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小俩口》 序言 【序言 拥有你,此生圆满了】 玩过拼图吗? 小编曾经很爱玩,从三百片,到五百片,到一千片,要拼完要花好多时间,尤其是一千片的拼图,每天只能拼出一小部分,然后放在床下待隔天再努力(没办法,只有床下才有空间可以安置它)。 说真的,要拼完一千片拼图,绝对需要毅力和耐性,但拼完时,真的很有成就感。 而拼图最怕一件事,就是千辛万苦拼完它时,却突然发现少了一片! 虽然只少了一片,一千片中的一小片,但少了它,这份拼图便没能完成。 若有一天找到失踪的那一片,那种开心绝对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相爱的男女就宛如拼图一般,在茫茫大海中努力找到对方,克服一切难关,厮守终生,这一生便圆满了,如同这本《腹黑小俩口》中的主角。 白手起家的男主,在现代时,原本是爱情绝缘体,直到遇上敢爱敢恨的女主才动了心。 而女主有个宠她的富爸爸,任由她挥霍,因此想让她看上眼,不至于受挫就打退堂鼓,男主真的做了好一番努力,才坐上她未婚夫的宝座。 可上天还嫌给他的磨练不够,一场意外两人一起穿越了。 在这架空的朝代,男主是皇上的外甥,深受皇上的宠爱,身分高不可攀,照理说,应该有各种美人自动送上门,但他仍如现代一般,洁身自爱,未找到生命拼图的另一半之前,他宁缺勿滥。 生活没有爱情,他将全部心力放在壮大自己的实力和财力上,皇上需要时,他顺手帮皇上处理难办的差事,他的钱多到皇上的金库是靠他贡献的,这样的他,皇上怎可能不宠爱他? 幸好上天还记得他,让他终于遇见了同样穿来这个时代的女主角,他的人生得以圆满了,可想而知,他当然尽快娶她进门,乐于做她的富相公,做她的大靠山,极尽所能的宠她。 至于他如何宠她? 快打开下一页,你会发现,原来男人宠女人可以如此不顾一切,如此厚脸皮。盼你也尽快找到生命中的那块独一无二的拼图。 第一章 【第一章 穿成庶子之女还没了父亲】 说起简大小姐舒曼的一生就只专做两件事,一件是打脸,另一件则是奔跑在去打脸的路上。 没办法,谁叫她有个富爸爸,又有一颗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聪明脑袋,最糟糕不幸的是她偏偏又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这三种情况加起来的结果,成就了她这个打脸专户。 其实平心而论,简大小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从不仗势欺人或是恃才傲物什么的,却老是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人爱找她麻烦,她虽然性子好,却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瓜,所以就只好努力打脸了。 她在学时多用学霸打脸,出社会后改用老爸打脸,谈恋爱后……嗯,根本不需要再由她亲自动手,男朋友们为了抓紧她这个集聪明与财富于一身的女朋友,个个都为她学了一手打脸的好本事,专门帮她打脸那些不长眼睛的人。 可惜的是,这些男朋友的目的性太强了,让她有些倒胃口,只好交一个bye一个的。 简大小姐的一生说起来都是待在胜利组里,包括原以为会有些受挫的姻缘,不过她在二十八岁这一年遇到真命天子傅英凛后,她再度重回胜利组的怀抱。 由于逢九不宜嫁娶,两人的婚事便定在她三十岁这一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为什么会没有然后呢? 因为她死了,死在二十九岁那一年,死因车祸。 身在二十一世纪,西元二〇一八年的简舒曼死了,可是远在异界命危的舒家五姑娘舒曼曼却奇蹟似的活了下来,就在西兰国盛元二十八年冬至的这一天。 也就是这一天,简舒曼莫名其妙成了舒曼曼,在这她听都没听过的遥远古代世界里——活了下来。 「姑娘,姑娘你别冲动啊!」 「快,快去告诉太太姑娘要闯祸了,快去!」 亭兰院里一片鸡飞狗跳,因为舒家五姑娘又要发疯了。 说起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自从半年前五房小少爷差点落水,五姑娘为了救弟弟,心急的自己跳下水救人却差点溺毙,大病一场醒过来之后,五姑娘就和过去变得不太一样,三不五时就会像今天这样发疯一下。 其实五姑娘这也不叫发疯,就是和以往畏缩胆小、沉默寡言完全相反,变得大胆坚强,彷佛大病一场后,整个人突然长大懂事了,懂得保护柔弱的母亲、保护年幼的弟弟,不再继续当那个永远站在母亲与弟弟身后一无是处的五姑娘。 起初,众人都以为五姑娘疯了,但时日久了,倒也见怪不怪,院子里的丫鬟们危机处理得不错,劝阻拦人的、飞奔通知禀报的、招唤帮手的,一个个各司其职合作无间,最后终于将五姑娘成功的拦截在老太太居住的景兴堂前,替五姑娘和五太太,以及她们这群在亭兰院里任职的可怜下人们成功的躲过一劫。 「我的好姑娘,算嬷嬷拜托你了好不好,你就别再闹了。姑娘就算不为自个儿着想,也该替太太和小少爷想一想,你这样会害太太和小少爷的处境愈来愈艰难的。」李嬷嬷将小主子带回了院子,苦口婆心的劝着。 她真心替自家苦命的主子感到无力与疲惫,怎么会生了一个这么不省心的姑娘呢?明明五姑娘都快及笄了,为什么还这么不懂事? 「所以嬷嬷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做,娘和弟弟的处境就会变好吗?」舒曼曼面沉如水的反问。 李嬷嬷是她娘的奶娘,一路从李家随娘陪嫁到舒家,是娘的心腹与智囊,也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至少不会比现今更坏。」李嬷嬷叹息道。 「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舒曼曼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们的鸵鸟心态。「自从半年前我和弟弟差点命丧黄泉至今,府里的人可有做了什么?他们没有追究责任,没有惩治祸首,没有忏悔同情,也没有变得多善待我们五房母子三人一丁点,有的只是冷眼旁观、冷嘲热讽、冷心冷面和冷言冷语。这些难道都是我们该受的吗?我们是那几房争权夺利下最无辜的受害者,可是谁为咱们不公平的待遇与处境说过一句话了?没有!」 李嬷嬷沉默以对。 「好,这事儿都过了半年了,就像他们说的「人没死就行了,没事」,所以我也不计较了,可是!」舒曼曼嘲讽的语气一变,怒声道:「今日我娘只是备了些点心让弟弟带去学堂,用以感谢夫子们平日对弟弟的用心教导与照顾而已,却让人传出如此难听的闲言闲语,舒家不仅不去追查谣言来处,去惩罚那些造谣者与传播者,竟还将我娘叫去训斥一顿,还罚我娘关祠堂抄写《女诫》,他们这不是坐实了我娘的不守妇道,要逼死我娘是什么?」 舒曼曼气到直喘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咬牙切齿的道。「娘可以为我们姊弟忍辱负重的待在舒家内宅,我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娘受辱,还忍气吞声的什么也不做!我要找他们算帐,和他们摊牌,如果那些人不向我娘道歉,不去找出那些心术不正、胡乱造谣的人加以严厉惩罚的话,这个家和这些家人我们母子三人不要也罢!」 李嬷嬷有些被小主子的凛然气势给震住了,同时也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能说出这样一席话的五姑娘怎会不懂事呢?相反的是太懂事了。 李嬷嬷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问道:「姑娘去景兴堂是要去找老太太摊牌?」 「自然是。这个舒家看似由大伯母和二伯母分工在管家,但所有权力都还握在老太太手中,不找她找谁?」舒曼曼点头道。 「姑娘打算怎么做?」李嬷嬷又问。 「要他们向娘道歉,还要让舒家展现出该有的态度,出面寻找那造谣之人加以严惩,用以证明我娘的清白,维护我娘的名声。」舒曼曼斩钉截铁的道。 「只怕姑娘此去也是白费唇舌。」李嬷嬷深深地看着她,沉重的摇了摇头。「舒家若想维护太太的名声,又怎会对谣言置之不理,甚至还反过来处罚太太呢?他们是存心的。」 「我想也是。」舒曼曼嘲讽的撇了下唇角。「所以我才要去找他们摊牌,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咱们再不做为的话,我怕咱们五房早晚都会灭绝。」 「姑娘!」李嬷嬷惊慌失措的赶忙出声喝止。 舒曼曼却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我说错了吗?」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嬷嬷,「那些人根本就想对咱们五房赶尽杀绝。」 「姑娘,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李嬷嬷神情严肃的低声交代道。 「证据都让他们掩盖起来了,咱们要怎么找?」舒曼曼摇头道。「嬷嬷,咱们真的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好果子也轮不到咱们吃,与其继续待在这里啃烂果子勉强果腹生存,还得时时刻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担忧自己的性命不保,还不如离开这里另寻生存之道,说不定这样还能闯出一条活路来。」 第二章 「哪会有什么活路啊?如果有活路的话,太太就不用这么苦了。」李嬷嬷忍不住落下泪来。「太太虽然可以不畏谣言的带着你们姊弟俩回娘家住,可是李家根本就不是舒家的对手啊,这样做只会拖累李家而已,太太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咱们不靠李家,靠自己。」舒曼曼坚定的道。 李嬷嬷摇摇头。「姑娘一直被养在内宅,不知外面世道的艰难。太太一个寡妇,带着一双未成年的子女如何生活?家里甚至连个能出面说话的顶梁柱都没有,要如何不靠人靠自己?不成的。」 「只要有手有脚,就能够赚钱养活自己,没什么不成的。」 「姑娘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李嬷嬷抹去眼泪。 「总比不想不做要好。」舒曼曼有些气这些人的不争。「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这些舒家人先害死爹,又来害弟弟,害不死弟弟又来害娘吗?如果娘真有什么意外,我和弟弟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嬷嬷想看我们姊弟俩落到那样的下场吗?」 李嬷嬷面露厉色的狠声道:「如果太太真出了什么事,老奴拼死也会保护姑娘和少爷的。」 「看嬷嬷的样子,肯定也和娘讨论过这事儿吧。」舒曼曼肯定的道,「既然嬷嬷和娘都想过这个可能性,为何咱们还要在这里听天由命,不试图去改变这个可能性,或是直接将它扼死在事发之前呢?」 李嬷嬷再次陷入沉默,因为话题又绕回刚才的症结点上。 五房可以信任之人就只剩下太太他们这三个孤儿寡母和她这个老嬷嬷了,连个男主子都没有,靠山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什么能力能跟舒家这一窝的豺狼虎豹斗啊? 似乎看出李嬷嬷在犹豫什么,舒曼曼对她说:「咱们不需要和他们斗智斗勇,咱们只需要放弃一切离开这里就好。」 李嬷嬷微愣了下,不解的看着她反问:「放弃一切?」 舒曼曼认真的回道:「请嬷嬷帮忙说服娘,让娘放弃属于五房该继承的一切离开这里。爹是庶出,在老太太和那些伯父、伯母的虎视眈眈下,舒家能分给咱们五房的肯定没有多少,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咱们不如直接放弃,用此做为离开舒家的交换条件。」 略微停顿了一下,她又道:「我想,只要咱们没妨碍到那些人的利益,又走得远远的,他们除非是吃饱撑着没事干,否则是不会有那个闲功夫再来迫害我们母子三人的。」 「可是咱们离开舒家能去哪里?」李嬷嬷一脸茫然。 「天无绝人之路。」 李嬷嬷依旧犹豫不决。 「嬷嬷,那些人不会善罢干休的,从爹出事到弟弟落水再到娘被泼脏水污名节,他们摆明了就是要对五房斩草除根,之所以唯独未对我动手,那是因为我就快要及笄了,能卖个好价钱——」说到这儿,舒曼曼忽然停顿下来,随即恍然大悟的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让娘的名声有了污损之后,他们便能堂而皇之的作主我的婚事,让娘没有置喙的权利。」 「他们怎么敢?!」李嬷嬷倏地双眼圆瞠,怒不可遏的低吼道。 「他们都敢害爹的命了,又有何不敢的?」舒曼曼说。 李嬷嬷气得鼻翼贲张,鼻息粗重。 「老奴知道了。」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老奴会劝太太离开舒家,即便是净身出户,也不能让舒家这些黑心人毁了姑娘的一生。」 「那就劳烦嬷嬷了,」舒曼曼诚恳的道,「这事本该由我来和娘说的,但娘总认为我还小不懂事,不会听我的。」她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老奴本也是这么认为,可是今日听了姑娘的这番话,老奴才惊觉原来姑娘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比任何人都懂事。」李嬷嬷抹着眼角的泪水,既心疼又感慨。 「爹不在了,弟弟年纪又还小,我若再不懂事,娘岂不是太可怜了?」舒曼曼轻声说道。「好了,嬷嬷,你去向娘交差吧,娘肯定等急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嬷嬷急忙起身道:「姑娘说的对,老奴得赶紧回去了。老奴告退。」说完,她便匆匆离开,前往祠堂。 李嬷嬷离开后,舒曼曼一个人坐在房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上一世她身为简舒曼,虽然人生只有短短的二十九年便走到了尽头,但却是一生顺遂,没有任何事为难得了她简大小姐。 可是穿来古代,她承袭了原主的所有记忆成了舒曼曼后,却举步艰难,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能顺她的心如她的意的,光想都泄气。 说起来前世今生她都算是个出身豪门的富家女,家里都是超有钱首富、巨富之流,可是同为富家女,处境却大不同,而最大的原因则是源自于嫡庶有别。 舒曼曼短命的爹在舒家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却偏偏有着出色的经商天分,加上又有个惜才的老爹,这两项优势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舒老爷子还在世时,舒五爷还能平安无事的发光发热,老爷子走后,小心眼又刻薄的嫡母和对他各种羡慕妒嫉恨的嫡兄们哪里还容得下他?于是舒家五爷就这么英年早逝了,留下一对年幼的儿女和心碎的娇妻。 舒五爷的死明显透露着蹊跷,但舒家自个儿都说没有了,外人也不敢去多管闲事,可心知肚明者比比皆是。 舒五爷死时,长女舒曼曼才十一岁,长子舒廷毅不过是个七岁稚儿,舒老太太和舒家那些伯伯、伯母们自是不会将这两个小孩子放在眼中,因而五房平静地过了三年。 可是随着舒廷毅愈长愈大,在人前的表现愈来愈好,也愈来愈有乃父之风后,阴谋诡计再度向五房席卷而来,原主便是为了救落入圈套的弟弟才会丧命。 穿越而来的简舒曼有幸能以舒曼曼的身分续命,在这个时空里活下去,自然也得接受这个身分所带来的各种责任与麻烦。 虽说现今的处境总让她充满了无力感,但庆幸的是,以今天这样的情况来看,也许、可能、说不定她很快就能如愿以偿从舒家这个囹圄解脱了。 她相信,只要离开舒家,离开这个总是拿身分、辈分来拘束她、左右她,让她完全不能拥有自我的鸟地方之后,她舒曼曼的人生肯定就会变得顺遂起来。 李嬷嬷说她一直被养在内宅,所以不知外面世道的艰难,没错,如果是原主的话,离开舒家肯定活不下去,但她不是不知世事又畏缩胆小的原主啊,虽然说这一世她没有富爸爸当靠山,可是她保有前世记忆、知识与拥有过目不忘的天才技能,这样的她若是还不能在这个古代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她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舒曼曼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她相信只要离开舒家这个牢笼,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肯定会愈过愈好。 总之,离开舒家是早晚的事,她得先想想什么生意是比较适合他们孤儿寡母做的,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为柔弱的娘亲细思量不行,除非以后大小事都由她负责出面。 第三章 不过娘会同意吗? 她总觉得有些悬啊。 舒曼曼的娘亲李氏在听了李嬷嬷的分析与劝说之后,又认真思考犹豫了三天,终于下定决心要与舒家摊牌。 纵使她对于未来充满了忐忑与不安,可是比起继续留在舒家,让一双儿女的性命受威胁、婚事被拿捏,她宁愿冒险选择前者。 既已下定决心,李氏也不再浪费时间,隔天一早,她用完了早膳,理了理仪容之后,便在李嬷嬷的陪同下,第一次违背了老太太的命令,走出了祠堂。 祠堂外负责看守的婆子瞬间瞠大双眼,快步上前拦阻她的去路。 「五太太,老太太要你在祠堂禁足一个月,现今只过了五天而已。」 「带我去见老太太,我有话与老太太说。」李氏肃然开口道。 「此事老奴无法作主,老奴得先向老太太禀报,听候老太太的命令行事。」守门婆子眉头轻蹙道。 「不需要你作主,此事我自会负责,你只需要让路或是随我走一趟。」李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守门婆子。 「这……」守门婆子面有难色。 「我们若是要硬闯,凭你也拦不住。」舒曼曼的声音蓦然从祠堂院门外响起。 「曼儿,你怎么来了?」李氏讶然的抬头看向女儿。 「女儿来陪娘一起去见老太太。」舒曼曼缓步上前走到母亲身边。 「长辈说话,你一个晚辈去做什么?」李氏蹙眉道。她并不想让女儿面对那样一个剑拔弩张、家人间反目成仇的画面。 「当然是去帮娘助阵。」舒曼曼半开玩笑的微笑道。 「别顽皮了,快回房去。」李氏肃容道。 舒曼曼摇摇头,态度坚定的说:「女儿要陪娘去景兴堂。」 「曼儿……」 「太太,你就让姑娘陪咱们一起去吧。」李嬷嬷帮着说服道。 「嬷嬷,怎么你也由着她胡闹了?」李氏朝李嬷嬷皱了皱眉头。 「姑娘已经长大懂事了,太太不该再当姑娘是个孩子,要相信姑娘。」李嬷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脸认真。 李氏沉默地与李嬷嬷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至于一旁守门婆子的意见,根本没人在乎与理会。 守门婆子无奈,只能一同前往景兴堂。 一行人来到景兴堂外,婆子快步上前禀明情况,语气中透露的自然全是自己的被迫与无奈。 在景兴堂里服侍的丫鬟春花闻言后,忍不住挑了下眉头,有些惊讶又好奇的抬头看了五房那一行人一眼,这才转身进屋里去禀报。 只是她这一进去就没有再出来,将李氏和舒曼曼及其身边的婆子丫鬟等一行人晾在门外足足一个时辰置之不理。 莫名其妙被罚站在大太阳底下整整两个小时,舒曼曼的火气愈来愈大,若不是她娘还站在她身边,她早就闯进去和那个老女人呛声了。 反正都是要来和对方翻脸的,她们干么还要乖乖地站在这里受这种罪? 马的,真是愈想愈生气、愈想愈不爽! 「娘,你和嬷嬷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她冷着脸开口。 李氏摇头,心想这事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出面处理呢? 见状,舒曼曼不由得轻蹙了下眉头,改口道:「那咱们先回去,既然老太太今日没空见咱们,咱们改天再来。」 李氏再次摇头。 今日她是鼓足勇气来的,如果连人都没见到就离开,她怕自己一鼓作气不成,会再而衰,三而竭。所以今天不管遇到怎样的刁难,她都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办成。 舒曼曼没有读心术,不知她娘心里所想,只想劝娘别再继续待在这里受罪,于是她故意抬头看了眼已经快要爬到头顶上的刺目太阳,撒娇的再次开口道:「娘,都快要午时了,女儿站得又热又累还肚子饿,咱们先回去好不好,改天再来?」 李氏心疼女儿,不免有些犹豫。虽然她们已尽量站到树荫下了,但六月天的夏日艳阳还是烈得从树叶间隙透了下来,即便只是斑驳的阳光,依旧将女儿娇嫩的脸颊晒得红通通的。 「曼儿,娘让丫鬟陪你先回去好不好?」李氏柔声对女儿说。 舒曼曼摇头,坚持道:「娘,咱们一起。」 李氏感到为难,不过很快的她就不为难了,因为终于有人从屋里走出来了,正是春花。 没有任何解释或是歉疚,春花面色淡淡的垂目道:「老太太请五太太进屋里说话。」 「走吧,曼儿。」李氏招呼女儿后,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举步往前走。 舒曼曼紧跟在母亲身侧走进屋里,倒是她们身后的李嬷嬷和其他丫鬟却被春花拦了下来,要她们在外头候着。 李氏停下脚步转头与李嬷嬷对视一眼后,轻点了下头。 舒曼曼则是毫不在意的道:「嬷嬷放心,我会保护娘的。」 李氏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却发现李嬷嬷竟然因此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何想法。 母女俩一起走进屋里,就见舒老太太张氏端着一张刻薄的脸坐在榻上喝茶,两名打扇丫鬟立在一旁为她搧风。 「老太太。」李氏躬身唤道。 「祖母。」舒曼曼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唤道,却没有躬身。 舒老太太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们母女俩,又细细地品了几口茶之后,这才从杯缘抬起头看人,淡淡的道:「五丫头刚才在外头说要保护谁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这景兴堂何时成了龙潭虎穴,进到这里来还需要有人保护?」 舒曼曼轻挑了下眉头,没想到这老家伙一开口就冲着自己而来。 【第二章 对峙仇怨积深的舒老太太】 李氏呆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太太会如此不顾身分,一开口就针对一个小辈。 「老太太……」 她正要说些什么,老太太却猛然将手中的茶盏朝她脚边砸了过来,吓得她立即把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见娘亲这么快就被老太婆经年累月刻在她心版上的淫威给吓住,舒曼曼只好亲自出马,她正好也有一肚子的气想发泄一下。 她上前一步道:「回祖母的话,这景兴堂虽不是龙潭虎穴,但在孙女看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要不然我娘也不会来一次就受罪一次。瞧,我娘现在又不知被什么魑魅魍魉给吓住了。」 舒老太太瞬间瞠圆双眼,怒声质问,「你说谁是魑魅魍魉?!」 「孙女没说谁啊,魑魅魍魉就是魑魅魍魉,如果有谁是魑魅魍魉的话,那不成了妖怪了,您说是不是?」舒曼曼说完,还皮笑肉不笑的对她咧嘴一笑。 舒老太太又惊又怒的瞪着她,简直要被气坏了。她不是笨蛋,又怎会听不出来这个臭丫头指桑骂槐是在骂她,是谁给她胆子这么做的?! 「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说的是什么话?反了天啊你!你给我跪下!」她怒不可遏的拍打着坐榻,尖声喝道。 舒曼曼仍旧直挺挺的站着,又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孙女说错了什么话惹得您这样大发雷霆?您可得悠着点啊,年纪一大把了,怒气攻心那可是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第四章 「你说什么?!」舒老太太大发雷霆。 「我说我怕您会气死。」舒曼曼面不改色的又说了一次。 「你、你这个不尊不孝的臭丫头!」舒老太太被气到脸都涨红了。 「既无慈,又何来尊、何来孝?」舒曼曼丝毫不惧的顶了回去。 「你、你……」舒老太太气得身子都在颤抖,伸出手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自从她当了主母之后,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讽刺她、气她,甚至还敢咒她死?! 她双眼喷火的怒瞪着舒曼曼,怀疑她真是五房那个胆小如鼠又畏畏缩缩,连说一句话都要嗑嗑巴巴的说上老半天还说不清楚的五丫头?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狂妄,说话还这么流利,甚至是一点都不怕她了? 舒曼曼的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目光笔直而无畏,其中还看得见明显的讽刺与不屑,甚至还掺杂了一丝笑意,好像在笑她的不堪一击,竟然这么简单就被她激怒,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样。 她是谁?眼前这个绝不可能是五丫头!五房那个庶子之女怎么可能有此气魄,还敢如此与她说话,如此藐视她这个祖母的威权? 李氏也被女儿这一连串大胆不敬的言语给吓得面无血色,她赶紧伸手将女儿拉到自个儿身后护着,一边努力遏止心慌,亡羊补牢的道歉,「老太太,对不起。曼儿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后,身子一直都没有好,才会说胡话,您别生气,别和孩子计较。」说完,她又转头对女儿说:「曼儿,你还不快点向祖母认错,请求祖母的原谅。」 「娘,女儿又没有说错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祖母爱生气是她自个儿的事,咱们没什么好道歉的,也不需要请求原谅。」舒曼曼笑笑的对母亲说,面色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李氏呆呆的看着女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舒曼曼在心里轻声叹息,觉得自个儿的娘真的没半点战斗力,幸好她跟来了,要不然若是想单靠娘来成事,她大概得等到天荒地老。 「娘,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目的了?咱们可不是要与人演什么孝孙孝媳的,而是要来摊牌的。」她提醒道。 李氏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忘,可是一想到自己打从进屋之后的表现,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摊牌?」终于找回自制力与冷静的舒老太太,尖声插口问道,「你们要来摊什么牌?」 李氏找到表现的机会,抢在女儿开口前,挺身而出面对老太太。「请老太太同意让五房分家,从舒家大宅搬出去自立门户。五房什么都不要,只要老太太点头让我们母子三人离开,从此不再过问五房的一切。」此话一出,她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离开?」舒老太太冷冷一笑,嘲讽道:「你果然是个不安于室的淫妇,想离开舒家和奸夫一起就直说,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李氏一张脸瞬间血色尽失,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会用这么狠毒的方式往她身上泼脏水,她都说分家后他们五房什么都不要,老太太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老太太是有多恨她,多恨亡夫这个庶子? 她不住的摇头,怒不可遏的扞卫自己的清白。「我没有,我没有。」 舒老太太满怀恶意道:「几乎整个冀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舒家五爷的遗孀是个不守妇道的,你以为说你没有,别人就会相信吗?」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又因受辱感到委屈,难过得泪如雨下,但她除了不断地摇头说「我没有」之外,不知道还能如何替自己辩解。 不过没关系,她不知道,她的穿越女儿舒曼曼知道。 「娘,别哭,没关系的。」舒曼曼轻轻拍抚娘亲的背,柔声安抚道。「很快整个冀州城的百姓就会知道关于舒家五爷遗孀的传言根本是假的,全是舒家容不下咱们五房,故意栽赃陷害娘的阴谋。」 「臭丫头你说什么!」舒老太太难以置信的怒斥。 「看样子祖母重听的毛病还挺严重的,有空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吃点药吧。」舒曼曼完全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道。 舒老太太气得脸都黑了。「我问你刚才说的阴谋是什么意思?谁栽赃陷害谁了?」 「祖母心知肚明的事,还需要孙女说吗?」舒曼曼轻挑眉头。 「大胆!」舒老太太怒拍坐榻,「到底是谁教你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丫头给我跪下!」 「跪下这词您刚才已经用过了,要不要换点鲜新的?」舒曼曼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翻了个白眼。 「你、你这个……这个……」 舒老太太真的快被气疯了,她从没见过这种大不孝又大不敬的子孙后辈,对她的斥责与命令完全置之不理,还冷嘲热讽的,偏偏她又不知该拿这丫头怎么办。 继续看着那个死丫头会把自己给气死,她将目光转向那死丫头身边的李氏身上,怒气顿时有了发泄的出口。 「李氏,你给我跪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像你这样一个不守妇道又教女无方的贱妇,我今天若不好好的教训你,将来也无颜面对舒家列祖列宗了。来人!」 「慢着。」舒曼曼出声道。 但舒老太太打定主意不理她,守在门外的两名仆妇应声入内后,她迫不及待的下令,「把李氏给我押下去关进柴房,除了水之外,不许送任何吃的,也不许任何人靠近或是探望,听见了吗?」 两名仆妇齐声应是,上前便要架住李氏,舒曼曼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厉声喝道:「站住!今天谁敢动我娘一下,我定让她后悔莫及。」说完,她厉目瞪向舒老太太。 「呵。」舒老太太讥诮一笑,随即沉下脸再次朝那两名仆妇喝令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押下去!」 舒曼曼不可能让她娇柔的娘亲受罪,她大声喝道:「不许过来!」 两名仆妇对她的喝令根本置若罔闻,逼得舒曼曼不得已,只好拿出上辈子所学的擒拿术加过肩摔来对付她们了。 上辈子身为富家女又是老爸的宝贝千金,她为了兼顾自由与安全,可是卯足全力学习了各种防身术,自由搏击更是她的强项,只可惜她现在穿的是长裙,不然她只要两下侧踢,就能轻而易举把这两个仆妇给撂倒。 虽然换了个少女的身子,但所有防卫招式与手段早就融入灵魂之中,因此舒曼曼出手根本无须思考,动作流畅且一气呵成,眨眼间就把第一个伸手过来的仆妇撂倒,转身再解决第二个已被她吓呆的仆妇,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屋里的人除了躺在地上哀号不已的两名仆妇外,全部瞠目结舌。 她们呆若木鸡的看着舒曼曼,怀疑自己刚刚究竟看到了什么?那两个仆妇到底是怎么飞起来又摔到地上的?不会真是五姑娘将她们举起来摔的吧?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第五章 相较于坐在榻上的舒老太太和站在两边执扇的丫鬟,李氏就站在女儿身边,自当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女儿将两人给弄摔在地上的! 女儿放倒第一名仆妇时,她以为是意外、是运气,但是当女儿又将第二名仆妇打倒时,她就只有愣神和相信的分了。 「我已经叫你们不许过来了,这就是不听话的教训。」舒曼曼拍了拍手,转身面向与他们五房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嫡祖母,开门见山的把今日的来意一股脑的说出来。「请祖母同意让五房分家,除了我娘当年带来的嫁妆,我们可以放弃一切属于舒家的财产,交换条件就是请祖母以后别再插手五房的任何事。」 一顿,她的神情转为锐利,改以缓慢无情的语调又道:「否则的话,关于我爹身故的意外,和半年前五房一对儿女落水差点身亡的意外,以及近来甚嚣尘上关于我娘的那些谣言,这一切针对五房的阴谋都将会被公诸于世,而幕后凶手自然是指向祖母与四位嫡出伯伯。」 「放肆!」舒老太太脸色遽变,抖着手遥指着舒曼曼恨声道:「你这个贱丫头竟然还敢胡说八道,我……」 「是不是胡说八道,想必祖母应该心里有数才对。」舒曼曼不客气的直接打断道。「祖母或许可以不承认,但孙女始终相信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你、你、你这放肆大胆忤逆的贱丫头!」舒老太太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们这对贱人母女。来人啊,来人啊,人都死到哪儿去了?还不给我滚进来!」 守在屋外的春花和秋月两名丫鬟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屋内,福身应道:「奴婢在。」 「你们去叫多点人过来,把这不孝的母女俩给我关进柴房,我要饿她们三天三夜,看她们还有没有力气这样忤逆我,快去!」 「奴婢遵命。」 舒曼曼没有阻拦那两个丫鬟,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没有半点愧疚后悔之色的舒老太太,再次缓声道:「祖母是否忘了孙女刚才所说过的话,今天谁敢动我娘一下,我定让她后悔莫及。」 「我倒要看看你这贱丫头要怎么让我后悔莫及。」舒老太太冷冷地说。「李石家的,你现在就去叫人将整个亭兰院里的人控制下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庄田勇家的,你去找王管事传达我的命令,叫人去把五房那个贱种给我带回来。」 「老太太,这事和毅儿没有任何关系,您要打要骂要关就冲着儿媳来,不要迁怒到无辜的孩子身上!」李氏急切的开口道,为了儿子也硬气了一回。 「庄田勇家的,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见李氏急了,舒老太太就满意了,她发誓绝对会好好利用这对贱人母女的这个弱点,好好的整治那个贱种,以抚平她经年累月强压在心底的怨恨。 一想起当年那人将外室领进门,还在公婆面前直接对她丢下那个贱人已有身孕要她好好照料的话,她就气得想吐血。 她不懂,为什么她都一口气替他生了四个儿子,还替他侍奉孝顺父母,做个人人称赞贤良淑德、持家有方的贤妻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好恨,真的好恨啊! 然而在公婆面前,在世人都知道她贤淑端方之下,她能不吞下这口怨怒之气,大度的让那贱人登堂入室的进门产子吗? 最令她憎恨怨怒的是那贱人镇日温柔小意、伏低做小的,不仅把那人迷得神魂颠倒,最后连公婆的心都被那贱人给笼络住了。每回家人齐聚在一起时,就见他们那夥人亲亲爱爱的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只是府里的一个管事似的。 她忍,忍到咬牙切齿,忍到连在睡梦中都没有一刻放松过。 她一天天、一年年的忍下去,直忍到将那两个老的熬死,又将那对奸夫淫妇慢慢投毒给害死之后,整个舒家就只剩下她这位老太太独大,她的心、她的气这才渐渐的顺了起来。 那贱人生的贱种她当然不会让他活下去,还有那些个身上流有贱人血脉的孙字辈也一样。 她要五房断绝,从老五那贱种开始,再到那贱种的儿子。她处心积虑的谋划想尽量做到不露痕迹,没想到在害死老五那贱种时,拿钱办事的人却没将尾巴扫干净,以至于后来产生了一些风言风语。 不管如何,老五死后让她余下的心头之恨泄了一大半,再来她只要弄死那个小的,再把那个畏缩胆心却有张像极那贱人的漂亮脸蛋的贱丫头卖个好价钱,远远的嫁掉就行。 至于留下的老五媳妇,既没娘家也没儿女可依靠,还不随她高兴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她一切都想好也计划好了,却没想到去年弄死那小贱种的计划竟会失败,不仅让眼前这个贱丫头救了那小贱种一命,还让这丫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像是蜕变重生般,变得内敛且戒心极强,时至今日甚至敢威胁她,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真以为威胁她几句就能达到分家搬出去的目的吗?她也不看看两者之间实力的悬殊,她有整个舒家的财力和人力,而这个臭丫头除了一个娇弱的母亲和一个年幼的弟弟之外,凭什么与她对抗?真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春花和秋月的脚程极快,不一会儿便领来四名壮硕的仆妇,在舒老太太的一声命令下,将五房母女俩团团围住。 舒曼曼知道要想在一对四的情况下护住母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她有能力撂倒这四名仆妇,也不可能带着母亲一路闯出舒家大门,因而她不想做无谓的抵抗。 不过不抵抗并不代表她认输了,诚如她先前所说的,今天谁敢动她娘一下,她定让对方后悔莫及。 临走前,舒曼曼回头看了坐在榻上藏不住得意神情的舒老太太一眼,丢下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舒老太太嗤之以鼻。 柴房门一被关上,力持镇定的李氏登时褪下伪装,双腿发软的瘫坐到地上。 「娘!」舒曼曼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 李氏浑身发软,站不起身,只能用着仅存的一点力气紧捉着女儿的手,心慌担忧又害怕的紧盯着女儿问道:「毅儿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伤害他?」 「放心吧,娘,弟弟不会有事的,我早料到他们极有可能会拿弟弟威胁咱们,所以早有准备。」舒曼曼柔声安抚道。 李氏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曼儿,你说早有准备是什么意思?」 「女儿托了朋友照顾弟弟。」舒曼曼说。 「什么朋友?」李氏追问。 「娘不认识。」舒曼曼摇头回道。 「你有什么朋友是娘不认识的?」李氏一脸狐疑。 「呃,就是偶然机会下认识的朋友。」 「娘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李氏蹙起眉头。 「这事以后再说,娘,咱们现在谈的是弟弟的事。」舒曼曼转移话题。 「对,你弟弟真的不会有事吗?你说的朋友真能保护好毅儿吗?」李氏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应该可以吧。」舒曼曼回答得不太确定。 第六章 说是朋友,其实她与对方认识不到半年时间,她不确定对方是否真能说到做到,毕竟她也没有亲自去察看过,可是事到如今,她除了将希望寄托于那人身上,也没别的选择了。 「曼儿,为什么娘觉得你好像很不确定的样子?」 她是啊!舒曼曼在心里答道,但表面上却装作镇定的道:「女儿只是担心有个万一,毕竟弟弟也没见过女儿的那个朋友,在家里派去接他的人之间,女儿不知道弟弟会选择相信谁,会不会节外生枝。」 「那该怎么办?」李氏都要急坏了。 「娘先别急。女儿把弟弟去年送女儿的生日礼物交给朋友了,只希望弟弟能够认出那东西,进而选择相信女儿的朋友。」 「如果毅儿选错了人呢?」 舒曼曼登时无言。「娘,事到如今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待结果。」 李氏倏地沉默了下来,她真恨自己的无用,竟连孩子都保护不了,反倒是女儿比自己还要冷静、有勇气。 「曼儿,娘对不起你,娘就不该让你跟娘一块儿去见老太太,应该先想办法将你送出舒家,再去找老太太摊牌的。娘真的没想到老太太的心会这么狠,竟要关咱们三天三夜还不给吃的。娘死不足惜,但你该怎么办?都是娘太没用了,是娘对不起你们姊弟俩……」说着说着,李氏不禁落下泪来。 「娘,你先别哭,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舒曼曼柔声劝道,伸手为娘亲拭泪。 「咱们母女俩都被关在柴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去,亭兰院那儿也被监视着,李嬷嬷她们现在肯定不知所措,还有毅儿那儿,咱们连想知道他平安与否都无法,这样的情况还不糟吗?」李氏愈想愈心惊,泪珠儿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滑落。 「不算。」舒曼曼回得斩钉截铁。 「曼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李氏抹着泪问女儿,不懂女儿怎么还能这么冷静,一点也不见慌张害怕的模样。 舒曼曼摇头。「女儿没事瞒着娘,只是娘没问,女儿便也没说。」 若非情况和情绪不对,李氏听了这话肯定会哭笑不得,她拉着女儿的手问道:「曼儿,你跟娘说,你是不是早有什么安排?你方才在景兴堂跟老太太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要说老太太定会后悔莫及?」 「女儿什么也没做,只是请朋友帮女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舒曼曼一脸平静的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曼儿,你跟娘说清楚些。」李氏有些急切的追问。 舒曼曼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娘近来不是在为外头那些不实的谣言所累所苦吗?这种没有任何证据、捕风捉影的事都能被传成这样了,娘想想,如果这事突然变成了阴谋论,再加上爹和弟弟所经历那足以令人发指又禁不起推敲的事做为佐证,情况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由自主的勾唇冷笑了一下。 「舒家可承受不起这种接近于真相的谣言,一旦这样的谣言在冀州城里传开,舒家历代想登上积善榜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他们若想挽回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唯有让咱们五房的人出面证明一切谣言都是空穴来风,到时候咱们自然可以再次以分家做为条件与他们谈判。」 积善榜是西兰国着名的皇榜之一,榜上有名者皆能获得皇上御笔金字的「积善之家」匾额一块。 这块匾额虽无实质上的权力效用,但持匾之家向来都能受地方官员礼遇,受百姓们爱戴,在外不管行商或办事总能事半功倍,甚至日后若有子孙参加科举考试,还有加分的隐形效力,总之就是个好东西。 不过东西虽好,却不易获得,历经三帝百余年下来,能登上积善榜者仅十余世家,舒家想上榜还有得努力,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以此为努力的目标。 「曼儿,你的意思是,你已事先安排人在外头散播了阴谋论的谣言?」李氏瞠大双眼。 舒曼曼老实说道:「如果老太太干脆的点头让咱们分家搬出去住的话,女儿也没打算走到这一步,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舒字,如果弟弟将来要走仕途的话,这事势必会对他有所影响……」她不由得轻叹一声。 李氏沉默了半晌后才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比继续待在这个家里,连命都保不住要好。」 「女儿也是这么想的。」舒曼曼点点头。 「可是曼儿,咱们现在被拘禁,亭兰院也被老太太的人监管着,你安排的人有办法突围出去吗?」李氏想到眼下严峻的情况,不免又忧心起来。 「女儿的帮手并非府内之人。」舒曼曼说道。 「你的那个朋友?」李氏猜测道,见女儿点头,她又问道:「可是总需要有人通知她咱们这里出了事,她才好行动吧?」 「不需要,他说他自会知道。」舒曼曼摇头道。 李氏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曼儿,你的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舒曼曼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老实回道:「女儿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啊?」 【第三章 隔璧爬墙邻居的身分好威】 关于那个朋友,老实说,舒曼曼也不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刚穿越来时,内心是非常忐忑不安的,即便她承袭了原主所有的记忆,但她还是没有自信扮演好舒曼曼这个人,毕竟她和原主的个性实在是南辕北辙。 原主胆小畏缩,而她向来自信满满,因而刚始她为了怕露馅,身边尽量不留人服侍。她这么做难免会引人怀疑,幸好原主落水的事在无形中帮了她一把,合理的解释了她的杯弓蛇影。 原主大病一场的身体让她在穿越来之后,不得不躺在房里休养五天,才有力气床,能下床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锻炼这个弱不禁风的身子,让自己能够重新拥有健康的体魄。只不过这件事比她想的还要艰难许多,因为原主的身子真的太渣了。 为了训练这副烂身体,这半年来她着实吃了不少苦,期间还数度忍不住失控发火的对自己又吼又叫,当然,为自己打气的时候还是比较多啦,例如——舒曼,你这个笨蛋,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不要哭,这有什么好哭的,哭就代表你认输了,你想认输吗? 你是谁啊,你可是学霸简舒曼小姐啊,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你的,你要相信自己! 加油舒曼!你一定办得到的,加油!加油! 有一天,就在她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努力想达成自己所设定的训炼目标时,平日在她严令下,无人随意进入的小院子里却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喂,你在做什么?扎马步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在做深蹲练习的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惹得那声音的主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混蛋!」她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 第七章 随即,她感觉到笑声的主人似乎在一瞬间又笑得更欢了一些,让她更是气得一肚子火,她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的顺着声音转头找人,终于在接连隔璧邻居的一面院墙上看到了那个「混蛋」。 那是一个长得和混蛋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的年轻男子,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皮肤白皙细腻,鼻梁笔直高挺,双眸清澈带笑,相貌相当岀色,放在现代就是个小鲜肉帅哥。 只是这小鲜肉帅哥此刻却明显地正在嘲笑她,让她忍不住横眉竖目,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是谁?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不知道。」那小鲜肉混蛋这么回答,然后突然从院墙上跳了下来,又把她给吓了一跳,那墙高度目测至少超过两公尺,他这样跳进她院子里是想干什么?待会儿又要怎么再跳出去啊?她的院子里可没有梯子这种东西可以借他用啊! 她想得心急,不由自主便问出口了。 闻言,那家伙似乎呆了一下,随后似笑非笑的瞅着 她说:「你这丫头倒是有趣。」 「你才是丫头,你全家都是丫头。」舒曼曼没好气的回道,在这时空里,丫头可是下人奴婢的代号,她哪里像个奴婢了? 「噗。」 那家伙再度喷笑,低沉的笑声意外的迷人,还意外的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很确定在舒曼曼的记忆中并未见过这么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是住在隔璧的邻居吗?」她好奇又有些警戒的问道。 「你这丫头……」 「我不是丫头,我叫舒曼。」她瞪眼打断他,对头这个称呼实在很反感。 「舒曼?」他轻念她的名字时,语调不知为何有些奇怪。「这是姑娘的闺名?」他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 「姓名。」舒曼曼微愣了下,重新自我个绍道:「我姓舒,名曼曼,你呢?」 「姓舒,名曼曼。」那家伙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不答反问,「一般人在绍自己的大名时,应该都会说我叫曼曼而不是说我叫舒曼吧?」 「我就是喜欢这么说,你有意见?」她不自觉抬高下巴,有些高傲的说道,这是她身为简大小姐时的习惯。 他看着她,莫名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我复姓欧阳,你可以称呼我欧阳公子。」 舒曼曼突然觉得有些不爽,她大方的告诉他她的名字了,他一个男人还在叽叽歪歪的连名字都不肯说是怎样? 算了,不说拉倒,真以为她稀罕知道啊? 「欧阳公子来此有何贵干?有事说事,没事请回。」她没好气的地撇唇道,她不喜欢个性别别扭扭的人,只想赶紧将人打发走,免生厌烦。 「姑娘这是生气了?」 「谁生气了?」她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接下来瞪了他一眼,口气也变得更冲了些,「我说你这个人是怎样,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现在请你有事说事,没事请回你还不愿意,难道要我尖叫大喊捉贼不成?」 「我不是贼。」 「不请自来又翻墙而入,不是贼是什么?」 「贼不走空,姑娘可有看见我想偷任何东西,或是已偷了贵府的任何东西?」 「所以你翻墙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有些不耐,没心情陪他抬杠。 「没什么目的,我就只是有些好奇那个每天在同一时间发出一连串鬼哭神号般怪异声响的人是什么人,所以过来看看而已。」说完,他朝她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非常欠打。 这便是他们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非常莫名其妙。 之后那家伙大概是太闲了,隔三差五就会不请自来,或坐在院墙上头,或直接翻墙进到她的小院子里。 有时候他会坐在院墙上不吭声,或看她,或发呆,有时候他心情好时就会与她说话,闲聊或逗她找乐子。有时候他还会带些点心来给她吃,然后欠揍的说出「赏你的」三个字,一切全随他高兴。 在过去近五个月的时间里,他在她的小院子里来来去去的,差点没把她的闺阁当成他家厨房了。 可是也因为有他这个怪人的岀现,让她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在这个时空里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也成了朋友,而且还是交浅言深的那种。 交浅是因为她至今除了知道他复姓欧阳,就住在亭兰院相邻的隔壁宅子里这两件事之外,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言深则是她早把舒家对五房所使的那些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全告诉了他,还请他助她一臂之力,帮她带着母亲与弟弟脱离舒家。 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容易就相信那家伙,她一开始明明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怎知最后她却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真是奇怪。 不管如何,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祷自己没看错人、没信错人。 不知名的欧阳公子,你可别让本姑娘失望啊,不然等我做了鬼,肯定饶不了你,哼! 此时,与舒家大宅相邻的一座宅子里,一名青衫男子正对着一名穿着绸缎袍子的年轻公子躬身禀报着。 「公子,舒姑娘与其母李氏被关进柴房,居所内的下人也全都被舒家人监禁控管,暂时不会有人受到伤害。舒小公子那里属下也已派人过去,保证会将舒小公子保护好,不会让舒家人将他带走。」 「谣言那头呢?」 「已经安排好了。」 「加快速度散播,务必在两天之内传进舒家那位老太太耳朵里。」 「是。」 见属下应了声却还站在原地不动,欧阳慕凡挑了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京城那边又传来催公子尽快回京的命令了。」卫山苦笑道。 「不需要理会,我若想回去,自然会回去。」 「听说老夫人的身子不太好,就这一年的时间。」 「那又如何?」欧阳慕凡嘲讽的撇了下唇角,「等她死了,我这个嫡长孙自然会回去尽孝,不需要人催。」 「老爷的意思是,希望公子能够回京成亲。」 欧阳慕凡嘲讽的嗤笑一声。「他是要我回去帮那老太婆冲喜吗?老太婆嫡亲的孙子多得是,犯不着要我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孙子回去成亲为她冲喜吧?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喜事会变成丧事,让那老太婆提早去见阎罗。」 卫山的眉角忍不住挑了挑,觉得他家公子对欧阳家那些人真的是愈来愈不敬了。不过他完全能理解公子的行为,欧阳家那些人的确不值得公子敬重,即便那些人是公子的血亲、长辈也一样。 「公子,老爷这回似乎有些势在必行,为了让你成亲,求到皇上跟前去了。」卫山不得不提醒主子。 「舅舅不会理他的。」 舅舅?欧阳慕凡竟然唤皇上为舅舅?! 舒曼曼若此时也在场,肯定会惊得掉下巴。 没错,欧阳慕凡正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外甥,也是已故明徽公主唯一的孩子。 先皇有很多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那便是明徽公主,因而爱若珍宝。 第八章 当年欧阳玉泉以二十几许的年纪高中探花,仪表堂堂、美如冠玉的他,一眼便被明徽公主相中,并且情根深种,故而被招做驸马。 欧阳家自然欣然接受,却在迎娶明徽公主半年后,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让公主同意驸马将其青梅表妹以妾室的身分抬进府里,纡尊降贵的与那小田氏共事一夫。 明徽公主虽贵为公主,性子却温婉善普良,小田氏却恰巧相反,模样小家碧玉、清秀可人,却是个鬼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女人。 明徽公主之所以会这么年轻就抑郁而终,完全是拜那个女人所赐,只是她聪明得将一切做得不着痕迹罢了。 皇上对于没能善待明徽公主,致使公主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欧阳家非常不待见,却对胞妹所留下来唯一的孩子——欧阳慕凡这个外甥格 外的发,比之皇子们也不遑多让。 也因此,欧阳慕凡才会习惯呼皇上为舅舅,其亲疏可见一斑。 「公子,这回的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卫山有些迟疑的道。 「怎么说?」欧阳慕凡又轻挑了下眉头。 「公子今年便要行加冠之礼了,欧阳老夫人若在这一年内有个三长两短,依照西兰国法,嫡子长孙得守丧三年才得行嫁娶之事,公子这一耽误,就得耗费近四年的时间,因此属下斗胆想,皇上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卫山分析道。 「四年后我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欧阳慕凡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一般二十三、四的男子,大多都儿女成群了。」卫山也有些无奈。 他这个主子好像对男女之事一点兴趣也没有,都二十岁了,身边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提成亲了,真正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对,皇上也急啊。 「卫山,你几岁了?」欧阳慕凡突然问道。 「属下二十七岁。」 「所以你也已经儿女成群了?」 卫山登时哭笑不得,「属下尚未成亲,何来儿女成群?」 「你既然能二十七岁都还未婚,为何本公子不行?难道本公子没有资格像你这样为自己的亲事作主?」欧阳慕凡不满的道。 「公子与属下不同,不能相提并论。」卫山摇头道。 「一样都是成亲、生儿育女的事,哪里不同了?」欧阳慕凡不以为然。 「属下是个孤儿,没有传宗接代的责任,还是个护卫武士,生死由天,自然没有成亲的必要,可是公子是公主唯一的孩子,即便是为了公主,公子也该成亲,替公主生下几个嫡孙、嫡孙女。」 「比起这些,娘应该更希望我过上顺心如意的日子吧?」 卫山顿时无言以对。 他被派到公子身边时,明徽公主早已不在人世,但他却从曾经护卫过公主的前辈那里听过不少关于公主的事,从公主善良温柔的性子来看,的确有可能真如公子所说的那样。 「好了,这事我自有打算,下去吧。」欧阳慕凡挥手道。 「属下告退。」卫山应声告退。 欧阳慕凡一个人坐在屋里静静地喝着茶,一边想事情。 卫山是皇上派绐欧阳慕凡的四大暗卫之一,因为个性稳重、反应聪敏,办事能力也强,便被欧阳慕凡化暗为明,提为管事,专门待在他身边负责统筹并执行一切他所下达的命令。 四大暗卫除了卫山之外,还有风火林三人,皆是在欧阳慕凡十三岁那年因惊马摔马意外差点丧命后,被皇帝指派到他身边负责保卫他安全。 根据调查,那确实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但皇帝丝毫不敢大意,为了妹妹所留下的这根独苗,不仅派了暗卫保护他,还征得孩子本身的同意,让他从欧家直接搬出来,住进先皇赏赐给明徽公主的公主府里,从此独立于欧阳家之外。 因为那场意外,欧阳慕凡这位名满京城的公主独子逐渐淡出百姓们的视线,后来还因他的消失而有了他摔马受了重伤,成了残废的传闻。 欧阳家为此曾多次出面澄清,可惜正主始终不现身,他们说再多也是白费。 其实那回欧阳慕凡是真的受了重伤,昏迷了数天才清醒过来,加上又伤在脊背,也真的差点就成了残废,幸好命不该绝得一贵人相救,这才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 人在经历过这样的大劫难后,大多都会大彻大悟,欧阳慕凡也一样,原本爱玩不好学、还有些纨裤的性子跟着消失了,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变得好学,虽然选的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多是一些史册杂记之类的杂书,但总比以往一拿到书就想打瞌睡得好。 后来也证明了这位贵公子可不是白看了那些书,因为在伤癒离开京城游历在外的这几年来,欧阳慕凡彻底发挥他的博学却识,与过去从未显示过的聪明才智,不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不少人与事,还拿下过好几个贪官污吏为国除害,让远在京城的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悦。 前些日子皇上甚至赐下了一柄尚方宝剑,让欧阳慕凡拥有对不良官员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 欧阳慕凡贵为公主之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加上欧阳家因没照顾好明徽公主愧对皇家,也不敢对他有所要求,因此从来没有人对他有所期待,谁也想不到经历了那场摔马意外之后,这位游手好闲,甚至有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会变得加此让人惊艳。 总之,只能说舒曼曼的运气真的很好,随便遇到一个人,交上一个朋友,就是这么一个出身显贵,来历不凡的贵人。 至于欧阳慕凡为何独对舒曼曼如此青睐有加,不仅为她戒了动不动就爬墙翻墙的「梁上君子」,还为她在这冀州城一待就是半年时间,这可就让风火山林四大护卫百思不解了。 他们看过那位舒五姑娘,虽然长得不错,可是比起京城里那些悉心数养出来的嫡女千金们,着实还是差了些,因此他们都不认为公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可如果不是如此,公子又为何会对那舒五姑娘有求必应,还尽力保护那位舒五姑娘与她所在意的人呢? 卫山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公子的心思愈来愈难懂了。 仅一天的时间,冀州城内,舒家嫡母容不下庶出之子,连同几个儿子害死庶子后,又想对庶子所留下的孤儿寡母赶尽杀绝的谣言,便传得沸沸扬扬。 舒家人听闻后,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原本他们是想瞒着老太太的,殊不知舒老太太昨天被舒曼曼威胁后,便已派人密关注城里的谣言,因而比任何人更早得知此事,甚至早派人去防堵,只是她彻底错估了情势,等她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后,已后悔莫及。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四个儿子招至景兴堂,黑着脸道:「说说看,现在该怎办?」 在座四个儿子无一人应声。 「说话啊!」她怒不可抑。 「娘,孩儿昨日就与您说了,老五家的想分家搬出去就让她分啊,反正她都说要净身出户了,可是您却不让,现在出了这样的谣言,您要让孩儿说什么呢?」舒家老大无奈的回。 第九章 「大哥这话不对,莫看这老五家的是个女流之辈就不在意,若非娘高瞻远瞩,将他们给拦了下来,光从今天这事来看,放走五房那三人,根本就是纵虎归山,以后的麻烦说不定比这回的更大。」舒家老二说。 「照二弟的意思,即便事到如今也不能让他们离开咱们舒家吗?你可别忘了除了那对母女,那个小兔崽子下落不明,那小子才是真正的隐患,谣言的事八成就是他搞出来的。」 「大哥,毅哥儿只有十岁。」舒家老三忍不住道。 「三哥,小狼一旦发起狠来,也是死人的。」舒家老四挑眉道,「五房那对母女从昨天被关进柴房之后就没再见过人,亭兰院里的人也无法向外传递消息,外头这事肯定是那小兔崽子搞出来的。」 「照你们的意思,就是不能放过他们母子三人了?可是现在这情况,他们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些关于咱们舒家的谣言不仅会被坐实,还会变成咱们舒家杀人的罪证,咱们舒家经历数代积下来的名声也将毁于一旦,大哥、二哥和四弟真觉得这样好吗?」舒家老三一脸严的看着两位兄长与四弟,沉声问道。 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一直坐在榻上看四个儿子对话的舒老太太在此时开了口,「舒家的名声不能毁在咱们母子五人手上。」她铿锵有力的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般,颓然无力的又道:「把那母女俩放出来,照着她们的要求做吧。」 「娘!」舒家老二满是不认同的惊喊一声。 「娘,我们就这样任那母子三人顺心如意的离开,难道她们不必为外头那些诋毁咱们家的谣言受到该有的惩罚吗?」舒家老四脸色有些阴沉。「五丫头年底就要及笄了,娘之前让我留意适合人选,我也已经找到了,要不先把那丫头的婚事给办了,咱们再放人?」 「四弟,经过这次的事情,难道还没让你看出五房那母子三人并不是可以随意任人拿捏的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舒家老三说。 「老三说的对,那丫头不是个好拿捏的,还有可能是那母子三人中最厉害的一个,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来日方长。」舒老太太眯了眯眼,狠戾的光芒从她眼底一闪而过。 「他们要分家搬出去住可以,但得先替咱们家澄清那些谣言之后才能离开。」舒家老大说。 「当然。」舒老太太斩钉截铁的道。 【第四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幻想症】 「娘,你还好吧?」舒曼曼看着从离开舒家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神色还有些忧郁的母亲,担忧的轻声询问。 李氏眨了眨眼,回神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自从嫁进舒家之后,她就一直把舒家当成自己的家,就连夫君亡故之后,她也没想过要离开,因为除了这个家之外,她已经没有其他为她遮风挡雨的家可以回了。 可是今天她竟然离开了,而且还是主动要求离开的,这让她的情绪非常复杂,分不清楚是喜是悲。 「娘,你是不是觉得后悔了?」舒曼曼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不是。」李氏摇头道。「娘知道这个家已容不下咱们母子三人,离开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可是娘的样子看起来既舍不得又难过。」 「娘与你爹相处的所有记忆都在那里,还有你和毅儿成长的痕迹也都在那里,娘是真的有点舍不得。」李氏有些怅然。 「娘,不管是记忆还是痕迹,只要不忘记,便能永远留存在心里,不会因为环境改变而有所变化。」舒曼曼柔声劝道。 「嗯,娘知道了,咱现在要去哪儿?」李氏点点头,终于放下马车窗帘,不再频频往舒家大宅的方向看去。 「去女儿朋友替咱们安排的临时住所,弟弟正在那里等着咱们呢!」舒曼曼回道。 「曼儿,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李氏忍不住再次问道:「咱们这样一再的麻烦人家真的不要紧吗?」 同样坐在马车里的李嬷嬷闻言也转头望了过来,她和太太一样从来都不知道姑娘有这么位厉害的朋友,明明他们都已经陷入了绝境,没想到短短两天局势就完全翻转过来。 她也不晓得对方只是照着她家姑娘的交代做而已,这点小事还轮不到他欧阳公子出手。 「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这回咱们有难他帮咱们,等下回他需要帮忙时咱们再帮回去就行了。」舒曼曼轻描淡写的说道,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以为然。 上辈子的她,因为富贵的身分让她有了绝不会欠人的底气,至于这辈子成了舒曼曼后,虽然没有宠爱她的富爸爸给她当靠山,她却有身为穿越人的骄傲,因而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报不了恩。 「可是娘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毕竟欠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李氏看着肤若凝脂、杏眼明眸,愈大愈发姣美动人的女儿,有些惴惴不安,她试探的问道:「你那朋友该不会是有什么意图吧?」 「什么意图?」舒曼曼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娘亲的目光有些奇怪。 「姑娘,太太是担心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对姑娘有什么心思,才会这么帮姑娘。」一旁的李嬷嬷忍不住开口道。 「什么心思?」舒曼曼眨了眨眼,还是有些搞不懂她们的意思。 李嬷嬷与李氏对视一眼,两人有默契的达成共识,由李嬷嬷来负责解释。 「姑娘,你别怪老奴多嘴。老奴是怕姑娘的朋友若有什么心思,拿着对咱们恩情要姑娘以身相许,那咱们怎么办?若是对方未娶妻的话还好,若是他家中早已妻妾成群的话……」 舒曼曼张了张嘴,非常肯定的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挟恩图报,你们见过他就知道了。」 李嬷嬷欲言又止,很想对姑娘说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看姑娘的神情如此认真笃定,又不忍说了。 「曼儿的意思是,一会儿娘能见到你那个朋友?」李氏问女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舒曼曼苦笑回道。 欧阳那家伙根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从往都是他高兴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想拦也拦不住。 她也一样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怎会这么灵通,她们母女俩前脚才让人从柴房里放出来,他后脚竟就有办法让人将消息传给她,除了说她弟弟平安无事之外,还告诉她在她们母女俩离开舒家的当天,他会派人和马车来接她们。 她也很惊讶欧阳的手段和能力,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因为普通人绝不可能这么有效率,所以她猜他若不是身分不凡,那就是跟前世的她一样有个富爸爸撑腰,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不管如何,这对她来说都是件好事,若非欧阳有此能力,说不定她这回真的会栽在那个老太婆手里,还得让娘、弟弟与李嬷嬷陪她受累。 第十章 回想起来也是她太自大了,以为那老太婆被她威胁之后会投鼠忌器,没想到那个老太婆却是个心狠的,根本不怕……不对,不能说不怕,应该说是不相信她有能力威胁到她吧。 她后来想了想才明白这点,老太婆肯定是认为她的威胁只是在虚张声势,才会如此有恃无恐,毕竟对老太婆而言,她一个尚未及笄、又从小长在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只要将她周边的人控制起来,她还能上天不成? 换话说,若没有欧阳这个强而有力的帮手在暗地里帮忙,凭那老太婆的果断和狠戾,他们母子三人可能真会因为她的自以为是而倒霉。 这样一想,她心有余悸,又惊出一身冷汗。 看子她真的欠了欧阳很大的恩情,如果他真要她以身相许的话……看在他长得英俊帅气的分上,她可以考虑。 当然,先决条件是他得未婚,还得允诺从今往后只有她一个女人,否则一切免谈。 她是绝对不会忍受与人共事一夫的,敢允诺她娶了她又背叛她的话,那就等着当一辈子的阉人吧,哼! 「曼儿,你在想什么?」看女儿突然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李氏疑惑的问道。 舒曼曼立刻拉回心神。「没什么。」可是见娘亲仍旧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只好赶紧胡乱编了个理由,「女儿是在想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曼儿要买什么吗?」李氏直觉问道,「娘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不够再跟娘说。」说完,她看向李嬷嬷,示意李嬷嬷把银子拿出来。 舒曼曼的额头顿时滑下三条黑线,赶紧摇手道:「女儿不是要用钱,而是在想要怎么赚钱。」 「曼儿怎么会突然想要赚钱?」李氏不解的看着她。 「娘,离开舒家后只能靠自己过日子,就算现在手边有些银子,也不能坐吃山空,因为后不是衣食住行还是弟弟的学习,都要用到银子,咱们要想办法赚钱才行。」她尽量委婉的说。 「有娘那两间嫁妆铺子难道还不够吗?」李氏有些迟疑的问。 「那两间铺子的收益或许够咱们过活,却不够咱们买房子,咱们一家人总不能一辈子都租房子住吧?将来弟弟长大了总是娶媳妇的,连间房子都没有,人家姑娘怎么会要嫁过来呢?」舒曼曼认真的分析道。 李氏原是眉头紧蹙,听到后来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孩子担心的倒是比娘还多,连你弟弟成亲的事都想到了,那你怎么不先担心你自个儿的婚事呢?」 「在咱家万事抵定、安稳下来之前,女儿不打算嫁人。」舒曼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坚定的摇头道。 李氏感动欣慰却又心疼不已。女儿以前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如今却义无反顾的想挑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百感交集? 她红着眼眶,爱怜的看着女儿,轻声斥责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有娘在,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来担忧,等你及笄后,娘会替你找户好人家订亲,到时候你乖乖地披上嫁衣嫁人就行了,知道吗?」 舒曼曼可不认同。「除非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能在女儿及笄之前买下属于咱们自己的房子,否则女儿是不会听娘的话,乖乖嫁人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娘的话呢?」李氏不由得蹙起了细眉。 「娘要女儿听话,也得先让女儿能放心才行啊。」舒曼曼忍不住叹息,顿了一下后,她只问娘一个问题,「娘,如果祖母或伯伯他们言而无信,又上门来找麻烦的话,娘应付得了吗?」 李氏登时面有难色,说不出话来。 「太太,咱们只要努力,要变坚强、变勇敢还是来得及的。」李嬷嬷为主子打气。 「嗯,嬷嬷说的对。」李氏顿时受到了鼓舞,坚定的对女儿说:「娘从现在开始努力变坚强和勇敢,终有一天能拥有与他们对抗的勇气,所以你真的不必替娘担心,而且你弟弟也会一天天的长大,他会撑起这个家的。」 「女儿还是那句话,得要让女儿放心才行。」舒曼曼的态度坚定不移。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这么不听话呢?」 李嬷嬷见主子似乎真有些动怒了,赶忙出声缓颊,「太太,姑娘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才及笄吗?即便是及笄了,太太想多将姑娘留在身边一年也未尝不可,这事不需要现在就急着讨论的。」说完,她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赶紧又道:「车停下来了。」 「真的停下来了。」舒曼曼也感觉到了。 「咱们到目的地了吗?」李氏好奇的要去掠起窗帘,只不过手还没碰到窗帘,便听见马车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到府了,请三位下车。」 「娘,咱们下车吧。」舒曼曼说。 李氏深吸一口气后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而且儿子就在这儿等着她呢,所以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她也揭下车去闯一闯。 「老奴先下去。」李嬷嬷率先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看,确定安全无虞,这才又转过身搀扶着李氏下马车。 舒曼曼则身手矫健的自己跳下马车,不意外的,马上收到娘亲的蹙眉瞪视,她俏皮的吐了吐小舌。 「请三位随在下来。」车夫还兼领路人。 「马车这样放着没关系吗?我们还有些东西在车上。」舒曼曼转头看了眼马车。 「马车一会儿会有人来处理,姑娘的东西一会儿也会为姑娘送到那去。」车夫兼领路人回道。 「好,谢谢,麻烦你了」舒曼曼说。 「不敢当,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三位请。」 这座宅子从外头看来平凡而不显眼,里头却是别有洞天,不仅花草树木修翦得整整齐齐,竟然还有……造景?! 突然之间,庭园正中央的造型树吸引住舒曼曼的全副注意力,她难以置信的停住脚步,瞠大双眼,脱口道:「那、那是一只龙——不,那是只胖猫吗?」 她原本是想说龙猫的,但突然想起这个时空不可能会有人知道龙猫是什么东西,只好急忙改口说成胖猫。 走在她身边的李氏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曼儿,哪有猫长成这样子的?照娘看,那应该是熊才对。」 舒曼曼再次定睛一瞧,那圆滚滚的肚子,还有身体连着头的外型,以及头顶还竖着两只耳朵的模样,分明就是宫崎骏画的龙猫没错啊!可是这有可能吗?难道在这个时空里,还有其他的穿越人士存在? 她有些惊疑不定,正打算询问修剪这树的是何人时,就见弟弟惊喜的喊声从前方传来—— 「娘!姊姊!」十岁的小正太跳下曲廊,朝她们飞奔而来。 「毅儿!」见到儿子,李氏迅速红了眼眶,大步迎上前去,一把将飞奔而来的儿子抱进怀中。「毅儿,让娘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这几天你被吓坏了吧,都是娘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第十一章 「娘,孩儿没事,您别哭。」舒廷毅大人样的伸手拍拍母亲的背脊,但接下来说的话却完全曝露他小孩子的天性,「孩儿知道姊姊绝不会随便把孩儿送的礼物交给别人,所从孩儿没有怀疑那人是姊姊派来的,连管事大叔来了要孩儿跟他回府,孩儿都没理。」一顿,他脸上的得意神色一敛,取而代之的是低落与难过,他问道:「娘,外面的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祖母和伯伯他们不仅害死了爹,现在还想害死咱们,这是真的吗?」 李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凭的只是一些蛛丝马迹氏带来的怀疑。 「廷毅。」舒曼曼倏地唤道。 「姊姊。」舒廷毅转头看向姊姊。 「你所问的事,咱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断言。」舒曼曼直视着弟弟澄净凊澈的双眼,缓声说道,「但是有话说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在一切事情未明朗前,你一定要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姊姊是要我防着祖母和伯伯他们吗?」 「除了娘、我和李嬷嬷之外,任何人你都需要防着。」舒曼曼一脸严肃的叮咛道。 「欧阳哥哥也要防着吗?」舒廷毅突然问出一个舒曼曼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呃,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说要防也不是,说不防也不是。 舒曼曼一阵头疼,干脆歪楼转移话题,「你怎会叫他欧阳哥哥?」 「是欧阳哥哥要我这么叫他的,」舒廷毅又有些担忧的问:「姊姊,我这样叫是不是失礼了?」 他年纪虽小,但也隐约感觉到这位欧阳哥哥和他平常接触到的人不太一样,整个人充满了贵气与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似乎不是寻常人。 「没事,他让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舒曼曼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平的想着,那家伙怎么不让她也叫他哥哥?若是能认这么一个有手段有背景的人做干哥,她就不需要再担心舒家人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曼儿,毅儿说的欧阳哥哥就是这回帮咱们的恩人,你的朋友吗?」李氏忍不住出声问。 「对。」 「他很年轻吗?」李氏问的是女儿,目光却投向了儿子。 舒廷毅立刻点头,迫不及待的答道:「娘,欧阳哥哥很年轻,还长得特别好看。」 舒曼曼表情怪异,心想你一个小男生干么去注意一个大男生的长相啊?竟然还用特别来强调人家的好看,你是想干么啊? 「姊姊。」舒廷毅突然转头看向姊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了,你为何这样看着我?」舒曼曼被看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发毛。 「欧阳哥哥可以做我的姊夫吗?」舒廷毅天真的问。 「什么?」舒曼曼顿时俊眼。 李氏也有些惊呆,不知道儿子怎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尤其是还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这话若是让人传了出去,女儿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她赶紧低声喝道:「小孩子胡说八道。」又没好气的拍打了一下儿子。 「孩儿没有胡说八道,欧阳哥哥绝对配得上姊姊。」舒廷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回竟这般执拗。 舒曼曼突然觉得很尴尬,因为她看见站在一旁的车夫瞬间挑高了眉头。 「廷毅,是姊姊配不上人家,以后别再乱说话了,知道吗?」她一脸严肃的对弟弟说,说完也不等他有何反应,又转头对那车夫道:「麻烦你带我们去见欧阳公子。」 「对不起,在下只负责带诸位到安排的院落,公子是否要见诸位,不是在下能过问的。」车夫摇头道。 舒曼曼先是愣了一下,才道:「没关系,那就按欧阳公子的安排吧。」反正她也习惯那家伙的随心所欲了。 车夫继续带路,「诸位,这边请。」 欧阳慕凡,喔,就是那位欧公子,舒曼曼终于从弟弟口中得知那人的全名,安排他们家人居住的院落叫落霞院,是因为傍晚登楼就能看见美丽的夕阳而取了这样的名字。 落霞院是个跨院,以一道月门连接主院,若封了那道月门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二进主院,应有尽有,非常适合他们一家人居住。 欧阳慕凡还安排了八个丫鬟和两个小厮给他们一家三口使唤。 八个丫鬟中有手巧适合贴身服侍的,也有擅长煮食的,还有负责粗使的两个小厮则都是机灵的,一个帮忙跑腿,一个负责服侍舒廷毅兼书僮,整个就是面面俱到。 这样的安排很好,舒曼曼很满意,尤其在她把那十个下人都交给李嬷嬷管理,各个都服服贴贴的没出什么么蛾子之后,她就更满意了。 「嬷嬷,你说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她与李嬷嬷说起了自己的担忧,「听毅儿说,这位欧阳公子长得极好,年纪轻,人又和善,是个绝绝对对的好人,可是为什么我这一颗心会这么忐忑不安呢?」 李嬷嬷没有应声,因为她也一样。 不同于太太只能从少爷那里打听这位欧阳公子的事,她还能从下人那边打听到许多事,听说那位欧阳公子长得极为俊姜,却冷酷无情,先前有个丫鬟不知怎地惹恼了他,当场被打得人事不知也就罢了,当天夜里那丫鬟就被处置了,消失得无影无踪,除此之外,还听说他会将外头得罪他的人偷偷地掳来折磨,府内深处偶尔可以听见痛苦的呻吟声,还有人发誓说见过府里深院那边关着的人被打得浑身是血,非常凄惨可怕。 总之,府里的人提到那位欧阳公子都讳莫如深的,看起来有些害怕,和少爷所说的和善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真的让人很不安。 「照理说,那位欧阳公子如果真如毅儿说的那么优秀,我该要高兴才对,可是对方愈优秀我却愈担心,即便那位欧公子心仪咱们曼儿,可是咱们家这样的身分配得上人家吗?我怕身分的差异会让曼儿吃大亏。」李氏一脸忧愁的说道。 「太太,老奴斗胆问一个问题,你会同意让姑娘去做人家的小妾吗?」李嬷嬷问。 「什么,小妾?不行!我绝不同意!」李氏立即横眉竖目的叫道。 「那太太只要坚定的守住这一点不松口就行了。」李嬷嬷又道。 李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太太想想,以那位欧阳公子的年纪和条件,他府中怎么可能没有妻妾美婢?可是他对咱们有大恩,如果他真看上了姑娘,甚至向太太透露想求娶姑娘,太太到时候该怎么办?」 「这正是我担心的事。」李氏的神情更显得忧虑了。 「所以老奴才说,太太只要坚守住这个原则就行了,说咱们家姑娘只做正妻,绝不当小妾,想必那位欧阳公子应该不会强人所难才对。」李嬷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气势明显变得有些不足,因为这只是她的希望,事实如何只有天知道。 「可是这样真的行吗?」李氏犹豫的问道。 「为了姑娘,不行也得行啊。」李嬷嬷叹息道,「除非太太想让姑娘去做人家的小妾。」 第十二章 「这个绝对不行!」李氏立即反驳,「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孩子她爹甚至还是个庶出的,可是也因为这样,她爹老早就与我说过咱们家的女儿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原来五爷还说过这话……」李嬷嬷有些感慨。这么好的姑爷怎么命就这么短呢?还真是应验了那句「好人不长命」。 「既然如此,那太太到时候要死咬说这是五爷的遗愿,死者为大,想必那位欧阳公子也不敢有所强求。」 李氏点了点头,想了想,不免又觉得有些可惜。「如 果那位欧阳公子尚未成亲就好了。」 「太太,老奴觉得即便那位欧阳公子尚未成亲,姑娘嫁给他也不妥。」 「怎么说?」李氏不解的问道。 李嬷嬷没有把自己从下人那里听来的传言说出口,只回了四个字,「门当户对。」 李氏登时双肩一垮。是啊,门当户对是大问题,如果那位欧阳公子真的那么好,以曼儿的条件根本就高攀不上人家,即便曼儿真能嫁过去,在夫家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因为出身低抬不起头,更因为娘家不给力。 想到这儿,她不禁为女儿的婚事操心起来…… 【第五章 来自延阳镇的亲情与枕头】 舒曼曼完全不知道她亲爱的娘亲正在杞人忧天,心烦她那八字没一撇的事。 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没心思多加理会,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想办法赚钱。 原本这事她也是想找欧阳慕凡帮忙的,反正都欠了他一堆人情债了,基于一事不烦二主这个理由,她决定再麻烦他一次,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带他合伙做生意赚大钱,以偿还欠他的恩情什么的,可是怎知那家伙竟不声不响就去了京城。 不对,不应该说去,应该说回才对。 没想到那家伙竟不是冀州人,而是来自皇族贵胄、世家名门云集的京城,这也难怪她总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贵气与傲气了。 总之,因为欧阳慕凡的离开,让舒曼曼原有的计划全成了白费,一来资金是个问题,二来则是市场考察的问题,原本这两个问题她是打算丢给欧阳慕凡去负责的,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了。 「大琳、小琳,你们谁比较熟悉这冀州城的大街小巷?」她问着身边两个丫鬟。 她们的名字恰巧都有个琳字,她懒得再替她们想新名字,又图个方便,干脆就以大琳与小琳唤她们。 大琳、小琳闻言后对视一眼,由大琳上前一步应道:「奴婢较为熟悉。」 「好,一会儿你跟我出门,好好的替我领路。」 「不知姑娘要去哪儿?」大琳问道。 「随便走走逛逛。」 「那奴婢去叫人备车。」 「不用,既然要逛,咱们用走的就行。」舒曼曼摇头道。 「就姑娘和奴婢两个人吗?」大琳问。 「不然你想带谁一起上街?」舒曼曼边问边看向小琳。 小琳立刻摇摇手,表示不是自己。 大琳表情认真的答道:「当然是带护卫保护姑娘的安全。」 舒曼曼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寻常的老百姓,加上又身无横财,谁会找我麻烦?」 「舒家人啊。」大琳理所当然的答道。 舒曼曼顿时无言以对,半晌后才问道:「你知道我与舒家的事?」 「奴婢们被派来服侍姑娘与太太之前,管事特别代要防范舒家人。」大琳老实道,一旁的小琳则是点头附和。 「特别交代?」舒曼曼再问。 「嗯。」大琳神情严肃的应道。 「为什么会特别交代这事?」舒曼曼着实不明白。 大琳被问得一愣,与小琳对看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过了一会儿,小琳有些犹豫地道:「外头的人都说舒家人容不下姑娘所在的舒家五房,也许是因为这样,管事才会特别交代奴婢们要防范舒家人。」 「我不是在问这个。」舒曼曼摇头道,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欧阳慕凡特别交代的,如果真是他的话,他对他们也太好了吧?难怪娘会怀疑他别有用心,弟弟会满心希望他能做他姊夫了。 「那姑娘是问……」 「算了,这事不重要。」舒曼曼一顿后又道:「其实外头的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事实。」 「所以对于与舒家有关的人,你们真的要有所防备,不要随便听信,懂吗?」她认真的看着她们提醒。 两个丫鬟立即点头如捣蒜。 「好了,大琳一会儿陪我上街。小琳,我也有事要麻烦你帮忙。」 「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就行,不需要说麻烦,服侍姑娘本来就是奴婢的本分。」小琳急忙道。 「好。我房里需要一个可以写字看书的书桌,还需要文房四宝,你替我准备一下。这里有五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先拿去用。」 「姑娘,桌子和文房四宝府里都有,奴婢去找管事领就行了,不需要银子。」小琳说。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奴婢定会为姑娘办好此事的,请姑娘放心去逛街。」 舒曼曼被她最后那话逗笑了。「有劳了。」 交代完事情,舒曼曼便领着大琳出门去。 她今日上街的主要目的便是察看市场,同过寻找适合做个小本生意的商机。 热闹的大街上应有尽有,从食衣住行到吃喝玩乐当真是无一不缺。 街道的两侧商铺林立,有客栈、有酒楼,也有银楼、书肆、布庄、粮行、南北杂货铺子等等,还有许许多多的摊商小贩,多以卖吃的、用的和玩的为主,商品琳琅满目,让舒曼曼目不暇给,也让她愈看愈茫然。 原本她是想和欧阳慕凡合作开间酒楼饭馆什么的,因为她脑袋里有许多食谱,她只需要负责构思食谱与经营管理,而他负责出钱和出人,两人双剑合璧,必能大发利市。 要不开间成衣坊或是银楼什么的也行,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上辈子的她可没少在衣着和饰物上花心思,为了独一无二,她在服装设计和珠宝首饰设计方面也都下过功夫,完全可以胜任主设计师这个职务,她也一样有信心能让两人赚得盆满钵满的。 只可惜这些计划如今都胎死腹中了,唉,早知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话,她当初就该想些靠自己单打独斗能做的生意了。 民生六大需要,食衣住行育乐,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一条能让她赚钱的路可以走呢?纵使再不济,也能考虑卖食谱或卖珠宝首饰的设计图稿来赚钱吧?虽说这样无疑是杀鸡取卵,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舒曼曼边走边看边想,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那个中年男子在看了她一阵子后终于忍不住冲到她面前,激动的问道:「曼曼!你是曼曼吧?」 舒曼曼被突如其来的拦路人吓了一跳,尽忠职守的大琳在第一时间便上前挡在她面前,凶悍的瞪着来人问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第十三章 碍于主子的坚持,不想招人侧目,最终她们还是没有带护卫,她必须要保护好主子。 来人没理会大琳,仍紧紧盯着舒曼曼。「曼曼丫头,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舅舅啊!」 舒曼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中年男子好一会儿,终于从原主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与这张脸吻合的一些记忆。 「大舅舅?」她出声唤道,仍有些不确定。 「是我,还好你这丫头没忘记我。」李昌盛欣慰一笑,紧接着又问:「你娘呢?你们现在住在哪儿?还有你弟弟他年前落水被救起来之后,身体没事吧?」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舒曼曼回道:「落水的其实是我。」 「啊?落水的是你?」李昌盛呆了一下,没想到他们得到的消息这么不靠谱。「那你的身体没事吧?」 「死了一回,大舅舅眼前的我算是死而复生的人。」舒曼曼实话实说。 「你这孩子受苦了。」李昌盛没有联想到她话中另有深意,只认为她生了场病吃了不少苦。「舒家真是欺人太甚,真当咱们李家没人吗?你娘也真是的,发生这样的大事怎能不通知娘家呢?舅舅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替你们讨公道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大舅舅的性子有些冲动,总是顾前不顾后的,加上姥爷已过世,姥姥又有些没主见,总是听儿子的,她娘或许便是因为这样才没将娘家扯进来,毕竟李家只是寻常老百姓,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 舒曼曼看了看左右,提醒道:「大舅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李昌盛马上意会,附和道:「好,舅舅现在住在客栈里,去我那里吗?对了,你小舅舅也来了。」 「那咱们先去接小舅舅,再一起去我现在住的地方,我和娘和弟弟还有李嬷嬷现在借住在我一个朋友的宅子里,那地方很大,舅舅们也可以住到那里去,不必去住客栈。」舒曼曼说。 「这样打扰你朋友不太好吧?舅舅还是住客栈好了。」李昌盛犹豫的道。 「也不算打扰,那宅子现在就我们一家人住,除了我们没别的旁人,况且我们一家人都住在那里了,多住两位舅舅也无妨。」舒曼曼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你这孩子,总得先跟屋主知会一声吧?」李昌盛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也太太剌剌了吧。 「问题是我想知会也没办法啊。」舒曼曼说。 「这是什么意思?」 「屋主人不在冀州,去了京城,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舒曼曼无辜的双手一摊。 「他难道没有其他家人在这儿?」 「据我所知没有。」 李昌盛想了想,还是说道:「那……舅舅还是住在客栈好了,免得替你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对不起姑娘,奴婢插个嘴,」一旁的大琳忍不住开口了:「舅老爷如果真在意要事先知会主子的事,姑娘可以问问卫总管,据奴婢所知,卫总管在主子不在冀州间可以代替主子决定任何事。」 「如果真是这样,大舅舅可以放心了,卫总管曾对我说过,在他们家公子回来之前,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当以我为主,由我作主。」舒曼曼微笑道。 「这是真的吗?」李昌盛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转头看向大琳。 大琳立刻回道:「如果卫总管这么说过,那便是真的。卫总管很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大舅舅这下子可以彻底放心了吧?走,咱们快去客栈接小舅舅,我好久没见到小舅舅了,不知道他有没有长高一点?」舒曼曼语带揶揄。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个小舅舅只大她三岁,在原主爹过世前一年,他们一家人还曾为了替姥姥做大寿而回姥姥家做客三天。那几天身为孩子王的小舅舅带着原主和弟弟到处撒野到处玩,让这对姊弟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比较好笑的是,这个小舅舅虽然大原主三岁,但在三年前,个头却只与原主一般高。 「长高了长高了,你小舅舅现在快要比我高了。」李昌盛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叹的道。想当初他也曾为小弟的身高发愁,没想到不过一、两年的时间,那小子竟就快长得比他还高,真是不可思议。 「真的吗?」舒曼曼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 「真的,一会儿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没多久,三人来到李昌盛兄弟俩投宿的客栈,舒曼曼在见到因抽高身子而变得瘦成一枝竹竿的小舅舅李昌荣时,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舅舅,你是不是都没有吃饭,不然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大大的头加细瘦的身体,就像是一根竹筷上插了一颗贡丸,实在很好笑。 为了报复她的笑,李昌荣走到她面前,故意伸手在她头顶与自己胸前之间比划了一下,哼声说:「你这小丫头怎么都没长高?」 「我是女孩子,不需要长这么高。」舒曼曼瞪眼道。 「喔,竟敢瞪我?看样子你这丫头也不是什么都没长,至少胆子长了不少。」李昌荣眼底突地一道精光掠过,手狠狠地揉了下她的头。 「小舅舅,你这样会把我的头发弄乱啦!」舒曼曼边闪躲边嗔道。 「没关系,就算头发乱了,咱们家的曼曼还是一样可爱又漂亮。」李昌荣咧嘴笑道。 舒曼曼跟着勾起唇,讽侃道:「就跟小舅舅一样,就算长得再高,骨子里也还个小孩子一样,是不是?」 「你这丫头真是长了胆子,还敢笑话小舅舅?」李昌荣故意露出横眉竖目的模样,结果—— 「噗!小舅舅,你还是别小孩子装大人样了,这样很好笑。」舒曼曼被逗得开怀大笑。 李昌荣无奈的看着她,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但也终于放下心来了。 天知道在他们抵达冀州城,去了舒家,得知他们母子三人早已离开舒家且不知去向后,他与大哥有多担心害怕,如今看这丫头既没有愁眉苦脸也没有强颜欢笑,就表示他们的处境并不是太艰难,真是老天有眼,谢天谢地啊! 「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到曼曼他们住的地方之后再说。」李昌盛说完,便拿了包袱,率先走出厢房下楼结帐。 一行四人出了客栈后,由李昌盛亲自驾着马车,朝舒曼曼现今的住处前进。 李氏不是没想过冀州城里的谣言会传回娘家所在的延阳镇,但她确实没料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大哥和小弟会因此赶来,让见到亲人的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完全完全控制不住泪水,就好像这段日子的压抑、惊恐、害怕与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李昌盛看着妹妹,既心疼又有些手足无措,但最多的还是对舒家人的愤怒。他伸手拍了拍妹妹纤瘦的肩膀,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别哭,大哥定会替你和妺夫报仇的。」 「二姊,你放心,我和大哥、二哥一定会替你报仇,迟早叫舒家那些人得到报应的。」李昌荣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紧握拳头,也显得义愤坟膺。 第十四章 「不,你们不要想报仇的事,咱们李家敌不过舒家的。」李氏抹着泪摇头道。「我只要他们不找我们母子麻烦,让毅儿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让曼儿能够顺顺利的嫁人,这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求。」 「二姊,难道你连二姊夫的仇都不报吗?」李昌荣忿忿的问道。 姊夫在世时一直对他极好,因而从他得知二姊夫竟是被舒家那些人害死的之后,他就一直憋着一股气,发誓有朝一日定要为二姊夫报仇。 「那些人是你二姊夫的姻母和兄弟,全都是你二姊夫的至亲。」李氏拭着不断从眼眶滑落的泪水,哽咽的说道。 她怎会不想替夫君报仇,可是要怎么报?别说她没能力,就算有能力,她又怎能将夫君的嫡母与兄弟,毅儿的伯母与伯父们送进牢房里吗?这样以后毅儿要怎么面对世人们的眼光与指责?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舒家那些人吗?」李昌荣愈想愈气怒。 站在一旁的舒曼曼突然出声道:「小舅舅放心,我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算了的。」 「曼儿?」李氏惊愕的转头看向女儿。 「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舒曼曼直视着母亲,「咱们就算不能把祖母伯父他们送进牢房,也不能让他们连半点愧疚感都没有的继续过着每天吃香喝辣的富贵生活,这样太没天理了。」 「曼曼说的对,这样太没天理了。」李昌荣用力的点头附和。 「曼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对付舒家人的办法?」李昌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 「我是有些想法,但短时间内没办法施行。」舒曼曼回道。 「为什么?」 「因为缺银子啊。」 「咱们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还是有几间铺子,有些家底的。你说说看要多少银子,舅舅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想办法凑出来。」李昌盛相当认真的道。 李昌荣则在一旁恨声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大舅舅,咱们李家都有些什么铺子,在做什么生意啊?」舒曼曼不答反问,她不知不觉间已把自己当成了李家人。 「咱们家总共有五间铺子,其中两间是做布匹买卖的,两间是做吃食的小饭馆,还有一间是卖杂货的。」 「这是真的吗?」舒曼曼难掩惊喜。 李家竟然有布店又有饭馆,完全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啊,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太好了。 「怎么?你不相信,大舅舅马上带你去看看。」 「不用不用,我只是太惊喜,太高兴了。」舒曼曼笑容满面。 「惊喜?高兴?这是为什么?」李家三兄妹皆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大舅舅,咱们合作做生意吧。」舒曼曼双眼发亮,「我有办法也有信心帮舅舅们将李家的布店和饭馆的生意做大,让咱们赚大钱,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咱们就能拥有与舒家掰手腕的财富,到时候咱们就看着舒家那些人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担心害怕!会不会寝食不安!」 「曼儿,你又没做过生意,怎么有办法帮你舅舅们将生意做大?你这孩子别胡说八道了。」李氏忍不住蹙眉轻斥女儿。 「娘,你应该还记得女儿在年前落水后,重病昏迷了好几天,差点死去的事情吧?其实在那几天里,女儿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经历了许许多多一般人难以想像的事。」舒曼曼认真的凝视着母亲的双眼,沉声说道。 「这事你怎么从没跟娘说过?」李氏愣愣的问。 「女儿原以为那只是单纯的一场梦而已,才没告诉娘。」 「难道不是这吗?」李氏好奇的追问。 「娘还记得上回咱们到景兴堂去找老太太摊牌,老太太唤来两个婆子想要把娘关押到柴房,那两个婆子却让女儿接连摔倒在地上的事情吗?」 李氏迅速点头,「娘一直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后来又突然发生太多事,便忘了问了。」 「那是一种防身术,女儿是在梦里学到的。本来女儿也以为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没想到那天情急之下将那防身术使出来竟然真的有效果。」舒曼曼故意装作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你能帮你舅舅把生意做大的法子,也是从那场梦中学来的?」李氏举一反三的问。 「对。」 「这……」李氏陷入了为难。 要说不信,她又亲眼见识到女儿使出那个什么防身术,将两个粗壮婆子放倒在地。要说信嘛,她又不敢让女儿凭着一场梦就去帮娘家兄弟出主意做生意,如果成功倒也罢了,但要是失败了,她该如何面对娘家众人?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又要如何面对爹? 「曼曼丫头,你说的那个防身术是怎么使的?你使一下让小舅舅看看。」李昌荣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小舅舅,又没有人攻击我,你要我怎么使?」舒曼曼哭笑不得。 「那我假装攻击你?」 「小舅舅想被摔得四脚朝天吗?」舒曼曼皱眉道。 「我就不信你这小胳臂把我摔得四脚朝天。」李昌荣不信邪的撸了撸袖子,摩拳擦掌的说:「来,咱们试试。」 「昌荣,别试。」李氏出声阻止,「被曼儿摔倒的那两个婆子,体型比两个你加起来还要大,你别自讨苦吃了。」 「二姊,你愈是这样说,我愈不信邪。来,丫头,告诉我要怎么铸?」李昌荣倔着性子不听劝。 「娘,我可和小舅舅动手吗?」舒最曼转头向母亲请示。 「可以。」李昌盛抢先答道:「曼曼丫头不用客气,大舅舅也想见识见识那个什么防身术的,你小舅舅被摔一下死不了的,他皮厚。」 舒曼曼噗哧的笑了。 「大哥,你还真信这丫头能把我给摔倒啊?」李昌荣有些不以为然的掏了掏耳朵。 「小舅舅,一会儿我若真把你给摔疼了,你可别哭鼻子。」舒曼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一会儿你若摔不倒我,你可别哭鼻子说我欺负你。」李昌荣哼道。 「那咱们就来试试吧。」舒曼曼学他哼气,接受了他的挑战。 「昌荣,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李氏难过的情绪早被这对孩子气的舅甥搞没了。 「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李昌荣调笑道。 「随时候教。」舒曼曼面不改色。 「好,那小舅舅要动手喽。」 舒曼曼点点头,表情静得连一丝紧张感没有,让李昌荣见了不由得暗下决心,一定要挫挫这丫头的锐气。 只是想像很简单,现实很…… 「啊!啊啊……痛死我了!丫头,你要摔死小舅舅吗?唉哟喂呀,我的腰,我的屁股啊,哎哟喂呀……」 【第六章 李家遗传基因是幻想症啊】 李家舅舅们的到来,补足了因欧阳慕凡的突然离去所岀现的缺失,让舒曼曼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迫不及待想随舅舅们回到延阳镇去大显身手。 上辈子身为富家女的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爸爸给予的,她不必花费一分力气就能坐享其成,即便她再聪明,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第十五章 她的老爸就是一个宠女狂魔,不希望宝贝女儿将精力浪费在那些需要消耗脑细胞的事务上,只希望她能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努力地花钱就行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长歪真是个奇迹。 这辈子没有这样一个老爸在身边,她倒是可以一展长才,看看自己是否真是虎父无犬女,在这个时空里,像父亲那样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巨大财富与事业。 唉,真想老爸,希望他别为她的骤逝哀伤太久,希望小妈生的妹妹能取而代之她在老爸心中的地位,让老爸爱女儿、宠女儿的感情有新的寄托。 早道她会英年早逝的话,就该多花点时间多陪陪老爸…… 舒曼曼苦笑着摇头,不自觉有种「这就是人生」的感叹。 「唉。」 「你这丫头一个人躲在这里叹什么气?」李昌荣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像只猴子般的跳到她对面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来,满怀期待的盯着她问道:「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说出来,小舅舅帮你。」 舒曼曼有些无言的瞅着他。「小舅舅,你是不是很无聊?」 「对。」 李昌荣毫不迟疑的直接承认,让舒曼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才在叹什么气,快点说说看。」李昌荣催促道,因为他真的太无聊了。 大哥为了安排二姊一家人搬回延阳镇,以及为廷毅寻找学堂的事,先回去了,他名义上是被留下保护二姊他们,实际上却被二姊拘在这间宅子里哪儿都不能去,就怕他出门不小心与舒家人打到照面会惹出事端。 总而言之就是——他快要无聊死了。 「小舅舅无聊不会出门去逛逛街吗?」 「你娘、我二姊不许我出去。」李昌荣好哀怨。 「小舅舅不像是这么听话的孩子啊。」舒曼曼揶揄道。 「谁是孩子了?你小舅舅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李昌荣吹胡子瞪眼。 「会这么在意这句话,还迅速地还嘴,就表示小舅舅骨子里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她似笑非笑的道。 「你这个丫头故意要与我作对是不是?」李昌荣气呼呼的瞪眼。 舒曼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她这个小舅舅还挺可爱的。 「还笑?你这丫头明明小时候很讨人喜欢的,怎么愈长大愈不可爱。」李昌荣没好气的嘟囔。 「这表示我是真的长大了,不像小舅舅只长个子,心智却没跟着一起成长。」舒曼曼取笑道。 「丫头,你是不是真心想要气死我?」李昌荣沉声道,已有些要翻验的迹象。 舒曼曼还是微笑着,但笑容中却慢慢地多了一丝苦涩与惘然。 她看着他,轻声说:「其实小舅舅这样很好,真的很好。我比小舅舅还要小三岁,本来应该要比小舅舅更孩子气的,可是爹不在了,弟弟年纪小,娘又弱不禁风的,我不得不逼自己长大。你知道吗?看你这样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原主和小舅舅因为年岁相近,只要原主回姥姥家,两个人就会黏在一起,相处得极好,所以她一直很担心会被小舅舅看出什么端倪,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怎能不端出演技,为将来可能遭受到的质疑先打个预防针呢? 李昌荣猛地一怔,心跟着一紧,「丫……」 他终于明白这丫头为何会变得如此有主见、胆子大甚至还有些泼辣,原来这些改变全是为了要保护柔弱的母亲与年幼的弟弟,真是难为她了。 「没事。」舒曼曼朝他安抚一笑,「现在舅舅们来了,我和娘和弟弟有了舅舅们和李家可以依靠,我以后肯定会愈活愈年轻的,你放心。」 「你这丫头还不到十五,说什么愈活愈年轻,真是……」李昌荣强颜欢笑的轻斥。 「反正小舅舅知道我的意思就好。」舒曼曼朝他吐了吐舌头,终于露出一些十四、五岁少女该有的活泼气息。 李昌荣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严肃且认真的神情对她交代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你都可丢给小舅舅来解决,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知道吗?」 「好。」她甜笑着应道。 「既然如此,你可以告诉小舅舅你刚才为何要叹气了吧?」他顺水推舟的问道。 舒曼曼迅速地想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我担心舅舅们这么信任我,几乎把整个李家都押在我这儿,要是结果不如预期——」 「那也不是你的错。」李昌荣迅速接话,说得肯定。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他打断地,神情严肃,「舅舅们一个个年纪都比你大,阅历和经历也比你多,如果最后咱们的生意失败了,舅舅们却把失败的责任归到你身上,那舅舅们还要不要脸?你放心吧,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人怪你的,因为这是我们要为李家的女儿讨公道的结果。」 「小舅舅,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大人,一点孩子气都没有。」舒曼曼看着他说。 李昌荣顿时气结。「你怎么又在笑话我?」 「才不是呢,我说的是真的,小舅舅好像真的长大,是个大人了。」舒曼曼说得特别认真。 「我本来就是个大人。」他立刻原形毕露,眉飞色舞,一脸得意,随即他挥了挥手又道:「算了,小舅舅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这小丫头计较了。」 她笑容满面的望着他,这个小舅舅既好玩又有趣。 「丫头,小舅舅问你个问题,那位欧阳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昌荣突然神色一敛,毫无预警的转移了话题。 「小舅舅想问什么?」舒曼曼困惑的眨了眨眼。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你?你可别拿糊弄你娘的话来糊弄小舅舅,快点从实招来。」 「我没有糊弄娘。」 「少来,你跟二姊说你与那位欧阳公子是无意间认识的,怎么个无意法却没说,这不是糊弄是什么?」李昌荣撇撇唇角,露出一副你别想骗过我的表情。「还有,二姊说你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有丫鬟和婆子陪着,可是却没人听说过甚至见过那位欧阳公子,你倒是说说看,你和那位欧阳公子是在什地方见面的?见面时可有下人陪同?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私下相会了。啧,你这丫头是不是对那个家伙有了什么心思,该不会早就和他私订终身了?」 舒曼曼实在很无言,她从没想过小舅舅的想像力那么丰富,几乎和她娘不相上下。 继娘和弟弟之后,她的亲人之中竟又冒出第三个得幻想症的人,难道说这是李家特有的遗传基因?竟然个个都这么会脑补。 「怎么不说话,快说啊!」李昌荣催促道。 「小舅舅,你怎么这么像那些爱嚼舌想的人?」舒曼曼淡淡的道。 「小舅舅这是在关心你。」李昌荣瞪眼道。「你个小丫头懵懵懂懂的,说不定被人骗去卖了还会帮人数钱,小舅舅怎能不担心?」 舒曼曼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说:「小舅舅,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我曾听姥姥说过,你小的时候……」 第十六章 「停!」他勃然变色大叫道:「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别转移话题。」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 「我以为咱们是在讨论谁被人骗去卖还帮忙数钱的事。」舒曼曼好笑的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就听过这样一个笑话,话中的主人翁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位自小长得唇红齿白的小舅舅。 「你这丫头果然愈大愈不可爱。」李昌荣没好气的瞪着她。 「也就不会有机会帮拐子数钱了。」她咧嘴笑道,又再补了一刀。 他拿这牙尖嘴利的丫头没办法,语气多了几分恼羞怒,「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快点说!」 「真是无意间认识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这个问题小舅舅得问他才行,因为我也不知道。」舒曼曼无辜的耸耸肩。 「不知道你还敢接受?」 「小舅舅若是掉到河里快淹死了,身边就只有一根可能救你一命的浮木,你会不会紧抓着不放?」 「我会泅水,掉到河里不会淹死。」李昌荣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只是比喻。」舒曼曼受不了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没得选择才接受那位欧阳公子的帮忙。」李昌荣睨她一眼,一副我又不是笨蛋的模样。「但是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就不怕人家把你给卖了吗?欠下这样的人情,以后人家要是挟恩图报,要你去做他的暖床丫鬟,你该怎么办?」 她又翻了个白眼,「小舅舅,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这么黑暗?人性本善没听过吗?」 「是你这丫头的想法太单纯了,如果真是人性本善,舒家那些人又怎么会丧尽天良的连兄弟手足都加害,还容不下你们母子三人?」李昌荣冷笑的哼声道。 舒曼曼顿时无话可说。 「人性是不是本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和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昌荣定定的瞅着她。「那位欧阳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咱们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丫头却傻傻的信了人家,还了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如果他真的居心不良、另有所图的话,你说咱们能不预先防范吗?」 「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舒曼曼眉头轻蹙的说。 「哈、哈。」李昌荣突然大笑两声,像是捉到了她的把柄似的,得意的看着地。「丫头,这样你还不承认你对那家伙有心思吗?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说完,他还了摇头,一脸感叹的表情。 「小舅舅,你的防身术练得怎么样了?我来陪你练一下吧。」说着,她站起身来。 他的表情猛地一僵,下一瞬换上了苦瓜脸,投降道:「你就不能吃一点亏是不是?小舅舅的腰上回都差点要被你给摔断了,你还来?真是心狠手辣的丫头。」 「谁叫舅舅一直在那里胡说八道。」舒曼曼不满的哼了声,重新入座。 「说话要凭良心啊,小舅舅哪里胡说八道了?你敢对天发誓你和那位欧阳公子不仅现在没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吗?」 「我当然……」舒曼曼毫不犹豫的开口,只是才起了个头,就听到卫总管的声音从落霞院堂厅外传来。 「舒姑娘。」 闻言,舒最曼哪里还有心思继续陪小舅舅磨牙,赶紧转头扬声道:「卫总管请进。」 卫山走进屋里,沉着的朝两人拱了下手。「舒姑娘,李三爷。」 「卫总管不必多礼,坐下来说话。」舒曼曼丝毫不敢怠慢,不仅因为他总管着这座宅子,更因为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不凡气势。 她总觉得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管事这么简单。 「不知卫总管要禀报何事?」待他坐下后,舒曼曼问道。 「需要我暂时离开吗?」李昌荣非常有眼色,懂进退。 「不需要,这事说起来还需要麻烦到李三爷。」卫山道。 「哦,竟还跟我有关?」李昌荣挑了挑眉头,感到惊讶又好奇。 卫山不卑不亢的续道:「卫山奉公子之命要保护舒姑娘的安全,因三日后卫山将随同两位一起前往延阳镇,日后还请李三爷多多关照。」 此话一岀,舒曼曼和李昌荣都被搞懵了。 奉公子之命要保护好她的安全?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她和欧阳慕凡真有什么特殊关系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尤其在对上小舅舅那充满暧昧的目光时,她更觉得自己要疯了。 「看样子欧阳公子很关我这个外甥女啊。」李昌荣端起了舅舅的架势,意有所指。 「公子确实很关心舒姑娘。」卫山的回应直接得让人很无言。 「你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李昌荣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的问。 「公子的事,卫山身为属下不敢妄言。」卫山嘴上是这么说,却颇有深意的看了舒曼曼一眼。 舒曼曼被他这一眼看得满脸黑线,下意识拒绝道:「卫总管,麻烦你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人保护。延阳镇是李家的地盘,舅舅他们会保护我,真的用不着麻烦欧阳公子和卫总管。」 「卫山向来只负责听令行事,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舒姑娘拒绝这个安排的话,请您亲自对公子说。」卫山面不改色的回道。 「你家公子现在人在哪儿?我去与他说。」 卫山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京城。」 舒曼曼差点吐血,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位卫总管有腹黑的潜质。 李昌荣听了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人真妙,很有趣,哈哈……放心,到了延阳镇后,我罩你。」 「另外,落霞院里的人姑娘若是用得顺了,要不要一并带去延阳镇?公子说了,如果姑娘不再需要那些下人服侍,留他们在这儿也无用,直接发卖了。」卫山不受影响的看着舒曼曼说道。 舒曼曼皱了下眉头,突然有些为难。 虽然说她和落霞院里的下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可以看出他们个个都是好的,欧阳慕凡应是花了心思在这些下人身上,怎么会因为他们要离开就落得发卖的下场呢?这样真的会让她有罪恶感。 可是全部带去延阳镇的话,她又不确定将来住的地方够不够大,容不容得下这么多人?另外还有个问题就是,养这么多人的开销她也得考虑,毕竟她现在还两袖清风,穷得要死,得靠舅舅们养啊。 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小舅舅,目光带着询问与些许的期望。 李昌荣马上明白她的想法,只犹豫了片刻便豪爽的道:「成!不过是几个下人,咱们李家还负担得起。」 他相信大哥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至于有些小气的二哥嘛,肯定会有意见,但有大哥顶在前头,他怕什么? 「既然如此,一会儿我让人将他们的卖身契送来给姑娘。」卫山说。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银子可以给你,那些卖身契还是先押在你那里好了。」舒曼曼有些不好意思。 「不需要银子,这是公子送给姑娘的。」卫山又道。 「这……无功不受禄。」 「这是公子的意思,姑娘若是有意见可以……」 「可以去京城跟你家公子说是不是?」李昌荣突然接腔,说完自己在那边乐得不行,「哈哈……」 第十七章 舒曼曼无奈的转头瞪了他一眼,认真觉得她这个小舅舅就是个孩子,但想想也是,他不过才十七、八岁,在现代仍只是个大男孩。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有点自暴自弃的说:「蚤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都欠你家公子这么多了,再多欠些也没差。」一顿,她换上慎重其事的神情,认真地对卫山说:「请你替我谢谢你家公子,来日方长,欠他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找机会偿还的。」 「卫山定会将姑娘之意转达给公子的。」卫山也慎重的点头应道。 十天后。 回延阳镇安排一切事宜的李昌盛去而复返,带着两个家仆,驾着两辆马车前来接二妹一家人回家,在得知原本要随他回延阳镇的二妹一家人,从一行四个人扩大了三倍都不止的十五个人时,整个人都傻了。 「大哥,我已经答应曼曼那丫头可以把那些下人都带去延阳镇了,咱家应安置得下吧?」李昌荣将呆住的大哥拉到一旁小声的问道。 「那些下人不都是欧阳家的吗?」李昌盛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那位欧阳公子把那些下人都送给曼曼丫头了,至于那位卫总管,人家的真实身分其实是护卫,功夫了得。」李昌荣竖起了大拇指,「他奉了他家主子,也就是那位欧阳公子的命令,暂时待在曼曼身边保护曼曼。」 「这是什么意思?」李昌盛瞠眼问道。 李昌荣耸了耸肩,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想知道答案的话,可以去京城问那位欧阳公子。」 「为了问个问题上京城,你是看我吃饱太闲没事做吗?」李昌盛白了弟弟一眼,觉得他这话说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李昌荣笑了笑也没解释,只是再次问道:「大哥,多带几个人回咱们家没问题吧?咱们家应该还有地方安置几个下人才对,就是那位卫总管比较麻烦一点。」 「知道麻烦你还应下?」李昌盛没好气的瞪了弟弟一眼。 「我不应下就能阻止他吗?脚长在他身上,他要跟去,咱们也没办法啊。」李昌荣苦笑道:「还有那几个下人,若是曼曼丫头不接收,他们就会落得被发卖的下场,曼曼那丫头心软,做不到置之不理。」 「那位欧阳公子到底想做什么?」李昌盛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个问题大哥别问我,我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又怎会知道他在想什么?」李昌荣苦笑着摇摇头。 李昌盛也是无奈,但最无奈的是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只带来两辆马车,根本就坐不下啊。 「我本来想今天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能出发回延阳镇的,看样子得再拖上个一、两天了,明天我到街上去看看有没有马车愿意跑延阳镇的,咱们至少得再两辆马车才行。」李昌盛若有所思的蹙眉道。 「这倒不必,卫总管事先已预料到可能会有坐不下的问题,事先已准备了两辆马车与咱们同行。」李昌荣表情有些怪异的告诉大哥。 李昌盛有些错愕的张了张嘴,半晌后他才小声的问:「你说,那位欧阳公子为什么会为曼曼那丫头做这么多啊?他们俩该不会……」他顿了一下,想了一个比较能保护姑娘家名声的方式说:「那位欧阳公子该不会对曼曼那丫头有什么心思吧?」 「我也问过那丫头这个问题。」李昌荣学大哥小声的说。 「然后呢?」李昌盛有些心急。 李昌荣双手一摊,「那丫头死不承认。」 「卫总管呢?那位欧阳公子是他的主子,他多少应该了解他的主子吧?」 「那家伙根本什么不肯说,嘴巴紧得……」李昌荣摇了摇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家伙了。 「你二姊对这事有什么样的说法?」 「二姊也是忧心忡忡,就怕那位欧阳公子会挟恩 图报要纳曼曼做小妾。」 「这事绝对不可能,我不答应!咱们李家从没有给人做妾的女儿。」李昌盛立即否决。 「大哥,曼曼好像是姓舒,不姓李。」 「不管她姓什么,妹夫不在了,舒家又是那样的冷血无情,以后他们母子三人跟咱们回延阳镇定居就是李家的人了。」 「嗯,大哥和我的想法一样,所以不管那位欧阳公子有什么来头或背景,咱们兄弟们都要站在同一阵线上,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定要保护好曼曼丫头。」李昌荣相当认真的附和道。 「大哥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让你二哥将脑筋动到这两个孩子身上的。」李昌盛沉声。 他一听见「兄弟俩」三个字,瞬间就意会老三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防的不是那位欧阳公子,而是老二啊。 老二那个人啊,该怎么说呢?心地虽不坏,但利字当头时总会被迷了眼,变得有些不择手毁,偏偏他们的娘又非常与众不同,既不疼偏长子也不偏疼么子,反倒偏疼老二。 「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昌荣咧嘴道。真的不能怪他先和大哥串通对付二哥,实在是他那个二哥……唉,不说也罢。 【第七章 可爱的镇民和小气的二舅】 五日后,四辆马车的车队踩着夕阳的余晖进入延阳镇,来到延阳镇内数一数二的李家宅院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四辆马车的声势对一个小镇来说还挺大的,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往李家这方聚集过来,想看看热闹,没多久,李家那位嫁到冀州舒家,在三年成了寡妇的姑奶奶带着一双儿女投靠娘家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廷阳镇。 也就是说,之前听到的传言全是真的?!冀州城舒家那些人害死了他们延阳镇的女婿,还想害死他们延阳镇女婿的一双儿女,这才逼得延阳镇的李家女儿不得不带着儿女回娘家避难? 真是岂有此理! 延阳镇民一个个的全都怒了,尤其是那些曾受过李家与舒五爷恩惠的人,不约而同的全聚集到了镇长家。 「镇长,这事咱们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以后外地人岂不都会觉得咱们延阳镇的女儿好欺负?」 「没错,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五爷那是多好的一个人啊,若不是他,们延阳镇民哪有现在的好日子可以过?」 「就是!咱们一定要替舒五爷讨个公道!」 「舒家人那是黑心烂肠啊,竟然连自家兄弟都残害,什么积善之家、仁义之家,我呸!」 「以后舒家人若是胆敢来咱延阳镇,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我让他们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照我看,打断腿根本不够,应该要折了他们的四肢。」 「干脆杀了,再丢到山上去喂狼毁尸灭迹。」 镇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个个神情激动,愈说愈狠绝,愈说愈离谱,连镇长都听不下去了。 「好了!」镇长忍不住大声喝道,「你们怎么愈说愈不像样,不知道杀人犯法是要偿命的吗?给我回家去!李家又不是没人了,他们都没说话了,要你们多管事强出头?都回家去!」 第十八章 「话不能这么说啊,镇长,李家是李家,咱们是咱们,咱们一直以来都受到李家的照顾与恩惠,得知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总该要有所表示才行。」 「没错,这是咱们的心意,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让人看了心寒。」 「你们有什么本事做什么?」镇长生气的瞪着众人。「舒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像你们这样的人,他们一根手指头就能够拈死,你们不在乎自己的命,也该替家里的老人和妻小想一想吧?若真有个万一,你们的一家大小要怎么活下去?」 在场众人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 镇长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李家的事情自有李家人处理,咱们能做的就是别让人拿他们孤儿寡母说事,以后多护着、帮着点就行了,这就叫作量力而为,懂吗?好了,这事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家去吧。」 在镇长家里所发生的事舒曼曼自然不会知道,此刻的她正被热络的亲情围困到想叫救命的程度。 姥姥、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表哥表姊表弟表妹们,一大群人,一个个轮番上阵的不是抱她,就是抱着她哭,要不就是满脸肃穆同情的看着她、安慰她、拍抚她,好像她不只是死了侈,还死了全家一样,把她弄得超不自在的。 他们怎么都不去抱廷毅啊?廷毅年纪比她小,更需要安慰啊,还有她那弱不禁风的娘亲也一样需要拥抱啊,干么全部跑来对她又搂又抱的,她很不习惯这种关心方式和热情啊,救命啊啊啊—— 「好了、好了,你们这样会让曼曼丫头不自在的,差不多就好了。」李昌荣出声,终于将她解救出来。 「回来了就好,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了。」大舅母抹着泪说。 「是啊,瞧你们一个个都成什么样子了,得好好补一补才行。」二舅母一样抹着泪说。 「表姊,吃点心。」一个胖乎乎的小表妹将桌几上还盛着几块点心的盘子端到她面前。 舒曼曼满脸黑线,但还是得微笑接受。「谢谢表妹。」 小胖妹又端着点心盘转向舒廷毅。「表哥吃点心。」然后转向李氏。「二姑姑吃点心。」最后她竟然转向了小舅舅。「小叔叔你也吃。」 原来在场的瘦子都有分。 李昌荣从盘子里拿了块点心,又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二哥这个宝贝女儿的头,说:「珠珠真乖。」 小猪猪?舒曼曼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想这名字取得还真是贴切,完全是人如其名啊。 小胖妹一本正经的道:「我爹和我娘也老是这么说,小珠是乖孩子,特别、特别乖的乖孩子。」 舒曼曼差点笑出来,这小猪表妹萌得还挺可爱的。 「哎呀,我们珠珠就是特别乖,特别可爱,快过来给奶奶抱抱。」坐在榻上的李老太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朝孙女招手道。 小胖妹闻言,转身将手上的点心盘子交给她娘后,就直直的扑进老太太怀中,逗得老太太呵呵笑,一看就知道祖孙的感情很好。 「好了,二妹他们坐了几天的马车都累了,让他们早点去休息吧。以后天天都能见上面,说话的机会多得是。」李家老二李昌茂接着又转向李氏道:「二妹,你以后就住在你出阁前住的紫荆院里……」 「二弟,我不是让你去把隔璧老韩家的宅子买下来,做成跨院给二妹他们住吗,怎么变成住在紫荆院里了?」李昌盛蹙眉插嘴道。 「大哥,老韩那人不老实,知道咱们急要买宅子,价格竟又往上提,我不惯他这毛病。」李昌茂不满的哼道。 「他出了多少价钱?」李昌盛问道。 「七百两。」 「那不是原价吗?」 「之前没人要买时,他都把价格降到五百五十两了,这回却又变回七百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李昌茂愤愤不平的说。 「咱们家差那一百五十两吗?」李昌盛隐忍着怒火质问。 「是没有差,但咱们根本用不着多花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李昌茂回得理直气壮。 「你为了省那没有差的一百五十两,让二妹他们一家三口挤到紫荆院里和两个侄女同住,这事你怎么做出来?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李昌盛咬牙切齿,已经完全压抑不住怒火了。 「老大,你怎么跟你弟弟这样说话呢?」李老太太不悦的道。 李氏见状赶紧缓颊,「大哥,紫荆院很好,我们住那里就行了,多几个人住在一块儿也热闹,你别生气,也别怪二哥。」 李昌荣却像是嫌事儿不够大一般,在一旁搧风点火道:「廷毅已经不算是个孩子了,和你们女人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并不合适,再说了,服侍你们的那些下人也需要有地方安置。」 「什么下人?」李昌茂愕然的转头问道:「不是就一个嬷嬷吗?」 「二哥没看到今日随我和大哥回来的足足有四辆车吗?你以为那四辆马车里载的都是家当吗?里头坐的是八个丫鬟两个小厮。」李昌荣愈说愈小声。 李昌茂瞬间瞪大眼。「十个下人?哪里来的?」随即他转头看向二妹,将她打量了一番,露出不赞同与责备的表情。「二妹,不是二哥要批评你,你怎会变得这么不懂事?咱们家这么多主子,下人总共不过二十余人,你在舒宅不过过了几年舒适的日子,怎么就变得如此娇贵,需要花钱买这么多下人服侍?你这样还是咱们李家的女儿吗?」 舒曼曼听了不免有些不悦,她实在搞不懂这些人,人家家里有钱请得起下人和娇贵有什么关系?好,就算是娇贵好了,请下人的钱又不要你来付,你在不爽个什么屁,意见这么多? 「二哥,不是的,我……」 「不是什么?」李昌茂打断了她,质问道:「大哥都跟我说了,你离开舒家时只带走了一个嬷嬷,那十个下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舒曼曼忍无可忍的道:「二舅舅,那些下人不是娘花银子买来的,而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李昌茂难以置信,「十个都是?」 「是。」舒曼曼回得再肯定不过。 李昌茂有些不信,转头看向二妹,见她点头,他又转头看向过去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冀州城陪二妹一家人的小弟。 「没错,那十个下人都是曼曼的朋友送给曼曼的,一毛钱也没花。」李昌荣答道。 李昌茂咋了咋舌,「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又不是花咱们家的银子,二哥不必心疼。」李昌荣忍不住嘲讽道。 「十个下人啊……」李昌茂喃喃自语,精打细算的脑袋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有了决定。「咱们家用不着这么多下人,也住不下这么多人,我看还是把那十个下人卖还给牙行……」 「二弟!」李昌盛差点没被这个满脑子银子与算计的厚脸皮弟弟给气死。「那十个下人是人家送给曼曼的,不是咱们李家的下人!」 第十九章 「话不能这么说。」李昌茂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以后这些下人是要住在咱们李家,吃咱们李家的,用咱们李家的,连月例银都由咱们李家来给,又怎么不是咱们李家的人呢?」 「二哥的意思是,要给曼曼银子,从曼曼手中买下那十个下人的卖身契吗?」李昌荣气恼的反问。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买呢?」李昌茂皱了皱眉。 「是啊,都是一家人,二哥在计较二姊身边几个下人的吃喝嚼用,咱们李家难道连多几个下人都养不起吗?」李昌荣讽刺道。 「这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需要多花这笔银子。」李昌茂说得义正辞严,末了还补了一句,「咱们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李昌盛整个怒不可抑。 「老大,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弟弟也没说错啊,咱们家的确不需要这么多下人,不必多花那个银子。」李老太太毫无疑问的与偏疼的二儿子站在同一阵线上。 「娘——」 舒曼曼抢白道:「大舅舅,让我来说。」 「曼曼丫头?」李昌盛转头看她。 曼曼目光坚定的与他对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二舅舅与姥姥,开口道:「姥姥、二舅,有句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娘是出嫁的女儿,本就不该再回娘家长住,更别提还带着一双儿女同归,可是为了不辜负姥姥疼爱女儿的心和舅舅们疼惜姊妹的情,娘才会厚着脸皮带着我们跟着舅舅一起回来,不过娘早已决定我们回来就是住个十天半个月陪陪姥姥,然后就会搬到自个儿买的宅子去住。」 李昌茂先是一呆,而后问道:「你们自个儿的宅子在哪儿?」 「原本是要麻烦小舅舅帮忙打听寻找的,不过刚刚两位舅舅提到隔壁那间七百两的宅子好像不错,这样以后娘要回来看姥姥也方便,天天回来都行。」舒曼曼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李昌荣问道:「小舅舅,这件事可以麻烦你吗?」 「没问题。」李昌荣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应下。 他没问这事的真假,也没问银子的事,因为他已打定主意,即便花光自己的私房,甚至不够得去找人借银子凑数,他也要将老韩那宅子买下来送给二姊一家人住。 二哥可以不要脸的对守寡的二姊及两个孩子这般斤斤计较,他可做不到,他臊得慌啊。 「你们有七百两银子?」李昌茂怀疑的问道。 「二弟!」李昌盛握紧拳头,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巴掌拍过去。 这回不等舒曼曼开口,李氏抢先回道:「二哥,就算我手边现在没有七百两银子,我卖掉当初爹娘给我陪嫁的那两间铺子,也能够凑足数儿。你放心,我不会用李家的钱的。」 李氏虽然柔弱,也不是没有脾气,二哥是什么性子,曾经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她又怎会不清楚?只是她以为…… 算了,她凭什么以为人人都必须同情或怜惜她的遭遇,人家又不欠她。 「二哥不是这个意思。」被妹妹捅破心思,李昌茂显得有些讪讪。 「我知道。」李氏面无表情的说完,看向李昌荣又道:「昌荣,买宅子的事就麻烦你了,银子……」 「不急,等二姊有了银子再给我就行。」李昌荣迅速接话。 「小弟你哪来的银子?」李昌茂又有了质疑。 「我去跟朋友借,不然就去跟钱庄借,行吗?」李昌荣的语气有些冲,他真的很受不了二哥的小气。 「钱庄借钱是要付利息的。」李昌茂蹙眉道。 「不然二哥借我,别跟我算利息?」李昌荣定定的看着他问道。 李昌茂立即噤声了。 李昌荣嘲讽的撇了下唇角。 「娘,孩子们累了,我先带他们去休息,晚点女儿再过来向你请安。」李氏对母亲说,实在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好,你们下去好好休息,晚点就别来了,明天再来吧。」李老太太点头道。 从冀州城到延阳镇虽然花费了两天半,但一路上都是坐马车,舒曼曼并不觉得累,因此在随娘到紫荆院安置下来后,她迫不及待的让人把小舅舅找过来,跟小舅舅出门看宅子去。 老韩的宅子虽与李家接壤,却要绕上一大圈才到达正门口,舒曼曼觉得这真的很完美,要是真的比邻而居她才觉得烦,感觉好像会天天被姥姥家的人监视着一样。 老韩这个人,老老的、冷冷的,他大概是从吝啬小气的李家二爷那里受了不少气,对李家人没啥好感,一看见李昌荣,连门都不给进,直挺挺的堵在门口,冷声赶人道:「你们走,我这宅子不卖李家人。」 「老韩,得罪你的是我二哥,你可别把气出在我身上。」李昌荣觉得很无辜,「而且今日要买你这间宅子的并不是我李家,而是另有其人。」说完,他瞄了眼站在他身边的外甥女。 舒曼曼接腔道:「韩爷爷你好,我姓舒,愿意用您开的七百两银子买下这座宅子,不知您是否愿意割爱?」 「你就是舒五爷的孩子?」老韩有些怔怔的问道。 「对,她就是我姑夫的女儿。」李昌荣代为回话。 老韩仅犹豫了一下,便退后一步将大门敞开道:「进来吧。」 舒曼曼有些错愕,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改变了决定。 倒是李昌荣一点也不意外,嘴角轻扬了一下,侧头瞥了她一眼,说道:「走吧。」然后就率先举步往大门内走去。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得让舒曼曼有些懵了。 老韩没有多余的话,带他们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让她看过宅子的大略状况之后,确定她真要买,主动表示愿意用五百两银子把宅子卖给她,却什么理由也没说就送客。 舒曼曼离开老韩的宅子后,有些晕乎乎的问道:「小舅舅,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韩受过姊夫的恩惠,他这是在知恩图报。」李昌荣替她解惑。 「受过我爹的恩惠?」 「嗯,延阳镇里受过姊夫恩惠的人有很多,老韩只是其中之一。」李昌荣与有荣焉,但也免不了有些感慨。 「我爹他做了什么?」舒曼曼好奇的问。 李昌荣看着眼前栉比鳞次的红砖瓦舍和人来人往的热闹街景,缓缓的道:「据说二十年前,延阳镇还只是个一眼就能望尽的小镇,是因为姊夫到这里来做生意,才让这个小镇慢慢繁荣起来,后来姊夫又大公无私的带着大伙儿一起赚钱,才成了今天这番荣景,所以有很多人至今还很感激姊夫。」 「原来爹是这样的人。」舒曼曼有些意外。有赚钱的法子谁不闷声埋头自己赚啊,会带着一群人,甚至是一群陌生人一起发财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是啊,姊夫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却可以遗千年。」李昌荣恨声冷笑道。 「小舅舅,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舒曼曼深信这个道理。 李昌荣不置可否,只道:「走吧,咱们接下来该去筹银子了。」 第二十章 「小舅舅,不用,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舒曼曼喊住他。 李昌荣收回刚跨出去的那一步,怀疑的转头问道:「你哪来的银子?」 「借的。」 「和大哥借的吗?不对,大哥从回来后一直都待在娘的屋子里没离开过,你没有机会跟他借银子,难道……」李昌荣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卫总管?不对,应该说是不是那位欧阳公子?」 「是。」舒曼曼点头承认。 李昌荣顿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难得严肃的道:「曼曼,银子的事小舅舅会解决,咱们李家又不是真的没银子,你把那银子还给卫总管,别欠人那么多。」 「小舅舅,我欠欧阳公子这么多了,再欠个几百两子也没差,又何必再增添别的债主呢?」舒曼曼自有想法。 「银子是我去借的,债主自然也是小舅舅的。」 舒曼曼的表情也很认真。「银子既是我花的,债主自然就该是我的,没道理让小舅舅来背这个负债之名,况且小舅舅代表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李家,若是你与人借银子之事传了出去,它所带来的影响极可能超乎小舅舅的想像。」 「你这丫头会不会想太多了,有什么好影响的?」李昌荣有些不以为然,还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有人拿这事作文章,说李家的生意出了问题资金短缺,小舅舅该怎么办?」 「无稽之谈! 「但一定会有人相信,李家的生意多少会受到影响与冲击。」 「解释清楚就行了。」 「即便事后能解释凊楚,已经发生的影响却不一定能弥补,况且还有可能产生两种不利于李家的谣言。」 「哪两种?」 「一是李家兄弟不和,不然李家生意无虞的情况下,李家三爷为何需要向外人借钱,而不是向自家兄弟借或要?二是如果让外人知道小舅舅借这笔钱是为了替我们买宅子,别人又该如何看待大舅、二舅甚至整个李家对这件事的冷眼旁观?外人会想,一定是他们不愿意拿银子出来,小舅舅才需要向外人借钱,不是吗?」 「你这丫头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这么弯弯绕绕的事你也想得出来?」他苦笑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舒曼曼像个在教导他人生大理的长者。 「小舅舅服了你行吗?」李昌荣举手做出投降状,随即表情一肃,难掩担心的问道:「不过你这么有远虑,就没想过你欠那位欧阳公子这么多,那位若是个心术不正的,后果你承受得起吗?」 舒曼曼表情怪异,缓声答道:「小舅舅,我早已骑虎难下了,现今再想这个问题,你觉得有必要吗?」 【第八章 欧阳慕凡原来竟是未婚夫】 对于欠欧阳慕凡这件事,舒曼曼承认一开始时,她的确是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她以为身为穿越者的自己,要还这个人情债绝对不难,因为凭她脑袋里的所有与本事,她总能逮到报恩的机会,却忘了考虑人家接不接受她这样的报恩方式,如果对方不接受,甚至提出像娘和大舅小舅担心的要纳她做小妾的要求,她该怎么办? 拒绝吗? 当然可以。 问题是这里并不是个讲理的法治社会,有警察可以维护正义与公理,可以保护弱小,如果对方拒绝她的拒绝而对她用强的,她能向谁求救? 当然,她可以抵死不从,反正对她而言,这条命完全是捡来的,死不足惜。问题是原主的娘与弟弟,甚至还有舅舅他们呢?他们是无辜的,谁能保证她的反抗不会连累到这些无辜的亲人们?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她就是那个活生生的例子,完全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算了,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趁机捞个够本,这样将来还债时她或许会能认命一些。 「娘,以后这就是咱家了,你看有哪儿欠缺不满意的地方,我让卫总管给你添置,办到你满意为止,还有,这是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你收好,书契上的名字我让小舅舅写了你的名字。」 只三天的时间,老韩的宅子就已办好了过户,成了舒府。 舒曼曼等事情都搞定后,才带娘亲去看宅子,把李氏吓了好大一跳…… 「曼儿,你已经把这间宅子买下来了?你哪来的银子?」李氏惊愕的问道。 「借来的。」 「跟谁借的,你小舅舅吗?」二哥不可能,大哥是想拿银子给她,却被她拒绝了,想来想去就只剩下小弟有这个可能。 「不是,是欧阳公子。」舒曼曼老实招认。 李氏闻言蹙起了眉头。「曼曼,你这样……」一顿,她改口道:「咱们总是麻烦那位欧阳公子,欠那位欧阳公子这么多,这样好吗?」 舒曼曼不在意的道:「娘,欠多欠少总归都是个欠字,咱们欠一个人总比欠好多人要好吧,你说是不是?」类似的话她这阵子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希朝他们后不会再问她同样的问题。 「这件事你应该要先跟娘商量的,娘不是说了要卖铺子吗?等铺子卖了咱们就有银子可以买宅子了,根本不需要向欧阳公子借。」 「卖铺子那是杀鸡取卵的行为,铺子卖了,以后咱们一家人没了进项,要靠什么生活?」舒曼曼再次为娘亲的想法单纯感到无力。 「你不是要和舅舅们合伙做生意吗?咱们家怎会没进项?」李氏愣然的问。 「生意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就算运气好成了,前期收益也没得分配,得持续投入生意之中才行。所以娘,你那两间铺子还是得留着才行。」 李氏呆了呆,苦笑道:「娘是不是很笨,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懂?」 舒曼曼安慰道:「术业有专攻,娘没认有研究过生意上的事,一时之间又怎能想明白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微笑又道:「总之,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家了,家里的事就麻烦娘多担待了,女儿可是不管的。」 「你这孩子,家里的事自然有娘来操劳操心,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 「谢谢娘。」 「是娘该谢谢你才对,都是娘太软弱没用,才让你这般殚精竭虑的为咱这个家谋划,你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娇宠生活,都是娘不好……」李氏眼眶微红。 「娘才不会没用,因为女儿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很多是需要娘帮忙的,没有娘,光靠女儿可做不成。」舒曼曼认真道。 「真的吗?」李氏顿时双眼发亮,「什么事需要娘帮忙的,你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娘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绝不会让你失望。」 「曼儿相信娘。」舒曼曼点头道:「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得先将家安顿好才行,这样咱们才能一心一意做接下来要做的事。」 「你说的对,家里的事你不必你操心,交给娘就行了,只要给娘三天的时间,之后娘就能腾出手来帮你。」李氏突然斗志昂扬。 舒曼曼笑逐颜开。「好。」她喜欢如今生气勃勃的娘,比之前总怪自己没用,柔柔弱弱又哭哭啼啼的娘亲真的好太多了。 第二十一章 不管姥姥、二舅舅和李家其他人怎么想,又是如何开口挽留,话说得有多么漂亮,李氏一家三口还是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在三天后搬进了属于他们自个儿的宅子。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质疑他们孤儿寡母哪来的本事,短短几天内就能筹到银子,舒曼曼听了只是笑了笑没多做解释,倒是李昌荣忍不住讥讽了一下李昌茂锱铢必较的小气性子,随即便被李老太太给训斥了一顿。 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姥姥偏心二舅舅的事,直到二舅舅有些不要脸的提议要不要照先前的计划,在两个宅子之间开一道月门将两户连成一户,却被大舅舅和小舅舅分别谴责以无稽之谈与可笑后,姥姥却公开力挺二舅舅,还加入了游说她娘的行列。 对以孝为名的亲情绑架与游说,娘的坚持变得有些无力,节节败退,只好由她出马了。 「姥姥,要是开了月门,两座宅子合而为一,那这宅子以后到底是算李家的还是舒家的?」她故作天真的问道。 「当然是李家啦,你这个傻孩子。」李老太太想也没想便呵呵笑道。 「既然是李家的宅子,总不好要外孙女自个儿出银子买吧,那二舅舅是不是应该先还我七百两?」舒曼曼笑得一脸无邪无害。 「这……」李老太太下意识的看向二儿子。 「曼曼丫头,不是听说那宅子你只用了五百两就买下来了?」李昌茂说。 「二舅舅也听说这事了吗?对,我很厉害吧?能做到二舅舅做不到的事,这两百两银子的差价可是我赚来的,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凭自己的本事赚到银子,二舅舅应该不会与我计较这两百两吧?买宅子的五百两是借来的,得先将那五百两还人,余下的两百两就留给廷毅今后上学堂的束修好了。」 舒曼曼分配好七百两的用途后,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二舅舅咧嘴一笑,令后者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二舅舅愿意七百两买下那间宅子,当初他直接跟韩老爷子买就好了,又何必等到今天?他不过是想占个便宜,用五百两银子将那间宅子从他们手上接手过去,又或者二舅舅压根儿就没打算付钱,她不用想也知道二舅舅会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嘛! 经过这事儿,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二舅舅脸皮够厚,还打了一手好算盘,再加上有个偏心到没边又是非不明的姥姥,永远与他站在同一边,幸好他们已从那个家里出来了,要不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气到吐血,或是口出恶言与他们翻脸吧? 事后,李氏有些尴尬的对女儿解释,「曼儿,你二舅舅人不坏,就是有点重利爱钱而已。」不知道为何,她总有种对不起女儿的感觉。 「娘,你不必替二舅舅说话,连咱们这样孤儿寡母的一家三口,二舅舅都想着要占便宜,反正我是看明白了,总之以后还是离二舅舅远一些,防着点吧。」舒曼曼直言不讳。 李氏心知无法再劝,二哥这样的确是过了点,难怪女儿这般不待见他。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娘,你还记不记得说要腾出手来帮我的事?」舒曼曼直接转移话题。 「当然记得。」李氏迅速点头。「曼儿要娘做什么尽管吩咐,不需要对娘客气。」 「这话可是娘说的喔,到时候娘做得累到不行时,可不能骂女儿不孝。」舒曼曼开玩笑。 「你这孩子,娘在你眼中有这么不堪重用吗?」李氏嗔道,伸手轻拍了女儿一下以示惩罚。「快说,你到底要娘帮你做什么事?」 「做衣裳。」舒曼曼咧嘴笑道。 不管是前世或今生,她的女红都不行,厨艺更不行,因此她的金手指技能只有出一张嘴,其余的还得找人辅助帮忙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她娘身为做布匹生意起家的李家女儿,自小耳濡目染,对大多数流通市面的布料性质可谓如数家珍,这对决定要设计衣服做成衣生意的舒曼曼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一大助力,所以她老早就把主意打到她娘身上了。 至于将她默写出来的食谱变成一道道美食佳肴这件事,她就全权交给大琳和小琳,以及府内厨房里的下人负责了。 说起这个,她就不得不再感谢一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失踪好久的欧阳慕凡公子,因为他真的超级会挑下人的,送给她的下人不仅各有各的专长,还能一个抵两个用,完全是物超——不是,是人超所值!让她做起事来整个就是事半功倍,满意得不要不要的。 为此,她真心承认那家伙就是她的贵人,如果她的穿越人生里没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出现,她肯定会过得凄凄惨惨戚戚,即便没这么惨,也绝不可能轻易就拥有现在这般顺心的生活可过。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如果那家伙这样待她真是别有居心,想纳她为妾什么的她勉强能够答应,权当报恩啥的,不过先决条件是他要答应,等他腻了她或身边有新欢时就得放她离开,让她恢复自由才行。 反正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视三妻四妾为理所当然的世界里,要找到一个对她一心一意、从一而终的男人根本就是微乎其微,所以她对于嫁人根本就是兴趣缺缺,做个下堂妾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错。 对厚,她先前怎么会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呢? 哈哈哈,看样子欧阳慕凡真的是她的大贵人,她所遇到的任何疑难杂症都从他那里获得解答,他简直就是她的神灯巨人嘛,太神奇,太厉害了! 「哈哈哈……」 「你一个人在这里傻笑什么?」 声音近距离的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把舒曼曼整个人惊得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谁?」 她迅速转头看,就见她刚才在想的那个家伙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惊喜,但也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欧阳公子!」她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他,「还有,这里是我的闺房,我是一个姑娘家,你这样闯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要是被人撞见了,你说要怎么办?」 欧阳慕凡完全无视她的怒气与质问,径自坐到桌边,优雅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的低头喝了两口解了渴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回答她的问题,「怎么办?很简单啊,我娶你。」 「你娶我?」舒曼曼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重复他的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 当然个鬼!舒曼曼好想骂人。 「欧阳公子能作主自己的婚事,想娶谁就娶谁吗?」她问完后又觉得不对,古代人成亲不是要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他哪能自个儿作主?除非他家已无长辈。 她微眯起眼瞅着他,有些不客气地道:「你应该没有选择要娶谁做正妻的权利,但却有选择要纳谁为妾的权利,所以……你说娶我,是打算娶我做你第几房的小妾?」 欧阳慕凡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么想做人小妾吗?」 第二十二章 「你才想做人小妾,你全家都想做人小妾!」舒曼曼想也不想便瞪眼回道,话一说完自己却先傻住了。 完了,她怎么一不小心就把上辈子的本性展露出来了?这话根本就不是一个闺阁小姑娘会说的,况且她还诅咒人家全家做小妾,在这阶级分明的时代里,小妾就是个奴婢啊,她是想被人打死还是恨死? 完了,完了,她要得罪人了,得罪这对她和他们家有恩的大恩人了。 舒曼曼后悔不已加忐忑不安的偷偷看了欧阳慕凡一眼,却见他呆滞了一下之后,蓦然笑了出来,而且笑意止都止不住。 舒曼曼错愕又困惑,不懂他怎会是这样的反应? 欧阳慕凡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带着仍未散尽的笑意,和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感叹,轻柔的道:「舒曼,是我。」 舒曼曼眨了眨眼,不太懂他这句「是我」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他是欧阳慕凡啊。 她的疑惑与不解如此明白,他只好把话说白了,「舒曼,是我,我是傅英凛。」 舒曼曼像是活见鬼一般,双眼和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到都口吃了,「你、你说什么?你是谁?你……你再说一遍!」 「我是傅英凛,简舒曼的未婚夫。」欧阳慕凡对她咧嘴微笑,眼眶却微微地红了。 她突然间双腿发软,不得不伸手扶住桌面以支撑自己。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情充满了不可置信,嘴巴则是不停的低喃,「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都来到这里成了舒曼曼,我成为欧阳慕凡又有什么不可能呢?」欧阳慕凡起身将她扶坐到掎子上,自己跟着坐在她面前,与她四目相交。 即便换了张脸,换了副躯体,他看她的目光却也有改变,一样的专注,一样的深情,一样的坚定不移,就像只要她在他面前,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 傅英凛……是他,真的是他! 在确定他就是自己上辈子的未婚夫傅英凛后,舒曼曼完全无法控制激动的心情,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旋即又用力的打着他,边哭边骂道:「你既然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相认?你好可恶!」 欧阳慕凡环抱住她,苦笑道:「我当初只是怀疑,离开冀州城去了京城之后才确认的。」 「骗鬼!」舒曼曼不信的又捶打了他的一下。 「真的没骗你,我可以对天发誓。」欧阳慕凡轻轻将她拉离开些,柔声轻哄,「住进舒家隔壁的宅子,听见有个小姑娘在墙的另一边大喊着「舒曼,你可以的,你一定做得到的」,然后好奇的翻墙,认识了那个名叫舒曼曼的姑娘,这一切真的都是意外,我不可能因为你们的名字里都有舒曼两字就认定你们是同一人,虽然你自称舒曼时让我一度有了怀疑,可是除此之外你却不露任何痕迹。」 「我的演技不错吧?」舒曼曼忍不住得意的插口道,嗓音仍有些哽咽。 他宠溺的轻点了她的鼻头,续道:「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你就是简舒曼之前,我不敢随便透露身分,毕竟咱们这种遭遇实在太过匪失所思了。后来我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把庭院里的树修剪成你最喜欢的龙猫造型,再想办法让看见它,想知道你会有何反应,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没想到会突然被召回京城。」 「原来那只龙猫是你修剪出来的,害我一直在怀疑这个时空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穿越者。」舒曼曼恍然大悟,凝视着他的双眼红红的,眼角还有未拭净的泪水。 「你想的也没错,的确是有其他穿越者,那个人就是我。」欧阳慕凡微笑道,轻柔地用指腹替她拭去泪珠。 她定定的瞅着他好半晌,忽然说道:「没想到竟然让你变成个这么玉树临风又年轻的男子,真是便宜我了。」 他立即被她最后那句话给逗笑了,「你也不遑多让,漂亮的小姑娘,那我也算是捡了便宜?」 舒曼曼得意的道:「以我现在的容貌和年轻的肉体,你确实捡了个大便宜,哼哼!」 他们谁也不会怀疑,在两人换副躯体换张脸孔之后,对方就会变得不喜欢或是变心啥的,因为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真很实,不会被外物所影响。 简舒曼就不用说,原就是个富家女,在不缺面包的情况下,需要的自然是爱情;傅英凛是个白手起家的新贵,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也不缺钱,唯一缺的就是女朋友。 他长得粗犷,和俊帅这类的词沾不上边,但这并不是他没有女朋友的理由,因为一个男人只要有钱有身分,绝对不会缺少女人倒贴,可是偏偏他就像是个爱情绝缘体,对女人始终动不了心,甚至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导致也有人怀疑他是gay,但他很肯定自己对男人没半点兴趣。 就在他接近不惑之年,他的家人、朋友甚至连他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他遇见了简舒曼,她敢爱敢恨,教训男人不手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敢徒手面对持刀的超商抢匪,他对她这样个一点也不像个富家女的千金小姐产生了兴趣,而后动了心,便对她展开热烈追求。 他付出了所有真心与感情,好不容易才赢得美人芳心,可是当两人感情稳定,他求婚成功,准备拥抱幸福人生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毁了一切,让他即使有机会重生也哀莫大于心死。 幸好老天垂怜,又让他遇见了她…… 「所以你说的确切证据到底是什么?」舒曼曼言归正传。 「防身术,还有这个。」欧阳慕凡从怀里拿出一张对折起来的纸。 她接过,打开来一看,「这不是我画的时装设计图吗?」 「没错,你画图的习惯还是没变。」他点头微笑。 「什么习惯?」就连舒曼曼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习惯。 「面包人头的习惯。」 「好难听。」她忍不住翻白眼。 她画设计图时,懒得着墨在时装以外的部分,所以都是用一个圆圈圈当做人头,没想到他竟然替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那你要怎么叫它?」 「就……一个圆圈圈。」她词穷。 欧阳慕凡不客气的大笑。「甜甜圈有比面包好吗?」 「是圆圈圈,不是甜甜圈!」她瞪眼道。 欧阳慕凡不客气的大笑,「甜甜圈有比面包好吗?」 「是圆圈圈,不是甜甜圈。」她瞪眼道。 「圆圈圈比甜甜圈更乏味。」欧阳慕凡挑眉道。 「你走!」舒曼曼佯怒的推着他。 他笑着又将她揽回怀中,双手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叹息般的轻喃,「我好想你。」 「到了这个男女卑的时代,男人可以理所当然的三妻四妾,女人却得三从四德,你会想我?」她才不信他说的话。 「一个个口不对心,不是满心算计,就是无知懦弱,没半点主见与自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哪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 舒曼曼甜在心里,嘴上却故意找碴。「一个个?听这话你好像认识不少姑娘,行情还不错嘛。」 第二十三章 「别乱吃飞醋,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欧阳慕凡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仍有些婴儿肥的脸颊。 「你欧阳慕凡是什么人我还真不知道。」舒曼曼拍开他的手,凶悍的质问道:「你老实承认,家里妻妾总共有几个?通房几个?孩子几个?坦白从宽。」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哪来的妻妾、通房和孩子啊?」欧阳慕凡哭笑不得。 「你现在几岁?」舒曼曼又问。 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要做什么,他仍知无不言。「上个月刚满二十。」 「这时代的男子只要家里有下人,称得上少爷、公子的,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就给安排通房,十六、七岁就成亲的?你都二十了,成亲至少也三、四年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孩子呢?」 「我还没成亲。」欧阳慕凡说。 「怎么可能?」舒曼曼愕然惊呼,「你成为欧阳慕凡时,原主应该已经十九岁了吧?他……」 「谁告近你我是在去年才成为欧阳慕凡的?」他打断道:「我成为欧阳慕凡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 「这怎么可能?!」舒曼曼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我们一起出车祸,一起穿越到这个时空里,你怎么可能穿到七年前,而我却穿到一年前?」 「穿越本身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没有道理可言。」欧阳慕凡缓缓地摇头道。 「所以你真的已经在这时空里生活了七年?」她再次确认问道。 「对。」 「真不公平,如果我有七年的时间,现在肯定和你一样如鱼得水了。」舒曼曼不平的道。 「但另外一件事我却帮得上。」她看向他,在两人四目交接时,他深情郑重的向她承诺,「这辈子由我来疼你,娇宠你一辈子。」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做更多的事。」 「你打算怎么做?」欧阳慕凡觉得好笑。 「赚大钱啊,让舒家俯首称臣啊,最重要的是,说不定还能救我那便宜爹一命,让这个家的支柱不会倒,我们母子三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舒曼曼说着,不免有些惆怅。 「我倒不这么认为,就像你说的,这是个重视尊卑长幼与孝悌的时空,如果你那便宜爹没死,你们要脱离舒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还留在舒家,你爹做任何事都会受到舒家那些人的掣肘,甚至连你的婚事都有可能被他们利用。」 「他们敢?」 「他们当然敢,因为你那个便宜爹在舒家只是个庶子,上有嫡母还有一堆嫡兄和长嫂,每一个人都能压在他头上,他即便不乐意,也无法违抗母命以及兄嫂们的众口铄金,毕竟人在屋担下,不得不低头。」 舒曼曼细细思索一番,他说的还真有理。 「所以我该感谢便宜爹的早死吗?」她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声,「上辈子我被老爸娇宠了一辈子,这辈子却成了个没爹的孩子,这差异还真不是普通的大,真不习惯。」 「你是不习惯没爹,还是不习惯没人疼你?」欧阳慕凡问道。 「两者皆是。」 【第九章 上门提亲惨遭丈母娘打枪】 确定欧阳慕凡没成亲,家中也没有任何通房之后,舒曼曼第二次点头同意将自己的终生幸福托付给这个男人,再续两人前世未了的情缘与姻缘。 只是上辈子她可以自己决定婚姻大事,这辈子却不能,还得按部就班的经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合八字、换婚书,先订亲再成亲,要是不照做,对男方没差,对她这个女方就只能落到为妾的下场了。 两人虽感到无奈,也只能入境随俗,一切按照程序来。 「那么我先去找个媒人上门提亲。」欧阳慕凡迫不及待的道。 「你去找?这事不该由你父母来做吗?」舒曼曼疑惑的问。 之前他们谈的多是关于他们两人或是关于舒家的事,还没谈到关于欧阳家的事,他应该不会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吧? 「我娘已去世多年,我爹管不着我,继母更管不着,所以我的婚事可以全权由自己作主,到时候通知他们一声就行。」欧阳慕凡淡淡的说。 「看样子欧阳家也不平静,你确定我嫁给你真能过上好日子,不会被婆母、小姑们刁难,在家里举步维艰?」舒曼曼挑眉问道。 「我没和他一块儿,我们有自己的府邸,以后你只需要在逢年过节时,随我过去做做样子就行了,平时根本不需要理会他们。」 「哇啊,之前是谁跟我说这里是个重视尊卑长幼与孝悌的时空的?」舒曼曼挑眉揶揄道,接着又兴匆匆的问:「你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快点告诉我。」她一整个就是看好戏的八卦心情。 「简单说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男子娶了贵妻忘不了旧爱,哄着贵妻接受他的旧爱,享了齐人之福,之后又掉进美人计成了宠妾灭妻的渣夫,致使贵妻忧郁成疾,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那个渣夫就是你爹,贵妻就是你娘,旧爱就是你现在的继母?」 「婉姨娘是害死我娘是罪魁祸首,想想被扶正还得看我舅舅点不点头。」欧阳慕凡续道,「现在的继母是我舅舅发话,我父亲后来娶进门的填房,我舅舅这是想借此让她挫挫婉姨娘的气势,再加上老夫人偏爱她,她自己也有些手段,进门后还连生了两个儿子,可是把夫人之位坐得稳稳的。」 「那位婉姨娘没生儿子?」 「连生了四个女儿。」 「唉,这是什么运气?」舒曼曼笑得乐不可支。 「那边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咱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少与他们接蚀。」欧阳慕凡做出结论。 「说得真简单。」舒曼曼受不了的瞋他一眼,撇唇道:「你是做儿子的可以不理他们,我可是做人媳妇的能不理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你面子这么大?」 「不是我面子大,是我舅舅面子大。」 「你舅舅?」 「当今皇上。」 「噗!」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的舒曼曼瞬间就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她压根顾不得擦,再次确认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舅舅是谁?」 她想,她一定是听错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 舒曼曼呆滞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皇上?他竟然有个皇帝舅舅?!所以他的母亲是公主?而他是公主之子,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公子王孙?这……这也太夸张了! 「你的身分也未免太显赫了,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娶我这个平民百姓吗?」震惊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问题。 「舒家可是士农商中排最末的商家,而且我还是个庶子之女,是个丧父之女,和你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可说是门不当户不对到了极点,你确定咱们俩的婚事真能成?你那位皇帝舅舅不会加以阻挠,突然来个圣旨赐你个贵女什么的?」 第二十四章 她的表情一垮,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想和别人共事一夫,如果你注定要有什么正妃、侧妃、四大美人啥的,咱们还是赶紧趁现在就断得干净,以后你过你的贵族生活,我过我的百姓生活。」 欧阳慕凡奕然倾身给她一记头捶,撞她哀叫一声。 「你干么?」她抬手捂着被他撞疼的额头,怒声问道。 「谁让你胡说八道,什么正妃、侧妃、四大美人的,我又不是皇子,也没有封王,哪来的正妃侧妃之位啊?」 「可是皇上是你舅舅耶!」 「那又怎样?我那便宜爹在娶公主之前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娶了公主之后虽一下子就升到了四品吏部侍郎,但随着公主病逝,他的官位也到头了,所以说好听我是皇上的外甥,但实际上我不过是个官家公子罢了,身分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显贵。」 「即便如此,皇上若是突然心血来潮,也可能会替你赐婚,不是吗?」舒曼曼仍感到不安,毕竟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 「不会。」欧阳慕凡毫不迟疑的回道。 「你怎能如此肯定?」舒曼曼不知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君无戏言,皇上已允我拥有婚姻自主权。」 她惊喜的瞪大双眼,「这是真的吗?」 「真的。」欧阳慕凡微笑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舒曼曼好奇的问。 「立功,等论功行赏时再伺机要求。」 「这事没那么容易吧?」 「嗯,但还难不倒我。」欧阳慕凡有些骄傲。 「所以你才能年届二十还未婚。」舒曼曼恍然大悟。 「那倒不是,婚事自主这个赏赐是这次我回京之后才要来 的,至于我到二十还未婚这事,这些年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得以拖延至今。」不然前几年京城里又哪会有他瘫成了个废人的谣言出现? 「你还真的和上辈子一样宁缺勿滥,宁愿一个人孤独到老也不愿将就。」 「感情的事哪能将就?所以我真的很感谢老天让你也穿越到这里来,还安排我又遇见你。」欧阳慕凡说得非常认真,表情甚至可以说是诚恳的。 以前的他从不信什么天地神明,可是经历穿越重生又再次遇见爱人之后,他想不信都不行,因为这一切皆人力不可为。 他不迷信,但面对世上许多无法解释的事,他仍是心生敬畏,并不会铁齿硬着脖子说不信。 「这倒是实话,我也很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你,否则摊上极品的舒家,我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精彩,精彩到吐血的程度。」她没好气的了翻了翻白眼。 欧阳慕凡忍不住轻笑出声,接着言归正传,含情脉脉的问道:「所以,我可以找媒人上门来提亲了?」 舒曼曼咧嘴一笑,点头道:「所求允准。」 「太太、太太,好消息!有媒婆上门说要来向姑娘提亲了,您快到前头去看看。」李嬷嬷从丫鬟那里得知后,快步飞奔回后院去向太太禀报这个好消息。 过一个月就要及笄了,为老爷守孝三年的时间也已经过了,正是议亲的好时候,先前太太还在担忧他们五房净身出户的事恐怕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姑娘想找到一个好婆家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一来姑娘是个丧父之女,二来又没有丰厚的嫁收,一般人家光听到这两点就会打退堂鼓了,又怎会主动上门提亲? 太太这阵子真的愁到不行,不过最重要的是,太太一直很担心那位欧阳公子会安然冒出来强抢姑娘做他的小妾,才会这般着急的想赶紧找个人把姑娘的亲事定下来。 这下好了,终于有媒人上门提亲了,也不枉费太太这段期间厚着脸皮与人攀亲带故的释出她家姑娘要找婆家的事,真是老天保偌! 「嬷嬷,这是真的吗?知道来的是哪户人家吗?」 「老奴一听见这个好消息就急忙来向太太报喜了,倒是没问清哪户人家。」嬷嬷有些愣住了,但很快的又道:「不过肯定是太太近日联系的那几户人家,太太不是向舅太太们打听过了吗,那些都是不错的人家,太太先前也说了,只要有一家上门提亲就够了。」 「你说的对。嬷嬷快点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乱,穿这身出去会不会太不慎重,需不需要更换套衣裳?」李氏摸摸头上的发髻,又低头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拿不定主意。 李嬷嬷迅速地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后说道:「太太的头发是有些乱了,老奴赶紧替你重新盘个髻,衣裳这身就挺好的,行。」 主仆俩相互配合,动作迅速替李氏打埋好后,匆匆朝前院的方向走去。 正堂大厅里,一个穿着大红黑边衣裳,脸上抹着胭红的水粉,头上还别着两朵大红花,通身都透着喜气的媒婆正端坐在椅子上等候着。 李氏带着李嬷嬷走进厅里时,一见到这情景,瞬间就对来提亲的人家又多喜欢上了几分。 见正主来了,刘媒婆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上前朝李氏福了福身。「恭喜太太了,老身今日过来是向贵千金提亲的。」 「先坐下来再说。嬷嬷,你也坐。」李氏也是一脸笑意。 待三人都坐下,丫鬟替李氏和嬷嬷送上茶水,又替媒婆重新换了杯热茶后,李氏开口问道:「不知怎么称呼?」 「老身夫家姓刘,太太唤我一声刘媒婆就行。」刘媒婆笑咪咪的回答,给人的感觉就是进退得宜,还充满了亲和力。 李氏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问:「不知刘媒婆是替哪户人家来提亲的?」 「老身是替欧阳家前来向舒五姑娘提亲的。」刘媒婆开心的笑道。 李氏的笑容顿时一僵。 欧阳家?是那位帮助曼儿,帮助他们家的欧阳公子吗? 那家伙果然别有居心! 她顿时换上严肃的神情,直接拒绝道:「对不起,这门亲事我不答应。刘媒婆请回吧。」 这回换刘媒婆的笑容僵了,她话都还没开始说呢,怎么这位就迫不及待的拒绝了?这可不行啊,这门亲事是知府夫人亲自委托地的,她也打了包票说肯定没有问题,可不能搞砸啊。 试想,能让知府大人出面保媒的能是寻常人吗?这位舒家五姑娘也不知是了什么好运,竟让那位欧阳公子给看上了,这从冀州城舒家分家出来的五房太太知道此事后肯定会高兴坏了的,绝不可能拒绝,但是情况怎么跟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太太,你先别急着拒绝,先听老身把话说完。」刘媒婆赶紧再道,「这门亲事可是知府大人谢大人亲自保的媒,知府夫人说了,那位欧阳公子不管是长相、人品,就是身分都是一等一的好,五姑娘能得那位公子的青睐绝对是撞了大运,太太可别毁了五姑娘这么一个求之不得的好姻缘啊。」 「什么好姻缘?我的女儿宁做贫人妻,不做贵人妾!这门亲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刘媒婆请回吧。」李氏冷着脸说。 刘媒婆闻言后呆了一下,急切的解释道:「等等,什么贵人妾?欧阳公子求娶五姑娘是要做妻子的,不是什么妾室,也不是什么填房,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 第二十五章 「你的意思是,那位欧阳公子尚未娶妻?他要求娶我女儿是做他的正妻,而不是小妾?」李氏双眼圆瞠,难以置信。 「正是如此。」刘媒婆点头如捣蒜。 「不是说他长相、人品、身分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顿,李氏转而问道:「他年纪多大?」 「不大不大,今年满二十,配贵千金完全是天作之合。」 「二十岁也不小了,至今尚未娶妻不会是身子有什么问题吧?」李氏疑神疑鬼的,总觉得天底下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她女儿呢?女儿很好,当然也值得好人家,可是出身和家世确实比不上那些嫡出与父母双全的姑娘们,不能怪她觉得这事有阴谋。 「太太,这门亲事是咱们冀州府谢大人亲自保的媒,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刘婆媒讨好的笑道。 「这事我需要考虑一下。」李氏无法轻易做出决定,她可不想害了女儿一生。 刘媒婆完全搞不懂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这位舒家五房太太到底是在犹豫什么。 「太太,老身虽没见过那位欧阳公子,但和知府夫人认识多年,深知夫人的为人,夫人的性子实诚,从不说假话虚话,说好的那就绝对不会有差,夫人对欧阳公子那是赞不绝口,就像恨不得自个儿还有个未嫁的闺女能嫁给这样的乘龙快婿,太太就算信不过老身,还信不过知府大人与夫人吗?太太就别考虑了,赶紧点头答应吧。」 刘媒婆口惹悬河、舌璨莲花的游说着,希望她能改变主意点头答应,自己也好向知府夫人交差,只可惜李氏始终不为所动。 最终,刘媒婆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的离开了。 很快的,欧阳慕凡就得到提亲被拒的消息,当晚又摸进了舒曼曼的闺房里。 已经坐到床上准备睡觉的舒曼曼,被无声无息然出现的他吓了一大跳,抓了个枕头朝他砸了过去。 「你这是想吓死我吗?」 欧阳慕凡眼明手快的将枕头接住,放回床上,再势往床沿边一坐,「胡闹。」 「到底是谁在闹?」舒曼曼白他一眼,「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也想早点来,但你身边一直有丫鬟在。」他的神情和情绪都有些蔫蔫的。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 「你还不知道吗?」 舒曼曼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你娘拒绝了我的提亲。」欧阳慕凡叹道。 「啊?」舒曼曼傻眼,这事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今天下午。」 「我今天和小舅舅去看成衣作坊,人不在府里,但是我娘为什么会拒绝啊?」 「不知道,一个理由都没说,就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说她需要考虑。」欧阳慕凡紧皱着眉。 「娘只说考虑又没真的拒绝。」舒曼曼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太言过其实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缓声问道:「你知道你娘最近正在积极的在替你相看对象,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吗?」 她难掩震惊,「什么?可是我娘完全都没跟我提过,她这是在做什么?」 「你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为什么这么说?」舒曼曼不解的反问。 「听媒婆说你娘一开始原本是满心欢喜的,在听见求亲的人是我之后才突然变了态度,连知府大人的面子都不肯给就赶人。」欧阳慕凡转述给她听。 「知府大人?」 「为了慎重其事,我请冀州知府替我保媒。」 「你可真行。」 「真行的话还会被你娘打枪吗?」欧阳慕凡苦笑道。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舒曼曼正经的看着他。 「什么解释?」欧阳慕凡着急的追问。 「我娘比你更行。」说完,她立刻将脸埋进被窝里,一个人笑得乐不可支。 「你还笑得出来?你娘这是摆明了不待见我啊,就是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对我这么反感?」他郁闷极了,完全没想到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儿,会遇上这样的阻碍。 「反正咱们俩都还年轻,晩几年结婚也没差,正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努力些,我娘早晩会同意的。」舒曼曼躺在被上,笑盈盈的望着他。 「你以为这里还是咱们以前生活的世界吗?这里女子十五及笄就可议亲嫁人,多留一年都是仇,你若想多等两年我是没差,反正我只认定你,会耐心等你长大。」欧阳慕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仍有些平坦的胸部上。 他没说的是,如果她这几个月内不能嫁给他的话,等京城欧阳家里那个老太婆咽气后,别说是两年了,他三年也得等啊,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赶紧将她娶进门的原因。 她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不对的地方,不客气的吼道:「你在看哪里?」 欧阳慕凡轻咳一声,续道:「总之,我可以等你,但就怕你娘等不及替你定下亲事,将你嫁给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为妻。」 「你别危言耸听。」舒曼曼瞪眼道。 「我没有危言耸听,你娘瞒着你替你相看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舒曼曼慢慢地蹙起眉头,无法否认他说的对,就算不对,她也不得不防范万一。 「好吧,你说服我了,明天我就去找我娘,开诚布公的和她谈谈这个问题。」 「要不要干脆带我一道儿,顺便让我直接过个明路?」欧阳慕凡一脸期待的盯着她。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娶我吗?」她好笑的揶揄道。 「当然,我可是从上辈子等到这辈子,都已经等了两辈子了,你好意思让我再遥遥无期的等下去吗?」他将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居高临下的威逼着她。 「不知道刚才是谁说会耐心等我长大的?」舒曼曼用他的话堵他。 「我收回才说的话,我等不了了。」欧阳慕凡凝视着她娇美如花的容颜,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沉哑。 她眉头轻挑,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见他缓缓低下头吻住自己,一如前世那般温柔深情,令人迷醉。 她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沉溺其中。 【第十章 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心慌】 隔日一早,舒曼曼直接去找母亲共进早餐。 李氏见到女儿非常高兴,女儿近日为了与她舅舅合作的生意,每天忙里忙外的,根本就没时间好好的和她说话或是吃顿饭。 「曼儿,来,快过来坐。」她开心的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紧拉着她的手抱怨道:「你这孩子要过来与娘一起用早膳怎么不先说一声呢?这样娘才好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膳食啊。」 「娘,女儿和你吃一样的就行,不需要特别准备。」舒曼曼微笑道。 「娘是想替你补一补,瞧你这阵子都瘦了。」李氏伸手摸摸女儿的脸,又捏了捏她没几两肉的手。 「没有啊,女儿觉得自己身上的肉连一两都没有少,反倒还增了不少呢。」舒曼曼捏了捏自己近日圆润不少的脸颊。 第二十六章 为了尝试饭馆厨房师傅照着她写出来的食谱所做出来的菜色是否对味,她近来可是没少吃东西。 「唉,哪有增啊,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就算有增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得再多吃点,多长点肉才行。」做父母的哪会觉得自己的孩子胖,通常都是觉得瘦了,恨不得孩子能多吃点,李氏也不例外。 「娘是想女儿变成一个胖墩吗?」舒曼曼有些无奈。 「什么胖墩啊?」李氏瞬间就被逗笑了。「你想变胖墩还有得努力,好了,咱们先吃饭,趁热吃,吃完再说。」 母女俩一起吃着早餐,舒曼曼发现她娘不断地夹菜到她碗里,她还吃没完之前的,她娘又夹新的来,自己碗里的食物是愈吃愈多,多到她不得不喊吃不消,她娘这才住了手。 总之,一顿早餐吃得她差点叫救命,,肚子撑到一个不行。 「娘,下回女儿再也不敢来你这儿用早饭了,这是要命啊。」舒曼曼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抚着吃到凸出来的小肚子抱怨道。 「口没遮拦,乱说话!」李氏伸手轻拍了她一下。 舒曼曼笑了笑,继轻抚着肚子帮助消化。 李氏让丫鬟收拾餐县,再送来两盏茶后,知女莫若母的她看着女儿开口问道:「曼儿这么早来找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对,听说昨天有人上门来向女儿提亲了?」舒曼曼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害臊啊,竟然直接问娘这事,脸也不红一下。」李氏有些无奈。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害臊可不行。」舒曼曼说得理所当然,「听说娘拒绝了对方的提亲,女儿可以问为什么吗?」 「你可知道来提亲的人是谁?」李氏定定的看着女儿问道。 「知道,是欧阳公子。」舒曼曼没有否认。 果然!而且看女儿的样子,似乎真对那位欧阳公子有什么想法,这让她忧心忡忡。 「曼儿,既然你知道提亲是那位欧阳公子,你就应该知道娘为何不答应这门亲事。」她严肃的说道。 舒曼曼有些愣住了。「女儿不明娘的意思。」她当真不理解她娘的心思才会来问的啊! 「你可知道替那位欧公子保媒的是何人?」李氏沉声道,不待她回答又径自说道:「是冀州知府谢大人及其夫人,由此便可知那位欧阳公子的身分绝对不简单,与咱们家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娘不求你能嫁入高门大户,但求你能嫁个知冷知热的夫婿,夫妻俩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舒曼曼觉得心里暖呼呼的,鼻头却有些酸涩,眼眶有些发热。 「娘,谢谢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傻孩子。」李氏瞪了她一眼,怜爱的替她理了理落到耳边的发丝,一边柔声道:「娘在你爹死后,日子一直过得浑浑噩噩,让你们姊弟俩也差点遭到舒家那些人的毒手,娘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所以娘离开舒家那天便发誓,将来一定要让你嫁对人家,过上幸福的日子,绝不能像娘这样。」她坚定的看着女儿,轻轻地摇摇头,「那位欧阳公子不是你的良配。」 舒曼曼思索一番后,谨慎的道:「娘,你要不要见过人之后再做决定?虽说欧阳家对咱们这种没有官身的市井小民来说的确是高攀了,但女儿嫁的是人,不是欧阳家,娘是否该以他的人品为考量的准则?」 「你这傻孩子,怎么跟娘年轻的时候一样傻呢?」李氏表情复杂,像陷入回忆般的说:「当年你爹向娘求亲被你姥爷回绝,娘也是这用这理由说服你姥爷点头的,结果呢?你看看娘的下场。」 「那么,」舒曼曼深深地看着娘亲,缓声问道:「娘后悔当年嫁给爹了吗?」 李氏倏然间怔住,她问自己后悔吗?案案竟是——「不后悔。」 五爷待她极好,对她更是从一而终,完全做到了当年她在嫁他之前对她的承诺,她又有什么理由说后悔给他呢? 舒曼曼忍不住笑了,「既然娘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都没后悔当年嫁给爹,女儿又怎么可能畏惧那些尚未发生,甚至有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的事而因此踌躇不前,生生错失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呢?」 李氏一听,心急了起来。「曼儿,你跟娘的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娘和你爹是认识在先,了解了你爹的为人之后才决定嫁给你爹的。」 「巧了,女儿和欧阳公子也是这样,先认识,在了解了对方的为人之后,才有了想嫁给他的想法。」舒曼曼微笑道。 「曼儿——」 曼曼不疾不徐的打断道:「娘,你别急着否定一切,先见人吧。欧阳公子好歹是们家的恩人,于情于理,娘也应该代表咱们家当面跟他道一声谢谢吧。」 李氏无奈的轻叹道:「娘也想见见那位欧阳公子,但是娘得先知道要上哪儿找人啊。」 「这还不简单吗?」舒曼曼不免失笑。 「简单?」李氏不解。 「娘该不会忘了卫总管是欧阳公子的人吧?要见欧阳公子,你跟卫总管说一声,他肯定能将你的意思传达到他主子那里啊。」 李氏突然间呆住了。 卫山的效率超好,李氏才向他透露想见他主子一面的事,半个时辰后,那位神秘的欧阳公子就已登门求见,把李氏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由此可见,他有多么想娶女儿,才会一听见娘想见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来了。」舒曼曼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李氏被女儿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忍不住伸手拍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害臊,连这话都说得出口?」 她的曼儿好像从离开舒家后性子就变得愈来愈活泼大胆,而且充满自信,和以前待在舒家的时候判若两人。 说真的,她到现在还有些不太习惯,常会被女儿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行为举止吓一跳,可是她也知道女儿这些变化都是好的,若是女儿还像以前那样胆小畏缩,他们一家三口可能还深陷在舒家后院里任舒家人拿捏。 「这里就娘和女儿两个人,又没旁人,况且女儿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舒曼曼笑嘻嘻的。 「看样子娘根本不该同意让你随你小舅舅出门,瞧你现在什么话都敢说,哪里还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李氏有些后悔。 「娘,女儿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与你这般开玩笑,面对外人时是一丝不苟、端庄秀丽的,你放心。」舒曼曼不以为意,依旧笑咪咪的,「娘,咱们是不是该到前院去了,让咱们家的大恩人等太久可不太好。」 「娘没打算让你一起去。」李氏说。 「啊?」舒曼曼赶紧撒娇道:「娘,就让女儿跟着一起去嘛。」 不让她一起过去,如果娘一意孤行坚持拒绝的话,她要怎么帮欧阳慕凡说服娘同意他们的婚事? 「不行,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能随便见外男?」李氏表情严肃,态度坚定。 「女儿这阵子随舅舅们在外行走,见最多的就是外男。」舒曼曼提醒道。 第二十七章 「那不一样,那时你身边还有你舅舅。」李氏说。 「这会儿我身边不是还有娘吗?」舒曼曼继续撒娇,但—— 「娘说不行就不行。」李氏毫不客气的拒绝,扬声朝门外唤道:「大琳小琳在吗?过来送姑娘回房。」 李氏这回的态度实在是太坚持了,舒曼曼可不想在这重要关头真把娘给惹生气了,乖乖的随两个丫鬟回房,心里则不断期盼欧阳慕凡能争气点。 将女儿赶回房后,李氏带着李嬷嬷去了前院大厅见客。 在未见到那位欧阳公子之前,她也想像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年纪不会太大是肯定的,否则不会被唤作公子;有钱是肯定的,否则根本买不起冀州城里那座宅子,更不会抬手就送十位一等一的下人给女儿使唤;权势她先前没想过,但从昨日媒上门提起替欧阳公子保媒的人是冀州知府大人后,她就知道这人肯定还是位有权有势的公子。 所以,一个有点纨裤、神情高傲、目光睥睨的公子哥形象的欧阳公子就这么落在她心中,可是事上真是如此吗? 走进正堂大厅,一看到端坐在厅内椅子上悠闲喝茶候着她的人,李氏不禁些呆住了。 那是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年轻人,皮肤白晳,鼻梁高挺,浑身都透着贵气与礼教,在感受到她的到来时,他起身朝她行了一个晚辈礼,举止得宜、气度非凡,等他再开口与她说话时,沉稳大方、内敛随和,一点高傲跋扈、高高在上的神情都没有。 总而言之就是优秀到一个不行,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人中龙凤。 李氏坐在厅里,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年轻人,听着他含蓄的表明着对她的曼儿的钟情,与欲求娶之意,李氏真是愈坐愈听愈心慌。 这样一个丰神俊朗、气度非凡,不管是从外表、出身或是言行举止来看,都无一不出类拔萃的贵公子,如果曼儿真嫁给他,却没能力驾驭这么优秀的夫君,以后受了什么委屈需要娘家出面帮她讨公道时,他们能帮得了什么忙呢? 「不适合,不适合,真的不适合。」她不知不觉将心声吐露了出来。 「哪里不适合,还请伯母赐教。」欧阳慕凡直视她问道。 李氏有些懊恼,怎么会不由自主的把心里话给脱口说出来了呢?罢了,既然如此,不如趁这机会把话给说清楚。 「以欧阳公子如此龙凤之姿,又是我舒家的大恩人,照理我不该拒绝这门亲事,可是我舒家只是小门小户,亡夫还是庶出的,小女实在高攀不起欧阳公子您这样的贵人,还请欧阳公子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欧阳慕凡被气笑了。 他在这里好声好气的与她说尽好话,结果却到这么一个「请他高抬贵手」的答案?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逼良为娼的恶霸吗?舒曼这个便宜娘亲实在是太没有眼光,也太没有眼色了! 「伯母,你觉我是在强人所难,是在逼亲吗?用高抬贵手这四个字似乎是在污辱我。」 「啊?对不起。」李氏有些诚惶诚恐的赶紧道歉。 「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既然好声好气对她没用,欧阳慕凡也不想再浪费口舌与她客气。 李氏只是原主之母,并不是舒曼真正的母亲,他并不是很在意她的同意与否,当然,该有的尊重他还是会给,只是当对方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时,他也绝不会手软。 「欧阳公子……」 「伯母既然说我是恩人,就该知道我有些权势,想强娶你女儿是易如反掌之事。」欧阳慕凡打断了她,「我之所以没这么做,而是遵循一切礼俗先请媒婆上门提亲,又请了冀州知府大人做为我的保媒人,为的只是要向伯母表示我对这门亲事的慎重与认真,换句话说,我对这门亲事是势在必得,不接受拒绝的,伯母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气势凛然,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当场就把李氏吓得面无血色,说不出话来。 欧阳慕凡看了她一眼,略微缓和了下语气,「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地对待令嫒,对她一心一意,娶了她之后,我的后院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李氏极为震惊,下意识的脱口问道:「此话当真?」 「如违此誓,不得好死。」欧阳慕凡直视她的双眼,毫不犹豫的立下毒誓。 李氏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犹豫一番后,她问道:「你到底看上了我女儿什么?」 「在遇见令嫒之前,我已在梦里寻她千百度。」欧阳慕凡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李氏却已听懂。 「梦寐以求吗?」她喃喃低语。 「明日我会让媒婆再度上门,我希望婚期能尽快定下来。」欧阳慕凡不由分说的径自决定。 李氏呆了一下,赶紧说道:「我们这边什么都还没准备,曼儿的嫁衣……」 「嫁衣、嫁妆我都会替舒曼准备好。」 「这不行,不合礼数。」李氏迅速摇头,压根就忘了自己根本还没答应这门婚事。 「伯母难道不想令媛风光岀嫁,不想让舒家那些人眼红,让他们知道离开了舒家之后,你们的日子是愈过愈好?」 她当然想,但—— 「最重要的是让舒家他们知道,除了李家之外,你们母子俩还有个女婿及姊夫可以凭恃,而且这个还是他们舒家完全惹不起的。」欧阳慕凡微眯起眼,眸光凌厉,语气满是对舒家的不屑。 李氏怔然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是个母亲,不仅只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她的儿子姓舒,即便离开了舒家,仍是舒家人,将来不管做什么都会受到舒家宗族的掣肘,可是如果毅儿有个连舒家宗族都惹不起的姊夫,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人的心是偏的,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最终总会偏向更在乎的那个,这便是人性。 至此,李氏终于放弃了抵抗,不再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她告诉自己,既然曼儿也中意这门亲事,而且两人又情投意合,她又何必硬要像个拆散鸳鸯的恶人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这就是曼儿的命吧。 李昌荣来到舒家,向下人问到二姊人在哪儿后,就气冲冲的冲去找人了。 见到二姊,他劈头就质问道:「二姊,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曼曼订亲了,对象是当初帮助你们离开舒家的大恩人,你这是拿女儿的婚姻大事去交易,去报恩吗?」 李氏呆了一下,随即蹙紧眉头,轻斥道:「小弟,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别胡说八道!」 「所以曼曼订亲的事只是谣言?」李昌荣紧盯着她问道。 李氏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曼曼……」 她话未说完便被李昌荣声打断,「所以这是真的了?二姊,你怎么能这么做,这跟卖女求荣有什么差别?!你就不想想这些日子曼曼为你们这一家人所做的一切吗?」他愤怒不已,简直难以置信。 第二十八章 李氏被卖女求荣四个字给刺激到,语气也重了,「小弟,在你眼中我是一个贪慕虚荣而不顾儿女幸福的人吗?你在指责我之前,可知道欧阳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知曼儿对这门亲事有什么看法?可知我为何会答应?答应之前又挣扎犹豫了多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呜呜……」说着说着,她委屈的落下泪来。 李昌荣被她的眠泪吓呆了,「二姊,你别哭、别哭,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唉,二姊对不起,你别哭啊,我真的没怪你,我不是……我没有……」他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发生了什么事?」舒曼曼的声音如天籁般从门外响起,让李昌荣瞬间获得救赎。 「曼曼,你来得正好,快点过来。」他迅速转身求救。 「小舅舅,是你把我娘弄哭的?」舒曼曼走进屋里,瞪了李昌荣一眼。 李昌荣尴尬不已。 「娘,别哭,小舅舅是怎么把你惹哭的,你告诉女儿,女儿帮你报仇。」舒曼曼走到李氏身边,轻声安抚道。 此话一出,就让李氏破涕为笑,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仍有些哽咽的道:「没事,不是你小舅,是娘自个儿的问题。」 「对不起,二姊。」闻言,李昌荣更加无地自容,但是该问的问题他还是得问,「曼曼,你知道自己订亲了吗?」 「知道。小舅舅也听说了吗?」舒曼曼点头道。 「你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吗?」李昌荣又问。 舒曼曼再点头。 「那你老实跟小舅舅说,你对这门亲事满不满意?你别管那个人对你们是否有恩,如果你不中意这门亲事,你跟小舅舅说,小舅舅会想办法帮你退了这门亲事,对方的恩情咱们再想其他方式报恩。」 舒曼曼顿时觉得一颗心暖烘烘的,不仅她娘,连她小舅舅也这般疼她,她真是个幸福的人。 「小舅舅,这门亲事是我自个儿中意的,与报恩无关。」她目光柔和的看着小舅舅,「欧阳公子虽对咱们家有恩,但他并不是一个会挟恩图报的人,我也不是一个会为了报恩而赔上一辈子幸福的傻瓜,所以小舅舅不必担心,还有,真的很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说完,她对他咧嘴笑了笑。 李昌荣紧瞅着她,想透过她表情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舒曼曼坦荡的迎视他探索的目光,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李昌荣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确认她不是在说谎,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忍不住埋怨起那个害他产生误解和误会的人,「都怪二哥和二嫂没搞凊楚就乱说话,害我也跟着误会!」 「二哥和二嫂?」李氏疑惑的看着小弟。 「对啊,二哥和二嫂说你托他们替曼曼寻一门好亲事,他们动用了好多人情,费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好的人家,也和对方说好了,你却突然决定将曼曼嫁给你们家的恩人。二哥还说,他们夫俩丢人没关系,就是可怜曼曼了得成为你报恩的牺牲品。」 「二哥二嫂怎么能这样乱说话?」李氏感到气愤,没想到外人没说什么,捅自已一刀的却是自己的二哥、二嫂。「我的确是有托大嫂和二嫂帮忙打听有没有适合曼儿的人家,但那也只是打听而已,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二哥二嫂他们怎能说得好像两家都已经交换了庚帖一样?还有,他们从哪里听说我将曼儿嫁给欧阳公子是为了报恩?」 「小舅舅,你知道二舅他们口中那极好的人家是哪家人吗?」舒曼曼突然问道。 「听说是德兴城蒋家人。」 「与李家有生意往来?」舒曼曼若有所思。 「有。」李昌荣点点头。 舒曼曼又问:「如果我真成了蒋家媳妇,获得到较多好处的是李家还是蒋家?」 李昌荣呆了一下,接着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对不起,小舅舅,不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二舅那无利不早起的性子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故意引你误会我娘,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目的?」李昌荣愣了愣神,有些跟不上外甥女的想法。 他以为曼曼刚才是在告诉他,二哥打算拿她这个外甥女的婚事与蒋家做交易,替李家生意谋得好处,怎么转眼又问他二哥有什么目的呢? 「曼曼,小舅舅没你聪明,你可不可以别拐弯抹角的说话,直接把你的怀疑告诉小舅舅?」他苦笑的说。 「好吧,我怀疑二舅舅的目的是欧阳公子,只是不知道二舅舅在打什么主意而已。」舒曼曼开门见山道。 李昌荣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后正色的承诺道:「小舅舅会弄凊楚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第十一章 悔青了肠子舒家认栽了】 李家人其实大体上都还不错,除了老二李昌茂有些重利、小器与自私,和李老太太偏心老二之外。但偏偏这两个人又老爱串在一起搞事,让原本还不错的李家顿时就变得有些错了。 当然,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舒曼曼绝不会因为这两个人就讨厌李家其他人,尤其是对她极好的另外两位舅舅。 小舅舅李昌荣年纪虽不大,办事能力却不错,不过三天时间就已调查出一切始末。 原来二舅舅真想利用联姻的手段替李家商行谋福利,却因欧阳慕凡的横空出世与横刀夺爱而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因此而得罪了蒋家某些人。 之后他在得知欧阳慕凡竟能请得动冀州知府大人为他保媒,猜想欧阳慕凡的身分来历肯定不凡之后,他又打起了欧阳慕凡的主意。 二舅舅的算盘打得精,一方面想利用欧阳慕凡来压服被他得罪的蒋家人,另一方面则是想见欧阳慕凡先混个脸熟什么的,将来才好扯虎皮啥的。 简单来说就是二舅舅想攀欧阳慕凡这个权贵来替自个儿谋福利,但又心知大舅舅和小舅舅肯定会反对,这才会弄出先前那些事,企图借此引欧阳慕凡上李家现身说法以利他行事。 小舅舅弄清楚二舅舅的目的后,便将此事告诉大舅舅,兄弟俩便和二舅舅吵了一架,结果当然是偏心的姥姥又出来包庇二舅舅,整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舅舅与她说起这件事时,怒不可遏却又莫可奈何,谁叫那是他亲妈与亲二哥。 舒曼曼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气怒的小舅舅,她突发奇想的问道:「小舅舅,你至今未成亲,该不会就是因为姥姥和二舅舅吧?」有个这么偏心的婆母,李家媳妇不好做啊。 李昌荣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微红的摇摇头,「那倒不是。」 「要不是……」看小舅舅这不自在的模样,舒曼曼的八卦魂立即燃烧。 李昌荣白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哪来的好奇心,但还是红着脸老实的回道:「她还在孝期中,明年才能出孝。」 「原来小舅舅真有意中人。」她睁大双眼,继续探问,「未来小舅母是哪家姑娘?姥姥知道吗?」 「自然知道,这门亲事就是你姥姥替我定下来的。」李昌荣点头道。 第二十九章 舒曼曼顿时大失所望,「唉,失望,我还为人是小舅舅你自己相中的,打算闹家庭革命也非卿不娶呢。」 「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李昌荣哭笑不得。「不说这个了,上回你大舅舅和我要你好想想的事情,你想了没?」 「想好了,我的心意不变,照我先前说的,那些和舅舅们合伙做生意的股份都过给娘和廷毅,我就不留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没改变主意呢?」李昌荣有些头疼,「小舅舅知道你孝顺,但好歹你也该替自己想一想,欧阳家有权有势也不差银子,但你不能什么都靠他们,得有自己的收入傍身,腰杆才能挺得直,不必求人啊!」 「小舅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觉得以我的本事,如果真缺银子,会需要去求人吗?」 李昌荣愣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的笑了,「我明白了,就照你的意思做吧,反正你这个丫头本事大得很,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帮咱们李家的生意版图翻了一倍,收益翻了两倍,将来嫁到京城若是靠做生意赚银子也难不倒你。」 「就是这个意思。」舒曼曼一本正经又大言不惭的点头道。 甥舅两人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的笑了。 之后,两人又对生意上的事详谈了一番。 饭馆的事不需要担心,给了食谱,再有舅舅们用心经营便成,但成衣坊就不行了,因为关系到设计与推陈出新的问题,少了舒曼曼这个设计者可不行。 这个问题他们需要好好讨论,找到一个永久解决的办法才行,否则才打开市场刚站稳脚步的成衣坊很快就会废了。 当天夜里,欧阳慕凡再次不请自来的溜进舒曼曼屋里,开门见山便问道:「需要我教训一下你那唯利是图的二舅舅吗?」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舒曼曼对于他的神出鬼没已经免疫了。 「他都算计到我老婆头上了,我能不灵通吗?」他气怒的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你老实说,除了卫山之外,你是不是还在我身边安排了别的眼线?」她怀疑的问。 二舅舅意图插手她婚事的事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他现在才发作肯定是刚得知这消息。小舅舅或许会向卫山透露与二舅舅的不快,但绝不会拿她的婚事来闲聊,这点她还是有把握的,所以她相信欧阳慕凡的消息来源绝不只卫山一人。 「不是眼线,是护卫保镳。」欧阳慕凡丝毫没有瞒她的意思。 舒曼曼问道:「谁?」 「你身边那两个丫鬟。」 「啊,大琳和小琳?」她意外极了。 听见她替那两人取的名字,欧阳慕凡不由得取笑道:「那两个人可是特地训练出来保护宫里贵人有品阶的女武官,你竟然连名字都不好好帮人取,随便用个大小琳就将人打发,你也太懒了吧?」 「谁知道她们两个来历不凡啊。」她这是不知者无罪,「还有,你送我那十个下人不会个个都来历不凡吧?」 「没,我就安排了那两个人来保护你的安全,只是没想到你的眼光这么好,一个不漏的全安排到自己身边来了。」欧阳慕凡笑道。 「这下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到我这儿总像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原来除了卫总管,还有那两个丫头替你把风。」舒曼曼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不过你让两个女官来做我这个老百姓的护卫没关系吗?不会大材小用吗?」 「有什么关系?」欧阳慕凡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况且对我而言,你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舅舅既然把人给了我,我派她们来保护比我的命还要重要的你完全是适得其所,人尽其才。」 「你就不怕皇上发火?他把人派给你应该是为了要保护你吧?」舒曼曼挑了挑眉,对于他那句「你比我的性命还重要」虽甜在心里,却不显于色。 「我身边已有好几个暗卫,那两个丫头是我特地向舅舅要来保护你的,舅舅早知道了又怎会发火?」欧阳慕凡语不惊人死不休。 舒曼曼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晌后,才有些艰涩的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 「嗯啊,你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时候咱们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敢把我曝光,就不怕皇上派人把我这个妄想高攀皇亲贵胄的小老百姓给直接暗杀,绝了你丢尽皇家脸面的妄想吗?」她忍不住苦笑。 「你以为我这么笨吗?当然是有把握才敢这么做,不然你以为我说「你比我的性命还重要」这句话是说假的啊?」欧阳慕凡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又将她抓到面前狠狠地吻了一顿,以惩罚她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心里。 舒曼曼被吻到差点喘不过气来,只好伸手打了打他,才让他退开,她喘着气道:「你要害死我吗?」 看着她嫣红的小脸分外美丽,他情不自禁又低头吻上。 过了好半晌,舒曼曼的嘴巴终于重获自由,人也喘过气来之后,第一个举动就是把欧阳慕凡的手抓来狠咬报复。 欧阳慕凡低笑出声,随她咬,一点也不介意她在他身上撒泼,甚至还不要脸的道:「用力点,最好能咬出个伤口,在我身上留下你爱的永恒印吧。」 闻言,她立即松了口,一点也不想顺他的心如他的意,她抬起头来狠瞪他一眼。「你怎么愈来愈厚脸皮了?!」 他挑了挑眉,咧嘴笑问:「要听实话吗?」 「废话!」她再狠瞪他一眼。 「其实厚脸皮本来就是我的本性,要不然上辈子我是怎么追到你的?」欧阳慕凡应环抱着她,「至于上辈子你不觉得我脸皮厚,那是因为你的女王气场太强大了,我可是压抑得很辛苦,就怕过了那条线你会翻脸不认人的把我给甩了,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因为我拼不过你那个有钱的老爸啊。可是这辈子拼爹你可是拼不过我,我当然也就肆无忌惮了。」说完,他扬起坏坏的痞笑。 「所以你上辈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舒曼曼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我那是能屈能伸才能抱得美人归。」他笑着纠正她。 她凝视着他,神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欧阳慕凡慢慢地敛起笑容,莫名有些不安。 「我在想,上辈子因我有个富爸爸可以镇压你,才让你谨守分 寸,这子我没了老爸那座靠山,你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我,以后你若是变了心,想三妻四妾的话,不就换我哭没地方哭了?」舒曼曼故作若有所思一番后,又缓缓再道:「我在想,咱们的婚事是不是……」 他倏地伸手捂住她的小嘴,不让她紧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别乱说话,什么变心三妻四妾的?」他瞪眼道:「我若真这么容易变心,上辈子就不会在高攀的情况下还苦追了你两年,这辈子更不会在压根不知你也会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情况下,连续七年完全不近女色,然后在遇见你,确定你就是你后,排除万难也要娶你为妻。」他露出发狠的表情,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说出让咱们的婚事就此作罢之类的话,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说完,他才将手放下来,仍旧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第三十章 与他对视半晌,舒曼曼说好听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说难听就是卒仔的改口了,「我是说,我在想咱们的婚事日期敲定没?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你了。」 没力法,她不怂不行啊,上辈子两人名分确定之后就有了亲密关系,这家伙在床上的战斗力让她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怕怕的,这辈子他虽变成了欧阳慕凡,但不仅变年轻了,身体的素质好像还更上一层楼的感觉,她完全不敢想像他所谓的「收拾」会有多「激烈」。 欧阳慕凡满意的笑了,「定了,就在你及笄的十天后,你只需要再耐心等一个月就行了,不必这么迫不及待。」 舒曼曼闻言,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 这一天,延阳镇热闹到不行。 不,真要说起来,延阳镇从十天前舒曼曼姑娘及笄那天起就开始热闹了,因边那天先是冀州知府夫人突然莅临延阳镇,为舒姑娘的及笄礼插簪,隔天紧接着是舒姑娘的订亲日,就见男方的聘礼一抬一抬的抬进舒家大门,多到简直就是要满出来,真是羡慕死镇里所有家中有女儿的人家了。 平平都是嫁女儿,聘礼怎么会差那么多啊? 就在全镇津津乐道谈论这两件事时,舒姑娘成亲的日子就到了,也就是今天。 嫁娶是大事,舒家人口虽少,只有寡母带着两个孩子,但李氏的娘家在延阳镇却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人丁也挺兴旺的,怎么可能不帮忙大办呢? 最主要还是这位舒姑娘明显是高嫁啊,不看别的,光看十天前那一抬抬绵延到镇外的聘礼就知道,谁家女儿能寻到这么一门好亲事,不敲锣打鼓大宴宾客,高调的热闹个三天三夜啊? 唉,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可是想到早逝的舒五爷,大伙那羡慕嫉妒恨的心情瞬间又淡去了。 像舒五爷那样的好人,老天肯定是将他的好报回馈在他的女儿身上了,舒姑娘这才能得到这么好的缘,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 为此,大伙不免想到身在冀州城里的那些舒家人,虽不知道那些人的恶报时会来到,但他们此时此刻肯定肠子都悔青了吧?这么显贵不凡的亲家,如今却与他们无关,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呵呵。 咦,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冀州城的舒家人吗? 眼尖的延阳镇民发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冀州城舒家人之后,一个个都怒了,纷纷围了上去。 「你们这些舒家人来这里什么?」人群中有人率先发难,怒声质问。 只要有一人起了头,其他人便也跟着出声。 「没错,你们来做什么?又想来害五爷留下的那一对儿女吗?」 「你们舒家人的心怎么那么黑啊?害死了自己的亲兄弟还不够,连兄弟留下的一对子女都想害,天底下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狠心的人,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他们不是人,是禽兽,咱们延阳镇不欢迎禽兽,滚出去!」 「对,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 镇民们异口同声的朝他们大喊,舒家人个个脸色难看。 舒家老大上前一步向延阳镇民拱手道:「各位延阳镇的父老兄弟们,我舒家绝不是外传的那样,请大家不要相信那些没有根据的谣言。我们今天是特地来参加我们舒家五房家的喜事,请各位让让路,别在这里闹事,耽误了我舒家姑娘的喜事,谢谢大家。」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延阳镇民许多人都被他的倒打一耙给气笑了,到底是谁闹事了?还真是不要脸。 「快,谁去通知李家,让李家出面赶人,就不信他们还有脸在这里不滚出咱们延阳镇。」 「来了来了,李家三兄弟过来了。」 人群自动往两侧让出一条路来,李家三兄弟大步来到舒家人面前。 舒家人的表情更难看了,也复杂了几分。 回想几个月前,李家老大和老三还曾到冀州城登门拜访,却让他们高高在上的给打发了出去,如今却换他们腆着脸来这里攀亲戚,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吗? 早知如此,他们当初就不该放五房母子三人离开,那么今天热闹的就会是他们舒家,受冀州商道人士吹捧的也会是他们舒家,还有能与冀州知府攀上关系的也是他们舒家,最重要的是,还能与那位身分不明却贵不可言的欧阳公子成为姻亲。 什么叫后悔莫及?这就是! 什么叫悔青了肠子?这就是,而且是青到都要浸血、吐血了! 最糟糕的是,以上提到的人几乎一个个都在针对他们舒家,打压他们舒家,让他们家的生意每况愈下,逼得他们今日不得不前来求饶。 他们知道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位欧阳公子的杰作,只有身分显贵的他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将他们舒家逼到今天这个举步维艰的地步。 「三位舅兄弟别来无恙。」舒家老大开口,与三弟弟一起朝李家三兄弟拱了拱手。 「滚!谁和你们是兄弟?」李昌盛爆脾气的朝他们吼道。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李家和延阳镇不欢迎你们。」李昌茂相对冷静。 李昌荣和舒曼曼的感情和关系都最好,知道的事也比其他人多,因而忍不住有些得意的嘲讽道:「他们到这里来还会做什么,当然是来求饶的。」 此话一出,舒家四兄弟不约而同怒不可遏的目光转向他。 「干么,想打架吗?」李昌荣挑衅的撸起袖子,即便知道舒家人是来求饶的,他也想狠揍他们一顿。 舒家老大深吸口气后,忍着气道:「我们是带着真心的祝福来参加五丫头的婚礼的。」 「我管你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给我滚!」李昌盛握紧拳头。 「李家大舅爷,老身已有许多年未见到亲家母了,不知你娘的身子还好吗?」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马车车厢里传出来,只见马车车帘一掀,舒家老太太就坐在马车上。 舒老太太竟然亲自来了?! 李家三兄弟顿时有些懵了,这下子他们还能赶他们走吗? 舒老太太下了马车,舒家兄弟四人立刻争先恐后的上前去搀扶。 「娘小心。」 「娘,走好。」 「娘,一会儿到五弟妹家您就能好好休息了,为了来参加孙女的婚礼这样舟车劳顿,真是辛苦您了。」 李家三兄弟脸都黑了。有人叫他们来吗?不请自来的人还在这边演什么辛苦,舒家人果然够不要脸! 现在该怎么办? 李家三兄弟用眼神交流,都有一种头大如斗的感觉。他们可以对平辈动手,却没办法对长辈和女流之辈动手,更别提是两者加乘之人了。 现场这么多人,除了舒家自己人外,大概也只有李昌荣知道他们真正的来意。连舒老太婆都亲自出马了,可见舒家近日被他那个外甥女婿逼迫得有多惨,真是活该! 「大哥,既然舒老太太是来看娘的,你就领他们到咱们李家去吧,吉时就快到了,我去二姊那里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里就交给大哥了。」李昌荣转头对大哥说道。 第三十一章 「好,你去吧。」李昌盛点头道。 「我们一起走吧,三舅爷。」舒老太太再次出声,「除了看看亲家母,我们也是来参加五丫头婚礼的。」说完,她便叫儿子扶她随李昌荣走。 这会儿李昌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想骂人。 周遭的延阳镇民也对不要脸的舒家人指指点点的,但无奈人家就是脸皮厚,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李家三兄弟能拿他们怎么办?总不能真动手又推又拉的将他们撵出镇吧?舒家人可以不要脸,但他们李家人却还想要继续住在延阳镇里好吗! 无可奈何之下,李氏三兄弟只好将他们置之不理,转身各自忙去了。吉时快到了,新郎倌就快来了,他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啊。 然后那一大群携家带眷的舒家人就成了婚礼上最特立独行的一群人,因为根本就没有要搭理他们,不管是延阳镇民或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全都对他们置之不理。 李氏身为舒家媳妇,自然不能不理舒家人,尤其是她的婆母张氏也在那一群人之中,不过她忙啊,大伙又有意瞒着她这件事,待她发现那群人的存在,都到了新娘子准备磕头拜别的时候了。 好吧,既然都看到人了,也没办法视而不见,李氏虽万分不愿意,还是将婆母和兄嫂请上座,让他们坐观一切,直到礼成将新娘子送出门,送上花轿为止。 期间,新娘子头盖红帕看不见人,自然理都没理他们,新郎倌来了也没给他们一个眼神,即便舒家四兄弟一直想办法往前凑,想找机会开口说话也没有用。 最后,舒家没了办法,只能由舒老太太出马,腆着脸拉着五房那对母子上前去认孙女婿。 欧阳慕凡只是面无表情的朝她点了个头,便径自对着自己的岳母和小舅子说话,向他们保证会善待曼曼,并且有时间就会陪她回娘家,他们若想女儿或姊姊,也可以随时上京城探望,搬去与他们同住都行云云。 时间有限,双方虽然只是迅速的说了几句话而已,但透露出来的讯息却让舒老太太的神情愈加严峻。 这位新上任的舒家女婿对其丈母娘和小舅子很不一般啊,由此可见五丫头在他心中的地位极为重要,老五那贱种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看样子他们舒家要想恢复昔日在冀州商场上的地位与荣景,除了善待五房这对母子,甚至是讨好他们之外,别无他法了。 虽然不甘心,但她可不能让舒家百年的基业毁在自己手上,为了儿子与孙子,还有将来的子孙后代,她只能忍气吞声。 罢了,反正都忍了大半辈子了,再忍小半辈子又有何难呢? 舒老太太催眠自己,终于输了,而一直以她马首是瞻的冀城舒家其他人,从此再也没找过五房与延阳镇李家的麻烦。 带着儿子在延阳镇落户的李氏,在有娘家兄弟们的帮扶与照顾下,日子愈过愈好。 【第十二章 街头百姓们的热议与赌局】 舒曼曼从冀州远嫁到京城,照理来说应该要等到了京城欧阳家拜过堂之后才算礼成,不过这两个主都不是真正的古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俗礼。 所以当天晚上两人就同床共枕的腻在一块了身,边的婆子、丫鬟、护卫、小厮虽然有些异议,但身为下人的他们哪里管得着主子啊,只好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当做没看到。 不过这两个主也不是真没底线,碍于曼曼才十五岁,年纪真的算小,欧阳慕凡并未将人吃干抹净,不过亲亲抱抱摸摸总是难免的,最后弄到自己欲火焚身苦不堪言,而无良的舒曼曼小姐却在一旁笑到不行。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再笑下去,小心我把你给办了。」欧阳慕凡咬牙切齿的放狠话。 「你办啊,就怕你舍不得。」她挑衅的娇笑道,完全有恃无恐。 他顿时就认输了,因为他是真的舍不得啊,除了她年纪小身子骨还未长全外,他们现今还在回京城的路上,过夜的地方不是客栈就是民宅,没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他才不要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这样随便度过。 他就只能认命的一路咬牙忍回京城了。 京城皇宫内。 皇帝收到暗卫的密信,得知唯一的外甥竟然谁也没通知就把自个儿的婚事给办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虽说自上回那小子莫名其妙向他讨要婚姻自主权时,他就隐约在猜那小子是不是终于有成亲的打算了,可是他完全没料到那小子这么胡来,竟然连一个亲人都没通知就成亲了。 且最胡来的是,他的婚事才办了一半,新娘子都还没迎进家门,还没与他拜过天地拜过堂,他竟就迫不及待的先与人入洞房了,真是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那个新娘子。 从暗卫的报告中得知新娘子的身分低微,是一商户家的庶子之女,还是个丧父之女,缺乏礼教情有可原,但那小子不可能不知道礼数,他这么做到底是…… 御书房内,右相张善正见皇上议事议到一半竟走了神,还紧皱眉头,关心的问道:「皇上眉头紧蹙,不知为何事心烦?」 近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边境亦风平浪静无战事,他实在想不出皇上愁眉不展的原因。 皇帝闻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恍神了,苦笑道:「还不是慕凡那小子让朕心烦。」 张善正不由得笑了。「皇上过去提起慕凡公子总是赞赏有加,这还是老臣第一回听皇上抱怨慕凡公子。」 「爱卿这话不实在,朕肯定不是第一回抱怨那小子令朕头疼。」皇帝的语气充满无奈。 张善正的脑袋迅速一转,便意会的点头道:「是,老臣想起来了,皇上每回只要想到慕凡公子至今未成亲之事,就会感到无奈与头疼。」 「那小子成亲了。」皇帝冷不防的道。 张善正呆了一下,惊呼道:「什么?」 「朕说慕凡那小子成亲了,但一样让朕头疼。」 「慕凡公子成亲了?」张善正着实错愕,「欧阳家办喜事娶长媳这么大的事,老臣怎么从没听人说过呢?」 「爱卿自然不可能听人说过,因为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在京里成的亲。」 「啊?那是在欧阳侍郎的老家成亲吗?」张善正更懵了。「但老臣好像曾听人说过欧阳家族已举族迁至京城,早已无人居留在老家。」 「欧阳家算什么东西,凭他们也想让朕的外甥千里迢迢回祖居成亲?」皇帝冷哼道,表情立即被不悦所取代。 「皇上恕罪,是老臣说错话了。」张善正立即躬身认错。 「平身吧。」皇帝挥了挥手,不与他计较这种小事。 他是个圣明仁德的皇上,只有事关国家百姓之大事他才会对臣子发作,对于余下之事有一定的忍度,不说别的,就拿欧阳玉泉薄情寡义令胞妺明徽公主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这件事,他虽气恨欧阳家,但也没真正对欧阳家下过狠手,便可窥得一二。 「谢皇上。」 第三十二章 「慕凡那小子虽偶尔会令朕头疼,但大多时候还是令朕满意的,不像欧阳玉泉那厮,永远只会让朕心烦。」皇上说到这儿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用着戏谑与嘲讽语气笑道:「朕有点期待想看欧阳玉泉若是知道他的嫡长子不知会一声就已经成亲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皇上,慕凡公子真的成亲了吗」张善正再次确认的问道,他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当然是真的,爱卿怎么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因为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张善正苦笑道,「不瞒皇上,老臣先前甚至还有想把孙女嫁给慕凡公子的想法,可是如今……」他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爱卿这打算怎么不早说呢?」皇帝也有些扼腕,「朕听闻爱卿府里的姑娘个个知书达礼,色艺无双,若是爱卿早点透露有此打算,说不定那小子今日娶的就爱卿的孙女,而不是一个身分低微的商家庶子之女了。」 张善正错愕的看着皇上。「这……是不是弄错了?以慕凡公子的身分,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商家出身的庶子之女?」 「朕也搞不那小子在想什么,多少名门贵女、千金嫡女让他选,他却谁也不要,反倒选了这样一个女子。」 张善正也捉摸不透欧阳慕凡的想法,只能沉默。 皇帝继续发唠叨,「你说他这么做该不会只是为了要气死欧阳玉泉那厮吧?可是拿终身大事来赌气又不像那小子会干的蠢事,朕是真的想不通啊!」就是因为始终想不通,他才觉得头疼。 「其实这事皇上不需要想太多,只要等慕凡公子回京后再问清楚就行了。」张善正只能这么劝道。 皇上叹了口气,「唉,也只能这样了。」 张善正不是个爱与人嚼舌根之人,因而关于欧阳慕凡已成亲这事,他只对其夫人感叹的提了一回。 他们夫妻俩都曾希望欧阳慕凡能成为孙女婿,如今既已得知对方成亲了,他得交代发妻趁早安排家中已届婚龄的孙女们嫁人,免得耽误了孩子。 他的想法简单,却小看了京城贵妇圈八卦的功力。 不到三天时间,欧阳慕凡已经成亲的消息便在京城内传开,还传得沸沸扬场,成了酒肆、饭馆内最热门的论战议题。 慕凡公子已成亲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光是这个简单的问题便足以让两方人马辩论不休。 支持是真的人,言之凿凿说这消息是右相夫人传出来的,右相夫人的消息来源自是右相大人,右相大人这么大的官没必要撒谎,最重要的是,右相大人的消息从何而来?肯定是宫里。若是宫里,消息来源自是不需要多说,那位说的话还会有假吗? 支持是假的人则紧咬着两点不松口,其一便是这件事连欧阳家的人,包括欧阳侍郎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其二则是听说那个女人是个商户出身的庶子之女,这样一个身分低贱的女人是不可能配得上高贵,又长得有如谪仙的俊美的慕凡公子,所以这消息绝对是假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结果就是赌坊开设不少赌局来赌真假,而赌局从假赔一到真赔三、四、五的皆有之。 由此可见,相信此消息为假者居多。 一处二品官宅内,一名穿着华丽、长相娇俏可人的少女正与其丫鬟说着话——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小姐,押传言是真的人很少,大多人都认为这消息是假的,听说还有好几间赌坊为了吸引人押真,还特别提高了赔率,但仍是鲜少有人敢押真赌一把。 「那你有照着我的话做吗?」 「有,奴婢按照姑娘的交代,将五十两全押在消息是假的上头了。」 「那就好。」 类似的对话内容在京城中许多深宅内院里也都曾经发生过,又或者还未发生,但不久之后就会发生。 谁也想不到参与赌局赌真假者,竟以内宅里的女人占大多数,她们大多不愿相信这个传言,因而不约而同全押了假,她们赌的不是钱而是希望,只是她们不知道自己的希望注定只能失望。 半个月后,临近午时,东城门外驶来两辆马车。这两辆马车外观朴素,但明眼人还是能从优良的马匹与木造材质看出其价值不菲。 守城门的兵士知道两辆马车里载的是什么人,连拦都没拦就肃然的抬手放行,让马车缓缓地驶进城门。 马车过去后,有菜鸟土兵不解的指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问老鸟,「陈哥,那两辆马车怎么不用检查就放行?」 「那是慕凡公子的马车,检查什么?」老鸟白了菜鸟一眼。 「慕凡公子?」菜鸟呆愣了一下,随即双眼发亮的脱口道:「所以城里赌坊里的赌局终于要揭晓了?」 「你这小子也去赌了?几赔几的?」老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问道,全部的赌局里只有赔一是赌假,其余赔率皆为赌真,所以人们问起这事都不再问赌真假,而是直接问赔率。 「赔五的,最近手头有些紧,想赌一把碰碰运气。」菜鸟搓了搓手。 「好胆!」老鸟立即朝菜鸟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这家伙这回赚大了,得请客。」 「陈哥的意思是……」菜鸟惊喜的瞪圆了双眼。 「我在这里守城门也守了几年了,见过慕凡公子搭马车进出这座城门无数次,可是今天的情况明显不同。」老鸟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故意吊人胃口。 「哪里不同?陈哥你快说啊!」菜鸟遏制不住激动。 老鸟慢悠悠的看了菜鸟一眼,叹道:「你这样不行,城门守备怎么可以连这么点观察力都没有?」 「陈哥,我的亲大哥,拜托你快点说重点好吗?」菜鸟快急死了。 「你告诉我刚才过去了几辆马车。」老鸟撇唇问道。 「两辆啊。」菜鸟答道。 「那你觉得慕凡公子若是一个人回京,会需要坐到两辆马车吗?」 「啊!」菜鸟恍然大悟的大叫一声,终于弄明白了。 城门口周围的百姓在听见他们提到慕凡公子时就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耳朵偷听,至此也一个个的了然,接着大伙迅速转身,奔相走告的去传递这个足以让大半个京城人士吐血的消息。 其中有些人还是不轻易相信,决定亲眼证实,因而想也不想便笔直的朝前公主府狂奔而去,他们要去确定刚才进入城门的那两辆马车是否真载了慕凡公子与他的新娘子。 马车在熙攘热闹大街上走得缓慢,一下子就被急起直追的百姓赶上,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等马车终于抵达目的地停下来时,不管是马车外或是宅门口,皆站满了前来寻找答案与看热闹的百姓们,人满为患。 「准备好了没?」马车里,欧阳慕凡开口问舒曼曼。 消息灵通的他早知道京城百姓拿他的亲事来下注,更知道赌不信他已成亲之人占大多数,可是从今天起,他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欧阳慕凡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身分,他的妻子即便出身低微,那也是他心尖上的人,谁都别想轻视他所爱的人,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第三十三章 舒曼曼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挑眉反问:「需要准备什么?」 他并未隐瞒她京城里发生的事,因而对于百姓们瞧不起她的出身,觉得她配不起欧阳慕凡她都知情,但那又如何?只要她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也不觉得便行。 欧阳慕凡微愣下,随即跟着轻笑起来,这点阵仗对舒曼大小姐来说的确有些不够看,况且—— 「你的确不需要准备什么,因为一切有我。」骄傲的瞅着她,「起来,到家了。」 舒曼曼对他点点头,他便掀开车帘,率先跳下马车,再转过身来将手伸向她。 舒曼曼移到车门边,将手放进他掌心中,正准备在他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时,怎知他却先她一步伸出另外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轻轻松松便将她抱了下来,让她贴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站到地上。 四周吵杂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全都安静下来。 舒曼曼转头看向周围犹如被瞬间点穴的人们,不免觉得好笑,忍不住嫣然笑开,这笑逐颜开的绝美姿容惊愕了所有人,也晃花了所有人的双眼,尤其是那些年轻男子有一个算一个的全看直了眼。 欧阳慕凡满心不悦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原本打算将人抱下马车就松开的双手,立即又收紧,直接搂着人转身就走。 舒曼曼并不觉得被他这么环着腰身搂着走路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样的举动他上辈也常做,她早已习惯成自然了。 可是她习惯,四周的百姓们不习惯啊,众人又纷纷骚动起来,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的,其中有些也不知是不是有心人派来混淆视听的,还故意不遮不掩,大声的议论—— 「看见没?我就说传言是假的吧,那女的虽然长得美,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 「你见过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搂搂抱抱?只有那种地方的姑娘才会。」 「哪种地方的姑娘?」 「烟花地。」 这三个字一出,就见搂着舒曼曼往大门方向走去的欧阳慕凡脚步一顿,低声命令道:「卫风,掌嘴。」 话声一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窜进人群之中,然后啪啪两声令人闻之便感疼痛瑟缩的巴掌声乍响。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刚才说出「烟花地」那三个字的家伙失去平衡歪倒在地,当他茫然又震惊的抬起头时,就见他的双颊已红肿带青,嘴角还缓缓流一道刺目的鲜血。 欧阳慕凡转身将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脸上,又缓缓在聚集的民众身上转了一圈之后才开口,「我欧阳慕凡的夫人岂是可以随便任人评论置喙的?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以后若是再让我听见什么污言秽语,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他的声音平缓,却听得大伙儿一个个不由自主打起寒颤,因为他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慕凡公子虽然没有官阶在身,却有一把皇上御赐能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想斩人头那绝对是抬抬手的事。 想到这儿,一些胆子小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这些人有什么想法或反应欧阳慕凡根本不在乎,说完他要说的话之后,便径自带着始终一脸盈盈笑意的新婚夫人进了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前来看热闹与寻答案的百姓们这才如梦初醒。 没多久,有人弱弱地开口,「听见没?慕凡公子说那是他的夫人。」 「听见了。」有人喃喃地回道。 「所以慕凡公子真的成亲了?」又有人喃喃地说。 四周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然后—— 「啊!」 一声惨叫声突然从人群中响起,接着便是接二连三、此起彼落的惨叫与哀号声,他们叫喊的内容都差不多—— 「啊——我的银子啊啊啊——」 欧阳慕凡带着新婚夫人回京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不过半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与深宅内院。 大街小巷里人们的反应大多是欲哭无泪,只有少数赌赢的人感到狂喜。 至于深宅内院里的反应也分成两种,一种是做娘做长辈的反应,他们大多是沉默或摇头叹息,另一种则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的反应,她们大多伤心难过、愤恨不平,有一些甚至还升起了妄想与歹心,认为欧阳慕凡肯定中了什么圈套,她一定要想办法救慕凡公子,将那个恶毒又无耻的女人除去。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或是有什么反应,欧阳慕凡和舒曼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只要那些人别真的付诸行动来烦他们就行。 不过夫妻们可以不理会任何人的想法与反应,却无法对欧阳家的反应置之不理,欧阳慕凡还是想给舒曼曼一个比较完整的婚礼,用以杜绝百姓们的悠悠之口。 休息了一晚上,隔天早上用完早膳后,欧阳慕凡招来四大护卫之一的卫林,询问欧阳家那边对于他的回归有何反应。 「老爷在书房里关了一晚;老夫人很生气;夫人一贯明面上柔声劝慰,暗地里搧风点火。」 「我爹关在书房里一晚都在作什么?」 「坐着发呆或是看着公主的画像发呆。」 欧阳慕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让卫山派人去通我爹,三日后我会带媳妇回去被拜堂成亲,问他需要准备什么,如果觉得时间太赶人手不够用,就让他们府里的下人过去帮忙。」 补拜堂成亲? 卫林额角一跳,不自觉瞄了一眼同样在书房里,正坐在窗前上看书的少奶奶,见她一脸如常毫无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感叹这对夫妻果然是天生一对,竟能如此平静又理所当然的说出和做出这种事。 「属下遵命。」 卫林离开书房后,舒曼曼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欧阳慕凡,发表她对补拜堂成亲的意见,「其实根本用不着多此一举。」 「我得让你名正言顺,不能让人拿这事做文章,说你的闲话。」欧阳慕凡走到她身边,坐到椅榻上后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关于我的闲话肯定多得是,也没差这一、两个。」舒曼曼向后靠进他里,不以为意的说道。 「其他事我可以不介意,但名分很重要。」欧阳慕凡严肃的道。「成亲拜堂上祖谱就跟登记结婚一样,只有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的行使一切身为我夫人的权利,然后理直气壮的叫那些质疑你的人闭上嘴巴。」 「做你的老婆原来还有叫人闭上嘴巴的权利?」她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你忘了我是西兰国鼎有名的慕凡公子,手握尚方宝剑可斩一切贪官污吏与恶徒,敢对我夫人出言不敬者,个个都是恶徒,死不足惜。」欧阳慕凡似是在开玩笑,但语气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与无情。 「你到这世界后杀过人?」舒曼曼轻声问道。 他抱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答道:「杀过,而且还杀过不少,怕吗?」 第三十四章 「不怕。」她毫不犹豫的回道,然后意外发现自己说的是真的,而且一点都不勉强,她略微一想就知道原因,她伸手握住他圈在她腰上的大手,坚定的道:「你这个人向来喜欢讲道理,能出口绝对不会出手,让你大动肝火到亲自动手的事向来少之又少,咱们都来自一个尊重生命与自由的世界,了解生命的宝贵与价值,这样的你却还动手杀人的理由只有一个,便是那些人是真的该死,死不足惜。」 欧阳慕凡将额头轻抵在她肩上,嗓音有些沙哑的道:「谢谢。」 舒曼曼的心突然软到不行。「你是不是一直在为自己杀人这件事自责不已?」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生命,有父母,有妻儿,有时候我还会梦见那些人睁着灰白无神的双眼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梦见他们的父母妻儿哭喊着要我还他们儿子、相公、爹来的恶梦。」 「你真是个傻瓜,干么要为杀了该死之人而感到良心不安?你又不是吃饱闲着拿杀人当做消食运动。」她愤愤不平的说,瞬间就把欧阳慕凡给逗得闷笑出来。 舒曼曼在他怀里转身面向他,伸手捧起他带笑的脸,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比较适合义无反勇往直前,不适合钻牛角尖。」她认真的告诉他。 欧阳慕凡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迎上她坚定不惧的眼神,还有隐藏在眼底的淡淡担忧,感觉近年来一直包围着他、啃咬着他良心的罪恶感,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谨遵夫人之命。」他加深笑意,用更为热情的吻回应她对他的信任与情意。 【第十三章 京城水深想独善其身太难】 将三日后要拜堂成亲的事宜丢给欧阳家去准备后,欧阳慕凡回到京城第一个要拜见的人自然是在宫里的皇上舅舅。 他其实也想要带舒曼曼去让舅舅看看,无奈皇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自由进出的,还得等宣召才行。 至于他自己是拥有能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利的,若回京不主动点进宫面圣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将爱妻留在府里,自个儿先进宫一趟。 「臣拜见皇上。」 「免礼免礼。」皇帝不耐的摆手道,又朝他身后看了看,随即皱眉问道:「你这小子怎么一个人进宫,你的新娘子呢?怎么不带进宫里来给舅舅瞧瞧?」 「皇上舅舅,你这里可是皇宫大院,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宅院,没有宣召或手谕,慕凡怎敢随便私自带人进宫?」 皇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连私定终身,不声不响就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做媳妇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欧阳慕凡摇头晃脑的答道。 「一样都是让人想狠狠教训你一顿的事,有什么不同的?」皇帝不满的哼了一声。「站在那里做什么?坐下来说话!」 「谢皇上舅舅。」欧阳慕凡咧嘴一笑,接着又换上不服气的表情,为自己辩解道:「皇上舅舅,慕凡又没错事,干么要被教训?拥有可以选择媳妇的权利不就是皇上舅舅给慕凡的吗?慕凡不过是从善如流。况且当初慕凡都说了,慕凡娶媳妇是凭感觉的,家世好坏不管,只管喜欢。这会儿人都娶了,皇上舅舅怎么又跟慕凡说什么门当户对了?」 「那是因为朕压根儿就没想到你这小子真会选择这么一个人啊!」皇帝恼怒的道。 「舒曼有什么不好的?」欧阳慕凡立即维护爱人,「她清丽脱俗、秀外慧中、聪明伶俐,又与慕凡两情相悦,我们注定就是天生一对,缺了谁都不完整,这也解释了为何过去二十年来,慕凡连一次都没心动过,原来是没有遇见她。」 皇帝实在拿他没辙,「朕才不过说一句话而已,你就回了这么大一串,真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皇上舅舅是天子,周身都充满了高贵又霸道的帝王之气,慕凡身边即便有什么妖魔鬼怪或魑魅魍魉,也早被舅舅的天子正气给吓跑或消灭了,哪里还近得慕凡的身侧?」欧阳慕凡不着痕迹的捧了皇上一把。 皇帝果然龙颜大悦,笑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听说三日后你要带新娘子回欧阳家拜堂成亲?」 欧阳慕凡一点也不意外皇上的消息灵通,毕竟他身边的护卫都是皇上派给他的,在忠心于他的时候,也不可能背叛皇命。 「拜堂成亲、敬茶认亲还有祭祖和入祖谱,慕凡打算把该进行的仪式一并补足,免得日后有人拿这些事来碎嘴,惹得舒曼心烦。」 「你这小子到底把成亲当成什么了,是公事还是儿戏?」皇帝好笑的问道。 「皇上舅舅也知道慕凡和那边的关系,若非不想舒曼将来因此事让人非议或质疑,慕凡压根儿就不会多此一举,」欧阳慕凡不以为然的撇唇道,顿了一下后,又针对皇上的问题,认真到有点虔诚的回答道:「成亲对慕凡来说既不是公事也不是儿戏,而是两个人、两颗心的事。」 皇帝一愣,不由自主的低喃重复他的话,「两个人、两颗心……」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听过类似的话,那是一个看似天真,但却心性坚定的少女,她说她要的是两个人、两颗心的相互依偎与扶持,日子过得再苦也不怕。 后来她果然选择了她要的,只是幸福的日子却不长久,男人变了心的纳了妾,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两颗心变成三颗心——不,或许还是两颗心,因为已经没有了她的心。 听说她死时瘦骨如柴,有如一名四、五十的老妪,而那年她不过才二十八岁,应该风华正茂,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不知她在死前是否后悔过当年的选择?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欧阳慕凡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出神,但他也不会傻得去打扰,便也自顾自的发起呆,想起老婆来。 不知道舒曼现在在干什么? 早上他忙着处理如山的公事,也没时间带她在府里转转,熟悉环境,认认下人,以她的个性应该会在他出门之后自己在府里乱转探险吧?希望府里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奴仆会冲撞到地。 不过话说回来,有大琳和小琳在她身边护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哎,常听人说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他现在好像就是这样,不过才离开她一会儿,竟就这般想念,这般莫名其妙的担心,真是太没用了。 「唉……」 「唉……」 舅甥俩同叹息,在静极的书房里显得更加清晰可闻。 皇帝呆了一下,或许是为了调整心情,他故意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小子叹什么气?不是如愿以偿的抱得美人归吗,怎么,这么快就后悔啦?」 「皇上舅舅哪只眼睛看见慕凡后悔了?慕凡这是在担心。」欧阳慕凡有气无力的叹道。 「担心什么?」皇帝不解的问。 第三十五章 「担心这些年微臣替皇上斩了不少贪官污吏,他们虽然大多是地方官,但京城里若是没人包庇,是不可能只手遮天这么久的,微臣斩了那些贪官污吏就是断了幕后黑手的财路,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可是深仇大恨。过去微臣一个人无牵无挂自然无惧,如今一想到那些人会不会对爱妻下手,微臣就担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寝,唉……」 欧阳慕凡凝重的表情在皇帝看来,根本就是演得太过了,他命令道:「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欧阳慕凡精神一振,立刻从善如流的道:「皇上舅舅,您再多给慕凡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吧。」 「你以为暗卫这么好训练啊?每个皇子身边也不过三、四个暗卫而已,你原先身边就有四个,前阵子又从朕这里骗走了两个女暗卫,这样还不够?」皇帝没好气的瞪眼,「没有!」 「舅舅知道慕凡与皇子们的情况不同,皇子们又没四处断人财路树敌无数,不像慕凡……」 「好了,好了。」皇帝受不了的打断他,「朕就是知道你的情况才配了好几名暗卫保护你,否则就只给你两个普通侍卫了。总之,要多的暗卫没有,侍卫倒是可安排一些。」 「那好吧,聊胜于无。」欧阳慕凡勉为其难的应了。 「你还给朕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皇帝被他给气笑了,再也受不了他那委屈的嘴脸,挥手赶人。「走走走,朕见到你就头疼。你回去等着接旨吧,拜堂成亲后再领你的媳妇进宫谢恩。」 「臣尊旨,臣告退。」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欧阳慕凡带着舒曼曼到欧阳家补拜堂成亲。 欧阳家不愿承认也不愿接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媳,即便三天前家主欧阳玉泉发话要替长子准备拜堂成亲事宜,欧阳家里的其他人在老夫人田氏的支持下也拒绝帮这个忙。 可惜他们的硬气只维持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当天下午,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总管太监亲自带人送了赏赐去给舒曼曼,听说赏赐有皇上给的,也有皇后妨妨赏的,这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皇上已承认欧阳慕凡越过父母之言的替自己选娶的妻子,欧阳家即便不满也没用,因为他们没办法与皇上作对。 也因此即便满腹怨言与不愿,欧阳家上下还是立刻全动员起来,张灯结彩的替欧阳慕凡补办这一场喜事。 两天的准备时间着实不够,但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倒是足够了,反正他们并不打算要大宴宾客。 可是当天不请自来贺喜之人差点没挤破欧阳家的大门,让欧阳家里所有人为招待那些身分一个比一个高贵的宾客们疲于奔命。 欧阳慕凡和舒曼曼是完全不管这些事的,他们该办的事情办完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往后也不会再和欧阳家的人有所往来,至于那些前来送贺礼的人,反正贺礼也不是他们的,自然更不需要他们忙活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中有几个来人却是欧阳慕凡想置之不理都不行的,那便是四位皇子派来的人。 欧阳慕凡虽与皇上舅舅关系亲密,却与那几位表兄弟皇子没什么太深厚的交情,一来是因为他不想蹚那滩浑水,二来是懒得与这些皇子们玩虚与委蛇、表里不一的游戏。 想想看啊,如果你老子对你整天板着一张脸,还对你挑三拣四的训个不停,却对你表弟赞不绝口,有什么好的都不忘给你表弟一份,疼你表弟比疼亲生儿子还多,你会喜欢你那个表弟,面对你那个表弟还笑得出来、亲爱得起来吗? 所以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还是离那些皇子们远一点比好,免得哪天被那几个笑面虎一口咬断脖子,他连哭都来不及。 当晚,舒曼曼问及欧阳慕凡为何特别亲自接受那几个人的贺礼与贺词时,欧阳慕凡这才对她说明原因。 「皇上属意哪个做他的继承人你也不知道吗?」舒曼曼好奇的问。 欧阳慕凡摇头,「我从不与皇上谈论这个话题。」 「可是即便不谈论,以你和皇上的关系,应该多少能够看出皇上的心意吧?」她附耳过去,小声的说:「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你怎么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她的反应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是感兴趣,就是觉得你与其谁都不理,还不如支持皇上中意的。你只是忠君,将来不管谁上位都不能说你有错。」 「你错了,所谓成王败寇,如果皇上中意的没上位,那么咱们过去的支持就会成为新皇眼中的叛军,一样难逃罪责。」他比她早穿来七年,对于历代王朝更迭、夺嫡历史要了解得多,也更为透澈。 「难道不站队就肯定不会有错吗?没能力之人也就罢了,但你偏偏不是啊,这就叫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舒曼曼很聪明,想的自然也更深入些。 「所以啊……」欧阳慕凡抱着她,笑着低头吻了她一下。 她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下,问道:「所以什么啊?你可不可以别卖关子。」 他轻笑一声,把她搂紧了些,分析道:「咱们姑且不论将来坐上那位置的人是谁,你觉得我现在不站队,不接受任何人递过来的橄榄枝,就真能独善其身,没有得罪任何一个皇子吗?」 「你当然得罪了,光是不接受他们的善意就罪无可赦,小心哪天他们哪个上位后对你秋后算帐。」舒曼曼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说道,好像忘了夫妻一体,他若被秋后算帐,她肯定也得不到一个好字。 「所以啊,上位的绝对不能是一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有报复心、知错不改的都不可能是个好君王,皇上得睁大眼睛看清楚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舒曼曼有听没有懂。 欧阳慕凡无奈,只好说得更明白些,「皇上赐了我一把尚方宝剑。」 「这我知道啊。」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用那把剑斩了不少地方上的贪官污吏,你觉得他们在京城里没有靠山吗?所贪的银子真的只是为了要中饱私囊这么简单吗?」 舒曼曼马上就领会他的言下之意,迅速转身望着他。「那些地方贪官是皇子的爪牙,是为皇子剥削百姓的?」 「对。」欧阳慕凡轻应一声。 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一二三四中的哪一个?」她无法想像如果让这种为一己之私便不顾百姓生死的人坐上皇位,将来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我并没有真正的追根究底。我不能管这事也不愿意管,否则后患无穷。」 舒曼曼理解他的顾虑,但还是有着疑问,「那你怎么知道幕后黑手肯定在那几位皇子之中?」 「曾经有人对我动过手却没有成功,后来这个案子交由皇城司与大理寺共同调查审理,但最后却弄出一个代罪羔羊来结案,能够同时影响皇城司和大理寺办案的人并不多,排除皇上,大概就剩下那四个人和皇后了,但我与皇后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三十六章 他说得云淡风轻,舒曼曼却听得眉头紧蹙,双手不自觉揪紧了他的衣裳。 「你的处境很危险?」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人身安全。 欧阳慕凡轻轻拨开她的手,拉到嘴边在她的手背上分别落下一个轻吻,才认真地凝望着她的双眼回道:「不到很危险的地步,但是有点危险是真的。不过你放心,我身边一直有暗卫跟随保护,不会出事的。」随即他咧嘴一笑,故意暧昧的道:「我不容易才娶到你,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事呢?况且我都还没进洞房呢。」 「你这个色狼,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讨论这事儿,你别开玩笑。」舒曼曼蹙眉道。 「我也很认真啊,你要多吃点,快快长大,免得我等你等到我心痛。」欧阳慕凡还搞笑的做出了捧心状。 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哼道:「除了没进行那最后一步,你自己说,我身上有哪个地方是你没碰过、没亲过的?你就是个超大色狼!」 「错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深爱你的超级大色狼。」他一脸正经的纠正她。 「你真是让我无言以对。」 「那正好,不说话,咱们来做别的事。」欧阳慕凡双眼一亮,下一秒便将她推倒,倾身压在她身上。 「别闹,咱们的正事还没说完呢!」舒曼曼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推了推他。 「美女老婆在怀,说的又是洞房之事,我若还能想别的就不是个男人了。」欧阳慕凡轻轻咬着她的唇瓣,轻声笑道。 她捧住他的脸,将他推离一些,凶悍的瞪着他说:「你怕我担心,不想说你现今所面临的危险处境没关系,但是丑话我可是说在前头,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为你守节,肯定会找到一个比你帅气、比你年轻、比你体力好的小鲜肉一起过日子。」 「你敢?」欧阳慕凡危险的微眯起眼。 「我当然敢。」舒曼曼挑衅的抬高下巴。 他与她对视了半晌,突然邪气的勾起唇。「看来你还挺满意我现在的长相和年纪的,不然也不会拿我做标准,至于体力嘛,嘿嘿嘿……」他倾身贴在她特别敏感的右耳轻轻吐气。 「你就是一个小色女。」 舒曼曼顿感身子一阵酥麻,转头略微往后缩了一下,将自己敏感的耳朵从他唇下解救出来,娇嗔道:「你这个人真的是……」无赖,色狼、不正经、厚脸皮……总而言之就是让她想狠狠咬他一口。 她还真的咬了,就咬在他的唇上,但瞬间被他反攻。 他的唇柔软,舌灵活,技术高超,完全就是个接吻高手。 舒曼曼即便被他吻过无数次,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便娇喘连连,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而且每次等她稍微能自制的从他炽热的吻中回神时,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多已不翼而飞,而他的双手早已占据她还在发育、有些敏感刺痛的胸部,还有双腿间。 「你果然就是大色狼!」她在喘息间不忘低声指控。 「我若是个大色狼,你就是个大色女。」他轻咬着她柔软的唇,沙哑的回嘴。 「你……小心引火自焚……」她低喘着警告他,身体却难以抑制的抵着他扭动着。 「你这个魔女……」 她听见他咬牙低吼,她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将责任推到他头上。「是你先惹我的……」她的身子极尽所能的贴着他,但还是觉得不够。「英凛……」她不自觉喊出他前世的名字,沙哑的求道:「你要了我吧。」 她有些忍不住了。如果上辈子她不曾与他欢爱过,她或许能忍得住,可是现在…… 「你还小。」他的话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额际也冒出薄汗,他忍得比她更痛苦。 「那你就不要动不动就撩拨我!」她生气的推打他,欲求不满真的会让人很抓狂。 他没应声,将她整个人压在床上再度狠吻住她的唇,同时加快加剧撩拨她的动作,让她再也无心抱怨,只能任由他闹腾。 两人二度的洞房之夜依旧不算是真正的洞房,但却一样火热亲昵。 【第十四章 危险逼近舒曼曼身陷囹圄】 隔日,舒曼曼随欧阳慕凡进宫拜见皇上与皇后,帝后对她的态度都还挺热情的,一点也没有她想像的那种高高在上到令人畏惧瑟缩的程度。 欧阳慕凡听了她皇宫半日游的心得后,中肯的评断道:「那是因为你胆子本就比一般人大,加上又知道我与皇上的关系密切,下意识将他们视若家人,这才会少了些畏惧之心。」 「是这样吗?不过不管如何,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开心一笑。 「你三天内得到两回宫里的赏赐,其中还有不少的真金白银,让你成了一个小富婆,你又怎会觉得不好?」欧阳慕凡宠溺的伸手刮了刮她柔嫩的脸蛋,调侃道:「真是奇怪,我以前怎么从没发现你还是个财迷啊?」他所谓的以前是指上辈子。 「以前我生在金窝里,最不缺的就是钱,我需要迷什么财啊?」舒曼曼有些往日不堪回首的惆怅感。 「你现在很缺钱吗?」欧阳慕凡哭笑不得。「为夫应该没饿着娘子或冷着娘子吧?」 「我这是在舒家时穷怕的。」舒曼曼幽幽的道。 「那时你有饿着冷着吗?呃,被关柴房那两天不算,那时我不确定你是你,也未与舒家人有所交集,没法插手。」 「我知道,我说的是后来离开舒家之后发现你回了京城,原本所有想与你合作的赚钱大计顿时落空,不得不重想新的赚钱法子,却发现资金匮乏,寸步难行,那过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性。」她叹息道。 「那么现在呢?应该不缺钱用了吧,怎么还这么爱钱?」欧阳慕凡将她拥进怀里,有些心疼的轻声问道。 从不把钱当钱的富家千金落到捉襟见肘的境地,她当时的心情肯定很郁闷难受吧?如果他当时没离开冀州就好了,只可惜那时他也是身不由己,皇命难违啊。 「也不是真爱钱啦,就是希望手边能有些做生意的资本。」舒曼曼有点不好意思。 「你想做什么生意?要资本怎么不跟我说呢?」欧阳慕凡皱着眉头轻斥,不喜欢她将他排除在外的感觉。 「也不是不跟你说,就是怕你为难,增加你的负担。」 「这是什么话?还有为难和增加负担是什么意思?」他不解的望着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又问:「你该不会以为我没钱吧?」 舒曼曼没有否认,只道:「我听帐房的管事说,咱们家的开支来源主要是靠城里两间铺子和城外一处别庄的收入,虽然每个月都会有余裕,但也不是太多。」 「那个帐房管事管的只是咱们府里的帐,又不是我个人的帐。」欧阳慕凡一听就知道她的误会从何而来。 「你个人的帐?」舒曼曼一时没能搞清楚他的意思。 「这座宅子和那两间铺子、一处别庄都是属于我那公主娘的,也是皇家的东西,因为皇上的偏爱,让我得以坐享其成这一切,可是如果哪天那个位置换了人坐,皇上突然决定要收回这座府邸什么的,到时候这帐要怎么算?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帐还是分清点比较,皇家的归皇家的,我的归我的。」 第三十七章 「府里的帐房并不知道你还有私产?」 「知道也管不着啊。」 舒曼曼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明明这个家就只有他一个主子,一切是属于他的却还要公私分明到这个地步,真是怪异极了。 「所以你的私产有很多?」她问他。 欧阳慕凡摸着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才道。 「嗯……好像还满多的。」 「你这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她疑惑的瞅着他。 「我不知道你所谓多的定义啊。」 「那后来又怎么确定了?」 「还是不确定啊,但是可以比较。西兰国是个丰饶的国度,虽说商是四民之末,但行商者依旧多如牛毛,富商更多,这才会有积善榜的出现,要那些富到流油的商人们多多散财助民强国。」欧阳慕凡侃侃而谈,「我刚才便是与传说中的西兰十大钜富比较了一下我现今所拥有的财富。」 「然后呢?」舒曼非常非常好奇。 「应该能够勉强挤进前五。」 「你在开玩笑吧?」她立刻双眼瞪大。 据她所知,舒家在冀州商界的地位虽数一数二,但在西兰国境内根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商户,西兰国史长,行商风气又盛,传承百年的商户比比皆是,世代累积下来的财富自是庞大可观。 可是他竟然说他的财富能排进传说中的十大富豪前五名?!这叫她怎能不惊到瞠目结舌? 「我干么要跟你开玩笑?」 「不知道,所以我才要问你。」 欧阳慕凡不禁失笑,「我没骗你,知道「晶银楼」吧?」 舒曼曼点头,冀州城里就有一家,里头卖的珠宝饰品简直贵到爆。 「我开的。」欧阳慕凡平平淡淡的道。 她的双眼又睁大了几分,然而这只是开始。 「「瘾茶坊」听过吧?我开的。「醉酒楼」听过吧?我开的。「俪人坊」听过吧?我开的。「富钱庄」听过吧?我开的。」 他所说的每一个商行都是近几年开遍西兰国各大州城府城的名店,亦是该行业然横空出世的黑马。 没有人知道那些铺子的幕后大老板是谁,更没有人会将这些横跨各行各业商铺中的佼佼者的金主想成同一个人,而舒曼曼更没有想到这些铺子居然全都是他开的。 她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如果他这么有钱,那她何必还想着要做生意赚钱?完全可以跟上辈子一样不把钱当钱看,只是上辈子靠的是富爸爸,这辈子靠的是富相公。 「皇上知道这些铺子都是你的吗?」 「自然知道。」 「皇上难道没有任何意见吗?」 「皇上舅舅的小金库大半都是我孝敬他的,他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得,算她白担心了。 「所以以后你需要多少银子可以直接找我或找卫山要,知道吗?小傻瓜。」欧阳慕凡捏了下她的俏鼻。 舒曼曼拍开他的手又瞪他一眼,「现在不需要了。」 「为什么?」他不懂她的态度怎么前后差这么多。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赚的钱都花不完了,就跟上辈子我老爸一样,我干么还要浪费时间与精力去做生意赚钱啊?使劲花你们赚的钱就够了啊。」 「有道理。」 虽然不再需要舒曼曼转脑袋想办法开店赚钱养家,但没事找事的舒大小姐——不是,是欧阳大少奶奶还是找到机会就会带着大琳和小琳两个护卫兼丫鬟上街压马路,想看看大街上有没有适合的铺子让她开间小店。 上辈子的她还挺喜欢抱枕玩偶之类的玩意,但在这个世界里却一个也看不见,这让她很想开间抱枕或玩偶专卖店。 她真的很喜欢胖胖的龙猫啊,虽然这世界的人不认识牠,但龙猫她可以留给自己抱,做些胖猫、胖狗、胖兔子、胖老虎之类的卖啊。 当然,不一定要全是胖的,可爱的、漂亮的、让人爱不释手的都行。 她就是觉得这也是一种商机,既可以满足自己的喜好又可以赚钱,她干么不做?最重要的是她闲着也是闲着,不找点事做太浪费她身为穿越女所拥有的金手指了。 瞧她老公与她同是穿越人,他就如鱼得水的把金手指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把最容易赚大钱的行业都一网打尽了,她和他比起来还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和我的情况不同,不能这样比较。」老公这样安慰她。 「哪里不同?」她还是有些心理不平。 「一,在这世界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我占性别优势;二,我穿到这里比你多了这么多年;三,身分高低的不同注定所能运用的资源也不同。」 她完全被安慰到了,不过她的玩偶抱枕店还是要开,不然每回欧阳慕凡有事出门,她就一个人闲得发慌。 以前看电视连续剧或小说里那些女人整天斗来斗去的,她觉得她们就是吃饱太闲了,如今身历其境才知道,原来那些女人真的是吃饱太闲没事找事做啊,像她若是家里有个可斗的对象…… 啊呸!若真到那个地步,她肯定会先把欧阳慕凡那家伙给掐死,还和别的女人斗啥啊? 欧阳慕凡也知道她闲不住,便也由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私底下不免多安排些护卫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大琳和小琳这两个护卫兼丫鬟更被耳提面命的要寸步不离的守护。 于是,京城大街上三不五时就会见到欧阳大少奶奶带着两个丫鬟逛大街的身影,今天也是如此。 「少奶奶,前头街口的那间铺子就是张牙侩说的那间。」小琳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间铺面。 舒曼曼抬眼望去,神情有些困惑。 小琳见状,边笑边补充道:「就是那间铺主明明托了牙行要卖铺子,结果每回牙侩带人去看铺子,铺主都不卖,还古里古怪的说要等什么有缘人,几乎把整个牙行里的牙侩都得罪了一遍。」 小琳虽然是暗卫,但因为年纪还小,心性还不定,在舒曼曼身边待了半年之后,被舒曼曼不拘小节又活得奔放所影响,活泼的本性逐渐显现岀来,相比之下,大琳倒是沉稳许多,但本性里的温柔也慢慢地流露出来。 「少奶奶,那是一间茶坊,你也走了许久,要不要去歇一歇脚?」大琳柔声问道。 「我正有此意。」舒曼曼笑着点头。 茶坊位在繁华大街的中后段,虽然铺子小了一点,但胜在位于两街交会的转角处,迎客的铺面很适合展示商品,吸引路人的目光。 之前舒曼曼听张牙侩说有间铺子很符合她的要求,只是铺主性子太过古怪,能够交易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时,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又不急,慢慢挑慢慢看慢慢来,何必硬要去跟一个怪老头死磕。 所以她转身就把这间铺子抛到脑后,再也没想起过它了,不料今日竟会凑巧走到这里来,还一眼就相中了这间铺面。 唉,看样子她是注定要跟那个怪老头死磕到底了。 舒曼曼带着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的心情走进茶坊里,在伙计的招呼下选择了雅间的座位。 第三十八章 既然心中已有了决定,她走进这间茶坊就不再是单纯的喝茶了,一会儿还得找铺主谈买铺子的事,所以坐在开放的大厅位置并不合适。 大琳和小琳对于坐大厅或坐雅间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们只要能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少奶奶身边,保护少奶奶的安全就足够了。 主仆三人在伙计的招呼下走进茶坊的一间雅间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待暗中跟随她们的护卫终于察觉不对劲,硬闯进雅间,这才惊觉雅间内早已空无一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欧阳慕凡死盯着卫山,想确认刚才的话真是卫山亲口说出来的,还是他出现了幻听,抑或是他听错了。 「公子,少奶奶不见了。」卫山再次说道,不太敢与公子对视。 这件事虽错不在他,但公子瞬间冷凝的目光还是让他感到紧绷与怯意。 欧阳慕凡一个激动,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不见的意思就是失踪了,舒曼绝对不可能闲极无聊突然想和大伙玩捉迷藏才躲起来,她会不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被人掳走了。 可是在有众多护卫暗中守护,以及大琳与小琳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的情况下,是谁有这样的本事?是临时起意,还是预谋犯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目标是原本就是舒曼,或者是他? 欧阳慕凡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他怒不可遏又惊惧不已,想立刻将那些失职的护卫一个个处死,又想立刻冲出门去,动用一切特权与手段将那些可疑的对象捉起来严刑逼供,让他们交出人来。 可是他也知晓自己不能这么做,这里是皇城,容不得他如此放肆,最重要的是,这样做不一定能找得到人,甚至还可能打草惊蛇,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他得冷静下来,必须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在哪里发生的,之后那些护卫又做了些什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疑点,甚至是幕后黑手,成功救人。 「卫山,去把今天负责护卫少奶奶的人全都叫过来,我要知道事情经过。」他冷冽的命令道。 「是。」卫山立即应声而去。 舒曼曼醒来时只觉得头晕沉沉的,就好像吃了药,药效还没退,人却硬被唤醒过来一样,难受得让她忍不住逸出呻吟。 「少奶奶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舒曼曼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却发现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她伸手在空中摸了一下,再往身边的位置探了一下,终于摸到待在她身边的人。 「小琳?」她出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奴婢在。」小琳赶紧应声,赶紧握住她的手,好让她安心。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咱们怎么会在这里?大琳呢?」舒曼曼心急的问道。 「少奶奶,奴婢在这儿。」黑暗中传来大琳的声音,正好在她的一侧。 舒曼曼时松了口气,幸好她们三个人还在一起,没有被分开。 她挣扎的想坐起来,小琳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帮忙扶了一把。 坐起来后,舒曼曼再次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奴婢们也不知道,似乎有点像是地窖,又或者是密道之类的,咱们是在那茶坊里着了道了,那茶水里下了药,奴婢一时不察才会让少奶奶落入险境,奴婢罪该万死。」回答的是大琳。 「奴婢罪该万死。」小琳也跟着说道。 「先不提这个,咱们有办法离开吗?」舒曼曼问重点。 「奴婢四周都摸索过了,找不到出口。」小琳闷闷的道。 舒曼曼沉默了一下又问:「你们知道从咱们被抓后过了多久的时间吗?」 「奴婢不确定,但应已过了晚膳时间,因为奴婢已有饿的感觉。」大琳回道。 舒曼曼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有道理。」 「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会拼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的。」大琳语气疑重的发誓道。 「奴婢也是。」小琳接腔,语气里一样有着视死如归之意。 舒曼曼紧紧地抓着小琳的手,严正交代,「除非情况严峻到不得不拼命的地步,否则我希望你们能尽量隐忍保住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着留在我身边,才能真正的保护到我。」 两个丫鬟皆是一顿,接着异口同声的应道:「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好。」舒曼曼松了口气,她真的很担心这两个丫头犯傻,不顾一切尽为了救她,她可不希望她们出事。 说到救她,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欧阳慕凡现在肯定要急疯了吧? 到底是什么人会想到要对她动手呢?她现在若再猜想不到那间茶铺子是专门为她挖的陷阱,那她就真是个大傻瓜了,只是不知道抓她的到底有什么目的,竟会这样大费周章的设计一切,还耐心的等她自投罗网。 在有心算计之下,也不能怪她笨得中计了。 她现在只希望慕凡不要为她而乱了方寸,任人威胁迫害,做出什么束手就擒的傻事。 别看那家伙平日总是运筹帷幄、冷静自若,真触及到他的逆鳞,他不是犯傻就是会疯魔杀人的。 而她——虽然这么说有些大言不惭,可是她真的就是他在这世上不可碰触的逆鳞与心肝宝贝,她不仅是他的妻,更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与两世合而为一的霸绊,一如他对她而言也是如此。 「少奶奶,你别害怕,公子现在一定正动用所有力量在找咱们,很快就能把咱们救出去的。」她的沉默让小琳以为她是在害怕,赶紧出声安抚。 「我不怕,只是有点担心你家公子。」 「呃?」小琳被她这句话搞晕头了。「奴婢不懂。」被掳被囚禁的人明明是她们,怎么少奶奶却反过来担心公子呢? 「我担心他发起狂来六亲不认,会不小心得罪了皇上。」舒曼曼忍不住叹了口气。 「少奶奶的意思是,这件事与……那几位有关?」大琳的反应较小琳快些,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就算没有直接关系,肯定也有间接关系。」舒曼曼回道,「敢在天子脚下设下圈套掳走我,整个京城里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胆子?」 闻言,大琳和小琳的心跟着一凛。 舒曼曼突然轻笑一声,化解凝重的气氛。「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或许咱们真遇到一个笨蛋白痴,不知道我是慕凡的妻子,又着迷于本少奶奶的美色,一时色向胆边生,就把咱们给掳来了也说不定。」 大琳和小琳同时露出苦笑,心想少奶奶还真爱开玩笑,以近来公子只要有空就会带着少奶奶上街玩耍,就上酒楼吃饭,或游河、逛街、听曲什么的,京城里还会有哪个笨蛋白痴会不认得少奶奶啊? 这么一想,两人的心情又更加沉重了,因为这证明了少奶奶刚才的猜测并非胡思乱想,可能性极高。 皇上共有四位皇子,个个优秀杰出、卓尔不群,但皆非皇后所出,又各有各的拥护者,致使皇上至今还犹豫不决,迟迟未立太子。 第三十九章 四子皇子表面上兄友弟恭,私底下却是勾心斗角、暗潮汹涌,一个个都曾对受皇上器重与宠爱的公子示好,只是公子却从未理会过他们任何一人,那会不会就是埋下今日之祸的原因呢? 可是问题是公子不是只拒绝其中一位皇子,而是四位皇子都拒绝了,今日朝她们动手的人又会是四位皇子中的哪一位呢? 大琳小琳愈想愈头疼,根本理不出一个有用的线索,索性不想了。 反正她们只需要知道一点,不管她们的敌人是谁,要想伤害少奶奶就得从她们的尸体上踏过,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因为她们的使命就是保护主子,死亦不足惜。 【第十五章 情牵两世我真的懂你的心】 四更天,万籁俱寂,天空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月光或星光。 前公主府,现今的慕凡公子府里,黑影重重。 欧阳慕凡独坐在只点了盏灯的书房里,像是睡着一般,动也不动,但当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进入书房的瞬间,他立即睁开双眼,准确无误的看向来人。 来人朝他低声禀报道:「公子,查出来了。」 「说。」 「那间茶坊在一个月内已换过三次东家,第一个新东家是李尚书家的大公子,第二个新东家是王中书令的妻舅……」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欧阳慕凡危险的微眯眼喃喃低语,接着问道:「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是魏将军的三女婿。」 「这回轮到四皇子吗?好,很好。」欧阳慕凡面色冷峻,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凉狠绝的气息,「剩下那位呢?三缺一似乎有些美中不足啊。」 「至今未寻到与那位有关的人事物。」来人摇头道。 「皇子我动不了,难道他们下面的人我也动不了吗?」欧阳慕凡冷笑道。「你去将此事告证卫山,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来人点头应道,随即如来时那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卫风。」欧阳慕凡唤道。 「属下在。」暗卫卫风由屋梁上一跃而下。 「卫火和卫林至今还是没消息吗?」 卫风正要回答,突然听见书房外面传来动静,他的耳朵迅速动了一下,立即分辨出来者何人,而且来得正是时候。 「公子,卫林回来了。」 他话声刚落,卫林已迅速闪进书房,迫不及待的向欧阳慕凡禀报道:「公子,发现少奶奶可能被囚禁的地方了。」 「确定吗?」欧阳慕凡不自觉站了起来。 「有八成的机率。」 「走。」欧阳慕凡立即举步往外走。 卫林迅速点头,领先带路而行。 三人身快如闪电,急如星火的在黑夜中飞檐走壁,以最快速度奔向可能囚禁着舒曼曼的地方。 那是一处位在外城的房子,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百姓的住房无异,可是里头的人个个身怀武艺。 欧阳慕凡三人赶到与卫火会合时,东方天空已露出了晴光,天就快要亮了。 「公子。」卫火上前唤道。 「情况怎么样?少奶奶被关在哪里知道吗?」欧阳慕凡迅速问道。 「属下还无法确定被关押在这间宅子里的人是否为少奶奶,只能确定少奶奶她们曾被送到这里来过,以及这里的确关了人。」卫火谨慎回答,说法比卫林保守许多。 欧阳慕凡隐忍着似火山快要爆发的脾气,再问:「宅子里现在有多少人?现在动手是否可人将他们一一拿下而会不会波及到被囚禁之人?」 「对方一共有七个人,属下三人各对付两个人应该没问题,余下一人……」 「那个人交给我。行动。」欧阳慕凡直接打断他的话。 救人如救火,他没时间浪费在猜测上,只有将人救出来才能确定他们是否救对了人,如果这里关的人不是舒曼,他得赶紧去下一个可能的地方寻人才行,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危脸,甚至有可能是多一分的折磨。 他发誓,只要舒曼身上少一根寒毛,他绝对会让主谋者与执行者生不如死。 风火林三暗卫的武功奇高,一对二不在话下,欧阳慕凡的身手虽及不上他们,但在多年勤练武艺之下,身手亦是不凡,一对一也还行,尤其他们还是采取偷袭的方式攻坚,很快便得手。 「人被关在哪里?」欧阳慕凡凡质问手下败将。 那人转过头去,硬骨头的一声不吭。 欧阳慕凡压抑了一整天的怒火瞬间爆发,一脚将人踹倒,狠狠地踩在那人吐血的脸上,有如阎罗般的再次问道:「人被关在哪里?」 那人依旧硬撑着气不回话。 怒极的欧阳慕凡没给他第三次机会,将脚往下移了几寸,使劲踩向那人的颈椎,那人瞬间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秒又被欧阳慕凡一脚踢飞,重摔到地后就没了声音,生死不明。 欧阳慕凡面无表情的走向第二名俘虏,又问了同样的的问题,「人被关在哪里?」 第二名俘虏也一样硬气不回答,这回他甚至连第二次机会都没有,便落得和先前那人一样的下场。 第三名俘虏—— 「我说!我说!」 他早已被眼前这个长相如金童,手段却如阎罗的欧阳慕凡吓破了胆,如倒豆子般的将密室所在之地,以及如何开启密室的方法都说了出来,只来一个好死。 死并不可怕,被踩断颈椎,半生不死的感觉才可怕,尤其是骨断的声音还不是一声就结束,而是一声接着一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位慕凡公子真的太残忍也太可怕了。 余下几名俘虏皆心惊胆颤的有着共同的心声。 欧阳慕凡才不管那些人怎么想,心急如焚的朝那方急速掠了过去,卫风、卫火紧随其后,卫林则在原地处置余下那几个俘虏。 「公子,让属下来。」 卫风在欧阳慕凡要动手开启密室时,先一步挡到了前方,就怕此处设有机关伤害到主子。 欧阳慕凡勉强压抑住心急,朝卫风轻点了下头。 卫风与卫火对视一眼,一人负责上前开启密室,另一人则绷紧神经谨慎的护在公子身边以防有暗箭。 密室的机关一启动,墙壁内立刻传来喀嚓声响,不一会儿,一面书墙缓缓侧移,滑出一个可容两人并肩的入口,并未有什么暗箭从里面射出来,不过风火两护卫仍不敢掉以轻心,「属下先进去看看,公子稍待。」卫风说完,率先闪进密道之中。 欧阳慕凡恨不得能立即进去找人,但他强行忍住了,他不是怕受伤,也不是怕陷入什么陷阱被擒,就怕他有个万一,没人去救舒曼,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公子,找到少奶奶了!」密道内突然传来卫风激动的喊声。 欧阳慕凡身形一闪,迅速窜入密道,速度快得连卫火都跟不上。 密道内堆满了许多金银珠宝,欧阳慕凡连看都没看一眼,笔直的冲到密道最后方的一扇石门之内,那里囚着三名女子,由于空气稀薄,都已陷入昏厥。 欧阳慕凡双目猩红,二话不说抱起舒曼曼转身冲出密道,卫风和卫火则分别抱起大琳和小琳紧随其后。 第四十章 处理完俘虏的卫林一赶过来就见到他们各抱着一名晕厥之人从密道里奔出,公子的脸色极为难看,让他的心不由得咯了一下。 「公子,少奶奶她们……」 「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只是单纯的晕过去而已。」身怀医术的卫风迅速说道。 发现少奶奶她们时,他就已迅速为三人把过脉,只是还来不及向公子禀报。 卫林立即松了一口气,看向杀气与戾气顿时褪去几分的公子,等候接下来的命令。 「把这宅子的一切包括密道里那些东西的来源查清,一并交给皇上。」欧阳慕凡冷峻的说完,抱着爱妻往外走。 风火林三暗卫快速对视一眼,皆明白公子这回是真怒了,决定不冷眼旁观皇子们的勾心斗角,亦不再替皇子们遮掩他们的所作所为,打算一五一十的向皇上禀报。 虽然他们还不确定这次的绑架事件是哪位皇子所为,又有多少人牵扯其中,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的好日子都要结束了,谁叫他们谁不好惹,偏偏要来惹火公子呢? 公子一怒,连他们都觉得害怕啊。 舒曼曼慢慢恢复意识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眼前一片明亮,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她在晕过去之前,明明还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地,难道她在晕过去之后又被带到其他地方了吗?那这里又是哪里? 她转头,在看见熟悉的景象后倏然呆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在作梦吗? 她挣扎的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四肢有些无力,头还有点晕,而且肚子很饿。 她略微犹豫了下,出声唤道:「有人在吗?」 守在外室的两个丫鬟如珠与似玉立刻进入内窒,面露欣喜的朝她躬身道:「少奶奶,你终于醒过来了。」 见到熟悉的人,舒曼曼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而是真的得救了。「是谁救了我,将我送回府的?」 「自然是公子,少奶奶。」如珠笑着回道。 闻言,舒曼曼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一个笨问题。「公子呢?」 「公子将少奶奶救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少奶奶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一刻钟前,卫总管说有要事禀报,公子才去了书房。奴婢这就派人去通知公子。」如珠答道。 「不用,等慕凡处理完该处理的事,自然会回来。」舒曼曼阻止道,「如珠,你先叫厨房送点吃的过来,再准备些热水,我一会儿想沐浴。」 「是,奴这就去。」如珠应声而去。 「似玉,大琳和小琳是否也一起被救回来了?」舒曼曼问另一名丫鬟。 「是,两位琳姊姊是和少奶奶一起被送回府的。」似玉回道。 「她们现在的情况怎样?有受伤吗?」舒曼曼关心的问。 那两个丫鬟从冀州便跟着她,又是陪伴她又是保护她的,在心中早已将两人视作好朋友与好姊妹了。 「没有受伤,两位姊姊比少奶奶早半个时辰醒来,已领了公子的吩咐出府办事去了。」似玉赶紧回道。 虽然她和如珠与两位琳姊姊是少奶奶身边一等的大丫鬟,但她心知肚明自己与两位琳姊姊,不仅在少奶奶心中,在整个公子府里的地位是不同的,所以她一点想要争宠或吃醋的感觉都没有。 「没事就行了。」舒曼曼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如珠领着几个丫鬟送来一桌的吃食。 舒曼曼是真饿了,拿起碗筷低头就吃了起来,直到吃了个九分饱,又摸了摸已经凸起来的肚子,这才放下碗筷。 刚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没那么快消化,因此她仍觉得有些手脚无力,便懒洋洋的躺在窗前的贵妃椅上休息了好一会儿,直到力气逐渐恢复,肚子也没那么撑后,这才吩咐如珠似玉要沐浴。 这座府本是公主府,有不少奢华的建筑,用白玉砌成的浴池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舒曼曼最欣赏喜欢的。 穿到这世界都已经一年多了,舒曼曼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只除了洗澡时有人服侍这一点。 服侍她的丫鬟也知道她的习惯,替她备妥一切所需之后,便安静地退到浴室外等候。 室里热气蒸腾,白玉池里盛满了热水,水上飘着无数的花瓣,随着热气飘散着淡淡馨香,这画面光是用看的便觉得享受。 舒曼曼迫不及待的脱下衣物,光脚踩着大理石地板走到池边,蹲下身来,一下子便滑进水中,当身体被温热的池水包围住的瞬间,她不禁舒服得喟叹一声。 她闭上眼晴,全身放松的靠坐在池边,让水流轻轻地从她周身流过,慢慢地带去她身上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浴室外传来欧阳慕凡与似玉说话的声音,她倏然睁开眼睛,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听见脚步声传来,接着便看见他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进来了?我再一会儿就好了,你要不要到外面等我?」舒曼曼有些不自在,毕竟此时的她一丝不挂。 欧阳慕凡没有应声,只是定定的凝视着她,接着伸手脱去自己的衣裳,走向她,滑进水中后,从后方把她紧紧地抱进怀中。 直到落入他怀中,舒曼曼才惊觉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发抖,她心疼的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欧阳慕凡紧抱着她,哑声道。 「我也差点把自己吓死了,尤其是发现囚禁我们的地方空气愈来愈稀薄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仍是心有余悸。 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再晚个一、两个时辰才找到她,说不定她真会死在那个密室里,他就惊惧不已。 「以后除了我陪在你身边,不准你随便出府!」他收紧双臂,强势的命令道。 「好。」舒曼曼柔声应道。 夫妻俩紧紧相依,好像只有这样真实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呼吸与体温,才能令他们感到安心。 心家了,欲望便随之升腾。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舒曼曼的身子还太娇嫩,在承受过某人禁欲过度后的炽烈激情后,便累得昏睡过去,欧阳慕凡前一天为担忧她、寻找她,也是一夜没阖眼,因而夫妻在欢爱过后就直接窝在房间里交颈而眠。 不知睡了多久,欧阳慕凡率先醒来,发现天色一片漆黑,外室也已掌灯了。 他低下头,借着微光看向紧倚在他身侧熟睡的妻子,她的睡颜更显轿柔稚气,让他的心软成一片。 他倾身在她额上落下轻吻,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套上衣物后走到外室。 「公子。」 见他出来,卫风立即如鬼魅的出现在他面前,看样子是等了他许久,有要事要向他禀报。 「小声些,少奶奶还在睡。」欧阳慕凡先压低声音提醒,这才问道:「什么事?」 「查到那间宅子的主子了。」卫风小声回道。 欧阳慕身上的气息变得冷冽肃杀,「谁?」 卫风的心不由自主颤了一下。「二皇子。」 第四十一章 「很好,果然不负我所望,没有三缺一,这个借刀杀人之计使得还真好。」欧阳慕凡冷笑道。 他真是没想到那位在他看来最具帝王相,有手段、有智谋也有仁慈心的二皇子魏敬轩,实际上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主。舒曼碍着他什么了?那家伙竟然一点底线都没有,对无辜的她下手。 看来老虎不发威,还真被当成病猫了,一个一个的算计到他们夫妻俩头上来。 欧阳慕凡愈是气怒,笑容就愈是灿烂。 「密道里那些东西的来源可查出来了?」会藏在那种隐密地方的东西多是见不得光的,欧阳慕凡相信那些东西肯定都沾了不少血仇与怨气。 「结果呢?」 「正如公子所,查出来的那些都和过去一些冤案和血案有关,其中有几起甚至是令人发指。」卫风老实禀报,一顿后又忍不住说:「属下真的作梦都没想过那些事会与二皇子扯上关系。」 他的语气难得流岀个人情绪,有义愤填膺也有浓浓的惋惜,还有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欧阳慕凡冷冷的道。 魏敬轩是四个皇子之中最平易近人的一个,且文质彬彬,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伪善。 欧阳慕凡敢打包票,因魏敬轩而死的无辜之人绝对不会少于其他三位皇子,甚至还可能更多,因为魏敬轩实在太会装了,连他都差点被骗过去。 「公子,那些冤案和血案的关系人大多都死绝了,少数活着的也早已不知去向,属下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如果要更深入的调查,可能会遇到不少困难,也需要花不少时间。」卫风有些为难。他们的调查遇到瓶颈了,有些无所适从,才会前来请示公子。 「不必再查了,只需要有足够的迹象指向一个方向,让明眼人心里有数就行了。」那位明眼人自然就是皇上舅舅,他可从来不是个糊涂之人。 「公子的意思是?」 「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查出多少,我要你们将一切钜细靡遗的呈给皇上。」欧阳慕凡吩咐道。 「公子所指的一切是……」卫风有些不确定。 「从少奶奶在茶坊失踪开始的一切经过,不管牵扯到什么事,或者牵扯到多少事,全部呈上。」 「属下领命。」 此时,舒曼曼也已醒过来,听见欧阳慕凡与卫风之间的谈话,不禁脱口问道:「你是决定要选边站了,是不是?」 卫风闻言,知道夫妻俩将要交心详谈,于是躬身一揖便退下。 欧阳慕凡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一抹宠溺,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问:「你醒了?」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瞒着她,「我并没有这样打算。」 「可是你刚刚……」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欧阳慕凡伸手轻压在她嘴巴上,「我并不打算帮哪个皇子夺嫡,只是刚好和其他三个人有仇而已。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快意恩仇,有仇不报非君子的,所以等我向那三个人报仇之后,结果不就正好帮了大皇子上位吗?这和参与夺嫡完全是两回事。」 舒曼曼将他的手拉下来,又问道:「你和那三个人有什么仇?」 欧阳慕凡只是看着她没有回话。 「是因为我的事情吗?」她虽是这么问,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他眼底过一抹冷厉,「他们要怎么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甚至为一己之私欲荼毒百姓我都懒得管,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毒手伸向你。」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舒曼曼依偎着他柔声道。 「那是因为我及时找到了你,要是我晚了一步……」欧阳慕凡地收紧抱着她的双臂,根本不敢想像那个可怕的后果。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回抱住他,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因为她懂他的心。 他对没保护好她感到极为自责愧疚,对差点失去她感到恐惧害怕,对胆敢让他们夫妻经历这一切的人更是充满了怒火与仇恨,这些情绪他要发泄出来,不然他会一直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因为懂他,所以她明白他真的太爱她了。 因为懂他,所以如果真有个什么万一惹怒了龙颜,她也会陪他一起承受皇上的怒火,因为她也爱他,一如他对她的爱。 【第十六章 公子震怒朝廷百官皆惊惶】 最近朝廷的气氛有些诡异,不管是宫人们或是文武百官,甚至是皇子皇孙们,一个个都轻手轻脚、轻声轻语的,不敢做出任何放肆或轻率的举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官员们一个个都搞不清楚况,纷纷向有资格上早朝或是近来有机会面圣的同僚们打听情况。 「不晓得,只知道皇上近来心情很不好。」 「皇上心情不好,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心情不好,总管太监可有说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要我好自为之。」 「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 官员打探来打探去都没得到一个答案,有人问:「有没有人去请教慕凡公子?」 大家都知道欧阳慕凡和皇上的关系比父子还要亲,皇上心情不好的原因,从欧阳慕凡那儿可能可以探得几分。 「慕凡公子近来闭不见客,听说连二皇子和四皇子亲自上门了都吃闭门羹。」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看全西兰国除了皇上之外,也只有那位公子敢给皇子吃团门羹了。」 「这事不太对劲。」比较敏感之人从中看出了端倪,「慕凡公子虽从未与任何一位皇子交好,但也不到交恶的程度,怎会突然如此不给情面?你说皇上的怒气该不会与皇子们有关,慕凡公子这才率先与皇子划清界线?」 「这……皇子们近来有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少数人眼神闪烁,神情深思。 不久之后,皇上在生皇子们的气的谣言便在朝中流传开来,四位皇子听闻之后,脸色顿时都难看了起来,因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前些日子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其中又以魏敬轩的脸色最为难看。 魏敬轩府里的书房内,一群幕僚们娶在一起,个个神情严峻。 坐在上位的魏敬轩在一阵静默后,看着众幕僚道:「说说,这事你们怎么看?」 幕僚们面面相觑,他们对这事当然都有看法,只是归纳出来的结果都不太好,说出来极可能会触怒二皇子,他们在犹豫该不该说实话。 「怎么,诸位先生难道都没有什么看法吗?」魏敬轩眯了眯眼,用着温和的语气问道。 但慕僚们跟着二皇子也够久了,又怎会不知道这是二皇子要发怒的模样呢? 终于,有位慕僚鼓起勇气开口了,「二皇子,皇上的怒气从何而来又是针对着谁,只要皇上不发难,任何揣测出来的谣言都成不了真,属下认为咱们最好还是先静观其变,别自乱阵脚比较好。」 第四十二章 「属下也这么认为。」另一位幕僚附和道。「皇上至今仍未有所表示,代表皇上还在思考犹豫,也许有转圜的余地,咱们现在不宜有什么大动作,否则弄不好就成了不打自招。」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怒火到底是针对何人,咱们都还弄不清楚,或许不是针对二皇子也说不定。」又有一名幕僚说道。 魏敬轩看向未开口的几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未开口的有三人,那三人性子都比较实诚,说不出反话,只能沉默以对。 「本皇子要你们说话。」 魏敬狂的语气依旧温和,却让那三人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三人中年纪最长、两鬓已斑白的慕僚见其余两人皆闭着嘴,只能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当这个出头鸟了。 「属下和公孙先生他们三人的看法略有不同。」他谨慎的说。 「喔?那么张先生有何看法?」魏敬轩轻蹙了下眉关。 张姓慕僚表情严肃,略微迟疑才又道:「属下认为皇上的怒气有五成的可能性是针对二皇子,理由有两个,一是为舒氏的事,二是为密室里堆放的那些东西。」 「你的言下之意是,欧阳慕凡可能已经知道那件事是本皇子所为,私底下还在父皇面前参了本皇子一本?」魏敬轩沉声质问。 「慕凡公子的本事加上他对其夫人舒氏的爱,属下觉得不无可能。」张姓幕僚见二皇子脸色森然,急忙又补充道:「但这也是属下个人的推论,而且还是设想了最坏的情况,实际上不一定是这样。」 「不。」魏敬轩冷声道,「张先生的推论很有道理,这个可能性不只五成,可能有八成,这也解释了欧阳慕凡那家伙上回为何会让本皇子吃闭门羹。」 「那么为何慕凡公子也将四皇子拒于门外呢?」有慕僚提出疑问。 「四皇子是那间茶坊背后的主子,恐怕也被慕凡公子查出来了吧。」有人低声应道。 此话一出,书房里所有人全都噤了声,连带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一刻大伙儿都非常后悔当初为何没阻止二皇子的借刀杀人之计,他们明明都知道欧阳慕凡的能耐,也知道那个人并不好惹,为什么还要赞成二皇子去招惹他呢? 如果皇上的怒气真是那位挑起来的,情况也如他们所推论那样,别说首当其冲的二皇子会遭殃,恐怕这些年来所有拥护二皇子的官员都会遭受波及,尤其是那些暗地里为二皇子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的官员们,要是那些人为了保命而选择背叛…… 「二皇子,属下觉得该是考虑断尾求生的时候了。」一名幕僚忍不住轻声开口。 魏敬轩抬眼,目光如剑的射向那人。 那人顿感一阵恶寒从脚底冒了上来,浑身僵硬,就在他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时,魏敬轩终于将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冷漠无情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斩草除根吧。」 那人突地浑身一颤,背后渗出冷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二皇子果真是好狠的心啊…… 其余三位皇子先后也都和其幕僚讨论过这件事,进而做出决议,向各自属下与拥护者释出不少暗示与指示,不过他们都不像二皇子这般狠绝。 一夕之间,朝廷陷入一种诡谲,甚至可以说是风声鹤唳的气氛之中,所有皇子觉皆人人自危,那些替皇子办过事,尤其还是一些不法之事者,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官员们太过忧心惊恐,竟开始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突然暴毙或是自我了断,京城官员们的家门挂起了治丧的白布,一家、两家、三家、四家…… 一只釉色莹润外围有鎏金装饰的茶盏被怒不可遏的皇帝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吓得在御书房里服侍的几个内侍,除了总管太监外,一个个双腿发软,全都趴跪在地。 总管太监服侍皇上多年,深知皇上的性情并不暴虐,相反的还是一位仁君,这样生气还是第一回,但他也不晓得皇上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怒,只此时不宜多话,于是他低眉敛目,垂手站着,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命令道:「去,传朕的旨意,宣欧阳慕凡觐见。」 「喳。」总管太监躬身退出御书房,临走前不忘用眼神示意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内侍们赶紧收拾,小心服侍皇上。 慕凡公子府里,欧阳慕凡正惬意的陪着爱妻在府内莲花池畔赏花兼享用莲花大餐。 上回的绑架事件让两夫妻一个愤怒至极,一个心有余悸,所以两人近来没事总缩在家里过两人世界,倒也浪漫又悠闲,至于外头的风风雨雨全都与他们无关,即便搅动这次京城朝廷风雨的主谋人就是欧阳慕凡。 近来舒曼曼因为不能出府忙她的开店大业,只好窝在家里画画设计图,再找几个会女红的下人先尝试性的做一些可爱的抱枕自娱,不过一直做同一件事也是会烦的,她又从吃喝玩乐上来变花样找乐子。 上辈子身为富家女的她做起这事来完全就是驾轻就熟、挥金如士,还每天不重复的,上辈子她有个宠她的富老爸,这个辈子有个宠她的富相公,除了杀人放火犯法之事,有什么是她想做却不能做的? 于是她今天放风筝明天划船,后天玩投壶比射箭;她又花了三天的时间研究莲花食谱,弄了个莲花大餐;花了七天的时间学酿酒,还弄了一个酒窖;甚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大兴土木,用玉石砌了一座奢华游泳戏水池。 总之,即便舒曼曼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踏出府门一步,她的生活也是多采多姿,最让她心满意足的是,这段时间欧阳慕凡留在府里的时间居多。 吃了一口凉拌莲藕,舒曼曼随意问道:「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好像很闲却又很忙?」 闲是因为他天天都窝在府里,不像刚回京那阵子经常要出门;忙则是因为即便他天天窝在府里没出门,每天入夜之后都得进书房处理事情,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而且这段期间众多下属暗来暗去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矛盾吗?什么叫很闲又很忙?」欧阳慕凡不禁失笑。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干么还鸡蛋里挑骨头?」舒曼曼白他一眼。 「我在帮皇上舅舅做事。」他老实回道。 「呃,你在帮皇上做事?」舒曼曼不由得呆愣住。「我还以为你失宠了,所以皇上这段日子才都没召见你,你也才会一直窝在家里不用进宫。」 「我若真的失宠,是不可能有闲情逸致陪你在这风花雪月的。」欧阳慕凡直言道,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我的身分说好听是个贵族,甚至是皇族,但实际上就是个没有任何官职与权力的闲散公子,少了皇上这座靠山的加持,就什么都不是了。为了能够好好的保护你,以及咱们这个家,皇上的宠爱咱们是万万不能失去的。」 舒曼曼知道他的顾虑,却还是忍不住叹道:「但皇上也不可能真活到万岁啊,我们迟早还是会失了这个倚仗。」 第四十三章 「嗯,但幸好皇上的身体不错,再活个十来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还有时间做准备,如果下一任皇帝真不待见咱们的话,咱们至少还有退路。」 「退路?能退去哪儿?」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咱们有钱能够远走高飞,天高皇帝远,哪里不能去?」欧阳慕凡并不觉得这事有何困难。 「不会最后真要四海为家吧?」舒曼曼从没想过要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而且老实说,在这个宽广舒适的宅子里住久了,她还真喜欢上这座宅子了,要离开可舍不得。 「如果你不想离开这里,那咱们就在这里住一辈子。」欧阳慕凡看穿她的想法,立即改口。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准备退路吗,怎么又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了?」她突然有些搞不懂他。 「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其实也不难,只要让下一任皇帝也少不了我这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就行了。」他解释道。 「既然不难,又为何要准备退路?」他说话怎么老是自己打脸,这样她怎么知道该信哪一句? 「因为我又不欠未来坐上龙椅那家伙什么,干么要帮他?」欧阳慕凡没好气的道,「不过你如果想在京城定居,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辅助他了。」 「你这样真是太拽了,人家又没求你帮。」舒曼曼调笑道。 「他求我我都不屑。」欧阳慕凡撇唇道。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无可取代?」她眸光带笑的瞅着他。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他们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一个即便在现代也是出类拔萃、高人一等的精英穿越者?」他挑眉,非常骄傲的称赞自己。 舒曼曼被他那句「精英穿越者」逗得乐不可支。 夫妻俩坐在莲花池畔竹亭内说说笑笑之际,就见卫山急行而来。 卫山进入竹亭后,躬身唤道:「公子。」 「什么事?」欧阳慕凡看向他。 「宫里来人传召,皇上要公子即刻入宫觐见。」 「知道了。」欧阳慕凡转头对舒曼曼说:「亲爱的,我去去就回。」 「不会有事吧?」舒曼曼难掩担忧。 「没事。」欧阳慕凡轻松一笑,倾身吻了她一下之后才起身离去。 御书房里的气氛凝窒,虽说皇上已恢复冷静,但却像座活火山般烧着,下一波更剧烈的爆发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皇上,慕凡公子求见。」 「宣。」 欧阳慕凡大步走进御书房,神态自若,一如往常,「臣拜见皇上。」 然而不同以往的是,皇上并没有立即赐他免礼,要他平身,反倒静默不语的任由他持续躬着身。 欧阳慕凡知道皇上心气不顺的原因,做父母的总是偏疼自己的孩子,即便自己的孩子再不争气、再坏、再心狠手辣,做父母的依旧不愿看见别人指责自己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所犯的过错,一件件一条条的列在他面前。 皇上也是人,也是为人父母,逃脱不了这样的人之常情,他完全能够理解。 他会愿意承受皇上这样的怒气,也是因为知道皇上是个明君,纵使再生气,也不会被蒙蔽了心智,最终仍会做出明智的抉择,不然别说是承受了,他当初根本不可能接受皇上指派要他去调查皇子们的任务,更不可能将调查结果一五一十的上报,因为这摆明了就是找死的行为,而他又不是活腻了。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缓声开口道:「欧阳慕凡,你的胆子真的很大。」语气里有着明显压抑的怒火。 欧阳慕凡一动也不动,亦没有应声,反正这也不是疑问句,皇上并没有要他回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他的胆子的确很大,他承认。 「你知道你送来给朕的是什么东西吗?」皇帝问道。 这回明显是问句,欧阳慕凡恭敬的答道:「回皇上,臣自是知道,臣送来的是皇上托付臣调查之事的结果。」 皇帝听了没有应声。 欧阳慕凡仍是躬身行礼的姿势,也看不见皇上是何表情,因此对于接下来他想说的话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禀皇上,报告内容据臣所知全数属实,所有参与调查之人与其官阶臣皆详细名列于报告之中,皇上若对报告内容有所质疑,可另外派人审问那些人,若皇上想掩盖一切,也可派人将那些人尽数除去……」 「大胆!」皇帝怒不可遏的大声喝道。 欧阳慕凡才上嘴巴,但一点惧怕惊惶的感觉都没有,让原本怒不可抑的皇帝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泄了气。 「你真的大胆。」皇帝再次说道,但这回的语气却是无奈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感伤,「平身吧。」 欧阳慕凡直起身来抬头看向皇上,却在下一秒呆愣住。 刚才他进入御书房时,皇上是背对他而立,他并未见到皇上的面容,可现在…… 他完全无法遏制自己焦虑的举动,几个箭步来到皇帝身边,震惊又着急的冲口道:「皇上舅舅,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腿,可有请御医替你诊脉,御医是怎么说的?你生病了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慕凡一声啊?」 他和皇上舅舅不过三个月没见,怎么皇上舅舅的面容如此憔悴,好像苍老了好几岁? 皇帝怔然的看着他脸上的真诚与关切,郁结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也露出了许久没展现的笑容,「朕没事。」 欧阳慕凡眉头紧蹙,仍旧不放心。「有没有事得由御医来说才行。」他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道:「总管太监,烦请你派人去请郭太医过来。」 郭太医是首席御医,也是皇上的专属太医。 总管太监没有应声,而是看向皇上。 皇帝轻点了下头,接受了外甥的关心。 「奴才这就去。」总管太监立刻应声,躬身退出御书房。 「来,坐下来陪朕说说话。」皇帝对欧阳慕凡摆了摆手道。 欧阳慕凡在皇上先落坐后,这才坐到自己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等着皇上率先开口,因为他并不知道皇上想与他说什么,是政事,还是闲话家常? 「听说过去这段时间你天天都窝在你的公子府里,和舒氏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皇上开启的这个话题让欧阳慕凡大感意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呃?」 鲜少见到聪的外甥露出说不出话来的呆滞神情,皇帝忍不住打趣道:「难得见到你无言以对的模样,还挺有趣。」 「皇上舅舅……」欧阳慕凡有些不自在。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舒氏?真不打算纳几个美人进府?」皇帝的笑意蓦地一敛的,认真问道。 虽然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欧阳慕凡还是点了点头,态度坚定的回道:「真没这样的打算。」 「你应该知道朝中有些大臣仍属意你这个乘龙快婿,愿意将女儿嫁给你做妾,你就没想过要接受吗?和一些大臣结为亲家能让你在京城里拥有更大的影响力与更大的权力。」皇上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第四十四章 「皇上舅舅,慕凡又不需要升官发财,要影响力和权力做什么?」欧阳慕凡有些不以为然。 「你这小子别给朕装傻,你知道朕的意思。」皇帝严肃的低斥道。 欧阳慕凡见状,表情也跟着一凝,不疾不徐的道:「皇上舅舅是在担心什么?慕凡无官、无权亦无结党营私,除了偶尔受命替皇上舅舅跑腿办点事之外,对朝廷之事无丝毫兴趣,也从未多管朝中的任何人事物,这样闲逸的慕凡又为何需要影响力或权力?」 「你应该知道,这次你替朕做的事不仅得罪了你那四位表哥皇子,也得罪了朕未来的继承人,也就是未来的皇帝,你就不害怕吗?」皇帝沉声问道。 欧阳慕凡老实回道:「怕,但君要臣死,臣又要如何违抗君命呢?」一顿,他又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想也罢。」 皇帝不死心的又问:「你就没想过可以替皇子们掩盖罪行,向皇子们示好,将来你也能得个好?」 欧阳慕凡摇摇头。「皇上舅舅将此事独交给慕凡来办,不就是相信慕凡能够秉公无私吗?既然如此,慕凡又怎能辜负皇上舅舅的信任?」 皇帝神色复杂的瞅着他好一会儿,这才摇头叹息道:「朕一直以为你这小子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是个傻瓜。」 「皇上舅舅,慕凡尽心尽力完成你交代的任务,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得到一个傻瓜的评语?」欧阳慕凡故作有些委屈的道。 「因为你就是个傻小子。」皇帝说得再肯定不过。 欧阳慕凡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皇上的心情好多了,这样他也能够放心了。 「来,陪朕下盘棋。」皇帝朝他招手道。 「好。」欧阳慕凡起身上前,一如以往与皇上面对面的坐着。 两人边下边聊天,聊的都是欧阳慕凡过去几年行走在外的见闻与地区风俗民情,丝毫未谈及政事。 期间要太医领旨前来,棋局暂且搁置。 欧阳慕凡请太医仔细的替皇上把脉,确定皇上真没患什么大病,消瘦只因思虑太重,加上近来又经常寝食难安之故,欧阳慕凡听了之后只觉得无奈,因为这事他真帮不上忙啊,帮了就是越权、就是干政。 所以欧阳慕凡唯一能做的只有和郭太医讨论是否有什么药膳食补,又或者有什么按摩、针炙、养生拳之类的方法可帮皇上缓解现况。 他问得专心认真,郭太医回答得仔细详尽,而皇上就坐在一旁微微笑着、听着、看着,丝毫没有打岔的意思。 总管太监垂手而立在一旁,默默视察着这一切,深深觉得可惜了,若慕凡公子也是皇子,那该有多好啊…… 【第十七章 爱妻有身孕公子忧喜参半】 欧阳慕凡进宫面圣后的三天,朝廷迎来第二波大震荡,十数名朝廷命官被捕入狱,且罪证确凿,极短的时间内便被判了抄家灭族,斩立决。 这一波的清洗并没有波及到皇子们,至少明面上没有,可是皇子们都知晓,这完全是针对他们而来的,那些被判斩立决之人,都是他们见不得光的手下。 为此,皇子们个个惴惴不安,其中又以魏敬轩为最,因为被斩首之人中有一半是他的人马。 而朝廷官员们更是人人自危,家家惊慌。 果然很快的又一拨官员锒铛入狱,魏敬轩的妻族赫然在列,还有不少与皇子们交好的近臣,简而言之就是皇子党们。 这两次的政局波动吓坏了很多人,也让许多官员被革职、降职或外调,致使朝廷重新洗牌,同时也让皇子们经年累月、处心积虑的布局整个瓦解。 皇帝终究还是没有对皇子下手,毕竟虎毒不食子,况且皇子们的所作所为也还不到大逆不道的地步。 「对皇上而言,只要没有逼宫谋逆便可以原谅,什么皇子犯法与庶人同罪其实根本就是个屁!」欧阳慕凡结论道。 闻言,舒曼曼不由得笑了。「你似乎对皇上最终的处置很不满意?」 「当然,不处置二皇子那个心狠手辣的,我看迟早他都会把这次阴沟里翻船的帐算在我头上。」他撇唇道。 「只有二皇子会找咱们算帐吗?我看另外三位也不会放过咱们吧。」舒曼曼叹了口气,接着又有些不满的抱怨道:「皇上当初召你进宫,根本就是把你当靶子亮在大家面前替他吸仇恨值啊。」 「皇上应该有他的想法。」 「不管有什么想法,皇上都是在利用你。」对此她很是不满,她知道欧阳慕凡真把皇上当成最亲近的家人,可是皇上却这样利用他,若是换作是她,她肯定直接翻脸。 「想被皇上利用也需要有被利用的价值啊,可见你老公的价值有多高。」欧阳慕凡咧嘴。 「你的心还真大,竟然一点都不计较。」舒曼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是个君主制的封建社会,天下之大也大不过皇上,咱们既然生存在这里,自然得入境随俗,随遇而安,总不能跟皇上对着干吧?」欧阳慕凡完全是能屈能伸,对这事看得还挺开的。「其实能被皇上利用咱们要谢恩,因为这也是一种圣宠。」 「你要谢自己去谢吧,这种口是心非的话我可说不出来。」她撇了撇唇。 他笑睨她一眼,又捏了捏她的手,转移话题的问道:「肚子饿了没?刚才看你吃得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没什么食欲。」舒曼曼摇头道。 「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欧阳慕凡立刻皱起了眉砂,最近他事多常出府,陪她用餐的时间不多,并不知道她的胃口不好。 「没有啊,就是懒懒的不太想动,可能是因为这样,没消耗什么体力,才不觉得饿吧。」 「你又不是大夫,哪能自己诊断?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欧阳慕凡有些责怪的看她一眼,然后唤来丫鬟吩咐道:「拿我腰牌进宫请太医过来一趟。」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真的没有不舒服。」舒曼曼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了。 「小心无大错。」就算她没有生病,当做做个身体检查也好,他可容不得她有丝毫闪失。 事实证明还好有他的严肃谨慎,因为——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少奶奶这是喜脉啊,已经有两个月了。」温太医细细地为舒曼曼把了脉之后,满脸喜色的站起来道。 欧阳慕凡瞬间呆住了,舒曼曼也有些懵,虽说他们成亲都一年多了,有房事的时间也超过了半年,可是她年纪还小,他们一直都很小心谨慎,靠着上辈子的知识做着避孕措施,想缓个几年再来考虑生孩子的事,没想到竟然还是中奖了。 欧阳慕终于回过神来,再次确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见两人神情都有些沉重,懂得看脸色的温太医也收起了笑意,谨慎的答道:「少奶奶的脉象的确是喜脉。」 欧阳慕凡呆呆的看着爱妻的肚子,好一阵子没再说话。 温太医有些如坐针毡,完全搞不懂这对夫妻的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十五章 传言都说慕凡公子极为宠爱夫人舒氏,夫妻俩如胶似漆、鹣鲽情深的,怎么舒氏怀了身孕,却不见慕凡公子脸上有一丝笑容呢?难道传言是假的吗? 「慕凡,温太医还在这儿,你没有问题要请教温太医吗?」舒曼曼出声,终于将呆若木鸡的欧阳慕凡给唤回神来。 「有有有,我有一堆问题想问。」欧阳慕凡立即点头捣蒜的看向温太医。「温太医,我夫人年纪还小,这么小就怀有身孕,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今后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您也好好的跟我说一说,还有,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以后每隔三天你就能过府来夫人诊一回脉,如温太医真不得空闲无法胜任这个差事,也请你帮忙推荐一位妇科医术精湛的大去,真的麻烦你了。」 欧阳慕凡连珠炮似的说完,慎重的对温太医行了一个鞠躬礼,把温太医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公子这样可是折煞老夫啊。」温太医有些惶恐的赶紧避过他这个礼,「老夫能得公子的信任是老夫的荣幸,万不敢说麻烦啊。」 「还是有劳温太医了。」欧阳慕凡拱手道。 「不敢不敢。」温太医赶紧回礼。 虽然慕凡公子没有官阶在身,但他深受帝宠,已让他成了无冕之王,更别提前些日子搞得整个京城风声鹤唳的朝廷大清流,听说幕后推手就是这一位主子,他又怎敢在此摆什么太医架子呢? 「既然如此,那请老太医移驾书房一会儿。」欧阳慕凡微笑道,招来下人领温太医去外书房等他,至于他,当然是有话要与亲爱的老婆说才留下来。 舒曼曼与他有着同样的心思,一见下人将温太医领出去之后,立即先开口道:「这个孩子虽然来得突然,但也是老天送给咱们的礼物,你可别给我来自责那一套,说什么对不起或孩子不该这么早来之类的话。」 她双手放在仍旧平坦的小腹上,朝他拧眉瞪眼,完全就是一副护犊子的神情,让欧阳慕凡看了真是好笑又感动。 他知道她对突然怀孕这事肯定也是心慌意乱的,况且她的生理年龄的不过才十六岁多,孕育孩子实在太早了,可是为了宽他的心,不让他自责,她却特意这么说,叫他怎能不感动? 她心疼他,一如他心疼她一样。 他坐到她身后,张开双手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却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环抱她许久许久,直到她的声音再度响起—— 「温太医还在外书房等着你过去呢,别让人家等太久。」舒曼曼柔声提醒道。 「好。」欧阳慕凡应了一声,却仍舍不得松手离开。 她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在他稍微松开手后,这才在他怀里转身,捧起他藏不住忧心忡忡的脸,倾身在他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准爸爸别想太多,咱们福大命大、吉人天相,要不然也不会在车祸后双双穿越到这里来,还能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相想、相守,再续前世缘。所以啊,你就放心准备当爸爸就行了,因为咱们注定是携手白头到老的,怀孕生子不过是人生必经之路而已,出不了什么么蛾子的。」她安抚道。 欧阳慕凡再度将她拥进怀里,将下巴靠在她肩上,轻声叹道:「真的太早了。」 「嗯。」她其实也这么认为, 「既然孩子都来了,咱们就该欣然欢迎他的到来,这可是咱们俩爱的结晶,也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 「我并没有不欢迎他,只是担心你。」他忧心得又是一叹。「你的年纪还这么小……」 「在这个世界十五、六岁成亲生子的女子比比皆是,我并不算特别,况且凭咱们俩前世的知识,再加上多听太医的话,这样双管齐下,根本不需要担心太多。」舒曼曼拍了拍他的背。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欧阳慕凡蓦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温柔地吻了她一下,与她额头相抵。「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傻瓜。」舒曼曼甜甜的笑了,柔情万千的凝视着他说:「快去外书房吧,别让温太医等得不耐烦了。」 「好。」欧阳慕凡又再次低下头来温柔缱绻的吻了她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而去。 温太医不是个长舌之人,加之对欧阳慕凡这个无冕之王有着敬畏之心,因而关于舒曼曼怀孕这个消息并未被传开,不过该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例如皇上,又例如诸位皇子。 前些日子朝廷的大清洗剪除了皇子们半数以上的人脉与羽翼,让皇子们一个个气得差点没吐血,其中又以原本实力最为坚强的二皇子为最。 也因此,现今二皇子只要一提到欧阳慕凡,脸上除了咬牙切齿的恨意外,没有第二种表情,然而今天却出现了例外。 「诸位先生可听说欧阳慕凡就快要做爹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魏敬轩畅快的大笑,好像要做爹的人是他似的。 书房里的众幕僚见状,却只觉得胆颤心惊,不寒而栗。 在场无人不知二皇子对欧阳慕凡恨极了,绝对不可能会为了慕凡公子家有喜事而心情愉悦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敬轩笑盈盈的看着众幕僚,目光却极为冰冷狠毒。「你们谁有将欧阳慕凡调离京城几天的办法?」 众幕僚心里发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调虎离山这四个字…… 就在差不多时间,其他几位皇子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三皇子府里—— 魏敬梓问下属,「有身孕了?消息正确吗?」 「是,属下已经确认过了。」 「那个家伙肯定很开心吧?」魏敬梓哼道,「这么一想,他的命其实也没有多好,母亲早死,与其父亲乃至整个家族成陌路。与他同年的人,孩子都四、五个了,他却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感受到当爹的滋味,本皇子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是啊,慕凡公子对这个孩子一定充满了期待。」 「听说那家伙很宠爱其夫人,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掉,他夫人怀了身子,他不每天亦步亦趋、紧张兮兮的贴身守护?」魏敬梓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说。 「正是如此。」 「十月怀胎啊,这时间可不短,又有谁知道这段时间大会发生什么事,孩子是否能平安生下来呢,你说是不是?」魏敬梓笑得深意,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四皇子府里—— 「有身孕了?这还真是个好消息。」魏教齐抚掌而笑。 「主子是在替慕凡公子高兴吗?」 「本皇子替他高兴个屁!」魏敬齐忍不住爆粗口,「本皇子是想那个家伙这么宝贝他夫人,这回他夫人有了身孕,他就没时间狐假虎威的暗地里找咱们麻烦了,这不是好消息,什么才是好消息?」 「主子说的对,主子英明。」 「别拍马屁了,快派人去盯着我那三个哥哥有何举动,本皇子总觉得好像会有好戏可看,咱们可别错过了。」 第四十六章 大皇子府里—— 魏敬毅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认真的吩咐道:「如果消息属实,就叫下面的人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记住了,别送吃的,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是。不过咱们这么做是在向慕凡公子示好吗?」 魏敬毅再次沉默许久才开口,「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的确是厉害,咱们明查暗访追踪调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出来的事,他却好像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难怪父皇对他多加倚重。」 停顿了一下,魏敬毅忽然有感而发的叹息道:「本皇子有时候在想,如果那家伙是父皇的儿子的话,皇位哪里还有我们这几个人的分?」 「大皇子这话可不能乱话啊!」下属们诚惶诚恐的提醒道。 「本皇子就随口一说而已,并不是在怀疑,只是感叹。」随即魏敬毅神色一凝,严肃的交代道:「慕凡表弟的确是个能人,咱们就算无法与之交好,也千万不能得罪他,听懂了吗?」 「是。」 舒曼曼有了身孕之后,欧阳慕凡待在府里的时间更长了,主要工作就是每天盯着老婆吃饭,除了三餐还得加点心与宵夜,一天一共五餐,餐餐不落的,彷佛是怕他老婆会把肚子里的孩子饿到似的。 舒曼曼为此感到无言,也曾抗议过,无奈他一句话就把她的抗议给驳回了。 「你不趁现在还未孕吐之前赶紧吃,难道要等孕吐到了之后才吃吗?」 他的话让舒曼曼无法不回想上辈子所见过那些被孕吐折腾到不成人形的孕妇,只能乖乖的认命的继续让他把自己当猪养。 也因此她不过怀孕三个多月,整个人就已经胖了一大圈,而且重点是她的孕吐期一直都没出现! 「来,多吃点。」 「够了!」舒曼曼将手放在自己的碗上方,成功拦阻了欧阳慕凡将一颗翠玉丸子往她碗里夹的动作,她瞪着他警告道:「你再把东西往我碗里来,我就要翻脸了。」 「怎么了?这翠玉丸子不是你最爱吃的吗?」欧阳慕凡不解的问道。 「吃吃吃,我看我双下巴都出来了,都快要胖死了,你还一直叫我吃!」她懊恼的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怒火烧得更猛烈了。 「亲爱的,你现在怀孕了,当然会胖,哪有不胖的孕妇?」他柔声安抚道。 「问题是我才怀孕三个多月而已,又不是要生了。」舒曼曼生气的道,「都是你害的啦!若不是你恐吓我说孕吐一到就会吃什么吐什么,现在不多吃点累积点本钱来吐,很快就会瘦成皮包骨,我也不会吃这么多。你说,我的孕吐期什么时候会出现?」 一般的孕吐期在怀孕五到十二周发生,若以舒曼曼最后一次来经的日期来算,她怀孕都已经进入第十四周要迈向十五周了,却没有任何孕吐的迹象,可见她应是属于幸运不会孕吐的那一群。 「没有孕吐期不好吗?这可是别的孕妇求都求不来的好运,况且胖一点也不错啊,手感好,抱起来也舒服。」欧阳慕凡咧嘴笑道,还暧昧的朝老婆挑了挑眉头,瞄了瞄她愈发浑圆饱满的胸部。 「你这个大色狼!」舒曼曼气恼的捶了他一下。 「只对自个儿老婆的色不叫色,叫作真爱。」欧阳慕凡纠正道。 「那要叫厚脸皮才对。」她立即呛了回去。 他哈哈大笑,乐得不行,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温柔的凝望着她说:「亲爱的,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你胖一些,你和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 「你当真不介意我生完孩子之后变成个大肥婆?」舒曼曼挑眉睨着他,还故意加重了大这个字的语气。 欧阳慕凡摇头失笑,「这个假设根本就不可能成立,以你的性子,你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变成一个肥婆的,更别提还是大肥婆?我估计大概一出月子,你就会开始进行各种魔鬼减肥运动吧。」 她不由得笑逐颜开,「老公,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你是我老婆,我心爱的人,我当然了解。」欧阳慕凡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还真是会说话。」舒曼曼笑睨他一眼。 「这全是我的肺腑之言,可不是什么话术。」欧阳慕凡说得正经。 「是是是,真是失礼了。」她敷衍道。 「你这是言不由衷。」他有些不满意她的态度。 舒曼曼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挑衅道:「你咬我啊。」 欧阳慕双眼发亮,立刻放下手上筷子,伸手一勾就将人给抓过来又啃又咬又吻一番。天知道这段期间他忍得有多辛苦,吃不了肉,喝喝汤也行啊。 舒曼曼被他吻得娇喘连连,瘫在他怀里好半晌才有力气直起身来瞋他一眼。 这一眼当真是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勾得欧阳慕凡一个忍不住又再度低下头来吻住她,让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的舒曼曼欲哭无泪。 话说回来,欧阳慕凡每天都窝在府里和爱妻在一起,却不代表他完全不管窗外事,事实上正好相反。 自从得知爱妻怀孕的那一刻起,他便提高警戒,尤其与四位皇子相关之事更是特别的上心,他太了解那四位有多么仇恨他了,他相信皇子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打击到也,甚至会导致他痛不欲生、一蹶不振的机会,而他有孕的妻子绝对是个很好打击他的目标,欧阳慕凡并不想将人性想得如此狠毒,却又不得不以防万一,因为他真的输不起。如果曼曼或是孩子真出了什么事,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现今看似一切风平浪静,但欧阳慕凡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到了晚上,卫山便前来向他禀报。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他冷笑道:「谁的人马?」 卫山伸出两根手指头。 「那位近来还真是从没让我失望过。」他嘲讽道。 「要现在动手除掉吗?」 欧阳慕凡眼底闪过一抹锐色,冰冷而无情。「不用,派人盯紧点,别打草惊蛇,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如此一来,也顺便让皇上看清当断不断的后果,若这样皇上还姑息不愿出手,他那把尚方宝剑可不是用来装饰的,敢动他妻儿,即便是皇子他也敢砍! 【第十八章 帝赐免死金牌许一世安稳】 舒曼曼的孕吐期终究还是来了,只是人家是吐前三个月,她却是从第五个月肚子都大起来之后才开始吐,而且这一吐就是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里,她吃什么吐什么,等她终于熬过孕吐期,也把前五个月长在自己身上的肥肉全吐光了,她若不是有颗凸出来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孕妇,身材纤瘦得跟个少女似的。 这两个月舒曼曼真的过得很辛苦,寸步不离守着她的欧阳慕凡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得知此事之人无一不羡慕或感叹舒曼曼的好命与好运,竟得慕凡公子如此专一又深情的对待。 舒曼曼现今已怀孕七个月了,不再需要担心身材走样,反倒比较担心腹中的孩子营养是否足够,不过负责看顾她身体的温太医一再向她保证无碍,让她着实放心不少。 第四十七章 为了爱妻突如其来的孕吐期,欧阳慕凡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但也没因此放松对那几位皇子的防范。 这段期间里,除了魏敬毅没朝他公子府伸出爪子,余下三位皇子都陆陆续续往他府里安插了眼线,魏敬轩安排了三个,魏敬梓两个,魏敬齐一个。 撇开魏敬齐所安排那个三天才来府上送一回柴禾的眼线不提,因为魏敬齐那家仪一看就知道只是为了凑热闹而无歹意,另外两位皇子的眼线就明显是带着任务与不怀好意而来的,都说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句话用在魏敬轩及其属下身上再适合不过,魏敬轩的隐忍功夫一流,作戏功夫一流,其属下亦同,就拿第一个混进公子府里,在针线房做个绣娘的那个女奸细来说,入府都快四个月了,竟还能天天循机蹈矩、按兵不动,真的很厉害,但也因此而更让人觉得寒胆。 魏敬梓的眼线没那么沉稳,进府不到一个月就动作不断,不过挑事有实质阴谋迫害无,所以欧阳慕凡也睁只眼闭只眼,耐心等着看他想干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魏敬毅的心思比较正,虽然也有些小算盘,但为了谋划皇位这是难免的。 魏敬齐聪明有余却机智不足,魄力也不够,皇位对他来讲挑战性太大,成事机率等于零。 魏敬梓有谋略有巧计却没耐心,总会忍不住冲动行事,致使原本该成功的事总落得功败垂成的下场,这样的人绝对做不了领头羊,更别提是一国之君了。 至于魏敬轩嘛,真是个人物,他有聪明才智、有手段谋略、有胆识魄力,唯独缺乏的就是仁德仁义仁慈之心。 这样的人比较适合做个顺他者生逆他者亡的枭雄,却不是当明君的料,缺了仁道便会荼毒无辜,西兰国若有这么一位君主,绝非百姓之福。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欧阳慕凡已将四位皇子的品性与为人看得七七八八,他相信以他活了两世,又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里的商场里打滚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看遍百态人生了,眼光应该还算精准,就是不知道皇上又看懂了几分。 不管如何,他已经决定魏敬轩是绝对不能坐上龙椅的,如果皇上始终不处置那家伙,甚至打算让他凭本事上位的话,即便要他破誓卷入夺嫡之争,亦在所不惜。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等这整件事有了结果,看皇上有何反应之后再来做打算也不迟。 总而言之,现在就是等了,静观其变到有人耐不住性子动手为止,然后让他捉了个现成,可以人赃俱获的一状告到皇上那里,这出戏这才有办法继续演下去。 随着怀孕周期增加,舒曼曼的肚子也愈来愈大。 这天午饭过后,属下有事禀报,欧阳慕凡照例去了书房处理,而舒曼曼则是肚饱眼皮松的正准备睡个午觉,就见下人兴匆匆的来禀报。 「少奶奶,好消息,冀州镇的太太来看你了,同行前来的还有廷毅少爷和李家三舅老爷。」 「这是真的吗?」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舒曼曼惊喜不已。 「是真的,人已经到大门口了,公子正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呢。」下人笑着点头如捣蒜。 一听,舒曼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家伙早知道她娘他们要来的消息,却一直瞒着她,看来方才说要去书房处理公事也只是借口,完全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真是太讨人厌了。她虽然将他埋怨了一番,可是心里是甜滋滋的,脸上也是笑靥如花。 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叫道:「大琳、小琳,你们快过来扶我到前去,我都快两年没见到我娘他们了。」 「少奶奶你先别急,公子既然亲自到大门去接人,就一定会把娘家太太领过来你这儿的,少奶奶不需要多走这么一趟,只需要待在这儿等人过来就行了。」大琳安抚道。 「可是除了娘之外,我也想看看廷毅和小舅舅啊,他们应该不适合到后院里来吧?还是我出去见他们比较方便。」舒曼曼迅速说道。 「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这后院里除了夫人你之外又没有其他女眷。」欧阳慕凡的声音突然从房门外头响起。 舒曼曼愕然抬头看去,就见他走进房里,身后跟着她娘、弟弟和小舅舅。 「娘!廷毅!小舅舅!」舒曼曼见到来人,立刻惊喜的叫道。 这三个人都是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真心待她与关心她的家人,也是在这世界少数让她割舍不了的亲情。 「曼儿!」 「姊!」 「丫头!」 李氏等三人见到她也同样激动开心不已。 李氏见女儿被养得细皮嫩肉的,虽然以孕妇而言是瘦了点,但气色却是白里透红,比在冀州时更好,这一年多来忐忑不安的心顿时都定了下来。 舒廷毅见到姊姊,单纯就是开心,没其他的想法。 李昌荣则是有很多话想跟外甥女说,尤其在进京之后得知他这个外甥女婿的真实身分有多么显赫,又有多么手眼通天之后,他那些个念头便遏制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他不会冲动行事,能不能成,还是得与外甥女婿商量之后决定。 一阵相见欢后,欧阳慕凡这回是真有事去了书房,舒曼曼则与李氏他们互诉这段日子各自所发生的事。 听说冀州城舒家的生意大不如前,兄弟们正在上演阋墙的戏码。 听说大舅做了爷爷,二舅嫁了女儿,姥姥依旧偏心到没边。 听说她当初与舅舅合作的生意兴隆,不过成衣坊多了一些抄袭他们衣服样式的对手,生意有些受影响。 总之,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闲话家常告一段落后,舒曼曼这才想到有个问题还没问。「娘,你们怎么会突然来京城?」 李氏有些狐疑的反问:「曼儿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舒曼曼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这丫头还真是掉进福窝里了都不知道。」一旁的李昌荣忍不住感叹的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舒曼曼不懂他们怎么一个个都对她露出了无言以对的表情。 「曼儿,你当真不知道?」李氏再次问道。 「娘,到底是什么事啊?」舒曼曼真的是一头雾水。 「你小舅舅说的没错,你是掉进福窝了。」李氏失笑摇头,心里满满的都是替女儿高兴与欣慰之情,「娘这回会来京城,是因为接到女婿的来信。」 「慕凡?」舒曼曼呆愣了一下。 「没错。」李氏微笑的点头道:「女婿在信中说你临盆在即,身边没长辈照顾他不放心,请娘务必要到京城来陪你待产,帮你坐月子,他又想到娘可能不放心将你弟弟独自留在冀州,他甚至连你弟弟在京城就读的学堂都打点好了,所以廷毅这回才会跟娘一块来京城。」 「他完全没有跟我提过这事儿。」舒曼曼有些怔然的低喃道。 「你这孩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李氏伸手替女儿理了理耳边的发丝,轻声笑叹道:「自从你出嫁后,娘每回想到你嫁到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如果受了委屈该如何是好,总是担心不已,但是现在娘可以完全放心了。」 第四十八章 舒曼曼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她握住娘亲的手,真心的道:「嗯,娘不需要担心,慕凡真的对女儿很好,女儿很幸福!」 「只要你觉得幸福娘就放心了。」李氏微笑着点头。 「姊,我的外甥什么时候会出来和我见面啊?」舒廷毅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期待的问。 「你怎么知道是外甥?也许是个女孩儿,是外甥女呢。」舒曼曼好笑的问他。 「姊要先生儿子再生女儿,这做哥哥的才能够照妹妹。」舒廷毅说得认真。他对于自己身为弟弟得被姊姊照顾这一点至今还介怀着,他觉得男人就应该照顾女人才对。 「生男生女哪是咱们能决定的,得看天意。」舒曼曼觉得好笑:「不过你姊夫倒是希望这一胎是个玄孩儿,他想先要个女儿。」 「这是真的吗?」李氏有些不可置信。 「嗯,因为他实在太喜欢我了,所以爱屋及乌。」 舒曼曼大言不惭,惹得李氏忍不住笑骂了她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不害臊?」 「害臊又不能当饭吃,干么要害臊?」舒曼曼调皮的笑道。 「看样子女婿真的很宠你,快要把你给宠坏了。」李氏轻打了下她的手,有种教训的意味。 舒曼曼笑得更甜更开心了。 「丫头,你觉得小舅舅留在京城做生意如何?」李昌荣突然开口问道。 「不好。」舒曼曼想也不想便否决了。 李昌荣呆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浇他一桶冷水,「为什么?」 舒曼曼换上严肃的表情,「京城的水太深,不是布衣李家可以应付得来的。」 「有外甥女婿当靠山也不行吗?」 「小舅舅,你觉得慕凡是什么身分?」舒曼曼不答反问。 「他不是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甥吗?」李昌荣有些不确定的道,他是听人这么说的,但并未确认过。难道并非如此吗? 「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甥这是官职吗?还是它们让慕凡拥有了什么实质的权力?」舒曼曼又问。 「呃……难道没有吗?」李昌荣根本就不懂这些。 「没有,就算有,小舅舅认为这样的身分能大得过皇子吗?当今圣上有四个儿子,不巧慕凡每个都得罪过,如果皇子们想找慕凡的麻烦,并选择从李家下手,小舅舅觉得慕凡救得了李家吗?」 李昌荣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先前只看见利的一面,从未考虑过弊的那一面。有一利必有一弊,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小舅舅明白你的意思了,丫头。」他慎重的点头道,打消了到京城发展的念头。 「曼儿,你才说女婿得罪过皇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氏惊惶的问。 「娘别担心,没事。」 「你都不让你小舅舅到京城来发展了,怎么还说没事?」李氏眉头紧蹙,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不让舅舅他们来,是不想让李家无辜成为皇子的出气筒,受无妄之灾,至于我们夫妻俩倒是不必担心这些,因为有皇上在,皇子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们。」舒曼曼解释完,忍不住在心里加了一句,他们只敢暗来暗去而己。 「你们真的不会有危险?」李氏凝视着女儿,想听到她的保证。 「嗯。」舒曼曼用力点头,坚定的道:「娘,你放心,你的女婿可不是吃素的,我们一家三口绝对不会有事。」说完,她伸手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神情肃然不可侵犯,也有身为母性的光辉,非常迷人。 「你这丫头真的像个母亲了,以后再也不能叫你丫头了。」李昌荣有感而发。 舒曼曼笑看他一眼,接着问道:「小舅舅呢?你什么时候准备当个父亲?」 在她和娘往来的书信中,娘提过小舅舅已在半年前成亲了,娶的自然是终于出了孝期的未婚妻。 李昌荣顿时咧嘴一笑,得意的道:「再五个月。」 「啊?小舅母有身孕了?」舒曼曼惊喜得双眼圆瞠。 小舅舅成亲不是才成亲半年而已吗?竟然再五个月就能当爹了,这也太强了吧! 「对。」李昌荣笑容满面。 「这真是个好消息,恭喜你了,小舅舅。」舒曼曼真心替他高兴。「那么小舅舅是不是没打算在京城待太久?」 「嗯,最多待个十天吧。」李昌荣道:「原本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想着是不是能在京城里也开家铺子什么的,但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已经打消念头了。既然留在这里没事,我想早点回去,你小舅母现在怀着身孕,放她一个人在家我可不放心。」 舒曼曼朝他竖起大拇指,赞道:「会怜惜孕妻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小舅母嫁对人了。」 「那是。」李昌荣立刻抬高下巴,不可一世的得意道。 大伙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屋里一片欢乐。 相较于此,书房里却是一片肃杀之气,让早已习惯了杀人、从暗卫营里出来的卫山,都忍不住有些发怵。 欧阳慕凡沉默许久之后,冰冷的开口问道:「确认过了吗?」 「是,已让温太医看过那几味药材了,的确都动了手脚。」卫山一顿后,又犹豫的补充道:「温太医说,那炮制药物的手法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所以又是那几个皇子的手笔吗?」欧阳慕凡紧绷着脸。 卫山呼吸一窒,谨慎的回答,「属下还未找到确切的证据,不敢断言。」 说是这么说,但事实上温太医已经确定炮制害人药材的秘法只有在后宫里看得见,能接触到后宫弄到这种害人法子的人,除了与公子有嫌隙的几位皇子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 卫山默然以对。 「知道那些药是中途被调包的,还是一开始就有问题?」欧阳慕凡又问。 「据车夫所言,那些东西在冀州上了马车后就未再动过,直到这里才卸下来,中途调包的机会微乎其微。属下也让人询问过其他下人,确定车夫没说谎。」卫山据实以报。 「既然如此,咱们留在冀州的人为何事先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欧阳慕凡对此非常的不满。 如果不是他够小心谨慎,让人仔细彻查一切随岳母他们而来的东西,要是岳母将那毒药当成补药熬煮给舒曼吃,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怀疑李氏会毒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公子,属下怀疑咱们留在冀州的人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卫山说。 「林铁应该没那么不济事。」欧阳慕凡皱眉想了一下,又道:「你让卫风亲自走一趟冀州,我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究竟是何人所为。」他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卫山领命而去,不到一刻钟又匆匆地踅了回来。 「公子,林铁有消息了,刚收到他的求救信,他似乎正被人追杀,负伤极重,卫风已带人前去救援。」他一脸凝重的迅速报道。 公子先前说的果然没错,林铁没这么不济事,果然杀出重围的活着回京城来了,只是情况明显不妙。 第四十九章 「怎么回事?」欧阳慕凡沉声问,「知道谁在追杀他吗?」 「目前还不清楚。」卫山摇头道:「林铁送来求救信上有简单的暗号,详细情况还要等卫风将人给救回来才知道。」 「送信来的是什么人?」 「是一个小山村里的老猎手,林铁向他承诺,只要他能顺利将信送达目的地,他儿子的医药费便会有着落。」 「按林铁给他的承诺支付报酬。」欧阳慕凡点点头。 「属下已经这么做了。」卫山想到了什么,蹙眉疑惑的问道:「公子,林铁的身手虽及不上我与卫风他们,却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他逼得如此狼狈?」 「这个问题你还需要怀疑吗?」欧阳慕凡冷笑,「除了与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怪物之外,又有几个人会是林铁的对手?」 卫山很想说他不是怪物,但也知道公子现在没心情和他闲扯,只能摸摸鼻子认了这个怪物的说法,不过…… 「公子,林铁虽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对手,但是当他拼命相搏时,还是能够将我击伤,而且伤势也绝对不会是小伤而已。」 欧阳慕凡顿时双眼发亮。「换句话说,谁身边的暗卫受了重伤,谁便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谋?」 「林铁一定知道对方伤在何处,这是铁证。」卫山说。 「你说的没错,这是铁证。有林铁作证,我定要让他们百口莫辩,让皇上再也包庇不了他们的罪行!」欧阳慕凡信誓旦旦的说,眼底过一抹戾气,「倘若皇上这回还想继续粉饰太平的话,我想也许该是我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下定什么决定?」卫山直觉问道。 欧阳慕凡没有应声,表情冷漠而决然。 当今圣上是个明君,脾气在西兰国历代皇上中也算是好的,虽说也会动怒、也会砍人头、也会抄家灭族,却鲜少有对着众臣们破口大骂或是摔奏折之类的举动。 然而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这回却罕见的在一年之内连摔了两回东西,而且力道之猛,把御书房的地板都摔岀了一小个缺角,让服侍了皇上一辈子的总管太监都快要吓破胆了。 为此,总管太监对惹得龙颜震怒,自个儿却面不改色,平静如常又镇定如斯的站在御书房里的慕凡公子,真真正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总管太监想着,上回皇上摔东西之后朝廷迎来一波人人自危的大清洗,也不知这回摔东西之后朝廷又会迎来怎样的大震荡? 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瞄了慕凡公子一眼,真的打从心里佩服这位公子,明明只是个无权夫势的朝廷贵公子,却能轻易的左右朝廷百官的命运,无怪乎百官们私底下总称这位为无冕之王。 「你们下去。」皇帝倏地命令道。 总管太监立即朝书房里的内侍们使了眼神,待御书房里的内侍们都退下后,自己也静悄悄地退出去,亲自将房门送上,寸步不离的守在外头。 御书房里,皇帝深深地看了欧阳慕凡半晌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要朕怎么做?」 「慕凡不敢替皇上舅舅做决定。」欧阳慕凡躬身答道。 「你将这些事捅到朕面前,不就是要朕处置皇子们吗?」皇帝沉声反问。 「不是。」欧阳慕凡直起身来,肃然回道。 「不是?」皇帝并不相信。 「慕凡只是想让皇上舅舅知道慕凡现今的处境,以及皇子哥哥们对待慕凡的态度。」欧阳慕凡表情有着苦涩和担忧。「过去慕凡只有一个人,可以不介意任何人对慕凡耍阴谋诡计,甚至是刀剑相向,可是现在慕凡有妻,再过不久也会有子女,慕凡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与安全,却不能不虑妻小。」 皇帝脸色深沉,虽然他早预料到儿子们肯定会将上回朝廷大清洗之仇算在这孩子身上,会对这个表弟又恼又惧,可是他没料到的是在他的儿子中竟会有如此下手狠毒,不顾念血缘亲情又执迷不悟,甚至可以说是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的。 上回的大清洗,满朝文武百官谁会看不出那是他这皇上的主意,又有几个人会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他最终没对几个皇子下狠手,不是心软,而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考核几个儿子的心性与品格,只是没想到终究还令他失望了。 老二那孩子原是他最看好的,如果那孩子有颗仁德之心,以他的资质,绝对会是下任储君的不二人选,可惜那孩子不仅不知悔改,还心狠手辣的打算一路走到黑。 这样的心性……唉,罢了,罢了。 「朕可以告诉你,老二已经彻底失去坐上龙位的资格了,这样你是不是能够放心了?」皇帝心里再次兴起了不能对人言的感叹,如果眼前这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就好了,他也不会为了太子之位悬而未决烦恼至今。 欧阳慕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慕凡想离开京城,移居到冀州或是离京城更远的地方,请皇上舅舅允谁。」 「朕不准!」皇帝脸色难看,一口否决。 「皇上舅舅……」 「朕都向你保证老二未来绝对威胁不到你了,你还在与朕耍什么性子?」皇帝生气的打断他的话。 「皇上舅舅,慕凡得罪的并非只有二皇子一人,而是每位皇子都得罪了。今日出手的虽然只有二皇子,但没人能保证余下三位是不是在等待机会发难,慕凡无法再拿妻儿的性命来冒险。」 「有朕在,他们不敢!」 欧阳慕凡不自觉露出嘲讽的神情,他低下头,木然开口,「皇上,请恕慕凡直言,您现在也龙体安康的健在啊,但二皇子可有不敢之处?」 皇帝抿紧了唇瓣,脖子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欧阳慕凡低着头继续说:「皇上舅舅,慕凡真的不敢赌也赌不起,请皇上舅舅看在过去慕凡为您鞠躬尽瘁的分上,就怜惜慕凡一回,允准慕凡携妻小离开京城避居他乡吧?」说完,他双膝一曲,跪了下来。 皇帝没有应声,不答应的原因除了割舍不下多年的甥舅之情外,更重要的是这个外甥有着谁也无法取代的富国之才,他和西兰朝廷真的离不开这个孩子的赚钱能力啊。 欧阳慕凡动也不动,大有皇上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态势。 御书房里一片沉静,甥舅们就这么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突然极为深沉又无奈的叹了一大口气,幽幽的道:「倘若朕赐你免死金牌,保你一家三代一世安稳呢?」 欧阳慕凡愕然抬头,顿时感到惊喜万分,接着立刻心甘情愿的磕头谢恩。「慕凡叩谢圣恩,慕凡叩谢皇上舅舅怜惜。」 君无戏言啊,这下子真的安稳了,帝赐免死金牌许一世——不,是许三代的一世安稳啊! 妥了,妥了,适用三代的免死金牌啊,这下不只他们夫妻俩能得保一世安稳,连同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孙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待在京城,这回真是赚到了! 皇上舅舅真是太圣明了,圣恩浩荡啊! 尾声 【尾声 喜获麟儿】 西兰囯盛元三十一年,冬至。 这一天是舒曼曼穿越到这个世界满三年的一天,也是她为欧阳慕凡生下长子的一天。在她进入预产期之后,欧阳慕凡几乎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晚上睡觉时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过来。 这晚也一样。 舒曼曼是被阵痛惊醒的,才感觉不舒服的轻吟一声,睡在身旁的欧阳慕凡立刻惊醒,关心的轻抚上她耸起的肚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肚子有点疼。」她答道。 此话一出,把一向镇定的他给惊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差点没倒栽葱跌下床去。 「你冷静些,我只是刚发作,距离生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舒曼曼有些哭笑不得。 欧阳慕凡用力的深呼吸后,冷静的对她点头道:「我知道。」接着头一转,立即朝门外高声喊道:「快点来人!少奶奶要生了,快去叫产婆!」 这一叫,在夜深人静的深夜里简直就是惊雷乍响,随即整座公子府都骚动了起来。这晚,公子府里灯火通明,无人入睡。 府里众人都知道少奶奶对公子的重要性,因而大伙在公子紧张的时候,同也不断地替少奶奶祈福,只求少奶奶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主子,千万别出一丝差错,否则公子肯定得疯。 老天爷或许听见了大家的祈愿,舒曼曼的头胎生产竟异常的快速且顺利,痛了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便在辰时三刻顺利产下麟儿,让两世为人的欧阳慕凡终于晋升为人父。 举府欢庆。 孩子长得跟欧阳慕凡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想见将来长大后肯定又是一个美男子。 李氏用心的为女儿坐月子,在京城里一直待到外孙做了百日礼之后,这才带着儿子返回冀州。 舒曼曼曾经问过娘亲要不要干脆就留在京城定居,却被李氏拒绝了。 李氏说京城贵人太多,让她每回出门心惊胆颤的,深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贵人,还不如回延阳镇住得舒心。 釨曼曼想想也是,加上册立太子之事悬而未决,野心勃勃又阴狠毒辣的二皇子小动作不断,回延阳镇的确让人舒心,便不再挽留。 小孩子见风就长,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不知不觉间,夫妻俩的宝贝儿子都满一周岁了,整天咿咿呀呀的讲些人听不懂的话,不过娘和爹这两个词却讲得超清楚,让这对傻父母天天争相哄着儿子叫爹叫娘,乐此不疲。 这一年的冬天不知为何特别冷,但公子府里的一家三口却幸福满溢,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过了一个年,来到西兰国盛元三十二年。 这一天,皇上突然下旨宣文武百官日入朝,连无官职的欧阳慕凡都被特召进宫,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皇上驾到。」 皇上进入大殿高坐在龙椅上,一如往常般面色平静处理完例行朝事之后,突然手一伸,原本立在他身后的总管太监便捧着黄澄澄的圣旨上前,高声宣读—— 「奎天承运,皇帝召曰——」 这一日,延宕多年的储位之争终于有了结果,心性宽厚能容人的大皇子被册封为太子;阴狠的二皇子被贬为庶民,终生监禁;三皇子和四皇子分别被册封为王,赏了封地,即日起程赶赴封地,此后未经宣召不得擅离。 一道又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震惊了满朝文武百官的心,却宽慰了欧阳慕凡的心,他不由得感叹不枉他这些年大公无私的对皇上舅舅与朝廷的付出。 退朝后,他走出皇宫,抬头看天,只见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嘴鱼微扬,勾勒出一抹轻松欢快的笑意,然后大步走向等候他的马车。 「回府。」他跃上马车,对车夫吩咐道。 有些迫不及待想赶快回到家,因为那里有他所爱的人,他的妻子和儿子正等着他回家。 后记 【后记 好命狗 金萱】 大家好,我是金萱。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萱每回写完稿都要烦恼后记要写什么,不写好像不行,真的很头疼。 这回也一样,完稿后萱又对着空白的word的页面发呆了好久,然后脑中一片空白。 到底要写什么呢?萱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只好在line上问了一句:「后记要写啥啊?脑袋一片空白。」 然后美女璎立即回应:「你家跟你本人这三个月来都是糟心事,没啥好写,不然你祝我女儿生日快乐好了。」 萱坐在电脑前顿时哈哈大笑。 说到美女璎的毛小孩女儿,整个就只有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好命狗! 萱本身也曾经养过一只宠物狗,但和美女璎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因为即便萱自己也曾经是个宠物主,但每回见美女璎对待她女儿的种种行为,萱还是忍不住摇加翻白眼,因为真的是太夸张了。 让萱从食住行方面来简单说一下好了。 食方面,美女璎的女儿不吃饲料,天天吃美女璎亲手料理,由新鲜食材烹煮,营养均冲的蔬菜鱼肉水果等。 衣方面,少不了的美衣服和美发饰,还有包月包年的周周小美容、大美容等。 住方面,她跟着美女璎睡床、躺沙发、吹冷气、看电视。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如今夏天又到了,美女璎一定又会进入那种即使自己不觉得热,也一定会开冷气给因为热而坐立不安的女儿吹;又或者是自己热到不行,但电扇还是得对着女儿吹的那种生活模式,整个不是狗主,而变身为狗奴、狗仆。 行方面,有背袋,有推车,有美女璎抱上抱下的,完全就是脚不落地。 以上只是概略,若是要细说,萱真怕自己的白眼会翻到后脑去,所以就不细说了。总而言之美女璎养宠物的方式就是夸张到一个极致,也让萱佩服到一个五体投地的地步就对了。 萱在写这篇后记时正是美女璎的狗女儿满七岁的生日,萱从善如流(?)就在这里祝好命狗狗生日快乐好了。 你啊,上辈子肯定拯救过世界,才会遇到美女璎这一个宠物主,天生的好狗命,太幸福了。 以上胡言乱语结束,咱们下本书见啰,掰。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