下来一想,昔日白马寺两年方娬都不曾想到,如今好端端地怎会知道她与燕修的事?那件事即便要知道,方娬也不该是最先的那一个人!袁逸礼一破口,最先知晓的,难道不是皇上或者太后吗? 紧紧抠着长凳的手指竟缓缓松了。 原来方娬不过是拿了一件无中生有的事罢了! “婳婳……”苏昀很想推开她,奈何自己现下一丝力气也没有。 院中,有人突然跪下了:“太后娘娘,这般打下去恐会出人命,还望太后娘娘三思啊!” 众人侧目,方婳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跪下替她求饶的楚姜婉,是她……竟是她! 太后华美脸庞尽是怒意,沉沉道:“婉妃管好自己才是正经!别以为哀家老了就不知道你的事!” 太后一句话,令楚姜婉美丽的脸庞蒙上一层灰白之色,她跪着,身子微微瑟缩。 霁月呆呆立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扶她起来。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瞬间诡异非常。 突然,一声“皇上驾到”传来,方婳艰难地抬眸瞧去,燕淇明黄色的身影已入了眼帘,容止锦急急跟在他身后,再后面……竟是轩辕承叡! 众人都忙跪下行礼。 方婳身上的板子一停,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解救了,双腿一软便倒下去。 “娘娘!”容止锦脱口叫她。 燕淇紧紧蹙了眉,匆匆朝太后行礼,这才道:“朕才出宫多久,这玉清宫要翻天了吗?玉策,还不去将婳妃扶起来!” 玉策领命,匆忙上前扶住了方婳虚软的身子。 “阿昀……”方婳一手还握着苏昀的手,舍不得松开。 一侧有脚步声传来,随即,男子高大的身影压下,方婳尚未来得及回头,便见那双有力的臂膀已轻松抱住了苏昀娇弱身躯。苏昀只觉得整个人一轻,被人抱入怀中,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一眼。 男子的俊颜沉着怒,深邃瞳眸狠狠地锁住她。竟是她梦里都想到躲开的那个人。 苏昀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一下,她抓着他臂膀的手微微用了里,声音虚弱却透着害怕:“花……花孔雀……” “花孔雀?”轩辕承叡低低念一句,苏昀一张脸很苦逼,她其实想说她不是故意下毒的,她都这样了,她不要再被打了!她又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好多可怜有多可怜。 方婳吃惊于轩辕承叡的举动,这里是大梁皇宫,所有后宫女子都是皇上的人,他竟敢这般光明正大抱苏昀! 容止锦见玉策扶着方婳,忙上前询问她如何。 方娬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们两个竟敢这样不避嫌! 燕淇低头踢了一脚地上的太监,怒道:“朕的婳妃也是你们能随便打的?” 太监忙磕头求饶。 “皇上!”太后的声音里带着怒,“婳妃与人私通,哀家正在彻查此事!” 燕淇的神色微微一怔,抬眸问:“和谁?” 方婳的身子一软,玉策惊呼一声娘娘,容止锦已眼疾手快扶住她。跪在地上的流儿见此,忙道:“皇上您看侯爷和婳妃娘娘,奴婢多次见他们于宫中私会了,侯爷还敢公然抱娘娘!” 此言一出,再没有比这更明白的了。 与婳妃私通者,是容止锦。 “什么?”太后猛地转向方娬,脸上的怒气更浓。 伏在轩辕承叡怀中的苏昀一把抓紧了他的手臂,喘着气道:“奶奶你个麻花!早说是小侯爷啊!”她也不必一声不吭遭这种罪了! 希冀 袁逸礼正迷糊睡着,乍闻得外头雨点落下的声音,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他这才睁眼醒来,见是刘太医亲自煎了药送来。 “大人醒了?”刘太医上前搁下了药盏,顺势替他把了脉。 袁逸礼侧身坐起来,微微吸了口气,气血较之先前已顺畅许多。他顺势接过太医递过来的药,一口气喝完,才问:“什么时辰了?丫” “刚过了申时。”刘太医转身将药盏放下,见袁逸礼已起了身,径直取了外衣套上,刘太医忙道,“大人的内伤不轻,这几日须得卧床静养。” 袁逸礼蹙眉望向他,脱口道:“我不是嘱咐了不要告诉皇上吗?今晚皇上要宴请西楚太子,我自是要去的。” 刘太医忙道:“大人吩咐的,我自是没说,只是……皇上回宫了,晚宴应是取消了。” “回宫?”袁逸礼一怔,越发疑惑,“为何好端端地回宫了?西楚太子呢?九王爷呢?”莫不是围场上出了事?他的脸色瞬间沉了,全怪他没留下来!莫不是皇上因为九王爷的事动怒,方婳蠢到替九王爷说了话吗? 刘太医见袁逸礼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只得道:“听闻西楚太子也随皇上去宫里了,九王爷还在行宫寝居内,哦,好像是婳妃娘娘有事……” “何事?”袁逸礼回转身子,直直地盯住面前太医媲。 果真还是她的事! 太医却摇头道:“何事我也不清楚,皇上走得匆忙,钱公公也没留下话来。大人,大人……” 太医的话未完,便见袁逸礼已经推开了房门大步出去。 外头,冷雨未歇,风亦是出奇的大。 袁逸礼于廊下伫足思忖片刻,终还是朝燕修的寝居去了。若真是在围场上出的事,那他必须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进宫才好帮得上忙。 冷风卷着雨点打在窗棂上,早前的日光已然收尽,又下着雨,内室的光线越发地暗沉。华年成将窗前的一盏琉璃青灯移至梨花木案几上,低语道:“王爷自围场上回来就一直在这里写字,也该停一停了。先把衣服换了,一会就有人来请您过去用膳了。” 华年成才说着,门口的脚步声近了,接着传来人叩门的声响。华年成以为是传膳的太监,才转了身,便闻得袁逸礼的声音传来:“王爷。” 燕修执笔的手腕蓦然一顿,笔尖落在宣纸上,墨水瞬息之间化开。华年成开了门,袁逸礼大步入内,他赶得急,又未打伞,此刻发上、脸上尽是冰凉雨水,更衬得他的脸色苍白。 燕修的神色悄然一变,搁下了笔回身望向来人。 袁逸礼已开口道:“今日围场上,皇上因王爷的事生气了吗?” “不曾。”他的话语轻悠,“本王答应过大人,即便皇上动怒,本王也不会让皇上迁怒婳妃娘娘。袁大人匆匆而来便是问本王这个?”他倒是觉得奇怪了。 袁逸礼的脸色又淡几分,皇上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吗?他松了口气,忙转了身,行至门口,才又道:“晚宴取消了。” “发生了何事?”燕修平静双瞳里略掀起了波澜。 袁逸礼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却是这时,有人自前头匆匆跑来,见了袁逸礼便道:“大人原来在这里?钱公公派人传话,说皇上今儿大约不会回行宫了,宫里有些事要处理。” 侍卫喘着气,拣了要紧的讲。 有雨丝自外头飘进来,凉凉地落在额上,周遭一切似在顷刻间静了,袁逸礼神色稍敛,开口问:“可有说宫里出了什么事?” “这……”侍卫的目光有些躲闪,低着头道,“属下也是听闻,说是婳妃娘娘与人私通,正被皇上与太后审着。” “什么?”袁逸礼骤然一问,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燕修一眼。 “大人……”侍卫又叫一声,道,“钱公公传话说,大人可在行宫歇着,等候皇上明日……大人!” 面前身影急速自眼前离去,侍卫转过身又急急叫了他一声,这才追上他的步子离去。 房门大开着,凉风卷入,将燕修散落的几缕发丝吹至眼前,他惶惶然往前一步,双腿像是灌了铅,那样沉那样重。 华年成急着拉住他,压低声音道:“王爷可去不得!您没听到方才那侍卫说皇上与太后娘娘亲自在审婳妃吗?” 燕修行至门口才伫足,他一手徐徐扶上木门,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去不得,他明白,怎会不明白? “王爷……”华年成叹息一声,将房门关上。 内室,冗冗沉沉斥满压抑。 燕修的容色惨淡,自嘲道:“她为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如今她深陷囫囵,我却连一点忙也帮不上。华年成,她要离开我是对的。” 华年成心中一窒,忙道:“王爷千万别这样说!” 他却轻轻笑起来,侧身倚靠着身后冰凉墙壁,眸华微敛,如扇睫毛掩住万千惆怅:“皇上乃天下人主,能予她荣华恩宠,可替她遮风挡雨。我却空担了天家尊贵的姓氏,两手空空,自顾不暇又何谈护她?纵是袁逸礼亦是能帮得她光明正大……” “王爷!”华年成见他的眸光淡了,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仍是笑,话语越发轻轻淡淡:“元白在时,我需编造很多谎言假象来骗他。如今元白死了,我却仍要自欺欺人。” 第349章 华年成叹息着上前扶他道:“王爷想得太多了。”他扶了他过床边坐下,燕修的眸光黯淡,活似一塑泥雕般。 “父皇驾崩前,我最后一次回长安,他曾问我,要不要那帝王之位……” “王爷!”华年成骤然打断他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燕修那双如墨双瞳霎时深邃如潭,他再一笑,终是不再说话。 雨点骤然落下,轩辕承叡抱着苏昀往身后的树下靠了靠。方婳被容止锦扶得有些局促,他的掌心仿佛是瞬间滚烫起来,让她纵使站着也是煎熬。 不过较之先前悬起的心,她到底是吐了口气。 原来方娬以为与她私通之人是容止锦。 只要不是燕修便好。 太后愤怒的目光仍是看向方娬,那一个被她看得心惊胆战,忙低下头道:“太后娘娘容禀,昔日婳妃娘娘从晋国来长安时,一正路都与侯爷说笑得一起,后来入宫,臣妾的宫女也见了多次他们私会,即便是那一次侯爷自云州回来,亦是先去了婳妃娘娘的静淑宫再去看望太后您的!”她的呼吸急促,握着素锦丝帕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太后大约是怎么也想不到与方婳私通的人居然是容止锦!容止锦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是不信他回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可现下这件事被方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执意庇护,日后又如何服众…… 燕淇的脸色难看,他往前走了一步,便闻得轩辕承叡的声音传来:“梁皇陛下,我要先回行宫了。” 燕淇未说话,只点了点头。 轩辕承叡抱着苏昀便走,苏昀吃惊地朝方婳看去,拼命抓紧他的衣袖,他的步子却飞快。方婳什么话都未说,轩辕承叡即便不会放过苏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她应该让他带走她。 一些嫔妃还在窃窃私语议论轩辕承叡的身份,燕淇已冷声道:“止锦,妩昭仪说的可有此事?” “没有!”容止锦说得毫不迟疑,目光看向方娬,“娘娘既说我从晋国来长安的一路上都与婳妃走得近,你可有什么证据?” 方娬语塞,他一路上都易容,能有什么证据?原以为那个宫女定会屈打成招的,没想到她的嘴巴竟那么硬! 雨渐渐地大了,钱成海上前劝了燕淇入厅。 方婳悄悄推开了容止锦的手,由玉策扶着进去。 宫灯点亮了,晃晃的映照着方娬素白的容颜,她自知理由站不住脚跟,只得跪下道:“臣妾做这一切全是为了皇上与天家的颜面,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明鉴!” 燕淇的脸色仍是不见好,上前狠狠抬起她的下颚,冷言道:“妩儿当真是为了朕吗?” 他瞳眸里的犀利令她无法直视。 “皇上……”方娬被迫垂下眼睑,颤抖地咬着唇。 容止锦气愤地往前道:“姑母,您最了解我,婳妃既然是皇上的妃子,我怎可能做出僭越之事?就算我同婳妃娘娘说过话又怎样,难道妩昭仪就没同男子说过话吗?” “侯爷这是强词夺理!”方娬极力力争。 外头,袁逸礼大步进来,朝燕淇与太后行了礼,目光冷冷落在地上女子的身上,他一掀衣袍跪下道:“那臣还曾是昭仪娘娘的未婚夫,难道娘娘与臣也有染吗?”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 方娬更是苍白了脸道:“你……你胡说!” 袁逸礼答得从容:“是不是胡说,皇上派人去洛阳一查便是。” 方娬的眼睛不自觉地撑大,脸色瞬间灰白。 方婳亦是心跳不止,方娬曾婚配过他的事他是如何知晓的?方同应不会那么无聊将这样的消息传去金陵,是以她们姐妹轮换婚配袁逸礼之事应是秘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难道不知这些话当着太后与皇上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吗?即便皇上信他,也难免不会被人诟病,他乃堂堂礼部尚书,有着大好前程…… 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玉策用力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她忽而就哭了,总是天真地以为能和他断得干干净净,殊不知到头来,她竟又欠他那么多。 太后本就生气方娬把容止锦说出来,此刻听袁逸礼这般说,她便理直气壮了,沉声道:“日后这种事弄清楚了再说,事关皇家颜面,别弄得不尴不尬!止锦,随哀家回宫!” “姑……”容止锦略一迟疑,却被容芷若狠狠地拉了一把:“二哥,还不走!” 容止锦即便再不情愿,眼下也只好跟着走了。太后扫视了眼满屋子的人,不悦道:“全都散了,各自回宫去!” “是。”众嫔妃齐声应了,陆陆续续地散去。 燕淇斜看向方婳,开口道:“玉策,送婳妃回宫。” “是,娘娘走。”玉策的声音柔和,方婳却仍是定定看着地上的男子,他没有回身,就那样从容跪着。 远了,远了,直到再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袁逸礼才终于松了口气。 燕淇缓缓在敞椅上坐下,也不叫起,目光淡淡落在方娬身上,直言道:“妩儿有孕在身不好好在玉清宫安胎,净替朕考虑了,叫朕好不感动。” 方娬低着头,话语里透着颤意:“皇上,臣妾……臣妾也是听说……” “听说?你听谁说?你的宫女?”燕淇浅笑着问,也不给她任何辩驳机会,话锋一转,道,“来人,将流儿拉下去,杖毙!既是不能好好伺候主子,留着又有何用!” 方娬大惊,流儿哭着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外头的侍卫已快速进来,押了地上的人便走。 方娬整个人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一侧,已有宫女跑上来扶她,燕淇的声音再次传下来的:“扶她下去,日后好好在玉清宫安胎,不该你管的事便不要管。” 虚软的身躯被宫女扶了起来,方娬愣愣听着燕淇的话,不该她管的…… 何为该,何为不该? 她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她只知这一次输得那样惨,未能扳倒方婳,她还失去了太后那座靠山……往后,往后便只有她腹中的孩子可以依靠了。 厅内一时间安静良久,廊外风雨交加,这一夜过得那样不平静。 “起来。”上座之人终是开了口。 袁逸礼谢了恩,起得太急,微微一个踉跄才站稳。燕淇不免蹙眉道:“逸礼?” 他又低下头道:“皇上该去看婳妃娘娘了。” 燕淇却睨着他:“你不想与朕一道去?” 他的话语平和:“臣与娘娘身份有别,况且臣还要赶回行宫去,西楚的人都在行宫。” 燕淇起了身,行至门口,却问他:“值得吗?” 袁逸礼心中一窒,不答,只道:“请皇上好好待娘娘。” “朕会的。”他点头,又朝钱成海道,“让人给袁大人递把伞,摆驾静淑宫。” “是。”钱成海转身吩咐。 外头雨伞早已候着,燕淇步出廊外,宫女太监匆匆跟在他身后出去。 袁逸礼踱步至门外,从太监手里接过了雨伞,他却不急着走,一手扶着冰冷廊柱,目光远眺。 九王爷说他不是她能等待的那个人,如今她贵为娘娘,皇上若能一心一意待她,她才会忘了九王爷。 漆黑夜空里,他仿若瞧见一星半点的光亮。 太后一回宫就发了一通火,宝琴劝了好久。 容止锦这回装得异常憋屈,缠着太后便道:“姑母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妩昭仪了?她竟还敢冤枉我!” 太后满脸的怒:“哀家还以为她乖巧懂事,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事!枉哀家疼爱她,真是太叫哀家失望了!” 容止锦拼命地点头表示赞同。 容芷若斜他一眼道:“二哥自个要是检点一些,别同婳妃娘娘走得那么近也不会出这种事。” “你……”容止锦瞪她。 太后跟着道:“芷若说得对,哀家不喜欢婳妃。” 容止锦一脸挫败,知道此事多说无益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浅色纱幔直垂,床上女子**着后背趴在薄衾上。 玉策捧了药才要入内,却在门口遇见了燕淇,她忙欠身行礼,燕淇接过她手中的药膏,挥了挥手道:“都退下。” 珠帘碰撞,床榻边,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近了…… 灯芯蜿蜒,明火生辉。 有人影压下来,清凉药膏被涂抹在背上,方婳微微抽气,双拳紧紧握着,一声也不吭。燕淇的目光怔怔看着原本白皙润滑的背上横空多出的伤痕,骗骗底下女人还这般要强,他忍不住道:“痛就叫出来,这里无人,朕不会笑话你。” 方婳一惊,猛地睁眼回眸看去,“皇上……”怎会是皇上,不是玉策在伺候吗? 他伸手按住她的身子,蹙眉道:“别动。” 她的身子僵了,结结巴巴地道:“还……还是臣妾让人……” “太医说没有伤及筋骨,上了药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他淡淡说着,仍是细细替她上药。方婳暗叹一声,终是不再挣扎。 他的指尖温暖,不似燕修的冰凉,可她的心却无法沉淀,慌张得像是被人捉奸在床。 蓦地,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个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他给她上药,看她的身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婳儿。”身后的声音骤然近了,他附于她的耳畔,吐气如兰地问,“你在怕什么?” 怕……她怕的东西太多,怕他知道她爱慕燕修,还怕他要她…… 他的指尖触及她背上的伤,她下意识地瑟缩,不动声色地转口:“袁大人呢?” “你怕朕责罚他?” “袁大人对皇上忠心不二,还请皇上……” “你就是在怕此事吗?”他打断她的话,轻轻笑道,“他没事,朕让他去行宫了。” 没事就好,她松一口气,又想问苏昀,却不想他已先开了口:“朕还等着你来解释为何会在围场?” 这一问倒是让方婳略微一怔,他不提她倒是真的忘了。 药已上完,燕淇细心地替她拉上衣衫,她自顾翻身坐了起来,才低语道:“西楚太子原先是与侯爷比试的,臣妾便去观赛了,后来……九王爷也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也不怕燕淇去查,她不过是没说轩辕承叡为何要与容止锦比赛罢了。而这个理由,轩辕承叡也早就给了燕淇了,无非是他想找人切磋,找了容止锦比得不尽兴而找上燕修,便是越发顺理成。 果然,燕淇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方婳将亵衣系好,才又问:“皇上与西楚太子为何会入宫来?”今日若不是他们来了,她与苏昀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燕淇将药膏转身搁下,嗤笑道:“西楚太子已跟朕开口要了你的宫女。” 方婳大惊,忙脱口:“皇上应了?” 他笑一笑:“他说趁在围场比赛时已同你说过,朕也是才知原来这就是他当日同你留下的问题。” 双手已不自觉地紧握,轩辕承叡他到底想做什么? 入骨牵挂 整个龙山行宫的人都知道了西楚太子敲锣打鼓地抱了一个女子回来,宫人们更是伸长了脖子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仇定也来了,他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银色面具后只露出两只同样震惊异常的双眸。 轩辕承叡一脸阴沉坐在外间,睨了仇定一眼道:“仇将军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以后真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仇定的眉心拧得更深了,目光不觉看望内。 华美屏风后,依稀只见了军医忙碌的身影,床上究竟是谁,能让太子殿下这般着急? 两柱香后,军医才出来,他擦了把汗,开口道:“回禀殿下,那动刑之人下手很重……媲” 轩辕承叡重重将杯盏搁下,冷声道:“说重点!” 军医一愣,这才道:“因打击没有集中在一处,双腿有不同程度的骨裂……” “能不能医?” “下官以为……可以。” “好。”轩辕承叡冰封的脸上又有了笑,抬一抬手道,“等她醒来,你进去告诉她,说断了。” 仇定的眸光一缩,军医更是愕然道:“殿下,这……骨裂不是断了,是……” “孤叫你告诉她断了就是断了,你是听不懂孤的话还是如何?”他的音色一沉,眸光亦是不善起来。 军医被他看得冷汗涔涔,连连点头道:“是……是,下官明白!” 轩辕承叡的嘴角一勾,闻得外头有人道:“殿下,东梁的袁大人来了。” 他“唔”一声,起身出去。 袁逸礼独自撑伞站在院中,衣袍下摆早已浸湿,再瞧不出气宇轩昂的样子。廊下几盏宫灯在夜风里摇曳,将他的身影也也拉扯得越发蜿蜒旖旎。 他见轩辕承叡出来,这才走进去,二人沿着长廊往前,他低声问:“我听闻太子殿下将昀姑娘带回行宫了,她现下如何?” 轩辕承叡笑着反问:“袁大人这是替谁问的?” 袁逸礼略笑道:“自是替婳妃娘娘。” “哦。”轩辕承叡淡淡应了,道,“还行。” 还行?袁逸礼不觉蹙眉,轩辕承叡已折回自己的房间,马上有宫女上来解下他身上的风氅。轩辕承叡请他一并坐下,又吩咐宫女上了茶,他惬意地轻呷一口,袁逸礼却不动手,只好道:“昀姑娘是我大梁宫女,住在殿下这茗香阁不太合适,我会命人带她去别处歇下。” 轩辕承叡疑惑望向他,不解道:“为何不合适?孤已向梁皇陛下要了她,且陛下也同意了,她已是孤的人。” “什么?”袁逸礼吃惊地脱口问道,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婳妃娘娘知道吗?” 轩辕承叡认真想了想,点头道:“现下也该知道了。”他又喝一口茶,眼底盈盈的全是笑,仿佛在说,知道又如何,皇上应了,她区区一个妃子还能拒绝吗? 袁逸礼猛地起了身,欲转身时,胸口的气血猛地上涌,他下意识地扶住了桌沿。 “袁大人?”轩辕承叡不觉放下了杯盏起了身,眉宇间不见担忧尽是笑意,“看来袁大人伤得不轻啊,是孤下手重了,对不住袁大人。不如叫孤的军医给你看看?” 袁逸礼强行将后头的腥甜咽下,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忍住怒道:“不必了,是我技不如人,不敢怪太子殿下,先告辞。”他快步离去,连搁在门口的雨伞也忘了拿。 轩辕承叡狭长的凤目里全是欢愉,重新又坐下,心情极好地开口:“孤饿了,叫人把晚膳送来孤房里。” “是。”宫女忙出去传话。 第350章 静谧夜色里,华年成端着药急急从长廊上穿梭而过,迎面瞧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自燕修的房内出来。华年成一怔,忙加快了步子进去。 里头之人正拂开了珠帘出来,华年成吃了一惊,空出一手拉住他,问:“王爷去哪里?” 燕修的脸色苍白,呼吸更是急促:“轩辕承叡从宫里带出的人被打断了双腿,华年成,她……她在这里。” 华年成慌忙拦住他,药盏“砰”地摔碎在地上,他急着拉住他道:“王爷糊涂了吗?西楚太子就算从宫里带了人出来也未必就是婳妃娘娘!” 他却不听,硬是要去:“他的赌注本就是她,况且,他带了人回寝居后,袁逸礼急着去了,难道还不是她吗?” 袁逸礼会去,这倒是华年成没想到的。他微微一愣,燕修已推开他出去。 “王爷!” 他不理他,走得飞快。白日里亦是不顾华年成的阻拦从灵空寺来的龙山行宫,却是不想,仍是未能护她吗? 后头,华年成的脚步声近了,燕修深吸一口气,干脆跑起来。 “王爷!”华年成的脸色大变,他知他心里有方婳,却从不曾竟已是这般重要。他在沧州军营同方婳说的话,到底还是无用吗? 夜雨仿佛越下越大了,那抹消瘦身影已一头扎入雨帘。院门口,一个太监从外头进来,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灯笼。 他才进来,便与冲出来的燕修狠狠地撞到,雨伞飘落,灯笼也破了,被雨水一淋,瞬息就灭了。 “王爷!”华年成的声音急传而至。 太监这才看清楚自己居然撞到了九王爷,他忙爬起来跪下道:“奴才该死!竟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燕修一手撑在地上欲起身,华年成已扶住他,他身上的素锦长袍早已浸了雨水,沾了泥沼,颇为狼狈。修长手指伴着夜雨,更觉得冰冷无比,华年成的眉心紧蹙,也不看对面吓得哆嗦的太监,只道:“还不过来扶王爷起来?” 太监忙应声上前,此处光线昏暗,他看不清燕修的脸色,只知他的气息微弱。太监的手颤抖得厉害,这一个即便不得宠也是王爷,倘若真是因为自己有个什么好歹,他死上千次也不足以抵罪。 燕修的话语清弱,却透着不可抗拒:“华年成,你放开!” 他不放,哀哀道:“我死了才会放开王爷的手。” “你……” “王爷确定去了能帮上忙吗?” “我先前不去……仍是没能帮上……” “有袁大人在,王爷还不放心吗?” 他们主仆的话太监自是云里雾里,此刻听华年成提及袁逸礼,太监才猛地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了,忙道:“哦,袁大人让奴才来告诉王爷,一切安好,昀姑娘在茗香阁也没事了。” 拽着华年成衣袖的手力道瞬间轻了,燕修不可置信地回眸看向面前仍是心有余悸的太监,低声问:“你说什么?” 太监急急又将原话说了一遍。 华年成总算松了口气,打发了太监回去。 燕修支撑着华年成的身子起来,仍有不放心:“真的都没事了吗……华年成……” “我知道,我先送您回房歇着,我会去看看昀姑娘。” 内室一地的湿脚印,宫女进来替燕修换下衣裳,又添置了两个暖炉,他坐了好一会指尖才有了感觉。 华年成未回,宫女不敢走开。 她低头站着,目光悄然落在他脸上,自华年成走后,他一直静静坐着,什么话都不说。琉璃灯浅弱的光落在他清瘦俊颜上,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心疼来。 “王爷还是进里屋去等。”宫女小心翼翼地说。 燕修微微回过神来,略笑一笑,道:“你先下去休息。” 宫女吃一惊,忙道:“奴婢与王爷一道等华太医。” 他又不再说话,倦淡目光望向院中漆黑景致。 华年成回时已经很晚,顺道又去了一趟药方给燕修熬了药端来。说是苏昀的腿疾棘手,他想上前医治西楚的人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看。 燕修紧蹙着眉不发一言,苏昀在这里,最迟明早,她就会来。这样一想,他也便安心了。 这一场雨下至半夜才终停下。 苏昀是痛醒的,内室明晃晃地点着灯,她眯着眼睛看了会儿,高华的轻纱云幔直垂,外头一张流云屏风闲置,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哪里是她在静淑宫的房间? 苏昀坐了起来,双腿上的伤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不是梦! 她被方娬杖责不是一场梦! 那么……苏昀缓缓又记起轩辕承叡那张脸……天啊,那样抱着她的人真的是他吗? 惨了,她惨了! 婳婳呢? 苏昀拽住纱帐的手一滞,她忽而想起来了,方婳为了护她也受了伤!她和九王爷的事被抖出来了吗?她现在还好吗? 苏昀的心里乱极了,试着动了动,她的腿像是废了一般,根本没有办法下床。她忍住痛叫:“有没有人啊?喂,有没有人?”就算是花孔雀把自己带来的,他人早在的? 果然,外边很快便传来了声响。 西楚的军医冲进来,见苏昀醒了,忙道:“姑娘醒了?” 又是一张生面孔!苏昀借势靠在床柱上,朝他道:“你们太子殿下呢?” “哦,太子殿下回房睡了。” 睡了?她痛得半死,那混蛋把她带来这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撂在这里自己去睡了? 她咬牙拍拍床铺道:“你去叫你们太子殿下来,告诉他,要杀要剐干脆点!”她最恨这样半吊子的事了,等死的感觉最难受! 军医没想到她醒来一件事不是问自己的伤势,竟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整了片刻,才只好道:“这……殿下说有件事要我告诉姑娘。” “什么事?”她都痛死了,面前之人还没有半点要去请他们太子来的样子,苏昀差点要脱口说“有屁快放”了! 军医咽了口口水,这才低声道:“姑娘的双腿……断了,恐怕日后都将不良于行……” 苏昀的脑子顿时“嗡”了一声,他说什么?她的腿断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坐起身,伸手探向自己的腿。 军医已推了一步道:“姑娘请稍后,我去禀报太子殿下。”他说着,一溜烟出去了。眼下已过子时,可太子殿下却吩咐,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都要回禀,军医自是不敢怠慢。 苏昀这会哪里还管人在不在,她试着捏了捏自己的腿,只稍稍一碰就痛得她几乎跳起来,她抓一把纱帐塞在自己嘴里咬住,用力捏下去。手指在抖,手臂也在抖,她整个人都在抖,她的双腿动不了,仿佛不是自己的,可是那种剧痛却又是提醒她这双腿实实在在就是她的。 检查完,她将纱幔吐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她痛得眼泪“哗哗”地流,嘴角却扬起来,笑着骂:“什么狗屁庸医!” 说她的腿断了,还文绉绉地说“不良于行”,以为她听不懂吗?混蛋,哪里断了! 照这般疼的样子,顶多就是骨裂,不动三四个月也能养好! 她狠狠地擦了把眼泪,不多时,便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她侧脸望去,那抹高大的身影绕过了屏风进来,只穿着中衣,披着轻裘,看起来真是从睡梦中爬起来的。 轩辕承叡听军医的回禀这丫头醒来就中气十足的,他倒是没想到这一来竟瞧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两眼哭得红红的,一张笑脸尽是委屈,他掩住笑,低咳一声上前,自顾在她床边坐下,道:“哭什么,就算不能走路了,孤也不会嫌弃你,谁让你会决定孤的子孙后代的命运呢?” 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说着大约天下女子都会为之动容的话。 苏昀一愣,她却从他谦和的容色里看出了其他。花孔雀是不会有这样好的心肠的,这回来长安是找她算账的,可不是为了来捡一个残废做老婆的。苏昀的心不觉一跳,那军医是他的人,未免就不是他指使的! 她的眼睛撑得大大的,眼泪还是不住地流出来,虽然她也很想忍住,可身体的疼痛是骗不了人的。 轩辕承叡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蹙眉道:“别哭了。” 谁知苏昀“哇”的一声哭出来,她侧身一头扎进轩辕承叡的怀里嚎啕大哭,顺带把鼻涕一并擦在他的衣服上。 “喂!”轩辕承叡眼底的笑意彻底散了,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想推开。苏昀伸手紧紧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怎么办?腿断了我以后都走不了路了!呜呜,怎么办?我成了残废了,以后没人会要我了!呜呜……” “怎会……孤要你。” “你不介意我是个残废吗?” “不介意。” “我没有腿了!” “从今往后,孤看别的女人都多两条腿。” 呸!苏昀在心里狠狠地骂,面上哭得更伤心:“你骗人,男人都喜欢花言巧语!” “孤不骗你,孤就喜欢你这样的。”喜欢看你这样上当受骗、嚎啕大哭的狼狈样子。 “你不恨我给你下毒吗?” “孤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所以也要骗你上一次当才甘心! 苏昀再想说什么,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惊叫一声推开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摸摸,再摸摸…… 轩辕承叡伸手自一旁拿过一件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在找这个?” 苏昀定睛一看,可不是她的面具吗?怪不得,这混蛋怎么也不为她的脸惊讶,原来他早揭了她的面具了! 轩辕承叡看她震惊的样子,重新将面具搁在一边,浅笑道:“在孤面前还戴什么面具?孤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 苏昀气结。 他悄悄扯过纱帐在自己胸口狠狠地擦了擦,才道:“幸亏孤去得及时,否则别说你这双腿,你这小命都没了!” “婳婳……婳妃娘娘呢?”她退口问他。 他抿了抿唇,他一本正经道:“孤不知,不过袁大人从宫里去了回来了。” 是吗?袁逸礼回来了?那就证明婳婳应该没事!苏昀的心顿时就松了,她皱眉看着他:“你去宫里干什么?” 他答得漫不经心:“嗯,孤问你们皇上要了你。” “呵,咳咳,咳咳——太子殿下,您开玩笑的?” 他不笑了,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苏昀被他看得心里发颤,这货还来真的啊?她吞了口口水,讪讪道:“我是开玩笑的,就算残废了也没关系,我反正是宫女一辈子伺候娘娘不嫁人。世上比我好的女子多得是,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等着给你挑啊!你何必来开我的玩笑呢?” 腿上还是痛啊,是因为太痛,所以她出现幻听了吗? 轩辕承叡的俊眉微佻,郑重地道:“孤开了口的事,况且梁帝也应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她的婚姻大事,她下半生的幸福,就让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定了? 这不是坑她吗? 苏昀的双拳握得紧紧的,不过眼下她“刚断了腿”,又“有幸”被这样一个尊贵无比的男子关怀,的确不该变身母老虎。苏昀深吸了口气,开口问他:“你有几房妻妾了?” 轩辕承叡微怔,他的目光瞟向锦绣帐顶,一眼就看出在心算他后院有多少女人! 苏昀按了按胸口,哀叹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须臾过后,那一个才又重新回眸,温柔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低语道:“孤有几房与你何干?乖乖养伤,孤好带你上路回去。” 苏昀咬牙在心里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她今儿先不和他计较,等明日婳婳来,婳婳一定有办法把她留下的,她才不怕他! 太医为了减轻方婳身上的伤痛,特意在汤药里添了一些安神药,她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清早。 内室静悄悄的,外间甚至都听不见宫女的脚步声,方婳微微蹙眉,侧身时见燕淇趴在她的床边睡着,她猛然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撑起身子。 背后的伤令她倒抽一口冷气。 燕淇的眉心微蹙,他蓦地睁眼,怔怔望她一眼,哑声道:“醒了?” 身上仍是只着了一件轻薄亵衣,方婳几乎是本能地抓着被衾挡在胸前,蓦地,又兀自觉得好笑起来。看他未有怒意,她才低声问:“皇上怎睡在这里?” “哦……”他起了身,也不答,只问,“身上的伤怎么样?太医!” 他吩咐一声,外头的房门被打开,太医很快进来,欲行礼,燕淇已道:“不必了,给婳妃瞧瞧。” 太医的手隔着直垂纱幔伸进来,方婳将手递过去,他把了脉,这才道:“皇上,娘娘的脉象虽虚弱,凤体已无大碍,这几日好生用药,多休息,很快便会痊愈。” “知道了,下去。”他一挥手,这才又拂开了纱幔看着她,绝美容色里竟有笑意,“朕那么多嫔妃里,就属你事最多!” “臣妾该死。” 他又笑,转身坐在她的床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既是误会,说开了便是,朕不会放在心上。” 她低下头去,另一手悄然拽紧了被衾,这次虽只是个误会,可她却真的心有旁人,倘若燕淇知道,他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你在怕什么?”被他握住的手竟是在颤抖,燕淇的眸华一抬,定定望着她问。 方婳一时间语塞,他又是一笑,浅声道:“你不必怕她们,更不必怕朕。朕还觉得你出了事朕最该担心,止锦是你的深交知己,逸礼为你甘愿求朕,况如今你的侍女又即将成为西楚太子的枕边人……婳儿,朕突然觉得有你在身边竟有那么多好处。” 方婳吃惊看着他,他说好处,好似将他们在一起说成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她疯狂乱跳的心却在瞬间平静了。 比起感情,她更喜欢听他说交易。 “臣妾,想去看一看阿昀。” “嗯。”他没有拒绝,自顾起了身道,“朕也该去看看,朕先去外头等着,你吩咐她们进来替你更衣。” “是。”她点头,再看,眼前那抹身影已大步出去。方婳舒了口气,她很担心苏昀,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她也很记挂着燕修,他昨日留在龙山行宫,不知有否听闻宫里的事。 第351章 帘后几抹身影交替,暗香浮动萦绕,轻风入帘栊,闻得阵阵浅笑声传出。 “如何?”太后扬了扬流云广袖,笑着道,“上回哀家就说这料子颜色太艳丽了,已不适合哀家。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哀家穿得不得体了?” 宝琴抿唇笑道:“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倒是觉得侯爷给您的这身布料挑得好,高华贵重,又衬得太后娘娘好肤色!” 太后的笑容略收,嗔怒道:“你一提止锦那孩子哀家就生气,宫里那么多人他偏偏就同婳妃要好,这也就是皇上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情分才不计较!还有那个妩昭仪,想起来哀家就生气!” 容芷若低声道:“您别气了,二哥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能说上几句话,便是同谁都要好,您也不是不知道。他……他没有二心的。” 太后回眸看她一眼,这才又笑了:“哀家不过一说,哀家自然也信他,止锦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瞧把我们芷若吓得!” 宝琴扶太后过梳妆台梳妆,外头有太监入内,隔着屏风道:“太后娘娘,妩昭仪来了,跪在外头说要见您呢。” 太后的脸色一变,冷冷道:“不见,叫她回去好好反省去!” 太监忙转身出去。 方娬一夜未睡,脸上再去娇媚,只剩一片黯淡之色,此刻见太监出来,她忙问:“太后娘娘呢?” 太监叹息道:“昭仪娘娘请回,太后娘娘不见您。” 不见…… 虽是一早就料到的,可方娬仍是觉得失望。她咬着唇,开口道:“那本宫就跪在这里,直到太后娘娘原谅本宫为止!”她低下头去,一手抚着腹部,即便她什么都没有了,起码她还有龙种!看在龙种的份儿上,太后也不会那么狠心的! 龙山行宫。 苏昀闻得外头传来声音,接着有人疾步入内,她一眼便兴奋地叫她:“婳婳……婳妃娘娘!” 方婳见她坐着,气色并不如想象中的差,到底松了口气。不过随即想起轩辕承叡在外头说的话,她的心不觉又揪起来,才欲开口,便闻得身后轩辕承叡笑道:“真看不出你见了婳妃这样高兴,都结巴了。” 苏昀没好气地瞪他,你才结巴! 轩辕承叡对她的不客气自是已见怪不怪了,他呵呵一笑,转身道:“孤去和梁皇陛下聊聊。” 他说着负手出去,苏昀的目光收回,笑着问:“婳婳,你也没事了?身上的伤怎么样?” 方婳的鼻子一酸便落下泪来,紧握着她的手道:“就知道问我,你的腿……腿真的断了吗?我去求皇上把最好的太医请来给你医治,一定会好的!” 苏昀忙替她擦眼泪,小声道:“骗人的!他们太子想骗我,他想我感动他连个残废都要!可我是谁啊,断没断难道我不知道?” 方婳的眼睛一亮:“你说真的?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要休养得久些,什么破事都没有!”她说完,又想起什么,忙道,“不过你别告诉花孔雀我已经知道我的腿没断啊。” “花孔雀?”方婳不觉蹙眉。 苏昀忍住笑道:“他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孔雀开屏一样,不是孔雀是什么?” 方婳被她说得一笑。 苏昀却不笑了,恹恹道:“皇上真把我送给那只孔雀了?婳婳,怎么办?我不要走!”她握着方婳的手用了力。 方婳忙道:“我也不想你走,你放心,西楚太子不会那么快离开,我会想办法留住你!” “嗯!我就知道婳婳最好了!”苏昀顿时又喜笑颜开,拉着她问,“对了,那方贱货呢?” 每回她对人的称呼都千奇百怪,这下更是变本加厉了,从胸大无脑的女人直接变成了方贱货,可见她有多恨方娬。方婳低声道:“我出宫时听闻她去了太后宫里,太后不见她,她正跪着。说太后不见她,她就不起来。” “呸!”苏昀一脸愤愤,“虽然太后我也不喜欢,不过这回我支持太后,就是别见她,祝她跪死!竟然说你和小侯爷有染,她也不看看侯爷的后台是谁!简直蠢到家了!” 方婳却笑不出来,其实方娬不蠢,倘若苏昀真的说出了容止锦,那情况就大大不一样了,纵然太后有心庇护,怕是也困难重重。方娬只是运气不好,因为方婳心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容止锦。而这件事,也给方婳敲醒了警钟。昔日皇上面前,有楚姜挽在前挡着,如今方娬眼里,有容止锦误导,这才得以让她与燕修安然,倘若没有楚姜挽亦或是容止锦,怕她与燕修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每每思及此,她的掌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沁出冷汗。 苏昀微微侧了身,她的腿伤得严重,在床上坐得久了便不舒坦。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便闻得方婳开口道:“你先休息,我要去问问容大人的情况。” 苏昀不解地问:“你老情人又怎么了?” “他受伤了。” 苏昀“啊”了一声,忙问:“谁干的?” “那只孔雀。” “哧——”苏昀忍不住笑出声来,“婳婳,你的形容会叫我笑惨的!” 方婳可笑不出来,她不喜欢轩辕承叡。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并不若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即便他也谈笑风生,可偶尔的一抹笑,便是那样深不可测,叫她隐隐觉得如临深渊的不安。 从苏昀的房间出去,才被告知轩辕承叡并未与燕淇在一起。原来他们才出来,沧州有军情送至,燕淇去了行宫的议事厅,轩辕承叡与仇将军一道走了。 昨夜才下过一场冷雨,空气仍是隽冷,方婳正想着该以什么理由同燕淇说,便见钱成海匆匆而来。见了方婳便笑道:“奴才还怕娘娘回水云轩了呢,赶巧呢,娘娘还未走远。” 见他这样好的神色,方婳便伫足笑问:“公公有何事?” 钱成海笑道:“皇上有军务在身,原先想去看望袁大人的,这会倒是没几个时辰脱不开身了,皇上说娘娘既在行宫,便请娘娘走一趟。您是堂堂婳妃,替皇上去看一看袁大人,也不辱没皇上待大人的情分。不过,娘娘若是觉得累了,可先行回去歇息,待下午再去不迟。” 方婳诘然笑道:“不,本宫不累,本宫马上去!” 她疾步走过钱成海身侧,听闻他又道:“娘娘,刘太医说袁大人的伤势不见起色,皇上想请华先生过去看看,可……您也知道皇上与九王爷的关系,不便开口去请……” “本宫去,就请公公回去回禀皇上。”她的眸中尽是笑意,又言,“本宫也正好想请华先生来看看阿昀。” “娘娘想得周到。”钱成海低头行了礼,“那奴才就回了。” 方婳一回身,浅笑嫣嫣,忽而觉得一切都那样美妙。 轻风吹开了轻纱帷幔,带着丝丝寒意。窗台上,几只流雀吟唱、嬉戏着。华年成才拂开了珠帘出来,一眼便瞧见那抹明娇身影进来。 那双明亮双瞳里皆是笑意,方婳不曾想进门便见了华年成。沧州一别之后,她还是初次见他。 “婳妃娘娘。”他低头行礼,再不叫她“方姑娘”了。 内室,脚步声传至,燕修撞破了珠帘出来。难熬的一天一夜,她终归完好无损站在他的面前。 风止了,香气尽了,他墨晶瞳眸定定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一切映入眼帘,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他不再往前,她亦没有。 他清弱笑容里仿若徐徐绽出几分花香,令她也不自觉地笑了。 “都顺遂吗?” “顺遂……也有不顺的。”她远远站着,俏皮地笑,“板子打在我背上,现下还痛着呢。” 他的眼底涌出心疼,“我让华年成给你准备药。” 她心中开心:“我那现在最不缺的恐怕就是药了,倒是想请华伯伯走一趟。” “何事?” “袁大人受了伤。” 燕修回想起昨夜冒雨前来的袁逸礼,他的俊眉微蹙,吩咐华年成跟方婳走一趟。方婳行至门口,不觉又回头看一眼,他仍是站气定神闲着看她,脸上带着笑意。 方婳未在停留,转身便走。 她知他安好,他亦已见了自己,那便不要再停留,不要给任何人伤害他们的机会! 佳人身影已远,飘浮在空气中的清雅香气却似从未散去,他莞尔一笑,忽而低下头,掩面咳嗽起来。 宫女端着参汤入内,见此情形,忙搁下手中托盘上前扶了他道:“华太医说王爷昨儿个失眠了整宿,要您在床上歇息的,您怎的起来了?” 他笑一笑,那样温柔恣意,令宫女瞬间低头,双颊染起一片绯红。扶他回至床上,又替他掖好被角,见他含笑闭上眼睛,不多时已沉沉睡去。 去往袁逸礼房间的一路上,方婳与华年成没有言语。华年成只是忠心护主,方婳不会怪他。而从此之后,她也将行得堂堂正正,只要知道燕修心中有她,她便再无所畏惧。 推开袁逸礼的房门,支颔坐在桌边的宫女吓得跳了起来,忙欲行礼,便闻得方婳问:“袁大人呢?” 宫女侧目朝里头看了眼。 “谁来了?”袁逸礼的声音传出,嘶哑中尽是疲惫。 方婳遣退了宫女快步入内,袁逸礼抬眸之际忽而脸色大变,忙慌不择路地拖过一侧的外衣披上,他从床上下来,苍白双颊分明是一片不自然的红,话语却冰冷:“经过昨日的事娘娘还不知道害怕吗?” 老情人害羞了,其实心里高兴着呢。ps:修是男主不代表我会吝啬于男配们的笔墨,我希望任何一个角色都是饱满的。 旧爱新欢 方婳不答,回头朝跟着入内的华年成看一眼,道:“给袁大人看看吧。舒虺璩丣” 华年成将药箱搁下,袁逸礼这才蹙眉道:“华先生?” “大人请坐。”他不坐,华年成推他坐下,伸手给他把脉。 方婳笑着道:“是皇上命本宫来的,袁大人还要再问吗?” 袁逸礼惊讶抬眸,见她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他却是皱着眉头,言语中仍是有气:“娘娘有伤在身请先回吧,臣已无碍。嫜” 她不听他的,径直看向华年成问:“华先生,如何?” 华年成撤了手,低头道:“大人内伤未愈,又受了风寒,这才伤情反复,我去给大人配几帖药,大人安心服用,卧床歇息两日便无大碍。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去配药。”他敛眉收拾了东西出去。 方婳的目光随他往外,不免暗叹一声,自他同她说了那番话后,他们之间似乎一下子陌生了。其实她不怪他那样说,他又何必如此介怀锟。 回神间,袁逸礼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淡淡看她一眼,开口道:“娘娘请回吧,臣要去见皇上了。” “袁大人。”她不觉皱眉道,“华先生的话你没听见?” 他和缓笑道:“华先生当谁都是他家九王爷,臣身强体健,不必卧床。” 他的话听了真叫人生气,方婳见他要走,她干脆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他下意识地拂开她的手。 肌肤相触,方婳这才大惊:“你发烧了?” 分明烧的是他,此刻,他倒像是被灼烫了手,瞬间将手缩回去,尴尬地握成了拳,又一落衣袖道:“这几日皇上政务繁忙,西楚太子还在行宫,臣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他的话未说完,方婳再次拉住他的衣袖,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他推在桌边坐下,他横了眉,满脸怒意地要站起来,她径直上前伸手拦住他道:“再不好好坐下,难道真的要我僭越婳妃的身份来‘请’你留下吗?” 他一脸铁青。 她又道:“皇上既已知晓你有伤在身,也不差你这点功夫了。”她自顾坐下,休息一夜,背上的伤好了很多,此刻站得久了,还是会觉得有些痛。可比起袁逸礼的伤势,她这也不算什么。 他不看她,目光低垂,不悦道:“皇上并不知,他只以为我身子不适,我也嘱咐了钱公公不必禀报。” 方婳有些惊讶,不过一回想,他的性子估计也不会说。否则燕淇若问他何故与轩辕承叡比试,倒真有些说不过去了。她脸上带着笑,看着他道,“这次的事,谢谢你。” 很早就想和他说谢谢,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的话,可临到头,却仍只这二字,干干脆脆,却并不是吝啬于过多的话。 袁逸礼侧身而坐,听到她后一句话时心头微震,他为她做那么多,并非是想要她一声“谢谢”,他也许,什么都不求。脸色仍是铁青,脸上的笑容亦是牵强,他定了定神,才开口:“说什么谢,难为九王爷的事你不怪我。” 听他突然提及燕修,方婳微愣,蓦然垂眉道:“我知道你仍看他不顺。”是以他让燕修来行宫后便自行离去,燕淇问起燕修为何而来,袁逸礼根本就不曾想过要帮他解释。可即便如此,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 他低笑一声,冷冷道:“他与袁家的仇是散不了了,哪怕他死也无法赎罪。” 他与袁将军手足情深,袁将军怎样恨燕修,他亦如是。可话从他的口中甫出,方婳仍觉得心悸。她暗暗吸了口气,转口问:“方娬曾与你婚配过的事谁告诉你的?”这是一直压在她心头的事。 他却不愿答,只问她:“身上的伤势如何?” 她一愣,摇头道:“没事了。” “额上的伤呢?” 方婳下意识地扶额,为了遮掩,她今日还特地梳了前发下来,倒不想他还记得。 “太医说不会留疤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还重要吗?”他浅浅反问一句,截得方婳再问不出来。是啊,他都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了,是谁告诉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大约……也是那时去洛阳时,在方府得知的吧。 她细细一想,终没有再问。 内室瞬间安静下去,两道呼吸声一深一浅徐徐流淌,却并不会感到压抑。袁逸礼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似有似无地瞟过她的容颜。从前看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未婚妻,美则美矣,难免少了几分心动。后来看她,是大梁尊贵的娘娘,再美再好,也与自己异常遥远。似乎从没有如这一刻,看她就是方婳,干干净净的方婳,是他此生无法触及却又想放在心里的女子。 第352章 说不悔是假的。 他多想就此告诉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毁了你我的婚约,可不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让我来弥补?”可他现在知道,他晚了,早已失去了那个机会。 但他会远远地看着她,会让她得尽皇上的宠爱,给她世间女子最渴望得到的一切。 辰时一过,灿烂日光已将雨后的院落照得晶莹透亮。 一个多时辰了,太后仍是没有召见,方娬的额际涔涔是汗,她以手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一侧的宫女忙上前来劝:“娘娘还是先回去吧,何苦糟践自个的身子?” 她咬着唇不说话。 容芷若扶着太后自里头出来,太后一眼瞧见跪在外头的方娬,嫌弃道:“她怎么还在这?” 容芷若小声道:“昭仪娘娘说,您不答应见她,她就不起来。” 太后重重一哼:“她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哀家!” 方娬已闻得她们的说话声,抬眸见了太后,忙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妾知错了!在臣妾没有将事情弄清楚,差点误会侯爷!请太后娘娘念在臣妾一心为了皇上的份儿原谅臣妾吧!” 太后冷笑一声道:“现在来求哀家原谅?你若开始就告诉哀家你指的是止锦,哀家也不至于这么丢脸!误会止锦,就是打容家的脸!打容家的脸,就是打哀家的脸!” 方娬哽咽道:“是,臣妾知错了!臣妾是……”她的话语蓦地轻了,一手本能地抚上腹部,突如其来的绞痛令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一侧的宫女已然瞧出了她的异常,忙问她:“娘娘您没事吧?” 容芷若回眸朝太后道:“太后,好像妩昭仪真的不适。” 太后的脸色微变,语中凛冽透寒:“送妩昭仪回去,请太医来看。妩昭仪,别拿腹中的龙种来威胁哀家,哀家今儿就是要你知道,你还有身孕哀家才不处置你,你若是胆敢一不小心把龙种弄没了,哀家决不饶你!” 方娬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有宫人上前来,七手八脚将她扶上轿子。她整颗心已冷下去,看来太后对她最后的仁慈,真的就着剩下她肚中的这块肉了,她咬牙微微一哼,她一定不会失去这个孩子的! 太后的目光自门口收回,回头道:“宝琴,你去一趟龙山行宫,告诉皇上,就说哀家的意思,今夜在琼华殿设宴,宴请西楚太子。”她顿一顿,又道,“请最好的太医去玉清宫,给妩昭仪好好保胎!” 宝琴退下了,容芷若才问:“太后娘娘怎想起宴请西楚太子了?”容芷若的语气里,分明是不喜欢轩辕承叡的。 檐下有水滴落下,沐着晨曦,透着亮。 太后的眸光如炬,淡淡道:“哀家虽不喜欢婳妃,却也知家丑不外扬,晚宴上让皇上好好疼疼她,也好让宫里的嫔妃和西楚太子都知晓昨日的事不过是妩昭仪的一场闹剧。” 容芷若敛眉道:“太后娘娘英明。” 傍晚斜阳初收,熏香拢着长烟缦,丝竹声绕过华梁玉璧,遥遥飘曳,寰寰萦绕。 琼华殿内,宫灯旖旎,清丽宫女的身姿穿梭其间。 琼浆玉液芳醇,独扬着笑声奕奕。 方婳陪坐在帝侧,目光淡淡扫过底下众席位,浅声低语的嫔妃们,似笑非笑的轩辕承叡,还有静坐不语的燕修。 皇上温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举杯抿一口,侧目瞧她道:“怎么,不想坐在朕的身边?” 方婳低下螓首道:“臣妾只是嫔妃,这样似乎不妥。”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华美脸庞靠得又近一些。温和气息里夹杂着丝丝龙涎香气,令方婳心头微怔,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往后仰,那一个干脆揽住她的腰,不让她逃,气若幽兰地笑,“婳儿的意思,不会是想要朕册后吧?” 方婳大惊,她怎是这个意思? “皇上……” 这样暧昧的动作,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方婳只觉得脑子空白了一片。 底下嫔妃各个睁大了眼睛看着,羡慕又嫉妒。皇上对婳妃果真是不一样的,昨夜妩昭仪一出戏就更像个小丑了。 容芷若静侍在太后身侧,望见这样一幕,目光急急移开,不自觉地拽紧手中丝帕。 太后斜睨一眼,咳嗽一声道:“皇上,这么多人都看着。” 燕淇这才笑着直起身子,回眸看向太后,问道:“妩昭仪呢?朕都没禁她的足,她倒是跟朕赌气不愿来见朕了吗?” 太后笑道:“怎会?下午的时候玉清宫来人禀报,说妩昭仪身子不适。哀家让太医去瞧了,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太医说要她卧床静养。” “原来如此。”燕淇点了点头。 方婳不免沉下了心思,方娬这次输得这样惨,自是要好好保住腹中孩子的。倘若是个皇子,也许将来还有翻身的一天。 太后不悦地低语问:“你九皇叔怎么也来了?” 燕淇“唔”一声,只道:“西楚太子欣赏他的箭术,叫他去行宫比试,母后让人来传话时他也在行宫,外族面前,儿臣可不想叫他们看笑话。” 太后点点头,似是满意他的考量。 下面,轩辕承叡的笑声传来,他又饮一杯,笑着道:“见梁皇陛下与婳妃娘娘鹣鲽情深,我有些话倒是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方婳没好气地瞪着他,不当讲就别讲,这般说出来,他哪里是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燕淇顺着他的话道:“太子有话尽管说,朕洗耳恭听。” 轩辕承叡的笑声越发恣意,宫女持着酒壶欲上前倒酒,他却抬手拦住,含笑看向燕淇,道:“其实我这次来,除了先前与梁皇陛下谈的事,另也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告诉陛下。”他说着,低头从广袖中取出一物,递给身侧的宫女,缓声笑道,“是有人托我带给梁皇陛下的。” 燕淇眉宇间略有疑惑,但仍是朝钱成海望了一眼。 钱成海忙疾步下去,自宫女手中接过,又匆忙上来。他躬身将手中物什呈上,锦绣宫灯明华,映照得钱成海掌心中的东西熠熠闪着光。 方婳顺势瞧去,心中蓦然一惊,东西她曾见过的,便是与燕淇身上制法一模一样的璎珞。只是那时心中急着要回宫去救苏昀便没有细想,之后事多便又也忘了,她与燕淇再太液湖畔初见后,她曾以为那枚璎珞是燕淇心爱女子所赠,那这又与轩辕承叡有何关系? 太后的目光也朝这边看来,燕淇平静双眸霍然一紧,广袖一拂,他已然迅速将钱成海手中的璎珞握在手中,另一只握着方婳的手也松了。 轩辕承叡朗朗笑声传至,话语亦是含笑:“梁皇陛下果真认得?那看来那人所言非假,当真早早与陛下相识?” 方婳蹙眉看他,可恨轩辕承叡说话说一半,那人是谁?如何与燕淇相识?又怎会叫轩辕承叡转交这枚璎珞? 燕淇的黑眸盈亮,目光定定看着底下之人,开口问:“她在哪里?” 轩辕承叡闲适笑道:“敝国大兴宫。” 方婳不觉震惊,在西楚皇宫?怎会…… 太后华美脸庞上尽是诧异,她未曾瞧见燕淇握在掌心中的东西,只好询问道:“皇上在说谁?” 燕淇却不答,轩辕承叡又道:“她让我来问问皇上,时隔多年,逝者已矣,可否大赦天下,让她归国?” 归国?方婳越发糊涂了。太后似瞬间想起了什么,容色一敛,分明已有了不悦:“这是我大梁之事,太子殿下不该说这些话。” 太后已知是谁?方婳忙朝她看去。 轩辕承叡丝毫不惧,笑一笑道:“我只是受人之托罢了,如何决定只在梁皇陛下,那人还说,以为她与陛下的情分是不一样的。” 再没有比这话更直白的了,底下的嫔妃们各个变了脸色,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的惶惶不安,更有的却是兴奋起来,似乎在冥冥之中已看到了那能与方婳平分秋色之人。 池月影哼一声道:“我还以为妩昭仪失宠后婳妃娘娘便能专宠了呢,看来也悬了。”她的美眸看向身侧的傅云和,释然笑道,“这样一来,我心里倒是平衡了,婳妃娘娘的好运气终于到头了。” 傅云和一手缓缓转着手中的酒盏,芳醇琼浆映着烛火光辉,她略蹙了眉,早前是听有宫人私底下传过,说皇上心中领有她人,不曾想,竟不是空穴来风吗? 燕淇并未再说话,方婳见他手中的璎珞握得那样紧,美酒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这一夜,皇上没有去龙山行宫,方婳自是也不好再跟着去。 晚宴散去时,太后留皇上在里头说了几句话,方婳扶着宫女的手走出宫殿,见燕修缓步在前。她略一迟疑,指尖一松,淡紫的锦帕被风一卷便飞出了老远。宫女“呀”了一声,忙道:“奴婢这就替娘娘去拾来!” 宫女转身就跑了,方婳抬步往前。燕修的步子未止,却是悄然侧目,清浅眸光落在她宫裙一角,他的话语轻微:“是韦如曦。” 他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好奇心强,听着燕淇与轩辕承叡云里雾里的话,今夜一定辗转难眠。 方婳点点头,冲他微微一笑,他亦是淡笑,清亮如盈月,让这漆黑月色也绽出几分光彩来。她识趣地停下了步子,他已徐徐远去。 前头,轩辕承叡回转身来,笑着道:“九王爷是回龙山行宫吧?孤倒是不怕路上无聊了。” 宫女捡了帕子回来,小声道:“夜深露重的,娘娘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方婳点了头,行至台阶下,闻得有声音自后头传来,她回望一眼,见是楚姜婉,她目光望去之处,赫然便是燕修的背影。方婳心头微微一颤,回想着方才燕修同她说话的情形……他们隔得远,他又不曾转过头来,即便楚姜婉看着,也该瞧不出端倪。想到此,她才松一口气,又念及昨日在玉清宫的事,不免伫足停下了脚步。 楚姜婉下来时见了方婳,她倒是从容自她身边走过。 方婳跟上,道了句:“昨日之事,谢谢。” 楚姜婉的神色冷漠,言语间丝毫不闻笑意:“我不是帮你,我只是怕你死了,妩昭仪更加嚣张跋扈!” 方婳一时间噎住,望着那抹身影渐渐远去,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白马寺初见时,只觉得这个女子温柔雅静,后来宫中再遇,她仍是那般柔弱单纯,如今,什么都变了。 转念又想起那些面和心不合的嫔妃,还有欲致她于死地的亲妹妹……这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仿佛都变的面目可憎起来。它华丽外表下,竟是这样的可怕。 “娘娘。”宫女低低唤她。 方婳蓦然回神,紧拽着锦帕的手指松了,她不会变,她有燕修。 远处,一盏碧纱宫灯急急移开,近了,才见是延禧宫的太监。方婳忙拦住他问:“可是太皇太后有事?” 太监顾不得行礼了,只道:“太后太后的病又重了,可素来替太皇太后医治的刘太医被皇上派去了龙山行宫,奴才正是来跟皇上请命出宫去请呢!” 方婳回头看一眼,太后与皇上眼下还未出来,看来今日轩辕承叡说的话大有深意了。她便朝宫女道:“你快去追上……九王爷,就说本宫交代的,让王爷回了行宫命刘太医速速回宫给太皇太后医治。” 太监忙跪下言谢,方婳道:“本宫先去看看。” 方婳才入延禧宫便瞧见潋光匆忙出来,拉着那太监便问如何,这回有见方婳,潋光已松一口气,朝方婳行了礼。 方婳拂开了珠帘进去:“太皇太后如何?” 潋光紧随其后,忧心道:“从前几天开始就犯病了,吃药也不见好,傍晚咳了血,眼下竟是不省人事了。太医院其他太医也都来医治过,就是不见效。奴婢没办法,这才只能让人去禀皇上。” 剩下小半碗的药盏还搁在床边,两个宫女侍奉在侧,见方婳进去,忙欲起身行礼,被方婳拦住。她径直往前坐在太皇太后凤榻边,多日不见,太皇太后越发苍老了。双颊因为消瘦得厉害已然凹陷了下去,方婳不觉蹙眉。 潋光在她身后道:“太皇太后的凤体素来不好,她却总不让奴婢们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怕他们担心。” 宫女取了暖炉来,方婳结果了,掀起太皇太后的被褥小心塞入她的脚后。 潋光忙道:“娘娘还是回宫吧,这些事奴婢们做就好。” 方婳未回头,只道:“本宫也是太皇太后的孙媳,皇上政务繁忙,本宫替皇上尽孝也是应该。” 潋光似有为难:“可娘娘身上有伤……若是有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 “本宫年轻,身体好着。”她笑了笑,潋光到底不再说话。 刘太医半个时辰后便匆匆赶来了,给太皇太后看过后,吩咐宫女下去重新熬一碗药。 “太皇太后如何?”方婳问道。 刘太医无力地叹了口气,这才道:“娘娘恕罪,太皇太后春秋已高,臣也是无力回天了。” 潋光的脸色惨白,与同屋几个宫人暗暗哭起来。方婳强作镇定道:“还有多少时日?” 刘太医迟疑片刻,终是道:“少则十多日,多则月盈。” 这么快? 方婳忍住眸中泪水,低声道:“本宫知道了,你暂且留在宫里,去太医院另派一位太医去行宫。太皇太后的事,你且与皇上说一声。” “是。”刘太医点头称是,正要走,方婳又想起什么,忙道:“哦,今晚先别去,等明日找个时间再同皇上说。”刘医生再应了,方出去。 床头两盏碧色琉璃青灯一直点至天亮,方婳趴在床上沉沉睡去,潋光及几个大宫女随侍一侧,又取了裘貉来给方婳披上。 迷迷糊糊中,隐约闻得耳畔有微弱呛声,方婳缓缓睁眼,见潋光正扶着太皇太后坐起来。方婳笑着叫了声“太皇太后”,那副病弱容颜上有一抹笑,又带几分心疼:“潋光说你在哀家床前守了一夜?” 方婳忙道:“臣妾在这里是应该的,臣妾还请太皇太后恕罪,您生病的事,臣妾做主大约皇上现下也还未知。全因昨夜出了一些事……” 太皇太后的神色微变,忙问:“何事?” 方婳便将昨夜在琼华殿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太皇太后的眉心紧蹙,片刻,才低语道:“璎珞?西楚太子可有说是谁?” 燕淇藏于身上,太皇太后不知璎珞的事也情有可原,不过……方婳心中想起燕修的话,倘若燕修知道,那太皇太后未必就不知道。这般一想,方婳便轻言道:“臣妾也是听闻,说是叫韦如曦。” “你说如曦吗?”太皇太后苍白容色里徐徐溢出了讶异。 第353章 方婳一时间心绪繁杂,迫不及待就想知道韦如曦到底是何人?她既是燕淇的心尖人,那又为何会在西楚皇宫?她会想轩辕承叡的人吗? 太皇太后轻轻咳嗽几声,挥手遣退了宫人,只剩潋光在内。舒虺璩丣潋光已取了软枕垫在她的身后,她的眸光隽淡,徐徐看向眼前的轻纱笼缦,似已忆起往昔:“她乃是骠骑将军之女,昔日她父亲还在朝中为官时,她也随皇上与公主入宫来过几次,哀家见过,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孩子。那段时间皇上与公主还在金陵读书台求学,因她父亲的关系,她作为公主的陪读,也曾在那里学过一些时日。哪知年轻的姑娘情窦初开,我们公主便对袁家大公子一见倾心。” 太皇太后说及此,脸上有了笑容,好似她也同孩子们一起年轻了。方婳却是不解地问:“公主本就与袁将军有婚约,这不是可喜可贺的事吗?” 太皇太后圈起手至于唇边咳嗽起来,脸上却仍有笑意。潋光已代她道:“娘娘有所不知,原先与袁将军有婚约的人其实是韦小姐。” “啊?”这倒是方婳始料未及之事,上次袁逸礼与她提过莹玉公主与袁将军之事,倒是没说这个韦小姐,莫不是袁家悔婚了吗?若真是这样,也怨不得袁逸礼不提了嫜。 潋光似已瞧出方婳眼底的疑惑,她朝太皇太后看一眼,得到了应允,这才继续道:“袁将军也对公主有意,但他二人觉得愧对韦小姐而始终没有提及,后来有一次韦小姐撞见袁将军与公主私会,袁将军这才不得已说出事实,欲求得韦小姐原谅。韦小姐听后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早已悄悄对皇上芳心暗许,如此,袁韦两家解除婚约,先帝又给公主与袁将军赐婚,也算两全其美了。” “原来如此。”方婳不觉一笑,“那后来呢?” 潋光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床榻上的太皇太后却低声道:“都说到此处了,也没什么隐瞒的。开平三十九年,宫中出了大事,先帝震怒。至于是什么事,婳妃聪慧,不必哀家点拨。那件事牵涉极广,柳家倒台后,所有与柳家有关的人全部被彻查,唯恐那个惨案还有漏网之鱼。骠骑将军与柳将军乃是至交,于是整个韦家都被殃及。韦将军入狱,韦家所有女眷全部驱逐出大梁国境,此生不得归国。皇上与袁将军苦苦哀求都没能改变先帝的主意,后来,哀家听闻如曦死了,可是哀家一直不信,那个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她曾同哀家说,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留在皇上身边,一生一世照顾皇上。哀家知道,她若活着,一定想回来的,可如曦怎会在西楚的大兴宫内?锪” 太皇太后眉宇间有了疑色,方婳收了笑,看来太皇太后与她想的一样。 这时,外头有宫女断了药进来,方婳转身道:“给本宫吧。” 潋光忙道:“这可如何使得?还是让奴婢们伺候。” 潋光欲伸手过去,方婳却不依,径直接过了药盏,小心用勺子舀了,吹凉了递置太皇太后唇边,低语道:“臣妾家中,母亲与祖母皆已离世,正好来太皇太后跟前尽尽孝,太皇太后嫌弃臣妾吗?” 太皇太后喝了药,笑道:“怎会,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哀家这延禧宫常年没人来,你若得了空来陪哀家说说话也是好的。” 方婳点头道:“臣妾会常来。”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倘若皇上真的接如曦回宫,婳妃,你也要理解。” 方婳略吃一惊,太皇太后是怕她会吃醋吗?她浅笑道:“难得有情人,臣妾知道怎么做。”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头,道:“怨不得皇上喜欢你,咳咳……” “太皇太后别说话了,先把药喝了吧。” 潋光熟稔地轻轻抚着她的胸,太皇太后摆摆手,艰难笑道:“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还能熬几时。” 潋光的眼眶红了,强忍住哽咽道:“您会长命百岁的。” 太皇太后又笑了,虚弱道:“哀家走了,最放不下的就是潋光,大好年华,全都葬送在哀家这延禧宫了。哀家一直想着找机会跟皇上提一提你的婚事呢。” 潋光含泪而笑:“奴婢若有心仪的公子,必定来求您成全,所以在奴婢还未找到之前,求太皇太后可别撇下奴婢先走。” 太皇太后嗔怒地道:“你这傻丫头!” 她们主仆情深,看得方婳有些难受。从延禧宫出来,外头的日光甚好,偶尔还能瞧见一两滴晶莹的露珠从叶尖滚落。 方婳于延禧宫前愣愣一站,一时间竟不知究竟是要去哪里。 “娘娘还有事吗?”一个小太监自里头出来,见她站在这里,便上前来问。 “哦,没有。”她低叹一声,茫然举步离去。 回静淑宫还是去找燕淇,求他让自己出宫去见苏昀? 方婳独自缓步走着,蜿蜒小道旁,冬青草染起一地翠色,隽冷空气中飘着梅花香气。一侧有声音传来,似乎是太后。方婳小心地站在假山后,见太后扶着宝琴的手缓缓走来,容芷若紧随在一旁。 太后道:“太皇太后又病了,底下的人也不知怎么当差的,眼下才告诉哀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故意不去探望。” 宝琴笑道:“她们也是怕您昨夜忧心,不便再叫您烦恼,太皇太后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太后叹息道:“哀家确实烦心得很,当年韦家落难时皇上对韦如曦被逐一事一直愧疚,眼下又时隔多年,难免就不会心动。怕是哀家昨夜同他说的话,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哀家倒不是不喜欢韦如曦,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在西楚皇宫!她如何去的,何时去的?谁知是不是西楚人的阴谋诡计,想用美色迷惑皇上!” 宝琴劝解道:“您也别这么说,如曦小姐奴婢也是见过的,是知书达理,深明大义之人。再者说,我们皇上又怎会被美色所惑?” 太后听了似有安慰,一直跟在后头不声不响的容芷若突然开口道:“皇上宠爱婳妃娘娘,太后娘娘撮合皇上临幸了婳妃,或许皇上也就不想着韦小姐了。二来,也要彻底破了宫里说婳妃娘娘与二哥有私情的谣言。”方婳的心头似有重锤落,她急急转身离去。柳贵妃谋害公主一案仍无头绪,她不能让燕淇召幸自己!可是,她该如何推脱?脚下的步子飞快,方婳的眼前闪过太皇太后的脸,有了!她知道怎么做了! 紫宸殿外,太监却告诉方婳皇上出宫去了,方婳一愣,问道:“去龙山行宫了?” 太监点头。 方婳迟疑片刻,才道:“那等皇上回来,差人来通知本宫一声。” 苏昀素来是个闲不住的,这会儿不能下床,她就觉得浑身都难受。每次来人,她都需张望下,见不是方婳就叹息。 轩辕承叡好像挺忙,自昨日开始也没来过她的房间,倒是那军医和几个宫女进进出出甚是殷勤。 苏昀无聊叫他们准备了文房四宝,又叫人去市集上买了个全新的砧板搁在被褥上做垫,整个上午都趴在上面画东西。 轩辕承叡进去的时候她正画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他。他大步过去,一把就捏住她的下颚挑起来,凤目眯起,嘴角衔笑:“孤来了,你还不好好看着孤。” 自恋的男人! 苏昀白他一眼,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嗯?”他灼灼目光落在她身前的纸上,“在画什么?” “轮椅。”她总不能一直等到腿好都躺在床上吧?那她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见轩辕承叡蹙眉的样子,她悄然收起了手中的宣纸,递给他道,“相比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手下能工巧匠也一定很多,这个应该不难做出来的吧?” 他莞尔一笑:“孤怎觉得你夸孤夸得有些口不应心?” “那是你的错觉。”她见他不接,她有些粗鲁地塞入他的手。 他到底松了钳住她的手,看也不看纸上画的,笑道:“孤越发好奇,婳妃是如何把你教成这般的?” 苏昀嗤之以鼻,腹诽不已,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 外头来人禀报说燕淇来了,轩辕承叡顺手将苏昀的画搁下,拂了拂衣袍道:“孤回来再和你细说。” 苏昀眸中有笑:“那是不是说我们娘娘也来了?” 行至珠帘旁的轩辕承叡闻言跟着一笑,道:“未必,想来你们皇上是来跟孤说韦姑娘的事。” “哪个韦姑娘?” “嗯,梁帝的青梅竹马,孤不过是替韦姑娘递了个信物,看来梁帝余情未了。”他说着,抬手拂开了碧色珠帘。 苏昀的脸色一变,咬牙道:“你说你送了个女人来跟我们娘娘争宠?”她因气愤,拽着纱幔的手指也收紧了。 轩辕承叡又止了步子,含笑回眸看她,兴味盎然道:“要说孤帮梁帝得了个女人孤也便认了,可她有没有本事争宠与孤一点关系都没有,婳妃若是输给她,也是她自己没有本事,与孤何干?”他哧的一笑,抬步出去。 “你!”苏昀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是被他说出来,她怎么那么憋气呢?其实她很担心方婳,不能与九王爷相守,她又不亲近皇上,倘若真是来个新梅竹马独占荣宠,那方婳以后怎么办?真的要在深宫里孤老一生吗?想起这个,苏昀就觉得浑身泛凉。 仇定已早早在外等候,见轩辕承叡出来,忙跟上他的步子。 才行一段路,便遇见了袁逸礼,他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轩辕承叡同他打了招呼,袁逸礼的神色却是凝重,径直便问:“我也听闻了一些事,就是好奇地想知道,韦小姐怎的就进了贵国的大兴宫?太子殿下藏匿她意欲为何?” “藏匿?”轩辕承叡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他朗朗笑道,“孤用得着藏匿一个宫女吗?再者,她是三年前入的宫,想必袁大人也有所耳闻,三年前,孤根本不在宫里。” 袁逸礼一愣,他自是听过,三年前,这位如今尊贵无比的西楚太子可还被流放在那个苦寒之地。 二人并行,轩辕承叡又道:“孤也是听说那一年孤的皇妹贪玩私自溜出宫去玩,后来迷路了,便是这位韦姑娘相助,孤的皇妹见她家境贫寒,又只有独身一人,便好意收留她做了自己的贴身宫女。这次孤奏请来贵国,圣旨从皇城颁来边疆时,里头便夹了吾妹之信,还有给你们皇上的信物,孤也是那时才知晓韦姑娘的身世。袁大人若要再问韦姑娘是如何出现在敝国的,那恕孤也不得而知了。” 袁逸礼无话辩驳,当年韦如曦被逐出大梁,她大约便是那时流落至西楚的。十指不自觉地收紧,大哥还以为韦如曦死了,未能保护好公主,亦未能留住韦如曦,还自责很久…… 燕淇一身明黄色常服立于水榭边,轩辕承叡款步朝他走来,燕淇信步往前,开口道:“朕要见她。” 简短干净的四个字,凿凿言明了一切。 轩辕承叡笑道:“我马上派人送信回国,想来韦姑娘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袁逸礼的脸色低沉,他悄然步至燕淇身侧,低语道:“皇上,此事……” “朕已决定了,逸礼,难道你不想见她吗?”他清浅目光落在袁逸礼的脸上,见他微微一愣,燕淇又道,“袁将军得知曦儿活着,想必也会很欣慰。” 如此一句话,堵得袁逸礼再是无言以对。 紫宸殿内透出宫灯旖旎的光,燕淇听完刘太医的禀报神色微凝,外头方婳来了。 燕淇紧蹙着眉头大步出去,方婳未来得及行礼,他已自面前飞快地走过。 “皇上。”她跟上他的步子。 他的脸色不佳,怒道:“此等大事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朕?刘太医,太皇太后的凤体不是一直由你调理吗?怎会严重至此?” 刘太医鞠了一把汗道:“回皇上,您一早就出宫了,是以……”是臣妾嘱咐的,怕皇上因昨夜之事心烦,皇上若要责怪就请责怪臣妾吧!” 他回眸睨她一眼,方婳又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今日来,是想请皇上恩准让臣妾去延禧宫替皇上尽孝。太皇太后时日无多,臣妾自请搬入延禧宫与太皇太后同住。” 他的脸色到底缓和一些,步子仍未停下,只道:“难道你有心,朕准了。” “谢皇上!”她松一口气,这样一来,他至少不会召幸她了。 刘太医已退下,宫人们远远地跟着。 燕淇缓声道:“朕今日去行宫是为了曦儿之事。”他一顿,似是解释,“便是那枚缨络的主人。” 方婳低声问:“皇上打算招她回来了吗?” 他侧目看她:“你怎么想?” 她略低了头,笑着道:“能把一个人放在心里那么多年不容易,能在一起……更是难得。”她初见他,他便将那枚缨络看得那样重。倘若现在能有机会让她与燕修在一起,她也亦会义无反顾。 他的眸子盈亮,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道:“婳儿,朕会待你好的。” 五日后,昌王被押解进城。 隔日圣旨下,昌王燕俦削去爵位,将为庶民,终生幽禁。 半月后,西楚护送韦如曦的车队抵达长安城,燕淇亲自带人去城门口迎接。 方婳此时正在太皇太后的寝宫内,这段时间,太皇太后的凤体每况愈下,她多次劝方婳回静淑宫去,方婳却执意要留下。一来的确是想尽孝,二来亦是为了保全自己。 随着身体的衰败,太皇太后越发地喜欢叫人整理以前的物什,有时一整理便是大半日的光景,她便会同方婳说各样宝贝的来路。大部分的东西被她赐给了宫人,有些还留着,说是将来要带入地下的。 方婳取了搁在上头的一把匕首,刀鞘上满满地嵌满了各色宝石。太皇太后的目光随之望来,她的眼底盈满笑意:“这还是先帝在世时送给哀家的,哀家说哀家又不舞刀弄枪,要照来何用,先帝便命人镶嵌了那么多宝石上去,说给哀家摆着好看。” 方婳轻声问:“太皇太后很想念先帝吗?” 她咳嗽几声,笑道:“哀家很快能与先帝相见了。” “太皇太后……” “你也不必安慰哀家,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方婳的眸光低垂,定定落在匕首上,她忽而吃一惊,脱口道:“呀,这怎么少了一颗宝石?” “怎会?”潋光也倾身看过来,“是真的!这可怎么好?” 太皇太后倒是从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去司宝房让他们再补上一颗便是。” 第354章 “那奴婢马上去。”潋光接过匕首便要走,方婳起了身道:“本宫走一趟吧,正好今天皇上恩准了本宫出宫去看看阿昀的,你就留着伺候太皇太后吧。” 潋光只能应了。 太皇太后忽而道:“听说今天如曦回来了?” 方婳点头。 太皇太后又咳嗽起来,潋光忙奉了茶水给她润喉。 方婳径直去了一趟“六尚”,把匕首交代给了尚工局司宝房的人便转身出来,右边便是她之前待过的尚宫局,她才走几步,便闻得“哗啦”一声,似乎是鸽子扑腾的声音。方婳心下吃一惊,抬头一望,天际一片阴霾,似要下雨的样子,也不曾瞧见鸽子。她转身往前走几步,正巧见一人自长廊那头转出来,竟是司正钟秋灵! 钟秋灵显然已瞧见方婳,忙快步上前,行了礼道:“奴婢参见婳妃娘娘,娘娘怎来了这里?” 方婳朝她身后张望一眼,低笑道:“本宫是替太皇太后来办事的,钟司正一个人?” 她低头道:“是,奴婢正要去见白尚宫,娘娘若没事,奴婢先告退了。”她规矩地福了身离去。 阴沉的天气也让方婳的目光迷蒙,她缓缓叹了口气,也许就是自己听错了呢。 带着宫女径直去了宫门口,恰见御驾回銮。 天色幽暗,风渐渐大了,燕淇缓步走在前,他侧脸,盈盈笑看身侧的女子。女子一袭绛色罗裙,臂纱挽袖,削肩上披着一件团云翔龙风氅,那分明是燕淇的。 那便是韦如曦吧,方婳站得远,却依然能想象得到定是貌美无比的女子,与燕淇在一起是这样的般配。 一行人徐徐自她眼前走过,她由始至终都直立无言。 “娘娘!”走在末端的容止锦蓦然见了方婳,忙抬步冲她跑来。 韦如曦 容止锦此时倒是学乖了,规规矩矩地与方婳见了礼,这才蹙眉道:“别看了,回宫去吧。舒虺璩丣扶你们娘娘回宫。”他冲方婳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方婳不觉轻笑起来:“侯爷以为本宫是专程来看韦小姐的吗?” “难道不是吗?”他理直气壮地反问,见她还笑得出,压着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气,毫不客气道,“得了,伤心就别笑了,我又不是外人,我还不了解你吗?” 他真是不了解她。 不过方婳还是感激他,目光远远地朝御驾看一眼,利落地收回,笑着道:“本宫要出宫了,侯爷请便吧。嬗” “去哪里?”他跟着她转身。 “去看阿昀。” 她的话落,便闻得容止锦跟上的脚步声,接着,他的声音里也透着乐:“正巧呢,我也是很久不见苏丫头了,我也想去看看。”说话间,他似又忽而记起什么,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了一些,步子也止住了,方婳奇怪地回头看他一眼,他讪笑着摆手道,“你先行,本侯随后来。览” 经过方娬冤枉他们的事后,容止锦果真也算成熟几分,知晓在大庭广众之下要避嫌了。方婳笑了笑,携宫女离去。 容止锦遂又转身跟上了前头的御驾,正巧燕淇入了后宫说要先去太皇太后的延禧宫,容止锦忙寻了个由头退下了。眼下燕淇一心在韦如曦身上呢,自然没有闲暇的功夫去管他,容止锦乐得开心。 灰蒙的天空似要下起雨来,潋光命人将窗户都关上,又在内室添加了暖炉进来。太皇太后今日的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才喝了半碗银耳粥,外头便听得燕淇来了。 潋光出去迎驾,燕淇一手牵着韦如曦的手,径直拂开了珠帘入内,他的笑声畅然:“皇祖母,您看谁回来了?” 太皇太后的目光看向燕淇身侧,女子清灵眸光一如从前,娇美脸庞比之五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恬静,高了,也瘦了,却仍能一眼认出来。 韦如曦碎步往前,规矩地行了大礼:“民女韦如曦,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伸手向她,苍老眼底溢出了笑:“好孩子,快起来,到哀家面前来。” 韦如曦谢恩上前,伸手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哽咽道:“没想到还能见到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亦是感叹道:“哀家也没想到,最后还能再见到你。看到你,哀家就想起我们公主,公主若是在,也如你一般大了……” 韦如曦不免红了眼睛,握紧了她的手道:“您若不嫌弃,就让我代替公主来尽孝。” 太皇太后倍感欣慰,话语却轻了:“你爹的事,皇上告诉你了吗?”骠骑将军在入狱后二年便病死了。 韦如曦点点头。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忽而连连咳嗽起来。潋光忙上前轻抚她的背,低声道:“皇上,太皇太后该休息了。” 燕淇点头道:“那皇祖母好好歇着,朕要带曦儿去延宁宫见母后,孙儿先告退。” 他才要走,便闻得太皇太后道:“皇上,哀家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众人都先推出去,独留下燕淇在内室。 窗外疏疏密密传来冷风的声音,似是下雨了,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燕淇已静然道:“皇祖母若也要说曦儿的事,朕主意已定,那件事已过去五年了,再说曦儿当年也是受累的,朕打算留下她。” 太皇太后却低缓笑道:“皇上要如何安置如曦哀家没有异议,哀家只是想劝皇上,即便将来纳了如曦为妃,也希望皇上不要冷落了婳妃。” 燕淇不觉蹙眉,随即,他朗朗一笑:“婳妃手段奇高,这才多久,就把皇祖母都给收买了?” 太皇太后知他在说笑,也不生气,只道:“婳妃和如曦都是哀家喜欢的孩子。” 燕淇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庭院里的梅花在冷雨中颤颤地在枝头抖动,廊檐下雨滴不断,一众人等都静侍候着。不多时,紧闭宫门被推开,燕淇孑然步出。他朝钱成海看一眼,淡淡道:“去延宁宫吧。” 韦如曦忙跟上他的步子,神色里透着不安:“皇上,是……太皇太后不喜欢我吗?” 燕淇闲闲笑道:“没有,皇祖母很喜欢你。” 她似松了口气,低低问:“那……您还会让我走吗?”梁楚两国素来干戈不断,入了西楚大兴宫,她还以为与他这辈子都无缘得以相见。她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那么久。虽然西楚公主待她很好,从不把她当奴婢看,但越是那样,她就越是思念昔日的莹玉公主,更是思念少时就被她珍藏在心底的那个少年。所以,不管多苦,不管等多久,她终归是要回来。 女子的眸光熠熠,并不十分惊艳,却依然叫燕淇觉得灼眼。他的眸光悄然望向远处茫茫天际,低声道:“曦儿,朕已同那时不一样了,朕有三宫六院……” “我不介意!”她来都来了,还会介意这些吗? 他不免一怔,步子也停住了,吓得身后撑伞的小太监差点就撞了上去。 不介意,这样熟悉的话。 是了,芷若也曾说过的。 燕淇蓦然一笑,世上竟真的有女子痴傻至此……不介意,当真都不介意吗? 方婳去茗香阁时,苏昀正在长廊上摆弄自己的轮椅,几个太监宫女在一旁伺候着。她一见方婳就眉开眼笑:“婳……娘娘!” 宫人们忙朝方婳行礼,方婳让他们都退下,这才道:“这是什么?” 苏昀将轮椅滚了一段路,回眸笑道:“看,不错吧?花孔雀说他的能人志士没带来,特意帮我找了长安城里最好的工匠做的。” “不错。”苏昀的脑袋瓜子里也不知装了什么,这椅子倒是新奇的很。 二人说着话,容止锦风风火火地来了,瞧见苏昀的样子,他便笑道:“中气十足的,想有事都难。” 苏昀微微一哼,将轮椅推至方婳身侧。 容止锦的眼睛不自觉地撑大,指着她坐下的轮椅道:“滚椅?” 容止锦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苏昀哈哈地捧腹笑起来,方婳亦是没忍住,以帕掩面,轻轻笑出声来。容止锦微微恼怒:“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苏昀道:“这有轮子的椅子,当然叫轮椅!” 容止锦不服道:“这是能滚动的椅子,当然叫滚椅!” 二人争得面红耳赤,遂扭头看向方婳,异口同声地问:“你说叫什么椅?” 方婳不免愣住,远处有声音传至:“什么轮椅、滚椅,分明就是残废椅。” “哧——”容止锦夸张地笑出来,却在看清来人是轩辕承叡时,他立马止了笑,好脸色也不想给轩辕承叡。 苏昀在心里暗骂:你才是残废椅!你才是没脑子! 轩辕承叡忽视她瞪着他的样子,目光看向方婳,笑道:“没想到婳妃娘娘和侯爷一起来了。”他有心将“一起”二字说得格外地重。 方婳柔和笑了笑,低语道:“本宫来看阿昀,倒是不想侯爷也来了,眼下太子殿下也在,岂不是缘分?” 轩辕承叡低笑道:“孤可是听到了声音才来的。” 容止锦在心底冷冷一笑,随即走到苏昀面前道:“你不是说上回还有几本医书没看吗?本侯今儿给你带来了。不过陆太医说是他家传的,不方便给人看,本侯搬了太后娘娘出来他才肯给,你看了,本侯一会还要带回宫去。”他说着,还真的从怀里拿了医书出来。 苏昀茫然应一声,才要滚动轮椅,那一个嫌弃地道:“这东西哪有本侯走得快?”他说着,俯身一把将苏昀抱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 苏昀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平阳侯!”轩辕承叡大喝一声,“她可是孤的人!你也敢对她动手动脚?” 容止锦未回身,只浅浅笑道:“那怎么了?太子殿下又还没娶她。再说了,太子殿下只知我与婳妃娘娘要好,但却一定不知道,我和阿昀更要好。你要不信,就去宫里问一问,看看是我见阿昀来得多,还是见娘娘来的多。”他径直入内,一面叹息道,“怎么办?我就是女人缘好,苏丫头,你说太子殿下不会以为我与你也有染吧?啊,怎么办……” 那声音渐渐地轻了,方婳的嘴角微微上扬。 轩辕承叡的脸色铁青,深邃瞳眸里徐徐透出一抹肃杀,冷得叫人心中泛寒。方婳不免一愣,那就像是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侵犯的愤怒……这样的轩辕承叡叫方婳觉得害怕。 里头,容止锦将苏昀放在床上,苏昀笑着问他:“我什么时候跟您说过那样的话了?” 容止锦将手中的医书丢在她怀里,得意笑道:“本侯这叫有备而来,怎么样,佩服吧?” 苏昀哼一声,顺手翻开了医书,她蓦然又一怔,哀叹道:“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 半个时辰后,轩辕承叡趁着脸问苏昀:“你懂医术?” 苏昀暗自一叹,她就知道会这样! 反正她也不想遮掩了,将小脸一扬,道:“是又怎么样?没你欺骗我在先,我也不会骗你,一人一次,扯平!别抓着芝麻绿豆点大的屁事就来指责我!” 她在他面前,似乎从来不知尊卑礼仪,而他明明是想好好教训她一番,却奈何在听到这话时又突然笑起来。 重重在她床榻边落座,他一手撑在软衾上,目光定定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日后,给孤离平阳侯远一点。” 他的语气森冷,听得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又道:“凭什么?” “孤不喜欢他。”他说得简短意赅,墨色瞳眸里透着明锐的光。 苏昀嗤笑道:“侯爷你不喜欢,娘娘你不喜欢,袁将军你也不喜欢,皇上你不喜欢,袁大人、九王爷你都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谁呀!” 他略一哼:“东梁的人孤统统不喜欢。” “那我还是梁国的人呢!” “嫁给了孤,你就不是了。” “呸。”她骂一声,鄙视地看着他,“你这不喜欢那不喜欢的,那你还来谈什么合作!” 他的大手一把握住她的柔荑,低沉笑道:“合作归合作,这又岂能一样?” 苏昀素来心直口快,看待事物也都比别人更明朗一些,可这一刻,饶是她都蓦然感到了一种压抑。她似乎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渐渐觉出了那已暗波汹涌的野心。 她的心头一跳,脱口道:“难道你……” 她的话未完,只觉得身子一轻,腰际已被他的大掌托住,他尊秀脸庞上又起了笑意,低俯下身来,吻上她的唇。苏昀的眼睛不觉撑得老大,他的吻那样霸道,带着吮|吸与撕|咬。就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烙上他的属印。 在苏昀的观念里,被吻一下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可她就是看不得轩辕承叡得意。用力推开他,羞愤地狠狠擦了擦被他吻过的唇。他的眸光猛地低沉,骤然倾身过去,冷冷道:“日后再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孤就将你原地办了!” 她一愣,顺手抄起了绣花枕头砸过去:“太子就了不起了吗?你以为我怕你吗?要办我啊,来啊,你来啊!”她的眼睛红红的,一张小脸也红红的,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狠狠地瞪着他。 枕头软软地砸在他的胸口,然后掉在地上,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定定地站着凝视她良久,乍然笑一声,道:“这话,除了孤你要胆敢跟别的男人讲,孤会要你好看。”他又一笑,转身出去。 苏昀呆呆地望向门外,尚在想,哪句话? 要办我啊,来啊,你来啊! 来办我来办我! “啊!”她懊恼地一把捂住了脸! 此时的延宁宫内,太后让皇上退下,说有些话要单独与韦如曦说。 韦如曦垂眉敛目地站着,太后的声音淡淡传下:“如曦,你知道哀家以前就不怎么喜欢你。” “民女知道。”韦如曦恭顺地答,那时候,太后只喜欢容芷若。她曾想,太后那时候大约是想自己的亲侄女能当上未来的皇后吧?只是这次回来,她也甚是惊讶,容芷若竟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掌事宫女。 太后哼一声坐下道:“哀家知道你还回来做什么?皇上待你有情,可你也别妄想能留下来。这几年在西楚过得很不错吧?哀家听说西楚公主从不视你为奴。”韦如曦大惊,忙跪下道:“太后娘娘明鉴,柔福公主是待民女很好,可民女心在大梁,绝不曾有半分异心!” “没有吗?”太后冷笑道,“你以为西楚太子的诡计哀家不知道吗?他以为凭你就能迷惑得了皇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韦如曦的身子微微一颤,她仍是低着头,坚定地开口:“民女与皇上相识多年,皇上亦是了解民女,民女怎会迷惑皇上?” 第355章 太后阴戾目光扫过地上的女子,她又朝宝琴看一眼,宝琴会意,上前就拉住了韦如曦的手臂。韦如曦吃惊地挣扎起来,宝琴利索地卷起了她的衣袖。 那枚光鲜亮丽的守宫砂完好无损地呈现在她白皙藕臂上。 “太后娘娘……”宝琴看向太后。 太后的眸光一紧,喃喃道:“怎会……你跟在西楚太子身边那么多年,他竟没有碰你?”她虽不喜欢韦如曦,可却不得不承认,她长了一张极其妩媚娇柔的脸。 韦如曦羞愤咬着唇道:“民女先前根本就不认得西楚太子!” 太后却仍是不信,又看一眼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讥笑道:“点着这么艳丽的守宫砂,也不知道想要迷惑谁!总之,哀家是不会同意把你留在宫里的!” “太后娘娘……” “住口!给哀家出去!” 韦如曦颤抖地咬着唇起身出来,外头,容芷若正巧入内。韦如曦叫了她一声“容小姐”,容芷若冷冷睨她一眼,忿然道:“即便不是我,也不会是你!皇上已有婳妃娘娘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婳妃娘娘?” 容芷若正色道:“那件事后那么久,我还不曾见过皇上对一个女子能这般用心,我没能得到皇上的心,韦如曦,你亦晚了!” 韦如曦的脸色苍白,喃喃问:“她……她很美吗?” 容芷若嘲讽地看她:“她不美,比你我都丑,皇上真心喜欢她,才不在乎她的美丑!你也死了这份心吧!” 韦如曦恍恍自延宁宫出来,外头,燕淇早已不在,有两个宫女等着她。 “皇上呢?” 宫女忙道:“哦,皇上回去了,说是有些事要去处理。” 是吗?韦如曦的脸色更是灰白,他明知太后不喜欢她,明知太后会为难她,可他却还是先走了。难道真的像容芷若说的那样,一切都变了,皇上喜欢的人是婳妃娘娘吗? “韦小姐。”宫女见她不说话,又叫她一声,道,“皇上吩咐了,等您出来,要奴婢们先带您下去休息,皇上空了,自会去看您。” 她蓦然点头,还能怎样? 鸦青色朝服长衫抚过青石台阶,碾过水渍落叶。钱成海远远瞧见袁逸礼,忙替他推开御书房的门,袁逸礼大步入内。 燕淇正坐在庄严御案前,见他进来,忿然将手中信件重重摔在案几上,冷言道:“曦儿才如大梁没几天,袁将军的信倒是来得快!” 袁逸礼蹙眉往前,不觉问:“大哥说了什么?” “他要迎娶曦儿!”燕淇的言语含怒,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袁逸礼大吃一惊,忙拾起了桌面上的信件,打开急急扫视往下—— 吾皇在上,惊闻曦儿尚在人世,甚是想念。臣曾与其有婚约在身,今公主已故,臣愿娶曦儿为妻,一生呵护,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燕淇一把将案几上的一本奏折推落,愤怒道:“他难道不知道曦儿是朕喜欢的人吗?他这是要跟朕抢人?” 袁逸礼的脸色大变,忙拂袍跪下道:“皇上息怒!大哥会这样,也是怕您与太后误会韦姑娘乃西楚太子的人,怕皇上您不会留下韦姑娘。昔年大哥对韦姑娘被逐一事耿耿于怀,韦姑娘又与公主关系甚密,这才会一时糊涂!” “糊涂?”燕淇目光犀利,“朕还以为袁将军心中只有欢儿,此生难容下别的女人,到底是朕看错了!钱成海!” “奴才在!”钱成海忙从外头入内。 燕淇沉声道:“朕要册封曦儿为妃,叫下面的人即刻去拟旨!” 她伤了他 韦如曦被封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宫各院。方婳闻得底下的宫女诚惶诚恐地禀报,她的嘴角微微一笑,这样的结果,早在她知晓韦如曦是那枚璎珞的主人时便已猜到。燕淇是重情重义之人,韦如曦曾受累于公主遇刺之事,如今事过境迁,燕淇自会好好补偿她丫。 方婳还听闻宫女说这一日,玉清宫里的妩昭仪一整日都在笑,笑得宫人们都心有戚戚。方婳却知道她笑什么,无非是皇上又有了新宠,在笑她方娬得不到的,方婳也休想得到。 太后急召了燕淇去延宁宫,所有人都被遣退了,外头的人只闻得里头有争吵的声音传出,太监宫女们个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谁都知道太后不喜欢韦如曦,皇上转身就封妃了,难怪太后会动怒。 容芷若静静地站在末端,她的目光悄然看向紧闭的房门,她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还大言不惭地说不是她,也不会是韦如曦呢,却原来,皇上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芷若姑娘。”宝琴诧异地看着她,因容芷若的身份,宝琴的品级虽比容芷若高一级,却仍是客气地叫她姑娘。 容芷若回神,见宝琴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她这才一怔,赫然发现不知何时竟已落下泪来。 宝琴叹息一声,太后的顾虑她都明白,也不知皇上这是怎么了,竟这样明摆着与太后作对!不过她只是个奴婢,有些话不是她该说的。 燕淇从延宁宫走时脸色并不好,看来他并不打算听从太后的意思。 晨霭漫漫散漫整个院落,叶尖有露水滴落,此时的晴语苑里幽幽静静媲。 韦如曦一袭清水蓝衣立于梧桐树下,这个时节的梧桐早已落尽了树叶,稀稀朗朗只剩下交缠的枝干。她素手抚上,脸上似有笑意,好似时间又回到多年以前的那个夏日里,天气异常闷热烦躁,这一片梧桐树荫下却异常地凉快,她同公主坐在树下软语轻笑的情景仍能清晰可见。 “娘娘。”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皇上派人给您送了新衣裳来,还说今夜召您侍寝呢!”宫女言语间尽是快乐。 韦如曦惊诧地回眸,俏丽脸庞早已飞上一抹霞色,她略低了头,盈盈道:“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告诉传旨的公公,就说本宫会准备好的。” “是。”宫女笑着退下。 韦如曦微微颔首,阳光洒下,那样温和,她低语道:“公主放心,曦儿回来了,曦儿会好好照顾皇上,好好孝敬太后、太皇太后。” 燕淇赐她宫殿时,她说宁可住在这晴语苑,也不想搬入那些看似奢华无比,实则却冷寂的宫殿中去。莹玉公主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皇上是她最爱的男人,她能留在晴语苑,那她这一生,也算完美了。 锦绣屏风后,几道人影旖旎,语声里浅浅夹杂着咳嗽声。近段时间,太皇太后的凤体越发地不好了,时常整日整日都昏迷着,方婳更是在她面前衣不解带地伺候,也不大有时间去龙山行宫。好在苏昀的伤势较重,不易车马劳顿,轩辕承叡定也没那么快要走。 这日过了正午,太皇太后便浑浑醒来,待看清了床边之人,这才低声道:“婳妃怎么还在这儿,去休息。” 方婳亲和笑道:“臣妾不累,您醒了,臣妾也能陪您说说话。” 潋光上前扶太皇太后起来,仔细地在让身后垫上软垫,这才又退至一侧,道:“太皇太后和娘娘先说着,奴婢让人去将药端来。” 身后传来珠帘轻巧碰撞的声响,想来是潋光出去了。 方婳落座在太皇太后床榻边,笑道:“您可是睡了好久的,太后娘娘早上才来看过您。” 太皇太后微叹道:“哀家不中用了。” “您千万别这样说。” 太皇太后一笑,容色里倒是有了几分快意,她示意方婳靠近一些,才欲开口,便闻得外头太监的声音传来:“太皇太后,曦妃娘娘求见。” 太皇太后不觉蹙眉,方婳忙道:“皇上已封韦小姐为妃,您那时候正好睡着。” “哦。”太皇太后似才想起来,吩咐了太监请韦如曦进来。 方婳自床榻上起身,女子轻盈似风,腰际环佩玲珑,她绕过屏风上来,规矩地行礼道:“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她的美眸流转,落在方婳的身上,眸光里似有诧异,但仍是低头道,“给婳妃姐姐请安。” 入宫以来,她不止一次地听过婳妃,却还不曾亲眼见过,亦只是从容芷若口中得知这个传闻中的婳妃娘娘并不貌美,她倒是不曾想,婳妃的脸颊居然有这样一道丑陋的伤疤。 方婳早已习惯被人盯着脸上的伤疤看,只抿唇一笑,道:“曦妃妹妹不必多礼。” 太皇太后伸手向她,韦如曦这才忙将目光从方婳身上收回,转身上前握住她枯槁的手。 太皇太后温和笑道:“打扮一下,哀家看如曦都不一样了。” 韦如曦脸上一片绯红,娇嗔道:“您就会取笑人。” 太皇太后轻微咳嗽几声,道:“没和皇上在一起吗?竟有时间来哀家这里。” 韦如曦似有顾虑地斜看了方婳一眼,这才低语道:“皇上晚上才召见臣妾,眼下,想来还有政事要处理,臣妾便想着来看看太皇太后。” 这一句“晚上召见”是何意思,自是大家心知肚明。太皇太后略有深意地看了方婳一眼,见她的神色如旧,脸上丝毫瞧不出不悦,到底也松了口气。 她就这样静静坐在一旁听着太皇太后与韦如曦说话,听她们提及当年的事,那些关于皇上、公主还是少年时的往昔……却独独没有燕修,那时候的燕修,也该还是个孩子。方婳广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曾无数次地祈祷没有那一场惨事该有多好?而柳贵妃一案,她竟也没有任何头绪着手去查。 潋光端了药回来,韦如曦欲亲自侍奉太皇太后喝药,却见潋光微微侧身避过,从容道:“太皇太后的药一直都是婳妃娘娘侍奉的,奴婢怕曦妃娘娘还不上手。” 韦如曦略有尴尬,太皇太后已笑道:“潋光这丫头就是小心得很,如曦,让婳妃来,你也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可别叫皇上等急了。” 韦如曦眼底淌过喜色,已是施施然起了身,跟太皇太后告退出去。 方婳接过潋光手中的药盏,低头吹凉了喂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喝了一口,目光悠然望向潋光,浅声道:“你不喜欢曦妃吗?即便不喜欢,那一个也是娘娘,是你的主子。” 潋光听了大惊,慌忙敛襟跪下,低头道:“奴婢绝非此意!” 方婳惊讶看向地上的宫女,太皇太后抬手推开唇边的勺子,淡淡道:“既不是,方才又何须那样?” “奴婢只是……只是替婳妃娘娘感到不公!”潋光咬着唇道,“太皇太后卧病那么久,宫里只婳妃娘娘愿近身侍奉,娘娘心地善良,却得不到皇上恩宠,奴婢心里不快才做出了僭越之事,望太皇太后恕罪!” “潋光姑娘……”方婳听得心下骇然,她愿侍奉太皇太后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倘若让潋光知晓她就是想借侍奉之名拒绝与皇上同寝,她不知又该如何看她。 太皇太后倒是不生气,苍白脸上尽是笑意,咳嗽一会,才轻声道:“罢了,起来,哀家也没说怪你。” “谢太皇太后!”潋光如释重负。 太皇太后的目光却看向方婳,开口道:“哀家知道你的宫女被西楚太子要了去,哀家不久便要去见先帝,哀家这潋光丫头不算多伶俐,却也是个可人的丫头,哀家想把她留给你。” 方婳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太皇太后,有些慌乱地搁下药盏,道:“臣妾怎敢?” 太皇太后道:“有什么不敢的?往后哀家若是不在,也想给她安排个好去处。此事哀家早已私下问过潋光,潋光已应下。” 方婳蓦地回眸看向身侧宫女,她的眼底渐渐蒙上一抹水汽,却是郑重地点头道:“是,奴婢愿意。” 再次给太皇太后喂药,方婳的心情如潮澎湃,她似从未想过会真的让苏昀离开自己的身边,更没想到太皇太后竟已替她考虑得这样周到。 从此以后,没了苏昀,潋光会忠心待她,同苏昀一样。 尖锐的刺痛自指尖传来,将方婳的三魂七魄都瞬间移回,面前的月季翠色的叶仍在风中摇曳。 “娘娘。”潋光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方婳回身,见潋光款步过来,“娘娘怎还在这里?不去休息吗?” “哦,本宫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她悄然将指尖的血渍用锦帕抹去。 “何事?” “也许阿昀不会跟西楚太子离开……”她的眸光落在潋光的双瞳,“本宫总想留住她。” 潋光眼底似有慌张,急着道:“娘娘还是不想要奴婢吗?” 方婳忙道:“不是,本宫是怕你跟着本宫委屈了你。” 潋光低垂着眸色,话语轻了:“奴婢原想,哪天太皇太后不在了,奴婢便随她而去。太皇太后了解奴婢,才将奴婢留给娘娘。奴婢是太皇太后的人,娘娘该知晓先太子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事,是以太后娘娘不会喜欢奴婢,娘娘若不想要奴婢,日后宫里,便没有奴婢容身之处了。” 她说的这些方婳自然也懂。 她终是点头:“本宫不会亏待你。” “太皇太后!”里头传来宫女惊恐的声响,方婳与潋光相视一眼,忙都跑进去。 太皇太后再次吐血昏迷了,病情更是来势汹汹,刘太医叫人熬了药,称太皇太后大限将至,已是无力回天。 潋光的哭声悲恸,令方婳也跟着泪眼婆娑。她同太皇太后非亲非故,亦不像潋光那样服侍过太皇太后多年,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方婳也感觉出了她的宽厚仁慈,听闻太医的话,她也甚是舍不得。 夜晚的风来得快,那样阴冷那样刺骨,斜阳已落,残光亦被收得干干净净。御书房里,一盏琉璃灯缓缓跳动着,钱成海躬身入内,瞧见正伏在案几上奋笔疾书的燕淇,愣了下,才低语道:“皇上今儿召见了曦妃娘娘,还不过紫宸殿去吗?” 握着笔的手微微一滞,燕淇紧蹙了眉头,刹那间,他似猛地想起什么,原本疑惑的眼底顿时生出了诧异。朱砂笔顷刻间路在御案上,明黄色的身影已疾步出去。 眼前宫人逶迤的身影晃得方婳有些头昏脑涨,帘外,又有宫女的声音传来:“娘娘,司宝房有人来传话。” 方婳支起疲惫的身躯出去,来的是司宝房的典宝,见了方婳便跪下道:“奴婢奉命来禀告娘娘,太皇太后匕首上缺的宝石一时间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敢问娘娘,可否用别的替换?” 方婳蹙眉,怪不得这么久了也不见司宝房的人将匕首送来,原是这样? 典宝又道:“因是太皇太后的东西,奴婢们不敢随意下决定,宝石也找了好多颗出来,就是不知该用哪一颗。” 谁都知道太皇太后命不久矣,这匕首想来也是日后的陪葬品,皇上虽不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却最重孝道,故而司宝房的人都不敢怠慢。 第356章 方婳亦是知道那匕首太皇太后很是珍视,便开口道:“本宫随你走一趟,本宫也好等你们做好了,将匕首取回来。”太医的话,太皇太后归天也就这几日了,她不想太皇太后临走还留有遗憾。 “是,谢娘娘体恤!”典宝忙回身引路。方婳未着轿撵,疾步跟随在宫人身后。 路过御花园时,闻得钱成海叫“皇上”的声音遥遥传来,方婳举目瞧去,昏暗光线下,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走得飞快。 “皇上您慢点儿!”钱成海干脆跑起来。 那方向不就是紫宸殿的方向吗?方婳隐隐记起来了,今晚皇上召韦如曦侍寝呢,看这样子他是在御书房忙过头了?眼下竟这般着急。 韦如曦等了这么多年终还是值得的,方婳抿唇一笑,仿佛瞧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而她与燕修…… “娘娘?”前头的典宝见她突然停下了步子,奇怪地回头看她。 方婳忙回神,勉强笑道:“没什么,走。” 整个司宝房都静如无人,上座梨花木案几上,琳琅满目的各色宝石静置在华贵锦缎上,方婳扫视一遍,东陵玉、绿玉髓、石榴石、祖母绿、蓝宝石…… 何尚工已近前问:“依娘娘之见呢?” 方婳想了想,素手取了上头的一枚红碧玺,低声道:“本宫曾听太皇太后提过,上头少了的是枚价值连城的红宝石,你们虽找不到想通的红宝石,这枚碧玺的颜色瞧着也差不了多少,就用它。” “是。”何尚工应下,回身道,“快去嵌上!” 工匠们忙下去做事了,何尚工请方婳去内殿休息,方婳正倦得很,也便没有推辞。 迷迷糊糊,闻得外头传来说话声: “这婳妃娘娘也够可怜的,好不容易皇上信她与侯爷之事,现在又来了个曦妃娘娘!” “哎,你还别说,太后娘娘不喜欢她,太皇太后喜欢她又怎样?太皇太后有风烛残年了,也护不了她多久了!” “是啊,妩昭仪再不济,也还有个孩子,方婳娘娘有什么?” 方婳实在累及了,外头的声音渐渐地模糊了。 也不知隔了多久才又重新被人叫醒,目光渐渐凝聚,见是司宝房的典宝,称太皇太后的匕首已经重新修好。 方婳这才起了身,接过匕首细细看了看,前后十九颗宝石,各色迥异,一眼就觉得华贵无比。她将匕首收入怀中,抬步出了司宝房。典宝跟着出来,打算叫上宫女相送,方婳却拒绝道:“不必送了,本宫认得路。” 夜风幽冷,寒意漫过青纱帐,周遭寂静无声,宫灯碧色的纱罩上隐隐地透出了人影来。 帷幔低垂,朦胧里,闻得太皇太后几声微弱的呛声,她的目光迷离地望着床边之人,苍白脸上带着忧虑:“不是要你别来吗?” 他握上她瘦骨嶙峋的手,墨色眼底是一抹眷眷不舍。太皇太后看出来了,她自是懂,虚弱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喃喃道:“傻孩子……” 方婳的指腹淌过匕首刀鞘,心想着太皇太后见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她的步子快了,急急走进延禧宫。 只是奇怪,整个延禧宫静谧得不似凡间,一路往内,竟是半个宫人都不曾瞧见? 方婳抬目瞧去,太皇太后的寝殿内依旧灯火通明。方婳略一迟疑,仍是快步过去。却在外头,听见里面隐约传出了说话声。 那是太皇太后的声音:“哀家帮不了你,等不到那一日了,咳咳,咳咳咳——” “太皇太后!”方婳推门入内,却见一抹玄色身影猛地从太皇太后床榻边起身,未待方婳回过神来,那人已从西窗一跃而出。方婳惊叫一声,忙转身出去,黑暗中,那抹身影似还在,她不顾一切,大声道:“来人啊!来人!” “不许叫!”颈项一凉,那人的手不知何时已掐上她的脖子。 内室忽而传来器皿坠落的声响,太皇太后的声音带着颤抖:“不要……不要伤她!” 方婳本能地抬眸看了一眼,那双深色瞳眸溢出一抹震惊,掐在方婳颈项的手蓦然松了,方婳飞快地拔出怀中匕首,反手刺入他的身体。他闷哼一声,退了数步,脊背抵上冰冷墙壁。方婳惊慌地往前跑了几步,不慎跌倒在地上,却仍是不忘回头看去。 灯火自西窗内透出,半照在他半侧身上,他的脸上蒙着面纱,清迥目光诧异地看着她,似是不信她会伤他。 方婳被他看得一愣,她咬着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还紧紧地握着刀鞘,而原本在她手中的匕首,此刻已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她见他突然抬起手来,方婳吓得叫道:“你……你别动!” 他不理会,手指微微用力,脸上的玄色面罩落下。 天空忽然间又稀疏落下雨来,隔着明晃的光,宛若闲花碎落。 一时间,万籁俱静,连胸前的心跳声亦是那般清晰。 面前之人,仍是如初见般俊秀,今日却是黑色的衣,黑色的夜,仿佛他周遭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方婳茫然站着,他已喘息开口道:“婳儿,是我。” 是燕修!她怎么也想不到是燕修!她亲手伤了燕修! 给他取暖 外头的宫人听到方婳的叫声匆匆跑进来了,内室,一地的狼藉。太皇太后昏迷在凤榻上,衣襟上、地上都有斑驳血迹,方婳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床头。 “娘娘,发生了何事?”宫女见此,吓得脸色惨白,忙上前来问。 外头,脚步声近了,潋光带着几个大宫女冲进来,见方婳在此,潋光的神色巨变,忙疾步上前来,她才欲开口,又瞧见太皇太后唇角的血渍,更是大惊道:“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丫” 方婳广袖下的手还在不住地颤抖着,吩咐了宫女去请太医来,这才回眸看向潋光。她方才进来时的神色,方婳一眼便知,她知道实情! 怪不得整个延禧宫空无一人,定是潋光将他们都支开。可潋光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从尚工局回来了!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东西,方婳起了身行至帘外。潋光回头朝床上昏迷不醒的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这才急急跟着方婳出去。 外间无人,方婳一手撑住桌沿,潋光忙扶住她道:“娘娘没事?” 她的声音颤抖,拽住潋光的衣袖问:“你到底瞒着本宫什么?” 潋光的眸子微微撑大,她愕然道:“您……您看见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意,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方婳的衣袖上,华贵锦缎上的血迹清晰可见,竟是这样多……潋光猛地想起什么,心口一震,忙又问,“王爷呢?媲” 她问王爷,方婳还能蠢到不知她问的是谁吗? 她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本宫以为他是刺客,不慎……伤了他!” “什么?”潋光大惊,“那……” 太医从外头匆匆进来,潋光忙缄了口,她的目光随太医瞧去,遂又压低了声音道:“现下全宫上下的目光都在这里,娘娘快把王爷带去安全的地方。” “安全?何为安全之地?”她心中冷笑,她们放他进来,早已将他置于危险境地,试问如今宫中,还有安全之地吗? 潋光忧心于太皇太后,闻得方婳这样一问,她猛地怔住,半晌,才道:“娘娘的住处,便是延禧宫里最安全的地方!” 潋光早已不在眼前,她的话却一遍遍萦绕在方婳的耳畔。诚如潋光所言,宫人们都焦急地关注着太皇太后的病情,无人注意到她悄然离场。 西窗下的阴暗处,他仍在。 趁着夜色将他扶回了房间,也不敢点灯,凭借着昏暗的光线将他安置在床上。 “师叔。”方婳颤声叫他,他的神智尚且清醒,握住她的手问:“太皇太后如何?” 方婳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已失尽了血色,墨色瞳眸低垂,虚弱道:“是我不好。” “不……”她哽咽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下手伤你!”她都后悔死了,他扼住她的手已经松了,她为何还要下手! “婳儿……” “先别说话,你等我一下!” 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药,方婳急得快哭了。 外头却突然有人敲门,方婳震惊望去,听见潋光的声音传来:“娘娘,是奴婢。” 方婳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忙打开了房门,潋光将手中的瓷瓶塞入她的手中,低声道:“奴婢借口说娘娘伤了手才问太医要的,再多便是不能了。王爷……怎么样?” 方婳紧紧握着手中的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潋光的神色凝重,只道:“娘娘既没有告发王爷,便是会救他的,是吗?奴婢只想告诉娘娘,王爷入宫只是来看看太皇太后,别无其他!” 方婳这才想起潋光不知她与燕修的关系,今夜于潋光来说已是万般无奈,才会冒险信她。见方婳点了头,潋光才松了口气道:“奴婢该回去伺候太皇太后了,今夜奴婢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娘娘。” 语毕,她已伸手拉上了房门。 方婳来不及细想,转身匆匆入了内室。将所有的帷幔全部放下,她才在里头点了一盏宫灯。 他煞白脸上尽是汗珠,她将宫灯移近,他这才抬眸看她,低声问:“是谁?” “你放心,是潋光。”宫灯被搁在床头,烛辉微微闪动在她亦是苍白的脸上,在听到是潋光时,她见他稍稍松了口气。她半咬着唇,俯身颤抖地去解开他的衣裳。才揭开衣襟,便见他胸口露出一样东西,藏青的布裹住什么东西在里头。方婳蹙眉伸过手去,他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师叔……”她吃惊看着他。 他自顾将东西取出,塞入枕下,强忍住不适道:“婳儿,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方婳此刻只想着怎么救他,哪里会执着于他藏起来的东西?眼下什么也不顾,找了剪刀来小心地剪开他的衣裳,他的呼吸声渐渐微弱下去。 “师叔!”她抚上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在她的掌心下几乎微不可闻。她忙取了他身上的药喂他服下,一手握住了匕首,深吸一口气,咬牙将匕首拔出,再将事先准备好的药倒上,用干净的纱布紧紧地按住。 剧痛使他又清醒了些,迷离的目光渐渐聚拢,缓缓落在眼前女子瘦弱的身躯上。 她死死地咬住牙,避免自己因害怕哭出声来,眼泪却是不停地往下掉。 他艰涩一笑,道:“傻丫头,哭什么?” 她哭得更厉害,却又想拼命地忍住。她只想他过得好,又怎想到,竟是她差点不慎就杀了他! “你……你怎么会在延禧宫里?”她的声音透不尽的颤抖,此刻仍是后怕。 他疲惫合上双眸,嘘声道:“我得知太皇太后病重,入宫来……来见她最后一面。皇上顾忌我,必不会让我去见……见太皇太后。” 他的呼吸声急促,话语越发微弱,方婳忙按住他摇头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他终是点了头。 逾子时,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方婳蓦然心惊,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疾步行至窗边。悄然打开一条缝望出去,外头到处都有人走动,宫灯仿佛是要映照亮半壁天空。方婳不觉回头看一眼,床上之人已昏睡过去,莫不是宫中有所察觉,在找刺客吗? 方婳才想着,便闻得敲门声传来,她的心差点就跳出胸口了! “谁?”拼命深吸了口气,才将颤意敛起,方婳冷冷地开口问。 “娘娘,是奴婢。” 是潋光! 方婳忙过去打开了房门,潋光悄悄给方婳递了一套男人的衣裳来,她告诉方婳,这是先帝在世时留在延禧宫的。地上还有一盆干净的水,她亦是帮方婳搬了进去。 “太皇太后如何?”方婳急着问。 潋光叹息道:“还昏迷着,未醒。奴婢已告诉宫人们,就说娘娘这几日夜夜侍奉太皇太后身子吃不消,所以您才回寝宫歇息了。娘娘,王爷换下的衣裳要烧掉!” 不愧是太皇太后悉心调教之人,想的那样周到。 方婳点了头,潋光才问:“王爷如何?” 方婳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衣裳,叹息道:“本宫不知,脉象很虚弱,眼下却不能叫太医来看……不然,你寻个由头,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要太医来看……不,也不妥!”即便躲在纱幔后让太医诊治,万一露出了马脚,那便谁也保不住燕修的命了! 潋光却低声道:“怕是现下也找不到太医了。” “为何?” “太后娘娘派人来延禧宫将太医们都带走了,只留下一个太医照看太皇太后。” 方婳惊道:“怎会这样?太后娘娘病了?”方婳脱口一问,忽而震惊道,“难道皇上病了?”这般急着叫走所有的太医,病得不轻吗? 潋光摇头道:“上头不说,奴婢也不知,娘娘进去,奴婢回去了。”她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匆匆福了身便回去。 方婳抱着怀中的衣物回至内室,烛火掩映着燕修苍白脸庞,他睡得并不安稳,俊眉紧蹙,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 她替他擦拭了身子,小心换上衣服,他未醒来,却在她与他指尖相触之际,猛地握住了她的柔荑。她吃一惊,却又悄悄松了口气,不管太后叫太医们去作何,她都该庆幸今夜宫里动荡,只有这样,燕修才能更安全。 等明日,她就出宫借着看苏昀去找华年成,华年成一定能救他! 轻薄日光透过晨霭照在木窗上,外头脚步声密集,门被“轰”的一声推开,紧接着,宫里的禁卫军鱼贯而入。 门口,燕淇孑然而立,他看着燕修的目光森冷,忽而,他的脸色一沉,开口道:“私闯禁宫,给朕将床上之人杀了!” 霎时,一室刀光剑影,侍卫们手中的佩刀锃亮,直直朝燕修刺去。 “不要!”方婳蓦然从梦中惊醒,目光急急看向身侧之人,他的容色苍白,却不是梦里的血腥场面。她徒然长长舒了口气。 指腹搭上他的脉搏,仍是微弱,她那一刀给了他重创,岂能还奢望他能一夜之间恢复过来? 外头,传来宫女的声音:“娘娘,奴婢们来伺候您起身。” 苏昀不在身边的日子,因为脸上伤疤的问题,方婳向来不准她们近身伺候,在延禧宫里,也只接受她们打水而已。宫里便有人说婳妃奇怪得很,不喜人接近,她也从来一笑置之。 今日,是连进来都不能了。 她起了身道:“搁外面。” 第357章 宫女在外头微微踌躇,仍是应了声下去。 方婳端了水进来,才见燕修醒了,他见了她,虚弱一笑,开口道:“我竟还没死。” “你不会死的!我一会就去龙山行宫找华先生,他会救你的!”她拧干了棉帕转向他,他却蹙眉道:“华年成不在行宫。” “怎会?”方婳吃惊地看向他,到底是想起了什么,“你们已经回了灵空寺了?”他点点头,方婳又欲问他,既是回了灵空寺又如何得知太皇太后病重的事,却见他的手悄然移至伤处,她又吓得什么都忘了,只问他:“很痛吗?” “还行。”他的话语微弱,分明强忍着颤意。 方婳心中有气,咬牙道:“又是还行!这么多年了,你怎么都说还行!问你难受吗?还行!药苦吗?还行!问你痛吗?又是还行!” 她的脸上满满的全是怒意,不知怎的,他却笑了,哧一声道:“傻丫头。”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燕修略微吃惊,抬手向她:“哭什么?” 她什么也不顾,扑过去就抱住他的身子,颤声道:“我不哭,你也不要死好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婳儿……”他动一动,额角碰触到了她的,方婳的身子蓦地一僵,忙抬手抚上他的额头,竟这样烫! “何时烧起来的?你怎么不和我说?阿昀!”她猛地又想起了苏昀,忙起了身,狠狠地擦了把眼泪,道,“我想起来了,就算我不能去灵空寺找华先生,可还有阿昀啊!阿昀懂医术,她看了那么多医书,我可以去找她!你等着我!”方婳将帕子丢下,转身就跑出去。 “婳儿……”燕修欲拦住她,只是他伤得太重,根本就无法起身。 方婳一路往紫宸殿而去。 ———— 五彩琉璃映着霞光潋滟,殿前的汉白玉栏杆也沐浴着晨辉,淡淡闪着日光。 方婳远远望去,紫宸殿外的侍卫站得尤其挺拔,她提着裙摆上去,有宫人过来拦住她道:“娘娘请留步。” 方婳急道:“皇上在吗?本宫有要紧事要见皇上!” 殿门从里头打开,钱成海抬步出来,见了方婳便行了礼道:“娘娘不知吗?皇上龙体不适,不会见娘娘的,您请回。” 燕淇真的病了? 眼看着钱成海要进去,方婳忙叫住他:“钱公公,皇上到底怎么了?昨夜不好好好的吗?”她去司宝房的时候还瞧见燕淇了呢! 钱成海稍稍踟蹰,随即道:“皇上是受了风寒,太医嘱咐了要好好休养。奴才要进去伺候了,娘娘请回。” 这一次,他走得飞快,像是特意要躲开方婳似的。她动了唇,到底没有再叫他。眼睁睁地看着殿门重新被合上,方婳一颗心却沉下去,绝不可能是风寒,否则太后何以那么急着把所有的太医都叫来紫宸殿? 不过……她不自觉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看方才钱成海的神色,应该没出什么大事。那她现在怎么办?没有燕淇的应允,她身为宫妃是不能私自出宫的。 太皇太后又昏迷不醒…… 方婳用力咬着唇,步下台阶正要回延禧宫,却见韦如曦正朝这边来。她见了她,急着上前来问:“婳妃姐姐见着皇上了吗?” 方婳一愣,她又道:“我方才见姐姐从上面下来,是见了皇上出来吗?皇上现下怎么样了?”她的神色焦急,迫切地想要知晓燕淇的情况。 方婳这才想起来,昨夜燕淇不是召了她侍寝吗? 她不觉蹙眉道:“昨夜妹妹不是与皇上在一起,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韦如曦的眼睛红红的,闻得方婳这样一问,她似是越发伤心,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皇上他突然吐血,我觉得是有人下毒!可太后娘娘不让我接近皇上,婳妃姐姐,你就告诉我,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吐血,下毒……这一样样都听得人心惊胆战,倘若这样还说得通,太后为何那么急着要召集所有的太医了。韦如曦以为她见了皇上,所以才会口没遮拦地说出来,皇上被人下毒,这件事看来不简单。方婳心乱如麻,就算韦如曦所言非假,她也做不了什么,而燕淇身边有很多人伺候,她必须尽快回到延禧宫。看来要出宫一事是绝无可能了。 “婳妃姐姐……”韦如曦含泪看着她。 方婳深吸了口气道:“胡说,钱公公方才告诉本宫,皇上明明是染了风寒,休息几日便好,妹妹可别乱说话。没事的话,本宫先回去了,本宫还要去照顾太皇太后。” “姐姐,姐姐……”韦如曦看着她离开,还欲说什么,却被身侧的宫女拉住了衣袖。宫女低声道:“娘娘,方才的话可别再说了。太后娘娘说皇上是得了风寒,那就是得了风寒!” 韦如曦的心头猛地窜起一抹凉意,她用力推开宫女的手,跌跌撞撞朝紫宸殿跑去。 方婳匆匆回到延禧宫,正巧潋光从太皇太后的卧室出来,见了方婳便冲上来道:“娘娘,太皇太后醒了,要见您!” 方婳一个激灵,行至门口,又回头道:“可王爷那边……” 潋光似有为难:“奴婢不能平白无故待在您房里,眼下也不能叫别人去,娘娘且先进去听听太皇太后的话。” 潋光说得有理,也只能如此! 所有的宫人都已经被遣退出来,方婳疾步入内,太皇太后半睁着眼睛看她,她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叫她:“太皇太后。” 她闻得声音,再次将眼睛睁大了些,语声轻不可闻:“没事……就好。修儿呢?” 方婳掩住心中痛楚,咬牙道:“臣妾将他伤得很重,现下,将他藏在臣妾的房内。太皇太后,是臣妾不好,臣妾很害怕,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太皇太后缓缓将手指收了收,低低道:“不怕,哀家会撑着……撑到修儿伤势好转的那一天,然后你们等……等哀家归天出殡,再把他送出宫去。” 太皇太后一死,婳妃自是再无任何借口住在延禧宫,燕修是绝对不能带去静淑宫的。而没有太皇太后的延禧宫,就如同失了屏障的城池,谁都能自由出入,那时燕修又该怎么办? 方婳震惊无比,太皇太后是老了,却一点也不糊涂,早早替燕修想得那样妥当。只是,她当真能撑得住吗? “去照顾他,哀家会……会下令让你好好休息,任谁也不能打扰。” 方婳忍住哽咽道:“是,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请太皇太后放心。” 从太皇太后卧室出去,径直回到住处。 “师叔。”她叫了一声,内室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方婳吃了一惊,几步入内,见他静静躺在床上,已烧得不省人事。 “师叔!”怎会这样? 她虽不懂医术,却也知道这样烧下去会出人命! 不断地用冷水替他擦拭,一遍又一遍,却丝毫没有用处!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宫人们都睡下,方婳才偷偷穿着亵衣跑到院中。寒风凛冽,吹得她瑟瑟发抖,也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只道是四肢都麻木了,她才艰难地回到屋内。仅剩的亵衣也褪下,上床,用自己冰凉的身躯紧紧拥住他滚烫的身子…… 同寝 重物坠地的声响在静寂的清早响起。舒虺璩丣 夏青沫姿势不雅的摔趴在地,落地的那一瞬间,疼痛蔓延了全身。 膝盖上的裤子被磨破了,刺疼**,鲜血缓缓流出,沾湿了旁边破烂的布料,血红一片。 流血的地方除了膝盖,还有右手的手肘和手掌等一片裸露在外的肌肤。 细细的叹息萦绕夏青沫秀气漂亮的鼻翼,美眸盯着前方的草坪,心中一阵阵遗憾向她袭来。 就差一点了,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她会选择让身体晃出去一些再坠下地,这样一来,起码能够摔在草坪上,那里可比地上软多了。 果真能如此的话,她不会伤成这样,也不会那么痛,不会那么狼狈。 可她真的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了。 好在她终于等到了南宫烈开口说动手,否则她还真支撑不下去了。 “少主,夏小姐受伤了。” 陈福低声的说,凝视着夏青沫的那双碧绿色眸子,只是稍稍荡漾,接着就平静无波了。 只是那双依旧紧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高大的身躯不再一动不动,南宫烈冷漠的转身,然后离去。 一分钟之后,夏青沫被‘架’着离去。 夏青沫瘸了。 如夏青沫所料,她又被丢回了囚禁着她的那个房间里,没人给她医治。 她忤逆了南宫烈,那个不可一世、冷漠傲慢的男人,当然是不会可怜她的。她相信这个男人足够冷血,否则她也不会走此下策。 ****** “夏小姐,都三天了,你再不吃不喝会挨不过去的。” 看到中午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送饭的李婶终于忍不住说道。 她不是多话的人,可是夏小姐再不进食真的就一命呜呼了,这不是闹着玩的呀! 一大把岁数了,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执拗的孩子,伤不医治,饭也不吃,一天就这么呆呆坐着,像个木偶那般一动不动。 最重要的是,陈管家跟她说,不管如何不能让夏小姐‘出事’,这‘出事’最至关重要的肯定是生命了,夏小姐再这样下去,非饿死不可。 到时候她的罪过就大了!别说陈管家会责罚她,就是她自己心里也会觉得愧对这么一条人命呀! 李婶一边劝着,但是夏青沫似乎没听到李婶说话,依旧望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直到李婶终于忍不住急急走上前来,夏青沫看似呆滞的眼珠子,不动声色的滚动了一圈。 三天来,她等着李婶主动理会她、和她说话已经等得够久了! 机会来了! 若即红着一张脸甚至都不敢看他。舒虺璩丣 金戈扭扭捏捏,拿着素纱的手几乎绞成了一块,可是就是不敢给若即盖上。 忽然,那若即竟然直接伸过手来了,从他手中抽出那素纱,自己给盖到了头上。 “还是我自己来吧,走吧,他们都走远了。” 若即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大家都没反应过来,金戈更是一脸无措的站在那里。 看着已经走出很远的若即,水月轻吼一声。 “对,这盖头还是留着成亲的时候再盖吧哈哈。” 很爽朗的笑了两声,便也立即追了过去。 木火二人呆愣一刻,看着那傻乎乎的金戈,不禁也开心的笑了。 拽着他就往前跑去。 “走,快去追你的媳妇儿去哈哈!” 金戈嘴角抖了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却是会心的笑了。 一行人有了这个小插曲,一身的疲惫似乎也轻减了许多,当下速度极快的顺着风刮来的方向向前奔去。 刚开始还行,可是越走越热,刮过来的风都是像热刀子似的向他们的背上不住的扑去。 太阳也越来越烈,正到他们的头顶,已是正午。 他们各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这里全都是沙子石头,要在哪里才能找到那七色花啊!” 水月的腿几乎都快要抬不起来,跟在后面问道。 “是啊,这风一阵一阵的,虽然不是很大,可是若那七色花真会跑的话,那速度可比我们快的多了。” 赵谧宣此刻一张娇美的脸上也是被汗洗过了一般,如此的苍白。 “大家都停下休息一会儿吧。正午太热,这样走下去会脱水的。” 流云抬头看了看那太阳,眸中一沉。 他们昨夜都没有休息,再顶着这太阳走,恐怕真会吃不消。 她可不想七色花还没找到,就热死累死在这里。 大家一听,都迅速找了个石头少的地方坐了下来,当下拿起水袋喝了一口。 他们走了不少时间了,可是才走了这么点距离,而他们的水刚开始还是满满的,现在水袋都瘪了下去。 “这样走下去,我们的水还是不够喝的。也不知前面还有仙人掌没。” 林木晃晃手中的水袋,再看看毒辣的太阳,眸中满是担忧。 “那么大的仙人掌群是不好找的,我们能碰到一次就算运气了。” 流云眸中也闪过了一丝的担忧。 她说的是事实,他们直走了半天,就干渴成这样子了,若前面真的找不到仙人掌,他们的水还真是远远不够。 “大家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可以睡一下,等正午过去我们再赶路。” 流云下了命令,也是坐了下来。 “这大戈壁可比我想象中大的多了。而且,这里俨然已经不是戈壁了。” 流云看着遥远的北方,那里黄沙漫漫,层层叠叠,已然就是一片沙漠啊!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越往里走,植物就越少,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几乎都没任何的植物了,全部都是沙子。” 独孤墨沉声道,缓缓走到了流云的身边。 “你看,那里的黄沙,跟波浪似的一直向北绵延。墨,你可知道,那已经不是戈壁了。” “是啊,这样的地形,简直是闻所未闻。” 独孤墨看着面前的景致,丝毫不掩饰眸中的震撼。 “那叫做沙漠。正是因为这恶劣的环境,所以才没有进来过。也许沙漠的另一头,跟我们秦国一样,也有人类的生存。” “我们的大陆可不一定就这么大,它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大,只是被这沙漠隔开了,两边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流云这一席话,让众人惊奇不已。 而独孤墨则是想通了一般,笑道: “我明白了,正如被云儿所说的海隔开的两个大陆一样,我们和那头的人类是隔了这一座沙漠。” 流云点点头,她的墨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云儿说的对,我也相信,这沙漠的另一头是另一个世界。” 玉无尘眸中闪现着狐疑,他是真没想到流云会懂这么多的。 也许,她真的不是那个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的那个冷流云了。 那么,她到底又是谁呢? 玉无尘缓缓隐去眸中的狐疑。 她不可能不是冷流云,除非是借尸还魂,至少这个身体一定是冷流云的。 第358章 金木水等人许是太过于疲惫,一坐下来,就缓缓的睡去,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都在说什么。 看到他们都已睡去,再看看一脸疲惫的流云,独孤墨也是心疼的皱了皱眉毛。 “云儿,你也坐下睡会儿吧,身体会吃不消的。” 流云打了个哈欠,她确实也困了。 “玉无尘,想必昨天晚上你们也没睡吧,你们也睡会儿吧,一会儿谁先醒了就叫一声。” 玉无尘点点头,顶着这大日头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就是在傲云大陆,他也没遇到过这样恶劣的环境。 当下他们也都坐下来,缓缓睡去。 许是真的累了,这一觉,他们睡的都很沉。 即便天上有毒辣辣的太阳,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的睡意。 独孤墨用宽大的袖摆遮在流云的身上,减少太阳的毒晒。 直到流云缓缓醒来,那袖摆还跟睡前一样遮在她的身上。 看到这袖摆,流云的嘴角不自主的勾了勾。 轻轻的掀开那袖摆,一个转身,正好对上了独孤墨的睡脸,忍不住轻轻掀开了那遮住他的脸的斗笠上的布纱。 顿时,他那张英俊的脸就全部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流云的心忍不住漏跳了半拍。 这张妖孽的脸啊,经历了这么久的毒晒,竟然还可以如此的妖孽。 这可是她选择的男人呢。 流云心里轻笑,搁在前世,她恐怕做梦都不会觉得自己会对着一个男人发呆吧? 来到了这里,她真是变了很多。 不过,这种变化,她好似并不排斥。 流云正在感慨之间,突然透过独孤墨的身子看到他的后面有一道彩光闪过,差点刺伤她的眼睛。 该不是她的彩虹掉了吧? 流云抬抬手发现彩虹仍然戴在她的手腕。 独占君心 冷若雪看着擂台上斗志高涨的宁山,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宁山虽然平时看着很孩子气,不过,真正到了擂台上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而且,据她所知,宁山是在神界长大的,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可是实力却已经达到神者的修为了,由此可见,他的资质绝非一般,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宁山的资质普通,是很难留在神界修炼的。舒虺璩丣 擂台上的宁山,确实如冷若雪所言那般斗志高昂,而且,他的对手也是位神者,不过,实力却是不如他,因此,他信心十足可以轻易拿下头场比赛,这次的机会,是老祖宗给他们的,所以,他一定要把握住才行。 宁家的旁系族人非常多,以往旁系族人若想在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除非是有天大的贡献,否则,很难出头,不过,他们即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能不能落在他们的头上都不好说,可是,现在老祖宗却给了他们这难得的机会,因此,几乎所有的旁系族人,都摩拳擦掌的想要在这次的比试中取得好的成绩,毕竟,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太难得了。 自信满满的宁山,手中的火属性神力如同耀眼的火龙般在空中飞舞着,连番的攻击很快便逼的对手无处躲藏,眼看着对手败相毕露之时,他的对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一扬,一道淡蓝色的神力飘向了宁山,下一秒,宁山便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啊!我的眼睛好疼!”倒地的宁山忍不住痛呼出声,而他的对手却洋洋自得的站在擂台上,仿佛事不关已般。 “山儿!”看到宁山的样子,坐在观众席的宁海‘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接着,就要往擂台上冲。 “宁大哥!你不能上去。”同样站起身的冷若雪,拉住冲动的宁海道,若是宁大哥此时冲上擂台,说不定会让人大做文,她可不想宁大哥失去了这难得的露头机会。 “若雪!山儿他…”宁海心急如焚,边说边想挣开冷若雪手,冲上擂台。 “我去看看他,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冷若雪安抚道。 而听到冷若雪所言,心情急燥的宁海竟然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对冷若雪全然信任的他,朝着冷若雪点了点头,接着,便目送着冷若雪走上了擂台。 此时的比赛场地中,其它擂台上的比赛仍然在进行着,而且,这也只是一场比赛,因此,观注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宁山这座擂台上发生的小插曲,直到冷若雪淡定自若的走上擂台,众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过来。 这位老祖宗认下的干女儿,很多人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是对于宁家族人来说,老祖宗身边的新贵却是令他们无法忽视的。 不过,此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冷若雪为什么走上擂台,因为比赛并未结束,这不合规矩。 冷若雪走上擂台后,先看了看宁山的伤势,此时,宁山的脸上已经被鲜血染满,看上去血淋淋的,而且还有鲜红的血液不停的从他的双眸中流出来,疼的在地上直打滚的宁山,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后,本能的抓住了冷若雪的衣袖,嘴里不停的嚷着:“好疼!疼死我了!” “山儿!别怕!有我在这,你不会有事的!”冷若雪有些心疼的握住宁山的手,安慰道。 “若雪…姐姐!我好疼!我是不是瞎了?”宁山心生恐惧的道。 “别说傻话,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冷若雪保证道,说完,她便取出了一粒丹药塞进了宁山的嘴里,这丹药,是治疗内伤的,宁山吃下丹药后,伤就不会那么疼了,不过,从外面看,他的伤势仍然触目惊心,血液也不停的从双眸中沁出。 接着,冷若雪便将目光转到了宁山的对手身上。 宁山的这个对手是名年轻男子,看上去也差不多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蛮俊美的,只是脸上那傲然的神色,让人看了无法产生任何的好感,不仅如此,此时他看向宁山的目光中还充满了鄙视,而看向冷若雪的目光,也不是很友善。 “裁判,是不是可以宣布结果了?”年轻男子收回了目光,转到了裁判的身上问道。 裁判看了眼冷若雪,无辜的眼睛中尽是为难,他是很想宣布比赛结果,可是,又怕冷若雪有意见,所以,这结果他还真不好立即宣布,毕竟,他还没有弄清楚冷若雪上来的目的,而这个女人更是他惹不起的,所以,他沉默了。 和宁山比赛的这位,乃是宁家的直系,他的长辈在宁家又身居高位,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裁判能惹的起的,而冷若雪是老祖宗的干女儿,他更惹不起,呜…他该怎么办呢? 本来,宁山是个旁系,又没有什么强大的后台,不出意外,他可能就直接判定比赛的结果了,可是,偏偏出了意外,冷若雪的横插一脚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比赛已经结束了吗?”冷若雪淡笑着开口问道。 “当然结束了。”裁判还没有回答,年轻男子便抢先道。 “你是裁判?”冷若雪绝美的脸蛋上尽是迷茫。 “我当然不是!”年轻男子咬牙道,他就知道,这女人上来准没好事,而不想节外生枝的他,却偏偏出了意外,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以为没什么背景的宁山,竟然会有冷若雪当靠山,不过,即使她是老祖宗的干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外人,还能把手伸到他们宁家的头上吗?在说了,自已也不是没有后台的,想到这里,他也就不把冷若雪太当回事了。 “既然你不是裁判,你怎么敢说比赛已经结束了?”冷若雪略带嘲讽的道,因为只是初赛,所以,宁家只安排一名裁判决定胜负,其实,所谓的裁判也不过是摆设而已,毕竟,向这种内部的比赛胜负是很容易分辩的,而设立裁判的目的,不过是做个见证罢了,另外,也是防止比赛双方有任何的纠纷。 家族的内部比试,很少有不死不休的情况发生,很多人都会主动遵循比赛的规则,但是也不排除有极少数人视规则为无物,因此,这个时候裁判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而冷若雪所说的,不过是将裁判的地位凸显了出来。 “即使是家族比试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他倒地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刻钟,比赛自然算是结束了。”年轻男子理所当然的道。 “是吗?”冷若雪冷笑着,美眸轻轻的扫过年轻男子,她的目光,看的年轻男子心里毛毛的,一种不详的预感慢慢的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冷若雪究竟想要干嘛,那个旁系已经倒在地上超过了一刻钟,而大家的眼睛也都是雪亮的,此时,裁判判宁山输也是情理之中的,冷若雪即使想替宁山出头,翻盘也不大可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让他心里分外的不踏实。 “当然!”年轻男子强撑着,此刻他的心中早已冷汗淋漓,他没想到冷若雪竟然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这太不正常了。 “既然如此,我想问问裁判,比赛规则中有没有说过,不吮许使用不正当的手段赢得胜利?”冷若雪听了年轻男子的话,将头转向了旁边的裁判道。 “有!”裁判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实话实说道,虽然比赛中是有这条规定,可是,能否遵守也是因人而异,另外,如果有人违返了比赛规定,也得有足够的证据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但是如果谁想在比赛中使用不正当手段,又怎么会轻易被人发现呢!所以,这条规定等同虚设,但是冷若雪问了,他又不能不说。 “如果发现了有人使用不正当的手段,又是如何处理的呢?”冷若雪又继续问道。 “取消当事人的比赛资格,而且,家族也会做出惩罚。”裁判胆战心惊的小声道。 “那就请你取消这位的比赛资格吧!”冷若雪冷声道,美眸中的寒光更是如刀芒般,狠狠的射向了那名年轻男子。 “你敢!”年轻男子火大的吼道,双眸恶狠狠的瞪视着冷若雪。 “这不是比赛的规则吗?要做一个遵守规则的好孩子,否则,会倒霉的。”冷若雪不以为意的笑着道。 “你有什么资格让他取消我的比赛?你说我违返了比赛规则,证据呢?”年轻男子不依不饶的道。 “你搞错了,不是我让他取消了你的比赛,而是因为你违返了比赛规则,至于证据,如果你想要,我自然会给你。”冷若雪淡笑着,心里则对这名男子鄙视不已,这家伙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难道真以为自己找不到证据吗? 边上的裁判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心里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两个人呢!为嘛别人的擂台上都平安无事,偏偏自己的出事了,而且,这两方人马,还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唉!这该如何是好!他心里这个纠结啊! “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吧!否则,我会告你诬告,即使有老祖宗给你撑腰,我也会求老祖宗给我个说法!”年轻男子恨恨的道,心里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料定了,冷若雪根本找不出证据。 “冷小姐,请你拿出证据吧!否则,我就只能判定宁端赢了。”这时,纠结的裁判也开口道。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紧盯着冷若雪,但看好戏的居多。 与此同时,观众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两名俊美无比的男子也在观注着冷若雪所在擂台的情况。 “喂!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宁端真的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吗?”程轩一脸好奇的问道,看向冷若雪的目光中充满了兴味。 “这不是很正常吗?别告诉我,你们程家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烂事。”他身边的宁浩阑一脸不信的道。 “嘿嘿!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不用说出来。”程轩有些尴尬的道,生活在大家族中,谁会没点手段啊!若真那么老实,恐怕也活不下来。 “不过,我很好奇,那美人找不找得到证据,那个宁端既然用了手段,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出来。”程轩又道。 “看下去就知道了。”宁浩阑淡笑着道。 “对了,那美人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宁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啊!”程轩很感兴趣的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老祖宗认下的干女儿。”想了想,宁浩阑才道。 “啊!那你岂不是得叫她姑奶奶?那女子看上去很年轻啊!”程轩一脸的惊讶,同时也有些兴灾乐祝。 “你也得叫她姑奶奶。”宁浩阑白了眼程轩,淡淡的提醒道。 “切!她又不是我程家的人,我干嘛要叫她姑奶奶。”程轩有些恶寒,在这个当口,他可不能被宁浩阑绕进去,否则,自己岂不是得多个姑奶奶嘛! “因为她是我家老祖宗的干女儿,辈份很高。”宁浩阑坏笑着道,他到是不介意多了这样一位姑奶奶,不过,他知道程轩肯定是不乐意的,所以,也极尽所能的用这事来打击程轩。 “那也不关我的事吧?”程轩有些无语,心道,你们宁家老祖宗认下的干女儿,关他这个程家人什么事啊?又不是程家老祖宗认下的。 “如果老祖宗将她介绍给你家老祖宗呢!”宁浩阑笑咪咪的道。 “呃!”程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他知道,不无这个可能。 “我们还是先看看你家老祖宗的这个干女儿,如何解决这件事吧!”程轩不想在讨论关于冷若雪的辈份问题,又将话题转到了擂台上。 “好!”宁浩阑笑笑,其实,他对冷若雪也蛮感兴趣的。 擂台上,冷若雪并未直接拿出证据,而是美眸紧盯着宁端,看得宁端浑身不自在。 “你快点拿出证据,不要耽误别人的比赛。”宁端被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吼道。 “你急什么,心虚了?”冷若雪唇边笑容绽放,瞬间迷了无数人的眼,而距离她最近的宁端,也呈现了出了呆滞的目光,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待他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被冷若雪的一个笑容给迷住了,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而对冷若雪的失神也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谁让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呢?而冷若雪又恰好是那人最讨厌的。 “你快点拿出证据!”宁端烦燥的催促道。 “既然你如此急切,那我就成全你吧!”冷若雪淡笑着,来到了宁山的身旁,扶起他的身体,然后,对众人道:“诸位,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之前的形势对宁山非常有利,他也赢定了,可是,却突然倒地不起,这可不是这位宁端公子突然大发神威,而是他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因为,他给宁山下了毒。” “你不要胡说来污蔑我,你有证据吗?”宁端大声吼道,脸上还尽是委屈。 第359章 “诸位,你们看看宁山的眼睛就知道了,他的眼睛已经被毒药伤到了,现在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冷若雪说着的同时,又抬起了宁山的头,顿时,宁山脸上的黑色血迹便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且此时宁山脸上的血液红黑交加,看上去更加的渗人了。 “啊!”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宁海更是强忍着才没有直接冲上擂台,因为他相信若雪,相信她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受委屈,唉!他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太没用了,只因为不喜欢家族中的某些人,便离家多年,直到现在都一事无成,不能给父母、弟弟一个依靠,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如刀割般的疼痛不已,但是在这一刻,他同时也坚定了要在家族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这次的家族比试,就是他最大的机会,所以,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这也不能证明毒就是我下的吧!”看到这一幕,宁端不慌不忙的道,而且,脸上也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 “为什么不能?他可是你打伤的。”冷若雪淡然的提醒道。 “战斗中受点伤不是正常的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宁端一脸的不以为然,那话也分明在说,冷若雪有些小题大做了。 “宁山可不仅仅受了伤,他还中了毒,否则,这场比赛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冷若雪淡定自若的道。 “我承认不小心打伤了他,不过,他中毒可和我没什么关系。”宁端撇清自己道。 “那和谁有关?”冷若雪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况且,谁能证明他就是在和我战斗的时候中的毒?你不是还给他吃了粒丹药吗?我还想说这毒是你下的,特意来诬陷我呢!”宁端略带挑衅的道,眼睛则有些得意的看向冷若雪,幸好他没有慌乱,否则,岂不是要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他这话一说完,观众席上的众人便不禁小声的议论了起来,而且相当一部分人甚至觉得宁端说的有道理,看向冷若雪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这下你的姑奶奶可麻烦了,不但没替那小家伙讨回公道,自已倒也成了嫌疑人了,唉!真是可怜啊!”坐在角落中的程轩,故意道,俊美无比的脸蛋上还尽是同情。 “收起你的假好心吧!她不需要你的同情。”宁浩阑十分淡定的道,其实,他更好奇的是,冷若雪要怎么扭转目前的局势,因为之前她给宁山吃丹药是有目共睹的,这个她也没办法抵赖,而有了这个‘把柄’,宁端一定会死咬住不放的,所以,他好想知道冷若雪会如何应对,不过,老祖宗应该不会收个没脑子的干女儿,因此,他对冷若雪还是有点信心的。 “我是真好心,也是真同情她!现在的情势貌似对她很不利哦!如果宁端真想把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你说你们宁家的族人会信谁?”程轩反问道,现在冷若雪可不仅仅要证明,那小家伙的毒药是宁端下的了,同时,她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单是诬陷宁家直系这一条罪,就够她受的,到时宁家的老祖宗只怕都保不住她!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吗?”宁浩阑道,他始终相信,冷若雪会有办法。 宁浩阑说完,两人便不在说话,而是将注意力全都转到了擂台上,继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不过,这药可不是我能拿到的。”此时擂台上的冷若雪,仍然十分淡定的道。 而裁判听完冷若雪的话,又看了看宁山所中的毒,转身便下了擂台,他很清楚,此事不是他能处理得了的。 不多时,三长老随着裁判一起来到了擂台。 “这是出什么事了?”三长老佯装不知的问道,来的路上,裁判已经将情况简单的和他汇报了下,这事令他也颇感头疼,而且,此事他也没敢让老祖宗知道,毕竟牵扯到了冷若雪,他怕老祖宗会发怒,因此,按照他的本意,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三爷爷!她给我们宁家的族人下了毒,还想推到我的身上。”没等冷若雪开口,宁端便恶人先告状道。 三长老听了宁端的话,眉头皱了皱,显然有些不悦了。 “冷小姐有何话说?”三长老没搭理宁端,反而问起了冷若雪。 “宁端在比赛中使用非正常手段,意图赢得胜利,我希望三长老能够秉公处理,取消他的比赛资格。”冷若雪语气有些冷淡的道,压根就没提宁山中毒之事,因为她相信这老头不会不知道。 “你有什么证据?你给这家伙下毒,然后又冤枉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不就是想帮他吗?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竟然这么输不起,我们宁家可没有这样的族人!”宁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言语之间还有些哽咽,好像他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冷若雪看着他唱作俱加的表演,不发一言,可是,心中却泛起一丝冷笑,难不成这家伙以为自己装个委屈,此事就可以过去了吗?哼!想的美! 而三长老听着宁端貌似委屈的话语,心里渐渐的有些烦燥起来,唉!这算什么破事啊?怎么就让他给摊上了呢?虽然很不想管这事,可是却又不能不管,毕竟,这还有个老祖宗的干女儿牵扯进去了呢! “宁端!你先不要开口,我想听听冷小姐怎么说。”轻叹了口气,三长老缓缓道。 “冷小姐,对于宁端的话,你有何解释?”三长老又问道。 “三长老,你先看看宁山中的是什么毒吧!”冷若雪提议道。 “好!”三长老点头,然后,弯下身子仔细的为宁山检查了下,良久,他才站起来,并一脸的凝重:“是忘魂!” “三长老知道这毒所出何处吗?”冷若雪又问道。 “这个…忘魂乃是我们宁家的独门毒药。”三长老很诚实的道。 所谓忘魂,自然是忘记所有的一切,说白了,这毒不会致命,可是,却会使人变成傻子,而这药,在神界之中除了宁家,也无人能够配出来,因此,说是宁家的独门独药也不为过。 不过,这忘魂历来都是他们宁家惩罚犯了重罪之人才会使用的,别说是旁系,即使是直系也不是能随便拥有的,况且,宁家对忘魂的管理向来很严格,想要支取也非易事,所以,三长老想不明白,这忘魂怎么会出现在宁家的家族比试上呢? 而在场众人听到宁山所中之毒是忘魂后,便心知肚明这毒不可能是冷若雪下的,不过,某人却不会那样认为。 “你…你竟然给我们宁家的族人使用忘魂!你好大的胆子!”宁端听到这毒是忘魂后,也有些傻掉了,不过,缓过神后,他却很清楚,现在他更得让冷若雪背这个黑锅了,否则,宁家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死咬住冷若雪不打算松口了。 “忘魂是你们宁家的独门毒药,我上哪弄去?”冷若雪一脸嘲讽的看着宁端道。 “你、你是老祖宗的干女儿,若是你想弄忘魂,会弄不到吗?”宁端大声的质问道,而他的话也令在场众人又对冷若雪起了疑心,因为宁端的话也没错,老祖宗那么疼爱这个干女儿,若是她想弄到宁家的忘魂,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说,你是怀疑我的干爹吃里扒外喽?”冷若雪看着宁端,目光清冷的问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弄得到忘魂。”宁端心里一惊,连忙解释道。 “好吧!咱们先按照你说的假定下,我可以弄到忘魂,那你呢?身为宁家的直系,又在宁家生活多年,岂不是比我这个才来几天的人更容易得手?”冷若雪美眸环视着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到了宁端的身上并反问道。 不舍松手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舒虺璩丣” “那何时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 “那我等你回来。” “记住,读懂别人的心,就是保护好自己。” “嗯。” “还有,生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要牢记我的话。” “嗯。” 陌思羽怀着忧伤的心情,在次年的六月,霓红楼的暖阁书房中,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千正羽。 这一别,竟然又是三个月! 她十八岁了! “来,来来,小美人儿,陪大爷我喝两杯。”夜晚的霓红楼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堂,一个身着枣红色锦缎,嘴边有颗黑痣的男人,正醉意朦胧地拉着一双细嫩的手,肆意横行着。 “对不起,我只卖艺。”一袭白衣女子,用极冷漠的语气回应着,那柳叶般的眉头间,一抹颜红显得高傲不可一世。 “少跟大爷我装清纯!你们这里有哪个女人,我没玩儿过?大爷我请你喝杯酒,那是抬举你。” “多谢御史大人抬爱。” “哟,还挺机灵的。有点儿意思!难怪,可以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成了这陌上国中的一名妓。” “大人,我只是艺奴。”陌思羽再次纠正着,脸上只带着浅笑,语气听不出冷热。就是千正吮所教她的,喜怒不形于色,最好的办法就是只保持同一个表情。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知不知道,整个霓红楼,那都是我在罩着的。今儿你要是不把这酒给喝了,我就让你们这里关门大吉。”御史大人实在是心火难消,已经看上这小美人两年了,可无奈就是亲近不得。 “大人,想来您这位朝中一品大臣,定不会为难我这无名小卒之流。若是因这事被人写成了段子,传了出去,到了主公那里,也是好说水好听了。”陌思羽仍是浅笑,她不会改变这个表情,就算她再想将眼前这个恶心的老男人千刀万刮,也不能表露出来。 “你,你,你敢威胁我?”御史大人在听到主公两个字后,立时变得清醒了起来,他用手指着陌思羽质问。 “不敢。小女子句句关切的都是大人您的身家性命和头上乌纱,大人真是冤枉了思羽了。”陌思羽恭敬地作了个揖,正所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给别人台阶,就是给自己台阶。 “你。。。你。。。”御史大人被气得哑口无言。 此时,老板娘金二娘华丽丽地走了出来,“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御史大人啊!您看我们家秀秀都等您好久了,您也不来哄哄人家。。。。。。”金二娘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御史大人向二楼走去。 “哦,是吧,哎呀,这最近朝事繁忙,也顾不上秀秀儿了。”御史大人也知道应该给个面子闪人,于是佯装着随金二娘去了二楼的一间暖阁。 此时,一个上等的包房内,正有一双冷若寒冰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楼下,红台上的白衣少女,她正盈盈地弹唱着一曲《贵妃笑》。 “她还活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酒是我亲手调制的,这世上无人能解。若她不是她,怎么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呢?但,或许她真的不是。因为刚刚她的眼神太过神秘,这不是那个女人会有的眼神。” 他见过许多女人的眼睛,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宁采夕! “回宫。”坐在红木椅上的男人,极其冷淡地说。 其实,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听人说陌城里出了一位绝世艺奴,与自己过去的一位妃子,颇为相似。 李公公跟在身后,也不知这位冷酷残暴的国君,此刻是如何打算的。 同年九月初九,西梁国灭,随后,西梁国的二公主--骈妃殁! 可能是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变异藤在被猛犸虫们用力拉扯之际,突然张开巨嘴,朝着外面喷出一股粉红色的雾气。舒虺璩丣 这雾气迅速的弥漫开来,朝着四周扩散开去,很快就将所有猛犸虫笼罩在里面。 见状,钟情顿时大感紧张,尽管这粉红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后,看上去有种梦幻般的美感,但是她知道,这粉红雾气肯定不只是颜色好看这么简单,既然是变异藤在绝境之际喷发而出,恐怕不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就是拥有强大的防御作用,总之不可小觑。 不过这个时候,变异藤就算是施展出再强大的进攻能力,又或者极强的防御力,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在猛犸虫的拉拽下,变异藤的根距离地面已经只剩下半米的距离,这点距离,已经可以被忽略不计了。 而且,随着粉红雾气的出现,让钟情不敢轻易冒险,因此,她果断的将火攻计划给提前了。 只见她猛然将手朝向了前面雾气笼罩下的变异藤,然后默念一声:“出!” 只见数个巨大的油桶从空间戒指里凌空飞出,出现在了变异藤的上方,下一刻,一名异能者闪身而出,果断的朝着那些油桶发出几道风刃,风刃之下,油桶被拦腰斩成了两段,刹时间,里面盛满的柴油还有汽油往外倾泻而出,哗啦啦的淋在了下面的变异藤身上,与此同时,一名火系异能者也立刻发出数枚火焰弹,射在了变异藤身上,火焰弹瞬间点燃了变异藤身上的汽油,只听轰的一声,变异藤身上猛然冒起了冲天大火。 而这个时候,钟情果断的向那些猛犸虫下达了撤退命令,可是命令发出去之后,她却惊讶发现,这些猛犸虫居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且,原来的视野共享此时也出现了动荡,好像随时要断开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钟情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但是她本能的想到这应该是那粉红色雾气所造成。 事实也正是这样! 变异藤喷射出的粉红雾气,虽然没有攻击效果,但是却具有超强的迷醉效果,因此这些变异藤现在已经逐渐的被迷醉了,很快就将失去意识,既然如此,视野共享当然出现了动荡。 而钟情并不知道这一点,同时,她也没有时间来调查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她果断的在视野共享没有彻底消失之前,大喊一声收,然后便将所有猛犸虫全都收进了空间戒指之内,避免了它们被大火焚化的下场。 第360章 要是因为为了消灭一只变异藤,从而牺牲这么多的猛犸虫,那真是太不值了! 大火迅速的吞没了变异藤,同时也那粉红雾气完全给冲散了。 大火所产生的高温,迅速的蒸发着变异藤身上的水分,同时也将那无数触手很快就烧得萎缩起来。 吃痛之下,变异藤开始疯狂的摆动起来,用身体狠狠的抽打着地面,似乎想要将身上的火焰给拍熄一样,同时,无数出手也在四处飞舞着,巨嘴怒张,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周围那些可怜的丧尸们顿时受到了无妄之灾,纷纷被抽飞了出去,又的更是不小心被火给点燃,瞬间变成了火人。 尽管变异藤尝试着将身上的火焰给拍熄,甚至还产生了一些效果,但是,这个时候的那些异能者们可是没有闲着,特别是几名火系异能者,更是不断的朝着变异藤释放火系异能,由异能者释放出的火焰,威力比普通汽油要强的多,所以变异藤身上的火焰虽然看起来变得小了一些,但是它受到的伤害值却不减反增。而且,此时除了水冰系和土系异能者之外,其余的异能者也纷纷将自己最强的攻击异能送给了变异藤,一时间,风刃和电光四处闪现,其间还夹杂着无数火球,纷纷的落在了变异藤的身上,让变异藤伤上加伤。 在发现自己的努力似乎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变异藤突然收起了所有触手,然后朝着地下潜行而去,看来是想遁土逃走。 但是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钟情怎么可能会让变异藤就这样逃走,而且一旦其真的逃走的话,再想消灭它就变得太难了。 于是,只见钟情突然纵身高高跃起,朝着前面的火海便一头冲了进去,而早就得到钟情暗中指示的冰系异能者们,此时却同时发力,将变异藤根系所在之处周围的泥土全都冰封起来,而土系异能者们,也将那片泥土压实得好像岩石一般坚硬,如此一来,变异藤就这样被生生的卡在了那里,想要逃回地下已经变得非常艰难。 但是,变异藤毕竟是三级变异植物,而且绝境之下,它将会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因此,它迟早会挣脱眼下的束缚,这留给钟情的时间并不多。 钟情自然心知肚明,此时的她,正朝着变异藤的主藤直掠而去,而巧手一翻,手心里赫然多了一把巨长的剑! 这把剑比寻常的宝剑要长不少,几乎达到了六尺长度,而宽度也比一般的宝剑要宽,几乎有钟情手掌的宽度,而同样看起来非常的厚重。 而这把剑的出现,却是与当初钟情手持猛犸虫长牙斩杀变异鼠有关,正是在那次的经历之后,钟情回到聚集地后便请来从开发区救出的一批技师,让他们帮忙用聚集地里的一些机器帮她打造了一把这样的巨剑。 因为时间匆忙,这把巨剑所用的材质比较普通,而且造型上除了大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一切以趁手为主。不过,现在这些技师正在打制一把新的巨剑,而这把巨剑不管从什么角度,都能远远超过她手上的这把六尺巨剑。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性,手里拿着一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巨剑,这样的镜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 但是偏偏此时在众多士兵们眼中,在冲天火光作为背景的情况下,眼前的钟情看上去是如此的威风凛凛,英气逼人,就像是古代战场上的女将军一样。 目睹此景,士兵们眼中闪耀起了耀眼的光芒,而按照性别的不同,他们,还有她们的眼神当中,都充满着倾慕与敬慕的光芒。 “万岁!”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高呼声。 而这呼声宛如病毒一般,朝着四周迅速扩散开来,很快,现场便惊起了一片声浪。 “万岁!万岁!统领万岁!” 最初这声浪还显得比较凌乱,但是慢慢的,却越来越整齐起来,最后,所有的声音就像是从同一个人口里喊出的一样,而每个士兵们的脸上,都流露出真狂热的神情。 钟情自然不知道此时她英气逼人的形象,为了赚到了士兵们更加强烈的敬慕之情,此时的她,虽然听到了后方如潮般的声浪,但是却不敢有任何的分心,迅速挥剑斩断碍事的触手,以最快的速度冲破了火海,抵达了变异藤主藤与地面相连的地方。 之前,在与地面相连之处的这段主藤,曾得到了异能者的重点照顾,所以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这段主藤因为其他系异能者的作用,火焰已经基本上熄灭了,但是上面却明显出现了很多的伤口,这都是异能者的异能所造成。 而此时的钟情,赶到此处之后,便高高的举起了手中巨剑,使出浑身力气,朝着主藤就是一剑怒斩而下。 如今的钟情,本身的力量已经变得无比强大,外加上此时她更是将体内那股奇特的能量,完全加持在了手臂之上,使得一剑挥出,剑势恐怖无比! “砰!” 巨剑带出一道弧光,狠狠的斩在了主藤之上! 巨大的力量,外加上主藤经过各种攻击后已经变得稍微有些脆弱,因此当锋利的剑刃斩在主藤上时,宛如切在了豆腐上面一样,轻松的将主藤一剑斩断。 piu—— 在一声奇怪的响声当中,一股绿液从主藤的截断出飙射而出,差点溅了钟情一身,还好钟情反应迅速,及时的避开,这才没有被染成绿色。 被斩断的那部分变异藤,并没有立刻失去生机,而是在地上如同垂死挣扎的长蛇一样,疯狂的扭曲滚动起来,而在熊熊的火焰烧烤下,变异藤很快就停止了挣扎,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一根被砍倒的树干一样,接受着火焰的无情炙烤。 而另外连根的那一部分变异藤,同样也没有失去生机,在飙射出大量的绿液之后,还试图躲进地下,可是受到重创的它,已经变得虚弱了很多,在土系和冰系异能者们赶过来,对着地面继续施加异能,让地面变得更加坚硬结实的情况下,它根本无法挣脱周围泥土的挤压束缚,成功的逃进地底深处。 而这个时候,钟情一时间召唤出几只猛犸虫,让它们从主藤的四周,将锋利的长牙生生的扎进了那截只剩半米左右的主藤之内,如此一来,它们就像是钉子一样将这截主藤卡在了地面上,就算是主藤成功的破开了泥土的束缚,也不可能逃走了。 直到此时,钟情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万岁!万岁!” “万岁!统领万岁!”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变异藤被钟情轻松斩杀,聚集地内响起了更加狂热的欢呼声。 有些人甚至激动的喊出了女皇的称号。 而这个称号几乎在瞬间便得到了众人的认同,慢慢的,所有喊声都再次变得一致起来。 “女皇万岁!女皇陛下万岁!” 闻言,钟情先是感到一阵错愕,随即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即没有回应这些士兵们的欢呼,也没有让大家停下来。在她看来,这只是士兵们在激动心情之下,无意间喊出来的称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尽管女皇这个称呼……似乎很不错……而成为末世女皇,也是她正在努力实现的奋斗目标。 不过,钟情知道,现在她的实力,还有她的势力,离这个程度都差的太远了…… 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些杂念之后,钟情开始寻思如何解决变异藤剩下的部分。 同时,钟情也对变异藤的晶核产生了兴趣。 没错,变异植物体内也是有晶核的,只是它们的晶核一般都藏在根茎交界处,也就是说,眼下她要得到变异藤的晶核,就必须将地面的根给挖出来。 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挖出变异藤的根系,难度实在太大了。 不过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当钟情与那只金色鼠王联系上之后,很快她就找到了解决变异藤的办法。 因为这个时候金色鼠王,已经及时的赶回来了。 “太好了!” 钟情兴奋的向金色鼠王发出了命令,很快,金色鼠王便打通了它与变异藤根系之间的地下通道,朝着变异藤的根就发动了进攻。 而它的进攻方式非常简单,那就是直接用咬的。 变异藤威胁的地方往往都在于它们露出地面之外的部分,就比如眼下的变异藤,而它们的根系因为藏在土内,看似受到了很好的保护,但实际上却缺乏有效的防护,一旦有什么东西从地下对它们的根系发动进攻,它们往往都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正因如此,在重生前,钟情所在的聚集地曾发现了很多枯死的变异植物,其中不乏一些等级超高的恐怖变异植物,结果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它们的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啃光了,而更致命的是,它们的晶核也已经被偷走了。 而失去了晶核和根茎的变异植物,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末世变异植物非常强大,但是始终无法取代丧尸和变异鼠,成为末世最强种族的原因。 而眼下,钟情便吸取了类似的经验教训,由金色鼠王从地下对变异藤的根发动了进攻,本来变异鼠就有啃食植物根茎的习惯,所以此时由它来执行这样的任务,简直是恰好好处,而正如甄惜所料,面对金色鼠王的啃食,变异藤根本毫无应解之法,或许之前它还可以遁地而逃,但是眼下被猛犸虫卡住之后,想逃也没有办法,所以很快,金色鼠王就轻轻松松的将大部分主根都咬断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根球暂时没动。 当然,下一刻,金色鼠王的攻击目标就变成了这个根球,因为很明显晶核就藏在其中。 一直等到金色鼠王啃开根球,从里面叼出了拳头大小的一个晶核之后,地面上的钟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直至此刻,变异藤才算是真正被消灭了。 解决了最大的威胁之后,钟情带队回到了聚集地,此时此刻,街面上的丧尸数量已经变得非常稀少了,放眼望去,只剩下了数千之多,数量还比不过钟情眼下手上士兵的数量。 至于特殊丧尸,更是一个都不见,不知道是已经逃了,还是被全部消灭了。 还有之前藏在街道两旁建筑内的变异兽们,此时貌似也消失全无,可能是被变异藤惨死的画面给吓跑了。 总之,之前钟情曾担心出现的恐怖尸海,并没有出现,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感到有些担忧。 尸海没有出现,并非意味着尸海永远不会出现,只要背后那个强大的统领者没有消亡,这恐怖的尸海就随时可能出现。 而钟情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这统领者会不会进化得更厉害了?而之前,它其实一直在暗中旁观,等到目睹了钟情现在的强大战斗力之后,所以暂时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想等到找到更合适的机会,才发动进攻呢?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夸张,但是钟情现在不敢有任何的轻敌之心,所以一切都要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当然,她也希望是自己太多心了。 因为钟情解决变异藤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让手下士兵士气大增,因此接下来,士兵们更是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意,将丧尸一批批的消灭在街头,到了后面,一些士兵更是主动离开了藏身之所,一队队的逼近剩下的丧尸,将它们射杀在街头。 而雄虫和小狗们,也纷纷忙碌着,将无数丧尸扔进基地,给钟情换取大量的星际能量,而连带着一些和普通丧尸外形差不多的特殊丧尸,也就这样被一起扔进了基地。 “获得二级晶核一枚,可兑换星际能量点!” “获得一级晶核一枚,可兑换星际能量点!” “获得一级晶核一枚,可兑换星际能量点!” 转眼间,钟情就从这些丧尸身上,再次获得了将近二十万的能量点,另外还有那枚从变异藤身上获得的晶核。 当金色鼠王将这枚绿莹莹的晶核交到钟情手上时,钟情眼中赫然一亮,感觉这晶核貌似有些奇怪…… 心思 “皇上,周国公主中了mi情散。舒虺璩丣” 这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堆里炸开了锅,纷纷的小声议论了起来,直到轩辕绪一个眼神飞了过来,才恢复了安静。 “李太医,替六王爷也把把脉。” 轩辕绪看了站在最后的白魅尘一眼,按这周语彦所说,他这六儿子也应该中了毒。 白魅尘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不管是因为任何事。正想开口拒绝,便被一旁的苏幻儿抓住了手,伸到了李太医面前。 “皇上,六王爷和公主一样,也中了mi情散。只是不知道为何,六王爷身上的mi情散并没有发作。” 李太医摸了摸胡子,一脸的诧异,他这还是头一次见人中了此毒却没有任何发作吉祥的情形,太不可思意了。 “苏幻儿,你好狠的心,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对六王爷也下毒。” 周语彦一听李太医的话,看着苏幻儿,恶狠狠的说着,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却浑然不知道疼痛。 “周语彦,你这是自寻死路。” 苏幻儿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心中有些担忧,要是这男人毒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就麻烦了。所以,这事她得立刻的处理完。 “来人,将宝珠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宝珠便被鬼域的忍者抓住,拖到了苏幻儿的满前。 “周语彦,不然就让她开口说说,到底是谁下的毒。” 眼中的狠辣显现无余,看得周语彦暗自心惊,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幻儿,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对宝珠下手。” 苏幻儿懒得在理她,看向一脸惊恐的宝珠,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宝珠,将真相说出来,不然我就剁去你的双手双脚,将你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敲下来,在戳瞎你的眼睛,割下你的舌头和耳朵,用针将你的嘴巴缝起来,削去你的双-乳,将你扔到粪坑里做肥料。” 苏幻儿犹如一个地狱使者,说着让所有人胆战心惊的话。众人纷纷感叹,这未来的六王妃,手段果真狠辣,难怪六王爷被她管得死死的。 第361章 宝珠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全身冒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衫,她睁着惊恐的眼看着苏幻儿,除了害怕之后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要说了,是一个死字,她要不说,也是一个死字,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可这六王妃太狠了,她不想死后连割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哆哆嗦嗦的,抱着自己的身子,浑身颤抖。 “来人,将她的双手双脚给我剁下来喂狗。” 苏幻儿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不给点颜色瞧瞧,当她说话是放屁。一挥手,一旁的忍者便抽出了闪着寒光的剑…… “不……不要……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宝珠感受到了那剑传来的寒冷,冷汗大颗大颗的滴落,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求饶起来。 “说,我耐心有限,绝对不会在给你三次机会。” 苏幻儿让一旁的忍者退下,全身充满着狠戾的开口,那气质就连轩辕绪都被震住了。 “死丫头,你敢乱说一句话,本公主撕烂了你的嘴。” 周语彦急了,站起来便用力的踢了宝珠一脚,甚至还想抽出周岷的银剑一剑解决了她,却被鬼域的忍者控制住。 宝珠见自己跟了多年的主子不但不出口保她,还要杀她灭口,心中的绝望涌出,什么都顾不得了,看着苏幻儿便将一切说了出来。 “那毒是公主自己下的,公主喜欢六王爷,一心想嫁给六王爷。所以,她便想给六王爷下药,让六王爷在毫不所决的情况下要了她。求六王妃给奴婢一个全尸,奴婢给你磕头了。” 宝珠的话一字一句的,说得那般的绝决,让周语彦一下子摊倒到了地上,狠狠的咬着唇,直接尝到了血腥味也不肯松口。 “你这个贱奴,竟然侮蔑本公主,本公主杀了你。” 周语彦忽然爬起来朝宝珠冲了过去,对着她的脸就是‘啪啪啪’的几个耳朵。看得一旁的人纷纷摇头,这周国公主完全就是一个泼妇,哪里还有一点身为公主的风范。 “周语彦,恼羞成怒了,真实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苏幻儿不屑的看着已经发狂的女人,万分唾弃的开口,不过并没有阻止她对宝珠下手。 “够了,别在丢人现眼了。” 周岷伸手将周语彦拉住,将她推给了身后两名会武功的丫鬟控制住了她,在这么闹下去,他都没脸呆在这夏国了。 “皇上,就按照咱们刚才说的办吧,语彦与三王爷的大婚尽快办了才是。” 现在他只希望赶紧将该办的事都办了,他好立刻启程回国,实在是不愿意呆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的了。 “那就这么办吧,明日朕让人挑选一个好日子,尽快将光儿和公主的婚事给办了。” 轩辕绪心里虽不爽,奈何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要是知道这公主如此的无耻,他是死活都不会答应让光儿娶她。 “父皇……” 已经穿戴整齐的轩辕光一脸的阴郁,要不是这不要脸的女人gou引他,他才不会放下这样的错。如今,还要霸占他王妃的位置。他实在不甘心,想开口拒婚,却被一旁的菊妃拉到了一旁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儿臣谢父皇赐婚,今后一定会好好的善待公主。” 轩辕光听完了自己母妃的话之后,不再抗拒这门婚事。母妃说得对,嫁入了王府,什么都由不得她了。不就是个周国公主嘛,他要她为今晚的行为付出惨烈的代价。 轩辕绪抚了抚额头,今晚的事真是够多的了。自己的皇后被带走,一个儿子叛变要逼他退位,一个儿子又被人搞成了这样,让他觉得心情十分的烦闷。看了一大堆站在一旁看戏的人,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这事到底为止,你们全都跪安回府吧。” 至此这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 死讯 一大早,暖洋洋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叶明明睁开迷蒙的双眼,总觉得那里不对劲,突地翻身坐起,才想起昨夜师兄缠了半天,死活要睡在这儿的,身边的被子怎么铺的平平整整,仿佛没人睡过一样? 望着窗口的方向,关的好好的,仿佛从来没打开过,怔怔地出了会神,也不知道他何时走的,来无影去无踪的。舒殢殩獍 心里失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庆幸他还知道分寸,这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人,修士都起得早,外面已经有说话的声音,他要是真赖着不走,她今天绝对会被取笑死,无脸见人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敲门声咚咚地响起,叶明明仔细一听,紧跟着是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吴诗云,她从外面朝里头喊道:“明明,你醒了吗?” “醒了,醒了,等会啊!”叶明明连蹦带跳地下了床,简单收拾了下就去开门,问道:“怎么了?” 往后让了让,吴诗云便走进了房间,拉着她的手,落寞道:“没事,只是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想多说说话,每个人都清闲不了几日了,再分开还不知何时会见面,我舍不得大伯,师兄,还有你。” “为何?昨日不是说好了,一起去飞去顾家,参加师兄同我的结婴典礼么?”叶明明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不得不说,她认识并深交的这几个妞,都是心态很乐观的那种,也许她下意识里,不喜欢那种柔弱,扭捏作态一类的美人吧。吴诗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床上,连连叹息,神情幽怨至极:“去是肯定要却的,我烦心的是别的事,百年妖兽之乱快到了,我们还不知被派到那个地方守护修真界,我和安安还未成婚,还不是一家人,也许好久都不到一起,不说我们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事叶明明已经知道了,只是除了那次在自己家时诗云是失态,很少见她情绪不高的样子,这才觉得事态如此严重。 能让自己身边的修士人人都惧怕,肯定不是一人能解决的小事,只是自己未经历过,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开解吴诗云,更不知到时自己是否也会与师兄分开,压下那股烦躁的情绪,温声道:“别担心了,就当成是一次考验吧,不过这考验不能掉以轻心,必须百分之百的全力以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是呀,既然避免不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师兄到时肯定是要出战的,你既然掺和进来了,肯定也不能独善其身,逃不掉了,虽说你现在是元婴修士,到时也要注意安全,师兄家的家主不是什么好人,对师兄的态度一直怪怪的,还有那百花仙子,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你也要当心。” 不愧是自己的好朋友,叶明明头捣如蒜,感动不已,道:“我知道了,我定会留心。”堆起笑颜,挽起吴诗云的手:“先等我换身衣服,房间里闷闷的,我们出去散散心,吹吹风心情就好点了。” “好。”吴诗云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一位身穿白色道袍,一位身穿青色道袍,年龄,身材都相仿的美貌女子,在朝阳的沐浴下,携手缓缓出了房间。 正在喝早茶的大家,都瞧赏心悦目,多瞅了她们两人一眼,打了招呼,笑闹了会,才由她们去了。 没多久,一身白色道袍的顾子远大步而来,找到叶明明,吴诗云识趣地离开,生怕打扰了战前师兄的幸福生活,被他记恨可不妙啊! 叶明明被他拉到飞舟的一处拐角,给她理了理风吹乱了的发丝,笑问:“睡够了么?” “还用问,肯定睡够了。”叶明明嗔道,他是明知故问,太阳都老高了,她是所有人中最后一个起来的,小灵那丫头都比自己起来的早,还要小柳也是。 顾子远用双手在她的太阳穴附近,用力揉了揉,瞧叶明明精神了许多,才问:“方才谁神情恍惚,像丢了魂似的?” “那有,我不过是在想事情,入了神。”吴诗云的话,让叶明明确实想了很多,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该不会是一直盯着自己吧:“师兄,我想在你的结婴典礼完了之后,回家一趟,然后再赶回来,应该来得急。”就算是准备符箓,丹药等物品,她有幻灵镜,一天相当于一年,多花几日,也能赶制很多来,应该够他们用了。 顾子远静静地望着她,话中颇有深意:“我正打算典礼之后送你回去,到时你就呆在家里,暂时不用过来,我也没空陪你,等过段时间,我们天天在一起,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可好?” 他的私心是不想让她离开,现实是不得不让她离开,好在这一次不是阴阳两隔,不是人海茫茫杳无音讯,他能承受得起。 “不好,我要过来,我不想让你一人去面对。”对未来无法预知,与妖兽的对抗遥遥无期,她更想抽空回去见见老妈,怕她老人长时间不见自己,在家担心疯了,心安后才好回来陪他。 顾子远蹙眉,纠结在一起,板过她柔软的双肩,语气重了几分:“说话,是不是诗云对你说了什么?” “你别怨诗云,我早都知道了。”叶明明明白他的心思,无非是不想把她卷进来,可是远到从她踏入修真界,从参加那次大比开始,她的举动就与顾家不可分割了,这是不可否则的事实。 “我没怨她,她的心思我明白,该是有些话无人诉说,心里发苦才找了你。”他猜测道。 “师兄真厉害,不愧是新出炉的元婴修士,猜着可真准,我甘拜下风,你教教我吧!”好话人人都爱听,叶明明先狗腿讨了一回。 又暗自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伸手抱住他的腰,像小狗似的蹭了蹭,缓缓道来:“我要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修士,或许离开了也没人在意,我也乐得轻松。但是现在人人都知道我结婴了,暂时还顶着明晃晃的顾家姓,顾家一下子出了两位元婴修士,实力大增,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一个元婴修士的实力等于上万个练气,上千筑基修士的能力,要杀多少妖兽啊。我不出战,人家怎么看你们家呢,关键时刻因我的原因,导致家族声望大跌,负面效应太大,绝非良策。” 她不喜欢那家主,可是这家不是他一人的,这里有师兄,大伯,小灵,还有曾经帮过她的顾仲衍,只顾着自己的安全,置身于事外,那她就太薄情寡义了。 把她拥在怀里,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内疚,自责自己一时兴起,让她姓了顾。又爱极了她多变的模样,昨晚在他身边撒娇耍赖,哭的雨带梨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今日又变得这么坚强,通晓事理,明辨是非。 他的离儿,他的丫头,与前世确切地不同了,他喜欢她的成长,成长的代价往往都伴随着无尽的痛苦,磨难,艰辛,**,这些他也是经受过的,比谁都清楚。 越是坚强的她,越让他心生怜惜,只想时刻把她护是羽翼之下,可这小女人嘴巴太能说,让他无招架之力。 叶明明抬眸望着深思的某人,浅浅一笑,如青荷绽放,清丽动人:“师兄不说话,是感动了,还是很感动?” 闻着属于她特有的馨香,这一刻的他如饮甘露,熏熏然起来,回味绵长:“嗯,感动到在下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姑娘觉得如何?” 叶明明破功了,没憋住笑,破坏了这酸溜溜的古怪氛围:“切,您老这套搭讪词语早八百年都过时了,别再贫嘴了,你这样都变得不像我的师兄了,莫非你真不是他,是妖精变得?” 顾子远说完也后悔了,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暗想何时变得这么不争气了,像个毛头小子,不受控制,为了挽回面子故意道:“那就换师妹,你辛苦下,以身相许好了。” 叶明明在他胸口垂了他一拳,笑骂道:“无赖的要命,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那些人还把你捧在天上,什么好的词都往你身上用,还说是他们的超级偶像呢,真不知道他们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眨巴着眼睛,呲牙咧嘴道:“我想到了,那些眼睛都是歪着长的吧!” “只有如此大胆,敢这样调侃我。”某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想要呵护之人,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两人躲在角落里,该说的都说了,意见也一致了。 趁四下无人时,叶明明正想跑掉,又被他果断地捉住,吃了不少豆腐。不用像都知道自己的模样,肯定是脸颊火热,满面通红,待脸上的红霞消退后,才把顾子远甩在后头,匆匆地出了拐角,好像后头有妖兽在拼命地追赶。 后半天,叶明明没事情做,百无聊赖,便死死地盯着容玉瞧。 想起他昨日的表现很怪异,生怕他又挑衅或者调戏小柳同学,还好,他不是在顾行之跟前讨好卖乖,就是逗着小灵玩,惹得小灵大呼小叫,或者与顾子远商量什么,没再怎么搭理小柳,叶明明惴惴不安的心落到了实处。 人本身就是奇怪的动物,人家不照着自己内心的戏路演时,叶明明反而不自在了。 修士,真是个特殊的职业,造就的女子,个个脱胎换骨,美貌如花,一等一的好模样。也许是崇尚自然,追求大道的原因,谈情感的的确确不多,有的话也是比较专一,一对一的居大数,先祖那样的凄惨遭遇,现在叶明明真不想回想,但愿只是个例吧! 叶明明看了入了迷,怎么瞧都觉得容玉不错,从师兄话中透露的意思,容玉的家当肯定不比师兄少,旗鼓相当,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唯一的确定就的太痴,痴情于玉石,真不知他家怎么想的取的什么名,害得这孩子没了玉就没了命似的,抛开这一点,不知他终究会花落谁家? 叶明明在心里唉声叹气,柳柳啊柳柳,你为何投胎没投好,非要选择个个妖精当当,你要是个真正的人,与容玉凑成一对,多好? “喂,你眼神飘忽,乱瞧什么呢,小心守云哥哥吃醋,他刚才都瞄了你好几眼了。”小柳故意道。 心里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叶明明狠狠剜了小柳一眼:“去,别添乱!”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投胎成真正的人呢,不然我那会这么郁闷,生怕一不小心有人犯错,跌万劫不复的深渊。 又心虚地望向顾子远的方向,他真的看自己了,自己总共只两世,都用一颗真诚火热的心对他,便宜都让他占尽了,早上都没放过自己,他敢怀疑自己? 第362章 又歇息一晚,二天清晨时,容家的火灵飞舟在顾家的泰安城外降落,众人都跟着顾行之一路回了顾家府邸。 大门外庞大的阵仗,让叶明明很意外,黑色道袍的家主顾仲晏,鹤立鸡群地站在一堆白衣修士的最前方,后面紧跟着一群金丹长老,再往后五步外,有一大群的白衣修士,个个身子笔直,排列成了两行。 大约有数千人,齐齐高声道:“恭迎太上长老回府,恭迎守云长老回府,月明长老回府。” “免了,都散了吧!”顾行之摆了摆手,大家都跟着进去了。 这些说辞,显然是有人提前教过的,叶明明嗤之以鼻,要不是看在师兄的面上,大伯的面上,她怎会入了顾府? 方才再泰安城中,一路上有不少见到他们的人纷纷议论,守云长老年纪轻轻成为元婴修士,是否今后顾家的家主之位,非他莫属了? 叶明明思绪万千,想必这家主早听了这样的言论着急了,就算是师兄不想当什么家主,但是也抵挡不住众望所归的热情。 他骑虎难下,现在又把自己弄进来,是想牵制大伯与师兄吧! 胡思乱想的叶明明没注意到,大家都往里头开始走了,一道身影从对面跑向了她,嘴里喊道:“老姐。” “虎子,你怎么来了?”叶明明如从梦中惊醒,欣喜地问 夜探 “高级阶段!”洛兰看的很为吃惊,强行闯入的理由也没来得及说出口,怜缓缓走过来,整个人的气势也变的不同,年仅十九岁的高级阶段强者,这样的实力就算进入帝国学院也没问题啊! “在外面吵闹不停,学生会到底想要做什么?”怜冷声问话,洛兰怔愣片刻之后立刻开口,“学生会要搜查房间!” 怜闪身走到门外,洛兰微红着脸示意身后几个开始搜查,自然什么都搜查不到,这一切都是她编造的而已,洛兰此刻有些气到吐血,本想着要破坏她的空间容器制造,然好巧不巧竟然让她直接突破实力关卡,直接奔到高级阶段!早知道如此,她就不会来了! “副会长,什么都没有。舒殢殩獍”会员们搜查完之后禀报,洛兰哼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转身,“既然没有就去别的地方,我们走。”几个学生会的人跟在洛兰身后走掉,几人都走入怜的房间之内,繁星队长惊讶的瞪大眼睛,“高级阶段!你进入到高级阶段了?!” 怜点点头,“机缘巧合,要不是刚才她那么聒噪,或许我还找不大契机。” 夏林开心一笑,怜在他们四人之中年纪最小,是唯一一个没有突破二十岁的,然实力却是最高,竟然已经到了高级阶段! “我的天!十九岁的高级阶段,潘兴神官要是知道是要高兴坏了!”繁星队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只感到很不可思议,他现如今都已经二十四岁了,还在正式八级晃悠,十九岁进入到高级阶段,他还真是望尘莫及! “快和我们说说,到底什么样的契机进入到高级阶段的?”繁星女祭司一脸好奇激动,一心想要学习一下,怜却笑的有些无奈,“这个我也说不好,每个人进入高级阶段的契机都是不同的,还是要靠自己寻找。” “怜这句话说的不错,不能操之过急,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还是要靠自己。”繁星队长开口,繁星女祭司点点头,很是羡慕的看着怜,繁星队长忍不住松口气,“进入高级阶段是件好事,这样我们在团体实力比赛中就不会太吃亏。” 四对五,在繁星队长眼中根本不占便宜,好在如今怜的实力意外突破,团体比赛的最开始可是要实力对决,就算面对一等王国的队伍,他们也能拼上一拼了。 附魔个人能力赛的二组比赛已经结束,排名靠前的基本都是一等王国的参赛者,三等王国能够混入前五十都是不错的成绩,七天很快来临,也是一组的成绩储率之际。 这一天,观赛席上更是热闹,一组的所有参赛选手都已经将空间容器上交,等待着最后的成绩测试,每人所拿到的空间原石标记不同,根本不会弄错。 “接下来是一组成绩的测定,首先评测一项,空间稳定性!” 几十个形状各异的空间容器摆放在那,随后高台之上被抬上来一个仪器,在仪器的最上面悬挂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空间原石,就其光芒来看,是高于一级的空间原石。空间原石的正下方连接着一条长针,长针的尖端正对着放置空间容器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按钮。 “评测的规则很简单,这是一枚二级空间原石,参赛者所制造的空间容器能够经受住来自二级空间原石空间之力的打击次数,越多则代表空间稳定性越高,成就也就越考前。只要空间容器出现裂纹,就代表次数的极限。” 说白了,哪个空间容器承受的打击越高,空间稳定性就越好。 几十个空间容器依次测评,一组的选手们莫名有些紧张,谁能想到会用这个法子进行测定,观赛席上的观众也是如此,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看着。 一枚空间容器被放了下去,测评员一按按钮,只见一道细光直直打了下来,毫不客气的重击在空间容器之上,只听一声脆响,空间容器竟然就此碎裂! 测评员狠狠皱眉,看了一眼空间容器上的印记,“三等王国布林,零次!” 布林的参赛选手不由得红了脸,默默的退后一步,一次都没经受住还真是有够差劲。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容器上阵,测评员一次次按着按钮,表情时喜时忧。 将近一半的空间容器已经被测评完毕,只要出现裂缝就终止测评,也不会影响接下里的二项测试,然那些经受不住打击碎裂的空间容器就没有办法,二项测试的成绩自然为零。 目前来说,最高次数的保持者是来自于一等王国中的选手,次数为十八次,就这个次数而言,空间容器的质量已经算是不错,但还有一半的空间容器没有测评,难保不会有更好的。 所有人的心思也差不多同理,十八次就是极限?应该还有比十八次更多的出现! 三分之二的空间容器被测定完毕,依然没有高于十八次的出现,测评员有些不满,难不成就真的没有超过十八的!一枚空间容器放入其下,评审员扫了一眼,是来自一等王国的空间容器,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期待,开始按钮,一次、两次、三次……十次、十五次、十八次!空间容器依旧没有出现裂痕,测评员终于露出笑容,再度按下按钮,十九次!二十次!……二十五次! “啪!”轻微的一声脆响,一道细小裂纹出现在空间容器之上,测评员满意的点点头,将空间容器拿出,大声宣布:“一等王国加林,成绩二十五次!” “哇——!”全场一片惊呼,终于有超越十八的数字出现了!超过的还不少,竟然是二十五次! 选手之中一个高个子女生骄傲的挺起前胸,将胸前属于加林的标志挺的更高更显眼,看到怜之后高个子女生昂首阔步的走来,就差用鼻孔看人了。 “恭喜了。”怜抬眸,淡淡说了一眼,这是先前对她出言不逊的高个子,她的确有几分附魔实力。 高个子女生冷冷一哼,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怜,“你不是说一等王国有什么了不起么?三等王国的成绩最好是多少,超过十了没有?” 怜沉默不语,一旁的三等王国选手们都被羞辱,但又无法说什么,他们的确是技不如人,比不过。三等王国之中最好的成绩是十一次,和二等、一等王国根本没得比。 高个子女生见怜不说话,嗤笑道,“我等你的成绩,千万别是个位数。” 高个子女生说完,笑着走了回去,脸上很是得意,怜站在那无所谓的扯扯嘴角,二十五次,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次数,然未必就能笑到最后。 当然不能笑到最后,因为怜所制造的空间容器还没登场! 随着剩下的空间容器不断测评,数目越来越少,成绩也是差强人意并没有特别出众,下如今只有惊艳的数字二十五始终停留在众人的心里,出现能够超越二十五的数字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十次!” “十三次!” “十四次!” “十一次!” 接下来的空间容器成绩都没有超过十五次,所有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甚至连测评员都是如此,空间容器越来越少,测评员似乎有些厌烦了,没有令人惊艳的成绩出现,是谁都会厌倦。 只剩下最后一枚空间容器,评测员拿起,是一个通体浑圆剔透的镯子,测评员微微挑眉,似乎不以为意的模样,将手镯放下去,开始按动按钮。 一次、两次……五次……十次……十五次……! 按动了十五次,手镯依然黯然无损,这测评员的双眼开始冒光,所有的选手也看的新奇,十五次都安然无恙,能撑过十八次么? 连续按动了三下,手镯依旧完好无缺!测评员满意的勾起笑容,再度按下按钮,十九次! “突破十八次了啊!不知道是谁制造的空间容器,成绩不错啊!” “是啊,现在还有哪一个王国没报成绩啊,是不是一等王国的啊?” 高个子女生的神情有些冷,双眸狠狠盯着那只手镯,现如今还没有报出成绩的不就是那个三等王国的矮子!哼,超过十八次有什么了不起,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啪啪!”又是连续两次,手镯依旧完好无损!参赛选手们都瞪大眼睛,二十一次了!突破二十大关!看样子,这个空间容器极有可能突破二十五啊! 高个子女生不禁咬牙,二十一次,难不成她真的能超过自己?她只不过是三等王国的人,怎么可能在附魔方面强国出身自一等王国的她! 测评员的笑容越来越大,手下的动作也加快很多,似乎要及早的鉴证又一个惊艳成绩出现!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所有的参赛选手们都忍不住跟随测评员的动作轻数起来! “二十五,二十五次了!”有的选手叫了起来,十分兴奋,所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大,等待着测评员接下来的动作,是就此停止还是继续下去! 二十五次已过,测评员看着完好无损的手镯露出了笑意,手指再一次动作,二十六次!最高记录被刷新,却没有就此停下的趋势!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次! 空间之力的撞击已经持续到三十次!这让测评员也睁大双眼,三十次,这个数字是他也没有想到过的,原以为二十七、八次已经是极限,现在看来远非如此啊! “我的天,三十次了!” “看样子还要往上升呢!” “不是吧!还会再升?!” “啪!”又是一道细直光线打下,稳稳击中在空间容器之上,手镯仅是弹跳了几下,没有丝毫裂纹出现!测评员惊讶的睁大双眼,先前他可以说是欣喜,现如今只剩下错愕!三十一次,仍旧完好无损! 选手们都议论纷纷,高个子女生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沉,三十一次,她的空间容器竟然能够承受那样大的压力!这怎么可能!这中间定然有什么猫腻! “啊!我想起来了!现如今没有公布成绩的,不就是三等王国拉尔么!”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所有人张大嘴巴,三等王国?!三等王国有这么厉害的附魔苗子,你别开玩笑了! “三等王国根本没有人能够制造出来这样的空间容器,这可是比一等王国还要牛逼的神器,怎么可能是区区三等王国的人制造出胡来,三等王国那些选手的成绩不摆在那么!”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然视线始终不离开测试仪器,众人的心被揪紧,因为三十一并非极限! 测评员不禁有些手抖,还要不要按下去,这样的成绩已经够了,足以得到一,测评员有些不忍,这么好品质的空间容器有裂缝就不好了。测评员停顿了几秒,再按一下,就一下! “啪!”测评员的手指继续按下,捏了把冷汗,可别有裂缝,千万不要有! 三十二次,完美通过! 测评员狠狠呼出一口气,将手镯拿下,高声宣告,“三等王国拉尔,成绩三十二次!” 全场寂静,接着爆发了炽热的议论和掌声!夏林、繁星队长还有女祭司听到这样的成绩,欢喜不已!“不愧是怜。贝拉!真的再一次创造奇迹了!”繁星队长禁不住吼了出来,也只有她,能够创造这样的奇迹,能够让三等王国有压倒性的优势! 台上的选手们都傻眼了,夺得这个测评项目一的还真是那个三等王国拉尔!这、这怎么可能啊! 所有的眼神齐齐扫到怜的身上,此刻怜制服上属于拉尔王国的标志闪闪发亮,是那样耀眼动人!一等王国的选手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然而这的确是事实!完全不能作假的事实! “有什么了不起,这才是一项测试,还有二项!”高个子女生冷冷一哼,选手们开始心里嘀咕,一项测试就这么逆天,二项指不定还会出现同样的结果! 怜丝毫不将这些人的眼神放在眼里,想着自己的成绩三十二次,这应该不是极限才对,不过也够了,她要的仅是一,成绩具体是多少无所谓了。 一项测试结束,三等王国拉尔爆冷取得了一优势,接下来便是二项测试,空间容器的大小。附魔个人能力赛是综合排名,二组要比一组更为复杂,是三项综合分数,一组来说相对好一些,只有两项,只要怜继续夺得二项的冠军宝座,她就稳坐一了! 二项的测试继续进行,测评员有意将怜制造的空间容器放到最后,测量空间容器的大小通过转载食物最为直观,片刻,几个巨大的袋子摆在那里,总共有五个,每一个都有一人高左右,对于现阶段这些选手制造出来的空间容器,五个就已经是极限了。 一个个空间容器开始撞在,随着测评员一个个打开,成绩很快显现出来,大部分的空间容器只能装载两个袋子,有几个好的能够装进三个袋子,也是勉勉强强。这样的成绩只能算是普通,测评员皱眉,看来这一代的附魔师资质都很平庸,也只有两个能够入他的眼。 能够装载三个袋子的仅有不超过十个,终于轮到了高个子女生,高个子女生得意的扬起下巴,成绩出来! 第363章 “一等王国加林,成绩四个巨袋!” 观赛席上响起掌声,选手们也投来羡慕的目光,不愧是一等王国,附魔能力就是强!高个子女生得意的望了怜一眼,怜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多余表示。高个子女生不免气结,将眼神转过来,那个女的傲什么傲!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一等王国加林的成绩出炉,在众人的意料之中,能够装进四个巨袋的也唯有她了,然众人的期待并没有停下,还有一个人的成绩没有亮出,那便是三等王国拉尔这边。 又是最后一个,仿佛是压轴一般。 测评员开始装载巨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个巨袋完全装进去,丝毫没有任何堵住的感觉,测评员双眼发亮,继续将五个巨袋装了进去!五个巨袋!最好成绩! 观赛席上的人见到这一幕响起热烈掌声,三等王国拉尔就是这一届的黑马了! “三等王国拉尔,五只巨袋!”随着测评员的一声高呼,全场沸腾!怜以两项近乎满分的成绩,夺得了这次附魔个人赛的一名!当之无愧! 掌声四起,给予三等王国拉尔热烈的祝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怜的身上,羡慕、嫉妒,还有浓浓的挑战意外!一等王国的参赛队伍因为怜的逆天表现,全部被挑起战意,在他们眼中这是三等王国拉尔对他们下的战贴!接下里的团体赛上,一等王国的选手们要特别发力了! 架高的看台之上,隐月眼中一直带着笑意,坐在他身后的学生会成员们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谁能想到区区的一个三等王国,竟然将一等王国压在了下面,风头更胜! “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历?有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在三等王国?”有的部员发出疑问,副会长洛兰坐在一旁,泼了一盆凉水,“出身摆在那里,攀高枝她攀不上。” 隐月冷冷开口,“前今天的搜查,是谁的动作?” 几个部员都不说话,洛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会长,是我,那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你的举动带给选手困扰,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可以回去了。”隐月开口说完,洛兰的脸一白,隐月缓缓转头,深褐色的眸子冰冷的看向每一个人,“不要有多余的动作,记住。” 每个部员下意识的狠点头,隐月站起身离开,所有人这才松口气,“会长说话的时候我都不敢呼吸了,真的太可怕了。” “哼,可怕成这样还有人发疯一样的喜欢。” “谁让会长那么好看,又那么酷,实力强悍,如此完美的男人上哪儿去找!若是能够接近……哪怕能看到会长笑也行啊!” “想要会长笑?做梦去吧。”部员们开始互相贫嘴,洛兰沉着脸色坐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台之上的怜,会长笑过,唯独在她的面前!会长不吮许任何人的靠近,却主动去签她的手!还说出那般暧昧的话! 想到这里洛兰不禁握紧手掌,修的整齐发尖的指甲扣进肉里,带起一股疼痛。怜。贝拉,你凭什么! 夜晚降临,这一天可谓是历届国家争霸赛中,最奇葩、最逆天的一天,三等王国能够在附魔个人赛中夺得一,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然却在众人的面前就这么发生了!怜。贝拉这个名字再一次广为流传,这一次并非是因为隐月,而是怜自己本身! 怜如此优秀的表现让潘兴神官笑的根本合不拢嘴,在个人能力赛上,每只队伍带队的教廷人员都聚集到一起,并没有出现在比赛场地,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几位一等王国的大主教震惊了! “会不会从中……出现了什么差错?”加林王国的大主教皱着眉低语,他原本以为夺得一的会是他们!却没想到被拉尔王国抢走!那个三等王国真的有这样实力? 潘兴神官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一等王国夺得一就是应该,三等王国夺得一就是出差错?这什么逻辑?还不许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不会有差错,做假不了。”莉莉丝大主教开口,对潘兴神官开口道,“这样优秀的苗子,你怎么没有早点上报给教廷?” 潘兴神官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表现太好,我也没意料到。”上报给教廷?一旦上报怜就会帝国学院收走,还怎么代表拉尔参加比赛?他又不傻。 “那个小姑娘叫怜。贝拉是吧。”莉莉丝大主教问了一句,潘兴神官点点头,莉莉丝大主教难得露出笑意,“真是难得,若是这样的苗子在我这里就好了。” 几位大主教都有这个念头,这样优秀的苗子,不应该出现在三等王国,怎么就出现在三等王国了!当真便宜了拉尔! “接下来便是团队比赛,拉尔王国的四人队伍看来很有信息继续夺冠啊。”加林王国的大主教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潘兴神官一愣,随后尴尬的扯扯嘴角,“大主教赞誉了,四人代表队也是不得已。”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拉尔王国打算用四人代表队击败所有对手呢。”二等王国的主教们开始出言讥讽,潘兴神官无奈笑笑,不再开口说话,莉莉丝大主教一抬手,“团体比赛考验的是这些年轻人的配合能力,和人数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两个人,也未必会输给五人队伍。” “哼,莉莉丝,什么时候你和一个神官的关系这么好,还肯为他说话?” 莉莉丝大主教唇角微动,“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那就让事实来证明一切,四人队伍能走到什么程度,不妨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加林王国的大主教开口,所有人都来了兴致,赌什么?怎么赌? “好啊,怎么赌?” 加林王国的大主教低声一笑,目光看向潘兴神官,“就赌他们的四人队伍能不能进入前十。” 众人立刻来了情绪,潘兴神官尴尬又愤怒,凭什么拿他的队伍来赌?这不是明摆的侮辱么! “拿什么来赌?” 加林王国的大主教手腕一转,一枚空间原石出现,“拿空间原石来赌,一等王国下注五级空间原石,二等王国下注四级,三等王国下注三级,一赔三。” 莉莉丝听到这句话陡然瞪大眼睛,用空间原石做赌注?还一赔三!豪赌啊! “我就赌他们进不到前十。”加林王国大主教笑了一声,接下里纷纷有人过来参与,几乎一面倒的压拉尔的四人队伍进不到前十,潘兴神官异常尴尬,他赌不赌?都拿他的队伍做赌注,他能不加入么? “我也赌他们进不了前十!” “我也是!我也是!” 几乎一面倒的赌局,潘兴神官苦笑,一赔三,若是他输倾家荡产都赔不起,若是他赢,将是天上掉馅饼般的财富!潘兴神官咬牙,就算是输,也要对那几个孩子有信心才是! “你确定赌自己赢么?”加林王国的大主教说了一句,众人都哄笑起来,潘兴神官红着脸也不能反驳什么,他一个小小神官,能和大主教顶嘴? “我赌他们能进前十。”随着这道声音,莉莉丝放下赌注,加林王国大主教皱眉,“莉莉丝,你不怕输个底朝天么?” 莉莉丝大主教低声一笑,双眼平静的看着加林王国大主教,“我不怕,你怕么?” 加林王国大主教神色一沉,随后冷冷一笑,“你执意如此,就等着结果出来,和那个神官一起,赔付这行天价赌注吧!” 莉莉丝勾勾唇角,潘兴神官的脸皮抽了一抽,尼玛,这莫名其妙的赌局,有谁问过他的意见他的感受?他好歹也算是个当事人吧! “莉莉丝大主教……”潘兴神官纲要开口,却比莉莉丝拦下,低低的声音起,“我倒是赔得起,你呢?” 潘兴愣住,“我哪儿赔得起,我完全是被逼无奈……”我其实不想参加的好不好! 莉莉丝柔和一笑,陡然神情一冷,“赔不起,你就必须赢!” 画像 “我们快走!”黎辰冷冰手拉着手,从墨锭之上飞跃而下,施展最快的身法向前奔跑。舒殢殩獍不,应该还有更长的时间。因为运动的距离加长,墨锭需要与墨床接触更长的时间,才能获取足够的能量! “哎哎~我就说嘛,凭某些人可悲的智商,就算有了绝世魂法也是毫无用武之地呢……” 又是那个烦人的少女!冷冰正跑得衣袂纷飞势不可挡,眼前却忽然亮起一团淡橙色的法阵,差点没把她绊倒。 “这一关也算你们过咯,真想不到呢。”少女轻笑声中,淡橙色的法阵如水晶帘般慢慢打开,其内竟是千里莺啼绿映红的好风景,溪水潺潺,轻风剪剪。 那竟是五层“独步寻花”的景致么? “还愣着干嘛,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那少女漫不经心道,“再不来,你的肉身可要坏掉了。” 冷冰顿时噎住。她一下子连呼吸都感觉不到,更不敢扭头去看南黎辰的表情。 难得撒个小谎,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啊…… 这个腹黑萝莉一定是来拆台的!是她命中的霉星,一定是!讨厌讨厌讨厌! “冰冰?”黎辰强行扭过冷冰的肩膀,冷冰赶忙闭上眼睛,缩起脖子,扭过头将下巴抵在肩上,“她刚才说什么?你的肉身怎么会到她那里去?” “哎……这个,我……”冷冰期期艾艾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黎辰皱眉道:“是不是离魂的时候没留神,肉身不小心被她拿走了?” 冷冰低着头不说话。看来装无辜没用,只能装可怜了。 南黎辰沉默。 南黎辰再沉默。 “哇,冰痴呆,你怎么那么笨啊!”冷冰只觉脑门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疼疼…… 冰痴呆?好熟悉的称呼,好像很久没从某个贱人的嘴里听到过了。 “你……说谁痴呆!” “说你!我早就说过,你个呆娃子,早晚有一天得把自己丢了!你敢用点心么?从一开始,吃错药,丢行李,丢人……好吧现在你是真的丢人了!” “哼!不就是……不就是肉身被那个装神秘的腹黑魔女拿去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我自然会想办法弄回来的,有什么大惊小怪!” “有什么大不了?如果回不去肉身你会死的,笨蛋!” “我……” 冷冰的呼吸忽然颤抖起来。她忽然觉得完全没力气跟南黎辰吵下去。是,她是笨。从一开始她就是个惹祸精,帮人等于害人,自救像是自杀。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优于别人的魂魄之力,可结果呢?她笨头笨脑顾前不顾后的毛病,根本没有丝毫的改变! 活该别人对她失望! 活该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她……糟糕的人…… 冷冰黯然转身,头也不回得奔进了橙色结界之中。她一面跑似乎觉得南黎辰在身后追赶。今天还能更惨一点么?先是被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教训,她这么努力,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连南黎辰那个家伙都…… 冷冰跑着跑着,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永远不缺吐槽点,永远都可以比惨更惨。 远处盈盈立着个娇小的少女,一身暖洋洋的橙金色花苞裙,肤色如染桃花,娇嫩妖娆;身段纤浓合度,丰盈窈窕。 冷冰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少女,飞快得整理着思绪。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童颜巨那什么…… “来了?”少女耸耸肩,她身后花朵姹紫嫣红深似海,小铃铛耳环在风中轻轻摇曳,悦耳得让人心头一动。 果然。她就是刚才那个毒舌傲慢目中无人的腹黑小魔女! “你们两个在蘑菇什么?真够慢的。”少女懒洋洋撩了一下长发。 怒气冲天啊!虽然看到她的样子多少有些意外,但是她这种瞧不起人的眼神,的确跟冷冰的脑补一模一样! 冷冰握紧了拳头。不管怎么说,总算见到真人了!反正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你!你!对,说的就是你啦!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话说你那是什么发髻啊,从远看还以为插了一把剪刀在头上呢!还有你穿的衣服!你不知道从开始到现在出现的所有妹子,只有我一个人穿暖色吗?不,我还没说完!从你还没露面开始你就一直在吐槽!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敢跟女主抢戏啊?这个故事只需要我一个卖萌萝莉就够了,你出现根本就是角色重叠嘛!还有,你手里拿的那两个圈是什么东西?甜甜圈?呼啦圈?还是哪吒闹海的乾坤圈?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这个跑龙套的,马上就会被我华丽丽得打飞了!出口左拐领便当!” 冷冰吐了个槽,畅快淋漓指点江山。看她没话说了……没话说就对了!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把她打趴,然后把肉身抢回来? “你说完了?” 少女淡定得撩了撩头发,两个呼啦圈往地上一竖,坐了上去:“现在我可以自我介绍了吧。” 自我介绍?将死之人自我介绍有个屁用啊!看我打打打…… “嗯哼。我叫花深深,十五岁,魔族墨部之主,魔尊大人就是我爹。能力是颜色和花朵,仙术什么的太弱智了,既没学过也没用过。爱好是恶作剧,乱花钱和搞破坏,没事可做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只有火锅。我的武器是相思双环,不是甜甜圈也不是呼啦圈。我不太喜欢父亲大人以外的人叫我的名字,你以后叫我大小姐就好。” 这…… 算是哪个世界的自我介绍啊!分明就是挑衅!还魔族墨主?跟晏离兮纸娘泡一个级别的?就凭这货?还是魔尊老头子的女儿?真是魔尊的女儿会这么鲜巴巴得承认吗? 还有,还有那些恶趣味的爱好!还有那个巨瞧不起人的称呼!吐槽点太多啦! “你!” 冷冰并不想完全牺牲形象跟她打一架。她向前迈出一步,只不过是想捋起袖子跟她唇枪舌战罢了。不巧的是这一步迈得太急,河岸边的草很细泥很软,只听“啪嚓”一声,外加狼狈到不行的“哎呀妈呀”,冷冰已经摔了个嘴啃泥。 第364章 她只是单纯得倒了下去而已。春草太长,一不小心淹没了冷冰的平板身材。紧接着,便是某人沉重的脚步从她手背上踩了过去。 “咦?这位……呃姑娘,你有看到我们家冷冰么?” 南黎辰你个笨蛋…… 冷冰无奈得埋下头去。算了算了,还是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不对,要报仇!我冷冰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啊啊啊! 风和日丽。西天霞染琼瑶,碎云绢绢如同花海,冷冰黎辰,还有花深深大小姐席地而坐,共享花荫晚霞,却是别有一番趣味。 ——别有一番怪趣味。尤其是现在,三个敌人围着火锅坐着,辣香混合着花气,冷冰摔倒时留在头上的鼓包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样?我的晚餐是不是很香?多放点鸡肉怎么样?我还没试过煮鸡肉呢!” 花深深兴冲冲往火锅里添肉,也不知道她用的汤料是不是祖传秘方,可真够香的…… 真够贱的!冷冰拳头狠狠砸了下膝盖,她不知道她现在还是魂态吗?半个时辰后如果再不还魂就翘辫子了!而且,魂态不能吃东西啊啊啊! 鸡肉?我叫你吃! 冷冰小声嘟哝道:“变态鸡,变态鸡,变态鸡,变态鸡……” “你在嘟囔什么?”花深深白了冷冰一眼,夹夹筷子,“本大小姐说过了,吃过晚饭后再跟你打!打赢了才能去六层!” 凭什么要听这货的安排啊!掀桌!南黎辰更过分,居然都不说句话来反驳! 对了,南黎辰爱吃辣啊!他一定迫不及待要跟这妖女一块吃火锅吧,呜呜呜呜…… “哇,加点豆芽吧,加点豆芽会不会好一点?”花深深手舞足蹈往锅子里倒菜…… 哼,你得意,我继续! “毒豆芽,毒豆芽,毒豆芽,毒豆芽……” “喂,你呀,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啊?”花深深不耐烦得在餐桌上敲打着筷子。黎辰急忙按了冷冰的手:“冷冰!” 冷冰甩了南黎辰的手,支着下巴歪在矮桌上翻白眼。搞什么啊……居然还帮着那个妖女!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冷冰斜眼打量着花深深,虽然心眼够差,可都说臭味相投,可以说跟南黎辰坏到一块去了;长相没得挑,那一双水晶般的眼眸仿佛是青山绿水映出来的,比水晶还无暇;灵力这方面,墨主的称号就不用说了,要独自支撑这以假乱真的幻境,恐怕更在春哥之上…… 这怎么能说是劲敌呢? 这简直就是劲敌啊!非常狠呀! “喂,帮我递盘牛肉过来。”花深深颐指气使,还真当她自己是一魔之下万魔之上的大小姐啊? 南黎辰给冷冰使了个眼色。冷冰瞪了南黎辰一眼,不就是肉身在她手上吗?大不了去阎王那里报到,或者让话梅做个机关人来代替这副没用的肉身,有必要这样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的吗? 冷冰挥了一盘子牛肉到花深深手上,看都懒怠看她一眼:“注水肉,注水肉,注水肉,注水肉……” “哼!”花深深拍案而起,叉腰指着冷冰鼻子骂道,“你半天嘟囔些什么,以为本大小姐听不见吗?站起来!” 皇权 袁逸礼没想到方婳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了愣,她的脸色坚定,行至后窗前悄然推开木窗。袁逸礼不顾礼数按住她的肩膀,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你帮不帮?”她不答,回头反问他。 袁逸礼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特意穿了衣服出来,便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要去见潋光。她算准了他会将随行的人都留在寺庙外,那他们在里头消失几个时辰也不会有人知晓,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不帮吗羯? “我只能带你去见她一面,别的,我不能答应你。” 方婳不说话,救潋光,她眼下也没有这个能耐。于燕淇来说,潋光是帮燕修谋逆的叛贼,袁逸礼忠于燕淇,自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见她默认,袁逸礼才上前揽住她的纤腰,提气从窗口跃出去。因着上次奉命来灵空寺搜索燕修留下的东西,他对这里自是熟门熟路,很快就从后门出去。 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先去了他的府邸,方婳要进刑部大牢,自不能穿这样的衣服。马车在府门口停下,他跳下车,迟疑了下,才掀起帘子,低声问:“进去坐坐吗?” 她望出去,眸光瞧见府门前高高挂起的“尚书府”,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睑道:“不必了。” 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看见她这般模样,终究只是暗自窥探一声,转身入内累。 车帘直垂,将外头的一切都掩去。 方婳莫名地握紧了双手,从她记事起,她就曾无数次地想象金陵袁家的二公子长得何等英俊模样,无数次地想象日后他们会住在怎样宽敞漂亮的府邸……她蓦地一笑,果真只是儿时的憧憬,美好而遥远,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事实。如今,看与不看也没什么不一样了。 袁逸礼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套侍卫的服饰。 他在外头赶车,方婳便利落地在车内将衣服都换上。 马车停在离开刑部大牢稍远的地方,方婳下车与袁逸礼步行过去。守卫忙上前来盘问,看清了是袁逸礼,随即赔笑着放行。 有侍卫上前来到:“不知袁大人要来,我们大人现下不在,大人请稍等,属下马上去请。” 侍卫转身要走,袁逸礼忙道:“哦,不必了,我就是来看一眼,你们不用跟了。” 谁都知道袁逸礼是皇上的亲信,闻得他这样说,自是无人怀疑,将钥匙给了他便退下了。 方婳跟着他入内,从长长的阶梯下去,壁灯摇曳着泛黄的灯光,将昏暗的天牢照得人心惶惶。方婳抬眸看下去,中间一块不大的空地,上面摆着十字木架,边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器,细细一看,竟还有斑斑血迹。方婳的心倏然一紧,脚下蓦然踩空,她轻呼一声,身子已落入袁逸礼宽大的怀抱里。他责怪看着她道:“当心一些。” 她急忙挣脱他的怀抱,咬着唇问:“她在哪里?” 他将目光移开,转身往前一指。方婳不顾一切推开他,朝前面跑去。 关押潋光的牢房就在正中,四周都空着,看样子也知这里是专门关押特殊犯人的地方。里头之人趴在杂乱的稻草上,身上的囚服也已污秽不堪。 “潋光!”方婳颤声叫她。 袁逸礼上前替她打开了锁,方婳径直冲进去。她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潋光身前,伸出手,却颤抖得不知道该如何去扶她。 地上之人似乎有了知觉,她吃力地转过身来,凌乱长发几乎遮住了双眼,她欲抬手,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方婳忙替她拂开遮面的发丝,哽咽道:“潋光,是我。” 潋光的眼底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方婳伸手去扶她,却发现她两条手臂都绵软无力,方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袁逸礼:“怎么会这样?她的手怎么了?” 袁逸礼并没有进入牢笼,隔着木桩道:“刑部的人为防止她自尽,挑断了她的手筋。” “你说什么?”方婳只觉得心头被狠狠一击,霎时喘不过气来。她缓缓回转了身子,小心地将潋光扶起来,哭着道,“潋光,你……你要和我说什么?” “娘……娘娘……” 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可怎那样口齿不清?方婳伸手将她脸上的乌发全部拂开,借着昏暗的光,她见她满口血污,竟……竟已…… 身后,袁逸礼的声音幽幽传至:“这是为了防止她咬舌。刑部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在招供前好好活着。” 方婳浑身颤抖地将面前之人抱进怀里,来的路上她想到刑部会对她动刑,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手那样残忍无情! “娘娘……”袁逸礼往前走了一步。 方婳的话语里伴着眼泪和愤怒:“让我和她待一会!” “娘娘……” “袁大人,让本宫和她单独待一会!” 袁逸礼的眉头微蹙,他到底没有说话,转身出去。 那脚步声渐渐地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良久良久,方婳才悄然松开了怀中的人, 潋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勉强笑了笑,道:“奴婢没想到还能……能见到您。” 方婳哭得厉害,“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潋光却摇头:“奴婢不痛。” 怎会不痛?怕是她已痛得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方婳紧紧握住她的手,咬牙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潋光的眼底也涌出了哀痛,良久,才闻得她道:“是奴婢对……对不起太皇太后,去地下也无颜面见她,奴婢……奴婢未能保护王爷。奴婢没想到会有禁卫军出来拦截……” “别说了,不要说了!”他们出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方婳一直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的,此刻闻得潋光说出来,她只觉得整颗心都颤抖不已,她好怕听到燕修出事时的场面,好怕! 潋光的眼角有泪滑出,她的目光定定落在方婳的脸上,眼底竟有一抹安慰笑意:“奴婢愧对娘……娘娘,奴婢以为是娘娘出卖了王爷。” 方婳摇头,狠狠地摇头。潋光会那样认为亦是天经地义,只有她知晓燕修藏匿在宫中,燕修一出宫便遭到禁卫军拦截,难保就不是方婳临时改变了主意靠向了皇上。 可眼下方婳出现在大牢里,潋光便知不是她。她脸上笑容黯淡下去:“皇上是不是秘……秘不发丧?” 方婳哭着点头,她握着潋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屏住呼吸道:“他……他没有死对不对?”燕淇选择秘不发丧,也许是因为燕修没有死……也许没找到尸首,燕修还活着? 这是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潋光盈亮的眸光却淡了,她垂下眼睑:“他们带走了王爷的尸身。” 话落,心跳仿佛也停了。 朕信你 空气里漂浮着的熏香也似在瞬间淡了,灯辉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拉至很长。 方婳的眸光直直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遮遮掩掩那么久,临到头,她竟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燕淇睨视她良久,片刻才轻笑出声,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道:“怎么不说话?被朕吓到了?朕也就是随口一说,朕知道你不是。” “皇上怎知道?”她径直反问。 他的笑容清浅,低声道:“若真是九皇叔,逸礼早就知道了。丫” 换而言之,袁逸礼知道,他燕淇便也会知道。 原来他竟这样相信袁逸礼媲。 倘若他知道恰恰是袁逸礼骗了他,他一定会动怒吧? 袁逸礼说,皇权面前,什么都是渺小的。 方婳的心口暗自一紧,将那几乎卷在舌尖要说出来的事实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她是恨袁逸礼出卖了燕修,可她却不能出卖袁逸礼。 脸上又有了笑意,她和缓笑道:“皇上英明。” 他轻缓一笑,转至一侧的锦塌上坐下,旖旎灯光照在他的侧脸,那道红肿的划痕看着越发清晰起来。 他见方婳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连皮都没破,没什么要紧的,怎么,怕朕也同你一样毁容吗?” 方婳一怔。 他又道:“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朕怕什么?” 方婳心中五味杂陈,她脸上这一道又不是真的!再说,面前之人生就那样一副倾世容颜,便是稍稍划上一些伤痕也会叫人觉得可惜无比。她定了定神,才咬唇问:“还疼吗?” 他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认真道:“还真是有点儿。” 方婳忙道:“那臣妾再给您上点药,这药有些清凉,会舒服些。”她说着,取了药俯身上前。 他的目光辗转落在她的脸上,她靠得他很紧,轻软气息吐在他的耳际,他却趁机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的手一颤,欲逃之际,腕口已被他捉住。他的话语轻悠:“朕不过是划上一条也觉得辣辣的痛,不知婳儿当初狠心给自己划下一刀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方婳这才发现他的指腹竟是在她的疤痕上面摩挲! 此刻躲也躲不了,她的双腿有些僵硬,只能祈祷容止锦以假乱真的水平不要让燕淇觉察出来。她努力使颤抖的手平复下来,继续替他上药,低语道:“已经很久了,臣妾都忘了。” “真的忘了吗?”燕淇如画瞳眸里似有笑意,“朕还记得朕小时候有次贪玩从假山上摔下去,当即磕破了膝盖,鲜血直流,朕还痛得哭了。为何朕如今想起来,那种钻心的痛仍然清晰?” 方婳的心悄然一怔,她的眸华低垂,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脸上。他仍是笑着,可那笑容里却多了一抹深意,他不点明,她却看出来了。 正在她心慌意乱之际,他却又撤了手,自顾站了起来,笑道:“不早了,朕该回去了,你若想起还有什么没告诉朕的,随时来紫宸殿找朕。”语毕,他再看她一眼,转身出去。 方婳愣愣站在锦塌边上,手中还拿着上好的药膏,风从外头吹进来,摇晃着珠帘碰撞作响,她一颗心惴惴地还收不回来。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她脸上伤疤的事了吗? 翌日,燕淇为了方婳被太后打了一巴掌的事被传遍了整个后宫,方婳却不以为然,传闻总是会无限夸张。还说燕淇为了方婳甚至于太后动了手,各传各样。 方婳的心情非但没有被那些流言破坏,反而好得很。 因为一大早便有宫女进来,说是洛阳方家给方婳送了一件新年礼物来。方婳起初也疑惑得很,等到打开礼物,她才知,哪是方家送来的? 这是一件橙红新衣,多年以前她便见过。 她的指腹缓缓拂过,衣襟上的银丝线依旧那么闪亮,上面的牡丹怒放有姿,栩栩如生,如同那个新年她初次收到这件衣服时一样。 她笑着抱入怀中,她知道这是袁逸礼借方府的名义送给她的。皇上能命人搜查灵空寺,必然也能命人搜查白马寺,她知道这一切袁逸礼一早就安排好了。他待她很有心,她心里也是感激的,只是…… 忍不住叹息一声,已闻得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娘娘,曦妃娘娘来了。” 方婳忙将手中的衣服藏好,这才步出内室。韦如曦见她出来,忙起了身,她笑得勉强:“看来婳妃姐姐的身子好了很多了,我让人特地带了些燕窝来。”她说着示意宫女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 方婳将目光从宫女身上收回,这才道:“妹妹今日来可不是为了给本宫送燕窝的吧?” 第365章 韦如曦的脸色有些尴尬,她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地绞着手上的帕子。方婳打发人都退下,请她坐了,这才道:“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韦如曦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勉强笑了笑道:“记得我刚来时,就听人说皇上已不是那时候的皇上了,皇上身边有了婳妃姐姐,皇上对婳妃姐姐是不一样的。我也曾将信将疑,甚至于后来,皇上召幸我,那晚他对我极尽温柔,他说他会爱我一辈子,会宠我,我还以为一切都没有变,皇上还是原来的皇上。”她的目光看向方婳,话语里稍带着羡慕,“皇上根本就没召幸过姐姐,却一直对姐姐疼爱有加。这段日子,我住在紫宸殿,和皇上聊天下棋,如同寻常夫妻,皇上因身子缘故也不曾碰我,我以为一切都会好的,我们还会回到以前一样。可是姐姐生病,皇上那样着急,甚至除夕夜,还不惜为了姐姐忤逆太后娘娘,我终于相信,无论是我还是容小姐,都没能赢了婳妃姐姐。妩昭仪即便身怀有孕,皇上也始终对她不闻不问。” 方婳听得吃惊,蹙眉道:“曦妃妹妹是误会了,你在皇上心里始终是最重要的。” 韦如曦缓缓摇头道:“我也是个女人,皇上的心思在变,我又怎会真的觉察不出来?我今日来,并不是要责怪姐姐什么,我曾和姐姐说过,这宫里,只有姐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看我的目光那样坦荡不会让我觉得紧张。我来只是想告诉姐姐,皇上这段日子总是心事重重,姐姐能开导皇上,就请你多些时间陪陪他。皇上同我即便是聊天,也只说些家常话,从不会有其他。我知道,他有些话不愿同我讲,如果有一个人会让他敞开心扉,我想在这个皇宫里,那一定是姐姐你。” 方婳错愕不已,燕淇对韦如曦设防,其实对她又何尝不是?她们一个个都以为她同燕淇有多亲近,放眼整个皇宫,与燕淇最疏远的那一个怕也是她吧? 他说喜欢她,却从不碰她。虽然她也惧怕他碰她,可那会是喜欢吗?喜欢是情不自禁的,即便她与燕修身份有别,他们在一起也会有肌肤之亲,燕淇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呢! 可要说他不喜欢她,又怎会三番两次替她解围,帮她脱困?方婳在心底暗叹一声,那样的燕淇是她一点也看不透的。 韦如曦将桌上的食盒打开,燕窝下面有一碗参汤,她回眸看向方婳,轻声道:“这是给皇上准备的,今早太后娘娘去了紫宸殿后,他便将自己关在寝殿内,早膳也不曾用,若是姐姐去,皇上一定会见的。” 方婳惊讶道:“太后娘娘去过?” 韦如曦点头,方婳的脸色略沉,怕还是与她有关的事。昨夜太后在这里误伤了燕淇,看燕淇的态度,今早太后也不像是去道歉的。 韦如曦见她沉默了,忙又道:“我不知道这些天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很担心皇上的身子,年前政务繁忙,他也时常熬过亥时才会就寝,姐姐何不去劝劝皇上?” 年前的事的确多,于燕淇来说可谓是内忧外乱。方婳望见韦如曦期待的神色,终于点了点头:“我去。”她也确实有些话要同燕淇坦白。 玉清宫内一大早便将外头的盆景统统换了新的,方娬扶着宫女的手站在廊下沐浴着晨曦赏景。 宫女低声道:“今日不必去跟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不如去御花园散散步?虽没有春天百花齐放的美景,隆冬时节的御花园幽梅暗香,也是别有一番风姿的。” 方娬的手掌落在隆起的肚子上,点头道:“算你会说话,那本宫就去走走。” 宫女笑道:“奴婢吩咐辇轿远远地跟着,娘娘若是累了就乘轿回来。” 方娬点头,宫女忙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有太监匆匆跑进来,望见方娬站在廊下,他忙上前行了礼道:“昭仪娘娘,曦妃娘娘请您过去喝茶。” 方娬疑惑地蹙眉,随即笑道:“本宫与娘娘素无往来,娘娘怎会好端端请本宫去喝茶?” 太监笑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昭仪娘娘请吧。” 紫宸殿前,一顶鎏金青帐撵轿,一顶锦绣凤舞鸾轿,缓缓停下来。 宫女们上前扶了自家主子下来,方婳抬眸看向面前贵派奢华的宫殿,韦如曦浅声道:“我就不进去了,姐姐去吧。” 方婳点点头,命人带上参汤,扶着宫女的手缓步往前。 守在外头的钱成海远远地见了,忙急急朝方婳跑来。 韦如曦才转了身,便见一个宫女跑过来,附于她的耳畔小声低言一番。韦如曦的黛眉微拧,开口道:“那回去吧。” 钱成海此刻已近前了,朝方婳行了礼道:“娘娘怎么来了?” 方婳只问:“皇上还在里头吗?” 钱成海叹息道:“太后娘娘走后一直不见任何人,方才玉策进去送茶也被遣了出来呢。” 方婳的目光看向钱成海身后,玉漱正缠着玉策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略笑道:“那本宫进去试试。” 钱成海像是见着了救星,转身上前替方婳推开殿门,一面道:“娘娘请。” 方婳接过宫女手中的参汤,深吸了口气抬步入内。 门窗紧闭,内殿轻纱帷幔直垂,龙涎香幽幽袅袅。 珠帘后,那抹身影静静映在墨云屏风上。 方婳悄然入内,一阵珠帘轻俏碰撞的声响,他已回过神来,抬眸看清了来人,他似是一愣,随即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方婳松一口气,幸亏他一句话不是要她出去,否则她还真是不知的要怎么说才好。她也便不答了,径直上前将参汤放下,朝他福了身子,才道:“昨夜皇上在臣妾宫里,臣妾还有些话没有来得及说,不知现下来说还来得及吗?” 燕淇的目光径直落在她的身上,蹙起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些,眉宇间也有了笑意:“那你倒是说说看。” 方婳深吸了口气,抬手将贴在脸上的伤疤揭开,低伏下身去:“臣妾犯了欺君之罪。” 她从容俯身,丝毫未见颤抖害怕,燕淇定定看了片刻,嗤笑道:“你这疤竟是假的?朕居然被你骗了那么久!婳儿,抬起头来。” 她悄然握紧了拳头,他哪里是真的到了今日才知晓?他分明是早就知道了的,就等着她自己来同他坦白! 她咬着牙,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没了伤疤的脸颊光洁白皙,微微透着一抹浅浅的绯色,比方娬多了几分傲气,细细一看,竟也不失柔媚。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大笑道:“朕身边竟放了这么个美人!朕当初竟还说是鸿之瞎了眼,如今看来倒是朕瞎了眼了!” 方婳的脸色大变,忙低头道:“皇上息怒!臣妾有罪!” “你当然有罪,这罪还不轻!”他的言语低沉,“这件事你一个人可办不了,八成止锦也有份!” 这种种怕是燕淇在猜到她脸上的伤疤有异时便已想到,不过是现下全部抖了出来罢了。 她深埋着脸,他却突然又问:“逸礼知道吗?” 方婳轻阖了双目,道:“原先不知道。” 她本来就是为了退婚假装被毁容的,燕淇自会相信她的话。至于后来什么时候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手臂上蓦地一紧,方婳整个人被他拉了起来,她一阵吃紧,闻得他开口道:“很好,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就把朕蒙在鼓里?” 方婳仍是低着头:“之前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除了……除了这疤是假的。” 他松了手,冷冷笑道:“怎么说来,最亏的那一个还不是朕,竟是逸礼吗?” “臣妾……不敢!” 他沉声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吗?” 方婳漠然道:“皇上要想怎么处置臣妾,臣妾都没有二话,但求皇上记得答应过臣妾的话,若有机会,就带阿昀回来。” 他直直瞧着她,见她恭顺低头的样子蓦地笑了,片刻,他才道:“苏昀的事你倒是记得牢!朕却想知道,为何你今日愿意来同朕说这些?” 方婳敛了心思道:“臣妾谢皇上给臣妾一个坦白的机会。” 燕淇一愣,终是大笑出声,他伸手向她,流云广袖垂落,启唇道:“朕一直在想,你若不来同朕坦白,朕该怎么处置你。” “那皇上想好了吗?” “正想着,你就来了。” 方婳心中恍惚,竟蓦然又想起那被押在天牢,浑身血污的潋光来。她的指尖一颤,将自己的手递给他,他将她拉过去,话语里似又庆幸:“婳儿,你信了朕,朕也会信你。” 信……他竟说得那样简单轻松。她好似又记起那时在御花园,他见她与容止锦说话,他同她说他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那时她却还不觉得他孤单。 可这一刻,他说信她,她的心却猛地疼了,忽而觉得眼前之人虽是高高在上的人主,却原来也这样孤单寂寥。 她不值得他信,因为她还有那么多事隐瞒着他。甚至是袁逸礼,连他最信任的袁逸礼也有事瞒着他,欺骗他。 她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沁出了汗。不是害怕,恰恰是觉得愧疚。 他让她在身侧坐下,言语间再听不出沉重,唯有清浅惬意:“这件事便是过去了,朕不会再追究,往后你要继续贴着它也好,你若不想贴,那朕便说找了个神医医好了你脸上的伤疤。” 她不可置信看着他,喃喃道:“皇上为何对臣妾这样好?” 他又笑了:“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朕了,朕可不是钱成海,不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同一个问题。” 她低下头,启唇问:“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唔”一声,日光映着窗纸透进来,照得他的目光迷离,他闲适笑道:“那次你生病昏迷不醒,止锦不顾身份闯入你的卧室朕就知道了。玉清宫一事之后,他再鲁莽也已收敛很多,更别说那日朕也在,他能突然进来?还特意交代宫女说你不喜欢人伺候梳洗,他又盯着你的脸看那么久,止锦一身易容术可得意得很,朕知道他帮你做过面具,一条疤就更容易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燕淇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良久良久,才终于转口问道:“皇上又跟太后娘娘置气吗?是因为臣妾吗?” 他转过身来,另一侧脸颊上的红印虽还清晰可见,但已消退不少。他的眉目幽深,正了色道:“也不全是因为你。” 她又问:“还有什么?” 他不答,目光越过她的身子看向那之前被她搁下的碗,启唇问,“那是什么?” 方婳上前小心将参汤端至他面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蓦地一笑:“你给朕准备的?” 方婳低语道:“臣妾不过是借花献佛。有人担心皇上,却怕皇上生气不敢进来,便央求了臣妾来。”她递给他。 他伸手接住,破天荒地没有生气,嗤笑道:“你倒是老实!” “谢皇上夸奖。”她低下头。 他问道:“曦儿呢?” 方婳开口道:“应是回偏殿了,皇上若要见她,臣妾派人去……” “不必了。”他淡淡拒绝,低头欲喝,方婳猛地想起什么,忙伸手制止道:“皇上等一等。”在燕淇的错愕中,她又接过了参汤,自己低头喝一口,片刻,才又重新递给燕淇。 他蹙眉道:“你怀疑曦妃?” 方婳忙跪下道:“臣妾不是怀疑曦妃妹妹,只是这参汤从炖好直至到臣妾手中,中间不知辗转反侧经过多少人的手,臣妾不放心。” 他的眸华落在地上之人的身上,低语道:“你就不怕自己中毒?” “臣妾没什么好怕的。”那个让她想要好好活着的理由已经不在了。 燕淇的眸光微微一闪,他搁下了参汤,亲自扶了她起来,徐徐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小心,有心下毒之人又怎会这样蠢,用这么简单的方式下毒?而且,即便有人想假你之手害朕,朕也不会相信的。” 他信她?就像相信袁逸礼那样吗? 那一刻,方婳的心底猛地觉得愧疚不已。她的目光低垂,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不在焉问:“那次,西楚的人究竟是如何让皇上中毒的?” 就连韦如曦也不知道,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燕淇扶着她的手缓缓松开,他负手站了起来,踱步推开后窗,他轻缓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方婳本能地往前几步,低着头道:“臣妾一直想不明白。” 他抬手抚上窗棂,片刻,才终是启了唇:“其实是……” “皇上,皇上不好了!”外头钱成海的声音急促,方婳不自觉地转身,殿门已被人推开,钱成海不顾礼数冲进来,跪下道,“皇上,妩昭仪在曦妃娘娘的偏殿出了事!” “你说什么?”燕淇的声音骤然沉下去,不待方婳回过神来,眼前那抹身影已急急冲出去。 方婳贴好了伤疤出去时,外头的宫人们已议论不停了,玉漱见她出来,忙上前来问:“娘娘是要去看看吗?” 方婳迟疑了下,还是抬步往前。玉漱已经追上她的步子,匆匆道:“娘娘这边走。” 偏殿那边已乱成了一团,方婳到的时候太医们也刚刚到,方娬摔倒在偏殿前的台阶下,她的脸色惨白,一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嘴里呻吟着叫痛。燕淇伸手扶着她,宫人们纷纷上前帮忙将她扶上轿子,众人匆匆而去。 方婳的目光瞧去,台阶下,满满的是一滩怵目惊心的血迹。 “娘娘!”漓儿轻呼着扶住瘫软着倒下去的韦如曦,韦如曦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摊血迹,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周围的一众宫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真没想到曦妃娘娘会做那样的事!” “是啊是啊,大家都看见她把昭仪娘娘从台阶上推下去了!” “嘘,别这么大声,快走!快走吧!” 宫人们渐渐地散了。 玉策上前帮着漓儿将韦如曦扶起来,玉策开口道:“娘娘先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皇上回来再说。” 第366章 韦如曦的目光空洞,身子也觉得轻飘飘的,竟不知怎么被扶了进去。 玉策很快就出来,见方婳站在外面,忙朝她行了礼,这才看向玉漱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玉漱跟上前,悄声问:“姐姐,是真的吗?曦妃娘娘推倒了昭仪娘娘?是不是因为皇上这几日冷落了曦妃娘娘,所以她才做那种事?” 玉策的目光凌厉,低喝道:“告诉你多少遍了少说话多做事!” 玉漱吐吐舌头,但分明又是一副不惧怕的样子。 方婳独自站在殿前,日光下,那摊血迹似乎越发地刺目起来,她咬着唇,拽紧了手中的锦帕。 太后听着地上的太监禀报完,她猛地从敞椅上站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人现在怎么样?” 太监的额角尽是汗,低头道:“送回玉清宫了,皇上和太医都去了,眼下还不知道。” 太后狠狠一拂袖,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去玉清宫!” 宝琴忙跟着出去。 容芷若从里头抱着暖炉出来就不见了太后的人影,拉着一侧的宫女问了才知道出了事,容芷若的脸色大变,忙抬步追出去。 一路去玉清宫,太后都未说一句话,随行的宫人们都噤声,谁都不敢说多一个字。 玉清宫里,远远地就听见方娬的呻吟声,太后推开了卧室的门入内。燕淇坐在外头桌边,抬眸瞧见来人,他的脸色尴尬,但还是站了起来:“母后。” 太后并不看他,急急走进内室。 方娬躺在床上,一手紧拽着被衾,一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一众太医全都围在床榻边。此刻见太后入内,忙都欲行礼,太后挥手道:“不必多礼了,妩昭仪怎么样?” 刘太医上前道:“回太后娘娘,昭仪娘娘是动了胎气……” “哀家只问能不能保住龙胎?”太后脸色一沉。 太医忙低头道:“应……应该可以。” 闻言,太后的神色微微舒展,她又道:“一定要给哀家保住妩昭仪的胎,否则哀家叫你们全都陪葬!” “太……太后娘娘……”方娬咬着牙唤她。 太后抬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哀家一定叫他们保住你腹中的龙胎!” 方娬痛得整张脸色惨白,肚子更像是要裂开了似的,她用力握住太后的手,颤声道:“是……是曦妃娘娘!她想害臣妾的孩子,是……是曦妃娘娘……啊——好痛——太后娘娘救臣妾,好痛……啊——” 太后的脸色大变,一侧有太医劝道:“请太后娘娘先行移步,好让臣等医治。” 宝琴忙上前将太后扶出了内室,容芷若的目光看了眼床上痛苦不堪的女子,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即转身出去。 燕淇仍在外间,见太后怒意冲冲的出来,他蹙了眉才欲开口,太后已抢先道:“皇上现在知道引狼入室了吧?哀家早同你说韦如曦是西楚的奸细,你偏偏不信!先是毒害皇上,再是谋害皇嗣,这一次,谁也保不了她!” 太后狠狠地一甩衣袖便大步出去。 “母后!”燕淇的脸色大变,追上太后的步子,“不会是曦儿!” 太后冷冷回眸睨视他一眼,道:“皇上,事已至此你还要包庇她吗?哀家决不能容忍!” “母后!”燕淇快步挡在太后身前,太后愤怒不已地看着他:“哀家会亲自去调查清楚,皇上中毒可以替她掩饰,可这一次怕是怎么也掩饰不了了!” 燕淇一时语塞。 容芷若的美眸不自觉地撑大,太后说什么?韦如曦下毒害皇上?皇上还替她掩饰,是真的吗? “让开!”太后抬手将燕淇推开,愤怒地往外头去了。 燕淇这才回过神来,欲抬步跟上,里头刘太医匆匆跑出来:“皇上!皇上……” 他的眉头紧蹙,回头见太医已近前…… 太后带着一众人走出玉清宫,容芷若再是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问:“姑妈,曦妃她下毒害皇上吗?”难怪那一次太后那样动怒。 太后冷冷哼一声,道:“你的好表哥还对外称染了风寒替她遮掩!还怕哀家对她不利,不顾哀家的阻挠将她带去紫宸殿!” 容芷若娇美的脸上一片煞白,呆呆地跟在太后身侧一路,才渐渐回过神来。她的声音颤抖:“那她还敢谋害皇嗣?她……她就那样笃定表哥会一次一次地庇护她?” 太后的话语森然:“这一次哀家决不允许!” 不允许……容芷若悄然看了太后一眼,那一次毒害皇上都能脱罪,何况这一次还是一个燕淇不宠爱的妃子。 “表哥……”他竟被韦如曦迷得那样深吗?她却以为还有个方婳可以同韦如曦分庭抗衡呢,真是天真! 日光洒在身上愈渐冰冷起来,宫女找到了方婳,规劝她回去。她才转了身,便见裳如和钟秋灵带着司正房的人来了,方婳怔了下,燕淇中毒一事后,她还未见过钟秋灵。她也是听说司正房的人没查出什么,司正钟秋灵被贬降职为典正,如今司正一位已让裳如补上。 她二人见了方婳忙行礼,方婳开口道:“忙你们的去吧。” 裳如回头便吩咐底下的人行事,方婳的目光落在钟秋灵的身上,她盯住她看了良久,到底是没有开口叫她。燕修已不在了,没有人知道钟秋灵的身份,那她也没必要再把她牵扯进来。 偏殿的宫人们很快被聚集起来了,司正房的人对他们逐个盘问。 一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奴婢看见曦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出来,然后走到台阶前的时候,曦妃娘娘突然推了昭仪娘娘一把,昭仪娘娘就摔下去了。” 方婳的眉心紧拧,宫人们竟是众口一词,要说有人指使却又未必,这可是燕淇紫宸殿的偏殿,上下宫人皆的燕淇的人,谁能有那样通天的本事买通皇上宫里的所有人? 难道,是真的? 可依方婳与韦如曦相处的几次来看,韦如曦根本就不可能会是这样有心计的人。她叹了口气,这件事有司正房接手,已没有她插手的余地。转身正要离去时,恰逢璃儿被带出来,璃儿一见她,忙哭着道:“婳妃娘娘,求您帮帮我们娘娘,不是我们娘娘做的,我们娘娘是冤枉的,婳妃娘娘!” “住口!”裳如喝斥了她一声,命人将璃儿带下去单独审问。 璃儿哭着被拖走,方婳止住了步子,那哭声已经远了,她却独独想起韦如曦曾对她说过的话,她说这个宫里只有她看她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冷风卷上来,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方婳略一踌躇,终还是转了身往卧室走去。 裳如大吃一惊,忙上前拦住道:“娘娘,兹事体大,您还是尽早回静淑宫吧。” 方婳轻笑道:“本宫就是进去看一看,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不必管本宫。” 裳如的脸色有异,此刻也不要强行拦着。 方婳独自进去,韦如曦瘫软在凤榻上颤抖地哭,听见有脚步声进去,她才茫然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她的眼睛亮了,伸手拉住方婳的手问:“皇上来了吗?姐姐,是不是皇上来了?” 方婳摇头,现下玉清宫一定也乱作一团,燕淇即便有心也不可能那么快回来。怕是最先来的,会是太后。 她深吸了口气,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你推了妩昭仪?” 韦如曦满脸泪痕,拽着方婳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摇头道:“我没有推她,她走到台阶前的时候我见她站立不稳,便伸手向扶她一把,可我怎知她整个人突然就滚了下去?真的不是我推她,不是我……”她因为害怕,整个人都颤抖不已,握着方婳的手也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方婳的眉头紧蹙,韦如曦说不是她做的,她自是相信。那照这样说来,便是方娬故意的? 方婳一愣,随即否认,这也不可能,方娬不得宠,她为什么要拿腹中的皇嗣做赌注?万一真的保不住,即便皇上赐死了韦如曦,与方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现下这个情况没了孩子,对方娬来说才是什么都没了。 “那妩昭仪又是怎么会在偏殿?”方婳脱口问。 韦如曦定了定神,似才想起来,她猛地抬眸盯住方婳,急着道:“我和姐姐在皇上寝殿前分开后,有人告诉我说妩昭仪求见,我就来了偏殿……” “一派胡言!”太后怒不可遏的声音自外头传入,方婳吃了一惊,本能地回头瞧去,只见太后扶着容芷若的手入内,她一张脸铁青得厉害,随即提高了声音道,“分明是你派人把妩昭仪叫来喝茶,整个玉清宫的人都看见了!” 太后的话掷地有声,韦如曦一下子愣住。方婳的眉目幽深,一晃便是念及韦如曦怕是被不知不觉推入一个漩涡,凭她的智慧根本就跳不出来。 太后的目光随即落在方婳的身上,厉声道:“婳妃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是帮凶?” 太后素来不喜欢她,那日她忤逆了她,燕淇甚至还替她挡下太后的一巴掌后,太后看她的目光更无善意了,不过这句话自然也是她顺口说出来的。方婳松了握住韦如曦的手,转身从容道:“臣妾惶恐,太后娘娘若要说臣妾是帮凶,那也得凭司正房查出证据来才行。” “你……”太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方婳知晓这次的事太后不会善罢甘休,韦如曦可也不是太后喜欢的人,她敛息低头道:“看来太后娘娘还有话要跟曦妃妹妹说,那臣妾先告退。” 对于方婳的识趣,太后似乎有些惊讶,韦如曦喃喃叫了声“姐姐”,但终归是没有拦住她。 走出卧室,外头一众宫人还在院中受审,宝琴与裳如等人一起在监视,方婳想了想,没有上前,径直从一侧的长廊上走了。 玉策正翘首在正殿外头,见方婳过去,忙迎上来问:“娘娘,偏殿那怎么样?” 方婳道:“太后和司正房的人都来了,现下,你怕是也不方便过去。” 玉策点了头。 方婳又问:“皇上回来了吗?” 玉策叹息道:“还不曾,也不知玉清宫那边怎么样了。” 方婳低头想了想,只得道:“本宫在这里也不合适,还是先回静淑宫了。” 玉策忙道:“是,奴婢恭送娘娘。” 携了宫女的手一路从紫宸殿出来,身后的喧嚣渐渐地散了,方婳一颗心却沉甸甸的。韦如曦无疑是让人陷害了,但那背后之人会是谁? 方婳微微颔首,云层浮在碧蓝天空,她的心悄然收紧,这件事看似与她无关,师叔,我该管吗? 一路走来,宫人们都已在私下议论纷纷,这件事一旦闹大,燕淇又该怎么保韦如曦?若韦如曦也出事,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前头已是玉清宫,宫外远处的一棵刺槐下,楚姜婉与霁月静静地站着。不时有宫人自玉清宫匆匆出来,大约是王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霁月小声附于楚姜婉耳畔道:“娘娘,婳妃娘娘。” 楚姜婉依言回眸,见方婳正从玉清宫前走过,她的步子飞快,看来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楚姜婉却转了身,朝方婳走去。 “婳妃娘娘。” 方婳略一怔,回头见楚姜婉拂开了霁月的手上前来,她的黛眉微蹙,未开口,便闻得楚姜婉道:“臣妾还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娘怎么也得顾及亲情去玉清宫看一看呢。” 方婳下意识地朝玉清宫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与本宫何干?” 楚姜婉的眼底未有讶异,淡淡开口道:“臣妾的孩子无辜受害,却是不了了之,白白叫一个司衣房的宫女顶了罪,如今这一出,又不知该如何收场?” 看来楚姜婉也不是傻子,当日的事情她也不是全然不明白,只是她受累于燕修,又被皇上厌恶,自知无法凭一己之力揪出凶手,倒不如沉默了。如今方娬的胎有异,楚姜婉难免不会觉得兴奋。 方婳见楚姜婉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怒意,便知她大约还以为当日之事与她有关。不过她也懒得解释了,采苓一死,那件事早就死无对证了。方婳不说话,扶着宫女的手径直离去。 楚姜婉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她招手让霁月上前,低声道:“你去……” 霁月忙点了头下去,楚姜婉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她不把方婳和燕修的事说出来,全然是为了燕修,可她却不会允许燕修爱上这个女人! 内室仍是断断续续传出方娬的呻吟声,里头宫女端出的水盆里已全是血水。燕淇沉着一张脸坐在桌边,手指重重地敲打在桌沿。 不知过了多久,刘太医从里头出来,他一身鸦青色官袍已悉数被汗水湿透,他上前径直跪下道:“皇上,臣已经尽力了!” 后头两个出来的太医也忙跪下,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燕淇的眸华朝内室瞧去,只是片刻,他猛地起了身转身出去。 钱成海见他出来,迎上去想说什么,但见他铁青的脸色,到底是一言不发地跟上了。 韦如曦被人从凤榻上拉起来,被迫跪在地上,太后命人上前掌了嘴,愤怒地道:“你还嘴硬不肯招吗?哀家今儿就告诉你,即便你不招供,哀家也有的是办法治你!” 韦如曦哭着磕头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没有害妩昭仪,臣妾没有推她!也不是臣妾叫她来的,请太后娘娘明察啊!” 容芷若上前小声道:“太后娘娘,她在这儿大呼小叫的,一会儿皇上该来了。” 太后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宝琴疾步入内,附于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的眉头紧蹙:“你说真的?” 宝琴点头:“是,外头有人来禀报的。” 太后眼底的怒意更加深了,沉声道:“你去,把她带去哀家的延宁宫,哀家回去好好审!” “是。”宝琴应声退下。 太后的眸光再次落在韦如曦的身上,冷冷道:“把曦妃给哀家带走!” “娘娘!太后娘娘!臣妾是被冤枉的!”韦如曦惊恐地叫着,两个太监用力将她拖出去。 众人才行至偏殿门口,便撞见燕淇来了。容芷若的脸色微变,韦如曦哭着叫他:“皇上, 第367章 皇上臣妾没有做那件事!皇上您要相信臣妾!” 燕淇径直上前拉住韦如曦的手,原本押着她的两个太监见此,都吓得松了手,燕淇扶住了韦如曦瘫软的身子。太后忙上前道:“皇上怎突然来了?妩昭仪那边怎么样了?” 燕淇的目光淡淡扫过院中众人,淡漠道:“妩昭仪小产了。” “你……你说什么?”太后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踉跄地退了几步,幸得容芷若伸手扶住了她。她一把推开容芷若的手,疾步往前,苍白着脸道,“怎么可能?哀家走前太医还说应该能保住的!怎么会这样?” 燕淇拥住怀中女子瑟瑟发抖的身子,沉声道:“所以母后便要这样对曦妃吗?” 一提起韦如曦,太后的怒意马上就上来了:“这个恶妇先是谋害皇上,再是谋害皇嗣,皇嗣还要护着她吗?哀家看也不必审了,来人,去倒一杯鸩酒来,哀家要赐死这个恶妇!” 有太监领命欲走,闻得燕淇怒道:“谁敢去!” 太监吓得忙跪了下去,司正房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低垂眉目地站着。 燕淇的目光凌冽,冷笑道:“这是朕的紫宸殿,你们也敢在这里翻查,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奴婢(奴才)不敢!” 一众宫人都跪了下去。 太后被气得浑身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淇,道:“皇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证据确凿,你一味袒护,置皇家颜面于何地!哀家今日非要处死这个恶妇不可!来人啊!” “那母后先处死儿臣!”他伸手将韦如曦推至身后,往前一步,直直立于太后面前。 “皇上……”容芷若吃惊地看着面前之人,他未看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太后。 太后只觉得浑身的气血上涌,伸手指着燕淇,未来得及出声,眼前一阵黑,整个人往后便倒了下去。 “太后娘娘!”宫人们齐齐上前扶她。 燕淇的脸色骤青,话语更是冰冷:“还愣着作何?还不快送太后回宫去!”他的目光扫过容芷若的脸,只淡淡道,“芷若,宣太医!” 语毕,他转身扶了韦如曦入内,容芷若愣愣看一眼,也不知是哪个宫人拉了自己一把,她这才急忙转身出去。 韦如曦被重新扶进内室,她的手颤抖地拽着燕淇的手臂,哽咽道:“皇上您相信曦儿,真的不是曦儿做的。” 他点头扶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朕就在这里陪着你。” “皇上……”她扑进燕淇怀里,颤抖地抽泣起来。 闹过一阵后,院子里算是清净了。钟秋灵看向裳如,低声问:“那我们还查吗?” 裳如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开口道:“该问的也都问了,明摆着是曦妃娘娘做的,可皇上却要偏袒着,你我不过是个小小女官,还能管得了这等事吗?得了,照我看,都回去吧。” 裳如挥了挥手,宫人们都松了口气,陆续走出偏殿。 方婳才回宫坐下,外头便说宝琴来了。她拂开了珠帘出去,宝琴朝她行了礼,开口道:“太后娘娘请娘娘过延宁宫去。” 方婳蹙眉问:“姑姑可知是何事?” 宝琴处事圆滑,只笑了笑道:“娘娘去了便知。” 她才和太后打过照面,现下还特意派人过静淑宫来请她去,方婳心下便有不好的预感。楚姜婉小产那一次,还能有人将麝香藏于她的屋内,看来这一次,又有人把她也推下去了。她原本还犹豫着该不该管这件事,现下看来不管也不行了。 燕淇应该回了紫宸殿的偏殿了,否则太后也不会有功夫来管她。她和韦如曦一起出事,燕淇自然是保韦如曦,那她只能靠自己了。 “娘娘请吧。”宝琴侧身让开。 方婳才入延宁宫,便见一个太医匆匆自里头出来,宝琴疾步上前,问了几句才知道事情原委。 方婳不免吃惊,方娬的胎竟真的未能保住! 太后已醒来,召了方婳进去,她在她床榻前跪下,太后坐起来,凌厉目光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悲伤。 “听说出事之前曦妃还去过静淑宫?谁都知道你和妩昭仪不和!”太后直指方婳也参与了此事。 来的路上就曾想到,果真她与韦如曦见一面也被人拿来当了幌子。方婳低着头道:“因着皇上将自己关在寝殿内,曦妃妹妹来请臣妾给皇上送参汤去,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皇上。” 太后冷笑道:“即便是这样,谁又能证明你们没说写其他的,比如怎样谋害皇嗣的话!” “臣妾的宫女……” “你的宫女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太后打断她的话,厉声道,“皇上现下可管不了你,哀家一杯鸩酒就能结果了你!” 方婳低着螓首,心中却并不怕,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低语道:“可太后娘娘却并不想就这样杀了臣妾,臣妾虽与曦妃说过话,但却不能认定真的说了一些对妩昭仪不利的话,可曦妃就不一样了,众目睽睽之下把妩昭仪推下台阶。”她一顿,继续道,“所以太后娘娘是想跟臣妾做个交易,要臣妾指证曦妃,太后娘娘便会保臣妾无忧。” 她一番话说得波澜不惊,却叫太后苍白脸庞拢起一丝错愕,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只要韦如曦死,她这一次保了方婳又如何?她只是没想到,竟被她看得这样透彻! 片刻,才闻得太后又道:“婳妃真是叫哀家刮目相看,那你怎么说?” 方婳深吸了口气,低头道:“臣妾想请太后给臣妾三日时间,倘若三日后,臣妾未能找到凶手,臣妾就依太后娘娘所言。” “凶手?”太后仿佛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怎么你以为不是曦妃吗?” 方婳从容道:“臣妾没有证据不敢妄下断言,臣妾只知道不是臣妾。” 太后哼一声,道:“好,哀家依你!”这一次不管是韦如曦还是另有其人,她一律不会手软! 从延宁宫出来,方婳长长吐了口气,在这宫里,她不斗,照样也逃不开那些暗涛汹涌。她能做的,便是保全自己,等苏昀回来。到那时,她便能安心地随燕修去了。 “娘娘。”容芷若从里头出来,将一块令牌递给她,道,“这是太后娘娘说给您的,希望这三年您能用得到。” 方婳道了谢,这才想起来问她:“是谁告诉太后娘娘本宫与曦妃说过话的事?” 容芷若低声道:“曦妃娘娘去静淑宫的事不是秘密,自是宫里很多人都会知道。” 方婳却道:“可不见得人人都会说出来。”宫里人多的是明哲保身的。 容芷若到底笑了,开口道:“抵不过娘娘是敏锐,是婉昭容的人。” 楚姜婉?方婳的黛眉微拧,她们也曾站于一线过,到最后,终究还是敌对了。 方婳点了头:“本宫知道了,多谢芷若姑娘。” 抬步欲走,容芷若却道:“太后娘娘不喜欢曦妃,娘娘何苦为了她得罪太后娘娘?曦妃若是不在了,不就也没人跟娘娘争宠了吗?妩昭仪没了龙种,说不定将来娘娘才是皇长子的生母。” 方婳的步子蓦地一愣,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容芷若。她还记得初见容芷若时,她娇羞青涩的模样,与如今真是大相径庭了。 这座深宫牢笼,到底改变了多少人。 她未再说话,转身从延宁宫出来。 才回到静淑宫,便见里头有宫女早早地等候,见她来,忙上前来道:“娘娘,我们昭仪娘娘想请您过去一趟。” 既是要查这件事,方婳是迟早要去玉清宫一趟的,她倒是没想到,方娬会先主动派人来请她。 见她不说话,宫女跪下道:“婳妃娘娘,我们娘娘说,务必请您走一趟!” (红墙碧瓦伴着光辉掩映,清寒风里沁透着一丝半丝的药味。 宫女替方婳推开了房门,里头木窗紧闭,扑面而来的暖意却并不让人觉得舒畅。宫女并没有跟随入内,方婳拂开了碧色珠帘进去,锦绣屏风后,那抹身影若隐若现。 方婳缓步上前,记忆中,自她被封妃之后便似乎不曾踏足过她的寝殿,最近那一次,还是苏昀被杖责时,她也仅仅只在院中站了。 床上之人的脸色苍白不堪,她的目光闻声瞧来,见是方婳,她吃力地撑着身子欲坐起来,奈何实在没有过多的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方婳在她床榻前站定,她并不再上前,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孩子果真是没了。方婳的心底一叹,竟有种悲伤蔓延开来,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还是个皇子,也难怪太后会那样怒不可遏了。 内室,隐隐的还能嗅出血腥气,虽已用浓郁的熏香掩盖,但方婳却仍能闻得出。 方娬的唇上无一丝血色,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方婳,颤声唤她:“姐姐……媲” 方婳不觉握紧了帕子,她略蹙了眉,方娬哭道:“是曦妃要害我,是她把我推下台阶的,整个偏殿的宫人都看见了!求你一定要告诉皇上,让皇上给我的孩子报仇!” 她哭得肝肠寸断,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方婳心下冷笑,开口道:“难道不是你说曦妃推你误导了宫人们吗?” 方娬的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相信他人的话?” 方婳终是忍不住一笑:“当初你派人将麝香藏进我房间时怎不想着我是你的姐姐?” 方娬明显愣住了,方婳转了身道:“原本也是要来问问你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现下看来,也不必多问了。” 方娬惊讶地见她往外走了一步,她忙掀起被子从床上下来,却因浑身实在没有力气,连着床边的水杯也一并摔在地上。 一阵刺耳的破碎声,终是引得方婳回过头去。 “你这是干什么?” 地上之人吃力地爬至方婳脚边,伸手拉住她的衣裙,费力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可这一次是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曦妃今日能害我,明日一样能害你!她和后宫其她嫔妃都不一样,皇上会偏袒她,莫非姐姐当真有把握日后被她陷害时皇上能站在你这一边吗?”她喘了几口气,继续道,“你帮我……帮我给我的孩子报仇,也是给你自己日后肃清了一个敌人,你还要犹豫吗?” 她拉着她衣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分明是无力,却依旧要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拉住她。这样的方娬叫方婳觉得骇然,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方娬抓着她的手却不松,抬头吃力地看着她:“我知道,从小你我就两看生厌,但这一次,就一次,请你相信我!” 她说得那样诚恳,令方婳不觉动了容。她叹息一声将她扶回床上,方婳径直问她:“你怎么会去紫宸殿的偏殿?” 方娬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庆幸:“你相信我了?” 方婳不答,又问她:“你怎么会去偏殿?” 方娬的目光低垂,脸上无笑:“曦妃了一个太监来玉清宫,说要请我去喝茶,我便去了。” “那个太监呢?” 方娬摇着头,发狠地道:“方才司正房的人来过,说已找不到那个太监。一定是事发后,曦妃叫他躲起来了,又或许他早就出宫了,她早早计划好了的,又怎会让人找到把柄!” 方婳微微一愣,这让她想起了死无对证的采苓,莫非那个太监也已经…… 宫里人做事果真很有一套。 她却突然转口道:“来玉清宫之前,太后娘娘叫我去了一趟延宁宫,原因是事发前,曦妃曾与我单独在静淑宫内说过话,太后娘娘怀疑你小产一事我也有份。”她的眸华一抬,悄然落在方娬苍白的脸上。 方娬的眼底涌出了讶异,震惊地睨视着面前之人,片刻,她抓着她手腕的手指却猛地收紧,话语说得笃定:“我知道和你没有关系!” 方婳清浅一笑:“你这样肯定?” 方娬咬牙道:“曦妃诱我去偏殿,又把我推下台阶,这当中你没有插手的余地,何苦空担一个同流合污的罪名?能凭借这样的容貌得到皇上的青睐,你还不至于那么笨!” 方婳释然望着她,看来失去了孩子,她的心思却仍然透彻。方婳略吸了口气,开口道:“我再问你一件事,婉昭容小产那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方娬没想到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记着。稍一愣,随即才道:“不是我,麝香是我回来后发现的,不知谁放在我的屋子里,我当时以为是你和婉昭容一起要陷害我,所以才让流儿趁你不在藏进你的房里。” 方婳沉了心思:“那采苓失足掉进荷花池溺毙一事,你知道吗?” “知道,那时你回洛阳省亲了。”她说到省亲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口气,带着羡慕与妒恨。 方婳却不在意,蹙眉起了身,这次要将她拖下水的是楚姜婉,但上一次却不是她。采苓的太后宫里的人,死在延宁宫,谁的本事那样大,能把手伸往延宁宫去杀人? 当日那件事过去便过去了,她本不想再查,可两件事都牵扯上她,她又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联系…… 眼前的珠帘轻微摇曳,方娬徐徐靠向身后的软垫,自嘲笑道:“那件事你还想查什么?这宫里头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该知晓司衣房的那宫女替人背了黑锅,司正房找到个能交差的也便了事,上头也不追查,自是结案了。至于你说的宫女,还能有谁比太后娘娘更容易下手灭口?” 方婳震惊地回眸看着她,只闻得她道:“太后娘娘不喜欢婉昭容,此事怕是你比我还清楚。” 看来方娬即便不知太后讨厌楚姜婉的真正原因,却也明白太后对楚姜婉的厌恶。可方婳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太后讨厌楚姜婉却不讨厌她腹中的孩子,要说她会替那个凶手掩饰,方婳自是不信的。 她略理清了思路,浅声道:“我先回去,你若想到什么,便叫你的人来跟我说一声。” “姐姐!”她叫住她。 第368章 方婳转身,闻得她道:“要扳倒曦妃,这便是唯一一个机会了!” 离开玉清宫很远了,方娬的话却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指腹缓缓摩挲着袖中的令牌,太后为了要韦如曦死都能把令牌给她,看来是真正恨极了韦如曦。她真是同情她,她只是爱燕淇,这又算什么大罪? “娘娘,我们回静淑宫吗?”身后宫女小声问着。 方婳却摇头道:“不,先去尚宫局。” 尚宫局外冬草斑驳,几个宫女正蹲在地上拔草。白素碧领着尚宫局众人匆匆出来迎驾,见方婳目不转睛盯着那边的几个宫女看,忙解释道:“前些日子宫里事多,也就没打发人整理这院子,倒是不想几天一过,杂草又生了。” 方婳点点头,脸上似不在意,只道:“本宫这次来是奉太后之命调查妩昭仪小产之事。”她说着,将手中的令牌一扬。 众人眼见真是太后的令牌,对方婳更为恭敬。白素碧亲自引她入了正厅,外头几个宫人悄悄议论开了,大抵便说婳妃虽与妩昭仪素有嫌隙,可临到头终归还是亲姐妹云云。 方婳一笑置之,待坐下,便径直道:“本宫有些话要和司正房的人说,还请白尚宫带人回避。” “是,奴婢遵命。”白素碧挥手示意其余人等都退下。 厅门一关,里头的光线瞬间暗了。 裳如忙上前将调查的事回禀,她谨慎说着,方婳却听之索然无味,无非是偏殿那些宫人所言,她在场也已听过。 她只抬眸问:“那璃儿呢?” 裳如低头答道:“璃儿……璃儿还不曾招供。” “那她说了什么?” “她说曦妃娘娘可以派人请昭仪娘娘过去,还说曦妃娘娘没有推昭仪娘娘,可璃儿是曦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自是……” 方婳蹙眉打断她的话:“裳司正,本宫只需要听到璃儿的证词,至于她有没有骗人,本宫自会分辨。” 裳如的脸色一白,忙低头道:“是,奴婢明白。” 方婳又简单问了一些便让裳如下去,她却又叫住钟秋灵:“钟典正。” “奴婢在。”钟秋灵停下步子转身。 方婳起了身,示意她将门合上,这才道:“此事是太后娘娘要求严办的,你们司正房想向太后娘娘靠拢本宫也明白,但事情未查明之前,本宫不觉得曦妃就是凶手。裳司正想要草草了事,你不会也这样想的吧?” 钟秋灵低眉垂目,言语从容:“裳司正眼下是奴婢的顶头上司,奴婢区区一个典正,也说不上什么话。” 方婳略一笑,开口道:“你因何事被贬,旁人不知,本宫却清楚。难道你不想借此机会再官复原职吗?” 钟秋灵暗吃一惊,皇上中毒一事宫中知道人甚少,婳妃会知道,看来她真是太后的人? 方婳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也不辩解,只道:“只要你将这次的事查清楚,届时还怕皇上不厚赏吗?官复原职自是不在话下。” 钟秋灵仍是低头道:“奴婢愚钝。” 方婳轻笑起来,起身行至钟秋灵面前,话语婉转:“记得本宫初进尚宫局时,便得你的教导,能稳坐司正那么长时间,可不是愚钝的人能做到的。裳司正想要迎合太后而在这件事上耍小聪明,本宫可不看好。据本宫所知,曦妃并不是要推妩昭仪,恰恰相反,她是想要扶她,却没想到妩昭仪却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钟秋灵不免震惊,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了方婳一眼,脱口道:“娘娘认为是妩昭仪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外头人说婳妃与妩昭仪姐妹情深,原来她根本就是想对付妩昭仪吗? 方婳却摇头:“未必,本宫来尚宫局前去过一趟玉清宫,妩昭仪说是曦妃将她推下台阶……也许,她们两个都没有撒谎。” 都没有撒谎?这又是什么意思! 钟秋灵的眼底更为不解,妩昭仪说曦妃推她,曦妃却说原是要拉她,这二人之间必然是有一个在撒谎,怎么可能两个都说的是实话?钟秋灵一时间糊涂了:“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还望娘娘明示。” 方婳转了身,却是平和开口道:“本宫要你去查一查偏殿的饮食。”韦如曦说是方娬在台阶前站立不稳,这一个小小细节她当时还没怎么注意,现下想来,未必不是一道缺口。 钟秋灵的脸色低沉,压低了声音问她:“娘娘为何要奴婢去?” “因为本宫不信裳司正。”方婳说得毫不迟疑,她伸手向厅门,忽而又道,“这次的事,本宫希望你不要再办砸了,否则,本宫还真是保不了你。”说话间,方婳已将门打开。 身后之人急声问:“娘娘为何要帮奴婢?” 方婳没有回身,只轻悠笑道:“是为了谢谢你当日提携之恩。”语毕,她再不逗留,径自抬步出去。 钟秋灵吃惊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一颗心缓缓地收紧了。难道是她的错觉吗?为何总觉得婳妃像是知晓了她的一些事。 她要她这次不要办砸了,何为办砸?婳妃知道皇上中毒之事她没有尽力?她还说帮她是为了答谢她的提携,钟秋灵冷笑一声,当日婳妃初入尚宫局,她们只是最纯粹的上下级的关系,她对她根本算不得有什么提携之恩! 难道……婳妃就是王爷在宫中的暗棋? 钟秋灵的心头一跳,她不自觉地咬着嘴唇,可即便真的是,她也不能试探。华先生说了,她只需要做王爷在宫里的眼睛,别的,她要做的就是自保。 “钟典正?”女史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钟秋灵猝然回神,闻得女史又问:“婳妃娘娘去白尚宫的房里了,我们怎么办?” 钟秋灵抬步走出大厅,她不自觉地朝白素碧的房间看了一眼,随即开口道:“去紫宸殿。”不管婳妃是谁的人,如今她只是一个典正,自是主子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方婳静静坐在桌边,看着白素碧亲自替自己斟茶,她的指腹摩挲着令牌的棱角,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这三日太后的令牌在她手里,这尚宫局上下定会以为她是太后的心腹,那她一定会好好利用这块令牌。 “奴婢这里简陋,还望娘娘不要嫌弃,娘娘请。”白素碧将茶盏递给方婳。 方婳将令牌径直搁在桌面上,这才接过,轻呷一口,笑道:“幸得白尚宫准备这样好的一壶茶,本宫也正有几句话想同你说。”她的目光扫过一侧的宫人。 白素碧会意,忙打发了她们都下去,这才转身看向方婳,低语道:“娘娘有什么尽管问。” 方婳的眸华落在白素碧的脸上,昔日锦瑟被关在柴房两年无人问津,后来锦瑟出逃也不曾惊动上头的人,方婳便想,也许太后并不知道此事。她又打听过,锦瑟乃白素碧在幽州的远房侄女,是以才能有命活着。但白素碧无疑在掩饰什么事……她的指尖掠过冰凉桌沿,低语道:“本宫跟太后说尚宫局的时候提及那个被白尚宫关押在柴房的宫女,太后也好奇,什么事需要关押一个宫女那么久?” 话音才落,方婳便见白素碧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她的眼底难掩惊慌,忙道:“是因为……因为锦瑟疯了。” “疯了?既是疯了,为何不早早逐出宫去?宫里可不需要留着一个废人。”方婳仍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话语说得轻淡。 白素碧一时间语塞,额角早已沁出了冷汗。 方婳重重将手中杯盏搁在桌上,冷声道:“莫非白尚宫瞒着什么事吗?” 白素碧的身子一颤,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是因为锦瑟是奴婢的远房侄女,她在宫外也没有亲人,是以才想利用职务之便将她养在宫里,只为让她有一口饭吃!只是不想后来……后来她自个逃出宫去了,奴婢也算是尽了做姑姑的责任了!” “哦?”方婳没想到她还能用这个借口来掩饰,便笑道,“那真是不巧,本宫那次回洛阳省亲时,途径幽州,恰巧还遇见过锦瑟。”方婳细细看着白素碧,果真见她的双手一紧,锦瑟乃幽州人士,要说她逃出宫回了幽州也未为不可。 白素碧一颗汗自脸颊滚落下来,她来不及擦拭便抬头看向方婳,颤声问:“娘娘……都知道了?” 方婳笑一笑,道:“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锦瑟看着也不像是疯癫之人,她不说,本宫找人将她严加看管起来了。这次本宫特意在太后娘娘面前提及,却不想太后娘娘也不知晓这件事,故而只好来问白尚宫本人。倘若白尚宫不告诉本宫,本宫只好叫人把锦瑟带回宫来,让太后娘娘亲自审问。” 锦瑟虽在柴房疯言疯语,但后来又无辜逃出宫去,要说她是装疯,想必眼下白素碧自然也是信的。又闻得方婳说要叫太后亲自审问,白素碧越发慌张,撑在地上的双臂止不住地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求娘娘开恩,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太后娘娘啊!娘娘开恩啊!” 方婳的目光悄然扫过桌上的令牌,看来搬出太后这尊大佛足够震慑住白素碧了。她不动声色望着地上之人,也不叫起,只淡淡道:“本宫现在替太后娘娘办事,本宫又是皇上的人,倘若这禁宫里藏着些对皇上和太后娘娘不利之事,你又要本宫守口如瓶,本宫可不是那样傻的人。” 白素碧的眸子亮了,急忙道:“此事不会危害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利益,奴婢恰恰是为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好!” “哦?”方婳的眉目流转,“那你倒是说说。” 白素碧被噎了一口,低下头又支吾起来,明显是不敢告诉方婳。方婳也不心急,慢条斯理地开口:“白尚宫坐着这尚宫局一把交椅也有不少年了吧?就这样熬到告老还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届时皇上和太后娘娘必定会让你风光还乡,倘若眼下你还不识趣闹出些什么事来,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 “娘娘……”白素碧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终是开口道,“此事……攸关当年柳贵妃谋害莹玉公主一案。” 方婳的手指猛地收紧,果然如此! 白素碧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当年映岩应该是查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所以……就突然自缢了。翌日早上,有人在宫里发现昏倒在地上的锦瑟,她的头撞破了,后来便神志不清,奴婢让人说锦瑟不慎自己摔倒撞破了头才至疯癫。其实有一事奴婢未曾告诉别人,前一晚映岩追查公主被害一案时锦瑟随同映岩一起去了。奴婢以为,锦瑟是在逃跑时才会不慎摔倒磕破了头,她必然也是知晓了一些……事。太后娘娘当年还是太子妃,皇上也还是皇太孙……奴婢在宫中多年,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她一些话说得隐晦,方婳却听得冷汗涔涔,白素碧明白的道理,与她想的一样。 映岩大约找到了对柳贵妃有力的证据,故而被灭口,锦瑟能活下来,大约是因为当晚逃脱了,却没想到她摔破了头,没能将那些事说出来。 之后的事,方婳也便知道了。先帝灭了柳氏一族,把燕修贬出长安城。 白素碧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哀求道:“奴婢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奴婢守口如瓶也是为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啊!锦瑟……锦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请娘娘手下留情!”她朝着方婳重重地磕头。 方婳茫然站起来,看了她良久,才喃喃道:“今日本宫没来过,白尚宫也没同本宫说过什么。” 白素碧的心中一震,抬眸时,见眼前之人已施施然出了内室。半晌,白素碧才颤抖地握着帕子擦汗,那件事过去多年,她没想到如今还有人会来追查。不过婳妃既是皇上和太后的人,想来也没有胆子将那件事说出来。 这样一想,她也便松了口气。 寒风拂面,将廊下的宫灯吹得摇曳不止。 偌大一个尚宫局竟像是突然萧瑟起来。 方婳一步一步沿着回廊出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她原以为柳贵妃谋害公主一事是个误会,只要误会澄清,燕淇一定不会再恨燕修,可直到燕修死,她也未能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心心念念要告诉燕淇,好让燕修能得回该有的身份入殓,却没想到那件事竟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映岩已死,锦瑟也已不是原来的锦瑟,空口无凭。可方婳即便有证据,太后是燕淇的亲生母亲,她又该如何去说? 难道真要燕修至死都需背负那样的罪名吗?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紫宸殿内,轻薄龙涎香散散淡淡漂浮在空气中,窗棂泛着白光,燕淇闲闲披着一件外衣倚坐在桌边。 他顺手翻了几本奏折,眉头紧拧,蓦然起身竟手中奏折摔落在桌面上。 玉策端了茶进来,见此,只好低声劝道:“皇上累了就先歇一歇,奏折那么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 玉策的话才落,眼前一阵环佩声动,燕淇已入了内室。她忙跟随进去,见他在御塌上落座,这才将茶盏递至他手中,悄然行至他身后替他轻轻揉着肩膀。 他抿一口,低声问:“偏殿那边怎么样?” 玉策笑道:“您都让禁卫军守着了,自是没什么事。不过……早前尚宫局的钟典正进去了。” 燕淇的脸色微变:“朕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出吗?” 玉策点头道:“皇上别生气,奴婢听说是婳妃娘娘派来的,曦妃娘娘自己放行的。” “哦?”燕淇回头看了玉策一眼,玉策浅声道:“皇上应该相信曦妃娘娘有分寸的。” 燕淇蓦然笑道:“怎么你也觉得朕管得太多了吗?” 玉策低眉垂目道:“奴婢不敢。” 燕淇侧身将茶盏搁下,淡声道:“晚上让婳妃来见朕。” “是。”玉策点头应声,外头传来珠帘轻俏碰撞的声音,玉策抬眸望去,见是玉漱急急进来,玉策的脸色微变,上前制止她道:“谁准你进来的?” 玉漱脸上满是不悦,开口道:“皇上,礼部尚书求见!” 燕淇的脸上有了笑:“让他进来。” 玉策拉着玉漱出去,袁逸礼抬步入内。 第369章 行至外头,玉策才训斥道:“说了多少次了,无事不准随便进入内室!” 玉漱的小脸上满是不悦,私下里,她可是不惧怕玉策的,哼一声道:“是因为钱公公有事不在,姐姐为何不让我入内伺候?你能做的,我也能!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看见你和皇上亲热吗?哼,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给皇上揉肩,这种事,我还没瞧见紫宸殿里其他宫人做过!娘说要姐姐帮我的,却原来姐姐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吧?” “你!”玉策的脸色大变,一把将她拉至一侧,道,“你别乱说话,届时我也保不了你!” 玉漱甩开她的手道:“我这是实话实说,别以为现在不在家里,你就可以不听我娘的话了,等我写信告诉娘去!” 玉漱一扭头就跑了,玉策咬着唇,回头看了紫宸殿一眼,到底还是追着玉漱去了。 袁逸礼进去时,恰逢燕淇从内室出来,袁逸礼忙行了礼,抬头时,稍稍一愣,关切道:“臣方才进宫时也听闻了一些事,皇上请节哀。” 燕淇点点头,让他坐下。 袁逸礼坐下了,才又道:“臣看皇上的脸色不大好,才过年,您该好好休息。” 燕淇抬手揉着眉心,叹息道:“前朝后宫一堆的事,朕便是想歇也没有时间。各属国有消息吗?” 袁逸礼摇头道:“没有,各位王爷都安分得很。倒是西楚有不少动作。” 燕淇冷冷哼一声,点头道:“这一堆奏折也多数有提及,袁将军上表西楚***扰我大梁边界之事,问朕是否予以还击,朕想了多日,正值新年伊始就起战事终归不妥,便想暂且忍一忍。” 袁逸礼的脸色尴尬,低声道:“其实臣今日来,是有件事要跟皇上禀报。” “哦?”燕淇回眸看着他。 袁逸礼继续道:“大哥的年纪不小了,爹打算让他成家立业,大哥偏又以国事为借口不愿回金陵完婚,爹便要我回去替大哥迎亲。臣想跟皇上告个假。” 燕淇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片刻,才道:“原来如此,不知是哪家小姐?” 袁逸礼忙道:“是陈国公家的千金。” 燕淇略一踌躇,似才想起来,悠悠道:“朕还记得陈国公告老多年了,一直幽居于金陵,陈家千金与袁将军自也般配,朕就准你几天假,顺道也把朕的贺礼带去金陵。” 袁逸礼起身道:“臣谢主隆恩!” 燕淇淡笑着伸手亲扶了他一把,浅声开口:“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看上哪家的小姐,朕便给你赐婚。” 袁逸礼的神色尴尬,低头道:“谢皇上,臣……若看上喜欢的,一定来请旨。” 燕淇“唔”了一声,一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翻了翻,闻得袁逸礼正色告退。他抬眸看了一眼,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袁逸礼行至外头,玉策忙上前道:“大人这便走了吗?” 袁逸礼点头,顺口道:“怎不见钱公公?” 玉策忙答:“哦,皇上说晚上要见婳妃娘娘,钱公公亲自传话去了。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袁逸礼笑道:“是啊,家里有喜事。” “大人要成婚了?” 袁逸礼望着玉策吃惊的样子笑起来:“不是我,是我大哥,我得出宫了。”他笑着离去,玉策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发了呆。 袁逸礼出了紫宸殿,往前走了一段路,目光定定望向静淑宫的方向,现下他是不方便过去,也不好找人带话给她。想着他因为大哥的事要离开长安一段时日,心中便担忧的很,袁逸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往容府走一趟。 新年一过,容府前的大红灯笼便已撤下。 家丁人的他,见他过去,忙上前来问:“袁大人有何贵干?” 袁逸礼咳嗽一声道:“我找小侯爷。” 家丁吃惊道:“我们侯爷过年时去云州了,袁大人不知道吗?” 是吗?袁逸礼不觉蹙眉,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还真是不知道。 “大人有话要留给我们侯爷吗?” 袁逸礼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那我就回去了。”他转身上了马车,原想着他在金陵的日子拜托容止锦多照顾照顾方婳,看来倒是落空了。 袁逸礼靠在马车壁上,不免又笑了笑,他了解方婳,没有把苏昀接回来以前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再说宫里还有皇上,方婳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等金陵的事一办完,他就会马上回来。 ————方婳自尚宫局回来后,整个下午都将自己反锁在卧室内,便是钱公公来传话说燕淇晚上要她过紫宸殿去,她都没有出去见人。 她满脑子都在想,太后无疑在公主的事上有所隐瞒,也许她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她为了扳倒柳贵妃选择了掩饰,她便是不能在燕淇面前说了。 临近傍晚,钟秋灵来了。 方婳正换了衣裳出去,便屏退了众人,与钟秋灵在静淑宫的后苑散步。 斜阳余晖散尽,映衬着光秃的树干更为苍凉。 钟秋灵低声道:“娘娘怀疑的不错,奴婢去查时,发现偏殿的茶水已让人倒掉,奴婢查了残留的茶叶,里面掺有迷香。迷香不算毒药,是以试药的宫人们查不出来。” 方婳不觉放慢了步子,这么说来,是方娬被人下了药,所以她才会走到台阶口时站立不稳。韦如曦好意想扶她一把,她却因药效发作摔下了台阶去。剧痛让方娬体内的迷香药效失灵,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摔下去的,是以方娬自然而然认定是韦如曦推了她,她又那样一说,自是所有瞧见的宫人都错以为韦如曦要害人。 “她们两个果真都没有撒谎。”方婳喃喃道。 钟秋灵点头道:“奴婢现在也明白了,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一弯修竹斜斜挡住了去路,方婳抬手挽住竹枝,停下了步子问她:“此事裳司正知道吗?” 钟秋灵开口道:“尚不知。” 方婳应道:“很好,谁也不准说,你去一趟太医院,再去一趟司药房,看看有谁去要过迷香。” 钟秋灵幽暗眸子里沉着光,她低声道:“奴婢已去查过,太医院和司药房的人都说没有人去要过迷香,且他们的迷香也不曾少过。” 方婳赞赏看她一眼,依燕修的性子,用人必然会选省心之人。不过随即,她又觉得疑惑了,宫中所有药物皆是出自司药房,太医院的太医手中也会有一些,但不会多。迷香若不是出自那两处,难道是宫外来的?若真是是宫外之物,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修竹自指尖弹开,方婳转身道:“那你再去查一查,这段时间各宫嫔妃可有与宫外的人接触?” 钟秋灵迟疑道:“娘娘若是怀疑迷香乃宫外之物,奴婢以为大可不必。前段时间正是过年,一年当中这个时候,宫门口盘查特别紧,迷香这种禁物是不可能被携带入宫的,除非……” 她的话音悄然压低,方婳的眉头紧蹙,已接口道:“除非那人是侍卫不敢盘查的?” 钟秋灵认真地点头。 钟秋灵走后,方婳独自一人在修竹旁站立许久,风吹得竹叶簌簌做响。她的脸色微凝,即便如袁逸礼那样深受燕淇宠信的重臣亦不可能幸免宫门口的盘查,侍卫不敢查的,也只有容家的人了。可会入后宫来的,无非便是容止锦,方婳不觉摇头,不会是容止锦。 放眼后宫嫔妃,除了她,还有谁与容止锦交好,能叫他携带禁物入宫的? 方婳的黛眉蹙得更深,若真是不是宫外之物,那问题还是出在太医院和司药房,是有人撒谎,还是根本就是…… “娘娘。”宫女突如其来的叫声令方婳猛地吃了一惊,她回头,见宫女垂目站着,低语道,“娘娘,该用晚膳了,一会还要过紫宸殿去的。” 她不说,方婳还真是快忘了。她却不走,淡淡道:“本宫没有胃口,你先退下。” 宫女迟疑着,低语道:“奴婢知道娘娘因为昭仪娘娘的事吃不下,娘娘顾虑姐妹之情,可还是要保重自个的身子啊。” 宫女关切的话语落在方婳心头,霎时有什么东西猝然流淌过方婳的心口,她蓦地回眸看向宫女,脱口道:“你说什么?” 宫女被吓了一跳,忙低下头道:“奴婢说娘娘要保重自个的身子。” 方婳的脸色异常,喃喃摇头:“不是这一句……” 宫女悄然看她一眼,见方婳并未生气,这才壮了胆子道:“奴婢知道昭仪娘娘是您的妹妹,昭仪娘娘出事您心里不好受,可晚膳还是要用的。” 宫女的话落,便见面前之人猛地转身,大步往前走去。她轻呼了一声“娘娘”,忙小跑着跟上去。 方婳走得飞快,看来是她想岔了,倘若容止锦帮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嫔妃,而是他的亲妹妹呢? 容芷若! 方婳记得了,离开延宁宫时,容芷若还旁敲侧击要她不要管这次的事,容芷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太后处死韦如曦。方婳还记得选秀之时,容芷若看燕淇的眼神,还有落选时的错愕不甘,她怎没想到容芷若爱的人是皇上! 借韦如曦之手害方娬流产,好一个一箭双雕! 当初楚姜婉流产一事,要说是容芷若冤枉方娬那也说得通,因为方娬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至于说看见她和楚姜婉争执的那个宫女采苓,她是延宁宫的人,被容芷若利用更是容易。虽然这当中还有一些事方婳想不明白,但单凭眼下的猜测,容芷若是脱不了干系了! “娘娘,娘娘您慢点儿!”宫女眼看着方婳并没有回寝殿,而是朝宫门口去了,更是错愕不已,想要问她去哪里,却见她的步子猛地收住,宫女慌忙站住步子才没有一头撞上去。 方婳回头便问:“今日小侯爷有入宫吗?” 宫女惊慌失措地低下头,道:“应该……没有吧。” 那她便不必问容止锦了,方婳迟疑片刻,才轻声道:“你下去替本宫准备轿子,去延宁宫。” 宫女“啊”了一声,忙问:“娘娘不是要去紫宸殿的吗?” 方婳睨视她一眼,并未说话,宫女方知自己话多了,忙转身下去准备。 外头很快准备妥当,宫女扶了方婳上去,便闻得她道:“现下就去延宁宫。” 鸾轿才离开静淑宫,紫宸殿的太监便匆匆来了,一问之下才知方婳去了延宁宫。 “公公有什么话便和我说,等娘娘回来我再代为转告。”宫女恭敬地道。 太监无奈,只好点点头,道:“钱公公让我来告诉娘娘,皇上说晚上临时有别的事,没时间接见娘娘,姑娘就转告娘娘,今晚不必过紫宸殿去,在静淑宫好好休息吧。” 宫女回道:“是,我记下了,公公慢走。” 太监应了,这才又匆匆离去。 因方娬流产一事,太后终归是哀痛大过愤怒,少少地用了晚膳歇下了。方婳去时,正见宝琴站在廊下跟几个宫女交代事情。 其中一个宫女眼尖,见了方婳,宝琴忙转身过来行礼,“娘娘怎这个时候来了?太后娘娘已睡下了。” 方婳应了,目光越过她的身后,也未见容芷若,她不觉有些奇怪。 宝琴又道:“莫不是娘娘真查到了什么吗?” 方婳勉强一笑道:“不是,本宫来是有别的事,芷若姑娘呢?” 宝琴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道:“在里头伺候太后娘娘,娘娘找她有事?” 方婳却笑道:“哦,本宫想起来上回侯爷入宫未来得及来见芷若姑娘,托本宫带句话给她。” “什么话?”宝琴疑惑地问。 方婳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有关芷若姑娘的终身大事,本宫不便相告,小侯爷特意交代了,说只能说与芷若姑娘一人听。” 宝琴忙笑了,转身步入内殿道:“娘娘请稍后。” 不多时,便见容芷若出来。方婳与她行至延宁宫的后花园,让宫人远远跟着,容芷若已开口道:“不是我哥要娘娘带话吧?” 方婳斜看她一眼,笑道:“是真的。”她来时打听过了,容止锦已经多日未进宫来。 容芷若的神色里有了吃惊,方婳悄然停下了步子,前面便是延宁宫的荷花池,此刻没有荷花,因着太后的喜好,也不曾命人清理池中残荷。她缓缓在池边坐下,弯腰伸手抚着池中残荷。 容芷若于她身后站着,蹙眉道:“他要说什么?” 方婳低语道:“他说太后娘娘宫里这池荷花很美,想你有时间在太后娘娘跟前说说,他好让人进宫来将荷花移植一些过府上去。” 容芷若怔住。 方婳又道:“夏日绿荷满池的景致虽美,可赏荷时真是要小心,若一个不慎跌下去可是不得了的。” 容芷若的眉心紧拧,忽而见方婳转过身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本宫还听说这荷花池内溺死过人,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这池荷花也开得特别好?” 她的话说得容芷若脸色大变,她骤然退了几步,咬牙道:“娘娘到底在说什么?” 方婳笑着起身,不动声色用锦帕拭去青葱指尖的池水,浅声道:“没什么,也许你都不记得溺死的宫女叫采苓了。本宫却记得她,当日还是她瞧见本宫和婉昭容在御花园起了争执呢。哦,不过说来也奇怪,后来本宫在延宁宫撞见采苓,她像是不认得本宫似的,你说那她又是怎么能在御花园远远看一眼就知道和婉昭容争执的人是本宫呢?” 这句话说得容芷若的神情骤然紧绷,她下意识地掩起了略微颤抖的手,随即勉强一笑,道:“娘娘特意来,便是要同奴婢说这些?” 方婳不答,反问她:“太后娘娘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强作镇定地问她。 方婳笑一笑,转身:“看来本宫该去见见太后娘娘,也得嘱咐宫门口的侍卫,盘查的时候不能遗漏了任何人,尤其是像侯爷这样的贵胄,免得他一不小心把带在身上的麝香、迷香之类的带入宫来。” 才走了几步,便闻得身后之人急道:“妩昭仪小产一事娘娘以为是奴婢所为?” 方婳徐徐放慢了步子,身后的脚步声近了,容芷若猝然笑道:“真可惜,娘娘差错了方向,找错了人,此事与奴婢无关。” 方婳笃定一笑:“既是无关,那姑娘也不必怕太后娘娘知道,真是无关,也可还你一个清白。” 第370章 既要嫁祸方娬,又要替她解围,还要帮容芷若掩饰,这若让太后知晓,殊不知她会是何种感想。 面前之人不再笑了,冷漠话语自帷幔后传出:“都中,那你可知朕为何要这样做?” 方婳心口一阵吃紧,她最怕也最想要逃避的问题终是被燕淇问出了口。方婳悄然低伏下身去,咬着唇道:“臣妾死罪!” 气氛瞬间冷下去,方婳一呼一吸都已显了沉重,良久良久,才听得里头之人道:“你果真知道了。”他忽而又笑了,“朕真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单凭这一次小产的事情?” 方婳摇头,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她猜到燕淇这样做的原因。她分明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逐渐沉重,即便要死,也不在乎多说这一两句话了。这样一想,方婳便也坦然了,开口道:“记得那日臣妾来紫宸殿,皇上跟臣妾说您中毒之事,您说让司正房的人彻查过,吃的用的,但都没有结果。” “嗯?朕这话哪里不对?” 方婳定神道:“臣妾先前也一直没想起来,可今日看见曦妃,臣妾又想起皇上当日中毒一事,突然就明白过来了。按照曦妃的说法,皇上中毒后情况凶险,若要追查,下命令的也该是太后娘娘,皇上却说是您让司正房的人查,也许您并没有出面,但幕后却是您在操纵。臣妾便想到了,皇上没有中毒,换而言之,中毒之人不是您。臣妾再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包括皇上不想要婉昭容和妩昭仪生下孩子的原因。” 清浅笑声自鎏金帷幔后传出来,方婳低着螓首一动不动跪着。 那道声音适时响起:“朕就说这后宫里,你最聪明。婳儿,过来。” 她的身子一颤,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直垂的锦绣帷幔。 里头之人又道:“过来。” 她迟疑片刻,才撑着身子起来,跪得久了,她的膝盖已有些麻木。她咬着牙才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帷幔前,她试着伸出手,手指颤抖不已,方婳咬牙一把拽住了直垂的帷幔。 那声音又道:“朕说过,你信了朕,朕也会信你。” 简短的话,说得方婳心口一阵刺痛,她咬牙将手骤然一扬。 帷幔后之人,着一袭绛色锦绣宫裙,绯色裙带松松系于腰际,蜿蜒在华贵被衾上。满头青丝挽髻,凤钗斜***鬓,珠坠摇曳微晃。初见时帝冠半遮龙颜的情形已然散去,如今只瞧见那点睛画瞳,嫣然容色,尊秀之于帝王,娇美胜过牡丹。 虽已是早早猜到,方婳仍是被眼前之人的美貌惊呆了。她终是知晓为何初见时会有帝君妖冶胜于妇人的荒唐想法了。 方婳的目光一动不动盯住面前的燕淇,不……应该说是莹玉公主! 真相 罩纹灯辉映着方婳错愕到极致的容颜,空气中,轻软气息微敛,大约是酒劲的缘故,龙床上之人的目光迷离,似笑非笑看着方婳。 方婳猝然低下头去,动了樱唇,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之人,皇上吗?还是公主羯? 内室瞬间静寂无声,漂浮在空气中的酒气和香气好似也渐渐地淡了,床上之人到底是笑了,半似颓唐地开口:“既已猜到了,如今还摆出这副样子作何?”流云广袖一落,她纤长手指往龙榻边一指,落字干脆简短,“坐。” 方婳的心底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害怕,又像是释然。恍惚中,像是突然又忆起她先前说的话——你信了朕,朕也会信你。 所以,她只要一查到事情真相,她就根本没打算隐瞒她吗?是因为她是将死之人,所以会让她死得明白吗? 掌心仍有冷汗持续冒出,方婳暗自深吸了口气,到底是上前坐了。她的眉睫低垂,目光落在自己紧拽着锦帕的手上,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口:“所以,太后娘娘极力要掩饰的是……是皇上其实是公主的事?” 燕欢寡淡一笑,嘴角笑容蜿蜒而上,点头道:“不错。” 目光整整移看向地上滚落的酒樽酒盏,方婳自嘲一笑,她还以为在白素碧口中得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原来根本什么都不是!让映岩丧命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件事! 当年死的不是莹玉公主燕欢,恰恰是真正的皇太孙燕淇!太后为求自保,极力隐瞒了此事,然后坐看柳氏灭门,让燕修被贬出长安…… 原来如此…累… 紧闭殿门似固若金汤的一道阀,将静谧内室与外头的尔虞我诈劈开两半,这里没有血腥杀伐,没有谎言骗局。 燕欢蓦地一笑,思绪仿佛已回到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个她此生都无法释怀的地方。 开平三十九年七月,皇陵。 正值先太子仙逝五年的忌日,太子妃容氏携皇太孙与公主前往皇陵祭拜。 太子妃牵着莹玉公主的手行至先太子墓前,她回头朝禁卫军首领道:“你们都暂且退下吧。” 禁卫军首领应声,随即道:“娘娘还是同往年一样吗?” 太子妃颔首点头。 禁卫军转身示意身后的侍卫都退下,五年了,太子妃每每来皇陵祭拜都不喜外人在场打扰他们一家四口短暂的团聚。 太子妃亲自焚香,递给燕淇与燕欢,随即恭敬跪在先太子坟前笑道:“殿下,臣妾带淇儿与欢儿来看您,他们都已长大,您不必记挂,臣妾会好好照顾他们,会让淇儿秉承殿下遗愿。” 燕淇与燕欢一左一右跪下,二人朝墓碑叩拜完毕,燕欢上前扶了太子妃起来,望见她已满脸泪痕,燕欢的心中一痛,哽咽道:“即便父亲不在了,您还有欢儿和哥哥,将来哥哥执掌天下,您也势必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欢儿和哥哥都不会让您再受到任何委屈的。” “欢儿。”太子妃动情地拥住她,抽泣道,“是娘没用,殿下走后,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娘唯有对你们更加严厉,将来才能成大器。你们懂吗?” 燕欢的眼角也忍不住滑出眼泪,却是狠狠地点头。 燕淇上前扶住太子妃颤抖的肩膀,低声道:“儿臣与妹妹时刻谨记母亲的教诲,一刻都不敢忘,所以母亲放心吧。” 太子妃紧紧握着他们的手,苍白脸上有了笑意。 大风卷起一地落叶,眼前尘土肆虐。 燕淇解下风氅给太子妃披上,嘱咐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太子妃却握住他的手,蹙眉道:“我听钱成海说你前日受了风寒未好,谁让你把披风解下的?还不快披上!” 燕淇笑道:“儿臣是男人,怎会在乎这个?” 燕欢嬉笑着缠住他,解开自己的披风裹在他身上,不过他的挣扎,紧紧都箍住他的身子,盈盈笑道:“你不在乎,可有人在乎得紧!像芷若啊,如曦啊!” “臭丫头!”他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子,她“咯咯”得笑个不止,却也不逃开,就那样肆意妄为地抱住他。 太子妃宠溺地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笑着道:“好了,都多大了,还同小时候一样!叫你们皇爷爷见了,又得说你们没有体统!” 燕欢撅着嘴道:“您不说,谁会知晓?再说我最烦宫里那套繁文缛节了,父亲在时便会允我们在东宫‘放肆’,眼下父亲正看着呢,您可不许说我们!”她说着,伸手挽住燕淇的手臂,“哥,你说对不对?” 燕淇冲她温和一笑,浅声道:“在母亲面前还不装得乖巧一些?” 燕欢如画双瞳中溢出微怒,哼一声道:“你不站在我这一边,等我们回金陵去,我就让如曦天天缠着你!” 燕淇的俊眉微拧,略沉了声道:“欢儿,你若再……”他的话未说完,只闻得“咻”的一声,一道影子自眼前闪过,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 在耳畔裂开,燕欢猝然回头,那支冷箭已直直刺中燕淇的心口。 他的步子猛地止住,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缓缓地倒下去。 燕欢吓得抱住他瘫软身躯,殷红的血自他胸口汩汩而出,她本能地伸手用力压住他的伤口,眼泪倏地滚出来:“哥!哥!不要,啊——” “我永远记得母后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叫喊的那一刻,我看见她眼底的惊慌还有那失去一切的恐惧。从那一刻,我便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人的欺压,并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些凶手血债血偿!”燕欢自床榻上起身,抬手将贴在喉间的假喉结取下,恢复了她属于女子的声音。 她的话,瞬间将方婳从过去的回忆里硬生生拉往现实,或许是因为燕欢对于过去的悲哀太过真切,方婳直至此刻仿佛仍然能感受到他们兄妹在一起时的温馨场面,还有那一场生离死别。她有多爱燕淇,便有多恨燕修。 血债血偿,柳贵妃与柳家都死了,她还一直不放过燕修! 方婳跟着她站了起来,燕欢本就身量高挑,但却仍没有男子的身高,方婳这才发现她的平日穿的御靴被刻意垫高了许多,看来太后考虑得很是周到。缓缓将目光收回,方婳咬牙思忖片刻,终是问:“您为何那么肯定是九王爷?”他们当时在皇陵,可她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燕修的行迹,单凭一支冷箭吗? 浑浑噩噩之际,恍惚中似乎听见有风吹开木窗的声响,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也不知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得以睁开。 她记得她和燕修在白马寺的西厢,暖暖的日光,清雅的小院……她不记得何时躺在了绵软床榻上,目光望向被风吹开的木窗,外头怎就暗了天色,没有月光星辰,茫茫一片漆黑月色。 里头已掌了碧色宫灯,头上是鎏金帐顶,华贵垂纱朦胧轻挽在床勾上。眼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微微摇晃,方婳本能地眯起了双眸,视野望出去朦朦胧胧,片刻,她才减缓看清楚眼前之人。 燕淇!不,是燕欢羯! 方婳蓦地想起来了,她根本就没去过什么西厢小院,她一直在这里,大梁后宫的紫宸殿!而眼前的燕欢早已褪下娇媚女装,此刻又是一身素云翔龙的家常龙袍,乌发用金冠束起,明艳流苏缀着玛瑙朝珠微晃在脸颊两侧,又是初见她时的倾城绝色。 燕欢也已见她醒来,浅笑着在床边落座。 方婳吃惊地欲撑起身子,奈何浑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只能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启唇问:“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分明喝下了燕欢给她准备的毒药,可要说死了,燕欢又怎会在这里?陪伴她的,不该是她朝思暮想的燕修吗累? 燕欢斜坐在床榻边睨视着她,开口又是那个方婳熟悉的声音:“活着,你还睡在朕的御塌上。” 虽已懵懵懂懂地猜到,可方婳仍是惊讶非常,不解地问她:“为何?您不是说……” “朕是说过,这紫宸殿知晓那个秘密的人只有钱成海和玉策,可婳儿却不是朕这紫宸殿的人。”那双如画瞳眸里似有笑意,她俯身将方婳扶起来,让她靠坐在软枕上。 方婳尚未从错愕中回神,眼前之人继续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朕都上了一个早朝,并且从御书房回来了,你若再不醒,朕该找刘清是问了。” 方婳一怔,没想到这已是二天的晚上。她的脑子有些混沌,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口中的刘清便是刘太医,看来这件事刘太医也是知晓的,至于太医院其他太医,方婳觉得没有问的必要,燕欢早已安排妥当。 “太后娘娘……” “她不需要知道这里的事。”燕欢淡淡地打断方婳的话,由皇嗣引出她们母女间的分歧后,大约还有另一些分歧是方婳不知道的。但不管怎么样,燕欢都会谨守当初的诺言,用她眼下的身份坐稳大梁江山,还要保住太后与容家的地位。见方婳盯住自己看,她又笑了笑,道,“后宫所有的人都知晓你昨夜留宿在朕的紫宸殿了,还知晓你今夜仍在这里。” 方婳的心口蓦然一紧,外头的人都会怎样想,她自然也知道了。她只有一事不明,眼下却无论如何也是要问:“您为何不杀我?” 床前之人蓦然起了身,她行至镂空雕花的香炉面前,指腹缓缓拂过浮雕炉盖,话语氤在袅袅摇曳的熏香烟云中:“朕问过你多次,问你心中之人是否是逸礼,你却总是否认。如今朕是知道了,当初你是碍于你和逸礼的身份,在朕面前不敢说实话。昨夜你也已知晓朕的真正身份,也无需再隐瞒和逸礼的事,逸礼心中有你,朕自然不会杀你,就当朕欠了他们袁家的。” 方婳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不杀她?她深信袁逸礼,所以以为“爱”着袁逸礼的她也是可以信任的? 她的心“扑扑”地跳个不止,脱口道:“不是……我和袁大人……” “还要掩饰吗?”燕欢轻笑着回身,她一落锦绣广袖,笑着道,“你临死还要朕将你的尸身交给他,朕若再不明白,岂不是蠢笨至极?不过朕若真的将你的尸身交给逸礼,怕是他要怨恨朕一辈子了。”她无奈地揉了揉眉角,言语间却并没有怒意。 方婳到底是愣住了,她悄然收紧了手指,她要袁逸礼亲手安葬她又岂是这个意思?不过眼下她更不能说出来了,燕欢视袁逸礼为心腹,倘若被她知晓她的心腹竟隐瞒着她那么多事,恐怕到时候谁也保不住袁逸礼了。 伴君如伴虎,即便眼前之人是女儿身,方婳依然必须提醒自己深谙这个道理。况且,现下看来,若没有她与袁逸礼的这一层微妙关系,她早就死了。 燕欢的指尖摆弄着耳侧垂下的流苏,浅声笑道:“朕其实早知道你们的关系,否则你以为朕那时候在龙山行宫为何会准你去他房里看逸礼?钱成海说他身子不适,朕特意让钱成海来通知你去。” 第371章 方婳心中一惊,那日她果真就心急火燎地去了,然后更加让燕欢误解了吧?她颓然一笑,微低下头不说话。 燕欢将桌上的吃的端进来,小心搁在床边,开口道:“朕打算等逸礼回长安就给他一个惊喜,明日,朕会让太医对外声称婳妃突染急病,往后,你脸上的伤疤便可揭了。即便有人发现礼部尚书的新夫人生得像极朕的婳妃也没有人能解释你脸上无疤之事,便让他们以为逸礼不过找了个与婳妃模样相似之人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朕相信逸礼不会计较这个。” 她说得从容,分明已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方婳震惊之余不得不说她为她的去处考虑得那样妥当,她待袁逸礼也是极好的,不管这当中是否有袁逸轩的关系。方婳也终于明白为何袁逸礼会对她这般忠心,那绝非是一蹴而就的。在过去漫长的五年内,袁逸礼当她是燕淇,是他大哥最好的朋友,亦是他此生值得追随的圣明君王,而他亦是做足了一个忠臣该做的。 指甲狠狠地掐入指尖,尖锐的痛令方婳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摇头:“我不愿!” “为何?”燕欢的眼底涌出了讶异。 方婳死死咬着唇,这为何自是不能告诉她的。倘若她应下离宫这件事,燕欢无疑会寻了由头赐婚,袁逸礼或许会顾及她的心思与她做对假夫妻,可她的内心不允许!当初入宫选秀是她误会了燕修所致,如今她也清清白白,她不想他日去了地下叫燕修知晓她嫁给了袁逸礼!不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 她适时垂下眼睑,只得扯谎道:“阿昀没有回来之前,我不想离开皇宫。” “苏昀?”燕欢蹙眉道,“她对你竟那样重要?” 方婳深吸了口气,徐徐开口:“她之于我就像曦妃之于您。” 燕欢的神色一淡,提及韦如曦,自是又让她想起曾发誓要保护她的,却不想又让韦如曦不知不觉中遭受到了伤害。她对韦如曦的愧疚,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燕欢的目光浅落回方婳脸上,她思忖片刻,终是点头:“朕答应你,但,朕不能保证一定能将苏昀给你带回来。” 她的话,同袁逸礼说的那样不同。 袁逸礼曾答应了说会把苏昀带回来的,可燕欢却说不能保证…… 人心 燕欢的面色里隐约夹杂着愤恨:“西楚与我大梁开战了。” “什么?”太后的容色里有了震惊,来时的原因此刻也已经不重要了,太后疾步上前,见她紧握的手中捏着什么,太后已然明白这绝不是一个玩笑。她急着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燕欢的的眉心紧拧,扬声道:“来人,召各位大臣进宫!”她人已绕过御案出去,行至门口忽而侧脸道,“母后先回延宁宫,儿臣晚上会过去。” 太后尚未应声,眼前的身影已消失。 “太后娘娘。”宝琴担忧地唤她一声,见她的眼底只有得知战事的震惊,看来婳贵妃的事她早忘了累。 一路急急回了延宁宫,容芷若忙将准备好的新茶沏了端入内室,太后却瞧也不瞧,容芷若又看了宝琴一眼,低声问:“贵妃娘娘让您生气了吗?” 太后哼一声道:“哀家不是为了这件事。羯” 不是?容芷若的眼底越发不解,难道对于婳贵妃的事太后一点也没有生气? “你们都先出去吧。” 太后下了命令,里头随侍的宫人们忙都恭敬地退出去。 行至外头,容芷若忙拉住宝琴问:“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娘娘没有去紫宸殿吗?” 宝琴回头朝里面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道:“大梁与西楚开战了,太后娘娘自是管不着后宫那些事。” 容芷若“啊”了一声,两国交战可是大事,相比之下,后宫嫔妃之间的事自然就成了小事了,也难怪太后回来后会是那也的脸色。 容芷若急急拉着宝琴问:“那皇上会御驾亲征吗?” 宝琴笑了笑:“姑娘急什么,边疆有袁将军,皇上怎会御驾亲征?” 闻言,容芷若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真那样说吗?”韦如曦诧异地看着来禀报的璃儿。 璃儿点头道:“是的,贵妃娘娘是那样说的,说娘娘不能离开偏殿半步。” 韦如曦缓缓退了一步在身后的锦塌上落座,她知道皇上虽然保了她,可也许皇上也不相信她,以为是她害了妩昭仪的胎,她没有怨言,只怪自己太蠢。可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还给皇上与婳贵妃一个二人世界,为什么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允? “贵妃娘娘!” 帘外的那抹身影是何时来的?璃儿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脑门,慌慌张张地找方婳行礼。 韦如曦的目光直直地望去,见方婳独自一人朝她走来,她忙起了身行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妹妹无须多礼,你我还同以前一样。”方婳伸手将她扶起来,一个眼神示意璃儿退下。璃儿下意识地朝韦如曦看了一眼,得到应允后忙转身出去。 韦如曦悄然将手收回广袖下,方婳略一笑,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从未变过。” 她颓然一笑,低语道:“皇上已经不信我了,他定也以为妩昭仪的事与我有关,否则他为何那么久都不召见我?” 她说的召见是何意方婳自是知晓,可她却无法告诉韦如曦,因为真正的燕淇已经死了,燕欢无法召幸她。 目光悄然落在面前女子哀伤的脸上,方婳开口道:“皇上信你,知不是你做的,他不来见你,是因为手上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皇上还特意交代我一定要把你留在偏殿,因为一旦你出了偏殿,皇上有心要护你怕是也力不从心。” 韦如曦的眼底有了一丝安慰:“你说要我留在偏殿是皇上的意思?”见方婳点了头,她的脸上才有了笑,随即又蹙眉道,“那……皇上在忙些什么?” 笑容微敛,方婳压低了声音道:“几个月来,西楚一直扰我大梁边境,眼下已经开战了。”之前太后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方婳觉得奇怪便派人去御书房看了看,去的人传来消息,说两国已起了干戈。韦如曦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这一切用来骗她已是足够。 果然,方婳见韦如曦的脸色大变,忙抓住了方婳的手,声音里带着颤抖:“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我离开西楚的时候,柔福公主也曾说过,她也讨厌战事,她说楚帝一定也不会发动战事的。” 方婳淡淡望着眼前的女子,启唇道:“怕是现在西楚真正掌权的人是他们太子了。” 韦如曦轻呼一声,蓦地松开抓着方婳的手,娇美脸上尽是苍白容色,她大约也想起了正是轩辕承叡让她毒害皇上的。 韦如曦永远不会知道,若真正的燕淇没有死,那如今大梁的江山怕早就易主了。 燕欢连着三日未回紫宸殿,边疆的奏折堆积如山,她时常批阅到半夜便在御书房的暖阁歇下。 三日后,袁逸礼回长安。 方婳立于白玉栏杆前,远远瞧见那抹鸦青色的身影急急步入御书房,她隔得虽远,却还能看清袁逸礼脸上凝重的表情。 p 玉策悄然靠近,低声问:“娘娘,我们还去吗?” 方婳点了头,后宫嫔妃不得擅入御书房,是以她们只能去暖阁等着。 玉策将带来的点心一样一样取出来,搁在桌面上,方婳却道:“你也不必急着拿出来,袁大人来了,皇上不会那么早来暖阁。” 玉策低下头,叹息道:“奴婢好几日没见着皇上了,没有奴婢在身边伺候,也不知这几日皇上习惯吗?” 她的话令方婳想起那时燕欢曾说过,她是离不开玉策的,如今方婳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玉策忽而看向方婳,她的目光缓缓凝聚起来,方婳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不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浅声问:“本宫身上有何不妥吗?” 玉策猝然一笑,摇头道:“不是,只是奴婢有一事一直很想问问娘娘,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方婳几乎对玉策也无话不谈了,燕欢都敢信她,那她也没什么好惧的。 玉策想了想,才下定决心轻声道:“娘娘真的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着洗漱吗?” 她的话语很轻,却似乎透着眸中疑惑和猜测。 方婳略微吃了一惊,转念又一想,这件事反正连皇上都知道了,也不算什么杀头的大事了,于是稍抬了眸华看着她,笑着道:“你想说什么?” 宫人们都静侍在紫宸殿外。 殿内明火摇曳,太后华美脸庞上尽是怒意,转身斥责道:“皇上竟让一个女子上战场?这若是传出去,有损我大梁颜面!” 燕欢却轻悠浅笑道:“朕还以为母后气什么,原来是这个?西楚太子妃还是女流之辈,她都能与西楚太子并肩作战,我堂堂大梁贵妃为何去不得?” 太后的面色一冷,开口道:“一个蛮夷之国怎能与我大梁相提并论!” “这仗都打起来了,母后还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燕欢转身在御塌上落座,不以为然道,“那朕还是女儿身,不照样坐稳这大梁江山?累” 一句话,说得太后脸色骤变,她快步行至燕欢身侧,怒斥道:“这等话也是皇上可拿来随便说的吗!” 燕欢笑一笑:“看母后紧张的?这紫宸殿前前后后的人都让您给遣出去了,怕什么?难道您还会说出去吗?婳儿的事也是,您不说,有谁会知晓?反正朕对外声称婳贵妃突染急症,这段日子让她迁居龙山行宫静养了。羯” 太后一噎,再是说不出话来。 离开长安的五日,临近幽州时,在城外瞧见了大批难民。 方婳微微蹙眉,袁逸礼低声道:“定是从边疆逃来的,走吧,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他的双腿一夹马腹,径直往前。 方婳追上他的马,目光从哪些难民身上收回,直直落在他的身上。从长安城出来后,一路上他几乎没怎么和她说过话,通常都是她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这还是他初次主动开口。 方婳驱马上前,与他并肩,眸华仍是落在他的脸上,她皱眉道:“在金陵发生了什么事?” 他诧异看她一眼,随即道:“没有。” 方婳嗤笑:“那你为何怪怪的,看来好像都不愿意同我说话?” 袁逸礼的神色有些尴尬,眸色里尽是复杂,略微别开脸,道:“你想多了。” 方婳有些懊恼,从不曾见过这样别扭的袁逸礼,她所认识的袁逸礼,不该是将什么心思都深藏的人,可是这一路,他却沉闷得像个活死人!她一路也被诸多事烦着,眼下也没心思追根究底,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大喝一声“驾”便疾驰而去。 袁逸礼忙追上眼前的身影,握着马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是他极力将她推向皇上的身边的,如今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封她为贵妃,给她凤印,许了她任何想要的东西,这不该是他希望的结果吗? 可为何在瞧见皇上与她送别时的亲昵他心里却还会感到不舒服? “驾!”低沉一吼,袁逸礼的脸上尽是自嘲笑意。 快马加鞭又是五日才抵达沧州,这已是方婳二次来了,她还记得上一次来,也是与袁逸礼一起,却是为了燕修。这次来,为苏昀,也为燕欢。 袁逸轩派了钱副将相迎,方婳已利落地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钱副将上前行了礼,笑道:“娘娘别来无恙。” 上次来时,为防昌王袁逸轩便没有公开她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钱副将一见她的容貌也就知晓了。她勉强笑了笑,身后的袁逸礼已上前问:“袁将军呢?” “在城楼上。”钱副将说着已转身引他们上前。 方婳随着他们走上城楼,袁逸礼大步走向前方的男子,大声道:“大哥!” 一身铠甲的男子转身,兄弟俩狠狠地一抱,袁逸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路辛苦了,贵妃娘娘呢?” 袁逸礼侧身让开,袁逸轩正***行礼,却被方婳拦住了,她的目光望向城下,只问:“眼下情况如何?” 袁逸轩却不答,行至方婳的身侧,低声道:“娘娘是来劝说他们太子妃的,末将却不认为此计可行。” 方婳蹙眉回头看他:“将军何出此言?” 他冷冷一笑,侧目看着方婳,开口道:“女子出嫁从夫,娘娘不会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吧?况且,您的侍女和西楚太子这一段姻缘,也还要感谢娘娘从中搭线。” 方婳不觉吃一惊,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袁逸礼一眼,这件事只有袁逸礼知晓,袁逸轩会知道那便只有他说的。袁逸礼显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方婳否认道:“阿昀不是那样的人。” 三从四德在苏昀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袁逸轩反手抽出佩剑,直指向远处的敌营,冷笑道:“那娘娘便睁大眼睛看看您说的不是的结果。” 敌营的情形方婳一上来就看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安排我见一见她。” 方婳亲笔写的信已送去了敌营一个时辰,她在营帐内开始坐立不安。 有人自外头进来,方婳忙都站起来,袁逸礼径直入内,皱眉道:“她说会见你一面,但要你不准带侍卫出去。” 方婳急着道:“我去。” “婳儿!”他伸手 抓住她的手臂,脸色凝重道,“你就真的敢?你不怕他对你做什么?” 方婳摇头道:“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别人不了解,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吗?” 袁逸礼一声,随即道:“可是……” “没有可是,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手。”她推开他的手,抬步要走。袁逸礼愤愤地拔出靴筒中的匕首递给她:“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第372章 方婳回望他一眼,他不容她拒绝,径直将匕首塞入她的手中。方婳道了句“谢谢”,将匕首收入袖中出去。 外头,袁逸轩亲自将马牵给她,看着她上了马,他才道:“末将会命人开启侧门让娘娘出去,出城后娘娘往西行二里路,她在西边的树林等您。” 方婳点点头策马便离去。 “娘娘!”袁逸礼自帐内追出来,被袁逸轩一把揽住,他气愤道,“大哥,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袁逸轩用力拦着他,沉声道:“她既敢在皇上面前夸口,你就该相信她。” “大哥!”袁逸礼握住他的手臂,眼底已多了几分疑惑,“大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袁逸轩不说话,伸手将他推开,转了身冷冷地吩咐:“给我看着袁大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乱跑!”语毕,再也不看身后之人,大步离去。 “大哥!”袁逸礼往前一步,面前士兵的佩刀已出窍,刀刃锃锃发亮。 钱副将见此,只得上前劝道:“这段日子西楚多有***|扰,将军脾气不好也是正常的,大人多多包涵,我得先走了。” “哎……” 钱副将还真的走了,安慰几句他会,但是要他与袁逸轩对着干还是有困难的,袁逸礼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士兵,哼一声转身入了营帐。 “是!”钱副将领命下去了。 袁逸轩也不再看方婳,径直朝军帐走去。 方婳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步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见到的那一个明明是苏昀,可她怎会不认识她?是装作不认识她吗? 不,不会累! 苏昀就算不喜欢袁逸礼也不会痛下杀手的! 回想着之前在林子里发生的一切,方婳整个人颤抖不已,缓缓蹲下身去。燕欢说时间在变,人也会变,她不信,她信誓旦旦地说苏昀不会变。原来真是她天真了,离开长安时燕欢便已早早道出谶语,是她不信而已羯。 袁逸礼也要她别去,她一意孤行才害得他受伤!她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营帐,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得如何? 天色已暗,营地里点起了火把,身侧时不时会传来巡视士兵的脚步声。方婳脸上的泪痕已干,冷风吹上来竟有种刺刺的寒。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军医从里头出来。方婳忙站起来,却因顿得太久,双腿已麻木,她下意识地扶住了木桩,急声问:“袁大人怎么样?” 火光跳动不止,军医的额头分明是一片冷汗,此刻闻得方婳问他,他才吐了口气道:“回娘娘,眼下伤势已控制住,可大人失血过多,还受了内伤,需得卧床静养十天半月。” 方婳紧绷的心弦悄悄松了一些,颤声问他:“只要卧床静养……就会好吗?” 军医点头道:“会好,下官现在去跟将军复命,最好三日后等大人的伤情好些,让将军送他回城里。这里条件恶劣,不利于大人养伤。下官告退。” 他朝方婳行了礼,转身离去。 一侧又有一队巡逻士兵过来,方婳猛地回神,忙转身入了营帐。里头早已升起了火盆,暖暖的温度与外面似隔开了两个世界,袁逸礼换下的衣裳都被仍在地上还没有收拾,一眼望去,尽是嫣红鲜血。 她咬着唇,缓缓行至床榻边,双腿一软便跌倒下去。 伤口已用纱布缠住,因伤在后背,军医只得让他侧卧着。他的上身不着丝缕,她的目光扫过,没有羞涩与不安,只低头拉过被褥替他盖上。 她哪里会不知他的心思?可他越是这般对她,她心里越是愧疚! 眼泪想要忍住,却不知不觉流下来,尝一口,竟是那样苦涩! 床上之人突然微微呻吟一声,方婳的心口略紧,目光朝他看去,闻得他低低地叫她的名字:“婳儿。” “大人?”方婳惊喜地靠近一些,他的手一把捉住她的柔荑,方婳大吃一惊,他没有睁眼,浓眉紧蹙,话语虚弱却透着坚定:“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他的话里透着不容她拒绝的味道,方婳震惊非常,又脱口叫他两声,再没有回应,他分明又是昏睡了过去! 她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他的力气却很大,方婳不免骇然,他以为她还会不顾一切出城去吗?所以即便昏迷着也要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准她离开…… “我不会再走了。”她哽咽着低低地说。 她现在已经完全弄不明白苏昀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会轻举妄动,不会再给他和袁将军添麻烦。 马不停蹄赶来沧州,方婳一路上几乎也没什么合眼,如今往袁逸礼床榻上一靠,睡意马上就上来了。 梦里又见了苏昀,她问她为什么会不认得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苏昀笑着朝她走来,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向方婳刺来…… “啊!”她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浑身都已被冷汗浸透。 手仍是被袁逸礼握着,他的双眸紧阖,脸色苍白虚弱。方婳捂着胸口,闻得外头的脚步声近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袁逸轩端着药碗入内,一眼便瞧见了帐内的情形,他的目光落在那双紧握的手上,眉头不自觉地凝起。 “将军……”后头传来军医的声音。 袁逸轩猛地回头,冷冷喝道:“退下!” 帐帘被放下,到底是没见着军医进来。方婳这才反应过来,想将手抽出来,奈何袁逸礼却握得她很紧。 袁逸轩见此,大步上前,精准地弹在袁逸礼的麻筋上,他的眉心一簇,握着方婳的手松了。方婳抚着手腕站起来,急忙解释道:“将军,我和袁大人……” “娘娘记得自己的身份便是。”袁逸轩淡淡打断她的话,弯腰将床上之人扶起来,亲自给他喂药,“娘娘若是无事就出去吧,外头有士兵会带娘娘去营帐休息,逸礼这里有末将就行了。” 方婳知道他在怪她,若不是她一意孤行,袁逸礼也不会受伤。她亦知道事情都这样了,再解释也是枉然,只得叹了口气走出营帐。 士兵见她出来,忙站直了身躯,道:“娘娘这边请。” 方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营帐,却径直朝城楼走去。 士兵追上来:“娘娘,您的营帐在……” 本宫知道,本宫只是上去看一看。”语毕,她加快了步子朝前走去。 士兵踌躇了片刻,只能跟上她的步子。 守城的士兵见方婳过去,个个都吃惊地行礼,方婳行至城墙口,手掌抚着冰凉瓦砖,目光遥遥望去。 远处的火光若隐若现在山谷林子后,方婳的手指缓缓收紧,苏昀真的和轩辕承叡并肩作战了,也许在她的心里,她不是梁国人也不是楚国人,她只是选了值得相守的夫君而已。袁将军说的不错,苏昀与轩辕承叡的这段姻缘,还是她搭的线。倘若时间能回到以前,她想她还是会那样选择,因为那时候,她有燕修。 方婳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笑容。 如今想来,她真希望紫宸殿那一夜,燕欢真的一杯毒酒赐死了她,她与苏昀也始终停留在那时美好的记忆里。 夜黑风高,方婳未披风氅,整个人都已冻僵了,她却还不想回去。回去了,孤寂的营帐中也只有她一个人,她很讨厌。 笑着笑着,竟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救不了燕修,无法带会苏昀,也没能帮燕欢,兜兜转转,她竟什么都没有做成。 身后有脚步声跑过,接着听到有人急声道:“你们快看!” 方婳胡乱擦了把眼泪转身看去,后面军营中,两队士兵齐齐朝一侧冲去,方婳的目光移过去。耳畔已有人叫道:“是刺客?那我们怎么办?” 另有人忙道:“底下有将军在,我们的职责是守着城墙,别看了别看了!” 众人忙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方婳一颗心吊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袁逸礼的营帐,还好,离那些刺客还有距离,况且袁将军应还在他的帐中,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本共页当前是页 相逢 来不及多想,方婳径直就冲出了袁逸礼的帐子,外头之人见她出来吃了一惊,军医才想上前问袁逸礼的情况,便见方婳匆匆离去。 凭着记忆跑至军帐前,有两个士兵坚守着拦住方婳。方婳急着道:“让开,本宫要见袁将军!” 高个子的士兵皱眉道:“娘娘,袁将军带兵出城了。丫” 已经出城了? 方婳的心已悬起,脱口问:“那钱副将呢?”士兵还未开口说话,她自己却摇头否定,“不行!” 她怎能将此事告诉钱副将?这件事即便要说也只能跟袁逸轩一个人说! 士兵见她突然又转身离去,二人面面相觑,露出疑惑的神色。 军医替袁逸礼的纱布换到一半便见方婳又回来了,袁逸礼的脸上已失尽了血色,他伸手拦住军医的手,冷冷地道了句“退下”。方婳迫不及待地上前,脱口道:“袁将军已经出城了!媲” “什么?”袁逸礼拉过一侧的衣服披上便要起身,方婳忙按住他的身子,蹙眉道:“告诉我,怎么才能出城?我去找他,我能说服他!” 袁逸礼却摇头:“你不能,我去!” “你伤成这样怎么去?你就信我一次不行吗?让我出城,我一定可以说服他!一定!”她的目光坚定,直直地看着面前之人。 袁逸礼拉着外衣的手有些颤抖,别说他现在体力不支,纵然真的站在袁逸轩的面前,他也未必会听他的话!可是……他伸手拉住方婳的手腕,呼吸声渐沉:“大哥他知道西楚的人想对你不利,他拦着不让我尾随你出城。” 在袁逸礼说出袁逸轩和西楚人勾结时方婳自然也想到了她出去见苏昀的事,亦是明白袁逸礼不放心她去见袁逸轩的原因。她敛起了笑意,低声道:“他听了我的话,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他还是不信,一脸虚弱地望着她。 方婳回头朝外面看了眼,咬牙道:“你再磨磨蹭蹭就真的要来不及了!我回来再和你解释不行吗!” 他的容色越发苍白,她有一些事在瞒着他,可眼下他却没有再多的时间问她了。握着她的手吃力地收紧,他的话语微弱:“他对你有戒心,一定会嘱咐士兵不准放你出城。城东有条隐蔽小道,可容你出去,可是婳儿……” “我马上去!”她打断他的话,快速地站了起来,他的手上无力,圈住她手腕的十指就这样滑了下来。她不自觉地一愣,却勉强冲他笑道,“你安心养伤,我会让袁将军回头的!等着我!” “婳儿……” 他又唤她一声,眼前那抹娇弱身影却已消失在帐子门口。 没时间换衣裳,方婳就穿了女装悄悄绕过士兵沿着城墙往东走去。她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袁逸礼说的小道,很小很窄,一人通过也有些勉强,幸好她身影瘦小,穿过的时候没那么困难。 地上很多脚印,西楚人的靴子和他们不同,靴底的纹路一眼就看出来了。方婳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一些,袁逸礼既能与西楚的人暗中联合,这里会出现西楚人的脚印也不是稀奇的事,只是有几行脚印还清晰的很,看着像是昨天才留下的。 方婳的心弦一拨,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她自是想起了昨夜营帐中的刺客,这么说来果真是西楚的人? 耳畔,蓦地想起那个士兵的话——幸亏没回营帐去…… 她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营中的sao乱下,全然没想到这个。她出袁逸礼营帐时,士兵所要带她去的营帐不正是那个方向吗? 也就是说,发现刺客的营帐根本就是她的营帐! 袁逸轩要她回营是借机支开她,是要赶她回营帐去,好让西楚的人发现她!她虽不知道轩辕承叡到底要抓她干什么,可一想到这个,方婳仍是觉得一阵寒意自后背窜起来。 脚下的步子为止,她抬头冲出去。 不管怎么样,她相信只要她告诉袁逸轩事情的真相,袁逸轩一定不会再和轩辕承叡合作! “皇上,对不起!”她咬着唇往前跑去,是万不得已她才要如此的。 拨开层层矮木丛,方婳从小道上出来,眼前只见茫茫一片尘土黄沙,梁楚的人马已经交战。方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找了好久,才终于遥遥看见那抹身影。 方婳深吸一口气,一头冲了进去。 周围尽是刀光剑影,***血腥,吼声、惨呼声不绝于耳,方婳一张脸吓得惨白,可她知道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步子。 有人突然从她右侧摔过来,把她狠狠地撞到在地上,方婳吃痛地爬起来,见那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早已没了头颅,鲜红的血正从断口汩汩而出,整个躯体还在不住地抽搐。 方婳竟得大叫一声,慌忙地伸手去推那具尸身。 突然,她只觉得身上一轻,一个梁兵替她肃清了身上的重量,梁兵的眼底竟是震惊:“贵妃娘娘!您怎在此?”他说着,又挥刀砍中一个楚兵的手臂,他一把将方婳拉至一侧。 方婳随着他左闪右躲,急着道:“本宫要见袁将军,有很重要的事要见袁将军!” 梁兵的眉头一直紧蹙着,听她这样说,只好道:“娘娘跟紧属下!” 方婳一路紧紧地跟在那士兵的身后,他带着她杀过去,遥遥望去,袁逸轩却还是离开他们那样远! 方婳咽了口口说,才想说话,忽然瞧见一柄刀自前头飞射过来,直直地***眼前梁兵的胸口,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口中已有鲜血溢出。 方婳惊呆了,又不知哪里挥过来一刀,只听“卡擦”的声音,原本还在身上的头颅一瞬间已滚在了地上。方婳捂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迸出的鲜血已染了她整整一脸,口鼻之间尽是浓重的血腥气,她飞快地回过神来,想要逃,手臂已被人一把抓住,她回头瞥见西楚士兵的服饰,那人也不说话,径直举起了刀便要劈下来。 第373章 方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马蹄声骤然出现在她的耳畔,伴着一阵厉风传至,紧接着一声惨叫,方婳腰际感受到了一波温热,她睁眼回头,见那人的手臂被人砍断,鲜血全部喷在她的身上,那人丢下了刀一手捂着断臂,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混乱空气中,伴着马匹的长嘶声,方婳闻声回眸,眼前突然出现一匹棕色良驹,它的前蹄高高举起。方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那截断臂上,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眼前,坚硬似铁的马蹄朝自己落下来…… 方婳的双眼猛地撑大,呼声刹那间似乎也止住了,心口被重重一击,眼前看出的景象徐徐模糊了。 “袁将军!” 她像是用尽力气这样喊了一声,可惜喊杀声如雷贯耳的战场,谁也不曾去细细分辨一个女人的声音,而她想要接近的那个人影还远在数丈之外。 日光自叶缝间斑驳落下,绵密似针。 有风吹过,脸颊顿然起了一阵凉意。 方婳的眼珠子蓦地睁开,她愣愣地看了头顶的树冠一眼,她似是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全身。 她隐约记得马蹄直直朝自己踏来,她就算是死了,也定是死的肠穿肚烂?她记得那些无头却仍血流不止的尸体,记得那个被瞬间砍断了手臂的楚兵……真实的战场比她想象中的要残酷千万倍!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方婳咬破了嘴唇,碎痛瞬间传遍了全身。她惊讶地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梦,她还活着! 扶着树干艰难地站起来,这是一片常青林子,她分明是去了战场找袁将军,又忙会无端地出现在这里?方婳扶着树干转身,另一侧,有一人正缓缓朝她走来。 方婳的步子一滞,她记得了,战场上昏迷之前,她似乎看清楚了马上之人,是西楚的将军仇定。 这么说了这位仇将军的马非但没踏死她,他竟还救了她吗? 华贵衣衫早已被血污侵染,方婳见面前之人走近,长剑挂在他的腰际,他的身后还背着弓箭。她下意识地拔出了绑在腿上的匕首,这还是袁逸礼给她的,她没来得及还给他。 “你……站住!”握着匕首的手分明是有些颤抖,她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锋利的匕刃带着反光照在仇定的眼睛上,他本能地眯起了双目,脚步猛地止住,有清水自他的手上滴落下来,方婳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去找水去了。她的匕首仍是对着他,她一手扶着树干往后又退了半步,才问他:“是仇将军救了我?” 仇定没有说话,将盛了水的叶子递给她,她没有接,目光怔怔地睨视着面前之人。方婳这才想起在龙山行宫时他们曾遇袭,那时轩辕承叡还说仇将军伤了声带,或许以后都说不出话来。方婳的脸色尴尬,只好道:“如果是将军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我各为其主,还是就此告辞!”她急着要去找袁逸轩,也不知那场战事如今怎么样了。 方婳匆匆收起匕首就要走,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方婳侧目,果真见仇定追了过来,她的心头一紧,想起苏昀曾打算替轩辕承叡将她带走,她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跑。 仇定的目光随之望去,林子深处似乎另有脚步声传来,仇定的眸光一闪,他甩手将盛满水的叶子丢弃,快速冲上前去。方婳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拉过去,径直拖进了一侧的矮木丛中。她错愕不已,一挣扎,手中的匕首便掉落在了地上,她张口欲叫,嘴巴已被干脆地捂住。他身上的血腥气直冲入口鼻,惹得方婳直想吐。 她瞪大了眼睛,整个身子被他用力禁锢住,片刻,前头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快,去那边找找!” “都找了那么久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贵妃娘娘早已在战场上……”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钱副将说找就找!快,去前面看看!” 是来找她的梁兵! 方婳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但都失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梁兵的身影,仇定才终于松了手。方婳本能地起身往前跑了几步,她的思维乱得很,梁兵能出现在这里,那说明他们还在大梁境内。可他们却说是钱副将的命令,怎会是钱副将的命令? 袁将军呢?难道袁将军真的…… 方婳的脸色惨白,她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袁逸轩叛变吗?那现在大梁如何了?心跳愈烈,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仇定拨开树丛走出来,方婳回头看他一眼,颤声问:“战事结束了?结果如何?” 那一个不说话。 方婳继续道:“是你们太子要你把我带回去?” 仇定摇头。 方婳咬牙道:“那就放我走!”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必须回去,她需要知道究竟怎么了! “就这么想回去?”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方婳猛地愣住,她还以为他不会说话!指甲嵌入了掌心,是她疯了吗?怎觉得面前之人的声音竟那样熟悉! 仇定抬步朝她走去,她本能地后退,咬牙道:“你别过来!”真是疯了,面前之人是敌人,她怎会觉得他熟悉!弯腰利落地捡了石块在手,她狠狠地看着他道,“我当然要回去!我是梁国人!你……你站住,不然我不客气了!” “梁国人……”他喃喃一念,远处又闻得有细微的脚步声,他的眸子紧缩,一手掌弓,另一手已扣住了羽箭。 方婳见此大惊,忙狠狠地将手中的石块朝他掷去,石块严严实实地砸在他的身上,他飞快地拉弓上弦,方婳的心口一震,羽箭自她耳际射出,紧接着,闻得后面传来一人闷哼的声音。方婳吃惊地回头看去,她依稀瞧见梁兵的身影,是刚才那一队人又折回来了! 她的心中一喜,大声道:“我在这里!”她还想上前,却是“咻”的一声,又一箭自她身后射出,前面又有人倒下。方婳大骇,转身见仇定熟练地张弓、上弦,一切的动作一气呵成,他连发十箭,直到林子后的声音渐渐隐去。方婳错愕非常,脸上仅有的一丝欣喜也渐渐散去,她悄然退后一步欲跑,却见眼前之人的身子一晃,捂胸跪倒在地上,明亮光线下,她瞧见殷红之色已点滴从他指缝间溢出。 方婳蓦然怔住,他受伤了吗? 何时? 仇定蓦然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方婳。他的瞳眸深邃黝黑,她似在哪里见过的。方婳的呼吸声渐沉,她随即狠狠地咬牙,她是怎么了,怎会在仇定身上看见燕修的影子…… 燕修……燕修已经不在了,她一定是疯了! 眸华一瞥滚落在地上的石块,方婳当下什么也不想,转身便跑。她要回去,若袁逸轩真的叛变,她不会留下皇上独自面对!她救过她的命,答应过要帮她带回苏昀,她也不会抛弃她! 脚掌踩在落叶泥尘上,绵软里透着细碎声响。 那一声“婳儿”就这样自她身后凭空响起。 她的步子猛地止住,凉风吹乱了发丝,阳光照淡了身影,她一颗心竟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明晃晃一种窒息的疼。 “婳儿。”他又唤一声。 方婳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不可置信地紧锁住面前男子,他已站起来,指尖一松,长弓摔落在地上,她蓦然往前走了一步。 他凝视着她,目光轻柔恣意。她的脸色苍白,整个人更是颤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能抬起手来,指尖触及那张冰冷面具,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握住了它! 面具下的容颜,不是素未谋面的西楚将军仇定,那双狭长凤目,流转的眸华,俊挺的薄鼻梁,轻薄的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也熟悉! 再见燕修 方婳眼底的震惊一点点溢出来,指尖再也承受不住那张面具的分量,略一松,面具便重重落在地上。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那个真实,不是梦,真的是燕修丫! 强忍住的眼泪倏地滚下来,他望着她的瞳眸里浮起一抹疼惜,指腹触及她的脸颊,缓缓拭去她眼角的泪,低语道:“婳儿,是我。” 她知是他,可是,为什么? 指尖颤抖得厉害,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她怔怔看着他,哽咽道:“潋光说你们遭到了禁卫军的截杀,她还说看着你的尸身被他们带走。袁大人也说皇上把你葬后想要引出幕后之人,潋光还为此丧了命……” 他握住她发抖的削肩,掌心下的温暖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她紧张的心,他略蹙了眉开口:“那不是我,华年成在扰乱禁卫军的进攻时便已趁机将我转走。” 不必他点名,方婳亦是已明白死的那一个一定是他的替身。她恍然低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面具上,喃喃问:“你联合西楚攻打了我们大梁?” 燕修的眸色略沉,显然不愿同她说这个话题,他握住了她的手,浅声道:“婳儿,跟我走。”他转了身,她却蓦地推开他的手。 “婳儿?” “我不去西楚!”她不会离开这里,她对轩辕承叡向来就没有好感! 燕修叹息一声,哄劝着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再次拉住了她剧烈颤抖着的手,她瞧见他身上的血迹,又想起身后一地的梁兵尸身,到底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离开。她差他一步摇摇晃晃跟在后头,眸华落在他的身上,身着铠甲的他看起来是那样挺拔,风吹来,他的身上再闻不到淡淡而熟悉的药香,尽是刺鼻浓郁的血腥气。方婳的内心有些恍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泛了起来…媲… 大梁长安。 钱成海接过信件才要入内,却闻得身后侍卫道:“钱公公,袁大人说,请您务必先看了此信再进去给皇上。” 钱成海吃惊地回头看着侍卫,他是内官,照理说是不便查看军机的。待回过神来,他才脱口问:“是袁大人说的?不是袁将军?” 侍卫脸色沉重地点头。 钱成海的心头一跳,忙点头打开了信件。 一炷香后,御书房的门被推开,钱成海悄声入内。燕欢手执朱砂笔正在批阅奏折,钱成海一直行至御案前,才低声道:“皇上,沧州来信。” 燕欢的眸华一抬,忙搁下了手中的笔,伸手道:“呈上来!” 钱成海迟疑了下,却未再上前,握在手中的信件被他用力拽着,他深吸了口气才道:“我军打败,沧州……已失守……” “什么?”燕欢的脸色大变,此刻什么也不顾,径直绕过御案走到下面,一把夺过钱成海手中的信件。 “皇上……”钱成海本想拦着,却被她挡开了手。燕欢利落地读着信上的内容,华美脸庞一点一点失尽了血色,信上说袁逸轩叛变,临阵指挥亲信倒戈助楚,致使梁兵大败,沧州失守。 她惶惶往后退了数步,指尖一颤,信纸飘然落在地上。 “皇上!”钱成海疾步上前扶住了她,她的目光呆滞,喃喃道:“不会的……袁将军不会叛变……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钱成海的脸色亦是苍白,沉声道:“是袁大人亲笔书信,他不会骗皇上!” 燕欢的眼底闪着光,她一把拉住钱成海的手臂,咬牙问:“那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告诉朕,为什么?” 钱成海一愣,他怆然摇头:“奴才不知道,只是袁大人还说……” “说什么?”燕欢撑大了眼睛问他。 钱成海看了一眼地上的信纸,满满两页的信纸,燕欢根本就未看到以后。他将声音压低,开口道:“袁大人说开战时贵妃娘娘不顾阻拦独自去了战场,她说一定能说服袁将军回心转意,可直到战事结束也没见贵妃娘娘回去。娘娘她……失踪了。” 燕欢一愣,随即忙弯腰捡起了信纸急速又看一遍,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袁逸轩为何叛变,信中只字未提,燕欢却从字里行间看出来,袁逸礼一定已知晓,但怕别人窥见他不敢在信中提及。燕欢的手猛地收紧,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却仍是一字一句道:“朕要御驾亲征!” 光启六年三月初,大梁与西楚一站大败。 将军袁逸轩叛变投靠西楚,副将钱广延被提为护国将军,与礼部尚书袁逸礼一并退守越州。 越州军营中,袁逸礼披着外衣坐在榻边已看了面前的地图一个时辰。他修长的手指敲打在地图上,蹙眉沉思,西楚在沧州一役中大获全胜,却突然停下了进攻,无端观望起来,这让袁逸礼很疑惑。 “轩辕承叡不该在我军失了主将,来不及整顿时趁机进宫一举歼灭吗?他又为何停下了脚步?”这个问题已困扰他多时,但他始终想不明白! 钱将军皱着眉头,他也想不通。 二人又在帐内坐了很久,钱将军终于忍不住站起身道:“今日先这样,袁大人休息,我去和将军们再探讨探讨。” 他说着,转身便要走,袁逸礼却叫住他:“钱将军。” 钱将军止步回头:“袁大人还有事?” 袁逸礼的脸色苍白,嘲讽道:“我大哥和将军共事多年,与他为敌的滋味不好受?我知道营中很多人都对他很失望,也对我颇有微词。” 钱将军郑重地回过身来,开口道:“钱某跟着袁将军已有八年,将军的为人我很清楚,与他为敌是我从未想过的事,现下想来也还跟做梦一样。我不理解将军的选择,但却一定会死守越州。至于别人的话,大人大可不必理会,皇上信大人,钱某也会信你。” 袁逸礼略一笑,目光落在面前地图上,低声问:“贵妃娘娘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钱将军叹了口气,道,“也许娘娘已经……” “不会的。”袁逸礼打断他的话,径直道,“派人继续找。” 钱将军点点头退出去,恰逢军医端着药进来,袁逸礼看也不看一眼,径直端过药盏便仰头喝尽。若不是一身的伤未好,他恨不得亲自去找她! 军医坐下来替他把脉,袁逸礼顺了口气正欲说话,忽而闻得帐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很快,那士兵被放行入内,快步上前道:“大人,派去找贵妃娘娘的人回来禀报说,先前被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全部被射杀在沧州以西十多里的林子里!” “什么?”袁逸礼的脸色大变,忙收手望着面前之人,脱口道,“西楚怎会有人在离开城楼那么远的地方?” 第374章 士兵低头道:“去的人回来说,是西楚的仇将军。现场有仇将军的面具,还有遗落下的弓箭,地上有血迹,似乎是受了伤。哦,对了,他们还发现了这个。”士兵伸手将匕首抵上,袁逸礼的眸子一紧,伸手将匕首紧紧地握在掌心里,这是他给她防身用的! “在哪里发现的?”袁逸礼激动地站了起来,军医忙扶住他,他直逼向士兵,“到底在哪里发现的?” 士兵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只好道:“大人,就算贵妃娘娘去过那里,也早不在了。” 一句话,将袁逸礼心中唯一的希望也浇灭。 士兵已退出去,军医扶他坐下,再次给他把脉。他怔怔坐着,忽而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会出现在那片林子里,证明她至少没有死在沙场上,这也是好消息,是好消息…… “这算什么好消息!”轩辕承叡一脸怒意,狠狠地踢了眼前的探子一脚。 探子吃痛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在他的脚下。 苏昀的笑声传来,她从帐外入内,行至轩辕承叡身侧道:“人没找到至少说明不是落在了东梁人的手里,难道不算好消息吗?” 轩辕承叡回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怒气散了些,眸子里映着笑,伸手揽住她的腰身,道:“果真有道理。” 地上的探子听得冷汗涔涔,他说的同太子妃说的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又有人自外头进来,轩辕承叡抬眸睨了眼,才冲地上的探子道:“退下。” 探子如释重负出去了,苏昀已笑着朝来人道:“仇将军怎有空过来?” 仇定站在门口,开口道:“末将已派人去查探王爷下落,还望殿下……” 轩辕承叡径自打断他的话,道:“仇将军难道不知虽然我们已攻下沧州,可沧州周边仍有众多东梁散兵,你派人出去不怕有去无回吗?” 仇定答得从容:“那也是必须要去的,袁将军也希望殿下这段时间能按兵不动,直至我们找到王爷。” 轩辕承叡哧的一笑,转身行至榻边坐下,开口道:“袁将军都已经叛变了,眼下倒是想得个师出有名了?” 仇定的眸子略紧,低沉道:“殿下别忘了和王爷的约定,当初若是没有王爷相助,殿下也没有那么容易夺回大权!” 轩辕承叡墨色的眸瞳里略有不悦,他笑一笑道:“仇将军是在提醒孤,还是在威胁孤?” 仇定握着佩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苏昀依偎在轩辕承叡身侧,不解地问:“既然当初说得好好的,他去战场干什么?” 轩辕承叡略一怔,随即淡淡道:“饿了,陪孤去吃点东西。”他说着,拉着苏昀出了帐子。 “去吃什么?”她抬眸问他。 他侧目低下头,暖暖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孤想吃你!” “讨厌!”她的小脸一红,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他抬手揉了揉,似是遗憾道:“可惜刚才在帐子里不方便,现下只要去吃点食物蓄力了。” 苏昀哼一声,突然又想起一事:“你还没告诉我当初要我把东梁的婳贵妃带来干什么呢?” “我以为轩辕承叡会安排好人将你带出军营。”燕修的眸华轻柔,半带宠溺半夹笑意看着她。 方婳的眼底掩饰不住的吃惊,原来不是轩辕承叡要带走她,原来是燕修! 她屏住呼吸问:“阿昀……你们把阿昀怎么了?”若是燕修要带走她,苏昀又何苦叫人打伤袁逸礼! 燕修好看的眉头微蹙,他却是摇头道:“我不曾见过苏昀。” 不曾……他说不曾……方婳的脸上无笑,那一刻她竟不知是不是该信他的话。不过还有一事她也便清楚了,袁逸轩与燕修合作,所以才怕袁逸礼尾随她出城破坏燕修要带走她的事。因为不成功,所以才有了后来西楚的人夜入大梁军营之事,袁逸轩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没回营帐,而是在城楼上站了一夜。 天色渐渐暗沉,阳光已收尽,夜露深重,方婳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燕修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她却挣扎着推开他,哽咽道:“你既还活着,为何就不告诉我?” 他的眼底浮起了讶异,脱口道:“我特意派人送了你落在白马寺的新衣给你,难道你没有收到吗?” 新衣? 方婳的心口一震,猛地回想起来了。过年时,她确实收到过他多年前送她的新衣裳,恰逢先前袁逸礼把燕修的画像藏起来给她看,她便顺理成地以为衣裳也是袁逸礼送的。 竟是燕修吗? 她的指尖冰凉,似是徐徐想清楚了,是她糊涂了,皇上即便要查去白马寺,查的也是燕修的西厢小院,而那件衣裳却是在她之前的厢房里,袁逸礼即便是见了,又怎知就是她的东西? 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下来,原来他一早便给过她信息,告诉她他还活着,竟是她没有参透! 肩膀上一重,方婳猛地回神,见是他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她才抬了手,却被他按住,闻得他低声道:“夜里天寒,不要病了。” 他同她说话,仍是那个温柔的燕修,却又是他,教唆袁逸轩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大梁。 “怎又哭了?”他叹息着替她拭去眼泪,她却悄然躲开,他空垂着手,蹙眉道,“婳儿?” 方婳只觉得胸口难受得紧,哽咽地问他:“你和轩辕承叡合作,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短滞一怔,却没有隐瞒:“四年前。” 四年前是怎样的局面方婳已无需去想,心口像是瞬间裂开一道伤,鲜血已汩汩而出,她含泪望向他,颤声开口:“所以那一次,你根本就不是被西楚的人掳去,你是自愿的?为了……要见袁将军?” 要袁将军挥军倒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必定是要经过严密的谋划,而燕修能见到袁将军的机会并不多,就算见了,袁将军也必须装出一副对他恨之入骨的样子。而沧州那一次,燕修病重便有了一个留下的好理由,袁逸轩为了大梁颜面不会伤害燕修,便给了袁逸轩一个“容忍”燕修的理由。 “昌王和轩辕承叡勾结也是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其实根本就是为了引昌王上钩。” “昌王不过是你们的一只代罪羔羊,为的就是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如此你们才好放开手去做事。” “所以,西楚的人对你动刑根本也是假的,不过是你的一场苦肉计。” 她一字一句说着,没有疑问,所有的猜测都已万分肯定。燕修的眼底略有惊讶,他却没有否认。 方婳的心渐渐地痛了:“你在昌国还除掉了元白,那一次沧州之行真是收获颇多!” “婳儿。”燕修的心口一紧,蓦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逃,语气中带着自嘲的笑:“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一次,我把阿昀推向了轩辕承叡,直至后来她被轩辕承叡强行带走,我也什么都没有做成!我一直说会想办法留下她留下她,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好!” 她的嘴角噙着笑,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燕修心疼地抱住她,低语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去沧州。”她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他没有办法,只能将计就计。他是要同她解释的,只是没想到他尚未来得及解释,聪明如她,已全部猜中。 她伏在他的怀中,再闻不到他身上熟悉的药香,脸颊贴着冰凉铠甲,心也似渐渐地冰冷下去。 袁逸礼总说燕修也不是无害之人,她从来都是不信的,他在她心里是那样出尘那样善良,他不食人间烟火,他在她心中是谪仙。 她从不曾想过,他也如此精于算计,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连燕欢最信任的袁逸轩也被他策反了!她却总担心他受到伤害,想方设法想要保护他,如今看来,他又哪里真的需要她保护了? 呵—— 忍不住淡淡地笑出声来。 那小声里自嘲中带着淡漠,燕修的话语里藏着一丝慌乱,拥住她瑟瑟发抖的身躯道:“婳儿,你听我说……” 她仿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径直打断他喃喃地道:“犹记得那年在白马寺西厢小院,我问你有想要的东西吗。你说有,我问你想要什么,可你不肯说。” 他沉了脸色,果真闻得她问:“你想要的,是皇位?” 他抱着她的手臂骤然僵滞,方婳顿感心尖爬上一抹凉意。原来所有的事都已早早露了痕迹,是她太笨没有去发现罢了。 她却还可笑地说要和他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造个小房子,在院子里搭一个紫藤花架,他们一起在下面看书下棋。 还记得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他只问她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方婳又笑了,这只是她想要的生活,却不是他的!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安逸安分的活着,一直都是皇位! 他不必寡淡地逃离血腥的尔虞我诈,权谋手段,一直都被玩转在他的掌心之中! 忍住心头的痛,她用力推开他,嘶哑着嗓音道:“我要回去!” 他的心中钝痛,急急跟着她站了起来,话语中隐隐夹杂着几分怒意:“回哪里去?回他的身边吗?” 他?燕欢吗? 方婳咬牙回头,含泪道:“你怎能教唆袁将军背叛皇上!” 对燕欢来说,十场败仗也抵不上袁逸轩的背叛伤她来得深!她是那样爱袁逸轩,无条件地信任,祝福他的婚姻,只因没了燕欢,她还希望袁逸轩能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可那样一个让深爱如斯的男子却选择了背叛她,方婳不知道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如何心痛! 燕修的脸色灰白,开口道:“我没有教唆他,我只说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是太后和皇上设计牺牲了莹玉公主来陷害我母妃!” “你胡说!”方婳握紧了双拳吼道。 公主根本就没死,死的是皇太孙! 他又言:“你也该记得,锦瑟疯癫之前原先是想同我说什么,她定是有了证明我母妃是清白的证据!” “锦瑟知道的根本就不是那件事!”方婳的脸色煞白,锦瑟知道的,不过是燕淇已死的事! 燕修吃惊地看着她,却闻得她问:“那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何突然从围场上离开?”燕欢说没有人能证明他之后的行踪,方婳曾一直不敢想的,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这样想了。 燕修惊讶而惶恐地凝视着面前女子,她的眸子赤色,直直地盯住他,眼底满满的全是不信任。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微启了薄唇问她:“你疑心我?” 那么多人说是他射杀了公主他从不曾解释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连她也是这样看他的。 他不回答,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问话,方婳眼见他眼底蕴藏的狂风暴雨,知道他在她面前隐忍得辛苦,如今也不想逼他,笑一笑转身离去。 “婳儿!”他急速上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坚定而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要回去,回长安去!” 这一趟沧州她本不该来! 她把燕欢的劝说当成了耳边风!如今弄得伤痕累累地回去! 握住她肩膀的手颤抖着松了开去,她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皇上已将当年之事告诉她的信息。燕修的脸色越发难看,皇上竟已这般信任她,将当年之事告之,否则她又如何会知晓他从围场上离去的事? 他没有再往前,艰涩地开口问:“你爱上他了吗?” 她多想告诉他,她方婳这辈子除了他燕修,从不曾爱过二个人。可如今,这一切还有意思吗? 他算计了这么多,利用过那么多人,那他算计过她吗? 她不敢问。 眼前冒着阵阵黑,她说不出话来,一步一步往前,却是再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看着她离开,他的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痛得他一步都动不了。冷风掀过葱郁繁茂的林子,眼前的身影突然缓缓倒下去,轻飘飘宛若一片薄纸。 燕修大惊,疾步冲过去接住她瘫软倒下的身躯,他视若珍宝紧紧抱在怀中,摇晃着叫她:“婳儿!婳儿!” 大梁皇宫。 珠帘剧烈摇晃,太后华贵的身影已闯入内室,玉策见此忙上前行礼,太后未看她,径直上前道:“胡闹!皇上乃万圣至尊,怎可御驾去战场!此事哀家绝不同意!” 燕欢起身道:“朕是皇帝,此事不必母后操心,朕有分寸。” “皇上真的有分寸吗?哀家是皇上的母后,难道还不知道你要去越州作何?”太后的脸色铁青,话语指戳燕欢心口,“就算袁逸轩叛变了又如何?我大梁难道只有他一人会领兵打仗吗?皇上只需召集各地兵力,还怕西楚吗?照哀家来看,皇上还是先把袁家的人都拿下才是!” 燕欢的脸色惨白,却冷冷开口道:“袁家的事还望母后日后休要再提。袁老是朕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袁将军的事也许另有隐情,朕会亲自查清楚。朕还要去御书房,母后请回。” 语毕,燕欢再不看她,径直出去。 “皇上!皇上!”太后气愤地摔了桌上的杯盏。 燕欢闻得背后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滞,她随即仍是大步出了紫宸殿。御驾早已备好,钱成海弯腰扶她上去,才行了一段路,便闻得容芷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皇上!” 燕欢挑起了轿帘,见容芷若小跑着过来,她命人落轿,起身出去。容芷若美丽的脸庞似染了霜华,双眼红红地问:“我听姑妈说您要御驾亲征,是真的吗?” 碍于燕欢的身份,太后很多话在容芷若面前不会说,自然有时候也不会带容芷若去紫宸殿。 燕欢笑一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朕有千军万马,难道还保护不了朕吗?” “可袁将军吃了败仗……”她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为防民心大乱,袁逸轩叛变的消息还一直压制着。 燕欢的神色微僵,随即道:“那只是一时的,行军打仗,偶尔失败一次是在所难免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朕不再长安的日子,就请你好好照顾母后。” 容芷若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大哥和二哥都去云州了,眼下连表哥也要走了,可不可以……不要走?” 闻得她说容止铭和容止锦,燕欢略垂下眼睑,叹息一声道:“不是小孩子了,怎说这样不懂事的话?朕还有要紧事去御书房,你先回去。”她转了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哦,还有一件事。” 她定定看着她:“您说。” 第375章 燕欢的目光朝远处的紫宸殿看了一眼,低语道:“朕不在的时候,曦妃的事拜托你帮忙看着一些。”容芷若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闻得燕欢又道,“像婉昭容流产那种事,朕不想再看到了。” 容芷若一怔,眼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悄然上了御驾。容芷若的脸色难看,心头更是震惊,韦如曦又没有怀孕,皇上怎就无端端地拿楚姜婉流产一事出来说事?莫不是…… 容芷若的眼睛猛地撑大,那件事皇上知晓是她做的?皇上没有揭发她,纵容了她,所以把韦如曦拜托给她是因为信任吗?容芷若灰白的脸颊徐徐又见了笑意,她只知道害楚姜婉流产的事若让太后知晓,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皇上既然知道还帮她隐瞒,那她这一次帮帮韦如曦又有何难? 西楚军营。 侍女才给苏昀盘了头,她在镜中照了照,皱眉道:“不行不行,这头盘得也太没水平了,我不喜欢!” 侍女忙道:“那奴婢重新给您梳一个!” 苏昀自顾都拆了,满头青丝都直披在身后,她开口道:“别梳了,这样。” 侍女惊愕道:“娘娘,可使不得,哪有人披头散发出去见人的?” “为什么不能?”她直直反问。 侍女一噎,好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昀却突然又问:“真的不能这样?” 侍女忙点头。 苏昀却歪着头道:“可我怎么觉得我以前老干这种事呢?” 侍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忙慌张地摇头:“没……没有的事,啊,太子殿下!”侍女哆嗦地朝来人行礼。 轩辕承叡大步进来,横了侍女一眼,才笑着道:“孤正心烦着,老远就听见你梳个头还这不行那不行的,女人就是麻烦!” 她哼一声,不以为然道:“那我不梳了还不行吗?干嘛说披着不行,长发飘飘的不好吗?” 他促狭一笑:“长发飘飘的是鬼。” “你才是鬼!”没好气地将梳子丢过去,他利落地接住,半似委屈道:“就是鬼孤也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亏,也是孤亏。” 苏昀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背对着他,道:“不必去应付东梁那一群人?” 轩辕承叡笑着走上前,伸手握住她柔顺的乌发,弯腰置于鼻息间嗅了嗅,顺便握着梳子替她梳头,一面道:“东梁各个封地的王爷也出兵了,这样一来,东梁的兵力可比孤多了两倍,孤心里头烦着。” 苏昀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烦什么,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压根儿就没烦!” “哦?”他的眉梢一挑,笑着问,“那你倒是说说。” 苏昀干脆转身正对着他道:“即便兵力比你多又如何?东梁有几个王爷,人家的军队就有几条心。可我们不一样,一支军队,一条心,没有那么多安全隐患。” “啧。”他的长眉扬起,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头在她额头轻啄一口,笑道,“孤的昀儿果然深得孤的心,就连孤未说出口的话都能剽窃得一模一样。” “无聊!”她懒得理他,推开他便要出去。 他却拉住她道:“把头发梳了再出去。” “就不能这样出去吗?” “不能,给孤留点面子。”他眯着眼睛笑哄着。 侍女重新进来了,轩辕承叡行至门口突然顿了一下,目光斜视看向侍女,低沉了声音道:“再让孤听见太子妃说什么以前以前,你就该好好想想如何在人头落地后还能保住性命!” 侍女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意飘过,忙慌慌张张地应了声“是”。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似乎听到了雨声。 方婳渐渐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中点着火,外头一片漆黑,又是一个夜晚。 雨点的声音清晰无比,方婳侧目,见燕修坐在地上,他身上的铠甲脱下搁在一侧,他解开了亵衣,低头似在看什么。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拉紧了衣衫过来。 “醒了!”他的眼底分明是有笑意,俯身将她扶起来,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她没有挣扎,乖戾得有些不像话。 这个怀抱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缓缓抬眸看着他清瘦的俊颜,低语道:“你知道吗?潋光入狱后,刑部的人对她动刑,为防止她自尽,挑断她的手筋,拔光了她的牙齿,她实在忍受不住,求我杀了她。我把我的金戒指留给了她,她吞金死了。其实我也杀过人,我的双手也不干净。” 他沉痛道:“婳儿,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样?”她的目光清和,就这样淡淡地望着他。 他一时间语塞。 她又道:“我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难道你还怕听见一个事实吗?” 他不是怕,她昏迷的这三日他既期待她快些醒来,又很怕面对她,她的每一句话都似利刃一刀一刀刺得他的身上心口。他却仍然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让她去燕淇的身边!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轻声道:“婳儿,留在我的身边,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她的心中动容,手掌缓缓地抚上他的心口,她挑开了亵衣,他的心口处有一道新生的伤疤,却不是受伤所致,只因她认得上头缝合的针法。方婳的手蓦然一颤,眼泪瞬间漫出来,她的话语悲伤:“就连轩辕承叡带走阿昀也是你事先算计好的?” 原来不管怎么样苏昀都会被带走,因为苏昀曾说过能医好他的病!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滚烫的眼泪快速在脸颊滑过,她的指腹轻缓摩挲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心里。” 他一怔,随即清弱地笑了。 她却又道,“只可惜我再也去不了了,因为你的心已不在那里。” 爱上他 眼前之人虽仍是她魂牵梦萦的样子,却早已不是她心里认识的那个燕修了。她望见他眼底的震惊,她刻意垂下眼睑回避他的目光。 他低低凝视着她,良久良久,才喃喃道了句:“他待你很好。” 她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抬眸与他对视,他的瞳眸明亮似夜空星辰,连着一侧的火光也越发燎原璀璨。 她知他在说皇上。 方婳孑然一笑,开口道:“是,她对我很好。丫” “所以……你真的爱上他了?”他的话语轻弱,隐隐带着颤意。 她仰起脸望着他,咬牙道:“是!媲” 她其实好想问他,如今她爱谁,对他来说还重要吗? 他的眸光一黯,低头自嘲一笑,低语道:“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他身边,然后与我为敌吗?” 心突然很疼,仿佛有一只大手将她的一颗心撕成一片一片。泪水模糊了视野,她看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叹息。 她不说话,只是忍不住眼泪横流。他徐徐收紧了双臂紧抱着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他晶亮瞳孔中的目光飘渺不定,话语却透着释然:“婳儿,你终究是舍不得。” 她再抑制不住,蜷缩在他怀中嘤嘤哭出声来。他是她心尖儿上的人,她如何舍得与他为敌? 偶尔从洞外灌入的风也仿佛特别冷,即便燕修抱得她再紧,她还是觉得从指尖到心底都是冰冰凉凉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燕修恍惚醒来,见怀中的女子已昏睡过去,一张脸上尽是苍白容色。 “婳儿。”他叫她,她似未听见,他又叫一声,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掌心贴着她的额角,发现她整个人烫得厉害。燕修的脸色大变,忙将她抱起来,她说她不想去西楚军营,眼下由不得她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事! 仇定与华年成坐在帐中愁眉苦思,忽而瞧见一个士兵进来禀报道:“将军,王爷回来了!” “在哪里?”华年成猛地站了起来。 士兵忙道:“回营帐了,王爷请华先生过去。” 华年成与仇定对视一眼,忙转身出去。 燕修仍是一身铠甲站在床榻前,闻得有人进来,他转过身,华年成疾步上前问:“王爷有没有受伤?” 仇定直直站在门口,沉声道:“王爷怎敢戴着面具上战场?若是有个意外……” “华年成,给她看看。”仇定的话未完,便见燕修侧身让开,床榻之上,赫然还躺着一名女子。 华年成吃了一惊:“她怎会在这?”他的目光从方婳身上转移至了燕修身上,怪不得他背着他们上了战场,是因为方婳吗? “先给她看看。”燕修的声音低沉,透着微微的怒意。 华年成只能上前把脉,外头传来西楚士兵的声音:“九王爷,我们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仇定回头微哧一声,道:“西楚太子的消息真是灵通。” 燕修仍是目不转睛看着方婳,开口道:“告诉他,本王马上去。” 帐外的脚步声离去了。 华年成起了身道:“娘娘是染了风寒,喝几帖药,休息休息便无大碍。” 燕修紧绷的心弦终是松了:“你亲自去替她熬药。”他说着,转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道,“以后别叫她娘娘。” 华年成略微惊愕,抬头时,见那抹身影已出了营帐。仇定已经转身跟随他出去。 轩辕承叡慵懒地坐在矮桌旁,惬意地品茶。燕修掀起了帘子入内,他只抬眸一笑,话语却是对着仇定道:“孤就说不必那么着急,你看他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吗?” 仇定不说话,燕修上前坐下道:“正好本王也有话要和你说。” 轩辕承叡浅浅一笑,轻呷一口茶道:“那可真是巧了,孤也是有要紧事要找你,才派人请你来的。” 燕修不理会他,径直开口道:“本王要见苏昀。” 轩辕承叡哧的一笑,伸手将杯盏搁下,蹙眉道:“真是不巧,孤想要和你说的,正是要婳贵妃离昀儿远一点。” 燕修的眸子略紧,闻得轩辕承叡又道:“这可是你我开始的时候说好的,孤帮你把昀儿带出长安,事成之后,人归孤,你也不必过问。怎么,事情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吗?” 燕修的脸上无笑,那一个接着道:“你我的合作还在继续,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就伤了和气。孤看王爷风尘仆仆地回来大约也没什么休息过,还是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他笑着起了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道,“孤约了昀儿散步,先失陪了。” 燕修蹙眉从营帐中出来,见轩辕承叡早已信步走远。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王爷要见他们太子妃作何?” 燕修摇头道:“没什么。”说着,一面朝营帐走去,一面又问,“情况如何?” 仇定跟在他身后开口道:“沧州已被我们攻陷,梁帝已调集各封地的兵力,还听闻他要御驾亲征。” “是吗?”燕修的俊眉微蹙,“那袁将军呢?” “袁将军去了沧州了。” 燕修“唔”了一声,伸手掀起帐帘入内,仇定识趣地没有跟着进去。华年成早已出去,里头只方婳一人静静躺在床上。他缓步上前,命人打了冷水来,浸湿了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她悄悄嘤咛一声,他忙握住她的手,她本能地反握住,眼角竟有泪流出。 他看得心疼不已,张了张口,却仿佛是失了勇气。 方婳醒来已是半夜,他还守在床边。营帐里只有他二人,微弱火光跳动在他的脸上,轻薄里透出几分苍白虚弱,方婳微微侧身,伸手悄然探上他的脉。 脉象平稳有力,他的病真的好了。 有泪沁出,是高兴。 她连做梦都想着他能好起来,如今真的梦想成真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病了,他会守着她。他若受伤,她也会心疼。可她与他却早已经回不到以前…… 沉沉地睡了一觉,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方婳悄然起了身,轻声从床榻上下来。他的睡眠很浅,她一动他就醒了。 她行至门口,闻得他叫她:“婳儿。” 她的心头一跳,却没有回身,他起身走向她:“你要去哪里?” “去找阿昀。” “他不会让你见她的。” 她到底回眸看他:“那你会帮我吗?” 他的眉目幽深,直直地看着她。 她略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她欲走,他上前一把将她扣在怀里,低语哄道:“若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她。” 她不怒也不挣扎,只淡淡道:“那我要见袁将军。” 他的眼底略有了诧异,片刻,才道:“袁将军去沧州了。” 什么? 方婳的眼底似有失落,她竟与袁逸轩又错过了! 燕修终是问她:“你见袁将军作何?”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咬着牙道:“那件事只能告诉袁将军一个人。” 他清浅一笑,没有逼问她,只低语道:“三日后,我带你去沧州。” “为什么是三日后?”她吃惊地问他。 他的话语淡漠:“三日后,我们会进攻越州。” 越州军营。 袁逸礼望着径直入内之人大吃一惊,忙起身行礼道:“皇上怎突然来了?”他实在不可置信,皇上居然悄无声息地来了! 燕欢亲扶了他一把,低声问:“伤势如何?” “臣已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燕欢示意所有人都退下,这才转身坐下,问:“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袁将军怎会背叛我大梁?”话语问出口,藏于广袖下的手已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必要隐瞒皇上,压低了声音将他和袁逸轩的对话简短地陈述了一遍。 燕欢脸上的血色徐徐褪尽,她厉声道:“胡说!欢儿的死怎会与朕和母后有关!”袁将军竟会以为是这样! 她终于知道方婳急着冲进战场是为了什么,方婳是想告诉袁逸轩她没有死,死的是她的哥哥燕淇,只可惜方婳没来得及告诉他,沧州就失守了。 喉咙难受得很,她却不能放任自己哭出来。 “皇上……”袁逸礼忍不住低唤她一声。 燕欢猛地回过神来,她别开脸,深吸了口气才道:“朕的九皇叔已死,这么说来,袁将军是恨极了朕才同西楚的人联手?” 袁逸轩如此做,是为“死去”的她报仇,他仍是那样深爱着她,燕欢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糊涂,即便她真的死了,他怎能做出这种投敌叛国之事!那还是她认识的袁逸轩吗?还是她所爱的袁逸轩吗? 袁逸礼的脸色凝重,片刻,才闻得他开口道:“怕是我们都被骗了。” 燕欢的眉头紧蹙,回头看着他:“此话怎讲?” 第376章 袁逸礼略一思忖,关于先帝遗诏之事皇上不知道,眼下他也不便直说。想来想去,只好道:“臣觉得九王爷还活着。” “你说什么?”燕欢的神色骤变,定定地看着袁逸礼。 袁逸礼低下头不说话,他想的应该没错,大哥背叛皇上却不会背叛大梁,他不要皇位,那定是九王爷还活着!否则,又如何解释那具尸身上没有遗诏?还有那些被射杀在林子里的士兵,虽说地上有仇定的面具,可据他所知,仇定并不擅长射箭。 燕欢深吸了口气,未再说话,可谁都看得出她已怒不可遏。双拳狠狠地握紧,即便以为她是燕淇,难道袁逸轩先前和燕淇就不是好兄弟吗?他竟会选择相信九皇叔也不相信他们! 心口似撕裂般的痛,即便是当日得知他要娶亲她也不曾这样难受过! 沉沉吐了口气,她才又道:“还是没有婳儿的行踪吗?” 袁逸礼的心绪起伏不定,低头道:“臣正想和皇上说这件事。眼下皇上亲自坐镇越州,臣想亲自出去找娘娘。”他径直跪下道,“臣知道眼下情况紧急,臣只要三日时间,若是i没有找到娘娘的踪迹,臣一定回来与皇上一同坚守越州!” 燕欢回身注视着地上的男子,她眼底的悲哀缓缓又被一抹欣慰笼罩,她挥一挥手道:“去,朕原本也早打算找个机会成全了你们。” 袁逸礼吃惊地抬眸:“皇上……” 她却笑了,眸华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口道:“她不曾同你说过?她说要把苏昀带回来,要朕等到那时候再赐婚。” 赐婚…… 尽管知道这定是方婳推托的一个借口,可袁逸礼听在耳里似是有种恍惚,他多希望那是真的,哪怕带回苏昀困难重重,也给了他一线希望,骗自己她在等着他。 手臂一轻,眼前尊秀脸庞近了,燕欢弯腰扶了他起来,认真地开口:“答应朕,把她毫发无损带回来。” “臣,遵旨!”他郑重地应下。 袁逸礼退下了,帐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燕欢一个人。她站着站着,忽而缓缓地扶着床榻坐下去。 决定以哥哥的身份活下来的那一刻,她一直不曾后悔过。她看着柳家灭门,看着燕修被贬,她大仇得报的步子一点一点临近……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她最爱的人投敌叛变了,这就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后悔了吗? 眼泪涌出来,飞快地自脸颊流过,她想要抑制住,反而更像是打开了的水阀,一时间再也收不住。 为了哥哥和母后,她不会告诉袁逸轩自己的身份。 一旦说破,大梁根基不稳,必将血流成河,燕氏江山很有可能便会毁于一旦。 悄然颔首,任由泪水浸湿脸庞,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只因她是大梁帝君,为帝者是不能有眼泪的。 走出这个帐子,她仍是燕淇,一个头脑清明的君主,她可以铁腕治国,却唯独不能儿女情长,不能流软弱的眼泪。 ———— 后来燕修出去商议军情大事,方婳被独自留在帐中,外头有人把守,西楚的人无法进来。他回来时已是月之中天,门口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华年成道:“王爷大病初愈,还是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他应着道:“我知道,你回去休息。” 接着,有脚步声进来的声音,方婳假装已熟睡。步子行至床榻前才停下,他俯下身去,温柔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轻吻着她的脸颊。 良久良久,方婳闻得他叹息的声音。 他在她身侧躺下,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她。她一动不动,任由他伸手圈住自己的身躯,他的脸贴在她的肩上,呼吸声渐渐均匀下去。 帐内的灯没有灭,方婳悄悄睁开眼,他的脸上疲态尽显,眉心紧拧着,睡着也似并不安稳,她心疼地抬手拂过他紧蹙的眉心,吻上他略带冰凉的薄唇……只有此刻,她才敢与他亲近,醒来,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想她仍是爱他的,却无法原谅他背着她做出的种种。 早上醒来,身边之人早已不在,好似昨夜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他也在躲着她,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就像说好的一样。 相比方婳的处境,苏昀却快活得像只鸟儿一样。一大早轩辕承叡去了军帐她便无所事事,带着侍女去散步,天气转暖,远处山坡上的野花开了,难得的是竟还见了蝴蝶! 苏昀欢呼一声奔过去,侍女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道:“娘娘您小心点!” 苏昀回头瞪她一眼,道:“不许说话!吓跑了我的蝴蝶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你!” 侍女吐了吐舌头,她伺候苏昀也久了,自是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从没有真的收拾她过。倒是太子殿下是她不敢得罪的,那绝对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 苏昀追着蝴蝶绕至了山坡后面,隐蔽处,一道身影随着她们快速移动,不过前面二人都不曾注意到。 “嘘——站在这里不许动!”苏昀嘱咐一声,侍女听话地站住了步子。 苏昀猫着腰,一步一步朝那只蝴蝶走去,目光直直地盯住眼前的蝴蝶,她屏住呼吸,猛地扑了上去。 “哈,抓到了!”苏昀得意地转过身,“你看……”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侍女竟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苏昀的脸色大变,才要喊人,只觉得颈项一凉,锋利的匕首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苏昀的心蓦地一沉,随即嗤笑道:“这里可是大楚军营,你好大的胆子!”她看不见身后之人的脸,也不知究竟是谁,手指一张,那只蝴蝶翩然飞了出去。 身后之人不说话,那只大手突然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苏昀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强行灌入了一颗药。她的眼睛撑大,禁锢着她的手已经松开,她本能地欲将药抠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她惊愕道:“是你?” 这个人她见过的,那日在林子里,要不是他,她早就将东梁的婳贵妃带来了! 袁逸礼一路找来也不见方婳,又想着若是他的推断没错,九王爷真的还活着,那么方婳一定和九王爷在一起!他迅速收起匕首,低语道:“我给你喂了一颗毒药,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婳贵妃给我带来,否则,你就会毒发身亡。” 苏昀抚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脱口道:“谁说婳贵妃在这里?” 袁逸礼冷冷道:“别和我装蒜,还不快去!” 苏昀咬咬牙,在心里碎碎骂着爬起来,才转了身,又闻得袁逸礼道:“昀姑娘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不回来,我也会杀了你这侍女。” 苏昀的步子一怔,她不觉回眸看向他:“你也认得我?” 袁逸礼的神情复杂,其实准确地说他并不认得这张脸,只是那次在林子里,他问方婳那是不是苏昀,方婳却矢口否认。他后来想起来,方婳会否认也未必就说那不是苏昀,方婳否认的是苏昀要对付他们的事实。而方才他尾随她们而至,他分明是听得侍女称她“娘娘”,放眼西楚军医,除了太子妃还有何人?而皇上清楚地说,苏昀成了西楚的太子妃,所以她必然是苏昀! 虽然……他也不能解释苏昀的这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一沉,眼下没有时间和苏昀在这里纠结这个,便道:“还不快去?” 苏昀看了地上的侍女一眼,无奈只能转身离去。 袁逸礼松一口气,转身将地上的侍女拖至树后藏起来,自己则定定地望着苏昀离去的方向。 苏昀一路回去,她的黛眉却始终紧拧着,东梁的婳贵妃在营中吗?那为何轩辕承叡从不曾在她面前提及?甚至是她问他为何要把婳贵妃带来他也没有回答她。 她总觉得有时候,轩辕承叡像是在瞒着她什么,好像整个大楚的人都在瞒着她什么,那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她却说不出来。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她行礼。在这里,她是口语随便走动的,轩辕承叡不曾规定她有哪里不能去。但她却从未踏足过这一片营帐,只因这里住着东梁的人。 若婳贵妃真的在这里,那必然是在这里。 目光直直看向正中的那个帐子,外头有士兵把守着,苏昀径直走去,看这架势,那个威胁她的人还真的没说错啊。 士兵见了来人,忙拦着道:“娘娘,我们王爷不在。” 言下之意便是也不能让她入内了,苏昀蹙眉道:“我不找你们王爷,我找婳贵妃。” 士兵们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似是不知道婳贵妃。苏昀不耐烦道:“你们让我进去不就得了!” 士兵却仍是拦着她道:“这……王爷说他不在任何人不得入帐。” “你……你们!”苏昀生气了,才要动怒,却见帐子自里头被人掀起,露出方婳的脸。 燕修说轩辕承叡不会让她见苏昀,她没想到苏昀会自己找上门来。她忙出来将苏昀拉进去,士兵欲拦着,但见方婳凌厉的眼神只好作罢了。 “阿昀,你怎么来了?”方婳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 苏昀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喂了我一颗毒药威胁我来带你出去。” “谁?”方婳吃了一惊。 苏昀耸耸肩道:“那天林子里把你带走的那个男人。” “袁大人!”方婳的脸色大变,忙问,“他在哪里?”袁逸礼疯了吗?这里可是西楚军营,他怎么敢来这里? 苏昀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别磨磨蹭蹭了,再不快点要出人命了!”她转了身,突然又想起什么,“不行,不能走正门,从后面走!” 方婳任由她拉着出去,士兵们谁也没注意到她们从后面走了。苏昀在营地里转得熟,知道怎样才能轻巧地避开巡逻士兵,很快便绕开所有的人出去。 袁逸礼老远就认出了她们,直到她们走近,确定没有埋伏,他才从树后出去。 方婳的眼眶一热,竟真的是他! 袁逸礼此刻来不及多说,上前拉住她的手转变便要走。 “喂!”苏昀见他们走了,她迟疑了下,抬步追了上去。袁逸礼的步子飞快,他头也不回径直穿梭在树丛中,沉沉地道:“不必跟着我们了,我没有喂你吃毒药。”那不过是他临行前军医给他准备调理内息的药,他当初想不出用什么来牵制苏昀,一瞬间想到的办法。 苏昀冷笑道:“得了,那药一入口我就知道不是毒药!” 袁逸礼的脸色一变,他回头看了苏昀一眼,手指蓦地按上了腰际的佩剑。 苏昀径直道:“放心,我没带人来,要不是为了保证我的侍女能活着,我当即就揭穿你的谎言了!不过……”她一顿,眼底闪着光道,“我也有事想问你们。”这才是她愿意帮袁逸礼的真正理由。 “你忘了一些事。”方婳的目光看向她。 苏昀的脸色奇怪,她想了半天,才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忘了一些事,如果你们真的认得我的话……”那便是轩辕承叡在瞒着她一些事。 袁逸礼朝方婳看了一眼,方婳点头道:“没事,她不会伤害我们。” 他本是不信苏昀的,但听方婳这样说,才道:“来。” 三人快速往前走了一段路,便见两匹马被栓在树干上,袁逸礼上前解开了绳子,剑鞘用力抽打在马臀上,马儿嘶叫着飞奔而去。 苏昀惊道:“你疯了?” 袁逸礼不说话,拉着方婳转至一侧的树丛后,方婳这才发现那里早就被提前挖好了一个不大的地洞,又有树丛遮挡,是绝佳的隐秘之处。 苏昀跟着上前,被袁逸礼一把推了进去。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方婳忙上前扶她起来,回眸看向袁逸礼,闻得他道:“西楚的人若发现你们不见一定会派人出来追,等他们看见马蹄印,便会随着印记一路往前,我们暂且可以在这里躲一躲。”他带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他考虑得很周到,方婳松一口气,随即问:“你怎么会来?” 袁逸礼的目光掠过苏昀的脸,低声道:“皇上已抵达越州。” 方婳心头一跳,脱口道:“皇上来了?” 他点头道:“他要我务必找到你,将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方婳黯然低下头,她却辜负了她。 片刻,袁逸礼才又道:“他还活着,是不是?你和他在一起?” 他不点明,方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燕修。袁逸礼猜到,皇上大约也已知晓,不过眼下,他们即便知道燕修还活着也已无关紧要了。 苏昀见方婳点了头,便忍不住道:“我跟你们来可不是要听你们说这些的!你既说我忘了什么,那我到底忘了什么?” 袁逸礼冷笑道:“你怎不去问轩辕承叡?” 苏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要是轩辕承叡会告诉她,她还用得着巴巴地跟着来吗? 方婳顺着袁逸礼的视线瞧去,目光点点滴滴落在苏昀的脸上,她笑一笑,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忘了我们曾是那样好的姐妹。你说过你不想做轩辕承叡的女人,我也答应你一定想方设法留你在长安。只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没能守住我的诺言,让轩辕承叡强行带走了你,对不起阿昀。” 苏昀的眸子瞬间撑大,她说她们曾是好姐妹,她确实一点也记不得了。可是她竟说是轩辕承叡强行带走的她! “不会的,叡不会那样对我,你骗我!”她的眼底含怒,直直地看着方婳。 方婳略带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苏昀的心砰砰地跳个不止,她虽不信方婳说的,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着什么在驱使着她继续问下去:“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强行带走我。” 方婳下意识地看了袁逸礼一眼,蓦地又自觉好笑,眼下都什么境地了,诸多事也已不是秘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这样一想,她也便坦然了,直言道:“只因你说能治好九王爷的病,而九王爷与轩辕承叡结盟。” 话不必说得再多,苏昀也是个明白人。 苏昀一张俏脸瞬间就苍白了几分,这么说来,轩辕承叡带走她是为了九王爷?心中有涩味蔓延,她咬牙道:“照你这样说,那他为什么还要娶我?” 第377章 这一次,方婳还未开口便闻得袁逸礼淡淡道:“因为九王爷想要带走婳儿,他却不能自己出面,唯有借用你才能引婳儿来沧州。” 这一点方婳自然也曾想到过,但她原本不想把话说得那样伤人。 她不曾见过轩辕承叡同苏昀相处,不知如今的轩辕承叡是否会对苏昀有一丝感情。 苏昀的脸色更加难看,明媚眼底尽是一片虚无苍茫的震惊,她恍惚中似忆起她曾多次问及有关婳贵妃的事,但轩辕承叡从没有一次回答过她。她所能知晓的,仿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同他打打闹闹,一旦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便不会再与她细说了。 原来是因为如此吗?因为他防着她! 士兵见燕修过来,脸色有些迟疑,朝他行了礼,才支吾着道:“王爷,西楚的太子妃在……里头。” 燕修的眉宇微蹙,苏昀来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掀起了帐子,可里头空空如也,别说苏昀,连方婳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呢?” 士兵听到声音都冲进去,他二人当即就脸色大变。燕修沉着脸转身出去,远远地瞧见轩辕承叡正怒斥着下人。燕修径直上前直声问:“太子妃呢?”轩辕承叡吃惊看向来人,不悦道:“孤不是说了王爷不能见她吗?” “那为何她却去了我的营帐带走了婳儿。”燕修一句话说得波澜不兴。 轩辕承叡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上前一步脱口道:“你说什么?她去了你的营帐?”该死的,那些伺候的宫人是怎么回事,等他找到了人,一定好好严惩! 果然不出燕修的所料,苏昀去找方婳的事轩辕承叡不知道。看来他得叫人将整个军营翻过来了。 他转身正要离去,忽而听得有人的脚步声急促地跑来,燕修回头,见是伺候苏昀的侍女,她跑得匆忙,脸上尽是慌张神色,见了轩辕承叡便跪下道:“殿下不好了,娘娘被人掳走了!” “你说什么?”轩辕承叡额角的青筋暴起,一把将地上的侍女拎起来,“给孤好好说!” 侍女便絮絮叨叨地将她们去扑蝴蝶的事也说了:“奴婢被人从后面打昏了,醒来就发现娘娘不见了!奴婢该死,没能看好娘娘!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轩辕承叡的大手猛地扬起,他略一迟疑,随即将她丢在地上道:“等找到了人孤在好好找你算账!”他说着,招手叫来了人。 燕修的心思纷繁复杂,照这侍女说来苏昀岂不是一开始就被掳走了?可他的士兵却说苏昀又去了他的营帐带走了方婳,这又是怎么回事? 燕修一时间想不明白,华年成闻讯赶来,低声问:“王爷,怎么回事?” 燕修缓缓摇头。 突然,也不知谁叫了声“娘娘”,众人闻声望去,见苏昀独自一人缓缓朝这边走来。轩辕承叡的眼底一喜,忙大步上前,伸手揽住了她娇小的身躯,低语问:“去了哪里?谁那么大胆敢掳走你?” 苏昀抬眸,恍惚的视野终于落在他的身上,那双黑如深潭的眸子定定地睨视着自己,是担心吗? 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低语道:“是东梁的袁大人。” 轩辕承叡的脸色一变。 燕修强按捺下恓惶,快步走到苏昀面前,沉声问:“婳儿呢?他带走了婳儿?” 苏昀却摇头道:“他没有带走任何人,婳贵妃是自愿跟他走的。他说,他们皇上来了,要婳贵妃回去……”她说着说着,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轩辕承叡拥住她道:“我们先回去。” 苏昀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他回营帐去。 燕修直愣愣地看着那两抹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惶惶往前走了一步,心口蓦然一阵抽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 华年成大惊,忙伸手扶住他,忧急着问:“王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不说话,满脑子都在想着苏昀的话,她说她是自愿……婳儿是自愿随袁逸礼走的,因为燕淇来了吗?她就那样急着要回到他的身边去? 赐婚 帐帘一落,耀眼的阳光似隔开两个世界。 苏昀大步上前,径直推开了轩辕承叡的手臂。轩辕承叡的长眉微拧,快步跟上她,伸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开口道:“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苏昀却不答,回眸瞪着他,吐出两个字:“你猜。” “昀儿!”他的话语里带着急躁,分明是没有耐心了。握着她的手指收紧,冷冷道,“除了孤,他们谁的话你都不能相信!” 她咬牙抽了抽,他的力气很大,她笑着道:“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当初引婳贵妃来干什么?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婳贵妃就在军营中?” “那是东梁的事,和我们无关!累” “真是无关吗?那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是东梁的人?” 他的神色僵滞:“你不信孤?” 她赌气地别开脸:“那是因为你隐瞒了我太多事情!” 他若真的爱她,敞开心扉不好吗?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轩辕承叡的脸色铁青,他用力将她扣在怀中,紧紧地锁住,声音瞬间低沉:“你不必去问外人,你要知道什么,孤告诉你!” 她挣扎一番,闻得他这样说,到底是一愣,脸颊一片微绛胭脂色,略微喘着粗气望着他,启唇道:“我是婳贵妃的侍女?” 他的脸色不变,淡淡地答:“曾经是。” “是你强行把我从长安带来?” “是。” “为什么?” “因为孤喜欢你!”他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灼如华,那样坚定丝毫不见动摇。 她原本是该信的,只是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他是天生的王者,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他见过他对待东梁人的样子,侃侃而谈的智者,转身之际便能剑拔弩张。 一次,他让她觉得害怕,怕他对自己说的就是假话。 苏昀却蓦然笑了笑,认真地看着他道:“叫你的亲信侍卫进来,让我问他一个问题,他回答了,我就信你。” “好。”他毫不犹豫地应下。 苏昀何尝不知,他身边所有亲信都对他忠心耿耿,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可她就是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侍卫进来了,笔直挺拔地站在帐子里。 轩辕承叡握着她的手,笑着道:“你要问什么就问,他都会回答。” 苏昀当然知道,飘忽不定的目光徐徐自轩辕承叡的脸上移开,她看向面前的侍卫,开口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数到三,你们就要同时给我答案,只问一个问题。” 轩辕承叡的脸色大变,瞬息之间他才知道落入了苏昀的圈套,他咬着牙正欲开口,便闻得苏昀道:“为什么把我带出长安?” “一。” “二。” “三。” 帐内,鸦雀无声,侍卫吃惊地看着轩辕承叡,轩辕承叡紧抿着唇,墨色瞳眸里分明是有怒意。 苏昀哧的一笑,她知道她若单独问那个侍卫,她便会得到一个她很满意的答案。他忠于轩辕承叡,便会替他编造一个谎言,这个谎言可以有千百种理由。只可惜,他们事先没有通气,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二人同时说出同一个答案。 除非,是那一个真正的答案! 而这,便是轩辕承叡要想方设法瞒住她的! 鼻子酸酸的,想要哭,她多么希望轩辕承叡的话是真的,他带她来是因为爱她,可显然不是!方婳说得对,他带她来另有目的,却不是为了她! “阿昀,你听孤解……”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说我不必问别人,想知道什么就问你,可你还是在骗我!”她大吼着从他的怀里逃出来,退口几步冷冷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轩辕承叡的目光冷冽,狠狠扫了侍卫一眼,那侍卫满额的汗,忙告退出去。他又重新看向苏昀,她眼前的迷雾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倏地滚落下来。她却不惧他,自嘲笑道:“我平时最恨一件事,就是被在乎的人欺骗!” 轩辕承叡竟是生气了,怒道:“就因为她几句话,你就用这种态度跟孤说话?孤对你难道不够好吗?你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孤也答应了,此生只爱你一个,绝不会再娶!你又何苦执着于以前的事!” “这么说来,还是我错了?呵呵!”她笑得越大声,眼泪流得就越多,“是你觉得以前不重要,不代表我也觉得不重要!” 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如今她既然已经知道,她就不能释怀!他骗了她,根本不爱她,娶她也是别有用心,现在来和她说什么以前不重要?一派胡言! 苏昀狠狠地擦了把眼泪便要走,他冷声道:“去哪里?” 她头也不回:“你管不着!” 他用力将跑至门口的她拽回来,丢在床榻上,她爬起来,含泪凝视着他笑:“不准出 去闹,你又是要面子,是吗?” 他坐在床沿,按住她的削肩,一字一句道:“你是孤的太子妃,只能在孤的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她咬牙道:“不过是挂名的太子妃!你既没有下聘,也没有和我举行婚礼!” 他的声音冰冷:“那又如何?你也是孤昭告天下的太子妃!你出去,谁说你不是孤的人?看来真是孤太宠着你了!”他的眸子一紧,俯身压在苏昀的身上,低头吻住她甘甜芬芳的唇。 苏昀的眸子蓦地撑大,她狠狠地咬住他的唇,他吃痛地松开,闻得她大声道:“那就离婚!” 离婚? 她的话音一落,二人都愣住了。 轩辕承叡从不曾听过这样奇怪的词,而苏昀竟觉得是那样熟悉。 没有人教她,她是本能地喊出来,那便是她残存的记忆吗? 眼泪徐徐从眼角滑出来,她不再挣扎,不再动,如同一个玩偶呆呆地躺在床榻上。轩辕承叡的眼底闪过一抹痛,他猛地起了身,大步走出营帐。 苏昀在里面还能听到他吩咐人看紧她的声音,紧接着,她听见士兵包围营帐的脚步声,她若再想逃走,看来真是要挖地道了。 侍女见轩辕承叡出来了,微微颤颤地想要进去,轩辕承叡冷冷地道:“以后不必伺候太子妃了,给孤滚去生火!” 侍女吓得脸色铁青,急急朝伙食房去了。 所有人都看出他出离的愤怒,都噤声低着头。轩辕承叡回眸看了直垂的帐帘一眼,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地跳动着,他还记得那时候他问她,倘若有一天他同方婳为敌,她站在哪一边。她曾毫不犹豫选择方婳,如今方婳竟还要把她抢走吗?他决不允许! “婳贵妃!”他缓缓念着这三个字,让他不舒服的人,还没有好好地活在世...[本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共页当前是页 表白 一句赐婚把方婳和袁逸礼都惊到了,气氛在瞬间凝住。 袁逸礼猛地反应过来,急着道:“皇上,此事……” 燕欢却浅浅一笑,径直打断他道:“此事婳儿还未开口说话,你着急什么?”她的眼底含笑,目光转而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方婳。 她的脸色苍白,垂于底下的手指早已颤抖得无法握拳。上回说等苏昀回来再考虑这件事纯粹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方婳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而这一次,再不能向上次那样搪塞推托了。 “婳儿?”燕欢见她久久不说话,脸色又这样难看,不免又唤她一声累。 方婳的心口一抽,深吸了口气道:“皇上,我……臣妾有话要和您说。”她曾在心里发过誓,等沧州的事情解决她就把她与燕修的事告诉皇上,那时候她曾想,她是要去地下和燕修团聚的,如今……呵,方婳自嘲一笑,即便不能相守,她也要告诉皇上她爱的人是燕修,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她不会嫁给袁逸礼的。 燕欢绝美的脸庞起了笑意,话语若扶风杨柳,散漫轻柔:“是什么话,连袁大人也听不得吗?” 方婳侧目看了袁逸礼一眼,见他也正诧异地看着自己。倒不是听不得,她是怕到时候燕欢一动怒,袁逸礼便会替她求情。她已亏欠他太多,袁将军叛变袁家安然无恙便是燕欢力保的结果,方婳不想让袁逸礼再背负一个欺君的罪名。 想到此,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袁逸礼的眉心微蹙,闻得燕欢道:“既如此,逸礼就先退下吧。” 袁逸礼迟疑了下,总是低头道:“是,臣告退。”袁逸礼起了身,才要出去,忽而闻得外头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脚步声近了,门窗上映出了侍卫的身影。 燕欢与方婳亦是闻声望去,外头士兵急促开口道:“禀皇上,钱将军请您马上回越州,西楚军营有异动!” 袁逸礼已经一把打开了门,士兵急急赶了一路,发丝上还沾着雾水。燕欢的脸色骤变,疾步出去,随行的侍卫早已将她的坐骑牵过来。她拉住了马鞍,又回头看向方婳,略一思忖,又回过身来,将方婳拉至一旁道:“朕有要事要先回去,你的事等朕空了再慢慢听你说。”她随即压低了声音,道,“朕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去沧州之事就此作罢!朕已选择了这条路便不能回头了,朕与他已经……缘尽!朕还有母后和整个容家,不可能随性而为!你若当朕是朋友,就谨守这个秘密!” 方婳一愣,她已松了手上了马背,方才那种阴鸷神色已散去,她又看向袁逸礼,开口道:“你们不必跟朕回越州,逸礼,朕把婳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袁逸礼的神色凝重:“可是皇上……” “朕的旨意你也要违抗吗?再说,你只是礼部尚书,行军打仗自有别人在,不必你挂心。”语毕,她再不逗留,马鞭狠狠一落,策马扬长而去。 随行的侍卫们快速跟在她的身后。 方婳呆呆望着马队离去的方向,燕欢同她说的,她又岂会不明白。开始她以燕淇的身份活下来的为了复仇,如今江山已稳,她却是为了太后和容家在谨守这个秘密。一旦被他人知晓,燕氏宗亲不会容忍太后和燕欢犯下的荒唐事,届时前朝后宫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朝纲不稳,百姓便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第378章 燕欢要为当初的那个决定弥补一生,如今,谁又能说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左不过就是,选择了,再也没办法回头。 金色的阳光穿透了厚厚云层将灰蒙的天色染起了光亮,世间万物仿佛也在瞬息之间开了眼。 几只流雀落在树枝上追逐嬉戏,很快又从这根枝头飞往那一边。 袁逸礼缓步行至方婳身后,低声道:“现在,你想去哪里?” 方婳回眸,柔和日光下,他的脸色不佳,薄唇上染着一抹不自然的苍白,她愧疚地垂下眼睑,开口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说。” “婳儿……” “休息吧,赶了一夜的路,我也累了。”她自顾进去,袁逸礼终是跟进门。她知道他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不过他的性子绝不可能会告诉她。昨夜是她自私了,一心想着要去沧州把那个秘密告诉袁逸轩,一点也没有顾忌他的感受。 坐下了,方婳才自嘲笑道:“皇上不让我回越州军营便是早有打算不会让我回宫了。” 袁逸礼的眸子一缩,目光悄然流连在她的脸上,直言道:“你选择跟我走,还会再回去九王爷的身边吗?” 她掩住心伤摇头,她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他紧绷的心弦却稍稍松了,仿佛她的犹豫便是他所能抓住的机会。他整个人蓦然坐直,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咬牙道:“那就让我照顾你,我没有你和他在白马寺朝夕相处的三年,可是我可以给你下一个三年,下下个三年,一辈子的三年!直到我的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我都会保护你,维护你,袒护你,爱护你 !我不需要皇上的圣旨,我要的是你一个心甘情愿!” 他一心想要将她推至皇上的身边,以为他想给她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可最终他才发现他还是错了!方婳就是方婳,她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不会为荣华富贵折腰,不会为虚名所累。现在皇上已明明白白告诉他想要成全他们,而她也离开了九王爷的身边,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大哥说的没错,珍惜眼前的,他却蠢得直到现在才明白! 方婳睁大了双眸怔怔凝视着他,他握着她的手没有很大的力气,竟是在微微颤抖。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很疼很疼,曾经那么骄傲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袁家二公子,竟肯为了她这样低声下气。她努力了很久才忍住了泛起来的眼泪,将手一点一点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他的脸色一白,蓦地再次抓住她的纤细冰凉的手指。 她的心口一跳,他悲凉道:“我已为我当初的骄傲小气付出了代价,难道你真的连一丝机会都吝啬地不肯给吗?” 她的眼眶到底是红了,却仍是咬牙将最后被他握住的手指抽出来,她大胆地与他对视,朦胧眼底竟是明镜一般的清明:“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在你我还有婚约时,我便已爱上别人,设计逼你退婚,你怪我是应该,连我自己都没办法面对你。你还那么年轻,有光明的前程,你还有很多选择,随便哪一个,一定比我好千百倍……” “我不要听这些!”他大吼着打断她的话,不是气她,是气造化弄人,要他们在洛阳分开,却又注定要在长安相遇。 方婳哽咽道:“袁大人……” “不要叫我袁大人,我不是什么袁大人!”他蓦地起了身,目光直视着她,“现下没有旁人,你不要叫... 本共页当前是页 掌掴 珠帘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容止锦眯起眼睛看了眼,送饭的侍女焦虑地道:“侯爷,求求您吃东西吧,否则太后娘娘会责罚奴婢们的!” 容止锦唉声叹气道:“吃东西能有什么用,成天把本侯关在这里,饿不死也闷死了,倒不如一边饿死一边闷死,你说这样去了地府阎王爷该怎么写我的死因呢?” 侍女错愕地睁大了眼珠子,真不知道这个小侯爷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那一个突然翻了个身,俊颜略微扭曲,看起来真是难受。 侍女与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道:“侯爷,您怎么了?” 容止锦愤愤地叫:“没看出来本侯胃痛得很吗?骅” 侍女涨红了脸,小声道:“那……那是您不吃东西。” “就你们这样把人关着,谁会有胃口啊!”他理直气壮地瞪着她。 侍女忙道:“您自个惹太后娘娘和国舅生气了,他们才会关着您,您日后听话了,自然就不会关着您了。膨” 容止锦翻了个白眼,太后姑妈把他关在这里的真正原因自然不会同他们说,不过容止锦想来也觉得太后给的那个理由应该很劣质!他继续翻了个身,呻吟着叫痛。 “那……奴婢给您请个大夫来。” 侍女说罢便要走,容止锦皱眉道:“请什么大夫啊,你是想找人把吃的给我灌下去吗?” 侍女摇头。 他又道:“那不就得了,你做点让本侯开心的事,本侯心情一好就有胃口了,有了胃口就吃东西了,吃了东西胃就不痛了!”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侍女倒是警觉了,咬着牙道:“小侯爷,您可别想着逃出去啊,这外头可有好几十的侍卫呢,您逃不了的。到时候,怕又惹太后娘娘和国舅爷生气!” 容止锦的眼珠子转溜了两圈,嬉笑道:“这么多天我都那么安分,也该给点奖赏了。你去找我爹,把我最喜欢的那柄金边折扇给我带来,我摸着它就开心了,开心了就有胃口了,不然,饿死了本侯,看你们怎么跟我姑妈和我爹交待!” 侍女在他床前愣住了,似在犹豫。 那一个呻吟得更欢快了,最后干脆在床上打起滚来,侍女到底听不下去了,只得答应了。 门一关,容止锦立马跳起来捧过碗就开始狼吞虎咽,绝食真不是人干的,饿肚子太难过了,他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去。 容止锦的嘴角一勾,他还要谢谢刚才的侍女告诉他外头有好几十的侍卫,否则他还真的打算硬闯了,眼下看来,他还真是得忍一忍。 吃饱喝足,侍女才带着他的宝贝折扇姗姗来迟。 “啊……”侍女看着桌上一片狼藉惊讶地站住了步子。 容止锦疾步上前就夺下了她手中的折扇,不悦地瞪着她道:“看什么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难道你要本侯把吃进去的给你吐出来不成?”他说着,伸手一抠,还真的做出要吐的姿势,侍女吓得立马收拾了东西跑出去。 听着锁链的声响结束,容止锦才松了口气转身坐在床沿上,他的拇指微微用力,折扇的扇骨轻易被推开,里面用薄如蝉翼的真丝抱着一样东西。他舒了口气,将东西拿出来小心摊在桌面上,正是他素来做面具的材料。俗话说的好,握剑者剑是命,他的本事在这里,做面具的东西自然也是要随身带着的。只不过那次事发突然,他被太后押来时折扇没带身上! 两个时辰后,里头又传出容止锦的叫喊声,一个侍女推门进来,隔着屏风问:“小侯爷您怎么了?” 容止锦坐起来,盯着那侍女看了会儿,突然脸色大变道:“怎么换你了?先前那个人呢?” 侍女低笑着道:“奴婢阿绿,阿彩肚子不舒服,如厕去了。” 容止锦瞥一眼身后的面具,哀叹道:有没有搞错啊! 他可只够做一张面具的材料! 容止锦咬咬牙,坚持道:“你叫阿彩来伺候我,马上叫她来伺候我!” “可是……阿彩在……在茅房。” “混账,那你就去把她叫来,难不成你要本侯去茅房找她吗?” 阿绿的脸色白了,咬着唇低头站着。 容止锦继续道:“还不出去叫人去?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就你这样子看得我更加不舒服了!” 阿绿“嘤”的一声哭着跑了。 阿彩果真很快就来了,径直绕过了屏风上前,见容止锦背对着她站着。 “小侯爷?”阿彩狐疑地叫他一声。 容止锦冲她招手:“过来,本侯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阿彩忙上前立于他的床边,低声问:“您要给奴婢看什么?” “就是……这个!”容止锦猛地转过身来,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阿彩。 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一张脸,阿彩的眼珠子猛地一撑,随即惊叫一声吓昏得了地上。 “喂……”容止锦吃惊地跳下床来,他原本只是想小小吓她一下,然后把她打昏了出去的,那知道现在还省事了!弯腰拍拍阿彩的脸,果真是昏过去了,容止锦深吸了口气,低语道,“阿彩丫头,借你的衣服一用,得罪了!” 阿绿坐在廊下抹着眼泪,忽然见阿彩也哭着从里头出来,身上还披着容止锦的披风。阿绿吃惊地站了起来,叫她:“阿彩,你怎么穿着侯爷的披风?” 阿彩哽咽哭着叫:“他说我的衣服丑!”说着哭着跑开了,一路冲出府邸去。 阿绿愣愣地回头看身后的房间一眼,心情一下子就平衡了,原来那小侯爷看谁都丑呢,那一准是他的眼光有问题! “阿彩”一口气跑到了外头才松了口气,掀掉了面具露出容止锦的脸来,这侍女的衣裳也太短了,幸亏他有准备把自己的衣服也藏在披风下带出来了! 身上没有钱,他只能将金边折扇跟一个小贩换了一匹马,也不必多想,毫不犹豫是要去边疆的! 西楚的军队连着攻打了越州两日也没有破城,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方婳与袁逸礼休息了两日也不见燕欢派人来,心中不免忧虑起来。可燕欢又分明说得很清楚要他们不必去越州……方婳沉思片刻,才欲开口,忽而听见外头有脚步声靠近。她心中一喜,以为是燕欢,却见袁逸礼的脸色大变,他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了?”方婳蹙眉问。 袁逸礼的话语低沉:“若是皇上的人,怎可能没有马蹄声?”况且,外头的脚步声分明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方婳的神情紧绷,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玄铁箭矢已直直从窗户射进来,插|入内室的泥墙之中。 紧接着,外头的声音传来:“里面的人出来!” 方婳猛地与袁逸礼对视一眼,咬牙道:“西楚的人!” 怎么会这样?他们离开西楚军医的时候没有追兵,如今怎么会有人追来这里?他们因为笃定了不会有追兵,便是坦然地留在此地休息了。 袁逸礼的脸色很难看,他将方婳拉至身后,低语道:“一会儿你就躲在我身后,放心,我会保护你。” “不,他们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要和他们硬来,他们人多,你挡不住他们。”方婳说着,疾步冲至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外头是西楚士兵早已悄然将这处屋子包围住,见她出去,为首之人开口道:“我们臀下有请贵妃娘娘。” 方婳的黛眉微蹙,是轩辕承叡吗?还是燕修?她有些弄不清楚了。 袁逸礼从里头追出来,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太子,这是大梁的地盘,她是我大梁的贵妃娘娘,岂是他说见就见的?” 西楚士兵冷笑道:“你们的地盘?只可惜你们皇上专注着防守越州,没功夫来管你们!贵妃娘娘若是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去请贵妃娘娘过来!” 他的话音才落,一众人全都亮出兵器围了上来,袁逸礼抽出长剑便与他们缠打在一起。方婳紧张地叫:“我跟你们走,你们别伤害他!” 轩辕承叡心狠手辣,她是真的怕了! 一个士兵过来拽住了方婳的手,袁逸礼的眸子一紧,飞身过来一脚踢开了那士兵的手,直接将方婳捞至身侧。她心跳如鼓,紧紧躲在他的身后,对方人多势众,他的元气尚未恢复很快就落了下风。 “你让我跟他们走,你忘了,他也在西楚军营,轩辕承叡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听得耳里,却仍是倔强地道:“我不会让你跟他们走的,除非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方婳张了口再欲劝,也不知是谁从身后拉住了她,她下意识地轻呼一声,袁逸礼回头护她,后背冷不丁已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他却仍是帮方婳摆脱了那个士兵,抱着她往后退了数步,长剑横在她面前,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西楚士兵。 轩辕承叡看来是势在必得的,派来的全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袁逸礼别过脸咳嗽一声,唇齿间已尝出了血腥气。 方婳红着眼睛,低低道了句“对不起”,才袁逸礼诧异的眼神里,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剑鞘,狠狠地击打在他的颈项。他撑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即整个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西楚的人也都吃惊地看着她,她咬牙从袁逸礼的靴筒中抽出了匕首站了起来,匕首褪了刀鞘架在自己脖子上,冷冷地道:“我跟你们走,你们谁也别伤害他,否则我就死在这里!”轩辕承叡这般大费周,想来是不会愿意看到一具冷冰冰的尸身的。 果然,为首之人猝然笑道:“那就请贵妃娘娘上马。” 方婳却不动,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先走,给我留下一匹马。” 那人皱了眉,方婳又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跑了吗?”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为了袁逸礼她也不敢跑。 西楚的士兵到底是撤走了,方婳侧目看了地上之人一眼,深吸了口气,咬唇爬上马背跟随着他们离去。 经过上次的时间,西楚军营的守卫越发森严了,方婳跟随着他们一路进去。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燕修的营帐,眼下天色已暗沉,燕修的营帐内却没有点灯,方婳不免皱了眉。 “娘娘请下马吧。”马匹不知何时已停下,方婳依言从马背上下来,那人已替她拂开了帐帘,方婳迟疑了下,终是抬步入内。 轩辕承叡负手站在地图面前似在思索着什么,听得有人进来的声音,他才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眸色一紧,突然大步朝方婳走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腕被他用力扼住,他的力气很大,直接将她甩在冰凉地面上。她吃痛地抚着手肘,那人已蹲下身来,用力钳住她精巧的下巴,冷冷道:“方婳,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他派人将她抓回来,现在他却来问她想怎么样? 方婳痴痴一笑,目光紧锁住他,忍住痛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379章 什么臀下什么娘娘,大家都无需矫情了。 他扼着她下颚的手不松开,反而是再次用了力,深邃的眼底汹涌着怒意,他的话语冷若冰潭:“昀儿留在孤身边做太子妃不好吗?孤可以给她一切她想要的,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你就那样自私,非要她忆起前程往事,再把她带去你身边做你的侍女叫她伺候你吗?” 方婳痛得脸色惨白,却在听到他这番话时不禁撑大了眼睛,她惊叫道:“你胡说!我不过是告诉她事实!” “事实?何为事实?事实就是孤喜欢她,事实就是她是我大楚最尊贵的太子妃!”他的双目赤色,忍住想要掐住那美丽白皙的脖颈的冲动。 方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推开他的手,她捂着下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若这就是事实,你怎不去和她说,来同我说有什么用!” “你!”他发狠地看着她。她却不惧,仰起脸迎向他:“难道是我说错了吗?若这就是事实,你又何苦抹去她的记忆!你就是心虚,所以不敢要一个光明正大!” 轩辕承叡的脸色大变,扬手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方婳整个人被他掀翻在地上,一侧脸颊用力擦过粗糙地面。 疼,仿佛觉察不到了。 她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叫个不停,再也看不清楚眼前的轩辕承叡了,只依稀瞧见那抹身影近了,接着她整个人一轻,被他拎了起来丢在软榻上。 轩辕承叡看她的眼中丝毫未见怜惜,仍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学会了怎么跟孤说话再开口,否则下一次可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 方婳笑了,脸上麻木一片,可她确定自己是真的笑了。 轩辕承叡的眸子蓦地一紧,他俯身靠近方婳细细看了一眼,他的大手突然伸过去,拉住方婳脸上的伤疤用力一扯。扯掉的疤痕下,是女子细嫩的肌肤。他蓦地笑出声来,他就说这样一个丑女怎引得那么多人对她趋之若鹜,原来还真是装的! 方婳闭上了眼睛,她如今是阶下囚,命都快没了,自然也不在乎脸上这道假伤疤了。双手握了握,竟毫无力气,方婳便也坦然了,本就没打算逃出去。 轩辕承叡忽而又轻声一笑,道:“孤劝你也省点力气,你的九王爷出征去沧州了,不在营中,救不了你。” 难怪,他的营帐没有点灯。 方婳笑着道:“你既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就不怕你们之间的盟约毁了吗?” 轩辕承叡骤然靠近她,危险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话语里带着笑意:“孤怕什么?有你在孤的手上,届时九王爷想赖账,孤谅他也不敢。孤还要带你去沧州,孤倒是很想看一看,九王爷和你们皇上到底是谁更在乎你一些?” 方婳的眼眸蓦地睁开,她狠狠盯住他,咬牙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密谈 脸颊突然感受到一丝冰凉,袁逸礼缓缓睁开眼睛,万千雨丝自天空落下来,天色早已昏暗。袁逸礼蹙眉闭了眼,片刻他猛地坐起身来,喉间涌起一股血腥味,他捂胸站了起来,婳儿呢? “婳儿!婳儿!”四周静悄悄的,分明是没有人。 袁逸礼四下查探一番,雨才刚刚落下,地上的痕迹还没有被洗刷掉,清晰的一队马蹄印,看来是往西楚军医的方向去了。袁逸礼咬着牙,他现在势单力薄,即便去了西楚军医怕也救不出方婳。依轩辕承叡的性子,一定会在上次的事情后加强军营的守卫,而他也绝不可能有二次那样好的运气能恰巧看见苏昀出来。 怎么办? 袁逸礼思忖须臾,他飞快地转身,皇上说不要去越州,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 风出奇的大,燕修已在沧州城楼上站了快半个时辰,远处天际已是乌云密布。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细微处,闻得铠甲摩擦的声响。 燕修没有回身,闻得袁逸轩的声音传来:“王爷还是防着我,你派仇将军领兵去越州,却让我镇守在沧州。” 燕修笑一笑,低语道:“本王防的不是将军。” “哦?看来还是我误会了王爷?”袁逸轩近前,与燕修并排站在城楼上,他的目光远眺,话语徐徐沉下去,“王爷以为西楚太子会过河拆桥?”所以仍然派他留守在这里,为防止后院失火。 燕修侧目看了看他,脸上是清弱笑容,语声如风:“本王曾帮过他,这一仗他势必是要帮本王的,但他能帮到何种程度便不好说了。而将军要的结果与本王一样,本王以为你我最好不要猜忌。”他顿了下,随即又道,“况,本王安排将军在这里,也是怕将军与皇上对阵未免尴尬。” 袁逸轩自然明白他的用力,毕竟他与燕淇是君臣也是挚友,可就是他的挚友设计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长剑,从知道的那一天起,他就发誓,那一个再不是他能无怨无悔追随的明主了媲! 袁逸轩随手搭在冰凉石砖上,似笑非笑地转口道:“先帝遗诏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拿出来?” 燕修已转身直面着他,淡声道:“等时机一到,本王便会昭告天下。” 袁逸轩的眉头微拧,他尚不明白他在等什么时机,却闻得他又道:“这段时日军务繁忙,本王差点忘了恭喜将军新婚大喜。” 袁逸轩的脸上无笑,话语更是冷漠:“这又算什么喜事!”他的新娘,他的夫人他甚至连一面都未能相见,若不是他正忙着与九王爷联手的事,他是必然要亲赴金陵阻止那场荒唐的婚事,如今……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可怜人罢了! 燕修的眸华淡扫他一眼,未再开口说话。 一个士兵自城楼下匆匆跑上去,见了燕修便急着道:“王爷,有密报!” 燕修的神色一拧,伸手接过士兵手中的信笺,打开扫视一遍,他的脸色骤然变了,猛地将信笺揉在掌心中。 袁逸轩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却不愿说,只略沉了声音道:“王爷有事,失陪。”语毕,他再不看袁逸轩,抬步匆忙离去。 袁逸轩却叫住了送信的士兵,直声问:“哪里来的密报?” 士兵答道:“西楚军营来的。” “下去。”袁逸轩一挥手,他行至城楼边,看着燕修疾步走进他自己的营帐。 华年成入内时闻得燕修在吩咐士兵下去准备行装,华年成吃惊地上前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燕修的呼吸声有些低沉:“婳儿在轩辕承叡手上!” “什么?”华年成一怔,随即忙道,“这不可能,她不是已经和袁大人走了吗?王爷还说不必派人去追,眼下也该是到了越州军营了!” 燕修的脸色难看,他也觉得奇怪,他特地算了时间,给了他们够到越州的时间他才来沧州的! “王爷……” 燕修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信笺丢在榻上。华年成迟疑了下,随即上前拿起来,燕修的声音传来:“我在西楚军营的暗卫探得消息,轩辕承叡带了一名女子回军营,还叫人严加看管。除了婳儿,还能有谁?” 华年成急声道:“可这信笺上没有明确说那女子的身份,也许根本就是别人呢?” 燕修冷笑道:“别人?轩辕承叡带一个陌生女子去军营作何?你别告诉我他行军打仗寂寞难耐!别忘了,苏昀还在营中!” 一句话,问得华年成再答不上来。 外头传来士兵的禀告,说一切已就绪。 燕修径直出了帐子,华年成忙跟着出去道:“王爷要回西楚军营吗?” 他“唔”了一声,步子未停,直直朝门口走去。 华年成拉住他的衣袖,未开口劝,便听他道:“越州有仇将军,这里有袁将军,就这几日,不会出事的。” “可是王爷……” 燕修凉凉看了他一眼,华年成叹了口气,只好道,“您若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可是王爷想过没有,娘……方姑娘她的心已不在您这里,她是不会感激您的!” 燕修的容色一淡,他随即低语道:“我和轩辕承叡也还有一点事要解决。” 华年成到底是松了手,他仍是跟上燕修的步子,开口道:“王爷定要去,那便带我一起去。我的职责,就是保护王爷。” 燕修点点头,伸手拉住了士兵手中的马缰绳。 袁逸轩站在城楼上定定地看着他们出城,他身侧的士兵上前低声道:“这个时候九王爷还要去哪里?将军您也不过问吗?” 袁逸轩嗤笑一声道:“他会有分寸的。” 他忍气吞声蛰伏了六年,袁逸轩相信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整整三日过去,梁兵与仇定的人交战了四次,双方谁都没有占了上风,将军钱广延下令防守休整。 午时刚过,守城的士兵有些昏昏欲睡,忽而闻得背后有脚步声靠近,士兵猛地清醒过来,忙笔直地站好。 哨兵突然瞧见底下有一个人正缓缓朝城门口靠近,哨兵大声叫道:“下面有人!” 众人的目光瞧去,来人衣衫褴褛,步子有些恍惚,不是梁兵也不像是叛军。钱将军闻讯赶来,他探出身望下去,恰逢城下之人徐徐抬起头来,钱将军的眸子一紧,忙招来一个士兵道:“快去告诉皇上,是礼部尚书,问皇上是否开城门!” 士兵匆忙下去了。 一炷香后,城门被打开,袁逸礼抬眸瞧见两个士兵出来,他恍恍惚惚被扶进去。 燕欢疾步上前,蹙眉问:“你怎么弄成这样?婳儿呢?” “臣……罪该万死!”袁逸礼跪下道,“西楚的人带走了她,臣未能保护好她,还请皇上降罪!” “什么?”燕欢的神色一沉,她转身吩咐人送袁逸礼去营帐,又传了军医前来。 军医瞧过后,才禀报道:“回皇上,大人的伤势不算太重,连日赶路过度劳累才至这般虚弱,只需休息几日便可。” 燕欢松一口气,遣退了所有人,她才上前道:“不是一路都没有追兵吗?怎会突然又被带走了?” 袁逸礼摇头:“臣也不明白,皇上……”他从榻上起来,再次跪下道,“这是臣的疏忽,臣恳请皇上派给臣一队士兵,臣愿亲自前往把她救回来!” 燕欢低头凝视着底下之人,她未伸手去扶他,只淡淡道:“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去救人,倒像是去送死。” “皇上……” “歇着。”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出事,朕还怕到时候婳儿回来了还要责怪朕。” 袁逸礼一脸焦虑:“可是……” “不必可是了,朕会亲自去一趟。” 燕欢淡淡地脱口,袁逸礼心头猛地吃了一惊,忙道:“皇上,您在说什么?此行危险,您是皇上,您怎么能去!”他没能保护方婳已经很自责了,倘若因为这件事还要置皇上与危险境地,那他还配做一个臣子吗? “起来。”燕欢的眸华落在袁逸礼紧张的脸上,开口道,“你猜的不错,朕的九皇叔果然还活着,朕已派人去了一趟沧州……”攻打越州的将领不是袁逸轩,她原本是想派人去查袁逸轩的,却不想倒是还有意外收获。 此事袁逸礼早就知道了,不过眼下听燕欢说出来,他的脸色更白了一些,伸手撑住了床榻才勉强支住了身躯。她还说九王爷在西楚军营,轩辕承叡不敢对她怎么样,原来九王爷早就去了沧州了! 那,那婳儿她…… 袁逸礼狠狠地握紧了双拳,他怎么那么蠢,怎会被她有机可乘! 燕欢未注意到袁逸礼的异常,继续道:“九皇叔和袁将军都在沧州,朕正愁没个机会会一会轩辕承叡。”她的眸子一紧,低声吐字道,“想来九皇叔能给的,朕也能给得起。轩辕承叡是西楚人,他掺和这场战事,不过是看个有利可图吗?朕就当做是去赎回婳儿了。” 袁逸礼咬牙道:“轩辕承叡阴险狡诈,皇上怎能与他谈生意!” 燕欢笑一笑,道:“本就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想来他轩辕承叡也是这样想的。况且,再过三五日,各位王爷的军队也该到了,到时朕再好好收拾他们,反正出尔反尔朕也是跟轩辕承叡学的。不过当务之急,先见一见轩辕承叡,把婳儿救回来再说。朕离开沧州城的消息必须要严守,朕一会儿会和钱将军通好气,在这期间你就代替朕坐镇。” “可是皇上……” “你不必担心,这段时间朕也不常出去,你就整日待在营中,让他们知道帐中有人便可,剩下的一切,朕都会替你安排。”她转了身,走了几步,才又想起什么,回身问,“婳儿可有受伤?” 袁逸礼怔忡间却摇头:“不曾,她怕西楚的人杀了臣,便打昏了臣自愿跟他们走的。” 燕欢松了口气。 袁逸礼又道:“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还是让臣去,皇上留在这里!” 她却笑了:“你去?你能替朕做主应下轩辕承叡即将开出的条件?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朕答应把婳儿赐给你就不会反悔,除非是你不想要她。”袁逸礼的眼珠子撑大,她又道,“婳儿在心里和别的人都不一样,朕视她为挚友,却无男女之情。” 袁逸礼愣愣地尚未回过神来,便见眼前之人已大步出去。他缓缓在床沿坐下,皇上亲口对他说与婳儿没有男女之情……袁逸礼自嘲一笑,这一刻也不知究竟是因为高兴还是觉得讽刺。 是夜,玉策入内来送药,悄悄告诉袁逸礼皇上已经秘密出城。 “皇上带的人手够吗?”他急切地问。 玉策笑着道:“大人放心,皇上已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事的。皇上吩咐了,要大人安心养伤,她会将人给您平安带回来。” 袁逸礼茫然接过药盏,呆呆地看着里头褐色汤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烛火跳动在脸颊,苏昀托着腮蹙眉看着眼前的晚膳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自上次大吵一架后,轩辕承叡就把她丢在营帐不闻不问好几天了,她也想了各种法子要逃出去,但最终都失败了。 她还硬闯过,士兵不敢和她动手,她还粗鲁地打断了人家一颗牙,到现在手还痛得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最后她实在不忍心,又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了。 第380章 盯着晚膳看了很久,她终是还是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她原本想绝食来威胁轩辕承叡,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凭她对轩辕承叡的了解,他绝对会用伺候她的侍女反要挟她。届时她要是妥协了,那之前的苦也白吃了,她要是不妥协……她压根就不是那么心狠的人,看来她还真的只适合做个圣母玛利亚。 “圣母玛利亚?”苏昀蹙眉念出声来,之前也时常会有一些令侍女们都觉得奇怪的词,她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如今她却是知道了,那些应该就是她残存的记忆。 那她在做婳贵妃的宫女前是什么人?她的父母是谁?家在哪里? 哎…… 重重地叹了口气,苏昀的心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抑郁得说不出话来。 她支颔专注地想着事情,殊不知身后早有一抹身影悄然靠近。那只大手轻抚上她的削肩,苏昀猛地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地转身,顺手就将手中的菜甩到了他的衣袍上。 轩辕承叡的眉心拧起,他嫌弃地低头看了一眼,眼底却没有怒意,仍是笑着道:“多日不见脾气还是这样大吗?” 苏昀生气地将筷子丢在桌上,开口道:“你想通了来放我出去吗?” 想通?轩辕承叡蓦然一笑,他还想问她是否想通了呢!伸手将衣袍上的菜弹去,他才开口道:“孤自觉避开这么多天了,你也该消气了。”他上前在榻上坐下,苏昀却不做,还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昀儿。”他叫她。 她不动,一双灵动的眸子试探地盯住他,只道:“我要见我爹娘。” 轩辕承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已故意不提之前的事,就是不想她再问,倒是不想她竟来了这么一句。 叫他去哪里找她的爹娘! 他尴尬道:“你没告诉孤你爹娘在哪里。” “没有吗?”苏昀顿感失望,那这么说来她的身世得去问婳贵妃了? 轩辕承叡见她安静了下来,忙趁机道:“孤来是想和你说,孤有事要去一趟沧州,你便留在这里,也有什么事等孤回来再说。” 她哼一声道:“你敢把我留下,就不怕我跑了?” 他到底的笑了:“你跑了,孤就把看守你的人全部处死,孤说到做到。” 苏昀狠狠地剜他一眼,轩辕承叡一脸盈盈看着她,若不是随行有方婳在,他是铁定会将苏昀带在身边的。现下,他不想横生枝节了。 “殿下,有信笺给您!”外头传来士兵的声音。 轩辕承叡命人进来,他看完信笺,半晌,突然笑出声来。看来去沧州可以缓一缓了,他倒是也有兴趣会一会梁帝。 混入军营 ?从长安出来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边疆,容止锦一脸的风尘仆仆。网此时,他跳下马背,将马匹栓在路旁,走到溪边喝了几口水,溪水清澈见底,他定定望着水中的脸,摸一摸,得意地笑起来。 太后姑妈知道他逃了一定会派人到处追查,殊不知他早就买了材料换了一张脸,前几日才大摇大摆从那些人面前走过呢! 容止锦摸摸腰际的玉佩,眼下容氏掌握了半壁江山,拿着这玉佩随便找那些地方官员借点钱那都是他花不完的,如此太后若还能找得到他,那真是出奇了! 他又喝了几口水,坐在树根下啃起了馒头来。他已经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了,照理说沧州城也该到了,怎还是遥遥不见踪影?吃饱喝足,他牵了马才要走,迎面瞧见一个老农拉着一车柴火过来,容止锦笑着上前问:“老爹,这里离沧州还有多远?” 那老农一听,立马变了脸色,皱眉道:“这位公子还去沧州干什么?袁将军都投靠西楚了,难道你不知道?辶” 这事容止锦当然知道,他只道:“难道他没在西楚军营吗?” 老农摇头道:“他还在沧州守着,叛军都攻向越州城了!沧州那边能逃的人都逃出来了,你可别往那边去啊!” 老农劝说一番才离去,容止锦摸着下巴往前面看了看,突然又想起什么,忙转身喊道:“老爹,那西楚太子也在沧州吗?澌” 老农回头道:“这倒是没听说,应该没有吧!” “没有……”容止锦越发觉得疑惑,他也是见过轩辕承叡几面的,那家伙一副除了他谁也不信的样子,又怎么会放袁逸轩一人在沧州?容止锦飞快地翻身上马,加快速度朝沧州而去。 前面的老农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哎……”他是才想起来沧州城应该过头了呀,他一听沧州有些闻风丧胆了,这才想起来那位公子岂不是走错了路!眼下他想说,那公子却已经远了,老农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往前。 斜阳余晖映照着西侧天际橙红一片,容止锦的脸越来越黑,不该啊,怎么天都快黑了还是没见沧州城的影子? 他勒住了马缰跳下去,伸手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回头看着来时的路,懊恼道:“不是吧?难道我真的走错了路?” 他转了几个圈,发现一片茫然,完全就不知道沧州在哪个方向了。 “有没有搞错,刚才那老爹为什么不提醒我?我还看他一脸淳朴的样子,原来他的心那么黑啊!”容止锦一脸愤愤地坐下休息,他想了想,还是将马牵离了大道,在林子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天黑不好赶路,他只能先将就一晚,明天得找人问路了! 容止锦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树干上,要真如那个老农说的,那苏昀就铁定是在西楚军营里,方婳应该在越州了,那他……去哪里? “哎!”他叹了口气,翻身起来捡了一堆柴回来,才要拿出火折子点火,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容止锦忙将火折子藏起来,躲在树后悄悄地看着。 马蹄声近了,看起来是好大一队人马,容止锦将自己藏好,闻得那声音渐渐地慢了下来。接着,马队停下了,他听见有人道:“赶了大半日的路了,王爷在这里歇一歇吧。” “王爷?”容止锦心中疑惑,眼下这里的梁兵应该都撤出去了,大梁那个王爷会来这里?容止锦伸长了脖子看出去。 燕修下了马,士兵已经点了火把过来,火光一照,他的脸色若隐若现,容止锦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九王爷! 容止锦的心头一紧,他说呢,怎么那声音听着也耳熟,原来是华年成啊! 燕修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华年成又道:“王爷不必急,就算人真的在西楚军营,暂且也不会怎么样,若要出事,西楚太子也不会将人带回去了。” 燕修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容止锦将探出去的身体缓缓收回来,他们是要去西楚军营?啧!他说呢,轩辕承叡在军营怎会放袁逸轩在沧州,敢情袁逸轩和九王爷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可是,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容止锦只觉得满脑子一堆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眼下,他倒是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了。不必想也知道自己真是走错了路,而这条路一路过去应该可以抵达西楚军营,那他就去那里!而他也想好该怎么进去了,还有比燕修的脸更方便的通行证吗? 他猫着腰,悄悄将马匹牵走,绕至前面的大道上,这才上马快速离去。 方婳逼着眼睛靠在矮桌上,轩辕承叡说要带她去沧州,她知道他说到做到。他没有告诉她他想做什么,但无疑是想渔翁得利。 整夜没有睡,外头的脚步声开始频繁起来,方婳知道天已亮了。 轩辕承叡大步从外面进来,方婳吃了一惊,他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挣扎道:“放开我!你即便把我带去沧州也无济于事,你以为皇上会因为一个女人妥协吗?你太天真了!” “他不会吗?”轩辕承叡的眼底含笑,直接将她带出了营帐,嗤笑道,“他知道你在孤的手上,已经迫不及待要来见孤了,我们也不必去沧州,梁帝约了孤在前方二十里处相见。” 方婳的眼睛猛地撑大,怎么可能…… 外头早已准备好了马车,方婳被塞进车没,手脚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住。轩辕承叡笑着道:“你就安静地待着,孤急着想知道梁帝为了赎你回去,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车帘一落,再看不见轩辕承叡得意的样子,方婳喊了几声,只能发出呜咽。 不多时,车轮滚动,马车缓缓出了军营。 容止锦也从另一条路上到了,他躲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张燕修的面具戴上,然后大摇大摆朝军营走去。 守卫的士兵见了他非常诧异,忙道:“九王爷?您怎么一个人?” 兵戎相见 ?已是回暖时节,风中带了暖意,撩动着树叶“簌簌”作响。网燕欢披着团云风氅立于马匹旁边,钱成海上前低声道:“皇上不必着急,西楚太子既然愿意和您谈,便一定不会对贵妃娘娘做什么。” 燕欢略微笑了笑,道:“朕知道。” 不多时,小道尽头的尘土翻滚,车轮轧轧的声音传来,还伴着马蹄声,燕欢的眸子微紧,定定地朝前望去。 方婳被绑坐在马车内,别过脸,透过微掀的窗帘瞧见外头一片葱葱郁郁,她的心却止不住地紧张起来。车速渐渐地慢了,然后马车停了下来,方婳猛地回头看向直垂的车帘,外头有人下马的声音,接着她闻得燕欢的声音传来:“婳儿!” 方婳的眼睛蓦地撑大,车帘无人来掀,轩辕承叡的语声中带笑:“看来梁皇陛下真是心急,你放心,贵妃娘娘就在马车内,绝对毫发无伤。辶” 燕欢看着轩辕承叡的眸中蕴藏着怒意,她的脸上无笑,只开口道:“把她带出来给朕看到!” 轩辕承叡的长眉一佻,笑道:“不相信我吗?”语毕,他回头使了个眼色,一个士兵行至马车旁,将车帘掀起。 方婳吃惊地看向前往,燕欢的脸色一变,冷冷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澌” 轩辕承叡瞥一眼,说得无可奈何:“贵妃娘娘生性好动,我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梁皇陛下海涵。”他回眸道,“替贵妃娘娘松绑。” 绳索解开,手腕处还是觉得刺刺的痛,方婳将塞在口中的布条拿下,缓缓抚着手腕自马车上下来:“皇上……”她往前走了一步便被西楚的人拦住了。 燕欢的眉心微蹙,她的目光已看向轩辕承叡,低语道:“朕的婳贵妃生性怯弱,太子还不放人吗?” 轩辕承叡转身行至方婳身边,锐利目光流连在方婳的身上,他笑道:“放是自然要放的,就是不知贵妃娘娘在梁皇陛下的心中究竟有多重?” 方婳咬着牙道:“皇上,您不要管臣妾……” “贵妃娘娘!”轩辕承叡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微怒道,“孤放你下来可不是想听你乱说话的,否则孤也只好再帮你绑回去!” “你!”方婳心口愤怒,狠狠地瞪着他。 燕欢的声音已淡淡传来:“朕也想知道朕的九皇叔许了你什么?” 一句话,说得方婳脸色大变,她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是啊,轩辕承叡是何等人,他怎会无缘无故帮燕修! 轩辕承叡朗朗一笑,开口道:“西郡十二城,不过依孤看,梁皇陛下看来还能更大方一些。” 燕欢的脸色微变,一侧的钱成海已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九王爷疯了吗?” 西郡十二城,这可不是一个小缺口,西楚人野心大,燕修为了皇位连理智也不要了吗?燕欢的美眸骤然紧缩,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压下心头愤怒,抬眸看向轩辕承叡,道:“朕是大梁皇帝,他能给爹起的,朕自然也给得起!” 方婳震惊地看着她:“皇上!” 燕欢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说话。轩辕承叡笑道:“和梁皇陛下谈事情就是爽快。” 燕欢点点头道:“届时你要答应把九皇叔和袁将军交给朕处置,并且退兵六十里。” “自然。”轩辕承叡黝黑的眸子闪着光,他随即又道,“不过既是和陛下合作,我倒是还有两个建议。我的皇妹柔福公主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和陛下站在一起那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陛下后宫不也缺少一个贤内助吗?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要了西郡十二城还不够,轩辕承叡还想要大梁的后位!届时皇后诞下皇子,西楚便有机会可以掌控大梁江山了。方婳震惊地侧目看着身边的男子,他的嘴角衔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方婳心下却是冷笑,他若知晓大梁帝君根本就是个女的,那该作何感想? 燕欢绝美的脸上笼上了一抹尴尬,钱成海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燕欢清了清嗓子才道:“你今日大约也看到朕的所爱了,当真还要柔福公主和亲吗?” 轩辕承叡浅笑道:“我的皇妹可是大楚一美人,陛下若是见到了一定会喜欢上她,这些自然不用我这个做皇兄的来担心。” 燕欢的眸华流转,落在方婳的脸上,她蓦地一笑。 方婳也笑了。 燕欢已出声道:“好,朕应了!” “皇上……”钱成海才开了口,便见燕欢横了他一眼。 轩辕承叡满意地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我知道陛下当日选秀时竟遗漏了容家大小姐,我也有幸见过一面,那样一个美人只在太后身边做个宫女未免太委屈,我想替我八弟承个情。” 方婳实在听不下去了,咬牙道:“你别太过分了!”他要容芷若去西楚和亲,根本就是用她来要挟容家! 燕欢的脸色微沉,轩辕承叡的野心可见一斑,要柔福公主和亲大梁,又要芷若嫁去西楚,互相掣肘,他考虑得果真很周全。她若不答应,他一定不会放方婳过来,她若应了,日后真怕后患无穷。 方婳见她沉默下去,知她在考虑,她此刻什么也不顾,大声道:“皇上,臣妾待您如何您心里清楚,臣妾不值得您这样做!臣妾死不足惜,您却万不可答应他这等要求!啊……” 手臂被狠狠地拧至身后,方婳忍不住痛呼出声。 “别伤害她!”燕欢的眸子一紧,咬牙看着轩辕承叡。 轩辕承叡的眉目幽深,他看了眼方婳,继而又看向燕欢,话语压低,却是对方婳说的:“怎么?梁皇还知晓你与九王爷的事吗?孤还真是好奇,既如此,他竟也不在意吗?” 第381章 话语悄然落下,如重锤直击在方婳的心口,她的美眸猛地撑大看着身侧之人,燕欢当然不知道她与燕修的事,她方才的话燕欢也只会以为她在说袁逸礼! 轩辕承叡见她苍白的脸色,蓦地笑一笑,轻声道:“你放心,孤是个生意人,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会有损你们皇上的颜面,眼下东梁还有这么多侍卫在,这个面子孤还是会给他的。孤这次来,是为了和你们皇上谈条件,可不是专门来破坏你的形象的。” 千娇百媚 ?她捋起方婳的衣袖,军医等人已自觉转过身去,燕欢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 轩辕承叡想来是用了很大的力道,方婳白皙娇嫩的手臂上明显起了几处青紫,燕欢的指腹缓缓拂过,方婳吃痛地蹙了眉,她的手指却悄然落在方婳手臂上那颗完好无损的守宫砂上。网 “皇上……”方婳有些不解地唤她一声,燕欢的脸色冷滞,撤了手径直站了起来。方婳落下了衣袖也跟着她起身,燕欢上前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见钱成海转身下去了。 方婳见她回眸望着自己一笑,心痛里半含着嘲讽,方婳一颗心下意识地沉了,她不知道方才那么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燕欢看见了什么。 手缓缓地抚上被轩辕承叡捏得生疼的手臂,钱成海已朝她走来,恭敬道:“娘娘请上马吧,我们该起程了。辶” “去哪里?”方婳脱口问了句。 钱成海笑道:“自是先离开这里。” 已离开西楚军营很远了,容止锦用轩辕承叡的衣服去附近的农户家里换了两套男人的衣服来,苏昀拉着马匹站在路边等着,容止锦将衣服丢给她,道:“去换上!” 等苏昀换了男装出来,容止锦直接丢给她一张面具,而他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换了一张脸。苏昀不免佩服他,便笑着道:“你爹娘给你的脸我看你都不怎么用嘛!” 容止锦倚在树干上轻笑着看着她,道:“谁说的?我爹娘给的那张脸在长安城可好使了,走哪儿都没人敢惹我!不过在这里就……嘿嘿,轩辕承叡知道我们跑了一定会派人来追,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苏昀点点头,一转身已经换上了面具,她笑着问他:“你怎么有那么多面具?” 容止锦耸耸肩:“还不是为了躲避追兵一路换着来的?”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轩辕承叡和燕修的面具,咬咬牙,还是忍痛将它们丢入了眼前的河水中,眼下他的身上最好别再带着面具了,万一在路上遇到人被一搜查可就惨了。 苏昀坐下开吃啃馒头,容止锦跟着在她身边坐下,回眸问她:“轩辕承叡欺负你了吗?” 苏昀略微一愣,随即垂下眼睑道:“他对我还算不错……” “不错?”容止锦立马跳起来了,“苏丫头,本侯对你也很不错!你说要学医,本侯为了帮你去太医院都把太后娘娘也搬出来了!这次可也是为了你,本侯才风尘仆仆一路从长安赶来的!为了你深入虎穴啊!” 苏昀“哧”的笑出声来,微微一哼道:“真汉子可不邀功的!” “喂喂……”容止锦一脸的不悦,“看来真是方婳太纵容你了,叫你对我越来越不客气!” 听闻他提及方婳,苏昀脸上的笑容悄然黯淡了。容止锦咳嗽了一声,拍拍灰尘起身道:“走吧,我们得尽快赶到越州。” 苏昀点头行至马匹边上,低声问:“我们到了越州你能有办法让我记起以前的一切吗?” 容止锦却摇头道:“我不能,不过可以问问那边的军医,再说你去越州不就是想问方婳一些事情吗?” 苏昀沉默了,即便方婳告诉了她,她自己想不起来,又怎么能确定她说的是真的? 容止锦知道她在郁闷什么,便嬉笑着道:“别丧气,就算越州那边的军医都没有本事,我可以带你去找我师父,我师父最喜欢潜心研究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我想他会有办法的!” 苏昀的脸上终是有了笑容,爬上了马背看着他笑:“谢谢。” 容止锦先是一怔,随即欢乐地道:“啧,我要去告诉方婳,苏丫头居然和我说谢谢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哈,驾——” 苏昀好笑地看着他,难道她以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一个人吗?她笑一笑,策马追上他。 马队往后方撤退,却并没有一路往越州城而去,在上次轩辕承叡将方婳带走的那个农舍停下了。方婳有些吃惊,见燕欢等人都下了马,她也只好跟着下去。 这里还是空无一人,因前几日下过雨,地上的痕迹早已被冲刷干净。燕欢推门入内,方婳迟疑了下只能跟着进去,钱成海却没有入内,而是将门替她们拉上。 燕欢上前在床榻边坐下,她的眸华朝方婳看来,温柔里带着一丝阴鸷。方婳的心口略紧,却闻得她轻声笑了笑,开口道:“无论袁将军做过什么,逸礼在朕心里早已是君臣亦是挚友,不光是为了弥补朕与袁将军的遗憾,朕也纯粹想要逸礼好。所以朕派你西行前往沧州那一日便已早早下了决定,自此之后你便不必再回长安了,朕要成全你和逸礼,让你们至此永远相守在一起。反正朕一早便对外声称你染了疾病迁居去了龙山行宫养病,届时只需对外宣布婳贵妃病故即可顺理成结束这一切。” 方婳的心一紧,不明白为何她在此刻又无端端提及她与袁逸礼的事,她不觉上前一步,才要开口澄清她与袁逸礼的关系,忽而闻得燕欢低缓一笑,她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床榻,低言道:“过来,朕想说个故事给你听。” 她的脸上笑容轻浮,方婳却似在那一瞬间百种愁肠,总觉得似有什么压在心头,叫她说也说不出来。 依言上前在燕欢身侧落座,燕欢倾世容色里有了柔美笑意,窗外的风仿佛也在瞬间轻柔和煦起来…… 方婳侧目认真地看着她,她已笑着开口:“二十年前,曾有一个名叫梦卿的小姐,她生于望族,长于贵胄之间,她的美貌与才情征服了当时几乎所有的仕族公子,求婚的人络绎不绝,梦卿的父亲已早早替她择了一门好亲事,嫁于当朝储君为嫡妻。 而梦卿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梦云,她在太子初次登门时便对他芳心暗许,她便央求梦卿将自己引见给太子,称自己非太子不嫁,并且发誓即便将来加入东宫亦不会撼动梦卿太子妃的位子。梦卿的侍女得知此事便私下劝说梦卿拒绝梦云的请求,可梦卿不忍看到妹妹如见消瘦的样子,最终劝说太子纳其为妃。 自作多情 ?轩辕承叡独自一人静坐再软榻上,士兵们说先是九王爷回了营,后来有见他回来……呵,他阴冷一笑,普天之下能这么快一人饰两角的人除了容止锦还有别人吗? 随即,他的拳头缓缓握紧,如此一来,他派出去找苏昀的人就麻烦了,容止锦一定会一路换脸过去,天知道现在他和苏昀变成了什么样子!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掀起了帐帘入内,轩辕承叡本能地抬眸望去,来人一袭银色铠甲入内,见了他便行礼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轩辕承叡略微吃惊地皱了眉,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疑惑道:“简将军?你不是在京师吗?” 简崇英点头道:“末将是奉皇上的命令领兵十万来助殿下一臂之力的!辶” “哦?”轩辕承叡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忙站了起来道,“你刚到大约还不太了解这里的局势,孤带你去军帐。网” 简崇英却低头道:“末将已率先问过了,末将还知晓了娘娘的事。” 轩辕承叡的笑容敛起,闻得简崇英又道:“末将想劝殿下几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只是一个女人。等将来有一天殿下坐拥天下江山,还怕缺少一个女人吗?澌” 他的话音才落,便闻得轩辕承叡的声音蓦地沉了下去:“此事就不必简将军劳心了,军帐就在前面!”他冷冷地说着,再不看简崇英,大步朝前走去。 简崇英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燕修与华年成仍僵持不下,侍卫们警觉地查探着四周,绝不会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燕修推开了华年成的手,他忍住心痛道:“即便……她是自愿的,我还是会去看一看!” “王爷!”华年成的脸色骤青,追至他的马匹边上,咬牙道,“六年前,自她踏入西厢小苑那一刻就早注定了!您到如今还不明白吗?” 他修长的手指蓦然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马缰绳,狭长的凤目低垂,他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苍白之色,华年成的声音还在继续:“事已至此,您就算心软也来不及了。王爷,回去吧!” “回去……”燕修的眸光茫然,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记忆中,母妃曾说因为爱了,所以就不会退缩,不会逃避,哪怕最后落得粉身碎骨亦是无怨无悔。可是为何他却那样害怕,那样害怕…… 也许华年成说得对,现在的结局早已注定,他早早做了选择,如今还来说什么心软!婳儿会选择燕淇也是应该,她没有错…… 华年成看他的神色淡了,他一颗悬起的心却是渐渐地放下了。 面前的身影徐徐站直了身躯,方婳仍是呆滞坐在冰凉地面上,她的目光怔怔地望着自己手臂上那颗刺目非常的守宫砂,脑中那些被深藏在心底的记忆如同一幅幅画顷刻涌出来……她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那么多的事,被她一点一点联系起来…… 燕欢说是她蠢,没有早早看透这一切,那她岂不是比她更蠢! 眼前之人不知何时已离开,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钱成海瞧见燕欢出来,忙躬身迎上去,他的目光看向身后,隐约看见方婳跪坐在地上的背影,他心中略吃了一惊,回头又看见燕欢手臂上的伤口裂了,他震惊道:“皇上,您的伤口……军医!” 军医闻言忙背着药箱跑过来,燕欢却铁青着脸色往前走了几步,眉宇间凝着一抹沉重,稍作思忖,才开口道:“你进去把贵妃的丝帕给朕拿出来。” 钱成海愣了下,见燕欢已负手背过身去,他忙应声入内了。 燕欢站了会儿,径直推开了另一间屋子的房门,又命人严守方婳的屋子。钱成海很快就来了,军医站在门口一脸踌躇,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进去。此刻见钱成海使了个眼色,他才深吸了口气入内。 他打开了药箱将干净的纱布等都取出来,燕欢却不看他,将手中的丝帕摊在陈旧桌面上,想了想,伸手蘸了自己的血飞快地在丝帕上写下几行字。她随即将帕子握在手中,叫了一个士兵入内,将丝帕丢给他,沉声道:“定要给朕送去九王爷的手中!” “是!”士兵郑重地应了退下。 钱成海也不知她写了什么给燕修,不过看着她的脸色他也知道不该问,忙招了手叫军医上前。 燕欢在桌边坐下,仍有军医上来替自己更换纱布。她的眸华黯淡,低头望着坑洼不平的桌面,突然开口道:“钱成海,你是否也觉得朕太过心慈手软了?” 钱成海皱眉道:“奴才的职责就是好好照顾皇上。” 燕欢笑起来,目光流转落在他的身上,冷冷道:“婳贵妃背叛朕,你觉得朕还如何做?” 钱成海去拿帕子时瞧见方婳的样子,他也便猜到贵妃与皇上之间定是出了事,他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贵妃居然背叛皇上!钱成海的脸色大变,闻得燕欢又道:“你说朕该放过她吗?” 军医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燕欢吃痛地皱起了眉头,军医吓得立马跪下道:“小的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燕欢并未看他,目光定定望着钱成海的脸。钱成海的脸色缓缓平稳下去,他随即低下头,坚定地开口:“既然娘娘选择了背叛您,那您大可不必心软也不必觉得内疚。” 燕欢的嘴角一勾,浅浅笑出声来,不必心软不必内疚。不错,当年的柳贵妃如此!柳家如此!连前不久的潋光亦是如此! 拳头被骤然紧握,一路走来,她果真是不必有任何朋友的! 她曾那么信任的人全都背叛了她!她付出的真心岂是随便让他们践踏的! 军医仍是颤抖地跪在地上,燕欢踏入半跪下去,锐利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笑一笑,低声道:“想活命,就给朕办一件事,朕让你将功赎罪!” 军医的脸色煞白,怔了怔,随即忙用力地点头。 赴约 容止锦迟疑了下也打算跟着出去,身后的苏昀忙站了起来:“喂,去哪里?”她起身跟上,容止锦出了帐子仍是回身又进去,他的目光落在苏昀的脸上,蹙眉道:“你就待在这里等着,万一军中有人认出你是西楚太子妃我怕到时候惹出事端来。” 苏昀一把伸手拽住容止锦的衣袖开口道:“你不会想就此把我丢在这里吧?” 容止锦两只眼珠子蓦地一撑,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苏昀瞧了半晌,他随即猝然笑出声来,凝视着苏昀道:“不是吧苏丫头,你还怕被我丢下呀?” 苏昀尴尬地一怔,那一个已经甩甩衣袖得意道:“放心,本侯不会丢下你的,虽然你的脾气暴躁了点,可再怎么说也算是个美人儿,谁叫我是个男人呢?” 他的话音才落,眼前忽然一花,紧接着腿上传来一阵痛,容止锦吃痛地弯腰捂住不苏昀毫不客气踢了一脚的地方,叫道:“喂!你别不知好歹啊!纡” 苏昀看也不看他,径直转身过一侧坐了,翻了个白眼吐出二字:“白痴!” 容止锦望着她的眼眸里没有愤怒,徐徐又染了笑意,他看了会儿,这才心情不错地转身出去。 苏昀抬眸看了看,瞥见他嘴角的一抹笑靥,苏昀不自觉地笑了下,那一瞬间,她莫名有想起了轩辕承叡的脸,脸上的笑容敛起,置于膝盖上的手蓦然紧握在一起。他对她还是不错的,只是她却不能忍受他隐瞒了她那么多事,更不能原谅他竟抹去了她的记忆腩! 第382章 容止锦出了帐子随便打听一下便知袁逸礼去了城楼,他当下未作多想也跟着去了。 钱将军也在,正个袁逸礼谈论他的事,钱将军以为苏昀是他的随从,容止锦便也不解释。斜阳西沉,天际最后一点光亮也收尽了,士兵已经点起了火把。 袁逸礼到底沉不住气,转身就下了城楼。 “喂!”容止锦紧随着他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皇上还未回来,怕是出了事!” 容止锦蹙眉道:“也许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呢?再说,刚才钱将军不也说了,是皇上命你镇守在越州城,你若无故离开,岂不会让人猜出皇上已不在城中?皆是军心不稳可不是你能担待的!” 袁逸礼的步子慢了,这个道理他自然也懂,只是…… 容止锦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拍拍胸脯道:“这样好了,你让我带人出去找!” “你?”袁逸礼一双黝黑的眸子盯住面前之人,显然是不信任。 容止锦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咬牙道:“难道你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你和钱将军都是不能离开越州的!” 内心纠结一番,最终袁逸礼还是答应了,给容止锦指派了一队精锐侍卫随行。苏昀又重新戴上了面具与容止锦一道出城。 士兵怀揣着燕欢给的丝帕一路朝沧州城疾驰而去,为防路上出现变数,他已早早换下了梁兵的服饰。 沿途却瞧见了很多楚兵,似乎是在找什么人,见他骑马过去,便拦下问道:“哎,有没有瞧见一男一女过去?” 士兵愣了下,忙摇头。 那楚兵却踏入又皱眉道:“也许不是一男一女,也有可能是两个女的,还有可能是两个男的……总之,你有没有见过两个人一起走过的?” 士兵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楚兵,一男一女,两个女的,两个男的……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见他愣住了,另有一个楚兵走了过来,唉声叹气道:“这么个找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是说东梁的平阳侯易容术超群吗?他要是一路换脸,怎么可能找得到?难道还要我们见着一个人先拉过来撕他的脸皮不成?” 方才和梁兵说话的楚兵也跟着叹气道:“不然还有什么办法,上头的命令难道你敢违抗吗?”他说着,目光再次回到梁兵身上,不耐烦地道,“我说你到底见没见着啊?” 梁兵摇头道:“大爷,我真没见过!”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 梁兵点了头,他的眉头拧起,他们说的是容家的那位平阳侯吗?可他没听说小侯爷来边疆了啊! 马匹往前走了几步,他正要抽下马鞭,却听见身后的楚兵又道:“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九王爷突然又回来了,好像跟臀下闹得不快!” “听说为了一个女人,那这合作还继续不继续啊?” “啧,它继不继续你我也得接着找太子妃!别废话了,去前头吧!” …… 楚兵的声音远了,梁兵吃惊地回头看着他们,九王爷不在沧州了?他忙勒停了马匹,略一思忖,掉头往西楚军营的方向而去。 是夜,西楚军营守卫森严,巡逻的士兵们随处可见。 夜幕中,马蹄声由远及近,守卫的士兵立马警觉地抽出了佩刀,来人利落地跳下马背,一手持着令牌,大步往前道:“奉我大梁皇帝之命有事求见九王爷!”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就被押住了。 他用力挣了挣,厉声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楚兵冷声道:“吼什么吼,没人说要斩你!不过你既是来了这里,自是要先见过我们太子臀下。带走!” 轩辕承叡才与简崇英从军帐中出来便听闻了此事,他吩咐简崇英退下,自己则往前走去。那个梁兵被押了过来,火光照亮了他整个人,轩辕承叡的目光微微一缩,他随即冷笑道:“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孤很是好奇,梁帝要你来传什么密报?” 梁兵的脸色低沉,开口道:“我要见九王爷!” 轩辕承叡缓步上前,嗤笑道:“这是大楚军营,可由不得你!来人,将他带去孤的营帐,孤要好好审问他!” “住手!” 轩辕承叡一怔,回眸看见燕修大步走来,他的眉目低沉,却仍是笑:“九王爷车马劳顿,还不歇息吗?” 燕修的目光越过他的身体径直看向身后的梁兵,他的话语略冷:“放人!” 梁兵急着道:“皇上有话要我来转告!”轩辕承叡的眼底含笑,话说得不紧不慢:“九王爷可别告诉孤,你要和梁帝和谈了。” 燕修低缓一笑,坦荡望向轩辕承叡,道:“本王可不像太子。” 一句话说得轩辕承叡的脸色一变,燕修已径直上前,厉色看了面前楚兵一眼,楚兵们悄然看向轩辕承叡,见他点了点头,他们才松开了押着梁兵的手。 燕修带着梁兵离开,帐帘一落,他才开口问:“他要你带什么话?” 梁兵从怀中取出了一方帕子递给他,燕修急着接过,女子的丝帕,是婳儿的!他的指尖有些颤抖,急急打开,上头是用鲜血写下的两行字:想见她最后一面,今晚子时前单独来越东谢村。 燕修的目光紧缩,谢村他自然还有印象,眼下因为开战那边的村民大约也早就搬光了。他狠狠地将丝帕紧握在手中,目光阴鸷地盯住眼前的人,沉声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怎会有这么多的血,怎会…… 楚兵的面色不变,低笑道:“贵妃娘娘是九王爷的人,您以为皇上会对她做什么?话我已送到,九王爷好自为之!”语毕,他再看燕修一眼,随即转身出去。 燕修的脸色惨白,这么说燕淇他全都知道了? “王爷!”华年成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他听闻燕淇派了人来给燕修传话就忙来了。燕修愣愣站着,华年成疾步上前,脱口问,“他派人跟您说了什么?” 燕修侧过身去,悄然将手中的丝帕藏起来,他勉强笑道:“他大约猜到我手中又先帝遗诏,如今怕了,想和我平分江山,我又怎会愿意!” 华年成吃了一惊:“他真这样说?” 燕修转身坐下了,点头道:“若是容氏知道了,指不定是何种神色!哦,对了,你找本王有事?” 华年成跟上前道:“也没什么,我听闻那边派了人过来,担心王爷。” 燕修垂眉未答,暗黄灯辉照在他消瘦的侧脸上,华年成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便忍不住又问他:“王爷身子不舒服吗?” 他摇头道:“不是,就是觉得乏了。” 华年成上前替他把了脉,才道:“那您早些休息。” 燕修应了,又浅声道:“吩咐下去,今晚本王不见任何人。” 华年成看着他躺下在退出去,片刻,燕修却又坐了起来,他拿出了袖中的丝帕定定看了一眼,蓦地站了起来大步朝外头而去。 容止锦等人出了越州一路往西楚军营的方向而去。 走了一段路,便瞧见沿途有一个简易的茶铺,正巧在前面探路的人还未回来,容止锦便下令所有人都下去歇脚。 上茶的是个跛脚的年轻男子,容止锦一屁股坐下,目光在那男子身上流连,不觉开口道:“这里荒郊野外的,你们怎么会想着在这开个茶铺?能赚几个钱?” 跛脚男子笑着道:“爷,你们尽管用,多少都不要钱?” 苏昀吃了一惊,容止锦似是隐隐有了警觉,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毫不客气地当着跛脚男子的面将一枚银针插|入茶水中。跛脚男子显然有些尴尬,但他仍是腼腆地笑了笑。 被浸入水中的银针却并没有变黑,容止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解地看向面前之人,道:“不图钱,也不要命,我倒是还头一次遇见这样的!” 那男子给苏昀也倒上茶,这才道:“大梁如今跟西楚打仗,我一个瘸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里却总会有大梁士兵经过,前后不着村,我和娘子商量着,便来这里开了个茶铺,好给军爷们歇脚。” 容止锦的眉梢一佻,淡笑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越州、沧州一带的人。” 男子点头道:“官爷好耳力,小的是利州人士,名叫徐仲显。” 苏昀看向容止锦,见他摸着下巴道:“利州离开这里可有一段距离,你真是有毅力!” 这时,一个士兵上前来,附于容止锦耳边小声道:“侯爷,小的是听从外头回来的人提过离开越州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个免费茶铺,应该没什么问题。” 容止锦抬手让他退下,闻得徐仲显又道:“我家娘子曾受过一位贵人的恩惠,但凡有用得着我们的,我与娘子都会尽我们的绵薄之力。” 容止锦笑了笑,他伸手便故意将茶杯推落在地,徐仲显忙弯腰去捡,容止锦起身扶了他一把,他笑着说了声“谢谢”,又给他倒满,随即转身地给另外的人倒水了。 容止锦缓缓坐下,自语道:“不会功夫,言行举止又像是读过书的,却愿意在这样苦寒之地开个免费的茶铺,这事儿倒是有趣了。” 苏昀却不以为然地喝了一口茶,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难道这年头连做好事都不可以吗?” 容止锦回眸瞪她一眼,道:“不是不可以,小心行事总不会错的。快喝吧,等探路的人回来我们便上路。” 苏昀却放下了茶杯站起来,容止锦忙拉住她:“去哪里?” 苏昀笑道:“你对那位徐老板感兴趣,我倒是对老板娘更有兴趣,到底是怎样贤惠的妻子才能跟随丈夫来这种地方服务梁兵呢?”她说着,推开了容止锦的手抬步往前。 容止锦耸耸肩,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 对于他这种喝多了上乘好茶的人来说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好茶,不过眼下这种钱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说,能有一口茶喝就不错了。 苏昀径直走到后面,火堆旁,见一抹身影蹲在一侧烧水。她突然道:“仲显,是水不够了吗?等一等,很快就开了。” 她说着转过身来,见站在后面的是个陌生男子,她吃了一惊慌忙站起身来。 苏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装束,她冲她笑了笑。女子局促地擦着手,低声问:“军爷是有什么事吗?” 苏昀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奇怪,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能甘愿忍受这么恶劣的条件随丈夫在此处开茶铺?” 女子的眼眸微微撑大,她讶然道:“您……不看着您还以为您……哦,民妇该死,说了不该说的!”苏昀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因她虽戴了面具却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苏昀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火光跳跃在她略带着泥尘的脸上,苏昀的眼眸微微紧缩,她怎么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吗? “军爷?”女子小声叫她。 苏昀回过神来,忙笑着道:“哦,请问你以前去过大楚吗?” “大楚?”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随即道,“军爷是大梁人,怎会这样称呼西楚?” 苏昀暗叫糟糕,她一时间改不过来,只好道:“哦,我开玩笑的,我是问你以前去过长安吗?” 女子的脸色突然变了,忙摇头道:“没……民妇没去过。” “阿昀,水开了吗?”徐仲显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女子忙道:“哦,好了,我马上给你拿出来!” 苏昀愣愣地看着她将水送出去,直到她回来,苏昀仍是呆呆立着,她下意识地回眸问:“你也叫阿昀?” 阿昀,阿昀…… 她若记得没错,她初次在沧州城外的林子里见到方婳时,她就是这样叫她的。 女子不解地点头:“军爷为何这样问?” “哦……我也认识一个姑娘,叫苏昀。” “真的?”女子先前的防备也卸下了,笑着道,“民妇也叫苏昀,是利州人士,军爷说的那个苏姑娘是哪里人?” 日后你便是苏昀了,利州人氏,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恍惚中,似乎谁曾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苏昀的脸色苍白,脱口问:“你家中曾有个病重的母亲,你认得婳贵妃?” 女子惊讶地望着她,随即才道:“您知道?您是贵妃娘娘是人吗?当初我母亲病重,我有落选了,万念俱灰之际是贵妃娘娘帮了我,她帮我逃出宫,帮我得以能回家照顾母亲,娘娘是我的大恩人啊!” 恩人? 苏昀恍恍然往后退了一步,容止锦说不知道方婳为何要他帮她做一张脸,如今她算是知道了!方婳要帮另一个人出宫,然后叫她留在宫中以别人的身份活下来! 苏昀,苏昀…… 呵,她忍不住一笑,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字!那她到底是谁?她是谁? 轩辕承叡骗了她,连方婳也还是在骗她! 面前女子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仍是低声道:“若非有贵妃娘娘相助,我不可能陪伴我娘到离世。后来我嫁了人,夫君虽不是达官贵人,对我却也是疼爱有加,我便每日都祈祷娘娘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如今两国交战,我和夫君没什么能帮上的,便千里迢迢从利州赶来,就是想尽一些绵薄之力。对了,军爷,贵妃娘娘她还好吗?” 苏昀心中愤怒不已,她咬牙就往前面冲了出去。 “哎,军爷……”女子皱眉叫了她一声,她的步子没有停下,不多时便消失在夜幕中。 容止锦喝了大半杯的茶也不见苏昀回来,他不觉起身走到后面。 女子仍是在烧水,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容止锦的眼睛直了,他大步上前道:“苏丫头,你……你怎么传成这样?这面具你从哪里弄来的?” 女子睁大了眼睛道:“小侯爷!” 咦?这声音分明不是苏昀。 容止锦呆了片刻,忽而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你是……苏昀?啧,利州……我怎么早没想起来!” 女子笑着道:“您怎么来了这儿?是皇上让您来的吗?” 容止锦眼下没时间说这个,便问:“之前来这里找你说话的那个人呢?” 女子转身往后面的林子一指,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他说着说着,突然就跑了。” “什么?”容止锦的脸色一变,“她问了你什么?” 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问我认不认得贵妃娘娘,我说认得,他后来就跑了。” 容止锦的眉头紧蹙,先去探路的士兵已经回来了,告诉容止锦前方十里也未能见皇上的踪迹。容止锦只能派了两个士兵去找苏昀,又嘱咐了徐仲显夫妇,倘若苏昀回来便要想方设法留住她。 容止锦咬着牙上马,低语道:“苏丫头又闹什么脾气!” 第383章 月色正浓,静谧小道上,一人策马狂奔着。 前头两间矮屋依稀可见,燕修减缓了速度,周围传来一阵细碎声响,接着闻得一人道:“还请九王爷下马!” 话落,他清晰听到长弓张开的声响…… 蚀骨缠绵 火光瞬间照过来,燕修本能地眯起了眼睛,有人自屋子内出来,他模糊望去,记忆中这张脸仿佛已快要忘记。 燕欢看着他的目光骤冷,她冷冷笑着道:“朕还以为皇叔对待她会像对待潋光那样,呵,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燕修跳下马背,余光瞥向四周,看来他早已被包围了,眼下要突围是绝不可能。缓缓将目光收回,重新看着面前之人,他沉声道:“婳儿呢?” 燕欢浅声笑道:“自会让你们相见,你急什么?”她冷冷使了个眼色,一侧飞速冲出两个侍卫径直押住了燕修的手臂,利索地将它们反绑住。 “这是干什么?”燕修蹙眉问纡。 燕欢淡淡道:“不拿下你,朕又怎么知道跟随你来的人不会对朕暗下杀手?”她的目光锐利,冰冷中带着几分阴鸷。 燕修却是笑道:“我没带人来。” 燕欢笑一笑没有说话,他自然会说没带人来,但她却不信。能那么缜密地把一枚棋子这样悄无声息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做梦都想着能将她从龙椅上赶下来的人,又怎会真的那么听话独自前来?眼下她虽未曾发现燕修的人,但她却仍不能掉以轻心祛。 侍卫已将燕修押上前,燕修只道:“放她走,这件事与她无关!” 燕欢冷滞一笑,低语道:“九皇叔当朕是元白,那样好骗吗?” 燕修一怔,面前之人又道:“元白根本就没死在西楚人手上吧?可惜朕想通得太晚了。” 燕修抿着唇不说话,燕欢继续道:“有一件事朕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你还活着,那当日死在皇陵外的人又是谁?朕亲眼见过尸身,简直与你一模一样。” 燕修回眸看着她,低声笑道:“自然是用了易容术。” 钱成海的脸色一变,他忙看向燕欢,只听她倏然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把止锦也拖下水吗?你以为朕会信你?” 燕修淡淡道:“你错信的人也不少了。” 话落,燕欢的脸色骤然大变,她反手抽出了侍卫身上的佩刀,倏地架在燕修的颈项上。她疾步上前,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皮肤,一排血珠很快就渗了出来。 他的俊眉微蹙,燕欢冷冷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她美丽的瞳眸里尽是怒意,连呼吸声也渐渐沉重起来。 “皇上……”钱成海在一侧小声劝她。 燕修仍是不惧地看着她,笑一笑道:“被信任的人背叛滋味不好受吧?” “你!”燕欢握着佩刀的手指一紧,她随即冷笑道,“你放心,就是要死,朕也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把他带进去,让你去见见你的婳儿,也要让你死得瞑目!” “驾!驾!” 一队人马疾驰在小道上。 华年成的脸色低沉,他不放心才又去燕修的营帐看了看,竟发现他早就出去了!不必想,他也知道一定是往越州的方向去了,也许那个梁兵来传的话根本就不是燕修说的那样!是他大意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听见身后的侍卫大声道:“华先生,那边有人!” 华年成凝神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瞧去,昏暗的林子里,的确似乎有一个人,没有火把,会是谁? 难道是王爷? 华年成的脸色大变,忙道:“快,上前去看看!” 外头的说话声已经持续了很久,方婳被绑住丢在床榻上,外头的脚步声忽而近了,她下意识地抬眸瞧去,房门被人狠狠踢开,一个人被推了进来。他踉跄往前几步,才勉强站住了步子。 屋内点着灯,男子的面容瞬间落入眼帘。 方婳的心头一跳,她几乎是本能地咬牙撑了起来。燕修怔怔望了她一眼,忙抬步朝她走去,她却往后缩了缩,红着眼睛道:“你不要过来!” “婳儿……”他的眸中一痛,低声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她不知道,他在拿到那方丝帕时心到底有多痛,他以为那些血是她的,以为燕淇打了她。如今见她安然无恙,他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泪水弥漫而下,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看她的眼底似有担心,分明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燕修,倘若没有那么多事,她一定会很开心,开心在死前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燕修瞬间说不出话来,他定定看着她,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他的眸华低垂,不经意间便落在她半挽起衣袖的光洁藕臂上。内室灯火透亮,那颗守宫砂显得愈发夺目刺眼,他看得一愣。 她悄然低头睨了一眼,徐徐开口道:“轩辕承叡给韦如曦下毒是因为他深知她喜欢皇上,可轩辕承叡不会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在我的记忆中,它似乎一直这样艳丽耀眼。”她略微一顿,话语更是轻柔下去,“师叔,是你做的吗?” 自燕欢告诉她韦如曦身上带着和她一样的毒时她便怀疑了,不会是轩辕承叡,燕修既然与轩辕承叡,他能拿到便也不是稀奇的事了。 世间万物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安静了下去,也不知隔了多久,那道声音才缓缓地响起:“是。” 她已早早猜中,却在听到他亲口承认时,心痛弥漫。 方婳悄然别开脸,不想他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暗自深吸了口气,她才又道:“告诉我。” 既是问了,那便问个彻底,反正是要死了,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等去了地下,也要告诉阎王,下辈子不要再和他相遇! 燕修呆立在她面前,俊颜早已失尽了血色,他的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终是开口道:“凝娇露。” 凝娇露! 方婳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多少年了,白马寺的一切仍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时常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日,他轻笑着告诉她,他有一样东西要给她。他说擦了凝娇露,手就不会再粗糙,还特意嘱咐了她要藏好,别让刘妈看见。 她觉得自己得了一样宝贝,她曾是那样高兴,以至于他要元白替她干活的时候她还怕要把凝娇露给元白呢!眼泪“啪”地滚落在衣裙上,她自嘲地笑:“所以你教我那么多东西,根本不是为了帮我嫁给袁逸礼,你一开始就想利用我,像我吸引皇上的目光……是不是?”自后三个字,她拼命地咬紧了牙关才吐出来。 燕修没有再往前,浓黑的睫毛遮挡住了眼眸,他轻声道:“是,那时的你还小,很单纯。还记得方娬抢走袁逸礼的那一日,你哭着说是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那时我便知道,你能为我所用。” 方婳的双肩颤抖不已,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方娬要入宫,你二娘再想你嫁给袁逸礼,我便知道依你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施舍的。而我能给你方家人无法给你的温暖,届时你势必会回来白马寺,所以我故意不认你,你那样好胜争强,最后一定会选择入宫。” 真相被他一点一点说出来,方婳的心早已痛得麻木,那一瞬间眼泪竟也再流不出来,她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笑容,浅声道:“你果然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当初她选择入宫,就是为了赌一口气! 只可惜,她太过稚嫩,完全不知道自己早早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嘴唇被咬破了,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她却仍笑得出来,低低开口:“你故意让皇上知道楚姜婉是你的人,为的也不是保护我,而是保护一枚棋子。你不认我,也不是为了我的安危,是不想你的棋子曝光……呵——”她笑出声来,话语苦涩不堪,“你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一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棋子,师叔,谁又能是你的对手?” 这个男人,他从不说爱她,却处处牵着她的线,握着她的骨,引她之血流向他所需之处。 燕修侧身对着她,低垂的眼底是谁也看不清的神色,半晌,才听他道:“可我没算到他竟然没碰你。” 他当然算不到,因为他不知道皇上不是燕淇,而是燕欢! 方婳哂笑着开口:“因为皇上以为我喜欢的人始终是袁大人,她不碰我是想有朝一日能成全了我们!”她深吸一口气,终是回眸望向门口的男子,“所以你们等不及了,才送韦如曦入宫?” “不错。”他简短而答,黑如曜石的眼眸随即缓缓看向床榻上的女子,颈项的伤口早已结痂,在泛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仍是那样怵目惊心。方婳微微瑟缩,听他又道,“或许你会告诉我,燕淇为什么会没事?” 方婳笑着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皇上,而不是问我。” 燕修抿了抿唇,须臾,才低声问:“他想成全你和袁逸礼,你会同意吗?” “不会!”她将小脸一扬,坦坦荡荡望着他一笑。这一笑,温柔里带着爱慕,冰凉里淌出暖意。菱唇微启,她继续道,“这辈子我方婳始终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你。” 一个“你”字瞬间幻化成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燕修的心脏,他痛得蹙了眉,嘴角缓缓又见了笑意:“不会变吗?” 她仍是笑着:“不会变,即使,你变了,我也不会变。” 面前的男人利用过她,她却不会后悔爱上他,爱情没有对错,只能说他们不合适。 如今真相大白,她才知一切不过是他运筹帷幄的一场赌局。 情为诱,爱为谋。 任凭她如何算计,都已早早落入他的圈套,生生世世,画地为牢!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燕修深吸了口气,才道:“那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你对燕淇真的就没有……” “没有,她是我朋友。”她的眸子晶亮,丝毫不回避地凝视着他。 他点点头:“所以你不会背叛他?” 她笑了:“我也不曾背叛过你。” 再得知他也参与了这一场战争后,她一直想要置身事外,唯一想过的事便是想告诉袁将军事实真相,她没有背叛燕欢,也从未想过要背叛燕修。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良久良久,才听见方婳又道:“当我说想造个小房子,带个小院,搭上紫藤花架和你一起生活时,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他摇头。 她“哧”的一笑,径直问他:“那你有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他缄默了。 方婳点一点头,她明白的,他是志向那么远大,怎会去想那样的生活? 她失望地低下头去,凝视着手臂上那颗可笑的守宫砂,低语道:“你敢来这里,一定想好了如何撤退,是不是?” 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是,如果我带你走,你愿意吗?” 她摇头。 “婳儿,为什么?” 她没有看他,低着头只轻声道:“我爱的燕修已经在我的心里了,我哪里也不会去。” 燕修的眉心紧拧,他抬步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门忽而被人推开,他本能地回头,见燕欢冷着脸从外头进来。 她径直走到方婳床边,钱成海跟在她的身后。燕欢俯身亲自解开了绑着方婳的绳索,方婳吃惊地看着她,脱口道:“皇上……” 燕欢看她的眼睛里无笑,她负手直起了身子,低语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吧?朕方才在门口听到朕的九皇叔说要带你走,婳儿,你怎不愿?” 方婳错愕地看着她。 燕修沉声道:“你放她走,她什么都不知道!” 燕欢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她回眸凝视着他,笑着道:“九皇叔以为你现在还有和朕谈条件的资本吗?贵妃是朕的妃子,朕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哦,你大约还不知道当初朕是如何对待叛徒潋光的吧?” “你!”燕修的脸色大变,他本能地欲上前,却见外头冲入两个士兵用力将他押住,他咬牙道,“她不是潋光!她没有背叛你!” 燕欢朗声笑道:“她不需要背叛朕,她只需要勾|引朕,九皇叔不就是这样计划的吗?”她回眸,目光落在方婳苍白的脸上,她俯下身,附于她的耳畔轻言道,“婳儿,朕最恨被信任的人背叛,别怪朕。” 方婳咬住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钱成海上前,将手中的两个小小瓷瓶放在床榻上。 燕修的眼睛猛地撑大,“这是什么?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燕欢不理会他,径直看着方婳,开口道:“左边的是忘情水,你只要喝下,就能把这个男人忘得干干净净,朕保证,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右边的是鸩毒,朕曾那么喜欢你,自然也不希望你死得太痛苦。”她的手掌缓缓地拂过方婳的脸颊,继续道,“婳儿,你自己选吧。” 燕欢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蓦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方婳的目光定定落在面前的两个瓷瓶上,她颤抖地伸出手,缓缓握住了左边的瓶子,眸华一抬,干脆落在燕修煞白的脸上,她勉强笑道:“其实我很傻,你从来就没有说过爱我,一直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一直喜欢你,追着你,幻想着自己才是那个能带给你温暖的人,可惜我根本不是。可是怎么办?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想忘记你,我要好好记住我对你的爱,希望将来见了阎王,他能可怜我,好叫我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你。” 说话间,她猛地扬起手,狠狠地将手中的瓷瓶摔在地上! 她快速握住了另一瓶,揭开了盖子仰头灌入口中。 “婳儿,不要!” 燕修的眼眸狠狠地撑大,眼睁睁看着她将整瓶毒药都喝下去,他却无能为力! 燕欢没有回身,她的拳头下意识地紧握,随即抬步朝外头走去。燕修只觉得手腕一轻,绑住他的绳索被解开,他疾步冲到床边,伸手将方婳扶起来:“婳儿!婳儿!” 方婳只觉得浑身一下子难受起来,张了张口,一口血溢出来。 燕修的心口猛地一沉,他小心放下她转身冲出去。 外头的士兵拔刀将他拦下,燕修的双目赤色,咬牙道:“解药!你把解药给我,你想要怎样都可以!让我替她死,我愿意替她死!” 钱成海扶了燕欢上马,她回眸淡淡望着底下之人,清浅笑道:“看来九皇叔还是放不下,朕又怎会放过你呢?实话告诉你,朕可不是轩辕承叡,朕的手上没有忘情水。” 第384章 燕修一怔,闻得她又道:“朕也没有‘千娇百媚’,可朕的好军医却有‘蚀骨缠绵’,如何?九皇叔还是好好回去疼爱你的婳儿,朕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她径直调转了马头,大喝一声朝前离去。 士兵们纷纷上马离开。 夜晚的风扑在面额,分明是有暖意,却叫燕欢却得浑身彻骨的寒。握着马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其实另一个瓶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过是装了清水而已。方婳若没有那么爱燕修,她是打算放过她的!可现在,呵呵…… 她惨淡一笑,她的爱人已经背叛了她,她曾经以为的朋友也背叛她,她又怎会吮许他们得到幸福! 屋外的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燕修脸色煞白地抱着怀中之人,他知道“千娇百媚”,自然也听说过“蚀骨缠绵”,它的药性猛烈,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那方婳必死无疑。他是男人,他可以救她,但他却无法避免她体内的“千娇百媚”。 燕修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自嘲笑容,燕淇是想告诉他,他如何对他,那他就原样奉还给他! “嗯……”方婳难受得很,意识已经渐渐迷离,她是死了吗?在地狱吗? 否则为何会这样热,这样烫…… 胸口仿佛是要炸开般的痛,她呻吟一声,手胡乱地抓着,突然碰到燕修的手,冰冷如同冰窖,她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抓住他的手,整个人也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贴|紧他的身躯。 “撕拉——” 她肩头的衣衫被撕破,沾满着污秽的衣服从她的削肩滑落,露出女子雪白的香|肩,妩媚的锁骨,她的藕臂攀上他的颈项,上面的伤口传来的疼痛令燕修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手臂上那颗守宫砂此刻却像是长了眼睛,正嘲笑地看着他。 “婳儿……”他的声音略带着嘶哑与哽咽,在道出一句“对不起”后,终是猛地低头稳住了她红润诱|人的菱唇。 她宁可选择死也不远忘记他,他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方婳瞬间从唇间传来一丝冰凉,那样舒服的感觉,她随即什么也不顾,扬起小脸就回吻上去,贪恋那上面的凉意还有甘甜。 他的喘息声徐徐急促,外衣已被轻易丢在地上,他紧紧贴着她的身子,望着她迷离的眼神,他的心却感到了惴惴的痛,也许她是不愿的,也许日后她还是会狠他,可是这一刻,再原谅他一次吧,仅此一次了! 离开谢村后,马队一刻不停地往前移动,燕欢深吸了口气,眼角的泪已干,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正是月色朦胧,没有人会发现她哭了。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燕淇,再也不会有燕欢的心慈手软! 即便方婳会将她的身份告诉燕修也不要紧,燕修已经选择没有在袁逸轩面前说,那以后也不会说,燕修会独自来赴约,那他就一定会救方婳,方婳即便活下来,也不会去西楚军营,燕欢的秘密从此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皇上,前面有人!”钱成海的声音忽而传来。 燕欢定了神凝视着望去,夜幕中,有几个火把快速地移动,燕欢示意所有人都停下,不多时,来人靠近了,是梁兵。 众人都松了口气,为首的容止锦已经看清楚了他们,忙笑着道:“皇上!钱公公!”他说着已飞快地跳下马背冲过去。 燕欢没想到是容止锦,她吃了一惊,脱口问:“你怎么来了?” 容止锦喘着气道:“臣去了越州,袁大人和钱将军说皇上有事出来了,可等到傍晚也不见您回去,我就派人沿途来看看。咦,贵妃娘娘呢?”他说着才发现怎么没看见方婳的身影,不甘心地找遍了燕欢身后也没看到,他这才忍不住开口问了。 钱成海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回头看向燕欢。她却是面色依旧,只淡淡道:“朕派人护送她回长安了,你找她有事?” “是吗?”容止锦有些惊讶,随即又笑了,“没什么事,本来我带了苏丫头来想问娘娘一些事,不过眼下也急不来了。” 燕欢闻言,忙沉声问:“你说西楚太子妃?” 容止锦点头道:“是啊,不过她半路逃了,我又急着来找您,就没找到人。” 逃了…… 燕欢的十指狠狠地收紧,指甲嵌入掌心,她却只尝出心头浓浓的恨意。 “皇上怎么了?”容止锦见她不说话,又悄然问了一声。 燕欢猛地回过神来,冷冷道:“没什么,回越州城!” 她说着已经骑马上前,容止锦还欲说什么,闻得钱成海低声劝道:“小侯爷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容止锦叹了口气,只能重新上了马。他原本是想说要去找苏昀的,不过听燕欢先前一句“西楚太子妃”也知她对苏昀成见颇深,眼下又是两国交战的非常时刻,他还是不要在这种事上和皇上发生分歧。 燕修清浅一笑,他没有想过和她在紫藤架下的生活,却不止一次地想过娶她进门的样子。她亦如此刻般娇羞明媚,宛若含苞绽放的花朵。 这是她投胎转世前最后的一点念想吗? “师叔……再见……再也不要相见……” 微弱的话被一字一句从她的口冲吐出来,他却字字都清楚地听在二中。 眼底翻滚起一股热浪,他的嘴角仍有笑意,薄唇亲吻上她的额角,低低地应了一声。她说不要再见,那就不再见,从此他放手让她一个人走。 来世,希望她不要再爱上他,他宁愿选择做她的父亲,从小呵护她,看着她觅得如意郎君,亲手送她嫁人…… 华年成带人一路找来,远远瞧见前面农舍路传出微弱的灯光,他忙示意侍卫们警惕起来。所有人都下了马,轻声沿着夜色近前。 周围没有埋伏,不像是有重兵把守的样子。华年成的脸色沉重,那两间屋子看着是农舍,但眼下这个时候这里的百姓早就都走光了,谁还会留在这里? 他叫上两个侍卫悄然上前。 房内似乎没有声音,身后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道:“华先生,那不是王爷的马吗?” 华年成回头看了一眼,马匹没有被栓住,正低头在一侧吃草。华年成蓦然蹙眉,伸手推开了房门,只消看一眼,他的脸色骤青,伸手拦住了身后侍卫道:“在外面守着,谁都不许入内!” 他说着疾步入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里头一片狼藉,衣服都被胡乱丢弃在床榻上,地上…… 华年成忙捡起了衣服盖在方婳身上,又用另一件裹住了燕修的身子,他扶起他:“王爷!”指腹已探上他的脉,他的内息几乎为不可闻! “王爷!”华年成的目光落在方婳光洁白皙的手臂上,那里的守宫砂早已消失不见,他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从胸口取出一粒护心药丸给燕修服下。 燕修剧烈咳嗽一声,药丸伴着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华年成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忙欲将他扶下床。燕修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抓住了华年成的手臂,嘘声道:“把药给她……服下。” 华年成惊慌道:“王爷不要说话,我这就带您回去!” “华年成!”他一字一句用尽了力气喊出来,抓着华年成的手始终不肯松,血腥气自喉间蔓延上来,他强忍住开口,“轩辕承叡当日给苏昀的药,我……我知道你也有,给她用!现在!” 华年成无奈,只能点了头,当初轩辕承叡拿出这药的时候,他偷偷藏了一些,原本是想给燕修用的,华年成觉得燕修对方婳的感情始终让他不放心。眼下看来,当初的他是对的!只可惜那时燕修大病初愈他不敢胡乱用药! 眼看着华年成将药丸塞入方婳的口中,燕修这才放心地笑了笑,气若游丝地开口:“留下一人,送她去……去白马寺。”随即,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他整个人直直地倒下去。 “王爷!” 外头的侍卫们只听见里面传来华年成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众人眼看着燕修被华年成背出来都吃惊地围上去。 “华先生,王爷怎么了?” 华年成阴沉着脸未说话,指了一个侍卫道:“你留下,等里头的姑娘醒来就将她送去白马寺,她若问你什么,你一概说不知道,否则,以违反军令处置!” 侍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眼看着华年成一脸郑重的样子也只能点头了。 华年成叫人把燕修扶上马,急道:“回营!” 他要去找轩辕承叡,他手中一定会有“千娇百媚”的解药! 亥时降至,越州城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燕欢趁夜秘密进城,袁逸礼与钱将军已早早在军帐等候。燕欢解下沾满夜露的风氅便快步入内,里头二人忙朝她行礼,她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免礼。 袁逸礼忙笑着上前问:“皇上,娘娘呢?” 不待燕欢答话,紧跟着入内的容止锦已笑着道:“皇上先送贵妃娘娘回长安了,袁大人就甭惦记了!”容止锦毫不客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猛灌了一口茶,这一路回来,他都渴死了,幸好眼下不必在奔波了。 燕欢只淡淡地“唔”了一声以示肯定。袁逸礼悄然皱眉,这件事他怎么觉得有些奇怪,皇上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婳儿指给他的,还说他们不必回越州城的,可眼下,皇上既已经救回了婳儿,又怎会无端将她送回长安? 他低声问:“娘娘她……真的回长安了?” 燕欢从容回眸看着他,低笑道:“怎么,连朕的话也不信了?” 袁逸礼心中吃紧,忙摇头:“臣不敢!只是……” “那件事,日后再议。”燕欢适时打断他的话。 袁逸礼听了,到底是松一口气,原来皇上没有忘记。不过细细一想,眼下兵荒马乱,婳儿留在这里也的确不合适。 钱将军已经上前禀报道:“皇上不在的时候敌军也没有任何异动,他们似乎在等命令。沧州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燕欢满意地点点头,仇定想等燕修的命令,那可得好好等了! 燕欢的眸色一沉,转了身道:“朕和逸礼有话要说,你们都先退下。” 钱将军告退出去,容止锦却不乐意地道:“皇上,臣也还有话要和您说……” “那就等会儿再说。”燕欢回眸睨他一眼,目光里是容不得他拒绝的冰冷,容止锦心头一跳,只能转身出去了。 军帐内很快便知剩下他二人,袁逸礼低声问:“皇上要与臣说什么?” 燕欢转身闲闲坐下,伸手道:“坐。” 袁逸礼依言落座,见燕欢容色疲倦,他才欲开口,便闻得她突然轻声问:“袁将军背叛了朕,你会背叛朕吗?” 袁逸礼忙起了身,单膝跪地道:“臣绝不背叛皇上!” 是吗? 燕欢一双璀璨瞳眸定定地望着地上之人,他看起来是那样坚定那样忠心……就如同当年的袁逸轩,他带兵离开长安时曾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会永远替她镇守边关,永葆大梁安宁。又像那时候的方婳,她握着她的手答应她要谨守她的秘密…… 燕欢的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拍了拍袁逸礼的肩膀,笑道:“很好,朕就把越州交给你了。” “皇上……”袁逸礼吃惊地抬眸。 她含笑道:“朕接到母后密函要朕速回长安,但朕又不像让敌军知晓朕离开越州的事,此事只能托付给你朕才放心。” 袁逸礼的眸华坚定,他郑重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好。”燕欢点头道,“你先回去休息,替朕传止锦与钱将军进来。” 袁逸礼起身出去,帐帘直垂,燕欢仍是呆呆望着,嘴角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一会儿,容止锦先来了,他冲上前就道:“皇上,您怎么叫臣来这里?” 燕欢笑着反问:“不然你觉得应该去哪里?” 容止锦坦然道:“当日是您的营帐或者是臣的帐子,臣有些话要私下跟您说。” 燕欢却道:“先给朕做一张面具,事成之后什么话都好商量。” “面具?”容止锦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荒郊野外的,您要什么面具?” 燕欢笑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容止锦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害怕地跳开了数步,咬牙道:“您不会要我戴吧?不……不行!”他可是为了这个才专门从长安逃出来的,可不想千里迢迢到了越州还是一样的下场! 燕欢尚未反应过来容止锦什么意思,碰巧钱将军从外头进来,他朝燕欢行了礼,道:“皇上找末将何事?” 燕欢看一眼容止锦一脸后怕的样子,掩住笑意,回眸看向钱将军,开口道:“朕把这里的军队全部交给了袁大人,日后你可听他调兵遣将,不过倘若你觉得他又什么异常,便可先斩后奏。”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印信递给钱将军,“这是朕的私印,有了它,三军都会听从你的命令。” 钱将军怔了下,但仍是接过了燕欢手中的印信。 容止锦的眼睛撑得大大的,脱口道:“皇上在怀疑袁大人!” 燕欢的脸色瞬间沉下去,起了身冷冷地道:“你只需管好朕交给你办的事,别的什么都不必管!”语毕,她已大步出去。 容止锦忙冲出去跟上她的步子,尚未开口便被她堵了回去:“军机大事,容不得你插嘴!” 容止锦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只好道:“臣若帮您做了,您得告诉太后娘娘,那件事臣不会做的!” 第385章 燕欢自是知道哪件事,她回头睨了他一眼,容止锦见四下无人,便大胆地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表姐,求求你……” 他一句“表姐”叫得燕欢脸色大变,她下意识地站住了步子,狠狠地将衣袖自他掌心抽出,话语骤冷道:“那件事朕会再考虑,不过这两个字再若让个朕听到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别怪朕不近人情!” 容止锦一时间吓呆了,记忆中,面前之人无论是皇帝表哥还是公主表姐都不曾对他用过这样的态度和口吻说话,短短数月不见,他觉得眼前之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他不认识,还有些可怕。 燕欢已转了身,走了几步,忽而有停下,沉声道:“明早卯时前送来朕的营帐。” 容止锦只恍恍惚惚听到卯时二字,再看时,发现眼前的人早已远去,只剩下一队巡逻的士兵正举着火把走过。 容止锦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很痛,不是做梦。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袁逸礼的营帐一眼,见里头还亮着灯,他原本想去袁逸礼的帐子里,可想了想,要是卯时交不出面具又得挨骂,于是摇头一叹,只能转身离开。 帐内灯火明亮,轩辕承叡仰面躺在床榻上,他轻阖双眸,贪婪地嗅着帐内属于苏昀的味道。 “你有几房妻妾了?” 记忆中曾有个声音问过他,他当时没有回答,他还记得她睁圆的双瞳,还有那略微颤抖的嘴角。他当时没说是因为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至今未娶说出来会折了面子。 直至后来,她轻蔑地告诉他,要娶她就不准再娶别的人,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觉得这个女人很可笑,竟敢在他面前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那一晚,他把她骂了。 仍是为了他那所谓的面子,他可是堂堂大楚的储君,身边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个女人?她不过是个侍女出身的女子,无法在政坛上帮他,他往后势必是要通过姻亲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 可后来的后来,他与她相处在一起,他虽没有说答应她的要求,但他在内心却已经认同了。 是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那就好好爱,绝不让三个人进来分享。 “昀儿……” 他做到了,她却走了,就那么恨他吗? 抹了她的记忆,两国交战她也便不必纠结挣扎,这不好吗? 哪怕他当初带她来是有别的目的,可她确确实实吸引到他了,他那样做,不过是想她好好地留在他身边,他错了吗? 轩辕承叡的脸色一沉,他猛地坐起来,狠狠地将手中的酒瓶砸在地上。 外头的士兵忙闻声冲进来,听得轩辕承叡冷冷地吼道:“滚出去!” 士兵的神色中带着惧意,却仍是低头道:“臀下,外头华先生来了。” “不见!”轩辕承叡踢了一脚,碎片飞在士兵的腿上,裤脚已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士兵忙转身出去,片刻,却见华年成径直闯了进来。 轩辕承叡怒得站了起来道:“华年成,这是大楚军营,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擅自乱闯!” 外头的楚兵忙进来打算带华年成出去,他却沉声道:“我来是问太子臀下拿‘千娇百媚’的解药!” 轩辕承叡的眸子一紧,他示意士兵出去,直直地看着华年成,皱眉道:“你要来作何?” “救人!”华年成的掌心全是汗。 轩辕承叡盯着他看了半晌,蓦然笑出声来,开口道:“你别告诉孤是九王爷中了此毒?为了方婳?”他的笑声不减,“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此计失败,孤一气之下将那人杀了,你如今来问孤要解药,孤何来的解药?” 华年成的目光落在轩辕承叡脸上,他上前道:“即便那人已经死了,凭臀下的谨慎怎会不留下解药?我今日来,可不是和臀下商量的!” “哦?”轩辕承叡猝然笑道,“这么说来,华先生是来命令孤?或者威胁孤?那就看你够不够资格了。” 华年成冷声道:“莫非臀下以为王爷出了事,袁将军的兵就供您调遣不成?” 轩辕承叡扬了扬眉,浅笑道:“孤倒是没这么想过,不过即便袁将军不肯听孤,难道他还能再次归顺梁帝不成?这一场仗是铁定会打起来了,东梁内乱愈烈,孤就越高兴。” “是吗?”华年成的话语一沉,“太子臀下果真老谋深算,像您这样顾全大局的人,想来也是不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的。” 他说着转了身,轩辕承叡的声音自后面传来:“站住,你什么意思?” 华年成没有转身,只道:“贵国的太子妃,在我的手上。” 轩辕承叡的双拳紧握,随即又是一笑:“你以为孤那么好骗吗?” 华年成抬手一扬,轩辕承叡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丢过来的东西,他打开,见里头是一撮女子的头发。他的心蓦然一沉,他看着华年成的背影道:“孤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方婳的头发!” 华年成点点头,森冷开口:“倘若王爷有什么事,我便叫太子妃陪葬!” 掷地有声的话到底叫轩辕承叡动了容,华年成已经大步离去,轩辕承叡行至门口,冷着脸沉思良久,才开口道:“去把孤帐中的楠木锦盒取来!” 华年成迅速离开,幸亏他们在去找燕修的路上遇见了苏昀,他命人将其抓住,也是为日后好控制轩辕承叡,否则今日他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抬手掀起了帐帘,他大步入内:“王爷怎么样?” 军医叹息道:“情况不太好。” 华年成抬手附上燕修的额头,冰凉一片,脸上苍白似霜降。 军医颤声问:“华先生,你拿到解药了吗?” “他们太子会送来的。”轩辕承叡一定是在乎苏昀的,否则当日他也不会那样对她了! 这是华年成最后的赌注,一定要赢,一定会赢! 一炷香后,外头传来脚步声,接着又侍卫入内,呈上手中的锦盒道:“太子臀下要属下送来。” 军医忙上前接过了锦盒递给华年成,华年成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道:“怎么只有一半?” 侍卫淡漠地开口:“太子臀下说,要想得到另一半,先让他看见太子妃。” 华年成的脸色沉的厉害,只得道:“回去告诉你们太子,就说我知道了。” 侍卫点头离开。 华年成吩咐着:“倒杯温水来。” 华年成小心扶起燕修,就着温水将半颗解药给他服下,他的俊眉紧蹙,呼吸声仍是微弱。军医欲上前查探,忽而听得华年成道:“去做一颗毒药出来。” “什么?”军医吃了一惊。 华年成的脸色难看:“毒药!我们若将他们太子妃交出去,轩辕承叡反悔了不将剩下的解药交出怎么办?给你两个时辰去制一粒毒药,配方尽可能复杂,让西楚的人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开,只有这样,才能叫轩辕承叡听话!” 军医的脊背一阵凉意,随即他忙应了声出去。 华年成仍是紧绷着神情,眼下仇将军远在百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王爷! 起风了,林子里的树叶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万千阳光透过叶缝间洒下来,斑斑点点照在地上。 浑身都很痛,方婳蹙眉动了动身子醒来,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便不再有其他。 方婳下意识地怔住了,她……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从床上下来,整个人都软得很,她下意识地撑住了床沿才没有倒下。衣衫褴褛,她这是被打劫过吗? 还有,她……她是谁? 方婳的心口一惊,她下意识地冲出门去。 外头的士兵猛地按着佩刀从树根处跳了起来,方婳与他对视一眼,二人都愣住了。 片刻,才问的士兵皱眉道:“姑娘你醒了?”“你认得我?”方婳疾步走到他面前,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士兵一阵尴尬,只道:“不,我不认识你,这里在打仗,你救了我们副将,是副将要我护送你去洛阳白马寺找觉明大师的。” 觉明大师? 方婳惊愕不已,忙问:“是我要去?” 士兵点头。 方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得了? “我……撞坏脑子了吗?” 士兵赔笑道:“不知道啊。” “那……” “我不知道啊。” 方婳诧异道:“我还没问你,你就知道你不知道?” 士兵不笑了,脸色冷了下去,一本正经道:“我是奉命送你去洛阳的,我还要回来打仗,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瞎扯,走吧!” 胳膊被他狠狠地拽过去推上马,方婳本能地拉住了马缰绳,马儿已往前而去,方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农舍,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感觉整个人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也许真的得先去白马寺,找那个觉明大师问一问。 华年成刚从门口端了药转身,就见燕修似已醒来。 他忙快步上前,将药盏搁下,低声问:“王爷醒了?” 燕修费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营帐中,他蓦地想起什么,欲撑起身子,奈何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华年成忙按住他的身子,劝道:“王爷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可起身。” “华年成……”他低弱道,“她呢?” “按照您的吩咐,派人送回白马寺了。”他转身取了药,“王爷先喝药。” 燕修清弱笑了笑:“华年成,这世上有你不能解的毒吗?” 华年成的面色难看,却没有说话。 千娇百媚便是他无法解的,眼下他喂他喝的也不是解药,只是一味温性良补的药罢了,另一半解药尚未拿到,华年成是担心他撑不住。 喂他喝了几口他却别开脸,摇头道:“很难受。” 华年成搁下了药盏,蹙眉道:“值得吗?” 燕修的神色黯淡,低垂了眼睑道:“是我欠她的。” 华年成的声音透着颤意:“可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谁替娘娘报仇?替柳家报仇?王爷都忘了吗?” 没忘,他统统没忘。 只是那一刻,他别无选择,他利用她,她却至死都放不下对他的爱,他又何尝不是! 胸口的闷痛突然席卷上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华年成瞧出了他的异常,忙伸手将他扶起来,他痛得浑身痉|挛,鲜血源源不断自口中溢出。 “王爷!”华年成的脸色大变,慌乱抓上他的脉,是余毒发作! 他素白的手指无力拽着华年成的衣袖,急喘着气道:“若我死了,告……告诉舅舅,不必再与轩辕承叡合作……” 华年成死死地撑大了双眸,咬牙道:“您不会有事的!王爷,看着我!您想想娘娘临终前和您说的话!您想一想!您想想太皇太后冒险替您藏起遗诏!想想死去的潋光姑娘!王爷,您想想她们!” 他惨淡笑了笑:“是我害了她们。” 华年成的心头一颤,忙道:“不,是容氏害了她们!您要撑下来,不能让她们白死!” 他痛缩在华年成的怀里,意识渐渐迷离,他只喃喃道:“对不起华伯,我……又任性了……” “王爷!”华年成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外头,军医急急冲入内,叫道:“华先生,我配出来了!” 燕修的脉象迅速微弱下去,华年成回头厉声道:“把他们太子妃带来!” 行了大半日的路,又累又渴,方婳擦了把汗,抬眸瞧见前面隐约有一间茶铺。 方婳惊喜地叫:“看,有个歇脚的地方!”她拉了马缰绳欲上前。 士兵忙拦住她道:“姑娘,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去白马寺吧,这里……” “赶路也得休息啊,好不容易有个茶铺我们就歇一歇吧!说不定过了这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歇脚的地方呢!”方婳不顾他的阻拦,自顾朝茶铺而去。 士兵无奈,只能跟着上前。 徐仲显热情地出来给他们倒茶,方婳一口气喝了两碗茶,身侧的士兵却一直警觉地看着四周,面前的茶碗动也没动。 徐仲显拉住了妻子,小声道:“真是奇怪,这里在打仗,怎么会有女子出现?我看着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身上的衣服破得厉害了。” “是吗?”苏氏蹙眉探出脸去,方婳正侧面对着她,苏氏的脸色大变,脱口道,“贵妃娘娘!” 徐仲显忙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阿昀,你说什么?” 苏氏这才定了神,认真道:“是贵妃娘娘没有错!显哥,那军爷看和那日小侯爷带来的人不一样,你觉得还不会是叛军?娘娘一定是被挟持了!” 徐仲显的脸色凝重:“看他们来的方向的确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氏沉吟想了想,咬牙道:“把贵妃娘娘救出来!小侯爷就在越州城,我们可以把娘娘送去越州!” 变数 卯时早已过了很久,容止锦却还在燕欢的帐内。 那一个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面具,容止锦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两条好看的眉毛纠结了良久,他才忍不住道:“皇上今日就回长安了,那……臣也要一起去吗?” 燕欢略一昂头,目光淡淡看着他,轻声道:“你不跟着朕走还想做什么?” “臣……”容止锦的眼珠子溜了几道弯,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道,“臣身子不适,可能不宜车马劳顿,所以还请皇上……” 他的话未完,便听燕欢猝然一笑,道:“得了,收起你的小把戏,这些也就能骗骗你府上的那些侍女们,朕可不是她们!马上回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出发!纣” 她已下了逐客令,容止锦的脸色难看,讪讪行至门口,却又突然回身,径直在她面前跪下道:“臣不回去!” “止锦!”燕欢的眉头紧蹙,气愤地看着底下之人。 容止锦转念想,反正他的那些小伎俩也不必使,干脆就和盘托出了:“这次来边疆不是姑妈要我来的,我是自己逃出来的。皇上就算答应我不做那件事,可回去之后不还是姑妈的天下?皇上若还惦记昔日情分,就吮了我!宾” 其实他说的燕欢大抵也猜出来了,她望着他浅浅一笑,问:“就算不回去,日后你打算怎么办?” 第386章 容止锦忙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也许到时候姑妈就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了!” 燕欢的脸色一沉,却不再多言,只转口道:“朕可以不带你回长安,但是你却不能留在越州,这里是军机重地……” “我知道我明白!”一听她不说要带走他,容止锦的脸上立马有了笑容,他忙道,“军机重地不适合我待,我也不想待在这里,您放心,您走后我马上就走。大不了游历江山,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是坏事!” 他的眼底似有了憧憬,盈盈的载满了笑意,燕欢的心情蓦然大好,她笑着点了点头:“朕姑且应了,若让朕知晓你在外闯祸,你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一个大活人藏掖得不被朕找到。” “是是,臣遵旨!”容止锦心中得意,想着他的脸能千变万化,到时候皇上表姐能找到他才怪呢!他忙爬起来欲告退,燕欢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知道为什么不管你换成什么脸朕都能认出来吗?” 那抹行至门口的身影蓦地一怔,容止锦蹙眉回头,燕欢倾世脸上的笑容涌动,她的美眸流传,轻笑着道:“因为你的脸虽然变了,可你每次同人说话时眼睛里透出的笑意却从不曾变。”她见他徐徐敛了笑,便挥手道,“下去吧。” 容止锦悻悻地走了,燕欢转身将手中的面具搁下。 刚才的话自是骗容止锦的,不过她却是知道容止锦的一些小秘密,所以她才不怕他躲去天涯海角,只要她想,就能把他找出来。 容止锦出了帐子后立马命人找来了镜子,他坐下左看右看,眼珠子撑了撑,又笑一笑,随即紧蹙了眉头,真的是这样吗? 怪不得袁逸礼那混蛋还说他傻笑呢! 可是怎么办?他天生爱笑啊! 容止锦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冲出营帐去,远远地看见袁逸礼去了燕欢的营帐。 袁逸礼行了礼近前,见那张人皮面具就被搁在桌边,袁逸礼低声问:“臣听闻皇上今日就走?” 燕欢点头道:“不错,东西朕给你准备好了。” 袁逸礼点点头,燕欢忽而又道:“朕也知道要你在战场上对敌自己的亲哥哥很为难……” “他是大梁叛将,臣不会觉得为难!”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咬牙道,“臣只希望皇上能好好照顾婳儿。” 燕欢寡淡一笑:“那是自然,朕等你的好消息。”她说着,拉过一侧的披风罩上,抬步出去,一面道,“止锦不随朕回长安,朕走后,你不得让他留在军中。” 袁逸礼跟在她的身侧一一应下。 外头,钱将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橙色光晕笼罩在头顶的茶棚上,方婳斜视了身侧的士兵一眼,蹙眉道:“你怎么不喝啊!这茶不错,很解渴。” 士兵见周围似乎是没什么危险,才终于放松了警惕,他伸手欲端茶碗,却见徐仲显笑着过来道:“茶都凉了,小的给军爷换一碗热的。”他过来端了茶碗就走,还不忘道,“眼下这个时节还不是很热,茶要热的喝才好。” 茶很快被换了上来,方婳笑着道谢。徐仲显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明显几处淤青,似乎是被绳索绑过,徐仲显不动声色一笑,转身走开。 士兵三口茶就放下了茶碗,取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起了身便催着走:“姑娘,走了。” 方婳皱眉道:“再等等。” “等来等去,你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走!”他不耐烦地伸手将方婳拖起来,方婳轻呼了一声,讶然道:“喂,不是说我救了你们副将吗?哪有这样对待恩人的?放手!你……放手!” 士兵的脸色低沉:“姑娘请老实一些,我只答应送你去白马寺,却没说怎么送你去!” 那边沈氏见此,吓白了脸,徐仲显拦住她道:“先别出去。” 沈氏颤声道:“显哥你看到了吗?娘娘根本就不想和他走!” 徐仲显点头,但仍是拉住了她的手臂。 方婳挣扎不过,只能被士兵拖着走向马匹。却是这个时候,方婳只觉得拽住她手臂的手一松,眼前的人“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她捂住嘴尖叫了出来,苏氏已经冲上去,查看了地上的人,确定被迷倒了,她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跪在方婳面前道:“让娘娘受惊了!” 方婳震惊非常,徐仲显也出来跪下道:“娘娘的大恩大德,阿昀和我一直记在心里,阿昀还怕这辈子没机会报答您,老天总算待我们不薄!” 苏氏见方婳愣愣地站着,忙起身扶她去桌边坐下,安慰她道:“娘娘您别怕,他被我们下了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小侯爷现在在越州,我和显哥马上送您过去!到了越州您就什么也不必怕了,小侯爷会保护您的!” 徐仲显已经简单地收拾一下,将马车拉了过来,道:“先别说这么多,路上再说。阿昀,扶娘娘上车。”苏氏点头,方婳却道:“等等……你们认识我吗?什么娘娘?什么小侯爷?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氏清丽容颜上竟是吃惊,她回头看了徐仲显一眼,徐仲显皱了眉,但还是拿着绳索先将地上的士兵绑了起来。 “那个……”方婳忍不住站了起来。 苏氏这才忙道:“娘娘,我是苏昀啊!您不记得了?当年我在大选中落选,和您一起被分到尚宫局做事,是您帮我逃出来的啊!” 方婳的脑子一片空白,面前的女子说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一点都没有印象! 徐仲显已经做完了事过来,他伸手握住了苏氏颤抖不已的手,低声问:“阿昀,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苏氏惶然摇头,喃喃道:“不会……当年娘娘帮我逃出来,我心存感激,便想好好将娘娘的样子记在心里,我连娘娘耳后有一颗痣都记得,就是这一颗!我不会认错!只是当时娘娘的脸上有一道疤,如今没有了……我想可能是小侯爷的功劳!”她只以为方婳带着面具,是以也没有多想。 方婳下意识地摸了把耳朵后面,有一颗痣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她说她脸上原本有条疤又是怎么回事?她仔细地摸了摸,确定没有啊! 方婳摇了摇头,只得道:“我……醒来就不记得事情了,你真的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苏氏惊道:“娘娘您什么都不记得了!怪不得!”她蓦地回头看了被五花大绑的士兵看了一眼,愤怒道,“他究竟对您做了什么?” 方婳哪里知道,不过那士兵似乎也没对她怎么样,她便拉住苏氏问:“你说你认得我,那我究竟是谁?” “您是大梁的贵妃娘娘啊!”苏氏脱口而出。 “贵……贵妃?”方婳差点就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忙握住苏氏的手臂道,“你说的是真的?” 苏氏狠狠地点头:“我怎么敢骗您?前几日小侯爷来这里歇脚,他还说了您之前被叛军带走,皇上心急火燎地带兵出来找您!娘娘,皇上很是牵挂您!” “皇上……”那一瞬间,方婳的心仿佛空了一半,那种奇怪的感觉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只喃喃道,“皇上真的亲自来找我?” “请娘娘上车吧!”徐仲显的声音传来。 苏氏点头扶了方婳上车,马车缓缓前行,她坐在方婳身边道:“皇上当然亲自来找您,您可是大梁最受宠爱的皇妃,皇上未册后,都把凤印交给您了!我出宫后日日祈祷,希望娘娘能得偿所愿,娘娘,好人是有好报的!”苏氏徐徐地笑了,望着方婳的眼底尽是安慰。 凉风吹得车帘不断摇曳,方婳却觉得心神不宁,可是又实在是想不起什么事来,她懊恼地问:“你还没说我叫什么?” 苏氏的脸色异常,沉思了片刻,才咬着唇道:“按理说像民妇这种身份的人是不可以直呼娘娘的闺名,不过眼下……情况紧急……娘娘乃洛阳人士,是首富方同的长女,单字一个婳。”她说着,拉过方婳的手,在上面写下了“婳”字。 婳,方婳便是她的名字。 苏氏见她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低声问:“您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方婳的黛眉紧蹙,她突然掀起了车帘出去,朝徐仲显道:“掉头回去!” 苏氏惊道:“娘娘这是做什么?您不信我们吗?我们是不会害您的!侯爷就在越州,这条路一路过去就到了啊!” 方婳却道:“不是不信你们,我的回去问带我来的那个人,他一定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即便说的是真的,那位小侯爷人在越州又怎会知晓她如何失忆的事?可那个士兵却一定知道! 吁—— 徐仲显勒停了马车,与苏氏面面相觑,半晌,才闻得徐仲显道:“娘娘说的有理,可眼下如此回去怕有危险,毕竟您与阿昀都是女流之辈,而我却……”他面露难色,一手悄然地扶上瘸腿。 方婳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必跟我回去,我自己回去,那个人不会伤害我的。你们的茶铺已经不能再去了,还是回家吧!” 她说着,提着裙摆便跳下马车去,苏氏吃了一惊,忙跟着她下去,急着叫她:“娘娘!” 方婳回眸对上她担忧的双眸,她浅浅一笑,道:“我不会有事的,谢谢你!” “娘娘!”苏氏急急跑上前拉住她的手,紧锁着眉心道,“您不懂!那个是叛军,是九王爷的人,他们一定是想抓走你威胁皇上!” “叛军?九王爷?”方婳的舌尖瞬间觉出了一种苦涩。 面前之人郑重点头道:“九王爷联合西楚攻打我大梁,倘若您再被抓回去,那会对皇上很不利,娘娘那样聪明,又怎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管怎么样,您还是先去见了侯爷再说吧!” 方婳犹豫了。 徐仲显也下了马车道:“娘娘若出什么事,我和阿昀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还请娘娘上车吧!” 缓缓将目光收回,方婳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士兵的身影投影在营帐上,军医掀起了帘子入内,快步上前问:“华先生,王爷如何?” 床上之人仍是昏迷着,苍白额角尽是汗珠。 华年成替他擦了擦,喟叹道:“解药已给他服下,王爷中毒太久,脉象还很虚弱。”他抬头问,“那边的事处理好了?” 军医点头道:“是,给西楚太子妃的解药也已经配制好。” 华年成松了口气,军医又低声道:“你和王爷何时启程去沧州?” 华年成却道:“我们暂时不会去沧州,这段时间王爷需要好好休息,否则怕要落下病根。我会传信给仇将军,让他稳住那边的局面。” 军医面露疑色:“那……王爷还是留在这里吗?” 华年成冷笑道:“自然不会在这里。”他已经不信任轩辕承叡了,他心里有更好的地方供燕修调养身体。此刻,轩辕承叡的营帐内。 他冷着脸听着军医的禀报,挥手让其退下,这才一掀衣袍落座在床边。 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清秀脸庞尽是苍白之色,不过几日不见,她像是整整瘦了一圈。轩辕承叡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低语道:“在孤的身边孤就能保护你,昀儿,你还要去哪里?” 她没有说话,这一刻的她乖戾得像个孩子。 轩辕承叡的薄唇不经意间扬起,他俯身将她轻柔地抱在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樱唇,他又笑着自言自语:“既然你回来了,那过往的一切,孤都既往不咎,可好?” 她仍是不说话,他得意地当她是默认了。 外头,传来简崇英的声音:“臀下。” 轩辕承叡回过神来,将怀中女子轻放在床上,他才回身道:“进来。” 简崇英大步入内,开口道:“华年成带九王爷去沧州了。” 轩辕承叡冷冷一笑:“这么快?” 简崇英点头:“要拦着吗?” “不必。”轩辕承叡思忖片刻,才道,“怎么说孤和他之间的盟约还没撕毁,越州那边的战事也该打响了,我们暂且再等等。” 简崇英点头,他又取出一封信笺递给轩辕承叡道:“这是刚才士兵发现的,从信鸽上取下的消息,末将已看过,觉得应该告诉臀下。” 轩辕承叡疑惑地看了一眼,随即接过,打开,他的眸光瞬间一紧,他没想到那个人会给他来信! 意外相见 ?燕欢已秘密离开越州城半个时辰,容止锦很是自觉地牵了一匹马就出去。网 “侯爷。”袁逸礼的声音传来,容止锦愣了下,见他朝自己走来,开口道,“你若回长安就帮我去看看她。” 容止锦蹙眉而笑:“我可不回去,长安有皇上在,你还不放心吗?” 袁逸礼的脸色有些尴尬,容止锦与他也没有过多的话说,耸了耸肩转身便走。袁逸礼原本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倒是噤声了,他浅浅叹息一声,看着他独自从城门口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袁逸礼回头,见钱将军走来,沉着声音开口:“三日后各属国的军队该到了,从今天开始,大人该换个身份出来了。辶” 袁逸礼点着头转身,一路朝军帐而去,顺道问:“袁将军仍在沧州吗?” “目前来看,是的。” 袁逸礼的步子一顿,随即再没有说话,径直往前去了澌。 马车平稳行驶在路上,方婳与苏氏一起坐在车内说着话。 提及徐仲显,苏氏略显出了羞赧:“他对我很好,事事都依着我。” “那他的腿……” “哦……”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低声道:“那是有一次给家里的屋顶补漏时摔了下来,大夫说他的腿以后都会不良于行,显哥原是个秀才,读过很多书,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是仕途也算是无望了。可我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活着,一家人在一起,是不是有荣华富贵我并不在乎!” 方婳笑了,从她的笑容里就看得出徐仲显对她是极好的,这是任何金钱富贵都换不来的。 皇上……皇上也会待她这样好吗? 她才想着,马车突然被勒停,方婳下意识地握住了车沿才没有扑出去。 外面传来徐仲显的声音:“侯爷!” 苏氏吃了一惊,忙起身出去。 容止锦笑着看向面前的二人,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们呢!”他原来是想问苏昀后来有没有回去,不过眼下看来应该是没有,容止锦不免有些失望。 第387章 有人自苏氏身后出来,容止锦的目光一瞥,他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了,连忙急急跳下马背冲过去:“娘娘!” 方婳的黛眉微蹙,他也叫她娘娘,看来苏氏和徐仲显真的没有骗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容止锦站在马车边上直直地看着方婳,她有些衣衫褴褛,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不待方婳开口,他又一惊一乍地叫,“不会是半路又让人给抓回来了吧?不应该啊,皇上安排送你去长安的人身手不能这么差啊!” 他说着,伸手抓住了方婳的手腕,蹙眉道:“不行,我得送你回长安去,不然皇上回长安没见着你,一定会很着急的!” 方婳被迫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步,见他蓦地又停下了步子,眉心拧得更深了:“还是不行!我万一被姑妈拦着关起来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哎呀,方婳,你倒是给说句话啊!你平时不是注意挺多的吗?” 听他突然直呼自己的名字,方婳不觉一愣,冥冥之中竟似乎有种亲切的感觉。 苏氏忙跟着上前,直言道:“侯爷,娘娘她失忆了!” 容止锦猝然回头看了苏氏一眼,复有重新看向方婳,分明是同一双眼睛,他却真的从里头看出了几分陌生。容止锦的心头震惊,脱口问:“失忆?连你也失忆了?” “也?”方婳咀嚼着他的话。 容止锦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哀叹道:“苏丫头也失忆了,不过你估计也不记得了。” 果然,听她问:“苏丫头是谁?” “苏昀啊!”容止锦想也没想便脱口道。 面前三人却都震惊地看着他,容止锦一个头三个大,只得道:“我知道,这件事非常奇怪,总之我说的苏昀不是眼前这位徐夫人,她是你的侍女。” “我的……侍女?”方婳只好问,“那她为什么没有和我在一起?还有,她为什么会失忆?” 容止锦咬牙道:“她成了西楚太子妃了。” “什么?”苏氏倒是惊愕了,她不觉回眸看向一侧的徐仲显,他同样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容止锦摆摆手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正是在找她,不过眼下看来你的事也很要紧。”他转而看向苏氏,“她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苏氏忙答:“有个叛兵带着娘娘来我们的茶铺喝茶,我和显哥把娘娘救下的,侯爷您看,娘娘的手腕处的淤青分明就是被人捆绑过,想来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才会放了她。” 容止锦的目光落在方婳的手腕处,果真就见了上头的淤痕,他的眸子一紧,愤愤道:“谁下手那么狠!被我知道,一定饶不了他!” 徐仲显上前道:“先别说这个,眼下侯爷打算怎么办?” 容止锦沉吟片刻,才道:“去找我师父。”原本他就打算带苏昀去找他师父的,只可惜苏昀有无故走了,他只有让师父帮方婳恢复记忆才能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婳脱口问:“你师父是谁?” “你不认识,不过我想他对你的失忆会有办法。”容止锦说着将自己的马牵上前,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朝徐仲显道,“你们两个也别回茶铺了,安全一,先回利州吧。” 徐仲显点头:“侯爷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苏氏也开口道:“把娘娘交给侯爷我和显哥就放心了,那你们一路小心。” 容止锦应了,目光落在方婳的衣服上,才又问:“你们马车上有衣物吗?可否给她换一身?” 苏氏为难道:“有是有,可民妇的都是些粗布麻衣,怕损了娘娘千金贵体。” 方婳“痴”的笑出声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总比我现在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吧?我早就想换下它了!” 苏氏这才引她重新上了马车换衣服。 容止锦取下了自己身上的玉佩,递给徐仲显道:“日后有什么事,拿着这个去官府,谁都不敢为难你们。” 夫君 ?燕修诧异非常,手指蓦地收紧,她怎会在这里? 方婳的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种很讨厌很讨厌但是却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的黛眉微蹙,见面前之人诧异地盯着自己看,她才忙直了身子,低声道:“对不起啊!” 她竟对他说对不起…… 那晚她目光迷离地跟他说再见,他仍记得清清楚楚,他让她忘了他,特意安排人将她送去白马寺,发誓此生不再相见。网却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果然忘了他,丝毫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往辶。 是上天在惩罚他吗? 她忘了,他却仍然要饱受折磨,时时刻刻记得是他伤害了她。 他不配得到她的爱,也不配爱她澌! 他的心口徒然一阵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与他的病无关,他知道这一刻,是面前的女子让他痛。 这个世上若还有一人能令他失态,那必定是方婳。 他的俊颜染着不自然的苍白,眉宇间尽是虚弱疲惫,方婳愣了下,才轻声问他:“你……病了吗?” 他缓缓坐起来,艰难地顺了口气,勉强笑道:“我病了,病得很重。” 不是先前的旧疾,不会致命,却无药石可医。 方婳忽然恍然大悟,脱口道:“你也是来这里求医是吧!” 燕修怔住,她继续道:“我听说这里有些神医,我也是和人一起来求医的!” 他清弱一笑,浅声问:“你得了什么病?” 方婳干脆在他身侧坐下,摘了地上的一根狗尾巴绕着圈,叹息道:“我忘了一些事,所以就来了。听说住在这里的大夫专治疑难杂症。你呢?你得了什么病?” 她绝美的脸庞尽是柔和笑意,灿若星辰的瞳眸里是那样单纯干净,没有恨,亦没有怒。时间仿佛再次回到六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个晚上,她天真无邪的模样总会一遍遍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是他毁了曾经那样美好的婳儿! 喉头泛起了浓浓的血腥气,他别过脸强压下去。 方婳见他不答,思忖着他们也不熟,人家未必肯将私事告知,这样一想也便坦然了。她回眸时,瞧见他身侧放着一根鱼竿,许是之前她摔下来时他因为救她所以连鱼竿都弯了,细细地看,连鱼钩都被拖到了岸边。 方婳却惊讶地发现鱼钩上没有鱼饵,光秃秃的钩子在日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她笑着回头道:“这是愿者上钩吗?” 燕修不答,只开口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方婳震惊道:“为什么?” 他的话语清弱:“这里没有神医。” “不会的!”方婳忙摇头,“我那位朋友说他师父就在这里,他……对了,他怎么还不出来?”方婳不自觉地站起来,目光朝来的方向望去。 华年成的匕首架在容止锦的脖子上,他蓦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抵上腰际,不待他低头去看,便听见容止锦的声音传来:“华先生的身手不错啊,不过本侯也不差!” 正逢乱世,他身上可也是一直藏着匕首的! 华年成的脸色沉下去,只开口道:“原来是小侯爷,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多有得罪。”话虽这样说,握着匕首的手却没有松。 容止锦的眉毛一挑,浅笑道:“本侯倒是好奇的很,华先生来这里干什么?” 华年成反问道:“那侯爷又是来这里做什么?” 容止锦说得理直气壮:“我来找我师父,我师父在哪里?” “他走了。” “什么?”容止锦的眼珠子蓦地撑大,他随即忙道,“不可能,这里是他半辈子的心血,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你快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年成仍是道:“我说的是真的,侯爷若还不信,可以四处找一找,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容止锦咬着牙,思忖片刻,才道:“先把匕首撤了,这样说话不累死也憋死了!” 华年成点了头,二人一起撤了手,容止锦转了身仔仔细细将例外搜罗了一遍,真的不见一个人影! 他再转出来,见华年成仍是站在院中,容止锦忍不住道:“你和我师父什么关系?这个地方那么隐蔽,根本不可能被人轻易找到!是不是你把我师父抓起来了?” 华年成不免笑了笑,他的目光凝视着容止锦,开口道:“侯爷大约不知道我的本名叫年成。”华年成不过是个化名,他为了方便才加了一个“华”姓。 容止锦惊讶地半张了嘴,指着他道:“你……你就是我师父的大哥?”他以前听师父提过曾有一个大哥,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分开,他不知师父叫什么,但却知道他姓年。 但容止锦绝想不到,师父的大哥就是华年成! 华年成点头上前,他开口问:“侯爷还没告诉我你来找你师父做什么?” 皇上和太后对燕修深恶痛绝,不过他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此刻也不想瞒着,便道:“找我师父来研制一种能医治失忆的药,既然华先生是我师父的大哥,或许你也有办法?” 他的话音才落,却没想到华年成的脸色骤变,他蓦地转身冲出去。 “喂,华先生!”容止锦怔了下,只能跟着他出去。 华年成径直冲到了溪边,果真远远地就瞧见了女子娇小的身姿,他的心口一紧,疾步跑至燕修身边,低声道:“公子没事吧?” 燕修缓缓摇头。 容止锦也跟着跑来了,见方婳站在一侧,惊讶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方婳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又看了眼华年成,便指着他道:“他就是你师父云天大师吗?” 容止锦的眉心拧起,才要否认,却闻得燕修淡淡道:“是,他就是云天大师。” 华年成也不明所以,愣了下,听他又道:“这位姑娘是来求医的,我同她说大师不会给她医,她不信。” 华年成这才恍然大悟,他的脸色一变,却是道:“既然姑娘是来求医的,那就先去屋子等一等,待我忙完了再给姑娘看病。” 坏脾气 方婳去找容止锦的时候他已经将里面捣腾得乱了一地,她一面收拾一面道:“还真被你说对了,那个人脾气好坏!你说,是不是他不同意,你师父就真的不给我医治啊?” 容止锦埋头在医书堆里,头也不回道:“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真的。” 方婳一脸绝望道:“他爹到底给了你师父多少银子啊,他怎么那么听话啊!你不是你师父的爱徒吗?怎么你说话一点用都没有啊!” 容止锦咬着牙,他好想说那根本就不是他师父好吗? 方婳不知何时蹲在了他身边,拿起地上一本医书道:“你到底在找什么?孚” 容止锦又将手中的医书飞至一侧,道:“我记得我师父以前有一本记载疑难杂症的书,但我不知道他放哪里了,说不定找到了我也可以治你的病。” 方婳皱眉道:“这还不简单,我去问你师父!” “喂!”容止锦转身就见她跑远了,他拂额叹道,“他会知道才怪!芈” 方婳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华年成,她有些丧气,无奈打算折回去找容止锦的时候看见华年成端着药进了燕修的房间,方婳忙跟着跑过去:“大师!云天大师!” 华年成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径直入内。 方婳加快了步子,却听见里面传来器皿破碎的声音,她暗吃一惊,忙冲进去。地上打破的药盏还冒着热气,床上之人双眸紧阖,分明是失去了知觉。华年成急着拉过燕修的手腕,方婳见此不免惊道:“怎么会这样?刚才我和他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华年成猝然回头看向她,语中带怒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方婳的心跳略微加快,低声道,“也没说什么呀……就说……说他脾气差……”后面那句叫她夫君收拾他的话她可不敢说,别说皇上不在这里,就算真的在,他只要是个明君就一定不会为了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跟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置气。 华年成的脸色铁青,吐字道:“你出去。” “可是,大师……” “出去!” 方婳叹了口气,悻悻死出来。 容止锦找得满头大汗,正碎碎骂着从后面过来,见方婳傻愣愣站在外头,便笑道:“碰了一鼻子灰吧?” 方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你师父怎么那么势力啊?不就是给了几个钱吗?赶明儿我找皇上借一些,保证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容止锦“嗤”的笑出声来。 方婳气道:“你笑什么?难道你觉得皇上很小气不愿借我吗?” 容止锦的眸色盈盈,擦了把汗道:“你们方家可是大梁首富,你用得着向皇上借吗?” 方婳微微讶异,她似隐约想起苏氏曾提过她家里的事,不过她记不得,听过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瘪了瘪嘴,转身倚靠在廊柱上,目光悄然看了燕修的房间一眼,低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容止锦倒是从容:“今晚先住下,你可以睡我以前的房间,我刚才去看过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那你呢?” “我睡客房,正好有四间房,他俩一人一间,我俩也一人一间。”容止锦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道,“本想给皇上送个信,现在看来送不出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方婳垂下眼睑,容止锦行至她面前道:“走吧,带你回房休息去,我一会儿再找一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方婳被送去了房间,桌面上摆满了书,方婳无聊翻了翻,全是有关易容的书,她看了也提不起兴趣,仰面躺在床上,躺着躺着睡意就上来了。 西楚军营。 帐内传出一阵刺耳破碎声,紧接着,两个军医吓白了脸退出来。 简崇英正巧过去,拦住一个军医便问:“臀下又发货了?” 军医低头道:“是……” 简崇英挥手让他下去,自己上前利于帐门口,开口道:“臀下,探子来报,东梁的援兵到了,梁帝亲自坐镇指挥,越州的梁军已和仇将军的人在越州城外开战了。袁将军想来是接到了命令,也打算率军前往。您看我们如何?” 片刻,才闻得里头传来轩辕承叡冰冷的声音:“按兵不动,袁将军若要相助自会开口!” 简崇英应道:“是,末将明白。” 第388章 帐内,轩辕承叡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苏昀的脸上,他看着地上还跪着的军医,蹙眉道:“你既说太子妃体内没有余毒,为何她仍未醒来?” 军医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地道:“娘娘身子虚弱,又连日奔波,这才会气血盈亏,一直沉睡不醒。” 轩辕承叡的眸华凛冽,冷冷道:“孤要听的可不是这个!” 军医颤声道:“是……小的明白。其实,有一味药,也许可以令娘娘醒来……” “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去熬药?”轩辕承叡愤怒地看着他。 军医忙道:“是那剂药中需要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 “人……人血。小的们都是粗鄙之身,怎敢让娘娘喝低贱的血……” 他的话未完,便听轩辕承叡道:“用孤的。” “太……太子臀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轩辕承叡大喝一声,军医吓得立马爬起来逃出去了。 他坐在床边,大掌缓缓轻抚着苏昀苍白的脸颊。自他被流放之后,只有苏昀能给他真正的快乐,也是他发誓不会放手的人。 帐外,斜阳徐徐落下,军医才端着药盏急急入内。 轩辕承叡握着匕首利落地一刀自腕口滑下去,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军医倒是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轩辕承叡的目光一瞥,望见床上之人的手指微微一动。 鲜血落入药盏的滴答声还在继续,耳畔已传来军医颤抖的声音:“臀下,够……够了,臀下……” 他撤了手,军医忙上前取了药和纱布替他包扎,他试着握了握拳,示意军医出去。 随后,轩辕承叡亲自端了药盏过去,一手扶了苏昀起来,他低头吹凉了药送至她的唇边。勺子触及她的菱唇,她却突然别过脸去。 轩辕承叡的目光直直看着她,片刻,他才伸手将药盏重重地落在身后的矮桌上。“早就醒了?试探孤?”他的声音淡淡,却是不怒自威。 苏昀睁开眼睛,回眸大方地看着他,低笑道:“伤心吗?” 他狭长的凤目眯成好看的缝,拍了拍胸口道:“有点儿。不过……”眼前的身影一闪,下一刻苏昀柔软的腰肢已被他握于手中,他用力将她扣在胸前,笑道,“和看见你醒来相比,孤还是高兴多一些。” 苏昀挣了挣,愤怒地与他平视,道:“你干什么?” 他笑得安然:“还能做什么?孤很高兴,你有心思试探孤,总比偷偷跑掉一句话都不留给孤好。” 苏昀一愣,他蓦地俯身下去封住了她的嘴,她撑大了眼睛挣扎起来,他一手用力抓住了她两只手,将它们反剪在身后,深邃的眼眸里尽是笑意。 苏昀只觉得被他抓住的手上有什么东西流淌下来,她的心口蓦地一震,咬牙道:“你疯了!伤口裂了!” 他却满不在意地笑道:“为夫人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语毕,他仍是低头吻上她的唇。 “你神经病!” “你是神经病的夫人。” “你无耻!” “你是无耻的娘子。” “轩辕承叡!你混蛋!” 那一个终是停下了动作,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角一勾,笑道:“知道吗?孤就喜欢这样嚣张跋扈的你。” 他靠得她很近,温热的气息痒痒地喷洒在她的耳后,她的小脸一下子红了,咬着唇道:“还不放开我!” 他的眸华逆着光,语中带笑:“孤再也不会放手了,你是孤认定要相守一辈子的人。” 苏昀的心口仿佛碰触到一片柔软,她撑大了美眸望着他,一辈子,他说相守一辈子…… 她猛地凑上前狠狠地咬住了他炙热的薄唇,狠狠地咬下去! 这一夜,守在外头的士兵只听见太子妃咬牙切齿的辱骂声,而他们的太子臀下非但没有生气,他们还听见了太子臀下的笑声。 没有丝毫的诡异,便是那样寻常的笑声。 屋子里静悄悄的,方婳贴着柔软的被褥睡着。 她的梦很干净,梦里看见成片成片的紫色,像花又不是花,也不知是什么,她遥遥望见前头有一人站在那片紫色下,她欲看看那是谁,却怎么也靠不进。 她往前,那人就往后退,她跑了,那人退得更快。 忽而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她整个人往前一扑,猛地就醒过来。 方婳欲起身,屋子里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她屏住了呼吸,房门被打开了,外头的风被丝丝卷入,她背对着门,不知道来人究竟是谁。 那人在她床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又转身离去。 房门再次被悄然合上,方婳这才翻身坐起来,飞快地穿好了衣服追出去。 那人未走远,她偷偷地尾随上去。 今晚的月色盈透,奈何却被一大朵云遮挡住了,方婳紧蹙了眉心还是看不出那人到底是谁。 她跟着他入了林子,他的步子并不快,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头顶的云朵散去。 月白的光清晰照在前面之人身上,消瘦的影,颀长的身姿,方婳心头一跳! 是他! 那个目中无人的贵公子! 方婳一阵讶异,想着这么晚了他偷偷出来干什么,却见前面的人手扶着树干,缓缓半跪下去。 方婳当下没有多想,径直就冲了上去:“你没事吧!” 一双手扶住了他无力的身躯,燕修下意识地回眸,皎洁月光拂照在女子美丽的容颜上,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他蓦然一笑,他未睡,怎就入梦了? 方婳见他不说话,还突然笑了,心中忐忑,不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声道:“喂,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轻盈绕耳,撞得他的心猝然一痛。 燕修的眸子紧缩,真的是她! 方婳感觉他的呼吸声微弱,面色仍和白日里一样虚弱,便伸手扶他靠着树干坐下。他却一直定定凝视着她,修长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冰凉的感觉愈甚。 他是故意支开了暗卫偷偷出来的,一旦华年成发现他不见便会急着派人找他,届时他就没有心思顾及容止锦了,容止锦不是傻子,一定会带着她逃走的。 可是婳儿,你为什么要跟着出来,为什么…… 掩住心头的痛,他别开脸,用力推开方婳的手:“走开!” “你!”方婳气得站了起来,她往后看了看,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完全看不见别院的屋子了,面前之人又这样,她要真的走了,说不定真的就出大事了。她咬着牙,不情愿地重新蹲下道,“下午的事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我不该说你脾气差,我哪知道这就把你气昏了?” 燕修自顾站起来,勉强向前走了几步,眼前一黑,他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手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他大口喘着气,身后的脚步声近了。 方婳扶住他,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 他不说话。 她的手却不松,良久,音色才算平和了一些:“到底谁给你下毒啊,为什么要害你?” 他却将眸华一阖,讥讽道:“是我自己下的毒。” 方婳心头一跳,脱口道:“你疯了!” 他浅浅笑出声来:“我不满父亲将家产全部交给我大哥的儿子,所以想下毒害他,却没想到不小心毒了自己,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觉得我该死!” 方婳整个人却突然一震。 我二娘想下毒毒死我,被我无意间知道了,我干脆就故意拿错了燕窝,那有毒的就被送去方西辞房里了…… 记忆中,似乎有过这样一段经历,模模糊糊,她只记起一个大概。 缓缓摇着头,她凉凉看着面前之人,低声道:“你骗人。” 他终是睁眼看向她,清亮月色下,女子的眉目淡然,就这样不惧地与他对视。 六年前,她信他不是杀死公主的凶手。 六年后,她任选择信他。 他苦涩一笑:“你又不认识我。”他的态度到底不再恶劣,方婳松了口气,轻声道:“你只是脾气差点,却没有那么狠心。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那里有不忍。” 他惨淡道:“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 她认真地问:“那真相是什么?” “真相……”真相便是他想要她忘记的一切。 方婳不管他,起身道:“我扶你去树下休息会儿,等下就回去。万一云天大师以为是我把你拐出来就不好了,白天的事他还生我的气呢。” 他不再挣扎,由着她扶他起身,待坐下,他才问:“他为什么生气?” 方婳悻悻道:“我说你脾气差,把你气昏的事。” 他低头一笑。 她又道:“其实你也不算太坏,你就和大师说一说,让他给我治病吧!我忘了一些事,我想要记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为什么一定要记起来?也许有你根本不想记得的事。” 方婳略一迟疑,随即才道:“但也一定有我不想忘记的事。” 燕修的容颜透着苍白,那夜她的话,他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其实我很傻,你从来就没有说过爱我,一直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一直喜欢你,追着你,幻想着自己才是那个能带给你温暖的人,可惜我根本不是。可是怎么办?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想忘记你…… 她不想忘记他,他却不敢让她记起他! 意识有些模糊,他整个人慢慢滑下去,头枕在她的肩头。 男子的薄唇滑过她的颈项,方婳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她猛地伸手,狠狠地将他推开。燕修猝不及防被她推到在地上,痛楚令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听见她咬牙叫:“喂!你别这样啊!我……我可是有夫君的!” 夫君…… 她说得那样顺,他却是这样伤。 方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望见他被她用力推出去直接摔在地上,那一刻,说不清为何,她的心竟无端地难过起来…… 摊牌 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方婳到底是拗不过良心的谴责,上前又将他扶起来,他无力地半靠在她的身上,怪不得看他出来的时候走得那样慢,眼下这种情况再要他走回去是绝对不可能了。 方婳不免气道:“大半夜的,你到底出来干什么啊?罩” 他往树干上一靠,别开脸就不想理她。 方婳又道:“你别以为我想管你啊,只要这事儿和我下午说的那些话没关系,我才懒得管你!” 他终是开了口:“与你无关。” “那好!我回去了!”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往回走了一段路,悄然回眸看了眼,皎洁月光下,他就坐在那儿,目光轻柔地望着她。 见她回过头去,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忙又低下头去。 方婳的黛眉微蹙,树影掩住他半侧身躯,她远远地看着,竟觉得他这样孤寂。 她咬了咬唇,到底是折身回去:“我扶你回去。” 他不说话琰。 方婳蹲下去,伸手捉住了他的手,他猛吃了一惊,本能地欲抽出来,她干脆用两只手一起拉着他,喝道:“别动!我可不是要怎么你,我就是想给你把把脉,我和你可是清白的,你别想诬赖我啊!” 他乍一听她说清白,眸华一颤,匆匆扫过她愠怒的小脸。 呵,他们算不得清白吧? 方婳的指腹探上他的脉,他到底安分了,她的眉心狠狠地拧起,低声道:“这什么毒啊,竟这样厉害?” 他却顺口问:“你还懂医术?” 方婳一愣,随即讪讪一笑,道:“我不懂,我就是……好像懂一点。反正我忘了,我问你呢,这什么毒啊?” “嗯,很毒。”他却是答非所问。 方婳也见怪不怪了,反正这人就这样奇怪得很。她撤了手,圈着膝盖在他身侧坐下,抬头望着夜空中高高悬挂的月亮,“哎,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话语轻弱:“不管你的事。” 她斜斜地瞪他一眼,咬牙道:“臭脾气!” 他别开脸,却是偷偷地笑了。 方婳深吸了口气,头往后一仰,月光散漫树冠,她却在头顶的树上发现了好东西!她忍不住站了起来,笑着道:“有果子!” 她找了几根树枝敲下了几个来,果子圆圆地滚落在地上,她捡了揣在怀里,笑嘻嘻地递一个给燕修,道:“给你!” 他不接,她径直搁在他面前,自己坐在一侧,用衣角擦了擦,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甜! 燕修淡淡的声音传来:“檇李可不是这么吃的。” 方婳吃惊看着他,还以为他打算装哑巴呢!她却来劲儿了,哼一声道:“吃东西还有讲究怎么吃法啊?吃进肚子里不就可以了吗?” 他嗤笑一声,捡起了地上的檇李,伸手搓了搓,然后递给她道:“檇李一定要将果肉搓软,然后在皮上轻轻咬一个口子,就能将里面所有的果汁都吸出来。” 方婳愣愣看着他递过来的檇李,喃喃道:“真的?” 他低声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伸手接了,在上头小小地咬了一口,一吮|吸,真如他说的那样。她笑着道:“这个办法果然好!檇李的皮还是带点酸酸的,你这个办法就可以不吃到酸酸的皮,只剩下香甜可口的果肉了!是谁教你的?” “我娘教我的。”他淡淡望着她,六年前,他就很想教她,只是他没有抓住那个机会。 方婳微微愣住,脸上的笑容也悄然敛起,她叹息道:“也不知我娘在哪里?她是不是在家里等着我?我看见她,还认不认识她?”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果汁,坚定地道,“所以我是一定要记起来的,我要回家去见我娘!” 燕修的俊眉紧拧,他多想告诉她,她娘早就不在了,世上没有她所留恋的人,她根本就不该记起任何事任何人! 可是,他此刻却无法说出口! “你不吃吗?”方婳将手中的檇李按照他说的搓软,递给他,“真的很好吃,很甜。” 他摇头道:“我不需要。” 方婳没有强求,她将剩下的几个檇李小心搁在一侧,打算带回去给容止锦尝一尝。 二人都不再说话,方婳心中思忖着是不是该回去叫人来背他,她考虑了很久,才欲开口,忽而觉得撑在地上的手背上滑过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啊!有蛇!” 她惊叫一声,燕修蓦然回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抱住径直压在身下。 草丛发出细碎的声响,不多时,那声音渐渐远去。 方婳被他护在身下,她闻着他周身淡淡的药味一时间愣住了。 总觉得这一切都那样熟悉,但是却又说不上来。 第389章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你……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你……快起来!”孤 男寡女独处,如今还弄得这样暧昧不清。 他缓缓起了身,冷冷地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意思。我已经……已经娶妻了。” 方婳拉紧了衣襟,恍恍惚惚地道:“那正好,你已娶妻,我也嫁人,你我最好隔开些距离,这样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来背你回去!”她说完,再不逗留,径直爬起来就往回跑去。 燕修直直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低缓一笑。 多好,这便是他曾经认识的婳儿,这样单纯可爱的婳儿。 他已经毁过一次,不想再毁掉她二次了。 方婳回去后,什么也顾不得只能去了容止锦的房间。 那一个正睡得熟,被她狠狠地摇醒,容止锦揉着眼睛朦胧道:“方婳你干什么?” “快起来跟我出去!”她将衣服丢给他。 容止锦这才一个激灵真正清醒过来,猛地扯过被子瞪着她:“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 方婳识趣地背过身去,开口道:“我还听过人命关天,快穿衣服跟我去救人!” 容止锦无奈,只能拉过衣服套上,一面问:“这大半夜的你要救谁啊?” “还不是那个……”她说得起劲又差点转过身去,只能忍住道,“还不是那个臭脾气!没事儿大半夜的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他自个儿回不来,你得帮我去把他背回来。” 容止锦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忙跳下床来,惊道:“什么?你是说九……救那个人?” 最后容止锦还是被方婳推着出去了,她一路上念道不止:“佛家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再说了,我还给你留了好几个檇李呢,特意给你留着的!” 容止锦早把先前的不快都忘了,直直地问:“真的是特意给我留的?” 方婳认真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快走了,我吃过了,可甜了!” 容止锦立马就热血沸腾了,不就背一个人嘛! 他二人一走,马上就有暗卫去了华年成的房间:“华先生,侯爷和方姑娘趁夜离开了!” 华年成猛地惊醒,忙道:“还不去拦下!” 暗卫正要走,却又见一人急匆匆而来,额角冷汗涔涔:“不好了华先生,王爷……王爷不见了!” “你说什么!”房门直接被打开,华年成的脸色铁青,“不是有人守着王爷吗?” “是……可王爷故意支开了人,说想喝水,房内没有温水,所以……” “一群饭桶啊你们!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华年成披上外衣便要出去。 “那,侯爷那边还要派人吗?” “不必分人手,让他们都去找王爷!” “是!”暗卫们飞快地闪身出去。 华年成深吸了一口气,忙也跟着冲出去。 “那里!”方婳往前面一直,带着容止锦便跑过去。 容止锦大步走到燕修面前,很是自觉地蹲下身道:“上来吧。” 他却道:“不必背我,我自己可以走。” 见他自己起身,容止锦只好伸手扶住了他,他咬咬牙道:“求之不得,我也不想背你!” 方婳将地上的檇李揣在怀里,起了身皱眉问:“可以走回去?” 容止锦不耐烦道:“他说可以就可以,你操什么心啊,走吧!” 方婳瞪他一眼,扭头就往前面去了。 容止锦故意慢几步走在后面,他是此刻才有时间跟燕修说上话,遂压低了声音道:“九王爷莫不是来找我师父医治你的宿疾吧?啧,可不巧,也没遇见我师父?” 燕修轻弱笑一笑,却转口道:“一会,请侯爷去我房内一趟,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容止锦的眉梢挑起,冷冷道:“我却没话和你说。” 燕修的眸华一转,轻盈落在眼前女子的背影上,他低语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是怎么失忆的吗?” 容止锦的眼睛倏然睁圆,他狠狠地睨视着他,发狠道:“是你下的?” 他却不再回答,只轻声道:“你一个人来,不必让她知晓。” “公子!”“公子!” 远处传来了声音,还有挥动的火把。 方婳奇怪地回头看了燕修一眼,只听得容止锦高声道:“别找了,在这里!” 华年成带着人很快就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公子没事吧?” 燕修摇了摇头,由他扶着松了容止锦的手。方婳愣愣看着他们离开,不免拉住容止锦的衣袖道:“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容止锦这才回过神来,他撒谎道:“哦,这些是他家的家丁,瞧他那个财大气粗的样儿!我告诉你,你大半夜把我拉起来救他我心里很不爽很不开心!看看,分明是 用不着我来!” 方婳的目光悄然收回,赔笑道:“好了,别生气了,你又不是臭脾气。给你,很好吃的。” 容止锦气愤地接过方婳递过去的果子张口就要咬,方婳忙拦住道:“这样吃就糟蹋了,来,我教你。跟着我做啊,先搓软了,再小小咬破皮,吸一下看看。” 容止锦照做了,他顿时眉飞色舞道:“哇,我都不知道檇李还能这样吃啊!” 方婳笑道:“我也不知道啊,那臭脾气教我的。” “什么?”容止锦笑脸立马垮了,也不管已经搓软的檇李,狠狠地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嚼着吞下去。 方婳吃惊道:“干嘛呀?” 容止锦不说话,步子走得飞快。 方婳小跑着追上去:“你怎么也那么奇怪,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二人一前一后回去,除却燕修的房间偶尔有说话声传出来,外头竟然空无一人。方婳这才想起一件事,忙道:“你说他那些家丁都睡哪儿了?” 容止锦走得飞快:“柴房、外头空地上,哪儿不能睡,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方婳摇头。 容止锦理直气壮道:“那不就结了!回去睡觉!” 他径直推门入内,方婳愣了下,到底也回房了。容止锦却径直从后窗出来,拐了一个弯曲了燕修的房间。 华年成见容止锦进来吃了一惊,见方婳没来,这才道:“侯爷这是做什么?” 容止锦尚未开口,却闻得燕修道:“是我让他来的,我有些话要和他说,你先出去。” “王爷……” “华年成,你出去。”他重复了一句,华年成无奈,只能退下了。 容止锦的脸上无笑,他疾步上前,怒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燕修的容色惨淡,低声道:“那便要从六年前说起。” 容止锦震惊无比地看着眼前之人,六年前?他和方婳在六年前就认识了! 听完燕修的话,容止锦直接就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额上的青筋跳动:“袁将军背后的人是你?竟然是你!”他狠狠一拳打在燕修的脸上。 唇角磕破,齿间弥漫着血腥气,燕修仍旧低低道:“如今你知道了这一切,相信你同我一样不希望婳儿想起过往。” 容止锦的双目赤色,话语发狠:“她就该忘了你这样的畜生!” 燕修艰涩道:“华年成暂且不会让你离开这里,日后你别再让她接近我。”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再让她靠近你一丈以内!” 燕修笑一笑,从枕头下取出一本书,道:“你要找的书在我这里,不过你一定也用不着。” 容止锦狠狠地夺过来,方婳是用不着,苏昀却未必。只是如今,也不知道苏昀在哪里。容止锦转身便要走,燕修的声音自后面传来:“这几天要委屈侯爷屈居在此了。还有,别送她去燕淇的身边。” 容止锦到底动了容,他没有说话,大步离去。 回到房内,他在窗前一直坐到了天亮。 倘若燕修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皇上表姐跟他说已经送方婳去长安就是骗了他,他还骗了袁逸礼。他就说呢,怎么一转身就在越州城外碰见方婳了,原来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的指尖冰凉,皇上表姐要杀方婳,幸亏他没传信回长安! 那现在怎么办?他该怎么跟方婳解释他们不去长安,怎么跟她解释不能去见皇上?直接告诉她皇上是女的?不行不行,这样事情怕会越来越乱! “你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容止锦吓了一大跳,他捂着胸口道:“你不会敲门吗?” 方婳无辜道:“我敲了,你没应,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所以就进来了。” 容止锦舒了口气道:“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方婳谨慎地压低了声音道:“那个臭脾气绝不是一个富家公子那么简单。” 容止锦的心口一震:“你怎么知道?” 方婳眯着眼睛道:“你真觉得昨晚我们看见的是家丁吗?我看着也不像,倒更像是侍卫,你没看他们的眼睛吗?那么冷酷,绝对不可能是家丁!” 钻入他怀 ?容止锦尴尬地笑了笑:“你想多了吧?” 方婳哼道:“我失忆了,你还真以为我傻吗?咦——”方婳的目光落在他面前的医书上,惊道,“你找到了!” “啊……”容止锦还未开口,方婳就一把将医书拿过去,翻了翻,很快就发现其中有一页被撕下了,她吃惊地看向容止锦。网 容止锦无奈地道:“喏,我想的就是这个,我们要的东西被撕了。” “撕了?”方婳震惊无比,再次前后翻了翻,“只缺了这一页啊!怎么会这样?谁会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辶” 容止锦无关痛痒地道:“也不知道谁干的,哎,给我吧。” 他伸手去拿,清风入帘栊,一阵清幽药香气自鼻息见盈盈飘过,方婳的美眸倏然一紧,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拿起手中的医书置于鼻下嗅了嗅。 没错,是书上散发出的药香气澌。 “这书你哪里找来的?”她回头问他。 容止锦一愣,皱眉道:“什么哪里找的,就……就是在书房找到的啊。给我吧。” 方婳却不给,目光定定地睨视着他,不客气地道:“你骗我。” 容止锦仍是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得把这书还回去,若我师父回来发现它不见了,他会杀了我的。” 他伸手过去,方婳愣是推开了几步,回眸朝门外看了眼,低声道:“这书是那个臭脾气给你的。” 臭脾气……九王爷……燕修! 容止锦的脑子转了几个弯终于回过神来了,他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时间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 方婳又道:“书上有他身上的药味,我没说错吧?” 容止锦悄悄一拍额头,懊悔居然被她给猜到了,眼下也只能开口道:“也许……他看在我们救了他两次的份儿上才愿意帮我们,只是没想到我要找的东西却没了。” 方婳回瞪了他一眼,扬一扬手中的医书,骂道:“你怎么那么笨啊,一定是被他撕了!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好心突然把书给你!不行,我找他去!” 语毕,她转了身就跑出去。 容止锦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忙追出去:“方婳!喂,方婳!”他一边追,一边还不忘将撕下来的那页纸藏好一些,他不愿往她记起来,却还得留着那药房将来给苏昀用。哪知道方婳居然猜到了这书的来历,还误会是燕修给撕了去,这怎么越来越乱了! 华年成服侍燕修服了药,嘱咐道:“王爷这两日暂且在屋内歇着,再有三五日便能启程回沧州了。” 燕修点点头:“你下去吧。” 华年成却不走,迟疑着道:“侯爷与方姑娘的事……” “可以留下他们,但是不能伤害他们。”他浅浅打算华年成的话,华年成略一思忖,到底是应了。 他才出去,片刻便已听见外头急急而来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燕修回眸,见方婳气冲冲地过来,狠狠地将手中的医书摔在桌面上,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燕修惊讶地看了一眼,容止锦也来了,他忙冲燕修摇了摇头。 方婳上前,将医书翻开,指着那被撕下的地方道:“是你撕的吧?拿出来!”径直在他面前伸出手去,清亮眼眸中微微带着恼怒。 燕修见容止锦的脸色,又听方婳的话,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他从容转身在床沿坐下,从容道:“不是我。” “你骗人!”方婳紧紧握着拳头,气愤道,“只有你知道我来医治什么病!我连云天大师也没告诉!不是你撕的还能有谁!” 容止锦讶然道:“你连这个都和他说了?” 方婳瞬间有些憋屈,咬着唇道:“我一时口快没克制就说了,我知道错了。”后面一句,她很不情愿地压低了声音,惹得容止锦差点笑出声来。 她狠狠瞪他,低声道:“你别长别人志气灭我的威风啊!” 他这才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道:“要真是你撕的,你就拿出来。” 却不想,那一个淡淡道:“可见知道这件事的也不止我一个。” “你!”容止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是做贼心虚,当然怕燕修这样说。 方婳咬牙道:“你别挑拨离间,真没想到你不但脾气臭,也品行也不怎么样!我的病医不好,你又有什么好处!” 容止锦一看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怕再闹下去自己的马脚就要露出来了,赶紧拉住她的手臂道:“算了算了,看他的样子一定死不认账,我们还是回去吧。” 方婳认真地道:“不行,他必须给一个说法!” 容止锦无奈道:“给什么说法啊,这个世上赖皮的人多的是。”他故意压低声音,“现在咱俩势单力薄,你看,人家有那么多家丁护着,我们打也打不过,钱也没有他多……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方婳执拗地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你没听过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容止锦睁大了眼睛:“不是……” 她用力推他一把:“你要卧薪尝胆,你自己去!”她随即大步走到燕修面前,眯起了明媚眼眸,低低道,“我知道你后台大,爹是大官吧?是官更好,你今天若是得罪了我,你回去就得要你爹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在大梁好好混而不被我发现。”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将威胁的话说得那样顺溜。燕修忍不住抿唇一笑,圈起手置于唇边轻轻咳嗽两声,浅笑道:“我爹在大梁混,还没怕过任何人。” 第390章 方婳当然断定他在说谎,生气道:“行啊,那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爹姓甚名谁?” 他脸上的笑容微敛,眸华一瞥落在容止锦的脸上,容止锦哀叹连连,忙上前拉住方婳道:“你别和他废话了,我看他就是一骗子,骗子的话你也信啊,反正现在他是山大王他最大,你何必跟他较劲!药方虽被他撕了,这不还有我师……师父的吗?我这就带你去求我师父去!” 没穿衣服 方婳紧拽着那锦盒的手蓦然松了,看他的眸光从愠怒渐渐地带了震惊与不安。舒殢殩獍她只觉得他脾气坏,品行也不端,却从未想过他还杀过人。 他倏地笑了笑,空洞寂寥,浓密睫毛覆下如墨双瞳,遮掩住眼底万千眸华星辉。他见她安分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从地上起身,红木锦盒被小心搁在床榻上,他垂目低看向地上的女子:“姑娘请回吧,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我又不认得你,你的病好与否,与我何干?” 他的言语轻淡,方婳这才徐徐回过神来,撑在地上的手略微有些颤抖。说不清为何,他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夫人,为何她却无端地难过起来。 眼下,早把她此行的目的忘却。 惶惶然从地上起身,她却不走,凝眸直视着他,启唇问:“你不爱她吗?缡” 他如雷击愣在当场,未曾想她会开口这样问他。 昔日她心中皆是他,他却从未在她面前轻言一句爱,如果她全忘了,以一个旁人的身份来问他,他心中自嘲而笑,薄唇轻启,终是道:“我很爱她。” “那为什么……”既然很爱,未能保护她也算了,竟然还亲手杀她,方婳的心口惴惴一痛,她的脸色霎时苍白了一片钹。 他说的对,他又不认识她,那她也不认识他,但为何他此刻的悲凉无助她却像是感同身受? 燕修缓缓吐纳一口气,背过身去道:“你出去吧。” 他不愿同她多说,她亦不知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下。恍然点了点头,转过身,她却又忍不住问:“那你会时常去祭拜吗?” 他没有回身,只留给她一个凄凉孤寂的背影,语声清浅微弱:“我没有安葬她,我让她随风逝去。” 随风逝去,不留骨灰。 她的心尖似芒刺触痛,他不葬她,不看她,可方婳却觉得那一个人并未在他心底消逝,而是永驻。 一路自燕修的房间回去,方婳都有些心不在焉。 浓郁的药味顺着清风徐来,方婳不免站住了步子,顺着味道前去,远远瞧见华年成站在药炉旁,他一手拿着炉盖,正弯腰闻着药味。听到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眉宇间似有踌躇,他蹙眉道:“方姑娘?” “云天大师……” 自容止锦告诉她他是怎么让云天大师和喜欢的姑娘好事黄了之后,方婳便对眼前的人很是同情。 可她往那儿一站,总觉得心里头怪得很。 熬着药的炉子,站在一侧的医者,就连他叫她方姑娘她都觉得熟悉得很。 怎么会这样呢? 照容止锦的说法,她也没来过这里呀,更没见过云天大师,奈何一句“方姑娘”她熟悉什么呀? 华年成不再管她,自顾将药倒了又重新去配药,想着给燕修配一剂补药,奈何味道怎么都不对,他正烦着,自然没功夫去看方婳。 方婳看着他忙,站了会儿便走了。 路过容止锦的房间,他趴在窗口叫:“方婳!方婳!” 她回眸看他一眼,他便笑着问:“你去哪儿?” “外面随便走走。” 容止锦忙道:“等等我,我也一起去啊!” 方婳却瞪他:“去什么去?你不是脚扭了吗?” 容止锦一阵吃瘪。 方婳见他的样子哼一声道:“难不成你没扭伤,骗我呢?” 容止锦忙摇头道:“谁……骗你,真扭了,疼呢。” 方婳不说话,大步从他面前走过。容止锦张了张口,眼下没理由叫住她,待她出去,他才懊恼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好端端的九王爷送什么檇李!害我一时间头脑发热就想了那么个理由,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愤愤地转身在床沿坐了,悄悄地将袖中的药方拿出来,随即叹息一声,他知晓了燕修太多的秘密,燕修和华年成当然不会放他离开,他该怎么把这个送出去,最要命的是他连苏昀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昀啊苏昀,她要是不走该多好,现下,好歹他们三人又都在一起了! 容止锦再次喟叹一声,整个人直接倒在床榻上,目光定定地望着头顶的轻纱顶账发呆。 越州城外的仗已打了两天了,叛军背叛退了二十里。 袁逸礼仍是燕淇的面孔坐在帐中,王爷们已抵达,袁逸礼并没有与他们相见,全都丢给了钱广延去处理。 此时,钱将军就坐在袁逸礼面前,沉声道:“我们人多,可叛军仍在死守,想来是在等袁将军的人。” 袁逸礼握着手中的情报,脸色低沉道:“最多两天,袁将军便会抵达。” 抵达之时,便是他们兄弟阵前对敌之日。 袁逸礼的脸上无笑,他蓦然起了身,开口道:“吩咐下去,这两日养精蓄锐,定要将叛军全部剿灭!” “是!”钱将军郑重地应下,随后转身出去。 帐子一落,他便瞧见一身墨青色长袍立于前头的晋王,钱将军一愣,晋王已朝他走来。 “晋王殿下。”钱将军与他见了礼。 晋王蹙眉朝钱将军身后的营帐看了眼,低声道:“我等来了这么多天也甚少见皇上出来走动,钱将军,皇上没什么事吧?” 钱将军忙笑道:“殿下多虑了,皇上只是略感疲惫,没什么大碍。怎么,殿下不在帐内休息吗?” 晋王“唔”了一声,低缓笑道:“本王觉得帐子里闷,便出来走走,将军若有事要忙,不必顾及本王,将军请便。” 钱将军点了头离去。 晋王又抬眸朝那边重兵把守的营帐看了眼,身后有脚步声急急传至,他略侧目,只见一个侍卫快步行至他的身后,低声道:“主子,有密传。” 晋王转身回到帐中,侍卫将手中信笺递给他,晋王打开扫视一遍,蓦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行至帐外。 侍卫吃惊地追出去,不解地问:“主子,发生了何事?” “毕风,你自己看。”晋王将手中的信笺丢给身后侍卫,目光却是怔怔看向前面那重兵把守的营帐。 毕风看完,眼底掩不住的震惊:“怎会这样?晋王冷冷一笑,这出戏倒是有趣了,他也很想知道那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夜,月黑风高,袁逸礼的帐中却仍是点着明灯火烛。 这几日,他将边关的地形图看了不下百遍,一侧的桌面上隔着厚厚一叠纸,全是他用心记下的战略决策。 风从缝隙钻入,撩着烛辉晃动,袁逸礼蓦然抬眸,面前空荡荡,只剩一把冰冷椅子。 他却一愣,犹记得昔日在金陵,他与大哥一起研习兵法,时常深更半夜还一起待在书房探讨、争论。 他时常面红耳赤,只因大哥总能轻而易举地赢他。 后来,他终于赢了大哥一场,大哥未生气,看他的眼底尽是得意与骄傲。 袁逸礼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在战场上指挥作战,而要对敌的人,却是他最亲的大哥! 手指猛地收紧,将一张宣纸狠狠揉进掌心里。 眼前似又看见女子的音容笑貌,她曾信誓旦旦地说会叫他大哥回心转意,事到如今,他们仍是免不了沙场对敌的局面。 袁逸礼自嘲一笑,不管怎么样,她在长安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好就好。”他低吟一句,深吸了口气将眼前的东西有序地收拾好。 和衣平躺在床榻上,他的目光直直看向那盏烛灯,大哥很快将会抵达越州,他还有仗要打,必须休息,可是一闭上眼,满满的全是昔日他与大哥在金陵读书台时的情形。 他干脆翻身坐起来,呆呆坐一会,又突然讥讽笑起来。 自古忠孝难两全,他也是没得选了。 燕修醒来之时便见华年成坐在他的床边,他坐起身,华年成忙直垂的纱帐挽在床勾上,将软枕垫于他的身后。 他浅声问:“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华年成说着,自袖中取出信笺递给他道,“仇将军的来信,一起都在掌控之中,请您不必挂心。” 燕修打开看了眼,随即还给华年成,华年成回身揭开了香炉盖子,将信笺焚毁。他将桌上的药盏端给燕修,他一口喝了。华年成又道,“我去给王爷打水来。” 伺候他洗漱完毕,他却起身要出去。华年成拦着道:“王爷身体还很虚弱,这几日不要出去走动。” 燕修莞尔笑道:“已经好多了,屋子里闷,出去也好透透气。” 他的眉目温然,言语间尽是漫不经心。华年成却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王爷像看方姑娘就不必了,从昨日开始她就安分得很,一直在屋内。” 燕修闻言,这才放了心。 华年成将空碗收拾了,才道:“晚上王爷泡个药浴,身体很快可以恢复。” 他淡淡应着,大战将近,西楚目前没有动静,可他却一直有些不安,他是该早些康复去沧州。 容止锦时不时便在方婳窗前晃悠着,见她一直在屋内才放心。坚决不能再让她接近燕修了,看他眼下又想不出逃走的法子,这才要命! 方婳见容止锦探头探脑,又不进来,她也不叫她,独自坐在桌前,一手支颔,一手执笔,思索着又写下一条。 容止锦无心害她,但也并非事事都与她说了实话。 她便将近几日发生的事一点一点记下来。 容止锦和苏氏都说她是贵妃,这一点应该没有错。 容止锦的身份自然也应该是真的。 一直到晚上,她已经记下了满满三大张纸,方婳伸了个懒腰,窗外天色已暗,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她打了个哈欠,用竹签拨了拨烛火,为了记东西,她才在桌上添了一个烛台。 脑子里全是零零碎碎的东西,像是什么都有关联,却又一点也连不起来。 容止锦是知道臭脾气是谁,还是根本就是认识他? “臭脾气……” 方婳将笔杆咬在嘴里,她靠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 ——你爹姓甚名谁? ——我爹在大梁混,还没怕过任何人。 倘若臭脾气说的不是大话,倘若是真的…… “啊!”方婳惊叫一声,猛地清醒过来,她本能地跳起来,衣袖滑过桌面,上头那盏烛灯却被她不慎推倒在地上,被她随意丢弃在地上的一堆纸瞬间就燃了起来。 她的眼睛猛地撑大,下意识地上前欲用脚踩灭它。 燕修正阖着双目靠在浴桶边上,忽听得女子一声尖叫,他猝然睁眼,猛地站起身,拉过一侧的长袍套上就冲出去。 寂静夜里,方婳的房间分明有火光掩映。 燕修的眸子紧缩,当下什么也不顾,径直冲进了她的房间:“婳儿!” 方婳的心口一震,飞快地转过头去,来人只套着宽松的袍子,衣带未系,只被他用手裹着,他如墨双瞳里的担惊受怕此刻再无分毫遮掩,在她面前一览无遗。 她却惶惶然想着,方才,他是叫了“婳儿”吧?是她听错了吗?为何他叫得她这样亲切? 她才想着,却见燕修突然疾步近前,她本能地退后半步,他一手伸过来径直将她拉过去,她欲挣扎,他已怒道:“别动,着了!” 方婳心悸地低头,这才发现她刚才站着踩火,竟连衣袂着了火都不知道! 他直接将她的外衣拉了下来丢在地上,燕修的袍子却也不慎沾上了火星,他的俊眉微蹙,方婳惊叫一声直接就伸手将他的袍子扯落。 丝织绸缎顺柔自他肩头滑落,方婳的眼睛瞬间睁圆,“腾”的一股热气直冲上脑门,他,他他……他怎么里面没穿衣服啊! “方婳!”外头传来容止锦的声音,接着那脚步声近了。 方婳心慌不断,也不知眼下是要先拦住容止锦,还是先找衣服给那个臭脾气……一踌躇,容止锦便冲了进来:“怎么回事啊?你房间这是……啊!他他……你们……” 方婳顺着他手指的房间一眼望去,她的脑子“嗡”了一声,他什么时候跑去了她床上!她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一定是他想欺负你!”容止锦的话落,直接冲到床边,一掀被褥打算将燕修拖下来,却被方婳拦住道:“不是……是我不小心脱了他的衣服……””“什么?”容止锦大叫一声,他诧异地看着方婳,又看看燕修,瞬间半个字再说不出来。 方婳忙捡起地上的衣服丢给燕修,转身推着容止锦就出去。 容止锦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你可是有夫之妇!”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真的真的!”她的心凌乱无比,她不过是太困了,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而已,她怎么就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不过今晚要是看见的人再多点,她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她急着拉住他:“侯爷,你不会乱说吧?这可事关我的名节啊!” “名节?”容止锦气愤不已,“你若还知道什么名节就该离他远远的!” 方婳一愣,随即气道:“我都说了我和他没什么,这是个误会。你若说出去,才是诬陷我的清白!”她生气地推了他一把,转身进门,反手关上了房门。 目光淡淡一望,才想起屋内还有一人…… 他已重新套上了那件长袍,底下被火烧掉了一些,此刻露着小腿,一边长一边短,看着着实可笑。 方婳掩住如鼓心跳,低下头道:“你……快走!”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道:“你挡着门,我怎么走?” 外头,容止锦踢了踢门:“方婳,你给我开门!” 方婳不让开,咬牙道:“从窗户走!”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却见她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燕修蓦然一笑,要真算起来,今晚吃亏的貌似也不是她吧? 叫她婳儿 沈融这样的话,并不是口是心非,只是若非连意如此询问,沈融自然是不会这样回答的。殢殩獍晓 当然,她朋友不多,若真的是有人受伤如此,例如谭啸,她也会做到这般地步吗? 沈融没有继续让自己深究下去,而是感觉到了连意那冷漠的表情下,似乎疲惫不堪的心情一般,连意闭上了眼睛,淡淡的吐出来两个字: “谢了。”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如同突然凝结了一般,连意的姿态,似乎再想继续交流任何话都是多余缡。 第391章 刚刚滋生的那些疑惑,明明想问的,可是看着连意那不欲多说,无言逐客的姿态,沈融怔了怔,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连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客气,多保重。钹” 刚刚那些关心与紧张,就像是一场暴风雨一样,一旦风雨初歇,终究要各回各的位置。 连意根本没有理会沈融的话,但沈融知道连意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睡着的。 走到了门口,沈融想了想,还是停住了步伐。 “刚才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吧?” 无论如何,沈融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连意,别的不说,一想到了连鸣跟随连意在一起会陷入如此的危险之中,沈融就无法事不关己的离开。 沈融转脸看着连意的眉,似乎皱的更紧了一些,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等你伤势好些,我会给你电话,我会尽力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沈融说到这一句时,多少有些严厉,哪怕她知道此刻的连意可能正承受着肉体上的巨大痛苦,但该说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连意依然没有回应,沈融知道他肯定是听到的,索性转身准备开门离去,只听得这个时候连意却开口道: “沈融,在你的眼底里,我是不是已无药可救,不值得半分留恋?不值得多给一点点时间?” 连意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疲惫的苦涩的感觉,仿佛在责怪她不能理解他一般。 沈融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开了病房的门就走,相反的,她的脸上露出来淡淡的疑惑来,连意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就在沈融想要出口时,房门被人突然间推开,匆忙走进的身形,险些和沈融撞个满怀。 “意~你怎么样?” 米洛急急闯进来后,在发现了房间里只有沈融一个人时,眼底里一闪而过的狐疑,但很快就随着连意躺着的身形,和沈融正欲离开的模样,而快速的恢复了过来,只见得她身上还带着水汽,急匆匆的就朝着连意奔了过去。 “意,你没事吧?” 米洛的声音似乎要哭出来一样,沈融的那些话自然早已没有了回答的必要,而连意睁开了眼眸的时候,看着险些扑过来的米洛,似乎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一般: “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连意的话,前三个字还显得漫不经心,后面的几个字,已经多了一份严厉来。 米洛似乎一时结舌,没有回答出来连意的话,有些委屈的模样,转身看向了沈融还站在门口没有走时,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不知进退的多余的人一样。 “既然米小姐已经来了,连总的身体需要米小姐照顾,我想暂时还是带鸣鸣回去吧。” 沈融之所以留了下来,自然是想说这一句话的,而米洛听了沈融的话后,脸上微微一闪的光芒,却是转脸看向了连意,声音里有些商量的口吻道: “意,你看看,是不是要让沈小姐~” 连意似乎没有多少心情去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淡淡的回答道: “你来决定好了。” 米洛听了,连忙转身过来,表情里都是不得已的模样: “既然如此,鸣鸣就拜托沈小姐好好照顾了。” 沈融的脸上没有多少变化,看着米洛那种俨然女主人的语气和姿态,淡淡的回应道: “鸣鸣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 说完,沈融毫不迟疑的离开,走道里并没有吴志聪和连鸣的影子,沈融索性直接去拨打吴志聪的电话。 吴志聪很快的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鸣鸣小大人似的看着沈融,语气里充满着关心: “妈妈,爸爸好了吗?” 沈融矮身蹲下,点了点头道: “爸爸需要好好休息,宝宝现在不能看爸爸,先跟妈妈回去好不好?” 连鸣似乎有些不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直起身便准备拉着连鸣离开,只听得吴志聪叫了一声: “沈小姐~” 沈融有些疑惑的看了吴志聪一眼,就看到后者脸上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似的道: “沈小姐,可能对连总有些误会,虽然连总的感情和生活我无权干涉,但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连总似乎对沈小姐更在乎~” 沈融略微讶然的看着吴志聪,仿佛不能置信的表情,让后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我只是多嘴,沈小姐不必有心理负担,当然,也希望沈小姐别把连总想的那么无情无义,他对沈小姐,还是~很在乎的。” 从头到尾,吴志聪都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沈融见他说的模棱两可,欲言又止,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如果是六年前,她或许会抓住任何一个这样的机会,都会给自己打气,甚至开心半天,默默的给自己加油,但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做那样的事情。 而且,连意会在乎她,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不是吗? 吴志聪看着沈融那么从容的表情,最终有些遗憾的笑笑,却没有再继续多说。 沈融领着连鸣走出了医院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下来,散乱稀疏的雨滴,似乎随时都有停下来的打算,天空再度明亮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起只不过是一场恶梦醒来了一般。 也在这个时候,谭啸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融与连意似乎都没有多少胃口的样子,让谭啸忍不住有些皱眉。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还是刚巧一起心情不好?” 谭啸开玩笑的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沈融,沈融抬头,夹了菜给连鸣,提醒他不要偏食的同时,微笑着对谭啸道:“哪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是天太热,没有胃口罢了。” 其实刚下过雨,一片清凉,哪里会热,谭啸看了一眼沈融,并没有戳破。 周五,沈融接到了吴志聪的电话,通知她去和连意谈一谈连鸣的抚养权的问题。 沈融自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把接孩子的任务交给了谭啸后,便朝着约定的地点赶了过去。 地址是吴志聪的事务所,沈融赶过去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一辆崭新的卡宴停在了事务所的楼下,车子挡风玻璃上挂着一只俏皮的洋娃娃,让那豪车顿时显得既奢华又俏皮。 而洋娃娃旁边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球,球里面是空心的,装满了七彩的颗粒状的物体,沈融不觉间多看了两眼,确认了那颗粒状的物体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大米,染成了五颜六色后,沈融的脑海里不由想到了什么。 沈融赶快转移了视线朝着事务所走了过去。 “沈小姐,请稍等,我去和其他几位同仁商量个事就回来,您稍等会儿。” 吴志聪看到了沈融这么早过来后,略微一怔,表情里有些闪烁,但还是如此开口,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着急,吴律师先忙!” 沈融礼貌客气,吴志聪笑了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还匆匆的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才走了出去,倒完了温水后,沈融有注意到吴志聪笑着绕道了办公桌前,似乎特意拿了文件压在了一片绯色的烫金卡片上。 沈融没怎么在意的样子,安静坐下来,静等吴志聪回来。 吴志聪走后,他的办公桌上一支圆珠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厦有轻微的晃动,还是窗户的风吹了进来,圆珠笔滚落。 沈融走过去捡了起来,放上去后,看到了那白色文件下压着的一角。 不由推了推白色文件,看到了一枚精致的烫金卡片,是一张结婚请帖。 打开结婚喜帖,沈融看到了熟悉的两张脸。 耳畔,是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眼前,是汹涌不绝的刺目之色。 “啊——” 方婳惊叫一声从床榻上跳起来,半开的木窗外阳光明媚,内室纱帐轻曳,原来是个梦! 容止锦支颔靠在桌边,闻得她的尖叫声,他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揉了揉眼睛才喜道:“你醒了!” 她自顾从床上下来,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刺伤了他……琰” 容止锦将她按回床上,蹙眉道:“没有,别瞎说,他好的很,眼下早在去沧州的路上了。” 方婳愣住了,目光飘忽不定。 容止锦叫了她几声也不见她回答,他心中不安,蹲在她面前道:“方婳,你怎么了?喂,方……” 他才说着,外头突然传来打斗声,容止锦的脸色一变,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快速行至窗口。 方婳也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跟着往前观望。 燕修走时留下了四个暗卫看着他们,凭容止锦的功夫是绝不可能带着方婳逃出去的。 来人一身玄墨色劲装,头上带着蒙纱斗笠,虽是看不清楚样貌,可单凭那身形也知是个少年。他出手干净利落,以一敌四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一柱香后,那四个暗卫均已败在他的手下。 随即,房门被推开,容止锦下意思地将方婳护在身后。方婳惊恐望去,少年手中的剑尖滴着鲜血,一路蜿蜒而来。 她又细细看一眼,这才惊讶地拉住容止锦的衣袖,想必他也已经看见了,来人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柄木剑! 这番打斗非但没有断裂,反而越发喋血锋利! 容止锦沉声道:“玄木剑!” “什么?”方婳小声问了句。 他侧目道:“玄木剑乃取材北寒之巅的铁桦木所制,传闻此木坚硬无比,比玄铁更甚。” 持剑少年清朗笑道:“师兄好眼力。” 容止锦紧抿着薄唇,他自然见过这柄剑,当年他还在这里求学时,这柄玄木剑还被闲置在师父的房内。此刻容止锦凝视眼前之人一眼,蓦然笑道:“看来师父是为玄木剑找到了一个好主人了。” 少年笑着往前一步,容止锦却身手揽住方婳又往后退了几步。方婳疑惑地看向他,他们师兄弟之间有种近乎敌对的感觉,她的心不免提了起来。 容止锦的声音略冷:“师父让你来的?” 少年笑一笑,却是答非所问:“师父说我所见之人都能随我处置,倒是没想到师兄也在此,哦,这位姑娘是?” 容止锦不说话,故意侧身一步将方婳完全挡住。 那一个又笑言:“莫不是嫂子吗?” 方婳躲在容止锦的身后,拽着他衣服的掌心已然悄悄冒出了汗,纵然她不知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也已觉出了此时气氛的不妙,自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容止锦蓦地握上了方婳的手,将她拉着出去道:“看来师弟还有事要忙,我们先走了!”他的步子飞快,方婳回眸看了少年一眼,隔着直垂的轻纱,她仿佛瞧见那双精锐眸子正直直地瞧着自己,那种寒意不由得从脚底板升起,她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 行至院中,方婳才发现倒在地上的四个暗卫竟都已毙命! 每一剑都直刺心口,剑法精准狠辣,谁都不敢相信竟出自一位少年之手! 容止锦一言不发走得飞快,方婳小跑着跟上他离开。 面前二人已离去,少年这才抬手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握在手中,他的目光空索,嘴角渐缓浮起一抹笑意:“嫂子……” 容止锦带着方婳一路走出山谷,直到穿出了瀑布他才似长长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却仍是为止。方婳被他拉着走,这才忍不住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你怎么跑得这样快?” 他一面走一面道:“我承认我有些话骗了你,事关我师父和我的师兄弟,也只那句‘我师父每个徒弟只学一种绝技’是真的。” 方婳讶然望着他,他继续道:“我师父总共六个弟子,分别学习玄木剑法、布阵兵法、毒药、易容、暗器、巫术。我们师兄弟之间不会照面,更别提什么情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师父最得意的门生,所有人都想着能把对方击败。这也是我为何出了长安独身一人时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方婳瞬间了悟,匆忙中却又忆起一事,脱口问:“想必你若不是瞧见他的玄木剑,也不会猜出他的身份,既如此,他又是怎知你的身份?”照容止锦的说法,他们师兄弟并未相见啊? 容止锦的眉头紧拧,似乎才想起这一茬来。 思忖片刻,他才道:“大约是我在长安高调惯了,早已名声在外。” 这话若搁在以前,他说的时候一定会眉飞色舞得意非常,只是眼下,连方婳也听得出其中的苦涩与不安。 二人跑得气喘不止,方婳 无奈道:“依我看,他既肯放我们走,也一定不会再追上来了,歇一歇吧。” 容止锦的步子这才稍稍慢了,他心悸地回头看一眼,见果真无人追来,他悬起的心才放下了。 二人坐在树下,容止锦见方婳转过脸来正要和自己说话,他忙抢先道:“我看我们还是暂且先不去长安!” 方婳一愣,脱口道:“你也这么想?” 容止锦的眼底略有诧异,他是不能送她去长安才这么说的,原来她早有此打算?那她想去哪里? 才想着,便闻得她道:“我们去越州!” 燕修等人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初晨时分抵达了沧州,城门开启,马队贯入。 “袁将军呢?”燕修顾不得下马便朝前来迎接的一名副将问。 副将忙答:“回王爷,将军已于四日前率军去越州了!” 燕修的眉目深敛,他未发一言,调转了马头便出城。 “王爷!”华年成忙叫人侍卫一起跟随出去。 燕修行得极快,华年成急追上前,大声道:“王爷,您再快也追不上了!” 他的目光冷峻,沉声道:“你难道还猜不出燕淇的用意吗!” 华年成一怔,身在其位,他又怎会猜不出燕淇的用意? 皇陵内肃穆静谧,无风无动,树亦静止。 燕欢一袭龙纹尊袍立于墓碑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莹玉公主之墓”,她定定看了良久良久,才蓦然出笑,缓步上前,在它面前席地而坐。 她此番是秘密返京,除却朝中几个重臣在早朝议事时知晓外,其余人都尚以为她还在边疆战场上。 抬手自顾斟了一杯酒,她浇在墓前,低声道:“哥,欢儿很久不曾来看你了。” 她又给自己倒一杯饮下,侧身靠在冰凉墓碑前,颔首凝望着头顶蓝翠相交的画面,目光游离却带笑:“逸轩背叛了我,背叛大梁……我也确实不该有朋友的,倘若你还在,你会比我做得更好。可是我也很努力,为了大梁,为了母后,为了容家,为了你的大仇……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后悔,从不后悔。 第392章 日后,你若在地下见了他,替我说一句抱歉。我没的选择。” 身后传来脚踩在地上碎叶发出了细碎声,燕欢略侧过脸,钱成海疾步上前道:“皇上,飞鸽传书。” 燕欢的面色一冷,搁下了手中的酒樽酒盏接过钱成海手中的信笺,飞快地看了一眼,她蓦然起了身。 “皇上……”钱成海扶了她一把,她伸手推开,大步往前道:“回宫,朕要去见母后。” 西楚军营。 轩辕承叡与众将军们在军帐内待了一整个下午,他从里头出来时,见苏昀远远地站着看他。他转身将手中文书交给简崇英,随即大步朝苏昀走去。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柔荑,转身朝营帐而去,一面道:“明早孤让人送你回大兴宫。” “为什么?”她抬眸看着他。 他未掩饰,开口道:“孤要上前线,届时怕顾不到你。” “你要攻打梁国?” 他略一哼:“恰恰相反。” 苏昀的脸色低沉,任由他拉着回至帐中。这段时间他们不再提她失忆的事,他对她是极好的,她刻意选择遗忘,只因她已不知道轩辕承叡和方婳她该去相信谁。 帐帘落下,她抬眸望着他,低声问:“梁国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插手?什么也不要管,回大兴宫做你的储君不好吗?” 果然,前一刻还有温和笑意,这下立马就沉敛了脸色,轩辕承叡不悦道:“这种事你别管。” 苏昀甩开他的手,径直在床榻边坐下了,垂下眼睑道:“打打杀杀何时是个头!将来你登基称帝,难道还不够楚国这延绵万里的江山吗?” 他“哧”的笑出声来,好笑地看着她道:“若只安于现状,孤就不配做大楚的太子!” 何为配?又何为不配? 苏昀懒得跟他计较,反正他们各持己见,这件事上轩辕承叡根本不可能会听她的话。 外头有人端了吃的入内,苏昀一言不发坐在床榻边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忙碌。 马蹄声溅起尘土飞扬,容止锦与方婳共乘一骑一路往越州而去。 马匹还是方婳用耳环好说歹说换来的,为此容止锦一路都在愤愤不平,这若是搁在长安城,方婳那一对耳环换两匹马绝不在话下! 方婳没有说话,眼下她只盼着尽快赶到越州去。 容止锦自言自语了良久也不见方婳搭话,不免道:“我说你那么急着去越州作何?” 方婳未回头,只道:“九王爷对皇上回长安的事那么奇怪,是因为越州还有一个皇上,是不是?” 容止锦被她一口问得语噎了 方婳略沉了声音道:“是谁?”这世上若除了皇上只有一个人知道,那这个人也必定是容止锦!没有他的面具,越州不可能出现二个皇上! 容止锦终是叹息一声道:“说了你也不认得,是礼部尚书。”他这一路可都是刻意在方婳面前避免提及袁逸礼的,反正她失忆了,即便说出来,于她而言也不过只是个无关痛痒的人。 方婳拉着马缰的手指蓦然收紧,容止锦与她一同握着缰绳,不觉蹙眉道:“怎么了?” 她不答,只道:“我们快一些!” 这一场战事连着打了多日了,袁逸礼换了铠甲呆坐在帐中,距离士兵来报说袁将军抵达越州已过去一个时辰。他一手缓缓摩挲着剑柄,眸子蓦然一紧,伸手将一侧的肉色物件贴在颈项处,试着说了句话。 他蓦地一笑,云天大师的弟子果真名不虚传,要说易容术,普天之下也并非只有容止锦能,可连声音都能做得出来的,怕也只有他了。 袁逸礼深吸一口气,取了长剑出去。 外头一众将军还有王爷们都在,见他出去忙行礼。 晋王上前一步劝道:“我大梁这么多将军在,皇上实在没有必要御驾亲征。” 袁逸礼的手指收紧,他必然是要去见一见他的好大哥,究竟要背叛大梁至何种地步! “皇上……” 钱将军打断了晋王的话:“晋王殿下的担忧我等明白,不过皇上有我等保护,自然会万无一失。还是殿下怀疑我的能力?” 晋王一愣,闻得身后陵王笑道:“就是,四哥还不信钱将军的能力吗?好歹钱将军也做了五年袁将军的副手啊!” 他在暗中意指若没有袁逸轩的倒戈,他钱广延还不至于能坐上大将军的位子。 钱将军的眉心紧蹙,见袁逸礼已经大步离去,他这才掩住怒意跟上前。 陵王笑一笑带着侍卫下去。见人都走远,毕风才上前低声问:“主子方才为何要阻拦皇上?” 晋王的目光望向远去的身影,嗤笑道:“毕风,你没听过激将法吗?”越是劝,他却越是会去。 毕风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道:“主子英明!”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众人拥簇着袁逸礼出去。 对阵军队中,袁逸轩与仇定一道坐在高头大马上,他远远望见那抹明黄色身影,握住常见的手蓦然收紧。 仇定冷声道:“他怕失去民心竟不惜御驾亲征。”他的侧目看向袁逸轩,“袁将军不会顾念旧情了吧?” 袁逸轩的脸色铁青,他凉凉看仇定一眼,遂又将目光望向远处的男子。 欢儿含冤而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与燕淇今时今日的局面,事到如今他又怎会心慈手软? 袁逸轩的目光掠过挂在马鞍上的弓箭,箭筒内仅插着三支箭,箭羽用孔雀翎制成,箭头以纯金铸造,这是他专门为那个人准备的。 欢儿绝不会枉死,他要燕淇与太后血债血偿! 目光再次朝对面看去,梁兵主动让出一条道,身着明黄铠甲的男子缓缓出来。 袁逸礼一眼便瞧见了对面的袁逸轩,他身着银色密匝铠甲,勒马立于千军万马前。他曾无数次地想象他的大哥在战场上是如何英明神勇,却独独未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一个梁兵策马上前,立于叛军阵前大声叫道:“袁将军,皇上有话要问你!” 闻言,仇定不屑道:“这是要临阵策反吗?袁将军,你可站稳脚跟了。” 袁逸轩的长眉紧拧,见对面军营中的人已策马从阵营里出来,他略一迟疑,终究还是一夹马腹上前。 双方身后都没有侍卫跟随,距离越来越近。 袁逸礼的呼吸声渐沉,目光凝聚在面前之人身上,他看他的目光里丝毫看不出熟悉,反而有种恨意在里头。 袁逸礼深吸了口气道:“你是忘了昔日的承诺了吗?” “昔日?”袁逸轩冷笑着望着面前之人,言语冰冷无一丝温度,“皇上事到如今再来同我说昔日情分不觉得太晚了吗?” “晚吗?你是大梁子民,现在却连同西楚人一起践踏我大梁国土,你这便是以下犯上,阴谋叛乱,其罪当诛!”袁逸礼狠狠地盯着他,双目因愤怒而变成赤色。 袁逸轩却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话锋一转,指戳他的心口:“我不但不是以下犯上,恰恰是在匡扶皇位正统!皇上何以能成为皇上,天下人不知道,我却知道!如何?找先帝的遗诏找得很辛苦吧?” 袁逸礼的脸色骤青:“你当真要帮他?” 袁逸轩自然知道他指的是燕修,他却不答,径直调转了马头回去,朗声道:“你牺牲欢儿换来的龙椅也该坐够了,是时候换人了!” 袁逸礼本能地欲上前,伸手两个梁兵已上前来护在他的身侧,劝道:“皇上请回 阵营!” 袁逸轩已经回至阵营中,他回身看着在梁兵的护卫下离去的人,眼底露出一抹肃杀,他一把抽出腰际长剑,直指向前,厉声道:“给我上!拿下越州!” 战鼓擂响,将士们大吼一声举着兵器冲出去。 仇定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调转了马头,双腿一夹马腹,退居后方指挥作战。 梁军的战鼓也跟着敲响,钱将军下令出兵。 袁逸礼的脸色煞白,他无法告诉袁逸轩他眼下的身份,可他没想到袁逸轩竟然已如此执迷不悟,丝毫不顾当日情分! 他咬牙拔出佩剑,喝一声冲上前。 “皇上!” 身侧的侍卫忙紧随其后。 钱广延眉头一皱,照理说该是“皇上”坐镇指挥的,不过看袁逸轩都上战场了看袁逸礼的性子必定的忍不住的,钱广延握了握腰际的佩剑,仍是站定在后方的指挥台上。 晋王与陵王负手站在城墙上远远地观望着。 晋王皱眉道:“皇上都御驾亲征了,你我站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 陵王笑道:“我们都已经出兵了还要怎样?好歹四哥与我人都在这里,可比不得八弟,还称病未出呢。” 晋王看了眼两军交战的场面,径直转身道:“身为臣子,还是尽一份绵薄之力的好。毕风,叫人开城门,我们出城。” “是。”毕风应声飞快地下去。 陵王回眸看一眼,闻得身侧侍卫道:“殿下,我们可要去?” 陵王冷冷道:“去什么,这不有钱将军吗?” 方婳与容止锦一路前去,路上的难民似乎又多了,沿途都听到有人在谈论越州的战事,说叛将袁逸轩已抵达越州,与皇上的军队打起来了。 容止锦的脸色难看,低头道:“越州如今一定兵荒马乱,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方婳没好气地道:“你若是怕就别去,又没人求着你一起去。” “方婳!”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方婳紧咬着唇,低语道:“快点吧。” 容止锦用力抽下一鞭子在马臀上,心中却是不悦,她都不记得袁逸礼了,为何还这本匆匆地要去越州? 马匹奔至荆越边界终于因体力不支轰然倒下,容止锦下意识地抱住方婳从马背上跃下,滚出了五丈远才停下来。 他翻身起来,急着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方婳艰难地坐起来,一手按住右肩,摇头道:“我没事,你呢?” “没事。”他扶她站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道,“走吧,前面就到了。” 他们已隐约可以听到如雷的鼓声,还有凌乱马蹄声。方婳点点头,顾不得身上的痛,抬步就朝前面跑去。 “方婳!”容止锦咒骂一声,只能追上去。 二人翻过一个矮坡,前面已是硝烟滚滚的战场了!要从千军万马中找人,可谓比登天还难! 方婳心中短滞一念,一咬牙,猛地站起来冲下去。 待容止锦回过神来,她已半跑半滑着下了坡,他忙大叫着追出去:“方婳!你回来!方婳!你疯了!” 方婳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加快了。 燕修等人是从沧州绕道过来的,眼下才刚刚抵达。他径直从马背上下来,直冲上前,留守后方的副将见他过去,忙上前来行礼道:“王爷您来了!” 燕修越过副将的身躯望向前方的战场,他的脸色一沉,却仍是问:“袁将军呢?” 副将转身道:“在战场上。” 燕修下意识地往前而去,华年成忙从后面冲过来拉住他,紧张道:“王爷,您要做什么啊?” 燕修侧目看向副将,厉声道:“派人去将袁将军叫回来!” 副将惊道:“王爷,战事已起,末将就算派了人,也未必能找到袁将军。”他见燕修的脸色难看,忧心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燕修没有时间回答他,只道:“带上一队人,进去找袁将军,就说本王的命令要他下战场!” 他的话语森然,令副将不觉一骇,忙应声下去吩咐。 华年成抓着燕修的手未松,生怕一不注意他就冲进战场上去。燕修的目光直直望向前面,浓烟滚滚中,他知要找人的确不是件易事。 “燕淇的手段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容氏。”他启了唇,音色中带着一抹讥讽。 华年成蹙眉道:“不然怎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方婳跑出好远仍是被容止锦一把拉住,她咬牙甩着他的手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容止锦怒道:“我还想问你干什么?你知道这里在打仗吗?你以为是什么,能这样不顾一切闯进去,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吗?” “你不懂,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懂?我只知道你这一冲进去,我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救你!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丢了记忆难不成把脑子也丢了吗?跟我回去!”他说着,用力将方婳拽回去,他真是脑子有坑才答应带她来越州! 方婳死命挣着,眼看着无济于事,她只能惊叫道:“皇上要杀袁大人!皇上要袁将军亲手杀自己的弟弟!” 什么?容止锦的眼眸瞬间撑大,他下意识地看着方婳苍白紧张的脸色,手一松,她已抽出了手臂,转身就冲硝烟四起的战场冲去。 方婳一路跑去,只听见自己沉重不堪的喘息声,可她却不能停下来! 抬眸望去,却见梁兵似乎在往一个方向聚集起来,方婳的脸色一变,她咬牙冲过去。 燕修派出去将袁逸轩叫回的人已出发,却是此刻,有人惊讶地道:“快看!那是不是个女人?” 他顺着士兵错愕大叫的方向望去,离开战场还有二三十余丈的地方,确实有一人正缓缓靠近,她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人。燕修的眸子蓦然收紧,怎么可能?他不是将他们囚禁在云天大师的住处吗? 华年成也认出了来人,他下意识地拦住燕修道:“王爷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燕修自知他有心上场也无力救她,只能拉过一侧跟随自己的暗卫道:“你一人过去,告诉我们的人给那位姑娘开道!去!” 暗卫得令,飞速翻身上马就冲进战场去。 华年成惊道:“王爷……” 燕修冷冷打断他,沉了脸色道:“难道你非要本王亲自去才安心?” 华年成一时语塞。 燕修的掌心尽是冷汗,目光直直地锁住远处的女子,他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华年成跟着他走了一步,却见他站住了步子。 他紧握着拳头,呼吸声低沉,他的身体尚未复原,上战场只会添乱。 “拿弓箭来。” “王爷……” “给本王拿弓箭!本王不想在说三次!” 他的话语冷滞,士兵忙呈上了弓箭给他,他伸手接过,抽出羽箭搭上弦。 眼前到处是飞扬的尘土,方婳呛了好几口。身后传来容止锦的声音:“方婳你站住!” 她没办法停下,眼睛红红的,她几乎快要哭了! 她已经全都想起来了,在她握着匕首抵上燕修身体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她曾经就是这样误伤了他,不得已还将他藏匿在宫中十多日! 第393章 燕修突然离开前往沧州大约也是猜到了燕欢的用意! 她紧张不已,战场上马蹄声震得她的心跳个不止。一个士兵一瞥瞧见竟有人从外围冲进来,他也顾不得来者何人,直接挥刀便要砍过去。 方婳吓得脸色惨白,眼看着躲避不开,她本能地眯起了眼睛。那士兵举起佩刀的动作却是定格在空中,紧接着,方婳见他整个人直直地倒下来。 他的背后,一支羽箭正中要害! 她的步子一顿,随即又拔腿冲进去。 又闻得“咻咻”两声,两个欲对她动手的士兵又倒在了她面前。 华年成看着燕修飞快地抽取箭筒中的羽箭,连发五箭,他再次拉弓上弦,方婳已深入战场,他的俊眉紧蹙,他已几乎看不见她! 咬着牙将手中的箭矢射出,他终是抵不住,身子微微一晃,华年成已眼疾手快扶住他。他站的地方太远,若非催动内力推进,箭矢根本没有办法射得那么远。 强压下喉头的腥甜,燕修仍是凝神朝战场上望去。 最后一支箭矢只射中那士兵的手臂,他吃痛地低头看了眼,依然举着长矛朝方婳刺去。 “咔”的一声,他手中的长矛被齐齐砍断,方婳只觉得眼前一阵明晃晃的光,那士兵的颈项被割开,***鲜血瞬间喷射出来。 容止锦持刀上前一把拉住方婳的手道:“就不能慢一点吗!”他说着,又挡住了另一个攻过来的士兵,来时随便捡的兵器,他用着并不顺手,眼下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他二人突然闯入,两边的士兵都视他们为敌,谁见了都会动手。 方婳顾不得其他,抬眸朝前看去,袁逸轩坐在马背上,她已远远看见! “袁将军!袁将军!” 女子柔弱的叫喊在战场上如雷声响淹没。 容止锦咬牙道:“别喊了,他听不见!” 咝—— 背后一阵刺痛,不必看也知他定是中招了。 一路挥刀过去,容止锦毕竟不擅长打打杀杀,很快觉得手酸无比,差点连刀也握不住了。他的额角冷汗涔涔,若是他打不动了,他和方婳一定会死得很惨吧? 想他平阳侯一辈子风光无限、风流倜傥,谁能想到死的时候竟是万人践踏、面目全非…… 容止锦正胡乱想着,一侧有马蹄声径直冲过来,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是燕修的侍卫,他认得! 容止锦暗叫不好,这一群虾兵蟹将他眼下都得靠体力和他们拼着,这会再来个真材实料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正打算对敌,却不想那侍卫大声喝道:“王爷的命令,给这位姑娘开道!” 容止锦吃了一惊,方婳猛然听到有人说话,这才回头看了眼,身后人影走动,她并未看见那个侍卫,自然也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前面的路瞬间留了空隙出来,容止锦二话不说,拉着方婳就往里头冲。 袁逸轩仍是骑马留在那里,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一处地方。 方婳高声叫着他“袁将军”,他却仍未听见。 锃亮的剑刃早已染满了鲜血,袁逸轩转了几个身终于看见了那抹明黄身影。他的眸子一紧,干净利落地将长剑入鞘,伸手抽出了挂在马鞍上的长弓,黄金羽箭上弦,直直地对准了十余丈外的男子。 欢儿去时他未能伴在她身边,也不知她去得如何凄凉,那一个凭什么安然享受那把龙椅带给他的荣华富贵!凭什么要他忠心以待! 袁逸轩的俊颜低沉,他的手指一松,羽箭离弦射出,擦着袁逸礼的肩膀而过,直直***土中。袁逸礼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远处闻得一个声音大叫道:“燕淇——” 袁逸礼勒马回转了身子,有什么东西刺破了空气飞过来,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之际,才见那支羽箭已直直射入他的胸口! 手中的长剑落地,鲜红色的血缓缓自伤口流出来…… “皇上!”身边的侍卫见此,忙靠过去。 此时,距离越州城外五十里处,西楚军队浩浩荡荡地行进。 简崇英开口道:“殿下以为梁帝的话可信吗?” 轩辕承叡冷声道:“届时记得给孤找出九王爷手中的遗诏,孤谅梁帝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简崇英点头道:“殿下英明!” 轩辕承叡策马上前,大声道:“传令下去,全速前进!” “是!”简崇英调转马头时,遥遥看见一个楚兵骑马飞驰而来,看他的装束竟是信哨!简崇英的脸色一变,忙回头道,“殿下,您看!” 轩辕承叡闻声瞧去,那信哨近了,翻身下马,单膝跪下道:“太子殿下,司徒大人急报,皇上病危,要您即刻回宫!” “你说什么?”轩辕承叡的脸色骤青,他跃下马背,一把将地上之人拎了起来。 士兵急喘着气道:“司徒大人的飞鸽传书,皇上病危,要您即刻班师回朝!” 简崇英也下了马,他接过士兵手中的密信看了眼,这才变了脸色道:“殿下,顾不得东梁的事了,我们这得赶紧回去,一旦皇上驾崩而储君不在宫中,恐引发宫变!” 轩辕承叡的胸口起伏不定,简崇英规劝道:“殿下已等了这么久,万不能错过啊!” 轩辕承叡自然知道,可眼下…… 他的眸光一黯,转身道:“班师回朝!” 这一战,双方几乎势均力敌,期间不知谁到处散播皇上中箭的话,梁兵瞬间军心不稳。仇定打算趁机大举进攻,却见位于后方指挥的钱广延高举着一枚印信道:“全军听令,谁都不准退缩!” 袁逸轩的眸子紧缩,他不会看错的,那是燕淇的印信! 怎会…… 身后有士兵过来,大声道:“袁将军,王爷请您回去!” 袁逸轩蹙眉回眸,士兵冲着他道:“王爷请您下战场!” 九王爷回来了?袁逸轩本能地朝后方望去,他隔得太远,自是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方婳与容止锦也终于靠近,她见一群梁兵正围在一起,又听到谁在叫“皇上”,方婳的心口猛地一颤,她挣脱了容止锦的手拔腿就冲过去。 外围的士兵见她冲过去,忙举起了兵器对着她。 她大叫道:“全部闪开!本宫乃大梁贵妃,你们谁敢拦我!” 士兵一时间愣住。 容止锦也冲过来了,厉声道:“还不闪开,不认得本侯吗?” 容止锦在军营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士兵自然认得他,这才终于让开了。方婳直冲进去,袁逸礼已被人从马背上扶下来,她一眼就看见了那支深深***他胸口的箭矢。 “袁大人!”她惊叫着冲过去。 袁逸礼的眉心微拧,是他的错觉吗?为何像是听到了婳儿的声音? 方婳颤抖地半跪在他身侧,扶着他的士兵却不让开。晋王也来了,看了一眼才冷声道:“没见是贵妃娘娘吗?还愣着干什么?让开!” 士兵这才讪讪松了手,方婳忙扶住袁逸礼的身子,鲜血仍是随着他的呼吸少量流出来,可眼下却是 拔不得箭!她将他抱在怀里,他闭合的眼睛艰难地睁开,朦胧中看见她的泪水,他艰涩一笑,话语几乎微不可闻:“婳儿……” 他其实还想问她怎会在这里?皇上不是说已经送她去长安了吗?她来了,皇上也来了吗? 他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她,可惜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那边的袁逸轩见他竟还活着,反手将箭筒中最后一支羽箭抽出,重新上弦。他身侧的士兵已是满头的汗:“将……将军,王爷说……” 士兵的话未完,便瞧见他狠戾的眼色,立马吓得闭上了嘴。 剑尖的反光照在方婳的鼻尖,她本能地抬头望去,见袁逸轩正用弓箭对准着她怀中的人!方婳的脸色大变,她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了袁逸礼,冲袁逸轩大叫道:“他是你弟弟!是你弟弟!” 握着弓箭的手猛地一颤,袁逸轩深邃的眸子骤然撑大,她说什么? 容止锦上前,一把掀掉了袁逸礼脸上的面具,狠狠地冲袁逸轩丢去,咬牙道:“看见了吗?” “逸礼……”袁逸轩愤怒的眼底瞬间染起了惊慌,箭矢一松,径直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方婳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落在袁逸礼的胸前,他却费力拽住她的衣袖,艰难道:“别……别求他!他已不是……不是我大哥……” “别说了!”方婳哭着打断他的话,她回头道,“还愣着干什么?送他回营去!” “逸礼!”袁逸轩策马欲上前。 晋王沉声道:“毕风,拦住他,来人,快送袁大人回营!” 毕风拔剑迎上去,袁逸轩的脸色惨白,见来人一跃朝自己刺来,他抽剑挡住。 “叮”的一声火花闪现! 毕风的眉目素淡,嘴角衔一抹轻蔑笑容,讥讽开口道:“袁将军未免太过天真,你都背叛大梁,背叛皇上了,还指望皇上能善待你们袁家的人吗?” 袁逸轩的心口一震,他的目光看向那边速速离去的一行人,心神一恍惚,猝不及防被一掌击中,他径直被打落下去,毕风欲再往前,却见敌兵蜂拥过来,他一顿,随即抽身离开。 袁逸轩顾不得胸口的闷痛,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径直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长剑便要上前。一个士兵拉住他道:“将军不可!” 他不管不顾,非要冲进去,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仇将军”,仇定这才看见这边混乱的局面,他忙厉声道:“全都拦住他!把袁将军送回去!”他说着,一夹马腹上前。 袁逸轩用力推开上前的士兵,狠戾道:“全都给我闪开!”他不会走的!目光再次往那边看去,一行人已远了,他知再追不上,唯有让王师兵战败,他才能进越州城! 手拉住马缰绳,平地一跃,利落地翻身上马,袁逸轩的眸光犀利,很快便看见坐镇后方指挥的钱广延,袁逸轩的脸色煞白,举剑就朝他冲过去。 晋王才命人将袁逸礼送回营帐,出来时便见毕风回来了。 “主子,该说的话属下都说了。” 晋王淡淡一笑,道:“很好,皇上和袁将军这一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本王就坐看好戏。”二人说着,军医匆匆背着药箱入内,毕风睨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里头怎么样?” 晋王负手转身,开口道:“不关我们的事,走吧,去城楼。” “是。”毕风应声跟上,才走几步,便遥遥望见陵王带着人心急火燎地赶来。 此刻一见着晋王他便拉住他道:“四哥,皇上中箭了?可是真的!”他分明就是从高台上看得清清楚楚,眼下却还是要拉着晋王问一问才安心。 晋王面带微笑,抬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道:“六弟不必担心,皇上高瞻远瞩,原来早就秘密回长安了,本王也是才知道,留在这里的是礼部尚书袁大人。看来皇上宠信袁大人,想要他将功折罪,却没想到袁将军不知此事,一个不慎将袁大人当做了皇上。” 他一番话落,只见陵王的脸色变了好几层颜色。他还真的以为皇上中箭,正兴奋着,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 他忙赔笑道:“皇上没事就好,好……哦,四哥受伤了?” 晋王的铠甲上沾染着鲜血,他低头看一眼,这才道:“本王没事,战场上沾上些血也属正常,六弟没上过战场,看着自然也觉得心悸。先不说这些,本王去看一看外头的局面。”他说着,再不逗留,带着毕风往城楼去了。 陵王蹙眉回望他一眼,他这四哥素有城府,方才看他也并未似他般的不悦,便是提及皇上不在越州一事也不见他吃惊,莫不是此事他早就知道? 陵王心中震惊,不免回头看了身后的营帐一眼。 侍卫的声音传来:“殿下,要进去吗?” 他径直转身离开,里头又不是皇上,他与袁家也素无交情,眼下进去作何。 晋王走了一段路,这才回眸看了一眼,果真就见陵王也往这边来了。 毕风却是沉了声音道:“主子,方才在战场上,您可见了,贵妃娘娘与袁大人的交情可见一斑啊。” 晋王“痴”的一笑:“你也瞧出来了?” 毕风低头笑了笑,晋王的眸光幽深,话说得意兴阑珊:“看来真是不身在长安不知道,这些年竟出了这么多令人兴奋的事。否则皇上在长安,奈何贵妃却出现在这里?” 毕风接口道:“那主子是否该替皇上分忧?” 晋王认真点头道:“那是自然。” 正说着,见陵王带着侍卫近了,他主仆二人这才缄口,转身上城楼。 此时袁逸礼的营帐内已忙做一团,方婳帮忙将他身上的铠甲卸下,他整个人已陷入了昏迷。军医站在榻前脸色难看,容止锦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他医治!” 额角有汗低落,军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侯爷恕罪,这一箭已射断袁大人的心脉,我……我也无能为力啊!这箭拔不得,拔了只怕……去得更快……”话至后面,军医的声音颤抖不已,他悄然瞥一眼容止锦,见他的脸上虽有怒意,却咬着牙不再说话。 方婳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呆呆坐在床头听完军医的话,她才忙站起来,紧拽住容止锦的手道:“你师父呢?你师父是神医,他可以救他的,是不是?” 容止锦不忍去看床榻上之人,只反握住她的手道:“方婳!你清醒一些,没人说我师父是神医!我师父也根本不是什么神医!” 他师父只是喜欢研究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若论医术,他还比不上华年成! 方婳的眼泪流得更凶,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容止锦使了个眼色,军医忙诚惶诚恐地退下去。 她却突然又似记起什么,含泪道:“阿昀……阿昀可以救他!” 容止锦从未见过这样捂住的方婳,心中骤然一痛,他垂下眼睑道:“我把苏丫头带出了西楚军营,现下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找不到阿昀……那华先生!华先生的医术那样好,他一定可以救他!”她像是看到了希望,推开容止锦便要出去。 容止锦一把拉住她,沉痛道:“方婳,你别傻了!就算华年成有这个本事,他是九王爷的人,他会救吗?” 第394章 她哭道:“我去求他!我去求他!”只要燕修应了,华年成一定会答应的。 “现在外头在打仗,你怎么求?”他用力抱住她,苍白道,“你清醒一些吧!你也不想他醒来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 容止锦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方婳的心,她蓦然回首,床榻上的男子仍是昏迷不醒,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突然倒下去。 “方婳!”容止锦抱住她,什么也不必问,他已知道她全都记起来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想不明白,可眼下他却懊悔非常,扶她过去床边坐下,他才悔恨道,“这段日子我从不在你面前提他,是因为我嫉妒。我总觉得你待他比对我好,我不说便是存了一点点小私心,对不起!” 方婳缓缓摇头,眼下这些早已无关紧要。 容止锦别开脸,低语道:“我去外头,你若有事就喊我。” 他转身行至门口,方婳突然叫住他:“侯爷,当初皇上要你做面具的时候,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容止锦整个人呆住,他的双拳紧握,脸色越发铁青,却是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只因皇上说有急事要回长安,他只以为皇上为了稳定军心才要人假冒自己留在越州,他根本没想到皇上是留袁逸礼下来送死!他若一早就知道,即便他在讨厌袁逸礼,也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方婳不再说话,容止锦顿了顿,终是抬步出去。 战场上惊天动地的声响仿佛也在瞬间掩去,方婳的眸华缓缓回落在袁逸礼苍白容颜上,泪水湿了衣襟,她哽咽地拉过薄衾给他盖上。 钱广延坐在指挥台上,眼看着袁逸轩单枪匹马冲破了重围朝自己冲来,他下意识地起身抽出了长剑。 袁逸轩杀红了眼,他自己全身也有多处受伤,他却像是不知道痛,大叫着杀到钱广延面前。 钱广延足下一蹬,飞身下去与袁逸轩交手。边上的士兵们见此,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插手相助,便只能围着愣愣地看。 袁逸轩一路交战,体力虽比不得钱广延,可他被一丝执念缠着,出招狠辣,且招招毙命。钱广延起初还能招架得住,慢慢就落了下风,猝不及防间,胸口已被狠狠地踢中一脚。 他捂胸退后数步,低头吐出一口血,袁逸轩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提剑就刺上来,钱广延大惊,忙伸手去挡。 剑尖“当”的一声刺中钱广延的剑身,袁逸轩猛地上前,迫使面前之人一路后退,他运气上剑,细微处,已然可闻见剑身裂开的声音。 袁逸轩沾满鲜血的脸上掩饰不 住的悲痛,他咬牙道:“你一早就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 钱广延满口的血腥味,他低头吐了一口血沫子,冷笑道:“将军在背叛皇上的那一刻便该知道有此下场!” 袁逸轩悲愤非常:“可他是无辜的!逸礼是无辜的!即便我背叛皇上,逸礼对他的忠心他难道看不到吗?” 钱广延笑道:“袁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鉴,替皇上去死,是我们身为臣子的光荣!将军该替袁大人高兴才是!再说,袁大人的死也是将军的功劳!” “他私底下可也喊过你一声大哥!难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与将军各为其主。” “我不为九王爷!”手上的力道加大,袁逸轩的眸中一片肃杀,他失望道:“你跟随我那么多年,如今竟然也助纣为虐!”他大吼一声,“砰”的一声,剑尖刺断钱广延手中的长剑,直接刺穿他的身体! 钱广延低头愣愣看一眼,只闻得一阵兵器摩擦血肉的声响,袁逸轩狠戾将长剑抽退,钱广延的身体晃了晃,随即重重地倒在地上。 一侧的士兵见此,都吓白了脸,颤抖地叫道:“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主将一死,王师兵瞬间犹如一盘散沙。 晋王与陵王利于城墙上远远望见,二人脸色微变。 陵王道:“四哥,眼下是你去指挥作战,还是我去?” 晋王嗤笑道:“依我看,你我都不必去了,这一战我方必败,还是保存你我的实力要紧。毕风,下去准备。” 陵王朝毕风离去的身影看了眼,不免问了句:“四哥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晋王蹙眉道:“自然是逃命回晋国的要紧事,怎么,六弟难道还打算留下等死吗?” 一句话说得陵王脸色大变,眼下也什么都顾不得,忙带着侍卫转身下去。 外头瞬间似乎乱了起来,到处都能听到奔走的脚步声。 容止锦的声音传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接着,方婳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掀起了帘子张望一眼,只见那边的士兵全都往城门方向去了,方婳的黛眉微蹙,才动了步子,便听得身后传来袁逸礼微弱的声音:“婳儿。” 她惊喜地回头,忙冲过去:“你醒了?” 脸上笑着,眼泪却仍是止不住落下来。袁逸礼勉强一笑,道:“哭什么,我……我没事。” 她狠狠地点头,紧紧握住他冰冷无一丝温度的手,哽咽道:“你没事,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的目光回转,瞧见插在自己胸口的羽箭,手指无力地触及箭身,方婳忙按住道:“你别动,侯爷……侯爷去叫军医了,军医来了就能给你拔箭,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点点头,微弱笑道:“我以为是在做梦,你……你怎会来?皇上呢?” 方婳的心头剧痛,他还想着皇上! 他不知道就是皇上设计让他留下来送死,设计要他大哥亲手杀他! 浑身颤抖不已,可她却不能将事实告诉他,不能让他知道不仅是袁逸轩亲手杀他,连他所信任的皇上都背弃了他! 她擦了把眼泪,低声道:“我求皇上让我来的,我担心你,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答应我好不好?” 他笑了,努力地反握住她的手,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方婳忙用力握住,冲着他笑。他的眸子晶亮,将她整个身影都映入其内。他不提袁逸轩,那她也不会提! 气息渐渐弱下去,他的目光仍是定定地凝视着她,随即轻声道:“皇上说要给我们赐婚,我知道……知道你不愿意,可是婳儿,我听他那样说,我还是很……很高兴,哪怕只是昙花一现……” 方婳哭着俯身抱住他,在他耳畔低低道:“你忘了,我们很早就有了婚约,不需要皇上赐婚!” 他仍是笑,言语中带着方婳从未听过的温柔:“你才忘了,那婚约早就……” “洛阳花会是你悔婚的,你只要肯收回那时的话,我方婳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急急打断他的话,颤抖地吼出来。 怀中之人却没了声响。 方婳紧紧抱住他,开口道:“你不肯吗?你还要再弃我一次吗!” “婳儿……” “你是不是还要抛下我一次!是不是!你还想抛下我一次吗!”她害怕得像个孩子,执拗地抱着他,一遍一遍地问。 袁逸礼的手徐徐抚上她颤抖的脊背,她哭得叫他觉得心碎。他怎舍得抛弃她,当年在洛阳是他不懂事,是他不知她的好。 他有快乐温暖的童年,却以为她也同他一样。 是以他把她的坚强倔强当成践踏他尊严的行为,他只记得自己的骄傲,却忘了她的。 视线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他努力地撑起意识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 他舍不得 丢下她,却不肯说收回那时的话。 倘若时间能回到过去,即便是死他也不可能做出当众弃她的事来,可是没有如果,过去的早已过去,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她心里爱上别的男人,他明白,更不会强求。 他不说话,方婳整颗心都觉得虚空难过,她松开了他,含泪双眸狠狠盯住他,咬牙道:“说话!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要抛下我,是不是!” 他苍白脸上却是有了笑容,话语如风般和煦:“皇上赐婚你不愿,如今……又是为何?” 她露出清浅笑容,半带着哽咽半带着笑道:“你不会骗我!” 他依旧笑着道:“这是感激,却不是爱。” “我可以学,我会努力……” “婳儿。”他摇头勾住她的手,“爱情学不会,也无需努力。” 她拼命地摇头。 他的语声更弱了:“我总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不是袁……袁大人。” 她咬着唇,哽咽地叫他:“逸礼,逸礼……” 他深深凝望着她,目光却渐渐有些迷离,方婳用力握住他的手,闻得他轻轻地道:“世人只道洛阳牡丹甲天下,却不知金陵梅花亦是别具风味,‘别角晚水’、‘单瓣跳枝’、‘水红朱砂’……” 方婳仍有泪水打湿脸庞,忍住胸口的难受道:“等你的伤好了,你一定要带我去看一看。我没去过金陵,没见过你说的那些美景。不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金陵花’吗?我不但要看梅花,还要看金陵的樱花、杜鹃…… 我还没去过袁府,你要带我参观,要去读书台,我要看你小时候念书的地方,看你的书房,你生活过的一切。” 他点点头,嘴角带着幸福的笑,眼睛却是缓缓闭上。 方婳惊道:“不要睡!你看着我,看着我!军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她下意识地扣上他的手腕,微弱的脉息几乎已经觉察不到!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婳儿,我今日……很高兴……” “逸礼!逸礼!逸礼——” 床上的男子静静躺着,睫毛掩住了双眸,他的唇边仍有笑意。 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不顾一切嚎啕大哭。 此事外头已乱成一片,有人掀起了帐帘入内,方婳丝毫没有察觉。那人大步上前,看了床上的男子一眼,随即抬手一掌劈在方婳颈项。她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容止锦一路听他们都在说顶不住了,越州城要被攻破了,他不信,奔上了城楼往下一看,见他们的人果真已抵挡不住,大部分人早就弃械投降,只有少部分人还在殊死抵抗。 一个士兵跑过来,撞在容止锦的肩上,他忙道:“侯爷快走吧!您是容家的人,要是落在九王爷手里一定不会放过您!趁眼下越州城未破,您快从地道走!” 地道?容止锦的心头一跳,他倒真还不知道有地道! “还能坚持多久?” 那士兵苍白着脸道:“最多两个时辰!” 容止锦回头朝城下看了眼,叛军已抬着巨木用来撞破城门,他咬着牙,忙转身下了城楼朝袁逸礼的营帐跑去。 “方婳,不好了,越州城……”容止锦掀起了帐帘,里面哪里还有方婳的影子?他的脸色一变,“方婳!” 袁逸礼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容止锦于帐门口一站,不见他动,似乎连胸膛都没有起伏了。容止锦的指尖颤抖,他瞬间愣住了。 “小侯爷!”身后传来陵王的声音。 容止锦本能地回头看了眼,陵王大步过来,拽了他的手道:“你还不赶紧走!难道真的想等叛军冲进来被抓去挡人质吗?” 容止锦被他拉了出去,走了几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他挣脱了陵王的手,他还要去找方婳! “小侯爷!”陵王大吼了一声,见他急急离去,陵王忙朝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疾步上前从身后将袁逸礼打昏,直接扛上肩。 “快走!”陵王说着转身朝地道的方向而去。他不免瞥一眼侍卫肩上的容止锦,冷冷一笑,这位可是国舅的儿子,太后娘娘的亲侄子,不管今日之后谁主天下,把他交给袁逸轩亦或是太后,那都少不了他的好处,他又怎会放任这个香饽饽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耳畔是远处振聋发聩的声响,马蹄声骤然近了,随即传来仇定的声音:“王爷!” 燕修蓦地睁眼,他径直站起来,回头直声问:“如何?” 仇定一眼瞧见他的脸色大吃一惊,他忙看向华年成道:“不是说带王爷休养去了?他的气色怎还这样差?” 燕修却不待华年成开口说话,重新问了一句:“仇将军,那边如何?” 仇定 不悦地沉声道:“赢了!” 燕修未有预期中的高兴,仇定继续道:“袁将军不知怎么了,突然杀红了眼,把对方的主帅都杀了。不过,若是钱广延没有死,这一场仗不会赢得这样容易。” 燕修的眉心紧蹙,仇定不知为何,他却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给本王备马。” “王爷……” 华年成才开了口,已被燕修打断:“备马,本王要进越州城!来人,看着华先生,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他离开这里半步!” 接过士兵牵过来的马,燕修翻身上去,策马朝城门方向冲去。 握着马缰绳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低头咳嗽一声,斑驳鲜血洒在胯下马背上,方才出箭用力过度,他全凭一丝执念强撑着。 可婳儿还在城中,他必须要去的! 袁逸轩带人冲进越州城,士兵们蜂拥而入,缴械的王师兵全都软禁,不愿投降的全部处死! 士兵们挨个营帐搜索落网之人。 袁逸轩浑身浴血地走入军营,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不已,剑尖一路拖着入内,松散泥地被划出了蜿蜒的痕迹。 目光环顾,最后落在那明黄顶的营帐上。 袁逸轩的心口沉痛,原以为麻木了,可终究他还是个活人。 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惶惶然朝那顶营帐走去。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仿佛淡去了,惨叫声、求饶声也都听不到了。 他颤抖地伸手掀起了帐帘。 床榻上的人安静躺着,双眸轻阖,仿佛熟睡。 他踉跄入内,那支黄金羽箭仍是直直插在床上之人的胸口。 开平三十年仲夏,金陵读书台。 年仅十岁的袁逸礼低头跪在院中的刺槐下,烈日晒在脊背上,几乎要将人晒落几层皮。 袁向阳端正坐在亭中,训斥道:“果真是出息了!谁让你把考试的答案传给别人的?你以为你很聪明,就能无视规矩吗?” 十五岁的袁逸轩欲开口,却见袁向阳冷睨他一眼,“不必替他求情!”接着,一节赤鞭被丢过来落在袁逸轩的脚边,袁向阳道,“你身为大哥就该好好管教幼弟,今日你亲手抽他二十鞭,好叫他长长记性!” 第395章 袁逸轩缓缓捡起地上的赤鞭,立于袁逸礼的身后,小小的他倔强地道:“大哥,你打吧!” 他将手高高扬起,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赤鞭,而是转身道:“爹要罚就罚我吧,答案是我给的,不关逸礼的事!” 后来,袁逸轩被抽了整整五十鞭子,三天都下不了床。 小小的袁逸礼拉着哥哥的衣袖哭道:“你怎么不打我,打了我也就二十鞭子!” 别说二十鞭子,就是一鞭他也舍不得打下去。 视线早被泪水模糊,袁逸轩单膝跪在床榻前,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如今,却是他亲手杀了他! 猛地将床上之人拥入怀中,悲鸣声自他的胸膛发出,他的牙关紧咬,眼泪低落在袁逸礼冰凉的身体上。 他紧紧握住他无力冰冷的手,恨极的怒意自心口缓缓沉淀。 “燕淇,我袁逸轩必要你血债血偿!” 不要拦着我,我会很自觉地找个洞躲起来的。。。。 绞死 燕修一路策马而来,空气里到处可闻到血腥气,他的俊眉紧蹙,翻身下马,疾步往前。 “王爷!”仇定也跟着跳下马追上去。 燕修驻足一望,一眼便瞧见了眼前的明黄色营帐,他的薄唇紧抿,忙抬步过去。袁逸礼既然扮成燕淇留在营中,那婳儿一定和袁逸礼在一起丫!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行至营帐门口,抬手掀起了帐帘入内。 袁逸轩丝毫未注意到有人进来,黄金羽箭已被拔出丢弃在地上,一侧放衣服的木箱也被打开,那套袁逸礼的衣服被袁逸轩找了出来。他坐在床边,细细地给袁逸礼换上衣服。 “王……” 仇定也进来了,燕修抬手示意他噤声,仇定这才看见床上的男子,他的眸中掩不住的惊讶。怎么回事?中箭的不是燕淇? 在战场上时他隔得远,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眼下他才如醍醐灌顶,怪不得袁逸轩最后会杀红了眼! 仇定惊魂未定地看向燕修,见他的眉心紧拧,眼底却没有惊讶,仇定更觉疑惑,莫不是王爷早就知晓了媲? 那又是何时的事? 燕修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之人,袁逸轩正笨拙地替榻上之人扣上扣子。燕修垂于两侧的手悄然收紧,他张了口,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原本是想拦着的,可惜他来晚了一步。如今再多安慰的话,亦是枉然。 眉目低垂,他瞧见滚落在地上的黄金羽箭,箭尖仍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渍,他似恍惚中忆起袁逸轩与他合作时曾说过的话。 他说莹玉公主便是被一箭射断心脉而死,他定要燕淇也尝一尝这种痛。为此,他专门命人精心打造了这支黄金羽箭,既然燕淇觉得权力那么重要,那他定会打造一种配得上他帝王身份的兵器。 只是谁都没想到,被黄金羽箭射中,并且躺在这里的人并不是燕淇,而是袁逸轩最疼爱的弟弟! 燕修的脸色铁青,这种看着挚爱死在自己面前却又无能为力的痛楚他明白! 开平三十九年七月,碧色蓝天,难得风和日丽的一个好日子。 燕修连发三箭都正中红心,引得一侧伺候的宫女们惊叹连连。他转了身,鎏金青顶华盖下,柳贵妃品茗着好茶微笑地望着他。 “殿下的箭术又进步了。”柳将军笑着起身上前,伸手接过燕修手中的长弓。 柳贵妃搁下手中的杯盏,浅声笑道:“那还不是哥哥教的好?”她的美眸转至燕修身上,低语道,“过来歇一歇,一会你的皇兄们就该来了。” 燕修依言落座,元白倒了茶水递给他,他接过抿了一口,突然问道:“今日父皇来吗?” 柳贵妃朝柳将军看了一眼,唇角似有笑意,言语轻柔道:“皇上不来,不过皇上让你今晚去紫宸殿,说有些话要同你说。” “什么事?”他抬眸凝着她。 柳贵妃又端着杯盏轻呷一口,低语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燕修点头,元白忙笑着道:“皇上定是觉得殿下长大了,也想着要赐个封号给殿下了!” 燕修笑了笑,柳将军的目光看向远处,开口道:“他们来了。” 昌王燕俦与陵王燕傲走在前头说笑着走来,晋王燕付与寿王燕仁跟在后头,二人走得极缓,正惬意地一路欣赏着美景过来。 诸位王爷近前与柳贵妃见了礼,昌王笑着道:“贵妃娘娘倒是好兴致,来看我们切磋吗?” 柳贵妃翩然笑道:“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打算在行宫给太后娘娘贺寿,皇上信任本宫,将此事交给本宫准备,本宫正好趁着这机会来行宫看看。你们若是觉得本宫碍事,本宫离开便是,正好那边的事也没忙完。”她说着由宫女扶着起了身。 晋王上前一步,笑着道:“三哥不是这个意思,娘娘不必走,我等兄弟几个随意切磋而已,您坐着看便是。” 后面的侍卫已上前将弓箭呈上,各位王爷选了顺手的长弓便转身往靶场走去。 “娘娘。”宫女轻声唤一声,柳贵妃笑着正要回身坐下,一侧“当”的一声,杯盏落地的声响令她本能地回头看去。 燕修半垂下眼睑,扶着茶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柳贵妃的脸色一变,忙拂开了宫女的手上前,忧心地问:“修儿,怎么了?” 燕修的呼吸声略微急促起来,他勉强摇头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罢了。元白,把我的弓箭拿过来。” 元白应声去拿。 燕修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只走了一步,忽而觉得心脏一阵剧烈收缩的痛,他下意识地揪住了胸前的衣衫。柳将军眼疾手快对扶住他,急声道:“娘娘,殿下是犯病了,药呢!” 白玉瓷瓶自袖中取出,柳贵妃娴熟地倒出了药给他服下,美丽容颜上再无笑意,俱是心疼与担忧:“好端端的怎会犯病?修儿,很难受吗?元白,送殿下回宫!” 元白闻言,忙放下了弓箭跑过来。 燕修却摇头道:“不用,儿臣休息片刻便好。” “母妃不许!”柳贵妃嗔怒道,“你忘了华太医的嘱咐了吗?现下就乖乖地回宫去,母妃忙完这里的事马上回宫去看你。” 燕修无奈地抬眸看了前面的靶场一眼,柳贵妃了解他,叹息一声道:“母妃知道,不会同你的皇兄们说你身子不适,就说你有事回宫一趟。元白,扶殿下出去。” “是。”元白小心扶住他,低声道,“殿下当心。” 柳贵妃回眸望着他们离去,她的黛眉紧蹙,他从小便要强得很,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病说事,她若不在身边,他只会硬撑着,这一点,像极了他父皇。 想到此,柳贵妃无奈地一笑。 元白扶着燕修出去,马车就停靠在行宫外头。 车帘落下,马蹄声自外头传来,燕修靠在车内软垫上,额角早已沁出了汗。这一次发病和以往似乎都不太一样,除却心口的痛,他仿佛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张了嘴欲叫外头的元白,马车突然一个颠簸,他的额角撞在车壁上,整个人缓缓滑倒在车内。 柳贵妃携了宫女的手出了围场,与柳将军二人缓步行在回廊上。 阳光被云层遮住,不远处几只琉雀落在凭栏处叽叽喳喳地嬉戏着。柳贵妃的脸色低沉,柳将军低声道:“在担心殿下吗?” 她叹了口气,言语中难言担忧:“本宫如今是什么也不求,只盼着修儿能够平平安安。”她顿了下,抬眸看向身侧的男子,“哥哥可知皇上要同修儿说什么?” 柳将军笑一笑,道:“我怎会不知?皇上那样喜欢殿下,自然想委以重任。” 柳贵妃突然伫足,转身面向着廊外,幽幽一叹。 柳将军皱眉道:“娘娘不愿?” 她浅声道:“皇上虽不曾在本宫面前明言,可本宫亦是知道他的用意。他能有此想法本宫自该高兴,修儿确有惊才伟略,本宫却担心他的身体。太医说他的病只能用温药养着,不宜过度劳累。高位之上的人,如皇上,如先去的储君,哪个不是忙于政事,连闲暇时日都难得,本宫不是不愿,是实在不忍心。这几年多亏华太医,修儿的病也不见发作……”她的话语一低。 一侧的宫女鼓起勇气道:“自华太医接手殿下的病后,殿下尚未犯过病,娘娘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还是六年前的上元节。今日殿下出宫前才请太医诊过脉,太医还说,寻常骑射并不是问题,奴婢就是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要说出来。” 柳贵妃的脸色凝重,她蓦然转身看向柳将军。柳将军沉下心略一回想,似乎也觉出了不对劲,他忙道:“我去看一看!” 燕修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仍是在马车上,他蹙眉撑起身子,惊讶地发现元白也昏迷着躺在车内,他推了推他也未见他醒来。 燕修掀起了车帘,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林木,他凝神望去,林间似乎隐约瞧见了禁卫军的服饰。他略一沉思,才想起这里是皇陵外! 这时,他看见那边的禁卫军突然都朝皇陵里冲进去,他下意识地从马车上下来,才往前走了几步,便闻得柳将军的声音传来:“殿下!” 他吃惊回眸:“舅舅?” 柳将军的脸色苍白,他一把扼住了燕修的手,沉声道:“出事了,莹玉公主在皇陵遇刺了!” “你说什么?”燕修的目光本能地朝那边看去。 柳将军将他带回到马车上,急着道:“什么也别说,先离开这里!” 燕修的心中混乱,似乎才清醒了一些,他忙道:“马车不知为何来了这里,元白被人打昏了丢在车内,舅舅又是怎么也会在这里?” 柳将军将怀中的字条塞给他,言语中已显沉重:“我们怕是被人设计了!” 燕修打开那张字条,上面清晰写着:舅舅,来皇陵。 字条是柳将军出行宫的时候有人用飞镖传给他的,他没看见人也知晓这不是燕修留的,他当时只以为是燕修被人挟持了,故而什么都没多想便策马而来。他是来了此处才想起今日太子妃携同皇太孙与公主在皇陵祭拜先太子,他自那边过时听闻有人大叫着公主遇刺,他当即下了马悄然绕了过来,果真就看见了燕修! 莹玉公主遇刺身亡,柳家专用的箭刺入了她的心口。 据太子妃容氏所说,刺客当时想杀的人是皇太孙,公主为了护住皇太孙才被羽箭射中。 皇帝龙颜大怒,先太子去的早,他所留下的两个遗孤一直是皇帝心头的宝,一来是宽慰先太子在天之灵,二来那两个孩子也确实聪慧非常,很是惹人喜爱。 很快,行宫里便有人供出燕修与柳将军无故离场的事,说起来,正与公主在皇陵遇刺的时间吻合。 诸位王爷也说柳贵妃是说他们的九弟有事回宫了,可事实上燕修并未回至宫中。 至于他与柳将军一前一后出了行宫去了哪里,他二人却说不出来。 公主之死与他们无关,他们却真的在那时出现在皇陵! 幕后之人算计得很精准,种种迹象都显示燕修与柳将军就是凶手! 皇帝震怒,当即便将他们打入天牢。 而皇帝也在二日病重卧床,连早朝都歇了。 皇帝半靠在病榻上,愤怒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抽泣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修儿无关。当日修儿犯了病,这才提前离场,您是他的父皇,您最了解他,他从不愿在人前显露他的脆弱,是以才要臣妾那样对诸位王爷们说。他定是路上实在难受得紧,这才没有及时回宫!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全是臣妾与哥哥策划的,与修儿无关!” 皇帝端着药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看着她的眼底尽是愤怒与失望,在听到她说是她欲柳将军策划时,皇帝的面色一沉,抬手狠狠地将药盏砸在她的身上,怒道:“你伴在朕身边整整十七年了,朕一直以为这后宫之中最了解朕的人就是你!难道你真的不知朕为何要单独见修儿?即便有皇太孙在又如何,朕心中中意的人始终是我们的儿子!”当初太子仙去,他一时悲伤过度才会为了告慰太子在天之灵立下皇太孙,可他最喜欢的还是燕修。 柳贵妃不顾肩头的痛俯下身去,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她怎会不知道? 如今证据确凿,她与柳家已不能翻身,即便这样,她也决计不会让修儿卷入其内,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他! “无忧,你太令朕失望了!”皇帝的声音沉痛,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宫女忙上前搀扶,只见他一低头,床单被衾上,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 五日后,沉重的锁链被打开,元白自牢外冲进来,扶起燕修道:“殿下,没事了,我来接您出去。” 燕修是那时才知道,柳将军将行刺皇太孙,误杀公主的事供认不讳。柳将军不过是一个外臣,师从无名,是以柳贵妃自然就成了幕后主使,杀了皇太孙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错杀了莹玉公主。 皇帝赐给柳贵妃三尺白绫,勒其自缢。 燕修匆忙回到宫中时,他原本想去紫宸殿求情,却得知皇帝病重昏迷。 景云宫的宫人们全都被逼退在院子里,燕修入内时,只见太子妃容氏的人守在寝殿外头,他不顾一切冲上去。 燕修推门进去,柳贵妃吃惊地见他疾步近前,“修儿,你怎么来了?”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转身看向太子妃道:“公主之死与我母妃无关,皇嫂断不可冤枉了好人!” 太子妃睨着他,冷冷地道:“证据确凿,贵妃娘娘自己也已经认罪,你现在来同我说无关也未免太好笑了!父皇信你无罪,可我却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让你给我欢儿偿命!” 柳贵妃慌张抱住燕修的身子,目光看向太子妃道:“与修儿无关,真的与他无关!修儿,你走,出去!” “我不走,您是无辜的,等父皇醒来,我去求父皇,他一定会听我的!他会信的!” 太子妃森然打断他的话道:“父皇英明不会让凶手逍遥,时辰到了,来人,将他给我拉开!” 侍卫上前来将燕修用力拖开,他拼命想要拉住柳贵妃的手,慌张道:“母妃,不要,不要!” 柳贵妃的眼眶红肿,她颤声道:“你们……你们别弄伤他!” 宝琴上前将托盘摆在她面前,开口道:“娘娘,时辰已到,该上路了。” 燕修的脸色苍白,摇头道:“母妃,不要!您是无辜的,公主的死和您无关,您为什么不和父皇说!您为什么要认!” 寝殿内,无人在意他的话。 太子妃阴鸷望着柳贵妃,开口道:“娘娘还不动手吗?” 第396章 柳贵妃含泪道:“你们带他出去。”她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自缢。 太子妃侧目朝燕修看了一眼,随即冷笑道:“依我看,九皇子并不想离开,娘娘还是动手!” 柳贵妃咬牙道:“太子妃,你也是做母亲的,你怎么能让本宫在修儿面前自缢!” 太子妃的脸色骤青,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我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你现在来同我说这些!你要顾及他的感受,那我呢?”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广袖一甩,她抬手指着面前女子道,“贵妃娘娘不愿领旨,那你们就送她一程!” 另有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压住柳贵妃柔弱的身躯,强行将白绫绕上她的脖颈,一人牵住一头,用力地拉紧。 “母妃!” 燕修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己眼前。 两个侍卫的手一松,柳贵妃纤弱的身子宛若一片落叶,飘然落下。钳住燕修的人也终于撤了手,他苍白着脸冲过去,从地上捞起那具绵软身躯,他拼命地摇晃着她:“母妃,您睁开眼睛看看我!母妃,您看看修儿……” 心脏处的剧痛蓦地袭上来,他低吟一声却仍是用力抱住柳贵妃逐渐冰冷的身体。 “王爷。”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 燕修蓦地回过神来,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再次看向面前床榻边的人。他曾亲眼目睹生母被绞死,时隔六年,那种痛在他心中分毫不减,每每思及,仍是痛彻心扉。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营帐,外头的士兵却说哪里都没有方婳的身影,也不见容止锦。燕修的眉头蹙得更深,袁逸礼的尸身还在这里,婳儿怎会离开? 心中微窒,他蓦然又自觉好笑,他怎忘了,她失忆了,又怎会记得袁逸礼。 “王爷!”一个士兵匆忙跑来,急声道,“在那边发现一条密道!” 密道直通越州城外,看来他们是从地道走了。 燕修缓缓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婳儿没事。她身边有容止锦在他也就放心了,容止锦一定不会送她去长安,一定不会。 马车缓缓行驶在小道上,毕风的声音自外头传进来:“主子,我们真的不回晋国吗?” 晋王低缓一笑道:“陈将军会将本王的军队安然带回晋国的。再者,你不也说本王身为臣子就该为皇上分忧吗?如今皇上与贵妃娘娘分隔两地那么久,一定思念得紧,本王急着把贵妃给他送回去啊。”他说着,低声一笑,目光回转,落在女子绝美的脸上。 晋王脸上的笑意更深,先前一片混乱,他倒是没注意到,方婳脸上的疤不见了,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神医吗?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贵妃果真倾城美艳,难怪皇上和礼部尚书都对她爱不释手! 那他就更是期待了! 王牌 马车一阵颠簸,容止锦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在车壁上,他龇牙咧嘴地醒来。 这里是哪里? 容止锦的眼睛撑了撑,很快就看见了坐在他面前的陵王。陵王见他醒来,笑着道:“小侯爷可算是醒了,你若再不醒来,本王差点就要杀了那将你打昏的侍卫了,真是不知轻重!” 容止锦一手本能地抚上后颈项,怪不得还这样痛! 他随即咬牙道:“你的人把我打昏了?丫” 陵王并不想掩饰,点头道:“若不那样又怎将你从越州城救出来?” “我们已经出城了?”容止锦脱口问着,本能地转身掀起了车帘,外头一片绿色盈盈的原野,他们的马车此刻更行驶在官道上。他心中一个激灵跳起来,立马冲出马车去媲。 “侯爷!”陵王的脸色一变,忙跟着出去。 马车被迫停下了,陵王从车上下来,见容止锦的脸色低沉得厉害。他前后看了看,看来陵王带着自己的军队打算回陵国去。 容止锦回头见陵王朝自己走来,他忙问:“方……贵妃娘娘呢?你们有没有看见贵妃娘娘?” 陵王蹙眉摇头:“没有,后来就没见她了。” 容止锦立马想起当时他冲进袁逸礼营帐的时候就不见方婳了,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伫足片刻,突然又往回跑去。 陵王大声道:“拦住他!” 几个侍卫很快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容止锦厉声道:“滚开!谁敢拦住我!” 陵王的声音不紧不慢自身后传来:“本王也是为你好,眼下越州已经沦陷,你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容止锦用力咬着牙,袁逸礼死了,依方婳的性子一定不会离开越州的!说不定那时他进去,方婳刚好出去找他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容止锦都深信她还在越州! 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 陵王眼看着侍卫们拦不住,他的眉头紧蹙,千辛万苦把他带出越州了,他又怎么会允许他就这样回去!他使了个眼色给侍卫,侍卫会意,上前就又一掌劈在容止锦颈后,随即利落地接住了容止锦倒下去的身体。 重新被带上马车,车轮轧轧的声音传来。 容止锦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同样的戏码用两次,这陵王看起来还真不算个聪明人。可容止锦却学乖了,刚才那个侍卫的手劈下来的时候他稍稍转过了一点,是以那侍卫根本就没把他打晕,他自知面对千军万马硬闯不出去,只好暂时忍着。这陵王看架势是要将他送回长安去,他可不要回去! 果然在夜里扎营的时候容止锦就等到了机会,陵王留下一个侍卫在马车外看着他就带人离去。 容止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迅速放到外头的侍卫,转身就溜进了林子里。 等陵王发现时,容止锦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长安,皇宫。 御书房内传出“砰”的一声响,钱成海站在外头摇头叹了口气,今天已是四次了。 “公公,太后娘娘来了。”宫女在一侧小声提醒着。 钱成海回头,见太后扶着容芷若的手急急走来,他忙迎上去行礼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必多礼了,皇上在里头?” 钱成海点头道:“是,自早上收到飞鸽传书后,皇上的心情就一直没见好过,也不见任何人。” 太后的眉头微蹙,开口道:“去开门。” 沉重殿门被打开,太后松开了容芷若的手独自入内。容芷若伸长了脖子朝里头张望了一眼,并未瞧见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不免有些失落,忙拉着钱成海问:“钱公公,皇上还好吗?” 钱成海勉强笑道:“应该没什么事,姑娘不必牵挂。” 容芷若点点头,她随即又想起容止锦,甚久不见他了,也不知他在云州过得好不好。 太后缓步入内,见燕欢坐在敞椅上,一手扶额,脸上无一丝笑意。 “哀家听钱成海说前方来消息了,皇上怎么不高兴?” 燕欢抬眸看向太后,嗤笑道:“轩辕承叡未带人从后面堵截叛军,现下钱广延已死,越州失守,母后叫朕怎么还笑得出来!” 太后大吃一惊,忙上前一步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已经和西楚太子订下合约了吗?他竟然言而无信?” 燕欢愤怒地站起来,她的声音冰冷:“眼下不必考虑轩辕承叡,袁将军才是棘手的,越州失守,他便可一路东行,朕的那些皇叔们一定不会选择殊死抵抗折损自己的兵力!” 太后被她说得冷汗涔涔,颤声道:“那……那怎么办?”素来高枕无忧的太后在这一刻才又突然感到了危机。 自从柳家倒台,宫中再无人能撼动她们的地位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已经多年不曾有了。 燕欢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咬牙道:“九皇叔还活着,他还活着……呵,看来感情在他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太后不知她在说什么,蹙了眉才要开口,却见燕欢抬步行至窗边,目光远远看向外头,低声道:“九皇叔若真越过湛江,那就看他怎么堵住悠悠之口,朕还健在,他这摆明就是阴谋篡位,即便他顶替朕坐上这把龙椅又如何?照样被世人诟病!” 太后紧绷的脸色丝毫未见舒展,手中的锦帕已被拽得褶皱不堪,燕欢见她的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不觉回身问:“母后的脸色怎这样难看?身子不适?” 太后摇头,挣扎了良久,才咬着唇道:“哀家有一事,一直未曾告诉你。” “何事?”燕欢见太后的脸色凝重,不觉皱了眉。 太后蓦地压低了声音道:“先帝……先帝也许真的留了遗诏。” “什么遗诏?”燕欢的眸子一紧,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太后沉着脸道:“当年先帝一直中意九皇子……” 燕欢的心猛然一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不可能!皇爷爷当初分明已立下皇太孙!” 后来先帝驾崩,因为没有遗诏,按照惯例自然是有皇太孙登基称帝。此刻听太后这样说,燕欢完全不敢相信。 太后紧张道:“哀家也不能确定,只是怀疑,也许没有,没有才好……” 御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燕欢愣愣地站着,她心中清明,倘若先帝真的留了遗诏,那燕修做这一切便是理所当然。她的牙关紧咬,不,他应该没有,元白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也不曾提及过,倘若他当年真的带着遗诏出宫,元白不可能不知道! 燕欢缓缓转身,她蓦然又记起一事。 太皇太后仙去前燕修曾秘密入宫来,他明知那段时间她对他心存戒备,那他为何还冒险入宫? 燕欢的指尖猛地颤动,莫不是……为了遗诏? 先帝的遗诏在太皇太后手中? 太后见她不说话,她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些,遂叹了口气转身,才行至门口,忽而听得身后之人又问:“母后怎知皇爷爷中意九皇叔?” 太后的步子一滞,她随即回眸道:“先帝宠爱柳贵妃,又钟爱柳贵妃所出的儿子,这些整个大梁的人都知道。” 燕欢脱口道:“那又如何?皇爷爷可以喜欢他,却未必要立他为储!是哥哥做得不够好吗?皇爷爷不喜欢哥哥吗?” 太后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晶莹,她急忙摇头:“不,你哥哥做得很好,只是你父亲去的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 燕欢喃喃道:“那皇爷爷怎会……”她的话语一顿,似是猛地想起什么,眸华看向太后,皱眉道,“倘若皇爷爷真的有那种意思,那柳贵妃为何还要设计杀死哥哥让九皇叔成为储君?” 若真如太后所说,柳贵妃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当年替柳贵妃喊冤的呼声她不是没有听到,哥哥遇刺时,柳将军与九皇叔正好离开行宫,九皇叔声称是回宫却不曾回来,后来元白说他被人打昏了丢在车内,他醒来时发现他们在皇陵,只是当时碍于元白的身份无法出来作证。但仅仅只是这些便已足够,柳将军没有不在场证明,柳贵妃有动机! 而她与母后,只需要听到元白的话就断定哥哥的死于九皇叔和柳家有关!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这样认为,可她从不知道皇爷爷中意九皇叔的事,遗诏,当真有遗诏吗? 太后已再次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燕欢,她开口道:“即便当初先帝有此想法,想来柳贵妃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做出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来。你大约不知道,当日先帝召见柳贵妃,听里头侍奉的宫女说,先帝还把药盏直接砸在了柳贵妃的身上,可见对她有多失望。” 燕欢的眼底掩不住的讶异,她突然又道:“既如此,为何幕后觉得皇爷爷临死前可能留下了遗诏?您找过?” 太后没有否认:“是,哀家的确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先帝驾崩已是柳贵妃死后两年,你们于他来说是孙子辈,隔了一代总比不上儿子来的亲,他早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再者,他该也信了柳贵妃的事与你九皇叔无关,他要改立储君也不是没可能。只有哀家始终觉得那件事和九王爷脱不了干系!” 燕欢的脸色铁青,看燕修如今做的种种,他不就是要皇位吗?她也愿意信母后所信,就是燕修害死了她的哥哥! 可眼下,若是没有遗诏还好,倘若燕修手中真的有遗诏,那事情可真就复杂了。 夜里,燕欢独自从御书房回至紫宸殿,她又收到了前线传来的密信。 信中确认袁逸礼死于袁逸轩的手上。 她的手指一颤,信纸飘然从手中滑落,轻轻落在地上。 她一手扶着木窗自嘲一笑。 本就是她设计了这个结果,为什么再听到确信的消息时心里还是那样难过。袁逸轩一定会很恨她? 她又何尝不是! 他们兄弟,一个两个都背叛她,把她的信任无情地践踏! 她的心碎逸轩知道吗?她的失望逸礼知道吗? “哈哈——”她突然笑出声来,长夜漫漫,那笑声竟是这样凄凉悲伤。 玉策匆忙自外间入内,见她凄凉笑着倚在木窗边上。玉策疾步上前,低声问:“皇上怎么了?” 她回眸直直睨视着面前的宫女,突然道:“玉策,你后悔吗?” 玉策不解地看着她:“皇上,您怎么了?” 燕欢上前伸手握住了玉策的双肩,低低道:“后悔亲手杀了你妹妹吗?你后悔吗?” 玉漱…… 玉策的心口一紧,玉漱从高台上掉下去拼命抓住她衣衫的情形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还有最后玉漱口吐鲜血,睁大了眼睛死去的模样…… 她略低下头,掩住心慌道:“奴婢也曾后悔过,可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还是会那样做。” “为什么?”燕欢痴痴地问。 玉策毫不犹豫道:“奴婢是皇上的人,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哪怕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有些事不该世人知道的,他们就不该知道,天下太平是皇上所愿,也是奴婢所愿。” “你不恨朕吗?” “奴婢不恨。” “可是他会恨……” 玉策蓦地吃惊问:“谁?” 那一个却不愿再说,推开了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入内室。 玉策迟疑了片刻,终是转身跟进去。 光启二年五月,沧州、越州相继失守。 袁将军的军队一直横扫大梁整个西部,五月中,起义军打着匡扶大梁正统的口号往东行进,更是拿出了先帝遗诏。 沿途官员见此,纷纷归降。 消息传入长安,闹得人心惶惶。 第397章 未下早朝,太后便已早早在紫宸殿等候。 燕欢的脸色不见好,之前的担忧都成了真。 太后未开口,便闻得她道:“母后还是先回去,朕换下朝服便要去御书房召见几位重臣。当年皇爷爷也不过是错信了九皇叔,您也不必怕,这件事朕会解决。” “你打算怎么解决?”太后不甘心地问。 燕欢沉着脸,说实话她心里也没有底。 外头,钱成海匆匆入内,禀报道:“皇上,晋王殿下求见!” 燕欢吃了一惊,蹙眉看向太后,太后的脸上也有疑色,不禁道:“他来干什么?” 钱成海低头道:“晋王殿下说,带了一个人来见皇上,称皇上一定会高兴的。” “传。”她吐出一个字,随即转了身入内,由玉策伺候着更衣。 厅内,晋王见燕欢出去,忙上前来行礼。 燕欢虚扶了他一把,道:“眼下这个时候四皇叔怎会来长安?”藩王无召不得回京,晋王这个时候来,莫不是见她帝位不稳吗? 晋王却是笑着道:“臣在越州时遇见了一个人,臣知道皇上定是思念得紧,所以特意给皇上送来。”他拍拍手,一个侍卫将一人抱着入内。 燕欢的目光瞧去,侍卫怀中的女子紧阖着双眸,她早已一眼认出她来。 是方婳! 怎么可能?燕修还活着,他不是没有救她吗? 她的神色紧拧,疾步上前一把摞起了方婳的衣袖,手臂上的守宫砂早已消失。燕欢不觉讶异,片刻,她才暗自冷笑,她当时真是昏了头了,千娇百媚是他下的毒,他怎么会没有解药! 晋王见她的脸色大变,以为是她知晓了贵妃与礼部尚书的丑事,想着袁家是不能翻身了。他张了口正要说话,却听燕欢道:“四皇叔长途跋涉也累了,先下去休息,来人,送贵妃回宫!” 她现下还想不明白既然燕修与方婳都没死,他们又怎会不在一起?不过眼下,她有方婳在手,无异于握住了一张王牌! 机智应对 ?容止锦自陵王手中逃出来后原本是想去越州找方婳的,后来听闻燕修已离开越州抵达了辽州,他郑重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辽州,倘若当初方婳真的留在越州城,那燕修无疑会带走她。网 他感到辽州已是五日后,连日的逃亡他身上早已分文不剩,自然也没有钱去买做面具要用的材料。 现在怎么办? 他有些懊恼地徘徊在军营外,凭他这张脸要混进去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这些的人谁不认识他? 没法子,他只能等天黑看看能不能趁机溜进去辶。 帐内一片静谧,袁逸轩静静坐在矮桌前。燕修掀起了帘子自外头入内,夜风撩动着一侧的烛火摇曳。 自袁逸礼死后,袁逸轩几乎都不怎么说过话澌。 闻得身后的脚步声,袁逸轩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王爷还不休息?明日大军便要过湛江,还有硬仗要打。” 燕修点点头,上前将一壶酒搁在矮桌上,他自顾坐下,开口道:“长夜漫漫,既然将军与本王一样失眠,不如小酌喝几杯。” 他将酒盏斟满,推至袁逸轩面前。袁逸轩没有拒绝,端起酒盏扬一扬手,然后仰头饮尽。他随即自己有倒满了整杯。 燕修低头浅啜一口,笑容轻淡道:“本王与将军上一回在一起喝酒还是开平三十五年父皇的寿宴上,。” 袁逸轩低嗤一笑,又饮一杯,道:“那时柳将军还在先帝面前夸我剑法好,日后必能成大器。彼时我爹还仍希望将来我能当个言官,希望我能像他一样接手读书台。” 到底是事与愿违了。 他心中暗自一叹,目光飘然看向面前之人。 燕修伸手与他碰杯,他脸上的笑容悠然,语声轻弱:“不能改变过去,那就创造未来。将军是聪明人,定能明白本王的话。”他说着,将杯中剩下的酒灌入喉中,随即起了身离去。 才掀起了帐帘,便闻得身后之人定定道:“我做这一切,并不为王爷!” 他与他会携手并进,只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仅此而已。 燕修的步子一顿,却仍是一笑离去。 天气渐热,纵使夜晚也微微感到了热气。燕修驻足颔首,夜空中已有疏星,闪闪点点,他阖了双眸深吸一口气,寒冬终是过去了。 站了片刻,不远处传来了打斗声,燕修蹙眉睁开眼来,见那边火光移动,有士兵拿着兵器往那边冲过去。 “发生了何事?”他伸手拦住了一个欲前往的士兵。 士兵忙低头道:“回王爷,说是营地里出现了刺客!” 燕修的脸色一变,士兵已匆忙跑去,他迟疑了片刻,到底也是往前面去了。 仇定早已赶到了现场,燕修过去时见一人被士兵擒住狠狠地压在地上。 仇定见他过来,伸手拦着道:“王爷当心,刺客已被拿下,但不知还有否别的同党。”他转过脸,朝士兵吩咐道,“下令全军戒严,加强巡逻,一有异常及时禀报!” 士兵领命下去了。 燕修的目光仍是看向被压在地上的刺客,他的脸在火把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燕修蓦地推开仇定的手上前一步,蹲下身仔细看了眼,随即惊愕道:“怎么是你!” 脸上虽然涂了一些泥巴,可燕修还是认出来了,不正是容止锦吗? 容止锦见这么快就被认出来,干脆也就不遮掩了,咬着牙道:“装什么装,我为什么来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放肆!”押住他的士兵大喝一声,钳住他的手用了力,痛得容止锦哼出声来。 燕修却道:“放开他。” 士兵们吃了一惊,仇定忙上前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燕修已负手站起身,开口道:“放开他,是平阳侯。” “什么?”仇定惊讶之余又将目光扫向地上之人,经燕修一说,他倒是越看越像了。 士兵们松了手,容止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揉着胀痛的手臂在嘴上碎碎地骂着。偷偷摸摸果真是比不上光明正大,他若是能做个十张八张面具带在身上,哪轮得到他们嚣张! 容止锦有些愤恨地擦了擦脸,抬头直直看向燕修,直声问:“方婳呢?” 他一句话,问得燕修脸色大变,他蓦地回身凝视着容止锦,脱口道:“她不是和你在一起?” 容止锦也懵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华年成闻声赶来了,见了他吃惊道:“侯爷?王爷,他怎么在这里,这怎么回事?” 燕修顾不得回答华年成的问题,伸手便将容止锦带回自己的营帐,帐帘一落,他才忍不住又问他:“我亲眼看着她和你一同进了越州城,后来你们不是一起总地道走了吗?” 容止锦的脸色苍白,他半张着嘴瞪着燕修看了半晌,才恍然回神,匆忙摇头道:“我没和她在一起,我是被人强行带走的,我以为她被你带走了啊!没有吗?怎么可能,她一定留在越州没走啊!” 燕修的目光微微沉下去,他的呼吸声也沉重起来,他很确定方婳没有留在越州城,他们的人入城后前是搜了军营,后来挨家挨户都搜查过,方婳一个人不可能藏得住!他以为她是同容止锦一起走了,怎会这样? 容止锦原本还以为燕修在撒谎,如今看他的脸色好像也不是假的,莫非方婳真的不在这里? 他短滞一念,一手握拳敲打在掌心,咬牙道:“糟了!” 燕修抬眸看向他,只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脱口道:“当日营中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身份,她该不会是被人送去长安了吧?” 燕修的身子略微紧绷,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倘若婳儿落在燕淇手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他缓缓往前一步,在床榻边坐下,眸华回转落在帐内点燃的烛火上。 大军正要东进,眼下却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办? 眼前似有人影晃动,方婳的黛眉微蹙,缓缓睁开眼睛。 鎏金凤尾床勾挽起降色纱帐,眼前珠帘晃动,琉璃青灯照得内室一如白昼。 试探利用 刚下过一场春雨,叶尖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空气里浮起一抹清新的香气。殢殩獍晓 韦如曦扶着宫女的手从内室出来,燕欢着一袭金丝线织就的团云纹龙炮斜倚在桌边品茶。韦如曦忙上前朝她行了礼,道:“皇上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燕欢笑一笑,俯身扶了她一把,拉她在一侧坐下,道:“朕知道这段时间忙于政事忽略了你,日后朕得了空自会常常来看你。” 韦如曦低首笑道:“皇上日理万机,不必想着臣妾。”她顿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问,“边疆的事……还好吗?” 她的话落,只见燕欢的笑意稍敛,再不是之前的惬意神情。韦如曦忙道:“臣妾……并不是要干政,臣妾只是……甾” “朕知道。”他淡淡打断她的话,眸子里染着笑道,“外面的事自有朕在,你不必担心。” 闻言,韦如曦才松了口气,她随即又浅声道:“臣妾去过静淑宫,可那边的宫人说是皇上的意思不让任何人去打扰贵妃娘娘。皇上,贵妃娘娘病了吗?” 燕欢的眉头微蹙,他随即起了身道:“其实朕不让你们去见婳儿,是有原因的。铜” “娘娘怎么了?”韦如曦紧张地跟着站起来,手指本能地绞着手中丝帕。 燕欢叹了口气,伸手抚上桌沿,道:“她失忆了,以前的事根本不记得了。” 韦如曦惊道:“怎么会这样?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 燕欢摇头道:“朕也不知道。朕知道你同她交好,那便去看看。正好朕还要去一趟延宁宫,你就准备准备吧,朕有空再来看你。” 她说着,负手转身出去。 “皇……”韦如曦张了口,见那抹身影已出去了。宫女璃儿蹙眉道:“皇上怎来的这样匆忙,娘娘还专门命人下去准备点心呢,这点心也没吃上。” 韦如曦浅浅叹息一声道:“算了,这段时间皇上忙得很。你下去叫人把点心装进食盒里戴上,我们去静淑宫。” “是。”璃儿点了头下去。 从昨夜起,宫里便都在传,说婳贵妃其实不是去龙山行宫养病,而是让皇上偷偷带出去找了一个神医治病。 那位神医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令**重生的本事,那区区脸上的一道疤自然算不得什么。 方娬立于窗前,暗沉着脸色听着外头两个小宫女叽叽喳喳地说着。 贴身宫女木芸小声道:“娘娘别听她们胡说,现在皇上不让任何人去看婳贵妃,惹得宫里头那些好事的人到处乱嚼舌根。哪里真的有那么高明的太医?” 方娬嗤笑一声,回眸看向她,低声问:“你之前见过婳贵妃吗?” 木芸先前是司衣房的宫女,是方婳出宫后才来玉清宫伺候的。她低头道:“奴婢虽不曾仔细地瞧过,可婳贵妃也来过六尚几次,奴婢远远地见过。” 方娬转过身,伸手拂开了珠帘出去,木芸说未曾见过方婳脸上的疤也觉得不可能,她倒真是好奇了,这些流言又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 木芸扶着她在锦绣榻上坐下,才奉了茶给她,便瞧见外面一个小宫女飞快地跑进来,低头道:“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方娬的指尖一颤,杯盖“当”的一声撞在碗口,她的黛眉微蹙,目光直直朝门口瞧去。方婳很快进来了,她望着方娬的目光里尽是坦荡笑容,方娬一愣,木芸忙悄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方娬这才恍然回神,起身朝来人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方婳疾步上前,亲自扶了方娬起来,笑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那么多礼做什么?” “娘娘……”方娬的眸中露出了错愕。 方婳忙制止她道:“哎呀,叫什么娘娘,我是你姐姐,你以往在家怎么叫我,现在也一样。” 在家? 方娬的脸色蓦地变了,她在家大多时候都是直呼她的名字,只有少许情况会不情愿地叫一声姐姐。 今天的方婳怎让她觉得这样奇怪? 方婳拉她坐下,却是朝屋内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我们姐妹要说些体己话。”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方娬的眼中越发的不可置信,她的眸华定定看向方婳,原本有一道丑陋疤痕的脸颊果真是光洁无暇,肤质细腻白嫩,就像是根本没受过伤一样! 这……这什么可能! 方婳注意到她在看自己的脸,她的素手缓缓抚上脸颊,蹙眉道:“他们都说我这里原来有一道疤,可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好像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呢。如今连你也这样看着我,看来便是真的了。” 方娬心头一震,脱口道:“什么叫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方婳低下头道:“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什么?”方娬惊呼一声,怪不得这次见她回来她整个人这样奇怪!可是,她是怎么失忆的?方娬张了口,这才觉得好笑起来,她已经失忆了,问她又有什么用? 方婳却不顾她的惊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皇上又很忙没空去看我,我想在这个宫里,你才是我的亲人,有些事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亲人?方娬不觉暗自冷笑一声,大约在这个皇宫里,与她最不亲近的人也就是方婳吧!她倒是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却来同她说什么亲人! 方婳接着道:“大家都说我是贵妃娘娘,那我为什么不在宫里,却去了战场上?” 她的话说得方娬一阵讶异,她脱口道:“你是说你去了战场?”这又是怎么回事?皇上分明是对外称贵妃染病出宫去龙山行宫养病去了,难道这段日子她根本没在龙山行宫? 方娬的脸色低沉,是了,这也便能解释为何好端端的是晋王将她送入宫来了。边疆起了战事她自是知晓,但具体情况如何后宫嫔妃是无从知晓的,照这么说,晋王该是也去了战场上。 方婳叹息着点头,表情尤为无辜:“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战场上,但是那边的士兵却都不叫我娘娘,他们叫我方姑娘。哦,我一直和逸礼在一起,逸礼……”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逸礼说要娶我呢!可惜,他后来……后来战死在沙场上了……” 方娬的美眸猛地撑大,指甲不慎嵌入了掌心,痛得她皱了眉,她的目光仍是定定地看着方婳,心下思绪飞快。逸礼,逸礼……她说的可是礼部尚书袁大人! 第398章 袁逸礼要娶?! 方娬惊讶无比,强压住疯狂乱跳的心深吸了口气。 皇上说她在行宫养病,实则她却在千里之外和袁逸礼在一起。 如果是皇上在撒谎,如果方婳是和袁逸礼私奔的呢? 方娬的手指狠狠地收紧,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方婳脸上的疤好了,皇上却到了眼下才来解释说去找了神医,因为神医根本不是皇上找的,是袁逸礼想要方婳改头换面,完全摆脱贵妃的身份? 她的掌心冷汗涔涔,思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当初她便怀疑方婳行为不端,可她却弄错了人,她怀疑容止锦……现下想来,此人若是袁逸礼也不无可能! 方婳去洛阳,有袁逸礼随行。西楚太子来大梁她去龙山行宫那一次,袁逸礼也是随行官员。 这么说来…… 方婳的目光淡淡扫过方婳美丽的五官,她的心蓦然沉了下去,方婳与袁逸礼有染! 皇上知道吗? 方婳起了身站起来,脸上的笑容淡了,低头道:“大家不是都说皇上最宠爱我吗?说我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还说皇上把凤印也给我了,可是我回来了,根本感受不到皇上对我的感情,她就来看过我一次,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我怎么觉得皇上像是有点讨厌我呢?”她回眸看向方娬,“你说,皇上讨厌我吗?” “怎么会?”方娬勉强笑着站起身,她的目光低垂,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皇上也知晓她与袁逸礼的事! 由此可见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她,她失忆了,袁逸礼死了,皇上便打算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可惜方婳太笨,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当初她失去孩子的时候,她曾求方婳帮她将凶手绳之于法,那时候她背弃了她,她们之间便再没有半点姐妹之情了! 方婳有些失落地行至桌边,她突然伸手摞起了蝉纱广袖,方娬忙问她:“怎么了?” 方婳细细朝光洁藕臂上看了眼,摇头道:“没什么,好像被蚊虫叮咬了一口。” “是吗?那我叫人进来把熏香换了。”方娬才要叫人,却被方婳拦住道:“不必了,好像也没有红肿,你看看。”她大方地将手臂伸过去。 方娬有些厌恶,她们姐妹素来不亲近,如今方婳对她这样,她还真是受不了。不过此刻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能低头假装认真地看了看。 她的肤色很白,甚至比方娬的还要白,看得她有些嫉妒。 目光才要移开时,方娬突然瞧见方婳手臂上一个红色小点,看来真是让蚊虫给咬了。她的目光扫过,却是一瞬间,她脑中灵光乍现。 皇上如今还不揭穿方婳与袁逸礼的事,是因为皇上对她仍有旧情,她却想到了一个法子! 一个让皇上怒不可遏能狠下心来处死方婳的法子! 方娬的嘴角勾起,她忍住笑道:“没什么大碍,有个小红点,明日就会消退的。” 方婳点点头,唉声叹息地坐下道:“你不知道,记不起事情来的感觉很不舒服,不过好在宫里还有你在,日后你无事也常去我那走走好吗?” 方娬故作遗憾道:“妹妹又何尝不想去?只可惜皇上在乎姐姐,不让我们进去打扰你。” 方婳蹙眉道:“说的也是,不过好在皇上没说我不能出来,那以后我常常也看你。” 方娬笑着应声。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方婳才起身离开。 走了一段路,方婳才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玉清宫,手中的锦帕被不自觉地拽紧。 袁逸礼不在了,容止锦也没有回来,她如今在宫里可谓是孤立无援,方娬对她心存歹心,那也别怪她利用她! 一路回到静淑宫,便有宫女匆忙跑出来告诉她韦如曦起来,还等了好久。 方婳才入内,韦如曦便起身迎上来道:“娘娘可算回来了,皇上让臣妾来看看您,却不想您不在。” 方婳故作讶异地望着她,半晌,才道:“本宫不记得你了。” 因着早就知道她失忆的事,韦如曦也没有太过惊讶,便拉着方婳说一些之前的事,方婳一概表示不记得。 韦如曦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去,方婳折腾了一日真是倦了,早早便上床歇息。 轻阖了双眸躺在床上,燕欢不许任何人来看她,却独独准了韦如曦前来,她无非还是想试探试探,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方婳的黛眉微蹙,她只希望方娬那边能快一些,好让她暂时有一个筹码,让个燕欢即便想杀她也不能。 晚上,燕欢特意去了一趟晴梧苑,韦如曦欣喜非常,亲自给她泡了好茶。 燕欢轻呷了一口,才浅声问:“去了静淑宫了,怎么样?婳儿可有记起什么来?” 韦如曦叹息着摇头:“她真的什么都忘了,臣妾去的时候,她竟去玉清宫了!臣妾还听随同的宫女说,看见贵妃娘娘和妩昭仪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韦如曦又叹息一声。 燕欢的眉目幽深,她定定望着杯盏中翻滚的新茶出神。 都能喝方娬和好,看来还真的是失忆了。 那她暂且留她一命,先送信去辽州,看看她在燕修心里到底是何种地位。 夜已静,雨后的空气里带着丝丝凉薄。 一抹身影迅速越过玉清宫的围墙悄声入内。 木窗“呼”的一声开了,闪身间,那抹身影已立于内室的床榻前。 方娬自是醒着,她拉开了帘子看出去,角落里的夜灯照得窗前之人若隐若现。她下了床低声道:“在我面前还戴什么斗笠?” 少年轻声浅笑,将斗笠取下,昏暗光线下,仍能瞧得出他脸上尚未褪尽的稚嫩。他伸手将东西丢在桌面上,笑道:“这东西服下去容易,那十个月后你又打算如何?” 方娬抬眸凝视着他,笑着道:“谁说我要自己用?”“哦?”少年的眉梢轻佻,“你想对付谁?” 方娬冷冷一笑,指腹拂过桌上被锦囊包住的东西,沉声道:“那个曾对你下过毒的人。”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不自觉地紧缩,他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向面前女子。她将锦囊紧握在手中,咬牙道:“那个仇我一直记着,总有一天会叫她偿还的!” 少年伸手拉过桌上的斗笠,提剑转身,言语略冷道:“日后这种事不要叫我做。” 方娬的脸色大变,她猛地转身,尖锐道:“西辞,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忘了那时候的事了吗?忘了她差点害死你的事了吗!” 方西辞没有回身,他行至了窗边,淡淡道:“不是忘了,只是觉得为了这种事我冒险入宫一趟不值得。” 语毕,他将斗笠重新罩上,足下一点跃出窗外,方婳追过去,院中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西辞!”方娬怒得大吼了一声。 外头守夜的宫女被惊醒,她忙推门入内,瞧见方娬站在床边,惊讶地道:“娘娘,您怎么了?” 方娬的脸色阴沉,狠狠地睨了她一眼道:“没你的事,滚出去!” 宫女吓得忙退了出去。 方娬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锦囊,方西辞离开洛阳这么多年,这中箭到底发生了什么? 刮目相看 容止锦见燕修看完了手中的信,忍不住上前问:“如何?” 燕修的脸色铁青,沉声道:“婳儿的确在长安。舒殢殩獍” 容止锦“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似略有迟疑,最终还是咬着牙道:“我去长安把她带出来!” 燕修的眸华定定落在容止锦的脸上,见他要出去,他忙起身问:“事到如今,侯爷还有什么瞒着本王?” 容止锦的步子一滞,下意识地回头看他一眼珂。 燕修径直道:“凭你跟婳儿的感情,你不该有所迟疑。而据本王所知,容氏疼爱你,也绝不可能会同意你来战场,本王倒是好奇,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容止锦会迟疑,便说明他不想回长安,但却应该不是讨厌回去,否则在当下的情形,他不该会犹豫的。 但燕修一时间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俪。 容止锦的眼底徐徐浮起了讶异,他没想到燕修竟然这样敏锐。不过他为何不愿回去的原因他当然不能告诉燕修,那是姑妈和皇上表姐最大的秘密,他是容家的人,不能背叛容家。 垂于两侧的手悄然紧握,容止锦脸上却是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我贪玩逃出来的。怎么,我说我回去你还不高兴吗?你不想救方婳?” 看来他是不会说了,燕修往前一步,蹙眉道:“本王比任何人都想救她!” 容止锦点点头,掀起了帐帘出去。 燕修行至门口,目光望着容止锦离去的背影,话却是对士兵道:“去请仇将军来。” 从昨晚到现在,方婳躺在床上并未睡着,脑中一遍遍地想着自己的计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叫了宫女入内给自己梳妆打扮,不多时,外头有宫人说玉清宫的妩昭仪特地派人送了些点心了。 这么早就送点心? 方婳的嘴角一勾,彻底松了口气。看来方娬对她的恨意并未消减,不过如今是她也正是需要这个。 宫女扶了她出去,木芸站在桌边,朝方婳行了礼才道:“皇上吩咐娘娘静养,我家主子虽不方便过来但心里也一直惦记着,今儿一早特地亲自做了点心让奴婢给娘娘送来。主子还说这些都是昔日在洛阳时娘娘最喜欢吃的点心。” 木芸说着打开了食盒,里头摆着小桃酥、芝麻酥、桂花糕…… 木芸细心地用筷子夹了一块小桃酥搁在碟子里,笑着道:“娘娘快尝一尝吧,新鲜的才好吃呢!” 方婳才要伸手接过,便闻得一侧的宫女道:“娘娘,皇上说了,您的饮食都要让人检验过。”她说着,示意一侧的太监上前。 方婳笑着道:“妩昭仪乃是本宫的亲妹妹,你的意思是本宫的亲妹妹会对本宫下毒吗?” 木芸的脸色微变。 宫女已经吓得跪下道:“奴婢不敢!” 方婳望着她一笑,伸手将她拉起来道:“什么敢不敢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这是本宫的妹妹亲手做的点心,还有什么好验的?木芸,快给本宫尝尝。” “是。”木芸这才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小碟子递给方婳。 方婳未见迟疑,接过就放入口中。香酥松软,甜而不腻,味道真是好,不过方婳也知道这根本不是方娬的手艺,以往在家里,她可从来不下厨的! “真好吃,你回去替本宫谢谢她。” 木芸笑道:“是,奴婢一定转达。那奴婢不打扰娘娘了,先回去了。” 方婳点头,看着木芸匆忙离去,她松一口气笑了笑。 木芸回去复命时,方娬正站在院中赏花,瞧见她来,忙压低了声音问她:“如何?她吃了吗?” 木芸肯定地道:“吃了,奴婢看着她吃下去的。” 方娬冷冷一笑,伸手将花圃中的一根杂草连根拔起,笑着道:“这花园里的花早就该清理清理了!”她转了身,又道,“木芸,一旦静淑宫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盯着,本宫希望那个好消息,本宫是一个知道的人,而二个知道的,便是太后娘娘!” 木芸低头浅笑:“娘娘放心,奴婢谨记。” 燕欢等了三天也未等到燕修的回应,倒是等来了叛军渡江的消息。 镇守在湛江对面的王师兵被迫与叛军开战。 燕欢的眉心紧蹙,她在去信中写得明明白白,倘若叛军过江她就杀了方婳血祭三军,难道方婳在燕修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她已是一枚弃子? 蓦地握紧了手中的信纸,燕欢的脸色铁青,既如此,那她还留着方婳的命做什么? 她猛地站了起来,钱成海忙劝道:“皇上稍安勿躁,您可还记得那日,九王爷急着冲出来求您救娘娘,还说愿意拿他的命做交换?奴才以为九王爷心里是有娘娘的,他对于您的要求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只是不回信,那还不能说明一切,您不然再等等。” 燕欢冷声道:“朕觉得已经没有等的必要了,机会朕已给过他,是他自己不要。” 钱成海再欲说什么,但瞧见燕欢的脸色,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方婳自一早起来就呕吐不止,宫女忙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 太医给把了脉,随即惊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真的?”宫女兴奋地问,“可是娘娘回宫时也有太医来把过脉,也没说起啊!” 太医略有迟疑:“也许是当时娘娘身体虚弱,才没有发现,但是这次绝对是真的,我已特地把了两次脉。” 宫女笑着道:“奴婢马上去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 她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方婳的脸上带着笑意,眸华落在太医的脸上,轻声问:“不会错吗?” 太医奇怪地看着方婳,随即郑重道:“下官行医多年,绝对不会错的,娘娘这就是喜脉!恭喜娘娘啊!” 静淑宫上下闻得此消息都高兴得合不拢嘴,都在底下传,倘若贵妃娘娘能生个皇子,日后荣登皇后宝座便毫无悬念了! 方婳穿好了衣裳坐在桌边,倒一杯热茶慢慢地品着。半个时辰后,外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方婳的指尖微微一颤,她深吸了口气将杯盏搁下,成败在此一举了! 起身款款迎出去,她朝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燕欢的面色铁青得厉害,她径直上前捏住了方婳精巧的下颚,话语冰冷道:“朕听闻朕的贵妃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方婳吃痛地蹙眉道:“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疼吗?”燕欢的眸子微缩,目光直直落在方婳无辜的脸上,她沉声道,“两个多月前你还在宫外,朕倒很想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她一句话,说得在场的宫人脸色大变。 方婳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颤声道:“皇上,您在说什么?” 燕欢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方婳咬牙爬起来,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哽咽道:“皇上您怎么能这样说?臣妾腹中的孩子当然是您的!您怎么可以说他是野种,怎么可以!” “贱人!”燕欢狠狠一巴掌打在方婳的脸颊,厉声道,“你身为皇妃居然秽乱宫闱!” 她甩开方婳的手站直了身子,方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含泪望着她,她仍是冷冷看着方婳道:“贵妃方氏,品行不端,行为不检,即日起削去贵妃头衔,降为庶人,赐死!” 底下的人忙转身下去准备。 第399章 静淑宫众人各个吓白了脸,颤抖地瘫倒在地上,连求情都忘了。 方婳的掌心沁出了冷汗,这一次她是真的会要她死了。 前两次,她都甘愿赴死,而唯独这一次,她却想要活! 死得不值,那就活下来! 面前之人已不是她的朋友,她还设计害死袁逸礼,这是方婳无论如何不能原谅的! 宫女端着毒药入内,方婳惊恐地撑大了眼睛往后退去,两个太监上前狠狠地押住了方婳的身子,宫女一步一步走进。 褐色的汤药被送至唇边,方婳惊慌地看向面前之人,咬牙叫道:“皇上,这是您的骨肉啊!” 燕欢不屑看她一眼,冷冷吐字:“灌!” 方婳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宫女见此,不由得回头看了燕欢一眼。 一侧钱成海叹息道:“愣着作何,撬开她的嘴灌下去。” 宫女忙伸手狠狠地捏住了方婳的嘴,方婳拼命挣扎着,汤药近了,近了…… 却是此刻,突然闻得外头传来太后的声音:“都给哀家住手!” 燕欢吃了一惊,蹙眉回身道:“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的目光看向方婳,开口道:“哀家听闻婳贵妃怀孕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燕欢深吸了口气道:“方氏秽乱宫闱,朕正要处置她!” “秽乱宫闱?”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燕欢一眼,随即冷笑着道,“怕是皇上听信了谁的谗言吧?哀家虽不怎么喜欢婳贵妃,但也知道她从不恃宠而骄,要说她秽乱宫闱哀家是不信的。宝琴,扶贵妃入内休息。” 宝琴应了声,上前推开了方婳身边的宫女太监,伸手将方婳扶起来,低声道:“娘娘请小心。” 方婳惊魂未定地看了太后一眼,这才跟着宝琴入内。 燕欢的脸色大变:“母后这是干什么?” 太后径直转了身道:“哀家有话要和皇上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等哀家说完,皇上若还信婳贵妃对你不忠,你再处置也不迟。”太后说着,再不逗留,抬步出去。 燕欢咬着牙,须臾,到底是跟了出去。 外头,所有的宫人都远远地静候着,太后与皇上坐在八角亭中。 太后猛地转过身看向燕欢,冷声道:“皇上现在是要做什么?” 燕欢冷笑道:“做什么?母后难道看不出来?就算全天下的人不知道,难道母后也不知道?朕宠没宠幸她,母后最清楚!” 太后的脸色略微有些异常,她极快地调整,道:“现在不是和哀家置气的时候,皇上生气是因为贵妃怀了礼部尚书的孩子?” 燕欢惊道:“您说什么?” 太后笑道:“你别以为哀家老了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有了两个多身孕,那个时候她在越州和礼部尚书在一起,不是他的孩子又会是谁的?” 燕欢蓦然一怔,随即嗤笑道:“怕是九皇叔的!” “什么?”太后脸上的笑容倏地僵持,片刻,才闻得她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哀家怎么被你弄糊涂了,什么九皇叔,贵妃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喜欢的人是九皇叔!”燕欢的言语里不含一丝温度。 太后的眸子微微撑大,竟还有这等事! 燕欢无视她的讶异,自顾转了身道:“所以朕才要杀了她,既然九皇叔告诉朕已不要她,那朕倒是很想看一看他知道她死后的表情到底会如何!” 语毕,她再不看太后,转身便要走。太后猛地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拉住了她道:“那也不能杀!” “母后!”燕欢诧异地看着她。 太后沉声道:“当初哀家要止铭代替你跟妃子们同房,为此你一度跟哀家置气。哀家知道你想从燕氏的子孙里挑一个继承将来的皇位,可哀家一直不同意。倘若贵妃腹中真的是九王爷的孩子,那不正好是你所愿?” 燕欢睁圆了眸子睨视着面前之人,她厉声道:“母后您疯了!难道您忘了如今是谁要反了朕,是谁想当皇帝吗?” 太后凉凉看她一眼,冷语道:“那又如何?方婳现在是你的贵妃,她又正好失忆了,她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真若那么恨她不想她活着,等孩子生下来,你爱怎么样哀家绝对不拦着你!” “朕绝对不同意!” 太后跨步挡在她面前,开口道:“无论如何,哀家也绝不同意你现在去杀她!皇上,撇开一切不说,你得好好为以后想一想,止铭不在了,止锦那孩子又誓死不同意那件事,眼下人还不见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妃子怀孕,你怎么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母后……”此事你不必再说!你现在要杀她,那就从母后的尸体上踩过去!” 太后愤怒地打断她的话,随即转身大步朝方婳的寝殿走去。 燕欢的脸色铁青非常,她握紧了双拳狠狠地咬唇,怎么会这样! 太后步入内室时,见方婳蜷缩在床榻上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太后娘娘。”宝琴起了身去迎她。 太后径直上前,一面吩咐道:“把贵妃的东西搬去延宁宫,这段时间贵妃和哀家一起住。”她说着,在床边坐下了,伸手拉住了方婳的手道,“你别怕,皇上听信谗言冤枉你与人暗通款曲,哀家却不信。哀家会叫人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眼泪自脸颊流淌下来,方婳哽咽道:“臣妾谢太后娘娘!” “不怕。”太后扶她下床,亲手拉着她出去道,“哀家就是要后宫那些人瞧一瞧,看看日后谁还敢去皇上面前嚼舌根!” 外头,燕欢早已不在了,不必看也知定是被太后气得不轻。 太后亲自送方婳上了撵轿,这才由宝琴扶着上了自己的轿子。 帘子一落,方婳布满泪痕的脸上缓缓有了笑意。 她深知在子嗣上太后与燕欢之间的矛盾,如今她想要活下去,不得不暂时利用太后。手缓缓抚上平坦的小腹,这若是只有方婳一人是绝对办不到的,假孕的禁药宫里没有,而她没有心腹又是无法从宫外索得,方娬果真是有办法,她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在乎你 太后特意命人辟出了西侧的翡翠阁给方婳住,连容芷若也被指派到了翡翠阁伺候方婳。殢殩獍晓 宫人们前前后后忙完了出去,方婳这才松了口气在床沿坐下。 房门被轻轻推开,容芷若端着燕窝进来,搁在桌上道:“娘娘,这是太后娘娘特地叫人炖制的血燕,给您补身子的。” 她说着,上前来扶了方婳过去,方婳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燕窝上,笑着道:“本宫现下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你替本宫谢太后娘娘恩典。” 容芷若却是劝道:“即便是没有胃口也好歹吃一些,这对娘娘腹中的皇嗣有好处。纣” 方婳略一笑,眸华一抬落在容芷若娇美的脸庞,轻声道:“本宫何德何能,竟要芷若姑娘主动要求来伺候本宫。” 容芷若脸上的笑容微微僵持,她随即笑道:“娘娘身怀有孕,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 “芷若姑娘不愧是太后娘娘亲自调教的,让本宫受宠若惊。”她说着缓缓起了身,望见容芷若低头浅笑,她话锋一转,道,“不过本宫这十月怀胎日后还需得有劳姑娘,这碗燕窝是太后娘娘赏赐,必是上品,本宫就借花献佛,赐给姑娘吧。版” 话落,容芷若的脸色蓦地变了,她吃惊地看向方婳,忙道:“这怎么使得?这可是太后娘娘专程给您补身子的。” 方婳依旧浅笑如花,话语轻柔道:“怎么使不得?姑娘照顾本宫也得有副强健的好身体,这碗燕窝给姑娘吃,同本宫自己吃是一样的。本宫把话说到这种份儿上了,你还要拒绝吗?” 容芷若的手指狠狠地收紧,菱唇因为用力而咬得有些泛白,片刻,才见她颤抖地伸出手,缓缓端起了燕窝,送至唇边。 苍白的薄唇已触及碗口,刹那间,眼前那抹华丽身影回转,只觉广袖如风,手中的燕窝瞬间就摔碎在了地上。容芷若吃惊地看着方婳,方婳的眸子紧缩,面色低沉道:“值得吗?” 容芷若的眼底分明有诧异,却仍是道:“奴婢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方婳冷笑道:“你不知吗?是不是要本宫现下禀报太后娘娘,要太后娘娘宣了太医来验验这碗燕窝里到底有没有毒!” 容芷若倏然抬眸与方婳对视,咬牙道:“是又怎么样?娘娘与人私通就是死罪,奴婢虽不知娘娘用什么方法哄骗了太后娘娘,可事实就是事实,皇上不会说谎的!您便是告诉了太后娘娘又如何,奴婢心甘情愿受罚!” 望着她坚定的神色,方婳心中不免一叹,她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知道不是你的主意,是皇上要你这样做的。” “你……胡说!是我自己要做的!”容芷若煞白着脸道。 方婳摇头叹道:“为了不让皇上与太后嫌隙更深,你竟甘愿至此……芷若姑娘,你不值得。” 容芷若心中一震,眼底缓缓浮起了一层晶莹,她忍住哽咽道:“对于你这样会移情别恋的人来说当然不会理解我!就算全世界都背叛皇上,我也不会背叛他!” 方婳听了心底难受,从当初容芷若处心积虑要楚姜婉流产,到如今下毒害她,容芷若都是为了皇上。可她却不知道她一心一意面对的人早已不是她的心上人。 好几次,方婳动了唇都差点说破这个秘密,可临到头终于还是忍住了。 很多时候,知道真相反而比不知道好。 当初她以为自己将死的时候拼命地要问清楚燕修是否利用过她,如今想来,倘若时间能回到过去,她宁可不知。 不知道便还能抱着一丝幻想,便能毫无顾忌地去爱。 方婳转了身,背对着她,言语中掩不住的怜惜:“就算你为她做尽千般事,她最终也不会爱你,不会纳你为妃。” 容芷若低着头,唇瓣被咬破,她仍是道:“我不信!” 方婳笑一笑,回眸凝视她道:“皇上若心中有你,便不会让你来做这种事,今日我死了,太后娘娘待你还会一如从前吗?你不会明白我腹中这个孩子对太后娘娘来说有多重要,所以皇上若真的在乎你,就不会对你有如此要求。” 容芷若的眸子徐徐撑大,血色褪尽的脸不似活人的样子。 方婳又道:“即便你今日担下所有罪责,你以为你死后皇上会追封吗?芷若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你活着皇上都未能纳你为妃,死了又怎么可能会封一个罪婢为妃?” 容芷若呆呆站着,眼泪早已打湿了脸颊,这些道理她其实明白,只是不让自己去想,不愿将它捅破。 方婳重新坐下,道:“你下去吧。” 容芷若仿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脱口问:“你为什么不向太后娘娘告发我?” 她的眉睫低垂,指腹轻轻摩挲着娘留下的那串和田手链,低声道:“我只是希望姑娘可以为自己而活,不该是你的就不要惦念着。”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容芷若颤声道:“你是觉得皇上不爱你,所以你才要背叛皇上吗?” 方婳脸上的笑容尽收,她的声音冰冷道:“我从来就没背叛过她。” 她一字一句说得那样坚定,容芷若不免浑身一震,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方婳。 皇上可不是这样对她说的,可是为什么,她却像是有些想要相信眼前的方婳? 总觉得她是这样坦荡干脆,怪不得二哥这样喜欢她。 容芷若再是不发一言,默默蹲下身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退出去。方婳直直望着房门被合上,眼底笼起一抹忧伤,她若是知晓她大哥和二哥的事,还会对太后和燕欢更加失望。 但这件事,容止锦不说,还轮不到她来说。 翌日方婳独自在延宁宫的花园内散步,正巧见方娬向太后请了安出来,她远远地看见方婳,扶着木芸的手不自觉地一紧,脸上更是一丝笑意皆无。 方婳未躲开,反而笑着上前走向她,开口道:“妹妹知道我怀孕了不高兴吗?” 方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终是咬着牙道:“比起姐姐怀孕的喜悦,妹妹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太后娘娘站在姐姐这一边的?”她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皇上都认定方婳不贞了,她特意让木芸去告诉太后,不过是怕皇上对方婳念及旧情不愿处置,她本想让太后去添油加醋的,没想到事与愿违,太后居然救下了方婳!眼看着方娬铁青的脸色,方婳清浅笑道:“妹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怀了皇嗣,难道太后娘娘不该站在我这边吗?” “你!”方娬终是忍不住了,咬牙道,“你到底有没有怀孕,难道你会不清楚?” 方婳的眉梢一挑,笑看向她:“是吗?难道我没有怀孕吗?”她笑一笑,转了身,走出几步,忽而又回眸道,“哦,忘了,我还要谢谢妹妹送我的点心,很好吃,很补,最重要的是,还救了你亲姐姐的命。” 方娬愤怒地看着那抹身影渐行渐远,她狠狠咬住的唇角几乎要沁出血来了。 木芸亦是一脸惊讶道:“娘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娬怒道:“本宫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是一道催命符,怎么到了方婳手里竟变成了救命丸? 还有,方婳刚才说的话和那得意的态度,她事先就知道自己要对她下药?难道她失忆也是假的? 方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 可即便如此,方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太后到底为什么会救方婳! 一侧,傅云和扶着宫女的手远远地看着,见方婳离去,她也转身离开。 方婳回到翡翠阁,见容芷若站在门口,朝她道:“娘娘,婉昭容来了。” 宫人们都遣退在外,方婳入内,一眼看见坐在桌边的女子。多日未见,她清瘦了许多,颧骨都微微有些凸出了,见方婳入内,她猛地站了起来,疾步往前道:“王爷的事是真的吗?” 燕修叛变的事如今已是总所周知,可自方婳回宫后,楚姜婉是直至今日才有机会来见方婳。 方婳本能地往后推开半步,漠然道:“之前的事本宫都不记得了,有关九王爷的事,昭容妹妹听到什么便是什么。” 第400章 方婳失忆的事楚姜婉自然也有所耳闻,如今见她如此,楚姜婉愣了片刻,才终是红着眼睛出去了。 方婳吐了口气转身坐下,眼下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假孕一事做不得长久,再过两三个月显怀后她就瞒不住了,那她就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找机会逃出宫去。 太后侧卧在风榻上听着容芷若禀报方婳的情况,她满意地点头道:“哀家就知道让你去哀家就放心了,芷若,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容芷若忙低头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太后笑着道:“等婳贵妃生下皇子,到时哀家再好好地赏赐你。” 容芷若仍是低着头:“奴婢不要赏赐,就是很久不见大哥、二哥了,届时想跟姑妈请个假,让芷若也去云州见见两位兄长。” 太后的脸色骤然一变,随即才又勉强笑道:“也好,那你先下去。” 容芷若告退了,太后脸上却无笑。宝琴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替她揉着肩膀道:“太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贵妃娘娘临盆还早,等时间一久,芷若姑娘就会忘了。” 太后却不说话,真要忘得了才好! 她深吸了口气阖上双目,叹息道:“叛军虽已被拦在湛江畔,哀家这心还是不能平静。” 宝琴劝道:“前朝有皇上在,您不必担心。” 说话间,一个太监急匆匆入内,附于太后的耳畔轻言了几句,太后的眸子猛地撑大,忙站了起来道:“那还不快叫他进来!” 太监应声下去了,不多时,身着华服的男子轻摇着折扇嬉笑着入内了。 “姑母。”他淡淡叫了一声。 太后的眼底涌起了泪水,她忙起身将他拉过,细细打量一番,才微怒道:“这段时间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哀家很是担心!” 容止锦闷闷道:“也没去哪里,就是……随便兜了一圈。” “快坐下,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不由分说将他拉着过软榻上一同坐了,略带哽咽道,“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哀家派出去找你的人却都说没见着!你哥哥不在了,哀家好怕你也会出事!” 容止锦微微蹙眉:“姑母……” 宝琴递了帕子给太后,笑着道:“太后娘娘快别哭了,小侯爷这不是平安无恙地回来了?” 太后擦了擦眼泪道:“那件事你不同意,哀家会再给你时间考虑的,但你要答应哀家,一定不能再随便出走了!” 容止锦笑了笑,开口道:“我知道了,对了,芷若呢?” 太后道:“婳贵妃有了身孕,哀家把她接在翡翠阁,芷若过去伺候了。” “什么?”容止锦的脸色骤变,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太后皱眉道:“怎么了?” 容止锦立马缓和了脸色道:“哦,您又不是不知道芷若对皇上的感情,您让她去照顾有孕的贵妃娘娘,芷若一定很伤心,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说着,转身便冲出去。 “哎,止锦!”太后跟着站了起来,那一个早就一溜烟跑出去了,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还同以前一个样!” 方婳独自坐在窗边,细细数着宫内能为她所用的人。方娬已经被她利用过一次了,决计不能用二次。 找楚姜婉帮忙也不妥,一旦方婳要出宫,楚姜婉一定会以为她去找燕修,楚姜婉不落井下石就该不错了。 难道她真的要去找钟灵秋? 也不行,她找到钟灵秋该怎么说? “哎呀!”方婳懊恼地一拍大腿,算来算去竟无一人可用! 她正烦恼着,突然听得外头传来一声“芷若”,接着房门被人推开,方婳不由得起身出去。容止锦反手关上了房门,又是佯装叫了两声“芷若”,抬眸瞧见方婳站在珠帘后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方婳面露喜色,破开了碧色珠帘冲出来,笑着叫:“小侯爷!”果真天无绝人之路啊!她还想着没人可用,容止锦就从天而降了! 容止锦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方婳吃惊地道:“怎么了?” 容止锦低咳一声,道:“没什么,只是……现在在宫里。” 方婳也回过神来,她忙道:“我差点忘了,对了,你怎么会来?你就不怕再次被太后看住不让你走?” 面前之人神色微凝,只蹙眉道:“是一定要来的,我要救你出去。” 方婳心中高兴,脸上却尚有担忧:“那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容止锦的眉心紧拧,摇头道:“我还没进长安就让我爹给抓回府上去了,把我关了两日,我心里着急,只好说不管姑妈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这才准我入宫来。你……没事吧,我真怕皇上对你不利!”他有些咬牙切齿,垂于底下的手早已握紧了双拳,手背上寸寸筋骨分明,他真怕赶不及啊! 方婳错愕道:“什么?你怎么能答应!你……” 方婳才说着,外头传来容芷若的声音:“二哥!” 接着房门被推开,容芷若径直冲进来抱住了眼前的人,哽咽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二哥,我很想你!大哥好吗?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来?” 方婳略微侧过身。 隔了片刻,才闻得容止锦开口道:“大哥很好,我回来是有点事。” “什么事?”容芷若抬起头问他。 他侧目看了方婳一眼,径直道:“我要带方婳出宫,芷若,你一定要帮我。” 方婳的心口一震,她不可置信看着容止锦,这种话他也敢在容芷若面前说! 果然,容芷若变了脸色道:“二哥,你在说什么?” 放不下 方婳下意识地将房门重新关上,只见容止锦从胸口拿出一张面具,径直搁在桌面上,重复道:“我要带方婳出宫。舒璼殩璨” 方婳的目光本能地看向那张面具,她的眸子不禁撑大,那不是容芷若的面具吗? 容芷若自然也瞧出来了,眸子猝然紧锁,容止锦已开口道:“你去跟姑妈求个恩典,让她准许你和我出宫,今晚住容府。” “然后你让她扮作我的样子和你出宫?”容芷若抬眸望着他。 不待他说话,方婳便拒绝道:“不可以!事情败露就会牵连到芷若姑娘,侯爷,她可是你的亲妹妹!玎” 容止锦的眉目幽深,他侧目看了方婳一眼,淡淡道:“放心,我有万全之策,不会连累芷若。” “什么万全之策?”方婳追着他问。 他的脸色低沉,却是低声道:“眼下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他转而看向容芷若,开口道,“芷若,你帮我这一次,日后,我许你一个愿望,不管什么我都会做到!猊” 容芷若微微吃了一惊,从她刚才进来抱住他的那一刻就觉得二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不过他看方婳的眼神依旧满是关心,甚至,较之先前的更深。 因为深爱,她能为表哥做一切事,这也是二哥突然回长安的原因吧? 手指不觉圈紧,她抬起脸望着他,启唇道:“她背叛了皇上,怀了袁逸礼的孩子,二哥,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帮她吗?” 方婳的脸色微变,只见容止锦的眸子闪动,长睫覆盖着双瞳,他的声音仍是坚定:“不惜一切也要带她出去。” 容芷若的心口一震,她的嘴角缓缓有了笑意,转过身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和姑妈说。” 她伸手触及门闩,闻得身后的声音传来:“我和你一起去。” 容止锦径直跟着容芷若出去,方婳往前走了一步,只能伫足先将桌面上的面具收起来藏好。 从太后寝殿出来,容止锦与容芷若二人缓步走在回廊上。 容芷若的脸上略带着笑容:“说起来,我真是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芷若……” 容芷若摇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明白。二哥,是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无论何种境地都不会对她加以利用?” 容止锦的身子一震,长睫下的瞳眸微微撑大,他略转过身,于廊下站住,咬牙道:“是。” 容芷若的美眸中笼起了一抹阴霾,她失望一笑,回眸看向身侧之人,她蓦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快走吧,趁天黑前出宫才好。” 容止锦被她拉着往翡翠阁而去,他的目光落在女子娇小的身躯上,眸中渐有暖意。 方婳安静地待在寝宫内,见容止锦等人回来,她才换了衣裳,又戴上面具。容止锦行至容芷若身后,低低道:“抱歉了。”说话间,他抬手用力劈在容芷若颈后,随即飞快地接住容芷若的身子,小心将她放在地上。 “侯爷……”方婳才开了口便被他打断道:“出了这道门尽量不要说话,来的匆忙,没时间给你做改变声音的东西。” 方婳却仍是忧虑地看向容芷若:“真的不要紧吗?” 他抓住她的手,低语道:“不要紧,相信我。” 方婳深吸了口气,点头跟上他的步子。 外头的宫女见他们出去,忙低头推至一边,容止锦开口道:“贵妃娘娘要小憩一会儿,你们无事不要入内打扰。” “是。”宫女忙点头。 从延宁宫一路往宫门口而去,二人的步子飞快。 燕欢与钱成海自另一侧过来,远远望见韦如曦扶着宫女的手伫足看着什么。她蹙眉往前,低唤了一声:“曦儿。” 韦如曦回眸看见她,忙笑着过来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燕欢笑道:“刚来,看是看得这样出神?” 韦如曦忙道:“哦,也没什么,就是很长时间不见小侯爷了,突然见他进宫就多看了两眼。皇上是要回寝殿吗?” 燕欢的脸色微微一变,顺着韦如曦看的方向瞧去,此刻早已不见容止锦的身影,她不觉拧起了眉心:“止锦回来了?朕怎么都不知道?” “臣妾看那方向大约是去看了太后娘娘回来。”韦如曦一顿,才又道,“芷若姑娘也跟着小侯爷一道走了,他们兄妹也是甚久不见了。” “芷若……”燕欢一怔,忙抬步朝延宁宫的方向走去。 “皇上!”韦如曦见她的步子飞快,疑惑地看向琉儿,“本宫说错了什么吗?” 琉儿亦是不解道:“没有啊,不过看皇上那么急着去延宁宫,不会又要跟太后娘娘吵架吧?” 宫女说得韦如曦一脸紧张,她忙道:“快去看看!” 容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方婳出去一眼就看见马车边上的十几个壮实的男子,那绝不是家丁!她吃惊地抬眸看了容止锦一眼,瞬间便想起来了,一定是太后与国舅怕他再逃跑特地找来看住他的。 容止锦一言不发将方婳扶上马车,为首一人过来道:“小侯爷,小姐……也回府?” 容止锦“唔”了一声跳上马车,方婳才要说话,却被容止锦制止了。车轮滚动,容止锦开口道:“先不回府,芷若要去灵空寺进香。” 外头马上有人道:“可是小侯爷……” “可是什么?爹只说不准出城,可没说在长安还有哪里是本侯不能去的!难道你们这么多人也怕看不住我们吗?若真看不住,也要你们无用了!” 语毕,外头的人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止锦松了口气,他回眸看向方婳道:“出来了总比在宫里逃走简单。” 方婳的心弦依旧紧绷,话虽这么说,可外头那么多人,要逃走也是不易的。 “不能回容府,我即便以你妹妹的身份也待不长久,顶多住一两日便是要回宫的。” 容止锦点头道:“所以在灵空寺一定要逃出去。” 方婳脱口问:“你有办法?” 他难得一笑,浅声道:“算是吧。”修长的手指将车帘挑起,他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蓦地似又想起什么,回眸道,“一会逃走你可以吗?你的身体……” 方婳明白他自是想起容芷若告诉他她怀孕的事,她将声音压低道:“我没怀孕,那都是骗皇上和太后的!不然我哪有命活到现在?”他的眸子倏然紧缩,眼底似有后怕,用力握紧了车帘,才道:“那就好。” 那就好…… 太后早早听闻皇上来了,自那次她强行将方婳带来延宁宫后,她与皇上还不曾说过话,这次倒是她自己主动来了。 母女终归是母女。 太后的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宝琴却是匆匆跑进来,喘着气道:“太后娘娘不好了,皇上去翡翠阁了!宫人们都不敢强行拦着啊!” “什么?”太后猛地站起来,脸色大变,“还愣着做什么?快带哀家去翡翠阁!” 翡翠阁外,一众宫女太监全都跪在燕欢面前拦着不让他进门。 燕欢铁青着脸道:“叫婳贵妃出来!” 一个宫女忙开口道:“皇上,娘娘正睡着呢。” “那就叫醒她!”燕欢厉声喝道,吓得那宫女缩了缩脖子,却仍是跪着不动。燕欢气得一脚踢在拦住他的人身上,欲冲进去。 “皇上!”太后的声音自后头传来,“你这是干什么?” 燕欢不理会,强行冲进去,一把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太后吓得脸色大变,忙大声道:“还不快上去拦住皇上,贵妃腹中的龙嗣若是有什么不测,哀家叫你们全都陪葬!” 宫人们都急急忙忙爬起来冲过去,在门口一站,却都呆住了。 里头哪里有什么婳贵妃,只见容芷若被人打昏了倒在地上。 太后喃喃道:“怎……怎么会这样?” 燕欢径直转身,泠然道:“钱成海,封锁长安城,一定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马车在灵空寺前停下,侍卫们全都跟随着方婳与容止锦入内。 二人先是上了香,随即转至后面的厢房内。两个侍卫跟着进了厢房,方婳坐下假装要抄写佛经,容止锦起身取了一炷香,飞快地在上面洒了一些粉末,随即走到那两个侍卫面前道:“有火折子吗?帮本侯点火。” 侍卫才将容止锦手中的香点着,只觉得一抹香气自鼻息间流淌而过,二人的眼睛蓦地撑大,随即倒在地上。 容止锦忙灭了火,这才吐了口气,回眸道:“没事吧?” 方婳亦是松开了遮住口鼻的手,点头道:“没事。” 第401章 容止锦径直上前解开方婳的衣带,将她的外衣脱下,随即揭掉她的面具,将手中一块东西递给她,道:“贴上。” 方婳吃了一惊,他给她的是一块胎记,想来真是匆忙得很,没时间做那么多面具,不过贴上这么大的胎记一时间也该无人能认出她来。她不禁有些佩服了,他一早想好了出宫还要换身份,所以才要她在宫里时多穿了一套容芷若的衣裳在里面。 带她贴好了胎记回身,见容止锦已经换上了侍卫的衣裳,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面具,却是他自己的脸! 方婳微微诧异,容止锦将手中的面具和方婳换下的面具一起丢在矮桌上,回眸冲她一笑。 方婳愣住,原来这就是他说的万全之策,等有人发现他们逃了,再看见这两个面具,便会以为连容止锦也是假的,那容芷若自然不会受到牵连了。 容止锦将方婳脱下的衣服,连同其中一个侍卫一起藏在门口。方婳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问:“你怎么不戴一个面具?” 他答得从容:“没那么多时间做,我身上已经没有面具了。你也去门口藏好,快点!” 方婳无奈,只能依言做了。容止锦快步推开了后窗,随即冲至前门口,捂住口鼻叫:“不好了,有迷烟!他们从后面逃了!” 外面的人看一眼地上昏倒的侍卫,又见后窗被打开,当下什么也没多想,带人就追了出去。 “走!”容止锦一把拉住了方婳往反方向逃去。 眼下他们只要先逃出灵空寺,马车就在外面! 二人直接冲出去,方婳先上了马车,容止锦才要上去,便听见前面有马蹄声传来,接着又人大声道:“小侯爷呢?” 容止锦惊觉回眸,见来的居然是禁卫军!他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身上的侍卫服饰没来得及脱下! 方婳掀起了车帘却被容止锦一把按住,他伸手指着寺内,恰到好处地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大叫着:“侯爷往那边跑了,我在这里守着大门,你们快去!” 禁卫军纷纷翻身下马就冲了进去。 方婳偷偷看一眼,容止锦已伸手拉住她的手道:“换马!” 马车的速度必定没有马匹来得快。 方婳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马,低头蹙眉道:“皇上一定知道了,城门大约已封锁,现在怎么办?” 容止锦低头沉思片刻,随即道:“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合适的时候去城西的陈记铁铺,后门,敲三下门,再两下,会有人帮你。” 方婳吃了一惊,才要开口,却见容止锦用力在马臀上抽了一记,马儿嘶鸣着朝一侧的小路冲出去。 “侯爷!”方婳猛地回头看他,却望见他淡淡一笑。 她已换了衣裳与容貌,即便被人看见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来,可他却不一样,他没有面具换了。 倘若二人在一起,一旦被发现就谁也逃不了,不如分开走,还有一线生机。 容止锦的嘴角微微扬起,他随即驾着马车离去。 方才进去的禁卫军突然又折回,有人远远地看见马车,急着道:“大人,您怀疑的是对的,刚才那个侍卫不在了!您看那马车!” 为首之人面色一拧,厉声道:“那还废什么话!还不快追!” 也不知跑了多久方婳才好不容易勒停了马匹,前后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有风吹来,到处都可听见鸟儿浅唱。 方婳蓦地回头看去,她来时的小道上静谧非常,没有马蹄声,也没有人影。 在他将她的马匹赶进小道时她就知道他的打算了,一定是怕两个人在一起都逃不了,所以想要她先走。 手不自觉地抚上脸颊,她易容了,禁卫军要找到她得费一些力气,可他却不一样。容止锦素日张扬跋扈惯了,在长安谁不认识那张脸? 她该回去吗?还是就此去陈记铁铺? 方婳前后张望着,手指狠狠地拽紧了马缰绳,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虽然她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许还会添乱,可是她若就这样走了,又实在放心不下! 眸光一紧,方婳调转了马头,扬起马鞭的手却又迟疑了。 也许,她不该回去,他的心思缜密,一定会给自己留好退路的! 眼前似乎又瞧见方才她离开时,他的笑。 那样温柔…… 方婳的黛眉紧拧,到底是大喝一声朝来时的路上返回去。 还是放不下,始终放不下…… 此时的灵空寺外,很多香客都站在大门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方婳下了马冲上去,拉住了一人便问:“大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大约被方婳脸上巴掌大的胎记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才开口道:“哦,好像听说在抓逃犯。” “不是不是,我听说是小侯爷!”一旁一个大妈听到凑过来说。 方婳径直问:“那人呢?” “往前去了,后面好多人追着呢!” 方婳的心一沉,当下便上马追去。 重逢 延宁宫内,太后沉着脸坐在桌边,燕欢亦是一言不发,指腹来回不停地摩挲着光滑的桌沿。舒璼殩璨 容芷若入内才飞快地跪在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实在不知道二哥是打了这样的主意!奴婢……” “好了,起来吧。”太后冷着脸打断她的话,怒道,“那不是止锦,外头已传来消息称在灵空寺找到了两张面具,一张是你,另一张是止锦。” “啊?”容芷若吃惊地看着太后,宝琴上前将她扶起来,容芷若仍是愣愣地想着,那不是二哥吗? 燕欢的目光落在容芷若的惊讶非常的脸上,低声问:“身上有不舒服吗?玎” 容芷若乍然回神,忙低头道:“没有,只是被打昏了。” 燕欢抿着唇不再说话,容芷若的目光悄然在她的脸上流连,手中的锦帕不自觉地握紧。 皇上还是关心她的裆。 这样一想,她不禁又浅浅地笑了。 太后坐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问:“来人不是止锦,那会是谁?他又怎么会有制作那么精良的面具?哀家可是和他面对面坐着,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都没看出来啊!” 容芷若也蹙眉看向燕欢。 她的手指仍是不停地摩挲着,片刻,才嗤声道:“想来止锦落在九皇叔的手上了。” 太后“啊”了一声,不觉站了起来,容芷若的脸色也变了,脱口道:“皇上的意思……来人是九王爷?” 太后立马道:“这不可能,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冒这么大的危险来长安?” 燕欢的脸上无一丝笑意,她缓缓站起身,负手行至窗边。将木窗推至最大,暖风涌入,燕欢微微眯起了眼眸颔首看着碧色蓝天。 她如今终于知道为了燕修会不顾她的信挥军过江,原来他人早来了长安,只是他没想到会被国舅关在容府多日,这才没有及时来宫中将方婳救走。 否则,怕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杀方婳! 燕欢蓦地又想起什么,她猛地握拳狠狠地砸在窗台上。太后吓了一跳,容芷若忙冲上去握住了燕欢的手,急着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燕欢依旧紧握着拳头,心中怔怔地想着,这么说来,方婳失忆也是假的? 她竟被他们这么简单地耍了! “钱成海!” 太监闻声急忙从外面进来,听燕欢吩咐道:“传令下去,抓不住活的,必要时,格杀勿论!” 钱成海下意识地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呆呆站着没有说话,他这才应声下去了。 燕欢将手从容芷若的掌心抽出,容芷若只觉心跳加快,她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太后似乎已从失神中回转了心思,她上前几步立于燕欢的身侧,沉声道:“倘若皇上猜测的是对的,那必然不能让他活着离开长安。” 如今两军还在湛江畔僵持着,倘若这个时候燕修死了,那群乌合之众便无需担忧了! 禁卫军追至城郊的山脚处,便见那两马车静静地停在山脚。 有侍卫上前查探了,回来禀报道:“大人,里面没有人,看来是躲进山里去了!” 统领一挥手道:“包围起来!” 一队人马很快便散开。 两柱香后,有马蹄声靠近,来人下马附于统领耳畔轻言一番,将一包东西叫至他的手中,这才由匆忙离去。 方婳躲在一个树后定定看着,只见那统领握着长剑大声道:“给我进去搜,皇上的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们齐齐应声,随即飞快地消失在丛林中。 方婳的掌心一片冷汗,确定人都进去了,她这才悄悄出来。从先前到现在又多了两倍的人马,这般地毯式地搜索过去,只怕苍蝇也难逃,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心跳加快,不过好在那些侍卫们以为他们两人都上山了! 方婳思忖片刻,才悄然尾随着上前。 这一片山林不小,侍卫们找了很久也没有看见线索。 天色渐暗,火把被点了起来。 方婳却是松了口气,敌在明我在暗,这总算也是个不错的局面。 侍卫们又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了,方婳吃了一惊,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她悄然蹲下去,手扶着一侧树根处一块打石头,探出脑袋往前看去。 前面传来声音道:“前面好像有人!” 一人示意所有人都别说话,伸手指挥人都散开,小范围地包抄过去。 方婳暗叫不好,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大叫一声,随即咬牙将那块大石头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那边有侍卫道:“听见了吗?有女人的声音!” “快快,一定在那边!” “好像有人滚下去了!” “愣着干什么!追!快追!” 一群人借着昏暗的光,举着火把匆匆朝石头滚落的方向而去。 方婳忙站起来往前冲去,月色暗沉,她似隐约瞧见有人从地上站起来,方婳咬牙冲过去。那人已回过神来,猛地转过身欲朝方婳出手,方婳忙压低声音道:“是我!” 掌风扫过了方婳的鼻尖儿! 方婳只觉得一阵凌厉的风自面额擦过,她随即已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方婳深吸了口气,一把拉住他的手便往前跑去。 那些人追下去发现是石头一定会马上折回的,他们必须在侍卫们回来之前先找地方躲起来! 今夜的月色适合躲藏,却也不利于逃亡。 也不知跑了多久,方婳只觉得身侧之人的步子略微缓慢,他一手扶了树干一把,方婳仍是低声道:“别停下来!” 再次勉力跑了好远,二人终于在一个矮坡下的树干旁找到了一处藏匿之地。 躲了进去,拉过了一侧的树丛遮挡一些,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一深一浅两道呼吸声交织着。 掌心的汗几乎要流淌成小溪了,他的腕口似乎滚烫起来,方婳蓦地松了手,大口喘着气,心底默默地盘算着他若问她为什么回来,她一句话到底该怎么说? 继续陪着他装傻充愣,还是一下子揭穿他的谎言给他难堪? 然后他的声音并未传来,黑暗中仍是只有他们的喘气声,奇怪的是,她的声音渐小,而他的呼吸声却仍是沉重不堪。心尖似被什么触动,方婳循声伸手扶住了他,掌心欲抚上他的胸口,却触及他捂住心口的手背。 方婳的眸子蓦地一撑,脱口道:“师叔!” 他的病不是好了吗?怎会…… 面前之人被这一声“师叔”惊到了,本能地回眸看过去,虽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却像是已经看见她满眼担忧的样子。 他突然一把推开了方婳的手。 她的脊背撞在背后的泥土上,浑身却似被凉水浇透,他不说话,便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来人根本就不是容止锦,是燕修! 他不是没有面具戴上,而是已经戴了一张面具,不可能在面具上戴面具! 他同她一样不想面对彼此,所以才要借容止锦的身份来救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她面前说破…… 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仍是记得那晚在农舍,他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承认利用她的一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得麻木便也不知道痛了,她终是开口道:“为什么要来?” 就那样结束,不要留念想,从此他争他的王权,她只愿找了机会远远地离开,那样不好吗? 他没有答话,良久良久,才闻得他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方婳简直气结,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乎这个! 她咬咬牙,怒道:“你说你答应太后的要求时我便有疑惑,你知道太后要侯爷做的什么事吗!” 他显然愣住了。 方婳又道:“侯爷不可能对灵空寺内外的地形那么熟悉,只有在那住过的你才可能!” 他不说话,沉默以对。 有泪滑过方婳的脸颊,一直以为自那晚后,她会变得坚强,起码再次面对他时不会软弱哭泣,却没想到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其实之前她确实想过狠下心来离开,可是到头来,终究还是她心软了。 强忍住喉头的不适,她颤声道:“其实你早就想好了退路,是不是?你有退路的,是吗?” 他是燕修,城府极深的燕修,他会来救她,一定想好了退路,他一定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问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终是轻淡响起:“当然,我有缜密的撤退计划。” 话落刹那,方婳听见自己松了口气的声音。 身侧之人站了起来,低语道:“别跟着我,我不想被你拖累,这次救你出来,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他的步子跨了出去,方婳却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袂。 “放手!”他的声音骤冷。 她不放,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什么计划,你说与我听听。” 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却明显感到他的身子略微僵直,她拽着他衣袂的手更加不肯松了。 他到底又是冷冷地道了一句:“你没必要知道。” 是吗?来都来了,人都救了,现在倒是不肯对她说撤退计划了? 她用力将他拉过来,扑入他的怀中,哽咽道:“怎么办?即便知道你利用过我,即便知道我在你眼里只是一枚棋子,我还是放不下你,还是不忍看到你有危险!” 他伸手推住了她的身子。 她不松:“什么撤退计划,你根本就没有撤退计划!和我分开走,你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是吗?那你的大业呢,你的大仇呢!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这样!” 他低眉垂目,仿佛看清了她害怕颤抖的样子,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口一阵抽痛,他终是蹙眉唤她:“婳儿……” 这一声似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温柔似水,轻盈如风,熟悉若经年,那样深入她的心,击溃她所有防备顾虑。 第402章 胸前的衣衫似已被她的眼泪打湿,他轻阖了双眸伸手圈住她颤抖身躯,微微叹息:“傻丫头,你真傻,不该原谅我,不该回来。” 她流着泪咬牙道:“谁说我原谅你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原谅,却依旧爱他,依旧舍不得看到他出事! 他蓦地一笑,那样恣意畅然。 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连耳朵也贴过去,忐忑地问他:“刚才是不舒服吗?” 他的大掌摸着她一头秀发,轻言道:“跑了半个山头,太累了。” “说实话!”她的语声里带着担忧与紧张,甚至还微微有一丝怒意。 他似乎从来如此,这样细细一想,这么多年,他在她面前到底说了几句真话! 他却道:“是真话。” 方婳心中有气,透过轻薄衣衫,掌心下已然能清晰地感受道拿到疤,她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反正已逃不出去,他们即便夜里找不到,天亮了也一样能找到我们,就是这样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他握住她贴在他胸前的手,将她紧紧都贴在自己的心口,低语道:“你是对的,你所感受到的这颗心已不是原来那一颗。对不起,你一直想去的那个地方,我没有留住。” 她的指尖颤抖,记得那时她对他说,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他的心…… “是谁的?”她紧靠着他问。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是我母妃。”方婳的眸子蓦地撑大,他继续道,“母妃死后,华年成早就把她的心用千年寒冰封存,想来你也知晓,云天是华年成的弟弟,是他帮的忙。 云天有本医书上便记载过换心术,虽然听之荒唐,可我母妃却愿相信。我是后来才知,母妃那时候便多次秘密见过云天,云天说母妃的心可以治好我的病,但他却没有把握给我换心,所以那件事一直搁置着。 直到苏昀的出现,华年成经过多次试探才终于确定,我的机会来了。” 方婳震惊无比,当日在战场上,他以仇定的身份出现救她,那时他分明没有受伤,胸口却有血流出,想来便是苏昀留下的这个伤尚未痊愈。 他却为了救她强行拉弓…… 心跳逐渐紊乱,脸上的泪水更多。方婳紧紧拥住他,他的言语中带着至深的痛:“当年容氏冤枉我害死莹玉公主,母妃在我入狱后不久便认下所有罪责,我是后来才知,她一来是想借机让我出宫,二来便是想用她的心来医治我的病,她知道这件事若被我知晓我一定不愿,便在容氏冤枉我时来了个顺水推舟……” 方婳惊呆了,燕修身为皇子是不幸的,失去至亲,还被贬被逐,没有尊严地活着。可同时他却又是幸运的,他有那样一个深爱着他,又那么伟大的母亲。 方婳很羡慕,真是羡慕。 狠狠地擦了把眼泪,她突然用力推开了他,怒道:“既然活下来那么难,你又为什么要来长安!” 这一刻,她倒是宁可他还是那样她在白马寺认识的燕修,要利用她那就利用个彻底!最恨这种该断不断,藕断丝连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笑意,轻声道:“爱一个人很简单,要放手却是那样难。” 她的心口刺痛。 他……他说爱…… 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说过爱…… 他又道:“你该知晓袁将军为何愿意同我站在一个阵营。从前我与他也谈不上有交情,如今却时常见他懊悔自责,悔恨当初没能陪在公主身边保护她。索性我们都还活着,我不愿让自己成为另一个袁将军。” 方婳蓦地回神,她忙开口道:“其实当初……” 话至一半,燕修突然捂住了她的嘴,方婳的眸子撑大,她自是也听到了夜幕中正在靠近的细碎脚步声…… 以吻封缄(甜蜜蜜哟) 开平四十一年,冬,洛阳。 “啪嗒”,方婳轻呼一声捂住了头,一大团雪落在她的头上,接着传来元白不悦的声音:“这么大早的你来干什么?难不成刘妈在这种天气还要你出去砍柴、挑水啊?” 方婳狠狠地瞪他一眼,大步跨进院子里。 昨夜下了整晚的雪,积雪足足有四五寸厚,她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 元白见她不理会,叉着腰站在屋檐下道:“喂,你听没听见我的话?丫” 方婳一抬头,脚底打了滑,哎呦一声就摔倒了,元白嗤的笑了。方婳咬咬牙道:“你那么闲着怎么就不清理清理这满院子的积雪啊!你混蛋!”她说着,抓起一把雪狠狠地就朝元白砸去。 元白灵活地一闪身,那团白色的雪球直接飞过去媲。 房门刚巧打开,雪球“啪”的一下砸在燕修身上。 元白“啊”了一声,方婳忙爬起来就冲过去:“师叔!我……我不是要砸你来着……” 她小巧的鼻子冻得红红的,说话间还呵着白气。 燕修好脾气地笑了笑,伸手将身上的雪掸落,浅声道:“不是元白犯懒了,是我不让他扫雪,推开窗户,这样白皑皑的美景一年之中可也见不了几次。” 方婳回头看了眼,只见长长一串脚印,院子正中还因为她的摔倒出现了好大一个雪坑,什么美感也没了。 她像是犯了错,低着头道:“师叔,我不是故意的。” 燕修却回头朝元白道:“去给我沏壶茶来。” 元白应声下去了,他这才又笑道:“我们去外头赏雪。” “真的吗?”她抬眸看着他,笑靥如花。 他点头抬步出去,方婳开心笑着跑上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侧目看她,嘴角噙着笑意,修长手指圈紧了她的手。 外头的雪早已让个寺内勤劳的小师傅扫干净了,就算一会元白追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方婳心里得意极了。 她拉着他的手,从西厢小院一路跑到了白马寺的后山,漫山遍野都是白色雪景,她搓着手呵着气,又回头看他:“师叔你冷吗?” “不冷。”他墨晶色的瞳眸里似也染着笑。 方婳吐了口气道:“其实师叔也不喜欢元白?”燕修蓦地一愣,闻得她继续道,“元白在的时候你都不怎么说话,他不在,你笑的都不一样。” “是吗?”他低低问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当然是真的!”方婳认真地点头。 他拉住她的手一路往前,清浅道:“有些话在元白面前不能说。” 她撑大了眼睛道:“我知道,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不愿说!” 他抿唇一笑。 二人在林子里逛了很久,元白与华年成一起找来了,方婳拉着他躲在树丛后,听着身后两个人的叫声心中得意。 一直兔子倏地从身边窜出来,方婳下意识地欲叫出来,却被燕修伸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燕修悄声在她耳畔说着,方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远处再不是元白与华年成的叫声,黑夜静悄悄的,凌乱的脚步声仿佛是越来越近了。 看不见他的脸色,方婳却仍是固执地抬眸,扳开了他的手,她离得他很近,轻声道:“我出去把他们引开,你在这里别出声。” “婳儿!”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 她却故作轻松道:“你忘了我脸上贴着东西呢,就算被他们抓到了,我就说我迷路了。” 他的眉心紧拧,捉住她的手却不放。 她的掌心尽是冷汗,他的手上却徐徐传来了一丝暖意,她的脸上仍是笑,什么误会憎恨仿佛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她反握住了他的手,略笑道:“既然不放我走,那就永远别放开,要死死在一起!” 他的心口一震,恍惚中似瞧见那双盈亮诱人的眸子,他轻启了薄唇道:“好。” 倘若这次能活下来,他就把一切都告诉她。 “准备好了吗?”她轻轻问他。 他“唔”一声,紧握住她的手,深吸了口气拉着她冲出去。前面是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树木的影子。 后面早已是成片的火把缓缓靠近。 有侍卫的声音响起:“快看!朝那边去了!” “追!快追!” 方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好多的火把朝他们靠近,她咬着唇,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我有一件事忘了问你。”她喘息得厉害,侧目看着他。 燕修微微一怔,开口道:“什么事?” 她急促地喘息着,尽量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清楚一些:“小侯爷是不是在……在你手上?你……” 她尚未说完便被他打断:“放心,他好的很。” 好的很…… 这她就放心了,放心了。 手再次握紧了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往前跑去。 这么黑的夜,她也许再也没有办法看到阳光了,最可惜的,是没能在太阳升起时看清楚他最后一眼。 “放箭!放箭!” 身后有人大叫着。 接着,“咻”的一声,有箭射入树干的声音。 燕修紧紧拉着方婳往前跑去,前面似乎能听到水声,恍惚中还有光亮。 箭矢铺天盖地地朝他们射去,有什么擦过方婳的肩头,她吃痛地蹙眉,脚下没站稳,直接往前扑过去。燕修飞快地接住她的身子,二人在坡上滚了下去。 突然,身子一空,迅速往下掉,方婳惊叫着抱紧了燕修。紧接着“噗通”一声,二人沉入了水底。 河水湍流得很急,方婳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肩头是火辣辣的痛。双手胡乱挥着,谁的手伸过来,用力地拉住她的手臂,她的防线一松,蓦地呛了两口水。 意识徐徐散了。 她只记得有个怀抱紧紧都圈住她,不是流水的冰冷,恰恰如春天般温暖。 禁卫军们追至山头,用火把一照,只见满地插满了箭矢,却不见人。 “听声音是掉下去了,大人,现在怎么办?” 为首之人眉头紧蹙,又有人道:“有血!大人,看来是受伤了!” 统领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下面湍急的河水,沉声道:“下去找!” “是!”禁卫军迅速分散找路下去。 耳畔,隐约似有说话声传来,燕修猛地睁开眼睛,头顶的阳光猛烈,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循声看一眼,发现是前面的路上有人走过。他蹙了眉,似乎记起来了,昨晚他与方婳落了水,索性的是那条河一直通至城外,他带着方婳一路游出城,终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婳儿!”他撑起身子,见方婳就躺在他的身边,他半松了口气上前将她扶起来,“婳儿!婳儿!” 怀中的人脸色苍白,脸上的假胎记已浸水时间太长,早有一小半已脱落,燕修只好将它撕下丢弃,自己脸上的面具也撕了。方婳身上的衣衫虽已干,整个人却依旧冰凉如水,燕修这才看见她受伤的肩膀,被箭尖擦伤,伤处居然呈现了黑褐色。 箭上有毒! 燕修的脸色大变,她此刻的脉象虚弱,怪不得怎么也不醒来! 怎么办?华年成不在这里,眼下看来也根本没办法进城! 官道不能走,也许附近的村庄会有大夫,这样想着,他忙将她抱起来。沿着官道旁的小路走了好久,逃亡了一夜,他眼下也已累至极限,手臂上再无法承受方婳的重量,他的身子一倾,忙反身将她扣在怀里,脊背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臂已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燕修的俊眉紧蹙,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先知晓哪里有村落,不然这样盲目地找,他的体力流失得厉害,最终也救不了婳儿! 艰难地撑着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他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华年成嘱咐他不能太过劳累,他已不知自己还能再撑多久。 “婳儿。” 眸华落在怀中女子苍白的脸上,他伸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答应她的,即便要死,也会死在一起。 这时,远远地传来有马车靠近的声音,燕修屏住呼吸拨开了长草望出去。官道上,有一辆马车正往进城的方向而去,赶车的是一位老者,另有一个少女就坐在他边上,手中把玩着狗尾巴草还一面哼着歌。 燕修凝视着那二人,衣着普通,看来是寻常百姓。 他正犹豫着,便听得长安方向传来大批马蹄的声响,燕修忙松了手,用长草遮挡住他与方婳的身躯,他下意识地抱住她压下身去。 禁卫军的人马与老者的马车相遇,燕修闻得侍卫开口问:“喂,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从这里过?” 少女细声细气地问:“大人,您要找的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呀?又或者是老的还是小的?” 老者拉住少女,呵斥道:“别胡说!”他转而看向面前的侍卫,赔笑道,“我这孙女不懂事,还请大人们见谅。我们这一路过来也没见着大人说的一男一女啊,这都是大早上,进城的多,出城的倒还真没有。” 侍卫哼一声,径直用佩刀挑开了车帘,见里面果真空无一人,这才挥手道:“走!” 一大队的人很快便过去了。 老者这才又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出来不要那么多话,祸从口出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在长安城你更不能乱说话,天子脚下,保不准就是要掉脑袋的!” 少女吐吐舌头,亲昵地挽住老者的胳膊道:“爷爷,哪有您说的那样可怕!再说,您可是去悬壶济世的,怎么会掉脑袋呢?” “就你鬼灵精!”老者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 燕修的眸子蓦地紧缩,那老者是大夫? 竟有这么巧的事! 他忙拨开草丛望出去,禁卫军方才还盘问过他们,如今他带着方婳出去求救,他们必然会联想起来,倘若他们将追兵招致…… 他握着长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车轮再次滚动了,燕修却倏地站了起来,大声道:“等一等!”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要救婳儿,绝不会让她去死! 老者听到声音回头,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从一侧的草丛中跑出来,他的脸上还有污渍,看起来狼狈不堪。 少女下意识地往老者的身后躲了躲。 马车停下了,老者皱眉问:“大人这是……” 燕修一低头,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些,径直上前道:“我是请老先生救人的!” 老者讶然道:“大人哪里受伤了吗?” “不是我。”他忙转身将方婳抱出来,少女惊讶地叫了一声,拉住老者的衣袖道:“爷爷,刚才那个大人是不是说找一男一女?” 燕修的眉心微拧,抱住方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老者看了一眼,略一思忖,终是道:“先上马车。” 第403章 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了些,燕修将方婳抱上马车,少女撑大了眼眸盯住车内的女子,又指着燕修道:“你们是逃出来的?” 燕修点点头,沉声道:“我原先是宫里的一个侍卫,她是一个宫女,我们相互喜欢违反了宫规,太后要处死她,我不忍心便带着她逃了。” 少女“啊”了一声,道:“喜欢也不可以吗?这算什么宫规?” 燕修的目光落在方婳的脸上,叹息道:“皇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是皇上的人,别人,自是连喜欢都不可以。” 少女同情地看着燕修道:“这也太苛刻了?” 燕修朝那老者道:“请老先生救救她,只要你愿意救她,要我怎样都可以!” 老者一言不发地调转了马头。 少女笑着道:“我爷爷仁心仁术,他愿意救这位姐姐了!哦,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燕修一愣,随即浅声道:“我姓柳。” “真的吗?太巧了,我也姓柳!我叫柳絮!”少女的眉眼弯弯,指着外头的老者道,“那是我爷爷。” 也是柳…… 燕修仿佛心口一暖,他不自觉地笑了笑。 柳絮盯着燕修看了好久,蹙眉道:“柳大哥,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好,你也受伤了吗?” “没有。”他摇头,握着方婳的手悄然收紧,“婳儿中了毒。” 柳絮闻言朝方婳看了眼,果真就见她肩头的伤口,柳絮低头细细看来眼,吃惊道:“好厉害的毒,不过才擦伤了这么一点点!” 燕修浑身一紧,脱口道:“能医吗?” 柳絮朝外头看了眼,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得要爷爷看了才知。” 燕修伸手将方婳拥入怀中,徐徐咬紧牙关,这一趟长安他不会白来的,一定不会的! 柳大夫的家就在一处山脚下,独立的一座小屋,外头的院子里全种着草药。柳絮说房子选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上山采药。 柳大夫的儿子媳妇在外做点小生意,所以这里常年便只有他们祖孙俩住着。 柳絮下了马车便道:“柳大哥,你让婳姐姐住我房里!” 燕修道了句“谢谢”,小心将方婳从车上抱了下来。 柳絮与柳大夫走在后面,他听到柳絮缠着柳大夫道:“爷爷,柳大哥也姓柳,遇见了说明是缘分,您可一定要救婳姐姐啊!” 柳大夫沉默着跟进了门。 替方婳把了脉,他的眉头未见舒展,柳絮忙问:“爷爷,怎么样?” 他的目光看向燕修,燕修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闻得他道:“这位姑娘中的什么毒一时半会儿我也看不出来,不过照她的脉象来看,再不救治,最多也撑不过今晚。” 燕修的脸色大变。 柳絮已拉着柳大夫的手臂道:“爷爷,我们家不是有祖传的解药吗?可以解百毒……” “絮儿!”柳大夫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燕修脱口道:“老先生当真有祖传的秘药?”柳大夫的面色为难,他上前跪下道,“求你救救她!” 柳大夫叹息道:“不是我不救,实在是……” “爷爷!” 柳絮才开了口,便被柳大夫瞪了一眼,他随即弯腰扶起燕修道:“柳公子请跟老夫出去说话。” 燕修回头看了方婳一眼,这才抬步出去。 柳大夫伫足立于院中,回头看向燕修,为难道:“那个秘方是我们柳家祖传的,虽说可以解百毒,但却有种不可或缺的药引。正所谓良药易得,药引难求啊。” 燕修急着道:“什么药引?” “人血。” “用我的!”他往前一步,话语说得无比坚定。 柳大夫抬手捋了把胡须,郑重地道:“公子当真想清楚了?做药引可不是一滴两滴的事情。” 他已无须多想,心中重石似已落下,释然道:“我想得很清楚。” 柳大夫点点头:“那好,你随我来。” 屋子后面还有一间小屋子,进门就闻到扑鼻的药香,地上还摆满了药炉。柳大夫取了一口瓷碗,又见桌上的匕首退鞘,他伸手拉过了燕修的手,正要下手,却闻得燕修道:“等等!” 因不知方婳所中何毒,解药全是温性药物所配,柳大夫说不能操之过急,得一点点将余毒清除才可。 已是喂下的解药的三天,整整六碗药。 “婳儿……” 似乎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声音。 方婳的黛眉微蹙,缓缓睁开眼来。 入目的一切都是那样陌生,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 “婳姐姐,你醒了!”少女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兴奋。 方婳吃惊地看着出现在床边的柳絮,艰难动了唇,沙哑地问:“你是谁?我……这里是哪里?” 柳絮坐在床边道:“我叫柳絮,是我和爷爷救了你啊!你都昏迷三天了,爷爷今早给你把脉的时候说你体内的余毒清得差不多,很快就可以醒来,没想到这才过两个时辰你真的就醒了!” 方婳的眼底仍是带着诧异,她只记得她和燕修在一起,为了逃避禁卫军的追击,他们一起从山头滚了下去,最后掉进了河里。 对了,燕修呢! 她猛地撑起身子,脱口问:“和我在一起人呢?” 柳絮笑着道:“你说柳大哥啊!” 柳大哥?方婳拧着眉,随即很快便想起这是燕修母妃的姓氏,想来他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改了姓。 她忙点头道:“他人呢?他没事?” 望着方婳担忧的样子,柳絮握住了她的手,开口道:“你不用担心,他没事,在隔壁屋里休息呢。” 虽闻得柳絮这样说,可方婳的心却仍是紧张,她反握住柳絮的手,又道:“既然没事,他为什么不来?麻烦柳姑娘去告诉他我醒了,麻烦你!” 柳絮点点头,方婳吃力地坐起身,若不是实在无法下床,她一定会亲自去看一看,燕修到底有没有事! 手指不自觉地拽紧了被褥,片刻,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方婳忙抬眸瞧去。 燕修一身布衣出现在门口,目光直直看着她。方婳细细打量着他,除了脸色不是很好,他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伤,她松了口气,开口叫他:“师叔。” 他“唔”了一声,淡淡道:“醒了?” 她点头,却是蹙眉道:“你为什么不进来?” 他仍是站着,语声里不带一丝温度:“觉得没必要。” 方婳吃了一惊,听得他又道:“身体好了就离开,我已通知了华年成,会在这里等他派人来接应。” 语毕,他转身离开。 “师叔!”方婳本能地掀起被子,却因身体虚弱,直接摔到在地上。床头的药盏也被她带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燕修一定听见了,他却没有折回。 方婳咬着唇将拳头紧握,为什么她仿佛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昨夜还是好好的,如今危险解除,他对她又恢复这样的态度。 真就那样讨厌吗? 长安,御书房。 燕欢愤怒地将手中的信笺揉成团,整整三天了,没有消息,还是没有消息! “一群饭桶!”她厉声斥道。 禁卫军统领低着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太后担忧地道:“不会已经回辽州了?” 燕欢随即否认道:“不可能,如果他已经回去,指挥作战的人不可能仍是袁仇二人。”她的目光一凛,看向禁卫军统领,道,“给朕挨家挨户地搜!” 禁卫军统领不觉道:“皇上不是说他们该不敢向人求助的吗?” 燕欢将手中的信笺砸在他身上,冷冷道:“不然你告诉朕为什么各个关卡封住却仍是找不到人?”面前之人忙跪下去,燕欢负手往前道,“朕看总有几个不怕死的,连叛党都敢包庇!” 钱成海自外头进来,见禁卫军统领跪在地上,他愣了下,这才绕上前道:“皇上,晋王来请辞。” 燕欢一愣,似才想起把方婳带来长安的晋王还没走。她一个眼神示意禁卫军统领退下,这才开口道:“让他进来。” 又在屋内休息了两天,方婳终于可以下床。 燕修再没来看过她,她从柳絮的口中得知他时常与柳絮在一起,教柳絮下棋、作画。晚上柳絮回来睡觉时便会和方婳说她与燕修在一起的事。 这日,柳絮与柳大夫出去采药了,方婳在房内思忖片刻,到底是去了隔壁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阳光照在地上,她望进去,见他坐在桌边惬意地喝着茶。 她将门推开,他的目光随之瞧来。 “师叔。”她低声唤他。 他放下了茶盏,蹙眉淡声道:“有事?” 她径直行至他的身边,眸华落在他的身上,那日只在门口远远看着,终究不似此刻般细致。 他看起来还好,就是面色略带着苍白,见她坐下,他伸手替她倒了杯茶。 方婳没有接,在他身侧坐下,仍是定定地看着他:“华伯伯的人还没来吗?” 他点头道:“差不多快到了,你可以走了。” 她的心头微颤,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哽咽道:“愿意和我一起死,现在又为什么要叫我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将手从她掌心下抽出,低沉道:“我只是想通了,你说的对,我那么难才活下来,大业未成,不该儿女情长。我将你从长安带出来,也算对得起你了。你走,不要再连累我。” “我不走!”她固执地再次抓住他的手,撑大了眼睛看着他。 “放手!”他低喝。 她不放,他突然站起来,狠狠地将方婳推到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怒道:“听不懂我的话吗?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让我彷徨!不要再让我犹豫!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我救你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弥补对你的亏欠,我心里,根本没有你!还不明白吗?” 眼泪瞬间弥漫起来,方婳咬牙爬起来:“我不信!” 燕修嗤笑着摇头:“不信?你又何曾知晓我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不是也不信我说有退路吗?柳家祖孙就是我安排的退路,否则你觉得怎么会这样巧,恰好就有人救我们了?眼下禁卫军到处在搜寻我们,若非的我的人,又怎敢收留我们!婳儿啊婳儿,为什么你总这样天真,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吗?” 方婳震惊地看着他,他继续道:“走,你白马寺,等我回辽州,我会安排容止锦去那里找你。” 他果真就决绝地不再看她,悄然别开脸去。 方婳撑在地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狼狈的声音。 再看他一眼,她才咬牙站起来,转身冲出去。 燕修回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扬,终是松了口气。 方婳一口气跑了很远,在溪边的杨柳旁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他一定有什么原因才要拼命地推开她,还可笑地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打他一巴掌,然后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她说一句真话! 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除非她知道他推开她的原因,否则依他的性子,只会抵死不承认。 最终也只会难为他将谎言编造得更加彻底,伤人亦伤己。 她叹了口气,俯身喝了几口水。溪水清凉得很,还带着丝丝回味的甘甜。 方婳却是蓦地一愣,她似隐隐回想起这几日她喝的药中带有的血腥气…… 捧着水的手蓦地送了,溪水从指缝间流走,她已猛地站了起来,回眸朝来时的方向看去。 燕修才喝完两杯茶,房门被人狠狠地推开,他抬眸望去,那抹熟悉的身影沐着阳光冲进来。 他的指尖一颤,差一点握不住手中的杯盏。 方婳反手关上了门上前,他蹙眉道:“又回来做什么?” 她什么话也不说,狠狠地夺下他手中的茶杯,伸手便摞起他衣袖,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她的力气却很大。 两个腕口都完好无损,没有割过的痕迹。 燕修愤怒地握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方婳却是愣住了,错了吗?难道是她猜错了? 他扳开她的手,眼底是出离的怒意:“出去!” 她惶惶然退了一步,却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一手扶着桌沿站着看她,苍白容颜上掩不住的怒。 她又退一步,心口却是倏然一震。 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他一步都没有移动过,她亦记得她刚醒来的那一天,他只站在门口与她说了几句话,他说没必要进来…… 她的眸子紧缩,疾步上前,然后蹲下,飞快地掀起他的衣袍。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本能地伸手去拦,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左脚踝处缠着厚厚的纱布,纵然如此,却依旧能看得出隐约透出的殷红色。眼泪瞬间涌出来,她抬眸看他,哽咽道:“我没有猜错,你以血为药引给我制药,是不是?” 他愣住了,再找不出任何借口来。 脸色似比之前更加苍白,为防她知晓,才故意割在脚踝处,却不想仍是被她发现了。 方婳站起来,生气地将他按在桌边坐下,怪不得他的脸色这样难看,原来他每天都在失血…… “你根本没有通知华伯伯,你是怕自己走不动,怕连累我,是不是?”她握住他双肩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的眉头微蹙,动了唇却被方婳打断道:“如果还要找借口,你就给我闭嘴!” 他的眼底似有微微的诧异,随即抬手握住她的手臂道:“趁柳家祖孙还未回来,你快走。” “他们真的有问题?”方婳也不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燕修眼下来不及跟她分析,他只知道当初是没有选择了,不找他们,方婳便会死。 她扶他起身道:“我扶着你走。” 他摇头,他的左腿失了太多的血,有两日甚至都几乎没有知觉。 “师叔!” “他们便是算准了你不会丢下我……” “柳大哥!”柳絮大叫着冲进来,在看见里头二人时明显一愣,她随即上前半开了屋内靠墙的一个衣橱,后面竟有一扇门! 方婳与燕修对视一眼,柳絮已回头道:“你们躲进去,外头来了很多侍卫,一定是来找你们的!”她说着转身出去了。 方婳沉下心思道:“他们不是皇上的人?” 燕修低笑道:“但也绝不是朋友。” 这是自然,否则早该挑明了说。 方婳下意识地看了眼燕修的腿,柳大夫真心救人便不会任他失血过多,哪怕他与柳絮稍稍献出一些血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她咬牙撑住他,开口道:“那我们不躲进去,从后窗出去!” 他叹息道:“婳儿,我走不了。” 她却冲他浅浅一笑,低声道:“已经出了长安城了,眼下的情形总比那晚好,师叔,天无绝人之路,即便真的到最后一刻,你还有我。” 第404章 外头,已传来侍卫问话的声音,方婳推开后窗先翻了出去,然后伸手扶住了燕修。 后面便是连着上山的路,二人相视一笑,燕修道:“别这样看我,那晚爬了半座山,果真是别想有二次了。” “先躲起来!”方婳将他扶去山脚下的树丛后,不过是短短三五丈的距离,她发现他的左腿果真使不上劲。 扶他在树丛后坐下,她这才掀起他的衣袍查看。 “糟了!”伤处又裂开了! 燕修的眉目幽深,那地方每日都要割开三次,伤口已很深,加之方才用力过猛,这才又裂了。 方婳用力撕开自己的衣服将伤处缠住,若再大量失血,他就算能保住命,这条腿也要废了! 她急得双眼通红。 他却握住了她颤抖的手,低语道:“没事。” 她担忧的神色里又忿然夹杂了怒意,转身用力抱住他,拳头落在他的后背,咬着牙道:“跟我说真话就这样难吗?真的这样难吗!” 他微微一愣,随即抬手抚上她的背,阖了双眸道:“对不起,我从小……习惯了。” 宫中尔虞我诈,面对敌人,他不能说真话,面对亲人,他亦选择了假话骗他们安心。 这些她都明白! 她只是很心疼他! “不哭。”他温柔的抱住她,总想她可以远离这一切,总想着能帮她,到底是他没用,一次又一次叫她这样担惊受怕。 她却突然狠狠地将他推开,他蓦地睁开眼睛,见她胡乱擦了把眼泪,瞪着他道:“你若再编造那些有的没的来骗我,我马上就找个人嫁了!” 他蓦然一惊,随即温和道:“好,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方婳咬牙道:“我要嫁给你身边的人,比如仇将军,比如华年成!”她说得他怔住,她继续道,“我就是要每天在你面前晃悠,然后告诉你,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他用力扣住她的纤腰,沉声道:“要嫁就嫁得远远的!” 她仰着小脸不惧地凝视着他:“为什么要嫁得远远的?反正你不喜欢我,我嫁给谁与你何干?” “你!” 她干脆眯起了眼睛,挑衅道:“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 他直直望着她,眼底的笑意徐徐地晕染开,他一字不发,却是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痴痴地笑了,泪水滑出了眼角,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掌心下,他的心跳那样快,正是她想要的那种节奏。 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她却一点也不怕,还幸福地想,这一刻总比那晚上强多了,起码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眉眼,他的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声响淡了,燕修徐徐松开了她。 方婳回头望去,闻得他低语道:“一会记得躲在我的身后。”她诧异看着他,他浅笑道,“最后一次,让我站在你前面。” 她呆住了。 “柳大哥!婳姐姐!”柳絮的声音隔空传来,燕修蹙眉望去,见那少女翻过了后窗朝这里跑来。 燕修深吸了口气,来的禁卫军必然不会少,这番打斗柳絮却还能活着过来,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是燕淇的人,那他们祖孙俩还留在这里,一定是在等谁。 柳絮跑过来,很快就看见了坐在树丛后的两人,她似舒了口气,伸手拉住了燕修道:“你们怎么躲在这里?我不是……” 她的话未完,便见燕修飞快地反手,手指重重弹在她的麻筋上,柳絮吃痛地缩回手,皱眉道:“柳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跟我走,一会还有更多的人会来!” 燕修低声道:“婳儿,扶我起来。” 柳絮捂住手肘睨视着面前二人,“柳大哥……” 燕修略一笑,道:“我不姓柳,其实你也不姓柳。” 柳絮的脸色大变,他继续道:“的确是好手段,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还说是柳家的人来增加我的好感,降低我的防备,只可惜百密一疏,普通人家的女儿,手上怎可能会有那么多茧?” 柳絮悄然握紧了双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日,再你帮我扶婳儿下马车的时候,你的手不慎碰到了我,那时我便已经知道了。”他从容说道。 柳絮的眼眸撑大,不可置信道:“那你为何不走?” 为何…… 他侧目看了方婳一眼,那时她中了毒,他一个人带着她又能躲到哪里去?而柳家祖孙既然一路都没有杀他们,那便不会要他们死,他只能放手一搏。 柳絮的的目光流转,落在方婳的脸上,她不禁笑道:“九王爷果真是个痴情种,不惜以身犯险也要装作不知道吗?” 话落瞬间,她突然朝燕修出手。 他的凤目微眯,飞快地伸手挡住她的攻击。 方婳屏住了呼吸躲在他的身后,她现在只需撑住他的身子,其他的,不给他添乱便是。 面前二人出手极快,方婳看得眼花缭乱,燕修的面色一沉,出掌击在柳絮手臂上,她吃痛地一缩手,他急速向前毫不迟疑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说,谁派你们来的?”他沉声问。 柳絮的小脸因窒息而涨红,她咬着牙却不愿说。 燕修越发用了力,又问道:“说!” 她却艰难地笑了起来,出声道:“素闻王爷温文尔雅,却不知王爷竟还有这样一面……其实我一眼看见王爷就喜欢你这样的,不管……你是温和的样子,还是如现下般的咄咄逼人,我都很喜欢……” 她垂于底下的手蓦地翻过了掌心,方婳一眼便瞧见她掌心里的粉末,她心头一震,脱口道:“师叔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柳絮的掌风扫过来,燕修一掌将面前女子震开,他下意识地转身将方婳压在地上,二人本能地捂住口鼻。 柳絮稳住了身形趁势欲上前偷袭,却是这时,有什么东西自身后直飞过来,待她回过神来,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她吃惊地低下头,只见一柄长剑已贯穿她的身体! 鲜血自她的口鼻流出,身后的脚步骤然逼近,接着,那柄长剑被快速抽离她的身体,她喷出一大口血,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随即她的身子“砰”的倒在地上。 半截身子还压住了方婳的脚,她轻呼一声,睁开眼睛望见立于柳絮尸体旁的持剑少年,他仍是上次见过的样子,玄色劲装,头上戴着斗笠,他手中的玄木剑此刻还滴着红色的血。 “是你!”方婳错愕的撑大了眼睛。 燕修闻言撑起身子望过去,方西辞蹙眉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眼,随即不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方婳坐起来,闻得燕修问:“你认识他?” 方婳咬着唇道:“不算认识,我只知道他是云天大师的弟子,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方婳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柳絮的身上,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伤处流出的血在沾上了她掌心的粉末时赫然变成了黑血。 方婳的神经蓦地紧绷,她想起来了,容止锦曾说过,云天大师的弟子们都想成为最厉害的那一个,所以到处追杀同门师兄弟。 难道说—— 柳絮便是那个善用毒药的人!若真是这样,那他们身后的人一定非比寻常! “婳儿。”燕修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不免叫了她一声。 她一把抓住了燕修的手臂,急着问:“师叔,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刚才将她护在身下,还不会中毒? 他蹙眉一愣,随即摇头:“没有,放心,我很谨慎,方才没有呼吸。” 她不放心,抓着他的手便替他把脉。 脉象平稳,真的没事。 他收回手,淡淡一笑道:“别闹了,我们得快离开这里。” 扶着燕修绕至前头,方婳才发现屋子前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全是禁卫军。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些禁卫军明显是自相残杀所致。 燕修的俊眉紧拧,看来全都中了毒。 回想起柳絮死前满手的毒粉,二人便都猜到怎么回事了。 柳大夫死在门口,一剑毙命,定是那少年的杰作。 此刻,他还站在院门口的树下,似乎在清理他的剑。 方婳下意识地靠近了燕修,压低声音道:“当初你留在云天大师住处看着我和侯爷的人也是他杀的。” 燕修的呼吸一沉。 她扶紧他的身子道:“不要和他硬碰。” 燕修自是明白,即便他完好也不可能会是那少年的对手,何况他眼下的情况? 那辆马车就停在外面,方婳扶燕修上马车坐下,她才爬了上去,突然感觉到车身的重量一沉,她回眸才发现那少年竟然也上了马车,不待她回过神来,他已一鞭抽打在马臀上,马车飞快地离去。 方婳习惯性地往后,一下子撞在燕修的怀中,他抱住她,目光看向外头:“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方西辞不说话。 方婳欲起身出去,却被燕修拉住了身子,他缓缓摇头:“他不是那两边的人。” 方婳仍是紧皱着眉头,燕修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怕,有什么事还有我。” 都死里逃生那么多次了,她倒不是怕,再说燕修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惧。她就是觉得那少年有点熟悉,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次在云天大师的住处见过吗? “师叔。” “嗯?” “你有没有觉得……”她侧过脸,却瞧见他脚踝处的伤口仍有血溢出,这才变了脸色俯身下去,伸手压住伤处,早把外面之人抛至了脑后,“一直没止住吗?你怎么不说!”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不知道。”他早就没有知觉了,哪里还管有没有流血? 她咬牙又撕下自己的衣服裹上一圈,这样根本止不住,必须要用药止血才行! 她的目光看向他几乎失尽血色的容颜,他缓缓靠向她,嘴角挂着笑容。 她气急道:“你还笑得出!” 他轻阖了双眸道:“再差也活下来了。” 活下来…… 方婳的心头一跳,六年前他被贬出长安时他大约也是这样想的? 活下来了,活下来才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马车也不知行了多久,方婳模模糊糊地似乎也睡着了,等她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不是柳家祖孙的那个家,又是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蓦地闪过少年持剑的样子,还有燕修…… 她捂着胸口坐起来,又是夜里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忙跑出去,迎面一人提着灯笼过来,看起来是个药童。 他见方婳醒了,笑着道:“姑娘醒了?” 方婳顾不得客套,径直便问:“同我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呢?脚上受了伤的那位公子!” “哦,就在那。”药童伸手一指,方婳转身便冲过去,身后之人急着道,“哎,姑娘,灯……” 她哪里还管什么灯,一把推开了房门冲进去,房内的桌上摆着琉璃青灯,燕修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冲过去,抓起他的手腕把了脉,确定一切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那药童跟了进来,开口道:“我家掌柜的已经给这位公子上了药,血止住了,就是这腿日后能不能恢复便说不好了。” 闻言,方婳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燕修的腿。 伸手之人继续道:“你们就安心住下,掌柜的吩咐了,但凡你们要什么都可以随便提。” 方婳诧异道:“我们没有钱,为什么要帮我们?” 药童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有人送你们来的,掌柜的亲自接手的。姑娘放心,我们这里是药铺,什么药都有,药钱你也不必担心。” 是那少年吗? 方婳吃惊地站起来:“你知道送我们来的是谁吗?” 药童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哎……”方婳还想再问,那人已经转身下去了,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方婳长长松了口气,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就像燕修说的,好歹是活了下来。 坐在燕修的床边,才握住了他的手,却见他突然醒来。 “师叔!”她惊喜地叫他。 他笑一笑坐起身,见她眉宇间愁云惨淡,便问:“又怎么了?” 她不解道:“你怎么不问这是哪里?” 他淡声道:“我知道,离开长安七十多里的一个小镇,这里是家药铺。” “你怎么知道?” 他将她的手拉至身前,开口道:“我看着马车进来的,你太累睡着了。” 怪不得! 方婳忙道:“那你知道那少年是谁了吗?” 他摇头,却是道:“不过我在进来的时候在外头做了记号,我没有按照原来的时间回去,华年成一定知道我这里出了事,他会派人来找我的。” 终是他考虑得周到,方婳点了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他左腿的情况,他知道了吗? 见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他的腿,燕修不觉叹息道:“眼下是开始嫌弃我变成瘸子了吗?” 方婳大吃一惊,本能地捂住他的嘴,呵斥道:“不许胡说!” 他却从容笑道:“真若废了也是命,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不要我?” 她美丽的瞳眸不自觉地睁圆,他竟说不要…… 分明一直是他在推开她,是他不要她,现在倒像是她才是那个恶人吗? 她气得捶了他一拳,吼着道:“你是真的会怕吗?” 他蹙眉揉着胸口好脾气地笑。 她的鼻子突然一酸,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子:“你若为我冒险,我宁愿你是那个只会利用我的卑鄙小人!” 他的心口猛地一震,片刻,才伸手回抱住她颤抖的娇躯,低头浅浅一个吻落在她的额角,他的语声轻弱:“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千娇百媚也不是我下的。” 抚在他后背的手倏然一颤,她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错愕非常地盯住他墨晶色的瞳眸。他就这样坦荡地看着她,没有躲避,没有伪装。 眼泪模糊了他的容貌,她发狠地打了他一下。 他仍是温和而笑,低声道:“那些话是说给燕淇听的,那时我只想激励撇清我与你的关系,以为那样,燕淇会顾念旧情不会杀你,我只是没想到,他似乎很君子,没有听见我的话。” 他说他没有利用她时,这些她便已想到,可她却仍是要问:“凝娇露没有毒,是不是?” “没有。” “那是谁?” 这一问,他却不愿回答。 方婳亦是明白,他有他想要庇护的人。因为不管是谁,那都是为了他好,是想帮他报仇,帮他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可于她来说,这样便足够了。 第406章 “娸娸~” “晓沫姐,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清楚我自己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和倪律硕之间的事情,我们没有事情!”官恩娸特别认真的强调到。 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觉得她和倪律硕之间的问题有多大。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苏晓沫至少是信任自己的,无论她做什么,苏晓沫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的。 从来不会问她什么,就会直接站在她这一边的。 现在,就连苏晓沫也来问她是怎么一回事了,是不是她和倪律硕之间的问题过大了呢?媒体的炒作,报纸的宣传,让她和倪律硕原本就不普通的一段婚姻染上了各种神秘的色彩。 以至于以前对于他们婚姻没有任何猜测的人,现在纷纷都在猜测他们的婚姻了。 还有倪律硕的身份,及那个在他们婚礼上面突然倒下的孩子,那个抱着孩子和倪律硕一块离开的女人,简家的大小姐,一个被流放到国外七年之久的女人,到底他们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各种猜测,各种复杂的东西绕在她的周围很让人崩溃的错觉感。 “晓沫姐,你说过的,从小到大,不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会相信,那么这一次你就选择无条件的相信我就行了,真的,我不会做一件伤害我自己的事情!”官恩娸的脸色特别严肃,表情极为认真。 她从来没有在一件事情上面这么较真过。 “娸娸,我是会相信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一边的,所以……娸娸,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伤害,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不要受到任何的一个伤害,你开心,你快乐,我有什么不能支持的呢?我依然是那个疼爱你的晓沫姐!” 双手交握,十指相扣,这是姐妹之间最真切的一种信任。 “晓沫姐,我就知道你,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官恩娸这一刻感动了,幸好还有苏晓沫一直力挺她。 现在就算全世界都不站在她这一边,讨厌她都没有事情,只要苏晓沫还一如既往的相信她就行了。“娸娸,那倪律硕今天为什么不来看外公呢?他是外公的新孙女婿,现在外公住院了他不过来看,一定会让那些捕风捉影的媒体胡乱写的!”苏晓沫担心的说道。 毕竟现在流言什么最伤人了,而且现在的八褂记者,娱乐报纸喜欢胡说八道的将很多不真实的事情瞎编胡写一统,将真实发生的事情也会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的加很多东西加进去,将原本的事情夸张一百倍。 媒体就是有这种能耐。 把死的写活,把活的写死。 “晓沫姐,你也知道念念的事情,念念毕竟是一个孩子,倪律硕在医院照顾念念是应该的,而且……简海伦突然不见了,念念没有妈妈陪在身边,更加少不了大人的陪伴,不然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的,一个孩子如果没有妈妈陪在身边,又没有爸爸陪在身边,那就会很可怜的……就像我一样!”说到最后官恩娸的眼底闪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痛苦,她没有妈妈的疼爱,有个爸爸却像是没有爸爸一样的,官恩娸一直以来都是缺少父爱母爱中长大,心底早就缺了一块。 而,现在看到念念这样,官恩娸很心疼,万分舍不得。 如果倪律硕一定要在念念和她之前选一个人的话,官恩娸希望倪律硕选的是念念。 因为她不想让念念和自己一样在缺失父爱母爱的情况之下长大的,那样子的小孩子心里是不健康的。 “娸娸,你的事情跟念念的情况不一样……怎么可能相提并论呢?”苏晓沫特别严肃的说道。 官恩娸和简筱念的情况压根就不一样,不是一个事情,怎么可以放在一块说事情呢? 官恩娸的妈妈是死了,爸爸另娶情人,而简筱念根本就是简海伦自私生下来的私生女,从出生开始他们两人的命动就注定不一样,不是一个说法。 “总之,我不想让念念在缺失父爱或者母爱的情况下长大,那样会对小孩子心里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官恩娸特别决定的说道,她经历过的那样不好的事情,她不想让念念再经历,虽然念念是倪律硕的女儿,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念念毕竟是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因为那个对孩子的成长很重要。 明媒正娶 ——婳儿,你抱抱我—— 记忆中的燕修似从未这般同她说过话,方婳的心瞬间柔软了,他的逞强与坚韧在这一刻终是消失无踪。 却仍是她最初爱上的那个燕修。 伸手用力抱住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临到头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燕修悄然松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她的身上,嘴角噙着笑意,喃喃道:“真想一直就这样抱着。枳” 她的脸烫烫的,取笑他道:“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唔”了一声,随即轻笑道:“以前我也不怕死,可如今却怕了。”她略吃了一惊,闻得他继续道,“真正有了牵挂,就舍不得放手了。” 她的指尖微颤,然后徐徐收紧,先前他总一味地推开她,想一个人过得毫无牵挂吗?她生气地推开他,瞪着他道:“你若敢放开我的手……汤” “你就嫁给华年成,我知道。”他说的时候脸上全是笑意,方婳被他说得哭笑不得,那句话她也就是气急了说了一次,如今倒是好,他说起来真是顺溜! 方婳的眼底压着愠怒,猛地站起了身,他拉住她的手却不松,墨晶色的瞳眸对上她含怒的美眸,笑了笑道:“你答应过的,不会躲开。” 她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咬牙切齿地道:“你再取笑我,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嗯。”他应得真是快,都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 身子再次被他拉过去坐在床边,方婳指了指一侧的水盆,微怒道:“你还擦不擦?” 他清浅一笑,才要开口,忽而见华年成从外面进来。 方婳吃了一惊,见华年成的眼珠子蓦地撑大,嘴巴也张大了,直直地看着他们。方婳猛地想起来,燕修眼下衣衫不整…… 她欲起身,一手却仍被他牢牢地抓着。 她只好回头瞪他,却见他一手从容地拉紧了衣衫,随即缓声道:“何事?” 一句“何事”才令华年成回神,他忙站直了身躯尴尬道:“哦,我是来替王爷把脉的。” 他点点头,这才松开了抓着方婳的手,方婳忙起身闪至一侧。 华年成上前把了脉,又细细地嘱咐一翻,这才匆忙出去。 后来送饭的士兵在外头禀报了好几次才敢进帐来。 方婳坐在一旁沉着脸医生也不吭,燕修却是笑着道:“你素日里不是很大胆吗?今日又是怎么了?” 她咬咬牙:“你知道的!” 他笑着坐起身,斜睨着望她,浅声道:“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忘了那次洛阳行,你在客栈外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客栈外? 方婳似乎突然变得有些迟钝,支着额角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 他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不觉一笑,伸手将她拉过来,扣在怀中低头就稳住了她的菱唇。 她的眼睛蓦地撑大,却望见他静柔的笑,清浅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闻得他低低问:“如何?现在可想起来了?” 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是啊,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可望见他一副得意的样子,她干脆将目光一瞥,瘪着嘴道:“不知道!” 他的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利落地一把将她捞上床去,等她回过神来,双手早已被他禁锢住。 她这才恍然大悟,面前的男子何曾柔弱过,完全就是城府极深的狐狸! 她气道:“把你的手放开!” 他自顾靠在她身侧躺下,淡淡道:“是你自己说的,不准我放开你的手。嗯,婳儿,这才多久,你又忘了吗?” 她气急了,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轻阖了眸子,语声中带着欢畅笑意:“你气什么?” 气什么? 方婳不自觉地一怔,仔细想想,她似乎也没什么好气的。当初确实就是她对他动手动脚的,他偶尔讨还一些好像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她心里就是说不出的不舒服,像是被他欺负了…… 他抓着她的手悄然松了,她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起身。 他的声音低低传来:“婳儿,日后再我面前无需顾虑,就像……就像以前一样。” 她的心口一震,蓦地转身抱住他:“我不在,你要乖乖听华伯伯的话,等我回来,你亲自来迎我。” “好。”他干脆应下。 “要好好保护自己,记得你同我说过的话。”她抬眸凝视着他。 他点头道:“我知道。”她的眼眶忽而就红了,他的俊眉微拧,指腹拂过她的眼角,“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没什么!”她钻入他的怀里,小脸贴在他的胸口,脱口道,“师叔,你有没有说过喜欢我?” “嗯?”他蓦地愣住。 她没好气地笑,抬手捶打在他的胸口,身子一倾,吻上他的薄唇。他墨色的眸子里沉满了笑,伸手抱住她回吻过去。 一粒扣子不知何时落下,燕修捏于指尖一转,只听得空气里传来细微的一阵风声,帐内的烛火忽然灭了。 一时间万籁俱静,黑暗中只闻得想到交织缱绻的喘息声…… 这一夜仿佛是异常温暖,她紧紧拥住他,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翌日醒来,一睁眼便瞧见燕修低头望着她,方婳猛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原来昨晚不是一个梦! 她忙背过身去,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绯色。 后来仇、袁二人进来时,正逢方婳低头冲出去。 明明又是她主动,为什么如今倒是觉得羞涩了? 方婳用力咬着牙,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三个时辰后,前线传来兵败的消息,大军迅速后退,渡江的船只早就已经备好。 方婳与容止锦远远地站着,见燕修被抬上甲板,仇、袁二位将军正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容止锦的眉头紧蹙,终是忍不住道:“吃了败仗,我看九王爷一点也不失落啊。” 方婳心中吃惊,这才想起燕修的计划容止锦是不知晓的。她心中略一迟疑,还是不打算说,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军营,她不知道一路上容止锦会不会给燕欢传信息,她实在不知道。 “怎么了?”容止锦回头看着她。方婳忙抬眸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容止锦不悦地瞪着她,片刻,才摆摆手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问九王爷要钱了吗?” 他们一路出去,免不了就要准备面具,不问燕修要,他哪来的钱买材料? 方婳的目光朝燕修望去,点头道:“嗯,拿了。” 容止锦转了身朝船舱走去,一面道:“那就去准备准备,不是说今夜就走吗?” 方婳点了头,回身下去时,见陈宜宁自前面走过,她的手中捧着一堆衣服,看着似乎是她自己的。方婳不觉一愣,她要随行吗? 半个时辰前的飞鸽传书,太后很快便来了御书房。 “听说他们退兵了?”太后前脚才跨进御书房的门槛便脱口问道。 燕欢点点头道:“中了我军埋伏,眼下退至湛江另一边了。” 太后终是松了口气,双手合什道:“真是菩萨保佑,定是你父亲在天有灵在保佑我们!” 燕欢的脸色却不佳,徐徐坐下道:“朕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太后才松懈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 燕欢却摇头,她就是心里有些不安,但是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来。 太后想了想,沉声道:“那皇上打算乘胜追击吗?” “不,朕打算按兵不动。”她的眸华一抬,眼中含着一抹犀利,“即便他们退至湛江另一边,等轩辕承叡的人一到,他照样得迎战。” 而她的人却不能追过湛江去,轩辕承叡也是只狐狸,他们虽是合作关系,她却仍然不信他。所以她必须派人守住湛江,决不能让轩辕承叡有任何可趁之机! 太后欲再问,却见她抬眸道:“止锦还是没有消息?” 太后摇头叹息道:“国舅已派人去查了,还是没有消息。”敌营的情况不明,不能确定容止锦是否在那边,可照燕修混入长安所戴的面具来看,必是容止锦制作无疑。 如今却突然音信全无,莫非他已经…… 太后的身子一颤,双眼中露出了恐惧,早已不敢再往下去想。 燕欢起了身,行至窗口,目光遥遥望出去,亦是一声不吭。 对岸仍留有一队士兵,早已将营帐都搭建起来。 陈宜宁看望了伤员回来,远远地瞧见一个士兵带着军医急匆匆地去了袁逸轩的营帐,她的眉心微微拧起,随即转身离去。 华年成收了针,方婳上前替燕修将裤管放下,他已直声问:“王爷今日感觉如何?” 燕修点头道:“有一些感觉了。” 华年成松了一口气,方婳亦是不自觉地笑了。 这时,外头传来士兵的声音:“王爷,陈姑娘求见。” 方婳吃了一惊,本能地回头瞧去。 燕修脸上亦有疑惑,华年成已开口道:“哦,那位陈姑娘是袁将军在路上救下的难民,家中只剩一人了,听说还略懂药理,所以袁将军将她留在营中帮忙照顾伤员。” “是吗?”他蹙眉与方婳对视一眼,这才道,“让她进来。” 华年成应了,背起药箱出去,不一会儿,陈宜宁进来了。 她上前规矩地行了礼,才开口道:“民女冒昧来见王爷是有急事想请王爷应承。” “何事?”燕修越发疑惑。 陈宜宁仍是低着头道:“袁将军的伤势不太好,刚才又请了军医去瞧,民女这条命是袁将军救回来的,想请王爷恩准让民女随行,也好一路照看将军。” 方婳惊讶地望着她。 燕修的音色略冷:“随行?如今正在打仗,你以为袁将军要去哪里?” 面前的女子脸上却无一丝惧意,依旧低着螓首,从容道:“将军已经同民女说了,是王爷的命令要带兵离营。” 燕修的俊眉紧拧,袁逸轩竟对她说了吗? 第407章 他欲开口,方婳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 燕修无奈地叹息一声,终是开口道:“知道了,本王允了。” “谢王爷!”她忙起身退了出去。 方婳往前走了一步,闻得燕修道:“为何就不让我问了?袁将军是何许人我自然明白,即便这一个是心爱的女子他也不见得会透露军情,她明显就是在撒谎。” 方婳一笑,开口道:“你让她跟着袁将军,怕她将消息外漏大可不必,袁将军自由防范的法子。你若是甘心她对袁将军不利,也可不比,她若真有那心,怕是袁将军早就出事了。嗯,先前侯爷还说这位陈姑娘反正不会对师叔上心,眼下我倒是知道真正让她上心的人是谁了。” 燕修的眼底缓缓有了笑意,他喃喃道:“英雄救美吗?” 方婳上前掀起了帐帘,远远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若有所思道:“若这位陈姑娘能化开袁将军的心,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一顿,蓦地又想起什么,抬眸道,“让我去会一会她!” 不待燕修应答,她已转身挑起了帐帘跑出去。 陈宜宁尚未走远,方婳叫了她一声,她站住了步子回头。 “方姑娘,找我有事?”她一笑,静和从容。 方婳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找陈姑娘聊一聊。” 她的脸上有笑,眼底却淡然一片,蓦然转身道:“王爷应了我随军出行,我眼下正要去准备东西,怕是没有闲暇与方姑娘聊天。等我与将军回来,姑娘若还有这个心思,宜宁自当相伴。” 她说着便要走。 方婳浅声道:“陈姑娘的行李早就准备好了,难不成眼下是要去帮忙准备袁将军的吗?” 陈宜宁的脸色微变,她下意识地回眸看了方婳一眼。方婳抬步上前,一面道:“早早地就把行李准备妥当,看来你是笃定了袁将军的伤恢复得不好。” 她的眸子微缩,到底是听出了些许端倪,脸上的笑敛起,她蹙眉问:“方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方婳上前两步,在她面前站定,毫不迟疑地开口道:“华伯伯说你略懂药理,什么药敷在伤口上好,什么药不好,看来陈姑娘一定清楚。” 陈宜宁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语毕,她抬步便要走。 方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声音随之沉下去:“你那样做,无非就是要随军出行,是想留在袁将军身边,是吗?” 明显感到她的手臂一颤。 方婳继续道:“如果你只是这样想,那你之前做的种种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她终是讶异非常地望向方婳,她的眸子凝住她的:“看得出你的出身很好,也许你并不是什么难民。越州战役之前,城内的富商权贵早就举家搬迁逃离了,你又怎么会还留在那里?方姑娘真的死了丈夫吗?那请问夫家贵姓?” 陈宜宁的眼底闪过一抹光,她迟疑了,便是这一迟疑,让方婳断定了她心中所想。 眼前的女子是大家闺秀,她不是难民! 能这样千方百计接近一个男人,无非便是两种可能。 一是恨,二是爱。 倘若是恨,那么敷在袁将军身上的药早就能毙了他的命。 那便是爱慕…… 方婳握着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的眸子略微撑大,死死地顶住面前的女子,启唇道:“你到底是谁?” 她与袁逸礼相识那么久,只知与袁逸轩有交集的女子只有莹玉公主与韦如曦二人,她从未听说过还有三人。 陈宜宁的眸色一沉,她深吸了口气,睨视着方婳,一字一句道:“我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 迎亲 国公府内外到处挂着火红灯笼,全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女子一身红色喜服端庄地坐在绣床边,陈夫人伸手握着她的手,哽咽道:“宁儿,嫁了人就是别家的儿媳了,日后有什么事也要忍着些。” 陈宜宁凝视着陈夫人,浅声道:“娘,我知道,您放心。” 陈夫人止不住的哽咽,她边上的丫环笑着道:“夫人您就放心吧,整个金陵的人谁不知道国公府家的小姐最是温柔贤惠,小姐不管嫁去哪儿都会招人喜欢的!” 陈夫人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就你这丫头会说话。枳” 廊外传来了脚步声,陈夫人本能地回头看了眼。陈宜宁的美眸微拧,门开了,却是陈国公亲自来了。 “老爷,新郎官来了?”陈夫人不觉站了起来。 陈国公示意丫环将房门关上,行至床边,迟疑片刻,才道:“袁将军人在边关未回金陵。汤” 陈宜宁略一吃惊,陈夫人已脱口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知道他今日成亲吗?老爷,这太过分了!虽说他们袁家伸手皇上器重,可我们陈家也不是小门小户,袁将军怎么能……” “夫人。”陈国公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望向陈宜宁,叹息道,“宁儿,爹知道今日之事让你很委屈,可你要知道袁将军是为了我们大梁才没有回来。眼下袁二公子已在门外等候,代兄迎亲,爹希望你能识大体,不要计较。” 陈夫人的眸中含泪,心疼地看着女儿。 陈宜宁略笑了笑,低语道:“宁儿明白,爹和娘先出去招呼二公子,我准备一下马上出来。” 陈国公欣慰一笑,伸手拉着陈夫人出去。 房门合上,丫环绮兰转身将一侧的红盖子抖开,正欲替她盖上,却见她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绮兰手中的红盖头,甩手一掷便丢在床榻上,拧眉道:“袁逸轩他好大的架子!” 绮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小姐的脾气又来了…… 人前她是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却只有与绮兰在一起时,她才会露出她的本性。绮兰吐了口气,要不怎么说她家小姐腹黑呢?连去岁的大选都能被她设计逃脱啊。要不这会儿,她估摸着都是娘娘身边的当红宫女了。 绮兰暗自吸了口气,停止了胡思乱想,勉强笑了笑,试探地问:“小姐……当初为何要答应这门婚事?” 陈宜宁的目光犀利,半带着笑意道:“我原先是想着,袁逸轩常年驻守边疆,那岂不是管不着我?” 绮兰的额角悄悄冒出了汗,果然三从四德在她家小姐的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那……您到底嫁不嫁?”虽说新郎官儿没来,可迎亲的人好歹也到门口了啊。 绮兰握了握拳,做好了跟着小姐逃婚的准备,却不想那一个竟然转身坐下,自觉地拿起红盖头盖上,道:“嫁啊。” 袁逸轩不来更好,她自逍遥! 绮兰扶着她出门,陈夫人哭哭啼啼的在门口为她送别。 头上的盖头遮得严严实实,陈宜宁只能从底下勉强看见眼前之人的靴子。 玄色长靴,靴头滚着红边,因是代兄迎亲,袁逸礼未着大红喜服,黑色压暗纹锦缎,衣襟与袖口镶着红色缎带,再配以正红腰带,身子挺拔立于花轿旁,看得绮兰差点丢了魂儿。 陈宜宁暗中拉了她一把,绮兰这才回过神来,忙小心地扶她上了轿。 欢庆的喜乐延绵了一路。 花轿停在袁府门口,陈宜宁才被扶下轿子,门前的鞭炮突然被点着,她离得近,火星子瞬间就滚到了她的丝屡上。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 眼前,一抹身影急移,迅速挡在她的身前,他的声音稳重而低柔:“让嫂子受惊了。” 方才点了鞭炮的家丁忙惨白着脸冲过来,道:“小的该死,忘了将鞭炮放远一些了!惊到了少夫人,小的该死!” 袁逸礼挥一挥手道:“不要紧,下去吧。”语毕,他才又回头,浅笑着朝绮兰道,“扶你家小姐入内吧。” 绮兰从惊愕中回神,结巴道:“是……是二少爷。小姐,我们进去。” 陈宜宁的嘴角一弯,低声道:“看来这袁二公子不错啊,能让绮兰也心神恍惚。” 绮兰红着脸,靠近她道:“小姐,二少爷真是一表人才,办事稳妥,待人温和,幸好他和那位方小姐的好事黄了,不然,我们金陵的姑娘真是碎了一地芳心啊!” 陈宜宁促狭一笑,伸手拧了丫环一把,嗔怒道:“今天你家小姐我出嫁,你给我正经一些!” 绮兰忍住痛,悄悄侧脸看了走在她们身侧的袁逸礼一眼,眼底掩不住的笑意。 入内,循着规矩拜堂。 在那声高高的“送入洞房”后,陈宜宁瞧见那只手握着红绸带伸了过来。 袁家世代书香门,他的手净白修长,握笔写字果真是好看。 陈宜宁淡淡一笑,纤长手指拽住了红绸带,他转身引她入内。 行至新房门口袁逸礼便停下了步子,将红绸带的另一头交给绮兰,这才笑着道:“嫂子请先行休息,逸礼还有事要忙。” 陈宜宁也未作逗留,在他转身之际已推门入内。 绮兰这才回过神来,忙跟着进去。 房门一合,那块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已飘然落地。 绮兰大惊道:“小姐,您怎么把盖头给揭了!这……这不吉利呀!” 陈宜宁望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袁将军远在千里之外,何时归来还是未知,你该不会要我一直顶着这红盖子等他来揭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绮兰一时间语噎了。 陈宜宁转了身,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一切。 床上的东西都换了喜庆的颜色,东侧窗台下的书桌上却仍是压着宣纸与书籍,想来便是袁逸轩的东西,下人们不敢随便移动。 她不自觉地上前,意外地发现上面那本被翻过的书却并不是兵法,竟是一本诗作。而那些摊在桌上的宣纸上有画亦有练字的痕迹。 她微微讶异,没想到众人口中称赞的袁将军也有这样书生气的一面。“小姐……” 绮兰行至她身后。 陈宜宁转了身,含笑往前,一面道:“累了大半天,饿了。”她说着,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吃。 绮兰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忙拉住她道:“小……小姐,夫人交代了,说晚上揭盖头前什么也不能吃呀!” 陈宜宁好笑地看着她道:“盖子不是揭都揭了吗?” 绮兰一愣,再是说不出话来。 待宾客都散去,陈宜宁也已吃饱喝足了,洗漱后正要就寝,忽然瞧见一抹人影出现在门口。 “谁啊?”绮兰脱口便问。 “嫂子,是我。” 绮兰的眼底一喜,回头看向陈宜宁,她套上外衣出来,闻得他又道:“天色已晚,逸礼不便入内,就想在此跟嫂子说几句话。” 陈宜宁的秀眉微拧,一言不发地站着。 袁逸礼低声道:“今日之事委屈嫂子了,爹娘也要我来替大哥给嫂子陪个不是。大哥他……实在是公务繁忙走不开,所以才怠慢了嫂子,还望嫂子不要放在心上。大哥在边疆保家卫国,是为大梁安宁,希望嫂子能理解他。” 屋内仍是静谧无声,袁逸礼又站了会儿,暗自叹息一声,随即转了身。 陈宜宁径直上前将房门打开,他一脚已跨出了廊下,此刻吃惊地回过头来。 廊下的灯笼摇曳,朦胧光辉洒了人一身。 眼前之人生得俊逸挺拔,性子谦和温纯,竟一点也不像是传闻中的袁二公子。 她自顾跨步出去,凝住他道:“给我讲讲你大哥的事。” 袁逸礼略吃惊道:“嫂子,今日天色已……” 她淡漠打断他的话:“那和你同我讲你大哥的事有关系吗?” 袁逸礼不觉暗吃一惊,素闻陈国公府的小姐秀丽端庄,娴静秀雅,他却如何也想不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此刻看她,盈若秋水的双瞳中丝毫未见柔弱,竟沉着一抹不屑在里头。 秀丽可见却无端庄,更别提什么娴静秀雅了。 这……就是陈国公府的小姐? 她已提着裙摆出来,身上早已不是那身繁复嫁衣,如今只一袭家常罗裙,径直走过他的身边往前道:“小叔若是忌讳叔嫂共处一室,那便光明正大地去外头聊。绮兰,去备茶水点心。” 就在府上的八角亭中落座,绮兰上了茶水点心,拿着托盘有些尴尬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陈宜宁清浅一笑,美眸回转在袁逸礼的身上,道:“就留下吧,免得孤男寡女在一起又叫小叔不舒坦。” 袁逸礼尴尬不已,别开脸咳嗽一声,道:“嫂子想听什么?” 她大大方方地道:“他所有的一切,从你记事开始,告诉我有关你大哥所有的一切!” 一阵热浪卷过,陈宜宁猛地回过神来,眼前是方婳错愕不已的脸色,哪里是袁逸礼? 她苦涩一笑,那晚的情形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她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方婳见她突然笑了,似乎才想起来袁逸轩的确娶过亲的事实。 记忆中,袁逸轩那位素未谋面的妻子似乎在他们心里都不重要,谁都不曾去关注过她。他才又想起来,成亲时袁逸轩不曾去,还是袁逸礼替他去迎的亲。 抓着陈宜宁的手不自觉地一颤,方婳蓦地松了手。 陈宜宁却望着她,回转了步子对她对视,脸上的笑意瞬息散去了,方婳只闻得她道:“后来我问过逸礼,问他为何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弃了你。” 初见袁逸礼,她并不能想象那样温和的男子会以这般极端的手段叫一个女子颜面尽失,她亦是踌躇良久才开口问的他。 方婳整个人都紧绷了,撑大了眼睛望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开口道:“他却告诉我,其实被弃的那一个,是他。” 指甲已嵌入了掌心,方婳的脸色惨白,那样骄傲的袁逸礼,竟然会在他人面前承认那个他最不愿让人知晓的事实。若非如此,他当年也不必在洛阳花会上唱那么一出戏。 她的鼻子酸酸的,强忍住眼泪不让它掉出来。 脚步艰难地回转,她正欲离开,手腕却被陈宜宁捉住,她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我同逸礼相处不过短短数日,却也能感觉到他对你无法割舍的感情。方姑娘,为何你就舍得去伤他?” 她与袁逸礼之间早已不是一句两句便可以解释的。 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方婳忍着没有回头,不愿在陈宜宁面前展露自己的软弱。她咬牙挣脱了她的手,沉声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陈姑娘不必管!” 陈宜宁破天荒地没有生气,她缩回了手,淡淡望着方婳的背影,启唇道:“既如此,那我与袁将军之间也轮不到方姑娘来管。从今往后,也希望方姑娘你不要插手这里的事。” 语毕,她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第408章 身后的脚步声徐徐远了,方婳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自嘲一笑,陈宜宁说得对,她是袁逸轩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没有资格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帐帘被悄然掀起,陈宜宁缓步入内。 袁逸轩正低头坐在床榻边,一手扶着受伤的肩膀在冥想着什么。 女子的目光定定落在他的身上,耳畔,恍惚中又忆起袁逸礼提到他时的自豪与骄傲: “我的剑术是大哥教的,他可是历年读书台的学生中剑术最好的一个!” “大哥忠于皇上,才甘愿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大梁,嫂子,你会理解吧?” “他是个好臣子,好大哥……” 呼吸声缓缓有些沉重,陈宜宁的眼中闪了泪光。 那一夜,所有有关袁逸轩的话题中她都能感觉得出袁逸礼对他自顾大哥的敬重,他在袁逸礼心中是无可替代的。 她亦是憧憬她素未谋面的夫君是如何神勇的将领,竟还能练得一手好字…… 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终有一日,她要亲眼看着他跪在袁逸礼的坟前。所以她来了,通宵达旦地熟读医书,只因她知道若想留在军中,必须要有能让她留下的理由。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丝毫没有掩饰,却是不想她的夫君居然根本就没记得她叫什么。 陈宜宁,这三个字在他的世界里可笑的居然是白纸一张。 “陈姑娘?”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陈宜宁猛地回过神来,袁逸轩正直直看着她。 她将目光移开,闻得他问:“有事?” 她松开了握拳的双手,从容道:“王爷要我随将军离营。” 袁逸轩的长眉紧拧,他蓦地起身道:“不行。” 陈宜宁正了色,开口道:“王爷要我照顾将军的伤势,是王爷亲口吩咐的。” 袁逸轩仍是吃惊:“王爷怎会……” “王爷自是担心将军。”她打断他的话,温柔一笑,径直走上前,道,“我帮将军收拾。” 袁逸轩一愣,到底是未再说什么。 方婳独自在外头站了很久,待心情平复下去在抬步朝燕修的营帐走去。 才走了几步,便远远瞧见有人自营外走来。 方婳的眸子一紧,目光落在士兵身后那身穿玄色劲装的少年身上。 他怎么来了? 她的心思一转,似乎想起来燕修曾要阿勇传告的话,就这样简单,方西辞真的来了? 方婳愣了下,目光一瞥望见容止锦正朝她走来,那一个挥手笑着,张了嘴正要叫她,方婳忙转身急急地朝容止锦跑去。 要是被方西辞盯上他就惨了! 喂药 容止锦才走了几步便看见方婳急匆匆朝自己冲过来,还对着他挤眉弄眼,容止锦干脆好笑地站住了步子,瞪着眼睛看她,待她跑得近了,他才笑着道:“干嘛呀,你脸抽筋了?” 方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未见方西辞的人,只见了燕修营帐的帐帘微微晃动着,她这才松了口气,推着容止锦回到他的帐中,道:“你师弟来了。” 容止锦才坐下就又跳了起来,睁圆了眼珠子问:“他来干什么?” 方婳被他问得一愣,方西辞来找燕修无非就是谈生意,这件事她还是不能告诉容止锦。 想了想,她便道:“可能……来找华伯伯吧。枳” 云天大师与华年成的关系容止锦也知道,听方婳这样说,他丝毫没有怀疑。 转身摸着下巴坐下,他略蹙了眉道:“难道云天老头有什么事?” 方婳在他身侧坐下,道:“总之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免得被他看见,再说我们晚上就离开了,还有重要的事要办,这中间万不能再出现意外。汤” 容止锦深吸了口气握了握双拳,想她容止锦昔日在长安城如何张扬跋扈,如今却只能躲在这屁大点的营帐当个缩头乌龟,实在是有失脸面。 他的内心颇有不甘,不过闻得方婳这样说,也只好作罢。 二人坐了一会儿,便有士兵来这里找她,说是燕修要见她。 “王爷的客人走了?” 方婳跟着士兵走到外面,才问了一句,便见方西辞站在前面,与华年成在说话,他略一回眸,便瞧见了方婳。 方婳不自觉地一怔。 华年成似乎与他说完了,点点头抬步离开,只剩下方西辞站在前面直直地看着她。 士兵回过头来,疑惑地叫她:“方姑娘?” 她回神,勉强一笑,道:“告诉王爷,我马上去。” 士兵点头离开。 目光再次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斗笠遮挡住了眼睛,可方婳却知道他一定也看着自己。 双脚像是钉在了地面上,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她一直有很多话好问,可是眼下面对面见了,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西辞抱着剑又站了会儿,风吹得斗笠上的黑纱飘曳,他终是转了身。 “方……方西辞!”她忍不住往前追了几步。 方西辞的步子一顿,他本能地侧目望过去,她又朝他走了几步。 他蓦地笑了笑,抱着剑转身对着她,冷声道:“你知道了?” 她蹙眉凝视着她,只问:“为什么?” 他的目光稍冷,再次背过身去,低声道:“当年的事我知道了。” 当年? 二夫人想毒死她,而她故意拿错了无毒那碗的事吗? 方婳的眸子微微撑大,眼前的人已离去,他走了几步,却又侧脸道:“我应了此事是要你知道,不管日后如何,我希望你始终记得姐姐与你一样姓方。” 语毕,他再不逗留,快步离去。 方婳愣愣地站了很久,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叹息一声转身去了燕修的营帐。 去了才知方西辞答应暗中给燕修提供战马与兵器,她才又猛地想起方西辞离去前说的那件事,原来是与燕修谈的事。 他是个聪明人,两边都不得罪,也以此来给方娬买一个保障。 不得不说,她心里真是嫉妒,娘去的早,未能给她留下兄弟姐妹。方娬再可恶,她也该庆幸她有这样一个好弟弟。 “婳儿,怎么了?”燕修低声问她。 方婳忙摇头:“没什么。” 他浅声道:“我见你去了那么久未归,心中担忧,才叫人去找你。” 方婳在他身侧坐下,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他:“那位陈姑娘是袁将军新娶的夫人,陈国公府的千金。” “是吗?”燕修略垂下眼睑,良久未闻得他说话。 方婳忽而开口道:“我和侯爷已经准备好了,天一黑就走。” 他本能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才欲开口说什么,便被她打断道:“你什么也不必说,我都知道,你好好养伤。” 他点头将她揽进怀里。 二人静静地待在帐内,里头的光线渐渐暗了,因着方婳在里头,也没有人进来点灯。 她抬眸望着他,见他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她的心头一跳,干脆闭上眼紧贴在他的胸口。 隔着轻薄的衣衫,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现在都明白了,纵然这一颗心不是原来那一颗又如何,燕修仍是原来那一个燕修,这就足够了。 往后的事她不去想,眼下的战事已迫在眉睫,他不反击就会被杀,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帮他! 后来,外头传来士兵的声音,说是容止锦来了。 方婳深吸了口气推开燕修,起了身道:“我该走了。” “婳儿。”他不舍地望着她,勉强笑着道,“越州城门东侧有一个密道,若是事出紧急,你们也许用得到。” 她点头:“我知道了,师叔,保重。” 话落,她再不迟疑,转身就快步出去。 容止锦站在外头,身上背了两个包袱,一侧一个,显得有些奇怪,见她出来,他咧嘴冲她一笑,一甩头道:“走吧!” 方婳上前,伸手欲接她的包袱,他却适时转身,一面走一面道:“和女人上路我就勉为其难吃亏一些,谁叫我拿了九王爷的银子,哎,拿人家的手短……” 方婳听着忍不住就笑出来,追上去一把将包袱抢过来自己背上,道:“你拿他的,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容止锦的俊眉紧拧,追过去道:“他不是你什么人?不是你什么人?” 士兵将马匹牵过来,方婳二话不说上马便走,容止锦摇摇头,翻身上马跟上她,嘀咕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军营,陈宜宁从袁逸轩的帐子里出来,远远地望着。 听说方婳是去越州祭拜袁逸礼去了,可陈宜宁却知道她对九王爷撒谎了。袁逸礼在方婳心中也许很重要,但绝没有九王爷重要,她是个女人,她懂。 否则,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独身一人去边关找袁逸轩了。“陈姑娘,你还在这里啊?快去准备吧,大军要准备出发了!”士兵在她身后走过时好意提醒着,她回头说了声“谢谢”,随即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在附近的镇子将药方上的药都买齐,方婳与容止锦快马加鞭赶去边关。 五日后,终于远远瞧见了西楚的大军,二人忙骑马进了一侧的小道。 方婳的脸色难看,燕修猜的果真是对的,燕欢真的同轩辕承叡联手了! 容止锦的脸色也不见好,他在一侧沉默良久,才道:“轩辕承叡不在,苏丫头也必然不会在。” 方婳点点头,如今轩辕承叡已是西楚皇帝了,他自是不会冒失踏入大梁国土,可按照他的野心,他人必然就在边关。 二人悄然绕过了大军,往前已是沧州,袁逸轩留下镇守沧州的士兵全军覆没。方婳狠狠地咬牙,这里是西楚大军进来的必经之地,镇守沧州的士兵必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她与容止锦对视一眼,未说话,二人都加快了速度,必须快一些了,否则那边就该开战了! 是夜,轩辕承叡的营帐内灯火通明。 守在外头的士兵时不时就听见里头传来皇上唉声叹气的声音,他们对视一眼,谁都知道一定又是皇上下棋输给了娘娘。 “你又输了。”苏昀将手中的棋摆在他面前,眉开眼笑地道。 轩辕承叡的脸色纠结得很,他一扬衣袖,生气道:“再来!” 她的棋艺分明还是他教的,这才多久,竟然都超过他了?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侍女站在一旁捂着嘴笑,皇上只有与娘娘在一起时才能笑得这样开心,完全不似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苏昀却起身道:“不来了,很无聊,每次都赢。” 轩辕承叡的脸又黑几分,他每次都很努力地想要翻盘,她却说赢他很无聊! 边上的侍女忍住不敢笑出声来,一个士兵突然跑进来,紧张地道:“不好了,娘娘您的兔……兔子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苏昀的脸色微变,忙道,“我去看看。” 身后的侍女忙跟上,轩辕承叡起身也想去,恰逢此刻有士兵进来报军情,他只好止了步。 士兵引她去营帐,原本关着兔子的笼子门开着,兔子果真就不见踪影了。 侍女“呀”了一声,忙跪下道:“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好像喂它的时候没关笼子门……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苏昀低头看她一眼,随即笑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原本也是放它在这里养伤的,现在都能溜走了,看来是伤好了。” 侍女忙磕头谢恩,爬起来悄声问:“那……您还回去和皇上下棋吗?” 苏昀转身出去,道:“估计他现在也没这个心思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侍女终是忍不住道:“皇上已经登基了,娘娘为何不愿做皇后?” 苏昀的黛眉微拧,她随即淡淡道:“不知道。” 侍女鼓起勇气道:“做皇后娘娘难道不好吗?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昀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漠的光,轩辕承叡对她很好,她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被她忘记的那些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前面便是轩辕承叡的营帐,里头两抹身影清晰应在帐子上,苏昀忽而站住了步子,他有要事要谈,即便她此刻进去了,他也会哄着要她出来,倒不如她识趣一些。 侍女见她突然停下了,吃了一惊,眼下见她脸上无笑,到底是不敢在多问什么。 万一被皇上知晓她惹娘娘不高兴,那她一准儿吃不了兜着走! 苏昀转过身,不经意间往前不远处一个士兵正直直地望着自己,见她瞧去,那士兵这才转身匆忙走了。 她一愣,随即也没往心里去。 容止锦很快从军营里溜了出来,方婳就在不远处的树丛后等他。被他们打昏的那个士兵就躺在边上,此刻尚未醒来。 容止锦的面具也不揭,径直开口道:“我看见她了,她在营中!” 方婳这才松了口气,容止锦又道:“我还看见有信使进去,看来他们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方婳的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 容止锦却拦住她道:“你不能去,我们只有一套侍卫的衣服,你怎么进去?” “那就再去抓一个人来啊!” 他的眉梢一佻,上下打量着她道:“就你?估摸着我身上这身衣服套你身上你就该踩地了吧?得了,别拖后腿了。” 方婳被他说得有些气结,不过仔细想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苏昀身边是一定有侍女的,不过要容止锦去抓苏昀身边的侍女,再给她做面具,这也太费周了。 想来想去,似乎她不进去才是最好的法子。 容止锦看她一脸纠结,干脆坐下道:“你去不去都不是大问题,现下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这药怎么带进去。” 他伸手指了指。 来的路上顺便买的药罐,先前他进去刺探情况,方婳便在这里熬药,一会儿他入内时也得溜进去,眼下难道要他抱着这药罐子进去不成? 被他这样一说,方婳的脸色也沉了。 他们二人都不会医术,别说把这么多的药材制成药丸了,能熬出药来就不错了。 容止锦回头朝营地看一眼,低声道:“得想个好法子才行。” 那个侍卫在里头一待便两柱香过去了,苏昀显得有些不耐烦,转了身道:“去走走,你不用跟着我。” 侍女忙道:“可是娘娘,皇上说……” “说什么说,眼下他不在,你是听他还是听我的?” 见她认真了,侍女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第409章 苏昀又朝那边的营帐看了眼,深吸了口气离开。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很恩爱的一对,可事实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宠她疼她,可该不让她知道的她一丁点都不会知道。起初她很是不能忍受,后来渐渐的也习惯了。 他们在一起会说笑,会打闹,可在她心里却一直有一条沟,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也跨不过去。这当中自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有很多事她始终无法释怀。 更多的时候,她总在想,倘若当初她没有从容止锦身边逃离,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深吸了口气,苏昀颔首,今夜晴朗,皎洁的月光柔和照在她的脸颊,似水般温柔。 她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折了一支狗尾巴草捏在手中把玩。 这段时间她总想起方婳,想起她叫她“阿昀”的样子,她真的在骗她吗?真的是利用了她吗? 苏昀咬着牙,似乎时间隔得越久,她就越不能肯定了。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苏昀的眉心一拧,她正要回头,那个身影却一下子压下来,她吃惊地转身,来人一把揽住她的腰身,不由分说低头就吻下来! 苏昀的美眸蓦地撑大,贴得太近,她看不清楚面前男子的样子,只知道他是个士兵! 这军营里还有胆子这么大的士兵吗? 苏昀心跳得飞快,没有酒味,他是清醒的! 她才回过神来,便感觉被撬开的口中有什么东西被度了过来,她吃惊地去推他,他的力气很大,苏昀当下什么也不顾,一拳头打在来人的肚子上。 男子吃痛地一松手,苏昀已经一脚把他踢在地上。 容止锦口中的药喷了一些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嘴,却不想一个不慎,“咕噜”一声,全部咽了下去! 孬种 苏昀才要喊人,却见地上之人突然双手抚着喉咙在地上边打滚边道:“完了完了完了!吞下去了!完了完了!” 苏昀不觉愣住了,皱眉看着地上奇怪的人,分明是她被人抢占了便宜,他说什么完了! 容止锦摸完脖子开始摸自己的肚子,一副就要毒发身亡的样子,弄得苏昀都忘记喊人了。 地上之人还理直气壮地瞪着她道:“苏丫头你看什么看啊,我把药给咽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声音…… 苏昀拧着眉头盯住他看了良久,她猛地一怔,指着他脱口道:“侯爷?!媲” 容止锦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凝重:“不是我还有谁?快,快给我看看,快点!”他边说着,边伸出手去给苏昀。 苏昀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上前搭上他的脉,她沉吟片刻,才笑道:“没事啊,你一点事也没有。” “真的?”容止锦摸了摸自己的脸,庆幸的笑容马上就爬上了脸颊。 苏昀吐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他,问:“你想给我吃什么?”她现下还觉得口中一股的药味儿,方才反应快,被灌进去的她早就一口吐了。 “娘娘!”那边有士兵听到了动静赶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容止锦已经站了起来,正儿八经的站在了苏昀的身后。 苏昀朝来人摆摆手道:“没什么,你退下。” 士兵应声退下了。 苏昀这才又看向容止锦,皱眉问:“说,你刚才想给我吃什么?不说我就喊人了啊。” 容止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和方婳两个人想了很久,最后他才想到这么个法子,没想到最后还给他自己吞了! 之前方婳还说不妥,这一不小心就是会自己吞下的事,他还偏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现在好了,可真是没脸出去见她了! 苏昀见他不说话,她也不急,斜睨了他一眼,道:“要是让他知道我被你吻了,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出军营吗?” 容止锦此刻正懊恼得很,也没听清苏昀的话,脱口就无辜地问:“他是谁啊?” 苏昀冲他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喊:“来……” “喂喂!”容止锦飞快地冲过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还来真的啊!我告诉你,我给你喝的解药,能让你记起一切的解药!” 苏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望着他。 容止锦捂着她的首微微送了一些,试探性地道:“我放开你,你可不许乱叫啊。我放了啊,我放了。” 她点头,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容止锦低头想了想,深吸了口气,豁出去道:“我若再回去重新弄一份药进来,你还在这里等我吗?” “你有病?”她太无奈了,以前这么没发现这小侯爷说话这么逗啊。 他大半夜闯入敌营,眼下她与他怎么说也是两个阵营的人,他说话还真是一点不顾忌,他这么就真的她愿意在这里等他! 这样想着,苏昀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容止锦倒是难得的认真,脸上的笑影也收了,想了想,竟道:“那要不这样,我把药方给你,你让军医给你熬?”他正愁没法子带进来呢。 苏昀真是服了他了,干干脆脆地就道:“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和婳贵妃就是一伙的!” 容止锦皱眉道:“这是什么话啊,我和方婳当然是一起的。” “所以我不相信你!”苏昀哼了一声接过他的话。 “不是……哎,怎么就不相信我了?是不是轩辕承叡又给你灌输什么邪恶思想了啊?”容止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还没问你当初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走掉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不知道!”说来说去,苏昀像是有些生气了,就那样结束,以后大家都不要见面难道不好吗?她已经尽量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失忆的事情了。 容止锦却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又耍什么脾气,他再欲开口,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动,他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一队士兵举着火把就冲出去了。 苏昀的侍女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也不顾苏昀身边还有一个士兵,见了她便道:“娘娘,皇上让您回营帐去。” “发生了什么事?”苏昀往前一步。 侍女喘着气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在外面发现了刺客,听说我们的一个人都让他们打昏了呢!就在前面树林里!” 侍女才说完,容止锦的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欲往外冲去,却被苏昀拦住了。 苏昀开口道:“慌张什么!” 侍女以为说的是她,吃了一惊,低下头道:“奴婢……奴婢是担心娘娘。” 苏昀回眸看她,道:“知道了,你去我帐内把灯点了,我马上回来。” 侍女急道:“可是皇上说……”“你能不能改改,别老是皇上说皇上说,不然你让他来和我说话!”这侍女心善,就是太循规蹈矩了一些,有时候难免招人烦。 侍女怕她生气,忙转身下去了。 苏昀回身看着容止锦,凝视着他的眼睛道:“还有谁也来了?” 容止锦咬着牙道:“你说还有谁?方婳啊!” “婳贵妃!”苏昀惊讶非常,“怎么可能,她来这里干什么?” “哎,我现在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我得去救方婳,不然她死定了!”他急着就要走。 苏昀直接拽住了他的衣袖,沉声道:“现下你要是出去,你们两个才是真的死定了!” 容止锦的脸色苍白:“我就是不出去,轩辕承叡他也知道我来了。方婳在外面,他又找到了被我打昏的士兵,难得还猜不出我易容成那士兵的样子混入军营来了吗?” 苏昀仍是不放手,瞪着他道:“我说你是真的傻还是装傻啊,他就算猜到了又如何?他没找着人才不会对婳贵妃做什么!” 容止锦不觉愣住,苏昀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看来他真是乱了套了。 哎,全怪他一口气把解药咽下的缘故! 苏昀见他安静了下来,才道:“还不把面具给摘了?你戴着它是怕别人认不出你啊?” 容止锦不情愿地撕了面具,垂头丧气看着她:“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军营肯定戒严了,我溜是溜不出去,在里面也很容易被抓到。苏丫头你可一定要救我啊,别的不说,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地好?” 苏昀叹了口气,一面上前道:“去我帐中。” 方婳的双手被捆住,她半坐在地上。 轩辕承叡负手行至她面前,略弯下了腰凝视着她,冷声道:“平阳侯也来了?” 方婳别开脸不说话。 他泠然笑道:“朕把你拉出去绑在营地中间,倒是不信他不乖乖出来就擒!” 方婳冷笑道:“那你怎么不去啊?阿昀也在帐中?你不是不知道阿昀和侯爷的关系,事情闹大了,恐怕也不能遂你的愿?” 轩辕承叡深邃的眸子一紧,他有力的手指捏住了方婳的下颚,她的小脸微微苍白起来,嘴角却仍有笑意。 他不免笑道:“朕真是好奇,如今你到底算是梁皇的人,还是九王爷的人?” “有区别吗?”她不惧地看着他,道,“不管我的谁的人,你都不会轻易杀我,留着我的命,将来说不定还能做一个要挟的筹码。” “好一个伶牙俐齿!”他狠狠地推开她,方婳没有坐稳,直接摔到在地上。他站直了身躯,沉声道,“拉下去,严加看管!” 两个士兵应声入内,一边一个押着方婳便走。 方婳回头看着轩辕承叡,嗤笑道:“你觉得幸福吗?觉得这样踏实吗?需要抹去她的记忆来将她留在身边!” 轩辕承叡的眸色一拧,垂于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外头,方婳的声音继续传来:“轩辕承叡,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敢出兵攻打大梁,却不敢面对一个女人!你算什么男子汉,你什么都不是……” 那声音越来越远了,轩辕承叡的脸色难看至极,自萧氏死后,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胆小鬼……” 那个女人居然说他是胆小鬼! 他不过是想要留住所爱,想要对苏昀好,这有什么错? 轩辕承叡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出了帐子。迎面来了两个士兵,禀报说还没找到容止锦,轩辕承叡冷冷地道:“找不到就继续找!实在不行就把所有人的脸全都撕一遍!”他就不信找不出容止锦! 士兵们见他的脸色铁青,忙点头下去了。 轩辕承叡径直去了苏昀的营帐,才进去,便见苏昀气呼呼地坐在床边,侍女跪在角落里低着头在哭。 苏昀怒道:“不许哭出声来烦我!” 侍女忙捂住嘴,双肩抽泣着。 轩辕承叡环顾四周,帐内灯火通明,不可能能躲得下人。他上前在苏昀身侧坐下,低声问:“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苏昀推开他的手,气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他淡淡地道。 苏昀站了起来,冷声道:“你根本没把我当做自己人,什么事能瞒就瞒着我,她不让我出去,我现在罚一个下人你也要来管我吗?” 轩辕承叡的俊眉微拧,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这倒真像她的性子。 起身行至她面前,半笑道:“谁说我什么都瞒着你?你既想看,那就去看。” 这倒是苏昀始料未及的,她吃惊地看了轩辕承叡一眼,见他的面色不像是讲笑话,她此刻也不客气,转身就出去。 轩辕承叡亲自将她送到关押方婳的营帐外,他却没有跟随入内。方婳不是说他胆小吗?那他就大大方方地让她与苏昀见面,谅她也没法子叫苏昀恢复记忆! 帐帘落下,方婳听到声音忙抬眸,赫然瞧见苏昀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已然是西楚女子的打扮,窄衣箭袖,柔美里稍稍带着一丝英气,可那张脸却仍是她记忆中的苏昀。 “阿昀!”她惊喜地叫她。 苏昀震惊地看着她,方婳被关押在笼子里,这些本来关押需要审问的重要俘虏的,她没想到轩辕承叡会将方婳关在这里! “阿昀!”方婳见她不吭声,不免又叫了她一声。 苏昀缓缓朝她走去,见她双手握着笼子,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低声问她:“我到底是谁?” 这一问叫方婳愣住了。 她冷笑道:“我已经见过徐夫人了,她说她叫苏昀,是你帮她逃出宫来的。所以你就叫我代替了她,是不是?” 她有些激动地上前,目光死死地盯住方婳。 方婳没想到她会误以为是这样,她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为了帮她才要你代替她,我是为了救你才帮她出宫的!” “救我?”苏昀嗤笑地看着她,显然一副不信任的模样。 方婳略一沉思,借尸还魂的事还是暂且不要说,免得她又解释不清楚,于是道:“你是锦瑟,” “锦瑟?”苏昀喃喃道。 她的手缓缓握住了面前的笼子,锦瑟锦瑟…… 恍惚中,似乎也曾有这样一个场景,她与她中间隔着一道过不去的障碍,她在这边,方婳在那边…… 容止锦确定人都走远了,这才从角落里站起身来,虽是拼命将面具赶制了出来,不过他的身高掩饰不了,亏得苏昀想得出,叫他跪着受罚,不然还真的瞒不过轩辕承叡的眼睛! 他深吸了口气,重新换上了士兵的衣裳出去。 想来轩辕承叡眼下正叫士兵们撕脸撕得起劲,他倒不如堂堂正正地以真面目示人更安全,反正这营中能一眼认出他来的,除了轩辕承叡那就是苏昀了。 轩辕承叡该不会那么无聊亲自来撕士兵的脸? 容止锦得意地点点头,抬步朝医药营走去。 这里不是战场,西楚的皇上在此,珍贵药材应该不会少。 所有的兵力都分散几个区在山头掩藏好,袁逸轩坐在树干旁,手中拿着这一带的地形图看得出神。 一个士兵快步跑过来,单膝跪地道:“报!西楚大军来了!离这里还有二十里!” 袁逸轩的眉头一皱,他本能地站了起来,手中的地形图交至一侧副将手中。 他有序地吩咐着:“传令下去,所有人按兵不动!” 士兵应声下去传话。 副将上前一步道:“将军,王爷虽说要我等带兵绕至西楚军队后方夹击,可末将以为,我军眼下占据有利位置,何不来个引君入瓮?” 袁逸轩往前几步,目光远眺,低声道:“我军的确有利于突袭,却顶多只是让西楚军队大惊退兵几里,不至于让他们全军覆没,那不正好给了轩辕承叡一个警钟吗?你要知道,我们的目的,不是来警告西楚的,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待西楚大军从这里过,我军再悄然尾随上去,待西楚大军与王爷的人交战,我们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410章 副将忙点头:“是,末将肤浅了,这就下去打点一切。” 副将转身离开,陈宜宁端着药盏上前,递给袁逸轩,这才道:“到那时,我军必定能赢吗?” 袁逸轩一口将药喝了,淡淡睨她一眼,道:“凡是没有绝对。” 陈宜宁接药盏的手不觉一颤,她吃惊望着他道:“倘若败了,将军会如何?” 他说得从容:“败军之将,左不过一死。” 她震惊地看着他,他替九王爷效力,难得不是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吗?为何他却能将生死看得那样淡,把死说得这样简单? 她暗吸一口气道:“我听说将军已经娶亲,将军死了,可曾想过你的夫人?” 惯着她 袁逸轩回眸睨视了陈宜宁一眼,将手中的药盏递给她,随即背过身去,淡淡地道:“本将军没有成过亲。”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绝情和冰冷。 陈宜宁端着药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男子的背影,用力咬下了菱唇,他竟说没有成过亲…… 原来在他心里,他从不曾承认过她丫! 深吸了口气,她凝望着他惨淡一笑,道:“将军果真忠心,为九王爷都能抛却七情六欲!” 语毕,她匆忙转身,大步离去。 袁逸轩蓦然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微微叹息一声。 七情六欲,他早就不配拥有媲! 容止锦很快便找到了几个军医,他握了握拳头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将手中的药方往其中一人手里一塞,开口道:“这是给娘娘补身子的药方,皇上吩咐你们赶紧将药配出来。” 军医低头细细看了看,里头很多都是大补的药,他自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疑惑地问:“这是谁开的方子?” 容止锦一本正经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皇上没说。皇上只说要你们赶紧将药煎好,我好送去给娘娘。” 几个军医面面相觑,最终点头下去抓药了。 容止锦松了口气,他也不走,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在旁边坐下。 方才接他药方的军医突然问他:“听说抓了一个刺客?是不是真的?” 容止锦点头道:“真的啊,还是个女的!” “女刺客?” “那是,还貌美如花呢!” “啊?难道是美人计……” 容止锦忍住笑,开口道:“我想我们皇上定力很足,绝不会败在美人计下。” 军医闻言,自豪道:“那是自然,皇上心中只有娘娘一人,别的女子不管如何貌美都无法入得了他的眼。” 二人正说着,便见一小队士兵举着火把径直朝这边来了,容止锦依旧镇静地坐着不动。 为首一人道:“有刺客混入了营中,你们这里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 军医摇头道:“没有啊,不是说已经抓住了吗?” 士兵哼一声,一面四处查看,一面道:“抓到一个女的,有一个男的还没抓到。” 军医惊讶道:“雌雄双刺啊?” 噗—— 容止锦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当个军医真是屈才了啊,他怎不说书去啊! 士兵的目光朝容止锦看来,他盯住他看了半晌,才挥手道:“每个人都要查验!皇上说了,那个刺客精通易容术,我们不得以,得看看你们的脸到底是不是真的。” 容止锦从容地将自己的脸凑上去,笑着道:“那可真得好好查验查验,万一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熟人就惨了!” 士兵点头道:“就是啊,满军营都在查呢!不过也没线索,我估摸着那人害怕,夹着尾巴逃了!” 容止锦的眉梢一佻,隐着怒道:“有可能!” 去里面查验的人都出来了,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可疑的人。 为首的士兵叹了口气,冲容止锦耸耸肩道:“哎,又是白忙活一场!” 容止锦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辛苦了。” 士兵哀叹道:“那也是没办法的,那我们先走了啊。” “哎。”容止锦拉住了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问,“听说抓住了一个女的,还说貌美如花,皇上他该不会已经在享用了?” 士兵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道:“哪儿啊,皇上就看了几眼,直接给拉去关起来了!不说了,我们还得赶下一个营帐查去。” 他说着抬步边走。 容止锦的脸上挂着笑:“慢走啊。” 他还真的朝他们挥了挥手,那士兵走了几步还回头道:“空了来喝酒!” 容止锦认真地点头:“好说好说,一定一定!” 他们走远了,容止锦转身,才发现里头抓药出来一个留着胡子的军医正直直地看着他,突然道:“娘娘身边不是有侍女吗?怎么皇上会派你来,我好像也没见过你啊。” 容止锦仍是笑着,面不改色道:“这营里那么多人,你没见过也正常,我前几天才调去看守娘娘的营帐的。再说,娘娘身边的侍女正在帐子里跪着受罚呢,惹娘娘生气了,皇上才刚去瞧过。” 他见那小胡子军医仍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继续道:“你不信我啊,哦,刚才带人来查验的那个就是我兄弟,他还叫我去喝酒来着,是不是啊?”他的目光看向之前与他聊天的军医。 那军医愣了下,随即道:“是啊,他们认识,哎,别废话了,药给我,快熬上。” 小胡子军医到底不再多问,转身去忙别的事了,容止锦暗自松了口气,再若问下去,他的汗都快冒出来了! 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容止锦背身坐下,目光警觉地看着四周。 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但几乎都没有看过他。 果然大隐隐于市! 一个时辰后,药熬好了,容止锦才站了起来突然捂着肚子说:“哎呦,哎呦不行,我突然肚子痛!” 军医吃惊道:“怎么这个时候肚子痛?” 容止锦可怜兮兮地道:“一定是吃坏了,怎么办?这药一定要先送去给娘娘,凉了就没药效了。”他顺手拉过一个士兵,道,“兄弟,麻烦你替我把药送去给娘娘,一定要送到她手里啊,皇上特地交代的,说这药叫魏紫!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走了!” 他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听军医说了一遍,这才忙端着药盏离去了。 容止锦站得远远的,见那士兵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眼下他可算大功告成了,可不能去关押方婳的地方冒险,万一在路上碰到了轩辕承叡岂不是找死吗? 现下找个如假包换的士兵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了。 轩辕承叡喝了一盏茶还不见苏昀回来,他不安地起了身走出营帐去。 远远地瞧见苏昀的侍女狼狈地在前面跑过,轩辕承叡使了个眼色,一个士兵忙上前将侍女带了过来。 轩辕承叡蹙眉看着她道:“怎么弄成这样?” 她的衣服染着泥土,脸上也脏兮兮的。 侍女一见他,忙跪下行了礼,道:“回……回皇上的话,娘娘要奴婢去抓萤火虫,可……可这个时候哪里有萤火虫啊?奴婢找了半天没找着,想……想回去领罚……” 她的声音本能地低了下去,谁都知道皇上最宠爱娘娘,难保她还没见着娘娘就先让皇上给罚了,她现下倒是有些后悔不该口快如实地告诉皇上。 轩辕承叡脱口问:“她没罚你在帐内跪着,叫你去抓萤火虫了?” “是……是啊……”侍女听他的声音里带着怒,答话间更是害怕了。 轩辕承叡的脸色骤青,怪不得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容止锦,原来如此! 他转了身大步朝关押方婳的营帐走去。 苏昀的心跳得飞快,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方婳,片刻,才道:“白尚宫既然是我的姑姑,为什么要把我关在柴房五年?” 方婳握着笼子的手指蓦然收紧,她咬着唇道:“此事涉及大梁皇室的秘密,我暂时不能说。” “你防着我?”苏昀的眸色一拧,话语开始不悦。 方婳苦笑道:“阿昀,你若还是那个阿昀,我自是无需瞒着你,只是我此行的目的……” 方婳的话说至一半,便闻得外头传来士兵的声音:“娘娘,您的药属下送来了。” 药? 苏昀本能地回头,见一个士兵端着药盏入内,低头道:“娘娘请用?” 苏昀凝视着药盏中的药,并不似寻常汤药的黑褐色,细细一闻,味道竟是似曾相识,她不觉蹙眉问:“谁送的?” 士兵依旧低着头道:“是皇上派人给娘娘准备的,还说这药叫魏紫。” “魏紫?”苏昀越发疑惑了。 方婳的心口微微一怔,她自是想起那年洛阳花会,她初见容止锦时的“姚黄与魏紫”的故事,这么说……是容止锦! 她忙道:“阿昀,你不是想知道白尚宫为什么关押你吗?那你就喝了它!” 苏昀震惊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方婳,她一脸认真地道:“你喝了它,也无需我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阿昀,喝了它你就能记得我,记得你从来不叫我婳贵妃,记得我们在一起时的一切!” 苏昀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些,她回头端住了药盏。 士兵转身退下了。 她定定地望着手中的汤药,恍惚中似乎记起来了,容止锦想要从口中度给她的正是此药!难怪她觉得这样熟悉! 方婳紧张地看着她,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苏昀,她着实不知道她会不会将这碗药直接洒了。掌心有汗沁出,她不自觉地咬住唇,连呼吸也屏住了。 苏昀端着药盏的手颤抖起来,她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嘴唇才要触及碗口,外头一声“昀儿”冷冷地传入。 她抬眸瞧去,见轩辕承叡疾步冲进来,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盏上,厉声道:“你喝的什么?” 苏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咬牙,直接仰头便喝了。 “昀儿!”轩辕承叡的眸子狠狠地撑大。 苏昀只觉得耳畔传来一阵吼声,她睁眼望去,眼前的景色却突然模糊起来。她只瞧见那张惊慌的脸,还有他急急冲过来的身影…… ——如今的东梁已不是你离开时的东梁了,你要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倘若有一天,孤和婳妃为敌,你站在哪一边? ——好大的脾气。 ——我们娘娘喜欢,她给惯的! ——你怎知孤不喜欢?孤也惯着。 记忆中,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果真是惯着她。 白日里,他为护她翻进了荷花池里,这个季节的池水冰冷刺骨,她见他冷得牙齿都咯咯的响,对着她仍然是微笑。 苏昀翻了个身,她失眠了,脑子里全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样子。 细细算起来,那只花孔雀似乎也没那么讨厌嘛! 除了他不让她回大梁,别的事他仿佛都已经无可挑剔了。 高富帅起码都占全了,身边也没有一个半个的姬妾。 苏昀不自觉地一笑。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她猛地睁开眼睛望去,轩辕承叡拂开了珠帘入内,径直将直垂在她床边的帷幔挂在床勾上。 苏昀吃惊地坐起身,皱眉道:“你干什么?” 这么晚了突然来她房内,莫不是他想…… 苏昀才想着,却见轩辕承叡将她的衣服丢过来,开口道:“把衣服穿了。” “干什么?” “穿上孤就告诉你。” 苏昀愣了下,见他已背过身去,她也不矫情,忙穿上了。 “好了。” 他转过身来,俯身将她抱起来,径直出去。 苏昀勾住他的脖子,蹙眉问:“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夹着夜风传来:“东梁。” 苏昀的眼底一喜,笑着道:“你终于肯送我回去了?” 他不说话,俊眉微拧,只是脚下的步子飞快。 趁着夜色出发,一行总共就五个人,赶得也极快。 十日后,苏昀才知道轩辕承叡根本不是送她回长安,而是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穿过了瀑布才知里面别有洞天。 她的腿伤未好,一路都由轩辕承叡抱着进去,苏昀看得呆了,一时间忘了问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侍卫们都守在外头,轩辕承叡抱着她走进屋子里去,有人急急自里头跑出来,苏昀定睛一看,震惊道:“华先生!” 华年成的脸色低沉,他只看了轩辕承叡身后的仇定一眼,皱眉道:“来了?” 仇定大步上前,脱口问:“王爷如何?” 华年成摇头:“不大好。” 苏昀震惊地紧抓着轩辕承叡的衣襟,急着问:“九王爷在这里?” 轩辕承叡皱着眉点了头,仇定忽而转身从轩辕承叡手中接过了苏昀,苏昀似乎才想起来,等一等,九王爷怎么和轩辕承叡扯上关系了? 还有这位仇将军,他似乎与华年成认识啊? 乱了乱了,苏昀的脑子一片混乱,待她回过神来早已被仇定抱着穿过了里头的院子。 仇定低语道:“怪不得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你们来,路上怎会出现意外?” 华年成叹息道:“我也不知为何禁卫军突然出现了,幸亏我早有准备,否则只怕后果已不堪设想!” 仇定沉默不语,华年成已推开了房门,才入内,里面扑面便是一股浓浓的药味。 苏昀抬眸望去,只见燕修静静躺在床榻上,借着入内的光辉,他的脸色苍白胜雪,令苏昀莫名一阵心跳。 “九王爷的病……”苏昀下意识地看向华年成。 他示意仇定将苏昀放在燕修床边,脸色凝重道:“王爷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换心的事等不了了。” 苏昀大惊,她的眼珠子差点就掉出来了,忙道:“华先生你……你不会是想我给他做手术?我……我不行啊!我早就说过了……” “你说的我们可以解决。”华年成低声打断了她的话。 苏昀到底是被惊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脑中只嗡嗡地转着体外机都能解决? 华年成转向仇定道:“将军,你出去让他们准备。” 仇定点了头出去。 苏昀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极为难看:“可……也不行,这里没有放大镜,就是能把看到的东西放大的镜子。”不然那么多血管她怎么弄? 华年成毫不迟疑道:“这个也可以解决。” 也可以…… 苏昀的眼睛越撑越大…… “可是……” 她又开了口,却见华年成突然回过头去,他的声音瞬间低下去:“王爷,您醒了?” 苏昀的目光随之瞧去,见燕修的目光也朝她看来,她一时间语噎了,闻得燕修虚弱道:“华年成,让我单独和昀姑娘说几句话。” 第411章 换心术 身后传来房门被合上的声响,苏昀怔怔地看着燕修苍白虚弱的脸色,原本有很多问题想问,眼下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燕修的脸上徐徐有了笑容,轻弱道:“婳儿很好。” 苏昀的眸子一缩,几乎是脱口道:“真的吗?婳婳没事?” 他点头,随即目光低垂落在她的腿上,又问:“你的腿如何?丫” 她应着,开口道:“没事,修养一阵子就能下地站立了。”诡异的感觉好不容易散去,苏昀顿了下,忙问,“王爷怎会在这里?还有,你和西楚太子又是怎么关系?” 燕修吃力地坐起来,低喘着气道:“我和他没关系,不过是三年前我让仇将军助他夺回大权,他如今要将这人情还给我罢了。” “仇将军是你的人?”苏昀越发震惊。 他没有否认,忽而低下头去,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苏昀吃了一惊,脱口道:“王爷!华……媲” “昀姑娘。”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声音带着颤意,“今日我……我若死在这里,你一定要回去找婳儿,告诉婳儿她身上有‘千娇百媚’的毒。解药……解药在轩辕承叡的手里。” 苏昀的美眸狠狠地撑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喃喃道:“‘千娇百媚’……轩辕承叡他怎会有解药……王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俯身过去抓住他的手臂,猛然觉得他的手臂倏地僵直,捂住胸口的手指用力地收紧。燕修的额角沁出了薄薄的汗,他咬紧了牙关,就像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握住了他的心脏般,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昀的目光一瞥,瞧见搁在一侧的药瓶,她忙倒出一颗喂进他的嘴里,转身时才发现水壶摆在那边桌上,她够不着! 燕修冲苏昀摇了摇头,他皱眉将药丸咬碎了吞下。 苏昀忙扶他躺下,他却拽着她的手不松,虚弱道:“昀姑娘一定要记得我的话,一定要从轩辕承叡手上拿到解药。” 苏昀的脸色难看,生气道:“告诉我,谁下的毒!” 他的呼吸紊乱,脸上仍有笑意:“我若无法挺过来,婳儿……婳儿就拜托你了。你就告诉她,就说是我……我下的,你告诉她凝娇露,她就会明白……” 他的脸上苍白无一丝血色,苏昀心中更加生气,咬着牙道:“王爷是要我骗她吗?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燕修艰难地笑了笑,呼吸声渐渐地弱了下去。 “王爷!”苏昀的脸色骤变,忙回头大声道,“华先生!华先生!” 华年成破门冲进来,他铁青着脸上前搭上燕修的脉,略一沉吟,猛地抬眸看着苏昀,沉声道:“昀姑娘请准备一下。” 外头马上进来两个侍卫,小心将燕修抱出去,苏昀低头看着自己开始颤抖的手,这种手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都存在高风险,何况还是这个历史上完全没有记载的国度! “昀姑娘,得罪了。”耳畔也不知是谁的声音,苏昀只知道自己被抱了出去。 她的目光仍是愣愣地望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可那一个是婳婳的所爱,他若死了,婳婳一定会狠伤心很伤心,她舍不得。 她会救他,一定要救他! 救他,救他…… 脑中满满的全是“救他”,仇定抱着她穿过一道房门,苏昀回神之际才见房间内墙的书架后还有一道门,仇定没有迟疑,抱着她步下长长的台阶下去。 这是一个密室,墙壁上点着整齐的长明灯。 仇定径直往前,右侧有一道紧闭的铁门,他们虽未靠近,却仍能感到阵阵凉意。 “那是什么地方?”苏昀皱眉问。 仇定没有回头,抱着苏昀一直往前走去,低声道:“那下面存放着千年寒冰。” 千年寒冰? 苏昀心中震惊,她在宫中的医书上曾见过,传说千年寒冰可永远不化,其寒气冷于冰雪千百倍,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甚至都没有人真正见过。 没想到传说中的东西竟真的有! 她惊讶之余才发现前面一扇门已打开,燕修平躺在里头的床上,边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她只消看上一眼亦是知道这些药材都珍贵无比。 更让她吃惊的是床榻边上还摆放着一张轮椅,华年成还真是有心了。 仇定将她放在轮椅上便退了出去,顺道带上了木门。 苏昀这才发现房内除了她与燕修、华年成三人外,还有另一个人,他套着宽大的灰色长袍,瞧着年纪与华年成相差不大,竟还有七分像了华年成! 他上前解开了燕修的衣衫,目光探究地回头看着苏昀,邪笑道:“听家兄说这位姑娘医术惊人,老夫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连家兄和老夫都束手无策的病,姑娘竟可以医治?” 苏昀本能地看向华年成,这位是他的弟弟?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华年成有弟弟啊,不过看他们的长相,果真很有说服力。 华年成的脸色并不好,他也不介绍自己的弟弟,只上前道:“昀姑娘开始。” 苏昀扶着轮椅的手一颤,她下意识地看向燕修,咬着唇道:“就这样开始吗?我什么都没有。” 灰衣男子行至床边,笑着道:“老夫会用自己的内力令他的脉络保持通畅,老夫从小以百草泡浴,内力中亦有良药,即便将死之人亦是可以延命,姑娘请安心医治。” “可是……” 华年成转身取了一样东西行至苏昀面前,低声道:“你在找这个吗?” 他手中拿着的像是玻璃瓶,在苏昀那个世界,玻璃最早三千多年前的欧洲就已出现,而中国使用却已是十七世纪,不过在这里,苏昀的记忆里似乎还没见过玻璃这种东西。 不过细细看来,华年成手中的玻璃似乎比一般的更纯更净一些,里头还装了水,透过它望过去,华年成的脸显得特别大,竟夸张地都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毛孔血管! 她讶然道:“这是……” 灰衣男子得意地接口道:“是离镜,中间加了千年寒冰水,在老夫这里,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哈哈——” 苏昀的眉头跳了跳,这位虽与华年成长相相似,可性格实在是天壤之别,分明有些年纪了,说话做事却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不过她紧张的心情却像是缓缓放松了一些。 很快,她又想起一件最要紧的事:“他要换心,心呢?” 华年成侧身让开,苏昀直视过去,眼前的桌面上搁着一块千年寒冰,周围徘徊萦绕着浓重的寒气,竟不见有水渍晕开。 而它中间正是一颗鲜活的心脏! 苏昀看得愣住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觉得这里什么都落后,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竟错得那样离谱! “云天!”华年成的声音一沉,苏昀随之回眸,见那灰衣男子已快步过去。华年成的脸色更难看了,“再不快些就来不及了,王爷的脉息越来越弱!昀姑娘!” 苏昀顾不得再问更多的问题,只能推着轮椅上前。 从密室出来已是月之中天,轩辕承叡就站在院中等她。 他把她抱在怀里,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心疼,轻笑道:“累了?” “嗯。”她闭上眼睛毫不客气地缩在他怀里,确实累了,她记不清在下面呆了多久。只知道缝完最后一针她整颗心都落下来了,至少在她的手上没有任何差池,剩下的就交给华年成和云天,他们会照看好他。 婳婳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她多想看到婳婳知道九王爷病愈会是怎样高兴? 轩辕承叡见她闭着眼睛嘴角却是在笑,他也不免笑了笑,推门进入房内,小心将她放在床榻上,伸手捋开散在她眼睛处的发丝,低声道:“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她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待他出去,苏昀才猛地回过神来。 回去?回哪里去? 她可不要去西楚! 睡意一下子全没了,她才又想起来九王爷说婳婳中毒的事,还说要她去轩辕承叡手上拿解药! 是啊,她刚才怎么什么都忘了? 哎呀! 苏昀懊悔地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才想要叫人,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是仇定的声音:“昀姑娘,华先生要我把轮椅给带了出来,他说也许你用得着。” 苏昀一阵惊喜,忙道:“快快,你进来帮我一把!” 要仇定抱着她出去,轮椅就摆在门外。 仇定皱眉道:“昀姑娘要去找太子殿下?” 苏昀点头道:“是啊,不过不必麻烦将军了,我自己去就好。” 婳婳中毒的事想来没那么简单,她了解轩辕承叡的性子,是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问了轩辕承叡的房间,她自己推着轮椅前去。 轩辕承叡的房内果真还亮着灯,苏昀至于门口停下,她深吸了口气,一路上过来,她也没想到进去该怎么说,不过来都来了,先进去再说。 她抬手正欲敲门,却听得里面有声音传来: “今日之事多谢太子殿下,待王爷醒来会亲自言谢。” 苏昀的黛眉微蹙,是华年成?她下意识地放下了手,静静地坐在门口听着。 轩辕承叡的语声里带着笑:“当年九王爷要仇将军帮孤的情意孤记着,这算不得什么。” 华年成又道:“要不是太子殿下借口将昀姑娘带出长安,我等还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把她带出来,不过就是委屈了太子殿下亲口跟皇上要了昀姑娘。” 轩辕承叡依旧笑着道:“既是华先生需要的人,孤自当想尽办法把她带出长安城。” 苏昀整个人僵住了,愣愣地盯住面前紧闭的房门,他说什么…… 他从长安带走她只是因为她有办法医治九王爷的病,只是因为九王爷需要她! 怪不得不管她如何无理取闹他都不会生气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原来竟是这样! 他根本不喜欢她,留着她只是因为对九王爷有用,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至于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拽紧了衣裙,她听见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现下倒是有件麻烦事。” 轩辕承叡问:“何事?” 华年成开口道:“她知晓了婳妃身上也有‘千娇百媚’的事,万一被长安那边的人知晓,会威胁到王爷的大业,那我们王爷许给殿下的好处自然也就危险了。眼下她既然算是殿下的人,那就交给殿下处置,我知道殿下会顾全大局。殿下若是不愿处理,那便将此事交给华某。” 苏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后忽然闻得有人叫了她一声“昀姑娘”,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西楚的侍卫。 房门被猛地打开,轩辕承叡震惊地看着外头坐在轮椅上的苏昀:“……昀儿。” 他本能地抬步出去,苏昀推着轮椅往后退了一些,她苦涩笑着看着他:“殿下还请自重,我算什么东西,果真入不了您的法眼!现在如何,我知晓了你们的计谋,还知晓婳婳中毒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苏昀的目光越过轩辕承叡又看向里头的华年成,笑一笑道:“华先生是要为了王爷的大业杀了我吗?” 华年成的脸色铁青,他似是挣扎良久,才淡淡道:“是。” 轩辕承叡的眸子猛地紧缩,他弯腰扶住苏昀的肩,苏昀用力推开他的手,含泪望着他道:“拿开你的手!要杀我,你来啊,放马过来啊!” “昀儿……”他的眸中沉着一抹痛,“孤带你回西楚。” 他固执地上前将她抱起来,她却咬牙对他拳打脚踢,冷冷讽刺道:“滚开!谁要跟你回西楚!你真的以为我也喜欢上你了吗?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要去西楚!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大梁!你放开我你放开!轩辕承叡你放开我!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喜欢你,你混……” 她哭着大骂,忽而颈后传来一阵闷痛,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头仿佛同得要炸开,苏昀忍不住嘤咛一声。 轩辕承叡从床榻边惊醒过来,他忙俯身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昀儿!” 苏昀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脸渐渐地清晰了,是轩辕承叡。 她的心口蓦然一阵沉痛,忙坐起来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不待他开口,她已利索地翻身下床。 “去哪里?”他起了身问她。 她背对着他,咬牙道:“我要去见她,你如果一定要阻止我,今天就让我死在这里。” 他到底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帐内离去。 方婳背靠着笼子坐着,目光定定地望着帐门处,她亲眼看着苏昀喝下了汤药,看着她倒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仍是没有动静。 阿昀,阿昀不会出事了? 她才想着,苏昀突然从外面冲进来,方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行至笼子边上。 苏昀微微喘息着,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方婳急着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问:“阿昀,你有没有事?” 苏昀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她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婳婳!” “阿昀,你想起来了!”方婳喜极而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苏昀狠狠地点头,她回头看了看,随即靠近方婳压低了声音道:“你中了‘千娇百媚’的毒,你放心,我一定会从他身上拿到解药来救你!等我拿到解药我们就逃出去!” 方婳惊道:“你听谁说的。” 她略一迟疑,终是道:“九王爷说的,他还说他若死了就要我告诉你毒是他下的,可我知道不是他。” 方婳的眸华一闪,眼泪瞬间就落下来。 “师叔,你真傻。” 上一苏昀说白尚宫关押了她五年,是我的笔误,是两年,抱歉。 她的立场 “婳婳……”苏昀见她突然哭了,她有些无措。 方婳抬手将眼泪逝去,穿过了牢笼握住苏昀的手,深吸了口气道:“我是太高兴了,阿昀,我真怕你回来仍是叫我婳贵妃。” 苏昀“嗤”的一笑,反握住她的手道:“我才离开大梁多久,你爬得倒是挺快啊,都做贵妃娘娘了!” 苏昀并不知晓燕欢的事,眼下方婳也不好说,她勉强笑了笑,低语道:“这些稍候再说,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苏昀用力地点头,她也是! “婳婳,你等一下。媲” 第412章 她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钥匙进来,利索地给方婳打开了牢笼。 方婳惊讶道:“这样没关系吗?轩辕承叡……” “不许提他!”苏昀径直打断她的话,伸手紧紧地拥住方婳,哽咽道,“你说过会想办法接我回宫的,可是等我醒来却已到了西楚,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快要崩溃了!” 方婳的鼻子一酸,伸手回抱住她,咬着牙道:“对不起阿昀,对不起!” “嗯!”苏昀吸着鼻子,道,“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一定要带我回宫去!” 回宫…… 方婳的心口一震,苏昀松开了她的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直直地盯住她问:“对了,九王爷起兵了,你现在到底帮哪边?” “自是帮我师叔。”方婳淡淡开口,眼底沉着一抹坚定。 苏昀呆呆看了她很久,才笑道:“嗯!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方婳望着她笑了,她紧握住苏昀的手,道:“我这次来,是真的想求你帮忙。” 苏昀吃惊地道:“我们俩什么关系,你说什么求啊?” 外头,正巧有巡逻的士兵走过,迈着整齐的步伐,方婳本能地抬头看了眼,火把的光将一排人影全都照映在了营帐上。有风掀起了帐帘,将外头尘土的味道一并带入。 方婳的眸华低垂,脸上的笑意散了,暗自吸了口气,才道:“皇上想要与轩辕承叡联手对付师叔,西楚军队已出发了,眼下能让轩辕承叡改变主意的人便只有你一个了!阿昀,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帮我!” 她握着苏昀的手倏然收紧,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抬眸看她,眼底带着一丝哀求。 苏昀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阿昀……” “婳婳!”她急声打断方婳的话,隐着怒道,“你知道他欺骗我的事吗?我很讨厌他我也恨他!你要我去求他,我……我做不到!” 她蓦地松开了与方婳相握的手,飞快地背过身去。 呼吸声微微低沉,苏昀还清晰地记得她站在轩辕承叡房外的那一日,他与华年成在里面说的那些话,她无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他! 方婳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心中无比难受,她低声道:“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没有误伤师叔,你就不会被轩辕承叡带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可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皇上想对师叔赶尽杀绝,轩辕承叡亦有他的野心,我不想看到师叔腹背受敌!” 她往前一步,身子一矮,直接跪在苏昀身后:“阿昀,求求你!” 苏昀震惊地回头看着她,她忙弯腰扶住她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你,轩辕承叡是轩辕承叡,他做的事和你没关系!” “阿昀……” 苏昀艰难地别开脸,不悦地开口:“你也说他的野心极大,就算我开口他也未必会听我的!” 方婳含泪道:“阿昀,那你试一试。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苏昀思忖片刻,才终是点了头。 帐外的士兵见苏昀亲自带着方婳出去,个个面面相觑但也不敢上前阻拦。 轩辕承叡仍是独自坐在苏昀的帐中,她挑起了帘子入内,他的目光朝她看来,再看向方婳时,那抹柔和之色骤然成了犀利。 苏昀徐徐走到他面前,深吸了口气才道:“你和皇上联手了?” 他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一言不发地看着。 苏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咬咬牙道:“请你退兵!” 她垂于两侧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言语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目光更是锐利如刀锋,哪里有半点是来求人的样,倒更像是来打架的。 轩辕承叡的薄唇微微扬起,他认识的苏昀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苏昀见他不说话,强压下去的最后一点耐心也没磨光了,再是忍不住,盯住他便厉声道:“行不行你就说句话!给个痛快!” 他的置于膝盖的手指悄然一动,若不是帐内还有另一人,他估计就会无忌地笑出来了。 只是他的喜怒哀乐不太习惯在除了苏昀以外的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轩辕承叡拂一拂衣袍站起身,目光盈盈望着苏昀,浅声道:“退兵可以,朕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永远留在朕的身边。” 苏昀的眸子蓦然撑大。 方婳亦是震惊无比地望着眼前男子冷峻的容颜。 指尖也似瞬间冰凉了下来,苏昀努力使自己冷静,眼前男子分明是一副认真模样,奈何她却像是在冥冥之中听到了他张狂肆意的笑声。 好像在说:昀儿,你始终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她也许真是逃不了了。 苏昀低头自嘲一笑,开口道:“只要你做到,我就答应你。” “好!”他毫不迟疑地应下。 “不可以!”那一刻,方婳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快步上前,伸手将苏昀呆滞的身子拉至自己的身侧,颤抖着手紧握住她的手,浑然不顾苏昀的挣扎,她只朝着轩辕承叡一字一句道,“她不会留在你身边的!” “婳婳!”苏昀拧着秀眉望着她,拉扯着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方婳仍是紧紧拽着她的手,莫名的哀郁怜惜瞬间涌上心头,她摇头道:“倘若今日没有任何约束你还想留下,我必不拦着你,我还会祝福你。可若是为了退兵之事他要逼你,就算你应了,我也不会应!” “婳婳……” “你不必说了,对我来说师叔虽然很重要,可你也很重要。”轩辕承叡即便不退兵,燕修已有了应对计谋,博上一搏也未必就会败。 这后一句方婳不能在轩辕承叡面前说出来,她是绝不会牺牲苏昀来赢得这一场战争的。 苏昀的眼看更红了,喉咙难受得她差点就要嚎啕大哭。 “啪啪啪——” 轩辕承叡重重地拍了拍手,冷声道:“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婳贵妃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你们眼下是在朕的军营里,只要朕不开口,就凭你们两个想要离开军营吗?” 方婳一昂头,目光泰然望着他,道:“来之前我就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最后我想告诉你,别在叫我婳贵妃,我早已不是什么婳贵妃!” “有骨气。”轩辕承叡嗤声一笑,淡漠地往前走了一步。 苏昀下意识地起身挡在方婳身前,蹙眉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似是未曾想苏昀会这般,不免一愣。 灯辉将她的侧脸打亮,晕开些许旖旎之色。 轩辕承叡猝然一笑,带着无奈:“记得朕曾问过你,倘若有一天朕与她为敌,你会帮谁。那时你毫不犹豫告诉朕,你帮她。” 他伸手一指方婳,将那个“她”字咬得尤为重,苏昀的内心不觉一怔,却仍是昂首挺胸看着他,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立场,如今还要验证吗?” 验证…… 自是不需要了。 只是为什么,他胸口的某处竟像是开始隐隐作痛,九王爷的病好了,他却是病了吗? 他若病了,面前的女子可愿为他医治? 他暗自一笑,大约是不会的。 苏昀见他再次走过来,她拉着方婳的手本能地往后退,他却一路走过来,苏昀只能与方婳一起退至另一侧。 轩辕承叡的步子蓦然顿住了,却只是一瞬,他竟抬步直接出去了! 苏昀与方婳对视一眼,二人都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片刻,苏昀才问:“现在怎么办?” 方婳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昀气愤地道:“刚才你为什么拦着我,我先答应了又怎么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答应了也可以跑啊!你怎么那么死板!” 方婳却是淡然一笑,道:“阿昀,你有你的想法,可我若眼睁睁地见你应下这种条件,那我还配做你的朋友吗?” “婳婳!”苏昀扑过去抱住她,跺着脚道,“你真讨厌,和你在一起后我的泪点直线降低啊!” 她的话方婳似懂非懂,她却满足地笑了,这才是她认识的阿昀,才是那个叫着自己不是锦瑟的阿昀。 二人抱在一起谁都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有人冲了进来,方婳与苏昀大吃一惊,回头瞧见一张陌生的脸,随即眼前之人开口道:“方婳,苏丫头,是我呀!” “侯爷!” “侯爷!” 二人都震惊了。 容止锦点点头,将手中的两张面具和衣服丢给她们,道:“别废话了,换上,快!” 苏昀却皱眉问:“你怎么进来的?外面的士兵呢?” 容止锦回头看了眼,道:“没有士兵守着啊,我还觉得奇怪呢,在外面盯梢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所以我就进来了。哎呀,别废话,赶紧的!”他说着背过身去。 方婳与苏昀开始换衣服。 容止锦又道:“士兵的衣服你们穿都太长,该卷的地方就卷,反正大半夜乌漆抹黑的谁也看不清楚。” 二人换好了衣服开始互相戴面具。 苏昀叹息道:“没想到我也被实验了。” 容止锦惊讶地问:“什么被实验?” 苏昀边替方婳戴面具边道:“以前有个人将蚂蚱放在一个无盖的箱子里,蚂蚱就会跳出来。后来他在箱子上面放了一块玻璃,嗯,你不必明白玻璃是什么,总是就是透明的,乍一看以为没东西。然后蚂蚱跳起来的时候就会撞到上面的玻璃,久而久之蚂蚱就不再跳跃了。后来即便把玻璃撤走,它们也不会再跳出箱子了。” 方婳见容止锦一头雾水,便接口道:“凭轩辕承叡的性子一定会在帐外安排人看守,所以他走的时候我和阿昀都自然而然地以为帐外有人把守,连逃跑都没有试过。” 容止锦咬咬牙,不悦道:“还是方婳好,苏丫头你就非得把一两句简单地话说得那么复杂吗?” 苏昀瞪着他,道:“走了!” 容止锦先溜出了帐子,左右看看果真没有人,这才引她们出来,熟门熟路地朝营地看守最薄弱的地方走去。 眼前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轩辕承叡从帐后走了出来。 月色下夜风涌动,吹得他的衣袍细碎作响,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 他深吸了口气,喃喃道:“昀儿,就真的那么想要逃离这里吗?” “皇上!”有士兵冲上来,急声道,“有人看见娘娘往那边去了。属下这就派人去追!” 士兵正要走,却被他拦住了,他的脸色低沉,蓦然背过身去,淡声道:“不必了,把朕支走的士兵全都放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再若出现差池,朕决不轻饶!” 这一路从西楚军营里逃出来似乎太过轻松了一些,方婳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轩辕承叡是不是暗中派了人跟踪他们,害得她总往后张望。 直到天亮边也不见有追兵,方婳不觉好笑,正如苏昀说的,她真是杞人忧天了。 好在方婳与容止锦来时的马匹没丢,三人上马就朝辽州的方向而去。 苏昀道:“大军的速度必定没有我们快,我们不眠不休一定可以抢在他们见到九王爷的军队前截住他们!” 容止锦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苏昀,嗤笑道:“截住了又怎么样,难道他们会听你吗?” 苏昀深吸了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脸色,道:“我了解轩辕承叡,他一定不会把我的事告诉简崇英,现下不有侯爷这个百变星君吗?到时候他扮轩辕承叡,我就是我,婳婳扮成我的侍女,我们就要简崇英退兵!” 方婳策马飞奔至他们身边,大声道:“阿昀,这件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 苏昀笑道:“商不商量结果都一样,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会放弃!怎么样,现在没有轩辕承叡,我们放手大干一场!” 容止锦早就按捺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我在西楚军营真是憋够了气,这下可要好好地出!驾——” 袁逸轩的人悄然尾随在西楚大军两翼,独独空出了中间的官道,如此一来,即便西楚有信使来往也不会被人发现。 西楚大军已停下开始扎营,袁逸轩亦是下马坐在树边的石头旁喝水。 眼前纤弱身影晃动,袁逸轩定睛望去,见是陈宜宁。 自那次谈话过后,她便在不曾同他说过一句话,他的伤口已痊愈,不必给他送药的她显得愈加清闲了。 袁逸轩略微一笑,回眸将目光看向远方。 一炷香后,探子前来回禀,称看见一队人马急速而来,人数不多,但定然各个都是精兵。 袁逸轩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眼下离开辽州仅有两日路程,轩辕承叡怎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 “再探!”他的声音一沉,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水壶。 有士兵站在帐外,大声道:“简将军,皇上来了!” 简崇英的眸子一紧,忙起身迎出去。 黄雀在后 袁逸轩的大军距离西楚大军后面二十多里远远地跟着。 夜里,袁逸轩卸下重重的铠甲,换上宽松衣袍静坐在帐外篝火旁。 陈宜宁扶着树干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火光照得他的侧脸忽明忽暗,她却独独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孤寂哀郁。 这一路的行军,除却军机要事,她几乎甚少见他同士兵们说话。可她当日听袁逸礼描述的他,并不像是这般沉默寡言之人。 陈宜宁的黛眉微拧,他并不热情,反而近乎冷清,可要说他冷漠却也似乎不尽然,她越发地看不懂他了媲。 陈宜宁正欲转身,突然感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落在她的手臂上,冰冰凉凉的,她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袁逸轩的眸色一拧,飞速朝树下的女子冲去丫。 陈宜宁的身子软软地就倒下了,袁逸轩矮身滑过去,飞快地接住她的身子,顺道用捡起的石块重重打在蛇身上,蛇身猛地一卷,随即飞快地游离。 袁逸轩只觉得怀中之人浑身瘫软,面色发白,弄得他紧张道:“被咬了吗?哪里被咬了?” 方才匆匆撇了一眼,若是瞧得没错,那应该是无毒的蛇啊。 陈宜宁见他着急的样子,咬住唇别开脸,闷闷道:“我……怕蛇。”她从小就怕蛇,见到蛇浑身不自觉地就全软了,站都站不住,还会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承认,她觉得有点尴尬。 袁逸轩倒是松了口气,将她扶靠着树干坐下,陈宜宁却是轻呼一声欲逃离,奈何浑身没有力气,直直就栽倒在袁逸轩的身上。 第413章 “将军!”有士兵过来禀报军情,见了这番清醒,虎躯一震,忙背过身去,“报……报告!” 袁逸轩回头看了士兵一眼,闻得陈宜宁小声道:“我不坐这儿!” 刚才的阴影还在呢,这个地方叫她觉得害怕。 袁逸轩的长眉拧起,他微微一愣,随即伸手就将她横抱了起来,目光却是看向那士兵,沉声道:“说。” 士兵依旧背对着他,昂首挺胸道:“前方探子来报,说又见几个人入了西楚军营!” 袁逸轩的眉心拧得更深,陈宜宁伏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她颤抖地攥着他的衣襟,抬眸怔怔地望着他。 他已然开口道:“到底是几个?” 士兵似恍然回神,忙清了嗓子道:“三个!” 袁逸轩思忖片刻,才点头道:“知道了,不要打草惊蛇,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士兵郑重地应声,然后快步跑步离开。 袁逸轩这才低头看了陈宜宁一眼,她的脸早就一片绯色,几乎红了个透。手上已恢复了力道,她却不自知,手指用力攥着他的衣襟,唇角已被自己咬破。 袁逸轩低咳一声问:“陈姑娘可以下地走了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好似温吞溪水徐徐在她耳畔流淌而过。 陈宜宁蓦然心惊,急促道:“你放我下来!” 她略一挣扎,袁逸轩已弯腰将她放下。甫一着地,她下意识地逃来了数步,目光悄然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就跑了。 袁逸轩低头,见胸前的衣襟已被她握得褶皱不堪,他轻轻吐了口气,随即转身朝营帐走去。 简崇英带着人疾步走出营帐,见了来人便单膝跪下道:“末将参见皇上、娘娘!” 容止锦此刻已是轩辕承叡的样子打扮,他低头看着地上之人,大大方方地道:“简将军起来。” 简崇英依言起身,略低着头道:“皇上怎突然来了?” 容止锦道:“哦,朕有要事要同简将军说。” 简崇英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苏昀,这才点头道:“是,皇上这边请。” 容止锦点点头,一手负在身后大步往前走去,苏昀和方婳忙紧跟在他身后。 士兵挑起了帘子,众人入内,简崇英蹙眉道:“此处距离军营路途遥远,皇上怎可与娘娘独自出来,也不曾带侍卫吗?” 容止锦下意识地看了方婳一眼,方婳的眼睛眨了眨,他咳嗽两声道:“人多速度就慢了,朕急着与简将军见一面。” 简崇英讶然道:“何事需得皇上亲自前来?” 容止锦极为认真地道:“朕收到九王爷的飞鸽传书,他说倘若朕能与他合作,便能与朕划湛江而治。” “哦?”简崇英震惊的道,“此话当真?” 容止锦笑着道:“朕都来了,这还有假?所以我军先退兵,好彰显我们的诚意嘛!” 简崇英笑了笑,道:“皇上说的是,不过……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九王爷给皇上的密信能否让末将看一看?” 容止锦伸手便将密信从衣袖中取出来递给简崇英,一面道:“朕此次来正是应九王爷的要求,需秘密前往辽州与他见一面,简将军就随行。” 简崇英的目光细细地看过手中的密信,昔日燕修还欲轩辕承叡合作时他自是见过九王爷的字迹,眼下看来,还真的是。 “看来九王爷为了皇位倒是也豁出去了,末将可还记得当初皇上开出割地时他还不应呢!”简崇英恭敬地将手中的密信交还给容止锦。 容止锦得意看了方婳一眼,方婳松了口气低眉垂目。 她一手字都是燕修教的,字迹自然与燕修的无异,幸亏他们早有准备。 容止锦转了身道:“事不宜迟,你让人带大军返回西楚,再安排一队精兵随朕前往辽州。” “是,末将领命!请皇上稍候片刻。”简崇英应声出去。 帐帘一落,苏昀才拍了拍胸口道:“太好了,一旦简崇英跟我们进去辽州地界,即便到时候他得知有诈,九王爷的人也能很快将其拿下。” 方婳点头道:“轩辕承叡丢失一员大将,此战再要打也困难了。” 容止锦嘿嘿笑道:“两位军事果然深得朕心啊!” 苏昀伸手拧了他一把,不顾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便道:“你还真上瘾了啊?” 容止锦捂住被她拧过的地方,跳开几步低声道:“注意点形象啊,我可还是他们西楚的皇帝!” 苏昀冲他吐了吐舌头。 方婳回头潮外面看了眼,才压低声音道:“别闹了。” 他二人这才消停。 一炷香后,简崇英进来道:“皇上,一切准备就绪,现下就出发吗?” “嗯。”容止锦一本正经地道,“趁夜走,朕可不像被梁帝知晓朕撕毁了我们之间的盟约。” 简崇英郑重点头道:“皇上英明。” 容止锦心中得意,大步走出营帐。外头一队精锐士兵整齐站在马匹前,容止锦与苏昀等人上了马,士兵们才都迅速上马。 “驾——” 容止锦狠狠地一抽马臀,直冲出军营去。 身后之人都陆续跟上,静谧月色下,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 月光浅华,幽暗中带着几分宁静。 燕修披着轻薄外衣颔首望着雾色月空,有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接着传来华年成的声音:“王爷的腿伤刚好,不宜久站,还是回去歇息。” 燕修却不动,只淡淡道:“华年成,她离开多久了?” 她? 华年成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大约有二十日了。” “十九日了。”他清浅话语里夹杂着淡淡的叹息。 华年成的脸色微变,他行至燕修面前,这才低语道:“方姑娘有侯爷照顾着,不会有事。不出意外,西楚大军两日便能到,王爷该养足精神迎战,我扶您回去。” 他却抬手道:“不必,我自己能走。” 目光徐徐收回,他径直转身,走了几步,才又道:“不知为何,这两天我胸口闷得很,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华年成忙替他把了脉,见他脉象平稳,这才笑道:“是大战将至,王爷忧虑所致,您不必担心,有仇将军呢。再说,袁将军应已在西楚大军后部署妥当,不会有什么事的。” 二人回至帐内,华年成倒了水给他,他伸手接过,浅啜一口道:“没事了,你下去。” 华年成点了头才要走,便闻得外头传来了声音:“王爷,有急报!” 燕修本能地站了起来,帘子被掀起,一个士兵踉跄入内,衣服破旧,身上多处伤痕,燕修的心口一震,这不是他派去越州城的人吗? 他脱口问:“怎么会弄成这样?方姑娘呢?” 方婳与容止锦走后次日,他思来想去不放心,这才又派了四人前往保护。 士兵单膝跪下道:“回王爷,属下们一路前往越州城也不见方姑娘与侯爷,他们根本就未去越州!属下们是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流民,这才弄成这般地步,属下有愧于王爷所托,请王爷降罪!” 指尖一松,茶杯猝然摔破在地上。 燕修的脸色大变,没有去越州?那她去了哪里! 已离开西楚军营半个时辰,容止锦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去,现在只要把简崇英等人带去辽州就大功告成了!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时一直跑在他们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了下来,容止锦等人也只能被迫停下。 他握着马缰绳怒道:“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停下的!” 士兵们都不说话,却突然走动,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方婳的脸色一沉,闻得简崇英笑着道:“这一趟辽州可去不得,去了怕是没命再回来了。” 容止锦厉声道:“大胆简崇英,你想抗旨吗?” 简崇英仍是从容笑道:“我就是不敢抗旨,所以才不能去辽州。”“你……”容止锦再欲开口,便被方婳拦住了,她目光犀利地看着面前之人,开口道,“不必装了,他已知晓我们的身份。” 容止锦“啊”了一声,苏昀的脸色也变了。 简崇英扬眉冷笑道:“若是猜得没错,这位是婳贵妃娘娘?不得不说,平阳侯的易容术果真是了得。” 方婳的黛眉紧拧,冷冷睨视着他,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来的路上他们前前后后计划了很久,照理说不该会被发现啊。 苏昀咬牙道:“是因为我们一行只有三人吗?” 简崇英却摇头道:“并非为此,皇上深谋远虑,行事不是我等能猜透的,他随行未带侍卫也并非不可能。你们还拿出了九王爷的亲笔密信,足以以假乱真。” “那是为什么?”容止锦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撤掉了变声的东西,露出自己本来的声音。 “因为朕比你们先到。” 轩辕承叡的声音自夜幕中响起,森然冷冽。 众人大吃一惊,忙都闻声瞧去。 他不知何时跟在了队伍后面,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方婳悄然握紧了马缰绳,果真人一兴奋警觉就松了! 容止锦厌恶地揭下了面具,讥笑道:“你既然来了,还用得着看我们这一唱一和的?何不直接在营中就地解决了我们?” 回想起刚才他还扮轩辕承叡扮得起劲,眼下想来,他轩辕承叡指不定躲在那里边听他说话便嘲笑他呢! 容止锦这样一想,心中真不是滋味! 微弱火光下,轩辕承叡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苏昀。 方婳大约知道了,就像苏昀说的,轩辕承叡此人极尽自负,他怎会让那么多人都知晓他的女人背了叛他?所以他才会顺着他们来此处,而这一小队人马定是心腹,是绝对守得住秘密的人。 简崇英将马匹靠近轩辕承叡,低声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轩辕承叡的眸华瞬间一闪,随即厉声道:“把你们娘娘给朕带过来,其余二人,格杀勿论!” 容止锦因为扮成轩辕承叡,只得在身上带了一把匕首,此刻他飞快地拔出匕首,下意识地往方婳身侧靠拢。 苏昀在听到轩辕承叡下命令时惊讶得撑大了眼睛,感觉到身侧有人动,眼前似有明光闪过,她侧脸瞧见容止锦手中的匕首,当下未作多想,趁他不注意,一把多下了他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苏丫头!”容止锦吃惊地叫。 方婳回头瞧见这一幕,也震惊道:“阿昀,你干什么?” 苏昀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轩辕承叡,握着匕首的手指紧了紧。轩辕承叡的眸色一凛,他的话语清冷:“你要做什么?” 她不惧望着他,从容道:“你可以把我们三个都杀了。” 方婳压低了声音道:“阿昀,快把匕首放下!” 苏昀看也不看她,目光依旧望着轩辕承叡。 简崇英见他的脸色难看,眼下也不敢下命令,只得在一侧静待等候。 轩辕承叡的马匹徐徐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目光冷滞,脸上冰得无一丝表情:“你当真就这样恨朕,为了她,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苏昀昂着头,狠狠地逼视过去。 他开始出离愤怒道:“朕对你到底有什么不好!该补偿的也补偿了!宠着你惯着你,难道这些也错了吗?她算什么东西,能要你为她背叛朕!背叛西楚!” 苏昀大叫道:“我从来就不想西楚的人!” “是吗?你就是这样认为的?” “是!你根本就不该把我带出长安!更不该强行将我留在你身边!” “所以你一直恨朕,就是死也要离开朕的身边?”轩辕承叡的脸色一沉,扬手道,“那朕今日就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不要!”苏昀大叫一声,匕首已划破皮肤。 “阿昀!” “苏丫头!” 轩辕承叡的心口一沉,他一跃而去,飞快地将苏昀从马背上带下来,二人滚落至草地上。苏昀下意识地用匕首抵在他的身上,颤声道:“不许动!” 他的眼底逆着痛楚,咬牙道:“就这样恨朕,为了她不惜要杀朕吗?” 苏昀一愣,却见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狠狠地用力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身体,目光瞪着她道:“这样,够了吗!” 他的嫉妒 温热粘稠的液体瞬间涌出来沾上她的指尖、掌心…… 苏昀惊恐地睁圆了眸子望着他,轩辕承叡的长眉微拧,薄唇颤抖着,分明是在强忍住痛。 “皇上!”简崇英大叫着跳下马背冲过去,轩辕承叡却抬手示意他不必上前,简崇英的脸色苍白,一声按住腰际的长剑,不情愿地停下了步子。 轩辕承叡的神色依旧冷淡,苏昀却早已心跳如鼓,她握着匕首的手指蓦地松了,他却再次用力连带着她的手握住刺入自己身体的匕首。 她吓得眼泪倏地流下来,哽咽地道:“为什么?玳” 为什么…… 轩辕承叡却被她这样一句问得愣住了,为什么……他竟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便是方才她用匕首对着他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胸口悲愤异常,握住她的手便往自己身上刺,哪里曾想过那么多? 想到此,他蓦地自嘲一笑鼓。 苏昀见他眼下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心中不免一滞。 不过一瞬,她用力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随即撕下衣袂按住他的伤口,她飞快地回头,见简崇英一脸担忧地站在身后,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苏昀脱口便喊道:“简将军还愣着干什么?把他送回军营去!” 简崇英按在长剑的手指蓦地一颤,此刻闻得她这样说,这才疾步上前,回头叫来了侍卫帮忙。 容止锦仍是挡在方婳面前,不过侍卫们似乎再没有心思管着他们了。 方婳已从马背上下来,快步朝苏昀走去。 “方婳!”容止锦见此忙下马追过去。 简崇英小心将轩辕承叡从地上扶起来,苏昀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沉声道:“压着他的伤口!” 简崇英应着,一手用力压着轩辕承叡的伤处,轩辕承叡却一把抓住苏昀欲抽离的手,他的声音竟是平淡无波:“不许走。” “皇上!”简崇英沉着脸色道,“末将恳请皇上回营!” 他不动也不理会,目光仍是怔怔地看着苏昀,她的手腕被他用力握着,却并未回头去看他,只在暗中与他较劲,他的神色未变,手上的力道却不减。 “阿昀!”面前传来方婳的声音,苏昀吃惊地抬眸,闻得她道,“阿昀,你同他回营去。” 苏昀愕然道:“婳婳……” 第414章 方婳快步往前,压低了声音道:“难道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阿昀,我不想你以后后悔!”她伸手握上她的肩膀,这个世界已有太多的人做了太多后悔的事,她不想苏昀将来也会如此。 她虽也是不喜欢轩辕承叡的,可轩辕承叡对苏昀的特别她不是看不见。 苏昀对他,也并非只有厌恶,若只有厌恶,便不会恨他对她的利用。 这些没有人比方婳还了解。 当初她在误会燕修利用她时,也曾痛苦过恨过,所以她懂,她都懂。 容止锦也跟着过来了,咬着牙道:“方婳,你疯了!苏丫头若跟他回去,那还有机会再逃出来吗?” 方婳回眸睨视了他一眼,低声道:“侯爷不必再说了。” 苏昀一时语噎,低头片刻,才咬着牙开口道:“待他的伤口处理完,我便同你们汇合。” 方婳点头。 简崇英扶轩辕承叡坐起来,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一把将苏昀拉过去扣在怀中,话语冰冷道:“汇合?你觉得朕会放他们走吗?” 苏昀回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瞳,瞬间脸色大变:“轩辕承叡,你说什么?你……你放开我!” 她惊慌地挣扎起来,他仍是用力将她扣在怀里,伤处被撞到,痛得他脸色煞白,他闷哼一声,看向简崇英的目光又幽深几分,喘息道:“全部带回去!” “是!” 士兵们郑重地应声。 “轩辕承叡,你混蛋!你无耻你王八蛋!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回去军营的路上,苏昀扯开嗓子骂了一路。 方婳与容止锦并未叫人绑住,只是由人看着关入了一个营帐内。 营地里一切照旧,哪里有半分要退兵回西楚的样子? 容止锦气愤地坐下道:“现在怎么办?真是功亏一篑,没想到轩辕承叡居然会来这里!” 方婳始终未曾说一句话,轩辕承叡心思缜密,当日他们从西楚军营那么轻易逃走时她便觉得心有不妥,平静了那么多天,果真还是栽了。 见她不说话,容止锦又道:“你也真是的,叫苏丫头跟他回来干什么!” 方婳这才淡淡笑了笑:“既然我不叫她回来,你觉得我们能走得了吗?凭轩辕承叡的性子,便是绑也会把她绑回来。” 容止锦似是恍然大悟,脱口道:“哦,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啊!说的是啊,不然你我不被五花大绑才怪呢!” 方婳回头朝直垂的帐帘看了一眼,她倒还真不是因为这样想才叫苏昀回来的。 简崇英的帐内,灯火明亮,气氛却凝肃。 苏昀独自站在角落里,因为有轩辕承叡的命令,她是出不了这个营帐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轩辕承叡的身上,两个军医在床榻边忙了两柱香的时间,血还是未止住。 简崇英瞧见轩辕承叡越发苍白的脸色,怒道:“你们还不快点止血!都不想活了吗!” 两个军医被他一吼,更是害怕,其中一个恐惧道:“皇上的伤口极深,我等……我等已经尽力了。” “混帐,你再说一遍?”简崇英伸手便抽出了长剑。 军医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旁边的士兵见此忙上前来拦住简崇英,劝阻道:“将军息怒,您若杀了他们,谁来医治皇上的伤?” 简崇英的目光冷峻地扫过地上二人,震怒的心情这才平息了一些,他将长剑收起来:“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军医们忙爬起来上前。 伤处的血仍是汩汩而出,压在伤口的一大卷纱布已被鲜血浸透,重重地落下来。 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模糊起来,轩辕承叡只觉得浑身的力量在一点点地流走。 军医把了脉,脸色大变道:“皇上!将军,得送皇上回大楚,或许宫里御医能救皇上!” 简崇英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床榻上的男子。就算宫中御医能救,眼下他们离开皇宫千里之外,即便送回去皇上身上的血也早流尽了! 简崇英的掌心也渗出了冷汗。 却是这个时候,只见一抹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冲过来,一把将面前的两个军医推开。苏昀上前把压住轩辕承叡伤口的士兵也推开,将浸透了鲜血的纱布拿走,她蹙眉看了眼伤处,脸色蓦然沉下去。 努力只自己冷静下来,她重新取了纱布按住伤口,开口道:“给我找把匕首来,点一根蜡烛过来,再准备一坛酒。” 两个军医面面相觑,遂又望向简崇英:“将军,这……” 轩辕承叡恍惚中似乎听见苏昀的声音,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果真就见那抹身影晃动在眼前。他空出一手无力拽住她的衣袖,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 “皇上要说什么?”简崇英见此忙俯身下去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 他的气息微弱,话语却是字字清晰:“你……你终舍不得我死。” 简崇英听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侧脸看向苏昀,旁人不知他也该知晓皇上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他追随轩辕承叡是三年前,那一夜风雪尤其大,他永远记得皑皑白雪中,萧氏一族落败,那少年提剑一路走来。 剑尖的鲜血蜿蜒了一路,他的目光冷峻,睨视着他笑道:“我大楚是该换一换血液了,简将军,你要站在哪一边?” 简崇英收起了长剑跪在他面前,发誓从此效忠他。 这么多年来,他见惯了他的铁血手腕,却从不曾见他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 简崇英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转身下去。 不然何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简崇英将身上的匕首递给苏昀,低声道:“娘娘请当心,此匕首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苏昀不说话,士兵已将火烛移过来,她将酒倒在轩辕承叡的伤处,匕首在火上烫热,转身欲朝那伤口下手。 军医吓得拦住她道:“娘娘难道还要再刺皇上一刀吗?” 苏昀气得伸手就推开他,咬牙道:“不把伤口再切开我怎么知道出血点在哪里!” 军医被她一吼,直接愣在了当场。 自容止锦与方婳被带入这个营帐后便不见有人来过,容止锦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在帐子里来回踱步,忍不住道:“方婳,你说轩辕承叡那小子不会死了吧?” 方婳的脸色微变,低斥道:“你别胡说!” 容止锦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忙转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直直地盯住她的脸,道:“不是吧?你不也恨他,想他死吗?” 方婳叹息一声,抬眸道:“我是恨他,他若死了我也必不会有任何愧疚,可阿昀却会有。简单一些说,我也恨太后娘娘,倘若太后娘娘出事,我不会伤心,侯爷却会。” 容止锦的脸色一白,脱口道:“可苏丫头对他……” “阿昀对他并非没有情,只是侯爷不愿承认罢了。”她打断他的话。 容止锦蓦地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帐内闲杂人等均已退出去,苏昀坐在床榻边愣愣地望着昏睡中的男子。 简崇英走时要她留下来,称怕轩辕承叡的伤情反复,她一言不发地站着,直到众人都退出去方回过神来。 简崇英也许真是怕轩辕承叡的伤势有异,可苏昀却明白,即便真的有事也不会是大事,军医们便可处理。 她却说不清为什么愿意留下来了。 他失血过多,俊逸如刀削的面孔上尽是惨白一片,她的目光低垂,竟不忍直视。 记忆中的轩辕承叡无论何时都是强悍霸道,她从不想有朝一日他竟也会这般虚弱的躺在她面前。 苏昀死死地咬着唇,她会救他只是不想他因她而死,对,只是这样而已!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视死如归地回头瞪着他。 瞪着瞪着,到底是抵不住困意,软软地趴在他的床榻边睡了。 恍惚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他:叡,叡…… 是昀儿的声音,可在他的记忆里她似乎从未叫过他的名字。 轩辕承叡吃力地睁开眼睛,他正躺在床上,那令他魂牵梦绕之人就趴在他边上熟睡,刚才果真只是个梦。 苏昀的小嘴微微嘟着,大约是听到了声音,他见她努了努嘴,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目光瞥见床尾的风氅,他欲起身给她披上,不慎扯到伤口,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苏昀惊醒过来,恰巧与他对视。 他捂着伤处的手未松,目光怔怔看着她,虚弱脸上染着笑意,喃喃道:“朕就知道你舍不得。” 可他醒来能看见她,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以他此刻的心情尤其好,哪怕她再要他去死一次他也甘愿。 苏昀尴尬地站了起来,冷冷道:“我只是不想你因我而死,你要是想死,那就走得远远的,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与我无关!” 望着她气愤涨红的小脸,轩辕承叡心中却雪莹透亮,他笑着道:“既如此,你还巴巴地守在这里作何?” 苏昀握紧了双拳道:“我是为了婳婳和侯爷!” “哦?”他的俊眉微挑,脸上未见怒意,仍是笑道,“你以为你如此讨了朕开心,朕就会放过他们吗?若是朕告诉你休想呢?” 她的美眸蓦地撑大,几乎是用尽力气惊叫道:“你敢动他们,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皇上!”外头的士兵闻声匆忙闯入,却见床上之人的目光犀利,冷冷道:“退下!” 士兵们吓得忙退了出去。 轩辕承叡的心情依旧大好,伸手掀开了被子小心地坐起来,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她道:“你会杀我吗?” 他的话语轻微,这一次,终不再是“朕”,而是“我”。 苏昀见他扶着床沿站起来,她的心猛地漏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步,道:“你疯了!不怕伤口在撕裂吗?” “不怕。”他盈盈望着她。 有一件事他从未对他人讲过,他轩辕承叡这一生遇敌无数从未胆怯过怕过,如今他贵为大楚帝君更没什么好让他嫉妒。 可他却嫉妒方婳,嫉妒苏昀对那个女人居然这样好! 然而这一次,他却非常开心,她终是没有丢下他离开。 他居然没有动怒…… 苏昀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直到见他步伐不稳地朝她走去,她这才本能地伸手撑住了他摇晃的身子。 他顺势靠在她身上,喘息道:“昀儿,你从未想过了解我,从未了解过我。” 苏昀的目光一呆,他说的对,她似乎从未主动去了解过他,可……可她却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难道不是吗? 他有些站不住,身子重重地压着她,他徐徐开口,话语里带着三分寂寥七分哀痛:“永庆十三年,我父皇将我母后赐死,我随之被流放孤岛,从此之后,父母之爱于我来说再不可得。那时我便告诉自己,只有手握生杀大权,我才不会再受人欺辱。我现在做到了,大楚上下再没有人敢对我不敬……咳,咳咳……” 他压着伤口的手蓦然收紧,苏昀咬牙抱住他道:“去床上躺着!” 他摇头,目光转下盯住她担忧的脸,笑着道:“后来我遇见你,你和那些女子是那样不同,在你眼里,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我不必费尽心机去猜测揣摩你心中所想。”他一顿,继续道,“昀儿,其实在我心里,开疆辟土根本就及不上你!可你却一直不明白!” 苏昀震惊地瞪着他,半晌,才摇头道:“你骗人,那为何还要那样出兵,还要那样对婳婳!” 他的脸色一变,咬着牙道:“因为我嫉妒!” 退兵 自方婳同容止锦说了那番话后,他面上倒是不再那么烦躁,只是来回踱步得越发勤快,方婳知道他心情复杂。 她认识他这么久似乎也是初次见他的心情这个糟糕。 “侯爷。”她不免叫了他一声。 容止锦似有些挫败地在她身边坐下,挠了挠头发道:“真是这样吗?” 方婳被他问得一愣,他随即又道:“苏丫头对轩辕承叡,我竟没看出来……”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年我大哥喜欢韦如曦我也一直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公主表姐。栳” 方婳直直看着他,他似乎亦是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咳嗽两声转口道:“芷若对皇上用情至深我也没察觉,只觉得那时她年纪小,长大了自然也就淡了……方婳,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 方婳浅浅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比起这些侯爷更加专注于易容术上罢了。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在这件事上阿昀也未必就比你敏感。” “你说真的?”容止锦的眸子撑了撑,似是极度安慰指。 方婳笑了笑。 容止锦有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拍了拍衣袍站起来道:“可就是这样,一想起轩辕承叡有可能平安无事我心里就不爽快!” 方婳见他皱眉的样子也跟着起了身,她敛起笑意道:“轩辕承叡若真的出事,那我们三个才真的谁也走不了了。这一次,唯有他没事,我们才有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容止锦咬着牙,到底心有不甘。 不知何时,外头有脚步声传至,二人警觉地朝门口看去,只见帐帘被士兵掀起,苏昀弯腰走了进来。 “阿昀!”方婳惊喜地叫。 苏昀的身上还站着血渍,脸上略显疲惫,精神却还好,方婳终是松了口气。 容止锦开口便问:“他死没死?” 苏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向方婳,低声道:“我和他说好了,你跟侯爷回辽州去,他会退兵。” 容止锦震惊无比地看着苏昀,方婳亦是吃了一惊,容止锦脱口道:“那你呢?” “我……我暂且先和他回西楚去。” 方婳大吃一惊,本能地握住她的手道:“你说什么?他又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拿我和侯爷的性命相要挟?” 苏昀摇头道:“没有,你别瞎想,这次……这次是我自愿的。” “苏昀……” “他说只求我陪他至伤愈,他伤愈后不管我是留是走他都随我。”苏昀从容地开口。 方婳却仍是不信:“阿昀,他的话……” 苏昀反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次是真的,我相信他。你回去告诉九王爷,不必记挂后方,凭他现在的兵力,一举攻下长安已不是什么难事。”她略微靠近方婳的耳边,压低声音道,“等九王爷当上皇帝,而你母仪天下的那一天,我一定回来!” 她说得坚定,方婳心中仍然忐忑。 第415章 容止锦不知她们在说什么,便上前道:“苏丫头你别那么轻易相信轩辕承叡的话,反正我是不信!” 苏昀瞪着他,道:“那你连我也不信吗?” 那一个一时间语噎,半晌,才昂着头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被他骗了!” 苏昀再欲反驳,便闻得方婳开口道:“你让我和他见一面。” 方婳入内时,帐内只轩辕承叡一人在。 他只穿着宽袍亵衣,外面斜披一件湖水色单衣,他的脸色不大好,却含笑坐在矮桌边。 方婳行至他面前坐下,不知何故,她总觉得今日的轩辕承叡奇怪的很,从她进来后便一直望着她笑,究竟在笑什么? “要说什么?”轩辕承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淡淡扫向方婳。 方婳深吸了口气道:“阿昀说要跟你去西楚,她说相信你,可我却并不怎么信你。” 他倒是从容不迫:“你不信那是你的事,和朕有什么关系?若只是说这些就出去,朕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方婳不走,径直问:“你伤好了,真的会随她吗?” 他得意地笑了笑,道:“你若不信,大可跟朕一起回大楚去。”方婳咬紧了樱唇,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笑道,“怎么,是放心不下九王爷吗?也是,朕这里无事的消息是该早早通知九王爷知晓的,也要让他早点拿下长安。” 方婳就是这样想的,轩辕承叡这只狐狸,把什么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知道她没时间跟苏昀去西楚。 她低下头,心中有些凌乱,眼下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轩辕承叡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笔墨,低语道:“你可先写封信给九王爷,告诉他这里的一切,朕会派人用飞鸽传书送至。” 方婳回眸看他,脱口道:“你会这样好心?” 他别过脸低低咳嗽两声,随即哑声道:“朕若愿意,你和平阳侯谁都走不了,全都杀了,也就不必如此麻烦,朕……不愿再解释更多。来人。” “属下在!”两个士兵从外头进来。 轩辕承叡摆摆手道:“带她出去。” 士兵朝方婳走去,方婳自个起了身,她又看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行至门口,忽而又闻得身后之人浅声笑道:“方婳,你到底没有赢朕。” 方婳吃惊地回头,见他谢倚在矮桌旁轻笑着看她,眼底再不是森然笑意,徐徐地淌着一抹暖意。 她略一怔,随即转身出去。 恰逢苏昀来给他换药,她见了方婳便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来找你。” 她推开了帘子进去,轩辕承叡冲她惨淡一笑,道:“昀儿,来扶我一把。” 苏昀没好气地将东西放下,上前吃力地将他扶起来,道:“我不是和你说要躺在床上休息吗?谁要你下来!” 他一手轻按着伤处,忍住痛道:“我不能输了气势!” 苏昀愣了下,随即“扑哧”笑出声来,他蹙眉睨视着她,干脆伸手抱住她,低声道:“你再笑,我就反悔了。” 她气结地瞪着他,从没想过,他竟一直在暗中跟婳婳较劲!昨夜还那样恨过他,今日再看,怎就觉得他特别傻特别天真? 后来方婳还是写了密信飞鸽传书给燕修。 苏昀给她和容止锦挑选了两匹上好的马驹,三人在营地就此别过。 轩辕承叡没有食言,当夜就命人拔营回国。 脚步声碾过青草地的声响,未及人至,袁逸轩已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外头已传来士兵的声音:“将军,西楚大军朝我们这边来了!” “什么!”袁逸轩拉过一侧的外衣披上,人已出了帐外。 士兵低头道:“一个时辰前拔的营,顶多再有一个半时辰,大军便可抵达。” 袁逸轩的脸色沉得厉害,怎会突然拔营?莫非他们知晓了他带人在后方设伏吗? “将军,现下如何办?” 士兵的声音传来,袁逸轩思忖片刻,才开口道:“让副将们即刻去军帐!” “是!”士兵点头火速离去。 外头走动的脚步声瞬间多起来,陈宜宁忍不住走出帐外,只见士兵们举着火把来来回回地跑动,她不觉拉住了其中一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急着道:“西楚大军可能是发现了我军,眼下估计攻过来了,将军命我们做好迎战准备,陈姑娘还是回自己帐内不要出来的好。” 待陈宜宁回过神来,士兵已急急离去。 陈宜宁的心中徒然不安,倘若西楚大军真的发现了他们,那便有足够的兵力将袁逸轩的人歼灭! 她拉紧了衣衫欲往前走去,忽而见一小队士兵朝她跑来,为首之人道:“陈姑娘,我等奉将军的命令护送你离开,姑娘这边请!” 另一个士兵将包袱塞给她,道:“姑娘快走吧!” 陈宜宁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前看去,士兵过来引路,她却一把推开他的手,道:“我要去见袁将军!” 为首的士兵道:“陈姑娘,袁将军说……” “他说什么我不管,我只知道万一真的与西楚开战,我要留下照顾伤员!还有,袁将军不是我的谁,他没有资格决定我的去留!”陈宜宁愤愤地道。 那士兵蹙眉道:“将军说若是姑娘执意不走,便可看一看将军交给姑娘的东西。” 东西? 陈宜宁拧着黛眉低头,信封的一角已从包袱内露了出来。她迟疑了下,终是将它取出来。 接着火光,她将信封翻过来,上面赫然两个大字——休书! 陈宜宁的眸子骤然撑大,握着信封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里头写着什么她根本已不必看。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他却始终装作不认得她! 那现在又算什么? 知道此处危险便想要赶走她吗? 她千里迢迢来这里,难道还怕一死吗? 她不怕的,更不怕和袁逸轩死在一起! 恨恨地将手中的休书撕成碎片,她一把推开面前的士兵就朝前冲去。 此时的袁逸轩正部署好了一切从军帐内出来,他一抬头便看见跑得气喘吁吁的陈宜宁。他的眸色一拧,站住了步子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径直上前,在他面前站住,目光不惧地望着他,张口道:“迎亲那一日你便没有来,就连红盖头也是我自己揭的。后来你明知我的身份却故意不认,在军中那么久,你也从不曾给过我任何优待,从来都是放我自生自灭,这些我劝都没有计较过!可是你凭什么觉得眼下我会愿意离开?又凭什么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 没有开场白,没有任何的前奏,她就这般劈头开始职责他。 袁逸轩的脸上无笑,只淡淡道:“军中本就不是女子能待的地方,如今我军将要迎战,你留下会拖累大家。” 陈宜宁冷笑道:“你真是太看得起我的,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能拖累大家?西楚大军真的冲过来,我挡不住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要谁护着我,更不会拖累谁!” “陈姑娘……” “陈姑娘?事到如今你还叫我陈姑娘,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夫君!” 她咬牙切齿将“夫君”二字吐出来,把后面跟着的一队士兵惊得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袁逸轩的脸色铁青,正要说话,便见一个士兵冲过来,禀报道:“将军,西楚大军靠近了!” “依计行事!”他沉声吩咐。 士兵转身下去,袁逸轩上前一把径直将陈宜宁拉至身后,开口道:“跟紧我。” 沉沉语声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陈宜宁不觉一愣。 所有将士全都隐匿在林子草丛间,不一会儿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远远望去,火把多如天上繁星。 陈宜宁的呼吸有些紧张,她先前虽也身处战场,但是如现在这样待在前线还是头一次。 身前的男子下意识地侧脸看了她一眼,她忙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大无畏地瞪着他。他抿了抿唇未说话,转身又张望过去。 探子隔三差五地来报: “将军,西楚大军的阵仗不像是来打仗的。” “将军,敌军中又马车,简崇英始终跟在马车边上,并未在前方指挥大军。” “将军,探子来报说远远看见敌军将士似乎边走边在聊天,半点没有要开战的样子。” 于是,直到大军从这里过去,这一仗都没有打起来,众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疑惑起来。袁逸轩爬上山头站了很久,只见大军渐行渐远才终是相信真的是走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 彻夜未眠,燕修已在帐中呆坐了整夜,拼了命地想知道方婳到底会去哪里? 方家、白马寺、长安……这些都不可能,莫不是…… 燕修的手指蓦然收紧,他直直站了起来。 他怎忘了,苏昀还在西楚!容止锦手中应有解药,怪不得她临走前执意要带上容止锦,他们一定是去西楚找苏昀了! 心口一震,燕修的脸色煞白,他怎没早想起来! “来人!” 华年成正巧在外头,入内瞧见他难看的脸色,便道:“王爷怎么了?” 他的额角急得渗出了汗,忙道:“派人去西楚,再找人通知袁将军,婳儿她恐怕……”“正是有方姑娘的消息了。”华年成笑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字条递给他,道,“方才收到的飞鸽传书。” 燕修一把夺下华年成手中的字条,细细扫了一眼,是她的笔迹没错。 上面写:楚帝答应退兵,我与侯爷速回。 他将字条紧握在掌心,她果然去了西楚!可是信上说轩辕承叡退兵,这又是怎么回事? 燕修心中忐忑,仇定大步从外头进来,大笑着道:“王爷,袁将军的飞鸽传书!末将看了,说西楚大军不知何故退兵会西楚了,他还说眼下正是攻打长安的好时机!王爷您看!” 燕修越发愕然,轩辕承叡真的退兵了? 仇定已正了色道:“末将下去部署,明早便进攻。” 燕修点头:“好。”在看了袁逸轩的来信后,他终是放了心,太好了,婳儿没事,她很快便会回来。 远方流云暗淡,很快像是要下雨,方婳与容止锦却并未停下来,反而更是加快了速度。 日前一别后,她只想尽快回到他的身边,她有很多事要解释,只盼他不要生气才好。 容止锦全然不知方婳的惆怅,总之从西楚军营出来他的心情便一直很好。 二人有行了一段路,突然迎面瞧见一行人骑马冲过来,见了他们也不让路,二人被迫勒停了马匹。 方婳已隐隐觉出了不对劲,容止锦正欲开口,便闻得面前之大声道:“侯爷让属下们好找,太后娘娘与皇上等着您回去呢!” 再见燕欢 窗外风拂影动,花香四溢。 燕欢铁青着脸负手立于雕花木窗前,目光定定地望着御书房外的一切,密件被她随意丢弃在御案上,有风入帘栊,瞬间就飘落在地上。 连着半月,前线接连来信,燕修的人再次越过湛江与王师兵开战。 信中关于西楚大军的事只字未提,而燕欢在前一日便收到探子来报,轩辕承叡班师回朝了。 她原先还以为是误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珥! 怎会这样? 她坚持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竟真的不能挽回吗? 天分明已渐渐炎热,燕欢却是在六月感到了刺骨的寒冷论。 仿佛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窟深潭,她拼命地想要往上游,却怎么也做不到…… “皇上。” 钱成海已前前后后进来了三次了,每回叫她都不见她应,他叹息一声,只得将点心悄声搁下退出去。 迎面瞧见容芷若款步朝这里走来,钱成海忙迎上前道:“芷若姑娘怎么来了?” 容芷若朝他身后紧闭的门看了眼,才道:“是太后娘娘要我给皇上送燕窝来的,皇上在里头吗?” “在在!”钱成海忙点头道,“你进去看看吧,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钱成海说着,伸手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容芷若深吸了口气入内。 那抹身影就站在窗边,负手背对着她。 容芷若轻声上前,瞧见桌上的东西一点未动,她担忧地看向燕欢,小声道:“奴婢听钱公公说皇上一整天未进食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好歹也吃一些,太后娘娘让奴婢给您送了燕窝来。” 她将食盒放下,果真见面前之人回过身来。 “放下吧。”她淡淡说了一句。 容芷若回头定定地看着她,她的容色略带着苍白,眼底再不复往日的神韵,黯淡里沉着一抹失落。 容芷若握着锦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低声道:“是不是前线的情况不太好?” 后宫女子素来不会知晓前朝的事,即便是太后也不会同她说这些,可她这段日子看见皇上的样子,心中已然猜出了几分。 燕欢的眸色又淡了几分,她终是蓦然出笑,抬步朝容芷若走去。她被她看得不觉往后退了一步,燕欢的脸色微变,嘴角淌出一抹暗笑:“芷若也怕朕吗?” 容芷若心中倏然一惊,她也说不清方才为何就退了一步,此刻才忙摇头道:“芷若不怕。” 纱影轻摇,映着燕欢明媚的一抹笑意,她启唇道:“守不住了。” 这是她一次在二个人面前承认,即便是母后,她也未曾说起过。 容芷若美丽的瞳眸里骤然浮起一抹诧异,守不住……是那个守不住吗? 那皇上又何以……何以说得这样平淡出奇? 容芷若只觉得双腿一软,她本能地伸手扶住了桌沿,努力睁开眼睛望着面前之人。 燕欢一步一步走得从容,深沉地凝望着容芷若,笑容里夹杂着几分落寞,低语道:“湛江防线一破,叛军便会长驱直入,长安城破,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芷若,你走吧,离开这里。” 容芷若震惊非常地看着她,半晌,才狠狠地摇头:“芷若不走!” 燕欢叹息道:“眼下长安还无人知晓外头的局势,你此刻不走,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芷若不会走!”她惊叫着冲上前,跪在她面前,抬眸微笑望着燕欢,道,“在芷若心里,您永远都是大梁高高在上的皇上,就算国破宫倾,芷若也不会离开皇上!” 有泪自眼底弥漫起来,燕欢悄然别开脸,微微叹息道:“朕做得很失败,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容芷若诧异地摇头道:“花无百日红,皇上又能要求谁做得十全十美?即便所有人都背弃皇上,芷若也不会!” 不会吗? 即便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吗? 燕欢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喟叹一声没有言语。 第416章 容芷若自顾擦干了眼泪站起身,将燕窝端出来,道:“皇上过来吃点东西吧,太后娘娘也跟记挂您。” 燕欢点了头,才往前走了一步,便见钱成海自外头进来,他一见容芷若不觉愣了下。 燕欢却径直开口道:“说。” 如今她大势已去,还有什么能叫她觉得害怕的? 钱成海这才开口道:“皇上,小侯爷回来了。” 不待燕欢开口,容芷若已喜道:“我二哥来了?” 见钱成海点了头,容芷若忙笑着看向燕欢,燕欢抿了抿唇,道:“去吧。” 此时的容芷若便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兴奋地告退便冲出去,她与容止锦甚久不见了,这一回……这一回真的是她的二哥吧? 她边跑还边想着,大梁出了大事,二哥回来也许还能帮到皇上也说不定。 这般一想,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钱成海仍是站在御书房内,见容芷若行得远了,他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和小侯爷一起回来的,还有贵妃娘娘。” “婳儿……”燕欢喃喃开口,须臾,才回过神来,明眸朝钱成海看去,低声问,“人在哪里?” 钱成海开口道:“暂且先送去静淑宫了,太后娘娘还不知道,皇上您看……” 她轻阖了双眸,道:“朕去看一看。” 容芷若得了恩准径直出宫回了容府,穿过回廊,老远便听见容止锦愤怒的声音。 他的房门外果真部署着多名侍卫,看来这一回他是插翅也难飞了。 她上前一亮令牌,侍卫们帮放了行。 虽是白日里,门窗紧闭,内室免不了仍是要点灯。 容芷若拂开了珠帘进去,见容止锦被五花大绑捆在床上,他一眼看见容芷若,两只眼睛猛地撑大,吃力地撑起头道:“芷若!芷若快快!快给我松绑!” 容芷若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形,她忙上前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绑着你!” 容止锦一脸的咬牙切齿,哼着声道:“说来话长,你先给我松绑,我的手都要断了,痛死我了!” 容芷若叹息一声,只得上前把绳子解开,他一溜烟儿就坐起来,跳下床冲至门口。“二哥!” 容芷若才叫了他一声,就听见他一声痛叫,接着人被推了进来。她跑过去,见他捂着屁股站起来,又要往窗边走去,容芷若一把拉住他道:“不必去了,姑母铁了心要看着你!” 容止锦的脸色惨白,顾不得摔痛的屁股便急着道:“我若出不去那方婳就死定了!” “贵妃娘娘?”容芷若的脸色大变,“你真的同她在一起?那……那次去宫中将她带走的真的是你?可是……”她怎么觉得不对啊,她都糊涂了。 容止锦眼下没有时间解释这些,只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晃着她道:“芷若,好妹妹,你二哥眼下只有靠你了,你帮二哥逃出去,二哥求你了!” 容芷若一时间怔住,犹记得那次的“二哥”要他帮忙带方婳出宫,即便是请求时也那样冷静,她蓦然低头一笑,那一次果真不是她的二哥,她的二哥就该是这样的。 容止锦见她笑了,急着道:“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怎还笑得出来?” 容芷若推开他的手,背过身道:“你也不必求我,你就算出得了容府,也入不了宫,否则何以皇上会将你送来容府,而不让你入宫去见姑母?二哥,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说更多。” 婳贵妃能被带走一次,绝不会再有二次。 这一次,不管来是的燕修,还是容止锦。 其实这些容止锦心中也明白几分,不过听容芷若说出来,他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臂,便道:“是不是因为皇上,你对方婳心有防范,你希望她死在宫里?” 容芷若不知他好端端何以就发了火,她的面色一拧,也不客气道:“如今都什么时候了,独你却还在这里儿女情长!二哥,太后姑母是姓容的,你也是姓容的,你怎就没一点忧思忧虑!难道你不知道大梁已经守不住了吗?” 她说得激动,明艳眸子里悄然滑出了泪。 容止锦抓着他的手猛地一颤,王师兵抵挡不住他自是知晓,还是他帮方婳去西楚军营使轩辕承叡退兵的…… 太后姓容,他也姓容,仿佛这些在之前他从未想起过。 “芷若……” 容芷若哽咽地望着他,道:“皇上说这件事未告诉过别人,并且要我离开这里,可我不会离开他,死也不会!” “芷若!”容止锦的声音一冷,容芷若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桎梏,他手上的力道加大,咬牙道,“芷若!我不能再让你糊涂下去了,其实皇上……” “住口!”房门被人自外头推开,国舅高大的身影沐着阳光入内。 容止锦骤然怔住,容芷若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 国舅缓步上前,低声道:“芷若,你先回宫去。” 容芷若在不看容止锦,扭头就跑出去了。 直至房门再次被合上,容止锦才回过神来,自他被告知大哥的事,并且被太后姑妈软禁之后,父亲再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 也许他是不屑,也许是愧疚,容止锦心中说不清楚。 国舅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儿子,沉声道:“太后娘娘同你说的事就是秘密,即便是死也要给我烂进肚子里!” 容止锦咬着牙:“难道爹就忍心看着芷若弥足深陷吗?您就看不到芷若的痛苦吗?” “你能保证她知晓了真相就不会痛苦了吗?”国舅的话语冰冷。 容止锦瞬间愣住了。 是啊,倘若芷若知晓了真相,真的会不痛苦吗? 他不知道,他迟疑了。 国舅悄然转过身,低语道:“你乖乖待在这里,别想着要逃。” 语毕,他再不逗留,径直出去。 廊外日光凄迷,国舅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容家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早已没有任何退路,若皇上不是皇上,容家在霸篡朝政的罪名后还得背负一个逆乱超纲,届时,止锦、芷若一个都逃不了。 倒不如现在这样,临到头,他们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国舅叹息一声,默默离去。 微微一动身子,颈项传来尖锐的痛,方婳猛地惊醒过来。 头顶是华贵的紫罗纱帐,床前一张水墨屏风,曼妙轻纱飘曳在后。 这里是……静淑宫! 方婳心中一沉,猛地跳了起来,头连着脖子一并痛着,她略一低头,只觉得胸腹间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抚着胸口就呕吐了起来。 宫女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她醒了,忙上前来询问:“娘娘哪里不适?” 方婳摇摇头,见宫女要走,她忙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宫女回头答:“娘娘是今日回宫的,来时一直昏睡着,奴婢不知您昏睡了多久。” 方婳的黛眉微蹙,只得道:“那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宫女道:“二十六了。” “二十六……”方婳喃喃道,这么说来,距离她与苏昀一别又过了半月了。 不对呀,二十六?方婳猛地似想起什么,怎会已经二十六了? 那她的月信一直不曾来啊! 方婳霍然一惊,她几乎是本能地搭上自己的脉,可是搭来搭去也没个所以然。昔年在白马寺她虽学过一些皮毛,可华年成终归是为治燕修的病,她又哪里懂得把什么滑脉! 才想着,又是忍不住一阵恶心,方婳捂着嘴干呕了好一阵。 宫女蹙眉道:“可要奴婢叫了太医来看看?” 方婳忙摆手:“不用!” 宫女虽还叫她一声娘娘,她可没傻到真的那自己当娘娘了。 眼下这可是虎口,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宫女正犹豫着,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方婳吃惊地抬眸朝外头看去,珠帘冰冰碰撞的声音传来,随即那抹身影轻缓入内。燕欢不看她,只朝一侧的宫女道:“没你的事了,退下。” 宫女恭顺地告退。 方婳下意识地往床内缩了缩,遂又撑大了眼睛望着燕欢。 她的目光随之瞧来,眼底似跳动着火光,方婳屏住了呼吸不敢开口说话。这是一次,她在她面前胆怯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燕欢的脸上无笑,她径直上前在床榻边坐了,目光直直地顶住方婳道:“朕不明白,你为何不将朕的身份告诉九皇叔?” 方婳的手指瞧见攥紧了锦衾,她明白,如今的燕欢无疑会用她威胁燕修,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燕修之前付出的种种都将付诸东流,不复存在,她不允许! “怎不说?”燕欢骤然靠近她,目光灼灼。 方婳已退无可退,她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是真的想知道吗?” “说。”她说得淡而无味,唯有那双犀利的眸子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早在燕欢未来之前方婳便已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她必须为自己,为燕修赌一把。 将纷乱思绪全部收回,她从容看着面前之人,低声开口道:“我早将皇上的身份告诉他,独袁将军不知晓罢了。” 果然,在她提及袁逸轩时,燕欢平静的眸子里到底涌起了波澜。 方婳继续道:“不能告诉袁将军是因为袁将军起兵谋反的原因,是公主你。” 美如画的眸子蓦地撑大,燕欢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婳,随即冷然道:“休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方婳干脆坐直了身躯,一字一句道,“袁将军以为当日死的是公主,以为是太后娘娘与皇上合计谋害了公主以图自己的利益。袁将军他是在为您报仇,是在为心爱的女子报仇!” 有孕 袁将军起兵谋反的原因,是公主你。他是在为你报仇,是在为心爱的女子报仇! 方婳的话恍恍惚惚回荡在燕欢的耳畔,她随即摇头,不是,袁逸轩是背叛了大梁,背叛了她和哥哥! 目光狠厉地望向床上的女子,方婳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广袖下的十指蓦然收紧,燕欢冷冷一笑,道:“朕知道你为了什么,怕朕拿你要挟九皇叔,是不是?可是婳儿,你以为你同朕说这些朕就会信你,就会放过你吗?珥” 她猛地又倾身,一把扼住方婳虚软的手腕。燕欢的指上发力,指甲似已嵌入方婳的肌肤,刺痛徐徐卷上心头,方婳的目光淡淡看向她,不躲不逃避,只低声道:“事已至此,早就无法挽回了,从你设计要袁将军亲手杀死袁大人的那一日起,你同袁将军才是真正的不可能了。” 原来以她会解释,会惊慌,没想到都没有。 燕欢听她从容地将这番话说出来,心口钝痛瞬间糜烂蔓延。从方婳开口说袁逸轩是为了她时,她心中首先想起的人便是袁逸礼,那个相伴了她多年的挚友骂。 是挚友…… 所以才无法忍受他的欺骗和背叛…… 眼泪在眼中氤氲浮动,燕欢死死地咬住了唇。 方婳却不打算放过她,挺直了脊背开口道:“袁大人从未背叛过你,只是你一直不信罢了。他到死都不怪你,一直觉得是袁将军的错,从未想过是你算计了他,他至死都对你深信不疑!”她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拼命地稳住自己的气息,才继续道,“是你辜负了他。” 扼住她皓腕的手猛地一震,随即松开,燕欢惊声道:“你胡说!” 方婳惨淡笑道:“如今人都死了,我还有必要在这里胡说吗?你九皇叔未将你的身份告知袁将军,是因为他一旦知晓真相,会怪责自己报错了仇,他更不会原谅自己因此而害死自己的亲弟弟。” 燕欢的眸子闪着光,她黯然往后退了数步,才喃喃道:“我不会信的,你说的一切我都不信!若不是九皇叔欺骗袁将军,他又为何会以为是开平三十九年的事与我母后有关!这分明就是九皇叔的阴谋!” “阴谋?”方婳兀自一笑,面前之人终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如今她眼底的害怕与隐怒终将她小女儿的心态显露出来。方婳到底不怕她了,干脆从床上下来,起身立于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元白是你母后的人,当日你九皇叔是如何去了皇陵,难道你母后她没告诉你吗?” 燕欢如画瞳眸定定看着方婳,将面前容颜平静的女子映入眼帘。 开平三十九年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燕欢的脸上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她不自觉地抬手捂上心口。 哥哥被羽箭射中心脏的模样她仍记得,她惊慌扶着倒下去的他,还有满手温热粘稠的鲜血的感觉…… 方婳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元白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令他病发,是以他才会离开龙山行宫,待他再醒来,便已身处皇陵,伴在他身边的仍然只是元白。” 燕欢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方婳又道:“你当他是傻子,即便要暗杀皇太孙,又为何会用柳家专用的羽箭?” 昔日哥哥死时,她曾将一切的不合理全都选择无视,今时今日竟是怕被他人提及。 燕欢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手死死地攥紧了衣角。 开平三十六年,长安。 东宫上下仍是黑纱遍地,白灯高悬。 燕欢带着两个宫女路过书房,望见里头有灯光透出,还传来翻书的声音。 她以为是父亲,惊喜地提着裙摆便冲进去。父亲已去世一个月了,她却仍为能从他的离世回过神来。 “哥……” 在看清楚了里头之人时,她不觉愣住了。 燕淇手中握着书卷,望见她进来,疲惫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浅声道:“怎来了这里?” 她缓步上前,瞧见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书籍,不免拧眉道:“这几日你一直在这里看书吗?” 他笑一笑,道:“无事便回房吧,我再看一会儿。” 她的眼睛一红,上前一把将他手中的书卷夺下,哽咽道:“那你为什么就不回去休息?” 燕淇无奈看她一眼,叹息道:“前日皇爷爷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竟没能答上来,我是父亲的儿子,不该叫皇爷爷失望。” 燕欢瞪大了眼睛道:“你没答对,可皇叔们也答不出来,凭什么你就要这样辛苦!” 他眼中的无奈缓缓变了柔和,温声道:“因为我是储君,他们不是。” 燕欢一时语噎,手中的书卷再次被他拿走,他温婉声音传来:“送公主回去休息。” “是。”宫女应了声,却见燕欢转身推开她们便跑出去,一面愤愤地道:“谁也不许跟着我!” 寂静夜里,只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第417章 一路往正殿而去,远远就看见守在外头的宫人们,似乎还有容府的侍卫。 太子刚殁,皇帝为安抚太子妃情绪,特地准许太子妃兄长容子聿自由出入东宫拌驾。 燕欢熟稔从小路进了内院,才要靠近,便闻得里头传来舅舅的声音:“皇上虽立了皇太孙,可似乎对九皇子更为喜爱一些。” 太子妃的声音未及传出,燕欢便已推门入内。 里头二人都吃惊地看过来,燕欢哽咽地冲上去扑进容氏的怀内,哭道:“为什么哥哥要那样辛苦,父王已经不在了,欢儿不想哥哥也那样辛苦!您去跟皇爷爷说,要皇爷爷不要问哥哥问题,让哥哥不要那样辛苦可好?” 容氏望着她的眼底涌出几分不忍,她伸手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娘不会叫你哥哥一直那样辛苦的,一定不会。” 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在耳畔裂开,她记得哥哥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她更是记得母后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时的那种失去一切的恐惧。 失去一切……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了,燕欢的思绪瞬间拉回来,她的目光不由得涣散,苍白薄唇微动,喃喃道:“可是柳贵妃她自己也承认了。” 是以她更加深信不疑。 方婳不觉咬住了唇瓣,柳贵妃为何要承认,这当中又涉及燕修的病,方婳迟疑了片刻终不打算说出来。 他的病好之事相信燕欢与太后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眼下这个时候,她不该将燕修的事透露太多。 这样想着,她便道:“她以为她认了才能保住师叔一命。我知道,如今我说这么多也许你仍是不信,你大可去问一问你母后,看看她是否真的与当年之事无关!” 从静淑宫出来一路行至太液湖旁,宫女太监全都远远地跟着,连钱成海也不得上前。 燕欢独自在湖边站了良久,其实方婳那一番话她听得耳里,心中早已有了疑心。 她缓缓在岸边的石块上坐下,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出神。 韦如曦正巧扶着璃儿的手自远处走过,璃儿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娘娘,皇上在那边呢!” 韦如曦的目光不禁|看过去,数不尽多久不曾见过皇上了,她的步子一怔,随即抬步朝那边走去。 钱成海见她过来,忙上前拦着道:“娘娘,皇上说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不见任何人。” 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就淡下去了,她听闻皇上去了静淑宫,可那里不是早就人去楼空了吗? 关于婳贵妃,宫中早已流言四起,一说她已死了,又说她还好好地活着,被皇上圈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彻夜难眠的晚上,韦如曦也曾想起过方婳,她此生而无法取代那个女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盼能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好。 自静淑宫空后,皇上已不再召幸任何一个嫔妃,仿佛是那一个走了,连皇上的心也跟着走了。 韦如曦叹息一声,脸上苦涩一笑,默默地转身离去。 “娘娘,或许皇上会见您呢?”璃儿在身边小声说着。 韦如曦径直离开,没有再说话。 小时候她曾想,这辈子一定要陪在燕淇身边,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毫无怨言地守着他。只要能守着他,她心里苦亦是甜。 如今长大了,她才知道苦就是苦,哪里会甜? 只是,后悔吗? 她低下头一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离开。 也不知隔了多久,燕欢才闻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来人开口道:“臣参见皇上!” 她徐徐侧目,国舅换了朝服站在她的身后,她也已记不清有多久不曾见过舅舅了,似乎是她登基之后,舅舅便时常称病不朝,久而久之,她仿佛也已成了一种习惯。 从静淑宫出来后,她突然想明白了,有些事与其去问母后而得不到一个答案,不如问国舅。 倘若当年之事母后果真脱不了干系,那么舅舅一定也是知情人。 置于膝盖的手有些颤抖,燕欢蓦然抓紧了衣衫试图遮掩自己的慌张,她略回眸,重新望向微有涟漪的湖面,开口道:“这几年,舅舅的身体还好吗?” 国舅的话语轻淡:“多谢皇上挂心,臣还好。” “止锦……好吗?” “止锦也很好,臣让他好好待在府上,他哪里也不会去,请皇上放心。” 燕欢点点头,她终是起了身,又往前一步,半个脚掌已悬空在湖面上。 国舅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前道:“皇上危险!” 她并未回眸,只低语道:“开平三十九年那件事,真的是柳家所为吗?” 国舅伸出的手蓦地愣在了空中,他不可置信望着面前之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舅舅,你告诉朕一句实话,九皇叔中途离开龙山行宫是不是元白动的手脚?”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却在冥冥之中将耳朵尽可能地打开,生怕漏掉一个字。 然,身后之人始终未发一眼。 燕欢却不管不顾,继续问道:“舅舅远离朝堂就是因为哥哥的死,是不是?” 国舅不答。 燕欢的心却再是无法平静。 无声胜有声。 她的指尖冰凉透彻,亦如她此刻的心。 很多年前一直不愿去想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被她忆起。 她的声音颤抖不已:“因为是容家的人,你究竟要帮母后做多少事才算够?止铭表哥和止锦,他们都是你的儿子啊!” 猛地回神,目光如炬地望着国舅,他的脸色苍白胜雪,嘴唇微微抖动着。 那么多问题,他虽一个都不回答,但于燕欢来说,已经够了。 她失望地往前走了一步,国舅终是开了口:“皇上难道还不明白,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吗?不出击,便只有等死的份。” 燕欢的美眸倏然撑大,她握紧了双拳道:“你怎知不出击就只能等死,也许他们……他们根本就不会对我们如何……” 国舅的眉头深蹙,开口道:“他们?皇上指的他们是谁?皇上又如何知晓他们会放过一个失势的储君?” 失势的储君…… 哥哥温柔的笑脸缓缓出现在眼前,燕欢的呼吸一窒,记忆中她解开自己的披风披上他肩膀的情形越发清晰起来。 也许……那时死的就该是她,母后是想牺牲她换得哥哥君临天下…… 是她害死哥哥,然后得到了本该属于哥哥的一切苟且偷生,报错了仇,还害死了逸礼…… 眸瞳空洞地望着前方,原来这才是真相,这才是真相…… “舅舅,今日之事,请不要告诉母后。” 皇帝已连着五日不朝,叛军与王师兵交战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大梁上下早已人心惶惶。 太后多次前往紫宸殿要求见燕欢但都被拒。 又是半月,方婳闻得宫里的太监宫女在底下私传,称王师兵已溃不成军,九王爷的人不出月盈定会攻入长安。 方婳长长松了口气,才起了身忽而又觉得恶心,奔入内室便扶着床柱一阵呕吐。 边吐,心里却是开心。 她一定是有孩子了,这是害喜,否则月信为何一直迟迟不来?待燕修来时,她便要告诉他,她有他的孩子了。 平复下去,方婳才吐了口气转身倚在床柱上,她微笑着睁眼,却见燕欢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此刻正直直地看着她。 多日不见,她清瘦了很多,那双眸子里再不似往日的杀伐狠戾,到处弥漫着哀郁。 她往前一步,哑声道:“你有了九皇叔的孩子?” 方婳心口一怔,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往后退去:“没有!” “没有吗?”她淡淡道,“宫里女人怀孕我见过也不是一次两次,我还可以叫太医来证明一下。” 方婳的神经紧绷:“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燕欢却是自嘲一笑,上前几步,自顾在床沿坐下道:“如今的我还能做什么,也许留着你的命,届时还能要九皇叔饶我一命,不是吗……” 方婳吃惊地望着她,她笑得惨淡,侧身缓缓躺在床上。临到头,偌大一个皇宫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去,思来想去,还是来了这里。 而她同她却早已不再是朋友。 婳儿曾说,她不需要朋友,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她不配有朋友。 燕欢的嘴角一勾,蓦地起身离去。 “皇……”方婳动了唇,终究没有叫住她。 三日后的清晨,方婳闻得院子里头到处都有人奔走的声音,她不觉起身下床。 有人影进来,竟是玉策! 方婳吃了一惊,尚未开口,便见玉策上前拉住她道:“姑娘请跟奴婢走吧。” “去哪里?”她脱口闻到。 玉策低声道:“皇上命奴婢将姑娘送出宫去。” “皇上?她人呢?” “皇上亲自带兵出城了。”玉策的话语里没有波澜,她的眼底还有笑意,将一封信交给方婳,道,“这是皇上留给姑娘的。” 爱深恨切 ?有些茫然地将信踹入怀中,方婳讶然望向玉策。网 似乎从方才进来开始她就没叫过她一声“娘娘”,她叫她“姑娘”,燕欢是要放她走吗? 方婳蓦然一阵吃惊,这才又想起燕欢托玉策给她的信来,她低头欲打开信件,玉策却伸手拦住,道:“皇上交代了,这信等姑娘出了宫再看。” 方婳脱口问:“为什么?” 玉策仍是笑了笑,道:“皇上没说为什么,只是要奴婢如此转达。姑娘请随奴婢走吧。辶” 方婳想了想,终是点了头。 窗外的牡丹开得明艳如斯,晶莹水珠顺着叶尖低落下来,容芷若伸出手接住冰凉的水滴,忽而一阵急促脚步声自对面匆匆传来,她的手蓦地一颤,目光已本能地回眸望去澌。 隔开一道回廊,若是瞧得没错,竟是父亲吗? 容芷若缓缓站直了身躯,才欲上前,已见宝琴从寝殿内退出来,将房门拉紧,领着宫人们静侍在门外。 容芷若不免呆住,自她落选来到延宁宫后,记忆中似乎还不曾见过父亲来这里见姑母。今日来了,却是连宝琴都被遣了出来…… 宝琴可是姑母最贴心之人,有些话姑母不能让她知晓的,宝琴也能听,今日是怎么了? 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甲缓缓嵌入掌心,容芷若兀自又记得那日在御书房皇上对自己说的话。长安也要守不住了,皇上要她走,如今父亲也入宫了,真的要结束了吗? 呆滞双眸中似有氤氲水汽浮起,心中却无害怕之意。 她的目光又朝那边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垂手将掌心的水滴甩尽,她深吸了口气,抬步朝延宁宫外走去。 薄薄的熏香自錾金香炉内升起,精美珠帘后,太后一袭华服端庄坐在敞椅上。她抬眸朝来人看了一眼,国舅已低头行礼。 太后动了唇,开口道:“哥哥坐吧。” 国舅谢了恩上前在她身侧坐下,他侧目看她,那精致粉饰的华美容颜下,终是有几道皱纹再也遮挡不住。 他垂下目光,幽幽一叹。 太后转身亲自沏了茶递给他,低声道:“哀家听闻哥哥前些日子入宫来了,却不曾来看看哀家。” 国舅端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颤,他随即低头抿了一口,才道:“是皇上召见,问了一些止锦的事。” “是吗?”太后的容色里带着几分笑,言语间却是从容不迫,“当真只是问你止锦的事吗?” 国舅“唔”了一声,仍是低头喝茶。 太后缓缓扶着指上的护甲,略带失望道:“不知何时开始,哥哥与哀家竟然生分了。” 静谧空气中传来黯然一阵叹息,国舅的眸华一抬,准确无误地落在身侧美妇的容颜上。圈着茶杯的手指蓦然收紧,国舅的气息一敛。 他是父亲的长子,从小父亲便望子成龙,从不允他同其他兄弟们一起玩耍嬉戏,自三岁起便将他单独隔在学芜苑读书。 此后数十年,衣食住行他从未踏出过学芜苑。 直到八岁那一年,有个女孩悄悄从外面溜进来,探出脑袋望着他,脆生生地喊他“哥哥”。他的生活从此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不知自己有个如此漂亮可爱的妹妹,从不知有个妹妹是何种感觉…… 她每隔三日便会偷跑进来一次,给他带他从未见过的零食和玩具,还会在他累的时候给他擦汗。 他是从那时开始喜欢她的吧? 只因无人告诉他,妹妹就是妹妹,哥哥是不能喜欢妹妹的。 他亦是从那时开始便在心里发誓,不论他的小妹妹要什么,他都会双手捧着奉至她面前。 开平二十年秋,他金榜题名,父亲很高兴,在容府大摆筵席。 那一日是十六,月亮却尤其的圆,他的小妹妹悄悄将他拉至一旁,指着席上的华服少年,羞赧地告诉他:“哥哥,我好喜欢他!” 那夜皇上驾临容府,而随驾前来的少年便是太子。 他的瞳眸闪着光,笑着道:“好。” 他因才华横溢,连太子都歆羡,他同太子很快便成了挚友…… 后来,他的小妹妹终于成了太子妃。 再后来,她有了皇太孙和公主。 后来的后来,他发现他的小妹妹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会笑着脆生生喊他哥哥的女孩了。 “哥哥?” 略带探究的声音骤然响起,国舅的思绪纷乱,他蓦然回神,杯盏已从指间滑下,“砰”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他忙站起来,低头道:“臣一时失手,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的目光望着面前之人,蹙眉道:“哀家见哥哥的脸色难看,是身子不舒服吗?” 国舅低眉垂目,点头道:“臣怕是不能陪太后娘娘聊天了,就先行告退了。”他施了礼,转身退出去。 身后传来长裾淌过地面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她略带颤抖的话语:“哥哥终究也恨了我吗?” 他的步子倏然止住,广袖下的手顷刻间握成了拳,那道声音还在继续:“止铭的事我也很伤心,我同哥哥一样深爱着他,他是哥哥的儿子,亦是我的儿子,因为止铭的离去,哥哥也在心里恨我了吗?” 国舅的眉心紧蹙,片刻,才回过神低首道:“臣不敢。” “不敢?那你又为何处处躲着我,能不见面就不与我见面,长安城要破了,连我最亲的哥哥也要疏离我了吗?”太后似瞬间苍老了,眼泪仓惶自眼睛里涌出来,她晃晃往前,颤抖地拉住他的衣袖。 犹记得小时候,她时常这样攥着他的衣袖,踮起脚尖冲他微笑着撒娇。 第418章 她要什么他都能满足她,且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开平三十六年的那个仲夏夜,他一次在她面前说不。 欢儿突然闯入,哭着求她别让淇儿那么辛苦,她抱着她哄了好久女儿才在她怀中哭累了睡下。 唤了宫女将欢儿抱走,她的眸华才又徐徐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深吸了口气道:“哥哥也说皇上虽立了皇太孙,但却更喜欢九皇子一些……我却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殿下已经不在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淇儿的皇储之位!” 羁绊 月华如银,冷白的光幽幽洒落下来,燕修负手静静立于矮坡旁,诸多心事萦绕在心头,如何都挥之不去。 袁逸轩的大军都已赶上来了,可婳儿却还没有来,是途中还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即便有,她为何不与他传个信好叫他安心? 从先前抱有侥幸到如今音信全无,燕修到底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私下也悄悄问过袁逸轩,他说不曾见过婳儿,他是信他的琥。 如今最后一战在即,他作为主帅的确不该再这个时候儿女情长,只是……他的嘴角爬起一抹自嘲的笑,喉间却似被厉风刮过的刺痛,将她的名字辗转念在齿间唇瓣,白马寺最艰苦的几年,他不得不承认,在被仇恨支撑的同时,也因为可以看见她的一颦一笑,他才能活得下来。 倘若到最后,他真的得了天下失了她,那他定会生不如死。 “王爷!嘬”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 燕修急忙转身,脱口问:“可有消息?” 月色下,侍卫的眉宇间染着一抹踌躇色,迟疑片刻,才道:“属下在后方五十里处听人提过见过一个女子被当地的山贼带走,形容很像方姑娘,但属下们还未得到证实,留了人前往查探,属下先行回来禀报。” 燕修的眸子一紧,果真还是出了意外! 火光侧影,一抹身影快速步入营帐,燕修取了弓箭才出去,早已闻得消息的华年成恰好在帐门口拦住了他。 左右尽退,华年成才敢开口道:“王爷三思,大军明日就拔营,还剩下最后一战,您此刻离营就不怕将士们诟病?即便日后方姑娘安然回来,或者等您登上高位后母仪天下,那也会被人说成是差点危害社稷的祸水红颜。” 燕修知他会拦着他,眼下也不打算与他纠缠在此处,只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明早拔营前,我一定会回来。母后与柳家的仇我没有忘。” 不过五十里,他办完事连夜赶回定能来得及。 华年成见他心意已决,自知劝不住,只得道:“那就让我一起去。” 燕修却道:“不必了,此事需要速战速决,人多反而误事。”语毕,他再不看他,疾步朝营外走去。 华年成在他身后跟了一路,直至见他策马离去,这才又极快地嘱咐了跟随的侍卫几声,这才眼睁睁地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 星辰明月下,闻得华年成幽幽一阵叹息。 王爷再聪颖也始终是个凡人,凡人难免要有七情六欲,遇上了,再若想要抽身,哪里又是这般简单的事。 “难得见华先生没有拼命拦着。” 身后传来仇定淡淡的声音。 华年成不觉回头,再望见那张面具时,他自嘲一笑,道:“我已拦了王爷太多次了,也做了太多叫他生气的事,俗话说,事不过三,我也不是蠢笨之人。” 他说完,转身朝营帐走去。 仇定跟着回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语道:“华先生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至情至性? 华年成忍不住一笑,身后之人又道:“我听闻华先生也成过亲,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却只是一瞬,他随即又极快地离去,没有回答仇定的问题。 远处,陈宜宁端着茶水定定地瞧着,见那边的人都走开了,她才转身,便见袁逸轩长身玉立在帐门前,似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 她径直朝他走去,他识趣地侧身让开,待她入了帐子,他才抬步跟着进去。 陈宜宁将茶水放下,低声道:“将军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沏了茶转身递给他。 他一手接过,却又是朝外看了一眼,道:“九王爷连夜出营了。” “为什么?”陈宜宁的眸华一抬,震惊地看着他。 袁逸轩 杀心 分明是在营中屯着千军万马,却也似在仇定话落瞬间万籁俱静了。 燕修的目光从仇定的身上移回,再次落在华年成的脸上,望见他眼底的肯定,燕修的心头涟漪波动,回身便又上马。 华年成拉着马缰道:“王爷去哪里?” 燕修的话语稍冷:“袁将军往哪里走了?” 华年成的脸色一沉,忙道:“王爷是怕这个时候他还能策反袁将军吗?王爷大可不必由此忧虑,袁将军因为袁大人之死恨极了他,袁将军只想他死,不会背叛王爷!琨” 燕修的气息微敛,他怕是就是袁将军是去杀燕欢的! 仇定见他的脸色奇怪,不觉上前几步,闻得燕修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按兵不动,他们约在哪里见面?” 仇定与华年成踌躇不定,一道女声隔空传来:“王爷,我知道!牯” 风影树动,马蹄声里卷起了一片“莎莎”的声响,袁逸轩墨色的眸子紧拧,远远已望见前方那抹明黄色的影。 他深吸了口气紧握着马缰绳往前。 长安一别,细细一算,竟快两年了。 彼时他们是君臣,亦是挚友。 如今再见,却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自认出现在视野,燕欢的目光便未从他身上移开过。 开平三十九年他离开长安前往边疆后,她曾无数次地想过他戎马沙场时的英武神勇,如今真是见着了,却是以这样敌对的方式。 她的心口短滞一念,嘴角却是浅浅地笑了。 人这一生到处都是选择,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当年选择以哥哥的身份活下来的同时,早就抛却了她与他之间的感情。 从此往后,天下再没有燕欢,只有燕淇。 马蹄声止住了,袁逸轩的目光深沉,燕欢却驱马上前几步,袁逸轩示意身后的侍卫们都待在原地,他径直往前,沉声问:“你找我来说什么?” 燕欢的目光丝毫不见回避,直直地看向他,言语间却带着一抹涩然:“朕早听闻袁将军在沙场上神勇无比,原先还以为是讹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来逸礼的死似乎对将军丝毫没有影响嘛。” 乍然闻得她提及袁逸礼,袁逸轩的脸色骤青,他的眸光狠绝,厉声道:“是你故意设计要我杀了逸礼!” 燕欢轻缓一笑,挑一挑眉道:“是朕,那也是因为他有个背叛了大梁的大哥!袁将军别来同朕说你现在后悔了?” 袁逸轩没想到面前之人非但没有半点痛心惋惜之情,竟还可以将话说得这般绝情!他一手悄然按住腰际的佩剑,恨不得此刻就拔剑冲上去。 燕欢见他脸色铁青得厉害,又兀自笑了笑,这才道:“怎么,袁将军见了朕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有,他来此也只想再问一句。 “公主的死是不是真的和你有关?” 虽是知道当中缘由,袁逸轩却还是想听面前之人亲口承认一声。 燕欢的眸色微微一黯,婳儿说的果真是实话! 她暗自吸一口气,脸上仍是一抹轻蔑笑容,从容道:“是。所以,这就是袁将军背叛大梁,背叛朕的理由?” “这理由难道还不够?你根本就不配做大梁的皇帝!先帝早留有遗诏,传位于九王爷,你又算什么,居然泰然坐在那把龙椅上那么多年!”袁逸轩怒不可遏,手指松开腰际佩剑,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黄金羽箭,一手取过挂在马鞍上的长弓,拉弓上弦就一箭朝对面之人飞射过去! 燕欢如画瞳眸里微微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嘴角却有笑容扬起。 说时迟那时快,有什么东西穿破了空气飞过来,只听得“当”的一声响,那至黄金羽箭被撞落在地上。 袁逸轩吃惊地望去,只见黄金羽箭旁直直地插着一支玄铁箭矢! 燕欢亦是震惊张望,燕修一手握着弓箭正策马狂奔而来,陈宜宁伏在他的身后,紧张地看着眼 遗书 ?钱成海的声音哽咽,再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网 容芷若更是哭在不能自已,身子软绵绵便倒在燕欢的身上。 方婳见此,猛地反应过来,用手肘撞了撞容止锦,容止锦也意识到了,忙弯腰将容芷若扶起来,低声劝道:“芷若,别哭了……”话虽这般说着,容止锦自己的眼眶也红了,不管面前这一个是皇上表哥还是公主表姐,总归是一同长大的人。 容止锦心中暗自一叹,伸手抱住了苦成泪人的容芷若。 方婳的话语里亦是带着哽咽:“钱公公还不把皇上送回去?辶” 钱成海似乎恍然大悟,忙擦拭着眼泪点头站起来。 容止锦却推开了容芷若,上前道:“我来。” 他弯腰径直将地上之人背起来,转身走了几步,却见方婳站着未动,他回头看向她,闻得她道:“我就不去了。澌” 她眼下的身份实在不宜出入燕欢的军营,再说,燕修的人就在前面,她急着想见他。 容止锦略一迟疑,还是点头走了。 钱成海主动留了一匹马给方婳,他将马缰绳递至她手中,含泪道:“姑娘走好,宫里之事姑娘不必担心,皇上俱已替姑娘安排妥当。” 方婳惊道:“公公这话什么意思?” 钱成海回头看了离去的一行人,这才道:“姑娘出了长安,宫里便有圣旨颁下,婳贵妃已客死异乡。”他说完,低头转身离去。 方婳握着马缰绳愣愣地望着,胸口忽而觉得沉闷难耐。 她蓦地又想起燕欢给她的信,一封信中说倘若她死了,那就要方婳看二封。指尖触及藏在胸口的信封,方婳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见了燕修再说。 她爬上马背,又朝容止锦等人看了一眼,这才掉转了马头。 容止锦一行人才走了一段路,便见前面一个士兵匆匆跑来,他一眼见了钱成海,便急着道:“钱公公,太后娘娘与国舅爷来了,急着要见皇上!” 钱成海的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容止锦。 容止锦亦是震惊了,爹和姑母怎会来? 背上之人已一点点冰冷下去,容止锦灰淡的俊颜再是笑不出来,恨恨地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地加快了步子。 容芷若在后头叫士兵搀扶着,她一路啜泣着,双腿发软,要不是被人扶着,怕是早就走不动了。 陈宜宁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转身望着帐内静坐许久的男子,她深吸了口气上前道:“我原先以为王爷是怕将军落入皇上的圈套,可后来见王爷独身一人也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我回头想想便觉此事蹊跷。” 若论身手,燕修定然及不上袁逸轩。 燕修闭着双眼坐在榻上,他的身上仍是先前的铠甲,胸前肩胛处暗泽的血渍还清晰可见。此刻闻得陈宜宁的话,他才徐徐睁开眼睛,淡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陈宜宁快步行至他面前,咬着牙道:“王爷明知将军与皇上的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让将军杀了皇上?” 燕修嗤笑道:“将军虽说与本王是合作关系,眼下却也是本王的人,本王有本王的做事方法,本王要燕淇死在战场上。” 陈宜宁的秀眉微拧,紧拽着衣袖道:“所以,皇上还活着?” 她的眸光直直地望着他,犹记得袁逸轩问他是放了皇上还是杀了皇上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皇上的人马都来了,袁逸轩这才无奈只能带着她撤回。 陈宜宁心有恍惚,面前男子眉目清淡,似乎不像是在撒谎,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燕修又微微阖上了双目,昨晚连夜赶去见婳儿,剿了那山贼窝才知道那个女子并不是婳儿,只是有些相似罢了。 他心中忐忑,却又像是有些放心,也许婳儿本没事,就在哪里候着伺机来见他。 也亏得他回来了,否则今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悄然暗吐了一口气,他复又睁开眼睛,见陈宜宁依旧站在帐内,他浅声笑道:“陈姑娘不去袁将军帐中吗?” 陈宜宁悠然一笑,缓缓回神道:“我同将军的关系,是方姑娘告诉王爷的吗?” 燕修点头,这件事实在没有瞒着的必要。 陈宜宁轻柔笑道:“方姑娘离开军营好久了,王爷想她吗?” “想。”他说得毫不迟疑,每时每刻都在想,醒时梦中都在想…… 眼下但凡有一点她的消息,他都会抛下一切赶去她的身边。 只可惜…… 婳儿,你到底在哪里? 他悄然握紧了拳头,外头却传来仇定的声音,他入内,见陈宜宁也在,不觉愣了下。 陈宜宁识趣地道:“我先告退了。” “什么事?”燕修望着那双面具都是眼睛,他好久不曾见过这样的仇定了。 果真,仇定的一句话令他瞬间愣在了当场——燕淇死了。 怎么会这样? 燕修的脸色骤变,他记得很清楚,他走的时候燕欢还好好的,虽然受了伤,可那伤在肩胛处,便是看过去血流得有些惊心,但那并不致死! “怎么死的?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仇定不假思索道:“都在传是与袁将军见了一面后死的,说是被袁将军亲手杀了。消息是我的探子探的的,绝对错不了,容氏和国舅也已到了军中,眼下那边已乱成一锅粥了,王爷,是出兵的好时机了。” 燕修的俊眉紧拧,这么说来,竟是真的? “王爷,末将愿为先锋!” 耳畔传来仇定坚决的话语,燕修的心里却乱得很,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有些想不明白。 燕欢怎就突然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爷?”仇定未见踌躇,“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犹豫什么?” 燕修仍是拧着眉心,他徐徐转过身去,低声道:“将军,让本王再想想。”他的额角渗出了细汗,仿佛一阵踌躇后,竟又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燕欢的阴谋诡计。 当年容氏与燕欢手段狠辣,心思缜密才至他与母妃不得翻身,如今越是离成功近,他心中反而越是不安。 登基 帐帘被人飞快地掀起,容止锦急喘着气冲进来道:“爹,他们打过来了,快带姑母走!” 国舅回眸看了一眼,遂又看向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阖的太后,低叹一声道:“不必了,你带芷若离开这里。残璨睵晓” 第419章 “爹!”容止锦的脸色大变,疾步行至他面前,道,“你同姑母留下,九王爷不会放过你们,快走!” 他伸手过去却被国舅轻巧避开,他摇头道:“这半辈子我都不曾自己做过什么选择,止锦,你带芷若走吧。找一个无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会陪太后娘娘走到最后。你们还年轻,这一切本不该要你们来承担。” 容止锦的脸色铁青,忿然道:“芷若不走,爹也不走,好,那大家都别走!”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柩。 “止锦!”国舅叫他一声,他的步子未止,很快便已经远去。 国舅喟叹一声,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他低低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料— 帐内虽已点燃了烛火,光线却似乎仍是昏暗。 容芷若含泪呆坐在燕欢的床榻前,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钱成海自外头入内她也全然不知,身后的脚步声近了,随之有一抹浓郁的香气自鼻息间淌过,容芷若只觉得视野渐渐模糊,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钱成海小心将她扶至一侧,随之掐灭了手中的迷烟,取下了面罩望向床上已冰冷的尸身。他的眼底含泪,哽咽道:“皇上,奴才来送您最后一程。” 他缓缓跪下,脸上早已是老泪横流。 容止锦从太后的帐内出来后心里说不出的烦闷,仰头望着天上的夜空,想着方婳此时应到了那边的营地了吧? 他长长吐了口气,转身欲往营外走去,却是这个时候,闻得有人惊叫道:“着火了!着火了!” 容止锦闻声望去,他蓦地一怔,那不是皇上的营帐吗? 飞快地折回,跑去救活的士兵却被拦在帐外,容止锦吃惊地看着里头已将兵器出鞘的禁卫军,厉声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让开!” 禁卫军仍是一动不动。 “侯爷。”一侧传来钱成海的声音,容止锦震惊地回头,只见钱成海扶着容芷若站在一旁,他的眼底涌动着泪水,强忍住哽咽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钱成海缓缓上前将容芷若交给他,容止锦伸手抱住了昏迷中的容芷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钱成海回眸看向火光冲天的地方,悲伤道:“侯爷会理解皇上的。” 容止锦的心狠狠地一痛,皇上表姐是要将那个秘密带到地下,她至死都不愿告诉世人她并不是燕淇。 “皇上!皇上!”太后颤巍巍地从帐内冲出来,哭着欲冲进火场,国舅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圈在怀中:“太后娘娘,请让皇上去吧!” 太后拼命地挣扎着,哭着:“不……不!哥哥你放开我,放开啊……啊……”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国舅红着眼睛望着昏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他抱住她,徐徐跪下去。 周遭一众禁卫军、士兵全都低着头跪在燕欢的帐前…… 光启四年夏,帝君燕淇驾崩。 陵王与晋王打着匡扶燕氏正统的旗帜,先后参与兵变,与燕修的人一起抗击王师兵。 半月后,王师兵兵败。 燕修与两位王爷直入长安,后党以及容家的人全部入狱。 皇宫仍需整顿,各位王爷暂且先住在龙山行宫。 燕欢虽已昭告天下婳贵妃已死,不过方婳仍需要有个身份,是以为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自晋王与陵王来后,方婳都戴着面纱见人。 大军径直入了皇宫,将各宫各院的人都控制起来,嫔妃全都被安置在太后的延宁宫内,宫外派人监守。 方婳跟在燕修的身侧,低语道:“晋王与陵王观望了那么久突然出手相助,是怕你登上皇位后再回头来处置他们。眼下他们好歹也算你半个同盟。” 燕修笑了笑,道:“我手上有遗诏,他们此刻若再反我,无异于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可都是明白人。” 方婳点点头,又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置容氏?” 燕修脸上的笑容敛起,半晌,才道:“我听说她疯了。” “是,得知公主的死讯就疯了,她倒是好,眼下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底淌过一抹黯淡之色,手被宽厚温暖的大手裹住,她抬眸,见他正望着自己,却突然转口道:“我让方西辞带走了方娬,作为当初他提供给我兵器与战马的条件,你不会生气吧?” 方婳一愣,随即摇头,方西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置方娬于不顾的,眼下让他带走方娬,也省得她再与方娬碰面。 相信以方家在洛阳的威望,爹与二夫人给方娬寻一门亲事应该不会是难事。 “那么,楚小姐呢?”她凝神望着他。 他握着她的手指悄然收紧,遂低头侧目,坚定地望着她道:“你放心,我心里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她蓦地一笑,都已经历那么多,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师叔。” “嗯?”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何事?” 她的脸颊突然红了,踮起脚尖在他耳畔道:“你要当爹了!” 她一手拽着他的衣襟,脸更红了,心也跟着“砰砰”地跳个不止。 燕修清明的眸子徐徐撑大,他伸手抱住她,喜不自胜地问:“你说真的?” 方婳低头应了一声。 连日来乌云密布的脸终于带了畅然笑意,他视若珍宝般将她抱在怀里,激动地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婳儿,谢谢你,我现在好幸福,真的好幸福!”他低头亲吻她的额角,低语道,“待一切都处理妥当,我便册你为后,我要我的婳儿母仪天下。” 她紧紧回抱着他,喃喃道:“我不要什么母仪天下,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他浅浅地笑,望着怀中女子娇羞的样子,觉得这一刻,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六月中,九王爷燕修登基称帝,接受百官朝拜。 将光启四年改为庆和元年。 先帝女眷暂且全都迁居北苑。 方婳推开了牢房的门,容止锦已跳起来拉住方婳的手,道:“九王爷登基了?” 方婳点头,蹙眉道:“对不起,到今天才能来看你,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容止锦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急着问:“那我爹他们呢?我姑母呢?” 方婳低下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容止锦叹息道:“罢了,我不为难你。” “侯爷……” 他“嗤”的笑了,脸上再不是沉闷表情,凝视着方婳道:“现在还叫我什么侯爷,我哪里还算什么侯爷。往后我见了你,估计就得喊你一声皇后娘娘了。” 方婳一时间语噎,竟说不出话来。 外头,隐约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方婳吃惊地回头看去,果真见燕修来了。他并未着龙袍,只一袭青色常服加身,身后所带侍卫不多,他走到容止锦的牢门外,开口道:“在外头就听说你来了,你同侯爷聊着,我去见一见国舅。” “师叔……” 方婳才开了口,便听他又道:“哦,差点忘了,聊完便同侯爷回容府吧,容府的人已在外等候。” 他径直离去,容止锦却是愣住了,方婳半晌才回过神来,突然闻得容止锦道:“他要放过我,那是连我爹和姑母也一起放过了吗?” 方婳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与太后又怎可相提并论,无论如何,太后都是设计陷害了燕修与柳家的那个人啊! 是燕修心底最恨的那个仇人! 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国舅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燕修缓步入内,开口道:“芷若说,你想见朕。” 这一声“朕”令国舅一怔,他随即才似恍恍看清了面前之人。 目光穿过牢门看向后面的侍卫,国舅的声音略低:“我想单独与皇上说几句话。” 燕修的俊眉微拧,还是伸手示意侍卫都退下。 国舅的目光浅浅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他蓦然笑着道:“本该是属于皇上的东西,朝代更迭,江山易主,终逃不过您的手掌心。” 燕修负手上前,低语道:“父皇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地夸奖国舅天资聪慧,连我母妃也说你乃国之栋梁,朕真是没想到你竟会为了容氏的一己私欲,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国舅重重叹息道:“我一直以为错在我,是我当年没能拦着太后娘娘犯下滔天大罪,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那么多人都陷入了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可到头来,还是我错了,是我不够相信她,误解了她。” 他转身淡淡看向燕修,继续道:“皇上定已猜到欢儿的身份,我便没有必要再隐瞒。事到如今,容家已成阶下囚,我并不想为谁开罪,只想告诉皇上当年的事实真相。” 燕修的眉心紧拧,话语也跟着沉下去:“国舅是想告诉朕,当年我母妃之死与柳家灭门与容氏无关吗?” 国舅怔忡下却是摇头:“这件事我不否认,我要告诉皇上的是,当年皇陵一事与太后娘娘无关。” 什么? 燕修的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国舅仍是从容道:“我知道也许皇上并不信,以为我是在为太后娘娘开脱,但她的确是绞死柳贵妃的凶手,我知道皇上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即便皇陵之事与她无关,也不能救她性命,今日我告诉皇上,只是希望皇上心中有数。” 燕修的呼吸低沉,燕淇不是太后设计杀死的? 还有这次燕欢蹊跷的死因…… 黑如曜石的眸子蓦然紧缩,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像是在冥冥之中漏掉了什么,是因为这个吗? 从容府回来已有半个时辰了,方婳呆呆地坐在窗前,有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她回眸见是玉策端着茶水过来。 “姑娘喝口茶吧。”玉策将茶盏奉给她。 方婳接了,见她突然跪下了。 方婳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玉策低着头不肯起来,哽咽道:“奴婢知道姑娘是顾念旧情才将奴婢留在身边照拂,只是奴婢福薄,没有福气伺候姑娘,请姑娘求皇上放奴婢出宫去吧!” 方婳震惊道:“出宫?玉漱死在宫里,无论如何你家里人也一定恨你,你又如何还要回去?” 玉策摇头道:“奴婢不是要回去。钱公公随先帝而去了,奴婢只愿去先帝随风散去的地方,一生一世守着她。” “玉策……” 地上之人强颜欢笑道:“奴婢泡了好茶,还未叫她亲口尝过,姑娘定能明白奴婢的心。” 方婳呆呆地望了她良久,才终是点头道:“我知道了,会同皇上提此事,你先下去吧。” “谢姑娘体恤!”玉策抬手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先帝在时常说奴婢泡茶的手艺好,就让奴婢伺候姑娘喝茶吧。” 方婳应了,目光却是看向窗外,她都已回来多时,燕修怎还不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般想着,她有些坐立不安,才转了身,便见燕修自外头进来。 “参见皇上。”玉策低头行了礼。 燕修示意宫人都下去,方婳伸手拉住他的手,道:“方才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 “嗯?”他低头看她。 她又道:“我想提玉策求个情,放她出宫去。” 他有些心不在焉,只点头道:“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不必问我。对了,婳儿,立后一事,我想先缓一缓,等给你找个合适的身份。” 方婳笑道:“这件事不急,你怎去了那么久,国舅同你说什么了?” 他的眉目低垂,浅声道:“还能说什么,左不过是容氏的事。” 他拉着她坐下,伸手圈住她的身子。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答得毫不迟疑:“处死,我心意已决。”虽是早已知晓的答案,不过听他说出来,方婳还是有些不安,她动了动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不管如今说什么都无法消减当年他亲眼看着柳贵妃被绞死在眼前的痛。 燕修却又道:“北苑的女眷我想给她们加封了封号,就按先帝遗孀的待遇养在宫中,即便放她们出去,这一生也难得到好的归宿了,你觉得呢?” 方婳点点头:“我觉得这样很好。” 因为太后的一己私欲,那些妙龄女子都葬送在了深宫之中,原以为是得到了皇上的垂青,真相如何,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 他笑一笑,将头枕在她的肩上。 她低唤一声“师叔”,他轻弱道:“嗯,累了。” “那就睡一会。”她笑着看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六月二十七,太后与国舅被赐死,容家除容止锦外,其余人等全都驱逐出长安。 城郊的小河边,杨柳沐着热浪恹恹地垂在水边,马车内,国舅缓缓睁开眼睛,他侧脸,望见容氏正熟睡在他的身旁。 国舅吃了一惊,忙起身掀起了车帘,见容芷若拿着水壶正要进来,见他起身,不觉道:“爹,您醒了?” “爹!”容止锦也跟着从后面跑过来,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国舅震惊不已,蹙眉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已经……” 容芷若伸手将水递给他,低声道:“当日他入宫救走方婳时曾答应我的,只要我帮他,他将来就会许我一个愿望。”她的目光看向马车内的容氏,“他果真没有骗我。” 辞官 ?“皇上是个至性之人。网”国舅低低一叹。 容芷若垂下眉目,轻言道:“他为了方婳当真什么都可以牺牲,我原以为我会很恨他,可是事到如今,竟也没有那样恨……” “芷若。”国舅伸手抚着女儿的脸。 车内,传来容氏的声音:“啊……不要,不要——” 国舅忙回身欲伸手,却见她惊恐地坐起来,拼命地缩在角落里,撑大了眼睛瞪着他,道:“不要过来!走开!你们全部都走开!走开!辶” 国舅拦住了欲上前的容芷若,低语道:“好好,我们都不过来。” 容止锦站在外头没有入内,只开口道:“爹,你们先走。” 容芷若吃惊道:“二哥,你不同我们一起走吗?大哥还在云州等我们呀!澌” 听她提及大哥,容止锦的神色黯淡几分,他勉强一笑,道:“还有些事,昨晚我就去云州跟你们汇合。” “什么事?”容芷若追着他问。 他却不愿答,目光定定地看向国舅,国舅点了点头,道:“自己多加小心。” 容芷若震惊道:“爹,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国舅回头看了容氏一眼,这才低声道:“没什么,芷若,我们走。” 第420章 容止锦远远地站着,见马车渐行渐远,他的明眸不由得一暗。他原本问爹时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却不想爹却说当年表哥的死于姑母无关,那便是另有凶手! 容止锦的脸色低沉,便是那个人害得容柳两家反目,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虽已是遮光背阳的西苑,风里却仍是带着难耐的燥热。房檐瓦砾上千光照耀,犹如明珠般斑斓彩色。 几个宫人侍在一侧轻打着扇子。 陵王笑着道:“皇上当真就这般轻易地放过容家其余人等?想当年容氏阴谋篡位,即便是将容家满门抄斩亦不为过!” 晋王接着道:“非也,皇上初登帝位,自是希望仁德天下。” 燕修略笑着道:“此次多亏两位皇兄相助,朕心中记得这份情,只不过朕初掌天下政事繁多,两位皇兄不如先回封地,待朕择了良日再召二位回京一聚。” 晋王点头道:“如此也好,就请皇上先专心政事,你我兄弟来日方长。” 陵王道:“那我便与四哥同行吧。” 燕修淡声道:“朕会派人护送两位皇兄。” 回廊上骤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即有太监的声音传来:“皇上,宫里来消息说袁将军在御书房外求见。” “哦?”燕修这才起了身,道,“那朕先回宫了。” “恭送皇上!” 晋王与陵王随即站直了身子,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拱手道: “四哥请。” “六弟请。” 二人走出亭子,各自离去。 晋王却又回头,见直直看着燕修离去的毕风道:“毕风,我们走。” 毕风将眼睑垂下,应声跟上。 窗外的风似乎越发大了,吹得木窗“啪啪”作响。 方婳回眸瞧了一眼,便见一个宫女急急跑进来,低头道:“姑娘不好了,曦太妃自尽了!” “什么?”方婳脸色一变站起来,“人怎么样?” 宫女后怕道:“人是救回来了,可是药也不肯吃,话也不说,奴婢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告诉姑娘。” 皇上登基已有几日,虽不曾册封,可宫里人都知道这一位无疑便是将来的皇后娘娘,是以谁也不敢怠慢。 方婳迟疑片刻,终是道:“去看一看。” 一直不曾踏入北苑,一来是不知见了韦如曦该如何解释,二来她也确实有私心,不想见到楚姜婉。 宫女小心地挑起了帘子引她入内,琉儿坐在一旁拭泪,见方婳入内,才忙起身行礼。 方婳的目光朝床上女子看去,她呆呆望着帐顶,娇美脸颊无一丝血色,露在外头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细细看,还有殷红之色透出来。 方婳的心不由得一紧,她低语道:“你们都退下。” 琉儿随一众宫人都退下了,方婳这才缓步行至韦如曦的床榻边坐下。 她伸手揭下了面纱,低语道:“曦妹妹,是我。” 韦如曦的指尖一颤,她徐徐转过脸来,目光游离在方婳的脸上,见真的是她,她吃力地撑起身子,用力握住她的手道:“姐姐,真的是你!他们说皇上驾崩了,说皇上不会再回来了,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 她的美眸撑得大大的,期待地望着方婳。 方婳悄然别开了目光,低语道:“是真的。” 真的…… 韦如曦的手蓦然一松,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她颤声哽咽道:“那为什么要拦着我,就让我去陪皇上,让我去陪着皇上……” 她挣扎着要下来,方婳伸手按住她,红着眼睛道:“就算你死了,先帝也不会活过来了!” “先帝?”韦如曦浑身一震,她怔怔地望着她。 方婳垂下眼睑,一字一句道:“九王爷已登基,你不是真的不知道。” 韦如曦缓缓坐直了身子,咬着唇道:“他篡位!” “他没有!”方婳厉声喝断她,随即话语又轻柔下去,“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要接受太难了,很多事我不便解释,我只能告诉你,九王爷手中有遗诏,他是堂堂正正的皇位继承人。” 韦如曦失望地道:“那姐姐便是说皇上才是阴谋篡位之人吗?姐姐,皇上他深爱着你,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能这么诋毁他!” “曦妹妹,我……” “我不要听!你走吧,你走!”韦如曦捂着耳朵,“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皇上爱错了人,我也看错了人!” 错?要说错,她韦如曦有何尝不是爱错了人? 燕欢曾同她说过,燕淇所爱也并不是她,而是容芷若,兜兜转转,她原也是个可怜之人。只是眼下这一切,她却不能同她解释一句。 哀伤地叹息一声,方婳到底是重新戴上面纱转身出去了。 外头的宫人见她出来,个个都不敢说话,唯有琉儿踉跄地跑上前,拉住她道:“姑娘可有劝娘娘吃药?娘娘愿意吃药了吗?” 黏人 霞彩铺满天际,内室熏香四溢,萦遍衣袖。 身后传来珠帘轻悄碰撞的声响,方婳睁开双眼回过头去,燕修独身一人入内,见她呆坐在窗边,蹙眉道:“听宫人说你胃口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我让华年成来给你瞧瞧。” 方婳略吃一惊,忙摇头道:“不用,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事情还多着吗?” 他“唔”一声,正巧见他身后又来了两个宫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出去。他伸手将她拉过去坐下,亲自盛了汤递给她,道:“我让晋王和陵王回封底去了,仇将军也已动身前往边疆,长安还有袁将军,你不必担心。” 方婳低头喝了口汤,闻得他这样说,这才松一口气丫。 燕修自顾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去了北苑吗?” “嗯。”她浅声应着,不知为何又马上扯开了话题道,“傅太嫔想拜托我寄一封家书,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要看看吗?媲” 他清浅一笑,与她挨得近了一些,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明眸里荡漾着笑意,道:“你都看了,我还看什么,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原本都已提及北苑这个话题,方婳便是想顺便说楚姜婉的,可是不知怎的,试了好几次,还是说不出口。 两人就像是故意的,谁也不点破。 起风了,朦胧纱窗外,树影摇曳,片刻,泠泠汀汀地竟下起雨来了。 天色骤暗,宫女们悄声进来点起了琉璃灯,只是内室碍于燕修在,没有传召无人敢入内来。 他看着她将整碗汤都喝了,这才笑着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轻柔道:“你可有想要的宫人,我把他们调来你身边伺候。” 方婳的眼底似有萤火之光,却是瞬息之间又沉下去,太皇太后临终前曾留下遗言将潋光留给她,如今潋光已去,这偌大的皇宫内,除了燕修,她谁都不想要。 抬眸望着他,她却是问:“钟司正呢?” 他的眼底有笑意,不浓不淡,道:“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自会封赏她。” “那……先帝之事呢?” 她凝视着他又问。 燕欢的身份如今知道的人并不多,世人眼里她仍是燕淇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戳破,如今更不会了。 窗外的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细碎声响令一室的烦闷也消减了一些。 燕修点头道:“派人在查,还没有眉目。” 方婳的心里又不安起来,伸手抱紧了他,道:“即便是哪位王爷,可已明知道你手中有遗诏,在那个时候下手杀先帝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要说到好处,那也全是你占了,对方若是专门下手为你铺路,那又为何不言明身份?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是想来想去总想不明白。师叔,我心里很怕,很害怕……” 仿佛幸福来得太简单太美满,她又怕一不小心又全都没了。 如镜花水月,到头来终成一场空。 燕修拥住她颤抖的身子,安慰笑道:“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会去。” 她似乎安心了些,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笑着道:“日后我让华年成每天来给你请脉,你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给我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她羞赧地靠进他的怀里,细如蚊声道:“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认真想了想,低头道:“男孩英明神武像我,女孩蕙质兰心如你。”温柔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我都喜欢。” 她将目光一瞥,道:“骗人!” 他却呵呵笑起来,起身将她拉至床边坐下,咳嗽两声,道:“日后就算我骗尽天下人也绝不敢再骗你了。” 方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他仍是笑,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着光,道,“这帮丫头果然是想给我省烛火钱了,这么老半天也不进来点灯。” 方婳闻言回头便欲喊人,他却拉住她道:“都省了这么久了,便省到底。”语毕,方婳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他抱起来小心放在床上。 脚上丝屡褪下,他已过来轻躺在她的身边,与她十指相缠。 方婳心中淌过一抹暖意,却仍是本能地挣扎一番,咬着唇道:“你干什么?” 他干脆翻了个身抱住她,笑道:“天色已暗,夫人难道还不愿就寝?” 方婳的指尖一颤,夫人……他素来唤她婳儿,从未叫过她夫人。 心跳如鼓,她浅哼一声道:“谁是你夫人!” 他的嘴角一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含笑温柔道:“你,方婳。” 若是此刻屋内点着灯,方婳想她的脸定是红得见不得人了,悄然用手背碰了碰,果真烫得很。不知为何,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她背过身去,他跟着贴在她的身后,她只好道:“你平时睡觉也这样黏着人吗?” 自他登基后,政务繁忙,总是来看了她便走,就今日这般夜宿还是头一回。 燕修听到这句话竟然笑了,在她耳后轻声软语道:“我从前是否这样,你难道不知道?” 方婳的脸有红几分,她眼下倒是庆幸今日未曾点灯,她抿着笑,执拗道:“我忘了!” “忘了?”他饶有兴致地一问,随即抱着她的手臂越发紧了些,感慨道,“健忘可不好,看来是为夫之过,今夜为夫要好好给夫人加深加深记忆。” 他直接将她的身子扳过去面朝着他,不由分说便将她拥在怀中,方婳轻呼道:“师叔……” 他颔首轻笑道:“还叫什么师叔,叫我的名字。” 她蓦地咬住了唇,记忆中,唯有一人是叫他“修”的,便是楚姜婉,那时她也曾嫉妒过,只是后来,她便再没有过叫他名字的念头。叫他的名字,她便会想起楚姜婉,总是会一遍一遍地想起她。 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她笑着道:“不要,我习惯了!” 他叹息一声,笑得有些无可奈何:“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每次听你叫我师叔,总觉得我这个老头占了你的便宜似的。不过,也罢,我也习惯了。” 她立马得了便宜又卖乖,道:“还不是你自己非要让我喊你师叔的,你这是自食恶果!” “嗯。”夜幕中,闻得他淡淡道,“那我就食了。” 方婳一惊,只觉得他的气息近了,接着唇上触及一片柔软,她尚未回过神来之际,他的舌尖已撬开她的贝齿肆意闯入进来。 她徐徐将周身所有的防备都卸下,柔柔地回应着他的一切。 帷幔轻缓垂下,榻上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温柔恣意中,像是生出了一抹安宁,令之前的种种担心疑虑全部消散。 后来,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睡去。 梦中似乎听见了谁的呼喊声,起初是一声比一声高,后来又略显得杂乱,再然后便悄然无声了。 她往他的身上钻了钻,终是在这一片温暖中沉沉地睡去。 方婳是同燕修一起醒的,宫人们俱已进来准备伺候他起身,回头便见她也醒了,他温柔笑道:“天色还早,你可以在睡一会。” 她径直坐起身,接过宫女手中的衣裳,道:“我给你穿。” “嗯?”他的俊颜染笑,没有拒绝她,倒是从容地起了身。 从前燕欢还在时,她是不必伺候她穿戴的,自是也不知道朝服居然这般繁琐,花了半个时辰才勉强给他穿戴整齐。他低头望着她轻柔地笑,不顾宫人在场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她下意识地推住他的身子,窘迫道:“还不走?” 他点点头,冲她一笑离去。 方婳的脸颊仍然滚烫如炉,待他出去,她忙转身钻入被窝道:“我还要睡一会儿,没事不必来叫我。” “是。”宫人们都应声退下。 她干脆用薄衾将整个身子都裹住,脑中怔怔地回想着燕修那温柔的笑,还有他深情凝望着她的样子。 她笑着笑着,便又迷糊睡去。 怀孕以来,她的反应不算大,却是爱睡了。 这一觉醒来竟已日上三竿了,方婳忙坐起身来,嗤笑自己居然睡得这样死! 自个穿戴了出去,紫宸殿的宫人都换过新的,谁也没见过婳贵妃的样子,也省得她在这里还戴面纱。 拂开了珠帘才出去,便见外头的宫女过来,慌张地道:“姑娘总算起来了,北苑那边传来消息说曦太妃……殁了。” 什么? 昨日韦如曦伤心欲绝在她面前哭的样子她仿佛历历在目,如今再看居然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身。 琉儿跪在床榻前悲戚地哭,方婳不觉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宫女忙谨慎地扶住了她。 宫女哽咽道:“是昨儿夜里的事,傍晚时发现太妃娘娘不见了,奴婢们便出去寻,在太液胡中发现了娘娘的尸体。奴婢们怕打扰皇上与姑娘歇息不敢禀报,今早去时皇上已早朝,姑娘还睡着……” 目光呆滞看着双目紧阖的女子,方婳的四肢冰凉,昨儿夜里……莫非她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梦吗? 方婳一把抓住宫女的手,急着道:“就没有人跟着她吗?为何就没有人跟着她?” 宫女低下了头:“太妃娘娘一早就想自尽,奴婢们一时疏忽就让她自个溜了出去,姑娘饶了奴婢们!” 满屋子的宫人都害怕地跪下了。 方婳心中悲恸,思及昨日韦如曦还哭着说要去陪“燕淇”,她腕口的伤口甚至都还没有愈合,她果真就又自尽了。 琉儿忽而哭出声来。 身后的宫女又道:“姑娘,眼下天气燥热,太妃娘娘的尸身不宜存放太久,此事得早作安排才是。” 第421章 方婳点点头,道:“派人去禀报皇上,再知会六尚一声。” “是。”宫女哽咽应着起身出去。 琉儿却转过身,沙哑着声音道:“奴婢有几句话想同姑娘说。” 方婳将众人遣退,琉儿哭得眼睛都肿了,跪着上前拉住方婳的衣裙,道:“我们娘娘不是自尽的!” 方婳的眸子猛地撑大,脱口道:“你说什么?” 琉儿狠狠擦了把眼泪,道:“奴婢知道您是谁,昨日您走后,太妃娘娘很伤心,奴婢问了她好多次她才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奴婢,后来娘娘她又说姑娘素来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说不出口,她说她后悔对姑娘说了那些话,执意要同姑娘道歉。奴婢原先是同娘娘一起去找姑娘的,可是出了院子起风了,奴婢怕太妃娘娘着凉便折回来那披风,哪知道再出去就找不到太妃娘娘了!后来……后来有人在太液胡中发现了娘娘……”琉璃拽着方婳衣裙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继续道,“奴婢知道太妃娘娘不是自尽的,她未同姑娘道歉,尚未知晓姑娘有何苦衷,她一定不会自尽的!” 琉儿悲切的话语似碎片全都钻入方婳的耳中,她猛地回过神来。 目光重新又看向床上的女子,她推开了琉儿的手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若没有琉儿那番话,她也定会以为韦如曦是自尽的,既非如此,那又是谁? 据方婳所知,韦如曦性子温纯,从不与人结怨,要说后宫女子妒忌,那也是燕欢在时对她宠爱有加所致。如今燕欢不在了,自不会再有争风吃醋,那又是谁会要一个失宠太妃的命? 琉儿仍是跪在地上哭,颤声道:“太妃娘娘为人宽厚,待奴婢也是极好的,奴婢不想让她白死!但求姑娘念在昔日与娘娘的旧情上,一定要帮娘娘找出凶手!” 方婳恍恍惚惚,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心中莫名又想起一件事,她脱口道:“昨日我走之后楚太嫔来同太妃说了什么?” 琉儿一怔,随即茫然摇头道:“后来奴婢去太医院拿药,并不在屋内。哦,对了。”她似想起什么,忙取了一件东西递给方婳道,“娘娘死时紧紧攥着这个!” 琉儿递给她的,是一枚璎珞,方婳曾无数次见过的。 那是韦如曦的东西,曾是燕淇送给她的,与燕欢一人一枚。 她至死都还在想着心爱之人会出现吗? 胸口说不出的难受,她用力将璎珞握在掌心里,艰涩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 因天气炎热,燕修下旨隔日便入殓。 方婳如今怀有身孕不便扶灵出宫,她独自站在城墙上,远远地望着离去的送葬队伍,眼泪不经意便落下来。 初入宫闱到如今,不过短短两载时光,她却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其实韦如曦很傻,长安早就没有她所期待的人了,她却还是来了。 肩膀上一重,她侧目,见一见披风被人披在她的肩膀。燕修的气息随即压下来,他轻声道:“难受就哭出来,我在这里,没关系。” 任由眼泪流下来,她却没有哭出声,削肩抖动着,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低声道:“曦儿死前她去见过她,没有人知道她同曦儿说了什么。” 他脱口问:“谁?” 方婳咬着牙道:“楚姜婉。”分明见他的眼底波光涌动,她继续道,“我派人去问了,她说要你亲自去审她才肯说。” 他扶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一颤,似是怎么也想不到楚姜婉会牵扯进来。 他低垂了目光望着她,问:“你信是她做的吗?” 方婳的眼眸重新望向行远的队伍,漠然合上了眼睛,道:“我不知道。” 他沉默良久,终是点头道:“我去问她。” 同他一起从城楼下来,却见侍卫拦着一个人,那人见方婳过去,忙挥手道:“方婳!方婳!” “侯爷!”整日的阴郁在看见那张脸时终是一扫而光,方婳疾步上前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故人泪 多日不曾见容止锦了,虽是笑着同她打招呼,可他的脸色并不好,苍白中带着一丝忧郁。这,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的。 方婳骤然一愣,突然心底莫名地痛起来。 就像是原本一直珍藏着的东西也消失了,面前这一个分明还是容止锦,燕修也不曾下旨削他的爵位,可到底有什么东西变了。 燕修握紧了方婳的手,她回眸勉强冲他一笑,道:“你先回去,我同他说几句话。” 燕修点点头,留下一队侍卫远远地跟着他们辶。 再回头,见容止锦笑得更深,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笑意,好似之前的那丝忧郁是方婳的错觉。 她心里蓦地又开心了,伸手将他拉至一侧,他却识趣地拂开了她的手,轻声道:“你现在什么身份,怎敢跟我拉拉扯扯?” 她吐了吐舌头,笑着道:“我一时间高兴就忘了!对了,你怎么不走呢?你让芷若一个人走了吗?澌” 燕修因她放过了太后与国舅之事方婳并不知晓,容止锦知道燕修是怕她有心理负担才不说,碰巧大约她也没问,他想了想,便道:“先帝的事还没有结果,我不想走,芷若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她安排好了。” 听他提及燕欢,方婳脸上的笑容淡了。 容止锦却突然靠近她,细细地看了她几眼,这才又笑着道:“我发现我这么些天不见你,你好像胖了呀!这么看来,皇上果真没有亏待你!你说,你是不是把司膳房搬去你寝殿了啊?” 容止锦总有本事叫人立马喜笑颜开,瞬间的悲哀被很好的掩去,让她暂时忘却了是来送灵的,方婳的脸颊爬上绯色,她羞涩道:“我怀孕了。” “什么?”容止锦霎时间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故意的,问话突然也大声起来。 方婳一脸窘迫道:“干什么喊那么大声,你听到的!” 容止锦果真呆呆地站了良久,见她往前走去,这才拔腿追上去,跟在她身侧道:“你说真的?” 她点头。 他又问:“皇上知道吗?” 她还是点头。 容止锦突然就生气了:“他既知道,为何还不立后?想叫你没名没分跟着他?” 他的声音瞬间又大了,方婳浅浅睨他一眼,这才道:“现下不是时候,立后是大事,动辄惊动朝野上下,如今他刚登基,前朝后宫一堆的事要处理,再者说,我也得找个合适的身份才可以。你也说先帝的事没解决……那件事一天不解决,我心里一天都放心不下来。前日夜里,曦太妃突然殁了……宫里都说她是自尽,可我知道她不是……” 容止锦颇为震惊,脱口道:“你说刚才扶灵出城的是曦太妃?韦如曦?” 方婳黯淡低下头去:“正是。” 他沉默了下去,低着头走在她身侧,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婳知道原先容止锦的大哥正是喜欢韦如曦的,想着他大约便是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便转了口道:“你若一人住在容府觉得闷,我去同皇上说让你暂且住到上阳行宫去,我也可时常见到你。” 他侧目看她,眸子里晶亮亮的,笑着道:“不好,我是容家的人,你同我走得太近不怕招来非议吗?” 方婳嗤笑道:“我都是从鬼门关打过转的人,还怕招人非议吗?难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跟着笑了,随即又道:“其实这也不是主要的,我还是想查一查先帝之死,在宫里放不开手脚,容府还有人手,都是从前忠于爹之人,我要见你还不简单吗?即便皇上不让我进宫我也能进去,这天底下就还没有我容止锦进不去的地方!” 他说着说着,又自豪起来。 二人一路走去,不经意间便瞧见了前面的礼部尚书府,方婳的步子不觉停下了。 犹记得她初次来这里,还是同袁逸礼一起,他还问她要不要进去坐坐,她却冷淡地说不必。 她不是没看见他眼底的失望,她只是觉得既已退婚便没有再留恋的必要。 那时正逢潋光入狱的时候,因为袁逸礼是燕欢的人,她甚至还恨过他。 “怎么了?”容止锦也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她,见她的目光呆呆地望向前面的尚书府邸,他似恍然大悟。退回到她身侧,轻声道,“想进去看看吗?进去吧。” 方婳仍是站着不动,容止锦干脆伸手将她拉过去:“愣着干什么,走啊。” “侯爷……”她的手缩了缩,他的力气却很大,径直拉着她上前,道:“你在怕什么?既然怀念,那就去看一看。你在愧疚吗?方婳我告诉你,即便到最后一刻,他最不怪的那个人就是你,相反,他是一直觉得亏欠了你的,他一定不会怪你!” 她的眼看倏地红了,喉咙堵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有你陪在身边,于他来说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容止锦的话语轻柔地传来。 方婳呆呆地被他拉至门口。 尚书府外如今驻守的全是袁逸轩的人,他们一见容止锦过去,伸手就拦住他,讥讽道:“哟,这不是小侯爷吗?大白天的,小侯爷不会看错了字,走错了路吧?” 另一个马上挖苦道:“小侯爷莫非也是知道我们将军深受皇上宠信,怕容府从此没落来求将军网开一面的吧?” 容止锦脸上的笑意全无,他拉着方婳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两道眉毛紧拧着,分明是生气了却还得拼命忍着。 方婳的思绪猛地收回了,从前太后只手遮天,容家乃是皇亲国戚,天下欲巴结容家的人怕是多得门槛踏破,想他容止锦在长安城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方婳气得往前一步,却被容止锦暗中拦住了,他冲她一笑,方婳已看出了其中的勉强。他总这样替别人着想,知晓方婳如今虽在宫里得众人尊敬,到了外头,尤其是将士面前,她终归还是没有堂堂正正的名分。 那两个士兵再欲上前,方婳后面的禁卫军飞快地冲上来,亮出兵器挡在他们面前。 棋局 内室静谧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闻得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有急报。” 燕修本能地朝楚姜婉看了一眼,只见她已低垂下眸华,悄然转过身去,并不再看他,他又迟疑片刻,终是转身出去。 方婳急急走进北苑,却被告之傅云和被燕修传去了紫宸殿。她心中略吃一惊,这才忙又折回去了紫宸殿。 一众宫人守在外头,见她过去,似乎是想拦又不敢拦着辶。 方婳蹙眉问:“皇上在里头吗?” 宫女低着头道:“在。” 方婳又道:“那进去禀报吧。澌” “是。”宫女忙闪身进去了,很快便出来恭敬地请了她入内。 原还以为里头一个宫人都没有,现下看来也并非如此,宫女太监一个不少,全都低头静侍在一侧。 錾金香炉里烟熏袅袅,方婳才进去,就见燕修端坐在桌边,傅云和垂首站在他面前。 他见方婳过去,不觉起身扶了她一把,低语道:“你怎么来了?” 方婳将声音压低:“我想起来傅太嫔家中并无姊妹,正想去北苑问她呢。” 燕修冲她点点头,道:“我已派人前去查探,的确如此,她所留的也是个假地址。” 方婳讶然道:“那封家书?” 燕修的话语索淡:“已叫人截下。” 方婳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傅云和,她已徐徐抬头朝她看来,清明的眸子里倒影着方婳的影子,傅云和开口道:“家书没有什么问题,娘娘不必担忧。” 方婳一怔,闻得她又笑道:“娘娘虽蒙着面纱,可我还是知道你是谁,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才会来找你替我送家书出宫,娘娘恩怨分明,你我从前的情分虽算不得好,可也不算差。” 傅云和说得没错,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帮她。 方婳转身正对着她,蹙眉道:“既然你没有在家书里动手脚,那又为什么要撒谎?” 她的目光翩然看了眼燕修,继而又低下头道:“娘娘很快会知晓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方婳的心口猛地一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傅云和的话语仍是淡淡的:“从前我想依附娘娘,你却不愿,我还以为你想明哲保身,并不是真的想争宠。如今我是知道了,原来娘娘也有一心想为之人,不过那一个不是先帝罢了。” “那么你又为了谁?”燕修上前一步,悄然将方婳揽至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傅云和终是笑了,目光清浅落在燕修的脸上,开口道:“皇上天资聪慧,自然早已猜到,又何须还要来问我?” 方婳震惊地看向燕修,只见他的俊眉紧蹙,那神情分明就如傅云和所说他已猜中傅云和的身份。 不过眼下,她不会拉着他问个不止,目光转而又看向傅云和,方婳深吸了口气问:“曦太妃之死是否和你有关?” 琉儿说她是回去取了披风才不见了韦如曦,不是有人叫住了她,便是她瞧见了谁。 当日韦如曦是要来找她的,而傅云和那时正是找了她回去的时候,也许她们就在太液湖边遇见了。 这些全都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能证实。却不想傅云和丝毫不想掩饰,点头道:“是的,我自以为大功告成,得意忘形地对着霞彩说话,却不想被她听见了,我没的选择,只有这一条路。其实娘娘不必为她难过,先帝走后,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了。我也算帮了她一把。” 原本听到这些话方婳该是怒不可遏的,可不知为何,她在愤怒里分明还夹杂着一丝怜悯在里头。 犹记得那时候,傅云和与池月影走得近,相较于池月影的口没遮拦,傅云和的话往往不多。如今她竟说独自对着霞彩说话,可见在这深宫里她过得有多寂寞。 谁也不敢信,谁也不能信,高兴伤心时都不能对谁坦言。 竟是谁,能叫她如此付出? 傅云和的神情至始至终都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皇上赐死我吧。” 方婳听到此话时几乎想也没想便道:“不能赐死她!” 燕修的眉心紧拧,瞧着也是方婳的意思,却不想傅云和轻笑道:“他没有皇上的仁慈与温柔,不会因为区区一枚棋子就被人要挟,皇上今日即便不赐死我,日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第422章 燕修到底没有赐死她,叫了侍卫进来将她押下去,严加看管。她被带走的一刹那,方婳忍不住问她:“为什么?” 傅云和回眸又看她一眼,嗤笑道:“我曾有个妹妹,是那个人出钱给我妹妹看病,虽然最后她还是走了,可那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即便为他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方婳惶惶回眸,见燕修将傅云和的那封家书拿出来,她忙接过打开。 “吾妹亲启,分别两载,甚是想念。姊身居皇宫,此生恐再不能归去故里,望妹安好。待尘埃落定,便是无法相聚,相信也有再见的一天,勿念。” 很简短的家书,方婳曾细细地看过几遍,如今再读,字里行间竟全是绝望中生出的希望,无法再尘世相聚,便去天上再见。 这日夜里,北苑便传出傅云和咬舌自尽的消息。 方婳从梦中惊醒,见燕修早已下了床,她披着外衣出去,瞧见他将一卷明黄锦帛交予门外的太监。她疾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蹙眉问:“方才那是什么?” 燕修冲她浅浅一笑,道:“是楚太嫔病故的入殓的圣旨,我答应她,让她出宫,昨夜已派人护送她离去。” 方婳震惊道:“你怎不同我说?” 他伸手圈住她,道:“原是想说的,后来忘了。她说先帝嫔妃接二连三地死去,世人定会以为是我苛待他们,如今连傅太嫔也死了,这罪名我果真是要背定了。对了,你怎不多睡一会儿?” 方婳却伸手推开他,目光怔怔地盯住他的瞳眸,开口问:“傅云和是谁的人?你猜到了是不是?” 太医已来了两柱香的时间,拿着茶壶到处端详查探,丝毫不敢有所怠慢,方婳却是忍不住,起了身问道:“如何?是什么毒?” 太医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盖子,低首道:“姑娘,这并不是毒。” “不是吗?你再好好看看?”容止锦的声音里透着急,他干脆将方婳推上前,道,“看看她有没有事?” 太医略有吃惊,但还是给方婳把了脉,随即认真道:“姑娘的脉息平和,没有中毒的症状啊,这也确实不是毒药。” 听得他这样说,容止锦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方婳,她的脸色却仍然难看,他不觉叫了她一声,她猛地回神,疾步行至门外叫来了宫女,急着问:“皇上是在御书房吗?辶” 宫女怔了下,低语道:“大约是的。” 方婳未作停留,径直朝外走去,容止锦忙跟上她的步子,见她额角有细细的汗渗出,便安慰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也许本就没什么事。” 方婳勉强笑道:“嗯,我就过去看看。澌” 御书房的房门紧闭,太监见他们过去,忙迎上来行礼。 “皇上在里头吗?”方婳边问边往里头走。 太监拦住她道:“回姑娘的话,皇上不在里头,去礼部尚书府了。” 陈宜宁瞧见府上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她吃惊地从房内出来,才欲前往袁逸轩的房间却见他从里头出来。 “发生了何事?”她追上去问。 袁逸轩的眉心紧蹙,回眸道:“看好府上的下人,别叫他们乱说话,我一会同你解释。”他说着,已急急转身朝门口而去。 陈宜宁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绞在一起的双手却像是松懈了一些,他说会跟她解释,这是他之前从未与她说过的话。 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笑意,她转身吩咐丫环去召集府上所有的下人。 房内只留下两个丫环,还有华年成。 燕修半靠在软枕上,由着华年成将他的衣袖卷起,长针扎入穴位,顷刻间变成了黑色。他低咳几声,虚弱道:“先前略有不适,朕以为是这半年来行军打仗太过劳累所致,以为是旧疾。” 华年成一言不发地退出银针,直接弃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颗药喂他服下,回头道:“你们都出去。” 丫环们应声退下,华年成的脸色瞬间苍白,紧皱着眉头道:“是云天的毒,是……‘月食’,须用引子才能诱发毒性,皇上可是在尚书府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怪不得他要丫环们退下,燕修艰难笑一笑,道:“不是,和袁将军无关。傅太嫔是晋王的人,而朕的毒,早在当日救婳儿出长安时便已种下。”当初他为方婳割血做药引,那祖孙俩给他用过很多止血良药,他也不懂药理,那时他们要下毒害他便是再容易不过。 只是那时,已没有他选择的余地,他不救,婳儿便会死。 他略阖了双眸,轻弱道:“这毒你还是解不了吧?” 良久未闻得华年成开口,他才又道:“晋王想等朕死后登基称帝,婳儿的孩子还有六个月才能生下来,来不及了……” “皇上!”华年成的声音低沉,张了张口他竟半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燕修却又清浅笑道:“即便生下来也未必就是皇子,朕若不在了,也怕她一个弱女子罩不住前朝后宫,还是叫她离开的好……”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华年成吃惊回眸望去,见方婳红着眼睛冲进来,愤愤道:“你说过往后什么也不瞒着我,再不骗我,现在又想背着我安排什么?我不走,我哪里也不会去!” 燕修略吃了一惊,见她近前来,他朝她伸出手去,她用力握住了,哽咽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要死也死在一起!” 他温柔笑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轻笑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要好好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她才不要听他说这些,咬牙打断他的话问:“谁下的毒,你告诉我!”傅云和放的即便不是毒药也一定与燕修中毒有关,方才她就一直在想,若是这样,那燕修到底是何时中的毒,可她脑子很乱,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燕修的目光扫过华年成的脸,终是开口道:“那对祖孙。” 方婳的眸子猛地撑大,身后容止锦惊诧道:“我师姐?”他一顿,随即又道,“那就是云天老头的毒!” 方婳这才想起来,这么说来下毒之人已死,可云天大师还活着啊! 她忙转向华年成:“他不是你亲弟弟吗?你去求他,他一定会拿出解药的,一定会的!” 华年成始终站在一侧看着燕修,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十岁,摇头道:“此毒没有解药。” “不可能!”方婳惊叫一声,道,“他既能制出此毒,怎么可能会没有解药?即便他没有,那把他找出来,他也一定能制出来的!” 华年成愣愣地站着,只见他的脸上褪尽血色,却是再不发一言。 “华伯伯!”方婳欲起身,却被燕修按住了身子,他低喘着气朝她摇头:“婳儿……” 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在衣襟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蓦地收紧了手指,低语道:“华年成,你先出去,朕同她说几句话。” 华年成的眼神空洞,他犹豫了片刻,终是转身出去了。容止锦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方婳与燕修,也只好跟着出去。 方婳的瞳眸略略撑大,便是当初燕修病重时也不曾见过华年成露出这样绝望的神色……不会的,不会的! 她拼命摇着头,俯身抱住他的身子,嘤嘤地哭起来。 燕修伸手轻抚着她颤抖的脊背,倦声道:“不必再为难华年成。” “我不是要为难他,他和你的感情深厚,难道他就不想救你吗?为什么不试一试就放弃,他的医术那样高明,说不定就能制出解药不是吗?”她边说边哭出声来。 他低低叹息一声,勉强开口道:“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袁逸轩的声音冷淡:“果真如皇上所说,以往是我们小觑了晋王,今时今日的境地想来他已策划了许久。人在晋国,却能将长安的事控制得分毫不差!皇上,现在怎么办?” 方婳自惊慌中回过神来,她愤然道:“还有一个办法,你写下诏书,立陵王为储君!”无论如何也不能叫晋王得逞! 燕修清弱一笑,摇头道:“他算计了那么久,你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眼下陵国必定有晋王的人,我若真的那样做了,怕是连陵王也难逃……咳咳,难逃一死。” 他略一低头,嘴角已有血渍辶。 “师叔……” 他摇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平阳侯。袁将军,不论生死,都要找到。” 袁逸轩看了方婳一眼,点头道:“末将知道。澌” 待他出去,燕修才又道:“你放心,即便我不在了,总有一人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你不会死的!”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他的眼底噙着笑意,冰凉薄唇吻在她的掌心。 她将额角抵在他的额头上。 夜幕渐深,不知不觉已是月之中天。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方婳睁开眼来,见燕修并未醒,她悄然推门出去。 院中诸多兵士都举着火把,方婳远远地瞧见有人过去说了几句话,那些人才都渐渐散去。方婳心中吃紧,便见一个丫环朝这边过来,见了她忙道:“将军请姑娘过去。” 西侧客房内,方婳才行至门口便见谅袁逸轩的身影,她正欲问话,视线越过他的身子不经意便瞧见里头的容止锦。 华年成正在床边替他医治,方婳震惊地入内,见他整条手臂尽是鲜血,她惊呼道:“怎么弄成这样?华伯伯,他的伤势如何?” 容止锦却还笑得出,扬起脸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刺了一刀,手不会废掉。” 华年成点点头证实他的话,谨慎地替他上药包扎好,他起身提了药箱便出去,方婳看他一眼,只见他面如土色,见她看他,竟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耳畔传来袁逸轩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平阳侯去了哪里?” 方婳这才回头看向容止锦,他蹙眉道:“有人用芷若引我出去,然后将我抓住关在一处暗室,我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是晋王的人吗?” 方婳脱口一问,容止锦的眼底分明掩起了一抹怒意,他随之摇头道:“也许是,可我不清楚。” 袁逸轩冷声道:“即便是他,他也不会现身叫你看见,不过眼下你的手伤成这样,也做不了面具了。” 方婳却道:“你府上不是应该有很多面具吗?”她是知道他很宝贝他的面具,不是万不得已,他做的每一张都会留下保存着。 袁逸轩却接口道:“我派人去容府找他时,发现容府有被翻盗的痕迹,想来那些面具也不会在了。” 方婳“啊”了一声,回头看向容止锦,他的面色低沉,点了点头,道:“都被毁了。” 看来晋王是算准了不能让容止锦从中插一手。 良久,才闻得袁逸轩道:“明日暂且让皇上称病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却不想,翌日大早,所有重臣全都出现在尚书府外,直言要面圣。 一夜之间,晋王便已将燕修病重不久于人世的话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恰逢燕修称病不朝,在有心之士眼中无异于欲盖弥彰。 三日后,晋王便名正言顺地进京了。 袁逸轩震惊道:“他不是在晋国吗?三日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晋国来长安!” 方婳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她迟疑了片刻,蓦地起身冲出去。 这些天华年成总是独自待在厨房内研究各种各样的药,此刻闻得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见是方婳,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回头看向手中的药方。 方婳反手关上房门,回身道:“华伯伯你老实告诉我,他的毒是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 “你骗我!”方婳厉声道,“倘若是真的,当日我问你时你便不会有犹豫,倘若是真的,这几日你不会总不去看他,因为你心有愧疚,所以你不敢去见他!” 华年成的眼底悲恸弥漫,他适时转过身,一手紧握着拳头行至窗边,仍是不发一言。 方婳心中像是见到了希望,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救他!华伯伯,我求求你!” 她在他面前跪下,华年成不肯说,那定是因为救燕修的代价太大,可她不怕,她不怕! 华年成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她晶莹泪珠里带着一丝期待的光芒,他的脸上哀愁更浓,摇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月食’的解药,可都没有结果。三年前,我确实找到了一个办法,但……皇上不会同意的,我不敢在他面前说。” 方婳的脸上露出了笑,急切道:“那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告诉他!” 华年成叹息一声拂开她的手:“方姑娘你不要再问了,皇上会恨我的。” 方婳急着道:“晋王已经进城了,难道你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他辛苦打下的江山落入晋王手中吗?你告诉我,就是我要救他的,他要恨便恨我好了!”华年成仍是挣扎不定,方婳哭着道,“难道你舍得看他死吗?你舍得吗?” 舍得…… 他如何舍得? 当年那个人去后,他因缘巧合来到燕修的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已拿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他就是自己去死,也不舍得看他去死啊! 方婳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动摇,她趁机道:“你既然舍不得他死,你若真的爱他,难道还怕被他恨吗?” 怕,他当然不怕! 华年成的眸色一凛,低头看着她。 方婳擦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认真地盯住他,道:“救他!” 厨房里安静下去,只剩下炉火中发出轻微的兹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