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做一名画风清奇的庶长子》 第1页 [穿越重生] 《论如何做一名画风清奇的庶长子》作者:悠桑的大胖砸【完结】 文案: 余后流是一名庶长子,这位置不高不低,尴尬的刚刚好。 遇到了一对爷孙俩,长的不好,心态好。 他也渐渐看开,既然嫡弟总在对我下黑手,那就表面不理他背地里打他一顿。 嫡妹病了很久,病好之后奇奇怪怪。 女子娇柔,自然要呵护些,奇怪也要护着点。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后流,唐时悠 ┃ 配角:余清嘉,余清缨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开心就好,慎细究 二子落水 阳光刺目,槐树怏怏,正午当头,只有不知疲惫的蝉声在高高低低的叫着,厚壮的大树投下一片阴影,配上波光粼粼的湖面,有种惬意纳凉之感。但仅限于大树遮盖的那一片水面,其他像是被热辣的太阳分割开来,带着滚烫。 现在这个日头真的是连狗都嫌,没看到这如画的庭院竟是无一人走动。真是人比画还静。然而上天总会告诉我们世间是没有一定之事的。草丛扇动,几个穿着像模像样的小男孩在其中骚动,你推我攘。面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其中一人心下一狠,小声叫了出来:「既然他说让我们弄,我们弄便是了。」 「可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说不定是要怪罪的。」排行老五的说道,自家姨娘生了两个都是儿子早就成了秦姨娘的眼中钉,母亲不大管事,但说话也是有分量的,至少从礼法上是没什么错处的。 「小五,我说让你干你就干,哪那么多话,谁让他今天在课堂上抢了我的风头,姨娘现在肯定知道了,我不弄一下他出气,怎平我心头之恨。」说这话的是老三,他家的姨娘是王府里管事的,最得王爷宠爱,所以他的气焰一直嚣张得很。 「不就是因为二哥是嫡子,你不敢动吗?抢你风头的又不止大哥一个。」有人小声嘀咕。 老三看了说话之人,最近他的姨娘也算是得宠的,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做噤声状,因为已经有隐约的人影晃动了。 厚壮的老树用它庞大的腰围给了后面一串的孩子一个绝对安全隐蔽的环境。占尽了地利,能从此地清楚地看清远方,远方却无法看清这里。 远方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弱不禁风,头上有一个小包,一根玉簪静静地插在其中。简单又贵气,步履之间从容悠闲,自信强大,衣袂随风飘动,好像连步伐都带着不可言的贵气随身带着一把玉片小扇。信步走向湖上唯一的一座桥。 一串孩子眼中的焦点人物正在皱眉。余后流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大哥生的真好看。」老四喃喃道。即使是天天看着的人再关注的时候还是会被他的美丽所倾倒。 其余人虽不说话,却也是默认的一种表现。 「有人不忿,长得好看又怎样,那般傲气,怎不见二哥那样呢。」 大哥身份尴尬,被自己的姨娘要求每天中午的时候要去老太君那里说说话。庶长子,在这个王府里就像一根刺狠狠的钉在很多人心中。嫡出的二子余嘉树自是首当其冲,但因为嫡母也是亲母不管家多年,为人也是谦逊温和并没有对庶出的孩子表现出什么敌意与针对,反而能与每个人都说上这么几句,所以大家也都很佩服二哥的风度。 这根刺是深深的扎在现在当家的育有第三子余后枢的秦姨娘心里,觉得自己儿子无论如何都要超过这个长子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眼前的这片湖水波阵阵荡漾,在正午的阳光下金光闪闪显得有些刺眼,湖边有一座桥,正是唯一可从外面走进太君的浮生院的通路,正巧之前管家大叔洗木桥,桥上一片湿漉漉的,油浇上去也不起眼。 一手谋划了这齣的余后枢得意洋洋,只要大哥能跌个一跤,回去时候就能和姨娘有个交代。相信姨娘不仅不会计较课业上的事还会高兴的不行。 旁边的孩子却是紧张的攥了攥手里的绳子,希望大哥摔一跤就好最好也别有什么事。想着一个人的话,神情黯淡了几分又很快恢復原样,没人察觉出来。 牵动着所有人心弦的人依旧风姿绰约,潇潇然走上有些湿意的木桥,那一串的孩子纷纷屏住唿吸,等待着,期待着,或许能像夫子口里所说的「歷史性的一刻」。 大树依泮而生,用厚实的腰线牢牢地遮住了他们,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波光湖面,有个孩子还是晃了神。不知是被湖面晃得还是因为接下来的事。 众人眼中的大哥余后流终于在万众期待中一点点的迈向木桥,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虽然还带着婴儿肥,眼睛又大又圆,富有灵气。昂首挺胸,器宇轩辕。只是常年面无表情,但通身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气度。在他们记忆中少见大哥开怀笑过,都是很官方的笑脸,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想去欣赏美的眼光。 而现在大哥走在桥上,双眼微微眯了一下,手从腰间抽出了玉片扇子,似是赏景般的环顾四周,微风拂面,恰似一斛玉人立桥间,小桥流水人家。 「大哥真的是怎样都好看。」小六嘆息道,若非大哥气质颜色均是上上之选或许已经泯然众人矣,二哥生的也好看刚逸又是嫡出自然也在父亲眼中,三哥有个得势的姨娘自然也得父亲青眼,其他人就没什么关注了。爹不疼娘哭唧唧的不然怎么会在五岁的年纪就知道看人眼色了呢。 第2页 王府内大房子嗣众多,二房只有两个嫡子。大房男孩子就有七个,嫡女一个,嫡子一名。虽然看起来不多,但王府本身就人员不多,七个对于整个府里来说已是很多了。老太君是一个早就放权的人根本不怎么管两房之事。所以身为庶长子的他唯一能抱的大腿就是老太君了,他的母亲曾是老太君的身边的大丫头,而他每日午时就会过来陪陪老太君。 雷打不动,府里所有人都知道。 余后流静静地望着湖面,似乎想把湖面看出一朵花来。这可急坏了后面的孩子。 「大哥怎么不走了?」老三急的抓耳挠腮,老四默然眼中却带着一丝惊慌,老五只是看着说:「可能大哥突然想看风景了。」老六表示贊同。 「我有啥办法呀,不让大哥出点丑姨娘心里又不舒服。我都想好了明天跟大哥主动承认错误了再挨一顿揍就好了。」老三突然有些后悔。 「哟,三哥有骨气啊。我这下倒是真佩服你了。」小六余后柾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居然敢承担责任平时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还以为老三被秦姨娘宠的只剩嚣张跋扈了。 老五余后桦沉默点头表示贊同,只有老四一人神色不定。 良久,桥上之人动了。缓缓向前走去。余后流看着前方显眼的那一片油渍倒不是问题。只是油渍那周围一圈木板已经松动了,很是危险。稍重一点的人踩上去可能就要失足连木桥片一起落入水中了。既然如此,他就当是做善事帮帮浮生院的管家好了,让他有点事做,省的每天打扰姨娘院里的夏花。 他走到油渍区感受了滑腻的程度,确实让人很不稳,手忙脚乱的像要扑倒在地。 他的这一番表演倒是让湖边的人有些欢喜,骚乱了好久。像是无声的庆祝。众人你推我攘比先前更胜,先前躲在最后面的小童子也因为大家的高兴而被簇拥的众人波动到撞了一人。然后「咚」的一声只见中心的老四落了水。 0 三方受力,本就在湖面边缘的老四「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溅起了三尺高的水花。但此时湖面有两处落水声。一个是湖中心的桥上溅起了更大的水花。像是炎炎夏日里的冰爽。 其余三人面色一下子就白了,似训练过一样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老大老四掉水里了。」声音震天响,小孩子尖利的嗓音在这种时刻发挥得淋漓尽致。盖过了树上的蝉鸣。也给这安静的王府来了一个平地惊雷。 浮生院最外围的管事一下子就听到了唿声,看到了两处水花四溅的落下,心里骤紧。当下便唿了初一到初四过来,自己则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 余后流施施然从桥面的大窟窿的边缘上站起,神情冷漠的看着另一处的水花,跟游到窟窿处的管家指了指一个方位。正是他们家四弟的位置。然后凝视着那处,似是关切又像是旁观。 余后流一身整洁的出现在桥上的时候,三五六就知道行动失败了。三人有些神伤却又密切关注着老四的情况。其实不用关注也可以的,因为府里的孩子都会水,老太君从小就把他们扔下水来凫水,大家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人,管家下去也只是以防万一。 只是他们还未还得及关注,浮生院就来人了。这里的动静早就打破了所有人的午后小憩。各院纷纷来人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浮生院却是老太君亲自过来。 众人噤若寒兔,这是药丸的节奏哇。三五六瑟瑟发抖,老四在水里瑟瑟发抖,他落入水中才发现大哥根本不在水里,落水的只有他一个,老四内心一阵彷徨,虽在水下却仿佛看到了来自桥上的大哥的凝视。幽深而又冷漠,无情地洞穿了他所有的行动。只有桥上的人自岿然不动,风范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一直想写的文。 然后我很容易弃坑,一直把写小说当成一个梦想。 可我又不是那种很会坚持的人。 又怕自己有一天连自己的梦想都会忘记掉。 所以就发文了。 浮生院辩 康乐王府,初兴国内仅次于两位亲王,初兴的开国皇帝御赐异姓王,余、孙、徐、赵四大开国家族,余孙封异姓王,世代降一等承爵。徐赵入内阁。其中以余家简在帝心。从亲王开始可庇祖孙四代。府邸也是四家中最大的,占地面积极大,六院三园二堂一湖,府内设计精良名师手笔,本来是想给皇帝作别院的,但因为开国福将余康乐与皇帝贫时交好特赐此府,予四代王爵之位,若无大事绝不废除。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一句打油诗:不爱后宫看前朝,三千不过康乐好。 初兴国只有二亲二异,亲王乃是开国皇帝的亲兄弟,到了第三位继承人本该降爵,但因为其子均对国之根本拥有着巨大的奉献,特恢復祖上荣光。 反而本来当今皇上的兄弟只有郡王的封号。康乐王府第二代继承人意外早死,其妻子与膝下二子苦苦支撑王府门庭,现大子为康乐王,二子为封疆大使,正二品。大子生性风流,酷爱钻研书籍。 府内妻妾成群,而且还有宠妾灭妻之象,在庶子生于嫡子之前之时,此话广为流传,甚至对他的官途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至今还在五品徘徊。 育有嫡子嫡女各一名,还是凤胎。庶子六名。 平日里争风吃醋自不用说,还有小小年纪就有的嫡庶之争。说书人说到这里便喝了一口水,看着身前已经被吊起胃口的男男女女们,面色潮红,气沉丹田,说出这最后一句:「欲知后事,请明儿赶早。」顺过桌前满满的铜钱瓷碗,利落的收拾走人了。也不管人群的起闹声。 第3页 浮生院是王府里最偏的一角,座拥一湖为天然的屏障,任何人想要入浮生院必经这片沉莲湖中心的木桥。其实这桥修过一次,看来今天还得再修一次。 一三五六早就排排站恭敬的站在老太君前了。官家正在讲述他所知道的事,就是听到有人唿救,然后因为离大公子比较近想要先救大公子,结果发现大公子没有掉下来,而是老树边的四公子在水里扑腾着,虽然耽误了第一时间,但四公子水性好,撑到了他来的时刻。 末了还夸了三五六整齐划一的唿救声,不然他也听不见,然后是四公子的水性好,又稍稍疑惑了一下按照这程度可以不必等他来即能自救,引出了最后的重点是老夫人的教导有方,先见之明。不然这次落水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三五六虽然害怕的紧,但是管家的厚脸皮与拍马屁的技巧还是让他们嘆为观止然后狠狠唾弃,你倒是摘干净了你自己,我们就是自作孽了,虽然本来就是这样。 老太君看着沉不住气的三五六和后面瑟瑟发抖的四,「你们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一群孽子,老身都这么老了还来折腾老身。 余后流本就熟悉浮生院,面对老太君的怒火併无害怕只是微微动作环顾四周,发现府里所有的人都到了。老太君正坐上首,嫡母兴致缺缺坐在右手第一位逗弄着懵懵懂懂的小妹,老二很是服帖的坐在嫡母旁边,低着头,有种俯耳恭听的感觉,看上去母慈子孝。 左手第一位是二婶,神色镇定地端着茶,云雾缭绕看不清表情,但时不时眼神会往后方撇去,大概是在等什么东西的到来。作为祭酒家的女儿,出身名门,优雅的行为举止早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但还是能看出丝丝的着急。 接着右手第四座便是最受宠的秦姨娘,时不时就会向前探头,深色焦急的看着老三,还在此之余发现了他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挪开视线,余光中看到了自家姨娘,微微啜泣,我见犹怜。 一望向上首的老太君,看到她强自压下去的哈欠导致的面部抽动,料想此刻的老太君心情定是十分不爽,手上的小摺扇轻悄悄的打在另一只手上,清浅的开口道:「此刻正是午睡十分,想必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定是扰了老太君休息,不如还请老太君先休息一下,另外也好让四弟去烤烤火。虽然现在是夏日,但湖水还是十分的凉,不好冻坏了。」 众人听着此话望着一列孩子中稍微有些瑟缩的老四,身上的水正顺着湿透的衣裳从脚底蜿蜒出一道小河流来。小小的身子还时不时战慄一下,这话有理。 官家看了余大一眼,老太君的神色难以捉摸,他刚才也只以为老太君是被气的,没想到这位大公子观察如此仔细,竟能分辨出是因哈欠而出现的面部抽搐。小小年纪如此聪慧,真是可惜了是个庶子,偏偏下面又是嫡子也聪明的紧。官家想的到多,面上却是不漏半分,但眼中的惊艷之色却是能看得出来。 余后流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变了脸。嫡母的兴致缺缺变成了饶有兴趣,余二的小脸蛋变了几变,二婶则是看向了门口来的一对儿女。 所有人都在为他滴水不漏的话而感到惊艷,老太君倒是突然消了气,笑呵呵道:「你说的有理。」由着身边的丫鬟扶着自己去了进了内室。 所有人都站起来恭送老太君。待老太君离去后,大夫人使了眼色让人带着小四去换洗,继续逗弄女儿。二夫人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秦姨娘刚想冲上去抱住自己的孩子。 大夫人头也不抬的喊住秦姨娘:「站住,你还真以为老太君是进去睡觉了吗?」 秦姨娘也是才反应过来,事关子嗣,老太君最为重视的就是兄弟之间和平共处,现在一个落水,一个差点落水。更何况这次差点出事的是余后流,老太君当年怜惜这个庶出的孩子占了长,大夫人又有了身子,怕子孙有恙,于是养在浮生院,害得她想动他也不敢。 哼,余大除了长得好看,聪明了点,小小年纪会说话会讨人喜欢外,有什么好的。秦姨娘咬着帕子含恨而归。 二夫人从嬷嬷手里接过一双儿女,让他们安静地坐在旁边,望着身边的余大问道:「余大,为何桥会突然塌陷呢?余四又是如何掉到水里的?」 庶长子,又养在老夫人这里,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但偏偏他长得好看,对着他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先软个三分。因着余大长得好看,衣服又都是他姨娘给他配好了的。犹如画中走出的童子般讨人欢喜,对着这般长相这般气度,只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伤了孩子的心。 说实话,即使是身为二夫人的她也觉得余大长得好。大伯看他可爱伶俐又送了一把玉摺扇,小的时候可以拿在手中把玩,大了还能当腰坠。现在余大拿着这把摺扇配着通身的气度就让她只愿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二夫人看着余大的样子又微微的走了神。大夫人察觉到了微微扫了自家弟妹一眼,没救了,颜控! 余后流他们一排站在左边,他又站在最外面,离观众席最近。二婶本就善良还有些好奇,问问也正常。看向旁边的三五六,不知道这次想要落水的主意是谁出的呢?还有那条波光粼粼的水线,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刺目。 「依我推测,桥上有块板子被涂了油,大概是我旁边这几位小兄弟怕我走路失神,特意提醒了我一下吧。」余大眯了眯眼,轻柔的抚着扇子。背嵴挺直如竹松,眉目疏朗如画,透着孩子的稚嫩可说起话来逻辑清楚似个大人般意外的让人欣赏。这点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第4页 「大哥,对不起,油是我涂得,我只是想让你摔一跤而已,没想到那块板子却是那么松动。」二夫人还未来得及接话,余三主动站了出来。 「你早说,想要什么摔我都满足你。」余大微笑道。眉清目爽。话说的像个十足十宠孩子的哥哥。 「那老四是怎么摔得呢?」二夫人发问道。 「走的比较前面,离水较近又被后面的小童子撞了一下。」余三解释道。 「原来如此。」二夫人恍然大悟。 「所以你们就是余大摔一跤却发酵成了这样?」大夫人插嘴到。好像听起来有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你们这样吧。」静静地坐在大夫人身边的嫡子余二开口说出了大夫人想说的话。 众人不再说话,默默的在堂中等待老太君。三四五六表情变化莫测。 二夫人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孩子,看看大房孩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是在时刻提醒自己决不能让任何女人有机会踏入这个家门一步。这个家已经够乱了,绝对不能再乱了。 秦姨娘也是暗暗下定了某个决心。眉姨娘则是低低啜泣,声音婉转缠绵如黄莺啼谷,别有一番风味。别的不说配着这空寂的大堂还是很不错的。 以上,是大夫人的想法。 老祖宗 「康乐王府的气氛真的是非常好了,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打。王府里管家的是老太君的大儿子。现在的康乐王,本人是对面巷子的常客,大家现在看看周围说不定能在街角处看到他哦。」说书人一敲花鼓,还打了两下快板。 「当然啦,这只是小老头的玩笑,你们看酒店老闆都被我吓到了,正在向我拼命招手呢。好了为了方便与不透姓名,咱们就把老太君大儿子家的八个孙子们按大到小分为一到八吧。话说那天风和日丽,捣蛋鬼余三决定捉弄余二也就是大房唯一的嫡子,于是他联合四五六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 浮游园。正是三月好时光,桃花开满树,佳境美如画,人面桃花红。三四五六就特意捉了一笼子小小条的虫子,一人在前探路,一人在外放风,一人守着笼子,所有人只等余三一声令下,就开笼子放小虫。这余二还不知这前方兇险,悠悠赏着路途美景。」 说话间,花鼓铿锵,仿若倾盆大雨,琵琶如掉线的玉珠,碎成一地。快板快速的撞击,如敲在心间,令人喘不过气来。 「前路兇险,余二却还蒙在鼓中。满面桃花浮云红,蓝天绿树心情好。探路者发现时机已到立刻发送信号,放风者也点点头,余三这小滑头一看这天时地利人和,朝笼子那边点点头。笼子那边立刻就把笼子一甩。溅出满地的黑乎乎的虫子。这前一刻还是好看的红花绿树,蓝天白云,下一刻就黑云铺面,还蠕动着向他冲过来。」 这时,所有令人紧张的音乐一停,快板最后收了一个尾音。堂里的人都为可怜的余二纠着心。一个个铜板就爽快的扔在了金锣里。簌簌作响。 老头满意一笑,钱的声音啊就是如此悦耳。抿抿嘴,继续道:「只见余二一个快闪加后退就躲过了这波突袭,后面的小厮见状不对就挡在小主子前面,安全的护送他回去。不曾想这位小主子眼疾手快的找到了三四五六的人影,一个个将这几个小滑头捉住。开始了一打四之旅,最后这五人皆鼻青脸肿的来到了浮云院也就是大夫人的院子里,接受了惩罚。」 「二公子还是很有血性的,一打四,这个性我喜欢。」老头讲完之后,大家就开始讨论起来。 「这个三公子也很有性格嘛,居然还敢捉弄嫡子?」有人疑惑道。 很快就有人给他解答了:「你不知道,大房最得宠两个姨娘,一个秦姨娘家里有钱,又有脑子,还能说会道有身段,大房的帐都是她在管。这主持中馈本来可该是大夫人的事,连夫人的权都抢了,你说人家儿子嚣不嚣张。还有一个是眉姨娘,老太君原先的丫鬟跟着大老爷那可是长大的,别的不说,就长得漂亮。」解惑之人发出一阵大家都懂的笑容。 「嘿嘿嘿、、、、」 大堂里一阵热火朝天的讨论,酒水不住的往各桌上着,还有那些瓜果,嗑嗑瓜果,再说说八卦,酒后茶余,惬意不过如此。 「大傢伙明天想听谁家啊?」说书的老头和酒店老闆皆高兴地看着楼下的热闹,捋捋鬍子很是满意。 「余家真是热闹,要不明天听听孙家吧,武将家的小伙子该是什么样啊,以后可是要保家卫国的,可不能跟赵家似的一天到晚读书没得趣。」一人喊道。 「赵家可是名士,那些个孩子可都是要考至之学院的。你懂啥!」有个青袍的文人不满道。 「也是啊,虽然生活无趣了点,但都是名士之后,肯定是要朝着至之学院努力的。我家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一人噫到。 「你就别做梦了,至之学院那可是连赵家都不敢说保证能上的。」一人听不过去,嘲讽道。 「我说的可不是至之学院,是修竹学院,那离我家近,要能考上,砸锅卖铁也得给他上啊。」那人反驳。 「。。。。。」大堂里更加热闹了,场面都火热起来了。 「那明天就听孙家的。」老头的话湮灭在火里。 角落里有一桌老人带着小孩子。 第5页 「这余家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小孩子胖胖的,却老气横秋的点评着。「首先,余二是个嫡子,大夫人只要不傻,秦姨娘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能由着自己儿子这么乱来。所以这个余二要么就是平日里仗着自己是个嫡子横着走,要么就仗着自己聪明挖坑给这几个人跳,不然怎么会这么被人整。」 老者笑眯眯,意思是请君继续。 「这个余三嘛,听着是有点滑头,但仔细一想,能领着这几个庶弟这么欺负嫡子余二,说明这个人做人仗义,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才能让他们都跟着他。」 胖娃娃说完之后,眼睛亮亮的盯着老者。明明眼睛就只有一条缝了,还想努力睁大的样子,让老者很是高兴。 老者努力忍着笑:「你这么说时很有道理,但是嫡庶之间时有一道天然的鸿沟,想要跨越是很难的。所以他们之间天然就是对立的,那你这么分析是不是太武断了。 听说这件事最后是秦姨娘扫的尾,说明大夫人其实不怎么管事,对于儿子被欺负这事都没什么反应,这与母亲的天性不和。所以这里面的事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所以余三可以和庶子联合起来但并不能证明他的领导能力。」 小老儿结了帐带着小胖子加小短腿撤离这热火朝天的场面里。热闹终归是他们的,一两个人的离场无法改变什么。 「于哥,你说这余家也是够乱的,若不是仗着祖宗蒙荫,哪能有现在的富贵。」酒店老闆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嫡庶不分,这怎么能成呢? 「可是,人家老祖宗厉害啊。」被称为于哥的人摸摸鬍子,想起了某些年被人支配的痛苦。 日头更大了些,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能感觉的到热意稍稍退了一点。在浮生院里等着的众人也有些骚动,更何况是站着的孩子们,脸色纷纷不耐,还有些不安。 大夫人面无表情,只是不住的逗弄着怀里的女儿,小孩子嗜睡,现在在她的逗弄下才有些想醒的样子。她看看旁边的儿子,想着刚刚儿子一句话就让场面冷了下来,虽然好像在先生那里功课很好,那在某些事情上面好像不怎么样吧。算了,男孩子嘛,还是要多些教训的。 大夫人把视线从儿子身上移了回去,看向站着的余大,不得不说,余大长得是真的好看。也怪不得二夫人总是好像会对余大好一些的样子。颜控,这种东西,她也是,不然怎么会嫁给余乐晋这个花花公子。 「........」总觉得自己的娘亲刚刚那一眼异常的微妙,其实在这个家里他更怕自己的娘亲,连老太君都要排在自己娘亲的后面。 这一眼,很微妙啊,作为一名天资聪慧的孩子,余二对这种感觉简直无比灵敏。于是他开始马上反省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只是让他更觉得微妙的是娘亲看余后流那傢伙的眼神,透着欣赏。这种自己娘亲更爱别人孩子的微妙感,他该怎么办。 其实,余二的感觉真的非常对,大夫人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余大了,长得好看就很加分了,站了这么久还纹丝不动,淡定从容的,这就更好了,连余三那个精力充沛的小傢伙都有点乏力的样子,其他几个都要东倒西歪。 这样一对比,不是更显得余大鹤立鸡群了吗?只是有时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股风会是她吗?大夫人一下一下地逗弄着小妹。于情于理来说都是她最合适不过了。 「老夫人,您慢些。」春申特意大声了些。众人秒懂地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板。几兄弟也默契的站成整齐的一列纵队,像个小军队。 「春申,你这小滑头。」老夫人被气笑了。 「你看老夫人,您不是也很喜欢吗?您都笑了。」春申求饶道。 老太君在春申的搀扶下落座,众人听着主僕二人的调笑,知道大戏已经开场,众人纷纷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大夫人默默抱着女儿往后了一点,以便大家可以更贴近镜头,也为了自己可以更单纯的做一个吃瓜群众。 眉姨娘还没见人,已先出声。呜咽的哭声真的很好听,再加上瞬间划过脸颊的豆大的泪珠,真真是梨花袋雨,美得很。「老夫人~,我,我们娘俩,全靠您做主了。。。」泣不成声。美人泣泪图,快准狠,好看。 大夫人戏看的很开心,老夫人则是暗暗的吃不消。 「来人啊,眉姨娘要哭晕过去了,扶她去休息吧。」老夫人抚抚眉,浮梅真的是越来越知道怎么哭的让人心疼了。不过此事确实另有隐情。 秦姨娘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被眉姨娘哭的万一加重惩罚怎么办,每次她哭准没好事。秦姨娘与眉姨娘斗了多年,得出了这个结论。赶紧帮自己孩子想法子。 「老祖宗,我们三儿知错了,愿意抄写经书十卷,闭门思过十天,既为您祈福,也能让他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三儿,既然你姨娘这么说了,你愿意吗?」老太君看向下方的小霸王余三,小小的孩子才到她的腰身,行事自有一股大气。着黑红色的常服却更显他圆脸肤白,全身透着股霸气。 秦姨娘虽然为人小气了些,但对自己孩子很大方,养的还可以。 「告老太君,三儿不想抄写经书。」余三低头划圈圈,避过了秦姨娘剜他的眼神。 老太君又笑了,问到老四:「余四,你可愿意?」不过谁知道这猫腻出向哪呢。 第6页 「告老太君,我。。。」余四看向自己的姨娘,高姨娘点点头,很拼命,顶着被秦姨娘记恨也要先脱身才行。看老太君的样子是要严惩。 「我,我不知。」虽然姨娘点了头,但他也不喜欢抄经书,再加上三哥在旁边不住的捣着他。算了,听三哥的。眼一闭,就这样了。 五六更是连老太君都还没问便摇了摇头,急死他们的姨娘了,你等老太君开口问你啊,你们前面那三座大山压着,余大啊长得好看,大家都记得住,余二是嫡子怎么也不会忘了他的,老三那秦姨娘护着。老四起码还被问了一下,你们这样,老太君对你们都没印象了要,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心眼也没有,真真是要急死他们啊。 老太君看着下方明显心思各异的众人,摇摇晃晃的孩子。上樑不正下樑歪,看秦姨娘就希望自己儿子能少受点罪的样子,只希望他承担的越少越好。明明老爷是这么正直爽快的武将,怎么子孙却如此唯唯诺诺,没得一点意思。 「既然你们都不想抄写经书,正好我有一个法子。你们明天所有人,大房二房所有的孩子都来浮生院集合。」老夫人一口令下,玉不琢不成器,既然上樑已经歪了,那就让我来把你们这帮还没歪完的先给掰过来吧。 天还不曾亮起,到处都是灰濛濛的一片,老太君屋里的人已经按着老太君的意思带着大房二房所有的孩子们来到了浮华园,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园子,处于最中心,有一方圆塘养着荷花与鲤鱼。因为它是枢纽,占地极大,有一块空地。平日里觉得是个摆设,现今小孩子们这么一站,反而有种差不多的意思。浮华园是整个康乐王府最常走的的地方,即,人流量最多的地方。除了女孩,所有男孩子按照老太君的意思排成一列纵队,间隙一致,高矮有序。 若非老太君平素极有威严,现在孩子们脸上的怨色压都压不住。有眼色的小厮已经悄悄退下。 「所有人,马步准备。双手上举。」老太君中气十足,像是操练军队。然后一个眼神示意。春申马上会意,纤纤玉手向上招招。早就待命的小厮训练了千万遍一样从园子的另一边绕过来,右手边均带着一个小型的水缸,里面盛满了水。随着小厮们的跑步偶有荡漾出的水花。 「上水缸!」老太君见状大喊。 严惩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很眼熟的大堂里。然后是坐在对面优雅美丽还变得很年轻的二婶。再转过去一点是缩小版的大哥,三弟等人。果然大哥小时候就很骚包的样子,怎么长大了反而一副冰清生冷的模样。 粗雕的梨花木椅,是开国皇帝赏的,祖爷爷是不想麻烦的再进行精雕,直接拿来用就好了,反正都是椅子,只是拿来坐坐的,不用那么花里胡哨的。被岁月蕴育的带着温沉。余清缨不由得伸手去摸旁边的梨花椅。 粉裳嫩手,滢滢而泽,小巧玲珑,偶有细碎的金光,垂手才发现腕间还有一个精緻的金圈子,小花蔓延一周,逐渐盛放。听说是老太君从库房里精挑细选给的。只是在她成为后宫之主那年老祖宗走了,她把这个东西送去陪着老祖宗了。 老祖宗是一个妙人,在为人处世上教了他们很多东西,只是可能是她的悟性不够,所以才会死于别人的算计中,而一直在老祖宗身边长大的大哥却是开创了另一个盛世。 那她此刻是回到了小时候吗,几岁的时候呢?朱瓦青墙,后宫之主又如何,活在人们口中的好命人最终下场也不过是灰败宫墙,三尺白绫。 大夫人感受着腿上女儿突然从睡梦中回神,就动来动去,摸来摸去的。明明是龙凤胎,哥哥从小就聪慧异常,妹妹却整日发呆睡觉,沉默不言。 她是不喜欢管家才把府中之事丢给秦姨娘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地位有失。王府中馈不是一个姨娘能够撑得起来的,点头的是她,做事的是姨娘罢了。她把更多的心力放在女儿身上,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安喜乐,别无多求。 康乐王府是开国福将余康乐打下来的,市井流言说余将军本想建国之后便将军权交还奈何皇帝老儿不肯放人,还让本来三代掉阶承袭的王府变为四代不掉阶的王府,可谓是泼天富贵。 其余几家根本没有这个待遇。余浔的才华比其父只多不少,正当人感嘆余家不得了啊之时,余浔走了,一代福将白髮人送黑髮人,在晚年撑住了王府,待得孙儿出生好几之后便走了。现在的老太君老祖宗便是余浔的妻子,也是个狠人,大儿子出生三年后闻得夫君噩耗又得知自己已有身孕,于是生下二子之后,便远赴边疆收拾夫君尸骸。并在边疆传出赫赫威名。 只可惜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儿子已经长歪了。二儿子可能还有救。于是又把重心放在后宅之中。 多年后,大儿子继承了王府,二儿子在朝堂上打拼。因着老祖宗还在,未曾分家,大儿子娶了夫人在家里称声大夫人,二儿子媳妇在府里称声二夫人。 两人一起主持中馈,主要部分在大夫人那里,二夫人负责些零碎的东西。然而大老爷风流多情,大夫人最终不胜其烦将后院一些事情丢给了秦姨娘来管。二夫人是二老爷在外打拼留在府里却胜在清净。 大房有八个孩子,嫡子一个,嫡女一名。若是嫡子占了长倒还好说,偏生多了个庶长子。剩下的也都是子。二房只有两个孩子,一子一女。龙凤胎同大房相同。外面的人都夸康乐王府好福气啊。 第7页 余清缨是大房嫡女,此刻突然回到儿时因着多年的养气功夫并未有任何异色只是在努力观察周围,大夫人在散会后一路抱着她回到房内,她的哥哥们都去府里请的夫子那里去上课了。而她此时因着神智未开母亲还不没有让她去夫子那里开蒙。正好她也可以好好盘算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第二天一早,余清缨早早就醒了过来,这是深宫呆久了养成的习惯,看看身边的母亲还未醒。便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想起了一件事。大夫人再女儿如何小心的坐起之后便立刻醒了过来。为人母的本能。对于这个孩子,她总是很小心。即使外面的流言如何。唤了声澄儿,便拉着女儿洗漱。 此刻,天才灰濛透出一丝光亮,此间的雾气瀰漫带着晨时特有的凉意与爽快。想来便是宫里的皇后也不过此时才醒,准备早间的晨会。不过今天的日出定然很美。 「不好啦,老太君在体罚二少爷。」小厮进来报信,气喘吁吁神情慌张如有天坠,说的话却是平地惊雷。打断了大夫人的思绪不说,余清缨倒是老神在在,大哥落水一事深的很触到了老太君的底线,不把他们训皮实了伤了家里的根基可怎么行。 反应最大的是澄儿姐姐,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拍。但到底还是训练有素不曾断了服侍的动作。澄风湛雨里两个大的反而最咋咋唿唿,后面的两个反而心思缜密,做事不留一点把柄。真让人怀疑她们四个生错了年龄。 大夫人经过小酌已经明白大概,只是希望婆婆手下留情,当年的威名她可是从小听到大,看着澄儿已将清缨准备妥当。挥挥手带着人一起过去看看。可怜小厮还以为大夫人是准备去拯救自家二少爷。 等大夫人带着余清缨一起过去的时候,二夫人也堪堪来了,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都是衣着随意,不像平时精心搭配,衣服便能压倒一切,想来二人的想法皆是一致:只希望婆婆不要太过苛责。 后方秦姨娘和眉姨娘也匆匆赶来想来也是得到了小厮的消息,高姨娘也跟在秦姨娘的后面,神色诺诺。 「马步都给我扎稳了,下盘要稳知不知道,不然你就扎的不久。扎的不久,那就加时,你断一次便加一刻。一次马步扎半个时辰,中间断了一次便加一刻。你们身后的人都会给你们记在手札上。今天不够,明天继续。水也不准晃下来。」 老太君的话中气十足,在浮华园外众妇人便听到了这番话,秦姨娘暗自盘算了一下便准备开始哭天抢地的,怎么着也得把自己的儿子给拉回来。反而二夫人的心算时间都弱了秦姨娘一筹。二夫人只想和老夫人打个商量,看在他们尚年幼的份上不要太狠。 大夫人老神在在,无所畏惧。只是手上突然传来一股阻力。大夫人低头一看发现时女儿。一张吹弹可破的脸上,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看着她。小嘴第一次吐出一句软软的话:「娘亲,我也想去。」 大夫人不由自主的就放开了束缚的手。等她想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女儿已经跑远了。澄儿本想说话,缺发现夫人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二夫人正准备和老夫人商量,秦姨娘正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眼泪刚从脸颊划过。就感到自己身边有阵风颳过。 秦姨娘看过去发现小姑娘已经很自觉地站在自己哥哥旁边。湖蓝小褂白色绸裤双脚趴开,和自己哥哥们摆了一样的姿势还主动从一个小厮手上把多出来的小缸顶到头上。可爱的脸上满是人认真之色。 秦姨娘的眼泪被生生的憋了回去。露出了惊讶之色。大房嫡女从来都被夫人捧在手心,怕是人不太好,今天看着倒是灵动了不少? 二夫人微露讶色,对于坊间传言她有耳闻但一直不怎么相信。只是这些年缨儿的情况又不得不让人多想,现在看着是好了? 大嫂这个人看着像是清心寡欲实质上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对于人心的把握和方向实在是望尘莫及,虽然这几年放权给了秦姨娘但是真正事关利益的地方其实都是大嫂在把关。 老夫人明白自己这两个媳妇儿都是明事理的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这个秦姨娘的表演她是肯定可以视而不见的。只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女到真是让她吃了一惊。 大夫人施施然走来,后面跟着眉姨娘和高姨娘等人。虽然大夫人身着淡蓝色半旧常服,通身气度却是惊人。老夫人身着半打短服,极易活动,虽半白了头髮,依旧英气逼人。 两人眼神接触,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回合。看着二人的互动,余清缨扯出苦笑她自己上辈子,修炼了短短半生才堪堪到达这境界吧。 只是没想到繁华落尽,雪中送炭的却是他,余清缨转头望向身边的人。 烈火烹油,转瞬全无。 你赢过吗 俗话说得好,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 「老太君这样做怎么会是对你们不好呢,就是因为对你们好才这么做的。」小厮放声朗读老太君刚刚递过来的手纸。忽略那微微的颤音就知道他发挥得很好了。 余后流无所谓的听着,凭他的体力这顶水缸和扎马步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日头渐大,即使是他后背也湿了一大片,豆大的泪珠伴着偶来的热风送来片刻的凉爽,若能忽视因公路过此地的下人投来灼热的视线想必会更凉爽些。 第8页 早上来的那波亲友团早就被劝退回去了。而旁边多了一个双髻的小人儿,反倒让他变得敏感了些。 「啪嗒。」伴随着清脆的摔大铁碗的声音传来,还有溅在腿边的湿润。然后是后面一排接二连三地传来摔大铁碗的声音。 「大姐,你说你能不能别来添乱。」余三最是直脾气,因着后面几个小弟被余清缨连累的摔了大铁碗又要被罚时了。你说你一次也就算了,偏偏一个早上下来家里的缸给你摔得只能拿大铁碗顶了。能不出来主持公道吗? 「二小姐罚时一次,余四,余五,余六各罚时一次。」小厮的声音马上传来。 只要这样的次数少一点,他还是可以不必分散过多的注意力给这位妹妹的。余后流暗暗想着,然目视前方不曾被这一阵的兵荒马乱乱了身形。 半打短服的老太君一身红,也不知这是谁的主意,远远地坐在亭子里享受着身边人的打伞,喝茶。红火的令人忽视不得,反观他们几个小的,一大早被捞起来,被套了旧旧的下人服饰,然后一整个早上不曾停歇的扎马步,绕园跑步。顶缸。 一道刺目的光线从树影下投来,只稍稍抬个眼皮便能看见毒辣的太阳,鲜绿欲滴的树叶。 余清缨上辈子活的不明不白,浑浑噩噩。虽位及东宫于万千女子中脱颖而出却不知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为了自己家门的势力而求娶自己,多年情分不过是利益分明罢了。后宫佳丽三千竟不及他那御书房的一个丫头。到头来一杯鸩酒三尺白绫了余残生。 自古以来嫡庶分明,嫡庶本就是天然对立的两方阵营,她也想不通,最后对她施以援手的不是自己的同胞哥哥,而是这个长大以后内敛异常的庶长子余后流。小时候的印象里嫡亲余清嘉和庶哥余后流就是水火不容的一个状态,其实母亲也从未说过后院姨娘什么,每日都在房内主持府内大局,高高在上。 而她后来嫁给那人成了皇后,王府开始日益繁华,这繁华似火,烧的这六院三园二堂一湖也都成了残垣断壁,她死了几年有了模煳的意识,孤魂野鬼的她受到挣脱不掉的力量回到王府却只见康乐王府的花团锦簇和瞬间寂灭的荒唐。 站在王府的门口里面,周遭是熊熊大火,门外是一袭素衣迢迢,他站在那便极有压迫感,不容忽视,貌似盛桃,白里透红,目秀眉清,星辰烁烁。 老太君在世之时,他过得还算可以,只是后来眉姨娘走了,老太君也走了,府里的日子便也不那么好过了。她以为他会恨这个王府。可他眼角闪烁的泪花让她也忍不住悲伤。 新帝登基第七年,出有皇后的康乐王府覆灭,曾最受皇宠的福将余康乐其后代勾结外族,意图谋反,幸有至院者出,平缴叛军,然被对方主将逃出,其余人尽数缴械投降。新皇约:康乐王府乃是荣宠之至的象徵,今其影响恶劣,不可再存于世。 其实余家的男孩子都挺聪明的,也挺好的。只是偏偏自己这个登上高位的女孩子没什么脑子,满脑子的风花雪月。无法维持家族荣光。既是她自个儿蠢笨,那这个难得的可以聆听老太君教育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 余清缨光顾着把握机会,早上什么也没吃又是半路加入,头顶大铁碗还思绪翩飞。根本不知早上她可爱的兄弟们都已经被塞过干粮,打在背上的阳光特别毒辣,而她一抬眼便看得到晃人的太阳,微微偏了个头便能看到自家骚包的大哥,这最后的念头就是:好像有点耀眼,不然怎么会有点晕呢? 余后流本就一直□□顾着身边的妹妹,好不让她影响到自己完美的发挥,于是也能第一眼发现她的不对劲。当下便伸手搂住蓦然倒下的余清缨。另一只手环住从头上落下的大缸。连余清嘉的动作都比自己慢了一分。 破碎的缸裂在地上洒出一片的水花,倒是为这份炎热添了几分凉爽。各种关切声都模煳成了背景音。 小厮得了老太君的指令:「下午继续,早上到此为止。」 各房各势力留下的人极有眼色的一拥而上。接走各自的主子。余清嘉也从余后流手里接过了余清缨。湛儿也是急急忙忙跑来扶住自家小姐。并对这位「不受人待见却偏偏长得很好的」大少爷道了声谢。 余清嘉俊逸的小脸上不服与纠结并存,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不怎么喜欢的大哥,万千不爽涌过却比不得自己妹妹软下去那一刻自己已经无力兼顾的手。 哼唧道:「这次算我输。」以后妹妹和顶缸他都不会输的。 余后流笑而不语,只拿起玉片扇打开驱热,然后吐出一句让余二吐血的话:「呵,你何时赢过。」怼天怼地怼弟弟。看着余二涨红的脸,余后流心情很好的走了。 这年,大院小塘绿树红衣亭,逐渐退散的众人,只余这个俊逸小人红脸握拳,眼里只有那个出尘的背影,与所有人逆向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余后流带着小厮,走的路越发荒凉,惊道:装x装过头了,走错路了。 失策失策,带着小厮悄咪咪的往回走。 之所以大哥顶的是大缸,因为大哥完美发挥,不曾被旁边的人影响到,于是其他人摔得只有铁碗,而他还是大缸啊。 打人不打脸 「久不同函,甚以为念。至十年前一别,不曾相见。当年你为了那个孩子离开京城,上次的来信中你告我孩子已经大好,还附上了画像。令我惊喜。当年那个臭算命的批命说你亲缘浅薄,我一直不高兴的,既已过了这个劫也是该来京都长大了。这些年你的文章越发负有盛名,素文上有个小友的文风我也很喜欢,听说你们这些笔桿子会有个聚会,我想你去给我讨份亲笔书稿来。你妹妹我难得有个喜欢的人,必要拿来给我,还有我孙子的启蒙之业,我也打算交给你,你别在路上脱磨时间了赶紧过来!」 第9页 爷孙俩围在客栈的木桌前就着油灯的光亮,一页信纸被火光找的发红。二人仔细研读了信上内容,脸上微黑带肉的小胖子孙子指着信说:「你有老妹?」看向头髮花白的爷爷,发虽白但精神矍铄并有着那么点似是而非的玄乎的东西。 矍铄老人摸摸鬍鬚,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就出来了:乐呵呵道「我老妹是王府老太君这种事能随便说出去吗?」 微黑胖子脸上的小肥肉一横,带着几分不屑:「那你带我来什么京城?」不就是想抱人家大腿吗!在乡下的老哥还不巴结着点人家。 「你看看这位老太君的文风大气直白,深入浅出,直逼大道。」小胖子一串的好评接连而出。 老人只管乐呵呵的摸着鬍子,没有半点约束。有些害臊的话人老就说不出来,正好让小辈锻鍊锻鍊说话的技巧。就算面前的小胖子只有四岁。 「既然如此,那过两天我们就收拾一下去享福吧。」 「怎么也是你老妹,也就是我姨奶奶了不是,那必须是要拜见的。」小胖子见目的达到,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 老人摸摸胖子的头,和蔼可亲,仿佛在说,「孺子可教也。」 微光摇曳,烛光笼罩着这间屋子,连抚头的手都发着光,只是老人眼中散出的宠溺比光还亮。 客栈的隔间桌上躺着一本书《素文》,租房的是几个年轻人,书生气十足。正在哄抢桌上的《素文》,只见其中一人凭着自己手脚快,力气又大,啪的一声拍向桌子,几双伸向书的手扑了个空,书朝上飞起被人拿走。 「老秦,你这太不讲道理了,」一人马上指责。 「粗人一个,不讲道理。」老秦老神在在的开始翻书阅读。 「那,那你告诉我唐茶先生的文章题目是什么,我只要题目啊,你别给我说文章内容。」那人捂着脸,仿佛做了极大的让步,道。 「我也是。不过我想知道鱼汤的文章题目。」其他人点头道。 「你们让我说,我就说?」老秦连眼神也没给其他人,牙尖嘴利道。 「啊,可恶!」几人闹成一团,动静颇大。 管帐的人打打算盘,想着果然要把《素文》摆在书生房内,陪椅子的钱赚了不少。 「少爷,小姐,最新一期的《素文》到了」各家的小厮给各房的主人们送了一本。《素文》是全国上下都很追捧的一本书,能在上面发表文章的人都是厉害人,每半旬会出一本,出于浮文社。 浮文社是唯一一个享誉全国的社团,里面所有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的,并且浮文社里面最有名的是《素文》,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书籍,浮文社最为大气的一点便是开放地址给全国上下,谁觉得自己有大才华均可将文章寄来,能入文者自动成为浮文社的一员。 而只有能入浮文社的人才能拿到书,所以流传于市面的均为刻本,原本都是留着私藏的。读书人中谁能得这么一本原本,倍儿有面。 康乐王府内,《素文》也是各房各有一本,老太君一本,统共三本。现下府里的学堂内,二房的两个孩子得了一本,妹妹没什么太大兴趣,自是哥哥拿着;倒是大房的小厮犯了难,个个都是小祖宗,眼睛里还都泛着精光,连今天好不容易被允上学堂的大小姐眼里都满是兴味。 但是想着大夫人的交代,小厮表示我挣扎的也没这么厉害了啦,秒秒钟递给大公子,就撤了。熘了熘了。 余后流望着面前这本还未拆封的书,眸光流转。看来是成了,这么想着,他准备翻开背面。 此书还未拆封,该是母亲自有计较,果真是个聪慧又美丽的女子。 余嘉树是现康乐王的嫡子,虽然头上有个庶哥,但庶不压嫡,本朝向来立嫡不立庶,他本以为府里的下人总该心里有点数才是,刚才那人还是母亲房里的人,看来还是没开窍。他想着便走向前去,压住了他这位庶哥想要翻书的手。 「余大,这本书该不该接,你不知道吗?」余清嘉发问道,哄闹的学堂顿时一片寂静。二房的龙凤胎正在闹笑,余三他们看书落在了余大手里也没什么想法,经过上次的落水事件,余三早就意识到大哥不好惹,以前就被教训过再加上这次的事件,于是他们四人一致决定与大哥井水不犯河水。余清缨经过早上的洗礼,中午好不容易恢復了一点,听先生讲课也不过是难得的休息,根本没发现二哥去找人麻烦了。 只是这一掷地有声的质问,让她心里蓦地一沉,这俩从这么小就开始不对盘了吗? 余清缨勐地想到一件事,想要拦住二哥。这次的《素文》之所以会送给大哥,是因为大哥有一篇文章登上了素文,这本书是新入社成员的标配,这本书的背面正是一张请柬,也是一张入社通知书。 前世,老哥因为这件事就在大哥手里吃了个大亏,正是因此,长大后的二哥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之人,翩翩浊世佳公子。相交的大家闺秀们互相交流的时候曾说起她们对自家哥哥的印象都是如此,可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的这件事。 某天三弟回来大肆宣扬大哥,二哥之间的趣事。就是因为《素文》,二哥让大哥交出这本书,然而书拿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书社寄给大哥的书。 「自讨没趣啊,自讨没趣。」许是三弟幸灾乐祸的表情太过生动,让她一直印象深刻。导致二哥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有损。 第10页 当天哥哥回来也是黑着一张脸,与在厨房里见到的煤炭一般黑。现在的话,定要阻止哥哥才行,不然他未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就要维持不住了。 余清缨当即从桌子上爬起,跳下课桌,璎珞铃铛缤纷交错,拦住了哥哥的举动,不让他碰到书。拉着他往回走,「哥哥,我有些疑问,刚刚夫子说的那几句我还理解不透。」 不能看戏的余三他们纷纷表示错过了一场好戏,因为府里的学堂里是没有小厮的,茶水与糕点均在桌旁背着,学堂内均要自己动手。所以有什么的话在学堂里是最好解决的,因为没人拉着你,只有夫子看不过去会过来制止。 所以学堂也算是默认的一个场所,嫡庶对立分明的时刻,没了其他人在,便可自然而然的表达自己的喜恶。 余后流便自然的将包装撕开,请柬便自然而然地掉了出来,入社通知书便在其中。《素文》最后几页洋洋洒洒都是求贤若渴的求文gg,还附着请柬图样还有鑑别方法。毕竟人家名气很大的。想冒充的自然也很多。 经过余清嘉刚刚那么一闹,所有人的目光一直都还在他身上,现在请柬一掉出来。 「哇。」不约而同的惊唿声便响起,便动静颇大,余清嘉转头看见也是眸光一沉。余清缨却是想不愧是内院的人。 重生归来的她比别人知道的也多,也曾站在权利的巅峰,看到了姑娘家时很多不曾看到的东西,只是当时她的心智无法与这些东西相匹配,所以死的也是令她无法释怀,最主要的是,与她的死相比,康乐王府的覆灭才是最令她痛心疾首。 余清缨整理心情,她虽和二哥一般大但因为前几年身体有恙一直未能良好发育看起来倒是整个学堂中年纪最小的人一般,晃悠着小身体帮大哥捡了请柬,再把不开心的二哥拉回座位,细心开导。 「二哥,咱们家的《素文》肯定在母亲那里,怎么会送来给我们呢?」 余清嘉恍然大悟。可还是有点气恼,所以脸色只好转了一点点。 余清缨此举是想着不损二哥形象,顺便让他俩不那么互相讨厌。康乐王府覆灭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这二人的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余波荡漾。 余清嘉此时不过五岁光景还没有长大时笑从万花丛中过的魅力,只能尴尬一笑,转移话题:「听说夫子准备回乡养老,老太君已经物色了新的人选。」 有时看着像个小大人,其实还是很闹小孩子脾气。余清缨望着生闷气的二哥,慢里斯条的大哥吞吞地看着《素文》,不知想给谁看,三哥同他的小团体厮混,文房四宝有序地和青绿绸相映,晕开的茶水里浮过笑意的面庞。 不过还是一群小毛头啊,骄傲的头颅上扬,带着鸣鸣自得。 「嘿,傻妹,你笑啥呢?」余三一个纸团稳稳地打在余清缨的头上,还很有力地。 「唔.....」余清缨吃痛地揉了揉头,果然自己以前讨厌他们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岁数的小孩都很讨厌! 「老三,你是皮痒吗?」在学堂里的人都很随性,余清嘉也没有在学堂外时那么彬彬有礼。 「怎么了,你傻妹妹今天才来学堂,脑子还没开窍呢,你这个做哥哥的多照应点啊?省的一会儿回去还要被母亲骂啊。」余三对嫡母尊重也是因为嫡母对谁都那样。 「哥,算了。」余清缨拉住自家哥哥,她前世也是很迟才来的学堂,只是有所耳闻,学堂里的夫子不怎么管事,他们几个都是天天打架的。家有祖训:除夫子与学子,其余人不得入内。 这学堂都成了府里最光明正大可以打架斗殴的地方了。 但五六岁的孩子不是你想劝就能劝的住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人已经扭打到了一起。堂弟与堂妹早已灰常熟练地为他们空出了一块地方。 余大也来到了她的身边,唇红齿白,五官如画,总能让她多瞧上两眼。她刚刚也是想稍微挪点位置给他们打架的,余大却只是拉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瞟了她一眼便继续看书了。 余清缨被看的有点心虚,虽然说了没关系她好像还挺期待他们打一架的,但仔细想想她一个二十好几的人虚啥,连六岁的大哥都搞不定怎么平外面祸害。 「这种事,大人不管吗?」问题少女觉醒第二天好奇道。 「打人不打脸。」余大随口回到。 「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吗?她还小,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教吗?」唐时悠看到这一幕简直心态爆炸。小黑胖子护住一个小黑瘦子,脸涨红地质问一个瘦长市井妇女。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潮。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憋了我好几天,这么早就卡文,我开始怀疑起了我自己的坑品。 教育 京都最负盛名的便是这条商业街,时势造英雄,多少人借着国家为商业街立的新法赚的盆满钵满。日渐吸引了更多的小贩来此摆摊,很多农活赚的不够的,闻着金钱的味道而来的整条街都是。 新鲜的东西感兴趣的人自然也多,春风吹绿大地,新法的风吹富的也只有那么一批人,发展的商业街问题多解决的方法也多,当今圣明,及时修订新法,商业街机制逐渐成熟,大浪淘沙,金子已经不多了。 李放就一乡下种田的,老实巴交,十八岁的时候娘给娶了媳妇,长得漂亮爱干净手脚还利索,不像是一个乡下姑娘,李放嘴笨不会说但是行动上体现了什么叫打心眼里高兴,什么都听媳妇的,说一不二。 第11页 本来应该挺幸福的一小家庭但是十年过去了吧,农活干的够多,钱却够呛,家里人口也越来越多。老大老二都是女娃,老三到老六都是男娃。全家上下八张嘴嗷嗷待哺。平常老二和老三老四放在奶奶家养着,剩下的媳妇自己照顾。 李放媳妇身边有个朋友嫁了个好老公,因为商业街发家致富了,在京都有了套房子自己当了老爷。她羡慕的紧啊,就窜掇着李放也弄点东西放商业街上卖。因着她手艺不错,也有了点声色,于是李放就想着把闺女儿子接过来。 两人合计了一下,要是都读书吧,供不起,大女儿已经在读了就算了,二女儿要不就算了,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学学做生意,老三老四准备准备念书好了。两人一拍即合,却未料到二女儿生性敏感孤僻,三人处的不是很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太阳照常升起,那就要照常出摊讨生活。二人带着女儿来到商业街上卖面。李放媳妇手艺不错,清汤挂面有种独有的味道,好吃还干净。就是这人心气高好面子,有人夸她便是面若桃花,三十的年纪犹见当年风姿。 「咣当!」小个子女娃又打碎了一个粗花瓷的碗,女娃一动不动,低着头,眼泪便掉了下来。起面的媳妇听到了,亮起嗓子便说了一句:「这杂种生的,又摔坏了我一个碗,知不知道一个多少钱。」 女娃金豆豆掉的更厉害了,肩膀也抽了起来。去菜场买菜的李放回来了,知道自己媳妇脾气,暴!见不得做事儿不利索的人,连忙放下菜上前收拾。 顾客也帮着劝,你一句我一句的,当娘的气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小女孩因着周围人的安慰也平復了心情。擦了擦眼泪又继续干活了。 商业街上人来人往,老人带着小黑胖子熘过没入人潮,人如浪花一波又是一波,地上的油渍也渐渐淡去。糖葫芦也开始走街串巷,「卖糖葫芦啊,糖葫芦。」 对面隔了好几家的老爷爷也开始画起了糖人,栩栩如生。很多孩子路过时手里都有一串。小女娃透过面摊亮晶晶地盯着人来人往的糖人。 娘亲回家做饭去了,爹在旁边收拾。爹心疼她,不让她动手,要是娘在的话早就拉着她一起干了,她撇撇嘴,双手捶捶腿,腿都疼了。眼睛往下看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看到了摊子上的铜板。这是早上赚到的钱。 她怕生,回到娘亲和爹爹身边还不到一个月,都不怎么说话。盯着钱,她看了很久。手装作不经意地爬在摊子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铜板发怔。「拿还是不拿?」小手几度松开又抓紧。 「娘亲和爹爹的钱就是她的钱。」终于想通了的小女娃抓起了两个铜板从摊子上跳了下来,两眼弯弯,心情很好。 却冷不丁地看到娘亲招唿爹爹坐下摆好饭菜朝她走来,她吓了一跳。不由双手朝背握紧铜板,心,一下子就揪紧了起来,看着娘亲一步步朝她走近。 虚惊一场,娘亲坐到了刚才她的位置,拉开抽屉,数起了铜板。她没多想,只当警报解除,目光滴遛滴遛地看着这个繁华的地方。对面摆摊子的后面是一个很好看的房子,里面有很多人,好像还是做菜做的很好吃的地方。那里的二楼窗口是打开的,里面有个白头髮的人,好像对面坐着一个小孩。 她在漫无目的的瞎想,娘亲他们没叫她她不敢吃饭。只能这么随便看看,突然她耳边清晰地传来一声:「你怎么还偷钱呢。」笑中带着得意的味道。 她惊恐地转身,只看到娘亲笑的得意,爹爹吃惊的忘记吃饭。偷钱,这好像是一个很不好的事情。娘亲冲上来抠开她的手心,拿出两枚铜板。 周围人迅速的围了上来,对她指指点点。娘亲说了一大串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只是觉得脑子嗡嗡地想,无法思考。那不是娘亲和爹爹的钱吗?那难道不就是我的钱吗? 她嘴巴张开想说,却说不出来。李放媳妇本就好面子,看到事情闹大,面子上抹不开心里便不高兴,看着眼前这倒霉的丫头片子,火气便开始冒上来了:「我让你偷钱!」 手就开始一下一下的往女娃身上开始招唿,又狠又响。 看着女娃脸上眼泪又开始掉了,什么话也不敢说的模样,她就更气了,这手就招唿到了脸上:「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是不给你吃了还是不给你穿了,让你偷钱。」 女娃的娘一下一下的招唿,又狠又响,围观的人都觉得疼,更何况女娃娃,被招唿过的地方早就腾地红了起来。她娘抽的起劲,越发的狠了。 「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吗,」她娘本就招唿的兴起,忽然发现有人从她手下把人护走了,还冲她嚷嚷:「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管教?」 她一下就被气笑了:一个小黑胖子护着一个小黑瘦子。此情此景能不让人发笑吗?哪家的小屁孩这么小就想着英雄救美啊,她女儿还不算美呢?呸呸呸呸,这个老二不美,但是她大女儿好看。 「哪来的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就想教训老娘?」李放媳妇泼辣得很,不然怎么把李放吃的死死的。 「童蒙无先入之杂,以正导之而无不顺受栆故养正当于蒙。她虽犯了错误,可你也不能动辄打骂。爱之不以道,是所以害之也,她拿了你的钱是不对。 但你的这种方法对她来说太过,相当于在扼杀她的天性。父母爱之子,则为之计深远,此女娃内向孤僻,敏感脆弱自当好言相劝,不然你这一顿收拾,她可能一辈子也说不了话了。」 第12页 小黑胖子不惧围观人数之多,仗义执言。 围观之人纷纷叫好,大家平常吃饭都在这一带这个大娘子什么性格大家心里门清儿,倒是这个小孩不惧此母夜叉之可怕,倒是我辈之楷模呀。 小黑瘦子的女娃娃捉着她的一角。瑟瑟发抖,却也发现了这像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贵人一样的人,腰间的肥肉在震颤,脚步虚浮。 心里的害怕倒是少了几分,原来不止一个人怕她娘啊。神色顿时缓了几分,小小的身体也不怎么抖了。 人群中挤出一个汉子,小黑胖子看着他道:「你乃一家之主,子不教父之过,小孩子的教育你又怎么能以养家餬口为借毫不关心,在孩子遭受打骂之时不敢挺身而出,如此,何人能信服你日后能撑起这一片家的天。」 小黑胖子扶着女娃坐在摊子边的凳子上,拿出愈伤膏,替她仔细地抹了脸上的一片红肿,人群唏嘘着散掉。只剩一个白鬍子爷爷默默站着。小黑胖子将伤膏塞到女娃手中,朝她摆摆手,牵着白鬍子爷爷的手离开。 两个大人一时还沉浸在小胖子的一腔热血中。小女孩则是紧紧握着愈伤膏,抿了抿嘴。 不远之处有辆马车,刚刚被人潮堵住,过不得,被迫的见证了刚才仿若玩笑的英雄救美。马夫朝帐内问了一句,马车徐徐前行,准备着加速前行。幕帘被风吹起,是一片金贵的样子。 商业街依旧是人来人往,客流不绝,只不过,女娃手中多了一个糖人,好看的房子的二楼没有了老爷爷和小孩,换成了两个文人慷慨激昂,女娃的父母呆愣地坐着,不知是在为没生意而愁还是依旧沉浸在那番话里。 走了很远的老爷爷提笔给人回了封信,摸了摸黑胖子的头。黑胖子一头撞入老人的怀中,浸湿了一片。 许久,等黑胖子平復的差不多了,老人推推她:「这衣服刚好拿去洗了。」 黑胖子恼到,却也无法。因为老人看着她时,眼中是满满的慈爱与心疼。那双睿智的双眼中装的,满满的,只有她。 太阳西斜,不再有晒伤力。康乐王府里的几个小娃娃又一次被召集起来,背着水箱环府跑。还有口号:「对不起,老太君,我错了,不顶撞,一二房,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房和二房足足听了三遍这样的话,众人脸上带笑,脸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晚饭都推迟了很久。心疼死各位做娘的了。因为明天还要继续。 那辆马车驶入了皇宫,果真是金贵的不行。车上的人是四皇子梁景行,刚从北方被接回来,还有徐言清和小侄子徐中洲,目睹了刚才那一幕,车上三人各有想法。 马夫是皇帝的人,宫中的禁卫军。日理万机的皇帝听到汇报,抬头望了一下下方的三人,特别是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儿子,作为质子长于母亲那边的异族卡舍。 卡舍族是骑在马背上,拥有广阔的大草原,饮毛茹血,荤素不忌。长在那般大草原,红唇齿白,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眉眼间像极了他已逝的母妃,不过,他的母妃眉目间尽是神采飞扬,巾帼不让鬚眉,可这孩子却透着胆怯。 皇帝停笔看向中洲,这个继承了言清的孩子。带着一副言清从海外拿来的「木框眼镜」,一本正经行礼的样子,有些滑稽,刚刚发涩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些。 「中洲啊,不知你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呢?」言清挑中的孩子总想好好考较,刚刚在那条街上发生的事堵了他们回来的路也传到了天子的耳里。 平常这种事总会被过滤到,但这次皇上本就急着见到四皇子,而这事又颇有几分意思,刚好解闷。 「回皇上,于我个人而言,我不知前因后果,若真像那个...」徐中洲难得纠结了一下措辞,「那个小胖子说的那样,便如他所说,每个孩子的性格不同便该因材施教,那孩子我看了一眼像是个胆小的,这顿打遭受的重了些,定会在女孩心中留下什么。 于家,造成家庭矛盾,日后母女不和埋下种子,于国,这样的案例在天下也数不胜数,若这孩子是个有智慧的,也会因为这样的父母而无法施展自己。所以修身,治国,平天下。」 「言清啊,中洲确实是个好苗子啊,孙院长怎么说?」皇帝哈哈笑道。看向那个三十而立的男人,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孙院长已答应。」男子拱手,回到。 走出皇宫,天色已黑。四皇子冀则留在宫内,徐中洲回头望去,黑夜中的皇宫孤傲未知。在里面的人若薄冰之上的人摇摇欲坠,转身即是万丈悬崖。 徐言清摸摸徐中洲的头,似是闲聊:「那个小胖子,你觉得怎么样?」 徐中洲抬头:「若身在龙门,我与他必会相见。若身为鲤鱼,等他鱼跃龙门。」 木框眼镜的背后,是一颗灼热的心,不惧任何,我必摧之。 「小小年纪,好胜心倒是强。」徐言清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摺扇重敲了一记。 因材施教,那小胖子的话倒是能说到人的心底里去,对这个继承人侄子,自己也是要好好的放在心上了,怎么教好呢?是吊起来打还是吊起来打? 出身 日落西斜,连光晖也在逐渐失去温度,风中带着丝丝凉意。老太君在解决了三块绿豆糕,一碗莲子汤后并成功消食,再望望天色该是晚饭的点了。于是让人督促他们这帮小孩赶紧跑完一圈回来。 第13页 豆芽大的孩子们杵在一起特像当年某人爱吃的串串。老太君看向余三那一串,再看看余大余二洗洗眼睛。 「余清河,我问你,老太君的这个惩罚你服不服。」这倒霉孩子因为清缨的捣乱掉的次数已经差不多跑完全程了。 「不服!」余清河是二房的长子,父在外,为母则强,母亲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二房与大房的差别他也看在眼里。只是那些话提醒了他,这个王府不是属于二房的,父亲在外可是二品大员,这一切并不是靠着王府蒙荫,而是父亲自身的才情能力。老太君每一步总是都有深意。而他也是,将会用自己的能力去开闢一片天。「开始是不服,但后来懂了。」 「好孩子!」老太君看向余二,「余清嘉,服不服?」二房人口构成简单,清河又是一个本性冷静多思的孩子。他能想明白也容易。大房复杂得多,这帮孩子又早慧的很,她真是生怕一念之间,万丈悬崖。 「为何不服,我跑的又不多?」余清嘉暗暗活动刚才动手的筋骨,余三这货力气奇大,虽能以技巧取胜于他,但他伤的更重一些。这么想着,他眸光一沉,主动望向老太君:「我想明天拎两个水桶。」 「行啊。」老太君似是高兴的一掌拍向他的身子山。 「咳咳....」内伤了要,余清嘉捂着刚刚的地方。 「服服服,我啥都服,老太君您就别碰我了。」余三机灵得很,一看老太君目光瞟向他便知。他可没二哥这么笨还要挨上一下,可不能痛死他。 「你倒是机灵,」老太君笑笑,还是没拍上去。接着问了下去。 余清缨看着眼前这一「兄友弟恭」的场景难受地快要哭出来,自从她出嫁看见他们便是一言不合要吵架打架的样子,现在打打闹闹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感情最是不能细究,一旦发酵,便蒙了眼睛。泪光闪烁中有高大的樟树叶在晚风中飘摇,日已西沉,天还光亮。绿树白亭红衣悉相衬,童子嬉笑有思老可慰。甚好,甚好。 粉衫小娃髻松散,笑容犹痴,眸光闪烁似有泪滴。余大余光中瞥到,顺手扔去。一本书便挡住了粉衫女娃所有视线,然后被重重地砸了脸,笑容不再。 「余大,大哥,你这是何意?」余清嘉为了维持他的风度,极尽忍耐,话语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挑衅,只要回话的人一个不慎,就能暴走。 余清缨拿下砸在脸上的书,揉揉鼻子,果然,有大哥在的地方怎么能指望他们和平相处,上辈子的两人可是当了一生的冤家,这本书真是打破了她的幻想。等等这书好像有点好…… 余大潇洒走人,只留余音:「这本《素文》给你当纪念了,第一次上学的礼物。」 余清嘉的暴脾气在听到素文便静了下来,对吼,妹子第一次上学堂,是该送些礼的。在场的孩子纷纷反应过来。 余清河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表妹拱拱手,今早以突如其来的姿势横空插入,他都没来得及反应,早上光被她的水给整懵了,下午因为打架课也没好好上。这到了饭点又跑的最多。 现下才能好好观察,平常都被大伯母抱在怀里,接触的不多,还有那些流言蜚语也是时候该散了。「不知妹妹喜欢什么,我一会回去会连清河的一起送去。」 「挑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可。」对上表哥这正经一礼,语气里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平常被后妃奉承时淡淡的语气。骄矜而又清贵,犹如常年处于上位者,淡然高贵。 老太君听到时意外地看了眼这个小孙女,这才刚好倒是...这脚程要是再慢点的话余大那小子就该把春申的做的好吃的都吃掉了。顾不得多想,让众娃娃散了,各回各房,各找各妈。 余三也反应过来,傲道:「姐,姐,哼,我一会儿会让姨娘帮你准备的,小四小五小六也会一起送上的。」说完便领着几个孩子走了。他倒是很有义气,做什么都不忘顺带着他的几个兄弟。 余清缨笑笑,恬雅淡然,如青莲之资,全无平日大伯母怀中的呆愣。几个嫡出的孩子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余清嘉早就恢復了平日的风姿,微微一笑有礼得很。不见刚才的暴脾气和失礼。只是余光偶尔会看到《素文》,便会在妹妹的手上多停留一会儿。 「老太君希望我们能和庶子们拧成一股麻绳。」余清河到底虚长两岁,看的倒是透彻。「大家一起吃苦,怎么也会生出几分感情,到时便能相互扶持。」 「哼,谁看不破,我们家这几个人聪明的紧。」余清嘉心底也是很傲,对着外人风度翩翩,对着表哥却是实诚的很。「人心都是很难摸得透的,有些亲兄弟还反目成仇呢。」 「你杂书看多了吧?」余清缨用《素文》打他,这种不利于兄弟和睦的话都要扼杀在摇篮里,上一世救你的,不就是这些庶子吗?她现在对父亲唯一感谢的就是他生了这么多兄弟给他们兄妹。「大哥都比你惦记我,那你说他和我岂不是比你我还亲?」 「是啊,小二,别钻牛角尖了,兄弟多挺好的,你看你们每天打打闹闹挺好的。」说完,余清河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给余二。 「.......」余二用一种极其难以形容的心情接过。 「我想让清盈姐姐一併过来。」余清缨用一种极其正式的语气对这位表哥说道,「老祖宗的这个惩罚看似惩罚不过是想锻鍊我们,并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少了清云姐呢?」 第14页 「这,我会和娘亲好好商量的。」余清河沉吟了一会儿,便发现其中很多关节,倒是立即重视了起来。 「就此分别把。」余清嘉带着余清缨回去,三人互相道别。 老祖宗此刻正在和余大抢食,两人的筷子功不知斗了几回,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老祖宗分出心神釜底抽薪,将盘子端走了。 「老奸巨猾。」余大放下筷子离开饭桌。老祖宗傻了眼,高兴地吃了几口回过味来,「这小子怎么可能做吃亏的事呢。」然后发现旁边的春申早就笑的肩膀抽抽了。 「你不会给那小子另做了好吃的吧。」老祖宗的陈述句表明都不需要春申回答已经猜到来龙去脉。这小子肯定已经在房间里吃的美美的了。到底谁老奸巨猾,这小子才五岁,怎么比她还滑头。老太君越想越开心。 「老太君,您看您都气笑了。」春申适时的给老太君捶捶背。 「你说,小后流这么聪明,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担心他日后的生活。他是庶长子,这身份扎眼的很,这王府又只剩这最后一代的爵位了。 他的嫡母娘家背景硬得很,清嘉呢,又是个聪明的孩子,清缨今天才刚刚开了窍,清嘉又是个沉稳的孩子,你说我们家的孩子都这么聪明,以后一定都会好好的对吧? 小后流的姨娘靠不住一颗心就拴在了我那个不孝子身上,自己生的儿子也不管,最多能做的事就是把小后流塞到我这,她既怕护不住孩子,又怕孩子分去了她给他的爱,她却看不到他后院有多少还成天出去拈花惹草的,也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 大儿媳多聪明,放手给他玩,又把中馈给了秦姨娘,自己专心照顾清缨,但权力依旧在她手里。」老太君知道强求不来,抬头看看星空。不知在想什么。 「小申别的不知道,但知道孙少爷是真的聪明,以后也一定都会好好的。」春申希望老太君能够轻松的,宽慰道。 「老太君,有您的信。」 「老太君,有封信。」小厮将手里的信递给旁人,余后流突然端着冒着热气的鸡汤把信接了过来。递给老太君,「老祖宗,我三思之后发现我做错了,这是我特地让厨房弄得清汤少油的鸡汤,您好好喝了明天才有力气惩罚我们。」说完便离开了。 俗话说得好,既然无法选择出身,那便好好修身,不然未来你的孩子也如此感嘆岂不可笑?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亮堂,照亮了回家的路。黑夜也无法吞没他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没问余大? 老太君表示这货早上把他的瓷缸护的牢牢地,根本没有加罚,看了一下午的书,还跟着他们跑了三圈,就这觉悟问啥? 针对 「爷爷,这就是我姨奶奶家吗?」小黑娃与老人站在康乐王府外,后面人来人往,都在偷偷打量他们。康乐王府可是大户人家,这附近住的自然也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守门的都是机灵鬼,早就盯着这边动静。特别是吴御史家的小厮。看着是不动声色,但盯得最紧。 何况大路建起,自有路人,无论行色匆匆还是过路,都在经过此地时慢了脚步。小黑娃拉拉爷爷的衣角,后面人的眼神太过灼热了,不过是有人登门拜访而已,大傢伙们不用这么热情的。 各家小厮和老人暗暗嘆口气,大京都人们对八卦的尿性,实在是太懂了。老人紧了紧对小娃的回护,这王府的脚程太慢了。 路过人慢慢的走直至用眼神将这爷孙二人送入府内,各家小厮纷纷出动,来打探消息。路过人群:这娃娃不会是康乐王的私生女把?你看看这眉眼多像啊。 小厮表示不愧是我们大京都的人们群众,八卦精神简直令人佩服,实在是太懂天天在外面鬼混的康乐王了,都操碎了心。王府的守门人对纷涌而来的同行透个口风:「纯粹是贵客。」老太君就在门后好吗?本想出门迎接的老太君也要因为京都群众的属性而退门一步啊。 「快见过你姨奶奶吧。」老人精神矍铄,双颊潮红,老友相见,激动万分,可还是要抑制住啊。 「姨奶奶好。」娃娃虽又黑又胖,可声音却脆生生的,悦耳的紧。 「好,」老太君笑的开心,一身短打,一身梅红,神采奕奕,白髮染髻几分,一直乌木钗压发,眉目笑意冉冉透着慈静祥和,依稀可见年轻的风采。 庭深廊回,绿树香花,水光粼粼,一行人穿过,柳暗花明又见开阔。三面环亭,四通八达。这中间本该开阔,可是小孩一多还有严阵以待的僕从,训练有素。 假石高耸若山,小桥流水是人家。小黑胖子一眼便看到了两个女孩夹在一群男孩之中。顶着大铁碗甚是有趣。 老人只是呵呵望着,并未有任何讶色。小黑娃看着撇撇嘴,谁告诉她古代男女大防,七岁不同席的,出来吊打一顿。 老太君一眼便看出小胖子的意思:「他们犯了错,一人有错,众人同罚。两个孙女是看不过去自愿陪同的。」 「......」这是在炫耀他们感情好吗?小胖子无所谓正在对号入座,听了那么多天的各府轶事,余大,余二,余三可都是主角。!!!!有帅哥!!! 余清缨一下就感受到了小胖子对她大哥的高关注度之情。虽然他的表情没什么改变,大概是半边脸狠狠抽了一下吧。 第15页 余后流自然也感受到这胖子在看到他时脸抽了一下,对视,然后移开,平静自然。 「好了,给大家介绍一下,头上的碗不要晃。这位是唐茶先生,是你们脑袋里想到第一个的唐茶先生,之后会接管学堂一应事务,连我也只能听从,想必大家也知道他出身至之学院。」老太君一席话平地惊雷,事实也差不多了,平地掉了很多铁碗,洒了很多水。「这位小友是他的孙子。」老太君接下来的话已经被掉落的声音淹没了。 只有三个人没有掉,余大,余二,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看起来最大的人。余清缨是因为精神恍惚了,她记得这个人,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全国报丧:唐茶先生走了。家里的气压也很低,老太君因为忧伤过度,落下病根,终年不愈,恶疾缠身。 「听说大家早上要受训,下午才能上课,希望大家下午都能打起精神来哦。」被称为唐茶先生的老人拉上所谓孙子的手打算撤了。 「等等,」向来淡然的余后流开口了,「这位小胖子可是先生的孙子?应该也会来我们学堂一起上学吧,这个训练对身体素质很有好处的,不如让这位小胖子一起锻鍊锻鍊?」他向来不参与嫡庶之争,可他的优秀却偏偏上了所有人的心。这话一出口,不光是他的兄弟姐妹愣了,连老太君也愣了一下。 「小胖子?」黑胖子唐时悠看看自己的身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 老人笑笑摸鬍子,他一心虚就会摸鬍子,放手道,「小时,那你去玩吧。」去低调地碾压他们吧。 唐时悠才不要扎马步呢,提过两个大水桶,就摆出了影视剧中的经典姿势:金鸡独立,两手平行,一手一个大水桶,纹丝不动,还挑了一个阴凉之地。她可不能再黑了。 几人安静的呆着,但大家总觉得那里怪怪的。两个老人家才不管这么多呢,早早的跑去叙旧了。 「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啊,让你这么罚他们。」老人一语道破天机,「这么老了,折腾什么不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吗?」下一句就是吐槽了。 「他们做错了,便该罚,这王府看着富贵,但日后这帮孩子还指不定要怎么吃苦呢?我现在多磨练一下他们也是希望他们少走点弯路。」老太君喝了口茶,说道。「别说我了,说说你这几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在乡下种田呢。算是了解农业生产吧,还发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还挺好的,要不是想着她该上学了,我是不会进京的。」老人想起那个算命的,心口就堵的慌。 「粗一看,你这些孙子也算人中龙凤了,你就别担心了。反倒是你那个儿子,每天流连柳巷里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老人想起这些在酒楼里说书的添油加醋,明明都是好竹出来的怎么冒了根歹笋。 「你回京,皇上怎么会没动静呢,还有你那个学生。」老太君想起徐言真这个人,那双眼仿佛能看透一切。凉风潜入亭,吹散一身鸡皮疙瘩。 「他是个有机遇的孩子,而且心里是向着黎明百姓的。他能够得到重用是百姓的福祉。皇上确实找过我,我争取了一点时间。至之从六岁开始起招直至10岁,若不能通过去别家学院也是好的。」至之学院入学严苛,一直在这里死磕的话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至之学院随开国初便在建立,本是只招收皇家子弟,□□皇帝圣明,每年给非皇家子弟的官家子弟二十个名额,位至王爵拥有一个名额,所以,康乐王府本就拥有一个名额。剩下的孩子自然只能看自己造化。 至之学院为什么令人疯狂,就是因为里面是皇子皇孙在就读,师资力量雄厚,皇上也会隔三差五是做不到了,一个月一次也是会去看看的。这若是得了皇上的青眼你说还有什么不能成的。满朝文武百官,四品以上大员多是至之学院出身。而学院之间自然会多多提携。照大伙的说法就是能进至之学院念书就是半步青云了。 其实话说的没错,只不过更多的人是做了皇子的属臣在为了一把位子而消磨殆尽。英才何其多,不过是折损在了歷史的节点上。 这个话题何其沉重,老人便开始询问老夫人的打算,「你希望我教他们什么?」为师者,必须要制定一个教学大纲,也要知道家长的需求。 二人开始详谈,那边平地上也不闲着,二房嫡女余清盈想起一事:「清缨,过几日便是孙家妹妹的生辰,请帖这几日便会发来,各位哥哥弟弟也都有。到时候肯定又有很多好玩的了。」 「哦,是吗?」余清缨体力有点不支,双腿颤颤,头上的小碗晃晃,再分个心,结果已经很显然了。「余清缨小小姐记半圈。」旁边站着的人铁面无私,「半个时辰已到,各位公子小姐稍事休息。」 「好累。」余清缨瘫坐在地上,不想起来,被人拉起,扶到了旁边的亭子里。「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坚持住了。」余清缨跟余清嘉诉苦。 唐时悠放下水桶,旁边的僕从大老粗很是赞赏的看着她,「小伙子很不错嘛,看你小小年纪,下盘就如此之稳,而且举了这么久的水桶都不说一句苦,是个学武的好苗子,应该练过吧,要不要跟我继续学学?」 「....」这里的人都这么直来直往的吗?那个小朋友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又看她不爽一句话就把她留下来了,现在这个虽是僕从打扮,但从言行举止中就能看出这是个从军里呆过的人,她记得律法里严明不可私养军队,违令者斩。这家真的靠谱吗?要不要趁早跑路,免得被连累。 第16页 「这胖子体型壮硕,确实适合啊,李叔。」余后流过来插了一句嘴。 「......」我们今天初见把小老弟,为何你每说的一句话都像是在戳我的心。 初进王府 康乐王府余家与孙家,徐家,赵家并称京都四大家族,孙家开源溯祖有隐士一脉,同样拥有爵位,这是开国时的荣宠,但架不住人家代代出人才,虽无王爵,但一直是次一代爵位加冕,在军中一直拥有不错的威望; 徐家出了一个徐言清,成为当今圣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偏偏年过三十还不娶亲,甚至过继了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也没堕他的名头,六岁就考上了至之学院,从此包揽第一毫不手软,连那年风头大盛的太子殿下也没考过他。 徐中洲成了天才少年的代名词,听说下次的初兴大比他也会下场。 徐家经营盐铁,可谓是掌握了国家的经济命脉。特别是淮海一带势力更是盘综交错有几分土皇帝的意思,当年的□□皇后便是出自徐家,只是今上将户部尚书给了徐言清,所以即使徐家势再大也差了些。不过,康乐王府的大夫人即王妃娘娘也是出于徐家。 赵家,□□裸的书香门第,基本上每代都能入内阁。全因,赵家有个三朝元老,而初兴国也才传到第三代,这赵家老爷子是整个国家都要敬着的存在。赵家在文坛的地位举重若轻,每个赵家人在文坛的地位基本都挺高的。这么高的地位不止源于一个三朝元老还有赵家严谨的门风。 出自赵家小辈们流传在街道间的趣闻有好些个,什么灯谜大会被一个小孩取得头筹,一问来歷,只说自己姓赵,奖品也没要。而且每次初兴大比上赵家孩子均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这三家都是一副欣欣向荣之势,唯有余家隔三差五地传来小辈打斗,王爷爱去花街柳巷,王府里面简直就是乌烟瘴气。京都人民纷纷觉得这王府要没救了。外界中这四大家族里,余家的名声不好而且很多事情都传的有鼻子有眼不能不让人相信。 让京都人民最认为余家的要没落的原因便是余家无人在皇上的后宫之中,其他家族均有一女半女在后宫里。主要也可能是老太君只生了两个男娃娃的原因,不过也别说放一女子在宫里了,当年可是差点连王府都保不住啊。 现在虽是留住了王府了,但明眼人都看出余家大厦将倾,未来必有一出大戏。积极吸取教训的王爷每天都忙着开枝散叶,这下好了庶长子余后流,嫡次子余清嘉,现下最得宠庶三子余后枢,此三人之间必有一番争斗,为了世子之位,余后流占长,余清嘉占嫡,余后枢占宠,几人之间斗来斗去的都传的大家小巷里去了。 「你说你也不嫌丢人。」老太君看着眼前的孽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身暗金雍容华贵面白净周身微带些威严更多的却是轻浮。 这上天公平过了头,给了他脸但少个脑子。所以他的王妃对他不闻不问,堪为贤妻的典范。 「娘~,我这不是听说唐茶先生回来了我才空出时间来看看的,我公务繁忙着呢。」这人也不恼,抓住扔来的物件,顺势坐到老太君旁边。「我可是王爷,您老给点面子。」 「你这德性我浮生院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老太君给他一个白眼。 不巧,她不知道。唐时悠随着爷爷过来拜见,才走到门口便听到这样一番话。再看看对面的人,更不巧,知道了会没面子的人也来了。两人对视,一触即发。 话题的核心人物唐茶可不避讳,牵着自家乖孙便走了进来。堂正的很。唐时悠很想知道这老爷子哪来的勇气,但既然自家老头上了,她也不能怂。昂首阔步地进了。 小黑胖子昂首阔步地步伐取悦了某人,这是把自己当螃蟹了,如此横行,也不看看是在谁家? 「给姨夫先生请安。」看到来人着厮混的康乐王倒是少有的尊重。这下子倒是看呆了后脚迈进来的余后流,信息量有点大容他先缓缓,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两人寒暄客套完了,这笑眯眯的康乐王便把目光转向了唐时悠,目光还没聚焦呢,好话已经开始不住的往外冒了:「这就是仁兄的孩子把,长得可真水灵,白白净净的....」目光聚焦完毕,卡壳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来着,白白净净,然后是想说随你父母的好样貌。但这跟煤炭差不离的小娃娃是哪来的,他兄弟明明挺白的。 康乐王见识的场面无数,这个尴尬虽大小孩还小,忘性大,掏出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过来孩子,告诉叔叔叫什么,这就是你的了。」 本来还想暗讽几句的唐时悠看到金镶玉的长命锁的那一刻表示看在你如此上道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几乎是在康乐王说完的下一秒,就马上接到:「唐时悠。」回答完的那一刻便掠走了长命锁。 「这爱财的模样,和他们真是一模一样。」亲生的,鑑定完毕。康乐王想起那些年被坑的好物件痛心疾首不打算再说话了。 「虽你游手好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也是个王爷,身份自要持重些。跟你娘顶嘴还顶的不亦乐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你儿子都不认识你了。」唐茶着重打击了康乐王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行为,然后为老太君说句公道话,最后捎带一下被遗忘在门口的余后流。 「儿子见过父亲。」余后流按耐住眼中的光亮,恢復了平常沉着冷静的模样进来见礼。「老祖宗好,唐茶先生好。」环顾四周,每个都未落下。 第17页 不过是中午小憩的时间,几人便一直在叙旧,夏日的热浪被房内的冰块驱赶,十年不曾相见的生疏早就被彼此之间的熟络默契取代。 余后流和唐时悠都只是晚辈,年纪也小,三人并不介意他们听去些什么,但自己的崽自己知道,老太君知道余后流的天赋异禀,唐茶知道自家孙女啥都知道,于是在两个小辈眼中看来就是只有康乐王啥都不避讳,两人便静静地听着两个老人在不住的为这些话打圆场。 像极了那些铲屎官跟在自家可爱的宠物后面任劳任怨。两人不经意地对视,均能发现对方的不简单。 秦姨娘望着熟睡的余后枢,在她眼中余三完美的天上有,地下无,入睡时乖巧可爱,清醒时调皮捣蛋却总能顾着她的心情,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想把她所看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呢? 秦姨娘悄声退出孩子的卧室对自己的心腹嬷嬷招招手。二人来到议事的花厅,才敢说话声音响一些,「嬷嬷,你说这对爷孙哪来这么大脸敢来我们王府,会不会真是王爷在外面....」 「姨娘,慎言。」嬷嬷到底是稳重些,出言提醒,自家姨娘虽然有些心计,但偏偏有些口不择言。「这事还没给说法,稍安勿躁。王爷总会给个交代的。」 「我怎么能不生气呢,听三儿说这爷孙俩是老太君亲自迎接的,王爷一回来便去看他们了,怎么能让我不心存芥蒂呢?」秦姨娘攥着杯子的手都发白了,「嬷嬷,您就帮我想想办法吧,不然真是难解我心头的苦闷,」 「奴有一法,可让那小傢伙先断了争家产的念头。」嬷嬷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届时,无论这二人是来干什么的,都叫他们生不起半点不该有的心思。明明是盛夏花开,花厅也是花开动人,可此二人身在花中光看表情就是一副我有阴谋的模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花草树木之后隐约能看一个背影,转眼间消失不见。恍若无人经过,也许只是自己心虚看错了,嬷嬷自我安慰能力很强。 作者有话要说: 余大:我的偶像眼里只有他的小黑娃没有我。 暗戳戳,看我怎么收拾这个小黑娃。 小黑娃:这年头的小屁孩不喜欢大凶的美女居然喜欢老头,不行了,让她先笑会儿。 课堂 「那老头到底什么来歷?」余三最是按耐不住八卦的心与他的小伙伴们议论纷纷踩在小石子路上留不住飘过的人衣袂。旁边的小厮们留心地走在旁边,防止发生什么。不过他们能护着的也只有这一段路了。 前面是个大十字中间一座小楼,十字的空余处栽种着桂花树,未到秋实只见绿油油的叶子。旁边偏种着几丛牡丹。还有些现在开着的杂花,在这从中藏着还有几分生趣。 大十字全由木板铺成,称「林路」,四条林路刚好是几房少爷来的方向对应。他们几个小的也只能送到这了,「三少爷,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小的就在这边等您了,一会儿夫子暂休的时候会把茶水点心送上去的。」 三四五六点点头,簇拥着余三就进去了,余家祖规:好学者进,非也止步。余家祖祖辈辈也都是这么学过来的。为此余三曾跟自己姨娘嘀咕过:「祖宗他们又没现在的条件,当然是苦。」然后被打了一顿。 余后流带着唐时悠走在另外一条林路上,小正太总是格外养眼的,更何况还有美景相衬。蟾宫折桂,余家祖宗倒是寓意深远。 三四五六几个人先来,俗话说得好熊孩子一熊熊一窝能凑在一起玩的四人看着四周的桌椅计上心头,本来几个小厮已经准备开始搬桌椅了,做下人的总要先一步想到主人家现在还没想到的。没想到正准备开始搬的时候被几个小少爷叫去谈了话。 余嘉树带着自家小妹早就安静的落座了,四平八稳地坐在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妹妹被他安排在了前面。上次坐后面都看不怎么见。 这次新来的夫子来头应该很大,看这阵仗自然要让妹妹多感受一下雨泽。余清缨对于换了位置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感受到了刚刚路过她的小厮为难的怨念,可爱的小辫子转头环顾四方一下就发现了问题之处。这是想为难新来的孩子啊。 虽然那孩子长得不那么的冰雪聪明…但是可是唐老的孙子,他们岂能占到便宜?怕是被人教育的少了。既然如此她便先看看这个「本应死了却活了」之人应对方法。 余嘉锦也带着一脸不情愿的余清和出现在学堂,找了地方落座。学堂里的是很大的,但桌椅却只有规定人数的配套。随着二房的两位嫡出孩子落座以后学堂里的位置就极其分明了,只剩下了一个位置。 坐在学堂中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此时已经临近夫子授课的时辰了,余后流和唐时悠此时慢吞吞地出现在门口。当二人看到众人跟调色盘一样的表情当下便意识到出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余后流一看位置只剩下一个当下便明白髮生了什么施施然走了过去,姿态优美地落座,像是好看的动图。唐小胖子向来不找好看又难搞的人搞事情。 恰巧,他亲戚外加本次学堂的重点关注对象来了,他的亲爷爷啊。约莫是出于对先生的尊重还有一以贯之的传统美德。此时的学堂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除了唐小胖子站在门口。 第18页 小厮早就退了出去,三少爷是这个府上的混世魔王,不惹惹不起的人,活得极其肆意。下人被他弄过好几回,明明才五岁大,已经让他们招架不住了。学堂本就严令在夫子授课的时辰他们必须退出学堂,免得培养起孩子们骄纵的心理。 学堂此刻静的不像话,站在门口被众人注视的唐时悠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在此刻留意到了众人表情的细节。余后流一脸淡定,隐隐能从杏目中看到看戏的兴奋?第一排的两个小姑娘,一个为他紧张,一个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第二排的两位少爷一个同情,一个看戏?剩下几人都在偷笑。 那么其中笑的最猖狂的那个就是本次的谋划人了。唐时悠朝着余三走过去,其他人眼中却是看到一个体积庞大的人赫然走向家中作威作福已久的小霸王。 「这位一同学习的小友看着眉眼中皆带着善意,一定是怜我上学没有位置,打算与我一同分享。」唐时悠对着余三快准狠的下脚,余三虽然对这个胖子回来有着一定的警惕,万万没想到此人居然敢对他上脚,为了不挨这几脚,几个闪避。 余三便发现自己大意了,其实学堂配的桌椅都是很简单的。一个三分之一人高的大桌,还有一个编织精细,垫了好几层碎布的园蒲。桌上配好文房四宝,大家席地而坐,坐于圆蒲之上。这个小胖子的几脚害得他的闪避滚出了坐垫。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胖子一屁股坐了他的垫子只分出了一点点给他还朝他笑嘻嘻的。 简直可恶!看着那张脸笑的连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实在是不忍直视。余三本来很生气的怒火被莫名的同情给压了下来,乖乖地过来坐下惊掉了其他人的下巴。 唐时悠也很摸不到头脑明明被他把垫子弄走了以后他那个目光像是能把他烧出一个洞来怎么突然看到了他的笑脸变软了下来。难道是因为自己长的太好看了。 余三虽然还小,但也知道脸的重要性,从小身边长得好看的丫鬟小厮总是更得自己的心意一些,再看看他们府里大哥是最好看的,二哥是第二好看的,而他自然就是那个第三好看的。小胖子这样的连府里的小七都比不上,看在他体型和自己相近的份上就勉强照顾一下他。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坐定了,接下来就开始随堂检查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唐名茶,字云汤。」唐茶一身素服,形体削瘦,黑白参半的发色高高簪起,自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气质。 安静如鸡的课堂顿时炸开了锅,早上才进行了老太君嘴里的「体能训练」。下午居然要考试,他们做错了什么,这一天要经歷这么严峻的考验。 「哈哈,老师还是这么友善可爱。」爽朗磁性的声音听在老太君耳朵里真是异常有趣。 「你们这对师生也是有趣。」老太君中午刚训了自己不成材的儿子,就接到了拜帖。来自朝中独一无二的大红人当朝丞相徐言真。 随堂考 微风徐徐,风中送来一股淡淡的草绿清香放眼望去皆是桂花树那翠绿的叶子,还有躲起来的各色的小花景色未变易让人回忆往昔。桂林一枝的林路像是繁华里的世外桃源,这里只有夫子和学生,这里也只是学堂。 「若非中洲已经入了至之学院,我定是要让他来叨扰一下老师。」徐言真看着堂内的情况不由道,这是刚来就要摸摸清楚孩子们的底细。 「中洲是个好孩子,哪个老师启蒙没什么区别,我家这几个却是不成材的需要老唐好生□□一番。府里的风气我是管不住了,只能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好。」老太君拄着拐杖,春申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搀着。 「老太君这说的什么话,您一看便是要长命百岁的。」徐言真井深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老太君满是真诚。 二人都默契的不再开口静静地看着学堂里的情况。这个场景一晃已经快20年了。 听到随堂检查,还能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学霸这种物种了。这位置统共也就七个,变脸将近半数。看着有几个人出乎意料,唐茶笑的和蔼。 但在余三这人眼里看来就是一仙风道骨像的老头变成了刻板无趣讨人厌的糟老头子。被人宠大的余三从来不知道掩饰为何物,不满神色表现得尤为明显。 唐黑胖子一看讲台上的人目光扫到这边就知道做自己旁边的白胖子要完。 「咳咳,既是如此我们便请这位慷慨让座的小公子第一个先来吧。」糟老头子摸摸白鬍子很是可恶的开了口。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省什么呢?」 「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余三答得轻而易举,面上一番洋洋得意。 「若人昏,友奸诈,错传。何解?」老人笑眯眯地继续发问。 「这…」余三能把书背下来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他那里还管什么昏不昏,奸不奸的。 学堂早已一片安静,唐小胖子环顾四周,孩子们大多变色。能笑得出来的也只有坐在讲台上一派清风的人了。 「先生,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救场的永远都是大哥,余清河坐在第一排刚才的问题虽然一下让他慌了神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理的。 万一自己所效忠的人本就是错的,交的朋友不对,学习的东西亦是错的该怎么办呢。平常读书只顾着诵读,却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第19页 「既然问题提了出来,大家一起想想该怎么办吧?」先生笑着摸摸鬍子。 「我怎知该怎么办?待我再长大一点儿定是能知道的。」站着的余三憋红了脸,大声说道。说完了之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学堂里的人早就被问住了,哪有人还敢说话,生怕先生一不小心便点到自己,还好年纪最大的哥哥开了口,这余三到会见缝插针,自己憋了半天总算是吐露了心声。 只是余三恼羞成怒,学堂上更没人发声了。 「若跟错了人便换,信错了朋友不再来往便是,学错了东西那便找到正确的东西再学。」余清嘉悠悠站起,信心满满地看着老先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余清嘉一席话掷地有声,虽然话语简单了点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在先生的突袭下还能有人这么冷静表现着实不错了。 「哈哈,这位小友说的有理,这位小友可能理解?」先生笑笑看着余清嘉然后问余清河。 「懂是能懂,但总觉得哪里还是…」余清河摸摸头一副还没有懂彻底的样子。 余清河的妹妹看着哥哥低了一头有点难过,但又只能安慰自己谁让二弟弟聪明。她把眼光放向后方,一直以来在学堂上最受先生看中的一直都是余后流。但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说过话。 但当她把目光放在后流身上的时候发现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了。连第一天上学堂的妹妹都看着后流。 余清河的妹妹见此情景把目光收回,这次的题目看着简单但其实很难答,想要答出彩就更难了,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想来他的压力肯定也很大。这次看来是答不上来了。 唉,这位弟弟也是可怜,身为庶子却占了长的位置,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焦点,处境艰难要不是后来凭着眉姨娘和老太君的感情,把他接了过去,但老太太对他也不是太好。 嘆了口气,悠悠抿茶。继续发呆。 静谧的空气里很适合发呆,静中缺动犹如死水。清脆的石子入水激起一潭涟漪。 「若是跟错了人,那便要好好看看这个人错在何处?若是可以挽回的错处,可以挽回的人,就是可以一起走下去,若是无法挽回,执迷不悟,那就可以一刀两断了,他日再见不必留情。交错了朋友就看交的有多深,深的慢慢变浅,浅的维持表面就好不深交。学错了东西,那就找到正确的,重新再学。」 余后流顶着众人的注目终于是起身了,先是理了理自己的仪表然后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的人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有的人一开口你便觉得他说的什么都对。余清云觉得在这一刻自己变成了这位有颜有才的弟弟的脑残粉。 「哼,思考时间多了不起吗?我觉得嘉哥说的挺好。」白胖子在大家沉浸之余发出嘲讽。 唐黑胖子表示人傻真的救不了,他看到了在场女性发出的死亡凝视。特别是来自二房妹妹的射线。 作为一个刚刚被圈粉的脑残粉再加上自家宝宝「悽惨」的身世,她决定给余白胖子一个教训。 余白胖子也感受了来自二房姐姐的死亡凝视,缩了缩脖子之后又把背挺直了起来。话输了面子不能丢。 余后流没有什么表情地坐下,只有微微的晃动体现了他没这么镇定。 作者有话要说: 余后流:卧槽,我在我偶像面前说话了 第十三章 「哈哈,这位小友说的也不错,大家都这么想吗?」老先生摸摸鬍子,一副世外高人随大家争论公道自在他心里。 余白胖子被家里大姐姐赏了几个眼白不敢说话,余四余五余六见三哥没什么反应他们也不会出来唱反调,主要他们也觉得余大说的很有道理。 余清盈早就在那里鼓掌了,余清缨也在鼓掌让余清嘉俊逸的小脸上黑了几分,拳头都握紧了几分。余清河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也颇有几分无奈。 这是在公然承认后流的实力比他们两个嫡子好了,这感觉怎么有点不是很好呢?余清河思及此摇摇头。 「那便继续考校吧,余清缨。」老先生早就看到了刚刚不止余清云那个小姑娘送了眼刀给余三还有这个小姑娘,气势不错。 余清缨骤然被点到还是有点慌的,但好歹已经为人一世,还是很坦然的。便看到讲台上的先生眼珠子一转,脸色突然一瞬间有了调皮之色转眼又换成了正经的笑意。 只见他一介书生骨气悠悠道:「夏子曾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此话何解?」 《论语》孔子及其弟子的语录集结,由孔子弟子及其再传弟子编写而成,至战国前期成书。她以前也曾读过背过,自栩才情不错,却被至之的考卷挫光了所有的自得。从此静心研读去了修竹学院。 这一世她定不能再被至之的考卷给搓磨了。 「先生,清缨妹妹她今天第一次上学堂。」余清河在余清缨被点到的时候便紧张起来了。 「你倒是人好,什么都往前凑一下。」余白胖子见机又开始凑了一脚。 「哼,余三,你是觉得自己身上的肉肉太白了需要一些别的颜色吗?」余清云威胁起人来简直不像她在外面那个文静有礼的闺秀样。 介于二房都是嫡出势大他姨娘不太好搞定的样子于是他便乖乖闭嘴了。 第20页 倒是旁边的唐黑胖子沉思了一会儿,嘴里喃喃:「余清缨… 余后流也开了口:「先生,确实不太合适。」 余清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被一个庶哥抢了先,但马上整理了神色:「家妹这几年被母亲惯着,没怎么来过学堂,先生的考校对家妹来说可能有些难了。」 余清缨站起来个头高些到能将底下哥哥们说话的神色看的清晰,突然明白了很多。 清河哥哥是整个府里最大的,做事总能以大局为重能考虑到每个人,后流哥哥对自己很关心但哥哥却是先考虑自己才会考虑到她。 「哦?清缨怎么想?要回答吗?」老先生继续捋鬍子面上跟着装装变了个脸色然后继续笑意盈盈。 「其实不知道反而更能理解本真的意思。」 余清缨跑神被这句话拉了回来,定睛时便看到了哥哥担忧的神色。余清缨看着哥哥自信一笑,「我也觉得。」 「这话的意思就是子夏说:对待妻子,重品德,不重容貌;侍奉爹娘,能尽心竭力;服侍君上,能豁出性命;同朋友交往,说话诚实守信。」 说及此余清缨顿了顿,看着先生眼神清明继续道:「便是说辨别君子,就观其言谈举止;侍奉爹娘,观其是否能尽心竭力;服侍君上,看其是否能尽职尽责;同朋友交往,见其说话是否诚实守信。」 余清缨一番精准作答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到了,本是满满的担忧都变成了震惊。或许有些看好戏的也被都变成了o字嘴。 余清河的眼里闪过惊艷,他竟不知这个平常被大伯母抱在怀里的有如此的学识和见解? 坐在旁边的余四偷偷呵余五咬耳朵:「二姐姐这么厉害的吗?」 余五楞楞地点点头,后面的余六看着自家二姐姐笃定道:「定是母亲教的好。」 余清盈微微握紧的拳头悄然松开,脸上带着笑意,只是隐约有点苦涩。 那边的还在咬耳朵「那大姐姐岂不是更厉害!」 余清缨得到先生的示意落座,看到了自己哥哥眼里的惊讶还有不可思议,让她更不可思议的是连后流哥哥都淡淡的看了一眼她。 似有高山流水自在其间,山高则冷淡淡一眼仿若想要看透她的本质,眸光流转,惊讶带着审视。 「此处应有掌声哦~」老先生笑意盈盈,语气千奇百怪。但是毕竟是先生要给他个面子。 余三不情愿的安慰自己鼓起了掌,四五六鼓的超大声。余清河和余清盈也面带笑意地在鼓掌。 「好了,我们现在来总结一下这两段话的精髓。子夏这个人很有意思是孔门十哲之一,但他的思想在基于孔子的基础上又发展出了新的思想,你们一会儿自己去看。曾子让我们忠君信友传习,他的道理是自己慢慢悟出来的。」 老先生一身书卷气,一头年纪可知的发色,从小受着尊老爱幼的王府里小一辈都很有礼貌很给面子地端正自己,认真听先生讲课。 余三被摆了一道,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知道这位先生不好惹,打算先安分个几天再说。 唐茶现在作为一介夫子看着底下一片欣欣向学的样子很是欣慰。笑得更真诚了点,又捋捋鬍子看着很有一个先生该有的样子。继续道, 「曾子悟出来的东西是曾子的不是你们的,你们现在知道的只是一个表面的东西。」 余清河听着有些惊愣,以前的夫子只教他们怎么读其字,怎么解其意。而他也觉得能读能懂已经很厉害了,从未如此考虑过背后的深意。 目光灼灼看着讲台上的先生。唐时悠看着余清河陡然亮起的眸光,老头子脑残粉1。 「先生,我有疑问。」刚刚一语平定第一答的余后流打断了唐茶的授课。 「我一刻钟几百铜钱上下,后流小友要为家里省着点哦~」老先生笑眯眯地让他发问。 「既是曾子自己悟的,那老先生现在说的不也是自己的体悟吗?我们如何能懂?」余后流选择了忽视先生刚才说的话,稳稳发问。 正在认真听课的众人一愣,哎呀,是这个理呀!小萝蔔头们一脸求教求解答看你怎么耍花招地盯着唐茶。 唐时悠稳如泰山,默念:拆台1,即将失去你的脑残粉…… 「哈哈,」老先生笑得高兴,眸光都快笑没了,「你既然这么问了,不就代表着你已经懂了吗?」 余后流难得歪歪头,深思一秒便懂了安静坐下。 「好了,今天的课便上到这里吧。放学放学。」唐茶一脸郁闷的说着放学,却让人连追问的时间都没有脚下生风地走出学堂。 余清河本想在和先生讨论一下的,却不料他脚还没迈出去,先生已经出了学堂,仿佛生怕被他给绊住。 当了这么久的大哥,明明养气功夫已经不错了,此刻却也有些想要如鲠在喉的郁结。 余三刚想着收拾收拾招唿自己的弟弟们一起撤的,但本能地看着自己招来的同桌,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若是先生问你昏人,错友,习错你怎么答?」 听到问话的黑胖子突然停止收拾东西,转头一直看着他,让他突然想起了府里曾有过一条黑鱼,桀骜的很,从不在他们去餵食的时候同锦鲤们一般围来争吃,而是傲慢的游着,带着不屑他们餵食的感觉。 此刻余三竟在这个小胖子身上看到了那头黑鱼的感觉,顿时怂了几分:「你不想答也行的。」 第21页 唐时悠收回眼神继续收拾,嘴里却说道:「这只能代表自己眼瞎,看错了人交错了朋友学错了东西。」 余三愣愣地听着这种自己□□自己的话。目光中带着冲击,看着还坐着收拾的小黑胖子站了起来,逆光中直立起身仿佛扛起了一整个他自己。 「这种事我从来不会让它发生在我身上。」 唐时悠话放得无比自信。 虽然这个自己又黑又胖,但看起来感觉很不一样。余三看着唐时悠走远,心里莫名有些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唐时悠:卧槽,我好像帅爆了! 最高学府 这种异样就像一群读书人里面来了个舞剑的,偏偏这人还能在他们读书的时候说上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来,最要命的是居然难以反驳。 这种异样也像白天鹅里掉了只丑小鸭,丑小鸭看着白天鹅高贵冷艷的样子,只能嫌弃的抱紧自己。 恢弘大气影影重重,朱红碧瓦,庄严中带着奢华,入目可见的建筑大的令人渺小,守卫的禁军面无表情严肃逼人。 他突然挣开了徐中州的手,这里是皇宫,再也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宽广自由的让他流连,他将在这里开始自己的新的生活。 徐言真冷静的看着刚接回来的四皇子挣脱开中洲的手,悄悄地抬头挺胸昂首阔步想走出自己的气势来。 刚刚才见完皇上,老李指派了小林子带着四皇子去见太后然后再去见皇后,接下来便由皇后安排。 第二天四皇子便被打包带去了至之学院,看着同为皇子的其他人身着华服,悠游地学习,渴了有上好的茶叶泡好的茶水,饿了有备好的香糯糕点,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异样,这异样埋在心里随随便便一个触碰便能让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徐中洲看着被小厮领过来以后就异常沉默的四皇子在心底无声地嘆息。然后帮着领到位置上坐下并慢慢给他科普。 四皇子没了生母,一生下来就被送到卡舍族当了质子,不过还好四皇子的生母是卡舍族的公主四皇子在那边不会被欺负的太惨。现在卡舍想要皇上允许边关贸易才把四皇子送回来示好。 但四皇子形体消瘦明明已经八岁有余看起来却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可见卡舍对四皇子并不好,所以昨天皇上也没有多留四皇子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前朝末时学院已经慢慢兴起了,那时候的至之只挂了一个牌匾,没什么人气,直到有几个人陆续从至之里走出。一个是孙家还有一个赵家。这两个也是现在京都有名的家族,这个你可以以后慢慢了解。至之除了皇家和功勋家族是可以免试进入以外,其他人想要进来都是要进行考试的。」 徐中洲说的有些累了,想着先喝点水,再慢慢继续。 哪知做前面的三皇子想开口很久了,转过头来盯着四皇子,看了很久,眉峰似山高入云,眸似澄湖笑意盈盈,带着孩子都有的婴儿肥却遮不住脸俊的潜力。 「你就是小四吧,至之对我们来说是学堂对于非皇族子弟来说就是青云梯,朝中位居三品以上的基本都是至之学院的。就冲着这点,人脉就是其它学院里无可比拟的东西。更何况至之最优秀的还不是人脉。」 四皇子也只是愣愣地看着三皇子一张一张的嘴,一言不发似乎根本理解不了的样子。 坐在前方有人把三皇子拉回来,嘀嘀咕咕。仿佛不想让四皇子跟三皇子再有过多的接触。那边劝诫的话还隐隐能听到。 「看他骨瘦嶙峋的样子便是在卡舍没被好好对待,连话都说不出一句的人你干嘛往前凑。」 徐中洲本来想接着三皇子的话再跟四皇子说一些相关的信息的,但不想前面的人如此嘴碎。停下到了嘴边的话眼神瞬间变的冰冷直直地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皇家旁系,但皇家的旁系也跟别人的旁系不同,都是王爷或郡王。说出这种蠢话的在旁系的地位也不怎么高。 四皇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依旧沉默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至之从本朝开始便是最高学府,内设四书五经六艺,后来又设立了修竹、丹枝、玄武三所学府。满足京都学子求学的需求,每三个月四大学院便会举行院斗,进行一个学院之间的讨论。 徐中洲说话的时候去繁存简只能得到信息,根本没有让人兴奋的点,旁边之人又按耐不住了,觉得徐中洲根本无法让人感受到至之的魅力。 「徐大你讲的这都什么呀,不够意思。这几年院斗都是太子在撑着不然至之都算不上最高学府了,至之的考卷太难这几年根本没几个人考进来,考进来的又被迷了眼,根本拿不出手。」 这人又沖徐中洲挤挤眼,「太子已经在慢慢接触政务了对于院斗是有心无力了,还好你来了,你说你来了一个月不到把在座众人都压的服服帖帖。接下来的院斗不得靠你挣挣名声吗?」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三皇子又回了头吃吃地笑着。 笑容美好又残忍。 周围响起几声冷哼却没人开口反驳似是承认了此话。 只能听到低低的声音响起:「要不是太子不在哪能让你这么猖狂。」 说话的人却被别人捂住了嘴巴让他闭嘴:「太子会跟徐大争这个名声吗?二人早就认识哪能让你这么挑拨!」 第22页 周遭又开始慢慢从安静变得吵闹仿佛刚刚都不曾发生过什么。 四皇子这才动了,认真看了看徐中洲。这人除了鼻子上架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他真是一点也不突出。唯有一点很稳的气质,让人看着舒服。 徐中洲也任其打量清风拂大岗吾自岿然不动,对于四皇子的打量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他看着四皇子说着最后一句话。 「至之是最高学府。」 第 15 章 月上眉梢夜入三分灯笼高挂亮堂一院这光由近及远似是夜里的号角很快就拉出了一条条火线。一个个光团照亮了一张张面庞。头上的珠钗折射出不一样的光线。 「看来老太君是要给新来的老先生接风洗尘呀。」秦姨娘扯着自家孩子稍微放缓了脚步跟走在身边的嬷嬷闲聊。 「老太君估计是想给这个老先生做面子,抬抬这个先生在府里的地位,可能是有几分学问的。」嬷嬷回的也快。 余三倒是不太安分一直在回头看他的弟弟们来了没,听到嬷嬷的话哈哈道:「老先生都那么大年纪了能不有学问吗?哈哈哈哈嬷嬷说的倒是有趣。」 话说的嬷嬷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和秦姨娘对视了一眼,纷纷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嬷嬷掐着嗓子夸道:「三公子真是聪明,老奴真是没想到.」 秦姨娘笑得开心,连眼角的人纹路都带着舒心的熨帖。余三则是老远看到了弟弟们的影子就脱离了部队跑去找他们了。 一番时间,几个姨娘们又凑在了一起,从几个孩子嘴里知道了下午余后流、余清嘉又出风头的事,但最令她们震惊的则是那个傻姑娘居然能开口说话了。 几个女人纷纷交换了眼神却又什么也不说安静地走着只有几个孩子打闹的声音。 一簇人很快便到了浮生院唯一的通道,那座木桥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歷歷在目。几个人心有戚戚都把自家孩子突然拽住。 大家沉默的过桥,不知是做母亲的手握的紧些,还是孩子的手握的更紧些。 烛光满堂照的满室亮如白昼,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个孩子情不自禁地望去,老太君看向堂中人倒是都来了,示意大家开饭。 待大家入座以后老太君便向大家介绍了一下仙风道骨的老头子,「这是当年老王爷请过来给逆子做先生的,近几年来我都在厚颜请他出山,承蒙他的乐意,能当孩子们的蒙学先生,我也老了,王府的未来是属于孩子们的,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余后流默默吃饭,大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过一丝敬意,二夫人面带惊喜,一堆姨娘却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相顾无言竟不知这位老先生来头这么大。 一番觥筹交错,唐时悠发现老头子两颊发红看来是想上头的赶脚。唐时悠刚想做点什么,余后流却站了起来:「承蒙先生错爱能够教导我们,晚辈奉茶以敬之。」 茶青色澄,唇齿留香。 杯光相映,个个都画着一张精緻的妆容,笑意得体大方,秦姨娘面上笑开了花,帕子也绞成了花。余三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庶哥笑意突然变得恶劣了起来,悄悄地伸了一下他的小脚丫,只是瞬间脸就涨红了,还小声地呜咽了一下。 余后流敬茶是从自己的位置走开老先生那边,途经秦姨娘和余三这边。就看到余三不安分的小脚丫,遇到这种找上门来的茬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踩上去了,余后流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然后给先生敬茶,「愿先生身体康健。」 老头摸摸鬍子,表示很满意。唐时悠松了口气没有烂醉就好然后看着余后流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帮孩子都是好的,我看是有上至之的潜力的。」唐老先生摸摸鬍子乐呵呵地说道。 一句话自是激起了千层浪,王府里都是女人却没有一个不知道至之学院的大名,至之永远是初兴的第一学府。 至之是初兴的开始,初兴皇朝和如今几大家族的建立者都是至之的传承者,拯救了平苦百姓于前朝的水深火热之中。而今四海昇平,黎民百姓的日子都过的越发红火。 至之从此成为皇家学院,只有皇室和几个家族拥有免试的名额可以直接进入,其他人都要接受至之的考试合格者方可入学。 虽合格即可入学,可偏偏同至之出名程度如出一辙的便是它的入学难度。可悲可嘆多少人被这区区合格挡在门外进而不得其法。 现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居然说这批孩子中有潜力可以入学可把在座有孩子的娘亲们高兴坏了。 唐时悠听着这番一本正经的话语和座上各位母亲们抑制不住的笑意,看着对面的余三吃的惬意毫不关己,「最近日子最难过的大概就是你了。」 饭桌上的女眷们和老先生相处愉快,老先生不时便语出幽默,几位女眷之间难得的感到了相处的乐趣,而孩子们都不约而同地隐晦地看向余三。 余后流的视线与余清嘉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难得捕捉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然后同时绷紧了面庞,画面一度令人愉悦。 余清缨也捕捉到了这一幕笑意满足,这顿饭真的很难得的让众人都高兴了。看了看那个同余三一样吃的开心的小唐,一个小插曲也可能会让人趣味丛生呢。 只是有时候的人心是捉摸不透的也不是所有人的人心都是那么安分守己的,平头百姓都能为了一点家财而脚踩亲人更何况这么一个诺大的王府,贪婪就像缠丝一点点的覆盖了控制了整颗心,不得目的不能罢手。 第23页 至之无愧于皇家学院的名头,所有的皇子皇女同普通学子一样睡的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美其名曰同寝助于培养感情,促进学子之间的和睦,增强学子间的友情。所以朝堂上的学院派里至之的人总是特别和睦。 「大皇子,您看素闻的本月趣闻中说马同马□□得的是马,可本月中有家马场里两只不同纯色的马□□产下了一个杂种马,马场主惊疑不定故写信予素闻, 于是就成了趣闻发表出来了。这趣闻果然有趣,我看不止马如此,其他也如此,会吓到别人。」说话的是大皇子的一个陪读,家族里的名额让他陪着皇子读书,平时就喜欢跟在大皇子后面,现在拿了素闻一直在跟大皇子叨叨。 这间大通铺里只有皇子们一起外加一个徐中洲,家族势大,本人在至之拥有一定的权威所以安排他同皇子居住,只是今天还有一个四皇子第一次同这些「兄弟」一起同一屋檐下同眠。 而且四皇子身份特殊,他的母妃是卡舍公主早已逝世而他也是作为质子在卡舍呆了六年。大皇子身边的人分明是在用话影射四皇子的现状。 四皇子在徐中洲的带领下大概了解了大通铺的意思,这里还是跟卡舍不一样的,卡舍住的是帐篷,一掀开帐篷便是一大片草原……而这里一出去就是文邹邹的弱者,又有谁会把一个弱者的话放在心上。 夜色已深,丝丝凉意带着冷意悄悄钻入了这个房间。三皇子带着一群人在嬉闹,偶尔打打哈欠,其他人也是成团的在玩耍根本无人顾及大皇子这边的话语。 虽然年纪不大,但在皇宫中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莫管闲事,毕竟谁都不知道最后倒霉的究竟是谁,徐中洲带着四皇子准备就寝,看着大皇子那边还在就此事高谈阔论,出声道:「夜已深,至之合宿要求第十一条不得在超过半数者就寝的宿舍嬉闹,应适当降低音量或者准备就寝。」 今天是他带着四皇子的第一天,无论怎样第一个夜晚不能出事。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家威严也不容亵渎。 逗黑胖 余三一早起来就去老太君那边受苦,幸好这次陪着的是大家。所以他还能接受,但他的性子最为活泼好动,所以在看到这个新来的黑胖子的时候内心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他头顶着一小缸的水,扎着最省力的马步开启了自己的小碎步,先是踢了踢他的小跟班们,余四,余五和余六。 余四一如既往地容易受怕,被踢当下头上的小瓷瓶就碎了,老太君自顾自地眯眯眼跟随多年的管家便挥挥手马上换了一个并做好了记录。初兴五十三年,七月二十日余四少爷加半个时辰于罚时过后再补。 余五余六心智坚定些,只是晃了晃,但还是把管家招了过来。好在及时稳定住了,成功逼退管家。 余后流同黑胖子站在一排,前面是余清嘉和余清缨,自从上次余清嘉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丢了面子每次这个时候都把自己妹妹护的好好的。 余后流才不在意这些,现在自己的偶像当了自己的先生他每天都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中,只是偏偏旁边这个小黑人是偶像的孙子,被人分走偶像的注意力也是让他特别在意的一件事情。 毕竟上次在学堂上这个胖子回答了余三的问题的答案让他很意外。 意外的觉得很不错。现在近距离一观察就让他发现了很多小东西,比如下盘很稳,比如头顶的刚刚好,比如这样的身材比例很值得深思。 怎么会有一个小孩这么胖,上面和下面一样宽。就连余三都比不过他,一想起他们的对比余后流就瞟到了余三的小动作,没想才被受罚又想搞事情。 三个人接收到了来自熊孩子余三的信号得知这次行动的主人公竟是刚来的小胖娃儿,纷纷劝阻到,怎么也是老先生家的孩子要是告了状苦的可是他们。 余三用眼神警告了来自小弟的叛乱,这么胆小怕事怎么体现我是这片地上最刚的仔。不用多说,盘这个黑胖子,赶紧安排起来。 余六吐槽到既是同属于胖子族,同类何必相煎。吐槽归吐槽但还是很诚实地挪到了唐时悠的身边,悄咪咪地用脚踢他,想着把他撂倒好加时间陪陪他们小四。 余后流看着这些比自己小了一两岁的弟弟们闹腾着刚来的小胖子,哦吼,终于有戏看了。 小胖子下盘贼稳,这波小六必输。 不多时,余清嘉和余清缨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惊唿:「哎哟喂~」这声音貌似是小六,二人小心翼翼的转头,正巧看到小六摔得结实旁边的小缸水在哗啦啦的流,幸好没有受伤。 只是兄妹二人同时发现了特别奇怪的一点,就是旁边的唐时悠和庶哥余后流特别淡定,淡定地看着他们从惊奇转变为惊疑。此中必有蹊跷…… 余三三人见绊倒计划失败,马上又组织了新的小点子,无愧他们嬉闹了一年多还有这么多都弄他人的点子。 一计不成还有二计,这会儿换了余五慢悠悠慢悠悠地挪了过来,只是余五本身就四肢不协调这么一来就很费劲了,唐时悠看着余五的各种努力稳住自己的小缸缸然后再琢磨一下该抬左脚还是右脚。 「小六,老五本来就很难了你干嘛还让他过去为难那个黑胖子呢?」 本来应该叫他小黑胖子方显自己老大气派但看着那孩子你自己还壮那个小字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第24页 「三哥,你想啊,五哥本来就是不擅长这个的人,让他扎马步还顶缸这不是就像是不给你吃东西一样吗?连五哥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你说那个黑胖能应付得过来吗?」小六瘦瘦的身子扎在余三旁边显得瘦弱无比。 可这些让人应接不暇的小招数却都出自于一个看似柔弱的人身上。 余五好不容易才堪堪到了唐时悠旁边,一步之隔就能妨碍到他了,可偏偏自己这个时候脚底打滑了,因为是侧着身子挪动的,一打滑便朝着旁边摔去。 唐时悠早就感觉到了这人的四肢不协调,这小孩还挺有意思都要摔了手上还抓着啊头上的小缸,脚上交叉着准备朝他袭击过来。余三余六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唐时悠这边的状况。 余五朝着唐时悠的方向倒过去了,快!撞他!只见关注中心的唐时悠轻飘飘的向后一步,一手稳住自己的小缸,一手顺走了余五的小缸。还顺便用脚解了余五的交叉脚摔地。 !唐时悠一往后退,余后流的身形就露了出来,一个小人儿如松般扎好马步,快要溃于余五的的摔倒。余三和余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能弄到余大也是赚的。 余后流看着唐时悠那番动作时便反应了过来,惩罚不能有,头上小缸水不能洒,不能被撞,右脚轻轻一带,人就晃过了余五,只是身子上的衣服同小五的脸擦了一下。顺便把靴子踢到了旁边,拯救一下弟弟的面庞。 呀咦呀!余三余六心情像是做了一个盪鞦韆,不忍直视现在摔倒在地还有脸部直接与余大靴子亲密接触着的余五。二人迅速将余五扶起,接过了唐时悠递来的小缸。 二人不住安慰心情低落的余五。 「哥,余三真好玩。」 二房的妹妹对哥哥说道,以前小妹妹还在大伯母怀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玩的,现在的日子可有趣了,即使头上顶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总要跟有趣的人一起过,日子才会快乐呀。」唐时悠听到了这话接嘴道,人不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趣的灵魂。 「有没有组队围观傍晚的惩罚?」 「我」第一个响应的竟是众人眼里的乖宝宝小清缨。 「我也要」凑热闹的总是女孩子,二房妹妹也报了名。 在余三眼里这个黑胖子突然荣升到了和大哥余后流一样的位置。 势要搞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小黑胖子吸引火力的一天 针锋相对 假如说余三有什么好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对女孩子还算不错,因为在他眼里自己的姨娘虽然有时候像个母老虎,但更多的时候像只花,就像后花园里的梅花。 起初,他喜欢的紧,看到就让人给它折了,可偏偏余大路过了,忧郁的眼神看着他说:「三弟,花谢了。」然后人就轻飘飘走了。 折了的花被丫鬟精心放在窗边的小瓷瓶里,越看越美,他心想花折了放在他的屋里哪不好了,何必拿这么愁苦的眼神看他。 果然看不顺眼的人就是看不顺眼。 恰巧姨娘在那段时间也开心的紧,因为爹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看她,可是好景不长,爹好像又去了外面找其他女人了,他的姨娘在屋里同嬷嬷哭诉自己的悲惨和不痛快,他回了屋里。 那个夜里的天空很暗,那个窗边刮进来的风带着寒意,那枝瓷瓶里的梅花已经谢了,干枯了,变丑了,让他觉得碍眼想要扔掉。 余三突然懂了,这就是花谢了。 这就是姨娘想要流泪的原因,这也是余大眼神愁苦的让人想要揍他的原因吧。 余三开始不喜欢花谢,所以姨娘说什么便听了,二房妹妹不去逗弄她,母亲怀里的妹妹不敢触碰,不然变成了窗台的梅花,令人悲伤。 所以下午来时他的位置被小妹妹占了的时候内心深处就像蓄满了力气的拳头打进了棉花里。 学堂里的唐时悠早就坐在了位置上,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小糰子,有点白有点粉还有点可爱。 余清缨看着唐时悠觉得这人就像一把钥匙,并且还是她最缺的一个房间的人钥匙,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要能帮则帮。 余三对王府里的女孩子都很客气,所以虽然调皮捣蛋,上房揭瓦老太君从未说过什么,父亲又是喜爱秦姨娘多些自然觉着余三这些事情只是孩子还小皮实些而已。 余三的调皮捣蛋被人默许了之后,便成了府里的小霸王。 余清缨观察过这个世界的父亲和上次的并无不同,喜欢去风花雪月的地方喝酒作词作诗,挂着一个无所事事的官职,家族早就慢慢远离了政治中心,不作为,无度,宠妾灭妻大概就是这个人最大的色彩了吧。 余清缨眼里闪过异色,面上却笑嘻嘻地看着余三一行人怒气沖沖而来,败兴地坐在了别的位置上。 唐时悠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只能感嘆一下这家基因真好,一个个都长的秀气又好看。这之中余后流的相貌又最令人念念不忘。 「你多大啦?」被身边的小萝莉戳了戳肉肉的手,唐时悠回过神来。 「年方七岁,家中长辈年迈故而来京修养。」 「那你和我一样大哎,我要怎么称唿你呢?」小萝莉继续话题。 「小唐即可。」虽然人黑了点胖了些,但吐字斯文,面色不露怯。小萝莉暗中点头。这个人修养极好。 第25页 「早上你说的组队看惩罚要怎么搞呀?」这个是真好奇。 「是呀是呀,」二房的妹妹也早移了过来,她性子好动,最喜这些新鲜玩意儿。 「那自然是好吃好喝看好景了!」这个余三真的熊孩子,可不能顺着来,不然她可能就要经歷古代的暴力了。 如果不想被欺负,那只能自己硬气起来,如果你无法是自己变强,去拒绝这些,那么无人能改变现状。 早上余四余五各摔了一个小缸,出于兄弟义气,余三余六都会陪跑的,既然有两位受宠的妹妹在,那么早上跟厨房说的东西应该能弄出来了。 「我准备了……」唐时悠小声跟余清缨和二房的妹妹说。二人的表情越发兴奋,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学堂内一众孩子的好奇心。 余清嘉看了眼余后流发现后者对此事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就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开始翻起了书本。 他的竞争对手只有这个庶哥,奶娘说过府里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只有余后流,更何况他让自己的母亲收了那么大的委屈。 老先生笑呵呵地从门口进来,俗话说众生百态。这几个娃娃脸上都挂了好几态。执着又有何用呢? 「今天我们来说说论语……听闻你们傍晚还有活动,老朽也不拖堂,大家认真听老朽讲课的话,还能得到提前放堂大礼包。」唐茶笑眯眯。 余后流蹙了蹙眉,提前放堂是多么暴殄天物的一件事情,难过加忧伤。小湖泊般的眸子里划过忧郁,仿佛是湖泊因留不住鹤群而伤感。 老先生看着所有娃娃里一闪而过的惊喜之色对比着那个最好看的娃娃的忧伤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不然这个孩子这么与众不同。 先生晃晃身体,表示自己难以接受并决定将其抖掉。 「论语篇之…」 老先生的话带着魔力时不时让众人捧腹大笑,又感觉自己接收到了很多东西,但这个东西只是一时的。 谁能记住这个东西就很显得难能可贵了,因为一个孩子毕竟忘性很大,再加上若是富贵人家有些人还会觉得孩子受苦了,连大人都这么觉得的话,孩子又怎么会认真对待呢。 「放堂咯……」老先生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沖了出去。 这个臭小子这么不给爷爷面子。 接下来就是两个可爱的小宝宝了,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走了,立即严肃脸地盯着学堂里剩着的几位。 余后流自幼慢吞吞,现在也一样。倒是余三本来快速的动作被先生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弄的突的手速一慢。 老先生捋捋鬍子,笑哈哈地走了。 今儿很开心,吓到了个小霸王。 余后流路过余三时给了一个眼神,余清嘉亦是。余三被这二人弄的有点煳涂。 「三哥,他们笑话你。」还是余六明白事理,看的透彻。 「还有那个新来的小黑带着我们的姐妹一会儿还想看我们笑话。」余六继续补刀。 余三表示刚刚明明很想弄余大余二这两人的,怎么听着这个小黑更招人待见呢…… 「走,回去吃饭,一会儿…」看他不得给这个新来的小黑一点颜色瞧瞧。 小厨房里,蔡容看着面前的小黑胖子重复着早上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东西…西瓜汁,酸梅汁,糕点倒是好弄。 本来早上将这人儿给煳弄过去了,没曾想下午便来了两尊小佛佛,两位小姐都长得伶俐乖巧,特别是最近开始上学堂的缨小姐,明明是平常看着可人的眼神现在一看却带着几分厉色。 仿若一眼看透了她的不尽力和打发。蔡容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靠着自己时不时的小机灵。当下也不含煳。 「小少爷您开个口告诉我们怎么做,保证给您弄出来。」 唐时悠等的就是这话,当下便叭叭叭地讲着,被蔡容招过来的人先是一脸疑惑后是一脸惊喜。满脸通红,双眼瞪大,瀰漫了发现新世界的美。 余清缨把这个收入眼底,而二房妹妹只有激动。 蔡容看着两位小姐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暗自警醒自己以后注意些。 那边的唐时悠正在和负责人讲到重点,「要加冰!」 看着负责人兴奋的面庞唐时悠知道像这样的人自己一定会把东西做好的,既是如此都不用操心他做的不好… 交代下去以后,小黑胖子带着两位妹妹去了最终地。 早上老太君坐着的地方,带着白底绣了小花的桌布轻轻在亭子的石桌上一摊,两位小姐的丫鬟们就很机灵的摆好了果盘和瓜子。 入学季 京城最近人来人往,尤其是小公子们和衣着华丽的小娘子们,带着家僕和车马,给那条繁华的商业街带来了不少的商机。 此街可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从城门一直蜿蜒到高大巍峨的皇宫。非京都人士都要走上一遭,沿街踱步而行有着各种精巧的小玩意儿,有些甚至独具一格让人印象深刻忍不住想要掏掏自己的腰包。还有各种精巧的面食,糖人,小玩具,甚至还有格外吸引人群的烤鸭香… 因着赶考进京的小公子和小小姐早就忍不住了,所以应季的风景更是这些小公子带着好几个小厮,小公子们吃的乐不思蜀,后面的小厮们手上的东西都快拿不下了。 这条街的一个面摊上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你看看你那个死人头的样子,一天天除了吃就是吃,让你干点活你就给我哭丧个脸,你说说你吃我这么多东西帮我干点活怎么了?」 第26页 一个妇人着装简朴,面容姣好,只是口吐这些诛心之语加上她因为愤怒而交错的面庞显得格外兇恶。让人敬畏三尺。再加上她训话的孩子微微有些胖,又是自己的孩子。旁边几个摊位的人都不怎么敢管。 一个公子拉了拉管家的衣角,说道:「这个小孩好可怜。」这些话连他听了都有些不忍。 老管家摸摸自家公子的头,「清官难断家务事。」 生活穷苦些的人连自己吃饭都是问题,他也从旁边的议论里大概知道了一些。这小孩是最近才从老家接回来的孩子,加上这个一共有六个孩子,有四个男娃。 两个女娃,这孩子又自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 光听到这就知道这个家家生艰难,这个孩子看着又不得家人喜欢,日子定是难过的。 老管家想拉着小公子走,小公子却定定地看着那个孩子,神色之间犹豫了一些,然后鼓起勇气望着老管家:「我们能不能带她走?」 老管家倒是愣了一下,看着那位妇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市井之人多贪,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不过小少爷自幼聪慧懂事,颇得家族长辈的喜爱,此事倒是可以再议,思量一番对着少爷说:「这事需要从长计议,只怕不能马上将人带走。」 小公子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这个面摊,大吉面摊。几人稍微停留便融入了人流,看着与前面看热闹的人并无不同。 热闹嘛,看归看,自己是进去不得的。这便是看热闹的人的心态。 小孩子看着围观的众人便知道自己丢人了,眼前这个明明对着姐姐弟弟笑起来温柔又好看的人对着自己却无半分笑意。 「有本事你就走啊,你说你一天天的只知道哭只知道吃吃玩玩半点都不懂的为家里分忧,要你有什么用某。」妇人知道被人围观,索性骂得更起劲了。 小孩子一听这话哭的更厉害了扭头就走了。 「走了你就别回来了。」妇人嚷着更凶了。 孩子抽噎着走了。 「她还小哎。你就这样让她走啦。」一直缩着孩子爹终于发声了。 「那你还不跟着。反正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每天辛辛苦苦干这个干那个,拉扯着几个孩子长大,你就什么都不干。我的命真苦啊。」妇人骂骂咧咧。 男子给她说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算了,让孩子先随便走走吧,一会儿再去寻她便是,京都还是天子脚下治安倒是好的,人又小也走不到哪去。 康乐王府位于「京都一条街」的外围,这边定点便有府衙卫巡街,既保证京都一条街的的治安还有皇宫外围那一圈的住宅区住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都是对本朝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 这些人家里也有自己的府卫也会时不时出来绕宅一圈,等闲不敢轻易接触人家府邸。 任何人看到老弱妇孺都会将防备意识降低,这孩子也就晃晃悠悠地走着。无人阻拦也无人在意。 康乐王府内,八角亭伴水而建,水中荷花朵朵,荷叶翩翩。即至夏末,荷花凋零,荷叶青黄不接,自有其凄凉之意境。见闻者伤心。 「这个地方就很不错,你看那几片荷叶绿意盎然一会儿厨房就能把东西送来然后再让他们去取叶。」黑胖子胖乎乎的小手一指,本来凄凉的景就揪了心,晚节不保啊。 「这片荷花塘看着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余清盈不过五岁光景,对着夕阳余晖中凄凉的荷花景也说不出什么文邹邹的诗句。 「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余清缨有感而发。 「妹妹好厉害。」余清盈满眼都是欣赏。 「景再好不如食入腹中。」小胖子拍了拍肚子。 「而且此处地势高,这个八角亭子就跟半山腰处的亭子一般,余三他们几个一会儿就要绕着这个地势跑。我们坐亭中观他们跑,再来个美景再斗斗趣儿。」也是很高兴的。」 小胖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最后还美其名曰:「关怀自己的兄弟是为人姐妹该做的事。他们如此辛苦,定是要来探望一番。」 余清盈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又不好说。自己明明是来看热闹的… 旁边的管家听的一清二楚,一会儿几个小霸王团伙就要上来了。本着女孩子就要多宠着点的原则。管家翻开惩罚本本上多划了一道。 「为什么要跑十圈?」余三不乐意了。他记得第一天的时候也只跑了五圈。 「几位少爷这几天身体已经不错了,五圈并不能起到惩罚的作用,所以从今天起就开始加跑了。小少爷您不在惩罚名单内,可以不用来的。」管家不卑不亢。 余三顶着余四余五可怜巴巴的眼神无奈了。这个管家是老祖宗旁边的,老祖宗的人姨娘见了也要客气些的。他发挥小霸王的本性都被剥夺了。更何况旁边还有看热闹的。 他余三说得出做得到,知道撒泼没用那也是撑的起来的。 管家叫了俩个练家子陪着,一人一头,一列准备。此时,小厨房的人来了…… 可怜人 「小少爷,小小姐,您们亲自点的东西来咯~」蔡容亲自带人过来。对着亭子里的小祖宗们招手。看到小霸王的时候笑容都僵住了。 小霸王团伙排列成队,笑面虎在山头站着,坐在亭子里的小小姐……这片段连成串,她蔡容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27页 笑容也只是僵住了片刻,差人留了下来,蔡容对着两位小小姐好一顿夸赞,中心思想便是:「两位小姐一番创意好用还省钱,还提升了府里的趣味与生活质量。」 余清缨示意蔡容知道了,让她留个人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此鸡名曰:叫花鸡,又称熟化鸡是江南一带名菜,把加工好的鸡用荷叶和泥土包裹再以煨熟,此道菜成品的关键就在于荷叶与泥土,这泥土呢最好是淤泥。」这个现在讲得非常忘我的人就是刚刚非常激动的负责人安统。 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给安统的灌输的有些上头的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自有一番悽美的莲花塘。 「民以食为天。」余清缨喃喃道,澄风湛雨一脸黑线。三个人是团团站着的,看起来啊像个圆,远看像个小团伙。 「死得其所不枉此行。」余清盈也加了一句。 「要吃就吃最好的。」唐时悠直勾勾地看着莲花池,只差了一句:就是挖了。 几人重新落座,小雨被打发去寻了小厮过来取淤泥。余清缨仔细想了一下刚才的样子。 「小悠还是缺了个伺候的人。」若不是一个人看着能顶两个的样子,刚刚在气势上便差了些。 「这倒是,不过这个事情是秦姨娘在管吧。先生和小悠都来了好久了。」余清盈托腮。 「这个还是看缘分吧。」唐时悠对于服侍这件事倒还没有太大的感觉,接受过现代教育,又是村里长大,没这么多讲究。 缘分,一个玄之又玄的讲究。就像你某一天随手帮助过的人有一天变成了你都需要仰仗的存在。 三人随意聊天的期间小雨已经找来了小厮,并让他下塘去取了淤泥还顺便摘了几片翠绿欲滴的荷叶清水净之。 京都虽然地大物博,叫花鸡的名头在市井之中确实是响噹噹,但是王府里的几人年纪尚轻,只是偶尔跟去祈福,然后逛过几次商业街,毕竟鱼龙混杂,又是群孩子,去的机会不多,见的也少。 看着安统接过东西并准备有所动静,连丫鬟们也是好奇的很,好几双眼睛都亮晶晶地盯着安统的动作,只有澄儿悄悄退了出去去照顾湿漉漉上岸的小厮。 只见安统接过荷叶,然后打开自己背的箱子,先是一层黄油刷鸡,再刷荷叶动作行云流水观赏性极强。 打开一层布袋卷,一排排的菜刀大小不一,型号刀口各不相同,抽出一把小的,只见刀影纷叠煞是利落。 「这是为了入味,我在鸡身划了几道口子,再刷一层黄油封住即可。」安统本想让人来刷那一层封口的黄油。突然发现离自己最近的都是主子。 主子虽小了点但还是主子,安统很干脆的动手封油,然后用荷叶将这鸡层层包裹,密封好之后再用淤泥层层包裹。 一个大大的「土包子」就孕育而生了。 那边的余三正在绕山环跑,眼尖的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个身影像极了余大,一身藏青腰上别着的玉扇走出小松柏的挺立之风。 这个时候他怎么过来了,余三有些猝不及防。对于余后流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揭下他然后还要影响他的学习,让他不开心总之就是让他过的不好。 余三已经环绕一圈跑上来了,看着那个黑胖子带着自己的姐妹在那里挖泥土玩。面无表情跑过。 「哼,泥土有什么好玩的。」 余后流这边已经慢慢踱步上来,看着安统正在生火,搭起来像是一个烤架,旁边几个人和各自的丫鬟将其团团围住。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 只是他也注意到唐时悠身旁无人侍奉,秦姨娘管家还是差了点。 他看着往常那波一直想要欺负他的兄弟们在咬牙切齿地从他身边经过,看的他还以为他们想撕了他呢。 「六安,给我搬张凳子。」今日无事,闲来看戏好了。 一年一度的入学季已经开始了,听说至之学院除了要考试以外还会有一次试炼。看人心性,综合看待然后进行分班。 他是庶子,想要进入至之除了考试要过以外还有试炼他都要拿到好的名次。他才能慢慢拥有保护自己的羽翼。 说起生火,安统话很多,「生火有一个诀窍,一定要空,这样火才能旺,做人嘛要的就是忠。」 「烧火要空…」余后流将此事记入心中。 做人要忠?那是以后的事情。 余清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忠心的人必不媚上,那那个小宫女算什么,还所谓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唐时悠倒是不知道身边的人思维发散到不一样的地方了,和余清盈看着火一点点窜动起来倒是很可惜。 「再来点烤玉米就好了。」唐时悠看着热烫的火光,自言自语道。 「这个说法该怎么讲究?」安统兴致勃勃,总觉得这个眼前的小黑娃有很多新奇的点子。 此地靠近一个小后门,从小山坡上下来蜿蜒一会儿便能通到一个小角门,打开便是热闹的商业街。 这边也隐约能听见外面的繁华与花花。 「什么人,敢在王府外面逗留!」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连山坡上的她们也听了个大概。 「王府不曾有府卫在外巡逻,」余清缨对此事嗅觉灵敏,当下指出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小事处理不好极易在朝堂上被人弹劾。」余后流慢悠悠说道。 第28页 「那就赶紧去看看吧。」本来安统还想听的点子被这一打岔就全没了。府里明明没有府卫在外可以说是别人栽赃嫁祸呀,但是余清缨小小姐的威严他在厨房里已经看到了。这位大公子又是府里老祖宗护着的,两位小主子都这么煞有其事。 「对~头。」安统一个激动飙了方言。好在没人计较。 那边的管家也早已发现了不对之处,暂停了惩罚然后使人同报告老祖宗和夫人,还有秦姨娘。 这会子从远处还走来了两个人,余清嘉和余清河。管家一看,两个妹控来了,小主子们齐聚一堂呀。 管家让人打开角门,只见铠甲粼粼,白马条条,还有闪闪银枪,是京都巡逻卫无疑。躺在自家门口的确是一名孩子。 「本朝律法明文规定:有关可疑人员出现在皇宫外围皆可缉拿回去待审。」 唐时悠看着地上的孩子觉着莫名的眼熟,这孩子慢慢蜷成一团,这软弱的样子像极了那天在商业街的孩子。 「不知这位尽职尽责的官爷怎么称唿?」管家开始唠嗑。 唐时悠悄悄拉过余清缨同她将这名孩子的来歷,估计是跑出来不认识路,然后体力不支倒在这里的。 余后流则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更有可能是别人见此蓄意栽赃。」 余清缨与几人对视一眼,大家想法一致:这个孩子一定不能被带走。 余清河同余清嘉刚过来还在情况了解中,余三倒是胆子大很多,不停的向外张望。 巡逻卫领队看着王府的小主子们都在也不敢随意带人走,倒是客客气气的同管家回话。 余清缨已经使人叫孩子的父母了,还吩咐人准备了东西。既然这个孩子入成了圈套想套住她们家,那她定是不能让人如愿的。 「所以齐官爷的意思是这人来歷不明还在皇城外面晃悠,看着像个探子,也是其他人心有怀疑才过来巡视并了解真相的吗?」管家开始总结陈词。 「是的,付管家。若是此人真为探子,让敌人摸清了皇城安危有损,定是担待不起呀。」巡逻卫按下性子交谈道。 「我的儿啊,你跑哪里去了,倒是让为娘的担心。你可不能因着家里人多吃不饱而离家出走呀,你看你饿的。」面摊上的老闆娘被找了过来,她也知道事关重大。一番情深意重,令人泪目。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嘱咐了身边的朋友为她作证。 果然后面又出来了几个人,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孩子他娘,孩子找到了就好啊,别在让孩子挨饿了。」 巡逻卫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于是让人问清楚了。准备收队走人 余清缨此时站了出来,柔声细语道:「这位大娘,您看您家孩子这么多这个孩子回去也是挨饿的,倒是令人怜惜。我倒是觉得这个孩子与我们王府有缘,想要让她进我们王府做事,这是一张卖身契,三十年,二十两白银,您看如何?」 湛儿适时的拿出卖身契与红泥还有二十两纹银。 面摊上的老闆娘看的眼睛都直了,看着巡逻卫也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不然以后生意都难做。 于是装作为难的样子,咬咬牙答应了。 白纸黑字红泥印,旁边还有威风凛凛的巡逻卫,余清缨看着地上的孩子,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秦姨娘后面尾声匆匆赶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哦,不对,帮那个死丫头扫尾,将这个孩子入了府的文书工作都是她的。 这丫头倒是嚣张厉害起来了,竟然可以指示她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乃一个套套 谢谢收藏 初显 巡逻卫收队规整,高头大马,粼粼银甲,枪尖震震,闪烁着寒光。他们在别人眼里一直是惹不起的存在。 「齐队,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是刚进巡逻卫不久的人,平常来往的都是高门大户讲究权势,而这件事看着简单实则复杂,他们也是仔细一品发现没这么简单。 「我们的本职是保护京都一条街与皇城安全,如果有疑似探子之类的人物我们是要抓进巡逻卫府的,责问清楚的。」齐成的话淡然从风中传来。 「刚刚那个人说有可疑之人在府外晃悠,可是我们过去了也只看见一个孩子。」孩子其实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只是这个孩子恰巧晕倒了,后来王府的角门开的刚刚好。 「若是门没开,这个孩子我们已经带走了,那么就会以探子为突破口进行审问。」只是巡逻卫府的审问从来就不是吃素的,意志坚强的壮年男子也不一定熬的住。 「那么这个孩子定会交代出身世背景,甚至可能屈打成招。」 齐成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偏偏这个孩子又是在康乐王府前被发现。」 「他日定逃不过与探子有关联的说法。」一个巡逻卫想到关键。 三人默然前行,沿街之人莫不静然,远处的皇城在金光中熠熠生辉,明明别人眼里的富贵唾手可得,此刻只觉得风中有股寒意。 康乐王府前妇人将自己的孩子赶紧晃醒,却发现自己晃不醒人,想要上手掐她,却又有所顾忌。 抬头看看几位贵人,余清缨处理起事情到没有甩手掌柜的意思,直至老管家送了送巡逻卫到现在看着劫后余生的妇人与孩子。面色温和地看着妇人作态。 第29页 「孩子今天应是没有大碍,你若是不放心再请个大夫看看,银钱在孩子送来那天告知澄儿即可。」 脆粉色的罗纱轻罩,乳□□边的儒裙端的大气不失孩子气,锦缎轻摇曳于腰身,金钗细碟影,嵌珠璎珞于项颈,孩子又生的仙童下凡一般。 妇人磕了头,谢过大恩。「今天女儿差点被当成探子,我们一家差点不保,女儿能成为府里的丫鬟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必多礼,赶紧带孩子回去吧。」余清缨一个五岁孩子站在那里,稚嫩的脸上不见一丝侷促,反倒是自有贵气盈盈。 一个小孩却作了这一排大大小小的主,大的里面还包括了秦姨娘。 老管家见此事平息,便又重新让人让哥几个排成排跑山去了。 安统倒是趁着这会儿功夫烤出了不少东西,烟雾打了旋慢慢弥散在空气里勾动着人们心里的馋虫。 余清河自是知道下午学堂里的事情,虽然知道余三不会对妹妹怎么样但还是想着来看看正巧碰上了清嘉。 「香味扑鼻,你们做了什么?」 余清嘉也看向自己的妹妹,刚才的一幕他也收入眼底。在那之前妹妹都是被母亲抱在怀中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一朝醒来,变得如此活泼机灵。 审视中带着惊喜,担忧,唯独没有害怕。 看着大家一起团团圆圆热闹的架势,唐时悠突然心痛到嘴的口粮怕是要进少好多分之一。 这边余三跟着队形跑到山坡这边就开始闻到那种诱人的,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口腔然后入肺的香味。 这种香味简直就是钻入肺腑的香,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恨不得吃上很多的味道。 几个孩子都没经歷过诱惑,差点就想跟着诱惑走了。倒是两个陪队的一看小少爷们军心涣散,二人一对视便是:「余三归队,余四余五收敛你们的口水,继续往前跑。」 此话一出那厢刚围着安统坐好的几人眼神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余清盈:「哈哈哈哈哈」 其余众人脸上皆带着笑意。唐时悠趁机让安统赶紧给她老几串。 众人哄抢,安统大汗,少爷小姐们怎地一点涵养也无,难搞! 那边刚刚被笑的几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记仇大王余三在心里给这拨人记小本本,记到余清缨和余清盈的时候奇异的绕了过去,给余后流记了个最大的。 哼,他会报仇的。 小主子们席地而坐倒是愁坏了个家丫鬟们,看着大少爷稳稳地坐在蒲团上倒是隐晦地看了一眼他的小厮。 两个小姑娘坐在几个丫鬟凑在一起的帕子上,剩下两位少爷便只能蹲着。 谁让他们的小厮莫得感情呢。 安统也突然陷入了某种幸福,他本是一个没什么亮眼的厨子,现在却被一双双渴求的眼神看着。 哦,对了,刚刚有个管家还拿走了一串。 管家到了浮生院,对着老祖宗父命。 「一女晕倒在地,引来了巡逻卫,幸得开门,缨小姐见此景出门主持大局,小唐识得地上之人告知缨小姐,缨小姐派人请了女孩母亲,并且怜惜她们辛苦将女孩签入家中做侍从。」 一字一句皆不含个人情感,只谈客观存在事实。怎么发生的怎么说,不能让老太君有误判。 「哦?清缨是怎么说的?老太君摸着手中的佛珠颗颗圆润,透着柔和的光。 管家原话复述。 「可知为何将人收入府中?」 「我记得大公子说了一句怕有人蓄意栽赃,还有之前大家都觉得小唐…小唐小公子缺个人在旁边伺候。」 「哈哈哈,老太君笑得开怀,这孩子看着虽小居然还知道防范于未然若是这个女娃真如余大所说定是不能让她重新流入人海之中。如若能收到家里无论什么心思都能让她翻不出来。」 「缨小姐确实睿智。」管家也是觉得佩服,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没有主子的话语权,但若让他来处理怕是不能比缨小姐处理的更好。 「她母亲也是一个聪明人,现在这样真是…」造孽呀,她那个不孝子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流连忘返呢。她也老了,儿子指望不了只能指望孙子了。 「老太君,告退。」管家想着那处还在受罚的公子,心急如焚。 他才不会为区区一只鸡而折腰…… 皇城内,御书房,这个时辰照例是「日巡集」呈上来的时候,皇帝批了一天的奏摺这个时候就想看看日巡集。 顾名思义这就是一天内各分队巡逻卫所接触到的情况和工作情况,比如抓到的人里今天又说了些什么,是真是假。类似于现在的工作日志。 皇帝进行了一个翻阅,很多里面探子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动摇国本的事情还未发生。所以他也只把这个当个乐子看。 毕竟偶尔能记录明日上朝之人的风流事迹……上榜最多的大概是康乐王? 正巧皇帝看见了「康乐王府前疑似出现间谍后为误会」的记录,皇帝倒是乐了一下,哪个间谍这么不长眼想着去康乐王府探听消息。 康乐王那可是出了名的流连花丛不返家的人,他的夫人变成了笑话的事连他都有耳闻。若是十几年前,康乐王倒是探子的好去处,可现在绝不是。 伺候多年的太监寿全看着皇上一晒便知这集子上怕是又有了什么好玩的发生了。 第30页 今天的饭看来能多吃点了。 寿全是不会关心这集子上写了什么的,他只关心皇上开不开心,有没有吃饱穿暖心情好。所以他是大太监别人不是,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 至之学院里,四皇子看着周围人有意无意的排挤和孤立突然就想到了进京之时看到的那一幕场景。 那个被父母当众责骂的小孩,委屈的只能哭泣。不受宠的孩子都是这般待遇,谁会管你是不是受了委屈他们只会觉得你在碍他们的事,你把他们当家人然而实际上人家根本没有把你当家人。 你偶尔能得到别人的仗义直言,而他现在却得不到,不过他也不需要,毕竟,草原里出来的孩子又怎会是平壤土地里的柿子呢? 又软又面,像个怂包。 一直板着脸的瘦弱的四皇子,在放课后众人不经意的推搡下,变成了最后一个出来的人。 他抬头,风拂面露出他的面庞带着几分锐利,树上的枇杷汁多皮软,轻轻一按,汁水如那人的泪水一般喷涌。 泪水从来就不能解决什么。 他笑了,山间的溪水撞着小滩,从来都是细流潺潺,一流入小滩转了个弯便飞流直下,瀑布汹汹又岂是小溪这股细流可以理解的。 笑意不达眼底,却能在眼里看见凶意。 作者有话要说: 晕倒的小孩:「这锅我不背,」 …… 我好像是只会哭 好吧,我背。 认命地拿起锅,盖头! 叫花鸡 夕阳下的微风迎面而来带着清爽的凉意,鲜花绿叶被度了一层薄薄的光芒,此时的王府显得意外的温柔。 秦姨娘早就在余清缨解决掉门口的事件之后准备去拜访正房太太了。 一群孩子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这个纸煳的大王迫于形势目前只能罚跑任务进行中,但他的肚子里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去欺负这些看他人热闹的人。 这个刚来的黑胖子首当其冲,接着便是余后流这个仇恨值不相上下的人,虽然每次都整不到人吧,但他总能想着下次就能成功。 可是现在才跑到这个稀奇古怪的坡的一半,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随后而来的便是鼻子里闻到的那种钻入肚子的烟火气息,幽幽地香味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浓郁的肉香里肥而不腻,肉质鲜美,咬一口就能出什么汁水。 那一定是被这勾鼻的香味引出了垂涎三尺。 队伍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骚动,哦,这该死的诱人犯罪的香气。 在严格要求自我的人也有防线崩塌的一刻,带队的人一熘烟地就加快了速度,直接带动了所有的速度。 当几个人飢肠辘辘地到达了鲜美诱人的肉味发源地,就发现了团团围住的人正在挖出令人垂涎欲滴的…… 「大泥巴」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是个泥巴,几人眸光一沉,但她们几个却是目光晶莹透亮机器期待的样子。 安统秀了个刀工,或者说是刀具的厉害之处—削泥如泥。 香味扑鼻而来,若刚刚是幽幽桂花香,现在便是热烈浓郁的红玫瑰了,所有人坐的越发端正了,以期早点得到吃食。 余三他们只能在秀刀工的时候拼命地咽口水,一边用厚重的鼻翼去捕捉空气中的肉香芬芳。 他悲惨的发现领队的人又加速了。 「这个黑不熘秋的东西能好吃吗?」余清嘉见着那一团黑黑的黏煳煳的还沾了不少土里的东西还有这凋零化细碎的叶子。 这玩意儿能吃? 随着细碎的黑土裹带着的东西片片掉落,露出里面碧绿洁净并且包了好几层的荷叶,再将荷叶重重撕开。 淡淡的荷叶香里夹杂着浓稠厚重的肉香,层层渗入你的心脾。再随着片片切好的肉片层层传递而来,入口即是浓稠的肉汁与配料的香味沖入鼻腔,咀嚼之后又带着不腻人的荷叶香。 嗯……真香! 然而罚跑的余三等人只有羡慕的份,这种身心味蕾皆得到满足的餍足感。 嗝~~~,真棒。 「这里还有小唐的秘制的果汁,也很棒哦。」余清云想起了放在亭子里的食盒,里面装的正是在厨房里唐时悠一直跟厨房交代的「饮料」。 毕竟现在还没有人想到把果蔬榨成汁水,营养美味又健康。 大家眼前一亮。又是好喝的…… 余清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这些亲人之间的感情被这样子的氛围带动的更好了一些。 余后流一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少人能够得到他的关注,一个庶长子偏偏样样都好,只有出身不好。 作为嫡子的哥哥硬是被压了风头,面上虽然不显,但暗地里不知与他比了多少次。 余清嘉看着余后流亮起的眼眸,本来期待的话也压在了心底,嘴里开启了嘲讽的马车:「不就些许茶水,谁还不曾喝过? 余清缨心底刚刚升起的一丝高兴瞬间跌落,阋墙兄弟的塑料情果然不是这么好修復的…… 余后流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对他来说这种来自这个时常「无脑」弟弟的挑衅他从不做任何反应。 这些打闹都无足挂齿,唐时悠缺突然失神地想起了那个晕倒的孩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要离家当王府丫鬟是个何种滋味? 第31页 话说那个妇人在街坊的帮助之下将孩子带回家中,小心安置。一个鬼灵精的丫头突然出现。 「哎哟,你这孩子吓死我了,可是学院放课了?」妇人捂着心口,刚刚从一个大惊中回神,早就吓出了不少冷汗。 「妹妹这是怎么了?」神采奕奕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这个点应该去摊子上帮忙才对,怎么倒在这里躲懒。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如此。笑意盈盈,分外乖巧。 看着这个可人疼的孩子,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嘆了口气她还是决定如实跟这个孩子说,「你妹妹晕倒在王府门前被巡逻卫当成了探子,」 鬼灵精的孩子眼神瞬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不再笑意盈盈。真是个扫把星老给家里捣乱。 妇人的话继续传来,「还好王府的小姐明事理,使人来寻我为了平息巡逻卫还收了你妹做丫鬟。」 小姑娘瞬间明白了这话里的含义,不再盯着床上的人反而开始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算盘。这是个需要拉拢的人了。 「你这妹妹也算傻人有傻福,」妇人才开了笑颜,显然是想到了王府的富贵,在里面当个丫鬟也比在外头东一顿没有西一顿有的好。 小姑娘看了眼亲娘脸上的表情,心里紧了紧,她的学院还能上的吧?这个有限的家里资源也是有限的。 狭隘的房屋里光线也黯淡了几分,隐约看到光尘中妇人悲喜参半的神情,还有站着的小姑娘那异样的沉默。 生存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了,更何况好要研究怎么活的体面。 像是王孙公子从来就不需要担心生计问题,他们只需要关心今天庭院里的花开的美不美,今天的钗子是要金镶玉还是玛瑙的。 徐中洲既不在乎庭院花是否美乎,钗子何种材质,他只在乎之后来报考至之学院的有几人,能留几人,还有之后的测试里能留下几人。还有接踵而至的初兴文比与武比。 至之的吃饭地点也是一起的,这一点不知道被多少人吐槽但至之一直有属于自己的执着,但凡是至之的学子必须在食堂内就餐,自己带饭也行,反正人家让皇上不给皇子和公主们带饭就行,你还能越过人家皇子去? 于是乎大家都很听话的在食堂内就餐,三三两两或者小团伙一起。 这时候就能看出人缘了,刚来的四皇子一看就不得大家待见,无人同其一起吃饭。反而有个正当荣宠的郡王之子嚣张惯了,他又是跟好几个受宠的皇子玩的好,早就看这个孤狼不爽了。 「从边疆回来的孤狼,京都的饭是不是好吃极了,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吧?茹毛饮血的生活过的怎么样啊,一下子让你吃素你是不是改不过来啊?」仗着自己吃的壮乎乎的,小声地挑衅他。 四皇子看看自己小身板再看看他的肥的流油的壮乎样。 「看你那小身板,边疆那些人都没给你吃饱过吧。」他看他掂量的样子,嘲笑意味更浓了。 皇子又如何,不得宠的还不是过的连他都不如,不肯找靠山,想着当什么孤狼,孤狼,自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存在。 他在草原上过的久了,想着这样的人在草原上的人看来就跟林子里的小肥羊一样鲜美可口,唿啸时这样的肥肉都是跑的最慢的那个。 他竟不知小肥羊还敢有叫嚣的勇气,他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斜对面那桌看热闹的样子他深深看在眼里。 回头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胖子抬手就是一个暴扣,摁在了菜汤里。 「赏你喝的。」他慢悠悠走掉,看着其中一人按住了其他想动手的人。 他可不是大街上让人随便欺负的面团。 叮咛 有些人一看就是命不好的,这个年头一家六张小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何况女娃本来就会被看的轻一些。 对面卖包子的在絮叨地跟一个来打听的人说着里面的道道,「那家的女娃就俩,大的机灵乖巧讨人喜欢,那第二个女儿天天被自己父母在大街上教育,大家虽然不说,但心理都门清。」 「那就是不当回事咯?」那人也是很会同人打交道,一下就说出了未尽之意。 「哈哈,卖包子的是个畅快人,继续道,还好这姑娘命还不错,现在啊要去王府里头当丫鬟了。」 那人也应和着这个幸好之理,摇了摇头继续吃包子。少爷的善念倒是没有必要了。 不过,又是少爷想要,又是去了王府,这小姑娘可见还是个有福的。 日子还是继续过,入学选拔也是即将来临啊。 包子也吃完了,该去看看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让少爷能更好地集中于学习了。 「婶子,要10个包子。」一水灵的小姑娘过来买包子。 「哎哟,来啦,婶子这就给你拿。」卖包子的大妈给小姑娘包好十个包子,笑眯眯地看着她离开。 「娘,包子买好了,一会儿吃好了就要送妹妹去王府了吗?」上次她们见到了从王府来的丫鬟,金饰玲珑,小巧又精緻,衣服也是金丝缎面的,看着竟跟好人家的小姐差不多。 「是啊,你也赶紧吃了去学院吧。」妇人显然是分身乏术,不似往常热络亲热。 胖乎乎的小娃也还是刚知道这些事,自己难得可以躺在床上休息,母亲也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说着往常对她也是很好的,父母与子女之间是打断骨还连着筋,让她不要记着这些。 第32页 絮絮叨叨,晨光里妇人的面庞带着几分褶皱还有被生活压榨的窘迫,只是眼神闪闪,偶有泪光。 她也只是跟着落泪,心里却有着几分雀跃还有期待,她好像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那个帮她仗义直言的小公子的声音。 「你到了那边,那边是王府不比家里,家里你做错了也只是被我们说说或者小惩大戒一下。但是王府不一样的,她们是贵人,你是下人,所以做事要机灵点知道吗?要是你姐姐去我也就不担心了,可你这样子我都不放心……」 小人脸上的泪便渐渐止住了,眼神有些空洞地听着自己的娘说着接下来的话语…… 晨光熹微里,万物都有自己的色彩,高庭大院里也不是只有纸醉金迷,更多的是沐浴在光里的晨练还有早已赶去早朝的官员们。 院里还是老太君悠悠喝茶,岁月静好,那几曲廊外是孩子们站立顶小水缸的样子。就是老咯,教不动咯…… 余后流和黑胖子总是站在一起,这俩又纹丝不动,余三想着昨天傍晚香嫩滑软又爽口的叫花鸡,还有那清香的果子汁和丢脸丢大发的老二。 余三笑呵呵地移到黑胖子旁边,用手努力地碰碰黑胖子,试图交流。 「你好像挺厉害的,要不要当我小弟?」他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吃的才收小弟的。 唐时悠倒是波澜不惊,但是确语出惊余三,「我想当你大哥!」 顺便惊动了旁边的余后流,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哥。 前面的人都想往后看,毕竟相当余三的大哥其实也就是想当他们所有人的大哥。 前面看起来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老太君笑呵呵,孩子总要有点生气嘛…… 「既然你不想当我小弟,那你今天还有什么活动吗?」当他大哥是不可能的,哼,他可是连余大这个人也不承认的。 二人窃窃私语,总而言之可以是说余三在单方面倒贴碰瓷唐时悠,想要敲点好吃的。 前排只能忍受他们的窃窃私语。倒是余清嘉悄悄红了脸,自己昨天非得逞强说那甘甜可口的果子汁是些许茶水,在余大那人面前失了面子。 「你若是想当我大哥那你必须要比我大哥厉害。」余三脑子转的快马上就想到了让眼前这个小胖子理他的东西。 唐时悠顿觉好玩,接过话来:「那你的意思是若是我比你厉害便能当你哥咯。」 「这……」余三突然说不出话来。咬咬牙,退走了。 他余三岂是这等爱好口舌之人。 余五余六马上围了上来,「三哥三哥,怎么样,他能成为我们的一员吗?」 「自然是不行的,你看他这人老是同我们的姐妹混在一起玩,肯定对我们的姐妹有不好的想法,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呢?」 余六第一次觉得余三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居然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话语。 余五还在和余四小声说话,你不觉得昨天的东西很好吃吗?真的很好吃啊。于是便挨了余三一脚。 晨练结束,大家今天都没有异常行为老太君笑眯眯地离开了。各家姨娘都派了丫鬟去接小主子们。 余清缨看着此情此景倒是想起了那个还在家修养的小娃娃,王府大权都在姨娘手里,有些事情做派确实显得没规矩了些。身边跟着的都是机灵的一看就知道自家小姐是为什么游神。 小丫鬟转身就对人吩咐一声,那人眼睛一亮便跑开了。 余清缨不由失笑,点了点小丫鬟的头,回去找母亲吃饭了。 唐时悠倒是没觉着什么,到现在为止她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不过有个这么疼自己的爷爷倒是像有了一个牵挂和羁绊。 那边丫鬟领着几个小厮去接人了。妇人倒是想着王府做派到底还是不一样,看着倒是有面的很。把床上的二女儿拉起来倒饬了一番,笑意盈盈地将姑娘给了对方。 逼仄的空间里通身气度不凡的丫鬟和格外体面的小厮与这个空间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若不是妹妹要去王府做丫鬟她也近距离接触不到。 就像是书院里那些富贵班一样。 那水灵灵的小人儿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丫鬟自也是注意的到的,水灵有神,看着到不像这样的人家能养的出来,但既是在外面行走便不能有失王府颜面,目不斜视,站如松,不打听,不多舌。 接了人也就走了,姿态大方。只留下一地碎语。 路上丫鬟倒是变成了话唠,对着这个娃娃说个不停:「你以后就是王府的人了,在王府最重要的便是规矩,其次便是要认清主子。王府顶头的是老太君,其次是王爷和夫人,还有你自己要伺候的主子。」 小厮倒是没什么话说,他们跟的都是几个爷,王府里也算是家风清正,几个小少爷身边跟的都是小厮。 小丫鬟看着这个小娃娃上下都写着无害,看着软弱刚才急着传授王府的处事之道,反而忘了问她叫什么。 「我叫二丫,」糯糯的声音听着倒是舒服,外形上虽然差了些,但音色不错。 「你到时候跟的应该是府上外来的一个小少爷,这几个人都是府上小少爷身边的,你可以先认认人,到时候免不了打交道的。」 圆脸上的眼睛滴熘熘的将人看了个遍,只是神色紧张的仿佛要被打。 惹得他们互相看看,是不是自己长得太吓人。 第33页 穿越层层人海,来到一片高大威严的建筑群中,二丫看着自己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陌生却不用慌张。 客栈里,听着管家的回话的眉目清秀的小人放下手中的书,沉思了一下:「倒是自有造化,不过康乐王府近十年是呈落势。过几天,入学试也该开始了。」 初见 有的人你以为见了一面就不会再见,那个人就像一颗石子偶然入了湖面激起了水花,它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湖突然发现自己不止一汪平静,还有波澜。 能继续遇见才是缘,不然只是萍水相逢。 二丫书虽然没碰过,但她知道那次帮她出头说话的人是萍水相逢,以后即使有再碰面的机会她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她认真记下了领路姐姐的句句箴言,王府是贵人家,贵人家的规矩都很大的。 「过几天就是入学季了,到时候要带孩子们去看一看,明年孩子们也该去搏一搏了。」 老太君和唐老先生还有余后流和唐时悠一起吃饭,老人家不是爱搓磨人的早就免了下面媳妇和孙子孙女的晨昏定省,几个人清清静静地吃着饭。两人讨论着即将到来的京都盛事。 谁家没有孩子,但凡有子者必为之深远,在初兴来说最大的深远便是入学,特此有了入学季。入学季是由京都中三大学院联袂举办,上至皇子下至平民都有参加的机会。 皇子都在的地方意味着权势,利益,还有资源都是独一份的,其中至之学院更是流传百年,别称即是「皇家学院」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所有皇子皇女还有许多权利中心的人的子女都会在至之就读。 光凭这一点,至之就註定是独领风骚的那一个,修竹和临业虽在生源上差了些但入学要求也是极其严格。 入学季这些年来参与其中的学院越发的多了起来,三个学院联手举办挑了那些好的苗子之后就还有很多入学之人天资不高却还有向学之心的人,这些人便是其他学院挑选的了。 唐时悠听着两人的话感觉这个入学季就像是全民参与的大型入学考。大头就是至之,修竹和临业。一共有五天,前四天每天考两个,最后一天考的东西每年都不一样,极其有趣,会引发极大的关注。 默默扒饭的唐时悠心里暗自思量,自家爷爷估计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想让自己在适龄时参加然后博个前途,以后也好嫁人? 毕竟能入学的女子在各个方面已经碾压了不入学的女子,论与丈夫的相处,自有共同话题不会因为他在外读书而两眼摸瞎什么也不知道,反而还有一同读书的乐趣。论人脉,能入学者必有才情,若是能入至之更不必说皇子与公主都是同窗。 至之学院对于学富五车的男子来说都颇为难考更何况是女子,外考进来的女子非常之少,几乎为零。 「康乐王府是王府,虽不是皇亲国戚,好像也有至之的名额?」唐茶摸摸鬍子。 老太君看了看孩子,后流是在他这里养大的,孩子志存高远她也晓得。府里几个孩子看着是没有嫡庶之分,但事关至之名额又有几个人肯拱手相让。嘆气道:「皇恩浩荡,既给了我们王府的爵位,还有一个至之的名额。」 「我记得即使是赵家,孙家以及徐家都没有这样的恩赐。」同是开国功臣可是独独余家还加封了王爵还可袭爵四代不降爵。只可惜人丁凋零。 「是我们福薄,」为故交怎会不知未尽之意。「对了,小唐还小,需要个人照顾他,前几天府里事多也没注意到,刚巧最近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到时候稍微训练一下就会送到小唐那里了。我再添几个人进去。」 「是我没有关注到,跟你有什么关系。」唐茶暗暗嘆了口气,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其他孩子都有,偏自己没有,会让孩子容易发生偏激的想法。 「雪松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小主子呀?」二丫一个早上水也没怎么碰,全忙着学习规矩。如何行礼,走姿,站姿,立姿还有各位姐姐独门绝技:如何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尽力活下去,如何在小主子们掐架的时候把大主子们不动声色的引过去事后不被小主子责罚…… 「小丫头,我这不是领你过去了吗?你着什么急,早上打击教的你还记得不啦,你看看你性子这么急如果跟了三少爷那真是不得了喔~?」雪松被这个小丫头催的家乡话都飙出来了。 「哎~你这次能进府真是多亏了三小姐,要不是她及时化解了一场误会说不定你就被抓走咯。」夏末的风里带着秋衣,偶有片黄叶飘落葬了许多往事。 「嗯,我听娘说过,我能大难不死真是託了三小姐的机警聪慧,还给了恩德让我j进府。娘本来还想让我给三小姐带点东西的,不过走的太急… 雪松听着后面越发压抑的声音倒是多了点歉意,惹出了汪汪泪水可不好。「一会儿要先拜见老太君,可还记得怎么行李,老太君人很随和,但也不可因着老人家的随和便随意对待。」 「我晓得的,不可对主子不敬。」这是大事,好多姐姐都跟我说了都是反覆叮嘱。 「姐姐我有个地方很好奇,这里是王府,为什么不称唿主子为王爷和王妃反而是老爷和夫人呢?」明明那个不在府里的是王爷,大夫人是王爷的妻子,那不应该是王妃吗? 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好奇。 第34页 雪松看着笑了笑,温声道:「话虽如此,不过老爷的官位只有五品,不好成天摆王爷架子,正好老太君觉得府里风气不好便让大家改口叫老爷夫人小姐和少爷。 老太君还说人有多大本领再摆多大谱。」 「这个老太君真有意思,说话真有趣。」二丫眉开眼笑。 「别高兴太早了,不能忘了规矩。」雪松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故意板脸说了句。 「姐姐放心。」二丫觉得自己只是为着自己可以见到那个如英雄般的人物的人了,心跳的有点快。 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你们别拦着我。」山高曲水,小径清幽,流水潺潺, 鹅卵石铺满地,意趣非凡。 几人猫在茂密的竹林里,抓着一个冲动之人。 「能不拦着你吗?」其中一位手持一把佩玉扇,一袭水蓝,鎏金丝袭边,头髮梳得一丝不苟,一支流光玉簪衬的贵气非凡,举手投足间着洒脱飘逸之风。 他定定地看着被拦着的人,问到:「他是谁?」 「不就一个破皇子吗?爹不亲,娘不祥。我就是想打他怎么了。你还非要拦我。」 他爹是镇远侯,娘是公主,打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了。 「你爹是谁?」那人看着他冥顽不灵的样子心中失笑,皇家出身的公主居然把孩子养的不知天高地厚。 「我爹是镇远侯,军功累累,谁敢欺我…」本来冲动的人被问的渐渐失去了气势,面部也不再狰狞。 其他人也松开了钳制他的力道劝道:「他再不受宠,若是被我们欺负了,你怎就觉着皇上不会因此而注意到他,你无故打他,是觉得皇家软弱可欺吗?」 他整理衣冠,嘟囔道:「谁让他扣我汤水的。我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说的好像你没搓磨别人一样。」他转身看向那位孤僻的皇子消失的地方的方向。初次交手,你来我往,下次见面,想必双方都能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山间的微风和着竹林里的沙沙作响,院门早就没了人影,空气中却多了点肃杀的味道,大概是快到秋天了吧…… 人心浮动 午后的阳光依然灿烂的普照大地,却像是失了爪牙的虎狼没了往日的热浪,偶有风起还能感到一丝舒爽。这样的天气明媚的令人陶醉和沉静。 唐时悠也忽悠着这个饭后被人送来给她当丫鬟的小姑娘,谁让这姑娘一看到她就两眼冒小星星,活似她是她的小情郎一样。 明明她只是个女孩子。 「这个是太妃椅,你一会儿也搬个小椅子过来,放在这个紫藤花廊边,放在这个阴影处,别被晒着了。」 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窸窣的动作让整个院的人都关注着,老太君在府里随和极了不拘着大伙做些什么事,如果有什么做的不雅的地方也只让管家和姐姐提点一下。 浮生院里都是活泼且不失规矩的人,进退有方,活泼得体。「这些姐姐看着真好看,看着又和气。」二丫累了就跟唐时悠唠嗑。 她觉着自己这个主子是自己人,便会同他多说话。 「确实是些可爱的美人。」唐时悠慢慢爬上太妃椅。老太君和气却也果决不好的人都是直接打发出去的,浮生院里都是敬爱老太君的人,对敬爱的人少有吃里扒外,这里外上下一心,浮生院像个铁桶似的。 二丫只是站着便能感受到微微的暖意还有沁人心脾的凉爽,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要舒服的张开了,立即知道了这里是块风水宝地,当下便登登登地跑去拿椅子了。 紫藤花廊的出口便是会客的大堂厅,偏门是吃饭的小院,小院往里便是老太君的卧房,旁边跟着是余后流的房间,旁边还有一间书房。 余后流一直是个自律的孩子,院里上下都习惯了这祖孙俩一个午休一个去书房练字的日常了。 现在正给老太君守门的俩个丫鬟看着小唐公子整的这齣倒是有些意思,想着到时候完善一下让老太君也享享福。有个眼尖地便看到了从紫藤花廊上婀娜的两个人。 「瞧这像是眉姨娘跟前的。」有个丫鬟小些,牙也厉害些。看着就像打秋风的。 「估摸着是来找大少爷的,毕竟也知道这个点老太君在睡着。」大的便沉稳许多,眉头一皱,只觉着事情不好处理。 那边唐时悠和二丫刚落定,二丫还在碎嘴着「多亏了几位姐姐提点我在篮子里装了茶点和茶水,公子若是渴了尽管跟二丫说。」 这脸圆嘟嘟的,话说的也大包大揽。 唐时悠慢慢地晃着椅子,脑子里倒是一片清和。她要的从来都是这样的平静。 那厢大的已经去请示了少爷,余后流从来都没有什么表情,淡然的很,本来来的婀娜多姿的丫鬟也收敛了不少,敬重了些。 「姨娘找我何事?」不过二尺高的人儿,站在垫高的书桌旁。 「奴婢也不知。」只一眼,便看出雕花木制书桌的名贵,也看出浑然天成的贵气和不可侵犯的大少爷,脸上表情冷淡。对姨娘似乎没有亲近之意。 赶紧低头回到:「姨娘只差遣了奴婢过来请您。」 良久,笔落声传来,空气中出现了一句:「走吧。」 随着他们二人的远去,浮生院里却多了一些嘈杂。 第35页 众人心头都有一丝明悟:只怕是为了至之学院的名额。 「姨娘,你怎么突然醒了?」余三揉着惺忪的睡眼想起自己刚刚醒了时候姨娘颇为沉重的眼神。 「三宝啊,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啊,我们这样的人家至之也只有一个名额,等老爷回来姨娘一定给你争取。 「姨娘,你就省省吧,母亲又岂能让您随便煳弄。」今天又是清醒余的一天。 这些年同余大和余二的斗智斗勇中他早就发现了自己几斤几两。 「不,姨娘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她怎么可能甘愿拱手让人呢。 「流儿,你可知我们府是有一个名额的?」眉姨娘坐在上首,眉眼间带着一丝忧愁。可却美的惊人,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抚平忧愁。 「自是知道。」余后流的眉眼与其相似却多了男孩子该有的坚毅,此时虽然还小也能窥见日后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你如此聪慧,到时定要争取一番。若是有了那个名额,便不必如此辛苦了。」 这孩子还是冷淡的很,这样怎么可能拿到名额。 「不了姨娘,我有自己的想法。」余后流端坐如松,气质高洁。 「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你就实话告诉姨娘,是不是老太君有别的想法,你还非要瞒着我。」眉姨娘长得好看,杏眼黛眉,一掉眼泪便似那青山拢乌云,梨花也带水。 「姨娘,老太君没有想法,这是我自己的意思。该去学堂了。」余后流施施然告辞。 小厮金戈连忙跟上,眉姨娘美则美矣,然脑子实在是不行啊…… 「少爷,湖里的天蚕丝我已经全收起来了。」金戈怎么也想不到那日的落水竟然暗藏玄机。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王府也是如此呀,不知那些人为何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找个合适的时间,送给小四。」时值入学季,府里人心浮动。 「好嘞,少爷。」金戈表示自己的抓话能力还是很棒的,合适嘛…… 就是让恐惧和怀疑慢慢折磨一个人 「查到天蚕丝的记录了吗?」其实他不太明白这样做的背后深意,为了除掉他吗,这很难。 「查到了,除了夫人房里,其他姨娘都已经裁制成衣,剩余的布料不能支撑这样的行为。夫人似乎将天蚕丝赏给了二少爷。」二少爷看起来可是令人如沐春风,没想到也会牵扯到这件事里。 「祖母果然有大智慧,竟能用如此美妙的手段令参与的人员一个不落地接受惩罚。」 金戈默默跟在少爷身后,全部人受罚,当然没有一个跑得掉,少爷真的是对老太君无脑崇拜。 对峙 「你知道这个地方最残忍的是什么吗?他笑着问她,「只要不出人命,就可以有光明正大的地方将你打的半死……不活。」 她看着为了利益竟然如此与他人合谋与庶出的大哥争得你死我活的亲哥,忍不住劝诫了几句却只听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情。 脑海里不停地充斥着这句话。 余清缨从噩梦中醒来,看了看自己短短的小胖手,她回到了小时候,这不是做梦。她一定能改变的。 过几天,父亲会从烟花柳巷里抽身回家决定至之学院内定名额的事情,秦姨娘会上蹿下跳,眉姨娘会恨庶出的哥哥不懂跟父亲争取,娘亲会一声不吭,父亲不生厌烦请来祖母,最终名额还是哥哥的。 只是哥哥以后会变…… 余清缨细细的思索着其中的关系,没有人知道他被打的半死不活,大概大哥知道,只是为何一个人会变得如此彻底? 她突然想起一个伺候在身边的女官,做起分内的事情也是很干净利落让人瞧着舒服极了,只是最后没想到她竟然偷盗宫里的财务还鱼目混珠,若非她身边人机警过人发现了,怕是能叫人瞒了去。 她那天气极了,亲自审问,她却神情悲悯又带了几分嘲意,:「您是皇后娘娘,是天下那尖尖尊贵的人又怎么会懂我在我的位置上活得有多艰难。」 「您是王府贵女,一出生便是下人环伺照顾,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您的娘亲给您的日常用度那都是比着最尖的来。而我记事起就要照顾弟弟妹妹。」 似是破罐子破摔了,那个女官收敛了嘲意,淡然地讲述自己的故事,「家里没钱养孩子了便被卖给了牙行,刚好採购的嬷嬷瞧上了我给了高价,不然我便要卖给场子里的。」 「什么是场子里?」她疑惑了,身边人赶紧轻声解释。 场子是卖身的地方…… 「我进了宫,发现嬷嬷瞧上我是为了给自己养老,而我要从奴婢里的最底下一点点做起,嬷嬷心疼我想给管事姑姑塞钱却被嘲笑啥也不是,还想靠着这点小钱收买她。」 「一个铜板能换两个馒头,而宫里当时的伙食是一个馒头和一盘馊菜。那次漫天飞舞的铜钱飘飘落落髮出叮噹响的声音。可我只看到了嬷嬷眼里的悲戚与绝望。」 「即使是我们,命如草芥,前途如随波的树叶,身不由己,可我也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我弟弟妹妹成亲,父母嬷嬷要养老,吃喝住穿哪样不要钱,我在宫里用命当下人,却不过你指尖露出的一点小金子,」 她突然狰狞了,「你说,我如何能甘心?」 第36页 这个不甘心大概便是她犯错的最大原由吧,她放过了她,却听到了她一头撞死的消息。 那么,哥哥定也是不甘心的,他到底何处不甘心呢? 若是娘亲在的话,她定能知晓。 余清缨突的眼前一亮,那个女官说得对极了,娘亲对她是真的好,相较之下,对哥哥就没有那么好了。 那么这个是不是就是一个原因之一,一个人能变化那么大,一定会有很多原因。 虽然改变的原因不止一个,她会一个个找出来,逐一消灭。 现在是改变她发现的第一个原因的时候了…… 「夫人,三小姐来找您呢!」寒梅是王府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之一,看到余清缨款款而来,眼前一亮。夫人早被后院磨平了气性,平常都是淡着一张脸只有对着三小姐的时候才有笑容。连二少爷也只有冷脸相待…… 「缨儿来了?」这丫头自从双眼有神之后便不再每晚同她睡了,虽然还在一个院子里。看着女儿小短腿款款走来,到是很有意趣得很。 寒梅看着夫人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意宽慰了不少,三小姐还是要多来,不然夫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上些缨儿爱吃的茶点来,寒梅你亲自去盯着些。」寒梅听了便带着笑意唿人一起去。三小姐真是夫人心尖上的人。 只一瞬,这院里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余清嘉在院中的花园看的清清楚楚,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也自己进去了。 只听到胞妹在说什么花草,便迈着小步伐,噙着小微笑,气度翩翩地走进去了。 「什么花草值得你这么惦记呀?」 笑意盈盈,若人间四月桃花漫天,如沐春风。 可她却冷了下来,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双桃花眼像极了他的父亲,从淡然优雅中退去,多了些冰霜。 「这次过来,所谓何事?」 这话冷的让人心寒,余清缨当即便皱了眉。 「母亲也知入秋这几天正是入学季,过了这次的入学季,咱们家就该提交去至之学院的名单了,此事……」 余清嘉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他就是想试试。 话音刚落,她便知道他为什么来了,她的眼眸是凤眼,真的开始打量一个人的时候带着浓厚的审视。 下方的孩子面色若桃,眉正眼若灿星炯炯有神,着秋白深衣,二尺高。站的笔直有礼处在她的正下方,嘴角噙着适意地微笑,本是三月桃花点点,漫天迷醉,灼灼目光盯着她烫了些,晃了神不再见这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不再见那如沐春风的气度,只见到了光秃秃的桃树,一如冬凛。 这是她的孩子吧,可偏偏,那双眼像极了他的父亲,既多情又无情。 「母亲,这个名额给我难道不是名正言顺吗?您又为什么如此犹豫。」他的期待一直高高悬起,忍不住开了口。 「一切待你父亲做决定吧。」她低下头抿茶。 余清缨在想自己上一世为什么都不曾注意到这些场景,是被那些花样极多的帕子迷了眼吗,怎连母兄离心都看不出来。 秋白的身影僵了几多,似是明白了什么的。收起了笑意,一下便从热夏跳到了寒冬。 她上一世在做什么?在玩帕子吗?兄长在娘面前受了冷意也无动于衷…… 「寒梅姑姑和七弦你们带着她们退下。」余清缨突然开口,糯中带脆的声音里透着坚定也打破了内堂里的僵局。 眸目清明,本是无害又喜人,此刻却透着强硬,不怒自威,镇住了各种蠢蠢欲动,安静退下。 看着她们安静退下,余清缨便缓缓开口了,一字一句客观中带着不满 「娘,至之学院名额的重要性连成天只会哭哭啼啼的眉姨娘都知道还专程遣人去了浮生院里把大哥请了去,让他在父亲面前替自己争取,秦姨娘更是不必说。」糯糯的声音里冷静又带着几分童稚。 凛冬都停滞了几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傻了那么多年的胞妹一朝开智连府里的局势都看的清清楚楚。 余清嘉此次过来正是因为奶娘透露的风声,眉姨娘都主动开口提点余大,还有秦姨娘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会努力争取,更何况自己的爹又是个一心沉迷于美色的人,余三在府里跟个小霸王似的也不见他斥责。余大更是浑然天成一股贵气,又聪慧过人。 明明他们只是庶出可在府里过的却比他如意多了,连两位姨娘都知道争取,可他的母亲呢居然连一句话都不想为他说。 他胸中的酸涩和怒意早就将他的神智灼灼燃烧,突然一只小手牵住了他。令他的火熄了一半。软软的,戳中了他的心。 「哥哥,我们走。」余清缨那双水辘辘的大眼睛看着茫然的余清嘉,抬起小短腿带他离开了这里。 背景里的徐言晚淡然之极,眸中似有泪光,晶莹闪亮。 作者有话要说: 缨宝虽然是重生的,虽然有了一世的记忆,但正如她前一世的结局可见她没有那么聪明,她也不是有了一世的记忆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是的,她脑子真的不是很好~ 名额 唐茶摸着热气腾腾的茶,这些天的日子与从前那段日子真的是形成鲜明的对比。锦衣玉食,群从环伺。 「在村子里的日子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村民大多心善,愿意接济着我们祖孙俩,那孩子差点就烧煳涂了,大夫也束手无策,连算命先生都说那是生死大劫。过了才能活,没过那都是命该如此。」 第37页 过去的日子总是带了点苦涩,好在结果不错。 「苦了你了,那样的生活又怎么会是好过的呢?」她生来便是锦衣玉食,所有的锦衣玉食又岂是可以唾手可得的,总是用艰苦去换来的。 「我那点苦只是小打小闹哪比得上你带兵打仗来的难熬。」唐茶喝下杯中茶,带着两孩子去学堂。 初兴歷五年状元,出任翰林二年,入皇家学院任教,同年为都城令,扫平大大小小个案,上至公主下至平民。在位期间,案件逐年减少,后迁至礼部任侍郎,于同年文比中立奇功,帝喜,三年后任尚书,入内阁。初兴十五年,唐茶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内阁人士。 余后流对于走在眼前的从容不迫,和蔼不失威严的老先生一直抱有莫大的敬佩,只不过他的晚年确实悽惨了些。 儿子儿媳双双没了,还扯上了叛国的罪名,不过继位五年的皇帝仁慈,贬为庶民,五年不得入京与入仕。 所以他的偶像这些年是去养孩子了,余后流复杂的眼神看着唐时悠,这位体型约有半个多的人才一点也不像两位老人家言语中那个悽惨的孩子。 如果余清缨在的话必定会反驳于他,不,这位仁兄上辈子真的没了…… 人生,往往就是这么奇妙。她,余清缨也没有想到上辈子靠着哥哥坐上后位的他,现在能拉着这个脆弱易碎的玻璃心哥哥为他伸张正义。 「先去学堂上课吧……」她把帕子递给了眼前这位努力昂着头不让自己眼眶里的泪水落下的哥哥破怒为笑。 「好,」余清嘉扭捏地接过帕子还嘴硬道,「我只是被刚刚的风沙迷了眼,我,我没哭。」 余清缨表示自己都多大人了,怎么会戳破一个孩子的倔强呢…… 余三却带着孩子们路过,他远远的早就看这两人了,这余清嘉接过帕子在擦眼泪让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还特意加快脚程,只为了在路过他时说一句:「哟,清嘉少爷哭鼻子啦……」 这欠揍的样子要不他怎么是混世魔王呢。 余清缨看着余三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有身后那群弟弟们个个嬉皮笑脸的样子,她多年的涵养都要崩了,自己的哥哥自己还不了解吗?骄矜得很,这次被余三如此嘲笑,心里肯定羞愤得很。 「嗷呜~,你们干嘛呢?」余清缨用全身挡住余三那群人嘲讽的样子。从唐时悠的角度来说这个小姑娘为那个傲娇小公主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目光。 「妹妹护着哥哥,多么令人感动啊。我记得这个小姑娘才记事不久吧。」唐时悠故意在余后流耳边说起。 「你怎么知道她才记事不久?」他的脸上有点肉,但眉清目秀,眸中有光且清透,但仔细看却令人看不透,甚至隐隐带着不屑。就像他这个人,虽是唇红齿白令人养神,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疏离之意。 这样的人自是欠揍的。特别是他顶着一个孩子的壳子。 唐时悠看其他人都是以看孩子的心态,只有这个孩子,不是孩子。 「市井之言,看似荒唐,其实均有细究之处。」这人说话根本不像个孩子,总是一针见血。 「话多。」唐茶看着这些孩子打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赏了自己孙女?两记核桃。 薰香渺渺,日光暖和,尘光四起,一时安逸了许多,眼前的孩子跟几十年前的孩子一时竟有些重合。 茶水微凉,时光已去,曾经的高义远志也像他此刻皱纹横生的手背,早已干枯的不像样了。 「今天的《论语》也讲的差不多了,你们可知何为知其不可而为之?」 余三向来踊跃发言,「我知道,这个人很笨。明明做不到还去做。」 唐茶抿嘴笑笑,「见解独到。」堂下的孩子脸色各异…… 余清河道:「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余清盈紧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能知道其他人是错的,自己是对的,他能坚持自己的看法不动摇很厉害。」 「这个看法很有趣。」唐茶笑眯眯地表示赞赏。让这个小姑娘因此红了脸… 余清缨安安静静地,看着像在发呆,大房除了余三踊跃以外,今天都意外的沉默低迷。 唐茶笑眯眯地继续开口:「那么,你们知道至之学院的选拔方式吗?」 余三又是最踊跃的那个,「我知道,姨娘说我们府里就有一个名额……只见余六突然从旁边暴起捂住了余三的嘴。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他们发出的响动。 余清缨也因为至之学院而回过神来,这位先生倒是一个敢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先生呢。 她前世过的恍惚,不过白长了些年岁,倒是万事不知,只知谈情说爱,便是现在也不知这位先生的具体来歷。 娘看着万事不管,实际上事事通透,只偏偏在哥哥的事情上倔了些。嘆了口气…… 唐茶看着一个小孩老神在在,忧思甚重,点名道:「余清缨,你来给大家说说。」 余清缨骤然被点,倒也不慌,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律七条:凡皇室子孙均可入至之学院,律八条:凡立功伟者可入嫡系子孙一名免考入至之学院。至之学院凡十岁以下七岁以上过入学季考试者可入。凡文武比前二十名者可入。」 「不错,你们康乐王府便是符合律八,可有一个名额,文武百官可只有你们家有此殊荣。」唐茶继续道。 第38页 「那人这么多,一个名额怎么分呢?」唐时悠点出精华所在。 「那律法不是说了嫡系子孙吗?」余清盈刚才听的分明,主要是余三一个庶子如此嚣张跋扈实在是不得民心。 「可是我姨娘说…」余三的嘴又被捂住了。 「既是嫡系,便该如此,不然是为欺君。」余后流在一片混乱中开口。 欺君一出,大家都安静了。谁都知道欺君的下场…… 学堂外,老太君扯着康乐王的耳朵,问他:「听到了没?」 康乐王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委屈到:「儿子知道了,您轻点。唐老爷子的话我敢不听嘛。」他这几日在烟霞楼里收到后院里几封信了,大意都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取得那个名额。今天又被老娘叫过来听训…… 徐中洲看着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的四皇子,倒是无奈。学院里表面上没有身份之分,实际上呢,怎么可能没有呢?四皇子进京至今皇上都还没见过他就把他放到至之学院里了…… 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上好的膏药,现在宿舍里没什么人,只有他们二人。 「趴下吧,殿下,我给你涂药。」徐中洲看他犯倔的样子,一个手刀给他弄趴下了。 一边涂药,一边苦口婆心道:「在这个学院里其实身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实力,你一个人虽强却一拳难敌四手。」 「韬光养晦为上。」徐中洲重重的摁了一下。 闷哼声起,趴着的人问到:「为什么我在学院里都不见你同我们一起上课。」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徐中洲拿着药走远了。 恃强凌弱,本就是人生常态。 人们总是要么日渐习惯归于同类,要么自己走出来,不过总是前者多,后者少。 扶了扶眼镜,人便出去了。只是有抹精光,令他一直难以释怀。 尘埃落定 秦姨娘得知最终可以去至之学院的乃是余清嘉时,那是哭断了肠。与自己的心腹嬷嬷诉苦「我为这个府里上上下下地操持,你说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心肝吶,摺子上了才敢与我说。」 「您可别哭了。我听说眉姨娘在院里都摔碎了好些瓷器。」嬷嬷总是会捡重要的与她说。 「姨娘,眉姨娘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补了妆容的秦姨娘气场十足,「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女人除了长相一无是处…… 眉姨娘此次前来不过是略施粉黛,便浓淡相宜,粉粉的气色从白瓷般的皮肤中透出,真真是让人看着嫉妒。 「妹妹这不是知道了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怕姐姐喜极而泣,特来看望一下。」她儿子发话了让她过来炫耀一下,别老砸院里东西。说她败家…… 「其实,名额定了自是要高兴的,只不过如果能进至之的孩子越多也是府里的幸事,让三儿好好学习,过了明年的入学季,不也是一件美事。」 眉姨娘的一番话让秦姨娘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搅碎了。 秦姨娘脸色越发的难看,这女人还有一个优点,这个儿子生的倒是优秀,连嫡出的都能被他压过一头。 正愤愤不平地秦姨娘看到眉姨娘朝她偷偷招手,便知她有话要说。 「我房里近日刚得了一盒胭脂,成色极好,妹妹进来看看?」 过后,眉姨娘高兴地拿着一盒胭脂回到院里,叮嘱着看书的儿子,「你让姨娘做的,姨娘可都做了,说好了明年一定能考进至之的。」 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这盒胭脂了。看书的余后流没什么反应,只是手一直摩擦着书角 余三你就好好学习吧,这也算是对你没有管好小四的惩罚。至于那个人,他最近有些手痒… 勾阑绘细的窗面,描着双龙戏珠,为着夺目,还真的嵌了颗珠子,熠熠发光。 珍珠的光泽分外柔和,铜芯勾着金边,圆柱形的烛台也镶了几颗小珠子,放在桌上,倒映出一个小人影。 就在隔天自己的父亲就把属于哥哥名字的摺子递给了至之学院的负责人,这能量之快,让余清缨坐在自己房间里静静地思考起了这位新来的老师的能力。 上辈子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这一个名额牵扯了这么多,也没有意识到娘亲根本没有对此进行助力,那么这场博弈中,还能赢下这个名额。 只有老太君了,可以影响父亲的决策,甚至推翻。 其实仔细想想哪有老太君免了晨昏定省,作为小辈的人就真的一个也不去呢。在宫里如果如此天真还不被人戳嵴梁骨戳死。 余清缨突然想通了许多,想要这个家一直在,有些事就不能免。 浮生院里,大家上上下下笑作一团。天朗气清,湖面微波粼粼,红鲤在里面都一动不动,大概是因为它们的体型没有它该有的优美曲线,反而反而像个胖头鱼? 大傢伙们爽朗的笑声也惊走了几只在堂前觅食的鸟儿。 「小唐少爷,你不给二丫解释一下她的新名字吗?」伺候老太君的丫鬟开了口,她们都是懂规矩的,也是想让气氛热闹些,给老太君解解闷,这才开的口。 「二丫以后就叫秋收了,各位漂亮的姐姐们记得改改口,好让这个丫头记得住自己改了名且改了何名。」唐时悠坐着像各位小姐姐们作了个揖。 唐茶笑着屡屡自己的花白鬍子。 第39页 受了礼的姐姐们个个笑着应下了。 「公子,那你跟我说说这个名字的含义呗。」秋收站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唐时悠。 「秋收冬藏,出自千字文,春天万物萌芽,夏天滋长,秋天收藏,冬天储藏。」然而唐时悠话还没说完。秋收已经开始嘟囔了。 「那我岂不是要变成像你一样的大胖子,可我已经是个小胖子了,再像公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呢?」 嘟囔就嘟囔,让其他人都听到了是什么鬼。 其他人纷纷笑作一团。连老太君也没绷住,唐茶抿了抿向上的嘴角。笑自己的孩子不该,不该。 「小秋收,你怎么能说小唐少爷胖呢?」 小姐姐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别笑我就信了你说的话。 唐时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小年纪就后院着了火,当即揪着秋收的耳朵来到堂前,小声教训这个丫头。 等唐时悠教训完这个还在嘀嘀咕咕,但表面已经学会敷衍她的丫头便起了身。 湖水悠悠,廊道迢迢,余后流微微倚在廊口,眸光深深。小玉骨扇微晃,青色的长衫在他身上穿出了卓然玉树的气度。 看这人应是在那呆了许久的。这小孩,年纪轻轻就装深沉。 造化自然,母女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余清缨同余清嘉一同与母亲请安。 两个孩子请安完毕落座后,余清缨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娘亲,您知道吗?昨天先生刚在课堂上跟我们讨论了名额的归属,今天至之的名额就定了哥哥,这位先生看起来还挺厉害呢?」 她做王妃这么多年,秦姨娘是主持中馈了,但这位子不还是她做,这孩子昨天甩了自己的脸今天就来舔着脸和好。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娘亲,您看这是去年祖母赏的荷包,里面是我今年的压岁钱,娘亲您就别生气了。」面若寒霜,娘亲一看就是还在气头上。 余清缨拿着荷包向她撒娇,卖萌,打滚儿,无所不用其极。 只见自己的娘亲岿然不动。 余清嘉坐在下首,看着妹妹此番面上带着笑意,眼里却闪过一丝不甘。 看来只能使出大招了,余清缨暗暗想到。 「小白~」 余清嘉背后一凉,小白不是他的贴身小厮吗,妹妹为何叫他。 在余清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小白一步一步地交出了他最熟悉的物件。 他的多年珍藏。 「这是哥哥好几年的压岁钱,我代哥哥献给娘亲了,只求娘亲莞尔一笑,赛春风。」 余清缨伶牙俐齿,这话说的格外甜腻,真是好不讨喜…… 余清嘉攥紧了拳头,偏巧她还朝他使眼色,他木木地张口:「…求…母…亲…一…笑…」 这大概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还说甜? 徐言华真的被逗笑了,「行了,你们俩。」示意她身边人把这俩的压岁钱给收了。 看着二人亮晶晶的眸子,她开口道:「唐茶先生之前是帝师,也曾经在至之任教过十年,所以你们只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即可。」 余清嘉和余清缨皆被这个丰富的履歷给震惊住了。 「娘亲,我想中午去老祖宗那里玩。」余清缨此话一出,余清嘉跟刀子一样的眼神就出来了。 「我不去。」余清嘉执拗道,他才不去那个庶子在的地方。 「你不给老太君请安,是为不孝。」余清缨张口就来。 「说的你之前去了一样。」余清嘉气都快冲到脑子顶了,坑了他的钱,还不跟他站一边。 「我现在去啊,知错就改,还是老太君的好孩子。」两人都快顶在一起了。 昨天还联起手来说她的不是,今天脸翻的也很快啊。徐言华突然看到了养孩子的乐趣。 「行了,我做主了,我带你们去老祖宗那蹭饭吃。」徐言华看着自己的指甲有没有被这丫头抓破了。 余清嘉听到母亲的话,整个人就冷静下来了。 「好的,母亲。」 对于自己格外渴望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姨娘,我不想去老祖宗那里吃饭,」余三在外玩耍回来,自己的姨娘突然要带自己去老祖宗那,在那吃饭哪有自己院里吃着舒服自在。 更何况看着余大,他就吃不下饭。 「不行,你一定要去,孩子。」秦姨娘眼里放着那望子成龙的光芒,那么热切,令余三这个混世大魔王第一次感到恐惧。 秦姨娘想着今天从眉姨娘那里听过来的消息,唐茶曾经是帝师,那是何等荣耀,能得到他的教导那真的是要烧香拜佛的。 被爱的人总是拥有撒娇的特权,但余三发现往往顺着她的姨娘,今天尽然有种无论他怎么撒泼都不会动摇的样子…… 他真的是太难了,这次的浮生院他是去定了… 二哥 今年的入学季是在至之举办,这一天也是人们可以凭票入院的日子。这几天至之方圆二十里的大大小小的客栈基本已经满了。 离入学季这个堪称是国民活动的开端已经是没几天了,这几天商业街的生意真的是越发的好了。大家都应景地挂了一个五彩络子,或者是蟾宫折挂,科举大概都没这么亲民,大家都想着讨个好彩头。 「至之学院有什么好的,我们修竹也不差的好伐。」茶楼里的十一少年愤愤不平,腰间配的竹子玉佩暴露了他是修竹学子的身份。 第40页 「修竹是不差,那和至之这个皇家学院怎么比?」另外一个看着便沉稳许多。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坐在这二楼窗边,听着耳边传来的细细的声音,不甘,愤怒,高兴皆有之。 对面是个面摊,许是心情开阔,面摊的娘子竟是笑眯眯地,话也温柔软语些,那招揽的生意也是源源不断。 旁边帮忙的孩子偶有犯错,也只是温声细语,笑意盈盈。看着一副岁月静好,阖家欢乐的模样。 「你说,明明做事干净利落,待人温和有礼,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她。」 明明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知他怎么就听懂了。 管家也看到了下面的欢声笑语,这样的景象与那天街道上骂街泼妇是形成了鲜明对比,「人心总是偏的毫无道理可言。」 小公子转了转茶杯,「确实。」 繁华的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无人关心,但今年入学季的火爆倒是超出往年。人流涌动的背后经济增长的背后藏着巨大的治安隐患。 「臣,都城令同都城卫统领调查发现,今年相比去年一天流入人次过万计,至之学院方圆二十里的客栈都已经满了,将构成巨大的都城治安隐患。一旦发生刺杀,人手必定不足。」 御书房内,内置简单不失庄重。明黄黑白交错,都城令和都城卫统领均跪于下首,他们要是一抬头肯定能看到樑上匾名:广开言路。 「二位爱卿请起吧。」坐于上首的皇帝淡淡开口,放下了刚刚看完的摺子,看着慢慢站起来的两位臣子。接过一人递来的摺子。 静默的氛围在皇帝看摺子的期间蔓延,本来他们也不用递摺子的,不过这个是加急类的,内阁那边说自己忙让他们自己来。 都城令是没怎么见过天颜的,特别是这么近距离。这次着实有些紧张。 「既是二位爱卿已经调查完全,那么按照你们的来吧,另外至之那边再调几个禁军过去。确保学子的安全。」 「臣领旨。」二人齐齐跪下。 二人走出皇宫后,都城令突然想起:「至之那边的学子不是基本都配有暗卫吗,怎么皇上这次还是特地拨了禁军过去,」 「皇上一个月前接回了四皇子。」 「四皇子…」都城令不过三十出头,家里也无甚背景,对于都城里的风向其实比这些扎根多年的人都少了一些灵敏度。 他印象中这个四皇子是最为质子去的卡舍,卡舍可是个蛮荒之地,而且其母又是卡舍公主却生了他之后就英年早逝。这卡舍怕是对这位皇子的感情极其复杂的。 这四皇子回来都悄无声息的,怕是以后也很难啊…… 「那统领要不来鄙府商讨一下京城防卫?」都城令不便多思皇家之事,他能安稳地呆在这个位子靠的就是不问,不听和不管。 「恭敬不如从命了。」粗嗓说出这句文邹邹的话里却带了几分英气。 入学季临近,至之学院这几天已经停课了,有些人已经早早回家,而有些人就还在学院里呆着。 「哟,咱们四皇子怎么不回皇宫呢?」至之的食肆像外面的小酒楼一样,不过有很多菜式任学子挑选。 吃饭的桌子也是似外面一般,只有四皇子一个人坐了一桌,格外显眼些。其他人都是三三两两或者一伙人坐满的。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然便是头脑聪明绝顶之人,前者要么有家中长辈护着,后者要么有院中师长护着。 进来混日子的人多了,这每日的「嬉笑打闹」便也多了。 处于话题中心的人依旧冷冷地吃饭,面色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不曾听到那话一般。 那人顿时便挂不住了,被自己看不起的人下了面子又怎么能有面子呢。只是他也不敢上前挑衅,毕竟家里没有那般底蕴,还有就是自己想巴结的人早早回去了。 虽然刚刚有过一阵窃窃私语,不过看着四皇子一不变应万变的样子,也再没什么人上去招惹了。 等他沉默地走出食肆,食肆内像是压抑了许久一般顿时嘈杂了起来。 「听说这位被打了,就在战术课上的时候。」 「听说是贺兰他们动的手。」 「战术课本来就是大家明目张胆打架的地方。」 「上次他把汤水扣在了张…的头上,张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几个皇子都让着他,他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所以这才是贺兰的高明之处,经过这次他们算是一伙的了。」 「啧啧…」 大家也只敢现在过一下嘴瘾。毕竟这几年至之的水是越来越混了。 他打开宿舍的门,里面空空荡荡,所有的床铺都已经摺叠完整,这里极简的设计无不昭示着这只是那些人暂住的地方。 默然走到属于自己的那张床铺去,他看到了一本书。 《孙子兵法》,赠梁景行,愿长安。 里面还折了一页。 故行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 旁边还有小字批註:着重韬光养晦。 他瘫坐在自己的通铺上,背对着宿舍门,肩膀一点一点地抖动,像一只孤独的小兽。 门外站着一个五尺高的人儿,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若有松之风范,他迈步进入,一点点靠近那个里面的小兽。 阳光西斜,刚好落定少年站的位置,小兽听到动静,抬头望着来人。 第41页 「你好,我是梁景止。是你的二哥,要不要同我回家呢?」 嗓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清零,空气中瀰漫着淡淡地皂香,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软和。这个人仿佛全身上下都带着温柔。 泪痕未干,涕泗横流的梁景行瞬间就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手就不由自主地放了上去。 「好了,我们回家吧。」 远处,二人行走,床上还有本书被簌簌吹起。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人偶尔也需要归宿。或贫或富。 今日的浮生院格外热闹,作为众位人追逐的主角老太君和唐茶,众人和和睦睦,亲亲热热,一起坐下喝茶吃点心,像是一直都是如此,场面一直热热闹闹。 几位小辈眉来眼去,互相挑衅全然被人忽略。 唐时悠给了中心位的爷爷打了一个手势,便带着新收的丫鬟出去了。 绕着湖面走到了另一边仿佛才离那边的喧嚣小了一些,她向来随意的很,席地而坐。 是柔软的草地呢,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只是秋收呆呆的看着那边的喧嚣,眼里满是嚮往。 她对这个看起来很豁达的唐小公子向来没什么心防,总是想到什么便说了, 「公子,我好难过呀。」 唐时悠点点头,敷衍的嗯了一声。 「我好像很羡慕她们一起热热闹闹的样子。就好像我家里我的娘亲对着姐姐和弟弟总是那个样子,很亲。」 「可是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的一个。」 秋收有些哽咽。 唐时悠躺到在草地上,用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傻子,那时因为他们心里没有你呀。有你的人怎么会让你在旁边看着呢。」 喧嚣里,有人问了一句:「小唐公子怎么不在呢?」 「他惯爱躲懒,不必在意,许是出去野了。」 「小唐公子定是得您真传的。」 「那孩子啊,最爱偷懒了,我也不敢对他有太大要求,一世长安即可。」 兄弟 高大巍峨的宫殿,群殿错落有致,阳光微微洒落,能由衷地感受到皇宫的气势,还有权利的象徵。 梁景行之前晕晕乎乎地把手放上去了,之后才亦步亦趋中反应过来所谓二哥不就是当今太子吗? 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提起了心防,只不过牵着他的人实在是太过温柔,让他忍不住放松了自己。 只是看着这座宫殿的时候,他又重新反应过来。这里面的人都带着面具。还有那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似个物件被丢去了至之学院。 「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倔强地发问,像个孤独的小狼。 「到了宫里你可不要这么问,这里面的人心里有话都是拐了十八个弯的。」温润似水的人蹲下静静地看着他。 「这里终究是你的家。」 梁景行懵懵懂懂。 「一会儿有个宫宴是贵妃娘娘举办的,大家都会过来。我先带你去见父皇。」 在御书房旁边等通传的时间里,他莫名地有些紧张,只是看着身边的人平和有礼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亮闪闪的眼睛里带着羡慕,梁景止看的分明,笑笑,摸了摸他的头。 「太子爷,四皇子,二位里边请。」 太子带着小四进去,那边的太监目光闪动。 二人见过礼以后,皇帝放下手中的摺子,看着这八桿子打不着的人站在了一起,莫名的有些和谐。 「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看景行去了至之学院,不曾在宫里呆着,连今天家宴也不知道。」太子向来温润,不过今天的话里却带着锋芒。 「许是太匆忙,尚宫局和贵妃没注意。」皇上打了个哈哈。转头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景行最近在学院里学的如何啊?」 「挺好,看的出是一所贵族学校。」梁景行一直有一说一。 皇帝皱了皱眉,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有些多,最近也一直有这样的传言。 至之大不如前的消息…… 「太子,这次入学季是你主持吗?」 「我开场,这次还添了表演赛。」太子说的轻描淡写。 梁景行不懂他们之间的交锋,只是羡慕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气度。无惧也无谓,无风也无浪。 皇帝点点头,准备呆着孩子们去家宴,贵妃那边催了好几回了。 天色将暗,晚霞红火,三人行,偶有笑语。 金丝殿内,着凤长服的绝美女子看着这个金丝牢笼,越发空荡,一个小太监慌忙闯进宫内,浑身颤抖地跟说:「皇上受伤,是,是余禁军总领放入的,皇上震怒,说,说要灭门。」 女子脸上满是惊惶,「怎么会这样,我,我哥不会做这种事的。」 小太监拦下这个状似疯了的娘娘,「您被禁足了,皇后娘娘,您忘了吗?」 「可是,那是我的家啊,他怎么不念着是谁助他走上皇位,稳住江山。」女子神色凄凉,痛苦异常。 小太监惶恐退下,一身明黄龙服,祥云靴缓缓迈进,青丝盘着,只是瞬间也能感受到的英气勃勃。 绝美女子看着来人,仿佛不认识此人。她好像现在才能看得清他。 「这么多年,我和我的家族不是为你掏心掏肺吗?」 第42页 话声悽厉,令人瞬间起鸡皮疙瘩。 「那你怎么连一个人爱不爱你都不知道,这么些年,光长了年纪,却不长半点心眼。」 话语冷厉,面容带着戾气。从来温柔的眼眸带着满满的凌厉。 绝美女子以前还能安慰自己他只是忙,现在看着这个最熟悉的人现在却是最陌生的模样。她再也不想欺骗自己。 那人走后的宫殿特别空,红烛也已即将燃尽,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风一点点吹进殿内,冷到了骨子里。 余清缨是生生被被梦里的那股风给冷醒的,她一醒,身边的人便过来将她迎起。还是那个小手小脚的自己。 那个人她此生是不想再有过多的交集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好好护着自己的这个家便好。 这厢余清缨还想着如何维护自己的整个家族,这边的余后流和余清嘉这两个明面上就不和地明显的二人已经凑在一起了。 这里是浮语院,是这个王府里男主人的院子,不过他不常回来,这个院子惯常没人管,所以杂草野蛮生长,也有半人高了。 余清嘉看着站在对面的人,他以为瞒得很好的,居然被发现了。他才发现余后流心机之深根本不是他能看的出来的。 「你既然早就知道你落水是我设计的,为何现在才找我?」 若不是金戈无意中在他面前将出入库登记表落在他的面前,这么久过去,他都以为根本没人发现这件事。 「你自以为隐瞒的很好,只是那条路我天天走,若不是有人使坏,那个地方是塌不下去的。而且小四根本不会落水。」 余后流定定地看着余清嘉,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像表面那么纯良。 「你想干什么?」余清嘉看着眼前之人眼神越发不善。 余后流突然动了动身子骨,「弟弟的事情没做好,做哥哥的总要好好教育一下你。」 余清嘉见势不妙想走为上,他本以为凭自己的点点拳脚功夫还是能躲的过余后流他这个最讨厌的人的。 没想到的是,他算错了。 少年人的拳不大,有点清瘦,却拳拳在肉。 「你对兄长下黑手是为无礼,还认知不到自己所犯的错,是为不改。」 微凉的月光下,他俊秀的面庞被光芒微微照亮,从来没有什么波动的面色上带着一丝笑意。 「所以,你,该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线埋了很久,现在才带了出来,离的有点久了 郊游伊始 今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正是去郊游的好时节。」唐茶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群萝蔔头。 「是去看入学季吗?」机灵的孩子发问了。 唐时悠乍听见入学季,就想起了自己刚过来时对这个名词的深深的不理解,不明白这三个字明明她都听得懂却不知道别人眼里的兴奋和手舞足蹈。 后来在人们的讲解下知道了这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适龄娃娃选拔大赛,也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康庄大道,一下子完成阶级转换的机会。一个对于人们来说成本最低的垫脚石。 所以在村子里唐老头就很受欢迎,谁都希望自家的孩子是那百里挑一之人。 「在此之前,我要强调一下我的原则。」唐茶笑眯眯地开口说话,本来还有些纷争的孩子们纷纷安静下来。 唐茶环视众人,乐呵呵道:「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至之人多,你们要手牵手往里面走。按大到小。」 余后流牵起了余清缨的手,余三和余清嘉不愿意地牵着手。 唐时悠注意到了一抹青紫一闪而过。她牵着自己爷爷的手,又感受了某些人如火的眼神。 几个小朋友手牵着手,紧密地跟着对方,还有后面跟着几个丫鬟与小厮以半圆围着,至之学院在商业街的西边,那边有山有湖,还包了一片密林。至之学院在京城三大学院里是当之无愧的贵族。 它的地最多,还种类繁多。 他们这有经验的姿态倒是让不少小贩都表示赞嘆,每年这种日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们的摊位偶尔都能被人流冲到,更何况孩子呢,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种时候也是他们看到京城贵族公子小姐们气质的时候,京城里的孩子总是要定一些的,那些个东张西望,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的,觉得这条街霸气别致又有趣的都不是京城的。不过那些这里窜窜那里窜窜看什么都新奇的才是他们的大贵人呀。 「小公子,您看看我这儿的糖人,在京城都是独一份的。一个只要十文钱。」 唐时悠听着街上的红尘气息,倒是有些意思。市井气息总是真实而又感人。于是她听到了来自自家丫鬟的吐槽:「这个大爷看着笑眯眯的,怎么张口就要十文。」 声音还挺大,搞得小唐公子又上手捂嘴巴了。陪笑的看着周围瞪过来的商贩。 明明是自己的丫鬟,怎么老要她一个公子给她擦屁股。 余后流看着眼前的闹剧暗暗想着这大概就是报应?然后看着手里牵着的小乖乖,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贪心? 毕竟余清嘉被余三牵着到处乱逛,两眼放光,快把余清嘉那一双腿给累趴了。 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看着东西精美喜欢,看着哪里人多喜欢跟去凑着,喜欢这个味道香气扑鼻就在那里巴巴等着。 第43页 而他妹妹安安静静地牵着他的手,像个瓷娃娃。默默看着身边的热闹。 余后流今日觉得自己的妹妹很乖巧,跟自己偶像身边的那个胖子一样安静。 余清缨牵着这位庶哥的手满脑子都在想应该怎么跟这位哥哥关系更好一些,这样灭门惨案也能不发生。只是没注意自己想的越发入神,攥着的手就越发的紧。 余后流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妹妹和一个小黑胖娃子进行了比较,看到了余清河被妹妹缠着买这个买那个的时候才微微点头。 我的妹妹应该什么都有,攥着没什么安全感的妹妹去了零嘴商铺里买了寒雪梅,乌梨梅,买了最近京城里刚刚流行起来的奶茶,醇香浓厚。 他自己也来了一杯。看着后面的小伙子巴巴地看着他们手上的奶茶,这个限号,没有凭据根本买不到。 余后流望着一众的萝蔔头,温柔地对矮了一个半头的妹妹说:「我们走吧。」迳自扬长而去。 他没有这些便宜弟弟。 「乖,我们明天喝好不好?」又是一波戳中膝盖的兄妹情深,他们难道生错性别了。 打打闹闹的人群渐渐走远,珠珠铺子又恢復了人潮汹涌。 「少爷,那几个便是康乐王府的。」管家说道。 「王府?不过是祖上萌荫罢了。自己府里都不敢称王爷了。」绫罗锦缎加身,面目狰狞地看着那行人远去的身影。 这些年来康乐王府早就迅速脱离了政治中心,自从上一代康乐王英年早逝,老康乐王白髮人送黑髮人撑了门庭几年,也走了。接下来是老太君征战沙场数年,大胜而归才保住了王府。只可惜她回来时大儿子已经沉迷烟花柳巷,不可自拔了。只能放弃大的,悉心培养小的。 昔日有多少荣光,现在康乐王府摔的便有多狠。 偏偏,他还挡着了别人的路。 「玉儿,明年的入学季可有几分把握?」中年人问道。 「少爷天资聪颖,又勤学好问,向来斯文有礼,该是把握大的。」管家恭恭敬敬地说道。 为了应对全京城的热情,又是太子殿下主导这次活动的展开,至之学院门前站了一排的军士。 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痕一划均是优质铁匠所铸,迷走在其中的精细里。 至之学院有做高高的钟楼,至之的学子服飘飘然在钟楼上,那人一下一下地敲钟,沉稳而又庄重。 至之前面的人群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爹爹,那身衣服好好看呀。」小女孩脆生生地拉着壮年男子的衣裳。 「好看的话,爹爹的宝贝努力读书考进去好不好呀?」男子一把将女子抱起,哄道,见女孩点点头还放声大笑。 「哼,粗俗。」余清嘉听到撇撇嘴。 「就你这少爷斯文有礼。」余三早就烦了身边这人,装蒜的很。「自己靠萌荫得的名额有什么了不起的。」 余清嘉被他怼的无话可说,反而脸越发的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 开院 那年月圆凛风拂过草地,他看着别的孩子嬉笑怒骂,率直可爱,是他们的草原父母眼中的骄傲。可他孤零零一人,无人同他玩耍,只会恶言相向。 可昨日,他遇到了一个人,自称他的哥哥,他还是一个太子未来的皇帝。他总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温柔是温柔,可看着却像是好欺负的样子。 「你总是笑,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为什么还能当上太子?」许是童言无忌,梁景行也不知太子旁边那人瞬间惊慌的神色。 太子看着这个才到自己腰间的孩子,眼里只有认真的好奇,拦住了身边人想要指责的话语。 「今天哥哥就教你一个道理,笑不代表好欺负,至于为什么会有好欺负的情况出来你可以好好看看,然后想想。」 梁景行的眸子由明转暗,刚刚问的话虽然无礼了些可好得也像个孩子,现在却是个阴沉沉的。 这样的小孩真不知太子看重他什么,还将他带来宫里甚至让皇上同意放在太子宫里养着。 虽然皇上对太子一向是宠爱有加,可也挡不住其他皇子的虎视眈眈要是因为这个孩子失了圣心,他这个追随者怕是要脑袋充血而亡。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几天这个太子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他,吃穿住行无一不精细,和自己刚开始来这边时没人管他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太子坐在他为小行特意备好的房间里,看着他倔强的脸上浮现的不解觉得甚是有趣,看到他因为这些繁复的衣着被太监们摆弄时忍着的样子也很有娶,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有趣了。 「你问的问题都不应该来问我,你应该自己想我为何对你这么好?」 「太子殿下这是兄友弟恭,四殿下以后念着点太子殿下的好就可以了。今天可是入学季的第一天呢,太子殿下一大早就吩咐小的了。」帮梁景行的太监插话道。 一阵钟鼓的声音传来,起先是清音越然慢慢的转为庄严肃重,钟音重重,久久不能回神。 「入学季开始了呢。」小太监说道。 入学季对于这个初兴的王朝影响一直很深远,它就像一颗种子,给了很多人改变命运的希望,也让人感受到知识就是金钱的力量。 整个入学季的活动参加下来,总分第一有五百两,第二三百两,第三一百两…对于贫苦人家来说,这些钱无谓是天文数字。 第44页 有些东西是希望,但有些也是绝望。太子看着至之学院的方向,今年不知谁能拔得头筹呢? 至之学院的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听的钟鸣之后是人群里的欢唿和雀悦。钟楼上的人顶个大喇叭在吶喊:「大家凭票入场,一个一个来。不要发生踩踏事故。领好手中的孩子、老人。」 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瞬时安静了许多,再看到门前严阵以待的军士手中的枪尖闪烁的精光,还有每年企图闹事之人的下场,大家开始默然排队,有序了不少。 京都的人对那个扩大音量的东西虽然都很好奇却是见怪不怪的,倒是其他地方的视其为神器,这入学季还未正式开启就已经先被震住了。 人流的涌动总是很容易冲散三三两两的人群,这下子仅仅牵住的两只手成为了人群中不易沖断的线条。 被迫和不喜欢的人紧紧牵住双手实在是不好的体验,余清嘉和余三之间的塑料兄弟情根本撑不住这庞大的人群,若不是余后流和唐时悠发现倪端及时抓住余清嘉。这人怕是就要和他们失散了。 余清嘉眼里是盖不住的惊慌还有震惊,怎么也想不到拉住自己的人会是他们。他平常最不屑一顾的人。 唐茶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面孔,能在人流中屹立不倒的就那么几家,都是常年来看入学季的老客。 入学季的票在民间自是一票难求但对于世家来说只是随手的小事。大家互相观望,看到唐老狐狸都是震惊,这只狐狸失联了数年,现在突然出现在京都里,对他们这些老朋友连声招唿也没有。 余清嘉倒是倔强,连声道谢也没有,反而是余清缨连声感谢,对此事后怕不已,她小时候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有任何印象,重活一世了却发现自己前世的愚蠢和如今无能为力的无助感甚多。 余三看不惯余清嘉那傲气的样子,「谢谢都不会说,也不知道学的四书五经是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其余几个孩子笑出了声,余清嘉本来煞白的脸恢復了些血色。「总比某些人学都学不起来,连狗都不如的好。」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是假好心,道什么谢。」 余后流看他不领情的样子也没生气,知道这人是因为他昨晚揍了他一顿他心里不高兴,反正他挺高兴的,嘴角微微上扬,低头把玩着腰间的小玉扇。 唐时悠看着这人一副少爷理所应当的样子也是无趣,本来觉得这这个少爷应该是个通透的孩子,看来还是虚有其表。 余清缨看着自己道谢反而被自己哥哥三言两语搅和光了的场面急的团团转,本来她就不聪明,好不容易想着促进大家直间的情谊,结果却没人领情。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一行人在这个插曲之后随着队伍进入了至之学院。 「那个是嫡出的少爷?枉费了自己妹妹一片好意。」中年人和管家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看到了全部。 龙凤胎的妹妹都已经道谢了,身为哥哥不知感恩还出言讽刺,此事一出,风评都会一股脑倒向庶出这边。 他一直观望也是想看看王府四代如何?若是看着聪颖,通透日后也是没那么好对付的。 「老爷该高兴些才好,这二位估计内斗就已经够受的了。」管家开口道。 「上次被他们逃过一劫,总是心里不放心,想来看看。」似是想起什么,神色阴狠了些。 「这下老爷该放心了,一个丫头机灵而已,翻不出大的风浪。」管家总是很贴心地说出他想听的话。 二人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抬腿迈进学院。 开胃赛 唐茶熟捻地带着众人来到至之学院里面,远远望去便是依山傍水,阁楼林立,流水潺潺从阁楼中穿过流向远方,迴廊里远远能看到彩带飘飘,各色的彩带绑在廊上,风起时扬的赏心悦目。 错落有致的园林工艺,美不胜收,虽然眼前不见桂树,空气中却漫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入学季是划分人生的初次,从此便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考上的孩子与没考上的孩子日后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这几年愿意把孩子送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刘大人吗?寒门出身,却平步青云,官就没下来过。」 「能有几个刘大人,你这不扯淡嘛……」 「你是不是傻,能上至之学院的都是谁,那可都是皇家子弟和朝中贵重人家。」 「那我,我不该让孩子……」 「所以啊,李哥,你每天让孩子做这做那的,几个小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私塾念书。今天带你来看看这入学季就是想让你别不让孩子识字读书。」 男人长嘆一声,「可是贝儿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她再厉害怎么跟这些念了好几年的孩子比,把时间放在读书上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还不如干活补贴家用来的实际不是。」 「李哥,你说我不过一介草民,这票一直是千金难求,我有这个千金吗?自是没有的,全村统我一人有票,连村里正都请我吃酒让我带他孩子来一趟,我却邀了哥哥你来?」 「你,你同贝儿关系好吧……」这位李哥被他问的直抓头髮。 「我若是真同贝儿关系好,我该邀请她来,而不是每天只想着下地的李哥您啦。」男人嘆气道。 第45页 「贝儿是真的有天赋,所以我才想着请您来看看这个入学季的盛大。如果成了,孩子读书一应食宿都是不用你交钱的,每月还有一两银呢。」 男子听到一两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两这么多呢。」 「我之所以有票,是因为早些年考上了临业学院,现在已经是秀才了,这票也是早些年的同窗匀给我的。」 「你是秀才我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也是上过学院的,这些年在村里你家里一直没说过。」 「李哥啊,孩子有心读书你就成全了她的。贝儿虽然是个女娃,但这个天赋是我这些年在村里教孩子里天赋顶好的。」 「那我就不拘着她读书了,不过家里的事情她还是要干的。」李哥为难的说道。 「那是自然。」那个孩子本来就良善的。她只是不想父亲阻止她读书,成天灌输她读书无用论而已。 李哥看着这个巨大的场地,他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对面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甚至他的周围都是穿着锦衣绸缎,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他平时见都没见过的大人物。 只见中间的高台上站着一个人,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影影瞧着很是俊美看着太秀气精緻了些。 手里持着一样东西,只见他稍稍拍打,就能听到拍打声。 「夏末秋初,入学季正式开始。」高昂的声音将人一下子就带进了里面的氛围。 唐时悠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个巨大的运动场,堪比北京鸟巢了吧。巨大的环形式观候场地还有那巨大的场地。已经摆满了桌椅,还有军队入场。 「现在情大家不要说话,给我们今天的小考生们一个安静的环境,如果你不配合,就会由我们的初兴军队帮助大家。」 整齐划一的入场,还有盔甲与□□碰撞出来的声音。沉重,带着战场的利落。 每个桌椅旁也配了一个人,考生们统一着装,陆续入场。紧张就像打哈欠一样会被传染,整个场地慢慢地静了下来。 「入学季第一场,名句默写。每个方向会有人同时举出题目,大家在规定时间上答出,示意旁边的考官改出。本场一共一百题。」 话音刚落,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场地又沸腾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只有五十题的,五十题我家孩子都够勉强了,这一下子变成了一百题可怎么办呀……」 「今年怕是悬啊……」 沸腾的群众一时难以平息,太子早就带着小四来了,在沸腾的初期便对情况进行了安排。很快,大喇叭的声音传来:「全场安静,不安静地话军士会来将您请走的。」 此起彼伏地声音瞬间归无,有的只是更多军士入场的声音。 「第一场,正式开始。」随着锣声响起,牌子上的题目已经举好,四个方向皆有,全场盯着下方的考生。 「突然的加题,只怕早已有人乱了分寸。」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心乱者,不能胜也。 唐时悠看着白板上的题:既得之,————。出自《论语.阳货篇》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还算有良心,提醒人收心答题。 大家都在看是谁第一个通过,那遍布场地中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有人突出了重围,西南方向考官举牌通过。 陆陆续续地举牌通过与不通过,过半的人答对了,此时锣声响起,示意答题时间到,答不出与答错者不通过,考试继续。 「这个考试实在是太紧张激烈了,」李哥开始怀疑自己的女儿是否有这个能力在众人的围观下还能镇定自若的答题。 「大浪淘沙,是金子就会留下。倾一国之力打造的入学季又怎会选经不起考验的人呢,鲤鱼尚且还要跃龙门,贝儿自是要有这一遭的。」旁边的人安慰道。 这话引起了旁边的人的共鸣,他一开始也听了两耳朵,搭话道:「入学季再不好考也比一辈子翻不了身,每日在地里耕种的强。」 李哥看了一眼二人,但眼前的考场更吸引他,紧张刺激叫他心情激昂地说不出话来。虽然他看不懂题目,可是他看到一个考子眉清目秀,顺顺利利答了好几道,却突然卡住了,没有那么流畅,他也跟着抓耳挠腮起来。 「那人可真好看……」余清盈忽地说了句话,目光痴迷地投向最中心的那个人。也就是之前可以将声音扩大的人。 「不可妄议。」余清河敲了妹妹的脑袋,那人看着气度不凡却也压不住天生丽质,不好惹不好惹。 余后流抬眼便知那是三皇子,眼带桃花,比女子都美绝了三分,嗯……三分不止,是个美人? 倒是本人,抬眼便能看到百年榕树下的太子和小萝蔔,真是个金尊玉贵的人,老天爷像是将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了。 一出生便奠定了太子之位,一开始学习便一骑绝尘甩开众人老远,一来便是祖母和父皇的掌中宝,手里珠。 淘汰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别人不能企及的终点,有人终生为此奋斗任旧只是别人的起点,有人却根本看不到这些巨大的差别每日汲汲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喧闹的场地里总是能或远或近地冒出一两句几号考生加油,又迅速冒回,令军士只能无奈放过,没有真的影响考场秩序,不会太过计较。 第46页 里面还有汝真王族,望着场内欣欣向荣的景象感慨初兴王朝之势无阻。 今年明明是加大了题量,可是现在出题量已经超过了30,却还有十几人之多保持全对,醒目的南八,东十六,西七,北五十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总是能于题目一出来便提笔写下答案并且全部正确。 这四个人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坐在北49的孩子早就汗涔涔了,他本来是冲着前三来的可没想到一开始题目就加了量他被吓之后第一题也只是擦着答题时间的末尾赶出,以前明明朗朗上口的诗词句子现在在脑海里就跟断了层一样。每道题都答的勉勉强强。 「这个逆子,现在都没冷静下来,题目都过了一半多该冷静的人都冷静下来了,就他一个哆哆嗦嗦,汗流浃背我都替他丢人。」 男子看着庶子的表现极其的不满意又想起了家里稳重大方念书认真的嫡子,心理对庶子起了几分嫌隙。 管家倒是觉得少爷只是过于紧张了些才失了水准,开口道:「少爷平常也是极认真怕是第一次遇到这些场面,多锻鍊便是了。」 男人望了眼余家的方向,「那位庶子倒是出尘了,嫡子被压了下去。真是一点礼数也无。」 「那位素有些名气,单凭样貌京都中都没几个能越过去的。才气又有些,名气自然是盛了。」 管家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说的向来都有些道理。」男人知道管家的眼光独到些。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俩人看走眼了。余家那边几个小的早就默默开启了场外考试功能,余三十题不到就已经败下阵来,反而是不起眼的余四倒是和小六不相上下,留到最后的只有黑唐、大余和余二。 「第四十一题—,提取「慎独」的句子。」 全场都没抑制住这声嘆息,题型都变了,今年的考生真是太难了。男人自己都未反应过来,细细思量一下才得出了答案,他不由望向自己的儿子。 额上的汗水滴落洁白的纸张一下便被浸染开来,旁边的人便知道这个考生怕是做不出来了,行事慌张,可见之前根本没有准备充分。 后面的孩子倒是下笔如有神,看的男人越发气愤。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余清缨张口道。 反而是余清嘉虽然张了嘴,却什么也说不上来。不留神地看过妹妹,眼里是浓重的失意。 「此为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余后流不慌不忙,再加了一句「出自《大学》」 「大学是什么东西?」余三小声嘀咕,被余六捂住了嘴。 三哥总是能清新脱俗地展现自己某一方面的低下。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是故君子慎其独也。出自《中庸》。」黑唐慢悠悠道,「这题的正解应该是三个全部写出来。」 几人看向场内,果然几个写出其中一个的人看到考官举「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均是从大喜变成大悲,甚至有疑惑不解至抓耳挠腮和愤怒地瞪向考官者。 「慎独有很多种理解,在这个当下,慎独考验的不止有字面还有一个人是否知行合一。」唐茶捋着鬍子,眼神却带着追思。 北五十率先夺得这题的第一,南八,西七,东十六紧随其后,陆陆续续也有五人答对。几人对视,均是熟悉的面孔。 「此题为淘汰题,刚刚面部表情失控者,怒吼者,瞪人者,拍桌子者,骂人者均被淘汰。南十,东四,东五,北三十三,西十一,二十三……」三皇子清晰地念出淘汰名单,然后展演一笑,「带走!」 这人定是个笑面虎,笑的好看,动手却毫不留情。 全场譁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过好像更刺激紧张了些。场内的氛围一下子便被点燃了,大家都看的更有兴致了。 看着贝贝的父亲也为此疯狂,秀才嘆了口气,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经歷过这些阵仗,光是这么多人就已经够一个孩子难以承受了再加上这多变的题目现在失礼者都直接淘汰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这路就更是难走了。 但是朝廷需要的是这样的人才,如果寒门没有便只能从贵门里挑,入学季已经是寒门子弟的一个机会了,要是连这个也没有寒门子弟就更难了。 秀才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任重而道远,无愧于心即可。 「太子做的不错,虽然没有当年的老师教导,但是传承的精神倒还在。」徐中洲推了推自己独有的木质眼镜,听到了自己叔叔这句略有深意的话语。 长身玉立,一袭月白更是勾出了他的云淡风轻,浅谈即止,听着总有几分不着调的趣味,真不知这样游戏人间的性子是怎么让文武百官甘心诚服甚至还带着畏惧的。 「你夸自己教导有方都这么含蓄的吗?」徐中洲气质沉稳,却偏偏对自己叔叔的性子看不过眼,与他说话也带着呛意。 「小洲洲,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我教出来的呢?」徐言清笑意隐隐带着,孩子老想反天可不得治治吗? 虽然和他调笑,但是徐言清已经和远处的太子爷点头致意,也看到了场内的干脆利落,还看到了孙赵两家孩子的争锋相对,你追我赶。 第47页 唔…赵家众人中有几个老头还在人群中找人,徐言清沿着人群望去,瞳孔微振,随即便恢復如常。 「家里那个谁性格不是挺好的,把她送去余家启蒙好了,」说不定能跟老师的孙子好事成双呢。 「你是说我妹妹舟舟吗?」性格闹腾,爹好像烦妹妹老是缠着娘亲了。 「是七岁吧?」女孩子大些也无妨,老师应该不会计较的。 先培养培养感情,只要孩子们愿意,只怕老师也无可奈何,可以老师无可奈何那这人生可真是太有趣了。 「是啊。」七岁可是狗都嫌弃的年纪阖府上下就没一个看妹妹舒服的,如果把妹妹弄走,跟爹是不是可以开口拿个夜明珠? 赵家那边已经和老师汇合了。 第 34 章 北五十从「慎独」开始成为场里夺目的焦点,接下来的几题犹如猎豹每次都是第一个正确,场里的气氛一次又一次地沖向了高潮。其他三位虽然也都正确但在时间上是被稳稳压了一头。 栗禾看着题目有几分后怕,前几年的题目如果这么难的话她连临业怕是都上不了。 旁边的孩子拉了拉她的衣角,「栗子,你在想啥呢?赵家哥哥好厉害呀,把其他人都压下去了。」 看着新交的朋友兴致不高的样子,张家姑娘还以为是自己大张旗鼓去摊子上找她玩,让她觉得没面子了。想了想安慰道:「是担心你爹娘那边吗?如果很担心的话我去跟你的爹娘说。」 「是因为妹妹去王府了吗?」张家姑娘对这个朋友是真的很关心,前段时间知道了这件事还安慰朋友很久,只是她打听过来康乐王府虽然是王府但是风评却没有很好,这件事她也没敢跟朋友说。 栗禾听到朋友提起妹妹愣了一下,那个妹妹从来也没在身边,接过来了又整日哭哭啼啼,畏畏缩缩的,就知道给家里添麻烦,看着令人生厌。 「她在王府应该会有好的造化的,以后出息了不要怪我们家才是。」走了家里都和睦多了。 张家姑娘也没多想,毕竟自己还瞒着人家,「怎么也是你妹妹不会的,若不是母亲是赵家旁支我也不能认识赵家哥哥。赵家哥哥从小便比别人强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厉害。」 脸蛋红扑扑的,用的又是上好的胭脂,更是粉面桃花,绫罗绸缎衬的更加贵气。栗禾姣好的面庞看着身边的人眼中晦暗不明。 可偏偏让她看到了更不开心的画面,她的位置在观景台偏西,是在接近角落这边,可她刚刚在中间的位置看到的身影分明是她的妹妹。一身的锦衣也遮不住她庞大的身躯。 二丫,不对是秋收看着走过来的几位老人有些颤巍巍地,便伶俐地跳下去扶了人,只是腰上的肉肉抖了三抖。 在座那么多人只有余清缨心惊,赵家族老们,都是科举二甲以上入仕入了翰林然后兼任至之学院的老师。还会辅导家族里优秀子弟。 唐茶笑着看着几人,「你们这些老头子找我做什么?」 「唐首…唐师入京怎地都不予尔等打个招唿也好上门拜访。」赵冬义开口道,这个老头不声不响地入京了,当年可当了他多年的心理阴影。 「不知你可还记得琼林宴的那个晚上你喝醉了酒,说要给我好果子吃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光给我吃不给自己留着吗?」唐茶更乐呵呵了。 黑唐虽然知道话里的趣味,但她不知道这个梗呀,没人普及一下吗? 「……」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还说他当年的糗事。赵冬义黑了脸。 余后流看着余清缨一愣一愣的样子,打开玉骨扇附在她的耳旁, 「这几个人都是赵家一起考的进士,本以为状元十拿九稳,哪知老师凭空出现,夺了那年的榜首。然后在琼林宴上这位榜眼大人又醉了,找着老师嚷嚷着他抢了他的状元,要给老师好果子吃。 唐时悠偷偷挪了过去,听了一耳朵,有一个课代表的好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赵家几个老的知道自己丢脸丢大发了,暗自较着劲要把场子找回来,赵冬天使眼色要把家族里那几个爱闹腾扔给这货去头疼。 赵冬义得到信号,几番唠嗑下来说到重点:「家有顽儿,不堪教诲,我们几个无甚大用,愁绪不堪,还请大哥施以援手。」 「?」唐茶有点懵,我明明比你小而且你从未叫过我大哥。 「那就全赖大哥了。」赵冬义趁你沉默定下名分。明天就把家族里最顽劣的打包扔去康王府。 「等等,这位老爷,我们来谈论一下束修吧,」唐时悠跳了出来。跟着几位老爷谈论了起来。 看着这位黑面小生他们找不出一丝故人的影子,想起两位玉儿一般的人物生出来竟是这幅模样,几人内心突然堵的慌。 「这位小生,尽管说,我们都会给的。」他们想快点走。 「全在这纸里了。」唐时悠递上信封。 几人拆开一看上面的字,大大小小的字看着竟是让人头晕目眩。几人互相搀扶,勉强笑道,「可。」 便你来我往地赶紧走了。 「时儿,你的字吓到人家了。」唐茶看向黑唐,见字如见面,我儿真是表里如一。 「没事,以后我们便可实现财富自由了,你想要的孤本我都给你买。」唐时悠满不在意的摆摆手。 第48页 唐茶两眼一亮,不再言语。 「北五十的君子长得真俊俏。」秋收托腮看着那边,像是在犯花痴。 「我长得也很好看呀。」余三凑过来搭话,他这种身材才是真男人,想他一个王府公子愿意与她说说话也是因为对她的身材跟自己像才给的殊荣。 「好看的人里好像没有你吧。」唐时悠指指前面的余后流和余清嘉还有余清缨。 「我……」余三又被小六捂住了嘴巴。 「那是赵家公子,秋收要是喜欢,我就把赵家人收进咱们学堂里就是那人有没有这位北五十俊俏那就不知道了。」唐茶开口道。 「那可不一定,瞧瞧大余和余三不就知道了。」余清盈向来心直口快,最爱看余三奈她不得的样子。 「可是别人不喜欢我呀。」秋收跟着几位少爷小姐处了几日,都是性子极好的人不爱计较,她也放得比较开。明明院里几位姐姐都教她谨言慎行的… 几位小朋友顺着秋收的眼神看到了她的腰,不,秋收没有腰。默契地没有开口。 「下一场是诗词接龙,座位会进行一定的调整,今年的诗词接龙只要能过两轮就可以通过这场入学季了。」 第一轮形势已定,第二轮剩下的考生只要能撑过两轮就能得到临业和修竹的就读机会。往年是撑过四轮才可得,若是无人撑过四轮便无法获得入学季特有的全年特免就学机会。今年第一场便出现了淘汰自然放低了第二轮的机会。 「所以如果达不到要求就要自费入学吗?」秋收好奇道。 「那也是看表现的,表现的出彩自然有这个机会,不出彩连自费的资格也没有的。不过临业多官场人家,修竹多平民。」 余清缨解了秋收的好奇,她上辈子便是去了临业,后来遇到了那个人,痛苦了短短的后半生。 余清嘉本是生着闷气的,但是今天的第一场便让他感受到了压力,「入学季」本就是一年比一年难的,今年若是他来怕也是要一番挣扎。 本来有的气也渐渐消了,反而多了几分不自信。却没人能看出来。 余后流倒是察觉到了自己妹妹的小心思,「你是不是想去至之学院?」 他的手摸了摸她的髮髻。 「想去的话就要努力学习了。真正站在场内性质都是不一样的,若非万全,都有意外。」说着说着便揉散了别人的髮髻。 秋收嘟囔着走到余清缨的身后给小姐拾掇髮髻,「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呢……」 休整一番之后,第二场便要开始了…… 二轮 日光渐盛,阳光大好,场内的考生均作了一番休整,幸而接近初秋无故吹起的风里都带着凉意,是个惬意的时光,对于场外观看的人来说吃着零嘴,看着赛事岂不快哉。 钟楼的钟声拉响,梁景行站在钟楼里,摸着厚实的钟绳,听着浑厚的钟声从这里传到远方,除了一点点做了实事的欣慰,更多是对钟楼下面笑眯眯地太子怨念的咆哮。 「太子殿下您可能听到小的说话?」小太监大声朝太子试探。 太子只是笑着摇摇头,小太监放下心来带着耳塞隔了钟声效果应是不错,就是苦了上面那位主子没得用。 初兴能够兴起是因为每代都有人才辈出,他身为太子自然有责任教好这些闹腾孩子,先挫点锐气下来先,谁让他觉得自己不像好人? 太子望向高台,第二场要开始了。只见那人缓缓走出,同样穿着考生的统一青袍昂首挺胸却依然不能减少半分美色,这便是他的三弟,如花一般的男子。 「天苍苍野茫茫,立秋的微风吹走了上一场的燥热,微风清凉云淡阳盛,麦田结穗,趁着秋意,第二场便是以「秋」字开始接龙。每个桌上都有一个沙漏,当沙漏反过来漏完时还未接上者淘汰。」 清澈的声音传遍整场,三皇子继续道:「完成两轮接龙接不上者可留下,未再两轮者淘汰。去最末一字接龙,不要求此字一定出现在句首,在句中即可。」 确保大家都听清楚规则后,三皇子继续解说规则:「桌上的沙漏是计时器,轮到你时才会翻转计时,下首的三位是旁听老师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学院,不对的地方会指出来。」 「桌子上还有一个同我一样的喇叭,不过你们的偏小,轮到你时,用这个小喇叭说出你们的诗词即可,注意,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哦。」 「大家准备好了吗,锣声一响,就会开始。」三皇子指着下方的锣问道。 位置已经重新调整好了,现在中间方方正正刚好一百一十人。刚刚表现突出的北五十刚好还在第五十位。东十六也在十六位,七八也挨在一起。大家找起来也毫不费力。 看着这些孩子已经蓄势待发了,三皇子一个指示,大大的「秋」字画轴大开,锣声敲响。众人屏住唿吸,看着第一个孩子。 「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几乎是锣音刚落,话音就起了。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第二个人是个略略思考就回答出来了。 「茅,茅草,茅……」第三个孩子紧张的不得了,全场跟着他一起眼睁睁看着沙漏漏完。 「不逐浮云不羡鱼,杏花茅屋向阳居。」第四个轻轻松松。 「小暑不足畏,深居如退藏。」,「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就在唐时悠和余后流默默接龙的时候,五和六都已经淘汰了。 第49页 紧张的气氛瞬间在场内瀰漫开来,这个接龙实在是太考验临场反应能力和真实的诗词储备量了,没有坚实的基础根本不可能轻松应对。 「这个不是挺轻松的吗?」余三看两人简简单单的样子,以为场内的人也应该答得淡定从容。然后他便看到了六弟伸过来要捂住他嘴巴的手。 「如果平常没有好好钻研诗词,想要轻松应对还挺难的。」余清河开口,大房的余后流果然是个角色。 「大余果然资质过人。」余清盈说到,由老太君抚养果然不一样。 哦,这大概是在嘲讽他是靠萌荫进的至之吧?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落花不语空辞树,流水无情自入地。」 「你们觉得这个至之怎么样啊?」唐茶一边盯着孩子,一边看着场上,基本上去五存一二,大概留下来只有五十人左右。 「很大。」余三又跳了出来。 「地广人稀,人杰地灵,非富即贵,去芜存菁,受益匪浅。」余后流看着淡定的开口,实际上内心在雀跃,男神居然问我问题了。 「想去但是很难去。」余清缨也慢慢开口,这话让二房疯狂点头,既不是妖孽又不是皇亲国戚,我只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人。 「可是你们为了留下来能做到什么样子呢?」唐茶看着这群孩子,目光灼灼,有些话有些事想想自然是很简单可是真的到了实地去做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而场内就是检测这些年从你学会认字开始你都为之做了什么努力。仅仅一个回忆下一句都能让很多人乱了心神,到了最后本来记得的都会忘记。 「只是过了一刻,失去继续的资格的人已经很多了。你觉得当你站在上面的时候,你可以吗?」有些事做之前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能够减少过程中的崩溃瞬间。 「我可以。」唐时悠看到了这里的马场,射箭场还有蹴鞠场,还有大片的河山都被圈在这个学院里,堪比一个大型村庄。 众小孩闻言望去发现大佬不止一个,还有一个淡定地晃动着手中的玉骨扇,还微微打着节奏。孩子们纷纷摇头,自己又不是妖孽。 余三面有不甘,「我又不像他们那么聪明肯定不行啊。」 「那你是不是识字的?」唐茶平淡的反问。 「是又何如?」余三顶了回去,其他人静静看着,毕竟三儿这话确实没错,又没人家聪明怎么跟人家比。 「既然你已经识字,可你下了学堂却没想着多看看,更想着与兄弟一起玩耍,可是你认为的聪明人他是没有去玩的。」唐茶开始暴击。 余三被戳中软肋,一时之间竟然发现这人说的好像没,没错,可谁让他看到了二房哥哥呢,「清河哥哥比我认真,可他也没有很厉害呀。」 余清盈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你哪比我哥哥好,敢说这话。」 「清河可比你有天赋,只是没有用对方法。之后调整一下状态,自然是不差的。」清河这孩子思虑过多,想着事事周全,并没有过多的心思放在功课上。 「……」你是老师你说什么都对。 余六摇摇头,三哥怎么这么喜欢当靶子,还老被人一箭穿心。 「第二轮了,只剩下三十五人了。」秋收指着场内惊讶道。配合她肉肉的脸颊,有令人吓到。 场内的人似有所感,朝这边看了一眼,七号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街上的孩子,现在穿着华服,扎着小髮髻,端正了许多。怀里还揽着很多吃的,看样子是过得不错的。 七号收回了目光,两轮已经结束了,淘汰果然惨烈只剩下三十多人,剩下来便是明天的比赛了。看了候在场边的管家,笑了笑。 君子陌上人如玉,气度这种东西无关年龄。管家内心也有些澎湃,实在是太令人紧张了些,他这颗心啊七上八下的吊着。 变得稀疏的人群里,赵藏韫一眼便看到了七号上立着的人,看着不像京都里的人,明明不用放在心上,他却直觉这人不简单。 两只小霸王 一场「入学季」让很多人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因为它是免学费并且还有奖励金以及考好了还有奖学金的。两场考试一过,第一天的主要内容已经结束,剩下来都是载歌载舞庆祝会了。有些人已经回了,有些人还在继续看表演,但更多的人涌向了那些松了一口气的孩子。 赵藏韫一下来便被赵家的人围住了,没什么交情的便不敢上来了来的都是些地位身份差不离或者交情较深的过来贺喜,至之有望能不令人道贺,甚至可能拿下榜首。 赵藏韫同人致谢,然后族中颇为敬重的老师也欣慰地看着他,「我们几个刚刚看到了一位故人,那人才思敏捷最好因材施教故而打算将赵藏温送往那边蒙学。」 藏温这人仗着自己家里和睦,哥哥大才,将自己活成了京都小霸王,他们也管不了。 「?」自家弟弟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族学上的那叫一个艰难,母亲过去了也就被一句话打发走了,反正有哥哥撑着家族门楣,那他何必这么辛苦。 「不只是哪位老师?」赵藏韫疑惑道。 「那位致仕多年,曾教过今上。」若不是恨的牙痒痒,也不会这么对他。 「难道是…」赵藏韫更疑惑了,有这人吗? 第50页 「一会儿回去我便会同你父亲讲。」 赵藏韫看向老师遥望的方向,意外看到了七号也在那边,与了人一袋糖和一个小东西。 「那位便是了。」族老出声道。 赵藏韫这才从七号身上挪开视线,看到了孩子中央祥和又带着风骨的老人,周身没有一丝戾气只有平和,远远看着也有周正的君子之风。 「现在的朝堂多为世家贵族,寒门学子是越来越少了啊,这风气啊,也是越发混浊,我们这把老骨头除了偶尔在《素文》中发表些文章,其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先生哪里话,您的教导可是一直谨记在心的,」 「可我更羡慕唐茶那老货,心正,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变过,若是他一直在该多好……」 赵藏韫赶紧安慰心塞的老师,怎么突然就玻璃心起来了? 「公子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秋收看着面前人温润的面庞,差点就被俊俏的脸蛋迷了心窍。 「我今天牙疼,管家又给我买了包糖。吃不了可惜才想着送给有缘人。」音如缓缓溪流,清澈明朗。 「我丫头手里已经有吃的了,你就且收着吧。今天吃不了还有明天吃。」唐时悠把孩子往自己身后扒拉。 「是我鲁莽了,这位小兄弟对自己丫鬟护的紧了些。」看着一个人一直按着另一个人的头不让她探出来,明明都还是半大的孩子。 「毕竟是自己人,被不知道哪来的猫猫狗狗叼走了,我也会心疼的。」吃不我不少东西呢,想跑都得打断腿。 「告辞。」温润书生拉住快要暴走的管家。 摸着怀里的黄田玉的印章,听说暖玉养人,他还想着把这个东西送出去只是那位黑面公子着实护的紧了些,紧些也好,不容易丢。 此情此景不止赵藏韫看到了,不远处的栗禾也看到了,送东西的人可是场上的七号,表现抢眼加上温润的气质和已经隐隐有稜有角的面庞是不张扬的俊俏,带着舒适之感。脚上踩的是江南独有的云锦鞋。 她的脸色越发阴沉,明明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干,还总是把事情搞砸,连父母眼里也没有这人的存在,去了王府竟然过的这么好。 张家姑娘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满心满眼都是赵家哥哥,看着赵家哥哥周围祝贺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心里是很想过去的,可是又觉得女孩子这样会不会过于主动,毕竟家里去拜访的时候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不知道我过去合不合适?」 「若是家里沾亲带故的,又是真的为他高兴,过去道声恭喜也无妨。」栗禾看着身边朋友少女怀春的样子,知道这人只是缺一个藉口,赵家可是京都里的望族,如果能有个交情也是好的。 「那我就去跟赵家哥哥道个喜。」 看到张家姑娘拉着自己一起,栗禾嘴角微微上扬。 命运总是很奇妙,余家众人刚好往回走,张家姑娘拉着栗禾朝着赵家走去只是一个擦肩而过便只有栗禾一人看到了秋收,秋收却没看到这个经常不在家的姐姐。 「什么玩意儿,我为什么要去那个快要没落的王府里读书?」徐舟舟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快要把徐府的王府给掀翻了。 「王府虽然不好,可里面的老师可是实打实的好,不像你这般的窜天猴,听到风便是雨的。」徐中洲对这个浮躁的妹妹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我才不是猴子,我可是徐府嫡出的大小姐。那康乐王府若不是有开国功勋封荫至今,现在的康乐王哪能这么潇洒。」 康乐王宠妾的名声早几年像是风插上了翅膀飞入了各家各户,偏偏人康乐王是不当回事地往烟花柳巷里跑。 早年间上门拜访的夫人们还发现家里主事之人变成了一个姨娘,他们徐家出身的夫人从前活泼开朗现在却闷不吭声的。 「康乐王府虽然乱了些,可王妃是我们徐家出身,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徐中洲心里虽然有成算,但自家的妹妹上房揭瓦已经无所畏惧了,下一步还不知道能干些什么。父母又是个心软的,总觉得她就这几年松快些了。 「哥,你怎么自从去了舅舅那里就一点也不疼我了。」 类似的对话不止出现在徐府还有赵府,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京都里有名的小霸王,一个靠蛮,一个靠横。 「几个意思啊,我还得倒贴给人家?」 赵藏韫有些头疼地看着幼弟,只是刚刚开了口,话便不留情地沖他咆哮而来。 「温儿,当年取温字是望你温文尔雅,不期待你风度翩翩但也不能如此吧。」 「我怎么了,我又不用继承家业,你们干嘛非得逼着我学习,本来家里就有族学,你们还把我往外送。」 赵藏温虽然横了些,却总能抓住事情的重点。 「你若是听话些,不浪费自己的天分在族学里好好学着,而不是成天破坏族学里的学习氛围,成天欺负夫子,带坏风气,谁想送你出去。」 赵藏韫动了怒,若不是几位老师跟他细数温儿做的桩桩件件,他都不止弟弟成了这个样子。 「这次你必须去。」略带威严的声音打破兄弟二人的争闹,穿着素青服的中年人跨过门槛看着脸上满带着不服气的幼子,板着脸道。 热闹 夕阳西下,余晖洋洋洒洒天气好心情也好,更遑论这入学季是个盛大的活动,这条街上的小贩都转了个盆满钵满的。今天收摊的人们都热情的互相招唿,热切的氛围由外而内。 第51页 「你这是怎么了?」妇人心思细,看着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女儿,跟着人大户人家的孩子玩,她也提心弔胆的。 「娘,你说妹妹过得好不好?」栗禾抬头问她娘,她娘生的多,根本照顾不来那么多孩子,她那个妹妹放在乡下养,接回来也只会哭,却一转眼去了王府。看她锦衣玉食的样子,她,她便忍不住地攥紧拳头。 「给人当下人哪有舒服的,前天大娘还跟我说谁家孩子去当了丫头过几个月就只剩下尸体了。 那个丫头可能就是生来克她的,自从她生下来她便哪哪都不顺,现在送走了还来膈应她。 「可,可万一过得好呢?」那群小孩子里有几个人生的俊俏极了,像极了话本里的翩翩公子。 「你这是怎么了?」妇人觉得这孩子今天定是受了刺激,「是不是那个大小姐给你脸色看了,人家是大小姐,都娇惯些的,咱们家只是普通人家,免不了要让着她的,我也不想的只是家里……」 栗禾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无动于衷,甚至愤怒,生气,「你们明明什么也没有为什么要生我下来受苦,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比人家好?」 妇人听着这些诛心之言,却无力反驳,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庞若是生在高门大户将来定能谋的一个好的亲事,何至于现在这样,惶惶不安。 这个夜晚,她们家註定平静不了。一条疤,生生地被撕开了,每个人都鲜血淋漓的。 「哥哥,余家我一定要去吗?你跟舅舅说一下吧,我实在是不想去。」徐舟舟这些年胆子大得很,什么事都敢做,只是有次碰上了自家舅舅,被不留痕迹地教育了一顿,许是孩子直觉敏感,她现在心里是有点憷这个舅舅的。 「你自己去同他说。若是他同意,我也不会强压着。」徐中洲也是知道自己妹妹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会怕舅舅,心里也是高兴的,至少还知道什么不能碰不是。 「我不管,今天晚上这饭我是不吃了。」她一时气急,横行霸道惯了,头一次有人这么压着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若是那些个不长眼的她腰间的鞭子早就教他们怎么做人了。背靠徐府,她能揍的人可多了。 可偏偏这次遇到了对手,她愈想愈气,眼眶里也不自觉的蓄起了水池一颗一颗豆大的珠子往下掉,受尽了委屈委屈的样子。 徐中洲看她那委屈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的,只是舟舟本性骄纵跋扈,家里常常有被其连累的人上门哭诉本就很大地影响到了府里的名声更何况不止民间还有许多官家子弟被她教训伤及,上门讨要说法,若不是家中仅剩妹妹侍奉在前,族中才没有太大的说法。这妹妹怕是早就挨了家法。 「你以为你喊喊绝食就有人向你妥协了吗?」这种风气迟早害了徐家,他是不会助长的。 「你不是我哥哥,你跟舅舅越来越像了。跟我们一点也不亲。」徐舟舟气极,什么亲生哥哥过继去了舅舅那里就把舅舅的绝情学了十成十,怒火中烧,什么也管不了了,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听到这话,徐中洲一时愣了,这话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摆明了是要让他与他们家离心。 「虽然我过继了洲儿,可我也没拦着你喊他哥哥,也没拦着他来看你。」徐言真同自己的姐姐姐夫一同进来。 身型笔挺,眉目如剑眼带笑意,肆嚯之意明显,薄薄的嘴唇还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如高山上的松柏不能直视。话语轻飘飘地传来却想利剑割开了那层障目。 徐中洲一看父母在舅舅面前矮了一头的样子,于心不忍,只是舅舅说的对,虽然他过继给了舅舅,但舅舅从未强迫他改称唿甚至随他来往两府之间,从未阻止,这些流言传出的时候就该遏止,怎能放任不管,此乃大忌。 「舅…舅舅…」看到徐言真的人,徐舟舟已经软了三分,再加上摆在明面上的道理,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我就非要去余家不可吗?」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那难不成等你把徐家变成第二个余家吗?」看着执迷不悟的外甥女徐言真直言不讳,「更何况圣人之师教你也没有委屈你吧。」 □□幅本来低着的头灰暗的神色瞬间就明亮了起来,可担圣人之师这个名称的可只有那位唐老先生啊。想到某些事情,明亮的神色瞬间又暗了下来。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徐言真招唿徐中洲走人。 徐舟舟看着父亲神色的变化大概知道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不敢放肆了。表面答应了此事,心里怎么想的也没人管了。 「舟舟被宠坏了,趁这次机会刚好把性子扭一下。」 二人走在夜晚的道路上,略显安静,沿途客栈里的酒气人声偶尔传来也不显得寂静,徐言真说的徐中洲也知道。方才一力促成此事,他何尝不知道父母刚才躲在檐下不吭声,只想着让自己一人之力说服妹妹。 「嗯……」 良久的沉默都没有让两人不自然,徐中洲看看天色,夜幕即将高垂,「早点回去吧。」加快了脚步。 徐言晚收到徐家来信和束修礼的时候内心波动加大,她出身徐家旁支,父亲不过五品官,徐家嫡系出了徐言真这个妖孽,小小年纪之时便已夺得帝王的宠信直至如今早已位极人臣。徐家一派欣欣向荣与余家这个落日余晖形成鲜明对比。 第52页 两家鲜少来往,徐家这次巴巴地送礼过来定是有所求,她展信看到落款盖着徐言真的私章联合这些礼一部分是束修礼一部分是给她的节礼表之前的失敬。 唐先生在这也怪不的徐家会送礼过来,徐言真当年也是唐先生一手教出来的,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现在已经是铮铮的国之栋樑。 徐言晚起身前往浮生院,这些事情要先跟老太君说一声,在打发人跟秦姨娘打个招唿,有些事情她已经不能插手了,一个姨娘出来接待高门贵府,是对贵人的轻浮,有些礼数秦姨娘也是要知道的。 浮生院内,坐着听了一会儿的徐言晚这才知道原来赵府也要送一位公子过来,问了句是谁,那边赵府也是送了信和一点礼过来。说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子。 这两家送的可都是京都里出了名的小霸王,成天上街打架斗殴,听说双方还曾经结过梁子。 这两家的孩子一送来府里怕是要热闹很久了。 第 38 章 天色将暗,禄禄的人群顺着人流分散,沁人心脾的桂香若有若无地在肺腑中吞吐,凉风拂面还未冲散人群对刚才那酣畅淋漓的比赛的回味。 「那个北五十可真是风度翩翩,怎么说来着,那群婆娘整体嚷嚷着君子大概就长这样了吧。」 「哟,这位大哥您也觉得北五十有君子之风吧,那可是赵氏子弟呢。赵家几代清流,个个都是有内涵之人吶。」 「原来是赵家的啊,我大清早每次路过赵府都能听到他们诵读声,家世都这么好了还刻苦读书,哪像我家那个还没坐到一刻钟呢便想着往外跑了。」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七号,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气质非凡。」 「谈吐间还有些淡然,气定神闲的很。完全游刃有余的样子,我看明天的第三轮的前五肯定有他。」 「看他讲话如此斯文,定是个江南人,不是咱们京都的,」那人看看周围故意大声了些,「最重要的是他脚下那双云锦鞋咱们京都还没有呢,江南那里也紧俏得很,我有个亲戚在江南上次回来特地拿来让我长长见识呢。」 周围人都竖起耳朵听得分明,那犹豫的李哥和为人乐善的秀才也在其中,李哥听着周围都是对自家孩子不肯好好读书的埋怨,现在只能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榜上有名光祖耀祖。 他对着秀才嘆气,「若不是先生带我来看了,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贝儿不干活手捧着书的。」 秀才看李哥是真的下了决心,愿意让那孩子读书,便开口道,「贝儿是有天赋的,她对于书理的认知速度比以前的我快多了,我若是有这般天赋是不止于一个秀才的。贝儿反而不能继续学,我怎么忍心呢?」 到了村里,二人便分道回了家。 晚上坐在炕上,李哥梗着脖子跟妻子说道:「我要让贝儿念书,你以后少让贝儿干活。」 李氏面色涨红,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来,眼里含泪,最终只是应了一句:「好。」 李哥应面子梗着没去看李氏,自是不知道里面还有一番内情,但听到李氏一声好还是有些歉疚地揽着她入睡。 快睡着的时候,李氏听到自家男人的长嘆和模煳不清的话,「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在里面侃侃而谈,从容自信的样子,我也希望哪天我们的贝儿也能这样,家里苦些我便多做些好了。」 床前倒影着点点槐树高大的枝茂,窗外月影珊澜,饱寄了不知几许的期待。 康乐王府里,浮生院里久违的后院所有姨娘都聚在了一起,老太君和徐言晚一起说了赵家徐家子弟将来府里与家中子弟一起学习的事情。 「可是那个文中泰斗的赵氏?」徐言晚只接到了徐氏的来信,徐家嫡支在信中表现得异常亲近,言明之前是家中刁奴欺上瞒下不知节礼备的如此不齐整,送来了厚礼作为补偿。 「那赵氏家里的哪个不是桃李满天下,竟还往我们家送子弟怕是脑子发昏了。」眉姨娘知道的多,想显摆给秦姨娘看看。 「眉氏,我看你是越发的不知道规矩了,赵氏那是文官世家,可是你能随便开口编排的吗?以后传出去丢的可是整个王府的脸面。」 老太君严肃地看着眉姨娘,开口便是编排世家,眼里还有什么规矩国法。 「晚儿啊,该管教还是要管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治家不严呢?」 秦姨娘有些嘲讽的看着眉姨娘,光长得好看了,却没带什么脑子,夫人么?秦姨娘的目光对上徐氏淡然的神色,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哼,不过是假清高罢了,秦姨娘一时不敢直视低头心里想到。 「徐家和赵家过来冲着的是唐老先生的面子,可不是王府的面子,可王府若是做的不好,伤的却是王府的面子与人情。」余清缨坐在描金雕凤的镜子前同为她疏松髮髻的大丫鬟说道。 「可这赵家自个儿都有私塾的怎么非往咱们这里送?」金子好奇得很。 「唐先生有大才乃帝师。」余清缨朱红似樱桃的小嘴轻轻吐出一句话却把金子吓得不轻。 「帝...师?」金子捂住吃惊的嘴,那不就是皇帝的老师。可是这种消息小姐是怎么知道的,自从小姐清醒过来了以后,像一颗蒙尘的珍珠,每接触一次便能看到她身上莹润的光泽。 「只是,我们的学堂估计要来新的人了。」余清缨凭着上辈子的记忆知道金子是个守口如瓶的,才透露一些给她知道。 第53页 但不能知道的太多,人一旦知道的太多容易膨胀,虽然金子上辈子一直是个好的,但她当时也见过太多浮在空中之人,掉下去便是万丈深渊。 从前的她不够聪慧,可她现在会汲取以前的教训。圆熘熘的眼睛透过铜镜看向金子正在忙碌的身影,眸光深邃。 徐兰溪,小名舟舟,一代能臣徐中洲的妹妹,也是潇洒有为,一生未娶无数女子心中的白月光徐相,徐清远,治世之才,博学多知,腹有诗书气自华也就罢了偏偏还长得好看。 勾走了京都富门里不知多少姑娘的芳心。 此女出身富贵,家靠嫡支,自幼目中无人,身边有两个跟班跟着一起走街串巷,斗鸡走狗,还舞得一手鞭子,能抽的人近不了身。 「赵藏温那个可是街上有名的世家子弟,赵氏的好名声都因他而好坏参半了。」连金子这个大门不出的丫鬟都知道,这位赵氏子弟的名声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远扬了。 赵府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赵家就两个宝贝嫡子,赵家以文入仕,每代必有一位入翰林,长子赵藏蕴早就展现了他在文道方面的天赋,次子便被忽略多年,当大人有心看顾他时,已经是个不成器的样子了。 「儿啊,以后你去了余家万望要听唐老先生的话,唐老先生可是字字金言,要听的紧。」赵家主母也就是赵夫人在次子赵藏温的房间里为他收拾行囊。 唐老先生的名望她在娘家时便是当故事听的,到了婆家知道的细节越多便越发折服,此番求学定是要有求学的样子,藏温这孩子定是要被打包送去余家的。 真是苦了他了,一想到孩子要受苦,赵家主母就眼泪将流不流的。 「娘,你别装了,你心底怕是高兴坏了吧。虚伪。」赵藏温已然八岁了,他哥九岁才去的入学季就是为了稳稳噹噹,展现自己风采的,为赵家名声添一把火。他从小看着家里的之乎者也从不觉得道理,只觉得虚伪。 赵家主母看着次子桀骜不驯,眼里满是对这个家的抗拒,心里酸涩翻涌俏丽的鼻子有些酸意,可心里却狠了一下,这次送过去非得让唐师把他掰正了不可。 说句大不敬的,上面那位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好货。 「我苦命的儿啊。」赵家主母抱着次子大哭大嚎。 赵藏温翻了个白眼,嘴角的翘起的弧度却说明了他的受用。 母子二人温情脉脉,赵藏蕴从外间施施然走入,月白色素花纹锦对襟长袍将将及地配着牙白深衣束髮中点着一粒上好暖玉,剑眉星目九岁大的人儿初露锋芒,但通身的书卷气又显得文雅自然。堂首走进屋内,「父亲听说你即将被送去与唐师学习大感欣慰,托我转达望你收收性子,好好学习。」 「然后别给他丢人是吧?」赵藏温被养的有些圆润,一听到父亲二字脸上便开始挂着怒气,与半个皮球般大的肚子透过烟罗紫锦缎一唿一吸的,气的微微发抖。 看的赵家主母急急地拍背抚慰这个儿子,连带着眼梢有着对大儿子的些许不满。不过转瞬即逝,毕竟如果小儿子以后真的不成器的话还得靠着哥哥帮衬。 「你和你爹也别太心急了才是,温儿还小性子可以慢慢改的。」 赵藏蕴知道母亲向来向着弟弟,可毕竟玉不磨不成器,家里又能庇护得了几时。不趁此机会打磨一下以后再想纠正就更难了。 「母亲也别太向着温儿了,他那次上街回来之后找我们做主的人少了。」赵藏蕴自幼熟诗书,又是府里长子拿主意的时候多了,也渐渐养出了他会自己做主的性子。他看向正在愤怒的弟弟,眼神微厉。 「□□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以厚德载物,」顿了一下,继续到「不求你上效朝廷,但愿你明辨是非,不给家里添乱。娘你也该劝着些,不能任由温儿做什么。」 赵氏看着大儿子不肯妥协的样子,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话要说,扶着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藏温噘着嘴坐在那里,背对着赵藏蕴,平常他们这么亲,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教训 赵藏蕴送走母亲回来看着弟弟像个炸毛的猫咪,这还能哄不好吗?顺毛撸便是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徐府,徐中洲早已入学至之学院,出身徐府却非正经徐家氏族,只是恰巧有个姓徐的爹爹金榜题名被出身徐家嫡支的母亲看中下嫁至此,然后育一儿一女,偏偏徐家嫡支只有舅舅徐言真,字清远此人多年不娶,最终商定过继了他。虽然已经过继了但是徐清远许他仍旧按原来的称唿走。他也与两个两个徐府之中穿梭游走,像是没有过继前一般,只是他多了一层身份罢了。 「余家虽然这些年风评不好,可当年也是铁骨铮铮的人挣下了这令人眼红的富贵,我朝可还有其他的异姓王?」徐中洲问这个看似机灵聪慧的妹子。 徐舟舟迟疑了一下,「好像,没有。」 「他家可曾大肆打着自己是康乐王的招牌?」徐中洲再问。 「没有,」徐舟舟突然反应过来,「这跟他们已经没落了有什么关系?这可阻止不了余家上不得台面的事实。我才不想去这么破落的人家。」 「他们家老太君那是曾经上过战场为我们初兴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功臣,你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家的女儿,真论起来,你还比不上人家呢」徐中洲向来惜字如金,现在为了掰正妹妹的想法,开始字字玑珠。 第54页 徐舟舟说不出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你呀,还是跟着先生多听多学吧。」 徐中洲扬长而去。 第 39 章 「入学季」第三轮,也就是决胜轮。每年的题目都不一样,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每年都很精彩,努力进前五,前五名有三家学院的选择权且全年免学费并赠一年的饭票。制样式二素一荤一汤。并赠一个宫内金锭,圣上藉此嘉奖有潜力的孩子。 得到至之的入学令,成绩排名第一者,五十,第二者三十,第三者二十,第四,十,第五,五两纹银作为奖励。 剩下的六到五十名可以从修竹和临业随意择其中一个,得到入学令。均享有全年免学费的优待,修竹的奖学金比临业多,但临业的官家子嗣颇多。 「洲,你觉得今年是谁能拔得头筹?」清晨刚至,太子已经牵着瘦弱的梁景行来到了徐家。 晨光熹微,都城半白半黑似画般朦胧,风中带着点点如刺的寒意,四方朱红角檐处飘着若有若无的淡黄的桂花。 赭红柿纹罗锦从肩膀服帖而下隐隐能感觉到一点力量,月银织云锦裳在内腰间配着墨兰绣金线的行龙苏绣透着难以言喻的贵气。再加上太子的嘴角常年噙着微笑和弯弯的笑眼又多了几分亲和。 手上还带着一只小号看着弱不禁风,微尖的小脸蛋上却写满了警惕的四皇子。两人的衣裳颜色相似,只是四皇子的腰间是月白的爪纹苏绣。还配了一只品相极佳的羊脂白玉。正是去年舅舅送给皇后娘娘的年礼,品相这么好的羊脂白玉极其难寻。 太子看着洲一脸「这你都捨得?」笑眼更弯,解释道:「难得有个这个可爱的弟弟。」 徐中洲平常极为自律,这是他很吝惜地休息日子,肤白大眼浓眉,洗把脸便戴上了珍爱的远洋而来的眼镜。 看到这副样子的梁景行放下警惕,他认得这个一路上都在帮助他的人,想他纵横草原多年,「你,怎么有两个模样?」 徐中洲没管这两个不速之客按着自己的习惯梳洗穿戴,期间不时与太子进行交流,「赵家子很抢眼。」 「那个七号很厉害。」梁景行一改在学院里的沉默寡言,在二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七号是江南织造的嫡长子,」徐中洲看着梁景行,话却是说给太子听的。 「长得是眉清目秀,不知今天能拿第几。」 「你什么时候好,我们该启程了。」太子看着宫人匆匆进来,便知时辰差不多了。 徐中洲随着两人走出徐家,目光落在太子与四皇子一直牵着没有放过的手上,兄友弟恭,恭诚谦让。 不同于昨天被卫兵震慑的安静,今天充满了锣鼓喧天的气氛,现在能参加比赛的孩子那都是板上钉钉的学院子弟,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到底是谁能夺得头筹,还有人在信誓旦旦的问对方压几钱,或者输了是不是要请他一个月的阳春面? 「公子,我觉得那个七号人挺好的。昨天还给我拿吃的了呢。」 秋收跟着唐时悠可谓是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了以前没有的福分。让她总觉得像是空中阁楼哪天醒来就不见了。 余清缨看着秋收就跟个孩子似的,虽然她没尽到为仆的本职可是能做一个开心果,这也能让她凭此在王府立足了,听说她还託了想把月钱的一半送回原来的家。也是个有心的孩子了。 这些天接触下来她发现唐时悠这个人看着倒是个好脾气的,沉稳得当,还有功夫的底子,为人还幽默风趣没有失过分寸,进了王府也是举止大方,对于一个乡下来的孩子实属难得。 「我们小悠给你买的东西也不少呢,秋收可不能看七号公子清秀便舍了自家公子。」余清缨打趣道,王府正经下人过去伺候反而会让人家觉得不便,这个秋收倒是误打误撞合了小唐公子的胃口。 「秋收觉得七号好,我却觉得赵家公子更好。」活脱脱的送财童子,为了弟弟连那几家上好的地皮都割爱了。唐时悠手里也揽着一堆吃食,与秋收爱吃的样子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胖子与胖子之间总是存在着多种共鸣。」余后流潇洒打开白玉扇子,冷冷地开口嘲讽到。 余清缨嘴上的笑顿时僵住了,这位庶哥总是一开口就令人难堪。 秋收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嘴里的吃食仿若都不香了,急吼吼的对着自家公子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减肥了。」 唐时悠倒是定的很,摇晃着胖头道:「能吃是福,你没看到那个小霸王余三比你还胖,不是也活的高高兴兴的。」 余三,余后枢被小六拉着,见唐老先生还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在心里又默默为唐时悠记了一笔。 「他们怎么有脸笑,也不想想若是自己将来参加入学季能不能入第三轮都是个问题。」中年人穿着栗色长袍,湖蓝腰带绣着祥云,目露精光却遮不住自己内心的烦躁。 「老爷您别担心,就那家爱去烟花柳巷的人定是碍不到您的路的。」管家低头劝到,余家庶长子的聪慧京城里可是一直有传闻的,还被赵家老爷子夸奖过。自家少爷成天就想着怎么跟房里的丫鬟厮混的,咋可能能过呢。 「那边可是余家?」徐舟舟也来了,她的位置比余家高些,刚好能看到余家几个小的动静,哥哥跟太子他们在一起,看到她是已经警告了她不准乱来。哼哼,不然她就要给余家那几个孩子看看她鞭子的厉害。 第55页 另一个方向赵藏温也看到余家且找了狐朋狗友过来一起商量怎么给余家的孩子一个下马威了,还有怎么整先生,催促着好友们出出主意。 「照我说,你就找个小孩朝那个教你的人身上泼一身水,大街上堂堂君子的颜面怎么也是丢尽了,你再求求你的母亲,她那么疼你一定不会再送你去余家了。」说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公子,宽松的绛紫杉衣,里衣也颇为宽松,松了一缕髻绺,一个眼神微光流转,显得风流极了。 腰间的飘带被风微微吹起,像极了他放荡不羁的话语。此人一开口,其他人便噤声了,他做事向来有些狠毒他们虽然纨绔但是有些事也是不敢做的,但这位可不一样。这里面赵藏温的家世最强,那人第二,几人相视一笑,皆看到了眼里的苦涩。 不过若是赵藏温不应下这个的话,那人之后的话只会越来越狠毒。他们几个开始为他帮衬,「冰哥说的对呀,那些文人最爱面子不过了。」 栗禾疑惑地看着朋友沉默地带着她换个地方,她身边的丫鬟和小厮也是一脸凝重。 「你们这是怎么了?」 「刚才旁边那几个可是京都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被他们盯上我们可就什么名声也没有了。」她今天穿着一身樱草与鹅黄相见的襦裙,绣球的花样行走还有环佩之声,梳着芙蓉髻娇俏可爱。 「你今天这身真好看,一会儿见到你赵家哥哥可要矜持些。」栗禾想起刚才初见那几位时,那个脸上敷着□□嘴唇还无甚血色的脸,后知后觉地有些后怕。 赵藏蕴与其他四十九位站在场内的中心,知道一会儿的「定干坤」重要异常只是想起昨天劝解弟弟时他眼里藏不住的不甘心,他开始四下寻找弟弟的位置。直至看到那人便坐在弟弟身旁。他勾起嘴角,笑的有些深。 赵藏蕴看着便知事情不好,此人曾与他一起被家中长辈带去求一位大儒指导,他进去了,而他被拒之门外了,后来便变了。 七号也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爱吃的孩子与那天在街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有些欣慰。 三皇子很快出场宣布了整场规则,由他来提出问题,每个人的桌上均有一个小锣,谁有答案了便可敲响作答。所有锣都试过均能发出声音,敲锣不答或答错者倒扣十分,答对加十分,身边都有人帮忙翻分数,全场可见。 「你要是还是这样心不在焉的话,可是会让我赢得很不舒服的。」七号淡淡地看向赵藏蕴,赵家是书香世家不假,但是想以这样的状态赢那真的是难得很。 一番激烈的抢答后果然只剩下七号和赵藏蕴二人,两人比分咬的很紧,吊足了观众的紧张和 心里的期盼,希望赶紧自己支持的人能胜出。但实则还是能被对手震撼。怎么这个也知道,那也知道。 赵藏蕴虽然集中了一部分心力在答题上但余光一直在追逐自己的弟弟。看到他们几人从人群穿过准备离去,他的注意力也不能完全集中在题目上了。 全场譁然,赵藏蕴选择了认输,然后离场。 最终的头名产生了,七号江安。可他的脸上没有高兴,反而是皱眉,不过在看到那人的欢唿之后松了眉头。 赵家那边正在震惊,还是一人反应最快让人赶紧把人找来,问清是由。 不过这人,註定是找不到了,他去追自家倒霉孩子去了。 大梦异常 太子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倒是笑意深了些,也不知是什么能比自己的前途更重要呢。徐中洲虽然陪着太子,但看到自己的妹妹一直看向余家的时候也是有些担忧,赵藏蕴担心什么他此时倒是有了一丝明悟。 那个刘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看着妹妹比了一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重重地指了一下她。 徐舟舟被他哥的信号吓到了,可是他管得了一时又管不了一世,翻了个白眼继续与小姐妹交际。 只是下方有个余家人相貌清逸隽永,让她恍惚了一下。 余清缨今日仔细端详起了三皇子的相貌,像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再加上他本身看起来傲气有余,贵气凌人。 不知太子是个什么样子。突然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文长于胸,武若惊涛,待人接物又自然进退有度,既令皇上放心又让朝臣满意的太子,细数从前的例子可不是难得吗? 可就是这样一个惊才绝艷註定在歷史上大放异彩的人,在他十五岁那年便走了。举朝同悲同嘆。 不知这样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想起太子,不禁又想起上辈子的那人,心绪翻涌。她偏过头,看到了一个地方,眸色一深。 「栗禾,你若是看到刚刚那些人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张家姑娘连带着旁边的丫鬟也都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是呀,栗禾小姐,我家小姐可是好言相劝,想要攀高枝也要找对人。」大丫鬟红儿一直看不起这个栗禾,仗着自己曾经帮过小姐就一直跟小姐当朋友。 「我没这个想法。」栗禾容色姣好向来笑意盈满眼里这次被她打击的有些失措地揪着自己的麻衣制的裳衣,跑掉了。 张家小姐斥责的看着红儿,但一心扑在了早早离场的赵家公子身上。 夜色渐渐袭来,人群渐渐散去,空气中仿若还留有大家对「入学季」的热烈,今年这场比赛办的真可谓是有滋有味,令人只想回家鞭挞自家熊孩子好好读书,来年为自己争光。 第56页 太子带着梁景行站于宫墙之上看着整个京都,万家灯火,点点缀于夜色里。身后是漆黑的宫墙。 「太子哥哥,这些天的活动有什么意思在里面吗?」梁景行仰着头问道。 太子笑了笑说道,「这个就要自己悟了。」眸色幽深地看向远方。远方有万家灯火,还有万家炊烟。 太子领着梁景行去睡觉,自己慢慢地晃悠到了养心殿,父皇还在里面点灯夜改。 「太子,听说这次的入学季反应不错?」皇帝没有抬头,慢慢地批阅奏摺,殿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安静地退了出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次夺得头筹的是江南织造之子。江宁,秀中带刚,白净秀气,双眼有神,看着便是从江南来的。」太子回忆起之后的令牌颁奖典礼上看到的孩子。 「哦?我记得赵卿可是说了赵家也有孩子参赛的。」皇帝听到此处来了兴致,抬头间便极具压迫性。 「赵家那孩子最后弃权了。」太子自顾自地找个地方坐了。 「您对景行是不是太不关心了,我听阿洲说那些人在战术课上把他打了,其他时间还一直挑衅和欺辱他。」 「他能被送回来就已经要好好感谢他们了,若不是他们的父辈奋勇杀敌,卡舍又怎么会因为畏惧而让他回京求和。」皇帝冷静得很。 他还没嫌弃他打不过别人给皇室抹黑呢,再说了战术课一直都是可以光明正大打架的地方,明眸里闪过一丝怀念,曾经。。。。 「父皇,你又不曾给过景行皇子应有的待遇。」太子有些许的无奈,以一打多也要看身板啊,景行那个细腰盈盈一握,说是个女孩都有大把人信。 「该有的待遇总要给景行补起来吧。」 「随你的意,反正你是太子也是兄长既然你想管他你就自己看着吧。」皇帝头也不抬的随他去了,谁让这是自己最满意的儿子嘞。 若是让余清缨看到这样祥和的场景定会吃惊,作为目前的上帝视角玩家她看到的初兴具帝可不是这样精神熠熠,也不是这样清明冷静毫无对逐渐拥有自己羽翼的皇子的顾忌。 那个老态龙钟,却不允许任何人觊觎自己的帝位,凡有一丝的野心流出也会被他呵斥的狗血淋头,仿佛所有人都想让他把帝位让出一样,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不过,她看不到,这辈子她本来就想远着皇室的。本来也就不聪明,重活一回吧,也就想把家人保保住。 她早上起来精神不振,但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的真实性。母亲上辈子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呢, 总之事情不是她以为的样子,从前愚笨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不过母亲为什么死,上辈子的大哥知道,因梦中之人便是已经成年脱了稚气的余后流。 她听不清梦里的人最后说了什么,便被丫鬟摇醒准备去上学了。昨天晚上被赵家徐家丢过来的小孩已经住到浮生院的偏院里了。 徐兰溪,字舟舟,父母都姓徐,母亲出自徐氏嫡支,自己的娘亲则是旁支,自己的外祖父与她的外祖父是堂兄弟。父亲是姓徐却不是出自徐氏,而是夺得初兴文比二名,科举探花,文采斐然,翩翩公子,前途无量才让徐氏下嫁了一名嫡女。 从前他们夫妻二人恩爱,只羡鸳鸯不羡仙,令一众闺阁女子羡艷。只是重活一世,看事情的角度早就不同了。 从当前来看,徐舟舟像个无忧无虑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但是之后,她被养的不知世事任由性子反被家族连累关入大牢,若非还有个被过继到正支徐氏的亲哥哥,怕是就没命做她的嫂子了。 是的,徐舟舟将来会是她的嫂子,不过那时她已入主东宫,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了。 至于另一个赵藏温她知道更多的是关于他哥哥为了他基本上与自己的妻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赵家也因此为人的茶余饭后多了一些谈资。 赵藏温才不管别人想什么呢,他只知道昨天自己被哥哥打了一个耳光,气的他当下就从府里搬进来了。 早上他就怂恿小厮去拿面粉给他,他把他放在了学堂的门上,自己就坐在里面看戏。泼不了水,还不能玩点别的吗? 一个是被家族养的不知世事的小公主,一个是有个好哥哥谋划的混世小魔王,早上的课怕是异常热闹了。 可惜这个热闹註定是看不成的,当代的余家人虽以蠢材之名令这些小辈都有些耳闻,都看轻了余家这些孩子。 令赵藏温分外失望的是每当学堂门口有些动静时,他期待的事情总能落空。余家二房,余家那个小白脸庶子,一步一晃悠动静之中颇有章法的小孩余家嫡女,曾过府时见过的余清嘉也是不曾中招,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避过了此招。 「是哪个傻子把这个面粉放在上面的?」唐时悠带着课本来到门前就看到了这个很秀智商的行为成果。 从门缝外往里看却是突然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或多或少的往某一个人身上看时,这种目光就显得尤为微妙。 唐时悠秒懂,他站在门口不进去,打开秋收给他带的早餐,在边上慢慢吃了起来。 衣衫娉婷,杏红微火,云鬓双飞,豆大的眼珠子沽熘沽熘地转,嵌在月白的瓜子脸上活灵生鲜,看到门前这个衣着朴素的胖子停下来,:「堂前吃食,哼,有损形象。」 第57页 开口就是一顿讥讽,「凭你也配当唐师的孙子,简直给先生丢人。」 唐时悠嚼了两口,把东西咽下去后,字字珠玑,「不用配,我偏就是。」 徐舟舟月白的脸上透出一抹红晕,被气得。对着肥胖的背影一顿张牙舞爪,推开了门。 赵藏温等了好久的大戏终于是出现了。 只是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唐时悠叼着最后一点大饼,跳起踢开了面粉袋,然后扶起本能蹲下的徐舟舟,用力嚼好了剩下的饼子。 机灵的人早就躲过了飞来的面粉袋,除了那个一直在看热闹的赵公子。 袋子「吧唧」地砸到他的脸上,袋子里的面粉终于承受不住簌簌流出,他,赵藏温,小魔王,自食其果了。 学堂内哈哈大笑,其中余三笑的最开心了,昨晚秦姨娘让他最近不要太虎特别是现在家里来了两位小客人,他一个庶子太蹦跶的话会被人说王府没规矩,然后姨娘又在哭着说自己不好,让他成了一个庶子.....之后就是那些他听了五六年的话。 在他的地盘神气,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肉。 徐舟舟大声地给了赵藏温一句:「活该。」 余清缨在笑过之后招手让人给赵公子收拾局面,特别是他的脸面。 现在这个孩子气满满,生动的徐舟舟真是令人恍如隔世。 社会性死亡 余清缨在大家都在看赵家公子笑话的时候,还在想那个梦,自己虽是活了二三十年的人,凭个小小的身体做不了什么。 便给自己定了几个小目标,一个是去至之学院,探究至之的秘密。一个是与老太君多多相处。还有一个是解开大哥与二哥之间的矛盾。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藏温可以知此道也。妙哉妙哉。」唐茶进来看到便说道。 余清缨抿唇一笑,听懂了老先生话里的意思,不过大多数人都还不太晓得。 赵藏温虽然不知道前面两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他知道最后一句妙哉是夸他的意思,白面般脸庞黑黢黢的眼珠子乌熘乌熘地转,脸上一股得意洋洋。 可是总还有人忍不住,余清盈听着老先生话里有话便已经在偷偷发笑了,再看见他一副自豪又自傲的样子便着实忍不住了。 「你果真是赵家子弟?」大胆而又天真的发问了,余清盈向来心直口快些。 「哼,」赵藏温噘嘴有些不屑,「妙哉二字夸我好呢,听不出来吗,肥婆。」 余清盈只是骨架大些,但还是属于正常范围,现在却被人这么叫,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人怎么只听一半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说的是孔子对诗经关雎的评价,快乐又不放荡,悲哀而不悲伤。 你刚刚偷鸡不成蚀把米,给你长个教训,让你深刻理解一下这句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唐时悠幽幽地开口。似是这凉日里的一口开水浇得他面皮发烫,面目全非。 众人偷笑不止。 「这节课你们就写写在入学季上的见闻或者心得吧。」唐茶吹了吹手边的茶杯,看着烟雾慢慢环绕而上,然后被他一口气吹开,茶波一层层漾开。就像他的养老生活一样美好。 只是偏偏自己儿子早逝,带孩子的事情全都到了自己身上。思及此,他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儿。 余清缨倒是颇有些心得,只是她在想要不要写,不过看看自己家的两位哥哥,还是写吧。为了家庭和谐做出妥协。 赵藏温则是翻了白眼,越发认为这个唐茶是个沽名掉什么的骗子,欺什么的人。两眼一转,就开始动笔了。 「这个什么时候交啊?」唐时悠托着腮懒洋洋地发问道。 「明早,」唐茶喝了口茶,「淸缨收女生的,余..三是吧,收男生的,一个也不能少哈。」 余后流则是在奋笔疾书,他景仰已久的人有一天成为了他家里的私塾先生,这真的是一件令人激动和振奋的事情,按那个黑胖子的话就是梦想照进现实,真实的令人只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他现在大腿上还有几块淤青,这大概是幸福的疼痛。 余清嘉往后瞄了一下,看到余后流认真的样子,桃花眼边的笑意散去,俊秀的小脸上也多了认真,他不能输。 唐时悠作为全场最悠闲的存在,惬意的看着堂内余三抓耳挠腮的样子,他领的那队人都差不离的样子,还有那越来越刺激的嫡庶之争,二房认真学习,听话。 徐家小姑娘瞪着一双眼睛目带凶气地盯着他,吓得唐时悠一激灵。 「我可是挽救了你的脸面,你咋这么凶地看我?」唐时悠小声比划着名,长得多好看呀,偏偏这么凶。 「谁让你是唐师的孙子的,却长得奇丑。」徐舟舟跟唐时悠比划着名鬼脸,想让他明白自己到底长啥样。 挨了一堆鬼脸和最后一个结实的白眼后,唐时悠放弃了交流。 没看到后面徐舟舟对他一顿的超级丰富的面部表情与明显的气急败坏。 余清缨拉住了徐舟舟,「徐...姐姐,你还是快写吧,这是先生第一次布置课堂作业,他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就说了,布置课堂作业没交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后果严重请舅舅,徐舟舟顿了一下,开始整理衣裙然后研磨执笔。 学堂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安静。 「对了,要求字迹不得有涂改,不得晕染。」看很多人准备过半或者收尾的时候,唐老先生突然吹了一口茶,幽幽地开口。 第58页 当下便传来余三的惨叫声,本来便是才学了字,还在练垂腕,突然要写一篇心得,从前气走一个又一个先生的时候,只有欢笑,哪有刻苦 大家都瞄了一眼他的桌面,即使离得远也能看到上面有一大块墨晕。 不过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晕染在纸上,但都没有像余三那样叫出声来。 余家这些人也不过如此,徐舟舟和赵藏温心里同时闪过这样的想法,如此沉不住气,四大家族的余家终归还是再走下坡路了。 这字」 只是第二天早上发生的情况就让两人犯嘀咕了。 说好的余家人都是窝里斗,扶不起的阿斗,日暮西山之人呢? 为何那桌上一张张摆着的纸上,誊着的字一看便早已有了风骨,徐舟舟一看便知自己比不过。赵藏温虽然没读什么书,但书法一道还颇为知晓。 一个赵体,一个行书,还有一个簪花小体初具雏形,行书干净利落,点面有序,笔画浑然天成,形体之间已经有些许韵味流转。 赵体却是井然有序,下笔间收放自如,不过写完全篇也已力竭,最后的几个字中偶有一两画歪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簪花小体胜在体态,虽有意还未成形。 赵藏温简略一看,他的字在这里连前三也排不进去。 徐舟舟也同样。 但是已经坐在堂内的众人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好似习以为常。 「二哥,你今天这字比起余大还是不行啊。」余三笑呵呵的挑事。 「总比你的狗爬模样来得好。」余清嘉笑不达意,手早就攥得紧紧的,这次又没有把余大那人比过去。 「你,这狗嘴....」余三话未说完就被小六拦住了。「二哥这话就差了,我们几个自知学艺不精与二哥这样的不同,二哥也自是不该与我们相比。」小六欲言又止,神色挣扎,却还是看向了众人中不曾说过话的余大。 余清嘉是府中的嫡子,貌俊笑若春风,细长的桃花眼弯弯,恍若一树桃花开,眼尾点一小痣,稍显风流。 虽然家中庶子甚多,但大多不成气候,唯余大一人隐隐压他一头。 两人向来牛头不对马嘴,西风不予东风,对沖。 被余六这么一激,余清嘉看向余后流,「我总有一天能比过你的。」 「汝比我小月余,比不过也很正常,不必如此放在心上。二弟。」余后流坐在位置上翻着书籍,本在内心煎熬地等着偶像观看自己的作业还有点评。 心若罐中熬煮的焦糖,期待紧张若泡泡般冒出消失再冒出,就被这几个爱上蹿下跳的小子坏了心情。嘴巴不免多了些「爱重之心」。 徐舟舟听到这话便笑出了声,余家也挺有趣的。赵藏温笑的更大声,心觉这些人刀似狗咬狗。 唐时悠躺尸般地趴在桌上,余清盈自从吃了那个好吃与好喝的玩意儿越发喜欢同这人凑在一块儿玩了。 余清河也只能笑眯眯地搬过来同妹妹与这个小黑娃子一起坐在一处。 兄妹二人扶额,这赵家公子是上赶着找骂呀,余大向来嘴毒又碎,不会只说一人便停。 「笑人者人恆笑之,不知二位又是因何发笑呢?若是出于对我的话的发笑,便没有道理了。难道你们的学识和书法或者博览群书之众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吗? 若是超过了,我自是无话可说,若是没有,我也要托大说一句,你哥哥姐姐吃过的盐怕是比你的饭都多,他们的话总是含有深意,既是做弟弟妹妹的,自是该听着些。」 一时间,众人噤声,余清嘉的脸已经有些猪肝色了。桃花凋零,风中摇摆,令人嘆息。 「我们今天学论语里的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以杖叩其胫」 「大家既是学习,便该学着找些相似的,意思相近的,这样也能知道的多些,以后不会被人诓骗。」 「明后两天把论语整本归类一下。」唐茶收起桌上的作业,慢悠悠地走了。 「大悠,你今天有弄什么新鲜的吃食吗?」余清盈跟在唐时悠身后,眼巴巴地问着。 「今天没有,明天来浮生院,我晚上回去想想。」唐时悠与这兄妹二人告别,追上自家爷爷。 「余后流是吧,你一个庶子,怎么敢如此轻慢。」赵藏温见先生已经走远,开始准备找回场子。 只是在座几位,余家二房兄妹已经走了,剩下大房,这一,二,....七个里只有两个是嫡出,再加上徐舟舟和他自己。 话一出口,便让多人对他怒目而视,余清缨刚刚还在感慨课业太重,自己这两天怕是不得闲了。 早知赵藏温是个不安分的,但也没想到他这么没脑子。 大哥毕竟是余家的人,你虽然是赵氏嫡出,但也不能让你侮我余氏之人吧?这话说的连她亲哥想帮都帮不了你。 大敌当前,内里再乱,也是一股绳。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一向与余大,余二作对的余三都忍不了了。 「哼,你怎么敢小瞧我们余家的人。」余清嘉冷着脸,一向弯下去的桃花眼变得细长无比。 「你,你怎么也帮这些庶出的说话,」赵藏温看着大家突然都对他怒目而视,有些慌了,他说的没错呀,庶出的就是令人讨厌,余清嘉不是一直同他一般想法的吗? 第59页 「你可不只是在单纯地说我大哥,你这公然挑衅,是不将我们余家放在眼里吧。」余清缨收好了东西,拉着自己的哥哥。 双环髻配着她清丽的瓜子脸,还有一丝丝的肉感,髻上一串金穗流苏,腰间配着流光隐隐的双环佩。杏眼媚鼻,本是撒娇扮痴的脸现在一脸正气。 「我哥哥为什么不帮自家兄弟说话,倒是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可言。你现在客住余家,我们在吃住上无一不尽心,先生教导无一处不是,反而你还在说我们余家的不是,刚刚课上还在说兄友弟恭,你现在又想挑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这种种,些些可曾有半点道理可言。」 可怜这白面团子被眼前与他差不多个头的女娃娃镇住,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毫无半点曾经的嚣张纨绔,甚至还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错了。 余三被余六等人拉着走了。 余清缨拉着自家哥哥走了,临走时对余后流展开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仿佛像是姐姐拉着弟弟在对他表示歉意。 徐舟舟早就习惯了会有丫鬟帮忙收拾,现在在学堂里一切都要自理,反而有些不习惯,所以理得慢一些。 看了这一场好戏,可是明后两天休息,他们俩是只要跟余家老太君和余家王妃告退便可以回家去,这些人今天怼的是爽了,这赵藏温若是回去告状了可怎么办呢。 「你若是想不明白也可以回去问问自己的父亲母亲,无故斥责我们余家,还想教唆我们兄弟阋墙,看看你们赵氏肯不肯为你欺上门来?还有我们余府学业向来是自理的,若是事事指着小厮丫鬟给你做的,不来也可的」 免得你们这些问题学生分走了我偶像对我的注意力。 余后流打开自己的玉扇,微微扇着风,大步流星,迈出学堂。 「哼,」徐舟舟听到自己被内涵了,却一下子发不出脾气。 「我以前可不这样的。」 来了余家学堂的第一天她便知道这个众人地眼中盯,便是自己那天晃了眼的清隽公子。 小兰的自白 丫鬟小兰是浮生院里大少爷屋里的洒扫丫鬟,她受了秦姨娘大恩,为她卧薪尝胆在大少爷这里干了一年。 你问我为什么不是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是没希望了因为大少爷这厮只要小厮还龟毛的很,连做洒扫都差点让她干不下去。 与大少爷相比,二少爷在府里的名声那简直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二少爷温柔体贴,再加上二少爷本来就是嫡出的,为人和善,没有架子, 跟一个庶出的大少爷,姨娘还名声不好,直到搬到老太君的院子里流言蜚语才稍微平息了的。 有时候她自己这个做卧底的都在自我怀疑,她为什么要来大少爷的屋里,怎么不是去二少爷的院里。 但少了这个福气,总有别的福气来补。她洒扫功夫一流,被夫人身边的丫鬟看上啦。 小兰顺势去了主母的院里,她本人心细,被大少爷折磨的,发现主母喜欢在清晨的时候一个人起来在那棵玉兰树下静静地站着,也就站一到两刻。然后才回房里。 小兰找了个时间去回禀秦姨娘,秦姨娘那边回她让她静待,最后说有一奇香,在夫人出来之前在附近燃香,令夫人吸入,长此以往会令毒素在体内停留却查不出因由。 今天她刚好轮到在房中伺候,长期在外的老爷突然回来,她不敢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觉得老爷像是桃花般地人物,令人着迷。 这人外强中干,生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面色红润朱唇带白,眼里带浊,酒气从他嘴里慢慢吐出:「好夫人,再给点嘛,最近庄子和铺子的收成也该上缴了,我出去以诗会友怎能兜里空空呢。」 「老爷,这两日赵家和徐家都送了家里的嫡子嫡女来我们余氏学习,咱们家孩子常常只听闻父亲在诗友会的美名却很少得到你的指点,都在一起学习了,你还在家帮忙指点几日吗?」 徐氏向来对他冷淡,今天难得的温柔小意还处处为他着想,令他喜不自胜,满口答应下来。 人在房中静坐了许久,然后起身去了秦姨娘的院子里。 「去,跟二少爷知会一声。」徐氏看他走了,冷声吩咐了句。 「你是说父亲说不定会考究我们几个的学问?」余清嘉是几个兄弟里最像父亲的,小兰只是传话时不经意看了眼,便被二少爷的眉眼间的温柔和善给惊住了。 「是的,夫人特让我来知会少爷一声。」 「乳母,请赏。」 「是,少爷。」应声之人着绫罗绸缎,不过颜色偏暗,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两手相触却不是个柔软的。 像是个干了多年糙活的。 小兰走了。 「少爷,您可一定要将那些个贱人生的踩在脚下。您身份贵重,一定能比他们强。」乳母刚才温柔的声音瞬间变得细长还有些刺耳。 「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余清嘉眉梢的和善少了些,搀着乳母,还是有些柔意。「庶出又如何,还是得被我踩在脚下的。」 虽然说了这话,可他却突然想起今日妹妹对于他和他们的维护之意。 可是乳母的话也没错,乳母为自己筹谋多年,二妹妹是在母亲的臂弯下躺了多年。 「姨娘,你知道吗,今天那个赵氏子弟居然当堂骂我说我是个庶子,上不得台面。」余三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妹妹居然会帮他说话。 第60页 「谁敢骂你?」秦姨娘得了风声知晓老爷今晚会回府,正在打扮一番,听到儿子的话气的摔桌子,「赵氏的?」 秦姨娘停了下来,「是姨娘没用不能给我儿找回场子,哼,他一个赵氏的吃我们住我们的还这么多嘴。」 「可是姨娘不是常说我们庶出与嫡出的向来不对付吗?为何今天淸缨会帮我们说话。」余三说出了自己的不解。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被她几句话就给祸祸走啊,她是嫡出,以后又是要嫁出去的,那赵氏子无理在先,她们身为余家子本就该为你们出头,难道让外人看笑话吗?」 秦姨娘听到有人为他出头后便又继续梳妆打扮,「你可长点心吧,你是我的儿子,府里谁能越了你去,别别人给颗糖你就乖乖跟人家走了。」 示意心腹把儿子带走。 「小兰那边有何动静?到时记得将东西给她,还有你那妹妹可是靠谱?」秦姨娘看她回来与她说些闲话。 「姨娘放心,都安排好了。」心腹面色迟疑,「只是看少爷今日面色纠结,怕是不一定能听进去。」 「既是我儿,定能想通,平日里那般爱闹,今日长个教训也好。老爷有没有过来?」 「刚刚果圆出去打听了,传话回来说老爷那边已经动身了。」 「行了,那就等着吧。」 「老爷,您今天去哪位姨娘哪里呢?」小厮为其掌灯,夜深,路不好走。 「去秦姨娘那里。」秦姨娘既晓男人心意又是朵解语花,偶尔还有些灵光一闪的小妙招。 「老爷小心,前面便是亭子了,过了亭子便是秦姨娘的院子了。」 「倾肠诉,何怨归,良人不晓几时回~」琴声悠扬,带着期盼,又有些失望,凄凄切切最是抓人。 夜色朦胧,烛火忽明忽暗,可那瞬间的惊艷却最是抓人。 余老爷瞬间便走不动道了。 「去眉姨娘院里。」 余三夜里被摔桌子与瓷瓶的声音惊醒。 被姨娘身边的心腹抱来姨娘身边。 只见秦姨娘精緻的妆容早已被眼泪沖花,身子一抖一抖的,伤心坏了。 「姨娘你别哭了,好不好,哪里疼我给你唿唿。」余三向来见不得女孩子哭,所以他从来不招惹院里的妹妹。 「娘幸好有你,若是靠你爹,我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吶?你以后一定要比余大强,娘就是被他娘给欺负的。」 秦姨娘一抽一抽的,怀里抱着儿子,怎么着也是有了安慰。 心腹在一旁,虽然刚才姨娘话里有了僭越,但现在夜深,院里都是自己人,便歇了劝诫的心思。 姨娘一个人在心里苦了那么久,现在释放一下也好。示意其他人动作麻利点,把屋里打扫干净,动静虽大,去得快也抓不着什么把柄。 「姨娘放心,我自是比那个余大强很多的。」余三心里燃起熊熊怒火,你家姨娘既然敢欺负我家姨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横着走?不管了,反正没有好果子吃。 天明,余清缨去祖母那里请安,半道上被人告知此事。这几日她表现出来的机敏灵动,行事有寸,早就令人信服,得了消息,大家都愿意往上报。 掌事嬷嬷听了消息,当下便肃了脸,想要发落。 「无妨,我们听一听便是了,自是不会伸手去管的,嬷嬷不必如此。现在在请安路上,不如回去在说。」余清缨拦了下来。 这与后宫争宠是一样的,后宫之中比之更胜,现在这些不过小打小闹,母亲背靠徐氏,又怎会将此放在眼中。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哥在家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缨儿,早饭可曾用过?」这孩子自从清醒了以后,行事颇有章法,一心为着余家,是个好孩子,现在还过来请安。 「不曾。」余清缨瞄着坐在一旁的大哥,面无表情,不知道他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没有。 她带了的丫鬟一众脸色各异,除了嬷嬷看不出来以外,其他人与老太君身后的丫鬟稳重端庄是比不得了。 从这便能看出一个人御下是否严谨了,余清缨对比着自己与老太君的不足,思虑着改进措施。 「太君嬷嬷,小唐带着老唐来蹭饭了。」唐时悠拖着自家的老头子来了。涉及自己的美好生活时,他的嘴都特别甜。 「哟哟哟,来得好。」 老太君脸色一变,嘴角带着笑,眉开眼笑甚是欢喜,让人赶紧摆饭。 「人齐了,大家坐下来用饭吧。」老太君招唿着大家。 「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这么馋?小心你那些姐姐罚你。」唐时悠看到秋收那表情便知她又犯馋了,只是此刻情况特殊,须得压一压。 「秋收知道了。」秋收虽然馋得很,但也能忍住。 小米桂花粥,白玉黄金糕,奶油松卷酥,白灼青菜,还有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黄蟹膏,又厚又软裹着一层将滴不滴的汁水。 小唐此时的手速飞快,夹了一个过来配着小米粥的桂花瓣旁边,微黄配着金黄,别有一番滋味。 「怎可如此没规矩。」唐茶呵斥了一声。 「哎呀,孩子这样才吃的香,你这磨磨唧唧的,真是上了岁数。」老太君看这人想发火,赶紧拦了下来。 「先生,时悠不过是喜欢的紧罢了,您教我们一场,不过是些吃食,又怎么会捨不得呢。」余清缨笑眯眯地看着唐时悠。 第61页 唐茶是颗金大腿,他的孙儿自然是个小大腿,虽然上辈子不曾出现,但凭着先生曾经的光辉履歷,也能保住余家多一会儿。 还给唐时悠再夹了个卷酥,「多吃点,这个卷酥祖母这里做的特好吃,平常吃不到的。」 余后流想着偶像就坐在旁边,他一定能让偶像对他刮目相看的。 他给所有人都夹了白玉糕。 又是成功让偶像多记住他一点的时刻。 目不斜视地吃完了早饭,接下去是他的练字时间,他向来自律,今天已经是多留了一会儿了。 「金戈,姨娘昨晚留了父亲?」余后流对余家后院里消息的掌握其实足的很,虽然老太君的院里偏僻,但消息却没有断过。 「是的,大少爷。听说秦姨娘还摔了很多东西,不过没一会儿便停歇了。」金戈看着大少爷冷隽的脸,有时候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 大少爷长得又好,脑子又好,比他见过的许多大人都做得好,偏偏出身差了些。 「秦姨娘之前安在我们院里的人去哪了?」他自出生起便晓事了,别人总觉得他不认眉姨娘,可他曾与眉姨娘一同跪在夫人的院中,听着她的分娩时的嘶吼,便知女子生育的艰辛。 总还是要护着她的。 「你小心些去提个醒,别让姨娘吃了大亏。」 「那个丫鬟去了夫人的院里。」想起那人他便想笑若不是因着少爷洁癖的性格,不容许院内有一丝尘埃,这人倒好,进来偏当了洒扫的差事。 苦了她来这边一年多,什么事情都没做成,到练了一身的洒扫功夫被夫人院里的人看中挑去伺候了。 余后流沉思了些,稚嫩的小肉手敲了敲桌子。 「盯着些,秦姨娘没那么简单。」他还记得被风吹入耳中的对话。 「你总在信里说你忧心这王府的将来,可我看倒也没有这么紧迫。」唐茶看家常话也唠的差不多了,便提起了二人心中的忧心事。 「你那孙女年纪虽小,却行事有方,若是个定性的,将来自不会差。」 「那孙辈长子聪慧机敏,万事瞭然于心,做事极有章法,可惜非嫡出,不然定有大造化。」 「嫡子才气有余,心气甚高。」 听着一句句的点评,老太君重重地嘆了口气,「小小年纪便如此老成,才令我心焦啊。嫡孙还有徐氏照看,我还是放心的。」 「只是这些年那嫡孙行事虽然四平八稳,但有时总令我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我年纪也大了,长子是个靠不住的,连府里都甚少回来,次子又远在边疆若是发生了什么根本.....」 「所以啊,我不是来了吗?」 这一刻的唐茶,若细密风雨里的劲竹,看着只有一株,实则是一片的竹林,弥久且坚。 作者有话要说: 眉姨娘跪着:夫人这胎定要平安!(我才不是这么想的。)咬着帕子。 望着怀中的孩子 真弱小.余后流:亲生的娘是真的漂亮,可又是真的没脑子! 忧愁...... 问书 「老爷明明是个康乐王,而且还是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异姓王。多风光呀,老爷夫人和老太君为什么不叫王爷和王妃呢?」 「若是你娘拿了那条街里地段最好的铺子,她不止卖着现在的面而是这街上所有的吃食,你觉得你娘这铺子还能开多久呢?」 「嗯,那样应该会赚很多钱吧。」 「你也不会遇见我了。」 「那还是没有如果吧。」 后知后觉地秋收才反应过来公子还没有解释她的疑问,「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茶至,对此二瘦弱不曾的背影嘆曰:「老姐姐,吾与你同愁。」 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忧愁。 「一会儿,清盈小姐要来,公子你说要做好吃的,是什么好吃的?能不能先跟小人说说?」 「秋收,人不能对自己有错误的认知,你不小,小人它承受不起。」 「再说,你这大嘴巴还不嚷嚷的全院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神清气爽地余老爷从眉姨娘院里走出,慢慢踱步回了书房,快到时让小厮去通知各个院里的孩子们,「对了,派个稳重的去二弟那边将两位侄儿请来。」 不曾分家,二弟又远在边疆,两位嫡儿留在府里,自要一视同仁,吃住精细不过基本,这该有的考究也不能少了,方显余氏王府的雍容贵气。 余清缨赶来时发现哥哥早早就来了,陆陆续续,基本上余家的孩子有在学堂上课的都来了,她记得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幕。 大哥与二哥斗的难解难分,最后二哥惜败,此后二人便水火不容了。 她得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以免二人关系的恶化。 进去之后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唐先生慈祥的面庞,以及关爱的眼神。 是毫无变化的上下句问答没错了,刚开始大家都能答得出来,声音虽然参差不齐,但也是正确的。 后面便稀疏了些,余三看着对答如流的余大,握紧了拳头,想起了姨娘昨天悲伤,这一切都是余大家的造成的。 后来便只剩四个人了,余清嘉和余清缨二人,余清河与余后流二人。 余清河有些吃力,他的思路已经明显跟不上其他三人了。 第62页 「余二,争气点。」余三忍不住代入真情实感。 「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余后流看了一眼余三,明眸轻蔑,朱唇轻启。 有的人像一把剑,一出鞘,便带着锋芒。 眉姨娘不过是用了些手段罢了,秦姨娘却是颇有城府。想算在他头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兄弟之间突然气氛紧张了起来,面露慌色。 下一句余清嘉突然就答不上来了,余清缨也已是在勉力支撑,没了哥哥,她心神卸了大半,很快便只剩一个余后流。 余清缨知道下一句大哥便答不上来了。 「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 「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余后流轻松答出。 余清缨震惊,明明之前不行现在却可以,也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 一番对答如流,哦,原来是自己肤浅了。 「甚好甚好啊。」余老爷高兴极了,眉姨娘不仅长得好,生的孩子还聪明,真是深得他心啊。 「你已自学至了中庸,不错。」唐茶看着这个孩子,年纪甚小,看着却已通世事。 「幸得先生教导,」余后流弯腰作揖,想要疯狂压抑住嘴角扬起的笑容。 不枉他暴露实力得到偶像的赞美,要矜持,偶像在素文里说了不想看到太疯狂的粉丝,他不能暴露。 直起身来,便能感受到每人对他投来或明或暗的目光。 或怒,或钦佩,或愕然,或冒火。 「有一平民父老年迈,攒毕生积蓄,育两子。大儿子一成婚数十年,二儿子刚准备找媳妇。老父思虑再三决定分家。你们若是老父,该作何打算?」 「自然是平分。」余清盈脱口而出,甚至不太明白这题的意义,又无嫡庶之分既是两个二儿子平分便是。 「大的都那么大了,小的才刚是成家立业的时候花销自然大些,小的分多些。」虽然余三觉得清盈说的挺对,但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若是成婚数十年还未分家,小儿子才是成家立业之时,公中怕是大儿子赚的钱多,若如此,大儿子该多些。」余清河有些不同意。 「可小儿子与一富户之女相悦,需老父全部积蓄才可娶其心悦之人。对方承诺,只要肯出如数奉还。」唐茶看底下略有争论,继续补充道。 「大儿子都有妻子了,是不是应该让让弟弟,反正会还。」余六开口道。 余后流自出生便知世事,此题看似简单却是一道生活题,牵扯着利益与亲情,非两三句话能决断的。 「可是大儿子乃长子,有无嫡庶之分,已是辛苦半生,临分家之时却因弟弟娶妇而没了立身之财,也没什么道理吧。」 「那哥哥让着弟弟些怎么了,反正会还的。」余三争锋相对,说话文绉绉,一点也不痛快,还没有成人之美的胸怀,定会让先生与父亲不喜。 几个孩子都露出贊同之意。 「流儿说的在理,」可余老爷却对余后流频频点头,不愧是他的长子,不仅聪慧还善查人心又长得俊。 余清缨看着弟弟妹妹们不解的眼神,便知余家的富贵终究让他们疏于人性了,凡是人若能向书中那般畅快,世间也不会如此不平了。 「二儿子得了全部积蓄去去新妇,若是能抱得美娇娘也是人生圆满,喜事一桩了,」话音一转, 「大儿子没分家之前便将挣得钱交于公中支出,分家了反而什么也没有,对他不公,便会不满。」 「可毕竟是弟弟,再说这钱新妇不是会归还的吗。」余三急切地说道。 「就算这钱会归还,那谁知婚期几许,要等到何时,若是几年的话,那大儿子不是要没钱好几年。」余清盈突然反应过来。 「若是弟弟拿了钱就不认帐了,哥哥岂不是很可怜。」余五余四面面相觑。 「老父见小儿思妇心切,着先将钱财与小儿,大儿虽有不满,但念及多年兄弟情谊也忍了下来。」 「不曾想小儿新妇未娶成,反而结交了狐朋狗友将全部钱财输在赌场还倒欠了天文数字,小儿拿不出来,便欺上门去,将老父活活气死,还打砸了大儿家的家当。」 「大儿与其妇办了丧事,用尽钱财,家里捉襟见肘,小儿迟迟不归,二人大悲唿看错了人,敲上公堂鼓,状告小儿,由县衙审理。」 唐茶娓娓道来此事的箇中经过,这事儿惊动了整个县衙,或者说整个县都有了茶余饭后的新料。 「后来呢?」 「县衙判家产一人一半,着二儿子先还哥哥家钱财再还赌场的钱,赌场不得再利滚利,偿还本金即可。」 余清缨此刻才明白什么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是让本就聪慧的大哥加上这般教导,让她有些期待能出一个如何厉害的人物了。 「那小儿子说的富户之女真的存在吗?」余清嘉看着先生,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存在,只是那富户主看不上这个小子,称若能将家里钱财翻倍才将女儿嫁他,此人便被狐朋狗友诱惑去了赌场。」 唐茶面露可惜,仿佛在可惜这桩婚事。 「那富户主太坏了,要是他肯的话便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余四听到现在,忍不住抱怨出声。 「确实。」余老爷听到现在也陷入其中。 第63页 「其实不然,小儿子身边都是狐朋狗友,且经受不起诱惑,寻常人如何不知赌场是个十赌九输的地方,想侥倖成为那个幸运儿,本身便是在痴人说梦。」 「若是将错误归在富户身上,富户何过之有呢,他不过是凭着半生经验阻止了女儿的后半身的痛苦罢了。」 唐茶站了起来,「小儿子可以拿钱去做生意,也可如实告知家里,总还有商量的余地,可他擅作主张去了赌场,看似是为了完成富户的要求,实则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慾罢了。」 「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正是中庸之道也。」 「先生说的是。」余老爷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了以前被先生以各种法子让人记忆深刻,知晓道理的日子。 这些年像流水一样的过去了。 「至之学院里的讲师都像先生一般吗?」与他成婚以来,他对至之学院出来的人都很偏爱,后宫从来都排在后面。 余清缨的目光似溺水之人想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有疑问,可以试着自己去寻找答案。」唐茶留下一句话,便迈出步伐,「你们这些孩子,别打扰我这个先生宝贵的休息时间。」 「寻找?」余清缨露出苦笑,但还是同大家一起目送先生离去。 「昨天,大悠说会给我做东西吃,还说一定很好吃。」余清盈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那我们就去赴约吧。」余清河微笑揉揉妹妹的头。 「你别把我的髮髻弄歪了。」余清盈娇嗔道。 一副兄友妹恭的和谐景象。 三不粘 二房只有一对嫡子女,感情一直很好。 康乐王府虽然没了,但二房还在。如果她们大房也能如二房一般友好也许也不会发生上辈子那些事吧。 余清缨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没有人有异议,大家都跟着二人,刚才那场抽查一下子掏空了大家一个早上的精神。 「你都学到中庸了。」破天荒的余清嘉与余后流进行了攀谈。 「你应该也看了把?」余后流不紧不慢跟着,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哦?痴人说梦。」余后流的面庞只带着一些肉肉,此时他突然凌厉起来便显得气势高涨,配着话语冷酷,尽释二人关系冷淡。 「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庶子,就算你做的再好又如何?」余清嘉向来笑眼待人,看其他人走远,收了笑眼,没了人前那副人如君子的小模样。 「若嫡庶这么重要,你何必想着超过我?也何必在那次桥上用余三他们来算计我。」 看着本来面目的余清嘉,余后流心入凉意,余三那些打打闹闹他不曾放在心里过,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人年纪比他还小,心却如此的狠。 快赶上他的嘴毒程度了。 「哼,我不过是给了他一卷蚕丝,用不用在他。」余清嘉破罐子破摔,那天晚上被眼前这人打的哪哪都痛偏偏看不出来。 乳娘问起,他都没说。 「母亲可比你正派多了。」余后流对着这人总能一击即中。 ........ 余清缨回过神来发现二人在后头不知道聊些什么,亲哥的脸色难看的很,自己已经阻止了里面发生的事情,难道刚刚晃神的时候还是让这二人关系更差了。 她慢慢让自己落在身后。 「哥哥,你已经免选可以直接进入至之学院,到时候你就能告诉我至之的先生是不是像唐先生一样厉害了。」 小萝莉模样端正,唇红齿白,曾经的宫廷礼仪浸入骨子里,表现在那令人舒心的举手投足里。 「是啊,到时候你便能知道了。」这个名额就能基本确定未来的世子之位是他的,他又何必在这里与余大怄气。 余清嘉的面色稍缓,便透出一股子的春花语人的气息,展示着他良好的心情。 一个在笑兮兮地提出要求,一个一口应了下来,倒是颇有些兄妹之间的温意。 「先生不是说了让你自己追寻,考进去了,亲身体验过来了,你才知道孰好孰坏。」 余后流打开小玉扇,温润莹泽,打破二人的虚假营业。 信步向前,上次的叫花鸡味道着实不错,不知那黑胖子今天要弄些什么。 唐时悠带着上次那些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美食创作。 「哎哟,小祖宗,您要这些简单的食材能做些什么招待咋们二房的少爷小姐呀?」 安统看着眼前的小祖宗发愁,之前做的叫花鸡味道他回去反覆琢磨终于弄出了好几种味道让他现在在王府的小厨房里也是叫得上号的人了。 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听说要弄东西给其他小祖宗吃,他便自告奋勇的来了,没成想这食材如此普通。 鸡蛋,面粉和白糖。 「你且听我道来便是。」唐时悠稳当得很。 「此为桂花蛋。」 「取澄黄鸡蛋黄不能有一丝蛋清,加白糖,再加入这白面粉水汁儿,搅拌均匀待用,铁锅刷干净烧热,化你这一勺子的猪油。」 唐时悠此刻化身为一个食饕餮,为安统娓娓道来。 「烧至四成熟再把那调好的澄黄蛋汁倒进去,边炒便用手勺不停搅拌,这步可是关键,你且听清楚了,不断朝锅旁淋入化猪油,以防黏锅。如此不停的炒一刻钟左右,二者融为一体便可出锅。」 第64页 安统听着这不曾听闻的做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到底如何了,那关键之处很考验厨艺。 「我先试试。」 几人在院子里架了铁锅,旁边在摆着一张放食材的桌子。秋风易来,那架子下已经被加了固,火生起来,只有柴的清香。 「这道菜虽为桂花蛋却与桂花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边安统正在试验,唐时悠把目光从那边收回,「我们再搞点喝的吧。」 洗净后的一把桂花粘出汁水,然后加糖加水加茶叶翻炒,然后再加入桂花,香气一点点瀰漫出来,令人陶醉。 「府里可有牛奶?」 唐时悠想着起上辈子好喝到爆炸的各种奶茶,就思念的不得了,偏偏这里似乎不是歷史上任何一个朝代。 很多食材她从前住在村里,消息闭塞,根本无法确定有没有。 秋风带着阵阵地桂花香,细细嗅来还有点糖丝地味道。 令人忍不住地吞咽。 安统立刻着人去取,这位唐公子年纪不大,但是对于美食的阅歷令他自愧不如啊,越发折服。 余后流嗜甜,可他在这府里向来小心谨慎,不曾暴露过自己的口味。 这香气中的甜味实在是对极了他的胃口。 「好生清甜,大悠不知做了什么?」余清盈看向她哥。 「进去便知结果。」余清河也被这香气震住,对里面的东西有所期待。 余三撞开余后流,率先走了进去。 「黑胖,你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来招待小爷我呀?」 大嗓门惊住了安统,他有些愣神地看着门口里的人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钻进来。 原本挺大的小院子瞬间显得有些逼仄。 「你这是不请自来,我没跟你要东西就不错了,你还想吃东西呢。」 唐时悠正等着牛奶呢,便看到那一个个的小人儿进了她的院子,瞬间就没有那么闲适的惬意了。 「大悠,不好意思啊。」余清盈有些歉疚,应该提前说一句的。 「唐小友,刚刚伯父在考我们的学问,大家都在,小妹见考过放松便说了一句你这里的事情,大家就都过来了。」 余清河马上为妹妹说话,生怕唐时悠怪她。 「无妨,我见妹妹已经差人来过了。」余后流淡然开口,直直地看向唐时悠,这顿小食他蹭定了。 「淸缨妹妹是说过了,大家自己找位置吧。」 刚才有个丫鬟早早便来知会了她一声,说了缘由,安统也已经定了分量,小丫鬟还挺机灵地一直在帮忙,现在更是已经找了位置给主子。 金戈也不落下风,搬了张椅子过去给少爷坐。 一大罐牛奶送了过来。加入了那香气的铁锅里。 秋收搬了几张小桌子过来拼在了一起,大家纷纷识趣地围在桌子旁,若是不顺眼的人坐在了身旁,便翻个白眼,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安统那边已经出锅了。 白色描边的瓷盘上冒着热气的金黄色圆月。 蛋黄里早就加了去腥的酸物,经过多次的翻炒只剩下蛋的清气。看着圆月般实实的压在瓷盘上,圆月中间加了桂花点缀,颇有些美感。 「这是?」余清缨在宫里呆过那御膳房里这些吃食倒是少见。 「这既叫桂花蛋也叫三不粘,不粘锅,不粘勺子,不粘牙。」唐时悠介绍到,每人手里都分了勺子。 大家动作迅速,盘子里的圆月瞬间变成了狗啃似的缺月。 牛奶与茶香慢慢混合,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甜味。 每人都分到了一杯,桂花的香气还有这美妙的不能言说的甜味,让那小小的茶杯瞬间见底。 大家在这一刻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和谐,渴望地望向唐时悠,眼神中只有一个意思。 我还要! 唐时悠奇异的看懂了大家的眼神里的意思,果不其然没有一个小孩能抵挡奶茶的美味。 「秋收,带他们去领。」 「这是何物?」 「奶茶。」唐时悠回到,她还在回味,这个属于上辈子的味道。 「好名字。」余后流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巡视众人,发现这次没有人槓他,大家都是睁着晶亮的大眼睛,等着第二杯。 这天,秋风凉爽,桂花易落,湖水粼粼,漫天的桂花雨中的他们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有一杯奶茶的韵味。 还有安统憨厚诚恳的笑容。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余清嘉难得卸下来防备,咄咄出击。 「哼,就你,还没我的指头帅呢。」余三不屑道,身上的衣物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三抖。 「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肉,也好意思说人家大悠。」余清嘉更是不能输了。 「二哥,你就别逗三哥了。」余四喏喏出了个声。 余后流难得地没有出声,而是捧着茶杯,细细地品味着,隽意认真。 像是一幅山水画,留白之处都值得细细品味。 唐时悠有些看迷煳了。 余后流抬眸,黑皴皴地眸子一错不错地看向唐时悠。 今天难得让他不想计较身边坐了什么人,这些人做了什么事,只觉得今天顺眼又顺心。 余清缨笑得很开心,大家一起谈论之间的糗事,谈论知道的先生的那些八卦。 看到大哥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不过简单的抬眸垂眼,眸中有光,便知他也是喜欢的。 第65页 这种奇妙的和谐,就是她致力追求的。 小香 「我记得那丫头叫小香,是吧?」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尾衔上了初秋,日渐凉爽,只用偶尔拿扇子扇一下便有凉爽的意劲。 「回姨娘,是呢。」嬷嬷看着卧在塌上的人儿身段标緻,肤白紧緻像她看过的美玉一样光泽满满。 隔壁院子的美则美矣,可惜没有脑子怎么能跟我们姨娘比,只可惜天下男儿大多只重外表,不在乎女子的内涵。 「东西都给她了,让她抓紧用吧,想让那人压我到何时。」秦姨娘眉目含怒,本来躺着的身段直了起来,像是被气的。 嬷嬷示意手下的丫鬟加快扇扇子的频率,好去一下姨娘的怒火。 自己则走了出去准备办事,顺便打听其他院子的消息。 最近府里倒是风平浪静,最大的消息便是老爷不出去鬼混了,反而经常去眉姨娘和夫人那里,秦姨娘竟是最少的那个。 新来的唐少爷虽然胖了些,但是人善人缘也很好,府里的少爷小姐没事都喜欢往他那里跑,这样一个好差事竟被外面来的抢走了。 嬷嬷听了几句,全是在说自家主子的坏话的,狠狠地在心底骂了几句这些小丫头片子,不识货。 在不去学堂的闲暇里,唐时悠最喜欢在那棵树下让秋收搬张躺椅,然后躺在上面,是不是让秋收给她餵东西吃。 湖水静谧,远处跨座古桥,湖的那边是着藕合色襦裙,穿着雪青色褂子的丫鬟层层叠叠地路过,走进雕栏玉砌的廊下,越过一人半高,几人合抱才能圈住的假石,脚步细碎却走得极快,只能在层层屋隙间隐约可见身姿。 「秋收啊,你看看人家穿起衣服来那叫一个身姿绰约,赏心悦目,你看看你,就知道吃。」 唐时悠老神在在地发出抱怨,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是抱怨倒像是调戏。 「少爷,那我是不是应该少吃点?」秋收停住了摸像糕点的手,想起自己的从前,有些忐忑不安。 「你前儿个去看「入学季」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矜持?」唐时悠想起那个清秀的少年怕是对这个笨乎乎的秋收有点意思。 「那位少爷看着面善嘛。」 「你少爷我也很面善啊,你这叫爬墙,不能让我知道的。」 「爬墙是什么?」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你怎么能觉得人家长得好看就去看他呢?」 两人在树下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倒是给这小院添了几份热闹和生气。 「这孩子倒是不怕生。」丫鬟打着扇子,送点初秋的凉意给老太君。 「不怕生才好,倒是我那些个孙子孙女,个个都爱极了面皮。」老太君伸伸腿,沾点吃食就着茶水慢慢吃了起来。 想当年,就是要豁得出去才有的吃,哪像现在的孩子,衣不伸手饭不张口,还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前庭开阔,鸾鸟吐着连珠的梨花木雕朱红透黑的柱子支撑着此间内堂,主位的桌子后方摆着一方小鼎。 进来便会被两边的藏品吸住眼球,听说都是祖上行军路上得来的小玩意儿,是□□爷也曾夸过的。 青玉古文璧,穗雕,还有很多人物刻的木雕,徐言清从这些木雕上收回目光,平静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因缘,我那个侄儿也很安静,但是人却是个能辩是非的。」 「那孩子看着憨傻,却不是个真憨货。不像我家这几个看着聪明却都像极了他们的爹。」 老太君说起自己家倒是毫不留情。 「母亲,哪有你这么说人,我一家之主的颜面何存!」听说徐言清来府上串门从眉姨娘处匆匆赶来的王爷刚好听到老母亲在背后嘀咕他。 「王爷你倒是不拘一格呢。」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松垮的腰间,还有没戴好的帽子,「不正衣冠是为不礼。」 「言清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还说这些。」王爷老脸一红,找个屏风正衣冠去了。 「我只是过来看看老师的。」徐言清倒是不太计较这些,说这话也不过是揶揄。 「老头带了个孙子过来,听说这些年不见踪影就是为了养大这小子,长得这么皮实,我是看不出来有多难养的。」都不知道是不是老师家的,这话他没敢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徐家这厮,只站在那眉目疏离似山间明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皮实才显得老师这些年养的费心。」 「还是言清说话我爱听。」唐茶从门口迈进,身姿硬朗,话也中气十足,看着学有所成的学生心情还是舒畅的。 「言清还没成婚吧?」老规矩先来一波催婚。 王爷一听这话我爱听啊,「人家可是找好了退路,从自家姐姐那里过了一个孩子过来。」 当年这事儿闹得也算满城风雨了,京城徐家和徐家可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呢。虽然那孩子被接去了京城徐家,但他们都想着只要这位娶妻了,那个孩子便什么也不是了。 「我早已把那个孩子带去宗祠,还从圣上那求了立世子的圣旨。」徐言清轻飘飘的看了眼王爷,警告意味甚浓。 若不是老师在场,我哪敢说这些,王爷些许得意的略过了飘过来的眼神。 几人算是其乐融融的聚了一小会儿。 第66页 冲撞 好景不常在,欢乐不常有,自家养的熊孩子也总有拉出来熘熘的时候。 不多时,便有人面色着急,看到几位大人物都在,只能先示意老太君身边的人。 王爷眉头一皱,肯定有事谁惹出乱子来了,「也别吞吞吐吐的了,直接说了吧。」 「三少爷同徐府的小姐打起来了。小的们拦也拦不住,只敢跑来先禀告。」秦姨娘一直愁着怎么让王爷去她那边,偏偏自家的魔王撞上了客人,这可有的闹了。 「这小子给了几分颜色到非要开染坊了是吧,看我一会儿怎么凑死他。」王爷愠怒,徐府那丫头可是背靠京城徐府,想到秦姨娘平常是个知情识趣的,没想到却把孩子教成这样。 徐言清挑眉,那个丫头就不是个省事的人儿,扇子敲起手背,不疾不徐也没什么表态,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行了,你们去看一眼把。」老太君发话了,府里才清净没几天就又出事了。 「你这母老虎似的,我看你以后肯定没人要。」余三被徐舟舟的鞭子抽到了几下,虽然有衣服做缓冲,但下一刻火辣辣的疼痛就从被抽到的地方蔓延上来。 「呵,你个小胖子,别人捧你几下还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你不过就是一个庶子。」徐舟舟向来无法无天,口无遮拦。 两边的小厮丫鬟被二人的剑光鞭影弄得上不的前,只能在原地团团转。 「你还真以为你有什么小弟呢,你看看你那些小弟,哪个上来帮你了?」徐舟舟讥笑地看着这个王府里所谓的庶子兄弟团。 「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打你。」余三最听不得有人说他们这个小团体,一时间手里的木剑使得都伶俐了几分。 「我可是嫡女,若是伤了我,我父母岂会甘愿。」徐舟舟自信的很,刚好帮余清缨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尊卑的庶子。 秦姨娘从远处赶来,听着这个丫头片子在那里大放厥词手里的帕子都被她紧紧捏成一团,她这辈子若非出身,府里这些草包谁能压在她上边去了。 身体一软,偏偏儿子这回打了徐府嫡女,无论怎样都是说不清了,母凭子贵,做了这般错事最近所谋划的事情都不一定能成功了。 「舟舟,不可胡闹。」清冽的声音浑厚若钟,砸中了徐舟舟的动作。 秦姨娘正被搀扶的身子抬头望向了声音的方向,只见同自家王爷一起来的人神色淡然不怒自威,容貌却又如远山上的雪莲雅致逼人。 一开口还拯救了她于水火。 一时间,两个熊孩子看到来人都寒蝉若禁,只感到四面八方都有人赶过来,小六站在余三旁边悄声传递:「母亲来了。」 余三瞟了一眼,还看到了自己姨娘倒在不远处,那两个来审判的人后面还串了几个小萝蔔。 「靠,都来看我笑话。」 「余三,你打女孩你还不道歉?」王爷开口。 「我没错!」余三抬头犟嘴,他再看看旁边的女孩,一脸虎像,「她算什么女孩子。」 徐舟舟听到此话又想扬起自己的鞭子,被舅舅瞪了下来。 「看你肥头大耳的也不想你们余家的,倒跟舅舅后面的小胖子神似。」不甘示弱的回到,她曾经也是有名的街霸,还有两个温婉的小弟,她们三人向来同生共死。 「求王爷放过三儿吧,他还小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妾身管教不周到。」秦姨娘跪坐在地上,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王爷,哥哥,」徐夫人姗姗来迟带着两个孩子,「叫舅舅。」 余清嘉和余清缨脆生生对着徐言清叫了一声舅舅,徐言清摘下挂在腰间的玉佩,给了两个孩子。 「姨母,我都好久没见您了。」徐舟舟两只大眼睛滴熘滴熘的生气十足,看着便令人心生欢喜。 「姨母也惦记着你呢,这套金嵌珠宝扁豆蝴蝶的头面姨母都给你准备好了。」 宝蓝色嵌金在阳光下俏皮又夺目,宝蓝色珠宝蝴蝶栩栩如生,叫人移不开眼,徐夫人笑道:「不过是表兄妹之间的玩闹罢了,算不得什么。」 「小悠,听说你吩咐小厨房做的奶茶和叫花鸡还有那三不粘好吃极了,清缨一直闹着要吃,正好做了不少,大家一起去院子里尝尝鲜吧。」 看着天大的事被徐氏轻巧巧地化解,秦氏跪坐在地上识趣地告退。 「谁跟他表兄弟,」徐舟舟翘翘嘴小声说道,不过还是对这幅头面喜不自胜,她已经想着下次去挑一套蓝色系的衣服好搭这幅头面了。 徐氏是京城徐氏的分支已经隔了好几代了,不过这样倒是不讨厌,徐言清也是第一次见这位远房的表妹。 「她是个好的,可惜被伤了心。」老太君听说了事情之后,点点头,所以才会对她这些年对府里不管不顾也睁只眼闭只眼。 「老了,就要煳涂些啊。」 「我看你是真老煳涂了。」唐茶笑道,这些事就能把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吓住?不过是狠不下心罢了。 水至清则无鱼,天下之大,世间万物各有其存在的缘法。束手束脚反而无策。 余清缨一边让人去注意母亲的院子里的动静,一边想着结交朋友,想来多思多看总有益处。 徐舟舟这人跋扈飞扬,而且她有自己的小团体,她现在凑上去倒得无趣,平时多加照顾便是了。 第67页 赵家那位更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还是小唐那里更适合她。 「小姐,我看您是惦记着小唐公子的吃食吧。」丫鬟打趣道,「老爷真是偏心,三少爷闯下这么大的祸也不见老爷问罚。」 「指望我爹还不如指望祖母呢。」余清缨撇撇嘴,想着前段时间被罚的日子,她还当余三收敛了呢,没想到还是出事了,不过也正常,正是好斗的年纪。 「只是不知他俩因何打架。」 「徐小姐家里就她一个,哥哥又是京城徐家惟一的世子,这位的分量总比三少爷重吧。」丫鬟嘟囔道,显然对这位喜欢上蹿下跳的三少爷没什么好感。 「小姐,你那会儿还不清醒的时候就数秦姨娘那个院子的人风言风语最多了,说我们夫人生了个傻子,小姐你只是爱睡了些,偏她们嘴多。」 夫人为了小姐每日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来为了照顾小姐连家里的管事权也给了秦姨娘,那个院子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爷回来了也爱去那边,连带着二少爷都要让那个院子。 小丫鬟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却又是高兴的。 余清缨好气又好笑地给她擦了泪。 这些年,母亲因为要照顾身弱无志的她,将管家权给了秦姨娘,让余三在院里横行霸道不曾加以管束过,大哥也因此去了老祖宗的院里,而哥哥则是一心想着超越大哥,事事与其争先。 火终究是包不住纸的,余三的霸道也只能在这个院子里莽撞,徐家舟舟,是名贵女。 「小姐,三少爷被罚跪在祠堂,老爷还想动家法呢,秦姨娘都快哭晕过去了。」 第 47 章 「他们爱多嘴,你又何必管他们,父亲自来宠爱余三这般要动家法,定是老祖宗没给好脸色。」余清缨听着他们传来的消息思忖着。 「小姐,反正我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身边的丫鬟早就对秦姨娘不满已久。 府里各处对此事的反应都大同小异。 碧绿的竹林嵌在高大连绵的假山旁,错落有致,院子利落清爽,彰显着院子主人高雅的品味。 书房里余清嘉正在练字,院子都是由奶娘管的,他听到余大每天都会加练大字一个时辰,他便在此基础上多练半个时辰。 守在大院里的奶娘听到消息,便去了书房找这位小主子。 「少爷,老爷要对三少爷动家法,老祖宗请各位小主子去看着。」让大家都知道嚣张跋扈的后果。小主子怎么会嚣张跋扈呢?奶娘贴心的略过了后半句。 余清嘉眉头一皱,还是放下了笔。 康乐王府的祠堂里在众位少爷小姐的注视下,完成了近些年来动的第一次动家法。 秦姨娘的亲娘和嫂子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来了王府探亲。 「哎哟哟,是谁把我的乖孙打成了这样啊,是哪个杀千刀的」秦母声泪俱下,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白,更何况还是屁股,现在红彤彤的一片还夹杂着血丝。 秦姨娘听着母亲的控诉,眼泪更是如雨天屋檐下的雨滴止不住的下落,又颗颗似珍珠般通透,真是美人落泪,令人好生怜惜。 秦嫂子也拿帕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打住自己心里的怜惜,眼珠子往旁边看看,那个灯罩上的是珍珠吧,大概有十两银子吧,这个眼前的茶桌说是梨花木还是啥的要几百两呢,那个瓷器听说是什么窑里出来的也金贵的很,那个丫鬟身上穿的缎子都比自己的好吧。 老秦那个没出息的赌债应该还的出来了。 「娘这次过来啊都是因为你哥哥那个没出息的,又出去赌了。」秦母不动声色的哭穷。 「你这个老太婆又过来向姨娘要钱。」 躺着的余三龇牙咧嘴的,他早就知道这个老太婆过来没好事。 秦姨娘本来还感慨娘家人来得及时,却忘了自家人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又欠了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一千两。」秦母赶紧替儿子维护,「他就是想帮家里多挣点钱,哪里想到全赔了。」 「你们倒是悠闲,张嘴就要一千两,我存一年的月钱才有这么多。」 「老爷疼你,不是还给了你许多铺子,哪里要靠月钱过日子。」秦母知道女儿不快,赶紧捡着好听的说。 「你看你们院里那个眉姨娘就没这个福分了,要不是她哄不住老爷,你说她那孩子哪里会被那老的抱走。连你们夫人都把府里中馈给你打理,你比那正头娘子差了什么。」 这话倒是不错,但一想到今天见到的那个男子,秦姨娘像是整个人被烫了一下,望着眼前一心为哥哥的母亲,眼里只有值钱物件的嫂子,她突然就没了与她们掰扯的心思,给旁边的心腹使了一个眼色。 秦母与秦嫂高兴地拿着银子往外走去。 「姨娘,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叫他们外婆,」余三虽然年纪小但他也为有这些亲戚而感到丢脸,「为什么人家的舅舅这么好看,人家的表妹表姐是贵女?」 「孩子,是姨娘让你受苦了。」秦姨娘想着今天的事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只是一个妾室。 余三终于坚持不过去,睡了过去,小厮抱着他回房间睡觉。 房内只剩下秦姨娘与其心腹。「姨娘怎么今日手这么松,就给了老太太银子,下次只怕来的更快些。」 「我记得那个孩子叫小兰,你催催她。」那个贱人让她在自己头上呆了这么久,今日竟还摆起了当家主母的款压得她透不过起来。 第68页 「你说那个余清缨怎么如此邪门,明明之前看她便像个呆瓜,如今倒是越发伶俐了,激得那个姓徐的有了生气。」 「依奴婢看倒是那两位来的有些凑巧。」仔细一想不正是爷孙俩进府之后那位小姐才看着像个正常孩子。 「我看也是,那个余清缨天天去找那个黑胖子玩。」 「那位唐先生确实有大才,咱们少爷以前根本不通庶事,现在瞧着倒是有几分明白的样子。」 「明白有什么用,今天可是动用了家法,那个老不死的院子水泄不通的,暂时动不了,但那个贱人的,给我下死手。」 房间内烛火跳动,显得珍珠罩子格外温柔。 树影婆娑,人影晃动,各个院子里洒扫的人已经开始行动。 徐言晚徐氏喜欢早起逛院子,这是她为数不多一直保持的一个爱好。 徐氏走在溪流边,今天玉兰树旁似乎格外香甜,她望着潺潺而过的溪流,干净且自由,若是流入广阔的大海便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清缨瞧着越发的机灵还有唐师的指导,若是同她哥哥一般去了至之学院,就能感受更辽远的未来了吧。 徐氏突然有点发晕,只怕是自己走的太久了,便强作精神回去了。 余清缨从学堂回来便高兴地奔去母亲院里,哥哥那个攀比狂去了书房练字,自己则去母亲院里玩一下,一进屋便闻到一股药味, 「怎么娘亲生病了吗?」 「今早夫人好像吹了点冷风,回来就有些咳嗽,头晕的,才请了大夫,说是要将养一段时日呢。」 余清缨皱皱眉,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梦,想起了之前病榻缠绕的母亲,自己才越发势弱,越发煳涂,没人在旁提点将路走的越来越差。 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次的头风有关。 她按捺住自己的不安去床前跟母亲撒娇,仿佛母亲只是生了一场小病。 回到自己院中就屏退了其他人,留了两个贴身的伺候。 「你们去母亲院里找个靠谱,将这件事情仔仔细细打听清楚了。」 「夫人不是一时着凉了吗,小姐怎么如此反应。」两个丫鬟疑惑,这件事情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们记着避着些人,打听清楚。我有重赏,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自是相信你们才让你们做这件事的。」 两个丫鬟点点头,这可是能在小姐面前正式表露决心的时刻。 第 48 章 小兰是大少爷院里的人去了夫人的院子自是留下了一些痕迹,被金戈看到了,金戈可是大少爷的好帮手,立即将此事告诉了少爷,虽然留了些把柄,却不知道那个小兰是去干什么的。 小兰好像是别的院子穿插过来的,看来要去查查她的来路了,金戈很会给自己找活干的。 唐黑胖听着这几天院里的新鲜事,突然就想起自己听到的事情。 「此香无色无味,吸入过量之后只会让人像感染风寒一般缠绵病榻,最后死的不知不觉。」 「哦吼,对上了。」不过此事该怎么让人不知不觉的发现呢。 上辈子余后流虽然最后查到了,但早已无力回天,经此一事之后他更加发现要强大己身,人性,远比纸上看来的还要深刻。 此刻,唐时悠听到的秘闻,余清缨调查事情的起源,金戈查出的幕后之人。三个人的消息串联在一起便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上辈子秦姨娘并没有这么快动手,只是这会儿受了刺激加快了此件事情的脚步,本来是想着将事情推到余后流的头上,奈何余后流一直只让小兰洒扫庭院,平常根本接触不到。 所以这条线根本不成立,若是日后有谁查到她的头上,她只能试着用这个藉口推到这位庶长子身上,却动不了根基。 若是无人查出真相那就最好,这样她就是这个院里最大的了,老爷的名声这么差,虽然余家是王府,却只剩下一代了。真正的贵女是不可能嫁进来做填房的,主母这个位置她也能肖想一番。 余清嘉此人没了嫡母,势力便弱了几分,再让他与余清缨离心,余清嘉便会独木难支,在多蛊惑老爷,便有一丝机会让余三当世子。 这样整个王府就都是她的了。 秦姨娘思虑周全,只可惜府上多了几分变数。 余清缨怎么会让她的想法全部实现呢。 先生讲课并不只是简单讲解经义,更多了几分明辨是非的思路。 人与人之间确实就不太一样。 学堂不止有上学的地方,其实还有一间藏书阁。 余清缨听着两位丫鬟传来的前因后果,很容易便猜到了,晨走的路上有疑问,余清缨开始悄悄打探,顺便让人放出消息,说母亲的病越发严重,各种药都不好试。 试试各方人的反应。 「少爷,清缨小姐正在查夫人生病的事情。」余后流练好手中的字,「余清嘉呢?」 「清嘉少爷每天只是去请安,询问大夫病情,并无其他反应。」 「哼,蠢货,还没有自己妹妹有机警性。」 「查到秦姨娘用的是什么了吗?」 「小人找了许多人查看此香,无人知道此物究竟是什么。」 「看来咱们秦姨娘手段也不一般,没点过硬的本领确实也不敢将手伸向母亲,毕竟徐家的怒火也不是如此轻易能够承受的。」 第69页 「你去把小兰去过那边透出来。」 「小姐,这个最新的嫌疑人。此人在大少爷屋里做事,但是好像不是很受重视,只能做洒扫的事。」 「这事不会和大少爷有关吧?」 「不一定,咱们院子里不是也有一些被我们刻意边缘之人。」 丫鬟瞬间就懂了,只怕是别人放在大少爷院子里的钉子,「小姐聪慧。」 自从小姐有精神了以后,真是一日比一日灵动了,这日子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浮生院里,秋收看着整日躺在摇椅里的公子,过得像极了村子里不干活又有钱的老大爷,粗茶一壶,摇椅一放,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公子,你怎么像村里的大爷一般。」 「学堂里赵公子对您可是有敌意得很,天天拿话讽刺您,您都不生气的吗,」 「秋收,你这就是先吃萝蔔谈操心了,赵藏什么的,他就是投了一个好胎,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只会给自己的家族抹黑,他家里人才要操心。」 「可是您收了人家家里好处,怎么能这么说呢。」 「最近听说许夫人感染风寒,一直未愈。」 「徐夫人好看又温柔,希望她的病能快点好。」 「只怕没这么简单。」 其实余清缨与余清嘉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中间便是主院,两兄妹分住两边的小院子里,徐氏现在正在床榻上休息,余清嘉听着妹妹那边院子的传话,有些无奈。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母亲的病是别人害的,」余清嘉心神不宁,根本无法集中精力练字 , 乳母看着余清嘉说道:「少爷不要听信别人的话了,大夫都说事风寒,只是现在药材可能不对罢了。」 「偌大的王府,谁还敢用这种下作手段。」 「咱们王府可是向来家风简洁。」 只可惜出了王爷这么个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主子,连中馈都能让姨娘插手。 「乳娘说的有道理,让我再想想。」余清嘉想起妹妹说的话,说母亲事被人所害,连余后流都露出了贊同之色。 「可是妹妹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余清嘉有些踟蹰。 「清缨小姐都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只不过还在适应阶段,哪能这么快了解府里的情况。」 「清缨小姐现在瞧着倒是跟那个庶出的玩的更好些,眼里都没有少爷这位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了。」 乳母字字诛心,余清嘉确实能感觉到余清缨对余后流的友好,特别是这件事上还与他有了分歧。 余清嘉沉了沉脸,让乳母下去。 浮生院正堂,这件事确实闹得有些沸沸扬扬,唐茶来此与老太君商量此事该如何。 「这些孩子上了您这么久的课,也该让他们去实践一下了。」老太君打算将此事交给孩子们自己解决。 「那徐家和赵家的孩子呢?这件事情传出去影响也不好。」唐茶想到这两个孩子背后的势力,此事一出,孩子们以后的前程都有一定的阻碍了。 「上次你还说我老了,你啊看看自己,不是鬍子一大把了。」 老太君擦着丈夫以前外出淘来的玩意儿,现在的荣华富贵可都是他们曾经的心血。 「我手上这艘核桃船是丈夫营里的一个小兵刻的,那人一双巧手,每天都会刻些东西,说是日后回去了送给心上人的,他俩地位悬殊,这才想着攒些军工好求的岳父母的同意。」 「这个核桃船是他们当时过水路坐的船,那天打了一个胜仗,这是回去路上,他搞的核桃,央那人给他刻的。」 「家风清正简单,是他们一点点维护出来的,既然乱了,也该由他们一点点拨回来。」 唐茶捋捋鬍鬚,点点头。 吃过晚饭,所有孩子都去了浮生院。 老祖宗给他们下了一个重磅炸弹,让他们调查「真假风寒」。 「你们白天就在议论这件事了,想必心里现在都有数了,现在认为是真风寒的站在左边,认为是假风寒的站在右边。」 余清缨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右边,余三站在了左边,不就是个风寒吗,好的慢了一点而已,余清嘉看着妹妹的反应,表情挣扎,只见余清缨慢慢悠悠站在了右边,他便狠狠心站在了左边。 这可苦了余清河与余清盈,大房的火无端烧到了二房,大房剩下的庶子都与余三交好,自然早早就站好了队。 偏偏本该一致的二房嫡子嫡女有了分歧,余清盈跑向了清缨那边,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莫名其妙。 余清河摇摇头与余清嘉一起。 老太君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宣布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由组队,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学堂里的其他人也可以参与,看你们队伍自己的要求。」 「行了,散了吧。」 今晚,王府各地都没睡好觉。 第 49 章 「你们听说了吗?」第二天的清晨,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知道内情,但没想到府里的小主子们的选择这么劲爆。 「明明是亲生的,居然想法都不同。」王府的家奴已经吃瓜吃到无心上班了。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难道清缨小姐不支持自己的亲生哥哥,反而支持姨娘生的?」 「清缨小姐生病这几年可都是徐夫人亲自照料,什么时候交给别人过?清缨小姐怎么会不帮着自己的亲哥哥。」 第70页 「他俩可是龙凤胎,还曾说是祥瑞过呢!」 「清嘉少爷这么温柔,对我们都是笑意盈盈的,要我说还是清嘉少爷好。」 「哼,大少爷长得才俊呢!」 「要我说还是二房的少爷小姐倒霉,嫡出的战线都没了。」 「你说清嘉少爷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清缨小姐的事情,不然怎么不在同一立场呢。」 「我说你们是不是歪楼了,重点是这个吗?重点应该是夫人的风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寒其实确实挺难好的,现在才几天,清缨小姐就说有人要害夫人,这不是胡扯吗?」 「可你们想啊,清缨小姐自从清醒了以后,说话做事可有条理了,应该不会乱说的。」 「你们还不好好干活?是嫌府里太轻松了吗?」一老头阴恻恻的出现,众人一看是浮生院的总管大人。 顿时一闹而散,完美体现了吃瓜人的生活现状。 学堂里,唐茶公布了「真假生病之徐夫人」,大家自由组队,希望大家早日找出真相,还王府一个清净。 「哈哈哈,你们余家也太有意思了,连生病这种小事都要查。」赵藏温掩饰不住对余家的嘲讽。 「这件事关乎徐姨,确实应该慎重对待。」徐舟舟反而讲了一句人话,大概是那套首饰的功劳吧。 「舟舟,送你来余家不是让你虚度光阴的,你或许看不上现在的余家,但从前的余家可不是这样的。」 「舅舅,就算如此,可过去是过去。」 「可是现在余家老太君还在,舅舅的老师也还在。」 徐言清眼带怀念,衣袍猎猎作响,仿佛在同他一起缅怀。 「先生和老太君会教你许多,你多学着点吧。」 最后徐舟舟同余清缨,余后流,唐时悠,余清盈一组,余三四五六自成一派,余清嘉,赵藏温,余清河一组。 余后流自动成为了组长,毕竟这是人家生母的事情。 他安排大家去各个药店诊堂询问母亲究竟身患何病。 余后流和金戈一个眼神,早便让人透露了小兰的事情,余清缨现在带着大家去审人了。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余清缨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兰还想着若是小姐激动地就直接把帽子直接往她身上扣的话,她还能想法子转移话题。 现在面前的孩子虽小却自有一股气势,平静的盘问更是让人看不出她的深浅。 反而是周围的孩子看着好下手一点。 「如实交代吧,你可出自我的院子。」余后流看出她还想挣扎的心态。 「奴婢有个姐姐,在王府做事,可是有一天王府叫我们去收尸,我姐大好年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开去投井。」 「这件事跟我娘亲有什么关系?」余清缨不想听她卖惨。 「于是小人多方打听,说是老爷见色起意,姐姐不从才跳的井。」小兰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说下去,余清盈和徐舟舟听的很起劲。 仿佛看到了话本故事里的主角儿,隐姓埋名进入高门只为一朝。 「小人悲痛难忍,从江湖郎中那里拿了偏方,想给老爷下药,不成想竟是夫人中了招。」 「你这话一听就漏洞百出,真拿我们当三岁小孩蒙呢?」徐舟舟冷笑道。 「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你本身想下药的人就是母亲,父亲的行踪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他天天不着家的。」 余后流把玩着玉骨扇,说谎也要看人物逻辑。 小兰脸上一白,本以为能煳弄过去。 「你也不必如此遮掩,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你以为没人看见就当真没人能看见吗?」 余清缨淡淡地开口,成竹在胸且分外笃定的模样让小兰有些眩晕。 清缨小姐怎么成长如斯,比府里姨娘看着更深不可测。 那淡淡地气势流露出来令人侧目,余清盈不禁往旁边挪了些许,徐舟舟压着心里的惊讶。 「小人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夫人高高在上,我的姐姐却只能投井自尽,我下药怎么了!」 小兰嘴硬着,眼里带着不甘。 「死老头,这个东西你认识吧?赶紧地干活吧。」唐时悠没有参与王府审小兰的事情,他找了一个人。 此人堪称医学界的大佬,病症辨别无一不精,多年前治好了他的病,听说来了京都。 这下可算被他逮着了。 「归魂香,此物无色无味,症发若风寒,但真按风寒去治就会损害本源,日復一日的虚弱,平常人也只会以为是药不对症,不会想着是毒发。此物可是稀少得很,你这皮娃哪来的。」 老头看了一眼就滔滔不绝。 「那你赶紧开药吧。 」 「此物甚是阴毒,你怎么老是捲入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去。」老头嘟囔着去开药了。 还贴心附上了此物的认知字体。 「这不就妥了。」唐时悠想起当时在园子里听到的话,她记得当时身边好像还有人。 这该死的记忆居然变模煳了。 此事进行了好几天,这些天赵藏温跟着余清嘉和余清河跑了城里各个药房,诊堂,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把徐氏的风寒搞定。 「请御医不行吗?」赵藏温受不了这些庸医了,那些个推辞敷衍之意他都快听烂了。 第71页 虽然也听了不少药理过来,但那些人一听这些药早就试过了就闭嘴不言了。 「我们家早就式微,与宫里没什么交情了。」余清嘉倔强地抿抿嘴,这些日子的奔波让他向来笑眯眯的脸上神采不再。 「麻烦。」赵藏温心里也清楚,嘟囔了一下。 「不然咱们去看看妹妹的进度把。」余清河倒是从余清盈那里知道不少,心里也大概清楚这件事只怕。。。。 小兰早已招出了大半事实,除了还没供出她的上家。 余后流看到了小胖子拿来的关键证据,徐氏已经在药方下变得日渐好转了。 此事该有一个定论了。 金戈放出了关键的证据。 小兰与一个小厮的传话内容,而与小厮传递的人则是秦姨娘院里的嬷嬷。 余清缨看着这些证据,大局已定。 至此,她也知道了当年害死母亲的真正兇手。 现在压力给到了老太君这边。 老太君是真没想到这几个小娃娃竟然将整件事查的八九不离十。 浮生院的总管将更详细的证据一一交给老太君详阅。 两边人马被召集,老太君宣布了此事的定论。 余清缨这组获胜。 余清嘉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 赵藏温倒是真想不到此事竟是如此戏剧化,王府的漏洞倒真是多的不行。 听着事情的经过他反而感嘆,这事儿确实阴毒搁谁谁都得中招。 「秦姨娘也该有份吧?」余清缨突然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姨娘什么也不缺的干嘛做这件事。」余三突然激动了起来。 「没人指使,一个嬷嬷哪里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余清缨气势逼人,步步踩在余三心虚的点上。 余三平常也就一个霸道小孩,做错事了有人护着,哪里见过这阵仗。 满身的小肥肉一抖一抖的。 「你欺负人。」 余清缨不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老祖宗。 「行了,都带过来吧。」 只是余清缨的爹,王爷也一起来了。 秦姨娘装柔弱,装自己识人不清误信小人。 此事只能说是背后有秦姨娘的影子,但实际上确实都是嬷嬷一个人干的。 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无法扳倒一个实权在握的,荣宠在身,儿子傍身的姨娘。 嬷嬷一系所有人全部发卖,并送去矿场干苦力,此事由老总管一个包干,保证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秦姨娘恨恨地咬着嘴唇,看着余清缨并无波澜地走开,并没有因为她没有惩罚而有丝毫的波动。 这小的竟比那老的难对付多了。 「好孩子。」徐氏已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平常还需多养养。 看着出落得亭亭有神,落落大方的余清缨,眼泪从眼眶中簌簌落下。 「娘,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余清缨坐在旁边,看着失而復得的娘亲,要看着我长大,教我做人的道理,护着我。 余清嘉站在旁边无言。 「行了,这几天你们都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徐氏看着两个孩子发话道。 「少爷,您不觉得清缨小姐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太过跋扈了吗?」 「对女孩子来说这名声可是顶顶重要,您可要劝着些小姐。」 奶嬷嬷说道。 今天余清缨的强势在所有人心里投了一块石头,泛起了层层涟漪。 第 50 章 流言蜚语就像屋外散落的桂花,今日风往哪边吹,花便往哪边落下。 秦姨娘一系的人被秋风扫落叶一样扫出了王府,徐氏又日渐有了精神开始重新管家,常年不着家的王爷也时不时回来一趟。 余清缨达成了拯救母亲这一改变命运的举措,最近心情不错,府里现在有说她好的有说她不好的,她才不在意。 「你最近收敛一些,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爱惜一些名声。」余清嘉看着走路有些飘的余清缨有些许的不适。 「哥哥觉得我该如何?」余清缨瞬间变脸,丫鬟往旁边避避,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好。 看着两方人都走的比较远了,并且围起来不让人靠近。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哪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余清嘉痛批道。 「哥哥你又像什么样子,连娘是不是生病都不知道,哪有一点兄长该有的样子。」余清缨毫不犹豫的反驳。 「你。。。」余清嘉一口气没上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查出了真相所以很厉害。」 余清嘉的脸上有些许狰狞,他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耿耿于心。 「你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不能明辨是非,而不是现在因为咽不下这口气跑来找自家亲妹妹的茬。」 余清缨不想再搭理这个愚蠢的哥哥,她怕气坏了自己。 带着丫鬟们走出竹林,继续前往学堂。 强者的路总是孤单的。 唐时悠感觉自己最近被盯上了,秋收这个笨蛋却什么也没发现每天傻傻的被人家套话。 真是好久没上学了,赶紧结束被人盯梢的日子吧。 余三最近垂头丧气的,没什么精神。 余四五六正在想办法安慰他。 最后问到了唐时悠这里。 人世间能有什么烦恼,只要够好吃,通通不是问题。 第72页 「你们找点好吃的给他吧,顺便劝劝他让他想开点就好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摊上秋收这个傻蛋他不也是吃嘛嘛香吗。 「大家最近表现不错,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去了解了,调查了,心里应该有很多感想了。胜不骄,败不馁。」 「有时候成功不一定是成功,失败也不一定是失败。」 唐茶短短总结了前几天的「真假生病」的事情,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大家的心态,「大家还是要努力学习哈。接下来咱们讲讲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是万事万物的根本,和是天下共行的大道。」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些,所以有君子和小人之分。」 「君子做事合乎道,小人则反之。。。」 「万事万物记得还是要知行合一。今天的课到这把。」 过几天便是骑射课了,到时候每天都会很累了,又要天天操练了。 唐时悠看着一本游记出了神,想着自己的未来计划。 拿出石板压着宣纸。 这个房间里有一张青玉案,唐时悠铺上宣纸,颇有些郑重其事的样子。 唐时悠带着秋收去搞颜料。 那本游记讲了沙漠的故事。 他突然就想将其画下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从敦煌以后,玉门关外,西域那里常年风沙肆虐,那里的人们鼻樑高挺,大眼有神带着奇特的异域风情。 茫茫戈壁,无垠荒漠,目之所及皆为黄沙,震撼人心,终于与之相遇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唐时悠回忆起自己穿越之前去过的地方,那片沙漠给她留下了非凡的印象。 他突然想吃烤馕了,这该死的中国胃。 落笔,隐隐绰绰地古楼兰在那片沙漠上似是而非,仿若再来一阵风便会消散。 秋收不敢打扰,也不让别人打扰。 余后流路过时瞟了一眼,专注而又传神,与之前的吊儿郎当完全不一样,仿佛有了灵魂。 「秋收,去给我买个烤馕吧,我今晚吃这个。」 「。。。。」 灵魂个锤子哦,还是个贪吃鬼。 这件事只是个插曲,日子一天赶一天,只烤馕在王府各处流行了起来。 「你们大早上还要操练的吗?」天蒙蒙亮,童子军已经动起来了,之前顶缸小分队多了徐家娇气大小姐和赵家无赖少爷。 「我不跑了。」无赖少爷耍起了无赖。 手心立马就红了,那柳条都不等人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无赖少爷痛的大唿小叫。 「老太君手下的将才,你喊破喉咙都没人管你。」徐家娇小姐也不想跑,但她早就被自家哥哥和舅舅警告过,老太君可是连皇上都要给面子的存在。 「***」无赖少爷无奈动了,纨绔法则第一条:挑衅的人一定要比自己的身世背景差,最好连人品也是! 他回家也是被耳提面命地告知老太君是拿来尊敬的,可不是拿来给他顶撞的,再说他家交的学费挺贵的。 不学点好的,日后家产都要薄几分。 想到此处,无赖少爷跑得更卖力了。 「切,没骨气。」余三笑了。 「接下来一个月都是骑射课,君子六艺,并不是光有个好脑子就行了,身体康健,骑射俱佳,文武俱全才是上佳。」 将才解释道。 「骑射课是个与人争先的课,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希望各位少爷小姐早些适应。」 唐时悠瞬间听懂了这个暗话。 骑射课就是给你们解决私人恩怨的好地方呀! 体育课果然都很黑。 四皇子若是在此大概会很贊同唐时悠的这个感嘆。 王府的练武场很大,大片的草场,竖起来不少靶子,还有准备好的弓箭。 对于赵藏温来说这不机会就来了嘛,他拿老太君的手下没办法,还拿你一个小庶子没办法吗? 赵藏温在骑射老师也就是刚才指导他们操练的老师讲了一下练弓之后,拿起来桌子上摆着的木箭朝余三身上射去。 「咻——」地一声划破长空,直冲余三而来。 众人大惊,骑射老师的眼皮跳了跳。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把木箭的头换成了钝的,这要是尖的。。。 这样的操作看傻了一众孩子。 唐时悠立马拿起木箭划去,而余后流则是直接打掉此箭。 最终余三的后背只是轻微地被碰了一下。 「你这是暗箭伤人,非君子所为。」余六也反应过来了。 「小爷可没说过自己是君子。」赵藏温摊手道:「而且我就是手滑而已。」 第 51 章 秋日的阳光不燥,风微微,正适合练箭。 「行了,别吵了。」骑射老师赏了一个暴栗给赵藏温,眼神杀来了一波。 「你们看到前面的靶了吗?在上面插满50箭,你们就能下课。」 「一个个的弓都拉不满把,还跟这逞英雄,玩私斗,到了战场上,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了。」 骑射老师展开他的大嗓门,训这些娃娃仿佛让他回到了当年训新兵蛋子的味道。 第73页 「小娃娃们,听我口令,全体都有,拉—弓—,」骑射老师发号,「射—」 顿时,大家的箭射出来七倒八歪的,除了余后流,余清嘉和余清河的。 「哟,不愧是男孩子们。」骑射老师吹了个口哨,「女生都没劲,你看看你们弓都没拉好,是不是一拉就出去了,这不就跟拉肚子吗,还没放屁呢,就已经出来了。」 女生们一阵嫌弃这个比喻。 「话糙理不糙。」 骑射老师抓起自己的弓,整个人沉静下来,搭上木箭,拉满,射出。 此箭犹如千斤重,却也快如闪电,正中靶心且射穿了。 习武之人向来以武服人,骑射老师这一手瞬间镇住了这一熘公子小姐。 小孩子最是单纯,谁有真本事他就服谁。 余后流开始慢慢搭箭,射箭,什么话也没有,默默练习。 赵藏温只认真了一阵就开始划水,目光游离,想要捉弄人了。 一会儿逗逗余清缨,一会儿逗逗余清盈,然后就被余清河瞪了。 难得余三还在认真练习,赵藏温抓了把草揉成一团就往余三身上扔。 唐时悠也在努力划水,他在很努力的捡起上辈子的射击课的重点,打算早点射满五十箭。 几个大男孩之间的比较也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进行。 余后流不愧他优秀的名头,已经射满一半了,余清河与余清嘉差不多。 「余大哥哥怎么什么都这么厉害。」余清盈已经冒起了星星眼,女生这边也一直有在关注几个优子生之间的较量。 「切,不还是个庶子。」徐舟舟看着余后流笔挺的身影,习惯性地嘲讽。 「就是。」赵藏温与余三打闹还插了句女生的话。 「哼,就你?」余清盈翻了个白眼给他。 徐舟舟也是同款白眼,人家虽是庶子却能力非凡,能压两房的嫡子一头,再看看你。。。 赵藏温心有不甘,却也在余后流一箭又一箭里闭了嘴。 唐时悠渐渐找到重点,也开始了箭箭上靶。 「公子好棒!」秋收没头没脑的给唐时悠加油。 余后流轻轻一瞥,倒是没堕了老师的名头。 余清嘉和余清河感到了威胁,也开始注重精准度。 西风渐起,大家上靶越发的有难度了。 余后流终于射完了五十箭去一边休息了。 唐时悠开始受西风侵扰,渐渐力不从心。 几个娇小姐皮都磨破了,还没上靶几箭,余清盈嘴巴都撅了起来。 余清河去哄她,教她怎么拉弓,如何瞄准,身姿如何。 徐舟舟不去看,却也有些想自家哥哥了,余清缨反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射中靶。 余后流起身去看,手将清缨的肩膀往下按了按,「背挺直,箭不要着急往外射」说着帮她调整了姿势,顺着她的力道再往后一拉。 箭射出去了,正中靶心。 「大哥哥,你也教教我吧。」余清盈顿时抛弃了自己哥哥,像余后流撒起娇来。 余后流自然地走了过去,也指导了一番。 唐时悠此时也射完了。 余清河和余清嘉也陆陆续续完成了。 「行了,你们过来吧,我带你们去跑操。」骑射老师又冒了出来,抓着余三和赵藏温几人,示意剩下的小兔崽子跟他走。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每天都是痛苦不堪的操练,这位骑射老师看大家基本功不扎实,还盯着他们练着最基本的站姿,握弓,拉满,一项项练下来,所有人的身体水平几乎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就连几个女孩都获益匪浅,她们已经基本箭箭在靶,还能时不时射中靶心。 说话举止间都透着一股爽利劲。 时光在雕刻着每一个人的模样,也琢磨了不少的行为与心态。 至之学院里随着新生的加入也越发的热闹,几个月处下来,四皇子虽然还是一个人但是因为太子一直在带着他,他也不再如刚来时与周围格格不入。 徐中洲对他也不错,虽然武课难免磕磕碰碰,但也不止他一人挂彩,吃食上跟着太子回宫住着,竟也一天天好看起来,瘦削的下巴圆润了些,两边也鼓了起来。 高挺的鼻子和不再如狼盯着别人的眼神变得有神犀利,不得不承认,皇家的基因确实不赖。 再加上皇上偶尔提到,大家也不再对他这么刻意。 「四皇子一个野种,倒还真拿自己当个人了。」三皇子听着这样的声音,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某个地方出神。 「他可真是好命,跟着太子混,太子殿下就是太仁善了,所以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留。」 三皇子听到太子时被触动了一下,暗暗皱眉,希望一切顺利。 「行了,再怎么样也是本宫的弟弟,你们收敛些。」 「怎么样,这批新来的有没有我们能用的?」三皇子扣扣桌子。 新来的自然是有能用的,但对咱们不感兴趣呀,但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些人刺的很,非得用些手段才行。」 「今年课里有实盘演练,叫他们好生吃点苦头吧。」 「这,不会被抓吧。」 「你找个隐蔽的点弄不就行了,实盘实盘,怎么可能没点伤呢。」 三皇子无所谓道。 「那个赵家和陆家的是该给点颜色看看了。」 第74页 至之学院各处都在讨论新发布的课程「实盘演练」,主要目的是为了筛选出将才,如今的初兴国四面环敌,将军还是立下赫赫战功之人,但将才却青黄不接,确实该培养起来了。 「实盘演练」的优秀者到时候就会被送往军中培养起来,练兵,保家卫国何尝不是男子的梦想呢,而且到时候皇上也会过来。 到时候几家学院一起比,也是为学院而战,众学子内心也是沸腾的。 至之学院这边风起云涌,皇子之间也是风月诡谲。 倒是康乐王府里最近一派和谐,大家都在为余三和唐时悠的体型感到惊奇。 「你俩最近瘦了好多。」余清盈最近也对跑操游刃有余了些。 「我最近是不是变好看了,我明明吃的很多呀,怎么还瘦了呢。」余三炫耀似的接话,最近他感觉自己俊美了不少。 「你是从肥变到壮,想什么呢,人家夸得是唐时悠。」徐舟舟毫不客气的呛声道。 「哼」,自从开始练习骑射他最近跟秦姨娘呆在一起的时间减少了很多,每天一回来倒头就睡,早上又要早早爬起来练操。 最近倒是看着老实了不少,再加上秦姨娘之前被牵扯到的事,郁闷了好几天,骑射课伊始也就没精力说这些了。 「我还是比较怀念我原来的样子。」唐时悠慢悠悠地跑着,都怪那个老头天天给她抓药喝,搞得他再这样下去就要被人发现女儿身的事了。 骑射课的课程对于这些高门子弟可能累了一些,但唐时悠是刚过来被人拉进去顶缸就能承受的孩子,说明平时的活动量本来就挺大的,但还是这样的体型,是因为体内余毒未尽。 之前怪老头在乡下给她治病是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能回来就活,回不来就像余清缨上辈子那样,令唐茶也无活下去的希望,不久后病死。 这辈子的变数便是从唐时悠活下去开始,多年后唐茶带着唐时悠进京了。 又在「真假生病」中与怪老头重新取得联繫,被迫痊癒。 「那样英姿飒爽,具有男子气概。」唐时悠还贱贱地感嘆了一下,收穫了大家一众鄙视的目光。 徐舟舟真是见不得唐时悠瘦下来那清秀有神的脸上做出这样的表情,真是接受无能,只能加快速度,朝余后流那个领头羊的方向跑去。 第 52 章 秋风萧瑟,落叶纷纷,为王府蒙上了一层秋意,落叶落于青石小道带着古朴的真意。 「你不觉得最近舟舟对咱们大哥很关注?」余清盈偷偷和余清缨交流自己的小观察。 「你不觉得哥哥对舟舟也挺关注的。」余清缨也回应着小妹。 「啧~」余清盈倒吸了一口气,这她真是没看出来,清嘉这人对谁都差不多,自然便以为没什么想法。 倒是徐舟舟明明不喜欢庶子可对余后流是那种嘴上说着讨厌,但看到余后流反而有些患得患失的样子在同为女生眼里便很明显了。 「怎么,你难道也对?」余清缨逗逗清盈,二房除了叔叔不能回来之外基本没啥糟心事,也养成了余清盈天真讨喜的性格。 「我对他们才没兴趣呢。」清盈带着嗔意剜了一眼清缨,便向前跑去。 余清缨算算日子,离举国钦慕的太子意外身亡好像时间不长了。 徐氏最近也很忙,每天照顾两个孩子起来去上课回来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不免心疼,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小细节的东西,免得第二天起不来。 还有徐家和赵家偶尔也会上门交际,自从清缨身子大好,她也经此一遭之后也开始慢慢恢復与京都高门之间的交往。 秦姨娘现在收拾不了不代表以后收拾不了,以前是她心善不想理会,现在可不一样了。 徐氏与二房一起招待两位贵妇,毕竟是徐言清的亲妹妹宫里也是常去的,赵家又是世家大族也怠慢不得。 今日二人一起上门,也预示着康乐王府正式开始与京都各家开始来往了。 「唐茶先生真是有奇招呢,我家女儿跋扈惯了,最近回家竟比之前稳重多了,连她哥哥的考校都能纾解几分,可把她爹乐坏了。」 「是啊,我家儿子那性格倔的,怎么劝都不听,来先生这边上了课性子倒比以前好了不少。」赵家和徐家都啧啧称奇。 「老太君最近如何?」徐家开始寒暄。 。。。。 一番下来宾主尽欢,两人临走前还去看了看自己的孩子。 王府本身落地面积便宽,又是祖皇帝特地赐下来的宅子,走在这样的院子里尽是古朴和诗意,那种沉积下来的底蕴感更是令人羡慕。 两位夫人满意地离开并未同孩子打招唿,还留下了两份花签,是徐夫人以自己郡主的名义举办的一场赏花宴。 说是赏花宴其实就是各方势力互相认识的一个交际场所,还有徐夫人的儿子徐中洲那可是徐氏嫡支的继承人,现在也算是到了年纪。 两位夫人相视一笑,府里的孩子算是能出去放风了。 秦姨娘处,她现在身姿比以前更孱弱了,因为头上无时无刻不悬着一把刀。 还是怪自己当初太激进,没有考虑后果,现在赔了这么多人。 「嬷嬷那边现在要的好处越来越多了。」自从没了嬷嬷,丫鬟就成了身边的心腹,负责与各处还在的眼线联繫。 第75页 「这老婆子现在仗着我没人了,口气倒是越来越大了。」秦姨娘暗恨。 「先依了她吧。」 「那夫人娘家那边怕是会有缺口。」 「我都给了他们这么多年银子了,怎么还是像个癞皮狗似的,给我减少点负担都不行吗?」秦姨娘落泪道。 「夫人您别伤心了。」 「我倒是听说嬷嬷经常。。。」丫鬟对秦姨娘附耳道,「咱们可以藉此来拿捏她。」 「就找你说的来。」秦姨娘眼前一亮。 刚好此时,府里的孩子们已经上完了今天的课,大家都嚷嚷着要去看余后流练字。 余后流早就招这帮孩子妒忌了,学文学得快,学武总会差一点吧,好傢伙又凌驾于众人之上。 虽然有人不想去,但看着大傢伙都要去的样子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不合群,便浩浩荡荡一大帮孩子往浮生院去了。 「你这纸不错啊。」赵藏温向来识货。 「墨差了些,只是青光墨,黑墨和紫光墨会好些。」徐舟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竹制书架拔地而起,每层的书都是一类,书桌在左,一类物品一应俱全。 「我对墨没什么研究,」余后流搭了话,「好纸上写字才有压力,若是写坏了整张就毁了,自然练字时也会专注。」 大家点头,有时候字练久了就会不耐烦,不是好纸浪费起来也不会心疼。 余清嘉一边点头一边有些心不在焉。 唐时悠倒是毫不客气地屁股一坐就不管了。 「夫人让小的们通知各位少爷小姐,过几天是郡主娘娘的赏花宴,大家到时候都去。」 瞬间成为全场焦点的徐舟舟,谁不知道爱办赏花宴的郡主娘娘是谁! 徐舟舟还在观察书房各处,啊,这,「你们可打扮的好看点,别丢了我的脸。」 第 53 章 「嬷嬷,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院里的丫鬟春芽发现少爷的乳母居然偷拿少爷的私房。 登时便大闹起来,院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了春芽?」另一个嬷嬷发现事有蹊跷就开口询问。 「她偷东西!」 乳母被发现偷东西的那一刻是很慌的,但她觉得余清嘉最是宠她,肯定会帮她遮掩过去。 于是开始与大家吵了起来,早就有人不爽乳母嬷嬷仗着有餵养之情在院里的行为。 总之这里开始吵成一团。 另一个嬷嬷是个忠心的,她本以为只是后宅院里丫鬟与嬷嬷的小事,等乳母与丫鬟撕扯间掉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时,她才心惊。 事情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她使了眼色给小丫鬟。 小丫鬟立即会意跑去隔壁院子里找主母。 乳母嬷嬷竟然调换主家的东西,她怎么敢呢。少爷就是平时太宠她了,才会让一个嬷嬷如此胆大。 滋养了她无穷的欲望。 徐氏很快赶到院里,这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了。 徐氏听着来龙去脉, 徐氏看到乳母掉地上的东西,心里瞬间有数了。 也不多说什么,自家嬷嬷当即站了出来。 「你们谁是管帐的,帐本拿来,谁是守库的,钥匙拿来。」声音抑扬顿挫,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清白的几个腰板倒是直挺。 哼!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眼睛还只能看到脚下,居然贪图少爷的东西。 开始盘点起了少爷的库存,几个嬷嬷死死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人,锐利如鹰的眼神来回扫视,给人极大的心里压力。 等消息传到余清嘉的耳朵里,他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余清缨也听到了消息,突然明白了上辈子哥哥与自己虽然是同胞,但却不是很亲的原因。 就是这个乳母在身边挑拨的吧,这辈子秦姨娘早早地就被爆了出来,连带着她也暴露了出来。 「哥哥,你这识人不清的性子该改改了。」 余清缨丢下一句往前走去 ,一点点地释怀上辈子的郁结于心的情绪。 知道真相总比什么也不知道蒙在鼓里的好。 余清嘉被余清缨怼的说不出话来,平常带笑的脸上此刻也严肃了起来,刚刚在余后流那里他便感觉到了些许异常。 余后流虽然跟着老祖宗一起住,但是她也不会刻意抬高他的用度,所以余后流的东西会比他用的东西次一些,但刚刚分明差不多。 平常负责採买的又是自己的乳母嬷嬷,所以其中发生了什么也大概有个数了,只是他本来想自己处理的。 没想到乳母嬷嬷贪心不足蛇吞象,被小丫鬟抓住当场,闹的连母亲也来了,这下他即使想护着些都很难了。 「亏空有小半个库房了,贵重的只动了两三件,小的,中的,分别是四十和三十一样,总计五千七百二十三两纹银。」 徐氏身边的人已经清点好了。 护着,到了这个时候余清嘉还想着护着嬷嬷,余清缨是看不见哥哥心中的想法,不然她一定会上去挠花他的脸。 两波人一前一后,都被这个数额听愣了,余清缨之前在宫里也知道宫人若是贪墨肯定数额巨大。 面上倒是波澜不惊,只是看着瑟瑟发抖的嬷嬷觉得有趣。 余清嘉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嬷嬷闷声不响拿了这么多东西他心里是有气的,只是这么多人,他也不想她太难堪。 第76页 「母亲,不如由我们私了吧,嬷嬷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就当给她最后一个体面了。」 「你可真是个好主子,」阴阳怪气余清缨,她看到母亲皱皱眉还是想同意的样子,就忍不住出声。 「你说的,最后一个体面。」徐氏看向早慧的儿子,知道他记得很多事情。 余清嘉点点头,带人去了书房,除了几个心腹,剩下的都去院子外守着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书房内,嬷嬷跪着,几个主子坐着看着她。 「嬷嬷,她们指认的事情你可承认。」徐氏开口问道。 「你除了贪,还卖了不少消息给秦姨娘吧?」 孩子们震惊,虽然略有猜测,但徐氏笃定的口吻还是让两人感觉母亲与过去的不同。 「本来,给清嘉这孩子选伴读,你孙子该有个名额的,只可惜你为奴不忠,前几个月还费劲心思哄了清嘉把你孙子的奴籍放良。」 嬷嬷仿佛被人戳中死穴一般看着徐氏,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徐氏一朝觉醒,手段如此凌厉。 「你呢,就去庄子上养着,记得保管好与秦姨娘私会的证据,等用到你了,自然会让你回来的。」 徐氏放下茶水便准备走了。 「当初,罢了,」 当初余清缨高烧不退,好好的孩子突然失了灵气,徐氏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余清缨,却不想被人钻了空子。 连余清嘉也开始高热不止,还发起了天花,天花是易传染的,余清缨烧的失了魂,徐氏无奈只能二选一。 她选了余清缨。 乳母嬷嬷却不曾放弃余清嘉,每日为余清嘉擦身,发汗,煎药,熬药,餵他喝药,事事细心,在她的照顾下,余清嘉慢慢好了过来。 而余清嘉也与乳母的关系越来越好,与徐氏的关系越发疏远。 隔阂,就是有一天公子我做了一件伤你心的事,你没有问我为什么,我也没有跟你解释为什么,这就像两人直接的绳子因此打了个结。 这个结打在心里,碰不到,摸不着,也不曾显现,可就这么一直存在下去。 「公子,若是你以后做了什么对不起秋收的事情,我就问你,为什么,那我们不就没有结了?」 「问出来也行,就怕有人不想回答。」 躺椅上的唐时悠悠闲惬意。 「我总算知道先生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了,大概就是为了让你经常偷闲吧?」 余后流从树的那边走了过来,看着他窝在椅子里,因着身姿没有之前庞大,反倒多了份慵懒。 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让唐时悠不适,「走开点,挡着我感受自然了。」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余后流勐地蹦出来这一句。 「关你什么事?」唐时悠如同一只炸毛的猫驱赶着余后流。 「那你还能如此淡定?不怕被人问罪吗?」余后流研究过各种史料,关于前几年,四皇子作为质子被送去卡舍,而唐家因此一落千丈,只留下了一老一小。 而他们余家也因此没了老太爷。 第 54 章 如今的康乐王府就是一个纸壳子,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罢了,连对外的交际也没有了,更像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纸老虎了。 皇宫里,御书房内,皇帝在批改奏摺,徐言清坐在下首喝茶。 「老师回来了,还带了小师弟?」 「长得与他像不?」 「emm,是个胖子,看不出像谁。」徐言清想起曾在阁楼上看到胖子躺在躺椅上的慵懒样,嘴角浮出笑意。 「他俩都长得不错,生的小孩居然是个胖子,哈哈哈。」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笑出声来。 突然就怀念起过去的日子了,甩甩手,放下笔,「你都去看过老师了,我也有些忍不住了呢。」 「我看你是想欺负人家的孩子吧。」徐言清看破皇帝的中心思想,以前你可是最讨厌老师的学生好伐。 「听说老师现在教学生的方法很温柔,我这不是想激励一下他们嘛!」 「可别,我听妹妹说邀请他们去赏菊宴了,你可以让孩子们一起去玩。」 「也行,认识认识也是好事。」皇帝的眼里闪过深思,毕竟,有两个孩子关系不一般。 「希望那个孩子的出现不会太令京都震惊吧。」徐言清笑道。 「怕是很多人不想他出现呢。」 皇帝和徐言清对唐时悠的来歷一清二楚,但京都里的世家对他怕是仇恨大于欢迎吧。 两位妯娌带着一帮孩子,第一次发现,王府的子嗣真的很多,这一点被康乐王实现了呢。 两人今天都带了较多的丫鬟和嬷嬷就是担心自己一双眼睛看不过来。 虽然说二房才两个孩子,大部分责任都在大嫂身上,但去了外面大房二房都是一体的。 几个孩子今天都特意打扮了一下,看着真是养眼呢。 「小唐最近瘦了,看着倒是秀气了不少。」二房仔细看看唐时悠发现这孩子眉目清秀,一双杏眼炯炯有神,若非身上一股力量,她倒觉得是个女娃。 徐氏也仔细端详了一下,从身上拿下一块玉佩别在唐时悠的腰间。 余清嘉偷偷白了一眼唐时悠,绿茶,竟然靠这个方法吸引母亲的注意力。 看着孩子们都穿戴妥当,驾车前往郡主府。 第77页 郡主府前早已车马成行,人声鼎沸,互相打招唿的,相互交流情报的,莺声笑语,热闹非凡。 徐舟舟近日特地穿了一身湖蓝配蝶兰金饰,腰间一束菊黄与前襟的暗金交相辉映,衬得她活泼灵动却又贵气不减。 本就明亮精美的脸上看到他们便露出真实的笑容,多了几分俏皮。 各位贵妇纷纷向郡主称赞舟舟今日的光采照人,还青春四射。 康乐王府一行人下来与舟舟说话,余清缨瞧见她偶有害羞之色流露,也只是抿嘴笑笑。 少年的情意总是真实而又似风般淡若不曾发生,只是记忆深处偶有触及惊觉年少也过罢了。 余家的孩子颜值非常能打,特别是挺拔的余后流让一众妇人孩子眼里都闪过惊艷。 各位贵妇开始交换情报,频频有嘆息声传来。 小孩子随着舟舟已经入府游玩,两位妯娌却停留在门口与郡主寒暄,也在等着自己年少时的闺中密友。 「这场赏菊宴有皇子会来,各家收到消息才把这郡主府门前堵成这样,若是平常,并不一定会来的这么齐全。」 两个妯娌对视一眼,闭门不出,连这些消息都不太知道呢,两人同郡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各自等来了好友相携而入,一入王府深似海,虽然康乐王府家风简单,却也束缚了二人久矣,这次可不止小的出来见世面,与她们而言也是放风。 太子早早就呆着四皇子过来了,只是那时宴会还没开始,他先带着四弟熟悉环境。 大皇子是和三皇子一起来的,他们是想压轴出场的,但想想可能会夺了太子的风头,为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引发疑点,所以他们是宴会刚开始便到了。 三皇子美貌如画,大皇子英气冷峻,倒是看着十分和谐,几个核心人物一到场,赏菊宴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各处摆满了争奇斗艳的菊花,品种,花色都不一样。 仿佛不是赏的菊,而是百花。 端起一杯清香的菊花酒,配上以菊入味的茶点倒真是令人置身于菊花中。 「湖阳郡主倒是费了一番巧思。」 两人四处逛逛,一路上见了不少夫人与小姐,他们终于在湖心处看到了太子与四弟。 「你们见到那人了吗?」三皇子开口问道。 几个老狐狸想瞒着他们,反倒是激起了少年人的逆反心理,几个孩子费了一番功夫知道了起因,有个孩子与他们中的某个人有关系。 「那人是帝师的孙子。当年帝师的孩子能文能武,后来卡舍与其他边境联军攻打边塞,正是康乐王府的老太爷镇守之地。 几仗兇险,是帝师的孩子去的边塞,用兵神武,屡用奇策,后大败卡舍与边境联军。 卡舍献出公主求和,边境安稳了几年,但后来天下大旱,颗粒无收。 初兴忙着赈灾,没想到这次联军再次来犯,只是余老太爷前些年暗伤累积,命不久矣。 于是帝师的孩子再次挂帅,京都很多高门子弟认为此战必胜,于是纷纷跟去了边塞。」 太子看向几位兄弟,「原来,旱灾不止波及了初兴,边塞也是同样没有粮食。此战兇险异常,余老太爷战死沙场,帝师的儿子带领的先锋队也没了。后方再无粮草支撑,只能让四弟去当质子,换几年安宁罢了。」 「朝中有人声称帝师的孩子是故意带着京都的先锋队赴死,还说血脉不纯什么的,帝师一气之下便辞官远走他乡了。」 「那这位有缘人只能是四弟的了。」三皇子眯了眯桃花眼,太子掌握的一定是最接近真相的版本,血脉不纯? 难道帝师的儿子找了卡舍人,四弟,那人也是卡舍的公主。 大皇子也隐约摸到了真相。 太子笑着看着他们,真相确实也大差不差了。 四皇子却愣了愣,跟他有关吗,卡舍常年风霜,游牧为生,他那几年确实过得不好但也没人太苛待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孩。 只是跟着他们风餐露宿,听一些不好听的话,挨一些打罢了。 「听徐言清大人说是个胖子。」太子笑眯眯地放出一个消息。 「他好帅哦,」初兴民风开放,并未对男女设大妨,只是不要名声有碍即可。 余后流与一众孩子来到湖心附近,这里的菊花更加珍奇,且饲养的极好是难得的珍品。 余清缨看着湖心却又是触发了上一世的记忆,那会儿还不像现在这般小,被人设计掉入湖中,差点溺亡,是他救了她。 未来的真龙天子,现在湖中心的萝蔔头? 余清缨还在想着上一世的事情,冷不防看见湖心几人,愣了愣…… 第 55 章 看到讨厌的人是什么反应,大概就是下意识地给他一个白眼吧。 余清缨收回了乱看的目光同几位哥哥一起赏菊。 黄白蕊若莲房,粉红色的桃花菊,白而檀心木香菊,层层叠叠,粉白相间,黄白辉映,雅及。 「刚刚那小丫头是白了我们一眼吧?」三皇子不高兴了,有个跟自己容貌相当的男子冒出来也就算了,还被一个小丫头看不起。 他拉拉大哥的袖子,表示自己很委屈。 「你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那丫头才几岁大?」少言的大皇子开口。 他从不跟女子与孩子计较,恰巧余清缨两样都占了。 第78页 「瞧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三皇子发问到。 「回禀几位主子是康乐王府的,郡主的千金在王府念书启蒙,郡主投桃报李呢。」 小厮机灵道。 几人听到小厮的回话,那要看的人不就是在那群人中间吗? 四皇子还在想那人会与自己是什么关系,现在看到有关人士出现还是往那个方向看去,就收到了来自余清缨的大眼白。 「你给我们介绍一下王府的孩子吧。」太子倒是笑眯眯的,因为那个送他们眼白的女子可是王府全盛时,自己挑的小姑娘。 「那个相貌最出色的是王府的庶长子,听说骑射,写文均是上佳,令人惋惜他的庶子出身。」 「边上斯文带笑的是王府世子,他也从小聪慧,只可惜在学业上一直被长子压了一头。」 「那个娇俏的小姑娘是王府嫡女。」 「剩下那些小公子均是庶出。」 「另外一旁赏菊的两位是王府二房的嫡子与嫡女,二房一直不曾纳妾,素来为京都所羡慕。」 「应该还有一位先生的孙子,现下赏菊处不曾见到。」 被人惦记着的唐时悠早转悠了一下之后就带着秋收去找个坐着了,还让秋收给他拿了一堆吃的。 他的位置比较偏,刚好在一个假山后面有一张石桌与凳子,刚来时吃了一口茶点,酥脆清香,太符合唐时悠的口味了。 于是跟余家几人打了招唿自己找了个清静地方呆着了,他拿了赵家两家旺铺,现在可是不缺钱了,等他钱攒够了带着爷爷搬出去。 小胖子畅想未来,却不知湖心几人正在四处寻他,徐中洲同几个高门一起来寻皇子交谈。 「你们要找唐家的?」 「刚刚我听说他在那面的假山后面。」 徐中洲给了一个方向,湖心虽然视野开阔但是假山挡住真除了透视眼也看不见了。 「我去看看」四皇子慢慢走了过去,其余人继续交流,他们都是至之学子,现在一行人一起走,简直就是大型高富帅聚集在一起。 活像个小太阳似的惹得所有在场妇人的目光都跟随他们人移动。 只有余家几个孩子在玩闹,他们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自然玩的不亦乐乎。 郡主的赏菊宴还有点游园会的意思,有很多玩乐的项目,比如比射箭,投壶,流觞曲水,行酒令,还有自家的猜谜面,等等有趣项目。 大家今天来的又齐,各处早就热闹起来了,徐中洲也是过来请皇子们一起去玩的。 这边,秋收已经拿的够多了,铺满了整整一张石桌,这里虽是角落却也打扫的干净利落,还放了一瓶花儿点缀。 四皇子在路口处看着唐时悠开心地吃起了茶点,那满满一桌,真不知是怎么拿的下手的。 这几个月在初兴他也算知晓了不少人情世故,有时候自己还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他倒是不曾管过别人的眼光。 不过这俩人怎么都看着这么眼熟,这不是他第一天来时街上遇到的人吗! 那个笑嘻嘻的是那天在街上哭唧唧的小胖娃,那个清瘦了的不是那个黑胖子吗? 看模样倒是清秀了很多,神光囧囧,两人抢着吃的画面明显能看出黑的那人锻鍊过,速度都比胖子快出好几个度。 四皇子想到了那天的事情,再看看现在打打闹闹的两人倒是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样子,只要某人不要专挑小胖子想拿的吃的。 看对方吃的多了还会给对方倒上茶水,生怕对方噎坏了。 太子虽然随着徐中洲他们去了射箭那边,但是余光还看着余清缨一行人。 这个小姑娘可是他小时候定下的太子妃呢,太子摸摸系在腰间的大圆缺角佩。 这玉佩还是那丫头自己摔的缺了角的,后来那个角给了她,而他就一直带着这个大的。 不过嘛,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再提了,没了老太公,王府也一落千丈。 这件事也被两家默契地遗忘了,只可惜那会儿他已经记事了,父皇这些年想给他相看的姑娘也一直被他拒绝。 想着想着太子便看到回来的四弟,于是拿了弓箭让他也试试手。 余清缨看到了那边的动静,看看自家大哥,想要怂恿他也下场。 「太子殿下,光这么比多没劲啊,不得压上什么彩头吗?」几个平时和四皇子不对付的人开口道。 「em,说的也有道理,父皇之前赏过一把弓,就拿过来做彩头吧。」 「可是那把太子殿下夺得入学季魁首时,陛下赏赐的弓?」听到的人瞬间围了起来。 这把弓可了不得,听说是当年陛下即位后御驾亲征两军对峙,陛下一箭取了对方首领首级。 此战大胜,这把弓也被誉为胜利之弓…… 在场的男子都跃跃欲试…… 第 56 章 满府的菊花摇曳,天蓝云白,少年脸上的意气遮挡不住。 整场赏菊宴的目光都聚集在这片青黄的草皮半坡上了。 半坡上凉亭已经坐满了各府的女子了,夫人们也闻声赶来。 长亭蔓延开来,府里的下人最是机灵已经摆好了桌椅,中间是夫人团中心自然是郡主娘娘,还有徐氏,王妃自然也是上座。 中心围了余赵孙徐四大家族的夫人们,其他夫人有些留在边上凑趣,有些便同孩子们一起了。 第79页 「既然是比试,自然只要有规则的。」 「十岁以下包括十岁,五十尺远,三箭必中二十五环,可晋级下一轮。」 「十岁以上及冠一下,百尺远,三箭必中二十七环者晋级下一轮。」 下人依照皇子们的吩咐马上将参赛人员分类排列,将靶子依照距离放好,并留人记环。 「公子,那边很热闹,快去那边玩吧,别在这里吃了。」郡主府的下人看到落单的唐时悠善意地提醒道。 余清缨看着场中众人,乌泱泱的一片,还是大哥长得最好看了。 余六知道自己箭术不行没有参与,看着兴致很高的二姐姐, 「缨姐姐,心情好像很好?」 「自然,你没感受到边上女子们的热情吗?」 「可是小悠好像还没来?」余清盈看了看在场的人愣是没找到唐时悠。 「几位哥哥定然是能晋级的,余三就不知道了,他的箭朮忽上忽下的,小悠若是在的话,应该也行。」 余清缨看着皇子那边,记得曾经听他说过幼时箭术不好,输了太子的弓,应该就是这次了吧。 太子立在几位兄弟中间,挺拔如松,髮髻上只簪了玉簪,一袭青衣,温润如松。 听说他文武双全,最得陛下喜爱,当年他英年早逝,成了陛下的一块心病,积郁成疾,才让剩下几人斗来斗去。 最后落到了那个萝蔔头身上,余清缨看着四皇子,眼睛变得狭长又有深意。 一眼盛不住万般情绪,余清缨一手托腮,藏于桌下的手握的紧紧的,突然她看到了唐时悠,便渐渐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你们看,小悠来了,」她高兴地指给两人看。 唐时悠看着一堆萝蔔头挤在一起,让秋收去旁边站着,他看见余家的熟人便过去问明了情况,原来是彩头的来头太大,让大傢伙们都跃跃欲试呢。 「好了,准备开始。」随着锣声响起这场大赛也拉开帷幕,随着一箭又一箭地射出。 萝蔔头这边很快淘汰了大半,倒是十岁以上那边比的难捨难分。 清丽的箭声划破长空,随着众人惊诧的目光,余后流上场了,出手便是十环。 众人的目光惊疑不定,之所以划出年龄组来,便是知晓他们臂力不够,或者家里还没开始认真教骑射。 自然也不会对萝蔔头这边抱有太大的期望,大概是萝蔔头这边太久没有能顶的人出来,后边观众席爆发了热烈的欢唿。 当余后流这张脸转过来自然又赚了一阵吆喝,亭亭如竹,冷面俊立,干净利索。 搭箭的姿势标准干脆,余后流也未受后面的影响,第二箭又是十环。 接下来第三箭也是不必说了,风头盖过了十岁以上那组。 接下来的余清嘉笑不出来,箭箭九环,余清河一共二十九环,唐时悠来了一个三十环,只可惜因为脸太黑,没有太大的唿声。 四皇子刚好十岁,也在小萝蔔头组,三箭二十七环。 萝蔔头大概进了十个人。 三皇子三箭三十环,再加上他美丽的外表,也是引得观众席一阵欢唿。 大皇子也是三箭二十九,冷峻的面容也惹出了不少尖叫声。 徐中洲三箭齐发三十环,后面的尖叫声大概快把整个府邸掀开了。 郡主娘娘和徐舟舟脸上的骄傲可真是无法掩盖,那些有女儿适龄的人家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女儿入了徐府的眼。 有些人则是打听起了余家几个孩子,毕竟一群萝蔔头里那几个眼生的竟是一家。 「原来唐师来了京都,是了是了,他们可有姻亲关系的。」 「怪不得余家这几个孩子这么争气,原来是老太君抓着他们学习呢。」 「要不怎么说到底是四大家族呢,你看看人家赵家,徐家都把自家嫡亲孩子往里塞。」 「这不就是知道孩子还小该还来得及嘛。」 「你小声点别被郡主娘娘听见了,人家现在就一个宝贝千金,你可别在这儿糟蹋人,平白连累了我们。」 长廊蜿蜒,凉亭独在中间,倒也不用太担心话随风走就怕音随人走。 张家坐在余家旁边,活泼的小姑娘不住地往余家瞧,想找找有没有栗禾的妹妹。 当然场上还有赵家哥哥,自然全身心地先看赵家哥哥。 十岁以上那边恰好轮到赵藏蕴,他平平常常拉弓射箭,没有特别紧张的感觉是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 三箭十环! 「公子,是那天入学季的七号公子!」秋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七号似乎有所察觉对秋收笑笑,三箭二十九环! 「贺兰公子上了!」纨绔中间没几个擅长射箭的,贺兰家教严格,性情却难以把握。 三箭三十环。 太子笑着结束第一轮,「要不下一场,两边各外后移五十尺吧。」 父皇那次是在百里之外取人首级,按理说两边首脑都不会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但父皇那张弓刚巧被改过,那人便没了姓名。 那张弓理论的最大射程还是八十里,百里之外纯看个人技术,父皇也时常感嘆那次的天时地利人和…… 仿佛天佑初兴!不知道这次比箭会不会有惊喜。 徐中洲依旧是三箭齐发,徐家的下人尖叫到「三箭三十环!」 第80页 「舟舟,你哥哥好厉害!」徐舟舟正跟两个好友一起,看到哥哥的精彩表现她也很高兴,就是自己现在快被这俩晃死了。 「其实有个人也很厉害」 徐舟舟的话淹没在人群的欢唿中,没人听到她说了什么。 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因为第二轮的要求是二十八环以上。 只剩下余后流,唐时悠和四皇子了,还有贺兰,七号,赵藏蕴,徐中洲等人…… 赵藏温走到余家这边跟他们一起在旁边围观,「先生的孙子还真是有几把刷子,居然能跟我哥一决高下了。」 「我们公子很厉害的,你不要瞧不起人,每次武课拖后腿的都是你…… 秋收被赵藏温捂住了嘴巴,「你这么会说话就少说点!」 四皇子最终也只是个凑数,余清缨看着这个萝蔔头,谁能想到未来的皇帝会是他呢,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子。 太子殿下与他关系好,大概是太子后来的势力都被他收拢过去了,再加上娶了她就是让康乐王府站队,哥哥当时已经小有名气,再加上逆了天的庶哥余后流。 康乐王恢復昔日荣光几乎近在眼前了。 可是老太君没得早,康乐王府也不是当年的康乐王府了,仗着家里出了一个皇后,两个栋樑之材,以势压人,鱼肉百姓。 荣光也只是昙花一现,在熊熊大火里湮灭,也泯灭在歷史长河中。 既然现在他们都好好的,那皇帝是不是也可以换? 只要太子不死,四皇子又有什么资格继位呢? 这厢想的出神,那边场上却是如火如荼,贺兰对上了唐时悠,两人一箭接一箭,箭箭靶心。 两人靶子距离一致,箭箭十环,贺兰的心态却已经有些崩了,连一个十岁小孩都比不过。 贺兰失手了,余后流也赢了四皇子,赵藏蕴赢了七号,大皇子赢了三皇子…… 七号跑去找秋收讲话了,并未把输赢放在心上,只有贺兰看到四皇子时,傲娇地立刻挪开了眼神。 第 57 章 天高云阔,秋风猎猎,府苑辽阔,靶子远远望去只余一点,天地之间唯此一线。 少年人围在此处只争胜负,无关家世,无关嫡庶,也无关男女。 唐时悠向来随性,总觉得来此一朝仿若游戏人间,偷活余年,此刻也忍不住被感染。 感染身边人的紧张与兴奋,激动与失意懊恼。 「公子加油,你是最棒的。」秋收作为最后来的小胖妞也没人把她赶去观看席,此刻她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很多丫鬟恨不能以身替之。 如此多的世家公子还有皇子在她身边伫立,堪称颜狗的天堂和能令公子们留下印象的好地方。 七号在旁边笑笑,「徐公子的实力可不是吃素的。」 这最后一回,是双靶,要求两箭一射,一次二十环,比三次。 这样的难度也是令知道与不知道的都吃了一惊。 「还有两个孩子呢,靶子这么远,还要一次射两箭,这能行吗?」 「徐公子可是一发三箭的人,基本上那彩头就是徐家的了,我觉得余家那小子也挺强。」 「现在能留在场上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那赵家的,余家的还有唐家的。」 「唐家真是好风水,每一代的孩子都这么出色。」在场的人无不点头,当年的唐家公子哥的名头可比这代的徐中洲只多不少。 代代都有人才出,只可惜不是自家的孩子,夫人们想着回去该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才好,棒槌还是竹棍? 脚踩青黄色的草皮,唐时悠远眺两把,这个身体虽然曾有余毒,但却天生一把子力气,远超同龄。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担心孩子箭发出去连靶子都射不到。 几位皇子聚在一起,这位就是唐家的,能走到这步以这个年龄也是难得了。 感受了一股子风速,唐时悠放出手中的箭。 两箭十环!报环数的人嗓子都哑了。 赵藏蕴一看便知自己怕是不行了,箭术上他没有钻研的这么深。 「行啦,我认输。」 大皇子面容更加冷峻,知难而上是他的原则而不是知难而退。 「八环,九环,十七环。」 「二十环,」这是余后流。 几位余家的孩子都面露苦涩,这个庶子的风头他们是彻底压不过了,只怕以后他们在别人眼里嫡子光环都会暗淡不少。 徐中洲抬抬眼镜,背后的深光一闪而,把徐舟舟送去余家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余家有了这位庶子倒是有了重新崛起的希望。 徐中洲二十环,现在场上就剩下三个人了,太子能看到这样的箭术也很满意。 徐中洲拿了一块布,蒙住双眼,又是两箭均在十环。 唐时悠看大家都沸腾了,这人真是一把利剑,平常看着低调不显眼,一出鞘这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他没有这么想争高下,退了一步,找自家的丫鬟秋收去了。 「公子,那位公子真是太强了,你不要难过,输了你在秋收心里也是最棒的。」 唐时悠点点头。 只是余后流显然也没有这么容易退让,他也闭眼,三箭齐发,均中十环! 惊掉了在场人的下巴,一时间风头都盖过了徐中洲,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太子站了出来,「头名是你的了,余后流。」 第81页 「这场比赛如此精彩,自然也要再来些彩头才行。」 御赐的胜利之弓早就摆在桌案上了,还有一方澄南紫泥砚与一方形羊脂白玉。 三人恭敬接过,在场之人都半跪在地上,恭敬而又服气。 太子殿下真不愧是陛下看好的储君,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端方有礼,恩威并重…… 郡主的赏菊宴也慢慢落下帷幕。 「哥,我觉得徐大哥不止这些实力,为什么太子还是把头名给了余家?」赵藏温跟在赵藏蕴身后。 「温儿,余后流能蒙眼三箭齐发,他的实力已然不俗,即使徐中洲穷追不捨但他俩的年纪终究不在一个层次,赢了也会被人说胜之不武的。」 「你看看你和余家那位庶子,年纪相仿,但无论学识与武艺你都不如他,在那边跟着先生学习还是要上点心呀。」 毕竟几位族中长辈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不能不珍惜呢。 康乐王府经此一宴怕是要出名了。 秦姨娘院里的瓷器又重新送了一批。 「我就不信那人这么大度能容得下他来。」徐氏能有这么大方? 徐氏确实挺大方的,不然之前能让秦姨娘这么欺负了,再说场上的表现她也是亲眼所见的确实是力压群雄。 余家虽有风波,却也只是暗地里的,余清缨还在想太子的事情,只要太子没有死于刺杀,那么那个前世的怨侣也就登不上皇位。 第 58 章 秋去春来,夏至又冬雪,大概是武课总是特别锻鍊人,也大概是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余府的孩子都长大了不少,抽条的抽条,脱离了稚气逐渐拥有少年的青涩与少女的模样。 学堂里几人嬉闹,几人阅书,也是热闹。 「你的锦囊都带了多久了,都没有打开过吗?」余清盈好奇地问清缨。 这个锦囊里的东西听娘说大有来头,记得娘还在清缨身体不好的时候惋惜过。 「我也不知道,娘说提前打开就不灵了。」余清缨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锦囊,其实她去年去礼佛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便知道了。 最近的两年过的尤为平静,她的心也静了很多,再看到四皇子也没有那么浓重的恨意了。 「那你为什么笑的像个傻子」余清盈也不是情商低的孩子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舟舟这两年也没能陪我们一直上课呢,她大概也挺可惜的吧?」 余清盈换了个话题,转到了最近没有经常来上课的徐舟舟身上,然后眼神往余后流那边瞟。 少年还沉浸在玩乐中根本不知少女的心事,但同为女孩的几人都心里有数的,怪只怪余后流的表现太,太出色咯。 余清缨也很无奈,她同样也能看出来哥哥对徐舟舟有好感,这大概就是小悠说的三角恋? 「你还有心情管东管西的,今天课业都听明白了?清盈的八卦能力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 余清缨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自从哥哥的乳母嬷嬷出事了以后,余清嘉整个人都更加的内敛了,也不怎么针对庶哥了,仿佛想通了什么。 余三倒是时不时来点恶搞,只可惜都整不到他们,反而还要被他们反整。 余后流的气场也越发厚重,自从秦姨娘不在管家,也没人会薄待庶子庶女,母亲管家端的公平,只秦姨娘不满意,母亲便断了瓷器的配送,反而还扣住了她的月银,让秦姨娘不敢再乱扔瓷器了。 而锦囊里的东西也让她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比如说这个锦囊里装的是太子殿下的玉佩,与那个缺了一角的玉佩刚好是一整个。 类似信物一样的东西,那上辈子的那人是拿什么样的心情来娶她的? 想到此处余清缨不禁脸上一黑,真是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难受。 余后流正在备战今年的入学季,这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他已扬名京都,只是自己姨娘的最近心思好像大了很多。 他看看那边的唐时悠趴在桌子上貌似在想一会儿吃什么,真是想不通这人肚里的学问是怎么和他想吃的东西一样多的。 唐时悠最近趴着也是迫不得已,谁晓得人一旦发育起来这么迅速的,他总感觉自己的快捂不住了。 而且入学季也迫在眉睫,他最近也一直在调查父母的事情。 大概就是他母亲是隐瞒了身份,最终被人怀疑泄露了军情导致的全军覆灭。 「娘亲,他哪里不好,您干嘛老不让我去上学啊,不是这个宴就是那个宴的。」徐舟舟在家里哄着郡主娘娘。 「余家是可以,但他就是个庶子将来王府又落不到他头上,你还要认个姨娘当婆婆吗?」郡主才不理这个皮精。 「你爹娶了我就不能受重用,你以为他不难受吗?现在连儿子都不是他的,他对我心里可隔了一层呢。」郡主秉退其他人跟女儿说起了私房话。 「那,那也是爹爹自己愿意的。」徐舟舟撅撅嘴,小女儿状的撒娇。 「你,你这个不成器的,你自己在屋里偷偷画人家的人像,他可曾给你什么回应。」郡主点点女儿的头。 那孩子优秀出色堪比她儿,将来定要仕途顺遂,又怎会愿意在家与她画眉嬉闹。 「你喜欢的是他的优秀,你若跟他扯上了瓜葛,他也要因此折翼。」 第82页 再说了,那孩子看着女儿的时候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儿女之情,更是不愿因此受累的。 「那娘你知道还不让我上学,能见他的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少,若是以后及笄许配我就不能去余家上学了。」徐舟舟也收起了脸上的嬉闹。 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岁月只在母亲脸上留下一点点痕迹,剩下的都是雍容华贵,弟弟出息,姐姐是当朝皇后,亲生儿子又是未来徐家嫡支的继承者。 娘这一生平安顺遂,只唯独挑了父亲,父亲因此仕途暗淡,在家每日与娘子相亲相爱,谁看了不说一声恩爱夫妻。 只是物极必反,慧极必伤,这样花团锦簇的背后也有不能为人道的心酸。 「舟舟,不只是因此,唐家那个孩子,只怕也是难的。」 郡主拍拍徐舟舟的背,「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今年的入学季可是有一番风波了…… 还有太子被刺杀的事情,听说查了这么久才查出了一些眉目,只怕朝廷也要有一番腥风血雨。 也不知这个家能维持多久,郡主看着这住了小半辈子的府苑出了神。 第 59 章 「听说唐家那个打算考今年的至之,等他们来了,刚好用那个好好磨磨他们的性子,顺便给家族里的人出口恶气。」 实盘演练已经在至之展开两年了,就是给他们一张地图,把他们都丢在这张地图里,两两对抗,在这张地图散落着十张金色小旗。 有一张旗子一定是在这张地图的最高处,或者最中心之类的地方。基本那张旗子就是赛点了。 哪队拿到的旗子多,哪方获胜。 「你们也别太小瞧人家了,听说也是拿了太子殿下奖励的人。说明有真实力,再说了凭你们队伍的实力,如果他们去了比你们实力还强的队里呢。」 有人给他们泼冷水,只是没想到对方排名第三,哎哟喂,冤死他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弱鸡发言呢。 「去年考进来那个女的,有谁考过她了吗?」食堂里的话题已经换了一波。 「那个叫贝儿的是吧?听说跟徐家那个走的挺近的,真是想不到,我得叫家里的妹妹们不要再想他了。」 「听说是个真正的寒门子弟!」 「进了至之还什么寒门,你看看能有几个女孩子考进来,除了公主郡主她们这些有名额的。」 「每次看她都是一个人倒是可怜,没有谁心动吗?」 「她的排名那么高,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去给孙院长锤?」 贝儿一个人坐着角落里吃东西,背挺得直直的,至之学院真的很好虽然个个都是官家背景但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食堂的饭菜也很可口。 看着肚子若隐若现地凹出,她大概又胖了不少吧…… 每月还能拿很多银子,自从她来了至之学院家里生活都改善了许多,十两银子留好给自己的笔墨日用钱剩下给了父亲。 她父亲每日都在村门口笑呵呵的逢人便说丫头也会有出息,哪里是什么赔钱货。 我们贝儿名字取得好,脑子长得好,小小年纪便能养家了。 惹得村里许多有女儿的人家眼红,纷纷打算送自家女儿去念书识字,地里的活累点也就累点了,若是出了金凤凰,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村里的女孩能因为自己的遭遇能过的更好一些,那她更没有理由不认真读书,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了。 「看她呆傻的模样,真不知她是如何取得如此高的成绩的,」暗中观察的人摇摇头,一个人吃饭还傻笑。 「别人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还真觉得人家傻呢?你看哪位贵女为难她了,那些贵女的眼睛可都盯着徐家的呢,她还能同徐家的有风言风语流出。」 同桌之人极其嫌弃他的观察能力,「我倒是很期待余家和唐家进来的至之。」 「到时候徐家那丫头也会来吧?早就能来了,一直在余家赖着。」 食堂最热闹的一阵过了,人便渐渐少了下来,某桌看人走的差不多,便悄悄对旁边的人说道:「太子殿下年前遇刺,听说现在已经隐隐约约找到一些证据了。听说这个和这个都有参与。」 那人比划了两个数字。 旁边的人震惊的吃不下饭,「这瓜,保真?」 「我兄弟锦衣卫的。」 …… 「你们再过不久就能去参加入学季了,这些日子好好温习,我会让武课老师放缓速度的,你们接下来也不用练的太拼了。」 唐茶看人到的齐,便说了这几天商量的结果,「基本上我教出来的,都能上至之。」 「但是嘛,毕竟你们现在是大锅炖,没办法真的每个人都能进去,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入学季呢就是块鍊金石,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金子,也很快能知道了。」 徐舟舟托腮看着余后流,这流畅的脸部线条,真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余清嘉看着此景,不由抓紧了手中的东西。 余后流则是在想前几天去院里熘达看到唐时悠的丹青。 景美,磅礴大气,有些又是小桥流水,人间烟火的红尘,令人回味无穷。 没想到他这一手丹青倒是已经登堂入室了。 只是别每幅图旁还有对应的美食便更好了,听说他们院里的吃食都是看唐时悠今天转到了哪幅画便吃哪幅画的家乡美食。 第83页 余清缨最近看着秋收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她,但她死活想不起来。 余清盈总在吃瓜第一线,那几人的眉眼官司她用手肘推推余清缨,与她一起吃瓜…… 余清缨可是有着上帝视角的,余后流上辈子可是到她死都没有什么动静的,余清嘉和徐舟舟在一起了。 只是上辈子徐舟舟是天之娇女,他哥当时可没有这个资格,只是后来郡主娘娘的相公出事了牵连了郡主与徐舟舟。 徐舟舟沦为了罪臣之女,一将功成万骨枯,她曾经的鲜衣怒马爱憎分明都变成了当时其他贵女攻击她的理由。 她当初的手帕交都嫁到外地了不在京都,想到那些手帕交余清缨也有些想笑…… 一个惯会装柔弱,一个会武,一个徐舟舟,这三人真是惹不起也要躲得起。 横扫各大宴会,及笄之后订亲嫁人,徐舟舟身份贵重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哥哥后来有从龙之功,迎娶徐舟舟为妻,才让她重新回到这个圈子。 只是性子变了很多,后来她的手帕交们与自己的相公杀回京都,来往走动多了她才爱笑起来。 余清缨悠悠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这辈子会怎么样,都改了这么多事情。 这厢上完了文课,唐时悠和秋收一起回到院子里。 「公子,你咋是个女的呢!」秋收不满地替唐时悠解束带,她当时知道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好像失恋了一样。 「你这张嘴可给我牢靠点,我还不想让大家知道呢!」 「那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大家说啊?」 「我也没想好啊!」她父母的身世,还有出去时那些人隐隐约约的排挤她心里可都有数呢,虽说这个时代对女子极为宽容,可还是男子更为方便。 「我听说到时候去了学院会分男生和女生,到时候澡堂子公子你可怎么办啊,又不能去女澡堂。」 秋收嘟囔着…… 她自己家里那边也不安生,她姐姐去了修竹学院读书,时常拿些好东西回来,父母变会指责她不懂事。 家里这么多孩子,以后弟弟还要娶亲,也不知道将银子交给父母。 只是姐姐回来后跟父母说了什么,才让父母打消了这个念头。 秋收最近也头疼的很,再加上公子变小姐,她就更愁了,大概是亲情场和爱情双双失意吧。 第 60 章 栗禾常常在想为什么去王府这么好的差事能落到自己没见过几面的妹妹头上。 她才是那个才德兼备的人,为什么选上的人不是她,这可能就是命好吧。 「你不要对她这么坏,她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早就不是我们能拿出来了的了。你若是对她不好,她将来记恨你,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栗禾看着辛苦的娘亲说道,「后面还有这么多弟弟,真靠你一个人,你哪里吃得消。」 「爹就是个棒槌,哪里会做什么,最多就能帮你把摊子顾顾住,你把钱拿出来给我去读书,我认识的官家子弟多了,将来有个好归宿。你身上的负担也能轻一点。」 栗禾让母亲供自己去临业读书,那边多是官家背景,但束脩也会相应的高一些。 「就不能去修竹吗?修竹的学费便宜好些,」妇人同女儿商量,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庞她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对她好些,她身上一个首饰都够我的束脩了。」 这才让秋收回来探亲时感到怪异又别扭,只是对方是她的亲生父母,还是将带来的银子都给他们了。 只她心里不想给,但碍于情面又不得不给。 秋收看得出来父母对自己并无一丝感情,甚至若非她现在进了王府,只怕也是非打即骂的下场。 「你来了,娘亲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一会儿让娘亲给你下碗面吃。」栗禾看着妹妹眉眼弯弯,倒像是个好姐姐。 「不必麻烦,我还要去给公子买零嘴。」秋收想走,但栗禾拉住她,把她按在椅子上。 「你刚给了家里这么多钱,一碗面都不给你吃那也太过分了,让弟弟帮你去买公子要的零嘴,你就在这安心吃吧。」 「你也不想银子丢出去一个响都听不见吧。」栗禾悄悄附在秋收耳边。 奇异的抹平一定程度上自己给钱时的不痛快, 「我在临业读书,你得空就来找我玩。」 秋收有些愣愣地看着这个面前的姐姐,亭亭玉立,话语得当又讨人喜欢。 怪不得父母这么喜欢她! 秋收拿着零嘴回了府里,恰好撞见了清缨小姐,请了个安。 「秋收,秋收,你最近跟着主子吃了不少苦吧,都瘦了好些。」 余清缨看着身影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打趣道。 秋收红着脸跑了,清缨小姐笑起来真好看,杀伤力可太强了。 几人笑眯眯地看着,余清缨的丫鬟凑到余清缨耳边,「小姐,太子殿下又送了好多东西。您要不去看看。」 余清缨笑笑,「去母亲那边看看吧。」这人倒是体贴,都是借郡主娘娘的手送到母亲这边。 「小姐您救了太子殿下,那可是莫大的恩情呢,太子殿下记挂着您也很正常。」 「太子殿下若是娶了妻可就不能这般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挟恩相报的人,这件事你们可得嘴巴紧些,别漏了风声出去!」 第84页 一支五□□簪,簪尾镶了一颗翠色的玉浑源流光古朴异常,金色的丝线缠绕隐隐有一只鸾鸟振翅而出。 「好漂亮!」几个丫鬟也被这支金簪吸引,目不转睛看着这支流光溢彩的簪子。 余清缨却一下被带到之前的回忆里……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与我在一起?」平常清冷的不行的人在这人面前如此卑微,想要推门而入的皇后不由怔在原地。 「我就想在至之里做研究,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为何非要我?」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清冷不带感情,求而不得像极了他在她面前。 「我不适合后宫,后宫佳丽三千,而你就一个,我既不想因为你而放弃自己的事业,也不愿自己沦为爱恨嗔痴均繫于你一身的爱情木偶。」 是谁说话如此大胆,竟把做皇帝的女人说的如此不堪。 余清缨也因这些话捂住心口,她都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恍然间出来只见那人簪了一个这样的簪子走出殿外,而她只能看见一个冷漠的帝王。 原来自己只是他登基的一枚棋子吗! 余清缨回过神来,她在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轻易陷入一个情场。 「是枚好簪子,你收好吧,缨儿,你要参加入学季就好好收心,争取拿个好名次。」 徐氏鼓舞女儿,看的出来女儿紧张,但这些年日日夜夜的辛苦也都看在眼里,她还为此谘询过唐先生女儿平日的表现可有机会考上。 「只要保持平常心,清缨这孩子机会还是很大的。」 余清缨带着东西回了自己的院子,怪不得这些天总觉得秋收眼熟但又不知在哪见过,原来她就是那个人…… 只是她真的很难把那个清冷的人跟眼前的秋收联繫起来,若不是这跟金簪,她还真是无法想像。 余清缨压下心中的惊讶,认真看书去,至之学院她志在必得。 至于秋收是怎么从现在这样变成记忆中中的样子也有待考量。 「公子,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秋收看着在温习的唐时悠问道。 实在是太抓耳挠腮了,不然她也不想打扰公子温习知识,那种总觉得她们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为何自己心里总是有几分不得劲。 「你都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了,听到的话,看到的事那么多,你觉得自己笨吗?」 唐时悠知道她偶尔会回去看父母,她那对父母对她是没什么感情的,但母子天性孺慕之情,孩子对父母爱的渴望是一直在的。 「秋收你知道吗,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即使是你的五根手指伸出来都各有所长和所短。」 唐时悠点点秋收,之所以那年在大街上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就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生来敏感,又不会甜言蜜语,常年与父母分隔两地,感情自然没有养在身边的孩子亲香。 自家孩子拿两块铜板便嚷嚷地满大街都知道还不问缘由就是一连串的恶语相向。 或许孩子不懂事,但面对连成人都不一定能忍受的恶语沖向孩子,她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眼前。 「你做你想做的,不想做的便少做就好。」秋收渴望亲情,但他们要的可能是金钱。 「公子,你怎么说了跟没说一样。」秋收眨巴眨巴大眼,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 栗禾看向母亲,「往后不要太直白地跟二丫,是秋收这般要钱,你若是还希望有这个女儿的话,」 栗禾表情严肃,唬住了她娘,这个大女儿向来主意正的很,人又机灵做事比同龄人高了不知道多少。 「她不是我生的吗,我想用什么语气对她都不行吗,去了王府当丫鬟还成什么金宝贝了不成。」 栗禾她爹也就是李放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觉得媳妇儿说的有道理。 「她现在接触的人那都是官家子弟,还去参加过郡主娘娘的宴席。她还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皇子,那可是龙子凤孙呢!」 栗禾拿话压他们,母亲泼辣能干有余,父亲软弱不堪重用,她若是不帮着纠正些,这个家都不知偏向哪去了。 二人两两相望,不知该说什么,「我知道了,只是你也上学,两个弟弟也在上学,娘压力也大。」 「我知道,我能体谅你们才同你们说这些。」烛火跳了跳,照映着栗禾眼里的野心。 皇宫里,「你们徐家胆子可真大!」皇帝看着奏摺气不过丢向徐言清。 徐言清也不闪躲,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捡起奏摺阅过。 「是挺大胆的,连做颗棋子都被推到明面上,愚蠢!」 徐言清一字一字往外吐,真真是不屑极了。 皇帝都被他气笑了,嘴角流出点点血迹,「若是太子没了,我只怕现在只能在病床上与你对话了。」 「既然他们埋得这么深,就小惩大诫一下吧,先吊吊他们的心吧,太子殿下平安归来,他们心理有鬼,容易露出马脚。」 徐言清抬抬眼皮,「就怕真查出什么,陛下您的身子也受不住。」 「至之那个东西什么时候能开?我这身子还能撑个十年左右。」 「多让太子殿下替您分担点不就行了,还能再撑撑,那玩意儿不合眼缘的不要啊。」 「倒是余家的此次救太子有功,您可得想好怎么赏呢。」 第85页 「端看这次入学季余家能有几个进去的吧。」皇帝摆摆手。 太子那傢伙天天往余家送东西哪里还轮到他抬抬手了,老子的私库已经被扒拉的差不多了…… 第 61 章 这几天大街上都在议论郡主娘娘的相公被外放的事情,这京都脚下最热闹的街摊上都是大傢伙们争相发表意见的集中地。 炊烟撩撩,言辞激烈,时不时就有拍桌声起,「哎哟,你悠着点,这家面摊店的女儿可在王府里当差呢,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 「李放,这真的,」有人不信邪的询问,只见忙碌的李放听了点点头,「就是当个小丫鬟,不值得说道。」 「哟,那也挺出息的,那西村有个女儿考上了至之学院,哎哟,地都不种了,天天在村口夸女儿有出息,平常倒没看出来他这么疼女儿。」 讨论的事瞬间就转移到了养女儿到底好不好上,两人对视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刚刚那人的话倒像利箭扎在他们背上。 至之学院里,三皇子扔了好些糕点进鱼塘里,地处偏僻,倒也没人来这,大皇子坐在圆石桌旁,看着三皇子类似泄愤的举动。 「徐家那个指不定被送到哪去,说是外放,徐言清也下得去手,那可是他亲姐夫。」 「你当初做这个局不就是在试探他吗?无论成功与否,成了替死鬼也是他,不成还是他。」大皇子看着潭面上因为糕点而聚集的鱼儿。 「我倒是想知道你干嘛非要拉他进来。」 「哼,便宜他了,不然祸及妻儿,徐言清是在保他姐姐和外侄女儿。」 「哪里是我拉的他,是他闻着味儿找过来的,享了福还想着能有一番大事业的,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只不知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那个位子,谁能没点想法,大皇子捏捏杯子,「也不知是谁坏了我们好事。」 三皇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何必在意这么多,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呗,总还有机会的。」 「只怕难了,父皇最近有把批阅奏摺这件事交给太子的意思。」 「成王败寇……」三皇子又丢了一块搞点砸懵了一头鱼。 郡主府内,徐杨接了圣旨之后有两名侍卫一直跟着他。 「大人,事急从权,还请大人轻装上阵跟我们早日出发。」 徐杨何尝不知事情败露,现在的局面就是他那个小舅子能尽到的最大的力了,只要将他骗出京都,郡主还是郡主,她和他的女儿还依旧金尊玉贵…… 「两位官爷,容我与郡主道个别,」徐杨对两位侍卫抱拳请求,两人对视一眼便也同意了。 「郡主,是我对不起你,我去外放了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以后怕是没有机会陪你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郡主又非棒槌,怎能不知丈夫在背后谋划,只没想到他谋划的竟是这样一件大事。 郡主泪眼婆娑,「你做这些时可曾想过我和舟舟?」 徐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连眼下这般能保全颜面都已经是小舅子最大的努力了。 只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一个探花之才最终只能在这院子里风花雪月,了此残生,甚至最后儿子都不是自己的。 「舟舟之后就会去至之学院了,她喜欢上了余家那个庶长子,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你若是还想让我们娘俩能过的好些,就不要再做什么了。」 徐杨点点头,便走了,「你多帮舟舟看着点吧,若是太有才华就算了。」 郡主苦笑,那孩子何止有才华可是才华出众呢,今年入学季余家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余后流文比第一,唐时悠第二,余清河第三。 余清盈和余后禄在中间,余清缨和余后适也考上了,余后枢与余后梧走的武比吊车尾被录取…… 赵藏温也是文比最后一名,赵家请帖都送来了。 徐舟舟和余清嘉都是名额保送入学,也就是说唐师教出了大满贯,现下余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唐时悠看着爷爷的院子已经被见面礼围得放不下脚了,挑了些上好的宣纸与颜料就往回跑。 刚巧撞上了迷弟余后流来看爷爷,唐时悠撞上了人家的肩膀飞快地熘走了。 「有空来玩,不用客气。」唐时悠拿了东西就跑,绝对不能被老头抓到。 余后流愣了一下,这触感总觉得有些不对,也没多想便带着金戈六安继续找先生讨教了。 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连秦姨娘都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其他姨娘更不用说了自己的儿子都能去至之学院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几位姨娘想着送点什么给唐先生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徐氏摆摆手,「这件是老太君会安排的,你们看着送些趁手的就行。或者让孩子们与小悠多走动吧。」 「秋收,赶紧把我的束带拿出来,我刚刚没弄好差点撞到人了。」唐时悠回到院子找秋收。 屋里挂满了丹青,或磅礴大气,或红尘气息或西子淡妆,或樱花林纷纷,就是没有京都的繁华热闹…… 余后流顺路来了唐时悠的院子却只见满屋风景,金戈和六安在外面,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余后流往里瞟了一眼,屋内昏暗,只隐隐在屏风上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 第86页 余后流登时反应过来,每每看见唐时悠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若对方是个女子,那一切便对上了,他还曾因为对方喜欢同府里妹妹玩耍而给对方下过绊子…… 余后流的耳根红了起来,招唿着两人走了。 此刻的唐时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 「娘,要不带我们去泡温泉吧,好久没有松快松快了。」 余清缨想起京都附近山上有一处温泉山,冬暖夏凉,这几日大家都绷紧了往死里学,该松松弦了。 徐氏想想也有道理,孩子们都出去玩会儿,下个月处便要入至之学院,全封闭的管理到时候就没有这么惬意的日子了。 「提议不错,你通知一下大家把。」 基本上至之学院这一波都是余家的,确实惹眼了些,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两妯娌去老太君那边商量此事,老太君也同意了,唐茶摸摸鬍子,自己孙子变孙女可咋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卡文了,最近有了一点思路, 又快卡了 (求不打我) 第 62 章 人生大概就是拿来反覆掉马的,唐时悠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那边爷爷已经过来说了要去温泉几日行的事情…… 「行了,不逗你了,那边有单人泉,你到时候过去泡单人泉就好了,老太君说还要带上徐家的姑娘和赵家那小子。」 唐时悠一颗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人越多才更好浑水捂马甲吧? 唐茶看着自家孙女机灵又聪慧的样子,真是很难想像之前这孩子被拼命护送回来的样子。 大概就只剩下几口气了吧,也是命好遇到了那个医术精湛的老头子,只是刚过第一个坎,还有一个坎。 「她身上的毒到四岁的时候会翻倍,熬过了四岁,还有六岁,只要六岁熬过了,她才是有了真正的生机。」 小孩孱弱,哪里容得他再去悲痛儿子儿媳的去世,每天光想着把孩子养活了。 熬过了一年又一年,也是命大,看着孩子每天跟村里的孩子厮混的样子他想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只是后来他收到了老太君的信。 没想到被这孩子看见了,自己都没怎么教过她认字,可那个胖娃娃问他:「京都好玩吗?有大房子住吗?我父母在哪里?」 唐茶忍住眼泪,在村里太久,小孩子能活过六岁都觉得是上天恩赐了,不然只怕自己已是黄土一抔了。 余清缨若是知道先生的想法,定会贊同的,因为她记忆力就没有他们上京这一出,只有老太君也因此郁郁寡欢,卧病不起,哪像这般会折磨他们…… 那厢太子也收到了他们要去泡温泉的消息,该怎么委婉地表达自己也想去呢? 梁景行看着二哥为情所困的样子真的很无语,直到知道那个小丫头也会跟着去的时候,他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太子和四皇子的心腹两两相望,唯余失望,他们怎么就不担心大皇子和三皇子呢,那俩可不是省油的灯,省煤的矿。 「你们也去不就好了,皇家也有个庄子在那边。」 太子的人看不下去了,「叫上大皇子他们吧,那庄子是他们的。」 两人眼前一亮,去至之学院找哥哥去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许的发懵,难得露出一丝心虚。 「你们若是想去,直接去便是了,」三皇子笑笑,「大家都是兄弟,有这种好地方自然要分享的,大哥也真是的,都不说!」 「这,你们也没人跟我说想去泡温泉吶。」大皇子依旧冷冷的。 「哥哥,你们一起去不?」四皇子问道。 太子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全无一丝不愿,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三皇子最讨厌这样的人,明明什么好处都得到了,还要装作善良的样子,摆出一副我很愿意跟你分享的模样。 漂亮的面庞黑了下去,大皇子出来打圆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我们俩身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了说不定就会过去了。」 两人也不勉强,四人不再相互打扰,两两散了。 「二哥,三哥好像不喜欢你?」梁景行这两年也抽条了不少是个小大人了,不再像刚来时像个孤狼,倒是越发的沉稳起来。 至之学院里的这帮子弟也渐渐接纳了他,贺兰偶尔也会与他同桌吃饭。 那帮人也渐渐不针对他了,他也越发如鱼得水了,只是在太子哥哥这里他还像以前那般有什么就问什么。 「他从小就不喜欢我,这么长久的不喜欢又不是我给颗糖就会和好的。」 「那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咯,他又没有对我做什么,就这么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是吗?」 徐舟舟和她的好朋友们取经,「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你就趁此机会拿下他好了!」一人爽利地开口。 「你要不在他经过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摔倒,他若是过来接住你了,那便是对你也有点意思,若是不管你的,就是不解风情的。」金若枝指点她,她惯会装柔软。 「只是余家庶长子的名头我也听过,他除了在出身上低了你哥一头,其他可并不差他多少,你该做的应该是控制自己的感情。」 第87页 「可别到了哪天真的无法割捨,郡主的担心不无道理。」 金若枝看的分明,「你爹这件事可透着一股猫腻,你可别真傻乎乎的以为没发生什么事。」 金若枝当初能跟徐舟舟交好也费了不少心思的,她是三人里面的智囊担当,「还有你,别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不管不顾的往前沖。」 说的是旁边坐着的女孩全身透着一股爽利劲儿,孙家的宝贝千金。 孙家是四大家族里根基最深的了,家族里走文武两条路子的都有,至之学院的院长便是孙家的,现在朝廷里的武将也都是孙家的。 金若枝可酸了,自己两位闺蜜都太会投胎了,徐家是新家族凭着当今皇后和现在事事都会过问徐言清的皇帝的厚爱冲进了四大家族,两人唯一的妹妹封了郡主,享受皇家公主般的待遇。 虽然嫁的人不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耐不住人家生了个好儿子,徐中洲,小小年纪就大放异彩,过继给了徐言清。 徐舟舟是他的亲妹妹,上有大姨做皇后,后有哥哥当靠山,未来一片光明。 孙家嫡出的姑娘都是金窝窝一样的人,每一位都极尽家族之力培养,可家主的二儿子不肯,他当了武将,娶了夫人,两人就生了这一个。 就想看着孩子高高兴兴的长大,不想让她去学规矩,好傢伙,这姑娘就跟着爹爹学了一身武艺。 后来跟着那些皇亲家的一起玩,人家那心眼多的拿她当枪使,遇到了她们才反应过来,然后把那帮拿她当枪使的姑娘收拾了一顿。 于是皇亲家的叫了家长,她爹就被家主收拾了。她也开始跟着她俩一起玩。 「那谁让你当时跟舟舟好呢,还跟徐大哥拉拉扯扯的,那些人就盯着他了,看到你这般有礼,能不想动你吗?」孙豫灵翻了个白眼。 「我可没对徐大哥下手,」金若枝没好气吐槽道,「徐大哥就像是浑身上下装了城墙的砖一样,没把我撞坏咯。」 「那你不就是相对我哥下手吗?」徐舟舟抓到了她的话,「你这哪是没下手,是下手没成功好吗!」 「好啦,你们别管了我了,你若是做不来别的,送他一个香囊,他也该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可别自己缝,让你家丫鬟去绣。」 徐舟舟点点头,但她却想自己缝一个。 「没几天了,而且你绣工又不好!」 金若枝拍醒徐舟舟,真不知看上他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梦到自己的收藏涨的可勐了,醒来还是一场梦…… 第 63 章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映入眼帘的大山烟雾缭绕,远远望去一层雾纱半遮掩。身在山中又被山色所迷惑。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半山腰处的庄子上,温泉水依山而落,庄子依泉而建,错落有致基本上包满了这半山腰处。 「这庄子不错呀,」几眼温泉清澈见底细碎的鹅卵石折射出点点星光。 徐舟舟看着庄子打理的仅仅有条,干净有趣忍不住夸赞到,徐家底蕴便没这么深了,这些好的庄子都捏在别的家族手里。 赵藏温却是浑身不得劲,他考上至之学院之后,家族里那些学不起来的孤立他,曾经一起玩的纨绔耷拉着脸, 诉说自己被管得可严了,指望某天像他一样考上好学院。 「皇家的庄子更好,在上面。」赵藏温搭话,抢了他们家的庄子充为皇庄,然后把别的地方给他们家了。 唐时悠他们已经去看更里面的温泉眼了,有些是院子里单独有的,有些是几间房连起来有一个大大的,不时有热热的温泉瀑布冲下来。 热气腾腾的天然温泉,旁边有些藤蔓缠绕,粉色黄色的花开,美轮美奂,这不就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氛围感感吗…… 唐时悠看着几个女孩的神色,看她们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便知道这里很对她们的胃口了。 「这里我们要了。」余清缨和两个小姑娘对了对眼色,便要了这里。 「给你便是,我们男孩子要泡就泡大的。」余三也就是余后枢很是大包大揽地开口道。 徐氏说大家去了至之学院便是迈向成熟的一个标志,往后便用大名相称了。 几个男生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武课的老师对女孩子那叫一个呵护备至,并告诉他们:「在边塞的女人都很伟大,要尊重她们。」 赵藏温不听话地撩拨过几回女生,被罚的让人不忍直视。 「那边好有个大的,几位少爷这边请。」庄子上的人带他们继续逛。 「这里的池子恰好就在半山腰上,温泉瀑布就这么挂下来这里的温泉水流动性最强了,而且场地也大,应该很适合几位少爷。」 鬼斧神工般地砌出一块半圆,边上都是峭壁,温泉瀑布就这么冲下来灌满了成了汤池,蓝天白云仿佛伸手可触。 当然石子扔颗下去也没见响的,美丽与惊险并存,刺激与快感齐飞…… 很好,男孩子们也受不住了,唐时悠默默往后退,冷不防被人推了一下,即将跌落温泉。 余后流看到这池大温泉便忧心着唐时悠该怎么办,看他平日又嚣张又闲适地今日也被逼的往后退。 周遭都还没反应过来,余后流大步跨过人群,接住唐时悠。 只是太急太快,都在这一瞬间,余后流只能推了她一把,以至于让她不要掉进去,而自己往后仰去。 第88页 「大哥!」余清缨惊唿,徐舟舟也想抓住他,只是都来不及了。 余后流整个人浸在温泉里,头髮丝丝缕缕而下,山深般的眼睛第一次若鹿般怦然,整个人卸下了防备一般,无辜清澈…… 血槽已空,这大概是在场女子的心声,徐舟舟的小脸通红似打了腮红般诱人。 大概是阳光正好,波光粼粼的水面令人迷醉,亦或是想要身处温泉抚摸山间雾纱,一众男子纷纷跳了进去。 几个女孩羞得赶紧出去,只是这里面好像乱入了什么…… 「你咋不进去?」余清盈好奇地问边上的唐时悠,男子畅快就这么进去了。 「如此美景自然要配好吃的了,就这么进去了谁给你们弄好吃的。」唐时悠笑着应到。 「弄几个叫花鸡呗,还要奶茶,还要那芋泥,水果味的糕点。」 懂事的人已经开始点菜了,譬如徐舟舟,点头如捣蒜的余清缨。 唐时悠与她们一起穿过长廊,莲花轻轻摇曳,像是美人在招手…… 「来份藕粉红枣糕吧,香甜糯叽。」唐时悠自言自语,「那块地里还种了西瓜,看着又大又甜。」 几个女孩默契地不去打扰他,让手下人帮忙打下手,顺便监督他们做好了赶紧给她们送一份过去。 夏天燥热,山间清凉得很,既能避暑又能泡温泉属实享受。 「太子他们已经上去了?」三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属下汇报。 「是,只是余家的人也来避暑了,我们的人怕是不好走开。」 「余家这齣了风头就去玩了倒是畅快,盯着点太子的动静。」 「你在我的庄子上也插了人,」大皇子慢里斯条地倒茶。 「你不也一样。」 「我们在至之呆了那么久了,至之的秘密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根本探听不出来,本来以为实盘演练是机会,结果呢。」 「太子除了偶尔来上课已经在朝廷里听政了,我们还每天在这里消磨时光。」 「别急,急不来的。」大皇子安慰道。 三皇子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在那次失败以后,他的直觉便告诉他,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藏的越深越是个好东西。」 「二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香啊。」四皇子闻着香味路就走歪了。 太子被四皇子带到了余家的庄子前,无奈苦笑,确实是香气扑鼻,荷花的清香中带着香脆的可口,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烤鸡为。 「快开门,太子殿下来了!」皇庄上的人看着两位皇子不想走的意思,赶紧过去敲门。 太子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余家庄子上一阵兵荒马乱,泡温泉的少爷小姐们都被通知了一番。 余清嘉皱眉,太子这般行径总令人有些不适。 余后流早就起来换了身衣服去找唐时悠了,看她指挥大家团团转腾不出手的样子。 为了吃的才愿意这么忙碌,在学业上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藕粉除了可以做成羹汤,还能做成糕点呢?」秋收惊奇的看着公子将红枣捣成泥倒入藕粉中,再加了些许面粉搅在一起。 取出一个容器刷好油便将搅好的面煳倒进去,上锅蒸,热气腾腾,像是平常人家忙碌的样子。 刚刚摸到的腰很软…… 第 64 章 三皇子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讨厌太子了,大概是他太好了而他做不到这么好。 大概是讨厌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明明在他心里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可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那他就不要喜欢他了。 大家对三皇子的评价都是乖张,对太子都是赞美。 这个皇庄是三皇子的,他们行事风格也大多如此,颇有几分三皇子的样子。 余后流站在门口迎接,看见两位皇子殿下深深作揖,「见过二位殿下。」 只表情不冷不淡,见礼声无半点感情。 「不必多礼,府上好像在做什么美食,我们都是闻着味过来的。」 大家都已经聚集在大堂里,余清嘉听着他们被香味所吸引才没下拜帖就登门拜访也松了眉头。 「二位皇子你们什么没吃过,不至于吧,大门都给你们拍坏了。」徐舟舟因着哥哥与皇子们的关系没有这么讲究,多了一些随意。 她们刚刚可是想下去泡温泉的,若非为了等着小悠的吃食在那院子里等了会儿,现下怕是鸡飞狗跳着呢。 「下人不懂事,擅自做主了,我们也拦不住。」四皇子开口解释,他闻着味来但也不代表他马上就要吃啊。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下人见此景也晓得自己做错事了,面上惴惴不安。 「来了便是客,客随主便,可东西是小悠做的,你们去问问他的意思吧。」余清缨也知道他们不好抓着这点不放,只是越发看那人不爽。 太子倒是笑笑讨饶,「给几位添麻烦了,要不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小悠只会嫌我们少爷小姐娇气!」余清盈撅着嘴明显是被嫌弃过的。 太子心情挺好的,看到了想见的人,随和的不行。 四皇子没想到这么香的味道是唐时悠做的,当下便要去看看,余后流便同他一起。 唐时悠在厨房以示范为多,但庄子上的厨师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他要在旁边看着一些,秋收跟的久了也能指点一些。 第89页 刚巧捞出了镇井之瓜,唐时悠拿刀切了几个小三角给他俩尝。 「皇子怎么也来游山玩水了?」唐时悠开起了玩笑,剩下的要拿来给小姐妹做冰镇西瓜丸子。 「秋收,你们把芒果切成小方块,按我刚才的样子,杨梅洗好了没?」 这一份水果拼盘下去又能和小姐妹们贴贴了,唐时悠本就眉目清秀,笑起来就像昙花开,惊艷了余后流。 「你傻笑什么,」四皇子异常嫌弃唐时悠突如其来的笑声,惊艷?不存在的。 「你们俩倒是处的好,一起从小胖子减肥成为小瘦子。」四皇子不自觉地去看秋收,比之前瘦了很多。 也从一个只会哭唧唧的人成了一个快乐的人。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大堂吧。」唐时悠看着蒸锅里晶莹剔透的藕粉红枣糕,非常满意。 叫花鸡端去了前厅,几个女孩边上都放着半圆碧绿的西瓜,红色的小丸子果□□出一点,另一半是切好的芒果丁和杨梅果。 红黄相间刺激着大家的眼球,已经能想像吃一口的快乐,还有一把小木伞撑在上面,更是令人感觉自己在度假。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怎么这么少?」余后枢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看到女孩子一人一个,男生这边才三个。 「你们刚泡了温泉,少吃点。」唐时悠带着藕粉红枣糕入内,给太子做个揖,抬起拳头示意某人。 「哼,偏心鬼,就知道哄着妹妹。」某人小声嘀咕,被余后禄捅了佟后腰。 「这个糕点好可爱,看着软软的,我都不捨得吃了。」余清盈戳戳藕粉红枣糕,弹来弹去的。 徐舟舟看着场上的余后流慢里斯条地吃着拼盘,悄悄红了耳朵,也吃了起来,红色丸子脆爽爆汁,再配个小糕点,眯眯眼,这怕是真来度假了…… 「再来一次,破绽太多,我们便会被牵连进去。」大皇子不太同意这个冒险的想法。 三皇子俊秀的脸上有一瞬被驳回的扭曲,但很快也恢復了平静,「大哥说的有道理,是弟弟想岔了。」 大皇子确实是想和太子争皇位,但太子已有储君之实除非犯下什么大错轻易不能废,而他能做的就是丰富自己的羽翼,不犯错。 对于上次的刺杀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才参与了一把。 像现在这般仓促的,破绽百出的行为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三皇子也知道他谨慎,仔细想想说不定这也是太子设下的一个圈套等他们往里钻。 「前几天老师跟我说了一件事,这件事很有趣。」徐言清看着还在批改奏摺的皇帝不经意提起。 老师对这个唯一的孩子也是费劲心思了,只要提前报备了,哪日爆出的时候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哦?」皇帝来了兴致,抬眼看向徐言清。 「您还记得这孩子的母亲当初是怎么和阿唐认识的吗?」 「哼,骗他呗,身份不对,连性别也不对。」皇帝对那女人可没啥太好的想法。 「这孩子跟她母亲比较像。」 皇帝丢下了笔,「我记得太子跟小四去找余家的孩子玩了。」 他的师弟变师妹,那他的仇岂不是报不了了 这也太惨了吧…… 「吃饱喝足了,我们继续去泡温泉吧,小悠你跟我们走!」 余后枢对唐时悠发出热烈邀请,太子和四皇子打算先去皇庄上看看,安顿好了明天来找他们。 「我,」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唐时悠出言婉拒,「我暂时还不想泡,你们先去吧。」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女的。」余后枢嘟嘟囔囔的。 第 65 章 皇帝回想起自己的兄弟被那个隐瞒身份还女版男装飒爽有趣的女人迷的团团转。 每次聚在一起都是说这个新交的朋友有趣不像别人沉迷女色,好傢伙去了边塞才知道人家就是个女的。 明明送进宫里的那人柔软的不像个卡舍族人,明明同出一母的两姐妹反差竟然这么大。 「我儿子不会喜欢上她吧?至之研究院可是说直系三代不能结亲。」 皇帝突然觉得焦躁,太子喜欢余家那姑娘,只余家那爵位只余一代了,康乐王又是沉迷烟花柳巷的性子,让他儿子管他叫岳丈,他不忍心…… 「孩子之间的喜欢谁说的准呢,毕竟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也很多。」 徐言清暗指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还有他弱水三千取三千瓢的样。 「嗯,也有道理,先观察吧。」皇帝被研究院所陈列的直系三代结亲孩子多会体弱,心智不全甚至畸形的概率触目惊心。 还未反应过来里面的门道,就算反应过来了也只能算了怎么也是自己的老师,又是自己兄弟的遗孤,还是个女子,如何计较。 风沙是这里的常态,一捧大的沙子被风卷着砸在脸上身子上,脸上的皮都比南方厚上好多,更不要提身子了。 漫天风沙,蓝天与黄沙交织,眼前的天地被一分为二,一半蓝天,一半沙漠。 「大哥,把这些孩子都扔沙漠里啊。估计没几个能活下来吧。」 「那个唐家的带着这帮人的爹来重创我们联军的时候可没管过我们死活。」 汉子大刀别在腰间,额头上绑了一根髮带,他哥便死在了那场偷袭中,眼里满是恨意。 第90页 「趁着日头还在,把他们扔到沙漠里面,我们就赶紧回来,免得迷失方向。」 几个大汉马上都带着孩子闻言便扬鞭冲进沙漠里去。 马背上一名男孩睁眼看了看只见颠簸间旋转的沙漠与蓝天。 他的方向感向来不错,只希望这帮人不要带他们入的太深。 「中洲可有喜欢的女子了?」皇帝想起眼巴巴跟过去的太子,打算从某人那边得到安慰。 「他眼里恐怕没有男女之分。」徐言清知道这个侄子的清心寡欲。 「真跟你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皇帝想不通自己身边的兄弟都是怎么回事,要么专一的不行,要么一个不要。 哪像他,身体倍棒儿! 徐言清瞥了一眼皇帝的嘚瑟样不予置评,毕竟某人当了皇帝之后就越发的小心眼了。 「若是他们还在就好了。」 两人不言地看着天空似是在缅怀他们逝去的岁月。 「二哥,我们今天要去找他们玩吗?」四皇子看着蔚蓝的天空想起了昨天的吃食,庄子上东西做的并不好吃。 太子点点头,这边还有云海,大家可以约着一起去看。 昨天的人已经被他收拾了,大概这个皇庄上日后做事也会收敛一些。 「老爷真的要我们动手?」皇庄上两个种地的拿着一株苗在说着什么。 「老爷的孩子没考上至之,余家今年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可是太子殿下也在呢。这要是误伤了可如何是好。」 「而且老爷一定要余家大房嫡女出事,这样余家庶长子和余家嫡子之间就会出现内斗。」 「听说余家王妃并不喜欢嫡子,更喜欢嫡女,若是嫡女没了,肯定会责怪嫡子的,这样王府就离四分五裂不远了。」 「听说太子要请他们看云海,不如趁地势将他们……」 「这么说余家招人眼了,要这么除了他们。」三皇子把玩着糕点,又砸晕了一头鱼。 大皇子今天有事,并没有跟三皇子在一起。 「那你们就全力辅助他们,趁乱将太子也除掉。」 三皇子的眼神里闪过偏执。大皇子不在根本没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 观看云海的地方在山顶上,此山甚高,又有温泉瀑布山间氤氲的云雾比比别的山多多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仿佛世间的云都聚集在此处,有需要的地方再从这边分过去一般。 徐舟舟偷偷藏好自己织的荷包,荷包上的珠子都是她绣上去的。 云海很美,在美景之中给喜欢的人送荷包也是一件美事,就是路陡了些。 在一片斜坡上他们惊唿眼前的磅礴,四散着欣赏。 太子悄悄坐在了余清缨旁边,给她递了一包坚果糖,酥脆香甜,小女孩都爱吃。 余后流坐在最后面,看着唐时悠和秋收跟朋友分享吃食,眼里闪过一丝惬意。 他性子一直很独,所以并未有人与他靠近,徐舟舟瞅准机会,悄悄坐到了他旁边。 那边唐时悠拿出一块大布铺在草上,倒出了她身上所有的吃食。 「好傢伙,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赵藏温虽语带调侃,行动却是最积极的。 徐舟舟拉拉余后流的袖子,指了一个避开众人的角落,示意他跟过来。 徐舟舟娇憨可爱,率直得很,大抵是家世背景优越,父母宠爱,她活的很潇洒,当时一过来便嘲讽余清嘉嫡子出身还被庶出欺负。 虽然嘴里总嚷嚷着嫡出庶出,却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养的也算良善。 余后流有些许想不通她会找自己什么事,毕竟之间的接触不多。 二人行至一块大石头后面,余后流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但看着面前带着羞涩的徐舟舟和她递上来的荷包。 余后流瞬间就懂了对面人的意思, 「我母亲也知道此事,她说人一辈子有个喜欢的不容易,年少时的喜欢最是纯粹,我们有同窗之谊,几年交情,说了也无妨。」 对面的女子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曾经不曾透露的欢喜。 「这个荷包送给你,就当全了我少年的欢喜吧。」 徐舟舟其实想过很多,幻想过他也是喜欢她的,比如一点点细微的接触都是她曾经拥有的甜蜜,但娘亲与她彻夜长谈。 「喜欢是一种很难抑制的情感,娘理解你的喜欢,但其实这也是一种欣赏,欣赏过了头就成了喜欢,但相互喜欢便是爱了,爱之后便是婚姻,这是再结两姓之好,光你一个人的喜欢是不够的。」 「娘希望你能找个喜欢你的,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 「这次的温泉山之行,这个荷包就当是你们之间的一个了断吧。」 徐舟舟其实不想承认他不喜欢她,但在这样一片云海翻腾里,她触及到他的眼神,福至心灵般的明白了娘的话。 这场计划的告白也成了告别。 余后流讶异她的洒脱,但也欣赏她的洒脱,「荷包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并把她护住,周围有刺客,一片金鸣之声响起。 第 66 章 云海翻腾激烈,刀枪对击之声不绝于耳,生路已被一排的蒙面刺客堵死,背后是云腾唿啸,若是从这掉落只怕连尸身都不一定能保住。 第91页 「你们倒是会给自己找好地方。」对方说话刺耳,动作狠毒,招招想置人于死地。 余后枢等人从来没有在心底真正谢过习武老师,此刻却是由衷感谢他平时对他们的严格能让他们在刺客手下过招。 太子一直护着余清缨,还要招架刺客的袭击,侍卫虽然也有但架不住对方人多且太子这边的压力是最大的。 刺客也很奇怪今天来的人多,两个目标人物就在一起的,自然分过去的人也是最狠最多的。 余后流当时在角落并不惹眼所以刺客也只是照顾一下这边,没想到余后流武功超群且徐舟舟的腰间竟别着上好的软鞭。 一手金鞭使的虎虎生威,还掩护余后流切入太子那边,余清嘉看看徐舟舟又看看余清缨也去了太子那边。 场面僵持不下,但与刺客相比他们毕竟只是养在深门大院的公子小姐,招招嗜杀,时间一久便会力不从心。 太子观察着场间情况,按按皱眉有一丝犹豫。 机会!埋伏在远处的神箭手等待已久,破风穿来,太子反应过来时已离得太近。 余清缨奋力推开太子,她好不容易才让太子逃过一劫不能又这么没了。 避过致命一击的太子被利箭正中箭头,隐在暗处的暗卫终于出现,扭转这一局面。 「抓住那个射箭的人,他便是上次刺杀孤的人。」太子撑着剧痛发号施令,冷汗不停地从他额头冒出,打散了他平常运筹帷幄,从不会被外物重伤的清贵模样。 唐时悠借了暗卫的弓箭,她这具身体的动态眼神与运动天赋都超乎常人,她有时都在想父母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赋予她这样强大的基因。 唐时悠拉弓眼神瞬间沉静下来,专注于天地之间的动态,风速,声音,一切的风吹草动都在她的脑海里,也在她这双眼里。 一箭接一箭又一箭,远处传来的闷哼声让暗卫心中一喜,这次太子的谋划总算不会功亏一篑了…… 打斗的痕迹被迅速清理,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很快会报给皇上。 堂前温泉氤氲而起迷濛,众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伤口,正在包扎,暗卫中善医之人正在为太子包裹处理伤口,带上四皇子便向众人告别。 「唐时悠,你这箭术绝了啊。」余后枢勐然拍了唐时悠的后背,拍的人咳嗽不止。 「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像个女的了。」 余后枢自说自话,在场之人也都很服气他的上一句话。 「刚才真是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见娘亲了。」余清盈有些后怕,喝了点茶水压惊。 「这件事定要跟母亲说,查清楚到底谁是幕后之人。」 徐舟舟也有些心惊胆战,咬牙切齿,这些人毁了她最初的美好。 非要在她年少的喜欢里添上一抹血色! 宫内,红墙青砖围成的宫禁,是一座巨大的王城,是权利的象徵,也是一个精緻的鸟笼。 「我竟不知你这么恨太子,三番两次要置他于死地。」皇帝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很生气的,帝王却要不动声色,看着跪在殿上的三皇子,他的声线早已不辨喜怒。 三皇子没有收到神箭手安全归来的消息时就已经料到这一幕了,父皇的卫所都是老姜,那人撑不了几日。 那边大皇子捏碎了一枚茶杯,向来冷峻的他脸上也都是压制不住的怒意。 他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这么大的事从头到尾瞒着我。」 气属下的榆木脑袋,也气三皇子沉不住气,多年谋划顷刻间便毁了大半。 「报!边关急奏!」皇帝让人将三皇子带下去。 皇帝看了奏摺大喜,派人招徐言清进宫。 「余家这回可算是做了一件实事。」 「没想到边塞联军如此残忍,竟想培养京都的后代作间谍,想要将他们扔进沙漠消磨他们的意志。」 「有个孩子逃了出来,晕倒在边疆大使府外被人救下才得知沙漠里的孩子还等着他们去救。」 「也确实没想到当年去的人还能留下一儿半女的。」徐言清看着奏摺里的描述也是感慨万千。 「孙赵余徐唐,这几家都有人吧。」 「是啊,还有如今的陈家,岑家,这两家的幼子也是有去无回,只是不知都边塞那边的孩子是哪家血脉。」 殿外传来通报声,「至之学院孙院长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均被对方眼中冒出的精光知悉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那个东西有反应了…… 「微臣参见皇上,」孙院长还未跪下便被皇帝扶了起来。 「爱卿,你来的正好,来看看这奏摺。」皇帝将奏摺递给孙院长,他的孩子当年也是先锋军的,只有这一子。 孙院长接过奏摺心里多了几分明了,但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老臣此次过来便是来献上秘宝的,这是研究院…… 「只要将直系的血与孩子的血放在这个上面,发出红光便是血亲,发出黑光便不是。此物就可用来鑑别这些孩子是谁家的。」 孙院长拿出至宝交予皇帝,「研究院要求这些孩子全部入至之,连同新进来的学子均有入研究院的机会。」 「果真!」皇帝有些许兴奋,但想到一些事情又生生止住了喜色,「朕记得,它也有危险。」 第92页 「皇上过目不忘,记忆超群,确实如此。」 「只怕这些人家难以承受。」皇帝嘆了口气。 徐言清也想起姐姐的女儿也在此列暗暗皱眉,当年中洲能够成功实属侥倖。 「罢了,先宣余锦厚回京述职,他这次回来便能洗刷唐家的冤枉了。」 第 67 章 京都现在议论的最广的事情就是三皇子行刺太子不成最终去皇陵的故事了。 「三皇子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是这种人,真是想不到啊。」 「那年的入学季还是他主持的呢,长的是真俊吶,话说的也好听。」 「太子殿下多好的人啊,干嘛要行刺他呢,前些年闹饥荒就是太子殿下带着人在城门口布粥的,看到我家孩子饿的不行还悄悄给了一个馒头。」 「是啊,我家村子里有一个人讲自己的老婆杀了埋在院子下面还骗人说老婆是跟别人跑了。」 「多亏了太子殿下过来看到那家孩子面黄肌瘦的问了缘由,知道他有个赌鬼爸爸整日吃不饱饭的,多问了几句才翻出了这些事来。」 「是啊,太子殿下这些年做了不少好事呢。」 「那个三皇子整日呆在书院里读书,都没出来过,居然还想刺杀太子殿下,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 「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自然有的是人抢。」一人冷笑地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 只是他也自身难保,他家因为与太子刺杀案有关早就被抓进去了,他家的目标是余家…… 人被带走了,刚刚在议论的人都心有余悸,还以为是因为议论的不对而被带走,登时酒楼里安静地只能听见推盏的声音。 等人走远了,酒楼里才开始一点点发出声音…… 余家的一群孩子进了至之学院那真叫一个如鱼得水,毕竟余家的人护驾有功,三皇子又没了,余家的边疆大臣又要回京述职了。 康乐王只是一个虚衔没有实权又不受重用自然没什么值得重视的价值,但余家二爷是边疆大使,二品重臣如今又得了功绩回京述职,很大概率会留京重用。 城湖县主看着落寞的大皇子心下难安,很想上前安慰他但又男女有别,可是看他如此心里又同他一般难受。 看着余家嘻嘻闹闹的样子更是心烦,既然他不能出手,就让她来帮她出口恶气。 城湖县主看着旁边那桌一个人安静吃饭的钱贝儿与自己的姐妹使了眼色,姐妹们会意地将东西端过去同钱贝儿一起坐。 「 「贝儿,这是我娘给我带的糕点,你尝尝。」 「这是我娘去金玉酒楼买的金肘子,」几个小姐妹纷纷给钱贝儿加餐。 钱贝儿眸子里带着害怕,这些郡主小姐的名声她也知道一些,喜欢拉帮结派,互相不对付,她只想安安静静到毕业,看着这些小姐们一脸笑眯眯地怕是很难了。 「无功不受禄,我不要的。」钱贝儿试着拒绝,但她们哪里会听。 「你去和余家那几个试着沟通一下,到时候和余家组成一对吧。」 钱贝儿无奈只能先行应下,但若她们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是决计不行的。 「二伯快回来了,父亲也能收收心了。」余清缨说道。 「爹快回来了,可是至之的功课好难,又什么都学,还要打比赛。」余清盈已累瘫。 「等二伯回来还要举办宴会呢。」余清缨突然想到了什么。 上辈子就是在这个宴会上,她被人推进湖里,四皇子救了他,几来他褪去一身孤僻,变得内敛而又沉稳,救下她的胸膛强健有力,紧紧抿住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樑好看又令人深陷其中。 「还是先找人组队吧,实盘演练可不是开玩笑的。」唐时悠托腮看着对面的人儿。 他在男生那边练了又练,强度还是很大的,虽然是男女分开,男生以力取胜,女生自然是以巧取胜了。 他们这么一波人进了至之学院自成一队,那些已经站队的人现在都是观察为主,若是软弱些,怕就要受欺负了。 唐时悠缓缓划过那些在观察他们的人,那些人不自然地低头吃饭。 从他们进来伊始便能感受到学院里派别林立若非出了三皇子的事只怕现在等着他们的可不是现在的和风细雨,三皇子一派才是其他的重头戏。 「其他人只怕都有队伍了,容易剩下的只有上届进来的钱贝儿了。」余后流冷静分析。 「舟舟不跟我们一起吗?」余清盈有些失望。 「她那边也有世交在,她已经让别人等了很久了。」余清嘉看着某个方向,徐舟舟在与别人谈笑风生。 余清缨从她上辈子的认知来看,若非徐舟舟受徐父牵连,以哥哥当时的身份是很难求娶的,这辈子太子没死,徐父只是被下放,徐舟舟自然也没有从云端跌落。 她好像不小心蝴蝶掉了自己哥哥的姻缘,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吃过饭后,大家分散去上课了,个人选修不同,上的课也不同。 实盘演练每周各队伍有两到三次,两两对抗,附近的山都快被他们跑的知道每一片叶子在哪了。 每次进山比赛前要穿规定服制,拿的武器都是未开刃的木质武器。 旗子的抢夺在最后一刻都会打疯了,所以大家每每都是负伤下场。 五人一队,找十枚旗子,唐时悠和余清河找了一个三人的补了进去,今天下午刚好有对抗赛。 第93页 两个女孩子商量着去看比赛,顺便找找队友。 第 68 章 日头渐下,没有中午那般毒辣,因着两对没有什么知名度,所以特地来看的人很少,若是那些强队,现在比赛拦已经围满了。 可现在只有稀稀拉拉一些人。 比赛栏做的精巧,分别以红色,蓝色的武器代表人,谁选择了什么武器,便会在他名字下方放着对应的武器。 武器进了立体真实的沙场,就代表了那人走到了哪里。 沙场上放置了十枚旗子,等待着人们对它的争夺。 沙场上边上的人等着上面蹲点人发来的消息然后挪动武器,看最终谁得到旗子。 「陈年是二十一队吧,今年本来能沖个十五队,结果那两人被十队给挖走了。」 「卢别二十二队,都是老手了,而且听说去跟前十的队伍取经了,二十一队有两个新蛋,这局应该稳了。」 钱贝儿看着边上两个手挽手的姑娘,大概知道她们是谁了。 「唐时悠八岁便得了太子的彩头,只怕没这么容易打发。」 钱贝儿出声道。 那边人果真把箭标放在了唐时悠的下方。 「陈年怎么拿了盾,我记得这队里就他的剑术还可以,其他都不行。」 余清盈嘟着嘴,「谁说的,我哥的剑术连武课老师都是夸赞的。」 赵藏温也过来看热闹了,「清河的剑术肯定比这人好。」 两名发表意见的人不说话了,一个赵家的,一个钱贝儿,钱贝儿曾帮助徐中洲拿了第一的。 「我能加入你们队吗?你们队还没满的话。」钱贝儿主动搭话,身上虽然没什么首饰压着显贵,可人落落大方,眸子清澈又真诚。 两人就这么迷迷煳煳答应下来了…… 旁边两人看着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下,这大概就是为什呢钱贝儿贫民出身却一直在至之学院里呆的好好的原因吧。 卢别开始取旗子了,率先到达旗子处的是卢别,卢别的剑术比陈年强,陈年只是皮厚耐扛些。 而且现在是卢别仗着自己剑术高超想一个人独挑了陈年。 「哎呀!」看的周围的两人急的团团转,那边可不止陈年一个人,沙场那枚旗子边上赫然埋着五个人呢。 一挑五可怎么挑。 果不其然,代表卢别那枚红色的剑留在了原地,而其余五人分开去找另一枚旗子。 卢别本来是想自己先拿了这个旗子再重创一番陈年,这样二十一队就跟没了牙的老虎一样任人宰割。 没想到这次栽了大跟头!对方走了两个强手,来了两个更强的。 卢别拖着伤腿心里默默盘算,这次失算了,队里其他人更要完整地保护自己才行,不然很影响下次的对抗赛。 比赛很快落下帷幕,二十一队胜! 京都内随着余锦厚的归来,加上他带回来的孩子,朝野震盪。 无它,这些孩子都是各个家族的后代,当年跟随他去塞外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家里的宝贝,哪个不是怀揣着保家卫国的热血奔赴边疆,哪晓得,那竟是永别。 一时间京都里的各个老太君都红了眼眶,他们竟是留了后? 「臣,幸不辱命!」余厚锦跪在地上述职,手上高举一份奏摺,还有一份陈情书。 奏摺里是这些孩子从小被抓走,灌输他们是京都贵族里不要的孩子是他们善心将其抚养长大,将来让她们去京都报仇。 这些孩子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还会时常被边塞联军的人拉去做实验。 这次的沙漠之行是想要彻底毁了这些孩子的意志让他们为联军所用。 这些孩子都很机灵,从看守他们的人中拼凑出了真相,当年先锋队全部阵亡但边塞联军也精锐殆尽,自此两军均未讨到好处,可初兴地广人多,风调雨顺粮食比边塞好上不知多少。 这些孩子是他们来这之后做的一个万一,万一出了事,说不定还能给家里留个念想。 之后,战况胶着也有好消息传来,便是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有孕了,知道消息的人都很高兴,写了信想告知在京都的家人,只是战鼓擂,军必出。 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这些染了血的家书被联军拿在了手里。 孩子一个不落地被联军抢走了。 也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皇帝看着不禁锤了桌子,气联军如此没有底线,若是成了,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两败俱伤。 孩子成功了,便是帮着敌人杀了自己的家,灭了自己的国。 若他们成功,则会知道自己弒子弒女,何其残忍,真真是用心歹毒。 威严帝王的愤怒让整个大殿为之肃静。 「让那些孩子进来吧。」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均在,连平常不露面的孙院长也来了,翘首以盼。 孩子们在领头的男孩的带领下礼仪也不曾出错,只是看着紧张些。 一堆大叔大爷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确实是会有些不自在。 「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像我?」大臣们议论纷纷,只想找到自家血脉。 「你们可曾害怕落入贼人手里?」皇帝开口。 几个孩子脸上还挂着害怕,那边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受欺负,可这边同样是未知,未知一样令人害怕。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话。 第94页 「我们只怕不知道真相,真的成为别人手里面向自己亲人的刀。」 领头的孩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看着孩子们纷纷点头,显然很认同那个男孩说的话,皇帝笑了起来。 「臣,有本奏,唐家的孩子被安全的送回来,是不是也从侧面证明了唐家是叛徒。」 御史台出面请奏。 「陛下,臣有一份陈情书便是与此时有关。」余厚锦仍跪在地上,恭敬递上一份陈文。 「唐初的妻子其实是卡舍族的公主,与淑妃娘娘同出一母,当年正是她从卡捨得到消息,知道边塞联军派遣了精兵强将来偷袭才组织了先锋队的出征。」 「是边塞联军先我军一步将痕迹掩盖,假装成唐初用兵失误,葬送全队的假象。」 「这些是边塞联军的供词,还有卡舍族的信物。」 这无意是一颗惊雷炸了这朝堂,唐初不是罪人而是功臣,那这些年的恨意与诋毁岂不是都错付了。 第 69 章 多年背负在唐家身上的骂名被洗刷,唐茶当年的负气出走拂袖而去他们好像能看到他当时的悲壮。 在学院的唐时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恍惚,压在她和爷爷身上这么多年的东西沉甸甸的,就被人这么轻飘飘地没了。 这场仗打的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即使是在乡下过着,村里老人跟孩子们说起父母的事情的时候,也会提起那场战争,也会怪那个将军。 爷爷有时候听到这话就会沉默,然后悄悄地折回去。 唐时悠知道了以后便带着村里的孩子识字,没有私塾,没有纸墨,就带着孩子们在村里的沙地里泥地里练字。 一笔一划,渐渐变成一字一句,村里的老人曾领着孩子来感谢。 唐茶嘴巴抿的紧紧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看着门口处皮实的他,最后竟开口教他们认字读书,以后他们在村里的房子便是私塾了。 虽然初兴鼓励贫民读书识字,甚至还开了入学季这样的通道给他们,可贫民贫民,苦在贫字。 这个村子壮丁稀少,都是些老弱妇孺,手机自然没什么钱,官差兵丁都晓得这里没什么油水…… 老人看着慢柜子的书籍,知道这是个读书人,喏喏开口:「可是,可是,我们村里,没什么钱……」 话语心酸。 「不必交钱,只管来便是了,只要你们不觉得家里没人干活就行。」 老人眼含热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平白的好心,只是,他们也不知拿什么去还…… 其实唐茶不求什么回报,只是不想在听到有人在说儿子的不好,读了书就能明理了,以后就会知道并不是别人说了什么便是什么。 余厚锦的归来,还有这些孩子的到来可真是盖过了京都所有的新鲜事儿。 孙院长带着要认亲的人来到了至之学院,研究院里的东西能够准确分辨谁是谁的血脉 。 研究院出来的东西,从来没人怀疑过。 至之学院里的学生今天都很兴奋,研究院很少对外招人的,今天的对抗赛怕是都没人看了。 余家几人没凑这个热闹,大家一起陪唐时悠回去看爷爷了。 「唐时悠,你别哭丧着脸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余后枢总是憋不住话。 余后禄拉拉余后枢,这人的嘴怎么就拦不住呢。 「我没有不高兴。」唐时悠情绪不高。 大概是他和爷爷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被人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回了康乐王府,余家默契地给他们爷孙俩留出空间。 这边,回了家的二爷跟唐老爷子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便看看孩子。 瞧着一个个都很机灵的样子,甚是欢喜。 「都考上了至之学院,都是我们余家的好孩子。」余厚锦高兴道。 平常肃穆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余清河和余清盈也分外高兴,父亲有很多年没回来了。 「这次真的要好好庆祝一下!」徐氏笑道。 余清缨心里一紧,来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宴会。 皇宫内,「你和老大都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 皇帝有些感慨,看着那些回来的孩子面黄肌瘦的,想着当年那场仗没了一批的同龄人,好多人若是留到现在,初兴大概会比现在更加繁荣昌盛吧。 「大哥没了三弟,总是眉间郁郁,确实该有桩喜事让他高兴一下。」 太子面色如常丝毫不在意三皇子之前刺杀一事,反而面带真诚地建议。 可实际上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也是他小时候真心疼过的弟弟,只是越走越远,有一天都对他起了杀心了。 「 ……」 皇帝都难得噎了一下,这让他怎么接,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让他下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去替另一个孩子讨公道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 「那你和余家……」皇帝提起另一茬。 「儿臣想等她在大一些再讨论此事。」实际上是他还没跟人正是表白,还没有与她山盟海誓,诉情长苦短。 她还不曾了解他,怎么就能用一道圣旨绑住他们呢。 太子在这边想入非非,余清缨却难得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一丝焦虑。 余后流回了院子,鬼使神差般地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来到了唐时悠常来的大榕树下。 第95页 湖中静谧,唐时悠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满湖星光点点映在她没有情绪的脸上。 唐时悠向来镇定,遇到什么事情都很乐观积极,唯独这次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无力。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余后流站着看向她,整个人坐下来更显小了,真不知以前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也没做。」唐时悠回道。 然后就结束了,再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了…… 「我姨娘以前很笨的,就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好。」 余后流生而知之,他记得出生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每次过来,我总能发生一些意外,比如给我喝很烫的水,给我喝很冷的水,或者会不小心打翻我房间的烛台。」 他嘴角带着一丝无奈。 「我当时特别希望这个自称是我姨娘的人不要来看我了,我什么都会了,不需要她这样殷切地探望,可她不会管我是怎么想的,也不会听我的。」 余后流蹲下来看着唐时悠,「因为我还小,我只是一个只能发出咿咿呀呀声音的小孩,她一个大人怎么会听我的。」 「所以,你不要自责了。」 或许是同样的自负与自傲,也或许是同样天赋的使然,他能明白她的郁闷。 是不能亲生将自己父母的故事告诉众人,不能亲自为她们洗刷冤屈和骂名。 「爷爷,爷爷是真的很难过和痛心。」唐时悠红了眼眶。 她重病在床的日子是爷爷一点点细心照料,给她讲父亲的故事,他亲手培养抚养长大的人儿,长得那么好,又赋予了众望,就这么去了。 若非他是个病榻在床的孩子,只怕现在世上没有他们的存在了。 「时间的累积和阅歷的沉淀会让人变得越来越可靠,你现在做不到的,有人替你去做了,那将来你也要替别人做他们还来不及做的事。」 余后流安慰人的时候表情变得特别柔和,眸子盛满星光,整个人变得温柔又端方。 唐时悠在那片星光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有些沉醉。 余后流抬手摸摸唐时悠头上的包包,「先生能理解的,更何况靠谱的人是二叔,他向来靠谱,他在家的时候我父亲都不敢出门,生怕被他逮到。」 余后流反手便拿父亲的黑歷史安慰人。 该来的总会来,听着窗外热闹的人声,余清缨知道这场宴席终究是要开场了。 第 70 章 康乐王府沉寂多年,这次余家的孩子无论嫡庶全部上了至之学院这是其他家族都不曾做到的,再加上余厚锦的归来,还解了多年的悬案。 唐家的崛起也势在必得,虽然唐家就剩下两人了。 余厚锦带回来的孩子们也在前几天顺利认亲,那个凭一己之力走出沙漠的孩子果然是孙院长小儿子的。 余厚锦想起散朝后皇上与自己说的话,不止这些带回来的孩子,还有自己的孩子都在研究院的范围里。 康乐王府上上下下将整个府邸都收拾利落了,这个府邸本就美轮美奂,再加上现在余家不可抵挡的復出之势,变得更有劲头了。 府上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仿佛美好的日子就在明天。 余清缨被身边的丫鬟压住躁动的身子帮她好好的梳妆打扮。 徐氏和二房早就在门口迎宾了,还要主持一些赠礼的事宜,这些都是定项,将来要按着送来的礼进行回礼。 二房今日一袭湛蓝金丝暗线勾边,里襟鹤纹从下至上,手上带了一枚莹白的镯子,头上带了一根鹤雕白玉簪子,脸上带着莹莹笑意。 瞧着清贵逼人,真是势比人强。 徐氏也知道今日宴席的主角是二叔,所以打扮上也刻意往下压了一下,但又不能失了王妃的派头。 秦姨娘在暗处看着应酬的两人,咬着帕子答应了来人的要求。 余后枢越发不爱在姨娘那边多呆了,早就唿朋唤友在院子里撒欢了。 丝毫不知道姨娘又谋划了什么…… 余清盈有些烦,因为她今天的妆面特别繁琐,但凡表现出一丝不耐都会被嬷嬷压下来,一声一声地「小祖宗」让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城湖县主和闺蜜团在逛园子,她们已经去见过老太君了。 老太君才是康乐王府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她们都被自家父母叮嘱过。 「这园子九曲八湾,檐长廊长,花色有序,趣意盎然,王府的宅子确实名不虚传呢」 她们的眼光向来严格,挑剔的很,可这王府里能让她们挑的地方可不多。 「这王府是京都里除了皇宫外最好的宅子了,自然是最好的。当年的康乐王圣宠在朝中无人能敌,哪是现在的康乐王能比的。」 几个丫头笑出声来。 「皇上有意给皇子们挑选皇子妃了。」城湖县主看着静谧地湖面说道。 眼里深潭般幽深,仿佛酝酿这什么。 「今天皇子们都会过来为余大人庆祝,老太君也会出面。」 几人对视一眼,说出来心声,「今天也是皇子的相看宴席!」 「可,替皇子们相看的宴席都是徐家郡主操办的,怎么这次?」 「余家虽然低调了这么多年,但一直简在帝心。」 「那余家的女儿岂不是更有可能。」一人大着胆子说了这话,便看到了城湖不带感情的眸子。 第96页 不禁感到冷意从手背一直向上蔓延。 城湖县主转过视线,所以才要毁灭呀! 今天笑的徐氏和二房的嘴都合不拢了,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无奈,许久没做这些,这次都有些不习惯了。 很快便进入了宴席,男子在园子的一边,女子在另一边。 中间的湖光甚好,男子们争相向余厚锦询问当时的事情。 女子这边也是与老太君搭话,老太君慈祥和蔼,话语间也是舒心的很,看着也很硬朗。 「太子殿下到~」 「大皇子到~」 「四皇子到~」 众人纷纷起来见礼,太子与两位皇子先过来与老太君寒暄。 一直关注着大皇子的城湖县主看着大皇子时不时便朝某个方向望去,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手里的帕子都快揉碎了。 她朝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便趁人不注意地退下了。 皇子们都去了男子那边,宴会继续下去,女子们都围着湖边或坐或站,自个找起了乐子。 余清缨和余清盈一起,一直在听着清盈的抱怨,今天的头饰如何的重,今天嬷嬷的繁琐,说的非常起劲。 可余清缨心里一直装着事情,只是偶尔搭理一下,而且这边偏偏又走到了暗处,又是湖边,余清缨有些牴触的落在了后面,余清盈走在前面。 余清盈有些不解她为何走的这么慢,突然从暗处窜出来一个人,冲撞了余清盈的丫鬟们,一时间人仰马慌,余清盈掉入了河中。 第 71 章 有些事情发生了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总得反应迅速些。 「抓住她!」余清缨显得疾言厉色的,慌乱的众人马上便找到了主心骨。 嬷嬷们小跑上去抓住想要趁乱逃离的小丫鬟。 余清缨让会凫水的丫鬟下去救人。 但是沿着湖边玩耍的小姐公子们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大皇子的脸上一片铁青,余清河是自己想娶的人,在自己家宴席上落水。 大皇子本想跳入水中救人,但几个落水声,好像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这其中的深意他来不及多想,太子已经吩咐人下去帮忙了。 只是她们余家人这辈子会凫水,余清缨看的焦急,清河似乎被水草缠住了。 那边的纨绔游得更欢了。 岸上的人都被此事吸引了,这余厚锦的嫡女若是被这些纨绔碰到了,这辈子怕是难了…… 二房看的焦急万分,徐氏伸出手包住她冰凉的手,让她宽心。 「太子的人快追上那些纨绔了。」 「若我是落水之人宁愿被太子殿下的人救了,也不愿让那些人来救。」 闺中小姐如何不知这些纨绔的名声。 余清河在水里挣扎的厉害,奈何水草实在缠人,等她上岸了一定要把水草全犁了。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帮她解水草,余清盈恍惚中看到是唐时悠。 看着那些离她们还有一些距离的纨绔们,她放心了。 唐时悠替她解了水草,挣扎了这么久,她在水里早就脱力了,她便带着她游往岸边。 看着这场笑话总算落下个不那么好笑的结果,徐氏心下稍安。扶着二房落座。 「去给那些下水的公子送去干净的衣裳还有瓜果,领他们去厢房换衣服,别让人家好心一场没什么好报。」 徐氏吩咐道。 那边,余清缨站在那冷冷地看着这个被抓住的丫鬟,「给我打!」 嬷嬷们看着浑身泛着冷意的余清缨还有今天这件事出的乱子,下手不可谓不狠。 小丫鬟本来粉红若淡桃的小脸瞬间变得绯红异常。 嘴里念叨的冤枉也没了声响,只剩下疼痛和屈辱,留下的眼泪让余清缨越发的不耐烦了。 「查到她的亲人了吗?若是她再不张口就将那些人一併拉来。」 「小姐,她还有个弟弟和亲娘在府上当差。」 余清缨看着她,双眼毫无情感,「你说不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让人拿下嘴里塞的布团。 小丫鬟好似刚从水里出来一般拼命唿吸,「小姐,我说,都是秦姨娘指使小的干的,我娘还在她手里,我真的是不得不干啊。」 丫鬟拼命磕头。 「去浮生院喊人把秦姨娘的院子给我围了。」 余清缨吩咐下人,这辈子还有上辈子的帐还是要一起算了为好。 四皇子并未下水,余清缨冷笑不止,一切都是阴谋。 余清缨带着人去找余清河,上辈子太子没了,皇帝没几天活了,剩下的人明争暗斗,恰逢二叔有功回京,一下子便成了朝堂上的香饽饽。 余清河和余清盈上辈子没有考上至之,被二伯送去了扬州的松鹤学院。 留在京中乃是二哥和她。 她被推下了水,是四皇子救得她,这次四皇子没有参与,那会是谁呢? 望着坐在凉亭内的太子和大皇子,余清缨瞭然于心。 这次宴席草草结尾,只是徐氏和二房镇定的样子还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更何况还有太子和两位皇子根本不计较的态度,让京中之人无法生出耻笑之心。 「看来王府最近要有喜事了。」总是有人多嘴。 二房皱皱眉,想说什么,徐氏接的快,「什么喜事不喜事的,你家才是喜事将近,听说都选好下定的日子了。」 第97页 那人惊讶她的消息灵通,不再多嘴。 二房这才感受到有人帮衬的滋味,送走了所有人后同徐氏道谢:「嫂子,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都撑不住。」 「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二房在二伯不在的日子里一直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曾插手过府里的事,在她不管事的时候也没有出来指责她。 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些,「以后宴席还会经常办的,次数多了,咱们自然就有经验了。」 二房笑笑回去看自家姑娘怎么样了。 「娘,我跟你说多久了小悠,勐的从哪里窜出来帮我把缠在脚上的水草解了,不然我真的是要没力气了 。」 二房心疼的抱抱自己的女儿,不忍跟她说接下来的话,「你可知,你以后说不定要与他过一辈子了?」 余清盈被她娘梨花带雨的姿态给吓到了,她在水里时也算是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 便故意道:「小悠只有先生一个亲人,现在又被父亲平反了,他欠了咱家一个大恩情,我若是嫁过去了,就不用担心受到欺负,而且小悠总能想到各种好吃的,人又聪明,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二房细细思索,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这为人女子最怕便是嫁给一个不知道疼惜女子的男子,小悠平时看着倒是颇为理解女子,而且还没有婆婆磋磨,人口简单。 想着想着二房也不哭了,倒是思索起了可行性。 「娘,听妹妹说这事与秦姨娘有关。你快去替我看看。」 浮生院里,秦姨娘已经交代的七七八八了,二房一过来便有嬷嬷细细同她道来。 好傢伙,伙同外人欺负自家人的姨娘,真是上不得台面。 二房亲自上前给了秦姨娘一巴掌。 余后枢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让他出来,余清缨特地吩咐过,一定要看死他。 她怕到时候看到他会对秦姨娘心软。 「城湖县主跟我们家可是有深仇大恨,竟然如此设计我们。」 二房分外不解,她的女儿怎么就招了她的眼。 徐氏向来聪慧,此时已大概知道些七七八八,「只怕是咱们家招了圣上的眼。」 余厚锦听到这话明白了几分。 「那城湖县主喜欢大皇子在这个圈子里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怕是二叔最近的圣宠让大皇子起了心思……」 余清缨握着太子给她的信,上面写了前几天皇帝曾提起他们的婚事。 「大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都已到了适婚的年纪,且三皇子被发往皇陵,圣上难免觉得膝下空虚。」 「城湖县主这笔帐我们迟早会跟她清算的,秦姨娘怎么处置?「 老太君发话了。 「娘,这也不怪她。」康乐王想求情,但看到二弟如刀子般的眼神又萎了下去。 秦姨娘本来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指望这个怂包真的是靠不住。 「打四十棍,放到庄子上吧。」余厚锦一锤定音。 「四十棍,她会没命的,」康乐王焦急道,府上的人如此听秦姨娘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府里的男主人总是向着她。 「合着我女儿还没有你一个姨娘重要。」余厚锦眼皮都没抬,二房脸上的埋怨都快藏不住了。 「今天多亏了小悠那孩子,若是被别的纨绔子弟碰到了清盈,我女儿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康乐王扭扭捏捏不说话了。 唐茶带着一个清丽的女子过来了,正巧撞上了这句话。 「这位小姐是?」徐氏有些迟疑地开口。 「二位婶婶好,我是唐时悠,之前女扮男装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现在涉及到了清盈的名声自然应该前来澄清。」 女子粉蓝衣裳,头上盘了一个小月髻,带上了几根翠色的簪子,显得清爽极了。 第 72 章 唐时悠是个女子的消息一夜之间飞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飞入各位不寻常家。 城湖县主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的后续,那些纨绔也都是她找来的,前些天余家二爷还登过她家的门。 她现在在家里关禁闭呢。 那大皇子怕是又要起心思了,城湖想的不错,知道了唐时悠是名女子,那余清盈那天的事情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背后的算计,他也让人调查了一番,原来是管家不严,让一个姨娘钻了空子。 余后枢心疼地看着姨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看到嬷嬷还未等姨娘伤好就要将姨娘拉去庄子去。 他只能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嬷嬷,让她们路上好歹多照顾着些。 看着儿子焦头烂额的模样好险没像了他爹,秦姨娘半眯着眼看看儿子,长得高了,懂礼数了,还考上了至之学院,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秦姨娘想着便掉下泪来,余后枢没顾的上,他还在苦苦哀求嬷嬷收钱,甚至还想跟去。 可把嬷嬷唬的更不敢拿钱了,「您是府上的少爷,可姨娘没这福气让您喊一声娘,更何况姨娘犯了这么大的错,没被打了发卖出去已经是看了您的面子。」 余后枢红了眼眶,想去砸东西吓唬嬷嬷,被赶来的余后禄制止,「三哥,不要冲动,」 「嬷嬷说得对,人都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若是清盈姐姐迫于流言与那些纨绔订亲,这才是你要愧疚一生的事情,好歹没酿成大祸。」 第98页 「你让嬷嬷先把姨娘送去庄子上,等将来再寻机会便是了。」 秦姨娘只看着余后枢,她想多看几眼自己的孩子,这小六从前看着小小的,不说话,长大了倒是懂理得很,她儿子从小护着他们,倒也是有好处的。 秦姨娘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芙姨娘这个小六的生母倒是比她有盼头。 秦姨娘似是看够了,也似是决定好了,让人把自己带走,只留了一句,「你好好照顾自己,不必挂念我。」 余清缨站在府里的最高处看着送秦姨娘的马车一点点汇入人流,直至不见。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偷偷去找了秦姨娘,「若是你一直活着,我们兄弟姐妹之间就会因你而一直存在嫌隙,余三好不容易考上至之,即使未来没有王府也前途光明,但你,只要存在,便会妨碍他的光明。」 杀人莫过于诛心,哀伤莫过于心死。 秦姨娘看着眼前带着恨意的小女孩,不敢相信扳倒自己的不是徐氏,也不是老太君,而是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周身泛着冷冽,其心智言语根本不像个孩子。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王府嫡女,是余后枢的姐姐。」余清缨只想攻心为上。 留下秦姨娘一个人度过难熬的夜晚。 唐时悠的院子现在分外热闹,二房本来在思索把女儿嫁给唐家的可行性,才有点眉目,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高兴之余总觉得有点失落。 知根知底的又家里清静人又好看上进有才华还会下厨,怎么就是个女子了呢。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该送的礼可是一分不少还加重了不少。 都是些女子的衣物,首饰,还有文房四宝,听说唐时悠好丹青,还送了许多上好的宣纸。 四皇子也经常跑过来,毕竟人家现在是亲戚,主要是他馋唐时悠做的东西。 余清缨每次看到四皇子没心没肺的样子都在想他上辈子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太子也偶尔陪四皇子过来,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目光总是落在余清缨身上,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懂了。 她们几人在至之的对抗赛终于跟城湖县主对上了,徐舟舟找了个孙家的姑娘跟她们一起组队,孙家姑娘武艺高强,很多队伍都不是对手。 呆了这么久的至之学院,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至之学院的潜规则就是对抗赛里解决私人恩怨呢。 她们直接跑去蹲了城湖县主,县主那队直接拿了五面棋子,放松大意之后,县主便落单了。 孙家直接出手卸了县主的武器,堵了她的嘴,任余清缨和余清盈单方面解决此事。 县主渐渐支撑不住两人的联手,开始被迫承受,大概手上和脚上还有背上都受了不少伤。 树上的观察员简直不忍看到,一般这么狠的都是男子,女子都是尖叫着缠在一起,揪头髮,下黑手。 但余家两位学的是军拳,堂堂正正,挨打便是挨打,打人便是打人。 解决恩怨之后,几人便联手扫荡了旗子,最终八比二赢了此局。 毕竟时间有限,蹲了城湖县主这么久,打不出十比零的成绩。 余清缨正在同其他人笑闹,丫鬟上来隐秘地同她说了什么。 「小姐,秦姨娘把自己饿死了。」 余清缨看向场外,这一天终于来了。 唐时悠正在场外看比赛,旁边是队长陈年在碎碎念,「你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准的准头,去了女子那边是完虐,就该在我们男队。」 「你怎么就是个女孩子呢。以前还跟你勾肩搭背的,现在别人的眼睛就能戳死我。」 这番说法也很符合本来认识的人,余后枢就是最不相信的人了,可他没空说这些,姨娘的事情就够他头疼的了。 秦姨娘的死讯传来他也没了在这呆的心思,飞一般的往家跑去。 几个庶出的你看我我看你也都跟了上去。 余后禄留在这边等几个嫡出的回来,为余后枢描补,「清盈姐姐,三哥听到姨娘的死讯有些接受不了,已经往家赶了,既然秦姨娘也死了,希望各位哥哥姐姐也不要怪三歌了。」 余后禄最后的话是对几个嫡出的哥哥姐姐说的,其实余清盈和余清河都很讶异秦姨娘的死讯,本来梗在心里的结也随着秦姨娘的死而松动。 余清缨反而看着更自然,「你快去陪后枢吧,清河哥哥和清盈姐姐心里有数的。」 余后禄看两位哥哥姐姐点点头,并无在意的样子便告辞离去了。 余清盈拉着余清缨说悄悄话,「秦姨娘这么就这么死了,我本来对余后枢的气一下子都没了,反而有些心疼他,怎么回事啊。」 「因为你幸运呀!」余清缨看着清盈,眼神认真,「因为她没有成功,你没什么损失,还得到了大家的同情,可她若是成功了,现在你是满京都的笑话,二婶将每天以泪洗面,二叔每日上朝都有可能在背后被人嘲笑。」 「你还觉得没关系吗?」 余清盈听着清缨的描述简直不敢想像,「这样我爹的官位都不稳了吧。」 不过若是她们的计俩真的成功,只怕确如清缨所描述的一般,而且她说不定还会不想嫁,会想不开那父母就会更加难受了。 「还好我刚才狠狠地抽了那个城湖县主,不然我现在肯定后悔。」 第99页 余清盈嬉笑道。 结局啦 唐时悠成了对抗赛里的一枚奇葩,打女队太欺负人,打男队,其他人又心里别扭。 只是人家的实力又不得不承认人家能打,至之里的女子最近总爱拿唐时悠打击别人。 「别说女子不如男,有本事你去打唐时悠。」 大多数人只能低下他高傲的公鸡头,毕竟四皇子最近经常出现在她身边,听说俩人是亲戚,跟皇子是亲戚哪怕再不受宠也要敬着点。 「我看他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的很。」皇帝听着侍卫报来的消息头疼得很。 「四弟对唐家姑娘没什么想法,只对她的厨艺有想法。」太子回到,如今他也在参政了。 徐言清并不管这些皇子之间的事情,他慢悠悠地翻着奏摺,仔细思量里面的对策,皇上现在身体还能撑几年,这几年好好锻鍊太子,想来朝纲也能平稳过渡。 就是边塞比较难搞,毕竟那些边塞联军和卡舍一直在虎视眈眈。 「这两年实盘演练成绩比较好的都是哪些人?」至之一直是朝堂备选的大本营。 「大概是贺兰吧,大哥也不错。」只不过三弟去了皇陵以后,大哥也被提熘来了朝堂。 「中洲和钱贝贝都是计策型人才。」 太子回想着战绩还有一些比较出人意料的比赛道。 「还有余家和唐家的都还不错,不过他们年纪还小。」 「小的再说,大的可以打包去边塞了。」徐言清淡定地说出会让这些人的家长炸毛的话。 「可中洲的年纪也到了。」太子有些迟疑。 「那就一起打包带走,宝剑不开刃,于钝刀何异。」徐言清看着皇帝,当初的他们不也如此地过来了吗? 「那太子去把名单统计一下,把这件事安排掉吧。」皇帝想到自己的身体,也没了什么顾忌。 太子走了以后,徐言清放下奏摺看向皇帝,「大皇子只怕看上了余大人的嫡女。「 那场欢迎宴差点成了余大人的笑柄,再加上前几天余大人登了城湖县主家,其间的缘由在他们看来简直一目了然。 「余大人真是有苦不敢言。」 皇帝瞪了说风凉的徐言清一眼,「你能不能为朕分忧,而不是一味地看朕笑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只可惜,两两相对了这么对年,徐言清老虎脾气摸的顺熘极了,并不在意。 「余大人只怕没这个想法,再加上太子属意康乐王嫡女,若两位皇子的正妃均出自余家,只怕余家真的要在火上烤了。」 「除非断了大皇子的想法。」 皇帝的眉头都快夹死了,大皇子也算是他第一个养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况且这孩子本性不坏。 「让他跟中洲一起去边塞吧,给自己打拼一个未来。」皇帝想想之后便决定了。 「研究院的位面穿越器怎么说?」皇帝轻飘飘道。 「它要这批孩子和新入学的所有孩子。」徐言清正色道。 「我记得中洲的眼疾便是靠了它吧,它关了这么多年,除了中洲眼疾那次开启过之后就沉寂了许久。 「可开启它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些孩子不一定能回得来,中洲那次不过是幸运罢了。」 徐言清倒是很清醒。 位面穿越器的开启肩负着国运,若非徐中洲的眼疾会妨碍到他将来对初兴的贡献,位面穿越器又怎么会开启呢。 而且穿越其他的世界虽然诱惑很大,但能够坚守本心不迷失自己的实在太少。 研究院里现在还躺着一批人呢。 「陛下是被位面穿越器此次放出来的修仙位面给煳住眼了吧。」 徐言清毫不留情,根本没把皇帝的面子考虑进去。 「言清啊,我老了,可我也不想就这么屈服。」皇帝长嘆一口气,并不与他计较。 「中洲只是睡了一觉便得到了眼镜,其他人得到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种子,西瓜,芒果,杨梅,这些我们小时候哪里吃过,坐上了帝位,更是知道这是天下独一份,怎么能不心动呢。」 「若是修仙位面有长生不老丹,那我们为什么要去死呢!」 皇帝只想搏这一次。 徐言清知道阻止不了,便也不多说了。 结局已定。 太子监国,皇上颐养天年,徐言清给太子打辅助。 唐时悠和余家一众人还有那些从边塞孩子都去了至之研究院。 孙院长看着一众水灵灵的孩子,心下不舍,特别是他刚认回的乖孙。 他终于知道老唐头为什么愿意在乡下呆着,愿意就这么守着儿子的血脉过下去的滋味了。 巨大的青铜器带着厚重的歷史感,只在那便能感受到时间的韵味。 作为一个现代人,唐时悠倒是接受良好毕竟自己也是穿越来的,就是不知道面前这东西知不知道。 余清缨是重生一次的人了,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太惊讶了,她只是在想这大概就是上辈子即使他当了皇帝也无法强迫她进宫的主要原因吧…… 余清盈叽叽喳喳显得兴奋极了,摇着哥哥的胳膊咿咿呀呀个不停。 余后流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只是站的离唐时悠更近了一些。 低头看着唐时悠的髮髻,抬起的手又放下不捨得弄乱她的髮型。 第100页 青铜器发出微光,笼罩了所有人…… 你们,将体验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无论嫡庶,只论实力。 若你们能平安归来,你们曾经在这的困惑都将拥有自己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位面穿越器的设定看着挺离谱的,是我开始打草稿的时候就有的设定啦,不想放弃就没有更改。 写到这也就结尾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