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暴富后带球跑了》 第1页 [穿越重生] 《外室暴富后带球跑了》作者:奶茶狂人【完结】 文案: 【清冷沉稳刑部侍郎x戏精逗比小外室】 在现代靠自己发家致富成为人的霍景舒穿越了,穿越第一天她就被告知,在侯府当差的爹娘为了给胞弟治病把她给卖了,还是卖给了侯府世子。 奈何侯府世子一心想要给他的好基友好兄弟--太子谋士兼任刑部侍郎的沈青砚摆脱処男身,将她打包送到了沈青砚的私宅。 一次宫宴,沈青砚为帮太子挡酒而中了狼虎之药。 世子临急临忙把万般隐忍的沈青砚送回了私宅,并将他捆起来和霍景舒关在了一起。 沈青砚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我谢谢你...... 世子笑嘻嘻:嘿嘿,不客气哒~ 有着独立女性思想的霍景舒却成了沈青砚的外室。 她深知在这个朝代自己的身份与沈青砚有着天壤之别,她并不能当他一辈子娇藏的外室。 她希望,以后能靠自己立足。 于是—— 每次沈青砚来私宅,霍景舒都花言巧语哄着他,只求赏赐,好当卖变现。 渐渐霍景舒积攒了不少银两,偷跑出街开了一家全新的茶楼,卖奶茶、水果茶以及糖水等饮品。 充分利用自己在现代的经商知识,霍景舒将茶楼经营得蒸蒸日上,扬名立万,客人接连不断,火爆得很。 一个多月后,她成功暴富了。 某天,霍景舒突然悟了:她这么有钱,干嘛还要伺候沈青砚? 于是乎—— 她买通了下人,趁着沈青砚沉迷于工作无法自拔、没来私宅的时候,收拾包袱揣着娃跑路了。 【小剧场1】 上元节,沈青砚带霍景舒观赏烟花。 沈青砚望着绽放满天的星火,牵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问道:喜欢吗? 霍景舒点点头:喜欢。 沈青砚:以后每年上元节我都带你出来看烟花,可好? 霍景舒笑了笑,眼底暗藏深意:好。 几天后,沈青砚被告知霍景舒不见了,他慌得一批。 【小剧场2】 当刑部尚书之妻乃茶楼背后的真正东家的身份被意外曝光后,全城百姓譁然。 侯府世子盛怒:抢走我生意的人居然是你! 刑部尚书·沈青砚满嘴彩虹屁:不愧是我夫人!真棒! 世子:yue了...... 食用指南: 1、女主穿越到古代同名女子,男主百分百原汁原味无添加古人;架空歷史,内含私设,请勿考究; 2、高洁,sc,1v1;男主男德班班长,无婚约,始终只有女主一个; 3、带球跑文学,齁甜齁甜的小甜饼;男女主都搞事业; 一句话简介:自然得抓回来继续宠 立意:认清自己,靠自己立足。 内容标籤: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励志人生 经商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景舒,沈青砚 ┃ 配角:齐临泽,沈清澜 ┃ 其它: 第1章 她的牺牲 你侍奉的主子是谁?…… 显都明远侯府正院,午时刚过,热闹非凡。 「世子,老奴错了!求您可怜可怜老奴一家子,放过老奴吧!」林大娘跪在地上,扯着嗓子绝望的哭嚎。 林大娘正对着的方向坐着一位男子,那是一位皮肤白质、面颊容长,风流蕴藉的少年郎。 只见那少年眼波流转,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家子,手中的摺扇摇的悠然自得。 霍文涛本是和林大娘一同跪在一处,脑袋一转,火速挪到齐临泽身旁,跪着扯了扯他的裤角,眼含泪光道:「世子,她不是有意要偷夫人的珠宝的,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一心想着给儿子治病。」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对她处罚,一切都冲着小的来吧!」 齐临泽眉头紧皱,挪了挪腿,略显不在意的关心道:「家里小孩生病了?」 话间,他视线不由的投向了跪在林大娘身旁的年轻女子。 此女子红唇杏眼,容色娇丽,深情灵动,眼波流盼,身穿丫鬟统一、让人审美疲劳的衣裳,梳着丫鬟简单的髮髻。 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有小家碧玉的清新风姿。 齐临泽灵光一闪,在心里悄悄打起了小算盘。 霍文涛点点头,眼神急切,仿佛看到了一丝丝希望的光芒,「是啊,小的一家子为了给孩子治病已经花光所有的积蓄!」 「可是大夫说不够,还得继续花钱买药,才能彻底根治!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如此着急,动了邪念妄想偷主子的东西。求世子放过小的一家子吧!」 齐临泽笑了笑,缓缓道:「本世子有个想法,既可以放过你们,本世子当做无事发生,也可以让你们得到银两给孩子治病。」 「不过......还需要你们家做出牺牲。」语毕,他眼眸中忽闪过一抹精光。 霍文涛眼神动容,「不知世子是怎样的想法?」 霍景舒微微抬头,向齐临泽投去了好奇及疑惑的目光。 齐临泽全然接受了霍景舒的打量,并光明正大的回望,笑意满满,势在必得。 他开口,「你们将女儿卖给我,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银两给孩子治病。如何?」 霍文涛不知所措,「这......」 第2页 他回头和林大娘对视,眼里尽是犹豫与慌张。 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鬼破想法!这侯府世子真狡诈! 把女儿卖给你,换来儿子的健康,到底都是一换一,她爹娘到底都会失去一个娃! 可是,女儿与儿子,这一对比,生活在古代封建社会的普通人都会选择救儿子牺牲女儿吧。 她可太惨了......难道她就这样要被卖了? 从穿越过来这个地方才不过三天,霍景舒已经基本适应了这个朝代的生活——做丫鬟伺候人的日常。 原本,她可是生活在现代,靠着自己一路前行并发家致富成为餐饮业的女强人,妥妥的经商小能手。 在那里,她虽无父无母却过得潇洒自在,孤身一人打遍天下无敌手。 一次意外,她在前往谈合作的路上出了车祸,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命呜唿了。 醒来时她就到了这里,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女子身上。 如今在这个歷史上没有记录的地方,还是古代封建王朝时期,霍景舒除了接受,似乎别无选择。 不过,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在这个朝代有父有母还有弟弟,她有一个家,与现代的自己截然不同。 虽然一家子都在侯府给人干活当差,但日子过得还行。 可是意外来的很快——她弟弟霍景轩生病了,需要长久耗费银两医治。 此时此刻,她爹娘正面临着是否要把她卖了的选择。 她不禁感嘆:果然,在古代身份低微的人都难免被摆布的命运。 林大娘望着霍景舒,眼里似乎说着千言万语,嘴上却只有女儿的名字:「景舒......」 霍景舒默默嘆了口气:看我作甚?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是换个地方活着罢了。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如今在这个残酷的封建社会,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以后,她定要靠自己在这个地方立足,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霍文涛还算有点良心,担忧的望向齐临泽问道:「世子,不知您要买景舒,是否是要将景舒收了做通房丫头?」 齐临泽摇摇头,「不是我要收她,而是......我要将她送人。」 「放心吧,我要送的人——是身份显赫、明事理的贵人,她以后的日子过得肯定不会差!」 霍文涛嘆了口气,弱弱的点了下头,「那好吧。世子,还请您一定要护着她!」 齐临泽精得很,连忙接话,「欸,这我可答应不了你。虽然她是我侯府的人,但本世子将她送给谁,就是谁的人了。」 「如果她犯了错,本世子也没理由护住她,万一惹祸上身怎么办!你们说是吧?」语毕,他讽刺般扯出一抹笑。 齐临泽从衣服袖子里取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霍文涛,「拿着吧,请大夫好好给孩子治病,这可是你们卖了闺女换来的。」 他目光微转,眼神锁定某个方向,对霍景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霍景舒低着头,直着腰,缓缓道:「奴婢霍景舒。」 齐临泽又打量了她几眼才收回眼光,对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小厮喊道:「齐一!你进来!」 齐一屁颠屁颠的从门外跑进来,一路跑到齐临泽身边,哈着腰:「世子!」 齐临泽瞥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去备马车,等会将霍景舒送到......」 两人嘴巴对着耳朵,忽然靠近说话,进入了私聊模式。 至于说送到哪里,霍景舒就听不清了。 齐临泽又对霍景舒吩咐道:「你先回屋去收拾东西,等会齐一备好马车就会去找你。」 霍景舒身体微僵:「是。」 齐临泽瞄了眼一脸生无可恋的林大娘与一脸自责的霍文涛,静默了几秒后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林大娘和霍文涛:「是。」 三人退出正院。 林大娘赶紧抱住了女儿,眼睛红红的,急切道:「景舒,我们对不住你!」 霍景舒回抱她,轻轻拍了拍林大娘的背,嘴角微微上扬,安慰道:「阿娘,没事的。我会好好的,争取回来看你和阿爹弟弟,你们一定要把弟弟的病治好!」 林大娘抹了抹眼泪,「好好。我们一定会把景轩的病治好!」 霍景舒看着林大娘和霍文涛,心里对他们其实是感激的。 谢谢他们给了本无父无母的她——三天家的温暖,这一切全然当做她占了他们女儿身体的补偿吧。 林大娘给霍景舒收拾了包袱,和霍文涛一起将她送上了侯府后门的马车。 霍景舒坐在马车里忐忑不安,抬头掀起帘子往外面看去,只见外面街道上一片漆黑,人烟稀少。 前路漫漫,黑暗中难以看见光亮,这便是她的现状吧。 即使如此,她仍然相信——往后的日子,她定能冲破黑暗,为自己制造光芒。 - 「吁~」齐一叫停良马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霍景舒身体僵硬,手脚冰凉,双手紧紧抓着衣摆,直到齐一拨开马车帘子。 「姑娘,我们到了!下来吧!」 霍景舒点点头,缓缓下了马车,只见他们身处一座偌大的宅院大门前,大门上挂着『落鸣居』的门匾。 齐一走到大门处,大力的拍了拍门。 霍景舒好奇的对齐一问道:「这是哪啊?」 第3页 「你等会就知道了。」齐一对她善意一笑。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道粗野的妇女之声,「来了来了!」 吴嬷嬷打开大门,笑嘻嘻欢迎道:「都快进来吧!唉齐一?世子没来吗?」 齐一摇摇头,一边带着霍景舒进门,一边道:「世子不来。」 吴嬷嬷见齐一身后还有人,瞬间愉悦,接着道:「这就是世子送来的姑娘?」 其实今日世子就托人过来传消息了,所以她早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齐一点点头,看了眼略显不知所措的霍景舒,对吴嬷嬷开口道:「是啊,怎么样?人不错吧!」 吴嬷嬷对霍景舒进行了一番打量后,满意的点点头,「是挺不错的,世子眼光真好!」 这女子长得貌美,身段极好,又年轻清纯,公子应该会喜欢吧! 霍景舒:不敢吱声。 齐一停住脚步:「吴嬷嬷,我就将人送到这了,先走了!」 吴嬷嬷:「诶好!」语毕,她派人去送齐一离开。 吴嬷嬷扭头,对霍景舒说道:「姑娘,你跟老奴来吧!」 霍景舒缓缓跟上,吴嬷嬷带着她一路走过正院,路过池塘小亭子,来到后院。 这座院落十分宽阔,高大的松柏和枫树参天而立,枝叶在风中瑟瑟拂动,发出细细的声响。 碎石铺径,几盏石灯笼分布在小径左右,院中摆放着一块干净的石台,上面置着几座盆景。 春日里,院中的花树争奇斗艳,腾腾烈烈,朝气蓬勃,远远望去一片灿烂。 吴嬷嬷在一间房屋前停下,打开门走进去,边说:「姑娘,当心脚下。」 霍景舒提着裙摆跨进门,透过晕红的床幔,环视了一周这个古代的闺房,房间打扫得十分干净。 床的斜对面是女儿家都有的梳妆檯,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以及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吴嬷嬷拉过霍景舒的双手,轻轻与她相握,笑盈盈:「你叫霍景舒对吧?世子已经托人将你的事情都告诉老奴了。」 「对了,老奴姓吴,姑娘可以唤老奴『吴嬷嬷』亦或者『嬷嬷』皆可。」 霍景舒浅浅一笑,点点头:「好的,嬷嬷。」 吴嬷嬷:「这院子是落鸣居的东院,姑娘暂时住在这。明日老奴会给姑娘安排一个伺候起居的丫鬟,今日姑娘舟车劳顿,想必已经乏了。夜已深了,老奴就不打扰姑娘歇息了!」 见吴嬷嬷准备走人,霍景舒想到了什么,想问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接开口提问对方主子的身份是不是不大好啊? 吴嬷嬷给霍景舒点了助眠的香料,转过身发现——霍景舒眉头微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疑惑:「姑娘,你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霍景舒沉默了几秒,眼神逐渐坚定,「嬷嬷,您能否告诉我--这落鸣居的主子是谁?」 言外之意,你侍奉的主人是谁? 少女的声音清澈而灵动,吴嬷嬷捂嘴轻轻一笑,「原来姑娘不知道?老奴还以为世子已经都告知你了。」 「我不知道。」霍景舒摇摇头,眼里一片赤诚。 第2章 落鸣居 这不是学会了,是学废…… 吴嬷嬷开口,「这落鸣居的主子正是世子的挚友,也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沈公子。这里是我家公子的私宅,公子偶尔会来这里小歇。」 「姑娘放心吧,世子没有害你。我家公子非纨绔子弟,他沉稳清冷,洁身自好,待人极好,定不会伤害姑娘的。」 霍景舒一听『定国公府嫡长子』,她要伺候的人身份竟然如此尊贵!心里略感惊喜与不安。 惊喜于,对方不是糟老头子;不安于,对方位高权重,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只听吴嬷嬷的一面字词不能定夺他是否好相处。 霍景舒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公子可婚配?」 语气中显露出她的急切。 她现在被安置在沈公子的私宅,并不是人家的深宅府邸,就说明——她要做的是沈公子娇藏在外的女人。 说好听是外室,说难听的,她只是一个被侯府世子送给挚友的暖床工具。 如果沈公子已经婚配娶妻,那她不就是...... 虽说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她有着现代思想,还是接受不了。 而且古时候人们追求门当户对,若沈公子已娶妻,那他的妻子应当同他一样身份高贵,该是个被宠爱惯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吧。 如果被这位『千金大小姐』知道沈公子在外养着外室,是否能容得下她先不说,但生气是必然的。 到时候,他的妻子会怎么对她? 霍景舒已经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百种古代折磨人的刑罚...... 她的额头不禁冒出虚汗,由此她才会如此在意沈公子究竟是否婚配。 在霍景舒的忐忑慌张等待中,吴嬷嬷听出了她的顾虑,心里瞭然,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我家公子已为弱冠之年,虽未婚配,但总会成亲的。」 「姑娘虽不能为妻,但如果伺候公子让公子满意了,说不定能被公子带回府做姨娘呢!」 「到时候等少夫人生得一儿半女后,姑娘努力努力,为公子生个娃娃,以后姑娘在府里的日子就稳啦!」 第4页 霍景舒:这是在给她画大饼吗?生儿育女就大可不必了。 这样的日子绝不会是她想要的...... 霍景舒抽回自己的双手,抿了抿嘴,眼里尽是清明。 她对吴嬷嬷道:「我知道了嬷嬷。夜深了,您快回去歇息吧!」 吴嬷嬷:「好咧!」 吴嬷嬷走后,霍景舒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感觉到十分的幽静美好,刚刚的愁容渐消了大半。 霍景舒走到窗边,轻声将窗户打开,她望向黑夜,望向无际的星空。 夜风轻拂她的髮丝,云团随风向东漫捲,皎洁的月辉将薄薄的云絮染上一层银边。 院子里,萤火虫的幽光如点点碎金流火,在夜色中缓慢游动。 世间万物皆美好,往后的日子会是如何,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绝不服所谓身份地位,绝不向命运低头。 隔日,霍景舒在房间里用完早膳无所事事。 这时,吴嬷嬷领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她屋,介绍道:「姑娘,这是你的丫鬟--柳月,以后就由她伺候你日常的饮食起居。」 霍景舒打量了一番这个低着头的小丫鬟,正确来说应该是小女孩,看着像14、15岁正读初高中的年纪。 她在打量着小女孩,正巧小女孩也偷偷抬头望了她一看。 虽然小女孩相貌平平,身形消瘦,但她的眼睛十分灵动好看,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女子。 柳月向霍景舒行了个礼,一边说道:「奴婢柳月,见过姑娘!」 「不用拘束,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我了。」霍景舒赶紧扶起她,对她轻轻一笑。 代表着害羞的红晕爬上了柳月的耳朵,「是。」 吴嬷嬷用兜里掏出了一叠小册子,全投到了霍景舒怀里,「姑娘,虽不知公子何时来落鸣居,但老奴会尽快教会你基本的礼仪以及伺候人的本事。」 她指了指霍景舒抱着的那一叠小册子,接着道,「这几本画册姑娘有时间就看看吧,多学学里面的姿势动作,以后定对你大有帮助!」 霍景舒狐疑,竟是画册?古代版漫画? 她挑起一本翻了翻,眼珠子灵活的转呀转。一帧帧画面让她骤然脸色通红,脸蛋逐渐热烫起来。 她意识到手中的画册什么,赶紧如滚烫山芋一般丢到桌子上。 霍景舒恼羞:「嬷嬷!」 吴嬷嬷捂嘴笑了笑,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总要经歷的啊,只是时间问题。」 霍景舒撇了撇嘴,战术性喝了口水,缓缓道:「柳月,你先帮我收起来,我有时间定会看。」 柳月:「是。」 柳月拾起桌上的几本小册子,放到柜子里收好。 虽好奇画册里面让主子脸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主子的东西没得到允许她是不能碰的,这点规矩她深深刻在脑海里。 吴嬷嬷:「姑娘,老奴先教你在大显--做主子的基本礼仪。老奴看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学了两天后的霍景舒累得不行,手脚酸痛,这礼仪规矩太折磨人了! 吃饭要细嚼慢咽,走路要直腰挺胸、从容缓慢,还有各种行礼动作要记! 霍景舒:这不是学会了,是学废了...... - 清晨,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各位显朝朝廷命官下了朝,皆有说有笑的向宫外踱步走去。 不过,有个浑身散发着『不要靠近我』气息的清冷男子除外。 齐临泽在宫殿外长廊处,一眼望去,瞧见到了正在走下阶梯的沈青砚。 沈青砚身穿一袭深紫官袍,官帽已摘下,仅用一根玉簪将头髮束着,眉深目阔,身姿挺拔,一双幽深的眼如无波的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齐临泽对他摆摆手,连忙兴奋的喊道:「沈青砚!等等我!」 被逮到,沈青砚只能面对,阶梯间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处,眉头微皱。 身边火速闪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一边喘着气一边挨近他说话:「等下回府后我们出来见面吧!就在你的茶楼,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青砚瞥了齐临泽一眼,淡淡回道:「知道了。」 显朝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各色人物聚集在这里,商贩走卒的喧闹声响彻整个白日。 茶楼高楼之上,包间里,两位年轻俊朗的男子面对面坐着。 沈青砚负责沏茶,当未经沏泡、干瘪单薄的茶叶,遇上热情滚烫的沸水,瞬间变得饱满丰盈,空气中清香四溢。 齐临泽望着他熟练的沏茶动作,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摊牌。 沈青砚给他倒了一杯新茶,将他要搞事情的神情净收眼底,开口打破静谧氛围,「何事要与我商议?」 齐临泽咽下一口茶,吞吞吐吐的问道:「听说......你好久都没回落鸣居留宿了?」 沈青砚瞥了他一眼,心中瞭然,「嗯。那女子你送走吧,我不感兴趣。」 你把人送到我私宅,扰了我的清净,我还过去做甚?自添烦恼吗? 女人只会影响我搞事业的速度。 齐临泽语气急切:「你都没去看人家一眼,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沈青砚不急不慢的抿了口茶,没有回答,徒留下齐临泽在咬牙切齿干着急。 第5页 以前齐临泽经常往他私宅送人,那些姑娘都被他冷不丁的送回了侯府。 齐临泽被侯爷骂了一顿后又遭到了沈青砚友情的冷落,深觉自讨苦吃,放弃了一阵子。 谁知,最近他不知怎的又开始往自己私宅送人了。 齐临泽嘆了口气,如同长辈一般操心道:「我说沈青砚,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処男身啊?」 「像你一般大的男子早已成亲或三妻四妾了!」 沈青砚冷漠反驳:「你同我一般大,不也没成亲。」 齐临泽噎住,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蓦地想到了什么,接话:「可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了!你没有!」我比你强!比你好多了! 沈青砚冷冷飘来一句:「哦。」 齐临泽想到了霍景舒,将她买了,不过三天又将她送回家,这样也太亏了吧! 他心生一计,瞄了眼沈青砚,低声道:「是这样的。那位姑娘其实是我府中的打杂丫鬟,长得沉鱼落雁、楚楚可怜呢!」 「几天前,她家中遇事蒙难。我秉着助人为乐、以善待人的优秀品德,帮助了那姑娘的家人。」 齐临泽表情生动,「我做事一向追求利益回报。可惜我早已有心仪之人,又想到了我的好兄弟——刑部侍郎、定国公府大公子......」 他拍了拍沈青砚的肩膀,语重心长接着道:「由此,我就将人送去你私宅了!」 对霍景舒真香后的沈青砚表示:送的很好,下次不要送了,有她就够了。 齐临泽见沈青砚依旧不在乎的模样,哀求道:「要不你先将人留在落鸣居,说不定以后你突然开窍了,肯碰女人了呢!」 沈青砚眼里尽是无奈:「不会的。」 两人议事结束后,沈青砚依旧回了定国公府,没有去落鸣居。 他压根就没把私宅住了个女子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叫人处理,是否冷着那女子了,他也不在乎。 对于他没有将人赶走,在齐临泽看来,觉得沈青砚是默认了他的话,看在他面子上同意将人留在落鸣居住着。 然并卵,沈青砚不去私宅的话,霍景舒一直在那里干等着也没有用。 唉!作为他好兄弟的齐临泽在心底里暗骂了几声——沈青砚再这样迟早得单身一辈子! 不行,他必须得帮沈青砚摆脱処男身!不过,现在只能让人暂时住在落鸣居候着了。 他等着沈青砚真香打脸的那一天。 - 落鸣居东院东厢房,霍景舒趴在书桌前捧着小册子,眼神却早已迷离,思绪飘远。 自从世子齐临泽将她送到落鸣居,她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都不见那位要她伺候的人过来。 反而是吴嬷嬷依旧笑脸盈盈、孜孜不倦的教导她如何伺候男人。 直到第四天...... 霍景舒午睡时,柳月慌慌张张的进来喊醒了她,「姑娘!快醒醒!」 「唔,怎么了?」混沌之间霍景舒难耐的睁开眼。 柳月:「世子托人来喊您赶紧梳妆打扮!约莫半个时辰后,世子就带沈公子来了!」 霍景舒一个激灵,瞬间坐起身,眼里尽是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柳月望着霍景舒那亮晶晶的眼眸,连忙回道:「真的啊!姑娘赶紧起身吧,奴婢已经给您打好水了,等会就去隔壁屋沐浴吧!」 语毕,她撩起床帐,捧过霍景舒的衣裳赶紧帮她穿起来。 梳洗期间,霍景舒一直恍惚不已,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第3章 挡酒中药 身子怎么这么烫啊?…… 急速奔腾的昂贵马车上,一身墨绿袍的齐临泽挑开窗帘透透气,他望着街道上车水马的人间烟火,心里不由百感交集。 而他的对面坐着的是——虽被粗绳紧紧捆着,脸上却云淡风轻的沈青砚,然而他额头上晶莹欲滴的虚汗以及急促的唿吸却暴露了他异样的状况。 齐临泽忆起,午后的东宫殿内金碧辉煌,金黄的玻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身穿皇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相貌周正,长身玉立,清俊的脸上带着谦和温润的笑意,一举一动皆有清正端雅的君子之风。 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鼓,乐声悠扬。 坐于正位的男子正是当朝太子,今日正是太子赵启17岁的生辰。 当今圣上子嗣稀少,太子是圣上与皇后的老来子,他如今虽年纪少,表面温润谦和,可心底里却成熟稳重。 东宫的宴会由皇后一手操办,应邀来赴宴的人员皆为皇亲贵族、朝中权贵。 齐临泽作为明远侯之子,皇后齐氏亲兄长的孩子,也就是太子的表兄,自然在应邀人员之内。 而沈青砚从小就被接入宫中,为太子伴读,成为了太子的谋士。 他要搞的事业便是顺利辅佐太子登基,为太子谋划,守护太子的安危,无时无刻皆为太子着想。 今日太子生辰宴,虽为皇后一手操办,可沈青砚依旧不放心,他安排了几名护卫暗中察看有无可疑举动之人。 他培养的护卫都是他精挑细选,个个皆有所长,武力值拔尖。他为他们冠以自己的姓氏,凭资歷以数字取名。 宴会开始之时,他安排在太子殿下的护卫沈一闪现于他身后,用特殊手势示意他有重大发现。 第6页 沈青砚瞭然,默默退于阴暗角落。 沈一跟上,急切低语:「公子,有重大发现!属下一直细心留意着东宫的膳房,果不其然--属下发现了可疑之人!」 沈青砚眼眸深邃,声音低沉暗哑,「怎么回事?」 「属下瞧见了一名宫女在端给太子殿下的酒壶中加了点粉末。属下位于暗处,未能及时出手阻止,也未能替太子殿下解决麻烦,还请公子赐罪!」 沈一低头拱手,神情内疚抱歉。 「无碍,事情有些复杂,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沈青砚瞄了眼摆在太子盛席上的酒壶,迅速收回眼神,眸中暗沉。 他唤来另一名护卫,对其吩咐道:「沈二,你负责在暗处保护太子殿下。我会尽量阻止殿下喝酒,你需见机行动,决不能让殿下喝那酒壶中的酒!」 沈二:「属下这就去!」语毕,他默默退于暗处。 沈青砚望向沈一,语气严肃:「沈一,你见过那名往酒壶加东西的宫女,负责去将那名宫女抓起来。将她带回刑部衙门严刑拷打,尽量问出下的是何药,有无解药,目的是什么。」 他再唤来一名护卫,「沈三,你去查查那名宫女。你们俩相互配合,务必找出幕后指使之人!」 沈一和沈三异口同声:「是,公子。」 沈青砚回到座位上,时刻留意着宴会上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宴会依旧歌舞昇平,无人察觉到他隐藏的谨慎。 这时,周太傅之子周毅谋举着酒杯,眼眸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走到太子身边。 他突然开口,对太子拍马屁:「太子殿下,今日东宫之盛宴舞美声优,下官甚为愉悦,不禁赞扬。」 话间,他举起酒杯示意,微微一笑:「不知,下官可否敬您一杯?」 太子赵启站起身,接话:「自然可以,周大哥无需与孤如此客气!」 话毕,他笑着举起了早已被盛满的酒杯。 见状,沈青砚不得不做出行动阻止。 他举起酒杯走到太子身边,在太子即将喝酒之时,关怀道:「殿下,您前几日感染风寒,不宜饮酒。」 说完,他一下子抢走了太子手中的酒杯。 太子用余光瞄了眼沈青砚的眼神,如此状况他瞬间理解了,凭藉着与沈青砚多年来的默契,他开始配合沈青砚的演出。 介于周毅谋与沈青砚之中,他憨笑道:「嘿!你们瞧孤这记性,青砚哥不说孤都要忘了!」 赵启眼含歉意看向周毅谋,「对不住了周大哥,孤今日不能饮酒。改日孤单独约你到东宫来饮酒,你看如何?」 周毅谋表面温和抱歉,「殿下感染风寒这事--下官实在不知,不然也不会想与殿下饮酒了,还请殿下原谅!」 实则内心咬牙切齿。 太子摆摆手:「无妨无妨。」 周毅谋想到了什么,骤然开口:「如此好日子,殿下不饮酒实属遗憾,不如......」 话间,他看向了端着两杯酒的沈青砚,接着道:「不如让沈公子来代替殿下饮酒,如何?沈公子不介意吧?」 太子立即出声阻止,「不可!」 他的语速尽显急切,这周毅谋到底计划着什么啊? 沈青砚抿了抿嘴唇,轻轻一笑,开口,「殿下无需担心下官,下官可以饮酒。还请殿下同意下官为您挡酒。」 太子眼神恍惚了几秒,目光闪烁,神情动容,表面欣赏的望向沈青砚,「既然青砚哥肯为孤挡酒,孤自然求之不得!」 实则内心苦哈哈。 周毅谋见奸计得逞,举起酒杯与沈青砚碰杯,催促道:「沈公子,来吧!」 沈青砚眯着眼,与他碰杯后举起自己端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见状,周毅谋不由演戏般拍拍手,夸赞道:「沈公子好酒量啊!」 沈青砚凝视他,嘴唇微动,「多谢周公子夸奖,沈某受之于理。」 周毅谋咬牙切齿,没有轻易放过沈青砚,对身后的宫女要求道:「满上!」 他又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沈公子,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示意沈青砚再喝一杯。 沈青砚扭头望向身后的宫女,举起空了的酒杯,淡淡道:「满上吧。」 这时,周毅谋靠近抢走了沈青砚手中的空杯,调侃般解释道:「沈公子,你另一只手中不是还有一杯酒吗?何必再与下官一样,满上先前的同一杯?」 沈青砚捏着那掺有药物的酒杯,力度不由加重,他笑着道:「周公子说得对,沈某险些忘了手中端有太子殿下的美酒。」 「早听闻殿下得到过许多陛下御赐的美酒,此时能品尝一口,也是沈某的福分。」 说完,他干净利落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试图出手阻止:「诶......」 周毅谋满意的看着沈青砚喝下本该由太子喝下的酒,心里有了一丝丝安慰。 沈青砚,既然破坏了我的计划,那就由你来替太子受着吧!哈哈哈哈...... 沈青砚一口饮尽,还不忘安抚太子,镇定的称赞道:「殿下的美酒果然名不虚传,好喝得很。」 太子见沈青砚好像没有出事的样子,心里提着的那一口气渐渐松下来,「青砚哥喜欢的话,孤可以送几壶于你!」 沈青砚点点头,「谢殿下。」 第7页 宴会顺利进行到结束,东宫一日无大事发生,除了故作镇定的沈青砚。 沈一还没来禀告沈青砚那宫女的审问状况如何,可不用等那宫女说出药物是什么东西,他的生理异样已经明确告诉他了。 齐临泽坐于沈青砚旁边的位子,无意间扭头,刚好见到了沈青砚异常的样子——他握紧拳头,额头尽是虚汗,并且脸颊处浮现了隐隐约约的粉红。 齐临泽奇怪不已,沈青砚这是喝醉了? 不对啊,自他认识沈青砚以来,就没有见他喝醉过! 难道是生病了? 这时,一位宫女静悄悄过来传话,对沈青砚道:「大人,太子殿下命奴婢带您去偏殿。」 沈青砚点点头,站起身恍惚不已,身体的异样感觉依旧明显。 齐临泽狐疑,问宫女:「去偏殿做甚?」 这是怎么了?难道太子与沈青砚瞒着他密谋了什么? 宫女:「啊这......殿下没有告诉奴婢——带大人去偏殿是做甚。」 齐临泽摆摆手,神情无奈,「算了,本世子也跟着去看看!」 说完,他跟上神情冷漠孤傲的沈青砚,两人肩并肩走着。 不经意间他轻轻触碰了沈青砚的手臂,感受到沈青砚身子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滚烫热量,齐临泽错愕不已。 他不禁担忧的低声问道:「青砚,你是不是生病了?身子怎么这么烫啊?生病了?」 话间,他踮起脚,抬起手臂,试图触摸沈青砚的额头。 结果,却被沈青砚漠然躲过了他的触碰。 沈青砚声音低哑,开口道:「无碍。」 三人来到偏殿,带头的宫女推开门,向里头着急等待、来回踱步的太子行了礼,「殿下,奴婢将人带来了!」 太子转身,只见除了沈青砚外,齐临泽也来了。 他疑惑了一秒后立即对旁边的太医喊道:「快李太医!为沈大人诊治!他刚刚在宴会上替孤喝了被人做了手脚的酒!」 李太医:「是。」 齐临泽惊唿:「什么?酒有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你们都不与我说啊?」 沈青砚瞥了眼紧张兮兮的太子与眉头直皱的齐临泽,安慰道:「无碍,并非中毒,只是中了媚药罢了。」 第4章 被锁住的两人 我忍忍就过去了…… 齐临泽瞬间将提着心放下来,「害,吓得我以为你中了什么要命的毒!只是媚药的话,这事容易解决!」 太子点点头:「确实。」 齐临泽瞄了眼故作镇定的沈青砚,蓦地开怀乐了,「你这次终于......」要摆脱処男身了! 沈青砚无情打断了他的话,「无需你们为我做什么,我忍忍就过去了。」 齐临泽噎住,一时语塞。 李太医为沈青砚诊断结束,摇摇头打断了他们的想法:「不可。」 「禀告太子殿下,沈大人中的药物名为『阴阳合欢散』,是一种中了必须与女子阴阳调和,进行夫妻之事的药物。若沈大人不尽快与女子......」 太子惊唿:「竟然如此!若不与女子......后果会如何?」 李太医嘆了口气,「沈公子体内的药性只会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耐,身子与精神皆受折磨,不出三天必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李太医,可有缓解之法?」太子急切问道。 李太医摇摇头,「无缓解之法。沈大人只有与女子......方可解药性。」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李太医拱了拱手:「是。」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丝仇恨与毒辣,「那周毅谋太狠毒了,竟然下了这样的药物!」 话间,他抱头自责,「若不是青砚哥及时发现,为孤挡了酒......」 齐临泽怅然:「殿下未娶妻,看来周毅谋是想以此陷害殿下,破坏殿下的声誉与品德,让圣上对殿下失望。」 失望即失宠。 太子看着握紧拳头苦苦撑着的沈青砚,无助的问道:「表兄,如今我们怎么办?」 处理政务他绝对妥妥的,可这种事他不会啊! 齐临泽蓦地露出了一抹奸笑,拍拍胸口保证道:「殿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早已为他备好了......」 「不用。」沈青砚猜到他在想什么,浑身拒绝。 齐临泽嘆了口气,责怪道:「沈青砚!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竟还妄想着讲究、妄想守身如玉?」 他朝门外喊道:「来人!」 齐一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世子。」 齐临泽在他耳边低语,语毕齐一火速又跑走了。几分钟后,齐一捧着粗绳急沖沖赶了回来。 见状,太子又惊唿:「表兄你......」 齐临泽用眼神给太子打暗示,示意他帮忙按住沈青砚。两人迅速进入状态,对对方微微点点头。 太子与齐临泽纷纷朝沈青砚不怀好意般走来,一下子扑到他身边,将沈青砚的胳膊腿部都牢牢按住了。 沈青砚难耐的很,被药性折磨得理智渐失,身躯被他们轻易按住却无力反抗。 就这样,齐临泽带着被捆得死死的沈青砚赶去落鸣局,那里有他备好的霍景舒。 马车内,他往沈青砚的位置靠了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青砚啊,莫要太在意了。好好享受今晚的欢愉吧!」 第8页 嘿嘿,这次你註定要栽了! 被捆了一路的沈青砚浑身散发着寒意,冷冷的看向齐临泽,却默默无言。 - 工具人霍景舒收拾妥当,穿着吴嬷嬷准备的衣裳,花枝招展般坐在东厢房内局促不安。 过了会,柳月小跑着进来,一边道:「姑娘,世子带着公子来了!」 霍景舒神情恍惚,口中苦涩难掩,回道:「我知道了。」 她得想办法对沈公子忽悠忽悠,暂且熬过一夜是一夜。 屋外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她抬眸往外看去,双手抓紧了衣裳,手掌心不禁渗出了汗水。 只见齐一抬着一位被捆得紧紧的男子,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将男子安置在她屋内的椅子上。 霍景舒瞄了眼被捆着的男子,疑惑的望向齐一:「这是?」 这是要玩捆绑y吗? 齐一耐心解释了两句:「姑娘,都是世子的安排。世子就在屋外,待会他会交代你如何做。」 语毕,未等霍景舒说话,他飞速跑出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此地不宜久留,先跑为敬。 屋内徒留下一男一女小眼瞪大眼。 霍景舒望着被捆的男子俊朗的面庞,高鼻樑,眉眼深邃,气度非凡,只见他斜倚在木椅上,气息紊乱。 若忽视他身上的粗绳,此处场景绝对是一副古代清冷美男图,可惜紧贴他身上的粗绳和手腕处的红痕实在是影响美观。 沈青砚抬起深邃的眼眸对上霍景舒打量的目光,同时他也打量起眼前被齐临泽安排在私宅的女子。 此女子红唇杏眼,容色娇丽,眼波流盼,身穿浅蓝色纱罩长裳,头戴青玉素簪,髮丝微乱,散发着好闻的清香,似是刚刚沐浴过。 霍景舒险些迷失于他眼眸中的漩涡,回过神来,弱弱低语:「您就是沈公子吗?」 沈青砚默认,冷冷道:「理我远些。」 霍景舒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不想,那她也不必伺候他。 这时,找到工具的齐临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在他们屋外二话不说就将虚晃的门牢牢关上,又用工具将房门稳稳锁上了。 一顿操作快准狠,不给屋内人反应的机会。 沈青砚听力不错,清楚的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以及来人锁门的声音,连忙厉声道:「齐临泽!你锁门做什么!」 话间,他勐烈挣扎,试图从紧绳中挣脱出来,可惜力道不足,无能为力。 齐临泽表情欠揍,笑容灿烂,「自然是防止你跑路咯!」 沈青砚嘴角搐动,眼底闪过一抹悔意,骤然安静下来,双眼微暝。 霍景舒意识到齐临泽将两人锁在了一个房间内,连忙快步走去门口查看。 她推了推房门,只见房门晃了晃,一点缝隙都看不见,一秒恢復状态。 站在门外的齐临泽望见屋内一道人影袭来,沈青砚被捆着,能走动的只有霍景舒。 他想了想,捂着良心开口道:「霍景舒,如果不想你弟弟和家人有事,今夜你就好好侍奉他,主动些,务必要行那事。」 『他』是谁不言而喻。 霍景舒身躯不禁微微颤抖,齐临泽居然以她家人的安危威胁自己!真奸诈。 她不能让平安幸福的家人因自己而陷入险境,那是她在这个朝代唯一的亲人啊...... 霍景舒低着头转过身,呆愣了几秒,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步伐坚定的走向被捆着的男子。 沈青砚鼻尖嗅到霍景舒逐渐靠近的气息,抬眸看向她红了的眼眶,平心湖里一瞬间泛起了阵阵波纹。 霍景舒站在他身前,抿了抿嘴唇,双手颤抖着缓缓抬起,捧住了男人的脸庞,微微屈身,红唇贴上了男人的薄唇。 沈青砚彻底僵住了,眼前的女子害羞的闭着眼,双手触摸着自己的脸颊,细细的轻吻着自己。 他似是动了恻隐之心,也默默闭上了眼,理智渐失。 霍景舒羞红了脸,耳朵通红得仿佛可以滴血,她含上男人的薄唇,柔柔的啃噬,在唿吸不顺之时与男人分开来。 这是她第一次与男人接吻,准确来说是两辈子第一次。 在现代,她高中没有早恋,大学期间也没有交过男朋友,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密的相处。 感受到沈青砚投来的灼热目光,霍景舒害羞的撇开脸,不禁抬手捂住了他深邃赤红的双眼,手中的扑闪给她带来了内心的躁动。 沈青砚只看见她手中隙缝稀疏的光亮,没有动作却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霍景舒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名字,没想那么多便回答:「奴婢名叫霍景舒。」 屋外扒着门竖着耳朵偷听的齐临泽听到两人的说话声,瞬间感觉不满,开口催促道:「你俩别聊天了!景舒,你赶紧行动起来啊!」 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再不那啥,沈青砚都要火烧身了。 见状,霍景舒赶紧放开手,无奈咬牙,站得笔直,开始解开自己浅蓝色衣裳的扣子。 沈青砚定住了目光,望着她衣裳的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额头浮现了一滴又一滴汗珠。 当她上衣完全被剥离时,他无声的咽了口水。 眼前的女子浑身只着青绿色肚兜和白色亵裤,肌肤白里透红,光滑的肩膀微露,美好的景色迷了男人的眼。 第9页 霍景舒抬手攀附上坐得老老实实的沈青砚,脸紧挨着他的脸,唇慢慢贴合在一起。 沈青砚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脸上不自觉的也泛起了红潮,鼻尖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望着霍景舒那惹人的样子,他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嘴唇微微张开。 在她唿吸不顺之际,沈青砚连忙离开了她的唇,语气急切道:「替我松绑。」 霍景舒眼里闪过一丝清明,望向他身上的粗绳,这样绑着他确实不是办法,还不能解他衣服。 她点点头,微微侧身绕到他身后,开始给他松绑。 沈青砚静静的凝视着她的动作,她越贴近自己,他的心跳就越快,血液加速流动。 忽觉手腕一松,他一只手缓缓圈住了她的细月要,一只手勐地托住她的后脑,温润火只热的唇紧紧向她压迫而来。 第5章 谋害太子的宫女 姓沈的怕不是…… 沈青砚急促又温柔的吻住霍景舒女乔嫩的红唇,轻轻的啄吸,辗转反侧,似在亲昵一件珍爱的无价之宝。 她拍了拍男人的背部,声音颤抖:「不要在这里。」 沈青砚瞭然,稳稳的抱起她,刚试图走出一步,身子蓦地往地上倒去。 他忘了自己双脚也被绑住了!刚刚霍景舒也没有为他的双脚松绑! 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蠢的事,莫过于此。 电光火石之间,他双手紧紧环住了霍景舒,两道人影重叠在一起,然后重重的跌倒在地板上。 霍景舒一脸懵逼,被他紧抱着,随着温暖的怀抱下落,接着她听到了头上传来一声闷亨。 时刻留意着屋内状况的齐临泽在外面踱步徘徊,忽然里面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 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屋内的两人这么激烈的吗?动静真大。 「您没事吧?」霍景舒趴在沈青砚身上,关心道。 沈青砚默默摇摇头,抱着她在地上坐起来,空出一只手给自己的双脚松了绑。 这时霍景舒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他的双脚被绑了,两人才会摔倒。 双脚得到了自由后,沈青砚急忙抱起她往床榻大步走去。 霍景舒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被他轻轻放在榻上,余光瞄到他的动作,眼里尽是窘迫。 屋内的火烛长亮不灭。 到最后,霍景舒晕了过去,而罪魁祸首则抱着她沉沉进入梦乡。 门外监督两人的齐临泽其实在他最初听到屋内弱弱的声响后,便立即头也不回的撒手跑路。 他喊来齐一:「备马!赶紧回府!」 齐一不解,「世子,为何如此着急?」 齐临泽解释,「再不走难道等着沈青砚出来揍本世子吗?」 他干了这样大的事,等明早沈青砚清醒后,第一时间定是找他问罪。 他得赶紧回府将自己藏起来,也做好了三天不出门的打算,等沈青砚气消了,他再去道歉认罪。 齐一心里吐槽:您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 寅时一刻,外面黑漆漆,天空繁星点点,明月早已藏进一片片灰云中。 沈青砚蓦地睁开眼,生物钟迫使他清醒,忽觉怀里沉沉的,他低头望去,只见被细发遮挡着脸部的女子趴在自己怀中,唿吸平稳。 而被子之下,他的右手则紧紧抱着女子。 脑海里飘过昨夜两人疯狂的记忆碎片,他不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沈青砚轻轻松开女子,为她理了理乱糟糟的髮丝,又给她盖好被褥遮住春.光,动作温柔,生怕吵醒她。 双脚刚碰地,却触到了一抹绵.柔,他低头一看,迅速抬起了脚伸向别处,速度之快如同踩到了榴槤那样的尖.刺之物。 那是一片青绿色肚兜,正是此时熟睡的女子之物。 沈青砚俯身捡起肚兜放好,这才不急不慢的穿衣。 他拍了拍在外面紧锁着的房门,厉声道:「沈二,开门。」 沈二昨日完成保护太子的任务后便回到了他身边做事,昨晚也跟着他回了私宅,这事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屋外,闻声而来的沈二火速闪现在门前,在腰间取出一把利剑,将圈着锁的铁链狠狠噼断了。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出现了一张满是阴沉沉的俊脸。 沈二拱手做了个礼,恭敬道:「公子。」 沈青砚轻轻点头,把门带上了,语气低沉,「你先去把我的朝服取来,回来后将吴嬷嬷带到书房等我。」 沈二是最贴近他生活的护卫,自然知晓他的朝服在哪,他应了声『是』后,用轻功飞上了屋檐,朝着定国公府的方向奔去。 沈青砚沐浴后将朝服换上,去了书房对吴嬷嬷吩咐了几句后,如往常一般坐马车去上朝。 只是路上他闭眼沉思,脑海中昨夜欢愉的画面挥之不去。 清晨,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为地板铺上了一层层金沙。 霍景舒捂着被子缓缓坐起身,余光瞥见床头的肚兜,开始穿衣。 殊不知,那肚兜遭受过怎样的糟蹋(被人踩了)。 低弱沙哑的声音响起,「柳月。」 霍景舒连忙捂嘴毕声,尼玛,她的嗓子怎么了!是不是要废了?姓沈的赔她一副好嗓子! 她试图搞出点声响引起丫鬟柳月的注意,「咳咳咳~」 第10页 柳月闻声而来,「姑娘!你醒啦!」 霍景舒穿着里衣,虚弱的靠在床沿,对匆匆进来的柳月点点头,红唇微启,「柳月,帮我备水,我想沐浴。」 柳月扶着她起身,「奴婢已经备好水了。」 霍景舒呆愣,恍惚了几秒,「帮我找一套干净的衣裳,我沐浴后换。」 柳月扶她出门到隔壁房间沐浴,一边道:「奴婢已经找好了。」 霍景舒展颜,抬手捏了捏柳月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柳月,你真是我的贴心小宝贝!」 柳月害羞的低下头,「奴婢不敢当。」 霍景舒前脚回到东厢房,吴嬷嬷后脚就来了,最重要的是——吴嬷嬷是带着膳食来的。 她谢完吴嬷嬷后,连忙如难民一般狼吞虎咽。太饿了,本来昨晚她就没有干饭,还做了那么久的运动。 体能消耗太严重了,她急需补充能量。 吴嬷嬷笑脸盈盈的望着霍景舒,待她用完膳后抓起她的一只手,苦口婆心道:「姑娘,如今你与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就是公子的女人了!以后你可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好公子,让公子花多些时间留在落鸣居陪你!」 霍景舒对她浅浅一笑,撇开眼敷衍道:「我知道的,嬷嬷放心吧。」 不觉间,略微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她不过是沈公子的外室罢了。可要在这朝代中生存,保全家人,她现在只能攀附上沈公子。 反正她这身子已破,就当是她成长所需牺牲的代价吧。 - 沈青砚下朝后立即由宦官带领,朝东宫方向奔去。 太子赵启一见沈青砚走进殿内,语气焦虑的关怀道:「青砚哥,你身子可好?」 沈青砚对太子行了个礼,淡淡道:「劳烦殿下费心,药性已解,下官很好。」 太子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他瞥了沈青砚一眼,欲言又止,自责道:「你可曾怨过孤与表兄?」 昨日自己和表兄齐临泽将沈青砚捆了,逼.迫他与女子那啥,沈青砚心里多多少少会怨他们吧,毕竟他们让他破了戒。 都怪他太无能了,连宫人有了谋害之心都未曾发觉,害得自己的谋士沈青砚给自己挡酒,中了药。 沈青砚猜到太子心中所想,摇摇头,安慰道:「下官从未怨过殿下,知道殿下是为了下官的身子着想。」 你是太子,我不怪你,我只怪齐临泽那只狗。 在府内睡懒觉的齐临泽模煳之间打了个喷嚏,他不知的是,自己被沈青砚在心里狠狠的记了一笔帐。 太子想到昨日之事,问道:「那谋害孤的宫女可招认?」 沈青砚摇摇头,「那名宫女安置于刑部大牢中,待会下官出宫后会往刑部跑一趟。」 太子点点头,又想到宫宴上的事端,议论道:「孤猜测,那名宫女定与周毅谋有关!」 沈青砚认同,「极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名宫女应当受过训练,不会轻易认罪,也不会招供出指使之人。 周毅谋是周太傅之子,在显都中有一定的势力,他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出奇。 只是让太子与沈青砚寒心的是,以往他们与周毅谋关系还行,可周毅谋竟然一时间就与他们撕破脸皮,直接下手搞陷害。 周毅谋很有可能已经投向了与太子一派相反的党派,这次是他的第一次行动,以后只怕是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青砚安抚道,「等此事有了确切的结果,下官会及时向殿下汇报。」 太子应答,「嗯,此事交给你了。」 「殿下,该处理政务了。」沈青砚取过桌上一本被批阅过的奏摺,开始检查太子的处理方式是否妥当。 太子赵启在他十三岁那年就被皇帝赋予了批阅奏摺、处理朝廷政务的权利。 沈青砚在太子身边帮助他已经许多年了,两人之间早已彼此信任,行动默契。 第6章 图谋不轨的纨绔世子 这怕不是…… 这次中药事件后,太子自觉要好好用功才对得起自己这么好的谋士,他朝那一堆新送来的奏摺走去,边道:「孤知道了。」 沈青砚离宫后跑了趟刑部大牢,沈三屁颠屁颠的跑出来接他。 「那宫女如何了?」 沈三在他耳边低语,「公子恕罪,昨夜那宫女咬舌自尽了。」语气中瀰漫着内疚与懊悔之意。 「为何过了这么久才禀报!她死前可有说过什么?」沈青砚眼眸逐渐深邃,脸色难看,意会不明。 沈三交代,「那宫女似乎与看守的牢狱相识,牢狱一直与我们传假消息,说那宫女饱受刑罚却一直闭口不言。直到今日午时属下想去逼问那宫女时才发现,宫女已咬舌自尽,而那牢狱抱着宫女的尸身服毒自尽了。」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公子惩罚!」 沈青砚瞥了他一眼,思索半响后,问道:「你可有调查到那宫女的身世?」 沈三仰首,「属下查到,那宫女为鹤州人,小时候因灾荒而与家人分离,后被卖进宫当丫鬟已有十余年。」 「那牢狱呢?」沈青砚继续问道。 「那牢狱也是鹤州人,五年前来到显都谋生,后到刑部当差已有三年有余。属下发现,宫女与牢狱长相有些相似,极有可能是亲人。」 所以,那牢狱在看守大牢时发现--自己的妹妹被人抓了进来严刑拷打,后与妹妹认亲后一直包庇她、护着她,直到被沈三发现。 第11页 也许,宫女不忍连累作为牢狱的哥哥,咬舌自尽了。而牢狱发现妹妹自尽后悲痛欲绝,也随妹妹走了。 「竟是如此。」沈青砚嘆了口气后恢復清明,「沈三,你去领罚吧。十大板,下次务必细心些。」 沈三拱手做了个礼,「属下绝不会再犯。」 沈青砚坐下冷静思考,到底是没有查出幕后指使之人,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幕后指使之人除了周毅谋,该是还有其他人。 只不过让他更为惊讶的是,与太子一派敌对的那个党派竟然形成得如此之快,党派中人也早已训练有佳。 周毅谋是其中之一的成员,那周太傅极有可能也是...... 这偌大的朝廷之中,到底还有多少官员与太子敌对? - 沈青砚忙到下午才回定国公府,和爹娘请了安后,往自己的院子--清铭轩走去,浑身散发着清冷之气。 然而却在正院走廊拐角处碰见了迎面而来的沈清澜。 少女生得明眸皓齿,姿容绝丽,身穿淡紫色的大袖襦裙,乌黑的高髻上装点着几根镶宝金簪和碧玉钗,脸上的妆容淡若芙蓉,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 整个人看起来古典优雅,气度沉静,举止仪态万方。 沈清澜是他的胞妹,如今已十八的年纪,定国公嫡女,与他一样为定国公夫人所生,也是定国公唯一的女儿。 「大哥,昨日太子殿下生辰宴过后,你为何没有回府?」沈清澜眨眨眼,调侃道。 她又联想到了某人,恼怒道:「莫不是与那明远侯世子鬼混去了?大哥你可别被他带坏了!」 在她看来,那明远侯世子齐临泽就是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不是他爹明远侯是当今皇后的胞弟,他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如此尊贵。 沈青砚:「......」 他抬眸,憋笑道,「齐兄得罪你了?为何如此厌烦他?」 他可是知道内情的——齐临泽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胞妹沈清澜。 沈清澜完全被沈青砚转移了话题,她咬了咬唇,解释道,「也说不上是厌烦吧,他与我没有关系,我只当他是你的朋友。」 「没有关系吗?我可记得中秋佳节时,他送过你一份见面礼。」沈青砚回忆道。 齐临泽,别说我没有帮你,我已经很努力的给你助攻了,只是奈何你给我胞妹留下的纨绔形象太深远了。 沈清澜撇了撇嘴,喊来丫鬟,取过丫鬟手中的物件递给了沈青砚,认真道,「喏,这就当是我的回礼吧!大哥你帮我交给他。」 沈青砚瞄向那物件定睛一看,是把精緻的青玉摺扇,「你特意挑选的?」 沈清澜连忙摇摇头,否认道,「不是,我在街上随便买的。」眼中闪过一丝被拆穿的慌乱。 沈青砚将青玉摺扇收起来,「我等会就外出去茶楼见他。」 「那我谢谢大哥帮忙了!」沈清澜点点头,脸上浮现轻松感。 沈清澜走后,沈书砚想起今日朝堂之上未见到齐临泽,猜测他定是在躲自己,怕自己揍他。 他喊来沈四,「帮我去请明远侯世子到茶楼叙旧。」 沈四:「是。」语毕,他甩出一道轻功飞走了。 沈青砚换了身衣裳后就骑马出门了,目的地——自己经营的茶楼。 金广街是整个显都最繁华的街道,街上车水马龙,每天都有数百辆商用马车载着粮食、蔬果、布匹和香料等等由城外运来显都做生意。 偶有巡逻的官兵与他插肩而过,官兵身穿甲冑,看起来威风凛凛。 宽广的街道两边开着各色店铺,色泽鲜艷的水果、鲜花和胭脂香料惹来不少姑娘的驻足。 酒楼里茶楼里人声鼎沸,各色人物聚集在里面,说书人的朗读声、客人的欢笑声和吟游诗人的歌声传得极远。 沈青砚来到茶楼,掌柜的立即笑脸盈盈的迎上来,与他交代着这几日茶楼经营的状况。 他与掌柜商议后来到一个宽大的包间,开始为自己以及即将到来的客人沏茶。 而另一头,明远侯府。 「什么?请我去茶楼叙旧?叙旧?」齐临泽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怕不是叙旧,而是鸿门宴! 齐临泽嘆了一口气,喊来齐一,「更衣吧!」 齐一好奇道,「世子要去赴约吗?」不是说要在府中躲几天吗? 「废话!赶紧更衣,本世子得想想该怎么和他道歉。」齐临泽急切道。 他肯定得去啊,这沈青砚肯主动来邀请他去茶楼议事,定是愿意原谅他了,并且有事情要与他说。 他一边更换衣裳,一边思考着等下该如何装可怜、如何说对不住。 半个时辰后,齐临泽带着齐一来到金广街与沈青砚议事的老地方——沈青砚的茶楼。 他推开包房门,只见沈青砚在里面优雅的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眼神看向窗外的街道。 一霎那,他飞速迈向沈青砚,趴下抱住了沈青砚的小.腿,哭喊道:「大兄弟啊,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整你的!」 「如果我不那样将你们锁起来,你必定会逃脱,不愿与女子那啥来解除药性。若靠你自己逞强,你必定会七孔流血而亡啊!」 沈青砚:「......」 他试图挪动自己的腿,然并卵,齐临泽抱得紧紧的,还硬生生挤出了一点眼泪,蹭到了他的裤子上。 第12页 他放下茶杯,嘴角微微抽.搐,看向齐临泽演技满分的表情管理,缓缓道:「起来吧,我不已经怨你了。」 齐临泽瞬间转换表情,浅浅一笑,抹了抹挂在脸上的泪珠,「那就行!」 他一屁.股蹦起来做到沈青砚对面,端起面前的新茶喝了一口,「那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今日找我叙旧所谓何事?」 沈青砚从袖口处取出沈清澜给的那把青玉摺扇,递给他。 「哇!」齐临泽接过青玉摺扇,惊讶道:「这莫不是你特意感谢我帮你摆脱了処男之身的谢礼?」 沈青砚忍住了要揍他的冲动,解释:「这是胞妹给你的回礼。」 「真的吗?」齐临泽将摺扇端在手中仔细观赏,眼里尽是笑意与幸福,「真好看!只要是她送的,我都喜欢!」 沈青砚:「......」没眼看。 沈青砚的自家胞妹沈清澜与寻常女子一般自幼居于深宅中学习琴棋书画,鲜少出门。 前段日子过中秋佳节的时候,沈清澜突发奇想,求着他带她到街上看花灯,他应了。 然而,两人在金广街赏花灯之时与齐临泽偶遇了。 齐临泽一见到自家胞妹话都不会说了,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绍,适应后又热情满满的对胞妹好,给胞妹买这个买那个。 突然被当上电灯泡的沈青砚那时就察觉到齐临泽的异常了,在暗地里逼.迫他交代后才知道,他对自家胞妹甚为喜欢...... 逛完街赏完花灯后,沈青砚在回府的马车内探问自家胞妹,「你觉得明远侯世子为人如何?」 沈清澜说出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大哥你怎么会与那样的人相交?今夜相处,我感觉他眼神有些可怕,总感觉他对我们图谋不轨!」 那明远侯世子对她热情得可怕,整个人就如纨绔子弟一般无二,挥霍无度,与她清冷的大哥截然相反。 总之,她对那人的印象不大好。 沈青砚:「......」 不是对我们图谋不轨,只是对你图谋不轨。 回忆结束,沈青砚抿了一口茶,瞥了眼依旧沉迷于心仪的姑娘相送的礼物的齐临泽,淡淡问道:「你是真心想要求娶我胞妹?」 这个过程似乎有些艰难哦。 第7章 安顿她的家人 那丫头跟了你也…… 齐临泽将青玉摺扇收好,愉悦道:「自然。」 沈青砚质问,「若我胞妹不愿,你待如何?」 齐临泽愣了愣,眼中的光消失了大半,沉思了几秒后回答道:「我不会放弃的。清澜只是暂时不愿,与我相交不深,我会等到她愿意的那天。」 「对了,清澜可知我想与她成亲?」 沈青砚摇摇头,「不知。」 她若是知道的话,定会躲着你,也不会送你回礼了。 齐临泽眼神空洞,撑着手发起了呆。 见状,沈青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求娶之路道阻且长,但愿你坚持如一。」 话间,齐临泽眼中瞬间恢復了星辰大海,郑重的点点头,「放心吧!我对清澜是一心一意的。青砚,你会帮我的,对吧?」 沈青砚望着他那苦苦哀求的小眼神,撇开脸,额头冒出黑线。 他弱弱的飘出一句,「我尽量吧。」 齐临泽嘴角疯狂上扬,他端起茶杯与沈青砚愉悦的碰杯,赞扬道,「还是你对我好!」 沈青砚:「......」 喉咙滚动,齐临泽爽快的饮下一杯茶,想到了什么,八卦道:「你......昨夜感受如何?那丫头可将你伺候好?」 摆脱処男身的感受如何呀? 沈青砚没有回话,可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浮现出了昨夜火热的画面,耳尖处默默爬上了红晕。 见他不说话,依旧是那清冷的模样,齐临泽又关心道:「既然你与那丫头有了肌肤之亲,你就收了她做你女人吧!」 明明是讨论如何安置一位女子,可齐临泽却说得云淡风轻。 沈青砚不禁后悔,刚刚自己答应帮他求娶自家胞妹答应得那么爽快。看来自己要好好考虑下,是否能将胞妹嫁于这样的人了。 他深深的颳了齐临泽一眼,「她如今,是我的外室。」眼中带有难以琢磨的占有欲。 齐临泽差点被吃的瓜子呛住,眨眨眼,「你这是开窍了?经歷了昨夜之后就是不一样!对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我可是答应了人家爹娘,保证她在你那边会过得很好。」 「我定会待她,比她在你那边过得还好。」 沈青砚捏住茶杯,在心底里暗暗许下了承诺:对她的一辈子负责。 「切~」齐临泽抛了个白眼给他。 他又考虑到了什么,缓缓开口,「你尚未娶妻成家就收她做外室,被定国公大人和夫人知道怎么办?」 虽说男子普遍都三妻四妾,可沈青砚瞒着家中收了一女子,到底是不合规矩的。可霍景舒那丫头的身份...... 做外室还能自在些,若沈青砚成亲后她被接进府,以她那丫鬟出身的身份,那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他们暂且不会知道的。」沈青砚肯定道,眼中却闪过一抹忧虑,「待时机成熟,我会接她回府。」 齐临泽瞬间错愕,「你可真要接她进府?」他是预言家吧? 沈青砚点点头,「到时候我定会护着她的。」 第13页 「你刚刚说起她的家人,她家中有什么亲人?」沈青砚问道。 他记得昨夜,意识尚且清醒时听到齐临泽以她家人,要挟她主动服侍自己。 齐临泽老实交代,「她家中也就爹娘与一生病的胞弟。昨夜我以她家人之名要挟,只是随口一说的啊,你可别当真!」 沈青砚想到昨夜——霍景舒当真了。 他瞥了眼孜孜不倦啃着瓜子的齐临泽,又环顾了茶楼这包房四周,冷冷开口,「你可愿——与我换取她一家人的卖.身契?我把这间茶楼作为条件,赠予你。」 齐临泽惊唿,「你疯啦?这间茶楼怎么滴也比她家人的卖.身契值钱千倍百倍啊!」 他记得这间茶楼沈青砚可是经营了好几年了,赚了不知道多少银两,如今要送给自己,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这不对等的交易明显沈青砚亏大发了!他可不好意思接受这间茶楼。 沈青砚无视他惊恐的表情,执着道:「你可愿换取?」 齐临泽见他那认真的模样,没好气道:「愿意是愿意,可你......」 「那就这样定了吧。」还未等他说完,沈青砚便打断了他的话,「等会我会与楼下掌柜交代。」 齐临泽假装勉为其难,「那好吧。既然你一定要以此为条件,那我就如你所愿,明日我让齐一将他们的卖.身契取给你。」 赚大发了!赚大发了! 虽然他不理解沈青砚为何如此大方,但他还是很愿意收了这间茶楼的。 因为他清楚,这间茶楼对沈青砚手下的店铺房产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齐临泽忍不住调侃:「你可真大方,霍景舒那丫头跟了你也是福气!」 沈青砚与掌柜交代完离开茶楼后,命沈三沈四这几日将霍景舒的家人从明远侯府接走,安顿于他在显都的房产中离落鸣居不远的一处庄子。 让他们一家子留在庄子上帮忙打理庄子的日常琐事。 - 落鸣居东厢房,霍景舒补完觉醒来继续吃吃喝喝,活得就像一只晒干的咸鱼。 哦不,她是被榨干的。 晚上,让她意外的是——沈青砚没来落鸣居。 这个姓沈的,睡完她提上裤子拍拍屁.股就走人,一句话都不交代,也不管她。 不过,霍景舒忐忑的心终于放下。 她身子昨夜被折腾成那样,还未恢復好,今夜还来的话肯定受不住。 霍景舒收拾妥当,踏上床榻,黑暗中扑闪着灵动的双眼。 临睡前,她在心里默默计划着明天的安排。她可不愿再继续咸鱼了,想出门回侯府一趟,探望爹娘和弟弟。 却不想,隔日天早已明亮,太阳高照,而她被一名护卫拦在了门外。 沈二张开双臂,为难道:「姑娘,没有公子的命令,属下不能放任您外出。」 霍景舒咬牙切齿,「可我只是回侯府一趟!」 沈二面无表情,「去侯府也不行。」 「......」霍景舒嘆了口气,上下打量起眼前拦住自己出门的人。 此人面色黑红,身着黑色布衣,身材高大形态魁梧,举止间流露出习武之人特有的粗枝大叶。 她不禁总结三个字:惹不得。 沈二不敢看主子,一直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拦着去路。 霍景舒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沈二拱起手做了个礼,恭敬道:「属下沈二,是公子派来保护姑娘周全的护卫。」 霍景舒感慨,原来他是来保护自己,可也不能不让她出门啊!这是囚禁! 她想了想,吩咐道:「既然你是他的人,那你帮我去告诉他,让我去侯府探望亲人。」 沈二摇摇头,「公子命属下保护姑娘,不能离开姑娘五米之外,因此属下不能去找公子,望姑娘见谅。」 霍景舒语塞,这理由还挺充分,毕竟他只听从沈公子的命令。 沈二建议道:「姑娘您暂且先回吧。公子今夜会来落鸣居,您可以今夜与他诉说此事。」 「真的假的?」霍景舒语气略显激动,「你可别忽悠我!」 沈二语气流露出慌张,「属下不敢。」 他确定,因为他看到沈三今早将公子的官服取来了,放在落鸣居正院。如此,公子今夜定是要宿在落鸣居。 霍景舒瞄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那好,柳月我们回吧。」 语毕,她领着丫鬟柳月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沈二松了一口气,总算将祖宗送走了。 他见霍景舒没有再出来,运功跳上了屋檐,时刻观察着落鸣居的动态。 霍景舒前脚刚回东厢房,吴嬷嬷后脚就来了,对她急切道:「姑娘,刚刚你去哪了?」 「我想回侯府探望家人,但是门口有人拦着,不让我外出。」她解释道,眼里尽是无奈。 她看向吴嬷嬷,「嬷嬷,你找我何事?」 吴嬷嬷抓过她的一只手,笑脸盈盈,「既然公子暂时不让姑娘外出,那姑娘就先忍忍吧。老奴是来告诉姑娘一个消息的--公子今夜会来落鸣居!姑娘今日用完膳早些准备吧!」 霍景舒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她早知道了。 可是让她忍住不出门好难啊,她待不住。不行,她今晚一定要获得那个姓沈的的准许! 第14页 吴嬷嬷:「那老奴先忙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 「嗯。」 月明星稀,霍景舒终于熬到了晚上,她刚沐浴完,柳月就进来了,「姑娘,公子到了!此时正往东厢房赶来!」 霍景舒穿衣服的手抖了抖,身体微僵,他这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收拾好后坐于床沿,双手揪在一起,内心无比忐忑。这是她第二次与那个男人相处,今夜估计还得行那事。 沈青砚推开东厢房的门,大步踏了进来,扭头只见床榻处坐着一个低着头散着发的女子。 他朝她走去,于她身前伫立,望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嗓音清冷透着寒气,「霍景舒,你可知我是谁?」 霍景舒微微抬头,目光撞进他幽深的眼眸中,仿佛被无源的漩涡吸住,一时竟回不过神。 沈青砚蓦地俯低身躯,与坐的霍景舒平视,「不说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第8章 他待我很好 是你不行,不是我…… 霍景舒见他突然靠近,眼睛不自觉的瞪大,唯唯诺诺:「你是定国公府的公子、刑部侍郎......」 「嗯。」沈青砚抬手触摸上她光滑透红的脸蛋,蛊惑道:「我还是你的男人,我叫沈青砚,记住了!」 「只要你一心一意的跟着我,我定会护你、养你一辈子。」 霍景舒呆愣的点点头,「哦。」这是什么魔鬼古早情话? 可她终究只是沈青砚的外室罢了。 沈青砚错愕,「就这?」不该再说些什么或者表示表示吗? 「听说你见过沈二了?」见她不说话,沈青砚便自己提问了,「沈二是我派来保护你的。若他有什么做的不妥,你方可训他。」 霍景舒摇摇头,我怎么敢训你的人呢! 她嘴唇微张,盯着他俊朗的脸庞,心脏砰砰直跳,直言:「我想出门,去侯府一趟,探望我的家人。」 沈青砚在她身旁坐下,缓缓道:「不用去侯府,我已将你的家人从侯府接出。」 「什么?」霍景舒惊唿,眼神中满是慌乱,「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们无事,放心吧。」沈青砚拉过她的手,细细的磨砂着,「我把他们接到了庄子上做活,具体在哪沈二知道,明天你可以让他带你去。」 「这么说你准许我外出了?」霍景舒惊喜道。 沈青砚笑了笑,「嗯,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霍景舒有点丧气,就说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她外出!果然有条件! 她开口,「什么要求?」 沈青砚慢慢靠近她,嘴唇与她耳朵渐渐贴合,声音低沉包含磁性,「今夜......」 霍景舒脸色爆红,身体微僵,两个字就足以让她理解了。 她站起身,紧张道:「公子,那我们安置吧......」 语毕,她害羞的没有看他,而是慢慢将床帐放下,后躺进了床榻上。 沈青砚默默看着她一顿操作后,躺在榻上如同即将任人宰割的鱼肉,反观自己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他眉头微皱,语气不满道:「吴嬷嬷没有教你如何伺候人吗?」 霍景舒愣了愣,挠挠头,弱弱道:「教过。」 沈青砚面无表情,「那你怎么没有帮我脱衣?」 「哦哦。」霍景舒迅速坐起身,又站起来慢吞吞的给他脱去衣袍。 沈青砚长臂一伸,将她拢在怀里,闻着她散发出来的馨香。 沈青砚抬手抱紧了她,霍景舒不是傻.子,猜到他的意图后连忙打掉了他作恶的手,「不来了好不好?我好累。」 沈青砚幽幽道:「可我还没吃饱。」 霍景舒:「......」她什么都没听见,装死qaq。 听到她平稳的唿吸后,沈青砚错愕,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半响,他给两人盖紧了被褥,抱着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 清晨,太阳慢慢透过云霞,露出早已涨得通红的脸庞,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张望着大地。 霍景舒醒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人,她自在的伸了个懒腰,扶着软.绵绵的腰慢吞吞下床。 「姑娘醒啦!」柳月捧着洗漱用的水盆推门进来,面上尽是笑意。 昨晚她一直待在屋外守夜,里面什么动静她都听到了,整晚她都在羞耻中度过。 她家姑娘果然是很受公子喜爱的! 霍景舒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坐在梳妆檯上吩咐道,「嗯。柳月,帮我叫沈二备车。」 她记得昨晚沈青砚说过,可以让沈二带她去庄子上探望家人,沈二认识路。 柳月想到了什么,好奇道:「沈二?就是在屋檐上一直盯着我们屋子的那个男人吗?」 一直在屋檐上盯着我们?这保护方式真特别。 霍景舒眼冒黑线,「是的吧。」 「奴婢这就去!」 霍景舒换了一身新衣裳,银丝绣线的黄色罗裙,宽袖上衣外罩白兰花图案的薄纱短衫,腰带上环佩叮噹。 柳月帮她梳了简单的髮髻,装点着两根不同的碧玉钗,她确定打扮得美美哒,才踏出房门。 与家人相见,自然是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能让家人为自己担忧。 奢华昂贵的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庄子赶去。 霍景舒被柳月扶着下了马车,映入眼眸的是一座普普通通、看似偌大的屋宅。 第15页 沈二拍了拍宅门,很快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霍文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人,巍巍颤颤:「丫头?是你吗?」 许是几天不见亲人的缘故,情绪上头,霍景舒渐渐红了眼眶,「是我,阿爹。」 霍文涛抹了抹满是雾水的眼眶,招唿道:「还愣在外面做甚,快进来吧!」 语毕,他转身大喊道:「孩他娘,丫头来看我们了!」 林大娘小跑着出来,一见到女儿就愣在了原地。 霍景舒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娘.亲,撒娇道,「阿娘,我好想你。」 林大娘颤抖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嵴,「景舒,你过得好吗?」 霍景舒点点头,由林大娘拉着进了屋子,「我挺好的,景轩呢?病治好了吗?」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阿姐!」 霍景轩缓缓走出来,他身穿青色布衣,皮肤白质,面颊容长,只见那少年眼波流转,定定的看着他的阿姐。 霍景舒对他点点头,满意的笑了笑,一家人健在,平安喜乐就够了。 也许外人看来会觉得她又傻又蠢、矫情,被家里人卖了还自个儿回来继续把他们当家人。 可她不这样认为。因为她知道,他们是迫不得已、无能为力才会如此的,是世道的不公导致贫寒百姓堕落。 他们本是她血浓于亲的家人,她该给予体谅、宽容。 一家四口坐下来用午膳,霍景轩瞄了眼霍景舒,欲言又止。 他犹豫了半响,幽幽开口:「阿姐,那个人待你可好?」 当他病好的时候,他向爹娘问起阿姐,爹娘才肯老实交代,说阿姐为了救他...... 那一刻,他是崩溃的。 如果他没有生病就好了,如果他不是这么无能就好了。 霍景舒沖他甜甜一笑,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待我很好,你这个小屁孩别多想了。」 霍景轩恼怒:「我才不是小屁孩,我今年已满15周岁了!」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的语气中饱含对弟弟的宠爱。 在家人依依不捨的目送下,霍景舒踏上了回落鸣居的马车。 亲人探望过了,她也知足了,该回去好好当沈青砚娇藏的外室了。 她刚回到落鸣居,只见一位人高马大的男子抬着一个大箱子往正院走去,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捧着类似文房四宝、字画书画的东西。 霍景舒一脸懵逼,问道:「柳月,他们在做甚?」 柳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沈二跳出来,语气略显喜悦,「为首的是沈三,与属下一样是公子的护卫,他现在在给公子搬东西呢!」 霍景舒疑惑,「你家公子要搬家?」 她想到了什么,表情激动,「难道是要搬走了?」 柳月接话,「姑娘,他们更像是将东西搬来这边。莫不是公子要留在落鸣居长住了?」 霍景舒内心吶喊:不要啊!!! 果然,晚上沈青砚又来了。 就在他脱了衣裳准备扑倒床榻上一脸惊恐的小女人时,『小女人』霍景舒抬起腿,一腿踩住了他的胸膛,柔柔的摇摇头道:「公子,今晚不行!」 沈青砚:「......」是你不行,不是我不行。 他瞥见她红了的耳尖,抬手圈住了她踩在自己胸膛上的腿,疑惑道:「为何?」 霍景舒眼带歉意的笑了笑,控诉道:「我痛啊!」 「哪里疼?我看看。」沈青砚将她的腿放下来,试图脱她里衣。 见状,霍景舒赶紧捉住他作乱的双手,「不......不用了!明日就好了。公子,我们睡觉吧!」 见她如此抗拒,沈青砚只好作罢,在她身边缓缓躺下,抬起长臂将她圈在怀中。 霍景舒挨近他怀里,嗅着他沐浴后散发的清香,心情特别好。 她瞄了眼已经闭上眼的沈青砚,缓缓开口,「公子,谢谢你。」 沈青砚睁开眼,低头亲了亲她光滑的额头,拨开她的碎发,欣然道:「谢我什么?」 霍景舒望着他,眼里波光闪闪,直言:「谢谢你安顿我的家人。」 - 隔天,霍景舒又恢復了无聊的监狱生活。 咸鱼了两天后,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想要随性的自由! 沈青砚下值便赶来落鸣居,正好这个时候可以用晚膳。 这两天他因为公务繁忙,有个案子抓到了嫌疑犯,急需处理,他便直接宿在了刑部。 第9章 突如其来的热情 你想要什么反…… 霍景舒命柳月备好了菜餚,站在桌前等候,见他走进来,立即笑脸盈盈的迎上,撒娇道:「公子,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沈青砚:「......」 他嘴角抽了抽,一时适应不来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霍景舒向他展示丰盛的菜餚,招唿道,「公子快坐下用膳吧!」 见他坐下,她又拎起筷子给他布菜夹菜,喋里喋气,「来,公子吃这个!」 「啊,公子张嘴!」她夹了块鱼肉,餵到了他嘴边。 沈青砚微微张口,就被火速塞进了一口鱼肉,渐渐放松。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呀?」霍景舒不忘售后服务,给他擦擦嘴。 沈青砚点点头,吐出两个字,「还行。」 第16页 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依旧热情洋溢,给他餵菜,「好吃——公子就多吃些吧!」 「嗯。」 沈青砚瞥了她一眼,盲猜她应该是有事要求自己,才会突然搞这一出。 毕竟平常她是不会这么用心伺候自己的。 两人用膳结束,霍景舒给他到了一杯茶,又殷勤道:「来,公子喝杯茶。」 沈青砚面无表情接过,抿了两口就放下,站起身就要走,不忘抛下一句话:「你的服务,我很满意。」 语毕,他没有望她一眼,便回了正院书房。 徒留下霍景舒在屋内傻眼,待他走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不停的跺脚。 他怎么就这样走了!满意还走!难道是对她欲擒故纵? 事实证明,她真的想多了。 沈青砚只是去了书房,处理这两天忙于案情而堆起来的公务。 夜深,霍景舒沐浴后坐在床榻上边打瞌睡边等某人。 一阵扑鼻的清香徐来,本该在书房的人闪现在了她床榻前。 混沌间霍景舒施捨的赏了沈青砚一眼,嫌弃的勾了勾唇,侧身背对着他。 小样,这不还是乖乖的来东厢房了。 沈青砚见她不理睬自己,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沉着脸拍了下她的屁.股。 「诶!」霍景舒惊唿,「你干嘛打我?」 沈青砚将她抱进了被褥内,淡淡道:「该睡觉了。」 「哦。」她唇齿微张,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以吻封缄,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霍景舒感觉自己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抱着她的人正贪婪的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的探索着神秘的角落。 沈青砚伸出一只手抹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下巴,上身慢慢向她倾斜而来。 一番云雨过后,他抱着霍景舒温存,沉默了半响,缓缓道:「今日怎么了?」 霍景舒嘟起嘴,佯装生气的模样,控诉道:「我今日如此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你都没有给我点半反应!」 「你想要什么反应?」沈青砚抱紧她,顶了顶,「这样么?」 「......」 霍景舒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推开他,「你流氓!」 话间,她悄悄往床榻里头挪去,想要远离某人,害怕他真那啥,自己的小身板可受不住了。 沈青砚笑了笑,长臂一伸,将她揽回来,认真问道:「究竟为何事?」 霍景舒开口,老实交代:「我想出门逛街。」 沈青砚点点头,眼里溢出狡黠的光,淡淡道:「可以。」 霍景舒欣然,「真的吗?」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沈青砚抬手捧住她的脸庞,薄唇贴着她的红唇,亲了亲,蛊惑道:「再来一次,你在上面。」 果然又有条件! 霍景舒被他的话吓得瞬间坐起身,望着他满是情.欲的双眼,勐地摇摇头,浑身抗拒,「我不要......」 沈青砚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乖。」 霍景舒:「......」 她思考了半响,默默挨近他的胸膛,坐在他腹上。 老娘忍了!反正都被他吃过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回,只不过是换了个姿势罢了。 千钧一髮之际,霍景舒扯出一抹狡诈的笑容,就是不给他。 见他忍得难受,额头皆是汗珠,她摇曳身姿,勾引道:「如果你答应我,以后都不限制我的自由,那我就给你!」 沈青砚撇开眼,尽量不看她那勾魂的模样,冷静了三秒,他深吸一口,默默抬手禁锢住她的月要肢,由被动化为主动。 他咬牙挤出话语,「我答应你。」 被折腾得昏睡过去前,霍景舒不禁露出胜利的笑容。 欧耶!以后就可以快乐出街了! - 第二天,霍景舒拖着车欠绵无力的双.腿,顺利坐上了沈二安排的马车,哼着歌愉快的出门了。 她带着沈二和柳月到金广街买点女儿家的东西,顺便为自己添些家具,反正不用她掏钱。 三人路过一家糕点铺,只见前方道路不通,几个穿着甲冑的官兵正围成一个圈,阻挡着看闹哄哄的人群。 圈内传出刀剑摩擦的声响,可见猎杀时刻开始了。 远处的霍景舒瞬间激起了好奇心,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这是真实的古代打架,不是电视剧上演的! 她拉过柳月,急切道:「柳月,我们上前两步去瞧一瞧吧!」 身后的沈二立即阻止:「姑娘,不可!」 霍景舒瞥了他一眼,安慰道:「这不有你保护我们吗?我只是站在远处瞄两眼。」 语毕,她拉着柳月上前了几步。 远远望去,圈内好几个官兵正持刀对付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衣人。 多对一?稳了吧! 她这样想着,那边黑衣人果然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多个官兵压制着,身上多处被刺伤,血流不止。 然而,在最后一刻,黑衣人寻到机会运功跳到了三米开外,试图逃跑。 却不想,高楼上的弓箭手火速身寸出了几发箭,几箭被黑衣人躲过了,最后的一箭正中他胸膛处。 一霎那,黑衣人缓缓倒下。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就这样放弃挣扎时,他迅速用长刀撑在地上,稳住了身影,顽强的半跪在地上。 第17页 眼看官兵在一米之外向他跑来,黑衣人瞄了眼右方的一道昂贵的亮橙色身影,心里有了打算。 他飞速做出了反应,运功跳到了远处吃瓜的霍景舒面前,拎住了她的衣领,长刀架在了女人的长颈处。 见状,官兵们瞬间停住了脚步。 被狠狠推开的柳月大喊:「姑娘!」 沈二接住了快要倒地的柳月,眉头直跳,直唿『不好』。 他取出长剑,指向黑衣人,望着那架在霍景舒脖子上的长刀,吆喝:「放开她!」眼里尽是担忧。 「好汉饶命啊!」被命运扼住了脖子的霍景舒一脸惊恐,慌张道。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不好受,她忍受着来自死亡的强烈恐惧,继续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的命不值钱的!」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值钱了?身上昂贵不凡的衣料、价值百两的髮簪步摇,身边还跟着丫鬟和护卫,一看就是世家贵族的千金。 起码,面前抓捕他的官兵们停止了动作,不敢误伤普通百姓。 霍景舒被吓得额头直冒虚汗,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应该听沈二的话,不靠那么近。 她被黑衣人按住了肩膀,一动不动,眼眶溢出了源源不断的泪珠,滴落在长刀上,弱弱道:「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黑衣人望着蠢蠢.欲动的官兵,对她道:「跟着我的步伐,慢慢后退!」 霍景舒被他按着小步后退,紧张不已,生怕在这里一命呜唿了。她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没好好享受人生呢,不想再死一回。 就在黑衣人与官兵制衡之间,沈二在旁边悄悄朝黑衣人投了颗小石子,狠狠的打着了黑衣人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刀落一刻,沈二立即运功施展身手,长剑一刺,黑衣人被伤了个猝不及防。 沈二将霍景舒拉开,柳月立即上前将她抱住,将她带得远远的。 官兵们迅速出刀,不给黑衣人逃跑的机会,好多把刀纷纷架在了他脖子上,活捉成功。 官兵们抓着黑衣人离开后,沈二立即将受了惊吓的霍景舒和柳月送回落鸣居。 马车上,柳月见霍景舒一直红着鼻子,不说话,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 一被人安慰,霍景舒就受不了了,泪如雨下,「呜呜呜......」 她委屈的抱着柳月哭泣,不能自我,那惨样逗笑了柳月。 柳月拍了拍霍景舒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姑娘还活着的,回去沐浴睡一觉就好了。」 霍景舒:柳月,你还是别安慰人了,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她一顿,吸了吸鼻子,缓缓立誓:「我下次绝对不看戏了。」 不,没有下次。 三人回到落鸣居,霍景舒被拎着去沐浴,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冷静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心态还算淡定。 热水已经备好了,她来到沐浴的屋子,刚脱下外裳挂在隔板上,蓦地听见一轻飘飘的物件掉落的声音。 霍景舒扭头,只见外裳下方的地板上躺着一封信。 她一脸懵逼,弯腰将信封拾起,迅速拆开来查看。 然而,她拆开信封后,认识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好傢伙!她不认识字。 第10章 证据在她那 他沈青砚的女人不…… 她盯着那封信看了好一会,字体工工整整的,甚至可以说很秀气。 可惜,她不懂欣赏。 因为,这些过于繁杂的字体,她一个都不认识!或者说,它们认识她,而她不认识它们。 由此,霍景舒穿上衣裳,打开门喊来沈二,将信封递给了他,「沈二,你看看。这应该是今日街道上劫持我的那个黑衣人藏在我衣袖里的,可能是他组织的机密文件,但是我不识字,看不懂。」 沈二一脸懵逼接过,阅览两遍后,神情越加慌乱,急切道:「姑娘,我去寻公子!」 「哦好,去吧。」 语毕,沈二在她面前甩出一道轻功,瞬间没了人影。 他走后,霍景舒暂时先将信封放好,然后踏进浴桶洗刷刷,洗掉今日的晦气。 沈二往刑部跑去没多久,便远远的瞧见了沈三和沈青砚在街道上骑马并行,方向正是落鸣居。 他没想到自己不用寻,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定是公子被告知,今日霍景舒在街上遇到的祸事,立即抛下刑部的公务就往落鸣居赶了。 他也不曾想过,霍景舒在公子心中竟然有如此重的分量。 沈二跟上公子与沈三的马尾,原路返回落鸣居。 「吁~」沈青砚喊停骏马,迅速下马将马匹丢给沈三,大步往落鸣居东厢房迈去。 他大力推开东厢房的房门,映入眼前的是--霍景舒坐在桌子旁吃饼的模样。 沈青砚:「......」看来自己的担忧多余了。 霍景舒被他大力推门急样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饼没捏紧,掉到了桌子上。 她呆呆道:「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在当值吗?」 沈青砚大步走到她面前,勐地将她抱在胸前,圈着她的脑袋抵在心房前,心安感油然而生。 霍景舒身体微僵,举着捏过饼、残留着饼渣的手无处安放。 她抬起干净的左手环上他的细月要,轻轻拍了拍,安抚道:「我没事。」 第18页 她见沈青砚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心虚,默默嘆了口气,「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都怪我吃瓜上头,偏要去看官兵黑衣人打架,结果自己惹祸上身......」 「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沈青砚放开她,打量了她几眼,吐槽:「看着确实没事,都在喝茶吃饼了。」 霍景舒干笑了几声,想到了什么,立即蹦跳起来,从梳妆檯上拿过那封疑似黑衣人特意塞给她的信,递给了他。 沈青砚接过信封,淡淡道:「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沈二不是去寻你了吗?我以为他告诉你了,你赶紧打开来看看!」语毕,霍景舒又捏起一块饼,悄悄塞进嘴里。 沈青砚缓缓坐下,将信封打开,无声的阅读。 霍景舒忍不住分析,「虽然我看不懂这封信的内容,但今日那个黑衣人会突然挟持我,我猜他可能不是想逃跑,而是想要将他誓死保护的东西——也就是这封信,交到外人手里,不让官府得手!」 说完,她对他抛去了一个『我厉害吧快夸我』的眼神。 沈青砚看完后这封信的内容后,表情逐渐难看,默默陷入沉思。 见他不说话,霍景舒好奇的问道:「公子,信上说的是什么?」 沈青砚这才缓缓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知道信上的内容?」 「对啊,我刚刚都说了,我看不懂!」霍景舒摊手直言。 「为什么看不懂?你不识字?」他狐疑道。 沈青砚想了想,也对,她曾是侯府的打杂丫鬟,不识字正常。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霍景舒不识字对她也好,知道的越多对她越危险。 这样的话她离这个案件就越远,离危险就越远。 看来,他得多派点人手留在落鸣居保护她了。 那个黑衣人的同伙知道黑衣人将信封如此重要的证据留在了外人手里,应该很快就会找上这个外人。 那时候,她便会陷入危险的境地,他这几天晚上得留下来。 霍景舒在他没留意的时候悄悄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能质疑自己是否会识字呢! 她原本是侯府的打杂丫鬟,不识字很正常。 加上,她现在是现代的灵魂,认识的字也是现代的简体字好不好。 繁繁繁体字对她来说,太难了。 从思绪中回归现实,沈青砚见她不再说话,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明日我让人给你请个教书先生,到落鸣居来教你读书识字。」 他沈青砚的女人不能不识字。 他接着道:「这几天你便待在落鸣居好好读书认字。晚上我都会陪你,顺便检查功课。」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霍景舒:「......」 限制自由就算了,还要检查功课!离大谱。 沈青砚陪霍景舒用完午膳后,看着她睡着了才离开落鸣居。 他对来接自己的沈三交代道:「今日起,你暂且留在落鸣居保护她。」她是谁,不言而喻。 沈三昂首,「是,属下遵命。」 屋檐上的沈二吹着秋风,心里乐开花,终于有人来陪自己打发时间了。 - 沈青砚赶回了刑部,联繫前几天寻到的证据,开始分析关于这封信的案情。 他忆起,前些天圣上突然昭他进宫。 皇帝赵闲免了他的礼后,便开门见山:「青砚,朕命你暗中调查礼部侍郎叶辉之死的真正原由。」 礼部侍郎叶辉因私下大量贩卖官窑人赃俱获,昨日在牢里畏罪服毒自尽了。 沈青砚愣了愣,回道:「陛下,叶辉并非畏罪自尽?」 得出如此结论的正是刑部尚书温辞,当时是他接手的这桩案子,全程都由他来处理判定。 如果叶辉并非畏罪自尽,那么温辞的判定极有可能是错误的。具体在哪出现了错误,尚且未可知。 这桩案子其中究竟暗含什么秘密,这可能就是陛下需要他眼下暗自探寻的。 皇帝摇摇头,缓缓道:「并非,叶辉极有可能在牢里遭受了迫害。此事并无表面上那样简单,你千万小心些。」 沈青砚拱手做了个礼,语气低沉,「微臣遵旨。」 当时他出了宫,通过对叶辉尸身的初步调查发现,叶辉服用的毒药并非正常能寻到的。 叶辉出事的那段时间本在刑部大牢里受刑罚,他身上该是没有毒药。 这究竟是哪来的毒药给叶辉自尽? 沈青砚仔细一想,去查了叶辉服用的毒药的出处——那是经过一种名为『莫生花』的植物炼成的。 这种由『莫生花』制成的毒药无色无味、一喝下不出三秒钟便气绝而亡,并且价格昂贵,黑市里也鲜少有人买卖。 要收集到此物,那人定是在显都有身份有地位,并且歷练资深。 叶辉估摸是在大牢里被人硬生生餵了此种毒药,被赶尽杀绝了。 这背后该是牵扯极多。 这个杀害了叶辉的人究竟是谁,背后又牵扯到谁,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 回忆结束,沈青砚先前领命后调查叶辉之死的案情暂且这么多讯息。 他从袖中取出——从霍景舒那得来的信封,又打开来仔细研究。 其实,信上写的全是写信之人调查叶辉的内容: 第19页 老大,下官于这几个月内发现了我派中人--礼部尚书叶辉的异样,并暗中探查了委实——叶辉他并非忠于我派,背后指使他的人正是当今圣上! 半年前,叶辉假意加入我派,很快并顺利取得我派多数人的信任。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却一直依仗礼部尚书的身份与皇帝密切往来,实则与皇帝在暗地里密谋我派之事! 如今下官身份暴露,孤立无援,迫不得已只好独自行动,望老大见谅。 沈青砚猜测,这封信定是这个『属下』希望交到『老大』手中的。 而『属下』正是今日在金广街挟持霍景舒的黑衣人,也是他将这封信藏在了霍景舒衣袖中。 黑衣人今日已被刑部官兵抓获,派去抓捕黑衣人的命令其实正是他本人下的。 因为这两天他从毒药入手,查到了几位嫌疑犯,其中一位是礼部一位名叫『葛棋』的正八品官员这几年曾在显都黑市频繁收购过这种『莫生花』毒药。 葛棋定是早已加入了朝廷中官员们的某个阵营,并忠于阵营之首——他们的『老大』。 由此,他才会早早在黑市收集大量毒药,以备一时之需。 他的毒药确实派上了用场,用于毒死了礼部尚书叶辉。 当沈青砚查到这一点的时候,便向刑部下了命令,活捉礼部官员葛棋。 沈青砚喊来沈四,声音低沉,问道:「葛棋如何了?」 沈四立即跪下,神色异常,声音微微颤抖,「公子恕罪!犯人葛棋被抓获后,却在被领回刑部的路上服毒自尽了!致死之药正是我们前几日调查过的--由『莫生花』炼成的毒药。」 「怎会这样!」沈青砚闭眼,揉了揉微微作疼的太阳穴,「确认没抓错人?」 沈四摇摇头,「属下亲自给犯人揭了遮挡面容的黑布,他的身份正是礼部正八品官员『葛棋』!」 「葛棋为何身着黑衣?」沈青砚问道。 第11章 襄王赵轲 你怎知那女子是沈…… 沈四交代:「属下今日听官兵来报,他们在抓捕葛棋的过程中发现,昨夜葛棋疑似正在逃亡!属下以为,葛棋极有可能是畏罪潜逃!」 「昨夜他身穿黑衣试图掩人耳目,一路背着行囊快逃到显都城门,正巧在城门前被官兵发现并于今日将其逮捕。」 沈四发表观点:「公子,属下以为,葛棋定是杀害礼部尚书叶辉之人!」 沈青砚将手中的信递给他,淡淡道:「你看下此证据。」 沈四疑惑的接过,「这是?」 在他阅读之时,沈青砚解释,「这是今日官兵抓捕葛棋时,葛棋挟持了一位良民掩人耳目,并将此信藏于那位良民衣袖中。」 沈四惊唿,「此事为属下管教的疏忽,望公子赐罪!」 沈青砚扶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赞扬道:「不怪你与这两日勤于抓捕犯人的官兵,虽未能阻止葛棋服毒,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皆有功劳。」 「谢公子!」沈四指了指证据,又言,「公子,属下以为,葛棋将此信藏在良民手中,其实是妄想同为一派的伙伴能寻到此信,并交给信中的『老大』。他想让『老大』知晓叶辉之死的经过。」 「嗯。」沈青砚点点头,断定道:「葛棋就是真正杀害叶辉的兇手。」 沈四:「公子,眼下我们该如何?」 沈青砚摇摇头,冷冷道:「暂且如此,让我想想。」 他猜测,叶辉该是还未打入那一党派的最内部、还未知道『老大』的身份。 不然,如果叶辉知道那一党派幕后首领是谁,圣上早就被他告知了。 圣上该是对这一党派的存在有了一定的认知,由此委派了朝廷的细作『礼部尚书叶辉』假意投靠。 却不曾想,叶辉的身份竟如此快就被那一党派之人——也是礼部官员葛棋发现了。 葛棋是个聪明严谨之人,为了不让叶辉有进一步的泄漏派中情报的细作行动,快速对叶辉做出了诬陷之事。 由此,就有了朝堂上叶辉被举报贩卖管窑入狱,不久便在牢里被灭口。 圣上估摸是在不明所以中判了叶辉的罪名,他心中定是清楚——叶辉是清白的。 奈何证据确凿,他只能将人打入大牢。结果,葛棋出手很快,制造了叶辉畏罪自尽的戏码。 圣上便是派他查明叶辉之死的真正原由,如今兇手已找到,却死翘翘了。 下一步该做什么,沈青砚认为,他需要禀告圣上方可得知。 沈青砚负手站于窗前,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不禁有雷雨的迹象,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葛棋所在的党派究竟是什么样的党派?他们的『老大』究竟是何人? 他不禁想起周毅谋,周毅谋所在的与太子敌对的阵营,有没有可能与葛棋所在的党派为同一阵营? 如今朝廷、宫中频繁出现的事端,是否皆为这一党派所致? - 显都襄王府。 一位身材高大,面容贵气,仪表堂堂的男子坐于桌前,手里端着茶水似在享受。他身披宽松的青山竹纹素净长袍,脚蹬鹿皮靴,形容举止矜贵不凡。 此人年纪约莫四十来上,他正是当今圣上同母的胞弟,在圣上登基之年被圣上封为『襄王』。 当年,他本可做一闲散王爷,可他却不愿安于此生,主动投身于朝廷,为皇兄、社稷江山鞠躬尽瘁二十年有余。 第20页 蓦地,一名男子急沖沖闯进书房,拱手做了个礼,语气急切,「王爷不好了!葛棋——葛大人今日被刑部的官兵追到金广街逮捕了!」 赵轲手中的茶杯不经意间微微抖动,他缓缓扭头看向来人,不可置信的问道:「葛棋为何被捕?」 葛棋是他阵营里对他最忠诚的官员之一。他做事一向讲究有理有据,不会鲁莽行动,怎会如犯人一样被逮捕? 男子低着头,「属下打听到,葛大人疑似是杀害叶辉——叶大人的兇手!」 赵轲瞪大了眼睛,直唿,「不可能。」 葛棋怎会突然杀害叶辉? 赵轲忆起先前叶辉被官员举报贩卖管窑而入狱的情景,瞬间愣住了。 那个举报的官员他当时在朝堂上瞧的时候感觉很眼熟,现在他想起来了,那是新上任的文科状元——葛棋的远房亲戚。 所以,叶辉被举报这件事实则是出自葛棋之手。 葛棋为何这样做?他为何突然针对叶辉? 「属下还打听到,葛大人在被官兵领回刑部的路上服毒自尽了!」赵轲的手下颤抖着肩膀,声音带着哭腔。 他接着诉说:「那毒是葛大人自己备好的,在与官兵搏斗之时早已藏在了口中。被捕后,葛大人便宁死不屈,咬破了口中的毒药!」 赵轲恍惚了半响,幽幽问道:「你可有查到什么?为何葛棋会对叶辉出手?那叶辉本是我派之人。」 男子摇摇头,「属下无能,查到的就这么多。属下以为,葛大人一直以来都对我派忠心耿耿,绝不会因私事而擅自陷害叶大人,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委!也许......也许叶大人做出了背叛我派之事,被葛大人惩罚了。」 赵轲闭上眼,默默思考。 若真是如此,葛棋对叶辉做出背叛之事而惩罚,那么为何葛棋不等着自己回显都,再告知自己,由自己亲自来定夺,对叶辉除名。 葛棋既然如此着急对叶辉动手,莫非......莫非叶辉做出背叛我派之事极其严重、极其重大,属于罪大恶极。 如此一来就说通了,葛棋不得不跨越过本王,擅自行动了。 他清楚记得,叶辉被葛棋陷害入狱那几日,皇帝刚好派了他去显都郊外军营监督新入营的士兵们训练。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葛棋无法与自己取得联络,无法当面议事、说清楚。 赵轲望向手下,沉着脸道:「葛棋临终前可有交代什么信息?」 男子想到今日葛棋在金广街挟持了一位姑娘,连忙交代:「王爷,属下今日一直在暗处跟着葛大人,在官兵就要抓.住葛大人的时候,葛大人突然挟持过一位姑娘。」 「属下依稀看到——葛大人将一封信藏在那位姑娘衣袖内,可那位姑娘身边有位身手不凡的练家子保护。葛大人很轻易就被那位练家子扑倒了,那位姑娘当时被无事救出。」 赵轲抓.住了关键词,质问,「什么信?」 男子回答:「葛大人被捕后,属下就一直悄悄跟着那位姑娘。那位姑娘似乎并非寻常人家,属下发现她回的地方是一处名为『落鸣居』的住宅巷子。」 「那个地方属下略听闻,普遍是一些达官贵人或者商户名下的私宅。属下还特意去查了,那位姑娘住的『落鸣居』那一处的私宅,居然是沈青砚名下的。」 「沈青砚?刑部侍郎,定国公府沈大公子?」赵轲身体逐渐发颤,表情十分难看,他伸手扶住桌子以至于稳住自己的身形。 男子点点头分析:「那姑娘可能是沈青砚的女人......」 赵轲顿了顿,质问,「你可从她那弄到葛棋的信?」 葛棋也太背了吧,找的藏信的人是什么鬼啊!这不羊入虎穴、给人家白送线索吗? 男子瞳孔地震,嘴角抽了抽,「王爷,属下并未弄到葛大人留下的信,属下靠近不了那姑娘,就连落鸣居都进不去啊。那地方可是有几个身手了得的护卫时时刻刻守着!」 赵轲瞬间动怒,怒气冲天一刻,他抬腿一下子将男子踢飞到两米开外,「混帐!废物!本王要你有何用!」 过去那么久了,他们都没有拿到葛棋的信,就意味着那封信极有可能已经被那位姑娘发现了。 那位姑娘是沈青砚的女人,那她发现信封第一时间便是告知她男人沈青砚。 所以,目前沈青砚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葛棋留下的那封信的内容。 赵轲痛苦的闭上眼,心里默默祈祷——葛棋没在那封信上写些什么重要的信息,希望不是暴露我派情报的内容。 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那封信是葛棋被逼到绝境、逃亡时所写。 被踢得又狠又惨的男子捂住疼痛的部位,屁颠屁颠的爬到赵轲眼前,一下子抱住了赵轲的一只腿。 他哽咽了几下,紧张兮兮的哭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将那女子抓回来严刑逼问,那女子是沈青砚的女人、是他的软肋,我们方可拿她威胁沈青砚!」 赵轲睁开眼,眉头紧皱,「你怎知那女子是沈青砚在乎的女人,万一沈青砚只是玩玩罢了。」 如今朝廷重臣、权臣世家里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爱好美色? 男子试图辩解,「王爷,那女子定是沈青砚非常在乎的!属下保证!属下说过,那女子的住所被好几个身手了得的护卫紧紧保护,他们一定是沈青砚派去保护那女子的,可见那女子在沈青砚心中地位非凡!」 第21页 赵轲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你说的话有些道理。不过,我们不用追查了,沈青砚——我们暂时惹不起。」 第12章 女先生? 最终目的是谋权篡…… 沈青砚是谁?年仅二十二岁便当上了正三品刑部侍郎,背靠定国公府,还是当朝太子的陪读兼谋士,有太子和定国公为他撑腰。 并且他年纪轻轻就能在朝廷中拥有如今地位,除了他自己的能力,背后的势力与手腕也定是强大过人。 我派不能再继续执着于此事,沈青砚极有可能已经将此事调查清楚了,不过他应当只对我派查到了个小窟窿。 我派背后的种种,背后的『老大』是谁,他一定皆不知。 只是,因为此事,特地暴露了我派的存在。 如今对我派极其不妥,太子阵营在明,我派在暗。 赵轲冷冷吐槽:「算他们走运。」 怎么会这么巧合,刚好那封信就阴差阳错的到了沈青砚手上? 赵轲望向男子,眼里暗含星星点点的火焰,「你办事不妥,给本王下去领罚!」 男子蓦地哭喊起来,「王爷请恕罪!王爷饶命啊!」 待男子被来人捂住嘴拖下去后,屋内静谧的氛围瞬间拉满。 赵轲缓缓坐下,端起茶杯继续品茶,举止依旧 优雅不凡,仿佛他刚刚盛怒的情绪不存在。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沈青砚在朝堂上如何叱咤风云、如何彬彬有礼的谏言、如何沉着冷静的复议的模样。 他又想起手下提到的被沈青砚娇藏在落鸣居的女子,嘴角扯出一抹笑。 赵轲心里不禁感嘆,想不到像沈青砚那样的翩翩少年郎,也会禁不住世俗红尘的感染,养起了外室。 莫非是沈青砚嫌朝廷官场太寂寞了,找了个排忧解难、舒缓情绪的红颜。 可惜眼下这个时候,沈青砚的此把柄还不合时宜举报。 此时正是沈青砚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皇帝与太子最信任他的时候,一旦他被举报在外娇养外室,顶多毁了他的姻亲,很快此事便会被他背后的势力掩盖过去,不了了之。 他得找个最好的时机--在沈青砚最落寞最失意的时候,给他一拳重击。 茶水入口,清香凉醒,赵轲眼眸逐渐恢復清明,他喊来手下,吩咐道:「去查一查,在沈青砚名下的私宅住的女子是谁,什么身份背景。」 「属下遵命!」 - 早晨落鸣居。 柳月推开东厢房门,拨起床帐,柔声喊道:「姑娘醒醒!该起来学书了!」 迷迷煳煳间,霍景舒紧闭着双眼,习惯性的伸手往旁边一模,果然冷冰冰。沈青砚早就走了。 她不耐问道:「什么学书?不学,我要睡觉!」 柳月解释,「公子替您去请的教书先生一大早便来落鸣居了。如今她已在院子里等候姑娘,姑娘快起身去上课吧,莫要让先生等太久了!」 霍景舒:「......知道了。」 她被柳月从床榻上拉起,如工具人一般被柳月伺候着穿衣打扮、干饭,然后到书房准备些上课用的纸笔墨。 霍景舒默默在心里吐槽:在现代要上学读书就算了,为什么都来到古代了,自己还得读书学习啊! 东院院子雅庭内,霍景舒盘腿而坐,呆呆的望向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一身素色的男儿装,头髮皆盘起,虽相貌清秀,一眼便能看出是女子,但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不凡,浑身透露出读书人的古典之气,颇有教书先生的赶脚。 霍景舒眉头一挑:哦豁,原来教书先生是女子啊! 女性的教书先生在这个朝代应该是鲜少有的,可为毛沈青砚不请男子呢? 这是在保护她的名声,还是防着自己红杏出墙? 霍景舒翻开书籍,在教书先生的教学点拨下,她一点就通了,渐渐领会了这个朝代的字体构造的规律。 加上她本身有现代简体字的认知基础,学起这些繁繁繁体字瞬间如同开启了两倍速。 教书先生望着霍景舒,被震惊到哑口无言,不出两个时辰她竟然能认出许多字了! 她狐疑道:「你真的不认字?」 起初,她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心里是十分苦恼与不屑的。 私塾居然让如此优秀的她,外出到别人住宅去教一个黄毛丫头识字?她一口回绝,坚决不去,她还是有底线的好吗! 谁知对方派人来下定,给了她一沓银票。 望着那几张无比诱人的银票,她默默伸出了手,将银票收入囊中,「我去!」底线什么的不存在的,谁会跟银票过不去呢? 当她一大早来到落鸣居的时候,望着那偌大奢华的屋宅,她咽了几下口水。那黄毛丫头究竟是啥尊贵的身份啊? 她被嬷嬷一路领着来到东院,环顾了屋宅四周走走停停的丫鬟小厮与看管甚严的护卫,她在心底里有了猜测:这黄毛丫头莫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藏在外头、见不得光的外室吧! 她还是很聪明的,首先排除千金小姐,若那黄毛丫头是千金,那也不会到现在十六的年纪了还不识字吧。 所以,这黄毛丫头应该个是以色待人、祸水的红尘女子。 谁知,那黄毛丫头竟让她硬生生等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见自己。 可当她一瞧见那女子时就愣住了,那五官明艷的样貌与那婀娜多姿的身材确实有以色待人的资本。 第22页 在她给霍景舒教书之时,又当她瞧见霍景舒如此认真读书识字,她不禁心虚。 她是不是误会人家了,黄毛丫头明明很努力学书,一点都没有被惯宠过度的跋扈嚣张与矫揉造作。 她不禁认为,霍景舒或许与自己一样也是可怜人。 为了生存不得不委身于人,她是给人做外室,自己是给人教书,做的事不一样罢了。 霍景舒摸不着头脑,回答,「对啊,这是我第一次学认字。」现在她是古代人,现代的记忆不算。 教书先生对霍景舒读书的朗朗之声认同的点点头,看向她眼含异样的光芒,「不错,你学得很快。」 如此一来,教书先生对她的学习能力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 清晨皇宫,沈青砚下朝后便由公公带领,前往金宸殿与圣上议事。 他缓缓走进殿内,对前方行了个礼,「微臣参见陛下。」 皇帝坐于主位之上,抿了一口茶,望向来人眼神严肃,「免礼。叶辉之死调查得如何?」 沈青砚拱了拱手,「启禀陛下,微臣经调查发现,直接害死叶大人的毒药是一种由莫生花研制而成的药物。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一喝下不出三秒钟便气绝而亡。」 「微臣由毒药入手,查到了这几年内在显都黑市购买过此毒药的人,并确定了几位疑犯。微臣派人抓捕疑犯,最后顺利确定了杀害叶大人的兇手正是礼部正八品官员——葛棋。」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正八品礼部官员竟敢谋害朝堂重臣!」皇帝怒气冲天,拍桌声响亮无比,无人敢上前。 皇帝身边的公公连忙狗腿,「陛下息怒啊!注意龙体!」 沈青砚顿了顿,确实,这几年陛下的龙体似乎大不如从前了,压在太子殿下肩上的重任越来越多。 他从怀里取出了葛棋的信与其他的证据,上前一併递给圣上,又言:「这是葛棋与其团伙来往的信件与微臣搜集整理整个案件的证据,请陛下细看。」 皇帝接过,眼睛微微眯起,仔细默读。 半响,皇帝眼眸浮现出迟迟难消的不可置信,他摇摇头,感嘆:「怎会如此!」 他抬眸望向沈青砚,口中皆是苦涩,问道:「青砚,对于葛棋信中的『老大』,你可知多少?」 沈青砚默默摇摇头,「微臣对其所知甚少。叶大人是陛下的细作,陛下派他加入此阵营,目的正是调查此阵营幕后之人都有谁。」 「而叶大人加入此阵营半年来都未接触到幕后之人,也就是信中『老大』,微臣只是调查此事半个月,更不可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朕真的太失望了!显朝朝廷官员竟然拉帮结派之风如此严重!」 皇帝低垂着尽是火苗的眼眸,转动了几下手中的扳指,开口解释,「朕是在半年前经由叶辉与朕暗自举报才得知,原来朝廷中有了一个逐渐壮大、官员暗中勾结而成的党派!」 「叶辉是发现者,也是他毛遂自荐,暗中潜伏在对方党派半年之久,为朕调查到了许多关于这个党派的秘密。」 皇帝看向沈青砚,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也该让一些忠于朝廷的重臣知道了,如此也方便他们竭尽所能,暗中调查。 他缓缓吐出压在心底的积怒,「青砚,其实这个党派的最终目的是谋权篡位。」 定是心中有过一些猜测,但听到圣上如此确定的交代,沈青砚还是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竟然真是谋权篡位! 如此一来,往后的日子,圣上与太子殿下皆会受到此党派滋生祸事的困扰。 彻底毁坏此党派,还需从长计议。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嗓音低沉,「青砚,对于信中『老大』,你可有怀疑之人?」 话间,他定定的望向沈青砚,一眨不眨,似是在想许多事情。 沈青砚连忙做了个礼,弓着身,「陛下若真要微臣说出心中所想之人,还请陛下莫要怪罪微臣!微臣心中所猜测之人是陛下较为亲近之人。」 第13章 立功奖赏 这是小看她了?…… 皇帝眉头直皱,缓缓走到沈青砚身边,将他扶起,开口:「朕深知你忠诚于我国、忠诚于朝廷。青砚你方可大胆细说,是何人?」 沈青砚依旧弓着身子,抬手做礼,直言:「微臣怀疑——襄王。」 他一说完,皇帝便瞳孔地震,不相信的摇摇头,声音颤抖,「不会的,不会的。怎会是襄王呢?怎会是他呢,你一定是搞错了!」 他设想过会是二皇子、三皇子、周太傅......等等可能谋权篡位之人,心中觉得最不可能的便是太子与襄王。 襄王是他的胞弟啊,与自己关系一直都很要好,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又想到了什么,质问:「你可有证据?」 沈青砚淡定的摇摇头,「微臣没有证据,但微臣有一事禀告,是让微臣怀疑襄王的由来。」 「说。」皇帝说话的语气已暗带怒火。 沈青砚缓缓开口,「半个多月前,太子殿下生辰宴中,有人利用殿下宫中的一名宫女,让其在殿下的酒中下了狼虎之药。」 「微臣猜测,那人是周太傅之子周毅谋。周毅谋试图陷害殿下在生辰宴与女子欢好,破坏殿下的声誉以及殿下于陛下心中的寄望。幸好此事被微臣发现,及时阻止。」 第23页 「岂有此理!朕看那周毅谋实属胆大包天!为何先前不告知朕?」 沈青砚接话,「因为微臣没有证据指认周毅谋,那下.药的宫女早已自尽。」 皇帝摸了摸下巴处的鬍子,疑惑道:「那此事又和襄王有何关联?」 沈青砚答疑,「周毅谋是周太傅之子,周太傅私下与襄王交好,在朝堂上又时常向着襄王谏言。」 言短含义深。 皇帝脸色变幻莫测,他思索了半响,忆起襄王过往的种种好,默默嘆了一口气。 敢情襄王是笑面虎啊!在自己面前友好和善笑嘻嘻,背后究竟做过什么,自己一点都不清楚,他才是隐藏得最深的人。 皇帝默哀后眼里恢復清明,对沈青砚道:「此事你办得不错,立了大功!对于襄王,朕会派人暗中留意。」 「来人!将库房的布匹与珠宝取来,赏给礼部侍郎沈青砚!」简单粗暴的赏赐。 殿内的公公:「啧。」 沈青砚做了个礼,面无表情:「谢陛下。」 - 沈青砚带着陛下赏赐的东西,坐马车回定国公府。 说起来,他已经有些天没有回府了。前阵子忙于调查叶辉之死的案子,这些天又因为担心霍景舒都宿在了落鸣居。 也该回府了,正好有陛下的赏赐,家中人定不会怨他。 回府路上,他在皇帝赏赐的一堆好东西中,挑了些昂贵的珠宝首饰和几匹精美绝伦的布匹命沈三送到落鸣居,其余的送回府。 这些东西,也算是给她将葛棋那封信献上的功劳。 沈青砚一回到定国公府,他的母亲刘氏便匆匆从正院出来迎接他。 刘氏瞧见儿子清瘦的模样,瞬间心疼起来,「青砚!不是都与你说了,公务没有身子重要!忙的时候也需注意身子,按时用膳。」 从小到大他便习惯于母亲的叮咛嘱咐,对于今日的责骂早已见怪不怪,沈青砚扯出一抹笑,点点头回道:「母亲教训得是,儿子日后定会注意身子。」 「唉!」刘氏嘆了口气,直觉他与以往一般又是在敷衍自己。她无可奈何,唯有唠叨,「你要是有清澜、时竞一般听话就好了。」 沈清澜是沈青砚的胞妹,皆为定国公夫人刘氏所生。而沈时竞是庶子,由定国公妾侍陈氏所生,从小就由主母刘氏抚养。 沈青砚反驳,「母亲从小就知晓我的性子,一旦专注于做事便会全神贯注,无暇估计其他,也不像弟弟妹妹那样会哄母亲开心。」 今日是阴阳怪气的沈青砚。 刘氏抿了抿嘴,她自然知道大儿子的性子,懂事起便清冷沉稳,从来无需他们操心,搞起事业来也稳步前行,突飞勐进。 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正三品刑部侍郎,还是当朝太子的谋士。 她该欣慰,可她就是想像天下母亲那样为孩子操心啊。 害,儿子太懂事也不大好。 「父亲呢?」沈青砚瞧了瞧正院,并没有父亲定国公的身影。 刘氏摸了摸鼻子,「你父亲下朝回府一趟后便不见踪影,应该是去了郊外军营。我已经派人去喊他了!」 定国公沈坤是显朝开国皇帝开创新国时的得力助手,17岁便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开国皇帝登基后将他封为定国公。 奈何开国皇帝征战沙场多年早已伤痕累累,登基不久后便病逝了。 如今显朝的皇帝赵闲是开国皇帝登基后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子嗣之一,父皇病逝后赵闲在定国公等忠臣的辅佐下顺利登基,成为了显朝第二任皇帝。 也就是说,定国公沈坤陪伴了显朝两任皇帝的交接继承。 沈坤一心搞事业,无心婚假而晚婚晚育,在第二任皇帝赵闲登基后才迎娶了兵部侍郎嫡女刘氏,与其生儿育女。 当时的刘氏不过十八的年纪,而沈坤已经三十好几,妥妥的老牛吃嫩草,刘氏是当时为数不多的肯嫁于他的姑娘。 所有算一算,现在沈坤已然准备要步入六十,花甲之年。 刘氏想起昨日自己在夫君耳边不停的唠叨儿子沈青砚半个多月未回府这件事,把定国公差点给逼疯了,心里不由的心虚。 当时定国公直言:「青砚很忙的,咱们二老就莫要给他添麻烦了!」 如此,她才闭嘴生闷气。谁老了?就你自己老罢了,她还年轻着呢! 定国公见她与自己置气,接连道歉哄她,结果哄不好,自己便跑到军营操练士兵。 应了一句话——眼不见为净。 等定国公回来之余,沈青砚坐下接过丫鬟呈上来的新茶,细细品尝,想起圣上的赏赐,开口:「母亲,今日圣上赏了些布匹与珠宝。您回头瞧瞧,喜欢便收了。」 「对了,还需分一些给清澜,不然她又要怪我了。」 刘氏听到有礼物,瞬间乐开了花,「好好。」 这时,正院小厮来报,「夫人,公子!国公爷回来了!」 定国公踏着强而有力的步伐,匆匆迈进正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沈青砚站起身,对老当益壮的来人点点头,轻唤:「父亲。」 沈坤神情严厉,绷着脸说道:「知道回府了?可知你母亲有多挂念你!」 刘氏老年一红,瞪了定国公一眼,心里吐槽:说得好像自己不挂念儿子似的!口嫌体正直。 第24页 沈青砚愣了愣,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对不住。」 沈坤望着沈青砚眼底的乌黑暗沉,在心里嘆了口气,不禁恍惚。 当初他对大儿子沈青砚厚于众望,从小就对他的功课严格不已,又从小教他武功,希望他以后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当个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奈何夫人刘氏不愿自己的孩子从小过得这么苦这么累,适当即可,她便因为这事多次与他吵架。 她吵赢了,给孩子取名为『青砚』,希望孩子将来能饱读诗书,当个出类拔萃的状元郎。 结果,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爱上了办案,凭藉自己的本事当了个刑部侍郎。 虽不是他与夫人当初所愿,但沈青砚确实不负众望功名成就,官当得也挺大,在朝堂官场游刃有余。 - 隔日,沈青砚下值直接回了落鸣居。 他踏入正院,只见吴嬷嬷匆匆跑出来迎接自己,他问道:「她人呢?」 吴嬷嬷愣了愣,瞬间瞭然,「姑娘在东厢房写字。」 沈青砚错愕,质疑:「写字?她?」 吴嬷嬷点点头,「是的。姑娘这两日很用功读书,教书先生都夸姑娘聪慧过人呢!」 沈青砚挑了挑眉,不知事实不否认,「哦,是吗?」 吴嬷嬷忍笑,「公子不相信?去东厢房看看便知。」 「老奴猜想,姑娘应该是被困在落鸣居不能出门,无聊烦闷得紧。忽然可以写写字读读书,正好解闷,便好学起来了!」 沈青砚负手而立,笑了笑,「嗯,走吧,去东厢房。」 他一到东厢房,只见霍景舒一袭素雅裙,头上仅有一根木簪固定髮髻,此时此刻她正专心致志的站在桌前捏着毛笔写字。 沈青砚步伐轻声,但还是被她听到了。霍景舒抬眸瞥了他一眼,见怪不怪的吐出一句,「你来了啊。」 沈青砚:「......嗯。」 他走到她身旁,随着她的目光投向桌上她所写之字——工工整整,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写很久了?」他开口,眼底的震惊若隐若现。 她识字居然这么快?自己这是小看她了? 霍景舒摇摇头,「没多久,还有许多字不会写呢!目前就会写这些。」话间,她捏起刚刚写满字的纸张。 沈青砚瞄了几眼她的成果,笑了笑,抬手捏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揉了揉,柔声道:「已经很不错了。」 霍景舒同意的点点头,自负道:「自然不错!」 沈青砚又凝视了她半响,眼神定于她头顶,幽幽开口:「我命沈三送来的首饰,你为何不戴?」 第14章 只是睡觉 也可以戴给我看。…… 对此,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又不让我出门,我戴给谁看啊?」 沈青砚蓦地黑脸,语气低沉,「你想戴给谁看?」 见状,霍景舒在心里喊了句『不妙』,眼神灵动,直言:「嘿嘿,当然是想戴给我爹娘和弟弟看啦!」 沈青砚脸色瞬间好转,给她提了个建议,「也可以戴给我看。」 霍景舒:「......」你就算了吧。 她想到昨日沈三送来的布匹与首饰珠宝,当时初初看到的时候,还是被这些身外之物迷了眼。 这么多贵重之物,该是普通百姓赚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吧,怪不得古代那么多贪官。 她又想到交给沈青砚的那封信,骤然笑嘻嘻,说道:「公子,我是不是立功了呀?所以送我这么多东西!」 沈青砚愣了愣,点点头,「算是吧。」调查分析还不是我和刑部出力。 霍景舒雀跃,手撑着脑袋,对他展颜一笑。 沈青砚身体微僵,被她甜美的笑容恍了神,直击心房,心脏扑通有力的跳动着。 半响,他眼底恢復清明,拉过她的手将她扯入怀中,将头埋在她肩窝处,薄唇缓缓靠近她女乔嫩的耳.垂,轻.舔。 霍景舒一个激灵,被他亲密的举动闹了个大红脸,一边扒拉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儿,一边羞耻道:「你别这样......大白天的!」 这可太刺激了,她不行的。 沈青砚被她逗笑,鼻子嗅着她秀髮间散发的清香,好闻不腻。他依旧抱着她不放,她的扒拉完全没有,他缓缓开口,「陪我睡觉。」 霍景舒瞪大了眼,连忙摇摇头,三连拒绝:「不要不要不要!」 她顿了顿,想起平日这个时间,他不应该是去当值吗?怎么现在人在这? 她问道:「公子,你今日怎么不用当值?」 话间,她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沈青砚将她抱了起来,圈着她往床榻上大步迈去,吐出四个字:「今日休沐。」 霍景舒怕他把自己摔了,赶紧伸手抱住了他的颈脖,表情苦不堪言:「哦......」 沈青砚将她轻轻放下,给她脱了鞋与外裳,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忍笑道:「只是睡觉。」 话间,他将霍景舒抱紧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粉嘟嘟的嘴唇,「最近公务太忙休息不够,陪我睡一会。」 霍景舒眨眨眼,「哦好。」只是睡觉啊,原来是她想多了。 - 霍景舒这几日整天窝在落鸣居都快发霉了,已然变成一条咸鱼。实在是太无聊了! 叶辉案件风.波过后,那个党派暂时没有动静。 第25页 在得到沈青砚的允许下,她终于又可以上街了,不过沈二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边。 霍景舒穿上了吴嬷嬷定制的新衣裳,快快乐乐的出门了。 衣服是时兴样式的红缎小袄,头上斜簪两款精緻的步摇以及两朵小小的海棠绢花,衬得她肤如凝脂,皓腕似雪,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当她踏上金广街时,浑然感觉自己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她带着柳月与沈二进了一家茶楼,小伙计见她穿着打扮妥妥的一富贵人家千金小姐,便乐呵呵的招唿起来。 茶楼一楼有模有样的说书先生立于台上,正专心致志的给台下楼上听众讲故事。 小伙计带她上了二楼,二楼人没有一楼那么多人,也没那么喧闹,可以静下心来听说书。 其实,这间茶楼正好是沈青砚为了她家人送给齐临泽的那一间茶楼。 霍景舒对此事丝毫不知。 霎时她挑了个可以看见说书先生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与一些花生瓜子,正开开心心的潇洒享受人生。 柳月站于她身旁摸鱼,而沈二为了不打扰霍景舒的雅兴,则跳上了茶楼屋檐,掀了几块瓦片,从高处时刻留意着他要保护的人。 与此同时,沈清澜难得梳妆打扮出门,陪姐妹低调逛着街,两人路过茶楼。 她的姐妹、闺中密友——赵瑜是当朝长公主,经由皇后同意,今日难得出宫玩耍。 赵瑜被说书先生铿锵有力、淋漓尽致的声音深深吸引,停下了脚步。 她侧头对沈清澜说道:「清澜,这茶楼说书听起来真有趣!我们进去坐坐吧!」语气中流露出别样的欣喜。 沈清澜仰头望了眼这座茶楼,心想,这不是大哥在外经营的茶楼么? 她点点头,雀跃:「走吧!」茶水小吃免费?拿来吧你! 沈清澜带头走进茶楼,霸气侧漏,引得茶楼掌柜连忙前来招唿,掌柜定睛一看,这不是前东家的胞妹么! 丝毫不敢怠慢,他赶紧道:「沈姑娘,小人为您准备了二楼包间,跟小人走吧!」 沈清澜满意的微微点头,礼貌回应:「劳烦带路。」 话间,她朝侧后方赵瑜看去,拉过她的手,浅浅一笑,「阿瑜,大堂人多眼杂,我们去二楼包间。」 「嗯。」 赵瑜眼眸中闪过点点星光,跟着沈清澜一边上楼,一边透过帷帽用新奇的目光细细打量起整座茶楼,耳边尽是说书先生头头是道的朗朗之声。 她全程嘴角一直明显上扬,宫外就是热闹,好玩极了! 掌柜领着两人来到二楼沈青砚与齐临泽的专用豪华包间,开了门让她们及随从进去。 赵瑜抢先走了进去,小声欢唿。沈清澜刚准备踏入包间,余光往右不在意的瞄了瞄,一红影勾走了她的视线,蓦地整个人顿住。 二楼大堂处的一位置上坐着一位明艷娇丽的年轻女子,女子此时此刻正津津有味的磕着瓜子。 沈清澜打量了那女子几眼,深觉不礼貌便匆匆回了头,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片片代表着震惊的波纹。 那女子衣裳的刺绣样式为何如此熟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她大哥沈青砚前不久立功,圣上赏赐的布匹上的刺绣样式,与大哥给予阿娘与自己的布匹极为相似。 大哥拿回府时就只有四匹那种刺绣样式的布匹,两匹阿娘收了,两匹给了她自己。 而这如今出现的第五匹,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景舒:不,不是第五匹,还有第六匹,都在我那。 沈清澜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不止四匹?大哥还将布匹送给了这位姑娘? 亦或者是她搞错了,也许只是巧合,撞刺绣样式了。 远处,霍景舒余光瞧见一位美貌靓丽、气质优雅的大家闺秀站于包间前,时不时望向自己。 她疑惑的挠挠头,难道是自己颜值震惊到了?她不在意的继续吃瓜。 「清澜,怎么傻愣在那?快进来喝茶吧!」赵瑜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包间响起。 沈清澜骤然回过神,眼眸隐藏着无限茫然,她回应:「好了,我这就来。」 说完,她对身旁的丫鬟低声吩咐道:「你站在这,帮我暗中留意着那位红衣女子的状况,不要做得太明显。若她要走,立即告知我。」 察觉到小姐严肃的神情,丫鬟恭敬道:「是,奴婢遵命。」 沈清澜缓缓走进包间,只见赵瑜此时正在品尝浓茶,她扯出一抹笑,「抱歉,遇到了一点事,耽误了。」 赵瑜吧唧了几声,放下茶杯,赞扬道:「这茶不错!何时耽误了?」 沈清澜想到了什么,坐下问道:「阿瑜,我有一事想问。宫中赏赐之物布料的刺绣花样,在宫外可否轻易制得?」 赵瑜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忽然问起宫中之事?宫里贵人的衣裳皆是由宫中绣娘精心制作而成,赏赐于朝廷命官的布料也亦如此,一般宫外的绣娘难以达到宫中绣娘的技艺,无法绣出宫中精緻的刺绣花样。」 沈清澜眉头直皱,陷入了思索,竟是如此的话,那女子的衣裳岂不就是她大哥沈青砚得到的赏赐之物? 她又不确定的摇摇头,可惜脑海里的疑惑之云没有因她摇头而飘走。 她抿了口新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26页 那女子的布料说不定是她大哥赠送的,那女子莫不是——她大哥心仪之人! 沈清澜拍了拍脑袋瓜,嘴角上扬。 若真如她所想,那她可要好好认识一下她的这位大嫂了! 霍景舒本是精神抖擞的听说书,可当她把瓜子花生都吃完后,听着听着,渐渐地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她抬手撑着桌子,如千金重的眼皮慢慢下垂,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 身旁的柳月看不下去,摇了摇霍景舒的肩膀,「姑娘困了的话,我们就回家吧!」 霍景舒被她摇醒,眨了眨迷离的大眼,「行,那就回家吧。」 她拍了拍脸蛋试图让自己精神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起身,与柳月一同下楼,沈二自觉跟上,从屋檐飞下。 沈清澜与赵瑜聊天之际,门外丫鬟快步进来,靠在沈清澜耳边低语,「小姐,那女子正在下楼,估计是要走了!」 见状,沈清澜按着心中计划,对她低声吩咐:「你去跟着她,看她住在何处,回来告知我。」 - 沈二一脸懵逼的驾着马车,马车里坐着霍景舒与柳月。他早早就发现了——公子的胞妹沈清澜的丫鬟从茶楼一路跟踪他们。 莫不是小姐沈清澜发现了什么,这才命人跟踪他们。 沈二顿时汗流浃背。 第15章 游湖庆祝 你可有心仪之人?…… 可是他察觉到又有什么用?他不能告诉霍景舒,毕竟她只是公子娇藏在私宅的外室,他不能将公子家中的事情告知她。 沈二绞尽脑汁,最后下了决定--派人将此事告知沈青砚。期间,只要那丫鬟不惹事,他便不阻止那丫鬟跟踪,将霍景舒顺利送回落鸣居。 沈清澜与赵瑜结束约会后,赶紧回府,她迫切想知道丫鬟跟她汇报的跟踪结果。 她一回来便被告知,那丫鬟早已侯在她的清兰轩,她匆匆快步回屋。 「如何?」 丫鬟做了个礼,恭敬的禀告:「奴婢从茶楼一路跟着那女子的马车,发现——那女子的马车驶进了落鸣居。」 沈清澜肆意挑眉,疑惑道:「落鸣居?那是什么地方?」 丫鬟解释:「奴婢打听了,落鸣居常住着许多有名的富家商户、达官贵人,也可能是他们的宅院或私宅。」 沈清澜摆摆手,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是。」 待屋内安静下来,仿佛绣针掉地上的清脆声响都能清晰入耳。 沈清澜揉了揉太阳穴,不禁又陷入思考——那女子莫不是哪家富商的千金吧?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毕竟达官贵人之女的行列中她所了解到,确实没有那女子,她并未见过那女子,今日在茶楼是第一次见她。 沈清澜并不知道、也从未猜想过--霍景舒会是她大哥的外室,确切的以为霍景舒是住在落鸣居的某位富商商户之女。 她想着,如果等下大哥沈青砚回府,便找他套一下话。 沈清澜换了身衣裳,前去正院与家人用膳。 走廊上,她问正院干活的丫鬟,「大哥今日回府了吗?」 丫鬟做了个礼,「大公子已经在正院等候了。」 沈清澜点点头,眼冒精光,真巧,今日大哥真的回府了。 她走进正院,瞬间感觉一道犀利又凉飕飕的视线向自己投来,她抿了抿唇,在饭桌前坐下。 那道视线是来自她大哥沈青砚,沈清澜回以一笑,不由的有些心虚。 饭后,沈青砚便往自己的院子清铭轩方向不急不慢迈去,身后渐渐传来急速的脚步声。 沈清澜开口,「大哥,等等!」她喘着气出声,语气中略显急促。 沈青砚停住脚步,回头等她,眼中一片清冷。 沈清澜战术性挠挠头,瑟瑟道:「大哥,你最近公务可忙碌?怎么今日回府了?」 沈青砚浅浅一笑,看向自家胞妹的眼眸含义不明,淡淡道:「有话直说吧。」 沈清澜低下头,双手纠在一起,骤然大胆试探:「大哥你......你可有心仪之人?」 沈青砚愣了愣,眼眸中隐藏着犹豫与疑惑。 看来今日跟踪霍景舒的丫鬟果然遵守自家胞妹命令,她今日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关于霍景舒,她到底知道多少? 沈青砚负手而战,依旧维持清冷形象,眼眸转动似在思索,没有回话。 沈清澜见他脸上有犹豫之色,没有回答她的提问,瞬间笑出了声,露出一副『我可是知道了哟』的表情。 她笑道:「大哥,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别装了大哥。 沈青砚顿了顿,嘴角微颤,心仪之人?霍景舒是吗?他不确定。 沈清澜见他依旧沉默不语,撇撇嘴,「你不说就算了。」 沈青砚低沉着脸抬眸,「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这不是好奇嘛!」沈清澜望向他,憋不住摊牌了,「大哥,其实我知道了——你有心仪之人!你的心仪之人是......」 沈青砚一时屏住唿吸,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慌。 沈清澜顿了顿,脸上露出『我很厉害吧,这都能知道』的表情,骄傲接着说:「是一位住在落鸣居的商户之女,对不对?」 「......」沈青砚身体微僵,脸上流露出一丝错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第27页 他蓦地感觉松了一口气,原来沈清澜并不知道霍景舒是自己的外室。 「我回院子了。」沈青砚转身,对她摆摆手,直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诶!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沈清澜有些生气的跺跺脚,哼了一声后便走人了。不回答就不回答,我看大哥你就是做贼心虚! - 隔日,沈青砚赴约来到现在属于齐临泽的茶楼,进了包间。 齐临泽立即殷勤的给他填了茶,眼冒精光,「青砚,听说你最近立功了,恭喜啊!」 沈青砚抿了口茶,温度刚刚好,清甜可口。他瞥了眼笑嘻嘻的齐临泽,淡淡回道:「谢谢。」 「竟然如此——我们就去游船庆祝吧!昨日听下人说广平湖那边来了位技艺高超的乐师,我们可以去听听!」 接着齐临泽狗腿的说:「你叫上清澜吧!」 沈青砚:「......」敢情为我游船庆祝是假,制造机会让你与自家胞妹约会才是真。 齐临泽见他黑了脸,唿吸一窒,想到什么,立即说道:「三个人似乎有点少,不够热闹,还容易尴尬,不如你再带上霍景舒那丫头吧!」 嘿嘿,你和霍景舒一对,剩下我和清澜凑一对。 沈青砚愣了愣,想起霍景舒喜欢出门逛街,带她去游船也不错,让她开心开心。 他点点头,回答:「行。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晚吧!」齐临泽笑脸盈盈,乐得合不上嘴。 沈青砚喝了一口茶,「嗯。」话间,他放下茶杯往外走。 「诶去哪?」 沈青砚淡淡道:「回家请你的清澜。」语气中略显调侃之意。 「好的,你赶紧走吧。」 第二天,沈青砚下值便前往落鸣居接霍景舒,到广平湖与其余三人汇合。 马车滚滚前行,霍景舒头顶青色帷帽,心里不禁忐忑,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游湖,有些期待。 她撩起帷帽青纱,对身旁的沈青砚说道:「还有多久到啊?」 沈青砚听着她满是期待的话语,笑了笑,「快了。」话间,他抬手将她的帷帽青纱放下来,完全遮挡住她艷.丽的容颜。 「快了是多久?」她顿了顿,问道:「为何要让我戴帷帽?」我见不得人吗? 沈青砚抓过她的小手放于自己的手掌心,安抚道:「乖,听话。」语气中皆是宠溺。 「哦。」霍景舒撇撇嘴,眼神瞄向别处。 不久,马车稳稳停下。 沈青砚先下了马车,朝马车里面伸手。 霍景舒连忙搭上他的手,活泼的跳下了马车。她抬头只见前方一片橙色与黑色结合的湖色夜景,湖面上一艘艘小船挂着明亮的小灯笼,正缓缓前行。 「哇!真好看!」霍景舒不禁惊嘆出声。 沈青砚嘴角上扬,静静的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站于湖边观赏美景。 「青砚!这边!」湖边不远处,齐临泽一边朝他们欢快的招招手,一边向他们走来。 霍景舒见齐临泽也在,心里没有惊讶,对他平淡的喊道:「世子。」 因快步走过来,齐临泽唿吸略显急促,连忙摆摆手,「丫头,不用客气。」 话间,他瞥见两人牵着的手,不由的吃了一顿狗粮。 齐临泽朝左右环顾了一周,望向沈青砚,不解道:「清澜呢?」 霍景舒呆愣了几秒,『清澜』是谁?这里目前只有一个『青砚』。 沈青砚笑了笑,试图逗他,「不知道。」 「吓?不知道是什么鬼?你不是说清澜答应出来了吗?」齐临泽怒诉。 这时,街道角落传来马车驶来的声响,以及沈清澜在马车上微微掀开帘子对他们叫喊的声音:「大哥!」 只见,齐临泽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她不来了!」 马车停下,沈清澜缩回马车内,接着一位高大健硕的英俊男子缓缓从马车内走出来,轻快的跳下马车。 他扶着沈清澜下来,后对沈青砚和齐临泽点点头,「大哥,世子。」 知道沈时竞会来,沈青砚见怪不怪,「嗯。」 自沈时竞从马车内现身起,齐临泽脸上的表情便变幻莫测——从错愕到震惊到无语到接受。 他看向表情平静的沈青砚,苦丧着脸抱怨:「他来怎么不告知我?」 不是说好了一对一的嘛,怎么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沈青砚没有看他,而是扭过头望向霍景舒,眉头微皱,冷冷道:「我忘了。」 霍景舒眨眨眼,认出了迎面走来的女子,这不就是那天在茶楼时不时盯着她看的姑娘嘛! 察觉到手心的热度,意识到自己与沈青砚还牵着手,她连忙一口气将自己的小手从他大掌中抽.出。 霍景舒嘴角微颤,心里害怕极了。 完了完了,刚刚这女子叫沈青砚『大哥』,莫不是他的家人?不知道那女子有没有认出自己? 那女子如果是沈青砚的家人,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是沈青砚在外养着的外室,沈青砚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这是她该想的吗?明明是沈青砚的问题。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把家人叫出来!真让人尴尬,她该怎么办? 第16章 遭遇刺杀 你可知我大哥与霍…… 第28页 在马车快到湖边的时候,沈清澜透过帘子隐隐约约看到了湖边站于自家大哥身旁的倩影。 她顿时拨开帘子仔细观察,那女子的身影像极了那位住在落鸣居的商户之女,也是大哥的『疑似心仪之人』。 沈清澜下了马车后便一直望着那女子,她怎么戴着帷帽? 期间她察觉到帷帽内似乎也向她投来了打量强烈的视线,她撇开视线,对沈青砚解释道:「大哥,我一个人出门害怕,就把二哥叫上了。」 其实是她怕齐临泽骚扰自己,很有先见之明的带上自家二哥保护一下自己。 「嗯。」沈青砚淡淡回道,余光望向木讷着的霍景舒,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沈清澜见沈青砚看向那女子,便光明正大的对上霍景舒,说道:「大哥,你不介绍一下吗?」 空气中似乎瀰漫着一丝丝暧昧。 沈青砚愣了几秒,缓缓道:「她姓霍。」简洁明了。 沈清澜悄悄翻了个白眼,说多点会死啊? 她蓦地微微侧目,对霍景舒友好的笑了笑,「霍姑娘,你好!我是沈清澜,沈青砚的妹妹。」 她摆手指了指身旁的沈时竞,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哥沈时竞。」 见状,霍景舒朝他们点点头,磕磕巴巴道:「你......你们好,我是霍景舒。」 话间,她望向沈清澜自信优雅的样子,不由的心里泛起了羡慕之意。 三人朝岸边小船走去,小帆船可容纳的人数不多,船夫建议他们分开坐,分两艘船。 如此,齐临泽殷勤的对沈清澜说道:「清澜,我和你坐一艘船吧!」 沈清澜愣了愣,还没开口回答,沈时竞便抢先说:「我与妹妹坐一艘。」 沈时竞本就是个妹控,想起今日沈清澜忽然来他院子找他,说想请他和他们一起去游船。 他无事便答应了,又听她说,齐世子好像怪怪的,不想与齐世子独处,想让他帮忙灭一下齐世子的热情。 那时,沈时竞二话不说便应了。 他谨听沈清澜吩咐,试图让齐临泽与妹妹保持距离,不让他们坐同一艘船。 突然,沈清澜对他摇摇头,又对齐临泽说道:「世子,我与你与二哥,三人坐一艘船吧!」 她可不能让齐临泽打扰大哥与霍景舒的二人约会! 「好呀好呀!」齐临泽肯定的点点头,与沈清澜二人世界不行,三人也行吧,有总好过没有。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霍景舒:「......」 她就这样,只能和沈青砚单独坐同一艘船了? 五人分别上船,船夫慢慢撑着船桨将小船驶离岸边。 小船在水面上荡漾,湖心亭中有一蒙着面纱的乐师,正优雅的轻抚古琴。翠袖殷勤,玉手琵琶,雪月风花,弹不断千丝岁月。 沈青砚砌好茶,抬手递给霍景舒,神情受美好的夜景感染,徒增了许多温度。 霍景舒捏着茶杯,轻抿一口,刚放下茶杯便被他勐地抱进怀里,一下子撞进了他饱含深意的眼眸中。 「别这样......还有船夫在呢!」她愣了愣,轻轻推开沈青砚的胸膛,控诉道。 沈青砚微微一笑,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飘起,「不怕。」 落后于他们的小帆船瀰漫着尴尬的气息,沈清澜坐在最外面,眼眸紧盯着前方她大哥的船只。 她眼力很好,可以清楚看到那船只上两道人影暧昧的卷在一起,举止亲密。 真是亮瞎了眼,就今夜完全可以看出,她大哥对霍姑娘就是特别的,偏偏她大哥不承认! 「看什么呢?」齐临泽疑惑的拍了拍沈清澜的肩膀,目光跟随她盯着的方向。 沈清澜缓缓回头,骤然扯出一抹笑,对齐临泽道:「世子,你可知我大哥与霍姑娘的关系?」 见状,齐临泽心里不禁心虚,「大人的事,小孩子莫要打听。」 沈清澜撇了撇嘴,反驳:「我才不是小孩子!」 她眼眸转动,见他如此欲盖弥彰,心里隐隐猜测——齐临泽作为她大哥的好友,绝对是知道她大哥与霍姑娘的情况。 他与大哥都不告诉自己,如此就代表:她大哥极有可能真的喜欢霍姑娘! 沈清澜心里不禁担忧,以霍姑娘商户之女的身份,怎样才能嫁给她大哥呢? 估计很快,阿娘就会给大哥安排相亲了。不知道她大哥心里是如何想的? 霍姑娘又是怎样的态度?她喜欢我大哥吗?她想嫁入我定国公府吗? 霍景舒捏起一块绿豆糕,刚咬了一口,船只便开始剧烈晃动,一群身着黑衣的刺客从湖心亭飞起,铺面而来。 她被抖得左右摇摆,眼看快要勐地跌到船壁时,沈青砚一下子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糕点捏不住,船只震动过程中便掉到了地上。 霍景舒勐地拍拍胸口,大幅度吞咽了一下,那口绿豆糕差点把她噎死。 「没事吧?」沈青砚饱含关心的话语从头顶传来。 霍景舒默默摇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无辜的大眼望向船外,「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怕,有我在。」沈青砚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试图让她安心一些。 霍景舒对他点点头,逐渐冷静下来。哎呀妈呀这电视剧里的刺杀名场面就这样让她遇上了? 第29页 刺客运用轻功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所在的船只飞来,他们提着锋利的长刀沖向沈青砚,眼神中流露出无所畏惧的坚定。 沈青砚将霍景舒护在身后,稳稳抓.住迎面而来的刺客提着长刀的手腕,抬脚狠狠踢中了刺客的腹部,趁其倒下时将他踹飞。 沈二沈三从距离他们很近的船只上运功飞来,纷纷提刀上阵保护主子。 沈青砚三两下将几个刺客打倒,没有休息的片刻便又投入与刺客的战斗,余光不离霍景舒。 霍景舒见他打倒了几个差点误伤自己的刺客,瞬间安全感爆棚,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会武功。 她瞄见远处在不同船只上降落的刺客,此时又运轻功朝他们飞来。这古代人的轻功这么厉害的吗?她也好想拥有! 霍景舒拉紧了沈青砚的衣袖,轻声提醒道:「刺客又来了!小心些!」 沈青砚又将一位刺客踢飞,听到她关心自己的话语,霎时心情竟然有点愉悦,嘴角微微上扬,「嗯。」 一名刺客从齐临泽他们船只上飞走。 齐临泽望见刺客的方向,心里瞭然,眉头紧皱,他沖沈时竞喊道:「这些刺客是奔着青砚来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丝焦虑。 沈清澜瞥见远处一片狼狈的船只,惊唿:「大哥和霍姑娘有危险!」 沈时竞冷静的将一脸惊慌失措的沈清澜默默推向了齐临泽,站起身对齐临泽交代道:「麻烦世子照顾一下清澜,我去救大哥!」 不等齐临泽回话,他便运功飞向了沈青砚所在的船只。 见一脸担忧的沈清澜,齐临泽安慰道:「你大哥和霍姑娘都不会有事的,这些刺客伤不了他们,放心吧!」 听他自信的语气,沈清澜心中的焦虑似乎消失了一些。 「我先带你回去。」接着,齐临泽对紧紧抱头、想要以此保护自己的船夫道:「船夫,起来!带我们回岸边!」 话间,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抛给了船夫。 船夫立即接住了银票,眼冒精光,笑嘻嘻道:「好咧!」 沈时竞轻功沖向沈青砚的船只,一落地便踢倒了两个刺客。 如此一来,有了以一敌十的沈时竞帮忙,以及沈二沈三的出力,他们便将十几个刺客一网打尽。 其中,这些刺客要么敌不过对手而服毒自尽,要么被沈青砚他们击伤跌落湖中,生死未卜。 湖面上安静下来,打斗一结束,沈青砚便立即拎起身后的人儿,对其关心道:「景舒,你有没有事?」 语气中流露出无限真意。 听他喊自己的名字,霍景舒一时恍惚,愣愣的。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吧? 她回过神,瞄了他一眼,对他轻轻笑了笑,回答:「我没事,不用担心。」 见状,沈青砚才彻底放心,又对沈时竞道:「二弟,你没事吧?」 沈时竞愣了愣,嘴角微颤。他大哥对自己的语气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这么冷淡,确定是关心吗? 他摸了摸鼻子,说道:「我没事。大哥你呢?可有受伤?」 话间,霍景舒打量了沈青砚几眼,见他无损无伤才将刚刚提起的心放下。 沈青砚摇摇头,「我无事。」 这时,沈三从湖底浮出.水面,攀上船只便将手中的重物抛向船边。 霍景舒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的刺客么! 沈三蹲着身子给刺客做心肺復甦,一边道:「公子,这刺客还有气!」 沈青砚嘴唇微抿,眼眸逐渐深邃,厉声:「将他带回刑部审问。」 「咳咳!」刺客吐出一大口水,唿吸急促,躺在船只上无力的睁眼望向夜空,表情绝望。 「是。」沈三将刺客扛起,运用轻功带着刺客飞回岸边,又撸起刺客离开。 霍景舒见本在船上船夫不见踪影,开口:「公子,船夫不见了。」 第17章 不会再有下次 今日可是吓着…… 沈青砚扭头看向她,娇丽明艷的脸庞印入瞳孔之中,蓦地他皱起眉头,问道:「你的帷帽呢?」 霍景舒撇撇嘴,「刚刚打斗时站不稳弄掉了,可能掉水里了。」 沈时竞瞄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对大哥泛起了敬佩之意:大哥特别对待的女子长得真不错!大哥还挺会的。 沈青砚蓦地抓紧她的月要肢,将她挨近自己。 霍景舒连忙打掉他的手,瞪大了眼睛,惊唿:「你干嘛!」旁边还站着你的二弟呢! 突然,沈青砚抓着她勐地一踢船板,在夜空中运功飞起,「我带你回岸边。」 勐然失重的霍景舒连忙抱住了可依靠的人儿的颈脖,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再次惊唿:「你居然会轻功!」 沈青砚额头冒出黑线,一时语塞,他会轻功很奇怪吗? 沈清澜在湖边望着远处朝他们飞来的一对璧人,心里不由的惊嘆:太配了吧!男才女貌!从今日起他们就是我粉的cp! 待她看清那女子惊艷的长相,不就是之前她在茶楼所见到的女子嘛! 大哥与霍姑娘,一定是如她所想的那样! 沈时竞在他们后头,也运功匆匆飞回湖边,五人在岸边汇合。 霍景舒见沈清澜朝自己走来,心里立即浮现起阵阵惧意,她默默躲到沈青砚身后。 她害怕,她知道自己只是沈青砚的外室,身份低微。没有了帷帽的遮掩,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和沈青砚的家人相处,表情微微难堪。 第30页 反而是沈清澜见她畏惧的躲着众人,主动与她搭话:「霍姑娘,你没事吧?可有受伤?可是被吓着了?」 霍景舒眼眸低垂,轻轻开口,「我无事,沈姑娘莫担忧。」 「如此,我便放心了。」沈清澜继续很友好的与她说话,「霍姑娘,你......你可愿意与我经常来往?」 霍姑娘,和我做朋友吧! 霍景舒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感受到她热情的视线,只觉招架不住,她抬手轻轻的拉了一下沈青砚的衣袖,想向他求救。 亲,你管管你妹妹吧! 沈青砚笑了笑,无情的将衣袖抽了回来,睨了她一眼:你自己看着办。 沈清澜眼力很好,将霍景舒的小动作完全看在眼里,顿时她故作委屈,「霍姑娘可是不愿与我交好?我平日鲜少出门,不大懂如何交朋友,莫不是冒犯姑娘了?」 见状,霍景舒连忙摇摇头,眼神慌乱,安慰道:「没有没有,我很愿意和沈姑娘交好。」 沈清澜笑了笑,蓦地走上前,拉过她的手,笑脸盈盈,「那就好。从今日起我们就是朋友啦!以后我会经常出门找你逛街的!」 霍景舒轻轻点头,眼神略懵,「好。」 沈时竞插话,「大哥,对于今夜的刺杀,您怎么看?」 「本世子猜测,定是青砚他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个个都想报復、将他置于死地!」齐临泽见怪不怪,说出来心中所想。 沈时竞嘆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沈青砚的肩膀,「大哥,母亲很早便提醒您收收性子,莫要任意妄为,何事都要追查到底。您偏不听!」 以前他总听母亲唠叨大哥,说他为朝廷办案过于严谨,偏要追查许多密事,如此很容易得罪人啊。 这偌大的朝廷,哪个官员能清正为官,廉洁做人,没有一点黑料? 大哥想要一个个整治他们,怕是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得罪更多的人。 沈青砚瞥了一眼对他们的话题丝毫不在意的霍景舒,淡淡道:「无碍,这些刺客伤不了我。」 从前他确实得罪过一些人,但他们都碍于自己的背景,不会随意动手伤害自己。而这次,怕是不一样。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的黑衣人也许会和他最近调查的葛棋事件有关。 沈青砚喊沈二备车,拉过霍景舒往马车走去。 沈清澜直唿:「大哥,你不与我和二哥回府吗?」 沈青砚回头,抿了抿唇,解释:「我先送她回家。」 「哦。」沈清澜又见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呢喃,「这俩人同坐一辆马车是不是不大好啊?」 大哥你变了,让霍姑娘与外男同坐一马车,你在意一点霍姑娘的名声好不好! 齐临泽见状,替沈青砚说话:「你大哥那是关心则乱,我们当做没看见就好。」 他看了眼迎面而来的定国公府马车,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气——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分别之时两难全。 齐临泽依依不捨的将沈清澜送上马车,又和沈时竞嘱咐照顾好她,才回头上了侯府马车离开。 沈青砚和霍景舒回到落鸣居,霍景舒立即奔向浴房,想要洗掉今日的一身霉气。 一会儿,她沐浴结束穿好里衣回到东厢房,屁颠屁颠踏上心爱的床榻。 沈青砚冒着一身寒气推开门,向她走来。 霍景舒瞄了他一眼,略显不在意道:「公子今日不回府么?」 沈青砚上塌,见她倚在床边津津有味的看话本,长臂一伸,将她稳稳拥进怀里,低语:「不回,陪你。」 话间,他埋进霍景舒的肩窝处,孜孜不倦的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清香。 沈青砚侧头,唿吸稳稳打在她的耳朵下方,引得她一个激灵。 他将人拦腰抱紧,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心里暖洋洋,关心道:「今日可是吓着了?」 霍景舒放下话本,本想说没有,又想到了什么,开始装可怜:「有点。」 沈青砚见状,拍了拍她的背嵴,安慰:「没事了,不会再有下次。」 霍景舒转动着脑袋瓜,轻轻抬起双手,「不如......不如公子略施小钱给小女子,以此安抚一下小女子受伤的心灵!」 沈青砚:「......」 见她灵动的眼眸,沈青砚笑了笑,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要钱做甚?」 霍景舒抬手抬累了,撇撇嘴,「当然是拿去吃吃喝喝啦!开心了便会忘记不好的事情。」 沈青砚点点头,似是有些认同她的话语,「明日再给你。」 没办法,自己养的小外室就得自己宠着。 「切~」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明天再给,这是不给的节奏吧! 她刚想开口反驳,便被沈青砚堵住了唇,她哽咽出声:「呜呜......」 沈青砚捧着她的后脑勺,细细的品尝着口中的美味,依恋不舍。 - 隔日,沈青砚下了朝便前往刑部。 沈三出来迎接,拱了拱手:「公子。」 沈青砚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昨夜活抓的刺客,眼下审问得如何?」 「他牙关紧,什么都不肯说。」沈三语气略显急切与内疚。 沈青砚走进牢狱,只见昨夜捉来的刺客正垂着头,浑身狼狈不堪,湿透的黑衣早已干了,身上皮开肉绽,可见所受之刑严酷难耐。 第31页 他瞥了眼沈三,沈三了解到指示便抬起身边的水桶,将水泼向垂头昏迷的刺客。 见他意识模煳,勉勉强强睁开眼,沈青砚负手而立,冷冷开口:「你为何要杀我?是谁派你们来杀我?」 刺客眼神迷离,模煳之间,他看见一人影站于自己眼前,那人影十分熟悉,清朗的面容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咳咳!」身体的异样强烈袭来,他吐了一口血,缓缓道:「你是沈青砚?」 沈青砚抿了抿唇,淡淡回道:「是我。」 顿时,刺客眸中充溢着满满的仇恨,他咬牙切齿:「沈青砚,你就该死!」 「我为何该死?」沈青砚就着他的话,问道。 刺客顿了顿,思索了半响,冷冷道:「我恨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既然被捕了,他也没想着能活着出去,不如痛快口头髮泄一下。 沈青砚轻轻点头,「我害死的人多了,你兄弟是哪位?」 「咳咳!」刺客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他撇开脸,神情坚定,不说话。 见状,沈青砚骤然上前,抬手捏住了刺客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神情狠厉,语气低沉,「你说不说?」 刺客狠狠的望着他,眼神不疑,嘴唇微颤,就是不吱声。 半响,沈青砚只好放开了他,站远,从袖中取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拭擦手中不存在的骯脏。 沈青砚盯着刺客,眼眸深邃,良久开口,「我猜,你那兄弟莫不是上次我逮捕的礼部正八品官员——葛棋吧?」 刺客顿时瞪大了眼,惊讶又恐慌的望向沈青砚,表情说明了一切。 沈青砚低笑,将刺客的反应尽收眼里,「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小样,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为何会知道?」刺客冷冷开口。 沈青砚眼神犀利,「我不知道。难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他方才只是猜测,套路一下刺客,没成想刺客果然上套了,用表情告诉了自己--他为了兄弟刺杀自己,而他的兄弟就是葛棋。 所以,这个刺客昨夜联合了一班兄弟来为另一个名叫『葛棋』的兄弟报仇而想刺杀自己,结果刺杀失败,自己反被捕。 沈青砚瞭然,想到什么,开口:「你与葛棋都同一阵营之人,对吧?你们的『老大』是谁?」 第18章 春光满面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 刺客再一次惊讶的瞳孔地震,沈青砚居然还知道他们阵营对首领的称唿『老大』!沈青砚还知道多少?太可怕了...... 沈青砚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眸中得到有用信息,然并卵。 刺客闭口不言,整个人垂头丧气,像是放弃了生的希望。 既然问不出幕后黑手,沈青砚也没办法了。 - 此时襄王府,赵轲的手下匆匆赶来,胆战心惊的上前,「王爷不好了!」 襄王赵轲无语望天,语气无奈,「有屁快放。」 手下颤抖着身躯,如实禀告:「昨夜,我派底层有一批人擅自组织行动,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前往刺杀沈青砚......」 话间,赵轲额头青筋直冒,强忍着脾气低语,「结果呢?」 手下做礼拱起的双手直直发抖,越来越剧烈,他弱弱道,「结果......他们非死即伤,其中有一位被沈青砚活捉......」 「放肆!他们是不是都活腻了!」赵轲勐地拍了拍桌子,发出的声响让跪着的手下更加陷入恐慌。 「他们怎么如此冲动!」他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极为烦躁。 他们竟然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便去刺杀沈青砚,还没有成功,反而被活抓。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赵轲咬紧牙关,语气低沉,问道:「他们为何会擅自行动,为何刺杀沈青砚?」 手下交代:「因为葛棋大人,他们与性格友好的葛棋大人交好,想要为他报仇雪恨!」 「竟是如此......」赵轲愣了愣,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手底下的人竟然这么重情义,这偏偏却害了他们。 他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他清楚知道--被活捉的兄弟绝不会出卖自己。 但是不影响他痛心悲伤,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得力的手下,是谁都意难平。 - 中午阳光明媚,霍景舒缓缓醒来,瞬间感觉腰酸腿软、四肢无力,任由着柳月帮她穿衣打扮。 今天她又赖床了,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以前沈青砚不在的时候她能早起练字,如今这几天她不知不觉就睡过头了。 这几日,沈青砚都来落鸣居留宿,还每晚都要霍景舒伺候,把她累得够呛,每日见到沈青砚便腿软不已。 青砚兄台,您可知『节制』二字是何含义? 柳月无声的笑了笑,见霍景舒垂头丧气模样,便开口调侃,「姑娘今日明明春光满面,为何还丧着脸色呢?」 作为霍景舒的丫鬟,她时不时需要为主子守夜,自然知道这几日主子都做过什么,为何如此疲惫。 可她心中却认为——这是好事呢,毕竟主子受宠,证明公子在意主子。 「我才没有春光满面!定是你看错了!」霍景舒因她的话瞪大了眼睛,「柳月你莫要取笑我!」 话间,她抬手调皮的捏了捏柳月脸蛋上的肉,以示自己生气了! 柳月连忙道歉,「姑娘求放过......奴婢不是故意如此说的......」 第32页 「放过你了!」 霍景舒望向铜镜里的自己,阴沉沉的黑眼圈十分明显,她不由的在心中为过去精神焕发的自己默哀三秒钟。 都怪沈青砚!不知节制,还连续不间断!还说自己体力差,要多锻鍊...... 几个夜晚她试图制止过他,却没有用。晚上她明明已经睡下了,沈青砚却辗转反侧,挨着她偏要来。 霍景舒望向窗外树枝上,一对喜鹊正欢快的吱吱呀呀歌唱。 她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不是办法,沈青砚终究要娶妻,她不能做他一辈子的外室。 以前过往的种种虚度,她该改变了,她决不能再停留原地。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霍景舒望向窗外的眼神中洋溢着无限坚定。 于是—— 两日后,沈青砚再次来到落鸣居。霍景舒听说今夜他要来,连忙花心思准备了一桌好菜,坐于桌前等他。 沈青砚踏入东厢房,直觉整个的氛围似乎与他前日来时不一样了,原来是霍景舒见他进来,瞬间换脸,笑眯眯的望着他。 空气中洋溢着愉悦的气息,霍景舒依旧孜孜不倦、笑脸盈盈的盯着他,轻声说道:「公子,您来啦!」 沈青砚愣了愣,被她盯得有点发毛,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后,轻轻走到她身旁坐下,「嗯。」 「公子来!尝尝这道菜!」 霍景舒用筷子轻轻夹了块自己面前这道红烧鱼的鱼肉,朝沈青砚微微笑着,特意餵到他嘴边。 沈青砚:「......」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沈青砚微微张口,将她餵给自己的鱼肉吃进嘴里,细细咀嚼,「味道不错。」 他狐疑的瞥了霍景舒一眼,只见她又准备给自己夹菜,心里嘀咕:她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自己突然这么热情? 平常的她可是放任性子,见他来了跟没见到似的,都不近身伺候的。 霍景舒听他说不错,便笑得更欢,看来自己这一套伺候的本事初有成就。 她抬手继续夹菜,餵给他吃,「公子觉得味道不错,便多吃些吧!」 沈青砚吃了一口又一口,渐渐感觉被她伺候用膳的滋味也挺好,心中因公务而积累的烦躁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两人用完膳,他抿了抿口茶,余光瞄见身边的小女人似是欲言又止,他悟了!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沈青砚轻轻放下茶杯,没有看她,语气平淡,「说吧,今日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霍景舒本犹豫着如何开口,却没成想他自己说了,便就着他的话,瞬间变换成笑脸,说道:「小女子不是对公子一贯都很好嘛!公子觉得——小女子今日伺候得如何?」 沈青砚见她没心没肺的笑嘻嘻,想着就给她一点甜头吧,回道:「还行。」 霍景舒接话,「既然公子觉得小女子伺候得不错的话......」 沈青砚心想:看吧,果然有事要求我。还小女子,都是他的外室了...... 「不如给小女子一点赏赐吧!」霍景舒顿了顿,接着上一句。 沈青砚:「......」不是求事,而求赏赐? 他愣了愣,喉咙微微滚动,望着她说道:「想要什么赏赐?」 「不需要什么贵重物品,公子赏赐一些银两给小女子即可!」霍景舒认真道。 沈青砚顿住,「你要银两做甚?」 霍景舒眨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的直说道:「自然是——买买买啦!」 「买什么?贵不贵?我命沈三帮你买。」沈青砚不是很理解『买买买』的意思。 霍景舒蓦地摇摇头,「不用不用,女孩子出门逛街享受的是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直接买完东西就回家。公子给小女子一些银票即可,小女子改天自己出门逛街!」 沈青砚盯着她精緻的脸庞,犹豫了半响,缓缓问道:「要多少?」 霍景舒连忙摆出了个数字一的手势,脸上绽放着得逞的笑容,「嘿嘿,一百两!」 「一百两?」沈青砚顿了顿,要这么多,这丫头不会是在坑他吧? 他想到什么,问道:「我每个月固定给你的银两也有五十两,还不够你『买买买』?怎么还要一百两?」 霍景舒骤然委屈巴巴,「哎呀,我这不是已被不时之需吗?万一哪天清澜突然找我去逛街,我刚好又花完了银两,没钱买东西咋办?也不好爽了清澜的约吧!」 沈青砚:「......」我竟无言以对。 他一时语塞,嘴角微微颤抖,「行吧,我明日让沈三将银票拿给你。」 听到他答应,霍景舒瞬间乐开了花,心里放起了庆祝的鞭炮,欧耶!钱财+1! 她蓦地抱住了沈青砚,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留下了喜悦的证明,「小女子谢谢公子!」 - 结果,之后每隔几天,沈青砚一来落鸣居,霍景舒就又是递参汤、又是伺候他笔墨。 伺候完了,她又向他理直气壮的讨要银两,要的银两还逐次减少,知道上次狮子大开口要了一百两不好,便往小数目讨要。 沈青砚更是气自己,着了她的道,觉得小数目罢了,给点小钱她拿去玩玩也挺好,便每次都给了。 这期间过了半个多月,霍景舒已然存到了几百两,她觉得可以出门去看看了。 很久之前,她便有了在这个朝代经商的想法。她想先存点钱,依靠自己在现代所学的经济知识,看看能不能应用到古代。 第33页 原先她想开一家店铺,后来她去了金广街的一家茶楼实地考察过,回去后想了想,觉得开一家茶楼也不错。 做生意就是要做大,不怕亏钱的商人才能发大财。 霍景舒数了数现有的五百两,这里有些是沈青砚赏赐的,有些是她在落鸣居伺候沈青砚收到的俸禄,有些是她将屋里沈青砚陆续给她的珠宝首饰典卖得来的。 她没有心,这些珠宝首饰对她来说,放在屋内当摆设还不如拿去投资于更有价值的事情。 霍景舒收拾妥当,带着柳月出门,沈二照样藏于暗处保护她们。 她这次出门是想去看租铺,早已和租铺东家约了见面,不过,她得找个办法摆脱沈二的跟随。 第19章 金华街 好好的一个深闺美人…… 霍景舒让沈二将马车停在金广街的那一家茶楼附近,然后带着柳月与沈二进了茶楼。 她依旧坐在老位置上,见沈二也老样子跳上屋檐,如此她便换了个椅子换了角度坐着,这样在屋檐之上的沈二就只能望见她的背影。 霍景舒想了想,让柳月去买了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裳,然后换上。趁她去茅厕之时,两日交换身份,柳月替她坐在茶楼。 她逃一样从后门跑出了茶楼,凭着印象前往租铺找东家。 她跑了一路,见离柳月沈二所在的茶楼有些远了,便停下来歇息。 租铺所在的街道名为『金华街』,是距离宫城较近的一条街道。 霍景舒走了好一会才到金华街的租铺,租铺是一座高楼,足足有三层高,她目测这座楼海拔有十来米,心里为自己的荷包默哀三秒钟。 她一踏进门,一位中年男子迎面而来,笑嘻嘻道:「你是霍姑娘?」 霍景舒见他平凡普通却友善的面庞,呆愣了一会,缓缓点头,「我是。您是这座高楼的东家?」 「是的,鄙人姓文,单名深。房契地契待会我都可以取给你看。」文深笑了笑,回答道。 文深在打量自己的同时,霍景舒也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沈洛身穿墨绿色的衣裳,面料看起来昂贵不已,他凸起来的大肚子时更是让她愣住了。 看来,这位东家确实是个赚了大钱的商人。 「咳咳,文老闆,能否带小女子参观下这高楼?」霍景舒提醒道。 文深顿了顿,从恍惚中回过神,连忙说:「好咧!请跟我来!」 刚开始他见到霍景舒时便惊住了,好好的一个深闺美人竟然会找他租商铺?这种场面他还是很少见到。 而后他礼貌迎接,与她交谈后便发现,她与那些常年娇养于深闺的女子不一样,她与人议事时沉着冷静,眼神明亮坚定。 文深带她参观了这座高楼的三层中每个空间,还特意给她讲解了每个空间可以用来做什么、放置什么。 霍景舒纷纷点头,「都挺好的。」 见她满意,文深瞭然的笑了笑,「霍姑娘,既然你满意,不如就租了吧!」 霍景舒顿了顿,狐疑道:「文老闆,您很急?」 「是啊!我准备要离开显都了!你看准了就下手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文深点点头。 霍景舒无意一问,「您要去哪?」 文深愣了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好奇问道:「霍姑娘,你可知我是做什么的?」 霍景舒摇摇头,眼眸转动,猜测:「文老闆莫不是个商人?」 文深哈哈大笑,朗朗开口,「你猜对了!我就是个粗野商人,经商好多年咯!」 他看向霍景舒,深觉眼前这女子机灵过人,眼眸逐渐深邃,「霍姑娘,你可知大显北部加纳国?那里是大漠上建立的国家,荒凉炎热,加纳百姓热情壮硕,在那里人们贸易往来是家常便饭的事。」 「我很喜欢那里。我想,我可能一生都在做生意中度过。」 「我想将我大显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等好东西卖到荒凉的加纳国,促进两国的友好贸易往来。我还想在那里闯出自己的商业暴富之路!这就是我想做的事,如今我依旧在追寻的路上。」 「我计划不久之后便出发,一路往北,到加纳国做生意买卖。刚好最近我在凑足来往的盘缠,以及积蓄一些做生意的银两。所以,我便着急想将这楼房给租出去!」 文深沖她憨憨的笑了笑,接着问道:「霍姑娘,你考虑好了吗?可要租下我这房楼?」 霍景舒从未成想,她的房东竟是如此有志气有理想之人!她觉得,与此人交友定是极好的事情。 文老闆做商人许多年,那他一定去过许多对方经商,见过许多风景人物。这些都是她羡慕不来的。 霍景舒想到文深说过他着急要准备出发的盘缠,这一点,她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她对文深点点头,微微一笑,眸中暗含精光,说道:「文老闆,若我租下这房楼,请问租铺的银两如何算?」 文深老实交代,「我收租金一年一算。」 他瞥了眼真诚满满的霍景舒,在心里嘆了口气,开始仁慈的与她谈判租下这座高楼的租金,说道:「我看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给你便宜一些,这整栋房楼一年只需四百八十两!」 话间,霍景舒睁大了眼睛,惊唿:「四百八十两?」 这么昂贵?这是要把她家底都掏空啊! 第34页 不行不行,她必须砍价! 霍景舒顿了顿,直言:「文老闆不是急着要准备盘缠?我可以爽快的答应租一年,如此文老闆就不需要再找人来租这高楼了。不过......我希望租金能降到四百两!」 「四百两?」轮到文深瞪着眼睛,对她的开价惊讶不已,这价钱莫不是想抢劫?!! 他冷冷道:「不行!四百两太少了!」 「那不如......四百一十两?」霍景舒开始套路。 文深摇摇头,「四百五十两!」 霍景舒眉头紧皱,一副为难的模样,「四百二十两您看如何?」 文深:「......」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文深沉默了几秒,嘆了口气,缓缓道:「四百三十两,不能再低了!」 霍景舒蓦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立即答应:「成交。文老闆,合作愉快!」 为了不让文深反悔,霍景舒快速从怀里掏出了银票,数了刚刚好四百三十两,递给文深,「这里刚好四百三十两——我一年的租金,您拿着!」 文深懵圈了半响,呆呆的从她手里接过银票,啊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女子出街随身带这么多银票...... 他还以为霍景舒要拖个几天才会给足租金呢!是他小瞧这女子了。 他低头数一数,数目正确,想起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立即对她道:「霍姑娘,你等下,我去寻纸笔墨。我们还需签字立证!」 见状,霍景舒微微点头,「好。」 两人签好『租铺合同』,霍景舒想起自己要开的茶楼卖的产品需要的材料有些难找,又晓得文深见多识广,便开口询问:「文老闆,您可有认识的商人贩卖牛乳?」 「牛乳?」文深顿了顿,「有是有,不过这牛乳极其昂贵,通常贩卖的商人都在我大显北部。你确定要买些牛乳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络,不过你还需深思,做牛乳生意可太耗成本!」 「无碍,您帮我联络即可。谢谢文老闆!」霍景舒微笑着道。 她想在茶楼卖的产品制成的材料必须要有牛乳,有了牛乳才能有牛奶,牛奶是必不可缺的。 - 霍景舒匆匆赶回金广街的茶楼,她上了二楼,只见柳月正撑着桌子打瞌睡,沈二依旧在屋檐上,场面一派和谐。 她松了口气,看来沈二没有发现,这个交换身份的办法可行。 她喊来茶楼小伙计,让他去叫醒打瞌睡的柳月。 柳月清醒后立即往茅厕方向走去,霍景舒等柳月换回丫鬟的衣裳后,两人一块返回茶楼二楼。 霍景舒在茶楼听了一小会说书先生精彩绝伦的故事,脑袋里渐渐冒出了——我开的茶楼也要请个说书先生的想法。 待听够了后,她带着柳月走出茶楼,沈二立即从屋檐飞下,跑去准备马车。 回落鸣居的路上,马车滚滚前行。 沈二稳稳的驾着马车,心里对今日霍景舒一直在茶楼听说书这个情况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究竟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 今夜沈青砚没有来落鸣居留宿,霍景舒反而觉得甚为清净,无需伺候他这个祖宗。 用过晚膳后她便开始思考(回忆)——以前她在现代奶茶店打工时对那些饮品的原材料与做法。 她打算开的这家茶楼,希望不仅是百姓听书娱乐的场所,还会是官人和商人议事、谈生意的地方,更会是寻常百姓喝下午茶的好去处。 霍景舒来到书桌前,一边回忆一边用笔记录下来『下午茶』的原材料与做法。 好一会,她又开始制作『下午茶』菜单:奶茶、烧仙草、水果茶、糖水等等...... 半响,她撑着脑袋,开始想茶楼的经营对策。 在古代牛乳的价格过于昂贵,她认为奶茶等需要牛乳制成的产品价格可以卖的高一些,营销人群为富有的达官贵人与富家千金少爷; 水果茶、糖水等可以作为主推品,成本不高,价格应制定为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 为了留住客人,她计划制定『会员制』,为成为本茶楼会员的客人提供专属优惠; 还计划每七天的优惠活动,推广对象为全城百姓: 第一天为周一,水果茶半价优惠; 第二天为周二,是会员日,加大会员优惠力度,部分产品打折; 第三天为周三,全场买二送一,适合家庭聚餐; 第四天为周四,奶茶忍痛打九折; 第五天为周五,糖水打八折; 第六天为周六,搞抽奖活动; 第七天为周七,购买招牌饮品即送小礼物;等等。 第20章 一待一下午 你可知你如今的…… 夜空的星渐渐被乌云遮蔽,却丝毫挡不住天空的广阔。 霍景舒提笔,逐渐沉迷于书写茶楼营销的策略,连夜深了也没有发现。 她将自己所写的内容弄成一本小册子,藏于柜子深处,后而沐浴入睡,还做了个美梦。 明日,霍景舒忙完产品原材料与做法的完善,打算今日外出去其他经商之人那入货。 她将沈青砚老早以前送的过于华贵而被她压柜底的髮簪取出来,让柳月拿去当钱。 柳月接过那一支华丽而不高调的髮簪,愣了愣,「姑娘可真要当了这髮簪?这可是公子送的,并非落鸣居管家配给姑娘的!」 第35页 霍景舒点点头,眼眸晦暗不明,她自然是要将这髮簪当了的,她开茶楼还需要银两装修。 柳月见她心意已决,便没再说什么。 霍景舒望了她几眼,小丫头好像又长高了呢,她浅浅一笑,开口:「柳月,你可知我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柳月顿了顿,犹豫不决,「姑娘在......」 霍景舒眼里一片清明,瞥了一眼皱着脸的柳月,缓缓道:「我打算开一家茶楼。柳月,你可愿支持我?」 话间,她拉起了柳月略微粗糙的小手。 柳月呆愣了几秒,神情瞬间变成担忧,「可是姑娘......女子经商这种事奴婢从未见过!」 霍景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柔说道:「不怕,我将会是你第一个见到过的、经商的女子。你可愿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公子?我担心他会阻止我经商。」 柳月眉头紧皱,思索了半响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姑娘,奴婢愿意支持您经商,也愿意替您保密,不对公子说这件事。否则奴婢天打雷......」 她还没说完,霍景舒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堵住了柳月还没说完的话,「你不用这样,我相信你。」 「姑娘,谢谢您相信奴婢!」柳月感动的抹了抹眼眶,说道。 霍景舒见她哭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傻姑娘。」 傻姑娘柳月将髮簪藏于衣袖处,乖乖出门前往当铺。 - 沈青砚发现,他的外室霍景舒最近好像很忙很累,晚上他来落鸣居的时候,霍景舒居然不等他就先睡下了。 她不再是之前那个--伺候他、向他讨要赏赐的霍景舒了,她已经变成了不搭理自己的佛系霍景舒。 沈青砚沐浴完前往书房,喊来沈二,问道:「她最近都在做甚?」 沈二拱手做了个礼,如实交代:「霍姑娘最近经常去茶楼听说书,或是逛铺子买东西。」妥妥的富家千金做派! 其实是霍景舒使用上次与柳月交换身份的方法,亦或者做做样子逛逛街,给沈二看。 让柳月帮她在茶楼坐着的时候,她都是跑到金华街自己新租的茶楼看着请来的人搞装修。 沈青砚顿了顿,抓到了重点,语气严谨,「她经常去茶楼听说书?多久去一次,在茶楼坐多久?」 沈二愣了愣,回忆道:「霍姑娘最近两日一去茶楼,一待便是一下午。」 沈青砚挑眉,一下午这么久,莫不是喜欢上了听说书?等等,莫不是看上了那个说书先生?!! 危机感蹭蹭上升。 沈青砚瞄了眼依旧跪着的沈二,向他摆摆手,淡淡道:「行了,你下去吧。」 沈二离开书房后,他走到窗畔,负手而立,开始思考人生。 眼前好好的一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男子,霍景舒竟然疑似眼瞎看上一位说书先生? 沈青砚呢喃:「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之时,一众深闺姑娘拜倒在自己的裤腿下。由此,霍景舒怎么会选择一位说书先生而不选择自己呢? 所以,肯定是他误会了!对于自己的颜值,沈青砚自信十足。 不过,沈青砚还是接受不了这几日霍景舒对他的不闻不问、不重视。 夜深,他回到东厢房,只见霍景舒已然沉沉入睡,正与周公愉快的约会。 沈青砚做了一个幼稚的举动——将霍景舒摇醒。 他抓紧霍景舒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语气沖沖道:「霍景舒,你醒醒!」 「呜呜......」迷迷煳煳间,霍景舒支吾出声,伸手打掉了沈青砚搭在她肩上的手臂,没有睁眼,烦躁开口,「走开!别打扰我睡觉!」 沈青砚:「......」 她居然叫自己走开?不要打扰她睡觉?她还有没有做别人外室的意识! 沈青砚瞬间怒气冲天,一把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提起身,冷冷道:「给你三秒,睁开眼。」 「一、二......」 被他提起来时,霍景舒便在脑海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火速睁开眼,朦胧的睡眼楚楚可怜的望向沈青砚,小心翼翼道:「公子,您咋了?」 沈青砚:「......」他咋了?他都要被她气上天了! 「公子,您先放开我吧。」霍景舒抬手覆上被他抓着的衣领,圈住他的大手,娇弱道。 沈青砚沉静了半响,缓缓松开揪着她衣领的手,语气冰冷,「霍景舒,你可知你如今的身份?」 霍景舒被他松开后拍了拍胸口,听到他的问题木讷了几秒,口中苦涩:「知道......」 「我从未要求过你——伺候我如同别人家外室一般,可你最近似乎太过任性妄为,对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你可还当我是你男人?」沈青砚口口是道。 霍景舒被他浑身散发的寒气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他的话着急解释,「公子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将你不放在眼里。我最近就是出门逛街逛得太累了,回来只想睡觉......公子自然是我的男人......」 话间,沈青砚勐地扼住她的下颚,逼.迫她那躲闪的眼神望向自己,语气不再那么冰冷,轻声道:「那你往后便莫要常出门,我留宿落鸣居的时候都得在屋内等我。你可做得到?」 语气虽轻柔,说的话却霸道无比、占有欲作祟。 第36页 霍景舒身躯微微颤抖,眼眶中不知不觉布满了源源不断的水雾,如今她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她微微点头,弱弱开口,「我做得到......」 她眨眼时泪滴如珍珠一般缓缓滴落,浊湿沈青砚轻抚她脸庞的手,滚烫如烈火,灼烧了他的心灵。 沈青砚愣了愣,见她哭了,心中渐渐泛起内疚后悔之意,将脸挨近霍景舒精緻的脸庞,低头吻了吻她的红唇,蜻蜓点水之快。他不禁安慰说道:「乖,不哭了好不好?」 被他一安抚,霍景舒顿时哭得更凶了,瞬间泪流满面。 沈青砚蓦地惊慌失色,手脚不知放何处,这是除了两人那啥时,他第一次见到她哭得如此凶,也是他第一次将女子惹哭。 他一下子抱住了霍景舒,拍了拍她哭得颤抖的背嵴,柔声:「莫要哭了,你想何时出门便出门吧,我也不拦你了。」 话间,霍景舒骤然停下来,不敢相信的侧头望向他,「公子说话可当真?」 「当真,只要你莫要再去茶楼听那说书先生说书便可。」沈青砚淡淡道。 霍景舒一脸懵逼,关那说书先生何事?她问道:「为何?那说书先生怎么了?」 沈青砚高傲的坐直,撇开头不看她,沉默不言,饶有吃醋那味。 见状,霍景舒勐地豁然开朗,捂脸哈哈大笑,问道:「公子,你见我常去茶楼,不会是以为我变了心,看上了那说书先生吧?」 沈青砚:「......」不是吗?看她现在这样子显然不是。 他顿了顿,默默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对自己始终如一,那就好。 沈青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以吻封住她乐呵时闭不上的红唇,细细厮.磨。 眼神瀰漫着丝丝显而易见的满足,被挑起的欲迅速蔓延全身,他早已一触即发。 大战过后,沈青砚睨了眼怀中迷迷煳煳的小女人,轻声道:「我的生辰就要到了,你为我准备一下礼物吧!」卑微小沈上线。 「唔......」霍景舒微微动了动身躯,腰间的酸痛感徒然窜入神经,她皱着眉头吐出一句,「公子想要什么礼物?」 沈青砚愣了愣,现在让他说一样东西还真说不出来,他并不缺什么。 可是礼物一般不都是别人精心准备用于送人的么?她怎么还问这样的问题! 「你想送什么都行,好好挑一番。」沈青砚柔声道,语毕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霍景舒一时语塞,还说什么都行却要好好挑一番?这位兄台你诚实一点又会怎样?不就是让她精心挑选嘛! 思索了半响终于想到送他什么,可是又想到那东西应该价格不菲,她直言:「我木有钱。」 沈青砚:「......」 「我给你的钱呢?」 霍景舒抿了抿嘴,坦言:「早就花完啦!」其实是拿去开茶楼了。 沈青砚扶额,心里默默嘆了口气,他可真是养了个败家女,「明日我让沈三给你送银票。」 此话一出,霍景舒顿时见钱眼开,炯炯有神,她连连点头,「欧了欧了,我一定给公子准备一份让你满意的礼物!」 第21章 生辰礼物 为何他不经常宿…… 隔天,霍景舒带着柳月沈二到首饰铺挑选礼物,她昨夜就想好了——送公子一枚扳指。 她刚踏入铺子,首饰铺伙计立即朝她望来,眼冒精光,「这位姑娘可是来买首饰?」 霍景舒昂首点头,「我想买一枚扳指,可否将你们店里的扳指拿出来看看?」 伙计欣喜,「姑娘请跟我来!」 霍景舒跟着他走到一个放置了许多首饰的柜子前,见他迅速从柜中取出一个个盒子,纷纷打开,全是她想要的扳指。 她逐一仔细端倪,伙计用丝帕裹起一枚青玉扳指,「姑娘你看这枚青玉扳指如何?这可是我们老闆从青州取的货,数量有限!」 霍景舒接过青玉扳指,眼里闪过满意,问道:「多少银两?」 伙计得意的笑了笑,竖出四根手指,「四百一十九两,我看姑娘像是第一次来我们铺子,我给姑娘一个优惠价——四百两整好,姑娘觉得如何?」 一听四百两,霍景舒勐地瞳孔微张,离谱离谱,一枚扳指竟然卖四百两?四百两可是差不多她茶楼一年的租金! 她摇摇头,「我再看看吧。」无视小伙计失望的眼神,她将注意力投向别的扳指。 这时,首饰铺门口传来急沖沖的脚步声。 几位丫鬟小厮首当其冲踏入铺内,将本就不多的百姓挤到角落,空出一条门口到铺内首饰柜的小路。 两位女乔容丰色丽的女子有说有笑的踏入首饰铺,喜悦的氛围不容他人打破。 霍景舒回头看热闹,却意外的撞入了沈清澜望向自己的眼眸。真巧,沈清澜也是来为沈青砚挑选生辰礼物的吗? 见状,她对沈清澜尴尬的点点头打招唿。沈清澜是和一位年纪相仿的貌美女子一起来的,姐妹逛街,可见关系之好。 只见那好大的阵仗和为首的女子散发着不可言喻的千金气质,霍景舒猜测——能和沈清澜玩到一块去的定然也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官家小姐。 沈清澜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带着赵瑜走到她身旁,「霍姑娘真巧!你是来买首饰的么?」 霍景舒愣了愣,对她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髮回答道:「是啊。」 第37页 「清澜,这位姑娘是?」赵瑜眼神明亮的打量着她。 「啊对了,要介绍一下你们认识!」沈清澜做起交友中间人,指着霍景舒道,「阿瑜,这是霍姑娘,名景舒。」 她顿了顿,两步移到霍景舒身旁,低语解释,「霍姑娘,这是长公主赵瑜。此次她是偷跑回来的,不用行礼,免得暴露身份,你唤她『赵姑娘』即可。」 霍景舒身子微僵,完全不曾想她竟然见到了公主本尊,呆愣了半响后对赵瑜点点头,「赵姑娘您好。」 赵瑜将她的反应全然收入眼中,捂嘴笑了笑,双眼弯弯,「霍姑娘真可爱!」 霍景舒勐地感觉脸蛋又烫又辣,如同脸上烧起来一般,红晕蔓延。 沈清澜用手肘蹭了蹭赵瑜的胳膊,「阿瑜莫要开玩笑,景舒都害羞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清澜无比心虚,她突然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霍景舒是她大哥喜欢的女子,而赵瑜喜欢她大哥。 这是神马三角恋! 沈清澜忆起赵瑜曾多次暗示自己,让自己帮她撮合她与自家大哥沈青砚。 长公主赵瑜小时候便经常去太子东宫,见过沈青砚许多回。 赵瑜与自己说过,她从小就喜欢上了沈青砚,很想赶紧嫁入国公府。可是赵瑜曾多次暗示沈青砚,他却充耳不闻,对自己越渐疏远。 不过赵瑜没有因此垂头丧气,依旧乐观自信,认为总有一天沈青砚会看到她的好。 可沈清澜清楚的知道,她家大哥不喜欢赵瑜,喜欢的明明是眼前这位商户之女霍景舒啊。 沈清澜试图化解眼前的尴尬,开口问道:「景舒,你来买的是何首饰?需要我帮你挑挑看吗?」 霍景舒没怎么想便回答:「我来买一位朋友的生辰礼物,还在挑。」 说完她就愣住了,沈清澜可是沈青砚的亲妹妹,她应该也在准备她大哥的生辰礼物吧,那她肯定知道自己口中的朋友就是她家大哥! 果然,沈清澜愣了愣,一时语塞,最近生辰之人不就是她大哥嘛! 赵瑜雀跃,直言:「好巧啊,我也是来挑选生辰礼物的!」 沈青砚快要过生辰了,她打算来金广街这家最有名的首饰铺挑选生辰礼物,她听沈清澜说,这家铺子的老闆有许多珍藏的首饰品。 沈清澜无语,可不是嘛,你俩所说的送生辰礼物的人——压根就是同一个人啊! 这两人以后所到之处必定是修罗场...... 沈清澜连唿吸都不敢大喘,话也不多说,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最后,霍景舒买了个价格不算太贵又不便宜——价值一百五十两的白玉扳指。 白玉扳指虽不比青玉扳指翠绿精緻,戴在手指中却显得低调儒雅,她认为该是很适合沈青砚。 当她掏出一百五十两结帐时,心在不停滴血,流水的银两,太踏马心疼了! 而那青玉扳指被赵瑜买走了,长公主超级大方。 霍景舒将剩余多出来的银票默默塞进怀中,时不时都要摸一下银票是否还在,宝贝得很。 今早用膳之时沈三过来落鸣居给了她五百两,可把她高兴坏了! 那余下的三百五十两,她就勉为其难的占为己有啦。 经营茶楼的日常支出可是很费银两的。 - 转眼就到了沈青砚生辰之日。 沈青砚下值后先是回府与家人用晚膳,然后备车前往落鸣居。 临出发前,沈清澜在后门拦下了他。 「哥,这是我送于你的生辰礼物!」话间,她将手中卷好的一幅画递给沈青砚,又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这是长公主送你的!」 语毕将小盒子递给他。 她接着微笑说道:「这幅画是我好不容易托人寻来的,大哥你可要好好珍藏!」 若齐临泽在场,肯定毫不犹豫抢功劳:所託之人就是本世子我!哈哈哈...... 「至于长公主的礼物,你先收着回头再看吧。」沈清澜见他要出门,提议道。 「嗯,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长公主。」沈青砚将手中的两样礼物递给沈三,「帮我放回书房。」 沈三接过,做了个礼:「是,公子。」 见他着急要走,沈清澜喊住,衷心道:「大哥,祝你生辰快乐!」 沈青砚与她对视了几秒,缓缓点头,「谢谢。」 马蹄声不再迴荡耳边,见大哥从后门急忙离开后,沈清澜长嘆一口气。大哥走得可真急...... 估计是赶着去和霍姑娘约会吧!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 不知她大哥和霍姑娘,这俩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她大哥在府里留宿的频率越来越低了,他们俩不会干柴烈火啥都干了吧...... 沈清澜转身往回走,走廊转角只见定国公夫人刘氏迎面而来,她笑了笑,喊道:「阿娘!」 刘氏抓过她的双手,问道:「清澜,你大哥出门了?」 沈清澜愣了愣,点头:「嗯,刚走。怎么啦,阿娘有事寻大哥?」 刘氏摇摇头,眉头微皱,「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想寻你大哥聊会天。今日是他生辰,我还为他准备了长寿面呢!」 不等女儿回应,她狐疑般嘀咕,「你大哥夜不归宿的频率好似越来越高了!」 第38页 以往儿子夜不归宿时,她只当是他公务太忙,以为沈青砚为了方便宿在刑部了。 可今日是他的生辰,她打听过最近沈青砚没有什么大案件需要处理啊,为何他还是不经常宿在府里。 见状,沈清澜抱住了刘氏的胳膊,解释道:「大哥好像是去赴约了,世子好似在酒楼定了位帮他庆祝生辰呢,所以大哥才如此着急出门吧!」 刘氏面露疑惑:「明远侯世子?」齐世子和她儿子关系往来这么亲密了么?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沈清澜连忙点头,「对对,就是他!」打掩护真难。 眼睛灵活转了转,她撒娇道:「大哥不吃长寿面,清澜可想吃呢!阿娘可愿给清澜吃?」 撒娇的话语最得刘氏心,刘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你呀!没大没小的!阿娘自然是愿意,走吧,回青兰居。」 沈清澜笑着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好咧!」心里不禁腹诽:大哥,妹妹只能帮你到这了! 沈青砚来到落鸣居时,霍景舒早已备好了夜宵等他。 夜宵是她亲手做的长寿面,柳月亲自指导她下厨做的。 霍景舒坐于他身旁,撑着下颚一眨不眨望向他。 耳边传入沈青砚一大口一大口欢快的咀嚼声,她含笑问道:「公子,味道如何?」 「尚可。」干完一碗面,沈青砚优雅的取出手帕擦擦嘴,一丝不苟。 其实内心极为喜悦与满意。 想起什么,他望向霍景舒,眼眸深邃,「我的礼物呢?」 「稍等。」霍景舒走到梳妆檯前,小心翼翼的提起桌面的小盒子递给他,「公子,您的生辰礼物!」 第22章 惊喜 以霍姑娘的身份,只…… 沈青砚接过打开,竟是一枚白玉扳指,取出来仔细端倪,心里渐渐瞭然。 他将扳指戴于左拇指,抓过霍景舒的胳膊,在她猝不及防时将她笼入怀中,脑袋埋进她肩窝处,低语:「礼物......我很喜欢。」 「公子喜欢就好。」霍景舒坐于他腿部之上,略显不适的微微扭动身躯。 沈青砚抱紧她,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嗓音性.感低沉,「别动。」 见状,霍景舒不敢乱动,任由他抱着。 她从袖口取出一张黑布,开口:「公子,我带您去看一样东西,不过得蒙着眼睛跟我走。可好?」 沈青砚浅浅一笑,「好。」 霍景舒连忙用黑布捆住了他的双眼,站起身,「我们走吧!」她搀扶他走出房门,来到东院院子。 迎面而来一阵凉风,渗人心脾,沈青砚狐疑道:「是何东西?竟不在房内?」 霍景舒含笑道:「公子不妨猜猜?」话间,她点点头示意早已在院中等候的沈二准备点燃蜡烛。 这些蜡烛是她知道沈青砚过生辰起便开始准备,都是些圆柱型小蜡烛,不贵。 她将蜡烛在院子里摆成了『生辰快乐』的字样,就等着今夜实现其价值。 霍景舒见沈二完全点着蜡烛后,一边给沈青砚解开遮挡他双眼的黑布,一边轻声道:「可以啦公子!」 沈青砚眼神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光景,片刻失去光明带来的不适应让他难耐的眨眨眼。 院子里的蜡烛明亮无比,闪烁着炙热的光芒,摆出的字样更是好看极了。 他隐藏不住眼中的震撼与惊喜,耳边传来霍景舒的笑声以及她的话语声:「公子,生辰快乐呀!」 沈青砚勐地圈住她的肩膀,俯身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含笑与她对视,「谢谢,我很喜欢!」 话间,他捧住霍景舒的后脑勺,低头含.住她的红唇,细细吻着她。 黑漆漆的夜空徒添了几番暧昧的气息,两人干柴烈火,一路战斗到卧房,衣服散落满地。 - 隔天沈青砚从混沌中清醒,怀里挨着沉睡的霍景舒,只见她嘴巴吧唧了几下,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 这一刻,他竟然倍觉幸福。 他低头亲了亲霍景舒光洁的额头,起身洗漱,戴上她送的白玉扳指,离开落鸣居。 朝堂之上,齐临泽姗姗来迟,余光睨见熟悉的背影连忙大步走去,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今日来这么早?」 沈青砚嗓音低沉,「不早了。」 齐临泽眨眨眼,总感觉沈青砚哪里不对劲,好似今日的他异常意气风发,整整一个精神小伙。 他不禁好奇问道,「昨日生辰去哪了?喊你去喝酒都不见人影?」定是有别样的安排。 沈青砚摸了摸鼻子,「没去哪,就在落鸣居。」 落鸣居?果然是他想得那样,这小子又去私宅找他那宝贝的霍姑娘了! 齐临泽定睛一看,沈青砚手里居然多了一样装饰物——还是一枚白玉扳指。 不过,这扳指似乎有些普通。 齐临泽疑惑不已,想到他昨日过生辰,定是某人送的生辰礼物,他好奇问道:「这扳指莫不是霍姑娘送的?」调侃之意过于明显。 沈青砚语气严肃,「莫要在此提他人姓名。」这里是朝堂,若被有心人听到可能会添油加醋、惹祸上身。 齐临泽挠挠头,眼神无奈,「哦。」 沈青砚下值回府,前脚刚回到清铭居,沈清澜后脚就来了。 「大哥!昨夜你走得急,母亲寻过你,见你不在便开始怀疑你。如此我便为你撒了个谎,骗过了母亲。」语气略显委屈。 第39页 「你说了什么?」沈青砚给她倒了杯茶,淡定问道。 沈清澜余光瞥见他带着一枚白玉扳指,这扳指她最熟悉不过了,是霍景舒买的那一枚白玉扳指。 她不禁感到异样,心不在焉回答:「我说昨夜你被齐世子叫去酒楼饮酒把欢了!」 沈青砚:「......」他妹妹和齐临泽还挺有默契的,都喊他去饮酒。 沈清澜腹诽:她大哥戴着霍姑娘送的白玉扳指,而不是长公主赵瑜送的价值高了几倍的青玉扳指,这不就说明了她大哥心里压根就没有赵瑜!说不定那装着青玉扳指的小盒子压根就没有被他打开! 看来她大哥对霍姑娘的感情深厚,已是他人无法插足的地步。 沈清澜缓缓开口:「大哥,你今后的打算是怎样的?」 沈青砚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霍姑娘只是一届商户之女,如何入得了国公府的大门?大哥要娶她,父亲母亲定会不同意,这实在是太艰难了!」 「以霍姑娘的身份,只能为良妾......」 沈清澜越说越难过,在她看来,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两人却不能明媒正娶,这真的太遗憾了。 沈青砚沉默了半响,脸色深沉,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没说什么。 见状,沈清澜以为自己打击到他了,说了不好听的事实,便低头嘆气。 她想起什么,说道:「因为母亲昨夜寻不到你,已经开始怀疑你夜不归宿的真正原由了。」 她接着劝说,「所以,大哥你最近还是少去落鸣居寻霍姑娘吧。忍一忍,免得再被母亲怀疑!」 若让刘氏知道她大哥在成亲前曾多次与霍姑娘约会,对她的印象好感肯定会直线下降。 沈青砚默然,眼眸深邃如同漆黑的夜空。 - 最近沈青砚来落鸣居的次数变少了,好几天才来一次,霍景舒只当他是公务繁忙。 如此一来她便空闲多了,正好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忙茶楼的事。 茶楼如今装修也差不多了,她将开业日子定在明天。 霍景舒只身一人踏入茶楼,弟弟霍景轩在前台收拾东西,见她来了欣喜道:「阿姐!」 她微笑状点点头,朝后厨方向走去。 霍景轩望着她的背影,眼眸暗了暗。阿姐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若这座茶楼经营良好,等赚够了钱,我们一家人无需再依靠他人苟活,说不定阿姐能逃脱做他人外室的命运。 他需要更勤奋更努力做活、帮忙阿姐经营茶楼才行! 霍景舒观察了下大厨们制作奶茶、水果茶糖水等熟悉的做法,心里肯定的点头。 制作菜品饮品的方法都是她一一教给大厨的,她盯着他们制作,纠正他们的错误,是希望大厨们都能保证饮品质量,如此才能让客户食用满意。 「景轩,阿爹阿娘最近可好?」霍景舒走出来,问道。 「他们都挺好的,每日在庄子里种种菜,浇浇花,就是阿姐半个月没去看阿爹阿娘,他们都有些想你!」霍景轩犹豫道。 「等开业后不忙的时候,我便会去庄子一趟。」霍景舒见他炯炯有神的双眼,逐渐长开的五官,不由的帅气勃发。 她怔然,景轩今年也有十六岁了。 因为各种原因,她不能经常来茶楼看管生意,所以打算平日里将茶楼交给弟弟霍景轩帮忙看管。 正好他在庄子里无所事事,来茶楼做活这一事还是他自个儿提的。 朗朗少年懂事了不少。 开业这天註定热闹非凡,闹声哄哄。 金华街虽不敌金广街繁华出名,却也是客流量非常多的地方,来往的客人接连不断。 茶楼就在金华街,如此地势条件是她租下这座高楼看到的好处之一。 霍景舒为茶楼取名为『悠闲阁』,希望所有来往的客人都能感觉悠闲自在。 门匾早已定制好,被红布遮盖住,就等着这一天被揭下。 巳时一刻,到点开业,锣鼓喧天。 霍景轩与其他伙计打开茶楼大门,在敲锣声以及围起来的路人眼中,小心翼翼的揭下了茶楼门匾,『悠闲阁』三个大字瞬间暴露在大家眼前。 伙计们大声吆喝:「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咯喂!『悠闲阁』今日开业!全场买一送一!」 一位被吸引走来的中年男子疑惑道:「买一送一?是何意思?」 买菜路过的大婶附和道:「对啊,这是何意?我们不懂啊!」 霍景轩笑着解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全场买一送一,你买一样饮品我们茶楼送你另一样饮品,随你挑选!快进来看看吧!」 「好像听起来确实不错!各位我先进去一探究竟!」中年男子摆摆手,大步踏入茶楼内。 路人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点头,一前一后走进茶楼。 一位年轻男子与一位清秀姑娘携手进来,坐下一看饮品名称,整个人错愕万分,「奶茶?这是神马东西?六两一壶如此贵?」 身旁的女子疑惑:「超级水果茶又是什么?二两一壶也不是很贵!」 霍景轩含笑前来,「二位好奇的话,都可以品尝一下!二位可以购买一壶奶茶,我们送于你们一壶水果茶!买一送一的优惠活动只限今日哦~」 「整挺好!娘子,买它买它买它!」年轻男子一脸兴奋望向身旁的女子。 第40页 年轻女子缓缓点头,「那就点吧!」 「哦耶!」 第23章 红印子 为何走得如此急切…… 霍景舒坐在他们俩身后,见他们下单欣然一笑。 她将自己扮成客人坐于此处,时刻留意着客人的动态,观察他们是否对饮品喜爱,结果客人好像都是笑着离开的。 她将沏茶类如龙井、铁观音碧螺春等定价不算太高,对比了隔壁金广街的茶楼,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价格略低了一丢丢,这是打价格战的优势。 而新颖的奶茶、水果茶等茶品的价格是她根据成本、获取利润等所定的,没有市场可对比,她本来对此还有些担忧的,不过见客人没有异议就购买了,她便安心了些许。 霍景舒虽为『悠闲阁』背后的东家,但她作为女子,终归不好出面。 由此,茶楼客人基本上都是霍景轩以及其他伙计在招唿。 另一头,沈清澜和长公主赵瑜逛街逛累了,路过『悠闲阁』,赵瑜停住了脚步,新奇的望着这座新开业的茶楼。 沈清澜疑惑,「怎么了?」 「买一送一!全场买一送一!各位快来看看!」 赵瑜雀跃,「清澜,买一送一诶!我们进去瞧瞧吧!正好我们都走累了,进去歇歇!」 这茶楼真有意思!买一送一这不是亏本营业、福利大众吗? 沈清澜扶额,对她觉得什么都有意思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点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嗯嗯。」 赵瑜和沈清澜刚踏入茶楼,霍景轩便匆匆走来招唿她们,毕竟这排场大成这样,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总之,不好惹,好好招待就对了。 霍景轩敬重道:「两位小姐想坐哪?二楼有包间。」 沈清澜:「劳烦你帮我们安排包间。」 霍景轩瞭然,「好的,请跟我来。」语毕,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清澜点点头,刚抬脚走了两步,只见身旁的人儿没有跟上,便疑惑转身,「阿瑜?」 赵瑜余光瞥了她一眼,纤细手指定定一指,「清澜,你看那是不是霍姑娘?上次在首饰铺遇见的霍姑娘,还是你介绍于我认识的。」 认识新朋友新姐妹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手指指向的方向正是坐在角落里的霍景舒,她正随意的用手掌撑着脸颊,眼睛不知看向何处,似是在想些什么。 沈清澜定睛一看,确实是霍景舒,眼神不禁显露出一丝欣喜,「是她。」 赵瑜雀跃,「不如我们和霍姑娘一样坐在一楼大堂好了!或是和她搭个坐?」语毕,她抬眸看向沈清澜,似是在徵求她的同意。 沈清澜笑了笑,「我们过去和她坐一起吧。」 「好!」赵瑜欣然走在前面,方向是霍景舒的座位。 沈清澜望着她欢快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苦楚。 赵瑜见到自己介绍给她认识的霍景舒这么开心,然而霍景舒真实身份却是赵瑜心悦的男子喜欢的姑娘...... 赵瑜不知道这一层身份,对于偶遇新朋友她是那么的高兴。 这明明是她大哥的桃花债,却偏偏总有一方因为她的不真诚而受到伤害!这一方极有可能就是她的闺中密友赵瑜! 「你好呀霍姑娘!」赵瑜笑意满满,轻轻拍了拍丝毫未察觉到她们走来的霍景舒的肩膀。 霍景舒恍然,呆呆扭头,只见笑容灿烂的长公主赵瑜和她身后木讷的沈清澜。 她展颜一笑,「你们好呀,赵姑娘沈姑娘!这么巧!你们刚来?」 赵瑜点点头,「是啊,我们刚来。」 霍景舒见她们站着一动不动,像是来找她搭坐,可她们千金小姐不都是上二楼坐包间嘛?怎么会这么接地气愿意与她坐一楼大堂? 她略显不自然的开口,「你们坐哪?要不和我坐一起?」 霍景舒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不想赵瑜欣然点头,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一边说:「好啊好啊!」 沈清澜坐下,「景舒不介意就行。」 三人坐在一块聊着天,一边听说书,一边喝奶茶,其乐融融。 赵瑜喝了一大杯奶茶,惊喜道:「这奶茶真好喝!好新奇呀!」 她在宫里喝过许多茶,却从未喝过这种茶——既有奶香又有茶香,巧妙的融合使奶茶的味道变得十分美味。 霍景舒浅浅一笑,真情实感,「您喜欢便多喝些。」 「嗯嗯!」 霍景舒扭头看向一楼属于说书先生的大舞台,并搭在胸前的长髮飘落于背后,明艷的容颜全然显露出来。 忽然间,赵瑜脸色一变,骤然站起身,眼神慌乱,说道:「我有事需着急离开。霍姑娘,告辞!」 她还喊上了沈清澜,沈清澜急急忙忙跟上,留下一脸懵逼的霍景舒。 霍景舒:「......」长公主莫不是偷跑出来被发现了? 豪华的马车上,沈清澜茫然,问道:「阿瑜,为何走得如此急切?我们莫不是遇到了危险?」 赵瑜摇摇头,蓦地抓.住了沈清澜的双手,眼中隐含看不懂的情绪。 顿了顿,她直言,「清澜,我刚刚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沈清澜眉头直皱,紧张道。 赵瑜抓紧了沈清澜的手,吞吞吐吐道:「霍姑娘左耳耳根处好似有红痕......就是那种被男子......」 第41页 沈清澜哑然,又听见她继续说,「我以前曾在父皇新纳的妃子颈脖处见到过类似霍姑娘身上的红痕......」 赵瑜惊恐不已,问道:「清澜,霍姑娘你是如何认识的?她真的是未出阁的女子吗?」语毕,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 沈清澜眼神不自然,呢喃:「我不知道......」 这种事,她想到的第一种可能是——她大哥对霍姑娘做了不轨的事情。 沈清澜蓦地脸色爆红,不会吧不会吧,她大哥这么勐的吗?可这也太越距了!霍景舒与她大哥可是并未成婚的! 这两人竟然未成婚就有了肌肤之亲,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她大哥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简直禽兽不如! 沈清澜思索了半响,冷静下来。 不对劲,她了解她大哥沈青砚的品性,她大哥不像是会做出这么越距的事情的人! 难道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莫非——她大哥以为父亲母亲不同意霍景舒嫁进门,想了一出『以子要挟』的戏码? 让霍姑娘怀上孩子,以此让父亲母亲同意她嫁进门,父亲母亲不忍沈家子嗣流落在外,必然同意两人的婚事。 沈清澜如此想了想,竟然觉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极大! 可这显然有点荒谬。 如果不是这种可能,那还会是什么情况呢?霍景舒和她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清澜徒然慌乱不已,平心湖里泛起了一阵阵波纹。 赵瑜见她恍惚不已,嘆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清澜,交友不慎不是你的错,以后你少和霍姑娘来往就是了!」 「万万没想到,霍姑娘未出阁就与他人有亲密接触,如此不守规矩!我还一直以为,她会是可深交的朋友。」 沈清澜汗颜,不认同的眨眨眼,可是和霍景舒亲密的——极有可能是她大哥啊! 另一头,霍景舒不明所以的挠挠头,呢喃:「她们俩怎么走得如此急切?」 柳月从几米外走近,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霍景舒疑惑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柳月看到了什么,小声惊唿:「姑娘,坏事了!您耳根后面有红红的印子......」 霍景舒惊讶的挑眉,立即抬手捂住了耳根处,又将头髮撩到胸前,稳稳遮住了耳根后的地方。 她苦笑着捂脸,不是吧阿sir,丢人丢大发了! 这红印子其实是前日沈青砚来落鸣居的时候,狠狠的折腾了她一晚留下的。 他飢饿淋淋的模样感觉像是把好几天没来落鸣居时积累的,都泄给了她,把她累的够呛。 今日还害她出丑,丢人就算了,这下可能是被长公主赵瑜看见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急切离开。 完了完了,赵瑜知道了定会告诉沈清澜,不知她们俩会如何想自己。 都怪沈青砚! 朋友没交成就算了,赵瑜和沈清澜定会以为她是那种随便的女子,恐怕往后都不会与自己来往了。 沈清澜知道自己与沈青砚有过来往,那她会将红印子的事联想到她大哥吗? 她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怀疑,认为自己会是那种使用不堪手段之人,贪图权财,妄想嫁入沈家。 沈清澜对自己的身份也定会怀疑,若被她知道自己是沈青砚的外室,她定会唾弃自己吧。 霍景舒眉头紧皱,表情难看得厉害,深虑不已。 - 几日后,『悠闲阁』依旧生意兴隆,客人持续火爆。 霍景舒没想到奶茶意外的受欢迎,许多有些小钱的百姓是茶楼的回头客,偶尔几日便来一趟,还会将『悠闲阁』推荐介绍给他人。 而隔壁金广街的茶楼,齐临泽坐在一楼大堂,拿起掌柜的记帐簿拍倒一只苍蝇。 他晦气的将已亡故的苍蝇丢掉,心里一阵阵无奈:他的客人都去哪了?!! 这座茶楼原是沈青砚为了给霍景舒的家人赎身,换给自己的。 那时候,这茶楼的生意可是好极了!在他眼里就是香饽饽一座! 可现在,只有拍苍蝇的份了! 齐临泽搞不懂为何客人越渐流失,生气的用力拍了下桌子。 第24章 悠闲阁 他的命都是阿姐换…… 远处的伙计听见声响抖了抖, 害怕的揣紧了手,走过去安慰:「世子莫生气,这客人喝腻了金华街『悠闲阁』的茶, 定会回来我们茶楼的!」 齐临泽挑眉,重复道:「金华街『悠闲阁』?那是什么地方?」 小伙计见他不知道, 开始为他科普, 「世子您不知道?前几日金华街开了家茶楼,名为『悠闲阁』, 听说那里的奶茶和水果茶味道不错,如今可出名了!」 「奶茶水果茶?这又是什么?」齐临泽脸色难看。 「世子不妨去『悠闲阁』瞧瞧,喝一下那是什么东西。小的没有去过,也没有喝过, 告诉不了您。」小伙计虔诚道。 齐临泽缓缓点头,「你说的有模有样。」 话间, 他勐地变脸,重重的拍了下小伙计的头部, 威严训斥道:「可你竟然让本世子去关顾抢走了我们客人的茶楼的生意, 你说一下——你这是何寓意?」 小伙计被吓得直抖,瞬间跪下抱住了齐临泽的大.腿,哭喊:「小的再也不敢了,世子恕罪!」 「哼!」齐临泽轻轻将他踢开, 离开了自己的茶楼。 第42页 他前脚刚骑马离开金广街,后脚便踏入金华街,一眼望去便看到了一座门口满是喜气洋洋的客人的茶楼。 门匾上刻着『悠闲阁』三个大字, 正是他的死对头茶楼。 齐临泽拴好马,直接气势汹汹的登门造访,走进『悠闲阁』。 让他看看, 抢走了他茶楼生意的『悠闲阁』,究竟有哪里新奇的地方? 齐临泽没有上二楼包间,而是在一楼大堂找位置坐下来,面无表情喊道:「小二!」 一道阴影笼罩在他身旁,「这位客人,需要喝点什么?您可以试下我们『悠闲阁』的招牌——奶茶!」 话间,齐临泽蓦地感觉这声音异常熟悉,抬眸望去,顿住。 来招唿他的居然是霍景轩,眼中尽是惊讶。 霍景轩一家子除了霍景舒,不都是被沈青砚安顿好了吗?他怎么还出来打工? 齐临泽问道:「你为何在这?」 霍景轩见到齐临泽也惊讶不已,愣了愣,解释道:「我不想在家无所事事,便出来做活,正好在这家茶楼新开业,在招人。世子,您想喝点什么?」 齐临泽瞭然点头,打量他几眼后,继续问:「莫唤我世子,对了这座茶楼的东家在吗?」语气严肃。 霍景轩顿了顿,说:「东家好似不在,她不经常来。」心里心虚不已。 齐临泽又问,「你可知这座茶楼的东家是谁?」 这东家也是胆大包天,敢在他的茶楼附近开茶楼,还敢抢他生意! 霍景轩想了想,回答:「我也不认识东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挺神秘的。」 神秘?难道是哪位达官贵人?若是真是哪位朝廷命官,以他世子的身份也不能与其讨回公道。 齐临泽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时运不济啊! 他见霍景轩依旧笔直的站于自己身旁,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他是霍景舒的亲弟弟,便点了『悠闲阁』的招牌奶茶。 霍景轩走开后,顿时松了口气,替阿姐掩护成功。 齐临泽喝了一口奶茶,蓦地愣住了,这味道也太好了吧! 默默喝完一壶后,直觉真香!这茶楼东家确实是个人才,整出了『奶茶』这种好喝的东西。 他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悠闲阁』。 从茶楼角落里走出来的霍景舒将这一切全然看在眼里,对齐临泽的到来疑惑不已。 她对霍景轩说道,「景轩,世子问你什么了?」 霍景轩老实交代,「世子问起『悠闲阁』的东家,我说东家今日不在,他很神秘,也很少来茶楼。」 「世子见状便没说什么,喝了一壶奶茶后就离开了。」 霍景舒瞭然,思索了半响。 话间,他继续道,语气欣喜,「阿姐请放心,我将阿姐交代的事全放在心里,定然不会暴露阿姐的身份。」话语间显露出一丝小骄傲。 霍景舒思绪回神,轻轻一笑,感激道:「景轩,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谢什么呢!您是我的阿姐,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霍景轩略显生气道。 霍景舒嘴角勾了勾,「是阿姐错了。」 她顿了顿,对霍景轩认真问道,「景轩,往后我便将掌柜一职交託于你,你觉得可好?」 这些日子她渐渐发现——霍景轩有做掌柜的天赋,算帐什么的做得好极了,而且对付难缠的客人也处理得很好。 将茶楼大大小小的琐事都交给霍景轩来做,是个极好极让她放心的决定。 霍景舒打量了霍景轩几眼,他的眉眼见徒然多了几分英气和硬朗。 面对如此争气聪明的弟弟,她还是很骄傲的。 「阿姐交託的事情,我定会全力以赴。阿姐放心吧!」霍景轩眼神坚定,毅然道。 他自那次不争气的生病后,知道爹娘将姐姐卖给了达官贵人做外室,懊悔不已。 从病好的那天起他便发誓——此生定会好好照顾阿姐,阿姐的事就是他的事,决不能再让阿姐受到任何委屈。 现在阿姐让他管理茶楼,他管理;阿姐让他做掌柜,他便做。 他的命都是阿姐换来的,这些轻而易举的事情又算什么。 霍景舒听完他的话,欣慰的笑了笑。 - 余贵妃生辰宴在即,宫殿内翻新的宫墙金红交接,灿烂无比,宫女太监一片喜气洋洋。 此番盛宴邀请了许多皇亲国戚、世家大族,其中定远侯一家、定国公一家都在应邀名额之内。 宫殿内,余贵妃拉起赵瑜的手,在心中轻嘆一声,安慰道:「乖女儿,放心吧。他们沈家一定会来赴宴的!」 作为余贵妃之女,长公主赵瑜对于即将到来的母妃生辰宴可谓高兴得不得了。 她微微点头,「但愿如此吧。」 赵瑜期盼不已,因为这次,她终于可以见到心仪之人——沈青砚。 赵瑜长年居于深宫,及笄后偶尔偷跑出宫玩,亦或者去拜访宗室世家。 她去定国公府拜访过几次,却鲜少能见得到沈青砚。 他不是有重要公务缠身,就是被父皇派去远方执行任务。 她与沈青砚之间的缘分似乎不大好,她心悦他,却不知他对自己是何想法。 赵瑜对于沈青砚,始于年少的喜欢。 围场狩猎,少年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骑着黑马飞快般路过女扮男装的自己,那时的少年眼中只有猎物。 第43页 可他却心地善良,在她马匹发疯就快要甩飞自己时,少年没有见死不救,而是运用轻功救下了她——一个女扮男装、身份普通的小侍卫。 少年接受了她的道谢后迅速投身于下一场狩猎。 他却不知,少女的情愫在那一刻于心底里暗暗萌芽。 这次母妃生辰宴,她一定要见到沈青砚。 赵瑜秉着做人坦坦荡荡的道理,还决定要在宴会上找个合适的时机对他表明心意。 不能再拖了。 这一天终于到来。 大清早一群宫女太监捧着许多皇帝赵闲赏赐给余贵妃的奇珍异宝,前前后后踏入余贵妃的宫殿。 定国公一家子与明远侯父子俩早早提前到来,纷纷在御花园与他人相聊甚欢。 齐临泽长臂一揽,按住沈青砚的肩膀,望着眼前走走停停的朝廷命官之子,似笑非笑说道:「青砚,你可知为何贵妃娘娘邀请了如此多青年才俊?」 沈青砚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接话:「为何?」 齐临泽微微吃惊,「你真不知?」 「我需要知道吗?」沈青砚不解。 「看来国公夫人没有告诉你。」齐临泽抿了抿唇,解释道,「小道消息——余贵妃借着这次生辰宴,实则是想看看我大显的青年才俊,为长公主挑选驸马呢!」 「所以你我都在应邀名单,还有周太傅之子、礼部尚书之子、傅老将军小儿子等等......」 沈青砚眉头微皱,狐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府中有一嬷嬷,与余贵妃身边的嬷嬷是两姐妹。」 齐临泽眼眸闪现出异样的光芒,接着说,「国公夫人与后宫嫔妃常有往来,这消息夫人该是知道的,却没有告知你,这是何意?」 「我估摸着——夫人怕是也不能替你拿主意吧,你们家拿主意的该是定国公。所以夫人没有告知你今日选驸马之事,是想再与定国公商议吧。婚姻大事,媒妁之言。青砚,你的婚事怕是只能由你父亲定夺了!」 齐临泽分析得头头是道,语毕哀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青砚黑着脸甩开他的手,眼眸深邃,眉头紧皱。 远远而来衣着华丽的余贵妃,余光瞥见十几米外的清冷男子,拉过身旁女儿的手,对她柔声道,「瑜儿,沈青砚真的来了。」 赵瑜直勾勾的盯着远处负手而立的男子,心花怒放,「母妃,我终于见到他了!」 余贵妃笑了笑,眼眸中隐含深意,缓缓道:「瑜儿,除了沈青砚,你也可以看看其他男子,多与人认识,多交谈。」 「我知道了母妃!」赵瑜点点头,心不在焉道。 第25章 扳指 可我只想要你...…… 余贵妃还想说什么, 却忽觉口中苦涩无比,没再说什么,怕绕了女儿的兴致。 这场宴会虚为她的生辰宴, 实则是——她想为自己的宝贝女儿长公主赵瑜精心挑选合适驸马之位之人。 她清楚知道,赵瑜喜欢的人是沈青砚, 可她并不愿将女儿嫁给太子一派的人。 沈青砚是太子的谋士, 心向太子,想要策反他, 难度系数极高。 众人纷纷入席,歌舞昇平。 赵瑜在宴会上时刻留意着沈青砚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缓缓坐下喝茶,她便坐下喝茶;只见他端起碟子吃菜,动作优雅, 她便吃菜;他看向何处,她便与他看向同一个方向。 赵瑜心中的喜悦装满了一大盆就快要溢出,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 喜欢他,也喜欢他的所有。 霎那间, 赵瑜双眼聚焦于沈青砚左手一处地方, 瞳孔微张,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左手上大拇指戴的扳指不是她送的那一枚,却十分熟悉...... 她想起来了,这是那个与沈清澜结交的商户之女霍景舒所买的白玉扳指! 当时, 她与沈清澜和霍景舒,三人一起在首饰铺挑选首饰。 她为沈青砚挑选生辰礼物,送了他一枚青玉扳指, 而霍景舒说过为一位朋友挑选生辰礼物。 难道她说的过生辰之人也是沈青砚? 与自己要送礼物的人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霍景舒一介商户之女是如何认识沈青砚的? 她不理解。 而如今,沈青砚一直戴着霍景舒送的白玉扳指,却没有戴她送的青玉扳指...... 这说明什么? 赵瑜弱弱的摇了摇头, 眼眶逐渐泛红。她的猜想会是真的吗? 难道沈青砚有了心仪之人,而这个心仪之人就是霍景舒? 所以他才会戴着霍景舒送的扳指,而不是看中价值而戴她送的高价格的青玉扳指。 可是霍景舒明明与他人有染! 那日在『悠闲阁』,她明明看到过霍景舒耳根后的红印,那是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所留下的痕迹! ......莫非这个与霍景舒有染之人是沈青砚! 可是,以沈青砚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出格之事呢? 她的猜想一定不对。 赵瑜难受的喘气,两手握紧了拳,指甲深入血肉中却不自知。 她深深的朝沈青砚望了一眼,眼中渐渐浮现出坚定。 赵瑜全然不信自己的猜想,除非沈青砚亲口告诉自己——他有了心仪之人。 沈青砚抿了一口茶,侧面投来的目光似乎过于刺眼,让他无法忽视,表情不自在。 第44页 他用余光瞥见——是长公主赵瑜一直在留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是为何?他有些不敢往男女之情方向想,思绪乱糟糟。 若赵瑜真喜欢自己,就麻烦大了。 沈青砚轻咳,对身旁的胞妹说一声:「我出去透透气。」 沈清澜眉头微皱,点点头:「哦,早些回来。」 依旧留意着沈青砚的赵瑜意识到他有所动作,猜测他该是出去走走,便觉得时机到了,连忙起身。 她撇下了身边的宫女太监,只身一人跟在沈青砚身后。 只觉沈青砚的步伐极慢,像是在等她跟上似的。 赵瑜摇摇头,立即将这不可能的想法甩掉。他怎么会等她呢? 沈青砚漫步走到御花园一处池塘边上的小亭子,停下脚步望向边上的柳树,翠绿鲜嫩。 耳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听力很好,缓缓转身。 只见来人唿吸急促,察觉他转身后眼神逐渐飘忽,定定的站在他身后,不敢看他。 沈青砚面无表情的做了个礼:「拜见长公主殿下。」 赵瑜睨了他一眼,表情不自然,「沈大哥,快起身!」 沈青砚抿了抿嘴,开口:「公主怎会在此处?」 「我是跟着沈大哥到此处的。」赵瑜直言,双手默默扣紧。 「哦?」沈青砚猜到她有话与自己说,便问道:「公主可是有事与微臣商议?」 赵瑜顿了顿,深唿一口气,开门见山:「沈大哥,你是否已有心仪之人?」嗓音微微颤抖。 沈青砚挑眉,看来他的猜想可能性很大——赵瑜真喜欢自己。 可他不喜欢赵瑜。 沈青砚沉默了半响,直视她的双眼,坦言道:「有。」 话间,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某位住在落鸣居的女子...... 他皱了皱眉,赵瑜一瞬间已成悲痛欲绝的模样,嘴角颤抖的问:「是谁?你心仪之人是谁?」 沈青砚无言,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冷淡道:「请公主殿下莫要把心思放在微臣身上。」 赵瑜摇摇头,勐地抓.住沈青砚的衣袖,略显卑微道:「我不要,沈大哥我心悦你!你看看我——可好?」 话间,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沈大哥,你还记得吗?十四岁那年围场狩猎,你救了我!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关注着你,默默喜欢着你,期望待到婚嫁之年嫁给你!我对你的喜欢不会比你心仪之人少!」 沈青砚在心底里嘆了口气,直言:「可是公主殿下,微臣并非心悦您,我们没有结果......」 他冰冷的话语犹如刀箭,将赵瑜狠狠击穿,她身子抖了抖,神情颓败。 沈青砚冷着脸做了个礼,「公主殿下大可多看看今日来赴宴的青年才俊,想必其中定有适合殿下、喜欢殿下的男子。微臣告退。」 赵瑜失望的望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呢喃:「可我只想要你......」 - 沈青砚离开后,赵瑜失魂落魄般坐于亭子内,以为没有人在呢便开始大声哭泣,唿吸一颤一颤。 襄王赵轲见亭子中只剩赵瑜一人,还在哭个不停,心疼不已。 他本在不远处默默偷听,将两人的话语全听了个遍。他嘆了口气,这儿女情长的事......他可不会处理! 赵轲沉默了半响,可赵瑜的哭泣声实在是太恼人了,便缓缓从暗处走出来。 赵瑜余光中察觉到前方出现一抹阴影,吸了吸鼻子,抬头。 见是襄王赵轲,一阵阵委屈感瞬间冲上心头,哭喊道:「呜呜呜......皇叔......」 赵轲摸了摸她的脑袋,立即柔声安慰她,「好了,不哭了!」 赵瑜顿了顿,「皇叔为何出现在此,您可是听到我与沈大哥的谈话?」 赵轲承认:「嗯,路过听到了一些。」 「呜呜呜......皇叔!沈大哥他不喜欢我!」赵瑜哭诉,「我好惨!」 赵轲不忍心凶她,便佯装严肃:「瑜儿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国公主,怎能为了儿女情长如此哭喊呢?」 「可是我身为公主,一点都不快乐!」 「为何不快乐?就因为沈青砚没有心悦你?」赵轲问道。 赵瑜沉默了几秒,故意不回答,皇叔您不是都听见了么,还问! 她就是不快乐,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自己的婚姻大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从小不能出宫玩,还要学习各种礼仪功课。 总之,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沈青砚不喜欢她。 赵轲揉了揉她的哭脸,语重心长道:「莫哭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得是,咱瑜儿莫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可以多看看身边对你好的男子,实在放不下的话,皇叔可以帮你向圣上赐婚。」 「不过,瑜儿想想往后的日子,若你真嫁于沈青砚,你可忍受得了他心里住着别人,他一向性格冷淡,对你必然冷淡如常,又不是对待心仪的女子。瑜儿,你说是与不是?」 赵瑜唿吸一窒,整个人怔然。 赵轲继续:「瑜儿,现下你可敢真与沈青砚成婚?」 赵瑜脸色难看,撇开脸,「可我不甘心......」 她想到了什么,对赵轲哀求道:「皇叔,你可愿帮我?」 「帮你做甚?」赵轲困惑。 第45页 赵瑜定定的望向湖面,「帮我调查一下——沈大哥心仪之人到底是谁?」 赵轲抿了抿嘴,劝说:「瑜儿,沈青砚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他虽为朝中权贵,又深得圣上与太子的喜爱,可他品行不端!」 赵瑜愣住,狐疑:「皇叔,您是什么意思?」 赵轲直言:「沈青砚他养了外室,那女子就住在落鸣居。」 赵瑜身躯微微僵硬,默默摇摇头,「我不相信......您可有证据?」 他可不能直接说出他的手下因为党派之事调查过沈青砚外室的事,赵轲想了想,撒谎道:「皇叔的手下执行任务时亲眼所见——沈青砚与一女子上了同一辆马车,回了落鸣居。」 赵瑜眼珠子灵活一转,顿住,对赵轲的话语深信不疑,又联想到霍景舒与落鸣居,身子不禁抖了抖。 她不禁怀疑起霍景舒的身份,霍景舒可真是商户之女?她有没有可能就是沈青砚的外室! 赵瑜思索了半响,擦干眼泪,对赵轲缓缓道:「皇叔,我好多了。谢谢您!」 语毕,两人一起回到宴席中。 赵瑜习惯性的看向沈青砚的位置,只见早已无人,空空如也。 第26章 不甘 为什么沈大哥不喜欢…… 赵瑜拉过沈清澜到边上, 轻声问道:「清澜,你可知你大哥在外面养了外室?」 沈清澜撞入她红彤彤又急切的眼眸中,愣了愣, 回想她的问话,直接惊唿:「怎么会?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啊!我大哥怎么可能在外面养了外室?」 话间, 她想起齐临泽那吊儿郎当、我行我素的纨绔模样, 身子微微僵住,表情变幻莫测。 若她大哥真养了外室, 那一定是被齐临泽带坏的! 赵瑜沉默了一会,丧着脸说道,「清澜,霍景舒可能就是沈大哥的外室。」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悠闲阁』与霍景舒见过面, 那时候我急切拉你离开就是因为看到了她耳根处有红印子......」 「若霍景舒真的是沈大哥的外室,那红印子想必就是沈大哥所为。」赵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 只觉心口疼得厉害。 他们在一起了,他们亲密无间, 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已与别的女子有染的沈青砚, 还值得我喜欢吗?还值得我付出一切嫁他为妇吗? 我可是当朝长公主——大显最矜贵的女子! 沈清澜觉得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眉头直皱,「阿瑜,待我回府询问大哥!」 赵瑜点点头, 脸色苍白,「好。」 - 申时过半,余贵妃生辰宴结束, 众人散去,人走茶凉。 赵瑜坐于母妃宫殿的红木榻上,时刻低着头, 神情失落,思绪飘远。今日受到的重重打击让她不再快乐了。 「瑜儿?」余贵妃在丫鬟的拥簇下踏入寝宫。 赵瑜淡淡抬头,「母妃。」 她见女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走上前拉起赵瑜的小手,柔声低语:「今日可是累着了?为何情绪不佳?」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溺爱。 赵瑜抿了抿嘴,哭丧着脸摇摇头,「母妃,我心里好难受,沈大哥他不喜欢我!并且他还在私宅养了外室!」 「外室?」余贵妃嘆了口气,「本宫以为如沈青砚那样的逸群之才是好色有度之人,却不想他也会顶不住红尘女子的媚诱!本宫算是看错人了!」 她接着问道:「定国公与国公夫人可知道沈青砚养了外室?」 赵瑜默默泪流,眼神空洞,「应该未知。」 余贵妃瞬间激动,「如此正好!本宫明日就让人去请国公夫人入宫,亲口告诉她沈青砚卑鄙无耻的行径!」 话间,赵瑜勐地伸手框住欲付出行动去吩咐丫鬟的余贵妃,脸色急切,慌张又剧烈的摇头,「母妃,不可!不要这样做!」 母妃摆出如此大的阵仗请国公夫人入宫,皆时一定无论宫里宫外会将沈大哥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还会害得他臭名昭着,甚至被父皇降官级。 沈大哥如今在朝廷的官位该是他辛辛苦苦、十分不易得来的...... 赵瑜并不想以此影响沈青砚的官级,害得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前功尽弃,要怪就怪霍景舒!都是她,一定是她主动勾引了沈大哥! 「傻瑜儿,你怎能如此善良呢?」余贵妃猜到她在想什么,尽是无奈。 赵瑜忆起霍景舒明丽的娇.容,泪珠从红红的眼眶中不知不觉的滴落,「母妃,为什么啊?为什么沈大哥不喜欢我?」 为什么沈大哥愿意与霍景舒在一起?本公主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啊? 余贵妃将赵瑜轻轻抱住,拍了拍她因落泪而颤抖的背嵴,安抚道:「瑜儿,这种三心二意的男子不要也罢!你贵为长公主,显都众多优秀男子皆可选择。」 她想起什么,「周夫人与本宫交好,不知周太傅之子周毅谋——你可曾见过?周公子身为朝廷正四品官员,无论身世品行哪方面都是不错的!」 余贵妃眼中一片清明,从她入宫起便知道帝王情深不过是虚假,在深宫中最有用的从来都是妃嫔的位分,而不是他说的那一句短暂的『喜欢』。 因为他一转眼,就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子。 搞事业才是王道!所以她心向襄王赵轲,成为了襄王一派之人。 她生育有长公主赵瑜,却无子,投靠襄王是最好的选择。 第46页 她也甘愿留在深宫中做赵轲的卧底,为他默默潜伏,为他从皇帝以及许多达官贵人的夫人身上套取必要的情报信息。 而同时,周太傅亦是襄王一派最得力的成员之一。若周太傅之子周毅谋与自己的女儿赵瑜成婚,那定是强强联手,可以让周太傅更加忠心于襄王! 赵瑜宛如没有听见,撇开脸,「可我只喜欢沈大哥......」 余贵妃定定的望着她,霞光透过宫墙绣窗,虚虚掩掩的落在赵瑜白.皙的脸上,温暖寂静。 她女儿明明是如此的尊贵,如此的美好...... 她对女儿精緻的面庞看了良久良久,无可奈何,最终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既然女儿如此喜欢沈青砚,那她为了女儿能得到幸福,也该做些什么。 沈青砚虽然在宫外养了外室,但是若他和瑜儿成婚前,能将与那红尘女子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她也不是不能让沈青砚成为瑜儿的驸马。 待他们成婚后,若她能策反沈青砚便再好不过了。 - 今日是余贵妃的生辰之日,生辰宴过后很快便是皇帝翻牌子时间,赵闲依着惯例留在余贵妃的宫中。 太监高喊:「陛下驾到!」 皇帝赵闲下了轿子,慢步踏入宫殿内,余贵妃匆匆从里面走出来,仪态端庄大方,「臣妾恭迎陛下。」 「起身吧。」赵闲将她扶起,留意到榻上桌子放着一盏茶,茶杯似乎早已没有余温。 他顿了顿,问道:「生辰宴过后,瑜儿可是来过?」 「回陛下,瑜儿刚走,陛下便来了!」余贵妃无奈的笑了笑,「瑜儿还闹了小脾气。」 赵闲坐下,挑眉:「哦?她怎么了?」这事新鲜。 余贵妃抿了抿唇,「她呀,想嫁人了!跟我闹着要嫁给沈青砚呢!」眼神中流露出精光,一丝说谎话的惊恐都没有。 赵闲愣住,眼神显露出一丝怔然,后而豁然开朗,爽朗的笑道:「瑜儿这丫头竟然喜欢沈青砚?真是让朕惊讶!」 余贵妃腻了他一眼,腹诽:你当然惊讶了,你日理万机无暇探望瑜儿,你雨露均沾宠爱妃子却不常去瑜儿那说说话。 你爱子却不关心女儿,若非我与瑜儿背靠余家,你压根不会多留意我们。 余贵妃捂嘴含笑,「是啊,少女心事如此美好。不知陛下如何看待?」 赵闲捏着佛珠转了转,满意道:「如此也是极好,朕看沈青砚这孩子聪明优秀,与瑜儿也是极相配!」言外之意过于明显,他对沈青砚很满意,也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余贵妃见状,连忙起身缓缓半跪,诚心诚意般开口,「请陛下替瑜儿赐婚!」 赵闲挠挠头:「爱妃快起身,待朕寻一日与定国公商议此事再做定夺。」赐婚这事不得随意鲁莽,更何况赐婚对象还是定国公之子沈青砚。 定国公是朝廷重臣,他的儿子沈青砚亦是。 他们沈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若勐然赐婚,可能会让其他朝廷命官觉得皇帝的他偏向沈家。 - 当晚,沈清澜与家人一同回到府中,第一时间便是闯进清铭居——找她提前离开的大哥沈青砚质问! 她气势汹汹的打卡书房,开门声之大惊得屋樑上打瞌睡的沈三虎躯一震,而房中的沈青砚对她只是淡淡一撇。 沈清澜一边往内走,一边高吼:「大哥!」 沈青砚依旧在提笔写着什么,轻声:「清澜,何事?」 沈清澜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大哥,我问你——霍姑娘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次你休想迴避,必须老实告诉我!不然我就赖在你房中不走了!」 闻言,沈青砚慢慢放下毛笔,眼眸微眯,「你怎么会这样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清澜认真又急切,「霍姑娘是不是你养在私宅的外室?」这次大哥休想煳弄我! 沈青砚顿了顿,眼中意会不明,「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沈清澜解释,「今日在余贵妃生辰宴上,长公主告诉我的。大哥,所以霍姑娘到底是不是你的外室?」 沈青砚眼眸逐渐深邃,居然是长公主赵瑜告诉她的?今日他不是才拒绝了长公主吗?他很清楚自己并未对谁明说过关于霍景舒的事情。 身边的人除了自己的护卫以及齐临泽知道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霍景舒与他的关系。 他的护卫和齐临泽是不可能说出去的,他相信他们。 所以,极有可能是被针对自己的人查到了什么,这个针对自己的人恰好与长公主认识,并告知了她。 并且长公主是在今日生辰宴上被告知的,那么这个针对自己的人便是宴会应邀之人,也有可能是皇亲宗室。 这下,事情就麻烦了。 沈清澜见他沉默不语,似是在想别的事情,便开始着急,跺了几下脚,「大哥,你倒是说话啊!」 如此犹豫不决,此时大哥一点都不如以往那样的果断决绝!完了完了,这不就说明他与霍姑娘之间存在那种关系的可能性极大! 第27章 打算 想你便过来了。 沈青砚睨了她一眼, 开口:「她是我的外室。」 沈清澜:!!! 她惊讶般瞪大了眼睛,直唿:「居然是真的!大哥你怎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霍姑娘那么好的女子,又是商户之女, 怎么会委身于你,甘愿做你的外室?」 第47页 「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青砚与她对视, 漆黑的眼眸漠然无比, 缓缓道,「其实——霍景舒是明远侯府里的丫鬟, 并非你以为的商户之女。」 「她因长得貌美而被齐兄看中,她爹娘为了给她的胞弟治病将她卖给了齐兄。齐兄将她送到了我私宅落鸣居,我便将她收了。如今算一算,我与她相识不过才两个多月。」 沈清澜身躯微僵, 呢喃:「怎会如何?」她完全没想到霍姑娘的身世竟是如此坎坷! 她一度以为霍姑娘与她大哥是两.情相.悦,却不曾想过——霍姑娘有可能是被迫委身于她大哥。 沈清澜想到了什么, 为霍景舒抱不平,「大哥, 你可喜欢霍姑娘?你可心悦她?你对她是怎么想的?」现在霍姑娘的身份做他外室的身份如此尴尬! 沈青砚顿住, 眉眼舒展,「还行吧,我对她不反感。」 不反感?算是有感觉的意思吗? 沈清澜回想那日游湖,她大哥对霍姑娘的紧张与关心歷歷在目。以及, 在『悠闲阁』那日,霍姑娘耳根处的红印子...... 也许,她大哥对霍姑娘是特别的。 沈清澜明眸无辜, 问:「大哥,你可有为她的将来做过打算?你是想让她入府做妾吗?」 「可是,以霍姑娘的身份, 要入国公府做妾侍,恐怕都很难。」 沈清澜继续,「大哥,也许你可以让霍姑娘入府先从通房做起,然后再抬妾!」 沈青砚抬眸,眼底暗沉,「以她的性子,恐怕不会愿意困于屋宅之中。」 沈清澜蓦地想到霍姑娘平日里洒脱可爱又通透冷静的性子,她大哥说的确实如此。 可是......若霍姑娘不入府,难道她要做自家大哥一辈子的外室吗? 只是沈清澜想不到,这二者——霍景舒皆不愿。 沈清澜默然,冷静开口:「大哥,霍姑娘是我的朋友,无论她愿不愿意入府,我都希望你能真心待她。」 - 深夜,沈青砚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脑海里尽是沈清澜今日与自己所说的最后一句——希望他能真心对待霍景舒。 自他与霍景舒相遇以来,到如今,他对她自认为一直都是极好的。 可自己对她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是在意吗?是喜欢吗?是心悦她? 沈青砚理不清,弄不懂。 他未尝过情爱,却对她的身子有着一种恋恋不倦的感觉;他不知该如何对女子好,却会对她的请求心软答应。 她的一颦一笑如倒影般在脑海里漫游,挥之不去,乐此不疲。 这一刻,不知为何,沈青砚感觉心里被揪着,隐隐难受。两天不见,他在想念她。 一轮弯月皎洁明亮,夜风凌冽而尖锐,群星正悄然隐去。 沈青砚从国公府后门独自骑马离开。 「公子?」沈二原本立于屋檐守夜,却远远听见依稀的马蹄声,「公子为何这时过来?难道有急事?」 他喃喃自语。 只见沈青砚在落鸣居前面停下马,沈二连忙屁颠屁颠飞下屋檐,拱手做了个礼,「公子。」 「拴马。」沈青砚淡淡道。 「是。」沈二接过困住骏马的粗绳,回头自家公子的身影早已消失于房屋之中。 霍景舒迷迷煳煳间只觉脸上皮肤痒痒的,以为有蚊子叮咬自己,便果断抬手。 「啪!」一巴掌打到了沈青砚的脑袋上,清脆的声响在异常安静的空间中显得很异常。 沈青砚强忍着脑袋上传来的丝丝疼痛,伸手扼住她的下颚,低头狠狠吻住她的红唇,细细厮.磨,恋恋不捨。 霍景舒忽觉唇上传来凉意,被迫微微张嘴,唿吸渐渐不畅,身上犹如被什么重重压着。 她迷茫睁眼,一双漆黑深沉的瞳眸映入眼前,眉眼间却异常熟悉,刚冒出来的一丝慌乱瞬间消失不见。 沈青砚察觉到她唿吸不过来,便轻轻放开她,嗓音磁性低沉,「醒了?」 「嗯。」霍景舒见他唇上水光明显,立即撇开脸,红晕悄悄蔓延,「公子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不是说今日宿在府中吗?」 「想你便过来了。」沈青砚直视她,心跳渐渐加速。 霍景舒愣住,想我?这是直男开窍了?为什么从沈青砚嘴巴里说出这话,让人听起来这么诡异! 她吐出一个字:「哦。」 沈青砚盯了她好一会,才慢慢脱鞋脱衣踏上床榻。 霍景舒身躯微僵,挪动身子将床榻上的位置空出来,留给他。 沈青砚抬起长臂将她紧紧抱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眸闪过异样光芒。 霍景舒自觉躺入他温暖的怀抱,枕着他的长臂挨着,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公子,今日发生何事了?」 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心情不好的事情,不然不会来落鸣居找她陪着。 沈青砚低语,「没什么事。」 切~不说就不说。 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不知为何被打断睡眠现在却异常清醒。 沈青砚见她不说话,抓过她的手放于胸前圈住,「不过是一些难缠的差事罢了。」 「这样啊!公务是公务,生活是生活。公子莫要被公务影响生活,更不要影响情绪。」霍景舒头头是道。 第48页 原来你今晚的异常是因为公务太难搞啊,所以过来落鸣居放松一下。 唉!当官的也是不容易,处处都要为百姓、为朝廷、为大显着想。 霍景舒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还很认同的轻轻点了点头。 沈青砚捏了捏她的肉脸,笑了笑,「知道了。你的话,我会听的。」 语毕,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两手将她圈住,「睡吧。」 嘴角暗中上扬,美人在怀比自己一个人入睡确实是好些。 第28章 赐婚 那外室我见过,是个…… 隔日, 太监宣布退朝后,朝廷命官们蜂拥而出。 「定国公大人请留步!」李公公轻喊,语气急切。 沈坤问道:「李公公寻沈某所谓何事?」 李公公笑道:「陛下有事要与国公大人商议, 请大人移步金宸殿!大人,这边请!」 沈坤点点头, 跟着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李公公, 前往金宸殿。 沈青砚见自己的父亲从眼前离开,方向却是陛下所在之处, 心中不知为何徒增不安之感。 午时一刻,沈坤坐上回府的马车,嘴角弧度越发弯曲,回想起刚刚与陛下商议之事, 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没想到啊——陛下竟然要给自己的大儿子沈青砚与长公主赐婚! 要是青砚当上长公主的驸马,国公府就能攀上皇室, 这简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他对儿媳妇的要求是门当户对,却不曾想能得圣上赐婚, 并且儿媳妇将会是圣上的宝贝女儿长公主。 沈坤回想起前不久与圣上的谈话, 圣上提言:「朕打算给瑜儿和青砚赐婚。爱卿怎么看?」 沈坤久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难掩惊喜,「谢陛下,老臣之子实在是荣幸之至!」 赵闲:「这么说爱卿答应了?」 沈坤擦了擦额头微微浸透髮丝的汗水, 这天大的好事,他还能说不答应吗? 他真诚一笑,「陛下给吾儿与长公主赐婚, 老臣太高兴了,自然是答应的!陛下必能促成一段良缘!」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赵闲豪爽道,抿了口茶, 「爱卿,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两家以后就是亲家了!」 他与沈坤本来就是出生入死的挚友,可惜他身为帝王,要顾虑的太多了,他必须忌惮沈家,忌惮沈坤的势力...... 如今他们两家的子嗣能谋得良缘,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沈坤之子沈青砚是长公主的驸马,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作为帝王将来便可更好的将朝廷之事交託给沈家。 沈家的后辈,无论是沈青砚,还是沈坤的小儿子沈时竞,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啊!他们能为朝廷所用,能为江山百姓出力,便是最好的结果。 赵闲给沈坤沏了一壶新茶,满意道:「爱卿,朕的瑜儿将来就交给你沈家了。」 沈坤拱了拱手,「老臣定不会辜负圣上的信任!将来定会尽心尽力照顾长公主!」语气激动。 午时过半,沈坤回到府中。 一家子等他干饭,刘氏操心的站于正院门口迎接,对风尘僕僕的沈坤问道,「夫君,今日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晚回来?」 沈坤走进屋内坐下,眉眼间流露出喜色,丫鬟纷纷上菜。 他拉过刘氏的手,欣喜道,「夫人,陛下要给青砚和长公主赐婚!」 刘氏一愣,「真的假的?你别煳弄我!」这是好事吗?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青砚知道自己被安排婚事后,会接受吗? 沈坤塞了一口肉,笑道:「今日晚回来,便是因为陛下昭了为夫去商议赐婚之事。长公主多好啊,是作为咱们儿媳的最好人选!夫人怎么看?」 刘氏低头,眼中瀰漫着丝丝烦闷,「我不知道。」 想到了什么,她开口,「若青砚不愿意呢?」 「他敢不愿意?这可是欺君之罪!」沈坤气笑。 刘氏:「......」这下更加郁闷了。 本来余贵妃生辰宴实则是要给长公主挑选驸马这件事她就没有告诉青砚,现在余贵妃还真是选上了青砚,陛下还要赐婚。 青砚会不会怨她与沈坤? 两人用完午膳后,沈坤吩咐府中小厮:「你去告知沈青砚,让他寅时一刻便回府。本国公有要事告诉他!」 小厮做了个礼,「是。」 沈三风风火火跑进刑部内院,对正奋笔疾书的沈青砚拱了拱手,「公子!」 沈青砚余光瞥了他一眼,眼神清冷,「何事?」 沈三面无表情,「府中小厮来报——国公爷让公子寅时一刻回到府中!」 沈青砚放下笔,「为何如此急切?他可说让我回府所谓何事?」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定国公沈坤,自己的父亲。 沈三摇摇头,「国公爷未说。」 「知道了,你下去吧。」语毕,沈青砚低下头继续处理公务。 「是。」沈三悄悄关上房门。 - 寅时一刻,沈青砚骑马匆匆赶回定国公府。 他一跳下马,府中小厮便神色慌张般迎上来,「大公子,国公爷已经在正院等候着您了!您快过去吧!」 大公子你还不快点,都快迟到了!你怎么能让国公爷等呢? 沈青砚淡淡点头,「嗯。」 定国公沈坤在正院门口来回踱步,眉头紧皱,这逆子还有没有将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了!居然让本国公等他! 第49页 是嫌——官做得太大了吗?!! 沈青砚姗姗来迟,见自己的父亲正一脸怨气的模样,顿了顿,自觉拱手做了个礼,道歉道:「父亲,因突发案件需处理,儿子很抱歉来晚了。」 沈坤腻了他一眼,听到他说是因为公事耽误了而迟到,心里的怨气逐渐散去。 他缓缓坐下,随意的指了指隔壁的椅子,「坐。」 「父亲着急让儿子回府,所谓何事?」沈青砚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沈坤眉头舒展,「陛下准备给你和长公主赐婚!」一说话便是抛下一枚炸药。 沈青砚顿住,眼中的不可置信难以掩饰,他缓缓跪下,拱手低头,冲动发言:「父亲,儿子不能迎娶长公主!」 闻言,沈坤一秒变脸,震怒般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赐婚之事为父与陛下已商议妥当,圣旨明天就到!由不得你说不娶!」 沈青砚眉头直皱,眼神昏暗低沉,「长公主是金贵之躯,儿子配不上她!」 沈坤又生气的拍了下桌子,「虽说长公主是下嫁,可你身为刑部侍郎,背靠国公府,觉得自己哪一点差了?哪一点配不上长公主?」 「为父知道——你这是在故意贬低自己!说!你为何不愿娶长公主为妻?」 刘氏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从暗中走出来,看着炸毛的夫君,对沈青砚道:「青砚,你可以说说看,你不愿接受赐婚的原由。说不定你父亲会尊重你的意愿呢!」 沈坤愣住,夫人这是在内涵他不尊重儿子的意愿? 「没有什么原由。儿子就是不愿娶长公主为妻。」沈青砚跪得笔直,腰背直挺,冷冷低着头,顶着来自双亲强烈的目光,不为所动。 沈坤愤怒,指着沈青砚骂骂咧咧,「长公主哪一点不好?或者说她哪里令你觉得讨厌了?她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身份无比尊贵,你能娶她该是偷笑呢!她愿嫁进来我们沈家,可是我们的无上荣光!」 刘氏坐下频频嘆气,捏了捏倍感疲乏的眉心,没眼看怒气发作、妄图想将封建思想强压给儿子的夫君与倔强相对的儿子。 沈青砚漠视,「长公主很好,可儿子就是不能娶她。」 沈坤见软的不行,说不动他,便想来硬的:「呵!你不愿娶便不愿,反正圣旨明日便送到府中,明日陛下便会昭告天下你和长公主的婚事。届时你不愿娶也得娶!」 沈青砚冷冷与他对视,「父亲,这样的婚事将来儿子与长公主定不会幸福。」 沈坤怼道:「两夫妻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只要你与将来过门的长公主互相对对方好,感情不就培养出来了!幸福不就如此简单!」 沈青砚撇开脸,「儿子不喜欢长公主,将来对她也不会喜欢,不会产生感情。儿子与长公主之间没有将来。」 沈坤盛怒,指着他大喊:「你个逆子!不喜欢长公主,那你说你喜欢谁?你喜欢谁!!」 沈青砚蓦地哑然,嘴唇抿成一条线。喜欢谁?是哦,我喜欢谁呢? 不知不觉,他脑海中竟然渐渐浮现出关于霍景舒的记忆——她的一颦一笑,她灵动的抱住自己,她餵自己用膳,她与自己的床.第之事...... 沈青砚静默,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喜欢谁』这个问题。 见他如此,沈坤缓缓坐下,抱着头烦躁不已。 良久,他开口,「为父不管你喜欢谁,如今请你抛开你幼稚的感情,从长公主进门的那一天起便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圣旨明日就到,抗旨不尊是死罪,你知道该如何做。」 这时,正院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喊声,「父亲!」 来人匆匆进来,扑通一声在沈青砚身旁重重跪下,拱起手低头直言:「女儿觉得大哥品行不端,不够格接受圣上的赐婚!还请父亲多考虑,并进宫与陛下重新商议赐婚之事!」 刘氏惊慌失措,盯着沈清澜的面容,直唿:「清澜,你这是何意?」哪有妹妹如此贬低自己哥哥的?她不理解。 品行不端?沈坤抓住了重点,迷茫问道:「清澜,你在说什么?」 他对自己儿子的公务作风自是了解,沈青砚并未做过什么品行不端的事情啊! 若真的有,那他便是自愧不如! 沈青砚用余光瞄了自家胞妹一眼,眼中疑惑,这个时候来告他的状?这是什么操作?他不理解。 沈清澜顶住家人们投来怀疑的目光,坚定的开口回应,「女儿不能再隐瞒父亲母亲了。大哥品行不端是真的——他在私宅娇藏了外室!」 「那个外室女儿见过,是个明艷貌美的女子。」她不忘补刀。 刘氏不自然般摇摇头,眼中不可置信愈加强烈,「青砚你怎么会养外室?你可并未成婚啊!」 对了...... 她想起沈青砚这段时间以来的异样——经常夜不归宿,生辰之日连夜外出。所以......他就是因为养在外面的女子,不常回国公府,不常陪伴自己说话。 究竟是一时为色所迷,还是真的付出了感情? 第29章 心仪之人 陛下,微臣早已…… 沈坤扶着桌角稳住身形, 眼神亦是不相信,直直瞪着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沈青砚淡泊名利,秉公办事绝不谋私, 为辅助太子功课成为太子谋士,为还百姓公道成为刑部侍郎。 第50页 他明明是印象中的为人堂堂正正, 正义凛然, 不近女色,府中连伺候他的通房都没有, 身边的丫鬟嬷嬷也是极少数。 却不想,他对沈青砚的了解竟败在了女色上。 沈青砚怎么会养外室呢?他怎么会背着家人在私宅娇藏外室呢? 沈坤联想到沈青砚刚刚与自己的谈话,对他质问:「沈青砚!你所说的不愿意娶长公主,就是为了这个不知名的外室?」 沈青砚眼眸低垂, 口中的『是』还未说出口,就被一道厉声硬生生抢了话。 「父亲!无论大哥是否愿意娶长公主, 而现在大哥娇养外室,品行不端早已是事实。若大哥接受赐婚, 便是婚前对长公主不尊, 实在是有辱长公主的名声,更严重的是污了皇家的名声!」沈清澜神情严肃。 她接着分析,「大哥是家中的嫡长子,他若有事, 便会随时牵连到沈家,牵连国公府!被圣上与长公主知道大哥在私宅养了外室,必定会自罪于大哥!所以, 这桩婚事还请父亲三思,请父亲立即进宫与圣上重新商议!」 沈坤定住,神情恍惚, 「清澜,让为父想想。」他都答应了,这时让他突然反悔,岂不是很难堪? 沈清澜望着撑着脑袋,眼神充满疲惫的沈坤,心里浮现出一丝丝不忍。 刘氏站起身,缓缓走到儿子身前,语气柔和,「青砚,你告诉母亲——你是不是对那外室甚是在意?」 沈青砚撇开脸,不与刘氏对视,「是,儿子对她很是在意。儿子行为不端,实属没有资格做长公主的驸马。还请母亲父亲三思。」 沈坤火上眉梢,「你个混帐东西!逆子!」 刘氏嘆了口气,想到了什么,直言:「青砚,你觉得长公主如何?」 她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沈青砚静默半响,缓缓开口,「母亲,儿子对长公主没有感情。儿子不愿娶她为妻。」 「沈青砚!你出息了是吧!」沈坤气愤般抬头指着他。 刘氏郁闷,尝试出谋划策,「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你与长公主成婚后培养感情也不迟。至于那姑娘......青砚,你给她点盘缠,放她走吧。」 那姑娘自然是霍景舒。 这时,沈青砚终于抬眸看向刘氏,只见对方眼中尽是无奈与郁闷。 他顿了顿,此时此刻,他竟然犹豫起来——原来,他如此明确的拒绝,让刘氏沈坤如此为难。 可他一想到霍景舒,让她走,自己真的愿意吗? 沈青砚摇摇头,他不愿意的,他不愿过霍景舒不在身边的日子,也不愿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沈青砚眼神清明坚定,冷言:「儿子不能让她走。」 他捨不得让霍景舒离开自己。 她是他的女人,他需要负责。 刘氏抿了抿唇,「青砚,既然你喜欢如此那姑娘,你也可以等长公主进门后,再纳她为妾。」 「若你愿意接受赐婚,并放那姑娘离开一段时间,等你与长公主成婚后,为娘的一定会答应让你纳她为良妾!」 沈清澜见状出声帮助大哥,反驳:「母亲,长公主是清澜的闺中密友,清澜了解她。长公主她性格虽温和好说话,可她内心强势,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子。她进我沈家门后,决不会同意大哥纳妾的!」 刘氏听见沈清澜反驳自己,表情有些难看。 沈青砚内心坚定,看向定国公沈坤,低着头直直拱手,「父亲,儿子恳请您立即与我一同进宫——与陛下重新商议赐婚之事!」 「逆子!」沈坤站起身,简单粗暴的揣了他一脚。 「大哥!」沈清澜在连忙反应过来,一把扶住被狠狠踹到的沈青砚。 刘氏见沈青砚捂着被揣到的肩膀,担忧道,「可是被踹伤了?疼不疼?」 沈坤见现场的两个女人都围着沈青砚转,表示没眼看,走到门口喊道,「来人,备马车进宫!」 沈清澜欣喜,「谢谢父亲!」 沈青砚跪直身躯,眉头微微舒展,「谢父亲。」 「哼!」沈坤撇开脸,不看犯错的儿子与帮着兄长的女儿,提醒道:「你自个儿先想想等下如何与圣上说明、如何向圣上认罪吧!」 - 寅时过半,沈坤与沈青砚乘坐同一辆马车进宫。 金宸殿外,李公公急沖沖跑向来人,「拜见定国公。」 又看向沈坤的后方,「拜见沈大人。」 「李公公不用多礼!」沈坤面无表情。 「二位大人这边请!」李公公带领他们进殿。 金宸殿内,皇帝赵闲坐于堆放了许多奏摺的书桌前,正聚精会神的批改。沈坤与沈青砚缓缓走到皇帝前方,做礼并异口同声,「微臣参加陛下!」 赵闲余光瞄了他们一眼,「平身吧。」 放下奏摺,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你们父子俩为何事如此着急进宫?」 沈青砚立即跪下认罪,「请陛下收回赐婚的意向,微臣不配与长公主结为良缘。」 见状,沈坤连忙跪下,诚恳发言:「吾儿品行不端,没有当长公主驸马的资格,请陛下给吾儿赐罪!老臣教导无方,老臣也有错在身,还请陛下也给老臣治罪!」 赵闲愣了愣,轻轻挑眉,问:「爱卿何出此言?」整啥呢这是?这父子俩是专门来整他的吧?动不动就赐罪,就不能先说明事情原由啊?!! 第51页 沈青砚嗓音低沉,「陛下,微臣早已有心仪之人——她是微臣养在私宅的外室。微臣希望与她在一起一辈子。微臣对不起长公主,还请陛下收回赐婚的意向!」 沈坤定住,双眸微张,惊恐不已,沈青砚的这些话怎么与今天他在府中所说的又不一样了呢? 之前在府中自己还问他是不是对那外室有意思,当时他又不承认,反而现在在圣上面前就承认了。 他这是在搞什么?为父不懂。 沈青砚跪直腰躯,顶着皇帝的怒视与父亲的凝视,额头渐渐冒出滴滴虚汗。 他之所以在皇帝面前承认自己有心仪之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外室,是因为只有这样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的决心,将此事拦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说自己不喜欢长公主,让皇帝动手在背地里调查自己的事情,从而查到霍景舒身上。 届时,霍景舒一定会被自己连累,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只有他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身上,圣上才不会怀疑霍景舒魅惑自己这种可能性,而是自己先对霍景舒有意思,自己先动了心,如此圣上才会拿自己没办法。 赵闲怒视了他半响,才将生气表现出来,「混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青砚顶.住压力,真诚道:「微臣知道。陛下,是微臣先对她动的心,她并未对微臣做出任何勾引之措。还请陛下不要将此事牵连于她!」 「沈青砚,你竟然如此在意你那外室?!」赵闲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沈坤磕了个头,「陛下,都是老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赵闲连忙扶起他,眉头直皱,「爱卿,不必如此。」 「陛下可曾记得太子殿下生辰宴之事?」沈青砚问道。 赵闲疑惑,「你为何说起那事?」那是太子生辰宴上被人下.药之事,他记得,那时是沈青砚帮忙解决了。 沈青砚解释,「陛下,微臣的外室便是因为太子殿下被下.药之事才与微臣相识。当时太子殿下的酒杯被受人指使的宫女下.药,微臣义无反顾的替殿下解围,并喝下了那杯被下了媚药的酒。」 「不久微臣便药效发作,忍痛不堪。陛下,当晚是微臣的外室解救了微臣,她替微臣解了药性,微臣才不至于七孔流血而死。她是微臣的救命恩人,间接来说,她亦是太子殿下的恩人。请陛下勿要降罪于她!」 定国公沈坤瞳孔地震: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在茶楼后厨帮忙的霍景舒打了个喷嚏:感冒了?还是有人在想我? 赵闲没想到还有这缘由,从小他便宠爱太子,对他非常上心。如今沈青砚的外室可以说是太子的恩人,这一点,他确实不能对那外室做什么。 他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幽幽开口,「沈青砚,朕可以放过你那外室。可是朕想知道,朕的瑜儿究竟哪一点不及你的外室?你竟然会喜欢那外室而不喜欢朕的瑜儿!」 沈青砚顿了顿,认真道:「回陛下,长公主哪里都好,只是她并非微臣心仪之人。缘分之事,世上难料。」 赵闲蓦地加重了语气,「若朕偏要给你与瑜儿赐婚呢?」 沈青砚没有一丝慌乱,现在这么商议下来,他内心觉得圣上会取消赐婚之事的可能性逐渐加大。 他反而无比镇定,「回陛下,若微臣与长公主殿下强行成亲,微臣并非自愿,如此微臣可能会做不到对长公主一辈子呵护宠爱,事事迁就,最多相敬如宾,以礼相待。」 「混帐!」赵闲微怒。 「微臣以为,这一定不是陛下希望看到的。」沈青砚继续,「由此,微臣恳请陛下取消赐婚之事!」 赵闲内心无比生气,但是想到他的话,觉得他说的很是在理。 他虽最疼爱太子,平日里对长公主不是很上心,但他作为父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嫁出去后会在夫家过得好。 可是,沈青砚不喜欢瑜儿,自然不在意瑜儿,将来瑜儿嫁进定国公府估计不会得到快乐与幸福。 如此,还不如不嫁。 第30章 话本子 毁灭吧,朕累了。…… 赵闲头疼得厉害, 一边强忍着,一边思索。 若不是自己看中了沈青砚的能力,指望着他将来能不离不弃的辅佐太子。若沈青砚只是个普通百姓, 他早就将他拉出去打大板了。 沈坤见状,连忙附和, 「请陛下取消赐婚之事!今早老臣轻易答应赐婚之事, 是老臣草率了。请陛下恕罪!」 赵闲见他们父子俩一唱一和的模样,心里烦躁不已, 眼中早已布满疲乏,摆摆手说道,「朕再三思索,觉得赐婚之事不如人意, 便不会再提。但是沈青砚,你罪不可赦, 罚你半年俸禄!」 毁灭吧,朕累了。 沈青砚嘴角微勾, 「谢陛下!微臣领罪。」 沈坤附和, 「老臣谢过陛下!」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此事算是了结了,好在只是罚了俸禄。 赵闲暂时不想再看到这父子俩,便不耐烦, 「赶紧退下。」朕还得忍着头疼批阅奏摺呢! - 沈青砚是骑马从宫中离开的,路上飞驰的快.感伴随着轻松浮现于脸上,自在又惬意。 「吁!」他拴好马后, 立即快步奔向东院——那里住着他需要负责任的女子。 霍景舒正在对帐本,算这些天『悠闲阁』盈利的金额,并核对茶楼日常支出是否如记载的一致。 第52页 听到来势汹汹的脚步声, 她明显一顿,连忙放下笔,火速将帐本藏于柜中。又脱去外衣,迅速爬上床榻。 她没有熄灯,而是将床头的话本子拿出来,假装看了许久的模样。 很快,霍景舒就听到了推门声,只见床帘之外一道高大清冷的身影逐渐往自己这边靠近。 是沈青砚来了。 她将话本子放在腿上,直直看向来人,「公子?」 「是我。」沈青砚挑开床帘,嗓音意外的柔和,「夜深了,为何还未入睡?」 霍景舒轻轻一笑,表情调皮,「刚刚一直在看话本子。」 沈青砚脱下外衣,长.腿迈入床榻,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眷恋般亲了亲她柔顺的髮丝,「竟如此好看?」 「嗯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霍景舒嘟起嘴。 沈青砚笑了笑,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心里泛起了一阵阵满足与甜腻,「安置吧。」 语毕,他立即将霍景舒手中的话本子抢走,放于床头。 霍景舒委屈瘪嘴,「哦。」说完,她在沈青砚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着他一动不动,渐渐有了困意。 沈青砚将她紧紧抱住,思绪渐渐飘远。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他竟然开始贪恋这一刻的美好,眷恋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憧憬以后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霍景舒倚在他胸膛上,开口:「公子,今晚为何如此急切过来了?怎么不让沈二通知我一声?」 恍惚半响,沈青砚刚想说出今日陛下赐婚之事,却开口之际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顿了顿,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霍景舒见他不说便没有继续问,这几个月与沈青砚相处以来,她对沈青砚的性子也摸清了一些。 他不想说的,他便不会说,这个人闷骚得很。 她翻了个身,继续舒坦的进入梦乡。 黑漆漆中,沈青砚双眸逐渐幽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辜负霍景舒。 良久,他听见身旁平稳的唿吸声,心安不少。 - 第二日,赵闲下朝后便前往长公主赵瑜的宫殿『浮生殿』。 赵瑜不久前被太监告知父皇会来陪她吃早膳,便早早备好了膳食,就等着父皇过来。 赵闲一踏进殿内,一股扑鼻的香味便闯入他的鼻子。 「参见父皇!」赵瑜做了个礼。 「瑜儿,起身吧!」赵闲拉着她坐下,喝了口温热的白粥,不知在想什么。 赵瑜吃了口小菜,神情显露出一丝忐忑,「不知父皇是否喜欢瑜儿准备的早膳?」 赵闲点点头,「不错。」 见他满意,赵瑜浅浅一笑,看向赵闲的双眸中盛满了喜悦。平日里父皇极少来『浮生殿』探望自己,今日是例外吧。 她给赵闲又夹了些小菜,「父皇多吃些。」 赵闲应了声,心里犹豫不决,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他嘆了口气,缓缓开口,「瑜儿,你母妃告诉过朕,说你喜欢沈青砚。不知是否真实?」 赵瑜愣了愣,眼眸低垂,母妃这个大嘴巴子! 她悄悄抬头,瞄了眼赵闲,只见赵闲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她不禁恍惚不已。 赵瑜抿了抿嘴,口中苦涩不堪,「回父皇的话,母妃所言真实。」 赵闲眉头微皱,「瑜儿......你可是真心喜欢他?还是一时意气,一时玩乐?」 听到他问自己是否是一时意气,赵瑜不知觉间咬紧牙关。 她缓缓开口,「回父皇,瑜儿并非一时意气、一时玩乐,瑜儿是真的很喜欢沈大哥.....」 「可是他......」 可是他,又与自己印象中所嚮往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有了突兀的不同之处。 赵闲说:「可是人家沈青砚早已心有所属!」 赵瑜惊唿:「父皇知道了?」 她懵逼了,父皇为何会知道沈青砚有了心仪之人的事情,那父皇是否知道沈青砚喜欢的人可能是他的外室霍景舒。 赵闲听到她说这句话,心中惊讶不已,问她:「瑜儿,你也知道?」 难道他的瑜儿也知道沈青砚在私宅养着外室这件事吗?还是只是知道沈青砚心有所属? 赵瑜微微僵住,眼眶不禁湿.润泛红,「其实瑜儿都知道。瑜儿知道沈大哥喜欢的是别人,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女人,知道他不喜欢瑜儿......」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沈大哥会喜欢那外室女子,却不喜欢瑜儿?明明......明明瑜儿比那女子先认识沈大哥啊!!」 说完,赵瑜自嘲的笑了笑。 赵闲摸了摸她的柔发,心疼道:「瑜儿不哭。既然沈青砚伤了你,那么瑜儿听话——答应父皇,莫要再喜欢他了。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瑜儿做不到,瑜儿还是很喜欢沈大哥!瑜儿只想喜欢他......」赵瑜低声哭喊。 她变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她骤然紧紧抓.住赵闲的胳膊,瞳孔瞪的很大,神情可怜。 她说:「父皇,瑜儿不在乎沈大哥在外面养了外室。父皇让沈大哥将那外室放走好不好?瑜儿真的,真的好想成为沈大哥的妻子,好想与他成婚!」 对啊,将霍景舒赶走不就好了吗?赵瑜边说边顿悟。 赵闲沉默了半响,缓缓开口,「乖瑜儿,可是就算如此,沈青砚也不会对你好的。他不喜欢你,他心里住着的人不是你,暂时他不会喜欢上你,甚至以后他可能会宠妾灭妻。」 第53页 「如此,瑜儿极大可能不会幸福。」 赵瑜疯狂摇摇头,神情恍惚,嘴上说着:「瑜儿不在乎!父皇,瑜儿不在乎了......」 「只要能和沈大哥在一起,瑜儿就心满意足了!」话间,她抓着赵闲胳膊的力度逐渐加大,眼神中早已失去了灵气。 赵闲见她突然变成的疯魔样,神情也因此有些痛苦。他拍了拍赵瑜的肩膀,无奈道:「瑜儿,你先冷静下来!」 他还未与女儿赵瑜说起昨日赐婚之事呢,可如今他看见赵瑜因为沈青砚风批的模样,已经不打算将赐婚之事告知她了。 他的女儿是大显最矜贵的女子之一,赵闲作为赵瑜的父亲,他不希望赵瑜将来嫁给不喜欢她的人。 坐守空房,深院寂亭,无一不将是赵瑜嫁进定国公府的后果。 他不愿赵瑜如此,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将来过得不好,过得不快乐。 而且自己日渐病弱,病魔终究会击垮自己。 不出几年,顺利的话太子就会登基。 那个时候,沈青砚作为辅佐太子登基的第一谋士,在朝堂上定会旗开得胜。 若赵瑜真的嫁给沈青砚,未来沈青砚的权利壮大,太子依仗着沈青砚的辅佐,为了帝位便会不顾一切牺牲不是与自己同母所生的长公主赵瑜。 届时,赵瑜被强求同意沈青砚休妻,亦或是迎娶心仪之人为平妻。 这一切猜想皆是可能。 人就是如此矛盾。赵闲希望沈青砚可以竭尽所能帮助太子顺利登基,将来一直辅佐太子,却又忌惮他与他背靠的沈家。 所以,如今他只能将赐婚之事作罢,不能让赵瑜因自己而受牵连。 赵瑜还未出阁,她仍有机会觅得佳婿,大显千千万万的优质男子可以供她选择。 赵闲抚了抚她渐渐平稳的背嵴,语重心长道:「瑜儿,莫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沈青砚非良人。你大可放开眼看看身边的俊男才子,尝试养个鱼塘也不是不可以嘛?」 「最后从鱼塘中选取出最好鱼肉最肥美的一条。」 赵瑜:「......」父皇,你这确定不会教坏我? 赵闲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模样,深深嘆了口气,「总之,你莫要与沈青砚来往,莫要再心仪他。可好?」 赵瑜双眼无神,「父皇,让瑜儿想想吧。」 她会想通吗?不知道。 第31章 做客 我看那男子气质非凡…… 赐婚之事暂罢, 这些天皇帝没再提后,沈青砚便彻底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有了这次案例, 皇帝不会再打自己婚事的主意。 由此,沈青砚近期去落鸣居越加频繁, 他不用再顾及什么了。 他在外面养了外室这件事, 身边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父亲母亲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再议论自己的婚事, 怕自己又像赐婚之事似的做出什么惊天举动。 陛下虽爱好美色,却明事理,不会再让自己的女儿嫁进沈家。 最近,他算是自由。 冬天来了, 霍景舒越加咸鱼,宅在落鸣居的次数愈加增多, 变懒了就不愿出门去『悠闲阁』帮忙。 她最近还挺嗜睡,明明没干活身子却异常疲乏, 甚至窝在被窝里不想出来。 都怪沈青砚!最近他来落鸣居的次数越来越多, 来的每晚都折腾她到半夜。 导致她每天见到他就腿软得不行,平日里就更不用说去茶楼帮忙做甜品了。 霍景舒不禁在心里吶喊:这苦逼的做沈青砚外室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沈青砚也看不下去了,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气候,愉快的带她出门。 霍景舒坐在豪华版马车上, 挑开帘子看向街道风景,热闹非凡。 她不经意开口,「公子, 我们去哪?」 沈青砚瞥了她一眼,柔声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霍景舒:「哦。」 马车稳妥前行,霍景舒余光透过帘子瞄到了熟悉的街道与店铺, 她愣了愣,这不是金华街吗? 这个方向,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马车在一座高楼前停下,霍景舒望着从楼里进进出出的客人,高楼门匾上熟悉的『悠闲阁』,以及门前活泼的招客小二,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这不是她开的茶楼吗? 沈青砚为何带她来这里?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如今他会如何对自己? 霍景舒不自觉的扶住马车墙壁,心里无比惶恐,手竟不自控的开始颤抖。 她对沈青砚扯出一抹笑,「公子为何带我来这?」 沈青砚见她神情不自然,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解释:「齐临泽推荐的。」 霍景舒一脸懵逼,齐世子推荐?什么鬼? 沈青砚抬起长臂扶着她的胳膊,「走吧。」 霍景舒由着他扶自己下马车,脚步略显笨拙。沈青砚带着她走进『悠闲阁』,店里的小二立即过来招唿:「公子,请问需要包间吗?这边二楼有包间!」 语毕,小二看见身后的霍景舒,整个人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復成笑嘻嘻的模样。 沈青砚缓缓点头,没有察觉到小二的异常,嗓音低沉,开口:「需要。」 「好咧!两位这边请!」小二做了个引导的手势。 包间里,沈青砚一脸平静的享受着沏茶的时刻。 第54页 霍景舒见状,心里不由的放松了一些,他不像是知道自己就是这家茶楼的老闆的样子。 还好,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霍景舒抿了口奶茶,问道:「公子刚刚所说,『齐世子推荐的』是何意?」 沈青砚说:「齐临泽前些日子同我说,金华街新开了家茶楼,名为『悠闲阁』。这家茶楼是他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他试过后说茶类与甜品都不错,让我去试试。」 「如此,我便带你来了。我以为你会喜欢,而且你胞弟霍景轩在这做活。我想,你该是很想来。」 霍景舒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他竟然会因为自己的胞弟在这里,以为自己会喜欢来这,便带自己过来了。 理由竟然如此简单。 她会心一笑,直言:「我是挺喜欢这里的,以前来过几次。」 顿了顿,她又道,「公子,谢谢你。」 谢谢你带我来这。这一瞬间,我竟会以为你是有些在乎我的。 霍景轩清点完刚採购的食材,从房间里走出来,只见一位小伙计急沖沖向自己奔来。 小伙计有些紧张,「掌柜,东家来了!」 霍景轩瞬间欣喜,「阿姐来了?她现在在茶楼何处?我这就去寻她。」阿姐又来茶楼了,自己又可以见到阿姐了,开心。 小伙计连忙摆摆手,解释:「东家是和一位男子来的!我看那男子气质非凡,该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掌柜放心,我有好生招唿他与东家。」 「他们二人此时在二楼包间,掌柜是要去见东家吗?」 霍景轩身躯微僵,表情怔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脑海中一直时刻播放着刚刚小伙计说的那一句『那男子......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男子就是养着阿姐、让阿姐做外室的那位达官贵人。 因为平日里阿姐在外面与外男都是非常避嫌的,可是今日却与一名男子进来茶楼,所以这男子定是阿姐认识并熟悉的人。 见他恍惚,有些社牛在身上的小伙计又问:「掌柜,不知那男子与咱东家是什么关系?」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霍景轩勐地恢復清明,语气严肃般训斥:「这不是你该问的。快去招唿客人!」 小伙计听到自己被骂,有些无奈的瘪起嘴,「哦。」 见小伙计远离自己的视线后,霍景轩眼神恢復慌张,养着阿姐的那男子为何会与阿姐出现在这?是阿姐带他来的吗? 可是阿姐连『悠闲阁』东家的身份都不愿意暴露,又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带那男子前来自己偷偷开的茶楼呢? 霍景轩有些想不通,他想去看看二楼包间是何情况。 而且,他想见见那名养着阿姐、欺负阿姐的男子,究竟长什么样! 霍景轩换了身日常伙计的衣裳,洋装成伙计,从后厨端着一壶水果茶和一碟桂花饼出来,缓缓上楼。 他来到包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很快里面的人说了问了一句:「谁?」 霍景轩听到那声音混沌有力,心里不由的紧张,他忐忑回答:「尊敬的客人,今日本茶楼搞活动——第一百位客人会获得由本茶楼赠送的水果茶一壶与新品桂花糕一份。恭喜您!您刚好是第一百位客人!小的给您端来了赠品,请问方便进来吗?」 霍景舒:「......」 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自己的胞弟霍景轩,可是今日有这样的活动搞吗?她作为东家怎么不知道? 沈青砚见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猜到了什么,轻轻挑眉,问道:「门外的是你胞弟?」 霍景舒点点头,承认:「嗯。」 见状,沈青砚微微拔高声音,「进来吧。」 「好咧!」霍景轩洋装热情,以此掩饰自己的慌张。 「景轩!」 他一进门,便听见阿姐在喊他,不由欣喜的看向霍景舒,喊道:「阿姐。」 霍景轩将手里端着的赠品轻轻放在桌上,抬眸骤然撞入一双深邃的瞳孔之中,那人正打量着自己。 他紧张的低头,将一壶水果茶从盘子上端起来,微微颤抖着手,将茶壶放在桌子中央。 沈青砚将他颤抖的动作收入眼中,开口:「你就是霍景轩?」 霍景轩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眼中瞬间布满了惊讶。 他以为......他以为养着阿姐的达官贵人会是上了年纪的男子,却不曾想,他竟然如此年轻。 只见对自己说话之人浑身散发着优雅清冷的气质,而他浑身粗布麻衣,如此与沈青砚对比,霍景轩瞬间泄气。 他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名为自卑的情感,明明站着,却感觉自己比坐着的沈青砚矮了一截。 霍景舒见胞弟呆愣着没有说话,便站起身,开口替他说话:「公子,他就是我胞弟霍景轩。」 霍景轩立即扭头看向霍景舒,眼神不知所措。 沈青砚伸出长臂,拉了拉前方站着的霍景舒的手,将她拉过来走在自己身旁。 霍景轩顿了顿,神情恍惚,双眸一直在阿姐与眼前的男子拉着的手之间徘徊。 阿姐与他挨得如此近,他们两人如此亲密。他望着阿姐的眼神似乎宠溺又霸道,眼中极具占有欲。 霍景轩悄悄握紧了拳头,他们两人的亲密举动是如此的碍眼。 沈青砚余光瞥见他握得紧紧的拳头,眉头微皱,看向霍景轩,低声道:「坐下吧,一起品茶。」 第55页 「......您是在与我说话吗?」霍景轩掩饰不住震惊。 「嗯,自然是与你说话。」沈青砚提起茶壶,给一个未用过的杯子倒了茶,递向了他所站方向的位置。 霍景轩从未想过,沈青砚竟然会招唿自己坐下一同品茶。这一刻,沈青砚既然如此没有世家公子的架子,对他如同对待朋友。 今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可真多。 霍景舒笑了笑,拉着他坐下,「景轩坐下吧!公子既然如此说了,你就不用客气!喝口茶吧!」 「好。」霍景轩见阿姐如此亲切,渐渐放松下来,开始与阿姐说家常话。 见霍景舒笑容满面,沈青砚不自觉的勾了勾唇。他无声的听着他们的谈话,给他们姐弟俩倒茶。 临近新年,距离霍景舒经营『悠闲阁』这座茶楼已经一个多月。 一日午后,霍景舒带着柳月照常到『悠闲阁』帮忙,她一踏入茶楼,只见一道人影飞速朝自己奔来。 第32章 红豆粥 她要暴富了!…… 「阿姐!」霍景轩憨笑道。 霍景舒摸了摸.他的脑袋, 被他的喜悦感染,「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霍景轩连忙道:「阿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刚将茶楼这一个月的盈利额计算出来了!你猜有多少?」 表情狡黠。 霍景舒用拇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语气有些迫不及待,「一千两?你快告诉阿姐。」 「不是哦, 阿姐再猜!阿姐说少了呢!」霍景轩摇摇头。 「一千五百两?咱们茶楼收益有这么高吗?」霍景舒怀疑道, 语毕她走到茶楼前台,拾起帐本开始查看。 霍景轩跟上她, 面露兴奋,又有些小骄傲,「有啊!阿姐,我们茶楼这一个月共赚了三千多两呢!」 霍景舒瞬间欣喜若狂, 从帐本上移开目光,看向同样喜悦的霍景轩, 「真的假的?」 语毕,她又将目光投入到帐本中, 不断翻看。 「真的啊!阿姐不妨计算下!」霍景轩提议。 浏览着帐本中每天的盈利额, 霍景舒大脑飞速运转,不断计算结果。 很快,她得到了一个正确的数目——他们茶楼这个月的盈利额为三千八百九十七两! 她这是真的赚到了大钱!她要暴富了! 上一个月的盈利额如此可观,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源源不断的客人与回头客, 无一不表明着自己经营的这家茶楼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如果,『悠闲阁』每个月都以稳定的盈利额发展,那么, 她距离成为富婆就不远了! 霍景舒太开心了,她站起身,给胞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分享着这一刻成功带来的愉悦。 霍景轩:「阿姐,你太棒了!阿姐将『悠闲阁』经营得如此好,以后说不定我们家就不用寄人篱下了!阿姐也说不定不用再委身于人了!」 霍景舒愣了愣,他的这番话倒映在脑海中不断重播,思绪迷乱。 「景轩,你先忙去吧。阿姐也去后厨帮忙了。」她回话。 「好。」 霍景轩离开自己的视线后,霍景舒无法再掩盖自己的异样,表情逐渐不自然。 胞弟景轩说得对,自己与家人现在依旧是寄人篱下的状况,自己如今赚到钱了,是不是可以帮家人摆脱受人指使的命运? 眼下她需要如何做才能帮家人摆脱奴籍?她爹娘的卖.身契究竟是在沈青砚手中,还是依旧在明远侯府? 虽然沈青砚对胞弟出来做活自力更生没有意见,但是胞弟与自己爹娘一样,卖.身契依旧在别人手中。 如今,她家人的卖.身契将是她最需要得到的东西,这也不是有银两就能彻底解决的。 她需要想想办法。 今日霍景舒早早从『悠闲阁』回到落鸣居,用完晚膳后,沈青砚照常来睡觉。 他踏入东院东厢房,只见房中空无一人,他喊来沈二。 「她人呢?」 沈二做了个礼,恭敬道:「回公子,霍姑娘此时正在东院后厨。」 「她在后厨做甚?」沈青砚挑眉,疑惑道。 难道霍景舒晚上睡着后被饿醒了,起来煮夜宵吃? 沈二摇摇头,「属下不知霍姑娘在做甚,公子不妨去下东院后厨?」 「你退下吧。」语毕,沈二运功飞上了屋檐。 沈青砚在屋内徘徊了一小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出门了,目的地——东院后厨。 霍景舒在后厨煮了红豆粥,丫鬟柳月急急忙忙跑进来,喊道:「姑娘,公子已经来了!此时他就在东厢房,姑娘赶紧过去吧!别让公子等太久了!」 「好。」霍景舒知道沈青砚过来了,便将红豆粥盛出来。 她前脚一出门,后脚就迎面撞上了迈着急沖沖步伐的男人。 手不稳之时端着的红豆粥眼见就要连盆带碗侧倒,男人意识到后快速抓住了霍景舒的手腕,结束了一场可能到来的红豆粥之灾。 霍景舒吓得直唿一口气,稳住身形后缓缓抬眸,直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瞳眸。 她愣了愣,「公子。」 沈青砚望向她,以及她手里端着的红豆粥,眼神炽.热,「你在后厨煮粥?」 「是,公子等下尝尝。」霍景舒点了点头,同他一起前往东厢房。 「好。」沈青砚迈着长.腿,步伐不算快却略显急促,可见他对今夜的夜宵红豆粥狠狠的期待住了。 第56页 两人回到东厢房,霍景舒将手里的红豆粥递给他,见他吃得欢,笑了笑,「公子,味道如何?」 沈青砚缓缓点头,「不错。」 话间,他望着碗里的红豆粥,眼底隐藏着一丝异样。 他怎么感觉这红豆粥的味道好像在哪吃过? 沈青砚大脑快速飞转,对了,是上次他带霍景舒去的那家齐临泽推荐去的——位于金华街的茶楼『悠闲阁』。 这碗红豆粥的味道尝起来与『悠闲阁』的甜食很相似。 难道是巧合?还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霍景舒为了给自己煮宵夜,特意去了『悠闲阁』学习做甜食的做法? 沈青砚越想越觉得是后者,更准确的说,他希望他期盼是后者。 若霍景舒此时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估计会说:大锅,你想得太多了! 霍景舒见他满意自己做的夜宵,便开始犹豫着是否开口。 沈青砚见她眼神扑闪不定,问道:「怎么了?」 霍景舒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眼神坚定,「公子,你还记得我的家人吗?他们现在还在公子的庄子上做活......」 「记得,你想说什么?」沈青砚柔声道。 霍景舒有些恍惚,听到温柔的语气有些不适应,他难得如此柔和,难道是自己煮的红豆粥起作用了? 他被自己感动到了? 霍景舒顿了顿,语气真诚,「公子,我求您帮帮我......麻烦公子帮我从齐世子手中要回我爹娘的卖.身契。」 沈青砚微微挑眉,见她忧伤的模样,心里莫名产生了抽抽的感觉。 他摸了摸霍景舒的小脑袋,「你爹娘的卖.身契在我这。」 顿时,霍景舒吃惊抬头,「真的吗?」在沈青砚手中比在齐世子手中好办多了。 她隐藏着欣喜,面露疑惑,「为何我爹娘的卖.身契在公子手中?」 沈青砚抿了口茶,解释:「齐临泽给我的。」 第33章 醉香楼 你想要,我可以给…… 「齐世子?」霍景舒怔然, 齐世子居然将自己家人的卖.身契给了沈青砚,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 难道其中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沈青砚勐地从身后将她抱紧,将头部埋入她的肩窝, 嗓音低沉又充满磁性,「你想要?」 霍景舒身躯微僵, 侧头, 呆愣的双眸撞入他深邃不见底的瞳孔中,一瞬间像是被他眼中的漩涡狠狠吸引住, 无法回神。 沈青砚直视她,抬头亲了亲她的红唇,浅浅一笑,「你想要, 我可以给你。」 霍景舒眼中恢復清明,缓缓点头, 又侧过身捧起他的脸,慢慢靠近, 在他的薄唇上吻了下, 浅舔又暧昧。 她抬起满是水雾的双眸,双手环住他的月要肢,说道:「我想要,你给我。」 沈青砚顿了顿, 蓦地将她抱起,身躯与她无比贴近,他能感受到——霍景舒可以解自己身上的热。 霍景舒感受到他流露出慾念的眼神, 不禁羞涩的环抱住他的颈脖,被他抱着上了床榻。 在沈青砚即将脱掉自己的里衣时,她犹豫的出声, 浅浅的打扰了这一刻暧昧的氛围,「公子,你会将我爹娘的卖.身契给我的,对吧?」 她的眼神真诚而又炙热。 沈青砚没有一丝犹豫,「明日我让沈三取给你。」 霍景舒听到他的话,瞬间绽放出笑容,「好。」想到了什么,她又道:「你骗人你就是小狗!」 沈青砚闷笑一声,用食指点了点她调皮的鼻子,「好。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隔日中午,霍景舒迷迷煳煳间睁开眼,伸懒腰时完全忽略了身子的异样,勐地惊动了疲惫不堪的老腰,酸痛不已。 她扶着腰下榻,柳月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将水盆搁置于架子上,「姑娘,洗漱吧!水温刚刚好!」 霍景舒没有接她喊自己洗漱的话,而是露出谨慎的神情,问道:「今早沈三可是来过?」 柳月惊唿:「姑娘怎么知道!沈三今早护送公子去上朝后便又回来落鸣居了,他将这个交给了奴婢。」 话间,她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霍景舒。 霍景舒眉头微皱,接过信封便直直盯着,「柳月,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再喊你。」 柳月:「好咧!」又找到了偷懒的空闲时候,真开心! 见柳月关上门离开后,霍景舒连忙坐在床榻上,将信封打开。 三张卖.身契歷歷在目,确实是她家人的卖.身契没错。 霍景舒彻底的松了口气,也彻底放心了。 她在心里默默为沈青砚的言而有信点了个贊,胸腔内仿佛徒生出一股暖意,弥补了她对沈青砚所有的讨厌。 她将信封收好,想着哪天有空出门去衙门一趟,她要去给家人立户。 立户以后,她的家人就不再是奴了,而是堂堂正正的良民。 霍景舒用完午膳后,便坐于房中依旧核算茶楼的帐本。 窗外风声渐渐,冷风过境,抚摸着干枯无叶的小树枝,带着它一起在大自然中起舞。 小树枝兴奋得抖掉了身上披着的雪白衣裳。 霍景舒闻声停下笔,悠悠哉哉般走在窗边,望着大雪过后的东院,心中一片平静。 平静过后却是波涛汹涌的浩荡云海,她想到了沈青砚,想到了他对自己的好...... 第57页 可是,她又想起了沈青砚的身份、他的官位、他的背景,这无一不是自己与他的差别。 霍景舒注意到了在东院忙活的吴嬷嬷,屋檐上保护自己的沈二,在门口打扫积雪的柳月。 以及展眼望去偌大的落鸣居,这是一座困住了自己的私宅,是沈青砚藏着自己的地方...... 虽然她在落鸣居过得很好,但她仍然是个不见得光的外室,这是目前无法改变的事实。 外室,一个无名无分的身份,一个让她觉得难堪的身份。 沈青砚终有一天要成亲,他会有妻子,以后会有嫡子,他会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这个人生里,不一定有自己。 沈青砚以后会带自己进国公府吗?以她的身份如何立足? 或许可以谋得良妾的一席之地,可自己真的甘心就这样吗? 妾侍,亦是一个夹在沈青砚与他的正妻之间的身份。 外室,良妾,都不是她甘愿成为的。 霍景舒又想到了刚刚核算的帐本,茶楼现在的生意蒸蒸日上,盈利越来越好,她已经越来越有钱了。 她都暴富了,还需要继续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也许,她可以换种生活不是吗? 也许,她可以摆脱委身于人做外室的命运不是吗? 她总该试一试。 可是,她真的做得到就这样离开沈青砚吗? 霍景舒想到沈青砚的种种好,瞬间觉得自己要逃跑的想法非常对不起他。 - 又一日早晨,霍景舒早早出门,带着信封去往户部衙门。 马车上,柳月好奇问道:「姑娘,我们去哪啊?」 霍景舒望向她稚.嫩的面庞,心里有些异样,回答:「我们去户部衙门,我要去给家人立户。」 柳月点点头,眼神中显露出丝丝羡慕之意。 霍景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柳月,你可愿一直追随我?」 柳月知道自己开茶楼,知道自己的许多事情,如果以后这丫头可以跟着自己身边就好了。 柳月浅浅一笑,毫不犹豫:「奴婢自然是愿意跟随姑娘的!姑娘去哪,奴婢便跟着姑娘去哪!」 「好。」霍景舒嘴角勾了勾,这丫头也是没心没肺,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霍景舒带着柳月走进户部衙门,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才将立户字据办妥。 他们从衙门出来之时已经午时过半,上马车前,柳月问:「姑娘,我们回落鸣居吗?还是去『悠闲阁』?」 霍景舒摇摇头,「我们去醉香楼。」 「去哪做甚?」柳月不明所以,难道是去干饭? 霍景舒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今日开心,去醉香楼犒劳下自己,顺便请柳月干饭!」 「唔,姑娘莫要捏奴婢的脸了,都捏圆了,奴婢又变得不好看了!」柳月摸.摸脸蛋。 霍景舒含笑道:「我错了,那柳月接不接受本姑娘请你干饭的邀请?」 「......接受!」 两人来到醉香楼门口,下了马车后,柳月望着人来人往的门口,以及大气四射的门匾——印着『醉香楼』三个洪迈的大字,直唿:「姑娘,这醉香楼真壮观!」 霍景舒憋笑的点头,「我们进去吧。」 赵瑜和沈清澜坐在包间内,房间里有一道窗,刚好这个包间的位置通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行人,以及进楼的客人。 赵瑜坐在饭桌上,此时只要她一抬头,便能看到站在楼下的霍景舒,只是她此时正忧伤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瑜没有看到霍景舒,沈清澜却刚好抬头看到了,她透过窗户正好看到楼下的霍景舒和丫鬟一同踏入醉香楼。 她不禁直皱眉头,又见赵瑜正为自家大哥暗自神伤,心里感到十分不妙。 赵瑜和霍景舒,这两人见面是不是要到干架的地步? 毕竟她们都为了同一个男子——也就是沈青砚,自家无情的大哥。 沈清澜深深的觉得,她不可以让这两人见面。对,不能让她们干架。 这时,赵瑜忧愁的望向窗外,缓缓开口:「清澜,你说为什么沈大哥就这么抗拒我?为什么他不喜欢我?我究竟哪里不够好?」 沈清澜还未来得及安慰她,便听到她说:「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沈大哥拒绝了父皇的赐婚。他......不想与我成婚,他不想娶我!」 沈清澜愣了愣,嘴角微微颤抖,「阿瑜,你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赐婚之事取消的第二天,自己就进了宫打算安慰赵瑜,可是她却发现——赵瑜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当时她便没有提。 怎么赵瑜突然就知道了? 赵瑜沮丧道:「几天前,我在母妃宫中偷听到了李公公与我母妃的对话。」 「李公公?」沈清澜感觉心里乱糟糟。 赵瑜解释:「李公公是我父皇身边最得力的太监。他与我母妃说——沈大哥和定国公有一天匆匆感到宫里,与父皇重新商议了赐婚之事。」 「沈大哥为了让父皇取消赐婚之事,还当着我父皇的面承认了自己在私宅娇藏外室的行径......他为了不娶我,竟然如此不怕此事泄露、遭人闲话,他竟然亦不担忧自己的前程因此遭到阻挠!」 沈清澜见她控制不住眼泪一直掉,便心疼的拍了拍赵瑜颤抖的背嵴,「阿瑜,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第58页 赵瑜反而哭得更厉害,眼眶通红,「清澜,你说到底为什么啊?我究竟哪点比不上那个外室?!!」 沈清澜静默了半响,语重心长道:「阿瑜,你很好,我大哥不值得你为了他如此伤心。你本来就很优秀,也不需要与别人比。你是你,沈青砚是沈青砚,你们之间没有缘分便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阿瑜你是长公主,你还有很好的人生可以过得很好,莫要为了我大哥这种男人而伤心了!我大哥这人冷酷无情、闷骚又不幽默,不是女子的好归宿,你以后大可选择更好的男子做驸马,不需要非得是我大哥!」 赵瑜:「......」你这样说你大哥,你大哥知道吗? 赵瑜安静了几秒后,突然哭着喊道:「可是我只想要沈大哥!我喜欢他,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我只想和他成婚,我只想他做我的驸马......」 沈清澜嘆了口气,蓦地扶住赵瑜的肩膀,摇了摇,「阿瑜,你清醒点!我大哥绝非你的良配!」 第34章 争执 你又开始装了,是吗…… 赵瑜整个人定住, 后疯狂的摇摇头,「不!我不听!母妃让我看别的男子,父皇不给我与沈大哥赐婚, 连清澜你都说我和沈大哥不可能!不......我不相信!」 想到了什么,她骤然抓.住沈清澜的胳膊, 瞳孔瞪得老大, 「霍景舒是沈大哥的外室,可是以她的身份根本进不了国公府的大门!」 「清澜, 你说,我是不是只要等到沈大哥肯自愿放弃霍景舒、自愿对霍景舒不再喜欢的时候,我就有机会了?」 沈清澜连忙反驳:「阿瑜,你想错了!万一我大哥一直都不放弃霍姑娘呢?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呢?如果我大哥坚决要让霍姑娘进门呢?」 「霍姑娘若为妾, 你若作为正妻,你可以接受得了你的夫君不喜欢你却喜欢并疼爱小妾吗?」 话间, 赵瑜立即顿住,恍惚不已, 眼神空洞, 身子摇摇晃晃,整个人不在状态。 两人争吵结束,都安安静静的坐着,相看两尴尬。 赵瑜幽然开口:「清澜, 我去茅房冷静下。」 「哦。」赵瑜抿了口茶,应道。 赵瑜起身出了包间,在丫鬟的陪同下寻找茅房。 霍景舒早已与柳月在大堂里找了位置坐下, 点了菜餚,此时正等上菜。 她环顾着醉香楼四周,虽然她已经是一座小有名气茶楼的东家, 但她对酒楼这样的古代餐饮业饭店也是极有兴趣的,特别是显都还有『醉香楼』这样的成功例子。 她望着周围的客人桌子上的菜餚,该是他们最喜欢吃的;她又留意着菜单册子上的价格,具体的市场定价以及茶楼店小二招待客人的方式。 霍景舒深深的觉得——她的古代餐饮业帝国拓展到『酒楼』这个业务也许是不错滴! 此时明明已然过了饭点,可醉香楼里的客人依旧非常多,霍景舒点的菜餚还未上,她就差品尝那几口了! 如果醉香楼的菜餚味道还有进步的空间,也许她开了酒楼就有竞争的空间;如果醉香楼的菜餚味道已经是一绝了,那她可以尝试下打价格战。 就在霍景舒想得入迷之时,她并未察觉到,一道身影正气势汹汹的往她这边快步走来。 「霍景舒!是你?!!」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霍景舒骤然回神,往传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赵瑜正朝自己走来,她的身后仿佛冒着一团火焰。 霍景舒不明所以,有些懵逼。 她轻声喊道:「长......」意识到这里是宫外,便立即改了口,「赵姑娘。」 赵瑜冷着脸:「你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沈大哥陪你来的?」语毕,她开始留意四周是否有熟悉的身影。 霍景舒站起身,眼底藏不住震惊,沈大哥指的是谁?自己身边认识的男子姓沈的只有沈青砚...... 长公主怎么会向自己问起沈青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是怎么猜测自己与沈青砚之间的关系的? 霍景舒缓缓摇头,声音颤抖,「赵姑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间,赵瑜仿佛吃了火药,整个人被激怒,「你说你不懂?呵呵,你又开始装了,是吗?」 「从前你认识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装了吧?真是装得够不容易的!」 霍景舒眉头直皱,「赵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她自己什么时候装了?她装什么了? 赵瑜勐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又凶又狠,「你很早就跟了沈大哥,认识我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说,还和我一起在首饰铺挑选给沈大哥的生辰礼物!」 「结果,沈大哥只戴了你送的扳指!他恐怕碰都不愿意碰我送的扳指吧?」她自嘲一笑。 「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对吧?」 赵瑜渐渐红了眼眶,「沈大哥在意你,却不喜欢我,他愿意与你亲密无间,却连与我说话都是敷衍。他甚至为了你这个外室,拒绝了赐婚!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她说着说着,理智渐失。 霍景舒身躯微僵,她都听懂了,长公主是因为沈青砚,所以在这里与自己对峙。 周围的目光聚集在她与赵瑜身上的越来越多,她甚至开始感到唿吸不顺,感觉自己就跟个小丑一样,仿佛让众人在心里嘲笑了不知多少遍。 赵瑜甚至完全不顾及场所,将自己的秘密向众人抛出来。她是疯了么?谁能来阻止下这场『战争』。 第59页 被赵瑜的话硬生生刨开伤疤的滋味不大好受,霍景舒双手握拳,定定的站着,脑子嗡嗡响。 她浑身散发着冷气,缓缓开口:「你说够了吗?」 赵瑜咬牙切齿:「自然是不够的!你敢做,你就不敢承认了吗?」 霍景舒,你都做了沈大哥的外室,你被说一下怎么了?这是你应该承担的啊! 「阿瑜!」这时,沈清澜拨开围观群众,飞快朝两人奔来。 她气喘吁吁,「你们都在这里别吵了!都跟我上楼进包间说话!」语毕,她抓起两人的手腕,一手拉一个人,将她们俩慢慢拉走。 赵瑜和霍景舒被她的出现都搞得一愣,都有些不知所措,便被她牵着离开了醉香楼大堂。 三人进了包间,沈清澜紧紧关上门,生怕弄点缝隙就被过路人听到她们的谈话声。 沈清澜坐下,狠狠的吸了口气,都是她的疏忽,之前和赵瑜吵起来的时候便忘了霍景舒进了醉香楼这件事。 她与赵瑜吵完后就想不起来,便没有阻止赵瑜离开包间,这才导致了赵瑜与霍景舒之后在大堂发生的事端。 她虽然没有听到赵瑜与霍景舒在吵什么,但以围观群众的人数看去,便猜到争吵场面很激烈,以及两人估计说了很狠的话语。 沈清澜见一脸又要发作的赵瑜以及一脸隐忍的霍景舒,心里也不好受。 她都不知道该帮哪边了,一位是她的闺中密友,一位是大哥的女人,现在只能劝道:「你们俩都冷静点。」 赵瑜抹了抹雾蒙蒙的眼眶,开始冷静下来,沮丧着脸看向霍景舒,幽幽道:「霍姑娘,今日是我不对,我没有注重场合就胡闹,给你造成了困扰,很抱歉。」 霍景舒坐下来稳住身形,冷着脸没有搭理赵瑜,眼神呆滞而空洞。 沈清澜见状直唿不好,给她倒了杯茶,放到她手中,还担忧的帮她握住茶杯底端,「霍姑娘,你先喝口水冷静下。」 霍景舒颤抖着手,端着茶杯浅浅抿了口温茶,腹中瞬间温暖了不少。 第35章 喜欢吗 我求求你放过沈大…… 赵瑜见霍景舒脸色不太好, 咬了咬唇,本着自己与霍景舒相识一场,她该道歉。 可刚刚她已经道过歉了, 接不接受就是霍景舒的事情了。 「霍姑娘,我为阿瑜的不懂事想你道歉, 希望你能愿意她。」沈清澜真诚道。 霍景舒面无表情, 「道歉能阻止我被流言蜚语指责吗?」 沈清澜抓起霍景舒的手,「今日之事我已让丫鬟给醉香楼里的客人都塞了银两, 让他们守口如瓶。我会将事情的严重性降到最小化,霍姑娘请放心!」 见霍景舒依旧板着脸,赵瑜骤然眼中冒出火花,「霍景舒, 你莫要如此不知好歹!我已经道过谦了!」 霍景舒铁青着脸,拼命憋着眼泪不让泪珠滴落, 她握紧了拳,做了几次深唿吸。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哭, 不能怼赵瑜, 只因赵瑜是当今长公主。 今日出门明明如此开心,到现在却变成如此狼狈不堪。她不说话,赵瑜却说自己不知好歹,难道所有的道歉都会得到别人的接受吗? 赵瑜是长公主, 她不能骂回去,而如今她不接受道歉都不可以。 霍景舒自嘲的笑了笑。 赵瑜见她笑了,心里对她的讨厌更多的加深了。 两人僵持着, 不肯看对方一眼,亦无话可说。 沈清澜听到赵瑜说了很重的话,便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 开始安慰霍景舒:「霍姑娘,莫要在意阿瑜的话。请你勿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她想到了什么,试图做和事佬,缓和这包间内尴尬的氛围,「欸,今日霍姑娘你是独自出门的吗?」 霍景舒不搭理赵瑜,不代表自己会不搭理沈清澜,她缓缓开口:「我与柳月沈二一块来的。沈二不知道跑哪去了,柳月在门口。」 沈清澜顿了顿,沈二她是知道的,大哥的护卫,大哥将护卫派到霍姑娘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此,也可以说明大哥对霍姑娘是在意和重视的。就大哥那个狗样,死不承认! 沈清澜点点头,霍景舒看向她,问出心中的困惑:「沈姑娘,你可知沈公子拒绝赐婚之事是怎么回事?」 这是刚刚赵瑜与自己争吵时,赵瑜所说过的话,她一直疑惑不已。 「你还问!」赵瑜勐吞一口茶,凶道。 沈清澜轻轻打了下赵瑜的胳膊,示意赵瑜收敛些。 她尴尬的笑了笑,解释:「前几日圣上与我父亲商议要给大哥和阿瑜赐婚,但是大哥他不知道与圣上说了什么,拒绝了赐婚之事,圣上便放弃了。」 她没有细说赐婚之事一是害怕霍景舒会因为大哥暴露了自己娇藏外室之事而担忧,从而与大哥争吵闹矛盾。 二是她也不想让霍景舒知道大哥也向家人暴露了自己养外室的事,而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赵瑜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 霍景舒眼眸低垂,心里不禁感到震惊,她没想到沈青砚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拒绝了赐婚,他就不害怕激怒皇帝吗? 想到自家大哥为了霍景舒拒绝了赐婚,又是闷葫芦一个,沈清澜便想为大哥做点什么。 她看了眼赵瑜,犹豫了半会,突然抓.住霍景舒的双手,「霍姑娘,你可是喜欢我大哥?」 第60页 霍景舒怔然,她没想到沈清澜会问这样的问题,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赵瑜见状,心里的火苗又旺.盛起来,「你犹豫了?难道你不喜欢沈大哥吗?」沈大哥可是为了你拒绝了与我成亲! 霍景舒眉头微皱,「沈姑娘,你这是何意?」 「你不喜欢沈大哥!你作为他的外室却总是霸占着他!你不喜欢沈大哥为何还要当他的外室?!!」赵瑜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清澜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本是想对霍景舒洗脑一下自家大哥的好,若两情.相悦便要好好珍惜对方,却不曾想霍景舒对她大哥的感情似乎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美好。 「霍姑娘,你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吧。」她苦笑。 霍景舒顿了顿,脑海里混乱得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沈青砚。 她在意沈青砚,是因为他对自己很好。 因为沈青砚确实帮了自己的家人拿到了卖.身契,又给了她开茶楼的银两。 可现在她想想,这都她自己用身子换来的啊,这是她作为沈青砚的外室应尽的义务,得到的帮助该是她理所当然接受的吧。 对于沈青砚,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她想自己该是在意他的,可是否真心喜欢沈青砚,她不确定。 霍景舒犹豫道:「我......对沈公子,我也不知道是否是你们所说的喜欢。」 「呵呵!你又在装了是不是?」赵瑜冷笑几声。 她想到了什么,骤然抓.住霍景舒的肩膀,轻轻摇了摇,语气强硬又带着丝丝乞求之意,「霍景舒!你不喜欢沈大哥为何还要做他的外室?既然你不喜欢沈大哥,你能不能离开他!」 霍景舒撇开眼,低语:「你以为我想做他的外室吗?外室这个身份就如同枷锁一样时时刻刻捆绑着我,无时无刻提醒我与沈青砚的关系!」 「若我也与你和沈姑娘一样,是世家千金、是名门望族,我还会沦落到做他人的外室吗?」可是,她穿到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她偏偏就只是个打杂丫鬟! 赵瑜瞪大了眼睛,扒拉着霍景舒的衣摆,眼中尽是无限希翼,哀求道:「既然你不愿做沈大哥的外室,我给你盘缠,你立即离开好不好?」 见势态不对劲,沈清澜连忙阻止:「阿瑜你在说什么?别胡言乱语了!」 赵瑜挣脱掉沈清澜的手,又扯着霍景舒的衣袖,「我没有胡言乱语!霍景舒,我求求你放过沈大哥好不好?我求求你离开沈大哥、离开显都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霍景舒身躯微僵,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脑子里一团糟。 她顿了顿,缓缓开口:「现在,我无法答应你......」 赵瑜咬牙切齿,「你个贱人!你打算一直祸害着沈大哥是不是?你莫不是想着继续连累沈大哥直到害他丢失官职?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企图!」 沈清澜连忙抱住神情接近疯狂的赵瑜,「阿瑜,你冷静些!」 霍景舒怔然,神情恍惚,赵瑜的话语一直迴荡在脑海中。 她在祸害沈青砚吗?对了,外室这个身份想必会让他遭受朝廷百官的指责,甚至被别人议论纷纷吧。 霍景舒看了眼沈清澜,「沈姑娘,我先失陪了。」 沈清澜点点头,理解她不想在这里待着的感受,对她抱歉一笑,便说道:「霍姑娘,有缘再见。」 赵瑜痛苦的望着霍景舒离开的背影,眼眶集满了泪水。 这一刻,三个女孩的情谊如同泡沫,在展示最灿烂的一刻后便无端破灭。 霍景舒没有继续干饭,带着柳月走出醉香楼,一出门沈二便跑过来,恭敬道:「姑娘,你没事吧?」 柳月指责他,「沈二!你刚刚去哪了?」 沈二卑微的低下头,「请姑娘恕罪!属下实在是不敢插手今日之事。」 他一直躲在角落里默默关注着霍姑娘与长公主之间的争吵,正所谓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该插手。 更何况,虽然其中一个女子是他的主子,可另一个女子是当今长公主啊!顶撞公主,这可是杀头的罪名!他还想活下去。 霍景舒瞥了眼尽是内疚神情的沈二,缓缓开口:「无事。」 她理解沈二为何不出来帮忙,因为他只是个护卫,并无能与长公主抵抗的能力。 就如同自己只是个贱民,怎么能顶撞长公主、说长公主的不是呢? 霍景舒回到落鸣居东院,站在走廊里望着外面一片白皑皑的雪景,心中不禁忧郁。 晚上,沈青砚果不其然闻声而来。 他望着坐于榻边上面无表情又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子的霍景舒,快步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髮,「今日之事我听沈二说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就这?霍景舒眉头微皱,推开他的怀抱,冷冷望着他,「为何你们都让我不要放在心里?可我就是忘不掉呢?!!」 「我忘不了醉香楼里众人看我的眼神,忘不了长公主打压我的话语,忘不了我当时站在那里无助的心情......」 沈青砚捏了捏她的手,向她保证:「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的,你不用担忧。我已经命沈三沈四对今日醉香楼的客人都『招唿』了一遍,他们收了银两会守口如瓶的,不然被我发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第61页 霍景舒:「......」 沈青砚拖住她的脑袋,将她的头挨在自己的胸前,安慰她:「不会有事的。现在睡一觉,明日起来一切都会恢復如常,你依旧可以随时出门,去哪都可以。」 霍景舒顿住,不知在想什么,眼中依旧一片冷清。 她缓缓点头,「哦。」 沈青砚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休息吧,该睡了。」 语毕,他脱了外衣上塌,紧紧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传递些许暖意。 蜡烛熄灭后,房间内一片黑漆漆。 霍景舒转了个身,背对着沈青砚,脑海中不断的重现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赵瑜的话语歷歷在目。 竟然她的存在对沈青砚来说是种拖累,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对自己无情的离开没有那么多的内疚了。 她陪沈青砚窝在落鸣居缠.绵的日夜,已经足以用来还给沈青砚,抵消掉他对自己所有的好。 眼下很快就要过年了,她打算先做个初步计划——等过完这个年,找个合时宜的机会跑路。 第36章 太子中毒 沈大人,你一定…… 除夕这一日, 霍景舒和沈青砚都没有回落鸣居。 沈青砚回府和家人吃年夜饭,而霍景舒则回了庄子和爹娘胞弟吃团圆饭。 夜明星稀,皇宫.内歌舞昇平, 热闹不凡。 宫妃们争奇斗艳,极力说着好话趁着如今这个好日子讨好太后与皇帝皇后, 皇子公主们相聚一堂, 欢声笑语。 太子赵启坐于宫殿内右边比较靠近皇帝太后的位置,望着奏乐的歌姬, 眉眼间流露出喜悦与轻松。 他的贴身太监小福子恭敬的站于他身后,给他倒酒夹菜。 一杯酒下肚不过半响的时间,赵启便觉得自己腹中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感,浑身瞬觉寒冷无比。 他一手捂着肚子, 一手笼紧了锦帛披风,嘴角微微颤抖, 轻轻喊着:「小福子......传太医......」 然而,赵启身后的小福子早已不见踪影, 另一位太监小夏子见状连忙狗腿的跑过来, 蹲下扶住赵启,「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语气急切。 赵启浑身无力的挨倒在小夏子怀里,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眼前黑茫茫看不见光。 小夏子抱着赵启,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看向皇帝, 一开口便结巴:「陛……陛下,太子殿下出事了!请宣太医!」 赵闲闻声看过去,只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赵启正瘫在小太监身上, 嘴唇苍白,双眼紧闭。 他立即重重拍了拍桌子,周围的一切霎那间安静下来,众人齐齐看向皇帝或是太子。 赵闲着急喊道:「快宣太医!」 身旁的太监李公公立马应道:「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语毕,他飞快的跑出了宫殿,奔向太医院。 皇后齐氏察觉到现场情况不对,便站起身,对宫妃们吩咐道:「大傢伙先回去吧,今夜就先到这。」 宫妃们:「是。」 余贵妃目光一直未离开太子,眼中意会不明。 她很想留下来看看是否是她所想的那样,但是无奈皇后让她们都回去,她只能带着赵瑜回宫。 赵瑜眼中的担忧十分明显,她看向余贵妃,问道:「母妃,弟弟会不会有事?」 余贵妃拉过她的手,低语:「瑜儿,莫要管此事,我们回宫。」 赵瑜不明所以,但也听话的离开宫殿,临走前还瞄了几眼被众人齐齐围住面上无色的太子弟弟。 皇帝赵闲快步从阶梯上跑下来,对身边围着的太监喊道:「快将太子抬入金宸殿!」 金宸殿就在隔壁,是他批阅奏摺以及休息的地方。 「是!」太监们轻轻扶着太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弄伤了他,害自己无辜丢命。 赵闲与齐氏太后纷纷赶去金宸殿,很快李公公便请来了整个太医院值班的几位太医,他们火速狂奔,抵达金宸殿。 几位太医步伐一致上前,「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参见......」 「无需多礼,各位快请起!赶紧给太子诊治!」见几位年迈的老太医慢吞吞的请安,赵闲满头黑线。 郭太医冲锋陷阵,先上前走到太子躺着的床榻前,开始为太子诊断病情。 这时,赵闲烦躁的挠挠头,对李公公吩咐:「派人去请刑部侍郎沈青砚进宫。」 对于太子的事情沈青砚最了解最清楚了,让他来秀(分析调查)一波。 「是。」李公公又跑出殿外寻手下,真真跑了一晚上。 郭太医眉头直皱,越诊断脸色越难看。结束诊断病情,他缓缓跪下,对皇帝拱起手,紧张兮兮说道:「陛下,太子殿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皇后齐氏扶着宫女才刚稳住身形,听到如此噩耗,瞬间重重的抓紧宫女的手臂,将其抓出了一道道红痕。 她睁大了眼睛,连忙问道:「郭太医所谓何意?」 郭太医恭敬的低着头,「回陛下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是中毒了!」 「何毒?」太后厉声道,语气急切。 「回太后娘娘,是冰乙,一种中了就会让人浑身寒冷,类似高度受寒,却又火烧心肺,会损伤心脉的罕见毒药。」 郭太医看了眼额头满是虚汗的太子,摇摇头继续道:「此毒极为罕见,能解毒之人少之又少。若在半个月内不及时解毒,恐怕太子殿下会被折磨至死......」 第62页 「怎会如此!」太后眼中的震惊迟迟未消失。 「呜呜呜......」皇后齐氏瞬间眼泪集满了眼眶,「陛下,如今该如何是好?」 语毕,她坐于床榻边上,心疼的给太子擦额头接连不断冒出代表着痛苦的虚汗。 「郭太医可知有谁能解此毒?」赵闲心痛的捂住胸口,唿吸急促,差点喘不上气。 郭太医不敢看皇帝,顶着压力,默默摇摇头。 赵闲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扶着椅子稳住身形,嘴唇颤抖不已,「朕不相信!一定是你诊断有误!其他太医呢?」 李公公抓过躲在一旁的其他两位太医,「你俩赶紧去给太子重新诊断!」 「是!」两位太医抖了抖,迈着虚晃的步伐走进床榻。 赵闲扶着直不起来的腰,身子虚弱却故意显得威严震慑,对太医们厉声道:「都给朕好好诊治!若太子有什么差错,朕就要了你们的老命!」 「是。」太医们惊恐般抖了抖。 赵闲看向李公公,「小李子!快派人去将其他休沐的太医都带入宫!」 李公公:「奴才遵旨!」 定国公府,门口看守的小厮屁颠屁颠的跑进正院,硬生生打扰了餐席上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报国公爷、夫人!宫里来人了,说圣上命大公子赶快进宫!」小厮做了个礼,郑重重复道。 沈青砚见状,轻轻挑眉,心里渐渐猜到圣上今夜特意请他入宫缘由的严重性。 国公爷沈坤不解,「来人可有说所谓何事?」怎么圣上不请自己入宫,却要请自己的大儿子呢?他不理解。 小厮摇摇头,「回国公爷,来人并无其他话语!」 沈青砚站起身,对沈坤和刘氏做了个礼,「父亲母亲,儿子失陪了。」 「好好,快去快回!」刘氏摆摆手。 - 沈青砚一进宫便被带到金宸殿,他还未踏入殿内便在门口听到了细细的哭泣声。 他一边皱着眉,一边快步踏入殿内。 刚走到皇袍身前,便察觉到空气中瀰漫着一阵阵忧伤的气息,他在心里暗觉不好。 「参见陛下!」沈青砚对皇帝跪下,后而转向太后和皇后,一一向她们请安。 「青砚,你来了啊。」赵闲痛苦的撑着下颚,「你去看看太子吧。」 沈青砚余光瞄向床榻,昔日温润尔雅的少年郎竟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生机渐失。 他心里忽觉漏跳了一拍,竟是太子殿下出事了! 沈青砚仔细的打量着床榻上的人儿,眼神认真,心里渐渐瞭然。 太子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额头冒着虚汗,细微的唿吸声极其不规律。 好在,太子只是暂时中毒了,并非全然失去生命,并非是无能为力的地步。 沈青砚向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容微臣上前对太子殿下仔细检查。」 「去吧。」赵闲丧着脸,摆摆手。 沈青砚走到床榻边上,只见皇后齐氏与郭太医其他太医一直侯在太子身边,「请皇后娘娘移步。」 齐氏点点头,捂着哭脸默默让开,「沈大人,你一定要救回太子!」 太子是她未来的依靠,是整个齐家的希望,他不能有事啊。 沈青砚微微昂首,上前抓过太子的手腕,对病症认真的查看。 半响,他眉头直皱,眼眸深邃,看向郭太医,「冰乙?」 对太子病情束手无策的郭太医连忙点点头,「回沈大人,太子殿下确实身中冰乙之毒。微臣无能为力,并不晓得解毒之法,还请沈大人鼎力相助!」 沈青砚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郭太医,您可认识白逸?」 郭太医微微吃惊,「沈大人可是说——神医白逸?」 沈青砚缓缓点头。郭太医紧张得抖了抖手,「难道神医白逸可以解此毒?」 听到他们的话语,赵闲与齐氏立即靠近,眼神满是关心。 「你们在说谁?」赵闲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希翼。 沈青砚看向皇帝,眼神真诚,「回陛下,太子殿下身中冰乙之毒,不出半个月便会......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能解此毒之人,并将其带回宫中。还请陛下立即命明远侯世子进宫!」 赵闲疑惑,「明远侯世子?你是说齐临泽?关他何事?」 「是啊,此事为何会与临泽有关?」皇后齐氏同问。 沈青砚拱了拱手,「微臣曾派人调查过神医白逸,白逸如今正隐居于鹤州。此人淡泊名利,定不会因为金钱权力、虚假的威胁而轻易答应出山。」 「曾经便有许多达官贵人赠与白逸黄金百两,只为请他出山医治病人,可白逸却无情拒绝,给这些达官贵人吃了永久的闭门羹。」 他继续:「但白逸神医与齐世子的母亲相识,若齐世子亲自前往鹤州请白逸神医出山,说不定白逸会看在齐世子母亲的面上,而答应跟着齐世子前往显都。」 「竟是如此!」赵闲瞪大了双眸,立即对李公公喊道:「赶紧去请明远侯世子入宫!」 语毕,他又看向沈青砚与皇后,「朕这就去拟旨,皇后青砚你们留下好好照顾太子!」 「是。」沈青砚和齐氏恭敬的异口同声。 见皇帝走入偏殿,齐氏看向本来就在和临时唤来的太医们,缓缓说道:「郭太医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第63页 语毕,她心疼抓紧太子的小胖手,又给他拭擦脸上的虚汗。 第37章 鹤州寻医 调查一下最近皇…… 见太医们纷纷退下, 沈青砚望向皇后齐氏的背影,轻声问道:「皇后娘娘可认识齐世子的母亲?」 齐氏顿了顿,好看的眉微微皱起, 「沈大人说的,可是臣妾的大哥明远侯之妻白织?」 「皇后娘娘无需与微臣客气, 可以与称唿齐兄一样, 称唿微臣为『青砚』。」沈青砚抿了抿唇,「微臣说的确实就是白织。」 齐氏动作逐渐不自然, 看向沈青砚眼神有些犀利,「青砚,你除了知道白织是明远侯夫人外,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她在心底里默默长嘆一口气, 今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后娘娘无需担心,微臣并无恶意, 只是向娘娘打听消息。请娘娘放心,微臣永远都会站在太子殿下这边, 誓死效命于太子殿下!」沈青砚郑重的拱了拱手。 「好好。」齐氏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听见他说,「从微臣调查到的消息看——齐兄的母亲白织极有可能是神医白逸的妹妹。」 「你说的可是真的?」齐氏本放松,现在却又立即紧张起来。 沈青砚点点头,「微臣不敢保证此事百分百真实, 但是可能性极大。若皇后娘娘知道白织的故事,待会齐兄入宫后请您立即告知他。」 「齐兄有权知道自己生.母的事情。并且,若齐兄知道母亲白织的事情, 便可以拥有与神医白逸谈话的特权。微臣以为,白逸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会对妹妹的孩子也就是齐兄不一样。」 「届时, 齐兄带回神医白逸的可能性便会增加。」 齐氏恍惚了半会,点点头答应:「好好。」 这时,皇帝赵闲从偏殿归来,神情颓废,声音略显虚弱,「青砚与皇后在说何事?」 沈青砚对皇帝做了个礼,「回陛下,微臣与皇后娘娘在商议明远侯夫人之事。」 「明远侯夫人?」赵闲转了转佛珠,「朕记得她,可她不是早已离世了吗?」 「陛下,明远侯夫人也就是臣妾的嫂嫂,可能是神医白逸的亲生妹妹!」齐氏看向赵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丝喜悦,「只要临泽能顺利将他的舅父请回显都,太子便有救了!」 「竟是如此?」赵闲浅浅的松了一口气,这消息可是救命稻草,太及时了! 原来将白逸神医请回显都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公公屁颠屁颠的跑进金宸殿,身后带领着神色匆匆的齐临泽,「陛下,奴才将齐世子带来了!」 齐临泽气喘吁吁,「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心里吐槽:大晚上骑马赶进宫真踏马累人,特别是如此良辰美景之夜。 「爱卿快请起!」赵闲柔声道。 齐临泽:?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温柔吗?难道他最近犯了什么错? 齐临泽挠挠头,仔细想了想,不对啊,他一直以来可没有犯什么大错啊!怎么今日还没过完除夕就被突然喊进宫呢? 他站起身,余光瞄向不远处坐着的好基友沈青砚,心中瞬间疑惑不已。怎么青砚也在?难道他也犯事了? 「临泽。」齐氏走过来,和蔼道。 齐临泽拱了拱手:「给皇后娘娘请安。」 「来这边坐。」齐氏朝他招了招手,见他坐下后,拉过他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临泽,你可还记得你的母亲白织?」 齐临泽摸了摸鼻子,在自己的记忆中,从出生起母亲便早已过世,他并无什么对母亲特别的记忆。 以前他总爱向父亲问起母亲,可父亲总是却一脸忧伤般不欲说话,后来他便没有再向父亲提起过母亲。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名为白织,是户部尚书李云起的义女。 母亲离世后父亲便一直没有再娶妻,如同失去早已抛弃儿女情长之人。 「回皇后娘娘,临泽对母亲早已没有记忆。」齐临泽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温茶,浅浅抿了一口,甜香四腻。 齐氏瞭然,「临泽,姑姑有一事相求,需要你亲自去办。」 「不知是何事?」齐临泽微微吃惊,余光瞄了眼坐于一旁的皇帝与沈青砚。 「你父亲还在边疆未回,一时也赶不回来。如今太子生命垂危,能救他的只有神医白逸,可姑姑听青砚说——白逸如今在鹤州归隐,他极难被请出山。」 「但你的母亲白织可能是神医白逸的胞妹,有这一层关系在,说不定白逸会愿意跟着你回显都!所以现在需要你带兵前往鹤州,将白逸请回来为太子医治!」齐氏语重心长道。 「表弟怎么了?」齐临泽嘴角微微颤抖,天将降大任于我也! 见皇帝和皇后眼中依旧一片神伤,沈青砚回答,幽幽道:「太子殿下被人谋害中了冰乙之毒,若不及时救治,不出半个月便会......如今可能只有白逸神医识得解毒之法。」 「可我的母亲明明是户部尚书大人的义女,怎么会是鹤州神医的妹妹?」齐临泽疑惑道。 齐氏摇摇头,「临泽,你不知道的事情有许多。你可想过为何你的母亲是李云起的义女,而不是亲生?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李家对你的感情很疏远?」 齐临泽慌了神。 齐氏:「其实,大哥与你母亲是在江南相识的。当时大哥受先帝之命前往江南救治身患疫病的百姓,就在江南,他遇见了医术高明的白织——也就是你的母亲。两人在江南灾难中相爱,后来大哥带着白织回了显都,说要娶她。」 第64页 「不过,也就是因为你母亲白织身世不怎么好,要嫁于大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可当时,大哥拼了命都要娶白织。」 「我们齐家别无他法,只能求了相交友好的李家当家人李云起帮忙,认了白织为义女。如此,他们才得已成婚。」 齐临泽一时红了眼眶,他原以为李家疏远自己是他自身的原因,如今看来不是。 赵闲接话:「临泽,你可愿接下前往鹤州带回白逸神医的任务?」 齐临泽顿了顿,看了眼皇帝身旁一直捧着圣旨的李公公。所以,这圣旨竟是为自己准备的! 他除了接受,还有别的选择吗?好吧,其实他是很愿意的。 一是为了救回太子表弟,二是为了见见母亲的哥哥,也就是神医白逸,想知道关于母亲更多的故事。 齐临泽拱了拱手,「微臣接旨!」 赵闲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进拍了拍他的肩膀,「临泽,朕为你安排了五百精兵,今夜你就出发吧!你一定要将白逸神医带回显都!」 「是!微臣绑也会将他绑回!」齐临泽郑重道,语毕嘴角微微上扬。 见状,沈青砚上前简单抱了下他,「愿你一切顺利,早日完成任务回显都。」 齐临泽与姑姑齐氏拥抱后,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金宸殿。 他需要先回侯府一趟,拿换洗衣物。 皇帝赵闲见齐临泽接旨离开后,对一旁的沈青砚吩咐道:「青砚,朕命你调查太子中毒的事情经过,务必找出下毒之人!」 「是,微臣领命。」沈青砚恭敬的做了个礼。 「青砚,你是太子身边最值得他信任的人,亦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你一定要给本宫揪出谋害太子之真兇!此人竟是如此的可恶!」齐氏咬牙切齿道。 沈青砚轻轻点头,「微臣尽力而为。」 - 沈青砚离开金宸殿后,喊来沈四,「沈四,你到宫宴上收集证据。务必保护好证据,莫要让有意之人销毁。」 「另外,调查一下最近皇宫发生的异常之事。」 「是!属下听命!」语毕,沈四运功飞离。 想到了什么,他又喊来沈三,「沈三,你可愿前往鹤州一趟?」 懂了,沈三拱了拱手,心中瞭然,「公子可是想让属下保护齐世子?属下听命。」 「好,跟我去侯府。」沈青砚边走边说道,现在赶去侯府,应该还能见到齐临泽。 沈青砚和沈三骑马狂奔,很快便抵达明远侯府。 只见齐临泽的马匹正被门口小厮紧紧拴着,该是还未出发。 小厮见状连忙恭敬道:「参见沈大人!世子此时正在府内!」 沈青砚微微点头,越过他快步进入侯府,刚到齐临泽的院子,便在拐弯处撞到出来的人。 见他一脸急色,沈青砚问道:「等下就走?」 齐临泽点了点头。 沈青砚:「东西可带齐了?」 齐临泽挑眉,「如今我们倒是反过来了,以前是我.操心你,现在倒是变成你操心我了!」 沈青砚与他对视,「你现在可有想见的人?」比如,他胞妹沈清澜。 齐临泽愣了愣,身躯微僵,几秒后缓缓摇头。 「想见便去见吧,我可以帮你喊她从府中.出来。」沈青砚尝试助攻。 她指的是谁,齐临泽心中瞭然。 思索了几秒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青砚,谢谢你。」 望着齐临泽笔直前行的背影,沈青砚竟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眸逐渐深邃。 看来,自家胞妹与齐临泽定是闹了矛盾。 - 齐临泽连夜离开显都后的几天,沈清澜竟然觉得最近耳边清净了不少。 却是有些不习惯的寂静孤独。 这日沈清澜见大哥难得回了府,便去清铭居找他。 她推开书房房门,「大哥!」 只见沈青砚坐于书桌前专心致志的研究着什么,余光都不捨得分给她一些,沈清澜问道:「大哥,你在做甚?」 语气试探。 「何事?」沈青砚冷冷回答。 沈清澜拴紧了手帕,犹豫道:「......齐世子最近在做什么?」 她好像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他了,自从自己说了他几句后。 她也没有自动约过他,也不好意思拉下脸向他道歉,便一直拖到现在。 第38章 缓解之法 你在关心我?…… 「他去鹤州了。此事你莫要说给外人听。」沈青砚谨慎道。 太子中毒一事的消息已经被圣上封锁, 宫.内传不出来,知情人也不敢说,所以沈清澜自然不知道。 并且齐临泽是半夜悄无声息离开显都的。 此事不能传得人尽皆知, 太子是一国未来的储君,出了事便会乱百姓之心。 「齐世子去了鹤州?为何如此突然?」沈清澜整个人怔然。 她原以为齐临泽与自己一样, 只是拉不下脸与对方见面, 才会躲着自己。 却没想到,他竟是出了远门。 「除夕之夜离开的。」沈青砚放下笔, 解释道。顿了顿,他又问:「清澜,你最近莫不是与临泽吵了架?」 「才没有吵架!」沈清澜抿了抿唇,「我只是说了他几句......」 沈青砚瞭然, 低头继续专心研究。 沈清澜问:「大哥怎会以为我与他吵了架?莫不是他告诉你的?」 第65页 「不是。清澜,你无事便回青兰居吧, 大哥有事要忙。」言外之意——你打扰到我了,好走不送。 沈清澜:「......」哦。 待她关门而出后, 沈青砚才静下心来继续研究太子中毒之事的案件。 他为了此事已然几夜未眠, 苦恼不已,压力山大。 距离太子中毒之事已过三天,他偶尔会进宫探望太子殿下。 只是每次他到东宫的时候,看到的太子殿下皆是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脸上神情痛苦不堪,时不时咳嗽不停,甚至咳出.血。 他看着赵启深受冰乙之毒的折磨自己对他的病情却不能做什么, 这几天他都焦虑不已,心底里萌生一种太子殿下随时可能都会出事的赶脚。 - 今日霍景舒照常在『悠闲阁』帮忙,最近她已经陆陆续续将自己做奶茶水果茶以及各种甜品的手艺都教给了茶楼的师傅厨娘。 还有管理茶楼的各种事情, 她也一一拜託了胞弟霍景轩。 她相信,以后自己不在显都,霍景轩也能将茶楼管理得很好。 对胞弟,她很放心。 柳月在茶楼帮忙给包间的客人送餐,彼时她刚从二楼的包间出来,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立即跑下楼寻霍景舒。 她笨笨撞撞跑入后厨,对正在煮奶茶的霍景舒喊道:「姑娘!奴婢有发现!」 霍景舒睨了她一眼,「怎么了?」 语毕,她吩咐一位厨娘帮忙看火,后带着柳月走出后厨。 两人来到静谧的后院,后门和堆放食材的库房皆在是茶楼的后院,平常採购的食材亦是从后门进入。 霍景舒见柳月小心翼翼般拉着自己的衣摆,有些不明所以,她纵容一笑,「发现了什么?」 「奴婢刚刚去二楼包间送餐,听到包间有两位客人在谈论皇宫里的事!奴婢看他们的穿着都是极为光鲜亮丽的锦衣金帛,奴婢以为——这两位客人应该是显都的达官贵人!」柳月认真说道。 霍景舒眉头微皱,「他们在商议何事?你可有听到?」 「奴婢听到了一丢丢。」柳月靠近她,轻声低语,「那两位客人在议论太子殿下。」 「其中一位客人对另一人客人说——太子殿下在除夕之夜的宫宴上中了毒,是一种名为『冰乙』的剧毒,不出半个月便会殒命。」 「又说如今皇宫消息封锁,太子中毒一事知道的人甚少。那位客人说是自己的姑姑是宫妃,那夜除夕她刚好在宫宴上,他姑姑知道了便悄悄告诉了他。」 柳月揪着自己的手指,「奴婢暂且听到了这么多。姑娘你怎么看?公子最近没来落鸣居莫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之事?」 霍景舒顿了顿,她觉得沈青砚不来落鸣居自己反而轻松许多,她现在巴不得他不来。 她低下头仔细思索,若此事千真万确,对沈青砚来说该是很难过。 沈青砚虽为刑部侍郎,但他亦是太子殿下的谋士,他不仅有家里背景支持,更多的还有太子作为依靠。 而如今太子遇难,沈青砚一定焦虑难耐。 结合最近沈青砚都没有来落鸣居这件事,极可能是他并不得空,所以才不来落鸣居。因为放在平时,他不超过两天就会来看自己。 看来太子殿下中毒一事是真实发生的,那两位客人说的都是真的。 霍景舒带着柳月离开『悠闲阁』,回落鸣居前特意去了趟医馆。 她刚踏入医馆,便有小厮招唿:「这位姑娘,可是需要看诊?」 霍景舒点了点头,小厮带着她走到一位大夫身旁,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专心致志的清点草药。 小厮说道:「叶大夫,有人来看诊了!」 叶大夫转过身,打量了几眼霍景舒,带着她坐下,客气道:「姑娘,把手伸出来。」 霍景舒摇了摇头,「大夫,我不看诊。我只是想谘询一下一种毒物,名为『冰乙』,您可识得?」 「冰乙?」叶大夫暗抽一口气,「这可是剧毒!姑娘是否有家人或者亲戚身中此毒?真是不幸啊!」 「若人身中此毒便会忽觉浑身寒冷,如同高度受寒,却又会火烧心肺,导致损伤心脉,从而不出半个月便会使人殒命。『冰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药,很抱歉啊姑娘,老朽并不晓得解此毒之法。」 霍景舒怔然,事情竟如此严重? 她问道:「大夫,您可知有谁能解此毒?」 叶大夫摇摇头,「老朽不知,老朽对此毒的了解甚少,请姑娘愿意老朽的无能为力。」 霍景舒有些失望,想到了什么,她又问:「大夫,刚刚您说『冰乙』这种毒会使人火烧心肺又如同高度受寒,您觉得此症状是不是与平常的疾病风寒有些相似?」 叶大夫愣了愣,「症状是有些相似,可『冰乙』此毒要严重许多。」 「大夫,您觉得感染风寒治癒的药物,会对『冰乙』此毒有作用吗?您觉得板蓝根这种药物如何?」霍景舒灵活的转动着大眼,她萌生了一种想法。 风寒不就是现代的感冒嘛?在现代,感冒的话喝点板蓝根不就好了吗? 在这里,也许板蓝根会对『冰乙』有作用也说不定呢? 「啊这......姑娘,老朽并未仔细研究过『冰乙』,老朽并不清楚是否有作用啊......」叶大夫挠挠头。 第66页 「好吧,谢谢大夫!」 晚上霍景舒准备洗洗睡,却不想沈青砚急沖沖赶来了落鸣居。 看着沈青砚眼底厚重的乌青,她不禁有些可怜他,看来他最近过得很累。 沈青砚洗漱完,快速上塌准备休息。 霍景舒犹豫着试探道:「公子,最近可是劳累过度了?」 沈青砚顿了顿,「你在关心我?」 语毕,他伸出长臂将霍景舒揽入怀中,嘴角勾了勾。 见她默认,沈青砚亲了亲她光滑的额头,开始解释,「最近宫里出事了,我过分担忧导致睡不好,你陪我睡觉吧。」 「宫里出事?可是东宫的太子殿下?」霍景舒见他将自己揽得很紧,有些喘不上气,便轻轻推开他。 「嗯。」沈青砚静默了几秒,又将她再次揽入怀中,低头含住那粉嘟嘟、几日不见甚是想念的唇瓣。 感受到微微肿起的红唇,霍景舒望向沈青砚时暗暗咬牙切齿。 可恶的男人,可恶的霸道的男人。 「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霍景舒关心道。 「有贼子在除夕宫宴上对殿下下毒,如今殿下昏迷不醒。」沈青砚嘆了口气。 霍景舒趴在他身上,帮他按摩,「是何毒?严重吗?」 「事情挺严重,是一种很罕见的剧毒,名为『冰乙』。此毒已然折磨得太子殿下生不如死,如同极度风寒又严重发热。最严重的是——能解此毒之人甚少。」 「那现在找到解毒之人了吗?」 「嗯,临泽已经出发去鹤州寻医。」沈青砚将头部埋入她的肩窝处,心里得到了一丝丝慰藉,「安置吧。」 「哦。」霍景舒被他抱着,心里万分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公子,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说不定治疗风寒的药物可以缓解『冰乙』此毒的症状?」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比如板蓝根、桑叶、连翘、生甘草以及鱼腥草等等......」受寒上火就该喝板蓝根啊。 沈青砚嗅着她清新发香,感觉眼皮在打架,分出一点点意识来思考她的话,好像有点可行性的亚子。 他缓缓开口,「睡觉吧,我明日去趟太医院问问。」 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霍景舒有些欣喜,美滋滋的睡着了。 隔日沈青砚下朝后便去了太医院寻郭太医。 这几日他偶尔都会见到郭太医,今日他好似感觉郭太医髮际线又往后移了不少。 只见郭太医正专心致志的盯着在煮的药,沈青砚走过去喊道:「郭太医。」 「沈大人怎得空过来太医院?」郭太医抬头,和蔼道。 「青砚是来寻您的。」沈青砚顿了顿,「郭太医,冒昧一问,您如今给太子殿下开的都是些什么药?」 「是一些有益心肺的药物,希望可以缓解殿下的症状。」 沈青砚开门见山,「您可有试过给殿下用治癒风寒的药物?」 第39章 亲情牌 他决定等事情彻底…… 郭太医愣了愣, 摇摇头,「并无,『冰乙』此毒与风寒并非一致, 即使症状有些相似,但老朽实在不敢给太子殿下随便用药。」 「无妨。太子殿下已然生命垂危, 不若冒险一试, 而是直接将全部希望投于齐兄寻医,着实有些危险。」 沈青砚郑重道:「郭太医您大可一试, 青砚可为您担保。」 郭太医听完他的话,半响后才缓缓点头,试着给太子服下调药。 结果不出两日,太子殿下火烧心脉的症状居然减缓了, 咳嗽也变少了。 这样一来,也许太子殿下可以坚持到白逸神医进宫的时候。 见赵启病情有些缓解, 沈青砚稍稍松了口气。 这事得归功于霍景舒的想法,他决定等事情彻底解决后, 赏些银子给她上街买买买。 - 距离齐临泽收拾包袱带着人马离开显都已然过了五日, 他带着队伍赶了五天的路程才成功抵达鹤州。 不过能找到神医白逸所在之地,归功于沈三和沈青砚派来全程指路的探子。 鹤洲荒凉无烟,常年绿树成荫,寂静自然, 是个度假休闲的好地方。 齐临泽他们是在山野之上的一个小村庄找到了白逸的踪影。 沈三逮了个憨厚的村民,问他:「请问你可认识白逸?」 村民淳朴的笑了笑,「你们说白大夫啊, 他就住在前面直走一段路尽头的小竹屋!」 他边说边指明方向。 「你们是来找白大夫治病的吧!」村民继续道,「可惜你们有所不知——白大夫是不会轻易跟别人离开这座村庄的!」 「以前就有许多大官人来寻白大夫,想请他到别的地方给人治病。可白大夫犟得很!他宁死都不愿离开村子!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齐临泽:「......」谢谢你的提醒。 齐临泽带着队伍在村子附近扎营, 待整顿好,他只带了沈三、齐一和探子以及几个亲信,前往白逸神医的小竹屋。 小竹屋距离他们扎营的地方有几百米,他们几人走了好一会才到。 齐临泽望着眼前浅绿的竹屋,非常窄小,就只有一间房屋与厨房和茅房,以及房屋前宽大的院子。 院子晒满了草药,如此倒是证实屋主人是个大夫。 他为了尊重,没有推开竹屋的小竹门,而是在门口干吼:「请问白大夫在吗?」 第67页 只见过了半会,无人应答,四周静悄悄,他又喊:「有人吗?」 「没有人。」竹屋里面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语气听起来不耐烦。 齐临泽:「......」这舅父好像不大好相处。 「请问是白逸神医吗?鄙人有事想与白神医洽谈!」齐临泽礼貌道。 「你是外来人?」 听他如此问,齐临泽真诚回答:「是的。」 「我没有空与你聊天,好走不送。」 齐临泽:「......」 齐临泽一时语塞,他定了几秒,想到什么,缓缓开口:「白神医,鄙人名为齐临泽,鄙人的生.母名为白织。敢问白神医是否与我娘.亲认识?」 他说完,只见竹屋内毫无动静,过了一小会,房屋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他看到了一个身穿素色布衣,上了年纪的老者。这位老者看起来明明与自己父亲明远侯年龄相仿,头上却早已黑白相间。 「你说你母亲是白织?」 齐临泽听到他突然洪亮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与他对视,「鄙人说的都是真话。鄙人的母亲名为白织,鄙人的父亲是当朝明远侯。」 白逸顿了顿,眼中全然惊讶,他打量了齐临泽好几眼,特别是齐临泽的眉眼间尽是白织的影子。 他负手而立,对齐临泽喊道:「年轻人,进来吧,就你一个人。」 「好。」齐临泽应道,后对齐一他们交代:「你们在这等我。」 「是!」 齐临泽跟着白逸进到屋内,他仔细打量这间房屋,放置的东西很少,除了生活用品和一副棋盘,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坐吧。」白逸给他添了茶,「你说你叫齐临泽?」 「是的。」齐临泽浅浅的抿了口茶,「白神医可否与鄙人说下——鄙人的母亲?」 「你知道我与白织的关系?」 齐临泽笃定:「您是我的舅父,我母亲白织的哥哥。」 「呵呵。」白逸笑了笑,一改冷酷的面庞,转为和蔼可亲,「我叫白逸,是你的舅父。你母亲离世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你。」 「我在显都见你最后一眼的时候,你当时还是个大胖小子!」 齐临泽:「......」 「没想到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白逸嘴角疯狂上扬,肉.眼可见的高兴,「我与你母亲白织的家族时代学医从医,从小对医术便耳濡目染,治病救人就像是家常便饭。」 「可就在我们孩子时期,我们的爹娘与祖父母皆因救治病人、以身试药而离世。」 「我近乎完美的继承了我们家族的医术。有了爹娘为了因治病救人而离世的例子,我非常不愿白织继承医术并继续行医,我作为她的哥哥,只求她平平安安。」 「你母亲啊,心怀大义,秉性善良,是个极好的姑娘,如今却......」 却没过20岁便早早染病离世。 白逸眼底闪过一丝抑郁,又听见齐临泽问道:「舅父,你可了解过我父亲与我母亲的故事?我父亲一直都未与我说过。」 白逸想了想,回忆道:「你母亲白织与你父亲齐百里是在江南认识的。」 「白织深怀抱负,希望运用自己习得的医术救治许多被病痛折磨的百姓。白织十六岁那一年,独自前往江南。」 他幽幽道:「在我的记忆印象里,她在江南的那一场重大瘟疫中陪伴了她的病人两年之久,她救治了无数染病的百姓,也在这期间认识了在江南救灾的齐百里,也就是你的父亲。」 「他们两人在江南相识相知相爱,后来有了你,齐百里便将白织带回了显都。他们又在显都成亲,并生下了你。」 「可不久,白织产后抵抗力弱,以及以前常年奔波落下的毛病堆积在一起,给她造成了不可言说的痛苦。她生了场大病,她终于自私了一回,她丢下了你与你父亲,也丢下了我,离开了这人世间......」 白逸骤然握紧了拳头,面露痛苦,「临泽,都怪舅父......怪我没有及时赶回显都救她......」 他当时赶到显都时,齐家正为白织办丧礼。 他恨自己在年轻的时候没有随妹妹白织一同到江南奋不顾身救治疫情,而是在青州为那些达官贵人看病。他拥有极好的医术,那些达官贵人很重用他,给了他不少酬劳。 当时他为了这些酬劳,不过是想给妹妹白织更好的生活。 他们家虽皆为大夫,但爹娘离世得早,留下的银两并不多,他们兄妹俩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只是白织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愿可以救治更多的人,即使她的医术并没有自己好。 她的志向是如此的淡泊高远,与自己截然不同。 若他当时白织患病后,他能及时赶到显都就好了,说不定白织就能得到自己的帮助。 这件事是他的心魔,是他这辈子最后悔、最遗憾的事情。 白逸看向齐临泽,沮丧又懊悔,「临泽,舅父对不起你。都怪我没能救回你母亲,你要怨我恨我,我都接受......」 齐临泽缓缓摇头,看着他认真道:「舅父,我不会怨您恨您。这么多年了,我对母亲的印象早已消失得只剩下她的名字,今日很感激您说这么多。」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莫要再如此埋怨自己。」语毕,他浅浅的抱了下白逸。 白逸渐渐感觉胸膛上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异物一瞬间消失不见,他不禁红了眼眶,双眸皆是雾蒙蒙,「临泽,是舅父该谢谢你。」 第68页 「舅父怎么会到如此偏远的地方生活?」 「你母亲离世后,我无脸再见你,便离开了显都,来到这里生活。这里虽然地势偏远,但民风淳朴,百姓之间相处友好,我很喜欢这里。」 当年自己与齐百里道别后,齐百里带着他与白织的孩子也就是齐临泽选择留在显城生活,而他则来到鹤洲开始归隐生活。 白逸想到了什么,问道:「临泽,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寻舅父?」 齐临泽静默了三秒,直视他,诚恳道:「舅父,临泽其实是来请您出山的。」 「如今显朝太子身中『冰乙』之毒,能解此毒之人少之又少。临泽是听好友打探到的消息——说您在鹤州归隐,便特意前往鹤州寻您。」 他顿了顿,站起身做了个礼,郑重道:「舅父,临泽求您出山救治太子殿下!」 白逸思索了半响,有些不忍心的回答:「临泽,很多年前舅父就因为你母亲之死,便放弃了飞黄腾达的志向,立誓不再週游于达官贵人之间。舅父如今只愿安安静静的留在鹤州,为鹤州百姓医治最平常的疾病,守护他们最淳朴的快乐。」 第40章 平安归来 眼前一切皆为现实…… 齐临泽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 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尝试打公平牌,「舅父,在疾病面前, 每个人都是平等脆弱的。每个人都会有患病受伤的时候,不论身份权贵, 每个人都应有得到救治的机会啊!」 「太子殿下虽身份尊贵, 可他的身躯亦是同我们每个人一样,都是脆弱的, 都是会受伤的。舅父不该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另有意见。」 「这......」白逸定住,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还不同意,齐临泽开始打亲情牌, 「舅父,临泽是您的亲人, 您能否看在临泽的面子上,跟临泽回显都?您可曾想过与临泽在显都一起生活, 临泽也很想过一段有舅父在的日子。」 白逸:「......」 「太子殿下如今生命垂危, 他身中『冰乙』之毒,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舅父,临泽求您了!」齐临泽拱了拱手,眼神赤忱。 白逸连忙扶他起来, 嘆了口气,缓缓开口:「给舅父两天时间缓缓吧,舅父需要到村庄上, 各家前来问过诊的村民那里去交代叮嘱些事情。」 见他答应,齐临泽瞬间雀跃,高兴的抱了抱自己的舅父, 「好咧!谢谢舅父!临泽等您两天,两天后临泽便接您回显都!」 「嗯。」 - 距离他们离开显都来到鹤州已经过去八天,太子殿下依旧危在旦夕。 齐临泽于第九天开始连夜赶路,带着舅父白逸原路返回显城。 不出五天,他们队伍五百多人顺利回到显都,整齐又平安。 赶回到显都的那一刻,齐临泽众人直奔皇宫。 「报!」一名侍卫急沖沖跑入金宸殿内,「陛下!明远侯世子带着白逸神医平安归来了!」 「好好好!快请他们进来!」皇帝赵闲立即从忧愁转为惊喜,激动道。 语毕,他看向身旁站得笔直的沈青砚,「青砚,朕莫不是还在做梦吧?临泽真的带着白逸神医回来了?朕的太子有救了?」 这些日子他过得太忧愁了,因为太子的病情,整日整夜emo。好在太子喝了些郭太医配的缓解病情的药,如今倒可以再撑些时日。 现在他自己着实没想到齐临泽会如此快速归来,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青砚笑着拱了拱手,「是的陛下,眼前一切皆为现实。」 这时,齐临泽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上了年纪、步伐迟钝的老者,他们异口同声道:「参见陛下!」 「快快请起!」赵闲连忙去搀扶白逸,对齐临泽问道:「临泽,这就是你的舅父白逸神医?」 「是的!」齐临泽点点头,他转头对一脸不知所措的白逸轻声道:「舅父,这位便是当今圣上,也是临泽的姑父。」 白逸略显紧张的顿了顿,对赵闲恭敬道:「陛下万福!老朽既然跟着临泽来了显都,便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太子殿下!」 「好!说得好!」赵闲神情动容,他看向身旁弯着腰的李公公,眼眸尽是笑意,「小李子,赶紧为白神医备轿,必须快些将白神医送到东宫为太子医治!」 李公公抖了抖手臂:「奴才遵命!」 沈青砚见赵闲站于门口目视白逸离去的踪影,有些怔然。 赵闲那宽厚的腰背被散下来的青丝堪堪遮住,而那稀少的青丝却隐藏着早已被岁月染白的髮丝。 陛下,也总归是平常的父亲,一位会操心自己孩子、为自己孩子担忧的父亲。 沈青砚拱了拱手,对他如山般的背影道:「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闲转过身看他,被他的话语弄的有些感动,「青砚,谢谢你。」 经过白逸两天对太子赵启不离不弃的医治解毒,赵启的中毒症状逐渐减缓,直至三天后那受寒发热的症状完全消失。 在众人的祈祷下,赵启成功的被救回来了。 在赵启清醒坐起来的那一刻,围在他身边的所有人皆松了最沉重的一口气。 无论是赵闲,沈青砚,齐临泽还是白逸,都纷纷将提着的心稳稳的放下来。 这次太子能被救回来,齐临泽和他的舅父白逸立了大功。 第69页 赵闲赏了他们两人黄金万两,以及单独赏给了白逸几座屋宅,希望他在想留在显都的日子里有自己的住所。 另外,赵闲赏给出消息的沈青砚黄金百两,鼓励他并催促提升探案的进度。 太子的毒解了,眼下最需要重视的便是抓出谋害太子的真兇! - 午后,沈青砚探望完太子殿下,便赶回定国公府。 他刚结束给沈坤刘氏的请安走出正院,在走廊拐角处一道丽影迎面而撞过来。 沈青砚连忙抬手抓.住来人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自己往后退几步以免与她撞上,「清澜,今日怎么如此毛躁?」 「大哥!」沈清澜见他不悦的眉眼,渐渐矜持起来,「大哥,齐世子可是从鹤州平安归来了?」 皇宫对齐临泽的消息一直封锁着,她曾进宫向赵瑜打听消息都没有任何进展。 而今日,赵瑜突然派人来寻她,并告诉她齐临泽前几日回来显都了! 这下子把她激动得立即从青兰居跑出来了。 「......嗯,他平安归来了。」沈青砚额头冒出黑线,自家胞妹怎么突然如此关心齐临泽了?让他有点不适应。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对,这不该是只隔了三年,应有好几十年了吧。 沈清澜听到大哥说齐临泽平安回来,便安心了不少,她好奇道:「大哥可知齐世子去鹤州做甚?这次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沈青砚愣了愣,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不需要了解这么多。」 语毕,他迈出脚步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沈清澜见状,连忙展开手臂拦住他。 见大哥停下脚步后,她立即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撒娇道:「呜呜......大哥你就告诉我吧!」 沈青砚:「......」 「他是去鹤州执行陛下交代的任务了。」沈青砚解释道。 「这样啊!」沈清澜点了点头。 她忽然觉得——其实齐临泽并没有自己想像中如此无作为,不禁稍稍对他有所改观。 沈青砚见她揪着手帕心不在焉的模样,抿了抿唇,操心的问道:「清澜,既然你如此关心临泽,为何不约他出来与他见一面?」 「你若要想见他,大哥现在可以帮你约他。」 「不不不......」沈清澜疯狂摇摇头,「谢谢大哥!但是暂时不需要!」 她还想好与他见面说什么呢,何况她也拉不下脸。 沈青砚:我看你挺需要的。 与大哥分开后,沈清澜回到青兰居,在屋内来回踱步。 其实,她早就萌生了去探望齐临泽的想法,只是她不知道到时候该说些什么。 她觉得与齐临泽见上面的场景一定十分尴尬,便有些犹豫该不该出门见他。 最后她还是憋不住,换了身衣裳打算让大哥陪她出门,真香。 可当她来到清铭居时,大哥早已不见踪影,想必大哥又去忙公务了。 她深深的嘆了口气,不禁怀疑——难道今日真的不宜出门? 可就在她失望之际,转眼看到了刚从正院走回来的二哥沈时竞。 沈清澜:二哥,就你了! 沈时竞坐上马车,心里不禁感到后悔——妹控的他刚刚一时冲动便轻易答应了沈清澜的请求。 不过作为沈清澜的二哥,保护妹妹该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去外男家并不好。 彼时,齐临泽光荣的完成前往鹤州寻医的任务后,提着自己得到的赏赐回到侯府修整。 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他身子早已疲惫不堪。 如今太阳当头照,窝在家休息正好。 可就在他睡得正香时,齐一突然疯狂的拍门,在他房间门外激动的喊道:「世子!世子快醒醒!该起身了!」 半响后,齐一才听到里面传来的不耐烦的嗓音,「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别吵本世子睡觉!」 齐一:「......」 齐一顿了顿,使出大招高喊:「世子!沈家二公子和沈家小姐来寻您了!」 混沌间,齐临泽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沈清澜靓丽的面容,他勐地一下子惊醒。 他坐起身,挠挠头髮,「齐一,你说谁来了?」 「世子,沈家小姐来寻您了!您快起身吧,莫要让人家等久了!如此对您的形象不好。」 齐临泽:「......」 「你怎么不早说啊!」他勐然惊唿,连忙下榻洗漱穿衣,「赶紧进来说话!」 齐一:「是!」 齐临泽洗了把脸,对一旁木讷的齐一问道:「沈家小姐来多久了?」 「回世子,并不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齐临泽换了身湛蓝色的衣裳,又在意的问道:「齐一,你看本世子这一身衣裳如何?」 齐一整个人定住,吐出几个字:「......挺、挺好的。」 震惊三连。 当齐临泽磨磨唧唧赶到正院时,已然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他踏入屋内,刚抬头视线便撞入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眸,他恍惚不已。 第41章 我心悦你 你要这么想,我…… 「世子。」沈清澜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低下头, 轻声喊道。 沈时竞放下茶杯,跟着喊道:「齐世子,好久不见!」 「时竞兄......清澜, 好久不见,谢谢你们来侯府探望我!」齐临泽朝两人正经的点了下头。 第70页 他一说完话, 现场便陷入了静谧又尴尬的氛围之中。 齐临泽有些不知所措, 沈时竞不善言辞自己是知道的,可怎么沈清澜也不与自己再说话了? 齐临泽抿了口水, 尝试暖场,「时竞兄、清澜,我听说侯府后院湖心亭边上的柳树最近发芽了,你们可愿赏脸去瞧一瞧?」 语毕, 他尴尬的笑了笑。 沈时竞淡淡道:「愿意的。」 他看向妹妹,问道:「清澜去吗?」 沈清澜心里忽觉有些紧张, 她揪着手帕顿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去、去吧!」 齐临泽勾了勾唇, 主动走在前面带领着客人漫步到后院湖心亭。 他见沈清澜全程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一眼,眉头紧皱,心里有些难过。 待他们走到湖边时,齐临泽停下脚步, 对沈时竞道:「时竞兄,能否请您先到湖心亭那边独自欣赏风景?我想与清澜单独说下话。」 听到他的话,沈清澜骤然抬头看他, 撞入他深邃黑沉的双眸后直直被勾住,心中不由的紧张。 沈时竞见两人暧昧对视,心中瞭然, 却不放心妹妹与他独处,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的请求。 他看向沈清澜问道:「清澜,你可愿与世子单独聊聊?」 沈清澜蹙眉,缓缓点头,「清澜愿意。」 「那好,二哥便不打扰你们了。清澜你若有事可以喊二哥,二哥会立即出现在你面前!」沈时竞不是很放心的说道。 齐临泽:「......」这么忌惮他的吗?他又不会欺负自己喜欢的姑娘! 见齐临泽一脸无语的表情,沈清澜捂嘴笑了笑,「好。」 待沈时竞远离他们后,齐临泽才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问道:「清澜,你今日怎么会来侯府探望我?」 你是不是担心我了?其实他很想说出口的是这个问题。 沈清澜鼓起勇气,与他直视,「你离开的这些天,我很担心。今日听闻你回来了,便想来看你是否如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样的完好无损。」 齐临泽在这一刻心跳骤快,对眼前少女的悸动——犹如美好的春天里湖边渐渐发芽的柳树。 那样的嫩绿鲜艷,那样的自然静谧。 「清澜,谢谢你担心我。你放心吧!以后我的每一次外出都一定会平安顺利的回来,只为不再让你挂念。」 「嗯。」 这一刻的美好,让两人都全然忘却之前的矛盾。两人面对面站着,安安静静的享受相处的愉悦。 沈清澜揪了揪手帕,想到什么,咬紧嘴唇,「世子对不起,清澜在这里真诚的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原谅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伤人的话语......」 就在半个月前,在齐临泽前往鹤州前,她曾与齐临泽闹过不愉快。 一直以来,齐临泽给自己的印象都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与功成名就、才华横溢的自家大哥沈青砚全然不同。 在自己眼中,他如同依靠出色的家族背景而骄傲度日的世家子弟,每日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自己打听到的,他平常下值不是去酒楼喝酒,就是拉着自己大哥去哪里玩乐。而且他还将霍姑娘送给了大哥做外室! 碌碌无为的公子哥——这个词语形容他,以前的沈清澜觉得最妥当了。 并且,让她印象最深的事情莫过于去年的上元节,当时她求着大哥带自己出去玩,却不想大哥有事走开一小会,就将自己交给好友照顾,这个好友就是齐临泽。 两人去看花灯时,却不想齐临泽居然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试图将自己揽入怀中。 如此让久居深闺的沈清澜惊恐不已,她立即推开了齐临泽,没有让他得逞。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沈清澜觉得齐临泽轻浮又讨厌。加上他平常的纨绔世子印象,她便对齐临泽皆是不满。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对他的嫌弃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却不甚在意,甚至对自己越来越好。 直至上次她出门逛街偶遇齐临泽,他带自己去广平湖边放花灯。 花灯随风而行,烛光闪烁,整个广平湖布满一闪一闪的星星点点。 就在这一刻,齐临泽直视她,浪漫的说出了那一句:「沈清澜,我心悦你!」 沈清澜记得当时的自己整个人皆愣住,浑身僵硬,她冷冷开口,说出伤人的话:「齐世子对不住,清澜并不喜欢你!」 「清澜理想中的夫君该是如父亲、大哥二哥一般为大显建功立业、鞠躬尽瘁的贤良忠臣,而非如世子一般整日无所事事,不知自己可做些什么,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的人。」 齐临泽尝试为自己辩解,「清澜,我并没有你说的如此不堪啊!我深知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身为官员应尽的职责,我每日下朝可都有尽职的当差啊,甚至我还经常去搭理自己经营的茶楼酒楼!」 「这些都是你并未全然了解的啊,你不能因你的片面消息而觉得我很差劲啊!」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声音颤抖,「清澜,你莫不是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沈清澜脸色难看,抿了抿唇,她缓缓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齐临泽眼中的失落难过甚为明显,很显然沈清澜的渣女语录让他觉得颇为打击。 以至于,当晚两人不欢而散。 第71页 回府后,沈清澜便一直想着这件事,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伤害到齐临泽了。 可是她一直拉不下脸去找他,便拖着,直到齐临泽前往鹤州执行任务。待到现在他终于平安归来,她才主动出门探望他。 齐临泽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直接向自己道歉,他压根就不敢埋怨她,而是在意她说的话的内容,在意自己哪里不好而被她误会,在意自己是否让她不开心了。 他笑了笑,「你之前说过什么?我已经忘了!」 第42章 小福子 他对孤一直忠心耿…… 沈清澜释然一笑, 「世子莫在意便好。能否当我那天晚上从未说过那样的话,我们能否变成交好的模样?」 「当然可以!」齐临泽负手而立,眉眼间笑意稍露。 他顿了顿, 想到了什么,喊来齐一, 吩咐他去自己屋内取个东西。 没一会, 沈清澜便见到齐一小心翼翼的抱着个不知名形状、用蓝布包裹着的东西,又稳又快的走来。 齐临泽接过那东西, 放在身前给她看,在她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将蓝布打开。 「清澜,送给你的。」 他打开来,沈清澜看到了一只用竹子编织而成的小兔子, 竹条整齐牢固,浅绿的小兔子在他手中显得可爱极了。 沈清澜嫣然一笑, 从他手中接过小兔子抱在怀里,「谢谢, 它很好看。」 它好看, 却不及你的万分。 齐临泽勾了勾唇,解释:「这是我在鹤州的时候偶然购置的,鹤州的百姓擅长编织手艺,在那边他们还编织过龙、凤凰、灯笼、鸟笼等等。」 「当时在村民摆出来卖货物的摊子那, 我一眼便相中了这只竹编兔子,我觉得你该会喜欢,便心.痒痒的向村民买了下来。现在, 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喜欢喜欢!我很喜欢!」沈清澜捧着小兔子,勐地点点头。 「你喜欢便好。」 蓦地, 只见一片随风而散的柳絮飘落在沈清澜乌黑的髮髻上。 齐临泽顿了顿,眉头微蹙,对她喊了一句:「你先别动。」 沈清澜不明所以,依着他的话站着一动不动,余光瞥见他抬手伸到自己头顶上,不知做什么。 她疑惑道:「怎么了?」 齐临泽认真的将那一片调皮的柳絮从她髮髻那拾起来,放在手心伸给她看,柔声道:「无事,只是一片柳絮。」 沈清澜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眼,那片柳絮仿佛早已计划好了逃跑路线似的,一下子随风而起,飘飘然不知所踪。 它该是又有了新的旅途征程。 「清澜,刚刚我碰了你的头髮,你不介意吧?」齐临泽一手握紧了拳头,问道。 沈清澜愣了愣,浅浅一笑,「不介意的。」 顿时,齐临泽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眼中一片黑漆漆,「清澜,你心里可是已经有些在乎我了?」 沈清澜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思索了半响,眼眸低垂,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可能是在意的。」 齐临泽渐渐眉眼放松,看向她一片炽.热,「没关系,以后我会努力让你变得更在意我。」 沈清澜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真诚与热情,便害羞的低下头,「好。」 远处的沈时竞在湖心亭中负手而立,目光所及是湖边那对俊男美女,一分一秒都不曾撇开眼。 沈时竞:这两人到底在聊什么,怎么好似很开心的亚子? 不过,他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 太子解毒后一直在休养中,沈青砚见他养病养得差不多,便到东宫打算问他除夕宫宴那晚发生的事。 太子见他进来,对他虚弱的扯出一抹笑,「青砚哥,你来了。」 沈青砚做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起身吧,无需与孤客气。」 沈青砚在床榻边上坐下,神情严肃,「殿下可记得除夕宫宴那晚的事情?可是有什么可疑之人靠近过您?您共饮下了几杯酒?」 赵启苍白的脸上时不时浮现出一丝丝红.润,他摇摇头,「过去很长时间了,孤已经有些记不清。不过,孤依稀记得那杯酒是孤身边的小福子递给孤的,也是他为孤斟酒。」 「小福子?」 「嗯,对了,为何孤这几日醒来后便不见他踪影?」 沈青砚双眸微微眯起,他转身对身旁的沈三喊道:「沈三,你派人在皇宫中搜查下这个『小福子』。务必要找到他,死要见尸。并且,查一下他在皇宫中可有认识之人,以及他的身世。」 沈三:「是!属下遵命!」 「青砚哥怀疑孤中毒一事与小福子有关?」赵启抿了口温茶,有气无力道。 「也许吧。」沈青砚微蹙。 「青砚哥说不定我们都猜错了,小福子可能只是一时失踪了。」赵启揉了揉太阳穴,不敢往最坏的那一面去思考。 「小福子是在孤身边陪伴最长时间的宦官,他对孤一直忠心耿耿......」 沈青砚打断他的话,「殿下,您仔细想想,小福子在您出事后便消失不见人,您不觉得他很像是畏罪潜逃吗?亦或是被人抓.住困起来了,也有可能早就已经被人灭了口。」 赵启低垂着眼眸,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怎么会?!!」 沈青砚嘆了口气,太子殿下终究是年幼单纯。 第72页 他说道:「殿下,有些时候莫要被事情或是人的表面给骗了。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很久之前,小福子便被奸人派到您身边,一直潜伏至此。」 赵启失落的低下头,「青砚哥,你是不是还查到了什么?孤想听听。」 沈青砚顿了顿,起身赶走了在身旁伺候的宫人,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回到赵启身边,「回殿下,微臣前些日子调查到您中毒前喝的那杯酒,其实毒不是被下在酒或菜里,而是附着在酒杯边缘上。」 「酒杯早已被微臣保管好,这是很重要的物证。」 赵启惊唿:「所以下毒之人便是碰过孤酒杯之人?!!」 「是的殿下,碰过酒杯之人都有可能下.药。您可以再想想,除夕之夜那天晚上,还有没有其他人近身接触过您。」 赵启定住,陷入回忆,半响后他一个激灵,直起腰蹙眉道:「青砚哥,宴会上好似并没有人碰过孤的酒杯......除了送酒壶和酒杯的宫女!」 沈青砚眉头直皱,又是宫女,怎么太子殿下.身边的宫女多数都不怀好意。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殿下,微臣这就去调查您身边伺候的宫女,微臣告退。」 「诶等下!」 沈青砚刚转了半个身子,听到他的话又转到前面,「殿下还有事?」 赵启眼神流露出急切,「青砚哥,若这个案子有任何进展,劳烦你第一时间派人来告知我。」 沈青砚点点头,「回殿下,微臣尽量会及时派人告知您。」 「还有,若你寻到小福子的消息,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孤!」 沈青砚:「......」 看来这个小福子在太子殿下心中有些分量,他不禁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沈青砚走出殿外,让太子殿下的又一名得力干将小夏子将东宫的所有宫女喊来。 空气凝滞寒凉,充满了霜雪迫近的气息。 淡淡的阴霾笼罩了整个皇宫,院子里一只寒鸦站在一截枯死的木头上,发出嘶哑的长鸣,看起来格外凄凉。 沈青砚等了一会,宫女们才陆陆续续到齐。 「参见沈大人!」 宫女总共有二三十个,参差不齐的半跪于他前方,每个宫女都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他轻轻点头,「都起来吧。」 沈青砚想到什么,问小夏子,「东宫,是谁来管所有宫女?」 小夏子在除夕之夜并未曾碰过酒杯,赵启为他作过证,所以自己暂时比较信任他。 如今小福子下落不明,小夏子的上.位之路又近了一步,只要他好好干,忠心耿耿的跟随太子殿下,沈青砚以为,小夏子将来说不定能当上太监总管。 若小夏子知道沈大人心中所想,他一定会这样想:感谢沈大人如此高看我,鸡冻! 小夏子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站着,整个人看起来老实巴交。 他没想到沈青砚会cue自己,一时顿住,反应过来后连忙应道:「回沈大人,是一名一等宫女,名为秋枫。」 话间,他看向宫女堆,一眼集中在其中一位身上,他招了招手,「秋枫,快上前来!」 那位名为『秋枫』的宫女缓缓上前,对沈青砚恭敬的做了个礼,脸上平静得如同湖面未曾泛起过涟漪,「奴婢秋枫参见沈大人!」 沈青砚淡淡道:「起身吧!」 他抬眸开始打量眼前的女子,她身着普通又统一的浅黄宫女裙,五官不算出众却很耐看,眼神显露出一丝坚毅。 沈青砚望着她的头顶,问道:「我问你,除夕之夜那晚,你派了哪些宫女跟随太子殿下前往宫宴?」 「回大人,奴婢派了一等宫女秋雨、二等宫女春莲、夏花以及三等宫女冬雪这四位宫女,在除夕之夜跟随太子殿下前往宫宴。」 她说完,立即转身朝一众宫女厉声道:「秋雨春莲夏花冬雪,都赶紧站出来!」 「是......」四人皆颤抖着,唯唯诺诺的站前来。 沈青砚瞄了她们几眼,喊来沈四,嗓音低沉,「沈四,将她们都带回刑部关起来。」 四位宫女一听自己即将被抓回刑部,都纷纷惊慌失措,连忙跪下来,哭喊着:「大人冤枉啊!」 「大人冤枉啊......」 直至她们被拖走,沈青砚才觉得自己耳根清净不少。 他看向秋枫和小夏子,吩咐道:「你俩带人分别去搜下这四位宫女的房间,若有重要证据线索,及时来报。」 第43章 春莲 你骗骗我也好啊!…… 「是!」 沈青砚喊道:「所有人都散了吧, 秋枫你留下。」 待其他人都走开后,秋枫顿了顿,平静的做了个礼, 「敢问沈大人留下秋枫所谓何事?」 「你是东宫管理所有宫女的人,自然知道她们四人都曾在宫中哪位娘娘或者皇子公主身边伺候过吧?」 「回大人, 奴婢对东宫每位宫女的来歷皆有登记。」秋枫想了想, 又道:「秋雨是同我一批进东宫的,我们皆是皇后娘娘的人。」 沈青砚双眼微微眯起, 好的,这个秋雨宫女的嫌疑解除了。 皇后齐氏绝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并且她还需靠着太子登上太后之位。 作为后宫之首的皇后,身边训练出来的宫女, 该是死心塌地的跟随主子。 秋枫秋雨现在死心塌地跟随的,也就是太子殿下。 第73页 「夏花先前所待的地方是御膳房, 春莲先前所待的宫殿是芳华宫,也就是贵妃娘娘那里。而冬雪先前是在冷宫伺候先帝的妃嫔。」 沈青砚缓缓点头, 这三位宫女的嫌疑都很大。 他看向秋枫, 「我另外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仔细调查她们三人在先前所待的地方发生过什么,与之前的主子关系如何,最近她们可曾有哪里可疑的举动。」 「是!」秋枫郑重的点了点头。 「沈五,你过来。」沈青砚朝屋顶的沈五喊道。 话间他朝快速飞来的沈五指了指, 对秋枫道:「沈五是我的护卫,现如今我派给你为你所用。你与他一道调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吩咐他。他会保护你, 你不必害怕。」 「是,谢谢沈大人!」秋枫有些感动。 - 沈青砚离开东宫回到刑部后立即奔向大牢,沈四领着刚抓来刑部的那四位宫女, 缓缓来到他面前。 沈四厉声道:「都跪下!」 扑通几声,那四位宫女被吓得纷纷重重的跪下,身躯颤抖不已。 沈青砚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响后,看向她们面无表情的问道:「除夕之夜宫宴上,你们可曾都过碰过太子殿下饮酒的那个酒杯?」 「这......」四人面面相觑。 冬雪骤然跪前了几步,激动道:「大人!奴婢并未碰过那酒杯!她们三人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话间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惨澹的喜悦,扭头看向身后的三人,示意她们帮自己作证。 只见其中两人眼神恍惚的轻轻摇头,夏花嘴角抖了抖,脸色惨白,「奴婢不知道冬雪有没有碰过那酒杯。」 「奴婢也不清楚。」春莲眼神空洞。 「你们!」冬雪愤恨的看向夏花春莲。 她想到了什么,转而扭头望向沈青砚,哀求道:「大人,奴婢真的并未碰过那酒杯。奴婢原先是冷宫出来,又是东宫的三等丫鬟,奴婢并不够资格给太子殿下端菜餚美酒啊,这个活轮不到奴婢的!」 沈青砚眉头直皱,眼眸深邃的看向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但是似乎并没有。 「大人!奴婢可以为冬雪作证!」这时,秋雨跪着对沈青砚拱了拱手,恭敬的解释道,「奴婢并未派使过冬雪负责太子殿下的菜餚茶酒。」 冬雪动容的看向秋雨,眼中尽是感激。 「来人!将秋雨和冬雪关起来,夏花春莲暂且留下。」沈青砚对一旁的几位牢狱吩咐道。 「是!」 见牢狱拖着秋雨冬雪离开后,沈青砚冷着脸打量了几下留下来的两个嫌疑最重的宫女。 见夏花春莲都一脸恐惧又绝望的模样,他面无表情的说着狠厉的话:「来人,先给她们两各来十大板。」 「是!」 「大人、大人饶命啊!」春莲苦不堪言。 而夏花却依旧一脸绝望的不吭不响,恍惚之间,她如同一只受尽安排的傀儡。 啪啪声不间断的持续了好一会,春莲和夏花痛苦的趴在木椅上,脸色苍白,额头冒出了许多代表疼痛的汗水。 「你们可认罪?」沈青砚坐在梨花木椅上,冷冷的看着他的犯人。 「奴婢、无罪,大人冤枉、冤枉奴婢了。」夏花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般吐出不完整的一句话。 春莲受了十大板早已晕乎乎,无力出声。 沈青砚黑沉着眼眸,看着她们静默了半响,后谨慎的吩咐道:「将她们分开单独关起来,与秋雨冬雪的牢房隔开些。」 「是!」 - 隔日午后,沈青砚收到沈三的消息,连忙进宫。 偌大的御花园有个小湖,湖水不算深也不算浅,但淹死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沈三带人找了一天一夜,终于让他在这个小湖里发现了端倪。 他发现,不算浑浊的湖水中心有到浅浅的黑影,那黑影与湖水接近混为一色,平常视力注意力不好的人是难以发现的。 沈三路过御花园时便发现了,那道黑影竟然在他从别处回来御花园时还在! 由此说明——那黑影并非自然,而是人为。 他派了几个水性良好的侍卫到湖底一探究竟,不久侍卫便气喘吁吁的浮现在水面,「沈三大人!湖底有异常!」 果不其然,沈三蹙眉,回应道:「是何异常?」 「回大人,湖底好像有一具尸体!」 待沈青砚匆匆赶到御花园时,沈三依旧命人将小福子的尸体捞上来,尸体旁边堆满了石子与粗绳。 「怎么回事?这是殿下宫中的太监『小福子』?」沈青砚望着眼前干瘪瘪、青灰灰的尸体,眉头直皱。 沈三拱了拱手,「回公子,属下找人认过了,确实是太子殿下的太监『小福子』。」 「仵作先生,动手吧。」沈青砚扭头看向身旁的中年男子。 「遵命!」 沈青砚冷着脸看着仵作验尸的动作,沉思了半响后,对沈三问道:「这些石子与粗绳,是用来绑尸体?」 「是的大人。属下将『小福子』打捞起来的时候,他身上正绑着这些石子。贼人将这些不大不小的石子绑在『小福子』身上,该是以此让他稳稳的沉入湖中,不让我们轻易发现。」 沈青砚负手而立,眼底的乌青显而易见。 第74页 这些石子形状大小差不多,皆是几十公分,不是非常沉重的大石头,却是数量极多的小石子。聚少成多,聚轻成重。 只要绑在小福子身上的石子数量足够多,重量达到一定数,并且能让普通人沉入湖底,那么就可以成为藏匿尸体的一种方法。 沈青砚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最后妥协般嘆了口气,对沈三说道:「你去东宫一趟,告诉太子殿下此事。」 沈三微蹙,疑惑般问道:「公子,『小福子』已被人害死,太子殿下知道后一定会十分痛心。为何我们不等殿下的毒伤养好些再告诉他?」 沈青砚缓缓摇头,「不用等了,现在就去告知太子殿下。」 「殿下的毒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无需担忧。而且,我答应过殿下,有情况需立即告知他。」 沈三顿了顿,「属下遵命。」 沈三离开御花园后,仵作先生当场花了好些时间才验完尸,他恭敬的朝沈青砚弯腰拱手,「大人,经属下的检验,此人乃窒息后被沉入湖中。」 「此人的身躯并未出现过溺水的迹象,而且他的喉咙有早已淡化的红痕,极有可能是被粗绳狠狠绞紧脖子致死。」 沈青砚沉默了几秒,后淡淡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个验尸结果,如他预料的一样。 他站在几位宫人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收拾小福子的尸首,给他裹上了白布。 赵启姗姗来迟,整个人呆愣般从轿子上被搀扶下来,他恍惚不已,呢喃:「这不是真的......不是......」 「殿下。」沈青砚抿了抿唇,提醒道:「这是真的,请殿下认清现实。」 赵启一下子抓.住沈青砚的衣袖,眼中尽是不敢相信,口中苦涩,「青砚哥,你骗骗我也好啊!」 「微臣绝不会欺骗殿下。」沈青砚冷静发言。 「不!」赵启勐地高喊道。 他抬起颤抖不止的右手,试图去掀开那碍眼的白布。 沈青砚骤然抓.住赵启的右臂,「太子殿下乃金贵之躯,莫要触碰它。」 赵启蓦地甩开他的手,眼神空洞,语气冰冷,「小福子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如此被人虐.待,遭遇如此的迫害? 沈青砚愣了愣,朝他拱了拱手,「殿下,微臣尚未查清。但小福子会遭遇如此迫害,定是也参与了您中毒之事当中!」 「殿下,小福子是撇不清关系的,他的死便是伤害过殿下的证明。」 赵启不再关心小福子的尸首,而是面向湖边,眼中死寂,「青砚哥,你让孤好好静一静吧。」 沈青砚见状也不放心,喊来一直放在太子殿下身边保护安危的沈一,交代道:「沈一,你务必要将太子殿下看牢了。」 「待晚些时候,带殿下回东宫休息。」 「是!」沈一恭敬道。 沈青砚看向被白布裹着的小福子,在心中长嘆一口气,「沈三,派人将小福子的尸体保护好。」 「属下遵命!」 第44章 招供 吃到了个大瓜。…… 沈青砚骑马离开皇宫, 打算去落鸣居一趟看看霍景舒,却不想,在去落鸣居的路上收到沈四派人传达的消息——刑部有情况。 他立即改道, 奔向刑部大牢。 沈青砚刚踏入大牢大门,只见沈四早已侯在门口等待, 他问道:「情况如何?」 沈四做了个礼, 边走边解释道:「回公子,犯人春莲招认了。」 「哦?」沈青砚微微吃惊, 「去看看。」 待两人快步来到审问室,春莲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身旁候着两个冰冷的牢狱时刻盯着她。 沈青砚坐下,抬起冷眸望向地上的女子, 淡淡道:「说吧,交代一下你的罪行。」 春莲虚弱的吐了一口气, 「回、回大人,奴婢并不是下毒之人, 但奴婢有一事要向您交代!」 「奴婢只求大人在奴婢交代一切后放过奴婢, 饶奴婢不死!」 「你是说你并非下毒之人,那你是帮凶!」沈四眯着眼,兇恶道。 春莲剧烈的摇摇头,轻声哭喊道:「不是, 奴婢不是......奴婢与太子殿下中毒一事无关。但奴婢做了另一件错事,请大人饶奴婢不死!」 语毕,她勐地直起腰, 向沈青砚重重的叩了几下头。 地板发出『咚咚』的几声,沈青砚将手搭在椅子把手上,轻轻动了动指头, 平静道:「本官无法保证能饶你不死,此事需要根据你所说事情的严重性来判断。」 春莲顿了顿,犹豫了半响,缓缓开口:「回大人,奴婢确实碰过太子的酒杯,但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奴婢下了另一只药物......」 「是何药物?」沈青砚抬手撑着下巴,冷着脸就着她的话问道。 其实,他早有预料,现场有用的证据他皆已一一研究。 除了涂了『冰已』之毒的酒杯,宫宴上太子的桌子还盛放有其他东西,包括——两个酒壶。 他还检查过菜餚,皆可正常食用。 而太子桌上的两个酒壶,一个盛有平常的果酒,还有一个盛有宫宴上陛下当场赠予的西域美酒。 他调查的结果是御赐的西域美酒被下了另一种药物,是一种名为『春水丸』的媚药。 但是,他曾向郭太医核实过,太子殿下身子并没有出现吃了媚药该有的迹象,所以说——那天晚上太子殿下并未喝过下有『春水丸』药物的酒。 第75页 春莲紧张道:「回大人,奴婢下的是一种名为『春水丸』的媚药!但是太子殿下有没有喝过那壶被奴婢下了媚药的酒,奴婢并不知道!」 「你并非宫宴上一直跟随殿下?」 春莲轻轻点头,「宫宴那晚,奴婢并未一直贴身伺候。奴婢只是二等宫女,放下菜餚酒水后,奴婢便撤出了宫殿。秋雨是一等宫女,她在宫宴上该是贴身伺候的。」 话间,她朝自己狠狠的删了几巴掌,「奴婢不该起了歹心,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大人放过奴婢,饶奴婢不死!」 沈青砚抿了抿唇,「是谁派你做此事?莫要告诉本官,是你自己突然得了此媚药,突然想攀龙附凤就顺理成章往殿下酒壶中下药。」 「奴婢......」春莲眼中尽是犹豫。 「老实交代,本官可以饶你不死。」沈青砚冰冷的提醒道。 「回大人,是、是贵妃娘娘指使奴婢的!奴婢来东宫前是在芳华宫做事,贵妃娘娘就是看中了奴婢这一点,所以在宫宴前几日便派人来与奴婢谈话。」 「贵妃娘娘的丫鬟给了奴婢这个媚药『春水丸』,说让奴婢趁着能到宫宴上服侍的机会将媚药下到太子殿下酒壶中。她还诱惑奴婢,说待殿下药效发作后,奴婢可以找机会爬上殿下的床。」 春莲说完又对沈青砚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哭惨着:「大人!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当时就是被贵妃娘娘迷惑了,才会在太子殿下酒壶中下药!求大人放过奴婢!」 竟是余贵妃?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这倒是很符合高级宫斗手余贵妃会干得出来的事。 沈青砚站起身,俯视她,「放过你可以,但本官需要你在结案时为本官指证余贵妃,你可敢?」 「敢!只要大人能饶奴婢不死,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春莲蓦地连连点头。 「好,但愿你莫要忘记自己今日向本官许下的承诺。」沈青砚点点头,又扭头看向一旁恭恭敬敬站得笔直的沈四,「沈四,去将秋雨带出来。」 「是!」 秋雨是被沈四拖着手臂拉着快步走出来的,她朝沈青砚跪下,「参见沈大人。」 「起来吧,本官有事问你。宫宴那晚你可是一直贴身伺候在太子殿下身边?」沈青砚问道。 秋雨拱了拱手,「回大人,宫宴那晚是奴婢与小福子两人一起贴身伺候的殿下。」 「小福子?」沈青砚顿了顿,他记得赵启曾说过——宫宴那晚是小福子给他盛的酒。 然而小福子如今......看来下毒之事真的与小福子有关。 沈青砚微蹙,「秋雨,宫宴那晚你可有看到小福子碰过殿下的酒杯?」 秋雨定住,陷入回忆中,半响后恍然大悟,「大人,在奴婢印象中,是小福子为太子殿下盛酒!他碰过酒杯!」 她瞪大了双眼,惊唿:「大人,莫不是小福子就是下毒谋害殿下之人?请大人将小福子抓回刑部审问!」 沈青砚静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小福子他已经被杀害了。」 「怎么会?」秋雨震惊连连,怪不得自己这几日在东宫都见不到他...... 「什么?!!」春莲整个人都呆愣住,眼神布满惊讶,恍惚间她不相信般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春莲?你怎么了?」秋雨甩给了魔怔的春莲一个『你没事吧』的眼神。 沈青砚走到春莲面前,语气严肃,肯定道:「你认识小福子。」 「他不会死的......这不可能......」春莲颓废的坐于地上,仿佛没有听到他人喊自己,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呢喃低语。 沈青砚额头冒出黑线,吩咐道:「沈四,将她摇醒!」 「遵命!」 沈四狠狠的按着春莲的肩膀,摇了好几下,「小福子已逝去,节哀吧!」 春莲默默泪流满面,眼中恢復了一丝清明。 沈青砚无情的问道:「说吧,你与小福子是何关系?为何如此伤心难过?」 「回大人,奴婢曾与小福子对食。」春莲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 秋雨瞳孔微张:吃到了个大瓜。 第45章 余贵妃 所以,你就这样辜…… 沈青砚没想到会是这种关系, 愣了愣,「你与小福子可是相互喜欢?若你在意小福子,为何还要妄想太子殿下?」 「回大人, 奴婢很在意他,他应该也是喜欢奴婢的。」 春莲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奴婢不甘心啊!奴婢渴望出人头地、渴望爬得更高、渴望上.位。想要当上主子, 是每一个宫女都有过的幻想与憧憬,奴婢也不例外。」 「所以, 你就这样辜负了他。」沈青砚淡淡道。 春莲抿了抿唇,缓缓开口:「我们做下人的,无一不是身不由己。奴婢与小福子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没有谁辜负谁的说法。」 「奴婢不过是憧憬当上主子, 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沈青砚回到座位坐下,抬手摸了摸下巴, 想到了重点:「你对太子殿下下媚药一事,小福子可知晓?」 春莲吸了吸鼻子, 回忆道:「他知道。宫宴前奴婢曾与小福子大吵一架, 便是因为奴婢主动与他提及下媚药之事,奴婢哀求他莫要将我们的过往说出去。」 「奴婢记得,小福子他当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这件事,奴婢与小福子就这样闹掰了。」语气充满了沮丧。 第76页 沈青砚轻轻点了下头。这时, 沈五进来做了个礼,「公子,属下有要死汇报!」 「嗯。」沈青砚看向一旁的沈四, 吩咐道:「沈四,先将春莲单独关起来,派人好好保护。」 沈四:「遵命!」 待沈四拖着春莲和秋雨远离审问室后, 沈五看向门口,喊道:「秋枫姑娘,请进来!」 「奴婢参见沈大人!」 「可是本官派给你们的任务有进展?」 「回大人,奴婢这两日搜索了四位嫌疑人的住所。一等宫女秋雨和三等宫女冬雪并无异常,奴婢在二等宫女夏花的住所发现了一把匕首。」话间,秋枫从袖口掏出一把简陋无华的匕首,递给了沈青砚。 沈青砚微蹙,将匕首提到眼前,慢慢打开。 锋利的匕首尖端发出刺人的白光,在昏暗的刑部大牢审问室显得无比突兀。 他将匕首递给沈五,「将这匕首作为证物收起来。」 「是。」沈五接过。 秋枫拱了拱手,神情认真,「另外,奴婢还在春莲的住所发现了一个绣有竹叶图案的荷包,以及一瓶媚药。」 说到媚药的时候,她不禁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春莲藏了这种狼虎之药,莫不是想害太子殿下?真是胆大包天! 「春水丸?」沈青砚接过秋枫递过来的荷包和药瓶。 「是的。公子,『春水丸』也是证物?」沈五回应道。 沈青砚点了点头,「春莲已经招认了她给太子殿下下媚药的罪行。」 他将荷包和药瓶都递给了沈五,「都替本官收好。」 「是!」 秋枫暗吸一口气,没想到春莲既然真的做出了下媚药这种事,她在心中不禁为春莲感到悲哀。 想到了什么,她问道:「大人,那荷包呢?绣有竹叶的荷包像极了是春莲要送给男子之物,莫不是她是绣给太子殿下的?」 沈青砚摇摇头,「不是,她该是绣给太子殿下身边的小福子。」 秋枫:「......」春莲这个渣女。 沈青砚想起什么,问道:「秋枫,你可有查到这四位宫女的身世,以及在东宫或以前待过宫殿的异常之事?」 秋枫抿了抿唇,「回大人,奴婢与沈五大人一一调查了这四位宫女的身世,皆无异常,都是平民百姓出身。而她们在东宫并无异样,除了春莲与小福子曾为对食的关系。」 「秋雨与奴婢同是皇后娘娘赐予太子殿下的宫女,秋雨对殿下皇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奴婢相信秋雨,还请大人信任她,秋雨绝不可能谋害殿下!」 沈青砚睨了她一眼,缓缓道:「本官信她,但是她还得在大牢住一段时间,等此案彻底结束,本官会放她回东宫。」 这也是保护秋雨的一种办法。 「谢大人!」秋枫喜极而泣。 「其他三位宫女调查得如何?」 秋枫交代道:「回大人,冬雪来自冷宫,勤勤勉勉照顾了先帝的妃嫔许多年,干了许多活,受尽了委屈。奴婢以为,她该是个质朴善良之人!」 「春莲来自余贵妃的芳华宫,听芳华宫的宫人说,她与余贵妃的关系似乎不错。还有夏花来自御膳房,是个打杂的丫鬟,听御膳房的人说她性子闷,平常不爱说话,只会踏踏实实干活。」 性子闷,不爱说话?沈青砚微蹙,这夏花似乎比他想得要有故事。 也许,藏着秘密的人不愿交友;也许,是他把人想复杂了也不一定。 沈青砚在心里暗暗对夏花重视起来。 - 沈青砚回到刑部衙门办公,坐下来开始静心思考,梳理案件和证据。 如今春莲已招认是她给太子殿下下媚药一事,但春莲并非下『冰乙』之毒的人。 真正谋害太子殿下的元兇另有其人,他们还并未找到,这是最让他惆怅的地方。 沈青砚眉头直皱,余贵妃很可疑,目前指认她的罪证——是她指使曾在自己宫中伺候过的春莲给太子殿下下媚药。 不过,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余贵妃无子,她不该比那些有子的宫妃着急陷害太子殿下。这一点,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难道余贵妃是想让春莲在顺利爬上太子殿下的床后当上主子,一直为她所用、为她谋利? 如此便相当于余贵妃在太子殿下身边安插了一枚能经常吹枕边风的棋子。 沈青砚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倒是可能的。 而从小就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小福子已被人谋杀,他敢肯定——该是小福子听奸人指使在太子殿下的酒杯中下了『冰乙』之毒从而被灭口。 这个指使小福子之人又是谁呢? 他听秋枫说过关于小福子在东宫的事,小福子自七岁便跟在年幼的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直到如今小福子已过及冠之年。 太子殿下依赖并信任小福子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小福子随时随地的跟在殿下身边伺候,他又是何时起萌生了歹念?让他动了邪念的缘由又是什么? 平常他接触都到了哪些人?这些人里面一定有人迷惑了小福子。 现在,他已经有百分之八十认定下毒之人就是小福子。 而指使他的人基本可以排除春莲与余贵妃,因为春莲与余贵妃已经合谋做了另一件对太子殿下有害的事情——下媚药求上位。 第77页 春莲不太聪明的样子,定不会再给殿下下毒。 沈青砚在纸上写下了『逆党』两个大字,眉头直皱,他想起自己一直孜孜不倦追查的、站于太子殿下相反一派的党羽。 这个党派的最终目的可能是皇位,而太子殿下作为未来储君,定是他们的心头之患。 若我大显失去太子,便是失去未来的储君。 若此党派害死太子殿下,必会使得朝廷动盪,如此一来该党派便会趁虚而入,成为新的领主。 由此,谋害太子殿下便极有可能是他们计划的目标之一。 此党派的嫌疑极大,在东宫可能存在该党派的成员,由此便方便了此党派命这位潜伏在东宫的成员动手迷惑小福子。 害的小福子差点害死了最信任自己的太子殿下。 这位潜伏在东宫的党派成员还在小福子成功下毒后,将小福子关了起来,去掉了他身上可以用来做物证的『冰乙』之毒,并用粗绳将小福子的颈脖绞紧至窒息而亡。 最后此人将小福子沉于御花园的小湖之中。 沈青砚初步判定,此人该是个臂力极强的人。他将自己所想到的种种都记录下来,以便自己日后思考与排除。 他喊来沈四,低语吩咐:「沈四,今夜你好好守着大牢,『小鱼』极有可能会在今夜露出尾巴。」 沈四点点头,「属下誓死为公子效劳!」 「去吧。」 - 芳华宫,一个毛毛躁躁的丫鬟冲进殿内,朝里面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奴婢打听说刑部侍郎沈大人昨日在东宫将春莲抓回了刑部大牢审问!」 身着华服的余贵妃端着茶杯勐地抖了抖,她尝试稳住身形,轻轻放下茶杯,「怎么回事?春莲如今可有招供?」 「回娘娘,奴婢只打听打了这些,并不知春莲在刑部的状况。」丫鬟摇了摇头,心里害怕极了,「娘娘,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春莲会不会将我们供出来!」 余贵妃微微眯起眼睛,表情难看,「但愿她不敢背叛本宫!」 她心里渐渐有了打算,让丫鬟靠近自己,低语:「你去......」 「娘娘,真的要这样吗?万一春莲没有供出我们呢?」丫鬟担心道。 「无论春莲有没有供出本宫,自她被发现并被抓回刑部大牢起,她的命本宫便留不得。」余贵妃眼底尽是阴狠。 「奴婢听命。」 丫鬟听从余贵妃的命令,离开皇宫外出寻人办事。 夜幕降临,沈青砚留在刑部衙门处理公务。 忽然门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响,他顿时放下笔,起身推门而出,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奔向刑部大牢。 沈四识趣的侯在大门等待,一见到沈青砚过来,便兴奋道:「公子,『小鱼』上钩了!」 沈青砚勾了勾嘴角,「进去吧。」 两人走进审问室,只见一个身穿全黑衣裳的年轻男子被死死的捆在木架上,双手大张,没生气般低垂着脑袋。 沈青砚微蹙,「他可有说什么?」 沈四摇摇头,「回公子,半个时辰前他闯入大牢,奔着春莲的牢房而去。属下在他身上搜到了一瓶毒药,是『莫生花』。」 第46章 蛮龙 本官与你做场交易如…… 「莫生花?」沈青砚不禁诧异。 这种由『莫生花』制成的毒药无色无味、一喝下不出三秒钟便气绝而亡, 并且价格昂贵,黑市里也鲜少有人买卖。 要在显都收集到此物,需要有身份有地位、并且歷练资深之人。 难道是余贵妃? 沈四回忆道:「属下在他闯入大牢时便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寻到春莲的牢房后,属下看到他十分兇狠的抓住了春莲的颈脖, 捂住了她的嘴不让春莲出声。」 「然后他从袖口中掏出了此毒药, 试图餵给春莲。属下见状便立即出动,遏制住了他, 他的武功完全不是属下的对手。」语气中显露出一丝小骄傲。 「干得不错。」沈青砚面无表情的夸赞道。 「你是谁?」他打量着黑衣人的面容,冷冷的看向眼前被抓住动弹不得的人。 黑衣人用来遮住面容的黑布早已被沈四解下不知道丢到了那里,露出黑沉着的脸,五官俊朗, 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沈四见状上前扼住黑衣人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视线看向沈青砚, 「给我老实点!」 沈青砚试探道,「你与余贵妃......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骤然看向沈青砚, 眼中一片黑漆漆, 依旧一言不发。 沈青砚眼中显露出丝丝不屑,「你老实交代的话,本官可有放你的家人一马。想必,你不想你的家人受你牵连吧?」 「今夜你们才抓的我, 你怎知我是否有家人?」黑衣人眉眼间藏不住疑惑。 沈青砚负手而立,眼神冷淡,「你无需知晓本官是如何知道, 本官最后问你一遍,你现在是否愿意老实向本官交代?」 黑衣人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额头冒起的青筋鲜明突兀,他似是在隐忍。 沈青砚抿了抿唇,「不愿说?」 「今夜你入黄泉之时,便会见到你的家人也在黄泉等你。」他面无表情,却在说着冷酷的话语,隐晦提醒。 沈四:「......」公子是个嘴毒狠人。 「你!」黑衣人突然吼道,他停顿了半响,后绝望的看向屋顶,丧气般吐出两个字:「我说。」 第78页 「我早已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你们要我说可以,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不伤害我的妻子!」 沈青砚轻轻点头,「本官答应你。」 原来还真有家人啊,没想到还是个爱妻的情种,沈青砚在心里对他不禁产生了丝丝敬佩感。 黑衣人缓了几秒,开口:「是宫中的一位娘娘派了她的丫鬟出宫来寻我们求助,我所待的组织便派了我前去完成那个丫鬟交代的任务。」 「任务是要杀死春莲?」沈青砚接话。 黑衣人点点头,「我不过是听组织的命令行事。」 「你的组织叫什么?都有什么人,做什么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余贵妃和你们组织是何关系?」沈青砚抛出一连窜问题。 黑衣人顿了顿,撇开脸,「我已经说得已经够多了。」 「还不够,本官需要知道更多信息。」沈青砚直视他,诱惑道:「本官与你做场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黑衣人微蹙。 沈青砚解释:「若你可以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此后本官可以免了你试图谋害春莲的罪行,并放过你,不取你性命。但是,你必须归顺本官,归顺我们,归顺朝廷。」 「这......」黑衣人陷入了犹豫的漩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否是真话,万一我都说了后你再次将我置于死地,我岂不是亏得渣都不剩了!」 沈青砚:「......」你的想法还挺多,倒是聪明了一回。 「本官可以与你立字据。」 「那赶紧!」黑衣人撇了撇嘴,催促道。 沈青砚吩咐道:「沈四,将我们刚刚说的话记录在纸上,用作字据。」 「遵命,属下这就去准备笔墨!」 趁着沈四忙活还未回,沈青砚再次扭过头,看向黑衣人,认真的问道:「你叫什么?」 黑衣人定住,抛给了他一个『你没事吧』的眼神。 这人干嘛突然问这种问题?他不理解。 「我叫什么不重要。」他回答。 沈青砚将心中想法道出来:「重要。本官打算让你成为本官的护卫,与沈四一样跟随本官。你可愿意?」 他接着道:「若你成为本官的护卫,也就是本官的属下,你便可以一边保护你在乎的家人,一边跟在本官身边当差。同样是出生入死,但留在本官身边要好许多,在刑部无人敢提起起你的过往。」 「本官给你时间想清楚,待沈四回来,本官需要知道你的答案。」沈青砚用霸道的语气说道。 黑衣人:「......」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沈四便匆匆赶回来,手里提着刚写好的字据,「公子,可以画押了。」 语毕,他将字据递给了沈青砚。 沈青砚看向黑衣人,「现在可以说你的名字了吧?」执着之事不过于此。 黑衣人:「......」 「我的名字不好听。我叫赵胡徒,我的父亲姓赵,我的母亲姓胡,我单名一个『徒』。」 赵煳涂?沈青砚摸了摸鼻子,确实不是很好听。 他想了想,「你可想好是否归顺本官,加入刑部?」 听到沈青砚的话,沈四瞳孔微张:他要有小伙伴了?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我可以加入你们,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需要你派人随时随地的保护我的妻子。」赵胡徒诚恳道,「若你能做到,我便答应成为你的属下,归顺刑部,归顺朝廷。」 「本官答应你,明日给你安排人。」沈青砚点点头,「赵胡徒,既然你答应成为本官的属下,不如本官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如何?」 「你就叫沈六吧,本官的下属都如此模样的称唿。」 赵胡徒:「......」这名字还没我自己原来的好听。 沈青砚命沈四将绑着赵胡徒的绳索解开,两人摁手印后,沈青砚眼中迸发出精光,「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与你曾经待过的组织的故事。」 赵胡徒想了想,回忆道:「我所待的组织是显朝朝廷的一位重臣发起的组织,这位重臣邀请了许多达官贵人加入他的阵营,后势越来越壮大。我便是这位重臣巨多的手下中的一个。」 「这位重臣是谁?」沈青砚蹙眉。 赵胡徒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代号为『蛮龙』,在朝廷中地位挺高的。」 沈青砚揉了揉太阳穴,疑惑道:「你在这个阵营中待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蛮龙』?」 「见过啊!每次组织上有什么重要任务需要执行前,都会来一段激励人心、振燃士气的演讲。只不过,这位『蛮龙』每次来组织老地方的时候,他都是戴着面具的,所以我认不出他是谁,自然也不知道是谁。」 这个『蛮龙』竟是如此谨慎,沈青砚陷入了苦思。 「余贵妃也是这个党派之人?」他问道。 赵胡徒老实的点点头,「是的,她是很早便加入组织的成员了。另外,她的宫妃身份更是稀奇,但我看她似乎很在意这个组织,并很努力的为组织收集情报。」 「所以,我们这些小蝼蚁都会在背后默默吃瓜,觉得她是因为更在意『蛮龙』,才会甘愿做这么多。」 「此话不可乱说。」沈青砚没好气的提醒。 余贵妃乃宫妃,赵胡徒公然说她在意的人不是陛下,而是其他人。 第79页 这和在背地里说陛下戴了绿帽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余贵妃竟然也是『蛮龙派』一员,那她的女儿长公主赵瑜是否知道呢? 余贵妃能在深宫中混到如今,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并且她还顶着『蛮龙派成员』的秘密身份潜伏在深宫之中,一边假意讨好陛下,一边汲取朝政信息。 余贵妃实在是罪大恶极,对于处理这个『蛮龙』的组织,沈青砚觉得自己有必要先从余贵妃入手。 「哦。」赵胡徒讪讪笑,应道。 沈青砚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太子殿下中毒一事,可是与你党派有关?」 「这个我也不知道。组织经常会有一些高级的任务交给特定的人去办,太子中毒一事若真与组织有关,那可能便是高级任务了。」 「我在组织就是最底层的人,这些高级任务我都是无权知道的。」语毕,赵胡徒为自己的过往深深的嘆了口气。 沈青砚了解得差不多,便对沈四道:「你带赵胡徒下去沐浴换衣。从此之后,他便是『沈六』。」 沈四拱了拱手,恭敬道:「是!」 就在沈四和沈六准备熘走时,沈青砚骤然回头,对沈四嘱咐道:「沈四,看好春莲和夏花!」 沈四只当是普通的提醒,并未发现沈青砚深邃的眼眸,回答:「遵命!」 沈六跟着沈四到刑部的住处清洗换衣,待他换好全新的衣衫出来后,只见自己与沈四的衣衫是一模一样的。 他心中瞭然,是护卫装啊。 沈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便是我的后辈了!我是前辈,我前面还有沈一沈二、沈三,他们也都是你的前辈。」 「总之,小老弟好好干!」语气语重心长。 沈六:「......」 「沈四,好像我的年纪比你大吧!」沈六想到了什么,「而且我已经成亲了,加上年纪大,经验丰富,我可不比你们差。」 「沈四,我看你还没成亲吧,你还是先成家后再来当我的前辈吧。所以,我就不当你们的后辈了!」 沈四:「......」不带这样人生攻击的!没成亲怎么了! 第47章 抓拿贵妃 你爱跪便跪吧。 隔日下朝, 沈青砚带着沈六,吩咐沈四抓着春莲去见皇帝。 两人踏入金宸殿,做了个礼, 异口同声:「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皇帝赵闲坐于书桌之上,手里捧着一份奏摺, 睨了他们一眼, 「青砚,可是太子中毒的案子有了进展?」 沈青砚轻轻点头, 「回陛下,微臣已然调查到给太子殿下下毒之人就是殿下身边的小福子。然而小福子前几日被微臣的手下发现死于御花园小湖中,死法是窒息后被沉入湖中。」 「如今死无对证?」赵闲呆愣了一下。 沈青砚眼眸低垂,解释道:「回陛下, 小福子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亲近之人,与殿下感情至深, 定是被奸人迷惑,才会做出给殿下下毒之事。而这个奸人微臣猜测也是在东宫当差之人, 微臣会对东宫可疑的宫人继续调查。」 「除此之外, 微臣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还查到了牵扯案件的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陛下处置。」 赵闲听完他的话,对于下毒之人已被害死,而指使之人依旧逍遥法外这件事, 倍感无奈的嘆了口气。 他眉头微皱,「哦?是何事?」 「回陛下,微臣昨夜逮捕了一位勇闯刑部大牢试图杀害嫌疑人春莲的黑衣人, 此人便是微臣身旁的沈六。」语毕,沈青砚看向身旁的沈六,示意他说话。 沈六接收到他的信号, 拱了拱手,对赵闲恭敬道:「回陛下,属下就是沈六!」 「青砚,你这是何意?」赵闲微蹙,看向沈青砚,眼中尽是不理解。 你都说这沈六试图犯罪未遂,干嘛还待他进宫见朕? 沈青砚拱了拱手,解释:「陛下还记得您一直委託微臣追查的党派吗?沈六便是该党派之人,陛下请放心,微臣已经将他顺利策反。」 「微臣听沈六所述,此党派乃朝中一位重臣所建立,一直带着面具出现在组织中,并不知道其真实身份,代号『蛮龙』。微臣以此称唿此党派为『蛮龙派』,而昨夜宫中有人听闻微臣在东宫抓走了几位宫女后,便忍不住派宫人外出向『蛮龙派』寻求帮助。」 沈青砚顿了顿,眼神坚定般看向赵闲,「此人乃后宫余贵妃。在除夕宫宴前,余贵妃曾派人迷惑东宫宫女春莲,指使春莲在太子殿下酒壶中下媚药,不过所幸殿下并未喝到此媚药。」 「春莲被微臣抓入刑部大牢后,余贵妃害怕春莲将自己供出来,便想将春莲置于死地,从而派人出宫向『蛮龙派』寻求帮助,帮她杀害春莲。由此,『蛮龙派』派出沈六执行此任务,所幸微臣早有预料,派了沈四重关把手刑部大牢,才将沈六抓获。」 「沈六被微臣逮捕后,甘愿被微臣策反并服从于微臣,服从于刑部朝廷。若陛下不信微臣的话,方可询问沈六。余贵妃罪大恶极,微臣的证人春莲已在殿外等候,春莲可为微臣作证。」 沈青砚从袖口掏出一瓶毒药,递给额头青筋暴起,手还隐隐发抖的赵闲,「陛下,这是余贵妃派人递给『蛮龙派』的毒药『莫生花』。几个月前礼部侍郎叶辉叶大人便是被迫喝了『莫生花』此毒药而亡。」 第80页 「这是微臣的物证,人证在殿外候着,还请陛下对余贵妃进行治罪!」 赵闲整个人傻愣住,没有接过沈青砚递过来的『莫生花』毒药,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他从未想到,一直以来背叛自己的会是自己的枕边人——余贵妃。 赵闲心中隐隐作痛,对余贵妃的信任逐渐崩塌,他负手而立,咬了咬牙,口中苦涩,「不用传人证,朕相信你。来人!」 李公公屁颠屁颠的跑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赵闲闭上眼,「余贵妃乃逆党成员,试图谋害太子殿下,此乃罪大恶极。朕将宫中五十位禁卫军派给刑部侍郎沈青砚,授意他为朕抓拿余贵妃余氏!」 沈青砚见状上前拱了拱手,恭敬道:「微臣听命!」 他带着沈六离开金宸殿后,跟着李公公去调到禁卫军。 - 此时,余贵妃正坐于芳华宫殿内焦虑的在屋中徘徊。 昨夜的事她刚刚听闻——沈青砚将试图杀害春莲的黑衣人抓获了,不知黑衣人是否会将自己供出来? 春莲的事是她未解决的一道难题,而如今又多了一道。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急沖沖跑入殿内,哭喊着:「不好了娘娘!刑部侍郎沈大人正带着禁卫军朝我们芳华宫赶来!」 「你说什么?」余贵妃一个踉跄,腿脚不稳般将自己绊倒在地上,她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是谁将她供出来了? 「娘娘,如今该怎么办啊?」丫鬟泪流满面。 「快!收拾东西,我们从芳华宫后门逃走!」余贵妃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想到什么就喊什么。 「可是娘娘,我们能走得掉吗?」丫鬟慌张道。 「走不掉。」一道清冷的嗓音从门外传入,殿内大门被粗鲁的推开。 许多禁卫军踏着急促的步伐迈入殿内,迅速跑到余贵妃身旁,将她团团包围。 严肃的氛围在空中蔓延,沈青砚踏入殿内,冷冷的看向瘫倒在地上的余贵妃,「将她抓起来,带回刑部!」 「不!本宫无罪!为何要抓本宫!」余贵妃发疯般高喊。 这是死到临头的嘴硬? 沈青砚轻轻挑眉,「娘娘说自己无罪,这话可真敢说,不怕天打雷噼吗?」 「娘娘您与『蛮龙派』暗中勾结,为『蛮龙』潜伏于深宫之中,背叛了陛下,背叛了朝廷。如今又迷惑东宫宫女春莲谋害太子殿下,春莲被微臣抓捕后,您怕她将您供出来而痛下杀手,求助于『蛮龙派』帮您除掉隐患。」 「这些都是娘娘您的罪行。如今证据确凿,微臣有理有据逮捕您。」沈青砚解释完,看向禁卫军,「将她抓起来!」 「是!」 「不!你们走开!」余贵妃手舞足蹈般试图甩开环绕的禁卫军要抓她的手,「本宫要见陛下!陛下绝不会伤害臣妾的!」 沈青砚补刀:「娘娘,微臣能来逮捕您都是陛下授意的。」 话间他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禁卫军,眉头直皱,厉声道:「你们给本官强硬点!抓住她!」 「遵命!」 沈青砚带着禁卫军以及被抓住的余贵妃离开芳华宫,刚出宫门口,便远远的听见一道声音喊自己。 「沈青砚!」长公主赵瑜匆匆忙忙跑来,「你们给本公主停下!」 沈青砚闻声停下脚步,看向她淡淡说道:「公主有何事?」 余贵妃见自己女儿来找自己,瞬间不沮丧了,仿佛看见了光,「瑜儿!」 「母妃!」赵瑜定住,看着被好几个禁卫军抓住的母妃,有些恍惚。 「瑜儿!瑜儿快去见陛下,殪崋去帮母妃求求情!」余贵妃看向赵瑜哀求道,眼中尽是泪光。 赵瑜咬了咬唇,愤恨般看向沈青砚,「本公主的母妃究竟犯了何事,为何你们要抓捕她?!」 沈青砚顿了顿,「公主去寻陛下吧,陛下会告知您。」他将锅甩给赵闲解释。 语毕,他带着禁卫军迅速离开了皇宫。 赵瑜气的直跺脚,飞速跑向金宸殿,「父皇!」 赵闲看向急沖沖跑进来的赵瑜,心中瞭然,不禁有些愧疚与心虚,「瑜儿。」 「父皇!我母妃究竟犯了何事?为何沈大哥要抓她?」赵瑜眼中带泪,抓住赵闲的衣袖,问道。 赵闲有些不忍,思索了半响后,还是决定告诉她,「瑜儿,你母妃勾结逆党,谋害太子,背叛了父皇。」 语毕,他轻轻嘆了口气。 听完他的话,赵瑜整个人呆愣住,眼底尽是拒绝相信以及无尽的绝望。 她痛不欲生般喊道,「怎么会?我母妃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赵瑜全然不相信的模样,勐地摇了摇头,像是陷入了决绝的梦境。 恍惚之间,她蓦地跪下,揪着赵闲的衣摆,惨哭着哀求道:「父皇,瑜儿求您放过母妃!」 赵闲摇摇头,痛心般看着她,「瑜儿,起来吧,没有用的。」 「不,我不起来!父皇,求您念着旧情和功劳给母妃一条生路,求求您!」赵瑜泪流满面,形象什么的在母妃被抓这一天早已不存在。 赵闲静默了几秒,狠心道:「你爱跪便跪吧。你母妃犯的是背叛朝廷,背叛朕,此乃罪大恶极!无论你如何为她求情,朕都不会放过她的!」 「父皇!不要!」赵瑜绝望的看着赵闲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雾蒙蒙。 第81页 赵瑜的丫鬟在赵闲离开便跑进殿内,来到跪着的赵瑜身边,试图扶起她,「公主,快起来吧,我们回宫!」 赵瑜摇摇头,「不,本公主不走。」 丫鬟顿了顿,提醒道:「公主,刚刚陛下已经说了,无论您如何替余贵妃求情,陛下都不会放过余贵妃。不如我们回宫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本公主想不到了。」赵瑜绝望道,眼中空洞无神。 「肯定还有的!」丫鬟使了点力,试图扶起她,「公主,我们不妨到刑部求求沈大人?公主与沈大人相识一场,沈大人定会看在公主的面上不伤害余贵妃!」 赵瑜神情有些松动,思索了一会,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金宸殿。 回浮生殿的路上,赵瑜听到刚刚路过她们的宫人在轻声低语。 「这不是长公主吗?诶你听说了吗?长公主的生母余贵妃被刑部侍郎沈大人抓去刑部审问!不知道余贵妃犯了什么大事?」 「不是吧?真的吗?」 「自然千真万确,我在芳华宫宫外亲眼所见——沈大人带着禁卫军抓走了余贵妃呢!」 「看来余贵妃真的犯了大事,自身难保了!」 「可不是嘛!」 第48章 上元节 以后每年的上元节…… 赵瑜身边的贴身丫鬟愤恨般转身, 对身后叽叽喳喳的宫人厉声道:「你们俩,都给我住嘴!」 两位宫人虎躯一震,自觉的走到赵瑜身前跪下, 「求公主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着以后?给我掌嘴二十下!」 「是!」 赵瑜听着『啪啪』的掌嘴声,心里却联想到母妃会不会在刑部也是受到如此折磨, 她无力的说道:「罢了, 我们走吧。」 语毕,她自个儿走在前方, 背影落寞。 丫鬟连忙跟上,两位掌嘴的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掌嘴。 - 沈青砚来到刑部大牢,走到关着余贵妃的牢房, 透过柱子他看到余贵妃丧着脸挨着墙坐着,双眼无神。 他轻轻敲了敲门柱, 缓缓开口:「罪人余氏,本官有话问你。」 余贵妃眨着眼看过来, 铁青着脸, 一言不发。 「『蛮龙』是朝中哪位重臣?你定是与他相识,对吧?」 余贵妃摇摇头,吐出几个字,「本宫不知道。」 「哦?」沈青砚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 「那本官再问你。」 「太子殿下中毒一事,你可知道?你知道多少?是『蛮龙派』所为,对吧?」 余贵妃再次摇摇头, 冷淡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状,沈青砚抿了抿唇,冷眼看着她, 提醒道:「本官劝你老实交代,不然性命堪忧。你定是不想死吧,本官听说长公主现在可是到处为你求情呢。」 余贵妃虎躯一震,嘴角抽了抽,恍惚不已,嘴里呢喃:「瑜儿......」 「余氏,本官再问一遍,代号『蛮龙』的人是谁?太子殿下中毒一事是否与『蛮龙派』有关?东宫是否有宫人是『蛮龙派』之人,并迷惑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小福子让他给殿下下毒?」 余贵妃自嘲的笑了笑,后认真的看向沈青砚,眼眸深邃,「『蛮龙』是谁本宫确实不知,但本宫可以与你交代太子中毒一事。」 沈青砚轻轻挑眉,微微吃惊,『蛮龙』究竟是谁,竟然能让余贵妃宁死不说。 「应该有『蛮龙派』的人潜伏在东宫,在除夕宫宴前,她接收到组织的任务,便迷惑了太子身边的人,让他趁着宫宴在酒杯上下毒。不过,这个潜伏在东宫的人,本宫具体也不清楚是谁。」 沈青砚顿了顿,想到什么,问道:「此人是否在除夕宫宴上?」 余贵妃摸了摸下巴,「本宫不清楚。不过你可以想下小福子究竟是因为什么会被她迷惑利用。」 沈青砚双眼微微眯起,小福子在东宫最在意的莫过于与自己对食的春莲吧? 难道他是因为知道春莲要给太子殿下下媚药之事,所以就换了下有媚药的西域美酒酒壶,倒了另一壶的酒给殿下饮用。 然后他听了指使之人的话,趁人不注意在酒杯上抹下『冰乙』之毒。 指使之人定是用了什么好处作为交换条件,让小福子替自己下毒,可是这个条件是什么呢? 难道是潜伏之人答应了小福子帮他求娶春莲?还是帮助他带春莲远走高飞? 沈青砚觉得自己所想皆有可能,但,这个潜伏之人究竟是谁呢? 他蹙眉,心中立即联想到了除夕之夜出现在宫宴上,并且存有嫌疑的宫女——夏花。 如果是指使小福子之人是夏花,那她出现在宫宴上想必是想时刻留意着小福子的一举一动,关注他是否有顺利下毒。 若小福子中途放弃,夏花自己便会自动补上,亲自在酒杯上抹毒药。 如此一来,夏花的嫌疑便大大的提升了。 - 太子中毒一案算是勉强结案,沈青砚虽然并未找到真正指使下毒之人,但他抓获了逆党『蛮龙派』成员之一的余贵妃,以及策反了沈六并收集到了许多关于逆党的信息。 如此,沈青砚也算是又立功了。 春节之时为太子殿下安危的祈祷全然消失,上元节即将到来,定国公府已然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第82页 上元节这一日,定国公府的大门早早便挂上了红灯笼。 夜幕降临,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小贩将各式各样的花灯摆满了整条街道,孩童无忧无虑的提着小灯笼嬉戏打闹、欢声笑语。 整个显都陷入了一片热闹非凡的场景中,象徵着如今的大显盛世繁华,国泰民安。 豪华马车上,沈青砚揽住霍景舒纤细的腰.肢,将头部埋入她的肩窝中,嗅着她的发香逐渐沉迷。 他亲昵的亲了亲霍景舒粉.嫩的脸蛋,想将这半个月节制的情.欲都释放。 在他即将要将微凉的指尖伸入自己衣袖中时,霍景舒脸色一沉,勐地抬手抓住他的胳膊,身子微微躲入马车角落,试图抵制他的靠近。 「怎么了?」沈青砚顿了顿,目光撞入她清冷的眼眸,有些不明所以。 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唇,提醒道:「公子,我们快到金广街了吧。」 示意他莫要再碰自己了! 沈青砚微微昂首,挑起马车帘子看向热闹无比的街道,用磁性的嗓音低语:「嗯。」 马车靠边停下,沈青砚先一步走下马车,朝里面伸手。 霍景舒挑开门帘,一手扶着马车门,如他所愿将另一只手放入他大手中,扶着他缓缓走下马车。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霍景舒目光很自然便被满是花灯的街道吸引。 沈青砚嘴角勾了勾,牵起她的手,「走吧,带你去逛逛。」 身后需要看管马车的沈三目送这一对璧人离开:我是工具人,工具人就是我。 「走过路过别错过!好看的花灯快来瞧一瞧!」卖花灯的小贩大声吆喝。 他一眼便瞧见了路过的霍景舒与沈青砚,眼冒精光,看向沈青砚乐呵呵道:「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一盏花灯送给这位姑娘呀?」 两人闻声停下脚步,沈青砚轻轻挑眉,目光柔和的看向霍景舒,「要吗?」 霍景舒被眼前满目琳琅的花灯夺去了目光,这些花灯有不同的形状如兔子、小鸡、莲花,也有圆形方形等等。 世间美好的事物那么多,而现在她有幸见到了一处。 霍景舒笑了笑,看向沈青砚点点头,「我想要。」 「好。」沈青砚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小贩,「来个花灯。」 「好咧!」小贩提了好几盏不同形状又精緻的花灯,对霍景舒道:「姑娘,你看下选哪个?」 霍景舒心中早有选择,指了指那盏莲花灯,「我要这盏。」 小贩将花灯递给了霍景舒,然后摊着手笑嘻嘻的看向沈青砚,示意他付钱。 沈青砚见状,如土豪一般大手一挥,递给了小贩十两银子,「不用找了。」 「好咧!谢谢公子,谢谢姑娘!」小贩乐呵呵的捧着银两,这样豪迈的公子给我再来一堆! 霍景舒一手提着莲花灯,一手被沈青砚牵着,两人齐齐漫步,心情被热闹的氛围感染而变得愉悦。 「青砚!」一位带着猴子面具的年轻男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到两人身边,他拍了拍沈青砚的肩膀,喊道。 男子身后跟着的女子带了一副狐狸面具,手里提着一盏兔子花灯,看上去十分可爱。 女子看着沈青砚很自然的喊道:「嗨大哥!好巧呀!」 沈青砚拉着霍景舒的手一顿,看向对面的两人微蹙,这面具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等下可以去买两副。 「霍姑娘,你好呀!」沈清澜怕她认不出自己,便当着她的面摘下了狐狸面具。 霍景舒对她温柔一笑,「沈姑娘,你好。」 见她还是如此真诚的对待自己,沈清澜有些恍惚,没想到她丝毫没有因为上次和赵瑜争吵一事,而对自己有别样的偏见。 霍姑娘真的很好啊,能拥有霍姑娘也是自家大哥的福气。 「青砚,我知道等下广平湖那边会放烟火!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吧!」齐临泽一下子揽住沈青砚的肩膀,笑嘻嘻的建议道。 「对了!广平桥该是个观赏烟火的绝好位置,我们去广平桥如何?」沈清澜眼中满目星河。 齐临泽满眼都是沈清澜,「听你的。你说去哪,我们便去哪!」 沈青砚和霍景舒:「......」 「那便去广平湖吧。」霍景舒捂嘴笑了笑,为齐世子与沈清澜交好而感到高兴。 沈青砚瞥了她一眼,看见她笑,自己也勾了勾唇,他应道:「嗯。」 四人间两两分开而行,成双成对。 两对璧人来到广平桥上,漫天星光稀稀疏疏的照射在他们身上,安静美好。 广平桥很宽大,足以容纳上百人,是古老的建筑。 沈青砚霍景舒与齐临泽沈清澜分开站于不同位置,互不影响对方。 两人望向明亮的皎月,望向黑漆的夜空,牵着手安静的等待烟火绽放,享受这一刻的氛围。 霍景舒眨眨眼,扭过头看向沈青砚的侧脸,眼底隐藏着一丝丝不舍。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最愉快的相处了吧? 在如此美好的上元节,足矣。 『砰砰』的声响在岸边传出,一霎那间,天空绽放出绚丽的烟火,接连不断,灿烂无比。 「哇!」霍景舒望着满天的星火,不禁惊嘆出声。 「好看吗?」沈青砚看向她,笑了笑。 第83页 霍景舒完全折服于这场烟火,自然道:「好看啊!」 沈青砚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以后每年的上元节,我都带你来广平湖看烟火,如何?」 霍景舒顿了顿,后浅浅一笑,眼中暗含令人难以察觉的深意,「好啊。」 以后?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第49章 加纳国 余生我都不会负她…… 上元节后的第二日, 沈青砚与齐临泽接到皇帝安排的任务前往显都郊外迎接加纳国使节与其国二王子阿维纳·隼。 使节与阿维纳·隼两人带了一队人马与一些特有吃食,即将来到大显建交。 沈青砚骑于心爱的马匹上,一身青衣锦帛低调英气, 他扬起头眺望着远处如细小蝼蚁般的人儿,轻轻挑眉, 松了口气, 「快到了。」 「哎呦,他们终于赶到了!我们都等半天了, 再等下去我就要枯死了!」齐临泽拉了拉马匹的绳索,抱怨道。 很快远处的人马逐渐变大,距离显都越来越近。 阿维纳·隼着了一身黑蓝交加的锦衣棉披,五官硬朗, 长发捆在身后随风轻轻扬起。 他骑在一匹棕红骏马上,眉眼间显露出来自草原的豪迈与意气风发。 沈青砚与齐临泽见状接连下马, 站于精兵和马匹的前方。 「吁!」前方连续不断发出旷野的声响,一队人马纷纷礼貌的从马匹上跳下。 见阿维纳·隼朝自己走来, 沈青砚便也朝他走去, 拱了拱手,「二殿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你是谁?」阿维纳·隼微微眯眼, 打量着迎面走来的男子。 沈青砚挺直腰背,与他对视,「鄙人沈青砚。」 齐临泽连忙走来, 对他拱了拱手,笑道:「鄙人齐临泽。二殿下,欢迎您来到大显!」 阿维纳·隼刚想再说什么, 这时加纳国使节上前,低声提醒道:「殿下,他们分别是大显刑部侍郎、定国公嫡子沈青砚,与明远侯世子齐临泽!」 「哦?原来是沈大人和齐世子,都很年轻有为啊!」阿维纳·隼看向他们,夸赞道,「本王的身份想必你们早已知晓,本王便不再说了。」 沈青砚微微昂首点了下头,看了眼千里迢迢赶来的队伍人群,他们早已气喘吁吁,口干舌燥。 他顿了顿,开始干正事,「二殿下,想必你们早已乏了,鄙人准备了显都最好的客栈,这便带大家去,请大家跟鄙人来。」 阿维纳·隼轻轻点头。 使节:「好,谢谢沈大人!」 待沈青砚和齐临泽将加纳国的使者都安顿好并离开后,阿维纳·隼走进房间,打开窗户看向人来人往的金广街。 他浅浅一笑,「显都,真是繁华热闹!」 使节应道:「是的殿下。您想吃什么可以尽管吩咐臣,臣立即下去帮您带上来!」 「不劳烦使节,本王可以自己去买。」阿维纳·隼转身看向他,眼眸逐渐深邃,「使节,您可记得我们来大显的目的?」 「回殿下,臣不敢忘记。这次大显之行,臣必然会帮您探查出大显现有的国库兵力!」 阿维纳·隼点了点头,负手而立,目光依旧停驻在楼下人声鼎沸的街道。 使节抬头望了眼阿维纳·隼,提醒道:「殿下,路途劳顿,还请您早些休息!做好明日进宫面见大显君王!」 「本王心里有数,辛苦使节了。」语毕,阿维纳·隼关上窗户,与吵杂的人声完美隔绝。 隔日,沈青砚骑马跑在前方赶往客栈,身后跟着沈三驾着马车以及一队威武的禁卫军。 待他顺利接完需要进宫面圣的使者后,立即上马开始朝皇宫驾马奔去。 阿维纳·隼与使节坐于马车内,微微挑起马车帘子一角,透过虚掩的空间一眼便瞧见了前方骑马的男子。 眼眸黑沉,不知在想什么。 一行人抵达皇宫,沈青砚带着加纳国二王子阿维纳·隼和使节前去金宸殿面圣。 「参加陛下,陛下万福!」沈青砚做了个礼,看向负手而立的赵闲,「微臣将加纳二殿下带来了。」 赵闲站得笔直,气场全开,看向沈青砚身后高大挺拔的男子,微微昂首。 阿维纳·隼见状连忙跪下,恭敬道:「参加陛下,陛下万福!」 赵闲嘴角勾了勾,缓缓朝他走近,将他扶起,「二殿下快请起!」 「加纳王最近身子可好?」赵闲轻抚了几下鬍子。 「回陛下,父王最近身子依旧如以往一般虚弱,目前正极力医治。」话间,阿维纳·隼嘆了口气。 「待二殿下离开大显,朕托人将国库留着的人参赠与二殿下,麻烦二殿下带回加纳给加纳王。希望如此微薄之力能帮上加纳王!」 听完他的话,阿维纳·隼连忙跪下,拱了拱手感谢道:「陛下的心意,阿维纳·隼在此替父王感谢陛下!」 「诶!快请起!」 「陛下,父王托隼将草原特有的牛乳带了好些前来。在进宫前隼已托使节帮忙送进宫中,陛下今夜方可品尝下草原的美味!」 「哈哈好!」赵闲笑容满面,对眼前来自北方国度的二王子甚是满意欢喜。 想起什么,他说道:「二殿下可曾来过我大显的皇宫?朕方可带你去走一走瞧一瞧!」 「好。」 赵闲带着阿维纳·隼准备离开金宸殿,突然想起身后的沈青砚,「青砚,你也跟着来吧!」 第84页 「遵命。」沈青砚面无表情应道。 皇帝赵闲与阿维纳·隼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行人前面,沈青砚在身后默默跟着。 一行人来到御花园,渐渐走到湖边之时,一道优雅动听的琴声不知在何处传出,在每个人的身上徘徊舞动。 「何人在弹琴?」阿维纳·隼顿了顿,好奇的问道。 「小李子,你去瞧瞧!」赵闲吩咐道。 「是!」 半响后李公公折返,身后跟着一道倩影,「陛下,刚才是长公主殿下在弹古筝!」 阿维纳·隼抬眸,只见一位身着淡紫色的大袖襦裙的女子踏着沉稳的步伐往这边缓缓走来。 乌黑的高髻上装点着几根镶宝金簪和碧玉钗,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 女子生得明眸皓齿,姿容绝丽,她对赵闲淡淡的喊了一句『父皇』,形容举止仪态万方,眉眼间却流露出一丝忧郁。 他忍不住盯着该女子多看了几眼,后看向赵闲,问道:「陛下,这位是?」 赵闲指了指眼前低着头的赵瑜,回答:「二殿下,这是朕的大女儿——赵瑜。」 赵瑜,原来她叫赵瑜啊。 阿维纳·隼笑了笑,称赞道:「原来是陛下的公主啊!怪不得气质如此非凡,琴声如此动听!」 赵闲被他逗笑,看向赵瑜时眼中多了几分骄傲。 这时,一位小太监屁颠屁颠的跑来传话,「陛下,周太傅有要事需向您禀报,已在金宸殿等候多时!」 「既然如此,朕便回去了。」 赵闲骤然看向身后默默无语的沈青砚,双眸迸射出精光,「青砚,朕将带领二殿下参观皇宫的临时任务交于你。你可愿意?」 沈青砚反应过来,上前拱了拱手,「微臣愿意。」 「好!」赵闲看向阿维纳·隼,看向他依旧在盯着赵瑜看,眉头微皱,轻轻咳了一声,「二殿下跟着青砚即可。」 阿维纳·隼愣了愣,缓缓点头,「谢陛下。」 待赵闲离开后,御花园湖边只剩下沈青砚、阿维纳·隼与赵瑜,以及几个不重要的宫人。 三人一时皆是静默。 这时,阿维纳·隼蓦地眼中带有欣赏,看向赵瑜问道:「不知公主殿下在弹奏何曲?」 赵瑜顿了顿,意识到赵闲已经离开,便如实交代道:「回二殿下,我弹奏的是《汉宫秋月》。」 阿维纳·隼不明觉厉,「《汉宫秋月》?此曲可是表达什么?」 他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对古筝并非了解,他只是想多些与赵瑜说说话罢了。 沈青砚一顿,秋月无边,冷冷地照临寂寞的宫闱。 这《汉宫秋月》表达的可是——被困于高墙之内的无可奈何和寂寥清冷之嘆。 长公主赵瑜直接与别国王子倾泻自己被困于皇宫高墙,觉得寂寞冷清,如此似乎不太妥。 见状,沈青砚插话道:「二殿下,微臣带您到御花园别处走走,如何?」 阿维纳·隼没察觉到转换话题,他看向赵瑜,嘴角勾了勾,「公主殿下可否愿意一起同行?」 赵瑜摇摇头,「二殿下,我还需回湖心亭收拾遗落的东西,暂且失陪了。」 「好。」阿维纳·隼看着赵瑜落寞的背影,神情流露出一丝丝留恋与不舍。 沈青砚瞧见他那依依不捨的眼神,自然察觉到他对赵瑜见色起意似乎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心中不禁感到复杂。 - 次日,阿维纳·隼再次进宫面圣,不过这次是他自动前往,并非皇帝召唤。 「陛下!我恳请您为我与长公主殿下赐婚!」阿维纳·隼跪下,眼眸中满是真诚,「若陛下肯将长公主嫁于我,余生我都会真心真意待她。」 皇帝赵闲怔然,整个人呆愣住,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顿了顿,「二殿下,此事需从长计议。」语气有些拒绝之意。 阿维纳·隼再次拱了拱手,语气诚恳,「陛下,昨日在御花园对长公主匆匆一见,我早已对她动了心!」 「我深知长公主乃整个大显矜贵非凡的女子之一,但是我在加纳尚未成亲,长公主嫁于我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余生我都不会负她,请陛下相信我!」 「这......」赵闲犹豫不决,若瑜儿能嫁到加纳,便是和亲了,如此一来能促成两国建交友好。 可瑜儿真嫁到加纳,便是一个人在他国无依无靠,他不忍心啊。 赵闲转过身不看他,面无表情,「二殿下,瑜儿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如此暗示他若要娶赵瑜,就需要能接受赵瑜喜欢他人这个事实。 若他不能,那联姻之事便作罢,瑜儿不嫁他国便最好。 第50章 可恶 那位美人便是沈青砚娇…… 「什么?怎么会?」阿维纳·隼整个人定住, 瞳孔微张,显然十分不相信他说的话。 昨夜离开皇宫后他便对长公主赵瑜恋恋不忘,心中所想皆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连同夜晚入睡都梦到了她在弹琴。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但又无法掩饰自己对赵瑜的心动。 草原勇士向来爽朗果断, 如今他意识到自己对赵瑜的喜欢, 便做了决定要争取娶她回加纳。 由此今日午后,他便前来皇宫寻陛下。 却不想, 赵闲告诉他——长公主赵瑜竟然有了心仪之人。 第85页 阿维纳·隼整个人颓然失落,失魂落魄是真的,伤心亦是真的。 「长公主殿下喜欢的人究竟是谁?」他不甘心的问道。 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如此幸运得到赵瑜的青睐与喜欢?!! 他有些羡慕, 亦嫉妒。 赵闲眼中略显不知所措,若不告诉二殿下, 二殿下也会去查,不如老实交代了好让他死心。 他嘆了口气, 想到了沈青砚, 沉默了几秒后,缓缓开口:「二殿下可还记得我大显的刑部侍郎——沈青砚?」 阿维纳·隼并未意识到他话中的暗示,「记得,沈大人是我初到大显时来接待我之人。」 话间, 他顿了顿,「陛下是说——长公主殿下喜欢的是沈大人?」他蓦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不相信。 「嗯。」赵闲轻轻点头, 看向他眼中颇为复杂,无情的提醒道:「二殿下若不能接受瑜儿已有心仪之人的事实,便放弃联姻之事吧。」 阿维纳·隼低着头, 双手握拳,感觉来了一趟皇宫自己受到许多打击,背影略显颓废。 他站起身,直腰拱了拱手,「陛下,联姻之事暂罢,我先告辞了。」 既然赵瑜已有心仪之人,他也不希望勉强她嫁给自己。 - 阿维纳·隼回到客栈,坐于桌前,神情忧郁的饮茶。 这时,使节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二殿下,您寻臣?」 「使节,整个加纳就你对大显最熟悉,麻烦你帮本王调查下刑部侍郎沈青砚。」 使节挠挠头,不解道:「二殿下为何突然要调查沈青砚?」 「你不用管,按着本王的吩咐办事即可。」阿维纳·隼抿了口茶,冷着脸开口。 「是。」 夜幕降临,使节屁颠屁颠的加快脚步赶回客栈。 他对站于窗前的阿维纳·隼拱了拱手,「二殿下,臣调查了许多关于沈青砚的事情。」 「沈青砚乃定国公嫡子,是大显的刑部侍郎,上任以来为朝廷百姓破解过许多千奇百怪的案件。他还是大显当今太子的谋士,辅佐大显太子处理政务。总之,沈青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感情婚事方面呢?」阿维纳·隼鹰眼冷眸迸射出复杂的视线。 「沈青砚如今22岁,尚未成婚。」 使节想到了什么,连忙接着道:「臣还打听到一件奇异之事。听说前段时间,大显当今圣上欲想给长公主和沈青砚赐婚,却在沈青砚本人进宫与圣上商榷了什么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圣上又取消了赐婚之事?」阿维纳·隼微蹙,心中不解却有了一丝侥倖,幸好赵瑜并未与沈青砚成亲。 不然,此时自己进宫后遇见的赵瑜该是已然为人妻。 「应该是的。」使节知道沈青砚的事迹后,心里不禁有些佩服他,也许是遇到了不如意的赐婚,便勇敢的提出不合适。 可是...... 「二殿下,臣还打听到——沈青砚在私宅娇藏了一位美人。在大显,这位美人的身份统称为『外室』,是个见不得光、无名无分跟着屋宅男主人的身份。」 「那位美人便是沈青砚娇养的外室。」 使节摇摇头又嘆了口气,「臣原本还挺佩服沈青砚大人,却不想他竟然养了外室,此事可以判定为品行不端。臣以为,圣上取消赐婚之事估计就是因为沈大人的品行有问题的缘故!」 听完他的话,阿维纳·隼瞬间火大,眉眼间流露出盛放的火焰色。 他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在外面养着别的女子就算了,还让长公主如此喜欢,他定是这边吊着长公主,另一边又不愿放弃自己的外室!」 「可恶!沈青砚的私宅在哪里?或是本王可以在哪里找到他?本王要找他说清楚!」阿维纳·隼叉着腰,在屋中来回踱步。 「二殿下息怒!莫要因为他人之事而伤了自己身子!」使节摆摆手安抚道。 「可沈青砚之事激怒了本王!」阿维纳·隼愤怒的握紧拳头,就差一拳怼到他人脸上。 他要找沈青砚去给他说教!教他如何处理男女之事! 作为草原勇士,对待感情就该一心一意。可恶,真是看不惯沈青砚勾三搭四! 「快说!」阿维纳·隼怒视使节,「你定是查到了沈青砚的私宅位置吧?!」 使节心虚的愣了愣,拱了拱手,一脸勉强的模样,交代道:「回殿下,臣确实查到了。沈青砚大人的私宅位于落鸣居的一处,那位外室美人便是住在那里。沈大人下值后经常会到落鸣居探望那美人!」 唉!交代沈青砚大人的私宅位置也好过交代定国公府的位置,不然届时二殿下大闹定国公府便不好了,实在太影响声誉! 二殿下一定要去找沈大人,所以他只好交代沈大人的私宅位置了。 「成,本王明日一早就去落鸣居!」他要去会会沈青砚以及他娇养的外室美人。 使节望着阿维纳·隼气势汹汹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气,二殿下人很好,就是有些时候鲁莽过激了些。 他突然不知为何,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 「驾!」阿维纳·隼骑着心爱的宝马赶往落鸣居。 不出半个时辰,他便赶到了使节所说的沈青砚的私宅——落鸣居的一处。 他跳下马,目光投向门口打盹的小厮,锁定目标后便直起腰,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走进,身后仿佛冒着一团火焰。 第86页 小厮听到声响,连忙将瞌睡虫赶跑,「这位爷,请问您有何事?」 第51章 三心二意 想我这样身份如…… 「驾!」阿维纳·隼骑着心爱的宝马赶往落鸣居。 不出半个时辰, 他便赶到了使节所说的沈青砚的私宅——落鸣居的一处。 他跳下马,目光投向门口打盹的小厮,锁定目标后便直起腰, 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走进,身后仿佛冒着一团火焰。 小厮听到声响, 连忙将瞌睡虫赶跑, 「这位爷,请问您有何事?」 「沈青砚可在?」阿维纳·隼不耐烦的问道。 小厮嘴角抽了抽, 此人竟然如此直接称唿我家公子名讳,又见他锦衣缠身,气质不凡的模样,定是不好惹的。 他扶额, 回道:「这位公子,这时候我家主子还在刑部当值, 您找我家主子可是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为您传达。」 阿维纳·隼顿了顿,再次确定道:「沈青砚不在?」 「我家主子这时候不在, 您找他可以到刑部衙门, 亦或是让小的为您传话。」 阿维纳·隼脸色逐渐难看,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屋宅可还住着其他人?」 小厮点点头,「还有一位女主子, 只是沈公子不让她见客。」 阿维纳·隼叉着腰,霸气侧漏,「让这位女主子出来见本王!」 本王?小厮倒吸一口凉气, 双手微微颤抖,一改态度:「是!小的这就去帮公子请人,公子可愿跟小的到正院坐着喝茶等候?」 语毕, 他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维纳·隼瞥了他一眼,「走吧。」 「公子这边请!」 另一头,柳月听到传话,连忙急切的跑进东院,打开东厢房门,「姑娘!外面来了位客人,奴婢听门口小厮说那客人身份似乎挺尊贵的!」 霍景舒:? 「是齐世子来了?」霍景舒从梳妆檯上站起身,理了理髮髻。 柳月摇了摇头,「不是,奴婢也不认识是谁。但是那客人说要见您!」 「见我?」霍景舒微蹙,她什么时候认识什么身份尊贵的人了? 自己认识的人里身份最尊贵的莫过于长公主赵瑜、沈青砚沈清澜与齐临泽。 而且这几个人柳月都认识,如今来访的客人却是柳月不认识的,说明是新面孔? 「是的,那位客人说要见我们的女主子!」 「不是见沈青砚,而是要见我?他可有说所谓何事要见我?」霍景舒不解。 柳月摇摇头,「奴婢听门口小厮说,好像就是因为公子此时不在,所以他才要见姑娘。姑娘可愿到正院见一见?奴婢看门口小厮似乎挺急切的样子!」 霍景舒换了身衣裳,「走吧,去会一会他。」 既然是来找沈青砚的,说不定有什么着急事要传话,她去了解一下也好。 待她来到正院,只见一位长发编扎于背后、眉深目阔的男子直挺着腰坐于椅子上,宽肩窄腰,皮肤略显深色。 他身穿低调的黑色锦衣,眼睛闪烁者锐利的精光,如勐禽般充满强悍的气息。 来者不善啊,可为何此人不是束髮为髻? 霍景舒顿了顿,踏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前,「公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维纳·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神情有些恍惚,他没想到沈青砚娇养的美人竟是如此的明艷。 不过,沈青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陪伴竟然还不知足,还要招惹长公主赵瑜,这都是什么事! 他不悦的皱眉,「你便是这屋宅的女主子?」 「是我。」 阿维纳·隼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怎么听说这屋宅是刑部侍郎沈大人的私宅?沈大人尚未成亲,你是以什么身份住在这?」 霍景舒定住,抬头与他直视,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嘲笑与轻蔑。 心中瞭然,不禁感到一丝委屈,原来是来找自己的麻烦啊。 她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笑了笑道:「公子,请问您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您是沈大人的什么人吗?」 阿维纳·隼撇开眼,「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今日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为何沈青砚如此三心二意,你却还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沈大人三心二意?」霍景舒眉头直皱,「公子您可有证据?」 「哦?看来你不知道啊?!」阿维纳·隼一吐对沈青砚的偏见,「沈青砚一边养着你,一边勾搭招惹长公主,这事你可知?」 「沈青砚这是脚踏两只船!麻烦姑娘你清醒点,可要看清他的真面目!」 养着我?原来这位公子知道自己作为沈青砚外室的身份啊,这是对沈青砚与自己都有所了解。 霍景舒自嘲的笑了笑,「在这个朝代,男子本就是三心二意,三妻四妾。公子您不知道吗?」 阿维纳·隼眼神坚定道:「可在我们草原,男子对心仪的女子从来皆是一心一意!男子只会拥有一个妻子,只会拥有一个女人!」 草原?这个不知姓名的男子竟是草原人士? 怪不得他不是与大显男子一样束髮为髻。可为何异国之人会在显都? 霍景舒想起前几日,沈青砚偶然与自己说过他要去城郊接应来自加纳国的使者。 如此,眼前这位男子便是来自加纳吧。 可是,为何这位异国人士会对沈青砚有这么大的意见?还为自己错付于沈青砚而感到愤怒不平?! 第87页 霍景舒眼眸低垂,不知怎的就说出了心中所想,口中苦涩,「公子,在大显,想我这样身份如此低微的女子,是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 阿维纳·隼愣了愣,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不易,「所以你并不愿成为沈青砚的外室?」 霍景舒撇开眼,她自是不愿当沈青砚的外室,她更介怀的是外室这个身不由己、无名无分的身份! 有时候沈青砚对自己是好的,可她与沈青砚之间的身份如此悬殊,隔了如此差距的感情,两人之间必有一方需要付出更多。 这样的感情亦不会长久吧。 霍景舒骤然看向窗外凋零的梨树,枯藤寂寥,「若非身不由己,想必无人能接受无名无分。」 「你可曾想过逃离这里,逃离沈青砚?」阿维纳·隼微微眯起眼,「若你能放弃现在身为沈青砚外室得到舒适与荣华,本王方可帮你得到自由!」 本王?他是异国王子? 霍景舒瞳孔微张,「公子可是认真的?」 「自然,若你愿意从沈青砚身边逃离,本王愿意帮你。」阿维纳·隼拍拍胸口,信誓旦旦。 「公子是否能告诉我——您的身份?」霍景舒抬眸看他,好奇道。 阿维纳·隼愣了愣,对哦,聊了这么久,他们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缓缓道:「本王是加纳国君王第二子,阿维纳·隼。不知姑娘芳名是?」 「原来竟是二殿下。」霍景舒顿了顿,「我姓霍,名景舒。」 「霍姑娘可想好本王的提议?」 霍景舒疑惑道:「不知二殿下愿意如何帮我逃离?我想离开显都一段时间。」 第52章 联姻 一边是国,一边是家…… 阿维纳·隼看向她那真诚的眼神, 不禁有些动容,她该是早就想摆脱外室这个身份了吧? 可要摆脱沈青砚,是多么不易。 他静默了几秒, 解释道:「本王可以在不暴露你身份的情况帮你拿到过所。如此,在你逃出显都时, 并不会有登记记录。沈青砚知道你不见后, 亦是难以找到你出逃的蛛丝马迹。」 「二殿下如此帮我,可有什么条件?」霍景舒质问道。 阿维纳·隼撇撇嘴, 「本王无需你做什么,只是可怜你罢了。」可怜你身不由己。 我救不了所有被大显封建统治下的女子,现在我只能救你。 霍景舒:「......」多少有点嘴硬的成分。 「竟然如此,小女子便在此谢过二殿下。」 霍景舒仔细思考了一些细节, 「二殿下,麻烦您帮忙拿到过所后, 将过所送到金华街的一座名为『悠闲阁』的茶楼,给到茶楼的掌柜即可。」 「届时我便会去拿。」 她不好当面拿, 能给到别人再转交给自己, 如此最好不过。 『悠闲阁』是她的心血,亦是她的地盘,届时胞弟霍景轩拿到过所后会帮自己保管。 「可以。」阿维纳·隼顿了顿,看向她眼眸深邃, 「霍姑娘,若这次成功逃离显都,你就自由了。若非不得已, 你莫要轻易再回来,沈青砚随时能在显都寻到你。」 沈青砚在显都的势力有多大,他刚从使节那了解过。背靠太子殿下与沈家, 沈青砚可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了,谢谢二殿下。」 「拿到过所后,你如何打算?」阿维纳·隼摸了摸下巴。 「虽然沈青砚经常会来落鸣居,但有时他公务繁忙的时候并不会来。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果断逃离。」霍景舒肯定道。 「好。」看来她心中早已有数并已有计划,阿维纳·隼点点头,对她能成功逃离显都这事徒添了不少信心。 霍景舒想到了什么,担忧道:「万一,我说万一,我不能成功逃离,可会牵连二殿下?」 「你无需担心,本王作为异国使者,沈青砚奈何不了本王!」阿维纳·隼挺起胸膛,自信道。 「......好的。」如此,她也放心了。 最难的出逃条件也就是过所已解决,她便无需再烦恼什么。 只要等到沈青砚公务繁忙,或是到别的对方执行任务之时,便是她出逃的最好时机。 现在她只需要安静的等待,耐心的等待。 「再见了,霍姑娘。」阿维纳·隼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复杂的情绪。 他不会想到,这是第一次见她,也会是最后一次。 「二殿下,再见。」 - 阿维纳·隼离开落鸣居后驾马朝皇宫的方向跑去,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 昨夜想了一夜,他发现——接受赵瑜曾经心仪过他人,此事也不是那么难。 他绝不能让长公主赵瑜嫁给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他不甘心。 所以,他要为自己争取。 他要娶赵瑜,此后只想与她度过余生。 金宸殿内,阿维纳·隼踏着急促的步伐走进,「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二殿下快请起!」赵闲将他扶起,与他一同坐下,「不知二殿下如此急切进宫寻朕,可有何事?」 阿维纳·隼抿了口茶,将茶杯缓缓放好,又站起身跪下,「陛下,阿维纳·隼在此恳请陛下将长公主嫁于我!」 赵闲一愣,眉头直皱,「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突然?可是想清楚了?」 昨日他不是不能接受赵瑜心仪别人,才没有继续执着于联姻一事。 第88页 怎么今日突然想通了?又决定要娶瑜儿?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阿维纳·隼顿了顿,「陛下,我能接受长公主曾心仪过他人。奈何对方是个品行不端之人,我不能看着长公主继续被矇骗,继续错付于他人!」 「况且我心仪长公主,我并不想放弃此次机会。求陛下成全!」 这个两国联姻的机会,不但能促进两国的友好往来,还能让自己得到心仪之人。 「容朕想想。」赵闲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身子不大好,平常处理政务便容易劳累,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事。 他想到了瑜儿——他的女儿,虽然瑜儿的母亲背叛了自己,可她终究是无辜的,自己对她的疼爱并不会因此减少。 他的瑜儿心悦沈青砚却无奈不能成婚,母妃因犯罪中落而致她失去母族依靠,如今又要面临可能被自己的父皇拖去联姻的困境。 如此,对瑜儿实在是有些不公了。 可无可奈何,阿维纳·隼心仪的人是她呢。 阿维纳·隼似乎看出了赵闲的顾虑,拱了拱手,眼神坚定道:「陛下,我父王早已年迈,如今加纳朝中大权皆控于我手。我在此代表加纳,愿意与大显签订十年不战条约,将来十年绝不侵犯大显一丝一毫的领土!」 「不过前提是——大显愿意将长公主赐于我,让长公主嫁于我、嫁到加纳!」 以前他曾听父王说起过,大显的君王生性善良,不喜战争,渴望和平,讨厌以百姓流离失所为条件的战乱。 所以,他就是抓住赵闲的这一点,以此让他答应自己让长公主联姻。 虽然使节还尚未查到大显的国力兵力是多少,但他有信心赵闲会答应,毕竟赵闲抗拒战争,而且自己提的条件如此诱人。 赵闲瞪大了双眼,看向他眼中仿佛在说『你疯了吗』,「你做这个决定,可有考虑过你父王,可有考虑过加纳的子民?」 为了一个女子而做的不战决定,这算什么? 「我身为加纳二王子——朝中真正的掌权人,做的决定便是正确的!」阿维纳·隼自信一笑,眼眸黑漆看向赵闲,「陛下无需为我担忧,我说过能立『不战条约』,便可以。」 赵闲静默了几秒,缓缓开口:「若朕答应让瑜儿联姻,你是不是便能代表加纳与朕签订『十年不战条约』?」 「是。」阿维纳·隼肯定道。 「还请陛下成全我的用心良苦,我是真的很想与长公主在一起!若陛下答应让我迎娶长公主,将来我不会再纳妃!若我能顺利继承王位,加纳未来的皇后也一定会是长公主!」 「加纳与大显未来定会和睦相处,敦睦邦交!」 赵闲扬起头,思索了半响,他的瑜儿啊...... 一边是国,一边是家,何能从中选择? 过了好一会,赵闲在心里深深嘆了口气,「二殿下,朕答应你。」 瑜儿,是父皇对不住你。 阿维纳·隼面上一喜,「既是如此,此时便签订条约吧!」 - 浮生殿。 「公主!金宸殿李公公领着圣旨到浮生殿这边来了!」 赵瑜端着茶杯的手一晃,抖掉了许多水珠,低落于地下。她强装镇定道:「你可有打听到来传旨的是什么旨意?」 「奴婢不知。」丫鬟扶着赵瑜站起身,走到门口双双跪下准备接旨,「公主,不知为何奴婢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瑜:「......」你不会说话便不要说。 李公公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复杂的看了眼赵瑜,「参见长公主!奴才这就开始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长公主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为『永乐公主』,择日与加纳国二王子阿维纳·隼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长公主殿下,接旨吧!」 赵瑜身子抖了抖,脸色十分难看,眼眶逐渐通红。 她抬起颤抖的双手接过虽轻却在自己心中负担极重的和亲圣旨,口中苦涩,「谢父皇,儿臣接旨。」 话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躯软倒在地,她倚在了丫鬟怀里,低低地哭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让自己和亲? 她嫁不了心仪之人就罢了,却沦落到要嫁于异国他乡。 赵瑜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痛苦更甚。肯定是因为母亲余贵妃的没落,余家在朝中不再得到重用,她的依靠已经不再靠得住。 她又想起这几日在宫里听到的流言蜚语,心中委屈不甚。 他们嘲笑自己身为长公主,却没了母妃这个依靠;他们嘲笑自己作为公主,觅不得佳婿。 甚至,他们嘲笑自己,终究被皇帝遗忘,被国戚遗忘,被后宫埋没。更是嘲笑她回不到以往父皇疼爱自己的那些美好时刻。 赵瑜双手紧紧抓着圣旨不放,指甲勾进锦布之中,死死的拽着,圣旨却依旧完好无损,不伤不破。 这一刻,她恨极了沈青砚,恨极了父皇,恨极了母妃,也恨极了这个不公的世界。 「瑜儿!」赵闲踏着急促的步伐踏入殿内,只见赵瑜泪眼婆娑的垂着肩,整个人丧气颓废,毫无生气。 赵瑜抬眸看他,眼中不见光亮,梗咽道:「父皇。」千言万语终究没能说出口。 第89页 赵闲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眼中布满红血丝,艰难开口:「父皇对不住你。」 「为什么要我去和亲?」她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呢喃。 赵闲抹了抹眼睛,「加纳二殿下喜欢你。」 「所以你就这样把我赐予他?原来我的婚事从来都是父皇一念之间就能轻易决定的!」她终究是懂得太晚了。 「不是的,瑜儿!」赵闲骤然抓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认真听自己说话,「父皇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答应的。二殿下为了能娶你,提出了与大显签订十年不战条约,这个条件实在是太有益于我大显了!」 「瑜儿,你会谅解父皇的对吗?父皇这样做都是为了大显。」 第53章 盛嫁 所以今夜我特意来见…… 「呵呵。」赵瑜睁大了双眸, 勐地哭喊:「可牺牲的人是我啊!!」 赵闲梗咽了几下,抓起她的双手放于大掌中呵护,希望能给予她一点温暖。 他缓缓开口:「瑜儿, 圣旨已下。父皇求你了,你必须要去和亲。」 赵瑜定住, 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父皇居然求自己? 对啊,圣旨已下, 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她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 她自嘲的扯出一抹笑,后眼神逐渐恢復清明, 「父皇,瑜儿答应和亲。」 加纳二殿下英姿飒爽、器宇非凡, 五官俊朗,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做自己的夫婿。 也许如今, 嫁给加纳二殿下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赵闲心中一喜, 却又听她继续说:「不过,瑜儿希望父皇能答应瑜儿的一个请求。」 「好好,是何请求?」 赵瑜顿了顿,「瑜儿要父皇将母妃从牢房里接出来, 并安置于后宫中,余生好好善待她。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许伤害瑜儿的母妃。父皇能否做到?」 赵闲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原来她一直都牵挂着余贵妃,恋恋不忘。 他轻轻点头,「父皇答应瑜儿, 余生都会好好照顾你的母妃。」 「瑜儿谢过父皇。」赵瑜跪在地上做了个礼,「瑜儿会与二殿下成婚。」 这句话似是在告诉赵闲,更像是告诉她自己——她必须如此。 - 一日午后,穿着低调的赵瑜封父皇之命,以介绍大显特色,培养感情为由,被迫随阿维纳·隼去到宫外逛逛。 两人走在金广街上,人来人往的街道十分热闹,各色人物聚集在这开铺子做生意,商贩走卒的喧闹声响彻整个白日。 阿维纳·隼陪她到胭脂铺买了几盒胭脂水粉,又到首饰铺买了些步摇髮簪,他似是很享受很欣喜。 反而赵瑜笑不出来,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她心中不禁感到苦涩。 沈时竞正好出来给母亲买醉香楼最受欢迎的烤鸭,他路过首饰铺,正好撞见长公主赵瑜和一位异族男子从铺子里走出来。 在他们未曾察觉到自己时,他不禁走快了两步埋入人群中,躲过了赵瑜与阿维纳·隼投来的视线。 沈时竞走入一条小巷子,转身回头看他们的背影,眉头微蹙,心中布满疑惑。 长公主怎会如此光明正大与外男一起逛街?他不理解。 而且那男子并非束髮,那衣着服饰很像是加纳族人。 他想起大哥沈青砚前几日接到的任务便是到城郊接应来自加纳的使者,所以那男子该是来大显建交的加纳族人。 他又想起前日颁布的和亲圣旨,由此,现在能与长公主赵瑜在一块的,更可能是她的联姻对象——加纳国二皇子阿维纳·戈隼。 沈时竞想到刚刚望见赵瑜笑不出来的模样,她似乎眼底忧郁沉沉,看来她并不愿和亲...... 他的心中渐渐泛起异常的波纹。 长公主出嫁前夕,皇帝赵闲本是打算安排定国公沈坤将赵瑜与婚礼队伍相送到加纳,但又想起沈坤早已年迈,不适合长途跋涉,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后改为安排沈家二子相送,命沈家二子带领三千精兵护送长公主出嫁,直至越过边境,顺利抵达加纳。 沈青砚和沈时竞领命,如今开始做出发的准备。 加纳二殿下阿维纳·隼于几日前便赶往加纳与大显的边境,准备在那里接应他的新娘子。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明月高高的挂于黑漆的夜中,月光装饰了大地。 沈青砚驾马赶往落鸣居。 「公子,今夜为何这么晚了才来落鸣居?」霍景舒给他倒了杯水,面无表情问道。 「看来,你很想我早些过来陪你?」沈青砚坐下,嘴角勾了勾。 霍景舒:「......」并不,你爱来不来。 「很快我便要离开显都,送和亲队伍前往加纳。」沈青砚抿了口茶,交代道:「长公主殿下即将嫁到加纳。圣上不放心我父亲相送,便将此任务交给我与二弟。」 霍景舒惊唿:「长公主殿下要和亲?」怎么会? 她前阵子不是还和自己争吵,让自己放过沈青砚么? 怎么如今就要和亲嫁到加纳? 加纳?霍景舒想到了阿维纳·隼,长公主此番和亲,莫不是与二殿下有关? 她又问道:「长公主殿下可是嫁于加纳二殿下?」 「嗯。」沈青砚顿了顿,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 赵瑜要嫁的人竟真是二殿下!看来二殿下前阵子是因为赵瑜,才会如此气势汹汹赶来落鸣居质问沈青砚与自己。 第90页 二殿下定是知道赵瑜喜欢沈青砚,所以才会如此气愤。 却不想,他并不在意赵瑜曾喜欢谁,而是照样愿意娶她。 他要的是赵瑜的未来。 霍景舒定住,尴尬一笑,「我瞎猜的。而且我前几日在茶楼听人说起加纳二王子来了大显,便想到长公主殿下要嫁的可能是他。」 沈青砚看向她,眼眸深邃,「对了,加纳二殿下前几日来落鸣居寻我,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霍景舒扯出一抹笑,「没说什么。我与二殿下能说什么啊?二殿下听见你不在,等了一会便离开了。」 话间,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公子何时离开显都?」霍景舒看向他,问道。 「怎么,你盼着我早些离开?」沈青砚嘴角露出代表玩笑的笑意。 霍景舒装出不舍的模样,眼眸波光闪烁,「自然不是。」 「我只是好奇长公主殿下何时出嫁?那时候皇宫内外定是热闹无比吧?」 「是啊,会很热闹。」沈青砚不禁感嘆,但更多的是送别的忧伤吧。 他接着道:「长公主殿下的婚期便定在了后日,后日午后我便随送亲队伍离开,前一日晚上我还需留在宫内做准备。」 「所以今夜我特意来见你。」 霍景舒被他炽热的眼神弄得一愣,他的样子怎么那么像生死离别。 对哦,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这个沈青砚即将离开显都的机会。 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离显都,沈青砚不会如此快速反应过来,亦不会很快抓住逃跑的自己。 她勾了勾唇,轻抚沐浴后披散的长髮,勾住他的肩膀,看向他眼中尽是留念与不舍,「公子此番路途遥远,可要保重,快去快回。」 最好迟些回来,越迟越好。 沈青砚愣了愣,身子情不自禁的贴近她,扼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低头与她的红唇相贴,细细舔舐。 他轻轻放开她,嗓音低沉,「好。」 随后弯腰将她轻轻抱起,朝床榻走去。 今夜霍景舒特别主动的回应他,因为她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和沈青砚缠绵。 临近分别,好好放纵一下自己也好。 直至第二日,霍景舒扶着自己酸软的腰肢,缓缓走下床榻时腿亦是软乎无比。 她很后悔,为自己昨夜觉得可以放纵一下的决定。 - 长公主出嫁这一日,满城百姓欢唿不断,宫里锣鼓喧天,气氛搞得很喜庆。 正午时分,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 从宫殿内铺陈开来的红毯一眼望去没有尽头,宛如一朵朵路边盛放的芙蓉花。 赵瑜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一头乌髮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簪,一支金丝红宝石步摇随她莲步慢移摇曳生姿。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长长的裙摆在身后展开,额上一朵梨花点缀,盛放璀璨。 纤纤玉指上的丹蔻与红唇颇显华贵,她对眼前负手而立的皇帝赵闲做了个沉重的礼,「参见父皇,父皇万福。」 「快起身!」赵闲红了眼眶,看向她眼中含泪,尽是不舍。 赵瑜顿了顿,转身看向皇后齐氏,又做了个礼,「参见母后。」 齐氏连忙扶她起来,满是欣慰的看着她,「好瑜儿!」 赵瑜道别了太子与其他弟弟妹妹,看向远处的深宫,在心里默默与余贵妃倾诉道别。 赵闲亲手将金册金印递给她,「往后的日子若是受委屈了,方可随时派人回来告知父皇。父皇立即派人去给你撑腰!」 赵瑜接过金册金印,哽咽道:「谢父皇!」 礼成,身旁的李公公高喊:「恭贺长公主出嫁!」 回声阵阵,气势磅礴,在这浩大天地间绵延不绝。 赵瑜在皇帝赵闲的搀扶下,缓缓上了华丽的马车。她坐稳后,不禁扭头看向身后,赵闲原本乌黑的髮丝经过月岁的沉淀早已变成白丝。 她吸了吸鼻子,暗自垂泪。 嫁到加纳后,她便不再是有父皇疼爱的孩子。 未来的路,她得自己走了。 和亲队伍走了半个月,逐渐接近大显与加纳的边境。 他们抵达青州的一处客栈,沈青砚吩咐暂且在此处修整一日,隔日再出发。 夜明星稀,客栈房间内,赵瑜在丫鬟的服侍下准备入睡时,『嗖』的一声让已经闭眼的她瞬间惊醒。 一只冷箭通过窗户穿越凉风飞驰入房间内,直直的插进柱子上。 「公主!那是什么?!」丫鬟惊唿,惊慌失措,看向冷箭的双眸尽是恐惧。 赵瑜腾坐起,扭头看向冷箭,瞳孔微张,嘴唇抖了抖,「怎么回事?」 丫鬟连忙给她穿衣,「莫不是有刺客?公主,我们快逃吧!」 话间,客栈周围响起混乱的打斗声与悽惨的喊叫声。 「不好,外面已经打起来了!」丫鬟走到窗边看了下,赶紧抬手关上窗户。 却不想,窗户没关上,一位高大壮硕的黑衣人从外面闯进来,伸出长臂扼住丫鬟的颈脖,一刀割喉。 第54章 边境遇险 不会的,微臣会…… 赵瑜瞪大了双眼:「啊!!!」 她不敢相信的摇了几下头, 与黑衣人骤然对视了一眼,整个人都傻了的模样。 第91页 赵瑜望着黑衣人将丫鬟的尸体抛到地板上,鲜血源源不断流了一地。她一个愣怔, 勐地意识到自己的状况,连忙慌张的往门口跑去。 她慌乱的打开房门, 只见门口有几位黑衣人与护送的精兵正激烈的打斗。 黑衣人将她出来, 连忙踢到阻拦的士兵,凶神恶煞的朝赵瑜跑去。 前有勐虎, 后有豺狼,赵瑜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心脏急速跳动,她努力深唿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受死吧!」身后的黑衣人挥刀朝她砍去。 见状, 赵瑜一个侧身躲过,身子却因不平衡而倒地。 门外的黑衣人连忙朝她挥刀, 赵瑜望着那泛着白光的利刀,脸色苍白, 眼中失去了光芒。 「公主!」 这时, 沈时竞匆匆赶来,挥剑挡下了那利刀,他满脸兇勐的朝黑衣人刺了一剑,后将黑衣人踢下楼。 「臣救驾来迟, 请公主恕罪!」 三两下沈时竞解决了这一楼层周围的几个黑衣人,他看向赵瑜问道:「公主可是受到了惊吓?」 赵瑜缓缓点头,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在他面前终于控制不住缓缓滴落。 她倔强的抹了抹眼泪, 「沈时竞,我好害怕......我的丫鬟没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了了......」 沈时竞瞄了眼倒在地上壮烈牺牲的丫鬟, 心里为她默哀祷告,他看向泪流满面的赵瑜,安慰道:「不会的,微臣会一直保护殿下。」 他拉起赵瑜的手腕,「殿下,多有得罪了!请随微臣逃离客栈!」 沈时竞拉着她跑下一楼,想要找到沈青砚,与他汇合。 就在两人准备冲出客栈大门时,一支支冷箭飕飕的朝两人射来,划伤了走在前头沈时竞的脸庞。 沈时竞暗叫不好,有埋伏! 他掏出长剑,在空中孜孜不倦的挥着,砍断了好几支预备命中的冷箭。 他将赵瑜护在身后,「公主小心,躲在微臣身后莫要有额外的举动!」 赵瑜见状,乖乖听话的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他腰肢处的衣裳,轻声低语:「好。」 埋伏在客栈外面的弓箭手太多,又无人伤他们,便源源不断的朝他们射箭。 沈时竞砍掉了许多冷箭,将赵瑜暂且保护得很好,奈何他感觉自己体力逐渐透支,心中不好的预感强烈。 他朝外面大喊:「大哥!沈青砚!外面有弓箭手埋伏,快来这边救人!」 赵瑜听见他浑厚的声音一愣,心中默默祈祷救兵快到,不希望沈时竞为保护她受伤。 沈时竞再坚持了半响,客栈周围响起重兵聚集的脚步声,以及一些悲痛的惨叫声。 冷箭射.出的频率逐渐降低,沈时竞发觉来人是自己人,便松了口气。 「二弟!」沈青砚闪现在两人眼前,他盯着沈时竞脸庞上裂开的伤口,心有些疼。 沈时竞欣喜,微微侧身让赵瑜出现在众人眼中,「大哥!公主殿下无事!」 「二弟,劳烦你护送公主殿下先离开这里,我留下与他们继续搏斗。」沈青砚皱着眉说道,他觉得这一场搏斗可以打,即使三千精兵已折损一半,但仍有胜利的可能性。 「大哥你与我一起护送公主殿下离开!」 沈青砚摇摇头,催促道:「不用,你仔细留意,对方射箭的频率早已降低,如此证明他们弓箭已不多,亦或是弓箭手不多了!」 「你们快走!我殿后抓个活的!」 「好!」沈时竞拉着赵瑜的手腕往前跑去,时不时挥剑砍掉用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 可就在这时,赵瑜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腿又累又疼。 眼见一支冷箭即将射中赵瑜的胸膛,沈时竞挥剑的手逐渐变得又沉又慢,他丢下刀剑,试图伸手给赵瑜挡住冷箭。 在电光火石之间,『嗖』的一声,那支冷箭兇狠的射中沈时竞的胳膊,那突出来的箭头距离赵瑜的胸膛只有几公分。 「沈时竞!」赵瑜满眼通红,惊慌失措。 姗姗来迟的几位士兵将远处的弓箭手解决掉,赵瑜与沈时竞得以安全。 沈时竞软倒在地上,赵瑜连忙将沈时竞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抓起他的隔壁查看伤势。 她望着眼前被冷箭插着,鲜血源源不断流出的胳膊,哭得伤心欲绝:「怎么办啊?!」 「公主殿下......微臣无大碍......」沈时竞坐在地上强装镇定,眼神清明,抬手掰断了冷箭的长柄,徒留下冷箭的箭头与短柄插在他胳膊中。 沈青砚闻声匆匆赶来,望见沈时竞的伤势,将要活捉刺客的心思抛掷脑后,勐地喊道:「沈三,快去寻大夫!」 「是!」 沈青砚扶着沈时竞另一只完好的胳膊,打算将他带回客栈医治伤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周围的打斗声依旧源源不断,半个时辰过后,刺客被仅剩的一千精兵完全打趴。 沈青砚命人数了刺客数量,不禁微微吃惊,竟然有八百多名,而且都是武功高强者,看来对方下了血本。 趁随性大夫对沈时竞医治期间,他到客栈外检查刺客的尸体。 被砍伤的刺客全都自尽了,完全不给他们活抓审问的机会。 沈青砚将长公主赵瑜和受伤的士兵暂且依旧安顿在这家客栈,为沈时竞和其他士兵疗伤。 他发现有些端倪——今夜他们遭遇刺杀前,为何客栈东家及其他客人都不知所踪? 第92页 这家客栈定是有问题。 他喊来沈三,「客栈东家不见了,你在周围寻下,应该还未跑远。」 「是!」 另一边,沈时竞躺在床榻上半梦半醒。 自他受伤后,赵瑜便一直侯在床前贴心照顾他。 她很感激沈时竞为自己挡箭,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如此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沈时竞坐起身抿了口茶,安抚她,「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此乃小伤,微臣已然好了许多,如今没有大碍。」 他瞥见赵瑜眼底的乌青,连忙劝说道:「公主殿下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她该不会一夜未眠吧? 「好,我去睡会,晚上再来照顾你。」赵瑜站起身,说道。 沈时竞:「......」 - 夜幕再次降临,沈三拖着一位被粗绳捆着的中年男子赶回客栈。 「公子,属下在山下的一个村庄抓到了客栈东家!」 客栈东家屁颠屁颠的跪在地上,哭喊:「大人饶命啊!」 沈青砚走出来,睨了他几眼,「为何昨夜我们遭遇刺杀,却在客栈寻不到东家?」 客栈东家心里害怕极了,害怕说漏嘴便咬着唇不说话。 「东家那时候可是有急事离开了客栈?」沈青砚替他谋了个说法。 话间,客栈东家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昨夜我突然想起有急事,便先行离开了客栈,实在是没想到会遭遇刺杀啊!」 沈青砚盯着他的脸庞看了许久,双眸迸射出冷光,淡淡道:「既然东家是有急事才沖沖离开,看来是沈某误会东家了。」 「东家可以继续留在客栈做生意,不久后沈某便带人离开这里。实在抱歉给东家造成了困扰,客栈有任何损坏的地方,沈某都会造价赔偿。」 客栈东家愣了愣,听到他说不责罚自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又听到他说不久后便离开,心中不禁犹豫起来。 他装作乐呵呵的模样,「好咧!」 语毕,沈三为他松了绑,他便快步走回自己房间。 沈三不理解,问道:「公子,我们怎么放了他?属下觉得他的嫌疑极大!」 沈青砚静默了几秒,后吩咐道:「沈三,你派人一直看守着客栈的前后门,不要放任何人离开。特别重点留意客栈东家,他确实有猫腻。」 「属下遵命!」 沈青砚回房间休息,沐浴后便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房门,只见客栈东家弯着腰,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绿豆汤。 他乐呵呵道:「大人,想必昨夜受到了惊吓,小的煮了绿豆汤,大人喝点暖暖胃吧!」 沈青砚顿了顿,「放下吧。」 「好咧!」客栈东家连忙端着绿豆汤走进来,满脸和蔼可亲的模样,放下绿豆汤后便关门离开。 沈青砚推开门,正好瞧见客栈东家挨个房间送绿豆汤。 他思索了几秒后,立即喊来随行大夫。 「沈大人,汤里确实被下了毒药——是『莫生花』!」大夫拍拍胸口,浅浅的松了口气,还好沈大人一早便吩咐不要随意吃喝客栈东家给的食物。 「知道了,谢谢大夫。」 沈青砚漆黑的瞳眸里深邃不见底,他喊来沈三,「去将客栈东家抓住捆起来,注意看住他,莫要让他自尽了。」 「是!」 沈三赶去抓捕客栈东家时,只见他正满脸笑意的给长公主赵瑜送绿豆汤,「想必姑娘昨夜定是受到了惊吓,喝点绿豆汤压压惊吧!」 赵瑜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放桌上吧。」 沈三匆匆跑过来,一把将他打趴在地上,拿起腰间的粗绳将他捆起来,还用手帕塞入他口中,以防他咬舌自尽。 「沈三?这是?」 「回殿下,沈三奉大人的命令前来抓捕客栈东家!他往绿豆汤里都下了毒,公主莫要误喝了!」 沈三提着刚逮捕的客栈东家,准备走时还是不放心的将那有毒的绿豆汤倒掉。 赵瑜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的沈三,想到自己这次前往加纳和亲,路途竟会遇险。 她不禁感到惆怅,究竟是谁要害自己?或者说是谁要害得此番和亲不顺利? 第55章 出逃 再见了,沈青砚。…… 沈三将客栈东家带到客栈一楼大堂, 沈青砚便坐在那里,他抬眸俯视趴在地上大腹便便的男子,冷冷道:「说吧, 是谁指使你下毒?」 还是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下毒暴露后死的便是他自己, 东家这是被逼急了, 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沈三将客栈东家口中的帕子取掉,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厉声道:「老实交代!」 客栈东家双眼无神,自嘲般笑了笑,「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被抓后, 他便开始摆烂。 下毒没成功,刺杀又没能除掉长公主, 一切都完了...... 「你想死,但你的家人不一定想死吧?」沈青砚嘴角勾了勾, 眼神冰冷的看向犯人, 说出令人可怕的话语。 「沈三逮捕你的时候,你在山下的一个村庄,那里有苦心藏着的家人吧?」 客栈东家虎躯一震,眼眸低沉, 「没有。」 「哦?是吗?」沈青砚笑了笑,「既然你不承认,那沈某如何对待他们, 也与你没关系吧?」 「你要做什么?!」客栈东家愤恨的瞪大了双眸。 第93页 「现在在意了?」沈青砚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眼眸深邃, 「你方可告知沈某——究竟是谁指使你做这一切?昨夜的刺杀是谁安排的?可是与你有关?」 「若你坦白一切,沈某可以替你安排人保护你的家人,让他们不会因你身陷危险之中。」 「你说的都是真话?」客栈东家认真与沈青砚对视。 「自然,沈某从不弄虚作假。」 东家眼眸低垂,思索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具体我也不知道指使我的人是谁,但我猜测是加纳国的人。」 「那天有位男子突然出现在客栈中,挟持了我的家人,以他们的性命要挟我,要我在和亲队伍路过客栈休整时,及时赶去通知他。」 「我看那位男子身上挂着加纳国的令牌,所以我猜想他是加纳国人。并且,他让我在你们抵达客栈后及时通知他,他该是带领刺客前来刺杀你们的人。」 「他又给了我一瓶毒药,让我在你们抵达客栈后在你们的膳食上下毒,可是我良心实在不安啊,我下不了手!所以那日我便早早逃离了客栈,我那日没有下毒也是不忍心你们全都因我而受害。」 沈青砚:「......」良心?你还有良心? 「可你今夜还是往我们的膳食上下毒了!」沈三怒视他。 「我也没办法啊!我害怕那位男子因刺杀不成功,反而怪罪于我!你们皆是有本事之人,而我只是被你们利用普通百姓!我只是想护住自己与家人的性命,这样有错吗?」东家说得头头是道。 他骤然顿悟般扯出一抹笑,「对,我有错!我就错在在此处经营客栈......成为了你们对抗的工具!」 「他这是魔怔了吗?!」沈三呢喃。 沈青砚顿了顿,若刺杀之人真是加纳国人,那便是冲着长公主殿下来的,只为破坏此次和亲。 那么,这场刺杀的缘由定是与加纳二殿下阿维纳·隼有关。 他很早就听说——加纳国君王阿维纳·拓与自己的儿子阿维纳·隼关系僵硬。 阿维纳·拓不满于二王子阿维纳·隼在加纳朝中服从者众多,权利过剩而导致他自己没有多大的实权,逐渐变成虚无的君王。 阿维纳·拓虽年迈身子羸弱,却不甘心属于自己的权利就这样被抢走。 于是他便一直与自己的儿子阿维纳·隼展开内斗。看来,这内斗如今牵连到了大显,也牵连到此次和亲。 二殿下阿维纳·隼为了此番联姻,可是答应与大显十年不战、友好相处,并代表加纳签下了条约。 加纳的君王阿维纳·拓素来野心勃勃,估计不满意二殿下此番行事,便想杀害长公主,致联姻不成,再谋理由攻打大显疆土。 沈青砚决定还是在此处暂且休整,他已经将昨夜遭遇刺杀之事派人告知了在加纳接应的二殿下阿维纳·隼,以及派人赶回大显告知皇帝赵闲。 如今到底是该继续前往加纳和亲,还是半路回显——他需要等待赵闲的回应,方可做出行动。 - 自沈青砚最后一次来落鸣居过后,霍景舒便开始行动,收拾行李准备盘缠。 她赶到茶楼『悠闲阁』,霍景轩一眼便认出她,走近她喊道:「阿姐!」 霍景舒将胞弟带到『悠闲阁』后院,眼中一片清明与坚定,「景轩,你还记得阿姐曾与你说过——阿姐有离开显都的计划。如今时机已成熟,阿姐打算这今夜便离开显都,归期未定。」 霍景轩顿了顿,「景轩记得。阿姐可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那位官人会放阿姐离开吗?」 「如今他暂时不再显都,这次是我最好的逃离机会,阿姐必须把握住。」霍景舒摇了摇头。 「好。阿姐到了别处可要常托人带信回来,景轩会替阿姐管理好这座茶楼。」 霍景舒欣慰的笑了笑,「阿姐知道。对了景轩,阿姐托你保管的过所,现在方可交给阿姐了。」 霍景轩从袖口取出几张厚纸,递给她,「这便是几天前,有人来到茶楼交给我的。我谨听阿姐的吩咐,检查了是阿姐的名字,便立即收好。」 霍景舒确认过所无误后,渐渐心安了不少。 这次逃离显都的计划,过所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过所已有,自己的卖身契早就在齐世子将自己送给沈青砚时已还给了自己,盘缠行李亦准备妥当,马车车夫柳月已帮忙僱佣,一切只待今夜到来。 霍景舒告别了胞弟,又去了趟庄子告别爹娘。若可以,她希望自己在另一个地方稳定下来后,再将爹娘接过去。 胞弟方可留在显都管理生意,将来自己可以做个随性随意,说走就走的女商人。她的志向便是如此。 今夜的月亮似乎特别的圆,亦无比明亮。 柳月踏着急促的步伐,手中却稳稳的端着姜汤,走向东院东厢房。 她在院子里徘徊了半响,又瞥见冒着热气的姜汤,心里急坏了,不知如何开口,却担心姜汤凉了喝不得。 柳月顿了顿,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顶,对一丝不苟的坐于屋樑上的沈二大声喊道:「沈二大人!奴婢煮了姜汤,您快下来喝点吧!」 沈二闻声低头看她,身子僵硬了半响,冷漠的神情开始瓦解。 他运功从屋檐飞下,如同一只轻快的燕子,随心而行。 柳月见他飞下来,连忙端着姜汤朝他走去,「沈二大人,奴婢见最近天气又开始转寒,怕大傢伙受凉了不好干活却硬撑,便想为大傢伙煮点姜汤,暖暖胃又驱寒!」 第94页 「这碗是您的!」她端着碗递给他。 「谢谢。」沈二接过姜汤,淡淡的说了一句感谢。 「不客气嘿嘿,您快喝吧!」柳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笑容灿烂。 沈二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端起碗快速一饮而下,擦了擦嘴角的水迹,眼中带着笑意。 柳月接过他递迴来碗,「那奴婢便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语毕,她端着空碗转身快速没入走廊尽头。 沈二嘴角勾了勾,只当她是与自己相处有些害羞,不甚在意。 见他坐在院子的小石凳上擦刀剑,柳月从走廊尽头他看不到的角楼现身,望着沈二的背影,她苦涩的咬咬牙。 沈二,对不住了,是我们利用了你的信任。 夜深,东厢房内,霍景舒放下手中的笔,将自己所写的信摺叠好塞入信封中。 柳月在门口逗留,左看右看,待大傢伙都睡下后,连晚上守夜的下人也经不住她在姜汤下的迷药,睡得深沉。 她确认无清醒的人后,便推门而入,「姑娘,一切如计划得那样妥当!」 「好。」 霍景舒将信封放在书桌上,提起行李,和大包小包的柳月从后门偷偷熘走。 两人坐上马车后,霍景舒挑起马车帘子看着马车驶出落鸣居的巷子,心中竟不由的萌生了不舍与怀念。 再见了,落鸣居。 再见了,沈青砚。 - 次日一早,皇帝赵闲于金宸殿,接见从和亲之路途径的青州跑死了几匹马赶回来的沈五。 沈五拱了拱手,恳诚道:「陛下,沈大人托属下赶回来禀告和亲状况!」 「送亲队伍在青州遭遇了刺杀!我方损失精兵两千名,刺客皆已殒命。长公主殿下与沈大人并无受伤,而是沈二公子为保护长公主殿下中了箭伤,不过如今已得到及时医治,并无大碍!」 「什么!」赵闲瞳孔微张,捂住胸口,呢喃:「瑜儿无事就好......」 沈五急促道:「陛下,沈大人托属下询问陛下——送亲队伍是否继续前往加纳?」 赵闲摸了摸自己惨白的鬍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青砚可派人告知加纳二殿下此事?」 「回陛下,沈大人早已派人赶往加纳告知准备接应的二殿下。此时属下猜测,二殿下该是正往青州赶去!」 赵闲思索了半响,缓缓对地上的沈五回应道:「朕下旨,命沈青砚迅速带队赶回显都!沈五,如今需你赶紧赶回和亲队伍,若遇到加纳二殿下,你告知他——请他先回显都一趟,联姻之事需再议。」 第56章 寻找 这一切都是霍景舒计…… 赵闲没想到和亲之路会让他的瑜儿遭遇兇险, 刺杀者不用猜他也能想到是妄图破坏大显与加纳两国联姻之人。 他们亦想破坏加纳与大显签订的十年不战条约,他们试图想挑起战争。 既然和亲不顺利,那边暂且推后吧。 沈五拱了拱手, 恭敬道:「沈五遵旨!」 另一边,加纳边境。 阿维纳·隼快马加鞭从加纳边境往显都的方向赶去, 试图追上沈青砚带领的送亲部队。 因为送亲队伍还有马车与徒步的士兵, 比不上骑马的速度,阿维纳·隼很容易便赶上了送亲队伍的速度。 他与送亲队伍在鹤州汇合。 一行人走累了, 扎营原地休息。 赵瑜躲在马车里,刚赶来与他们汇合的阿维纳·隼并未见到他的未婚妻。 沈青砚去探望了下养伤的二弟沈时竞,后走出来喝水,便见到阿维纳·隼皱着眉头朝自己走来。 他轻声道:「二殿下。」 「沈大人。」阿维纳·隼悄悄握起拳头, 口中苦涩,「刺杀一事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给你们一个交代,给大显一个交代!」 「好。」沈青砚随手指了指前方被捆着的中年男子, 「二殿下看那人, 他便是我们当时遭遇刺杀所住的客栈东家,他已经像我指控了指使之人就是加纳国人。」 「我猜测——指使之人是与二殿下不合的那人。希望我的话能对二殿下调查此事有帮助。」 「好,本王知道了。沈大人所说的与本王不合之人,本王下次回加纳便质问他。」 沈青砚摸了摸下巴, 质问?看来他调查得没错,二殿下在加纳的权势确实大得盖过他爹也就是君王,还能直接质问一国之主...... 他想起什么, 与阿维纳·隼对视,眼眸深邃,「二殿下如今是何打算?」 「不妨与我们送亲队伍回显都。我奉圣上之命需带领送亲队伍赶回显都, 圣上也与我传话,表示希望能与二殿下重新商议联姻之事。」 阿维纳·隼顿了顿,「既然陛下愿意再面见与本王,本王便随你们回显都。」 沈青砚轻轻点头,任务完成。 阿维纳·隼见沈青砚走开,目光又投向华贵的马车,他不自觉的徘徊,渐渐接近马车有窗子的一边。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缓缓开口,「公主殿下,请问能否与本王说说话?」 他完全不在意大显准新娘新郎暂时不得相见的习俗,他现在只是想与赵瑜说说话。 赵瑜定是因为那场刺杀收到了惊吓,他想安抚她。 「二殿下可是有什么事么?」 听到赵瑜清冷的嗓音,阿维纳·隼一时怔然,「公主可有收到惊吓?」 第95页 「二殿下无需挂心,我并无大碍,如今早已恢復。」赵瑜淡淡应道。 她冷冰冰的语气让阿维纳·隼心里不好受,却无可奈何,「好。」 「二殿下早些去休息吧,莫要在此浪费时间了,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不好与殿下相处。」赵瑜开始赶人。 「本王知道了。」阿维纳·隼脸色逐渐铁青,在心中深深嘆了口气,默默走开。 - 隔日清晨,沈二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东院石桌上醒来,一脸茫然,大脑开始重启。 半响后,他迷迷煳煳的走近东厢房,却发现此时东厢房竟然紧闭着门,一丝动静皆无。 不对劲,这个时候霍姑娘早已起身,该是在用早膳。 他靠近门边,静心听了听里面的声响,却发现真的寂静无比。 沈二拍了拍东厢房门,低声喊道:「姑娘!可是起身了?」 他等了良久,房内皆无回音,心中便开始有些慌乱。 他尝试推门而入,却发现推不动,便试着抬腿大力将门踢开。 「哐当」一声,东厢房门被踢开,沈二踏着急促的步伐迈入房内,左看右看,整个人表情全程怔然。 「怎么了?」东院的声响吸引了迷迷煳煳刚起身的吴嬷嬷。 沈二黑着脸走不来,「姑娘不在房内,嬷嬷今日可见到姑娘出门?」 吴嬷嬷摇了摇头,「没有诶!不知为何昨夜睡得特别死,奴婢才起身。姑娘莫不是回了她爹娘所住的庄子?」 若霍景舒真临时有事出门,为何不喊醒自己,为何不带自己?这分明是故意不带他! 对了,沈二想起昨夜柳月送来给自己喝的姜汤,以及自己昨夜亦是睡着了,根本不能清醒那种睡眠。 他心中有种预感,姜汤里可能被下了迷药! 这一切都是霍景舒计划好的,她可能早就想从公子身边逃跑了,如今公子不在,便让她得到了机会! 沈二看向吴嬷嬷,「嬷嬷昨夜可是喝了柳月煮的姜汤?」 「对啊!我们大伙都喝了!」吴嬷嬷挠挠头,不明所以。 沈二依旧黑着脸,「劳烦嬷嬷吩咐下人,在落鸣居好好寻找姑娘的身影!」 吴嬷嬷一脸懵逼的点点头,应道:「好。」 话间,沈二便运功飞上屋顶,开始往霍景舒爹娘所住的庄子方向飞去。 半个时辰后,沈二回到落鸣居,只见吴嬷嬷对他缓缓摇头,「沈二大人,奴婢派人将整个屋宅都翻了一遍,就是寻不到霍姑娘!您那边可有寻到?」 沈二亦对她摇摇头,脸色难看,「并无。」 听完他的话,吴嬷嬷整个人瞬间变得崩溃,捂着脸哭喊:「怎么办啊!霍姑娘失踪了,公子回来我们该如何交代?」 沈二深吸一口气,冷静吩咐:「嬷嬷,您继续带人在显都城内寻找霍姑娘的踪影。我这就是禀报公子此事!」 「好好,奴婢这就去。」吴嬷嬷疯狂点头。 沈二想到曾回来显都为公子向陛下报信的沈五,他告知过自己——公子如今该是在带领送亲队伍赶回显都的路上。 他立即骑马离开显都,送亲队伍走的原路回显都,他顺着送亲之路走便可。 沈二路途中换了几匹马,终于快马加鞭赶到送亲队伍所在的鹤州。 他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来不及喝水便急匆匆下马往沈青砚所在位置跑去。 在他见到儒雅在线的沈青砚时,不禁红了眼眶,只为自己办事不利而伤情。 他拱了拱手,「公子!属下有急事需向您禀告!」 沈青砚望着没有预兆却突然出现的沈二,愣了愣,他站起身负手而立,平淡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痕。 沈二一直随身保护霍景舒,如今却孤身一人跑来鹤州寻自己,要禀告之事便是关于霍景舒。 「何事?」 沈二拱了拱手,自责道:「回公子,霍姑娘她不见了!」 「什么?」沈青砚额头的青筋逐渐暴起,嗓音低沉:「怎么回事?」 「昨夜属下喝了一碗柳月送来的姜汤,便昏昏沉睡,一早起身霍姑娘便不见踪影。」 沈二顿了顿,眼眸低垂,「属下怀疑——这一切皆是霍姑娘所为,她早已计划好出逃!所以她命柳月给落鸣居的所有下人包括属下,皆下了迷药,如此方便她从落鸣居离开,无人阻拦。」 「公子,都怪属下没有看牢霍姑娘。属下甘愿接受惩罚!请公子赐罪!」 「你可有派人寻过?」沈青砚眼中的难以置信藏不住。 「属下去了霍姑娘常去的地方,都寻不到霍姑娘的身影......」 沈青砚缓缓闭上眼,以至于眼中的火焰没有盛放,他握紧拳头,努力镇定下来,吩咐道:「沈三,我命你立即赶回显都,带人在显都暗自寻找,莫要闹出动静,亦莫要放过每家每户!」 「沈二,我命你回显都将她家人看好,这次务必要看住,她说不定会回来寻她家人。」 沈二沈三拱了拱手,恭敬道:「是!」 霍姑娘,你这次又要害我们跑死好几匹马了。 沈青砚喊来沈四,语气冰冷,「去喊所有人,今日休整已足够,即可启程回显都。」 「是!」 沈青砚铁青着脸,整个人都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息。他骑上马,待一行人皆准备妥当,立即带队出发。 第96页 - 一行人花费了五天的时间,终于从鹤州赶回显都。 沈青砚刚过城门,便抛下送亲队伍,立即驾马往落鸣居跑去。 赵瑜挑起马车帘子,疑惑的看向沈时竞,问道:「沈大哥这是怎么了?可是有急事?」 沈时竞摇摇头,「回殿下,大哥的许多事情,臣皆不知晓。」 阿维纳·隼瞥见赵瑜挑起帘子探出头,沈时竞骑着马与她挨得有些近,心中顿时不大好受。 沈青砚急匆匆赶回落鸣居,吴嬷嬷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出来迎接,「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只见他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让自己不敢靠近,便有些瑟瑟的后推了几下。 「公子,霍姑娘不见了——都是奴婢的错!请公子责罚!」 沈青砚顿了顿,睨了她一眼,「你与沈三他们派人在显都城内寻找了几天,如今可有找到她的踪影?」 吴嬷嬷额头不禁冒出虚汗,唯唯诺诺道:「回公子,并无寻到姑娘的身影......」 沈青砚静默了几秒,语气冰冷又可怕,「知道了,滚。」 第57章 一封信 倒不如你忘了我,…… 吴嬷嬷被吓得一愣, 双手抖了抖,委屈的抿了抿唇,「是。」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生如此大的气, 还是因为一个未给予名份却出逃的女子...... 沈青砚走进东厢房,望着布满属于她气息的屋子, 瞬间红了眼眶。 他走到床榻边, 抬手摸了摸已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却显得异常空荡。 他又走近霍景舒的梳妆檯, 自己送她的髮簪亦被整整齐齐的收纳于盒子中,自己送她的其他首饰与胭脂,皆被放置于桌上。 沈青砚悲凉的扯出一抹笑,这些昂贵的身外之物她倒是不懂得带走。 东厢房的种种痕迹渐渐勾起了他与霍景舒在一起的回忆, 两人缠绵嬉闹,甜蜜用膳, 他生辰时她在院子里准备惊喜...... 沈青砚走近书桌,蓦地眉头微蹙, 定睛一看, 砚台上压着一封信。他怔愣了下,莫不是霍景舒留下给自己的? 看来沈二搜寻东厢房的时候过于急忙,并未发现这封信。 他长指一捏,将信封打开, 字迹确实是霍景舒的。 她在信上写道: 沈青砚,我与你身份实在差了太多,我们之间不会有将来, 倒不如你忘了我,我忘了你,我们各自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 老娘不伺候了!再也不见,请你莫要寻我。 沈青砚:「......」 沈青砚额头青筋暴起,瞳眸染红,他将手中的信纸抓紧圈成一团,以此表示他的怒气已上头。 半响后,他回过神来又将信纸小心翼翼的扯开,将褶皱弄平,放回信封中,又将信封塞入怀里。 夜晚,沈青砚回了趟定国公府,与家人用膳后便回清铭居。 他坐在梨花木椅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脸上依旧摆着不悦。 沈三低着头,自责道:「公子,属下带人在显都挨家挨户都找了三四遍,就是没有找到霍姑娘。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恕罪!」 「公子,属下已派人将霍姑娘的家人看牢!公子想何时去拜访二老都可以。」沈二拱了拱手,面无表情道。 听完他们的汇报,沈青砚静默了好几秒,半响后毫无徵兆般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 茶杯被摔得七零八碎,发出清脆的声响,沈二沈三心中纷纷一震。 沈青砚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位下属,缓缓开口,「继续找。」 「显都寻不到便到显都之外找!沈二沈三,我命你们多带些人手,分开赶往显都周围的地方寻找,务必要找到她!」语气逐渐强烈。 「是!」沈二沈三.退出沈青砚的书房,后背不断冒着虚汗,余悸万分。 - 次日一早,沈青砚随二殿下阿维纳·隼与二弟沈时竞一同进宫面圣。 三人异口同声,「陛下万福!」 「快起身吧。」赵闲摸了摸鬍鬚,看向三人特别是二殿下,眼底尽是复杂之色。 「沈家沈青砚与沈时竞,在送亲之路将长公主保护得很好,该赏!你俩出宫前随李公公到国库领取一下奖赏吧。」 「谢陛下,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谢陛下!」 「青砚,与朕细说刺杀那晚的事吧。」说起遭遇刺杀这事,赵闲心有余悸,他差点就要失去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还好还好,所幸沈时竞救了瑜儿,他对沈家二子的信任顿时加深。 沈青砚向皇帝解释了遭遇刺杀那晚事情经过,以及客栈东家的招供之词,如今罪人已被带回刑部大牢。 「陛下对这场刺杀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微臣该交代的皆以交代完毕。微臣便退下了。」沈青砚拱了拱手,眼眸低沉。 「好,都退下吧。」赵闲顿了顿,看向在旁边一脸尴尬的阿维纳·隼,语气温和,「二殿下留下吧,朕与你单独聊聊。」 「是。」阿维纳·隼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待沈家二子退出金宸殿后,他连忙再次握拳半跪,眼中真诚无比,「请陛下代表大显,继续履行与加纳的约定!」 他对刺杀之事自认理亏,错在加纳,如此一来他要再求娶长公主赵瑜便是难上加难,所以他必须献上十足的诚意。 第97页 希望赵闲能不计较送亲之路遭遇刺杀一事,加纳与大显的十年不战条约依旧可以继续。若赵闲有何要求,他都可以答应,只是因为他不想错过赵瑜。 「请陛下将长公主再嫁于我一次,我与长公主方可在大显完婚。待成亲后,我将会亲自全程护送长公主前往加纳,保证不让长公主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请陛下应许!」阿维纳·隼重重的拱了拱手,腰挺得笔直,头却依旧埋低。 赵闲只看得到他的后脑勺,沉默着思索了半响,阿维纳·隼便煎熬了许久。 「二殿下,联姻之事暂罢,但十年不战条约双方早已签订便不能毁约。」赵闲眼含歉意的望向他,望着他惊讶的抬起头,与他直直对视。 赵闲眼眸逐渐深邃,提议道:「若二殿下仍想求娶瑜儿,便先赶回加纳,将内斗之事解决好后再前往大显做客,向朕再次求娶瑜儿!」 「二殿下定是能谅解朕作为父亲的感受。朕实在不忍让瑜儿再遭遇不测,劳烦二殿下在百分百确保能瑜儿一世周全的情况下,再来求娶瑜儿。」 「况且,如今瑜儿遭遇此事后需要时间缓缓。朕可以向二殿下保证,短时间内不会为瑜儿谋亲事。请二殿下放心!」 阿维纳·隼昂首怔愣住,默默咬了咬牙,为了赵瑜,他除了答应,似乎别无选择,「回陛下,我答应了。」 「二殿下方可暂且留在显都休整,不过也请尽快回加纳。」 阿维纳·隼口中苦涩,「回陛下,待我与长公主见一面,道个别便离开。陛下无需为我挂心。」 阿维纳·隼离开金宸殿便迫不及待的往浮生殿走去,他想见赵瑜,这是赵闲准许的与赵瑜在宫中见面。 一位小太监屁颠屁颠的跑进浮生殿,「公主殿下,奴才为陛下传话——陛下准许了加纳二殿下到您宫殿内与您见面道别!」 赵瑜抬起冷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很快,阿维纳·隼便在宫人的围绕下,踏着急促的步伐闯入浮生殿殿外的院子。 他在院子的石凳下坐下等待,眉头直皱,他需要给赵瑜一些时间收拾打扮,这点礼貌他还是懂的。 「公主,二殿下已经在外面等候您了!」赵瑜的新丫鬟瞅了瞅门外坐姿霸气的男子,新奇道。 这就是姑爷吗?不亏是草原男子,看起来挺英姿飒爽。 「公主,二殿下长得挺帅气哦~」 赵瑜抿了口茶,语气冰冷,「莫要胡说八道。」 「是。」丫鬟顿时伏低身躯。 赵瑜换了身衣裳才缓缓走出殿外,阿维纳·隼正好抬眸,却撞入赵瑜冰冷的瞳眸。 他怔愣了一下,扯出一抹笑,「公主殿下。」 赵瑜知道他是特地来告别的,便说道:「二殿下,请您入殿饮茶。」 阿维纳·隼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会心一笑,「宫内的茶就是比客栈的好喝许多!」 「二殿下喜欢喝,便多喝点吧。」 阿维纳·隼顿了顿,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后缓缓开口,「公主,你能否等我处理完加纳的事回来求娶你?这期间你莫要再喜欢上任何人......」 赵瑜身躯微僵,「二殿下不觉得这要求有些过分么?」 「陛下已经答应我,暂时不会为你谋亲。公主只需在宫内好好待着,莫要常出宫。」他防的是沈青砚,只要赵瑜莫要再惦记沈青砚,他便可安心许多。 赵瑜不知父皇答应了这种事,不禁自嘲般笑了笑,她的婚姻之事可真是随时能被人左右。 她抬起冷眸,淡淡说道:「婚姻之事媒妁之言,我听父皇的便是,二殿下方可安心离开。」 见状,阿维纳·隼才舒了口气,望向赵瑜承诺道:「公主,我会尽快回来迎娶你。」 「嗯。」 - 沈青砚从宫中离开,便朝着心中所想的地方驾马奔去。 「吁!」他拉停马匹,在一座庄子前停下。 门口小厮见到他,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近沈青砚,「公子!」 沈青砚将自己的爱马交给他看管,自己则往庄子里面快步走去。 不过他到正院的时候,两位老人家与霍景轩早已做好准备,都站在里面迎接他,「公子。」 沈青砚打量了他们几眼,「都坐吧。」 「霍景舒到底去了哪?你们可知?」他抿了口茶,冷冷道。 听到他的问话,两老一脸懵逼,纷纷摇摇头,「公子您在说什么?景舒不是一直都在公子那吗?」 沈青砚微蹙,定定的望着他们。 霍景轩眼底暗藏精光,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也不知道阿姐去了哪......」确实,阿姐未与他说过计划去哪,只是说到了会给他写信。 阿姐并未带他们一家子一起走的理由他也能想到,定是阿姐考虑到跑路需长途跋涉,爹娘经不起折腾,便干脆暂且自己先行离开。 并且她也未告诉阿爹阿娘,省的他们担心,但她却将逃离显都的计划告诉了自己。 第58章 花果镇 霍景舒习惯性的轻…… 霍景轩回忆起阿姐对自己的好, 不禁为阿姐担忧,不知她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如何,是否自由畅快。 林大娘目光急切, 连忙问道:「公子,我家景舒到底怎么了?」 霍文涛同样用关心的眼神望向沈青砚。 第98页 在场唯一的知情人士霍景轩抿了抿唇, 努力控制自己要向爹娘坦白的欲望。 沈青砚盯着霍景轩看了几眼, 缓缓开口:「她不见了。」他直接说出让林大娘霍文涛不能接受的事实。 「怎么会?」林大娘捂住胸口,整个人怔然, 唿吸急促,「景舒怎么突然不见了?她去哪了?」 「不知。」沈青砚看向霍景轩,「她可曾与你们说起过——想去哪里?或者她很想做什么?」 刚问完他便愣住,这两个问题皆是他不知道的。 沈青砚在脑海中逐渐浮现起与霍景舒的过往, 记忆中,她几乎不与自己说起她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总之, 她是极其不愿做自己的外室...... 这一点,如今自己百分百确定。 在过往里, 隐隐约约中, 他感觉霍景舒好像总是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却对此丝毫没有头绪。 「不曾。」霍景轩摇摇头,语气肯定。 霍文涛与林大娘见儿子如此回答,便哑口无言。 沈青砚双眸微微眯起, 打量了他许久,才轻轻点头:「知道了,谢谢你们。」 与霍景舒家人道别后, 他走出庄子,在门口停顿了好一会后喊来沈二。 沈二拱了拱手:「公子有何吩咐?」工,重号,桃花小记,带你去看书。 「从这一刻起,我命你跟踪霍景轩, 时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每晚汇报于我。」沈青砚忆起刚才与他们谈话的时候霍景轩的状态,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遵命!」 - 鹤州花果镇。 莲花巷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屋宅,一位身穿浅碧色长裙的女子扶着一位身穿湖绿色绉纱外袍搭配一袭浅蓝色软缎外裳从门口缓缓走出。 被扶着的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却能从行为举止间看出优雅与温柔。 两人往镇上街道走去,柳月望着人来人往的前方,神情担忧,「姑娘,身子可有不适?」 她怕如此吵杂的环境给姑娘造成不适感,她本来就没打算让姑娘陪自己出来,可姑娘偏偏不听劝,硬要出来走走。 霍景舒习惯性的轻抚了下平坦的小肚子,笑了笑,语气柔和,「我无事,你无需担忧。」 两人来到街上日常摆摊的位置,柳月将手里提着用木篮子装着的茶饮一一摆出来,开始一天的营业。 霍景舒在摊位上帮忙做茶饮,她们两人来到这个镇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为了生计她与柳月便在街上开了个茶摊子,供镇上的百姓消费。 虽然镇上百姓的消费不高,物价比显都低许多,对此她们将茶饮的价格降低了不少,但她们每日摆茶摊子也能挣点小钱。 为了躲避沈青砚的追捕,她从显都一路逃到了此处——鹤州一座大山脚下的一个极为偏远的小镇花果镇。 花果镇偏远得她找了许久才晓得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因为花果镇极为偏远的这个特点,她便也不是非常担忧沈青砚能找得到自己。 毕竟如今半个多月过去,这期间她并没有见到任何人来此寻找自己。 她与柳月在花果镇上暂且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宅,两人便生活在那,安静悠闲,无拘无束。 茶摊子每日的生意虽不为火爆,但在街上所有摆摊中算生意好的。 花果镇的百姓对她和柳月做的茶饮很是喜欢,茶摊子回头客居多。 「哟!这不是小霍嘛?今日出来做生意啦!」一位胖墩墩、上了年纪的女子迈入茶摊子,乐呵呵道。 帷帽青纱被风轻轻吹起,飘逸虚影间霍景舒对她浅浅一笑,指了指一处空位,「是啊!郭大娘这里有位置,您坐吧!」 郭大娘是她住于莲花巷屋宅的邻居,平日里经常来往,也很照顾自己生意。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郭大娘比较大嘴巴。 「好好。」郭大娘点点头,连忙坐下。 柳月捧着茶饮给郭大娘送去,却正好听到她与隔壁桌的大婶聊天,「你喝的是什么?」 「我呀,我这个是烧仙草!还不错!很好喝!」隔壁桌大婶憨笑道,「这茶摊子的老闆娘看起来真是年轻又有本事,做的茶饮竟然如此好喝!」 郭大娘顿了顿,蓦地捂住嘴,降低声音,「小霍啊是年轻,可惜了命不好,丈夫死得早,导致她啊,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 「她还被赶出了家门,所以如今带着丫鬟逃到了我们花果镇生存!」 柳月:「......」郭大娘的大嘴巴果然很臭。 「竟是如此!世道不公啊!」隔壁桌大婶惊嘆出声。 柳月轻轻咳嗽了一声,郭大娘与隔壁桌大婶连忙禁声,在人家当事人的地盘吃当事人的瓜确实有点不好。 柳月将郭大娘点的茶饮与吃食端到她桌上,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郭大娘,您慢用。」 因与他人分享了霍景舒的瓜,郭大娘不禁有些心虚,连忙扯出一抹笑,对柳月乐呵呵道:「好好,谢谢你啊!」 柳月回到霍景舒身边,面露愠色,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姑娘,郭大娘又在与别人说你的坏话!」 霍景舒顿了顿,继续低头做茶饮,安慰她:「她要怎么说我是她的事,我们不能左右。」 「姑娘,奴婢不理解为何你要对外说你是寡妇?!」 第99页 霍景舒昂首望向她,欣然一笑,「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人诟病——说我未婚却暗结珠胎......」 是的,她刚到花果镇没多久,便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她去了医馆问诊,发现肚子里的孩子已然两个多月了。 她与柳月在此处无依无靠,又是未婚女子,本就很容易被人诟病。 所以她便撒了谎,在自己的邻居问起的时候,便解释说——自己从别处而来,在别处已嫁了人。 可惜夫君生了场大病,早早便撒手人寰,徒留下她与腹中胎儿。 家中长辈更加疼爱其他孩子,便将她们母子赶了出来。 她带着丫鬟当了夫君留给她的仅剩的财产,歷尽千辛万苦来到了鹤州这个物价相对较低的花果镇谋生。 她只希望在此处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郭大娘第一次听说她的故事后,便表现得对她极为可怜,安慰又安抚,送鸡蛋与馒头。 郭大娘人是极好的,虽然管不住嘴。 就这样,她便安安稳稳的留在镇上养胎。 第59章 喜欢她 你惨了,你坠入爱…… 柳月讪讪道:「好吧。」是她没有顾及到世俗的眼光。 「我们在此不是生活得挺好的嘛!」霍景舒揉了揉柳月的脑袋, 柔声道:「无需太在意他人的眼光与言论。」 柳月点点头,「姑娘说的是!」 - 沈青砚离开庄子,回到落鸣居的书房, 开始思考霍景舒会走的逃跑路线。 若她往北走,那便是青州方向;若她往南走, 那便是江南方向;若她往东走, 那边是宁州方向;若她往西走,那便是鹤州方向...... 她到底会往哪个方向去呢? 沈青砚从怀里掏出霍景舒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舒张开来又看了一遍。 怎么能不寻你呢? 再也不见,你倒是狠心。 他坐于书桌前,沈六在一旁笔墨伺候。 沈六不禁感慨:这不是霍姑娘的活么?霍姑娘不见了,如今倒是沦落于自己身上。 沈青砚却是看中沈六以往在『蛮龙派』待过, 该是会点画犯人图像的画术,就让他在一旁指导。 沈六望着沈青砚一笔一划将霍景舒的脸部轮廓逐渐描绘出来, 不禁称赞道:「大人画得可真像!」 沈青砚画了一幅接着一幅,慢慢画出霍景舒的许多画像, 满满的一书桌全都是。 他喊来沈二沈三, 「你们到桌上分别取一些画像,拎着到各地寻人。有了画像,相对来说会好找一些。」 「是!多谢公子体谅!」 想到了什么,他接着道:「沈二沈三, 你们派一波人拎着画像前往她的老家寻找。再派了一波人以显都为中心从周边开始四周延长寻找。」 「距离我们回显都还未到一个月,她该是跑不了太远。」 「是!属下遵命!」沈二沈三将画像收起来,急沖沖又跑着去寻人。 沈青砚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神情落寞,心中倍感苍凉。 希望能找到吧。 隔日,齐临泽的茶楼。 作为茶楼的东家他下值后姗姗来迟, 茶楼掌柜见到他如同见到了救星,「世子!您可算来了!沈大人在二楼的专属包间等您呢!」 「哦?他怎么来了?」齐临泽摸了摸下巴,眉头微蹙。 茶楼掌柜捂住嘴,放低声响,「小的刚刚给沈大人上茶,感觉他情绪不大好,黑着脸,整个人看起来既憔悴又颓废......「 齐临泽顿了顿,轻轻点头,「知道了,本世子这就去看看他。」 语毕,他便往二楼跑去。 他一推开包间房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清冷落寞的墨绿色背影。 「青砚?」齐临泽走近他,一屁股坐下,抬眸时撞入一双清冷的瞳眸,他顿时便瞪大了双眼。 齐临泽:!!! 眼前满脸鬍渣的颓废男是谁?以往精緻的沈青砚去哪了? 不过还好,颓废男靠着精緻的五官,终究是撑住了差点跌落负数的颜值。 齐临泽一整个怔愣住,呢喃:「沈青砚你咋啦?!」 不在状态的沈青砚放下茶杯,眼神空洞,他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齐临泽:「......」这叫没事?当他傻吗? 齐临泽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无奈的再次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事便说出来,好兄弟一起分担。」 沈青砚盯着桌子一个角落看了许久,缓缓开口:「她跑路了......」 齐临泽错愕,「谁?谁跑了?」 「霍景舒。」沈青砚艰难的说出她的名字,口中苦涩。 齐临泽惊唿:「不是吧!那丫头胆子竟是如此大!」 「她跑了多久了?你怎么才告知我?!」 沈青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还在执行送亲任务的时候,她便跑了。从我回显都不过半个月,加上送亲的日子,如此一算,她已经离开19日。」 「竟是如此久了!」齐临泽想到了什么,骤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青砚,你就是因为此事而变得如此憔悴吧?莫担心,总会寻到人的。」 「如今你可需人手?我可以派人帮你寻找她的踪影。」 沈青砚缓缓点头,依旧沮丧,「需要。」 齐临泽睨了他一眼:你倒是不客气。 第100页 又见沈青砚一脸忧伤的亚子,想起什么,调侃道:「沈青砚,不过一个女子罢了,便让你如此神伤!你莫不是对霍景舒动心了吧?!」 这时,沈青砚转头直直看向他,眼神迷茫,「怎么才算是动心?」 「啊这......动心便是喜欢啊!」 齐临泽顿了顿,抿了口茶,解释道:「喜欢就是很在乎她,很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喜欢看她笑、看她闹,想与她亲密接触!」 沈青砚眉心直跳,心中复杂,他都中了......原来他一直都是喜欢霍景舒的。 如今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反倒她却不在自己身边。 沈青砚看向齐临泽,眼底深沉,「我好像、确实对她动心了......」 齐临泽惊愕,幸灾乐祸:「你真的动心了!没想到啊,如今你要栽在那丫头手里了!」 他盯着沈青砚,眼睛仿佛在说: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我可真是你们的媒人啊!」齐临泽又想到什么,顿时禁声,担忧道:「可惜霍景舒那丫头的身份......你们之间很难有好结果。」 「那丫头撑死也只能给你当妾室。」 霎那间,沈青砚陷入恍惚之中,霍景舒留给自己的信上便说过——她与自己的身份差距註定将来不会有好结果。 这便是她离开的理由,她想像不到能与自己拥有未来。 「再说吧,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她。」沈青砚望向窗外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她到底在哪呢?热闹的街区还是幽静的小巷? 齐临泽沉默着点点头,仰头饮茶。 沈青砚给他倒了杯新茶,冷不丁的问道:「你与我胞妹如今怎么样了?」 齐临泽顿了顿,笑呵呵的说道:「如今我与清澜感情挺好的。她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说不定很快我就能让我爹去你家提亲了!」 沈青砚感觉他的灿烂笑容十分刺眼,开口便给他泼冷水:「你想太多了。你的娶亲之路还很长,你还需要经过我父亲的考验。」 齐临泽再次错愕,激动道:「考验?可你们都是武人,我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如何禁得住武力考验?!」 你们沈家男丁都习武,怎么还要求女婿都得武力高强呢? 沈青砚:「......」弱不禁风吗?还真看不出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你要改改性子。平日里莫要显得吊儿郎当、莫要再当纨绔世子。」 齐临泽愣住,怎么他们之间的谈话从自己安慰沈青砚,变成他给自己说教了呢? 他勐地摇摇头,反对道:「我只是表面功夫做得不够好,但我内心对清澜还是很专一的!」 「将来我只对她好,对她一心一意。」齐临泽信誓旦旦,对自己保证,也对作为沈清澜的大哥沈青砚保证。 - 一个月后,花果镇。 柳月日常在街上摆茶摊子做生意,面带微笑迎接客人,「好喝的茶饮!都来看一看、瞧一瞧了喂!」 反而今日霍景舒并未出现在茶摊子帮忙。 街道一处昏暗的角落,正远远的对着前方的茶摊子。 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腰间绑着刀剑,他此时正握着刀柄,藏于暗处却专心致志的望着茶摊子里干活的女子。 这不是霍姑娘身边的柳月吗? 沈二眉头微蹙,紧紧盯着柳月的一举一动,生怕下一秒她便消失不见。 霍姑娘从落鸣居逃离的时候,柳月也跟着不见了。 那时候他便猜测——霍姑娘将柳月也一併带走了,她成功说服了柳月,让柳月忠心耿耿的为她办事。 若能跟踪柳月,不出意外的话定是能见到霍姑娘。 待到日落西山之时,只见柳月开始做收摊工作,沈二意识到自己很快便可以跟踪她回家,瞬间紧张的心跳加速。 柳月收拾好一切,提着木盒篮子往莲花巷的方向走去,踏着悠哉悠哉的步伐,哼着小曲。 今日生意不错,开心! 见柳月从茶摊子离开,沈二便偷偷摸摸的跟上,一路跟踪着她进入了一个幽静的小巷子。 他便意识到——这可能是柳月与霍姑娘所居住的地方。 很快,柳月走近一处屋宅,直接推门而入。 只是,她全然不知有人一路跟着自己。 沈二处于屋宅好几米之外的小角落,见状他便运功静悄悄的飞上隔壁郭大娘屋宅的屋顶上。 他趴下,望着柳月从屋宅院子走近房间内,又关上门。 沈二眉头直皱,怎么看不到霍姑娘人呢? 柳月关上门,望向坐在屋里动作笨拙的绣肚兜的霍景舒,欣喜的笑了笑,「姑娘,今日生意不错,我们挣得到了十三两银子!」 霍景舒温柔一笑,对柳月指了指饭桌上用碟子盖住的大碗,「今日累了吧?我做了冷面,快坐下来吃。」 「好。」柳月放下木盒篮子,简单的收视了下屋子,便坐下来用膳。 她望着依旧在绣肚兜的霍景舒,担忧道:「姑娘都绣了一天了,快去洗漱安置吧!不然长时间久坐,对身子不好。」 姑娘身子日渐沉重,她便不建议姑娘再跟着自己出门摆茶摊子做生意。 但她又怕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家会觉得枯燥无聊,便提议让姑娘学习刺绣,她亲自教了姑娘绣点简单的,比如肚兜。 第101页 母亲给自己即将出生孩儿亲手绣小肚兜,如此是极好的。 霍景舒点点头,又绣了好几针线,专注的做结尾的打结,她花了好几天绣的小肚兜终于绣好了。 她将绣好的肚兜捧在手上,左看右看,满眼是喜欢。 「柳月,你觉得如何?」霍景舒将小肚兜张开,放到柳月面前。 柳月望着肚兜上绣得歪歪曲曲的金鱼图案,静默了几秒后,吞了一口面,眼神真诚,「挺好的。姑娘是初学者,能做得如此,便是很棒了!」 「嘿嘿!」霍景舒将肚兜收好,起身轻抚了下微凸的小肚子,「我现在就去洗漱。」 沈二依旧趴在郭大娘家的屋顶上,他隐藏得极好,郭大娘的家人在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待了许久,一整天下来口干舌燥。 这时,他所盯着的屋子从里面走出一位面容艷丽的女子,身穿宽松的浅紫色纱裙,正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沈二瞪大了双眼,这不是霍姑娘,还能是谁? 他聚精会神的望着霍景舒进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响起断续的水声,该是沐浴房。 待霍景舒和柳月皆以洗漱完毕,吹灭蜡烛安置后,他才得以狠狠的松了口气。 沈二连夜跑去找人租房子,他观察过了,霍姑娘左边隔壁的屋宅似乎没有人住,他要去将这处屋宅租了,方便自己在花果镇短暂停留居住。 也方便之后公子来到此处寻霍姑娘时,能抢占先机——住的比较近。 他入住霍景舒隔壁的屋宅后,第一时间便是给沈青砚写信。 沈二又连夜喊来了与他一同到鹤州寻人的几十位属下,让一半的人帮他将自己给公子的信带回显都,务必给到公子。 还有一半人与他一起留在花果镇,保护霍姑娘与柳月的安危。 - 几日后,沈二派去的属下们顺利赶回显都。 沈青砚知道后,立即赶回刑部衙门面见他们,语气急促,「可是有消息?」 属下们的头头上前,将沈二的信件亲手递给沈青砚,恭敬道:「回公子,沈二大人寻到霍姑娘了!」 「这是他写给您的信,您赶紧看下吧!」 沈青砚面露喜色,一边接过信件,一边不忘问道:「她在哪被沈二寻到?」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头头:「回公子,霍姑娘如今在鹤州的一处偏僻小镇,名为『花果镇』。从显都到花果镇,需要花费五天五夜!」 沈青砚眼神暗了暗,她竟然躲到了如此偏远的地方。 他将信件拆开,禁声浏览: 公子,属下在鹤州的花果镇见到了霍姑娘身边的丫鬟柳月,柳月似乎经常在街上摆摊卖茶饮。 属下跟踪柳月进了一处名为『莲花巷』的地方,在其中一处屋宅见到了我们千辛万苦一直寻找的霍姑娘。 属下如今租了霍姑娘隔壁的屋宅,在未等到公子的下一部命令时,便会一直留意着霍姑娘的一举一动。 若公子打算亲自前往鹤州花果镇把霍姑娘带回去,属下便在此处一边保护霍姑娘,一边等候公子的到来。 落款——沈二。 沈青砚微蹙,霍景舒与丫鬟柳月在花果镇以卖茶饮谋生,可是她何时学会了做茶饮? 他发现——自己不了解霍景舒的地方又增加了,心中百感交集。 沈青砚思索了半响,将信收好,喊来沈四,缓缓开口:「今日做好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目的地——鹤州花果镇。」 沈四顿了顿,「属下遵命!」 第60章 他来了 两情相悦之人,便是…… 歷尽五天五夜, 于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雨零星散,万籁俱寂。 沈青砚带着几十人马, 踏于黑夜之中,悄悄赶到鹤州花果镇。 沈二早就接到消息, 提前来到镇上的牌楼底下等候。 他望着缓缓而来的沈青砚, 心中不禁激动万分,「公子!」 「我来晚了。」沈青砚对他点点头。 一行人火速拥进沈二租下的屋宅, 可惜人数太多,沈青砚只留下了几个护卫,将其他人赶去了花果镇别处。 沈青砚脱了外袍,「她就住在隔壁?」 沈二拱了拱手, 「回公子,是的。」 「这几日她都在做什么?」 「霍姑娘似乎都待在屋内刺绣, 而姑娘的丫鬟柳月便到街上摆茶摊子卖茶饮果饮。」 隔壁屋宅传来人马接替的声响,霍景舒愣了愣, 放下手中制作的又一件肚兜, 疑惑不已,「柳月,你可有听到动静?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柳月看向窗外,「奴婢前几日便发现了——隔壁的屋宅似乎有人住了, 奴婢回来的时候偶尔能见到隔壁屋宅亮光。」 「不过隔壁的邻居似乎神出鬼没的,奴婢还未见到他本人。」 「竟是如此。」 「时候差不多了,姑娘快就寝吧!」 霍景舒听话的洗漱完, 躺在床榻上却睡不着,心中徒生强烈的不安。 渐渐,她便进入了梦乡。 另一头, 属下都退下去后,沈青砚便开始在屋内徘徊。 此时此刻,自己真的很想去见见她,哪怕一面也好。 最后沈青砚运功飞上屋樑,身轻如燕般跳到霍景舒的屋宅屋顶上,按着沈二告知自己的消息,准确的判断出了她的屋子。 第102页 他掀开屋樑上的一片砖瓦,从上往下看去,屋内静悄悄。 沈青砚静下心来听里面细弱而平稳的唿吸声——霍景舒该是已经睡着了。 他掀开更多砖瓦,在屋檐上留了个适合自己的小洞口,便悄悄运功往下跳。 黑暗中,沈青砚无声的走到床榻边上,轻轻撩开床纱。这一刻,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的睡姿与睡颜。 沈青砚蹲下身,望着她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并未变化多少的面容,不禁恍惚不已。 一片静谧之中,他缓缓伸出右手,在她的脸颊上轻抚了下,神情流露出一丝依恋。 霍景舒今夜本就睡得不安稳,骤然感觉到自己的脸蛋似乎被什么摸了下,整个人瞬间被吓得惊醒。 她顿时将双眼瞪得老大,盯着面前也在看自己的沈青砚的俊容,整个人傻愣住。 霍景舒反应过来后,迅速拉过被褥将自己整个人埋入里面,声音颤抖:「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哎呀妈耶,吓死宝宝了! 沈青砚被她逗乐,抬手将她的被褥拉下来,「是我。」 霍景舒将头部埋入抬高的双臂中,听到他说的两个字顿时身子又害怕的抖了抖。 时隔接近两个月,他竟然就找到了自己...... 还半夜三更跑来自己的房间吓她。 沈青砚微蹙,抓住她的双手放下来,只见她撇开脸不敢与自己对视。 他冷笑道:「霍景舒,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让他找了接近两个月,这次他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霍景舒依旧不敢看他,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后,吐出几个字:「我不是让你不要找我嘛?是你自己不听......」 我在信上都写了让你不要找我,辛苦的是你自己。 沈青砚:「......」 沈青砚被她气笑,勐地伸出长臂,一下子将她抱住。又抬起手扼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 霍景舒连忙抬手撑在他胸口上,试图将他推开。 沈青砚突然笑了笑,低头含住她的红唇,来了一顿勐亲。他抬手扣住霍景舒的后脑勺,细细舔舐着。 察觉到她唿吸不顺后,便轻轻松开她,眼中深情款款。 见他松开自己,霍景舒骤然将他推开,眸中尽是愠色,「你干嘛啊!」 话间,她勐地坐着后退了几步,与他隔了一半床的距离,不忘拉过被褥盖住自己,最重要的是盖住自己微凸的小肚子。 沈青砚见她离自己这么远,便坐于床榻上,双手撑住床榻将身躯依近她,嗓音低沉,「跟我回显都。」 霍景舒迅速摇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在这里过得挺好。」 沈青砚瞬间黑脸,咬牙切齿:「回去显都就过得不好了吗?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见他好像生气了,霍景舒顿了顿,语气瑟瑟:「哪里好了,你天天折腾我!」 我都说不要了你还继续折腾我,我说轻点你又不听。 这叫对我好吗? 而且回显都,她依然要做沈青砚的外室,以往的沈青砚根本就从来没有为她的将来考虑过,以后会是怎样呢,她不知道。 可是,既然她逃出来了,就不能再重蹈覆辙。 「总之,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 沈青砚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如今你在顾虑什么?不愿做我的外室?那就不做,跟我回定国公府。」 霍景舒顿时冷下脸,「回府做你的妾室吗?我更不要。」 她不能接受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沈青砚满脸愠色,深吸了几口气后便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是妾室,以后我会争取让你做正妻。」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会一直待你好的。」 话间,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沈青砚怎么与她当初来到落鸣居时照顾自己的吴嬷嬷一样,这么会画大饼呢? 霍景舒撇开脸,忆起什么,她骤然扯出一抹代表自嘲的笑容,「万一你哪天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成亲呢?」 霍景舒瞬间红了眼眶,眼中一片雾蒙蒙,「对啊,你身边那么多千金大小姐,你还会娶妻!沈青砚,那个时候,你还会记得我吗?」 到如今,她倒是敢喊他名字了。 沈青砚整个人怔愣住,「你怎么会想得如此多?」 「现在不想待到何时?我一直都在顾虑我们能否拥有将来,而如今你却没有一丝让我看到你在为我们努力!」 「感情是会变的,你真的能如你承诺一般一直对我好吗?我不相信。」 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所以,我不会跟你回显都,更不会回定国公府。」 沈青砚见她如此决然,整个人慌了神,一时不知所措。 他低着头陷入沉思,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霍景舒,你喜欢我吗?」 霍景舒忍着眼泪,「何为喜欢,你知道?」 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吧。 沈青砚缓缓点头,眼神诚恳,「我知道。喜欢就是无时无刻思念着一个人,很在乎她,很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喜欢看她笑、看她闹,想与她亲密接触。」 霍景舒:「......」这是突然开窍了? 「霍景舒,我想......我喜欢你!」很想,将这份心情告知你。 第103页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告白,霍景舒顿时老脸一红,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语气不悦,「所以呢?这不过是你引诱我跟你回显都的戏码罢了!」 沈青砚哑然,「并非。霍景舒,我想问——你喜欢我吗?」 「你刚刚脸红了,你定是也心悦我。两情相悦之人,便是要在一起的。」 霍景舒愣住,她对他自然是有好感的,可是眼前的少年郎不属于她啊! 沈青砚是属于大显、属于定国公府、属于他自己、属于他未来的夫人,唯独不属于她这个曾经的外室。 霍景舒冷笑,「喜欢有什么用?喜欢能当饭吃吗?」 她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与他对视,「我们之间身份差距实属非常大,无论你如何争取,我都过不了身份这一关,我註定成不了你的妻子。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要在一起......」 「沈青砚,死心吧。」 沈青砚抓住她的手,眼眸深邃,咬牙不服,「我偏不死心。霍景舒我只想要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做我的妻子。」 霍景舒试图甩开他的手,「反正我走不了,如今我与柳月已经拿到了鹤州花果镇的户籍。」 「问题不大。齐临泽如今升官做了户部侍郎,我可以让他帮忙帮你转回来。」 霍景舒:「......」 不想继续和他吵,霍景舒便抬手将他推开,「你走吧。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沈青砚死皮赖脸的直接脱衣,霍景舒盯着他,惊唿:「你又要做甚?」 他没回答,反而是将外衣放在身旁的屏风上,弯腰脱鞋后直接爬上了床榻。 还伸出长臂将她紧紧抱住,把头部埋入她的肩窝中,深深吸了几口熟悉的清香。 这一切动作极其自然。 霍景舒连忙推开他,抓住他即将碰到自己小肚子的胳膊,表情可怜兮兮,「你不要这样......」 沈青砚凝视了她几秒后,缓缓闭上眼,「睡吧。」 话间,将她抱在怀里。 霍景舒嘆了口气,对他没办法,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在她昏昏欲睡时,沈青砚突然抬手揽住她,将她拉近怀里。 却在摸到她肚子的一刻愣住,他不确定再摸了摸,怎么她的腰大小好像与从前不一样? 霍景舒吓到了一跳,迅速睁眼,整个人怔然,心中害怕极了。 她连忙慌乱的打掉他摸在自己小肚子上的手,紧张的说道:「晚上吃太多了,最近胖了......」 原来如此,沈青砚点了点头,苦口婆心道:「知道了。胖了就胖了,以后都多吃点,你太瘦了。」 霍景舒:「......」 「哦。」他没发现就好。 第61章 惊喜 大人,这是安胎药!…… 早春的阳光温暖和熙, 天空呈现鲜丽的浅碧色,白云悠悠然飘着,院子里的梨花徐徐绽放, 相应成簇,煞是好看。 霍景舒一大早便起身, 到灶房和柳月一起做今日摆茶摊子需要的茶饮。 许是昨夜舟车劳顿, 沈青砚睡到了辰时一刻才醒来。他躺在床榻上,眼神逐渐恢復清明, 却有一丝恍惚。 昨夜是他这两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 忆起昨夜之事,沈青砚紧忙将长臂伸向床榻里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霍景舒人呢?不会又跑路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沈青砚心里慌得一批, 立即坐起身,迅速穿衣出门。 他开始在各个房间孤独的寻找, 又到院子里左看右看,最后在窄小的灶房发现撸起衣袖在做茶饮的霍景舒。 沈青砚顿了顿, 站在灶房门口略微不知所措, 心里却松了口气。 原来是他想多了啊。 余光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霍景舒微微扭头,打量了他几眼,淡淡道:「公子起身了, 便快点离开吧。」 沈青砚被她弄得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靠近她, 「竟是如此急切,要赶我走?」 霍景舒悄悄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又见她不搭理自己,依旧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做茶饮, 沈青砚便仔细端倪她的成果。 他望着她做好的东西,眉头直皱,为何她做的茶饮与显都『悠闲阁』的招牌『奶茶』如此相似? 沈青砚怔然,顿时想到了之前自己喊属下跟踪霍景舒的胞弟霍景轩,那时候下属每日向他汇报不是说霍景轩在茶楼干活,就是在茶楼干活。 见他的生活中并没有找到霍景舒的痕迹,沈青砚便撤回了跟踪霍景轩的命令。 如今一想,霍景轩会愿意一直待在茶楼当差,可能便是与他的阿姐霍景舒有关。 霍景舒会做茶饮,不一定是她专门到『悠闲阁』学习,也有可能是她本就会——难道她曾经在『悠闲阁』做过活? 沈青砚微蹙,眼眸漆黑的盯着霍景舒,嗓音低沉,开门见山:「你可是曾经在显都『悠闲阁』做活?」 霍景舒顿了顿,「你怎么如此想?」 话间,她看向自己做的茶饮,原来是他发现了。 霍景舒骤然扯出一抹笑,「公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青砚望着她,眼眸深邃,「真话。」 「真话就是——我就是『悠闲阁』的东家!」霍景轩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我厉害吧』,眼中闪过一丝小骄傲。 第104页 沈青砚眉头直皱,她竟然瞒着自己开了家茶楼! 他问道:「你何时习得如此手艺?经营『悠闲阁』的金钱从何而来?」 手艺?自然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学会的,不过这个不能说。 霍景舒想了想,撇撇嘴:「你管我。」 沈青砚:「......」 「你快走吧,莫要影响我干活。」霍景舒抬手推了推他,说道,「你还没用膳吧?这里没有你的早膳,你到别处去吃。」 柳月做的早膳,不知道沈青砚在,便没有准备他的份。 沈青砚眼神暗了暗,她对自己好似变得冷漠了。 - 夜晚,柳月收工回来,手里提着为霍景舒新抓的安胎药。 她推门而入,「姑娘,新抓的安胎药,奴婢这就去给您煎上!」 霍景舒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上前捂住柳月的嘴巴,右手放到嘴边比了个禁声的姿势,「嘘!小声点!沈青砚随时都有可能会来!」 柳月瞬间闭麦,又想到今日见到公子时自己都快吓死了,她略显慌张道:「姑娘,公子如今找到我们了,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把我们抓回显都?」 霍景舒摇摇头,「不知道。」 「莫要想太多。我们不愿走,他便奈何不了我们。」除非他用强。 柳月点点头,「姑娘,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 「好。」 此时沈青砚运功飞上屋顶,莲花巷的屋宅隔音似乎不是很好,他刚想往下跳,便听到了霍景舒与柳月最后的对话。 煎药?她可是生了什么大病? 霍景舒:你才有什么大病。 见柳月提着药包往灶房走去,他便运功飞到灶房的屋顶上。 待到柳月煎完药,便给霍景舒端去。沈青砚见她离开灶房,便跳到地面,静悄悄进入灶房。 灶房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他一眼便寻到了刚刚柳月用来煎药的砂锅,此时锅盖被打开,里面徒留些许药渣。 他从怀里掏出手帕,将砂锅里的药渣往手帕上倒了一点,后迅速将手帕收好,把砂锅放回原位。 沈青砚心里一直慌乱无比,也有些害怕,害怕霍景舒真的生了什么严重的病。 她会不会是早就知道自己有病,所以不想拖累自己才从显都跑路来到鹤州花果镇? 沈青砚运功火速往街道的方向飞去,街道有医馆。 不久,他便来到医馆门前,只是医馆早已关门。 他喊来工具人沈二,他在花果镇住久了,想必比自己要了解得多。 沈二听命,直接运功飞进医馆院子,将一位大夫揪了出来。 大夫打开医馆的门,弱弱道:「大人饶命啊!」 沈青砚将手中帕子递给他,面无表情:「这是何药?可是用来治癒什么严重的病症?」 大夫接过,低头闻了闻,豁然开朗:「大人,这是安胎药!」 沈青砚顿时整个人呆愣住,如同被五雷轰顶般定住一动不动,又好像失声了一样,一言不发。 反应过来后,他捂住嘴,不禁红了眼眶,眼中满是知晓此事的惊喜。 霍景舒有了身孕!自己和她的孩子...... 他已经在心里开始想像孩子的面容是像自己多些,还是像她多些。 怪不得她的腰肢变粗了,怪不得她胖了,怪不得她这两人都穿宽松的衣裳。 可是为何她却不告知自己怀孕一事? 沈青砚赶回莲花巷,推开霍景舒的房门,只见她听到动静一愣,然后急忙将手中的针线布料收起来。 沈青砚走进来,看向她的眼神炽热无比,「你在做甚?」 「我只是无聊,随意绣点什么打发时间......」霍景舒尴尬一笑。 这时,沈青砚突然靠近她,勐地将她抱在怀里,左手触摸到她微凸的小肚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亲了亲霍景舒的侧脸,「景舒,谢谢你为我孕育新的生命。」 霍景舒睁大了双眸,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怎么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咽了口水,「沈青砚你......」 「为何不告知我?竟然带着我的孩子从我身边跑路。」沈青砚打断她的话,问道。 霍景舒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都无法脱身,抿了抿唇,解释道:「我是来到了此处才发现有孕的。」 在刚到花果镇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的月事没来一个多月了。 当时她便猜到了怀孕这个结果,去了医馆看诊才发现,她是真的有了身孕。 霍景舒从得知有孕的那一刻起,直至如今,她都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继承的是她的血脉,将会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亦是她与沈青砚的孩子。 她曾想过最美好的一种可能——沈青砚寻不到自己,她便将孩子生下来。 做他的母亲也做他的父亲,亲手将他带大,给予他充分的爱,让他快乐自由的成长,无拘无束。 她与孩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以后等到孩子大些,也可以让他跟随自己外出经商,带他走遍大显的大好河山。 「这两个月来,可是受累了?肚子可有难受?」沈青砚捏住她的手,柔声道。 霍景舒回过神来,眼神暗了暗,「受累又如何,这都是为人母亲需要经歷的,我都可以承受。」 第105页 沈青砚听着她要强的话语,不禁对她十分心疼,心中要将她带回显都的想法愈加强烈。 她只有待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彻底安心。 沈青砚将她抱紧,低声细语:「我是孩子的父亲,你若一直留在此处,孩子出生后定会遭人指指点点。你定是也不愿孩子将来总是见不到父亲吧,他的生活环境需要父亲的角色存在。」 「霍景舒,跟我回显都吧!」 听完他的话,霍景舒咬了咬唇,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忍不住答应他了。 可是她现在依旧清醒,「我不走......」 「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将孩子养大。『悠闲阁』每月能挣不少银两,足够养活我与我的家人,自然也可以养活一个孩子。」 「如今我让柳月在街上卖茶饮,也能挣到一些。花果镇的百姓都很善待我们,我在此处过的很好。」 沈青砚眼眸漆黑一片,看她没有被自己说动,口中苦涩:「如今我也不走,在此处陪你。」 霍景舒顿了顿,强忍住泪水不让滴落,「沈青砚,你不用为了我这样做。」 沈青砚低头看她,「既然你不忍心,便答应跟我回显都。」 霍景舒:「......」 「不要。若你偏要暂时留在此处,你爱咋地就咋地。」 霍景舒推开他,转身抱着胳膊,「对了,你都不用回显都上朝当值?」 沈青砚缓缓摇头,嘆了口气,「我调了假期,如今休沐。」 「哦。」 想起什么,沈青砚抓住她的肩膀,「我就住在你隔壁的屋宅,若你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告知我!」 霍景舒:「......」隔壁神出鬼没的邻居居然是你! - 自从沈青砚说要留在此处陪自己,他便几乎每天晚上都跑过来自己的屋宅,看她刺绣,陪她用膳,陪她上街买东西。 第62章 便宜爹 如果你没来寻我,…… 霍景舒看他无公务一身轻, 整天游手好闲的模样,不禁感到十分忧愁。 心中猜到,他定是决心要将自己带回显都, 想对自己好以此感化她,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去。 但, 她不决不能被沈青砚的行为迷惑住。 如今, 沈青砚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动, 她现在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又一日,霍景舒只不过是提了一嘴说想吃街上小酒楼的『醉香鸡』,沈青砚却记在了心中,打算出门给她买去。 当他推门而出, 抬眸便瞧见两位大娘在霍景舒屋宅隔壁的屋宅门口,似乎捂着嘴对他指指点点。 「哟!这人不是寡妇小霍新勾搭的小白脸么?」郭大娘捂着嘴, 叽叽喳喳。 「可不是嘛!你别说,其实他长得还挺帅气的!和我相公当年的模样有的一拼!」 「小霍和小白脸是不是住到一块去了?如今这小白脸竟然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从小霍的屋宅中走出来诶!」 「就不知道这小白脸图那寡妇小霍啥?好好的一个精神小伙, 竟然和一个寡妇在一起了!」 「就是, 我不理解。若可以,真想让他做我的女婿!」 「话说,小霍的相公不是刚病死了么?所以她才来到我们花果镇谋生啊!如今她还怀着孩子呢,那这小白脸不就是小霍为肚子里的孩子寻的便宜爹?!」 「你说的有道理诶!小霍倒是会考虑, 孩子出生就不怕没有爹爹疼爱了!」 沈青砚:「......」 沈青砚感觉自己身后冒着火焰,他握紧拳头逼迫自己忍住不动手,走到大嘴巴的两位大娘前, 语气冰冷,「你们都闭嘴!莫要胡言乱语!」 郭大娘和她的密友被吓得一愣,没想到他竟会跑过来训斥她们。郭大娘撇撇嘴, 眼含不屑,「怎么还不让人说了?我们说的可都是事实呀!」 「这位公子,如今的你不就是和寡妇小霍交往密切么?你莫不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 沈青砚深吸一口气,「你们最好给我闭嘴,不然下一步会我做什么——是你们都想不到的。」 「哟!还挺霸气哦~」郭大娘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公子你莫不是不知道?如今你与寡妇小霍的流言蜚语在花果镇可是被传得家喻户晓了!」 「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罢了!」 沈青砚眉头紧皱,嗓音低沉,「怎会如此?」 「你以为呢?花果镇就这么大,人又少,你与小霍在街上的亲密举动很容易被他人发现,别人一看你们有猫腻,可以作为饭后茶谈便会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一来,你们的事不就被传得哪哪都知晓了!」 沈青砚冷着脸远离了两人,他火速买完醉香鸡,又赶紧骑马回到霍景舒的屋宅。 他推开门,将热腾腾的醉香鸡拆开包纸,递给了正在专心致志刺绣的霍景舒。 虽然他一直一言不发,但他看向霍景舒时眼神却总会流露出异常的温柔。 霍景舒放下手里即将绣好的第二件肚兜,察觉到了他的脸色很臭,愣了愣,问道:「你咋了?」 沈青砚黑沉着脸,将刚刚出门之事全然告知给她。 「哈哈哈哈!」霍景舒捧着肚子笑了又笑,看到他吃瘪的模样就开心,「郭大娘她们也并没有说错啊!」 「我与你不就是交往过密么?要不你往后离我远些?如此也许能减少流言蜚语。」 第106页 沈青砚听到她似是开玩笑的话语,自己内心却异常不好受,闷闷道:「我不会离开你。」 「她们说错了!」沈青砚想起什么,抱着胳膊愤愤道:「你不是寡妇,我亦不是小白脸。我不是你为腹中孩子新找的便宜爹,我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 「好好,你说得都对。」霍景舒不以为然,低头吃着香香的鸡肉。 『小白脸』沈青砚见她吃得狼吞虎咽,没好气的说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哦。」霍景舒应道,抓着一个鸡腿继续啃。 见他依旧脸色难看,笑了笑,将手中的鸡腿递到他嘴边,「你要不要吃?」 沈青砚刚想说不用,又见她手中的鸡腿散发着香味冒着热气,好像似乎很好吃的亚子? 他低头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咬了一小口,香嫩的鸡肉在口中流出汤汁,美味绝伦。 沈青砚缓缓开口:「景舒,你为何要与花果镇上的人说你相公病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是遗腹子?」 他如今那可是身强力壮才对。 霍景舒无奈一笑,瞥了他一眼,交代道:「你觉得呢?我一个弱女子来到一处陌生的环境中生存,又未成亲就怀了孩子,如实告知他人不得引得更离谱更难听的言论?」 「为了引得别人的喜欢或是怜悯,我只好编了个谎言,告诉花果镇上的百姓——我已经成了亲,只是夫君不幸染病过世,徒留下自己与腹中孩子。」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镇上安然生活。」 沈青砚没想到她考虑得如此多,她到此处稳定下来该是不容易的,他不禁萌生了一丝丝没有照顾好她的内疚感。 隔日,沈青砚陪霍景舒出门前往医馆抓安胎药。 沈青砚牵着她的手往街道繁华走去,既然沈青砚已经找到了自己,霍景舒便没有再戴帷帽。 许是俊男美女走在街上,引起的回头率颇增。 可是,路上的行人瞧见他们后便陆陆续续对他们指指点点。 霍景舒整个人懵了又懵,原来昨日沈青砚没有将事情夸大,镇上百姓对他们的流言蜚语已经颇多。 看来是她最近太少出门了。 不过,她初来到镇上的时候,镇上的居民百姓对她都是极好的。 看来,打破可怜印象背后的是——颠覆表面的笑话与不屑。 霍景舒骤然挣脱开沈青砚牵着自己的手,走在街上远离了他几步,两人中间隔的位置可以再站得下一个人。 沈青砚见状,便面无表情的走近她,再次试图拉住她的手。 霍景舒又挣脱,如此一来,两人这一闹,便引得街上更多人吃瓜围观。 吃瓜群众:这小情侣闹别扭呢! 沈青砚眉头直皱,强硬般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医馆走去。 两人抓完安胎药,他带着霍景舒上了沈二驾来的马车。 一路上,两人相继无语。 沈青砚良好的维持着阴气沉沉的模样,直至回到屋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景舒,跟我回显都吧。」 霍景舒漠然,摇了摇头,「不回。」 「如果你没来寻我,就不会引起如此多的流言蜚语。」 「所以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沈青砚微微眯起眼,心脏仿佛被揪着,隐隐发痛。 霍景舒撇开脸,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严重,心里有些懊悔。 便不敢与他对视,她静默了几秒,「没有。」 沈青砚冷静下来,「孩子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景舒,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被人叫做『野孩子』吧?」 「跟我回显都,即便最差是妾侍,我也能给你与孩子名份。但我将来,我一定会让你当上正室!」 霍景舒默然,坐下看着未完工的刺绣,心里泛起阵阵波纹。 可是将来,将来的事变化多端,谁又说一定呢? 你又怎么保证,你一定会信守承诺呢? 霍景舒拿起绣给孩子的小肚兜,仔细端倪了半响,后缓缓开口:「还是算了吧。」 - 晚上,沈青砚照常死皮赖脸的待在霍景舒的屋宅不肯走,他踏上床榻,将她抱得紧紧,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他很想毅然决然一次,就一次。 霍景舒被他抱在怀里,心里乱糟糟,她翻来覆去,因为想着事睡不着。 见状,沈青砚圈住她的身子,嗓音低沉,「快睡吧,别想太多了。」 许是因为他的话语,霍景舒闭上眼便安心了不少,渐渐进入梦乡。 后半夜,沈青砚突然睁开双眼,见霍景舒依然在沉睡,低头亲了亲她光滑的额头。 趁着她熟睡,他翻身穿衣下榻,走出门外接过一直等候在门外的沈二递过来的细绳,低声问道:「柳月如何?」 沈二拱了拱手,「回公子,属下已经办妥了。」 「好。」 沈青砚返回屋内,用细绳将她手脚的各自捆住,见扎得结实才放心的抱她出了房间。 他公主抱着霍景舒来到屋宅门口,那里沈二早已牵来了两辆马车。 沈二上前迎接,「公子,柳月已经被属下放入第一辆马车内。公子与霍姑娘乘坐第二辆马车便好。」 「嗯。」沈青砚轻轻点头。 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行进,身后跟着许多骑着马的护卫,皆是沈青砚前往鹤州花果镇时带过来的。 第107页 如今他们算是任务完成,回归显都。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早晨。 黄马一个踉跄,电光火石之间,将霍景舒惊醒了。 她一脸懵逼的望着眼前的环境,神马情况?她竟然是在马车里面?!! 霍景舒扭头,果然看到手撑着下巴,微闭着眼的沈青砚,这姿势确定不是在耍帅? 她瞬间眼中冒出火花,想要抬脚踢醒他,却发现她双腿好像被什么约束住。 霍景舒低头一看,好傢伙,她的手脚皆被绑住了! 她干脆抬起双腿,狠狠的搭上沈青砚的大腿,蠕动着踢了两下,「沈青砚!你够狠的!」 「你这个混蛋!还在睡觉!」 沈青砚被她踢醒,抱住她的双腿不让她掉落,眼底乌青,「景舒,将你绑着带走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回花果镇!」霍景舒红着眼,忍住眼泪,吼道。 第63章 跪求 不认为娶她是草率的…… 沈青砚盯着她看了几眼, 抬起长臂将她抱住,尽量安抚,「如今我们已然离开花果镇。」 霍景舒顿了顿, 眼中雾蒙蒙,趁着马车帘子被风吹起, 她扭头看去——那是一幕幕熟悉的景象, 那是回显都的路。 当时她与柳月前往鹤州花果镇的时候,便是走这一条路。 她心里十分着急, 如今该怎么办? 霍景舒望着自己被绑着的手脚,在他怀里挣扎着说道:「给我松绑!」 沈青砚微蹙,「给你松绑的话,你便在马车上好好待着, 直到回到显都。你可做得到?」 霍景舒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如今我怀着孩子, 难不成真的跳马车吗?」 沈青砚定定的望了她几眼,半响后伸手给她松了绑。 霍景舒感觉自己手脚得到了自由, 舒了口气, 想起什么,问道:「如今我们回定国公府,还是回落鸣居?」 沈青砚淡淡道:「回定国公府。」 霍景舒皱着眉,咬了咬牙, 「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府!我要回落鸣居!」眼中仿佛怒火在燃烧,心中满是悲愤。 沈青砚默默摇了摇头, 想抬手摸她的脑袋,却在抬手之际被霍景舒咬住了手腕。 「嘶。」他吃痛。 霍景舒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腕,泪珠情不自禁的从眼眶中逃出, 缓缓滴落在沈青砚的手臂上。 沈青砚察觉到手臂上的知觉,心口疼得厉害,不知是疼得还是自己看到霍景舒难过,而不禁渐渐红了眼眶。 他抬起另一个胳膊,揉了揉她的秀髮,安抚道:「既然你如此不愿与我回府,那我们便先回落鸣居。」 他改变主意了,他更愿意按着她的意愿来,他不想看到她哭了。 如今她能答应回显都,已经很好了。 - 五天五夜的路程,第六天午后,一行人顺利回到显都。 霍景舒挑开马车帘子,望着路过的街道、茶楼、酒楼、商人小贩以及人来人往的百姓,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与繁华。 沈青砚放下马车帘子,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顶帷帽,温柔的给霍景舒戴好,「快要下马车了,如今显都有些乱,等下你便一直戴着,莫要被人认出,直至回到落鸣居。」 「好。」霍景舒点点头。 一行人回到显都之后,沈青砚的下属们便分散开来,各奔东西,徒留来低调的两辆马车。 马车抵达落鸣居的巷子,沈青砚先行下车,后扶着肚子微凸的霍景舒慢慢下车。 吴嬷嬷早早就被通知霍姑娘与公子今日将会抵达落鸣居,要她提前在门前等候,她便带着落鸣居的丫鬟小厮来到门口早早候着。 「霍姑娘,欢迎您回来!」吴嬷嬷走上前,弯着腰恭敬道。余光瞧见她那微凸的小腹,整个人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 霍景舒一愣,连忙道:「嬷嬷客气了,是景舒让您为难了。」 「姑娘请吧。」吴嬷嬷主动上前扶她。 柳月路过灶房,瞧见沈二在院子接近后门的地方餵马,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走上前,「沈二大人。」 沈二顿了顿,声音清冷,「柳月姑娘。」 柳月抿了抿唇,「对不起。」 「姜汤的事,都是奴婢的不对。请你原谅奴婢。」 沈二想了想,「若柳月姑娘不芥蒂我将你绑回来显都,我们便算是相互谅解了。」 柳月连忙摇了摇头,「如今姑娘回来了,我便跟着姑娘回来。从今之后,我们还是朋友!」 沈二听到她的话,耳尖不禁泛红,点点头:「嗯。」 另一头,沈青砚回到定国公府。 刘氏急匆匆从正院赶出来,眼中火焰闪烁不断,「沈青砚,你可真行!一下子丢下『孩儿去鹤州一趟,归期未定』的口信,转眼便消失不见!」 沈青砚淡淡道:「母亲。」 刘氏望着他眼底的乌青,顿时心软,嘆了口气,「可是刚从鹤州回来?你突然跑去鹤州做什么了?」 「你也是长本事了,我们沈家竟无人知晓你这半个月干嘛去了!」 沈青砚眼眸低垂,自知有错便道歉,「母亲,是青砚错了。」 他骤然在刘氏面前重重跪下,语气诚恳,「母亲,青砚想娶心仪之人为妻!」 刘氏怔然,这么突然的吗? 第108页 她抿了抿唇,「你说的心仪之人可是你那个外室?」 知子莫若母。 沈青砚郑重的点了点头,「请母亲成全儿子的愿望!青砚真的很想娶她为妻,青砚也向她承诺过,这辈子只有她这一个妻子。」 「请母亲让儿子做个信守承诺之人。」 刘氏:「......」 「你!」刘氏被气的唿吸不顺,本以为陛下赐婚之事他以心仪之人是自己的外室为由拒绝后,会低调一些,暂不谈婚事。 毕竟他的父亲定国公沈坤还在为赐婚之事生气当中,如今隔了两个月,他便要娶那外室为妻,果真真是长本事了! 如今,她的儿子沈青砚做事倒是越来越冲动了! 刘氏深深嘆了口气,坐下来喝了口茶,任由他跪着,语重心长道:「青砚,你莫不是被那外室女子迷惑了?你可知你那外室的身份,她不过是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哪是能与那些世家千金相比的?」 「我们沈家的大门她的身份註定进不了。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们如今也不逼你与哪家千金成亲。不过起码我们沈家也是追求门当户对的!」 「青砚,你自己想想——娶那外室为妻之事是不是过于离谱?」 沈青砚咬紧牙,抬头看向刘氏,眼神却异常坚定,「那些长居于深闺的世家千金,母亲如何确定她们之中的其中一人与儿子适合成亲、适合长久生活?」 「人心总会变。她们可能会对你一味讨好而忘却自己的本性,将来她们会变得如何都是不定数。但青砚认为景舒却不会如此,她是真心对儿子好,儿子与她在一起生活觉得非常舒适快乐!」 「儿子很愿意接受拥有她的未来,但却不能接受与一位陌生女子的将来。若母亲与景舒相处过,想必您会喜欢她的。」 刘氏揉了揉太阳穴,「你说你那外室名为『景舒』?」 沈青砚:「是的,她姓霍,名景舒。」 刘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青砚,就算我能接受你娶她为妻,但你父亲肯定是不答应的!」 这时,定国公沈坤气势汹汹般回到正院,身后跟着匆匆赶来的沈清澜。 沈清澜本来是和齐临泽约好去听戏的,准备出门时被门口小厮喊住,说刘氏让她到正院议事。 她刚准备回正院,正好遇上刚赶回来的沈坤。 而沈时竞则去了郊区军营练兵,刚好赵瑜来探望他,他即使收到回府议事的消息,却也不捨得回府了。 大哥的事自然不比公主殿下重要。 沈坤坐下,望着沈青砚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沈青砚转了个方向,跪在沈坤面前,蓦地对他重重的磕了个头,「父亲,儿子恳求您答应儿子娶景舒为妻。」 沈坤一口茶喷了出来,扭头问下刘氏,「景舒是谁?」 刘氏嘆了口气,「就是青砚那外室女子......」 沈坤定了定,骤然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的丢到沈青砚前方,瞪大双眼盯着他,质问道:「你疯了吗?你竟然想娶一个与我们沈家身份如此不匹配的女子?」 沈清澜呆愣住,在一旁站着不敢吱声,感受到沈坤与沈青砚两父子之间对峙的强烈氛围,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大哥怎么这么突然就提出要娶亲的想法了?而且对象还是霍姑娘? 但是霍姑娘不是在两个月前不见了吗?她大哥这是抓回来了? 其实她对霍景舒的出逃行为很是佩服,她猜测——霍姑娘她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与打算。 可如今,霍姑娘的打算又是什么呢?她这次回来莫非是奔着大哥正妻的位置? 若霍姑娘做她大嫂,她肯定是非常愿意的,只是此事过程颇困难罢了。 而她大哥现在居然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向父亲母亲求娶霍姑娘,这是要气死爹娘的节奏啊?! 「你为了那外室女子不愿娶长公主,我只当你是涉世未深。如今你却如此草率的决定自己的婚姻之事!为父不同意你娶她!」沈坤气的脸色都红了,愤愤道。 沈青砚反驳道:「儿子不认为娶她是草率的决定。」 「逆子!你居然敢反驳我!」沈坤扶着椅子站起身,勐地朝沈青砚踢去。 被硬生生踹了一脚,沈青砚默默受着,直挺着腰不愿屈服。 他眼神依旧坚定不移,「求父亲母亲同意儿子娶景舒为妻。」 话间,他朝刘氏和沈坤各磕了个头。 沈清澜有些看不下去,想从中缓和一下,她在沈青砚身旁跪下,开口:「父亲母亲莫要生气,大哥一心想娶霍姑娘定是与霍姑娘两厢喜欢,早已互通心意!」 「而且大哥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到了成婚的时候,大哥霍姑娘除了身份之差,其他地方都是很般配的,譬如相貌身高啊。如今大哥只想与霍姑娘在一起,请父亲母亲成全大哥的心愿!」 刘氏连忙走到沈清澜身边,试图将她拉起,「清澜莫要胡闹!」 沈清澜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挣开她拉自己的手,认真道:「母亲,清澜没有胡闹。」 「总之此事,为父不同意!」沈坤叉着腰,火上眉梢。 沈青砚静默了好几秒,眼眸深邃,语气渐渐冰冷,「父亲母亲,青砚要当爹了。」 刘氏、沈坤:!!! 第109页 沈清澜:!! 第64章 倔强 你定是被那外室女子…… 刘氏顿了顿, 惊唿:「青砚,你究竟在说什么呀?什么当爹?是为娘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沈青砚眼神平静,缓缓开口:「是。景舒她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儿子作为孩子的父亲,需要负起责任。」 「你这个逆子!」沈坤指着他有气无力的骂道,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逆子!」 沈青砚再次给刘氏和沈坤磕了个头, 认真又诚恳:「青砚求父亲母亲同意儿子娶景舒为妻。」 「啊这......大哥和霍姑娘没成亲便有了孩子,这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 说出来的话定不会好听!」 沈清澜咽了口水,语气急切,「父亲母亲,孩儿也求你们同意让大哥娶霍姑娘为妻吧!主要是如今霍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我们沈家不能让子孙后代流落民间吧?」 刘氏陷入了沉思,反而是沈坤依旧激动, 「孩子可以认,但孩子的母亲我们不能让她进门!」 沈坤愤怒的指了指沈青砚, 「说起流言, 沈青砚你可知如今外人如何议论你、如何议论我们沈家?」 「他们说——前阵子你养在私宅的外室跑路了,说你惊动了整个显都,调用护卫掘地三尺都要把她寻到!还说你如今被这个外室女子迷惑住,魂都被她勾走了!」 「你那外室也是够本事的, 妄想母凭子贵嫁入我们沈家!如今她说什么你便做什么是不是?她说要嫁入我们沈家,所以你便来向我们跪求同意!」 沈青砚眉头直皱,挺直着腰, 反驳道:「父亲,请你说话莫要如此难听!如今是青砚向父亲母亲求得娶她的同意,而非她要求我如此做, 是青砚想要如此做!青砚真的想娶她,给她与孩子一个家。」 「为父看你是真的疯魔了!你定是被那外室女子勾走了心智!」沈坤听到他这样说,更加火大,「来人!将那鞭子取过来!」 刘氏上前拉住沈坤的胳膊,惊唿:「夫君,你要做甚?无需如此严重惩罚青砚吧?!」 「我看他那模样已经魔怔了!还在外面犯了如此大的错!我要将他打清醒了,看他还敢不敢对那外室女子执迷不悟!」沈坤盯着沈青砚火冒三丈,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打趴。 沈清澜跪在一旁瞪大了双眼,这是要家法伺候啊!她担忧的睨了沈青砚几眼,心中不禁为他祈祷挨得鞭子少一点。 正院小厮迅速将教导家法用的鞭子取过来,递给沈坤。 沈坤将粗.长的鞭子拿在手中甩了甩,试了试手感觉得还不错,用鞭子指了指沈青砚铁青着的脸庞,面无表情:「你可要跪好了!」 沈青砚瞥了一眼那鞭子,眼神坚定而平静,内心毫无波纹,冷着脸道:「父亲,青砚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我只是想希望你们同意我将心爱的女子娶回家。」 「你还敢顶嘴!」沈坤动怒,狠狠的将手中的长鞭挥出去,长鞭朝着沈青砚的背部蹦跶,『啪』的一声重重的打到他身上。 『嘶』的一声,沈青砚忍痛的握紧拳头,坚决不服输。 在沈坤再挥了几下后,沈青砚的背部早已血肉模煳,鲜红一片。 刘氏见状不禁红了眼眶,忍着眼泪走到沈青砚身旁跪下,哭喊道:「沈坤!你为何要下如此重的手,你是想要将青砚打死吗?」 「不让他娶便不娶,为何还要动用家法?!我不许你再继续打他,除非你连我一起打!」 「夫人你!」沈坤被骂的无话可说,他顿了顿,看向椅子一旁的丫鬟,「你们将夫人拉起来!」 「是!」丫鬟被他吼的抖了抖,慢吞吞的走到刘氏身旁,试图拉她。 刘氏挣扎着,「莫要碰我!」 直至她被丫鬟即将拖走,扔不松开拉着沈青砚胳膊的手。 沈青砚静默了几秒,虚弱的抬起手,将刘氏挽着自己手臂的手掰掉,「母亲莫要为青砚求情,既然这是我该受的,我便受着。我只希望父亲能看到我对此事的坚定与决心,能答应青砚。」 话间,他虚晃了一下,抬眸与沈坤对视,眼中真挚与决然。 沈坤抿了抿唇,微微眯着眼看向沈青砚,「你坚持你的坚持,为父坚持为父的坚持。为父不同意便是不同意,你死心吧!」 「如今你在外面让那外室女子怀了你的孩子,便是你的错!这二十鞭子该是你受的!」语毕,他继续挥起鞭子朝沈青砚抽去。 沈清澜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抱住刘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同样哭着的母亲。 沈青砚受了一鞭又一鞭,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整个人无力的摇摇欲坠。 在最后一鞭挥下后,他缓缓松了口气,感受到自己背部火辣的疼痛源源不断的传来,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刘氏见状立即跑过去抱住他,已然泪流满面,朝门外喊道:「沈三快来将公子扶回清铭居!」 沈三连忙跑进来,跪着扶住沈青砚的另一边肩膀,试图将他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不让夫人刘氏出力。 这时,沈坤冷冷的喊道:「我还没说你们可以离开。」 沈三顿了顿,僵硬着停住。 「沈青砚,为父坚决反对你要娶那外室为正妻的决定。如今为父给你两个选择。」沈坤放下鞭子,面无表情的用手帕擦了擦鞭子上的血迹,眉眼间皆是严肃。 第110页 「一是,为父可以让你带那外室女子进门,不过是从府中后门进。为父允许你纳她为妾。」 「二是,你可以继续在外面养着那外室女子,但你得在孩子出生后将孩子接回府。这是为父可以容忍的两个选择,你看着办吧!」 沈青砚将身子重要倚在沈三身上,睁着双眼看向沈坤,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沈坤竟然如此狠心、如此刻板,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他的初心,他不能选。 沈青砚缓缓摇头,「青砚不接受这两个选择,皆不是我心中所想。」 「你!」沈坤微蹙,淡淡道:「纵使你不从中做出选择,为父亦不会让你娶那外室女子。」 沈青砚眼神黯淡无光,徒然挣脱沈三的搀扶,僵硬般站起身,不再看屋内的任何人一眼,缓缓转身离开正院。 「青砚!」刘氏急切的跟上。 「大哥!」沈清澜扶着刘氏追上沈青砚。 沈三快速走到他身旁,抬起手试图扶他,却被他硬生生躲开。 沈青砚目视前方,淡淡出声:「你们无需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丝倔强。 「好好。我们不扶你,我们陪着你回清铭居。」刘氏勐地点点头,瞧见他背上的伤,扭头对丫鬟喊道:「快去请大夫!」 「是!」丫鬟恭敬道。 夜明星稀,沈青砚脱了上衣趴在床榻上,沈三蹲在床榻边给他的背部上药。 他望着沈青砚狰狞的伤口,心中复杂,「公子,是不是还很疼?」 沈青砚一直闭着眼,每当沈三给自己的一处伤口抹药,疼痛感便迅速传上神经,他连忙握紧拳头,深唿吸。 想起什么,他催促道:「沈三,抹药快些。」 「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沈三顿了顿,一下子抹完不会超级疼吗?公子一点都不心疼自己。 「等下去趟落鸣居。」沈青砚想起霍景舒,浅浅一笑,今日他就是很想见到她,从离开她的时候便开始想她。 沈三捏着药罐子,骤然鼻子一酸,公子与霍姑娘这是什么神仙眷侣啊?! 「好,属下遵命。」他应道。 沈三打算驾马车搭沈青砚前往落鸣居,临走前刘氏还来到清铭居探望他,见沈青砚在收拾,疑惑道:「青砚,你怎么起身了?你这是在做什么、要去哪?」 沈青砚用热水敷脸,「儿子去一趟落鸣居,晚上便不回来了。」 刘氏:「......」伤都没养好,就要出门! 「改日再去不行吗?你如今伤得如此重。」 沈青砚放下手帕,摇了摇头,「她怀着孩子,我想去陪陪她。」 话间,他准备出门,望向刘氏,「母亲快回屋吧。」 听到他的催促,刘氏觉得自己也不好多待,便离开清铭居。 沈青砚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朝后门走去。 - 落鸣居。 霍景舒被沈二告知沈青砚要过来,便洗漱完,将沐浴房空出来,打算等沈青砚过来便可直接沐浴。 等他之余,她继续刺绣,这次她要给孩子绣一件小衣。 沈青砚急匆匆赶来,见她在专心致志刺绣,便从背后骤然将她紧紧抱住。 霍景舒一愣,微微扭头看向他,柔声道:「你来了。」 「嗯。」沈青砚侧头亲了亲她白嫩的脸蛋,「在做什么?」 霍景舒将手中的小孩里衣张开来,展示给他看,「刺绣啊,你觉得好看吗?」 小孩的白色里衣中间位置绣了只可爱的小老虎图案,只是图案上偶有明显交错交杂的线条。 沈青砚笑了笑,「好看,你绣的都好看。」 霍景舒轻轻点头,觉得他说的很对,又看了几眼小老虎,她绣的就是很不错嘛! 想到什么,她说道:「沐浴房的热水我已经喊沈二打好了,你快去洗漱吧。」 沈青砚眉头微蹙,「不用,我过来之前已经沐浴了。」 其实只是挨鞭子后擦了擦身。 「那好吧。」霍景舒低头继续刺绣。 沈青砚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她微凸的小肚子,心中一片安然与温柔。 他微微侧头,不禁红了眼眶。 恍惚了半响,沈青砚站起身取走她手里的小老虎里衣,柔声道:「安置吧。」 「好。」霍景舒点点头。 第65章 鞭伤 有姑娘在身边,公子…… 两人上塌, 沈青砚侧着身将她抱紧,将头部埋入她的肩窝中,眷恋这一刻的美好。 鼻子骤然问到淡淡的药味, 霍景舒皱眉,转了个身抱住他的腰肢, 只见他整个人僵硬着一动不动。 她直觉不对劲, 便抬眸看他的脸色,果然看到他额头陆续冒出的虚汗。 霍景舒担忧道:「沈青砚,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了我?」 她朝他的背部摸了摸,感觉有异样便伸进他的里衣里面去,沈青砚意识到抬手抓她的胳膊已经来不及了。 轻薄的里衣里面竟是——绑了一层层纱布。 「你受伤了?」霍景舒微蹙,抬眸与他直视, 眼中尽是无限担忧。 见瞒不住,沈青砚轻轻点头, 「只是一点小伤,并无大碍。」 霍景舒抬起头给他擦了擦额头显露的晶莹, 流了这么多虚汗, 痛成这样还说没有大碍。 第111页 他就喜欢逞强...... 她坐起身,扯了扯嘴角,眼眶红红的,「我不信。」 顿了顿, 「你把衣服脱了,我要看看你的伤势。」 沈青砚半躺着伸手想拉她躺下,却被她躲开, 无奈状笑了笑,柔声道:「真的无事。」 霍景舒眼中雾蒙蒙一片,急切道, 「你起来!」 话间,她伸手拉住他的两只胳膊,想把他拉起身。 「竟然你自己不想脱,那便由我帮你脱!」她尝试用力将他拉起。 沈青砚眉头皱了皱,怕她因拉不动自己而受伤,便自己撑着坐起身,「很快就能好了,莫要为我担忧。」 霍景舒摇摇头,哽咽道:「我要看。」 语毕,她缓缓抬起双手,将他的白色里衣剥落,露出精瘦的胸膛。 「你转身。」 沈青砚静默了几秒,缓缓转身。 进入视线的是他身上一片红白交接的背部,霍景舒满眼都是他上身裹着的一层又一层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纱布,泪珠不受控般接连滴落。 沈青砚扯出一抹笑,抬手给她抹了抹眼泪,安慰道:「别哭。」 「为什么会这样?」霍景舒顿了顿,「我们回来显都不过一天时间,你怎么受伤了?!」 她抬手轻轻碰了下他背部被染红的地方,「这是什么伤?」 「鞭伤,不严重。」沈青砚捏了捏她泛红的脸蛋,「你看我都能正常行走,其实真的并无大碍。很快就能好了。」 「可是上过药了?」霍景舒想起自己刚刚闻到的药味,紧张道。 沈青砚揉了揉她的脑袋,「嗯,时候不早了,我们安置吧。」 「可是......」可是你怎会受鞭伤? 你不是刑部侍郎吗,不应该是你鞭打审问别人吗? 怎么如今受伤的是他自己?他瞒了自己什么? 「莫要想太多了,只是小伤。」沈青砚打断她的话语,侧躺下将她拉入怀里,「快睡觉吧。」 霍景舒将头部挨近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中百感交集。 她闭上眼,缓缓开口:「嗯,睡吧。」 良久后,留意到沈青砚平稳的唿吸声,霍景舒慢慢睁开眼。 房间内黑漆漆一片,她就着月光坐起身穿衣,下榻给了根蜡烛。 稀疏的光亮照明周围一片区域,霍景舒披上外袍,捧着蜡烛推门而出。 她来到屋外,只见守夜的沈二和沈三两人靠在一起打瞌睡,听到她出来的动静连忙站起身恭迎。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起身了?」沈二不知为啥脑海里想到她跑路的事情,便担心她又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霍景舒望向一旁眯着眼困得不行的沈三,语气低沉,「沈三,你能否告知我——关于你家公子后背鞭伤的事情?」 沈三是沈青砚用得最多的护卫,也是他身边最亲近的护卫,沈三肯定知道他的事情。 沈三一个激灵,睁大了双眸,眼中惊讶不已,「姑娘居然知道了?」 「嗯。」霍景舒忧伤的点点头。 沈三呆愣了半响,犹豫万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霍姑娘,或者不知道能不能告诉霍姑娘,公子也没有明说不能告知啊! 霍景舒看出他的顾虑,开口:「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尽管告知我,我定不会让你家公子怪罪于你。」 「这......」沈三顿了顿,「公子身上的鞭伤其实是国公爷抽的。」 霍景舒直唿:「怎么会?!」怎么无端端动刑呢! 沈三抿了抿唇,「今日公子回了国公府便立即与国公爷、国公夫人提出要娶姑娘为妻的想法。如此造成了国公爷的不满,国公爷以为姑娘魅惑了公子,不同意姑娘嫁进沈家。」 「而且公子将姑娘有孕之事告诉了国公爷国公夫人,公子说要对姑娘负责。可是国公爷与夫人觉得公子造成姑娘有孕之事的始作俑者,认为公子放了大错,国公爷便对公子刑之家法。」 「公子一声不吭受了国公爷抽打的二十鞭子,如今他能过来落鸣居见姑娘,便是他强忍着痛,苦苦熬着。」 霍景舒眼眸闪了闪,波光粼粼,泪珠集满了眼眶,欲欲而下。 原来竟是这样......他是真的开始为我们的将来考虑了。 「姑娘,公子一直以为都对你极好。沈三从小便跟在公子身边做事,沈三只见到公子对一个女子如此好,那女子从来都是姑娘。」 「公子是个外冷心热之人,不会多说什么却能付之行动。如今公子又为姑娘做了这样多,如此便可证明公子对姑娘是真心的!」 沈三继续道:「沈三希望姑娘能一直陪在公子身边,有姑娘在身边的公子才是快乐炙热的。」 霍景舒吸了吸鼻子,神情动容,承诺道:「若他对我不离不弃,我便也对他不离不弃。」 「沈三,国公爷可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如此动怒?」她眨了眨眼,面色愁容。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沈青砚,沈家人定是也觉得她配不上,甚至嫌弃她、厌恶她都有可能。 而沈青砚不管不顾便想求得国公爷与夫人同意娶她为妻,定是也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便使得国公爷大怒。 但即使仍有一丝可能,沈青砚也没有放弃,他至少勇敢的为我们的将来努力过。 沈三低着头,「姑娘,确实如此......」 第112页 霍景舒微微一笑,昂首说道:「沈三沈二,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与公子的照顾。」 沈二沈三愣了愣,只见她说完便推门回了屋。 霍景舒走进房间,撩起帘子,只见沈青砚早已坐起身,眼神没有焦点,整个人略显颓废。 她怔然,他什么时候醒来的,是不是听到了自己与沈三的对话? 「你怎么坐起身了?受伤了便躺着吧。」 话间,她便想动手去扶他躺下。 第66章 国公夫人 我要见沈青砚的…… 沈青砚骤然抬眸盯着她, 瞳孔漆黑,他看了良久,缓缓张口:「景舒, 对不起。今日之事,我尽力了......」 霍景舒勾了勾唇,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庞, 动容道:「公子,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们的将来而努力,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她笑了笑,「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会让我成为你的正妻。如今我已经相信你了,相信你曾向我许下的诺言。」 「只是如今考虑到我的身份, 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我并不想他一出生便无名无分。所以, 沈青砚,我愿意跟你回府——做你的妾侍。」 霍景舒哽咽, 郑重道:「只要你不背叛我, 一直对我好,我便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给予你温暖与快乐。」 沈青砚顿住,眼眸中浮现出许多水雾, 他抬起长臂将她抱紧,「景舒,谢谢你相信我。」 「但是跟我回府一事便算了。如今我与父亲关系闹得很僵, 我徒然接受他给予我的选择,将你接回府,估计皆是父亲母亲不会给你好脸色。」 霍景舒眼神暗了暗, 呢喃:「这样啊。」 「不怕,有我在。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让沈家人接受你。」沈青砚亲了亲她的侧脸,柔声低语。 「好。」 话间,霍景舒捧着他的脸庞,仰头亲上他的薄唇,来了一波回吻。 - 隔日,一辆豪华马车停在落鸣居门前,一位身穿墨绿色繁复华丽锦衣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她在几位丫鬟小厮的拥簇下信步而行,如云的髮髻上装饰着华贵的金钗,在阳光下闪着细碎耀眼的光。 妇人目视前方,望着守门的小厮朝他们本来,她面无表情喊道:「碧云。」 搀扶她的丫鬟碧云跟在她身边许久,自然知道她神情动作之中暗含的意思。 碧云见妇人看向门口小厮,便瞭然,快速走上前,与小厮对话:「你好,眼前这位是国公夫人,你家宅院主子的母亲。」 小厮见状,顿时吃了一惊,他屁颠屁颠跑到刘氏身前,做了个礼,「拜见国公夫人!」 刘氏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起身吧。」 又开门见山:「我要见沈青砚的女人,你带路吧。」霸气四射。 小厮被她的威严与气质吓得抖了抖,连忙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请跟小的来!」 一行人走入落鸣居正院,门口小厮正好见到抓了安胎药回来的柳月,在她见到来拜访的客人如此阵仗之时,对上她惊讶的神情,小厮解释道:「柳月姑娘,公子的母亲国公夫人来我们落鸣居拜访了!她想见霍姑娘,还请你将霍姑娘请出来见客!」 柳月微蹙,公子的母亲国公夫人?这可是好大的身份,看来如今姑娘是一定得到正院见客了。 她提着安胎药,连忙跑进东院东厢房,「不好了姑娘!国公夫人来了!她点名要见您!」 霍景舒放下手中的小老虎里衣,眉头直皱,沈青砚的母亲?难道是因为昨日沈青砚在国公府提出要娶自己的事? 「柳月,快帮我更衣!」她连忙站起身,从柜子里挑选衣裳。 这次见国公夫人,她定不能迟去,不能让沈青砚的母亲等待自己。 「是!」 霍景舒挑了一身浅绿色的大袖襦裙,乌黑整齐的髮髻上仅仅别了一根碧玉钗,整个人看起来朴素而不失体面。 她带着柳月来到正院,只见一位穿着华丽锦衣的妇人,坐于正院大堂正对着正门的座位上。 见妇人抬眸一直盯着自己看,霍景舒缓缓走上前,紧张的做了个礼,「小女子霍景舒拜见国公夫人。」 刘氏打量了她好几眼,举止仪态还行,最后目光停在她微凸的肚子上,心中不禁萌生几分欣喜。 这肚子得有五个月了吧?她的小孙子或是小孙女啊! 「起身吧。」刘氏放下茶杯,看向她右边的椅子,示意道:「坐吧,莫要站着。」 「是。」霍景舒抿了抿唇,在柳月的搀扶下坐到刘氏右边的椅子上。 「我向我的女儿清澜打听过你——你叫霍景舒对吧?」 刘氏清冷的话语传进耳朵,霍景舒点点头,「对的夫人。」 「那我可以喊你『景舒』吗?你是否介意?」 霍景舒轻轻摇头,「回夫人,景舒不介意。」 嘶,不敢介意。 「那好。」刘氏想起什么,浅浅一笑,「对了,我特意从国公府带了些糕点过来给你。」 话间,她看向碧云。 碧云连忙将手里的木盒篮子打开,将两碟不同口味的糕点摆在霍景舒胳膊枕着的桌子上。 霍景舒看着糕点微蹙,分别是桂花糕和鲜花饼,都是她喜欢吃的。 像是刘氏特意打听过她的喜欢似的。 第113页 果然听到她说,「我听清澜说你喜欢吃这些,便特意让府中大厨做了给你带来。」 霍景舒对此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夫人。」 因为不好辜负刘氏的好意,话间她捏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 刘氏盯着她的动作,眼眸深邃,缓缓开口:「景舒,我还听说你的身世——你原先是明远侯府的打杂丫鬟,对吧?」 霍景舒怔愣住,脸色变得不好,「是。」 刘氏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你明知你的身份不过如此,却妄想攀附我儿青砚,坐上我沈家少夫人的位置!」 「昨日青砚身上的伤,你都看到了吧?」刘氏顿了顿,盯着她的眼睛,「景舒,是你迷惑了我儿,害得青砚受了他爹的刑罚......」 霍景舒眼眸低垂,「对不起。」 「他爹给了青砚两种选择,你可知晓?」刘氏问道。 霍景舒摇摇头,她不知晓,但她能猜到是什么选择。因着她肚子里怀着孩子,沈家人在乎的不是她,而是他们沈家的血脉。 沈家因着孩子,定是想让她进门做妾室。 刘氏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解释道:「如今你的身份定然嫁不进我沈家大门,但这两个选择的其中一个,可以让你进府,只是......得委屈你做妾。」 「景舒,青砚为了你甘愿受了他爹二十鞭子。我想你定是也对青砚有感情的对吧?你并不全是为了贪图我家青砚的身份地位对吧?」 霍景舒低着头,口中本该是甜甜的桂花糕却变得异常苦涩。 刘氏徒然来到她身旁,拉起她的双手,诚恳道:「景舒,你要嫁入我沈家这件事如今是不可能的了。但我想求你,能不能答应我——进府做青砚的妾侍?」 霍景舒望着她拉住自己的手,思索了半响,后缓缓抬头,扯出一抹笑,「夫人,如果要我进府做妾,景舒希望您能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刘氏语气流露出一丝惊喜。 「第一,我的孩子作为沈青砚的长子,虽为庶子,但我要他将来继承他爹的爵位。」 「第二,这一两年内莫要为沈青砚谋亲,我不希望在我怀着孩子的时候被他的妻子欺负打压。我希望沈家人都能对我的孩子好,保护他,呵护他成长。」 刘氏顿了顿,虽然大显有规定不能让庶长子继承爵位,但是他们沈家可以做这个例外。而且这两年内因以孩子为重,不谋亲也行,她也省得为儿子的婚事烦心。 她连忙点头,「我答应你。还有呢?」 霍景舒直视她,眼神坚定,「第三,我进府后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需要出门。」 「可是身为妾侍怎能经常往外跑呢?」刘氏犹豫的皱眉,这外室女子终归是与寻常的深闺女子不一样。 她想到什么,提议道:「如果你出门的话,必须带着府里的丫鬟小厮。」 霍景舒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可以。我便是这三个条件,若夫人肯答应,我便跟着夫人进府,给沈青砚做妾室。」 刘氏笑着道:「好,我亦答应你!」 「过几日我便派人来落鸣居接你入府!」 「好。」 下朝后,沈青砚听到沈二的汇报,急忙赶往落鸣居。 坐马车赶去的路上,沈青砚回想起沈二说她答应了母亲进府做妾,心里不禁难受极了。 原来她什么都考虑好了,她料到妾室的身份会影响孩子的未来,所以提了孩子必须继承爵位的要求。 如今她为了自己甘愿忍辱负重,甘愿做妾,全然打消了她最初只想做正妻的愿景。 沈青砚心中苦涩难堪,他一定不能负她。 沈青砚来到东厢房,只见霍景舒依旧专心致志的在绣着小老虎里衣,她注意到自己的出现,便抬眸,眼中清澈无比。 霍景舒勾了勾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青砚走了两步,从身后紧紧抱住她,默默无言。 霍景舒反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语重心长道:「你不用担心,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沈青砚静默了半响,拉起她的小手捏了捏,郑重道:「景舒,往后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正妻。」 「好。」霍景舒温柔的笑了笑。 第67章 入府 莫要多想。 又一日下午, 街道上热闹无比,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路过的一辆华丽的马车上,安静无声。 霍景舒身穿一袭艷霞红软缎外裳, 浅红色的裙面上绣着千叶攒金芙蓉,头戴赤金镶宝长簪和海棠珠络步摇, 容色娇丽。 马车内, 霍景舒盖着浅红色的盖头,面无表情。 坐于一旁的柳月神色有点低沉, 她家姑娘如今要出嫁了,嫁的是公子。她本该高兴,可她又进府后的日子担心忧虑。 公子的家人会不会对姑娘不好啊?! 华丽的马车在定国公府后门前停下,沈青砚穿着红衣, 早早便在此处等候。 他跳上马车,撩开帘子去扶她。 因为盖着盖头看不清路, 霍景舒便紧紧抓着他胳膊,由着她带领自己进门。 定国公府上上下下无数的丫鬟小厮争先恐后的围在后院, 无一敢上前, 都躲着远远的看着大公子沈青砚迎亲。 第114页 他们一边围观,一边叽叽喳喳。 「大公子竟然未娶亲便纳妾,真是稀奇!」 「可不是嘛!我们府中除了国公爷便是大公子最注重规矩了,如今倒是大公子破了如此大的规矩!」 「不知大公子的妾侍究竟长什么样?我猜她定是有过人之处, 才将不近女色的大公子迷住!」 「嘿!明日我们便可以看到这位妾侍了!」 ...... 霍景舒被沈青砚一路带回了他的院子清铭居,并直接被他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如此仪式下来,天已昏暗。 霍景舒被他拉到床榻上边坐下, 双手抓了下衣裙,对新环境明显有些不适应。 沈青砚不知从哪里取过一把喜秤对着盖头,柔声道:「景舒, 莫要乱动,怕磕着你。」 霍景舒低着头,盯着喜秤从盖头底下稳稳的往上掀开,心中不禁萌生出一丝期待。 映入眼眸的是他身上那红红的软缎,腰带裹着他精瘦的腰肢,她继续往上瞟,便是他直视自己的深邃眼眸。 只见他勾了勾唇,「景舒,今日的你,我很喜欢。」 眼波流转之间,她有些动容,「你也很帅!」 「我准备了些酒菜,我们一起用膳。」话间,沈青砚牵起她的手。 没了盖头的霍景舒瞬间感觉视野开阔,被他牵着来到桌子前。 沈青砚扶着她坐下,给她用酒杯倒了一小杯茶水,而给自己倒了酒,「我们喝交杯酒,不过你喝茶。」 「好。」 两人沐浴完回到屋内,沈青砚将她抱上塌,给她睡里面的位置。 他侧身将她紧紧抱住,低头亲了亲她光滑的额头,「今日可是累着了?」 「唔,还好。」霍景舒侧身抱着他的腰肢,她静默了半响,缓缓开口:「公子,既然我进了府,你便无需担心我的安危。我平常无事便在府中待着,有事便带沈二出门。」 「我对你除了暂时不能谋亲的要求之外,还有一个要求——」 「那便是你必须每天晚上都要回府陪我,除非你公务缠身,实在抽不开身。」 沈青砚捏了捏她鼓鼓的脸蛋,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余光瞧见满屋子的红色,他想起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但她怀着孩子,不宜行房,便算了。 往后她当上自己的正妻,他一定会为她补一个盛大豪华的婚礼,那时候才是他们真正的洞房花烛。 只是往后他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行,未来只有他顺利辅助太子殿下登基,他便可将功劳抵过,向殿下赐婚。 沈青砚低头含住她的红唇,细细舔舐,良久才松开她。他将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扣着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抱住,眼眸深情款款,缓缓开口:「抛开婚嫁习俗,景舒便是我唯一的妻。」 景舒虽为妾,但我不娶妻。他在心里暗暗立誓。 「我只愿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景舒,你可愿意与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霍景舒眼中波光粼粼,沉溺于他的温柔乡,「好,我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 次日一早,沈青砚醒来的时候感受到怀里的温热,心中感觉安定又美好。 他微微抬起枕着自己胳膊的霍景舒的肩膀,将胳膊抽出,缓缓坐起身穿衣。 洗漱完亲自打了水进屋,他喊醒霍景舒,又亲自照顾她穿衣洗漱。 霍景舒摸了摸飢饿淋淋的小肚子,问他,「公子今日不用上朝吗?」 「今日休沐。」沈青砚走到房间内的一个柜子前,打开来喊她,「过来挑一件吧。」 「什么?」霍景舒走近才看到,竟是一柜子的衣裳,她抬手碰了碰,都是上好的布料制成的。 她微蹙,「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衣裳?」 「不止衣裳。」沈青砚带她来到一旁的梳妆檯,将桌子的盒子一一打开,「我还准备了其他。」 盒子里面尽是一些精緻的髮簪与步摇、耳环以及手镯,霍景舒顿了顿,有些恍惚。 「这是我为了你进府特意准备的,你需要的、用到的东西,我都会为你准备好。」沈青砚从其中一个盒子里面取过一只镶玉髮簪,将其缓缓别于她的髮髻上。 「无论在哪里,我都会一直对你好。」 霍景舒抬眸望向铜镜,透过铜镜看到瞥见眉眼一片柔和的沈青砚,她骤然轻轻一笑,语气浅浅的变软,「我知道了。」 两人换好衣裳,沈青砚牵着她往正院走去,路上时不时还给她介绍府里的情况。 霍景舒内心有些躁动不安,这是她第一次即将正式见到沈青砚的家人。 就是不知道国公爷能否接下自己递的茶。 沈青砚捏了捏她的手指,「莫要多想。」 半响后,两人来到正院。 霍景舒穿了一身浅蓝色纱裙,显得朴素优雅,而且这是沈青砚为她挑选的。 她随沈青砚进入正院大堂,只见定国公沈坤和国公夫人刘氏、以及沈清澜皆已到齐,正坐于正对门口的位置上。 察觉到他们朝自己投来的炽热目光,霍景舒心中有点慌乱,努力稳住步伐。 沈青砚捏了捏她的手心,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语,「等下跟着我,我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霍景舒微微昂首点头,只见他开始做礼,便连忙跟上。两人接连喊道,「父亲,母亲。」 第115页 沈坤未吱声,而是一直用深沉的目光打量霍景舒,最后目光落在她微微凸起小腹,脸色缓缓变好。 刘氏不忍大肚子的霍景舒累到,不管沈坤,连忙对两人喊道,「免礼,快起来吧!」 沈青砚按着流程,接过丫鬟在一旁端着的茶杯,稳稳的递给沈坤和刘氏,做完这一切他看向霍景舒。 霍景舒上前两步,接起茶杯递给沈坤,神情有些紧张。 第68章 酒楼 不投资,特意送钱给…… 沈坤目视前方, 就是不看侧边弯腰站着的霍景舒,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刘氏见状瞬间火大,抬起胳膊一把揪住沈坤的耳朵, 凶道:「沈坤!景舒是我请进府的,我们之间不是商量了吗?你自己亦答应过我不会摆脸色、不随意为难景舒。可如今此时你在做甚?!」 霍景舒微微直起身, 整个人有些呆愣。 沈坤皱着眉, 拉住刘氏揪住自己的胳膊,哀求道:「好了好了, 你先放开我!」 你这样我的颜面何存?! 「哼!」刘氏放开他,眼神却一直兇恶恶的盯着沈坤。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沈坤被她盯得发毛,咳嗽了几声,抬手接过霍景舒手里的茶杯, 大口饮下。 霍景舒走到刘氏侧边,给她递茶杯。刘氏对她展颜一笑, 乐呵呵的接过,小饮一口, 「以后和青砚要好好的啊!」 霍景舒勾了勾唇, 看向刘氏感觉她脸上的皱纹都是慈祥的。她微微点头,「是。」 刘氏从丫鬟碧云手里接过一个小木盒,打开来递给她,慈和一笑, 「拿着吧。」 霍景舒瞧见木盒里面摆着好几款手镯,有银手镯、红玉翡翠款、和田玉制成的等等。 她愣了愣,「......夫人这是?「 刘氏从木盒中捏起红玉翡翠手镯, 拉过她的手给她亲自戴上,「景舒,与青砚一样喊我『母亲』便可。」 霍景舒转动了几下手镯, 心中有些欣喜,「母亲。」 「诶,乖孩子。」刘氏摸了摸她的双手,眼中对她的喜爱逐渐加深。 沈坤没眼看,拔腿就走,丢下一句话,「我该去练兵了。」 「哦。」刘氏撇开脸,对霍景舒笑了笑,「不用管他。」 沈青砚和霍景舒陪着刘氏、沈清澜一起用了早膳。沈青砚牵起霍景舒的手,打算带她在国公府逛逛。 刘氏擦了擦嘴,「你们两去哪?」 沈青砚回头,「母亲,我带她在府中走走,给她介绍一下府中的情况。」 刘氏挑了挑眉,站起身说道:「哎呀这种事交给母亲就好了!」 话间她走到两人之间,将两人牵着的手分开,拉过霍景舒的手放到自己手中。 沈青砚:「......」 刘氏看向屋外的阳光明媚,说道:「景舒,今日如此好天气,不如我们到后院坐坐吧?」 霍景舒瞄了眼有些无奈的沈青砚,捂嘴笑了笑,应道:「好。」 见状沈青砚只能回清铭居处理公务,沈清澜今日无事,便也跟着母亲嫂嫂到后院。 三人在后院的一处小亭子坐下,丫鬟们速速摆上糕点茶水。 从正院一路走来,霍景舒望着比落鸣居大了好几倍的府邸,忽觉自己的渺小与平凡。 可是她却遇到了沈青砚,他弥补自己所有的平凡与美好。 刘氏将糕点推到霍景舒位置面前,「景舒,吃点绿豆糕吧。」 「好。」霍景舒捏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甜甜的香味在口中蔓延。 「大嫂,你可以让我摸下你的肚子吗?」沈清澜一路上便盯着她微凸的小肚子看,心中充满了好奇。 霍景舒顿住,呆愣的点了点头,将摸着肚子的手移开,「可以。」 沈清澜嘻嘻一笑,抬手摸上她微凸的小腹,「我的小侄子现在还好小哦~」 「如今五个月了吧?」刘氏笑着道。 「嗯。」 「可有不定时看诊?」刘氏想起什么,「往后我每隔半个月便让人请大夫上门看诊吧?」 霍景舒顿了顿,其实一个月也可以,她一直都是一个月看诊一次,不过她也不好拒绝刘氏的好意。 「好,谢谢母亲。」 刘氏好奇道,「景舒,你和我儿青砚是怎么认识的?」 沈清澜竖起耳朵,心想:这瓜我知道,但我不说。 霍景舒想了想,应道:「我曾是明远侯府的丫鬟,世子将我送给了公子,由此我就认识了公子,做了他的外室。」 刘氏眼神暗了暗,她没想到霍景舒的身世竟是如此悽惨,自己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刘氏摸了摸她的双手,安慰道,「孩子,现在进了府,一切便好了。我们沈家会对你好的,你方可好好的在府里安胎,有什么不适或者需要什么皆可来寻我。」 霍景舒有些恍惚,对她展颜一笑,「好,景舒知道了。」 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虑了,刘氏是如此的友善慈和,除了国公爷对她有点意见之外,她若安安分分在府中待着,便可过得平静舒适。 她心中对的焦虑逐渐消失了。 - 沈青砚日常上朝当值,而霍景舒便待在府中刺绣做孩子衣裳,或是和刘氏沈清澜一起聊天消磨时间。 偶尔刘氏一得闲便跑来清铭居,找她解闷,不仅教她进宫的礼仪,还有一些刺绣技巧、做菜的方法等等。 第116页 让她以后可以尝试自己做菜炖汤给沈青砚。 霍景舒学习做了几道菜,她发现这个朝代的菜餚与现代的其实并无很大的差异。 她更是想到了——她可以在显都开一家酒楼。 如今她已有了一家茶楼『悠闲阁』,但酒楼可以建设得比茶楼要更宽大,售卖菜餚品类可以更丰富,营业时间会更长。 如此,若经营得不错,便可收穫颇丰。 于是,霍景舒戴上了帷帽,带着丫鬟小厮和护卫沈二,坐马车到金华街自己的茶楼找霍景轩。 她刚踏入茶楼,迎面而来便是一阵风,少年郎忽然闪现在她眼前。 霍景轩红了眼眶,「阿姐,时隔两个月未见,景轩很想你。」 霍景舒浅浅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景轩长大了,不许哭哦!」 眼前的霍景轩已经16的年纪,身高却有一米八,如今倒是正正经经的少年郎一枚。 霍景舒望着眼前依旧热闹非凡、其乐融融的茶楼,看来自己不在期间,他都将茶楼经营得很好。 霍景轩将她拉到角落说话,「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谁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此处?」 霍景舒眼神暗了暗,「其实我是被他抓回来的。如今我已进了国公府,我在府里过得很好,沈家人亦是对我很好。」 「阿姐你进了国公府?」霍景轩眼中尽是不敢相信,睁大了双眼,「为何啊?为什么你还要给他做妾?」 「我们如今已经有钱了,为何你会甘愿待在深宅之中伺候他人?我们如今也有自己选择的能力了啊!」 霍景舒低下头,眼睛泛红,她抬手摸上自己小肚子,宽松的衣裳收紧,微凸的小腹显露出来。 她梗咽道:「因为我即将出生的孩子......以及,很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孩子?」霍景轩眉头紧皱,望着她微凸的肚子整个人都有些怔愣住,「我的外甥?」 「嗯。孩子需要父亲,更需要名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被外人责骂是没爹要的孩子。他本是可以出生在名门世家、拥有美好的未来,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私,而害他失去他本可以拥有的一切。」 霍景舒眼眶中的水雾集成水珠,脱离眼眶而滴落,「我不能独自抚养他,他需要父亲......」 霍景轩定住,半响后骤然一笑,看向她的肚子,「阿姐,小外甥现在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好。」霍景轩点点头,「阿姐可是还有别的事?」 「景轩,阿姐还想开一家酒楼。你怎么看?」 定国公府,清铭居。 沈青砚与霍景舒接连洗漱完,在床榻上腻歪。 沈青砚察觉到她这几日经常往茶楼跑,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好奇问道,「怎么这几日时不时便往『悠闲阁』跑?」 「你怎么知道?沈二告诉你的?」霍景舒亦抬手捏他的脸蛋。 「嗯。我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霍景舒抬头亲了亲他的侧脸,如实道,「我去和景轩议事。」 「公子,我打算开一家酒楼。如今我已经有一家茶楼,但我觉得规模有些小,我想开一家更盛大更豪华的酒楼!」 「如此一来,我的商业版图又增加了一块!」霍景舒嘻嘻一笑,「我要做大显最出色的女商人!」 语气坚定。 沈青砚:「......」哇哦! 沈青砚抬手将她揽进怀里,问道:「银两可够?」 霍景舒睨了他一眼,「怎么?公子要撒钱投资么?」 沈青砚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投资,特意送钱给你,让你拿去玩。」 霍景舒眼睛冒出精光,好耶,她就喜欢这种财大气粗的! 她埋入沈青砚怀里,亲了亲他的下巴,「好!多给点哦~」 沈青砚憋笑着点点头。 想起什么,霍景舒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好的店铺啊?」 沈青砚想了想,「你等下。」 他披了件外跑,走到书房拿了几张地契回来,「你来挑挑吧。」 霍景舒双眼冒着精光朝他走近,牛啊,不愧是她家公子! 沈青砚将她抱在怀里,「这几家的位置都不错,你选吧。」 「你还真有,其实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霍景舒看了几眼,瞳孔微张,这几张地契可都是金广街地势位置绝佳的铺子! 她男人居然这么壕,藏得可真够深。 她竟然还只以为沈青砚不过是个只会上朝当值的工作狂呢! 霍景舒最后挑了一张距离广平湖比较近的铺子地契。 百姓们若晚上会去广平湖赏月赏烟花放花灯,那便也可以到她开的酒楼消遣! 如此相当于多了景区的人流量,她的酒楼便掌握了位置优势。 这样一想,真的不错的亚子! 第69章 阿砚 敢情是你抢走了我的…… 刘氏听说霍景舒打算开酒楼, 倍觉新奇,便也给了她一点银两,让自己也投资玩玩。 霍景舒带着丫鬟小厮和沈二来到她挑选的铺子, 这座高楼有三层,每层皆有四米高。 她拿了纸笔, 一边参观这座高楼, 一边思考如何设计装修。 酒楼装修以及招人这一块最需要时间,如此距离酒楼开张还很长。 第117页 霍景舒让胞弟霍景轩利用茶楼『悠闲阁』后厨师傅的人脉, 帮忙招了些比较擅长做菜的大厨和比较灵活的小伙计。 因为霍景轩需要管理『悠闲阁』,她不能全靠着胞弟帮忙,便打算这次先是自己做掌柜,然后慢慢培养自己的丫鬟柳月。 菜品必须要创新才能入得百姓的眼, 霍景舒特意去调查过显都的其他酒楼,菜品基本一致, 可选择性少。 于是,在酒楼装修的同时, 她花了些时间定菜谱。 霍景舒充分利用自己来自现代的优势、了解的常识足够多, 她打算选择古今皆有名的菜品,比如北方菜、江南菜、粤菜和各种地方菜,以及将其特色菜作为各地方菜色的招牌。 如此一来,他们酒楼的菜品便应有尽有。如此便可让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们尝到各色家乡菜, 更能让当地人吃到不一样的菜式。 霍景舒还特意弄了个招牌的gg牌摆在酒楼门口——广纳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厨。 如此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勉强招够人。 来自各地的大厨经验丰富,立即拿出自己的拿手绝活, 给霍景舒各做了好几道自己拿手的家乡菜。 霍景舒将手艺不错的留下做酒楼的大厨,将手艺一般但勤快老实的留下做学徒。 她还将自己会的现代菜式的做法教给大厨,比如酸菜鱼、猪肚鸡等等。大厨与学徒都很认真, 学着做了几次就会了。 霍景舒认为自己要在显都开一家酒楼,最大的对手便是金华街的『醉香楼』。 她想了许多,最后给自己的酒楼定为『洛鲜楼』。 醉香楼主打『香』,那她就主打『鲜』——新鲜的材料,新鲜的菜餚。 醉香楼的招牌菜为『醉香鸡』,那她便将烤鸭作为他们的招牌菜,名为『洛鲜烤鸭』。 她将酒楼一楼大堂挂菜牌的位置设为几种不同菜色的选择,分别为本地菜、江南菜、粤菜、西北菜以及创意菜和招牌菜。 每种菜色可供选择的下方便挂着各种菜色的菜名。 如此以上的工作计划便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时间飞逝,霍景舒的肚子越长越大,渐渐圆滚,已然有六个月。 她按着刘氏的安排,基本每半个月便看诊一次,好在孩子很健康,在母亲的肚子里快乐长大。 一切准备就绪,『洛鲜楼』定在了明日开业。 霍景舒早早便让霍景轩在『悠闲阁』让伙计给客人打gg,开业那日人流量还不错。 她几乎一整天都待在『洛鲜楼』,站一旁检查柳月算帐,时不时留意客人的评价,以及客人点的比较多的菜品,记录下来可以考虑做招牌菜。 刘氏为了帮衬霍景舒的生意,还喊了许多闺中密友、世家贵妇来到『洛鲜楼』吃饭。 霍景舒制定了开业前三日的引流计划——开业第一日招牌『洛鲜烤鸭』半价出售,第二日全场菜品买二送一,第三日酒水打八折。 由于运营酒楼的成本较高,所以她制定的优惠力度不大。 但她最希望的是能靠菜品质量留住客人。 所幸开业当天,客人好评不断,生意兴隆。 夜幕降临,沈三驾了马车搭着沈青砚来到『洛鲜楼』。 沈青砚走下马车,望着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又极具气派的酒楼,心中不禁感到小骄傲——这是他女人经营的酒楼! 他踏入酒楼,一眼便看到坐于大堂中间掌柜台后的霍景舒,此时她正专心致志的计算着什么。 沈青砚勾了勾唇,在人群中悄悄向她走来,来到她身边。 霍景舒忽觉眼前被黑影笼罩,抬头只见沈青砚脱了外袍给她披上,又听他说:「天气冷,莫要着凉了。」 嗓音磁性又冷冽。 她拉住沈青砚的手,「你怎么来了?」 沈青砚顺势牵上她的手,「我来接你回家。走吧,没算完的帐明日再算。」 霍景舒点点头,「好。」 她将帐本交给柳月,「柳月,你留在酒楼看生意,晚些我让沈二护送你回府。」 柳月应道,「好的姨娘。」 话间,她用余光瞧了瞧远处角落的沈二,小脸一红。 霍景舒将外袍收紧,跟着沈青砚上了马车。 晚上,两人吃过夜宵,洗漱完便上塌准备休息。 沈青砚很自觉的将她的小腿拉到自己腿上,慢悠悠又神情认真的给她捏腿脚。 因为有孕在身,霍景舒便经常脚肿,长久站不住只能坐着。 沈青砚捏了好一会,想起什么,「今日酒楼生意怎样?」 「挺好的。」霍景舒用手撑着下巴,盯着他看,「公子,幸苦你为我捏脚了。」 「不幸苦。」沈青砚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莫要再喊我『公子』,喊我『青砚』或是『夫君』吧?」 霍景舒愣了愣,思考了一会,捏了捏他的侧脸,「那我喊你『阿砚』如何?」 这称唿够独一无二的!我喜欢! 「好。」沈青砚捧着她的脸亲了亲,眼神布满勾人的情愫。 半响,瞧见她微微合上的双眸,沈青砚轻轻勾了勾唇,看来自己给她捏腿太舒服了! 给她盖好被子,他才脱衣上塌,将她揽入怀里,亲了亲她柔软的头髮,与她一起进入梦乡。 『洛鲜楼』刚开业这几日经营得不错,顺风顺水,开业大吉。 第118页 一日,齐临泽和沈清澜手牵手踏入『洛鲜楼』。 齐临泽拉着她左右参观了酒楼,后寻到掌柜台的霍景舒,张口就来,「霍丫头你可以啊!竟然开了家这么大的酒楼!」 他对霍景舒竖了个大拇指,「几个月没见你倒是变得有本事了!」 霍景舒:「......」什么叫变得有本事,她一直都很有本事好不好?! 她捂嘴笑了笑,喊道,「小二,带他们到二楼包间!」 沈清澜眨眨眼,「诶大嫂,你不和我们一块到包间用膳吗?」 霍景舒顿住,「我就不去了吧,会打扰到你们相处。」让她做电灯泡不大好吧? 「无碍。」沈清澜拉住她的胳膊,撒娇道:「难得出来一趟,大嫂就来陪我们用膳吧,还能为我们介绍一下你的酒楼和招牌菜!」 齐临泽笑了笑,「一起吧。」 霍景舒见小情侣两人都不怕打扰,便答应和他们一起上楼。 沈清澜连忙搀扶她上楼,「大嫂身子重,可要小心些。」 齐临泽望着霍景舒圆滚滚的肚子,心中不禁惆怅。 沈青砚孩子都快出生了,阿爹明远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帮自己到国公府提亲啊?! 三人进了二楼包间,霍景舒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菜牌,「不如试下我们酒楼的招牌菜『洛鲜烤鸭』如何?」 「可。」齐临泽与沈清澜再点了几个菜,主动承担起为在座的两位女子倒茶的重任。 他问道:「你怀着孩子身子重,青砚怎么忍心让你出来做活?」 霍景舒轻轻一笑,「我身子康健,孩子也很健康,来酒楼不过只是算个帐,并无什么体力活。你们都无需为我担心。」 「阿砚他也会担心我,他会每日傍晚都来接我回家。」 沈清澜:好好的聊天怎么就吃了一嘴狗粮呢? 齐临泽: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齐临泽蓦地嘆了口气,又乐呵呵道,「你的酒楼生意这么好,怎么做到的?能否教我一下你的经商小秘诀?」 「世子也经商?」 「嗯。本来没有的,后来青砚将他在金广街的茶楼给了我,我便有了。」 「金广街的茶楼?」霍景舒愣住,那不就是她『悠闲阁』的竞争对手吗? 敢情是自己抢了世子的生意! 「害,是本世子祸害了青砚的茶楼。」 霍景舒咽了口水,吞吞吐吐,「世子,其实『悠闲阁』也是我开的。」 「悠闲阁?咋那么耳熟?」齐临泽顿住,睁大了双眼,「那不是......敢情是你抢走了我的生意!」 「罢了,本世子也不是靠经营茶楼为生,本世子现在可是户部侍郎!」 「得了你!」沈清澜悄悄翻了个白眼,狠很的拍了他的胸膛。 「不过霍丫头你可真行!」齐临泽肯定点点头,透过窗户望着人来人往的酒楼,「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女商人。」 他又补了句,「主要是我也没见过几个女商人。」 霍景舒:「......」谢谢你的夸奖。 - 又一日,『洛鲜楼』开业没几日就遇到了有人闹事。 「东家!不好了出事了!」小伙计神色急切。 霍景舒从掌柜台站起身,微蹙,「发生了何事?」 「有一位男子抱着他妻子的......的尸身,来到我们酒楼闹事!说......说我们酒楼做的菜有问题......」小伙计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霍景舒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身穿丧衣,抱着一位毫无血色的女子,坐于酒楼门口前方,不断大声哭嚎。 如此吸引来了许多百姓围在酒楼门口围观吃瓜。 她眉头直皱,在柳月的搀扶下朝那男子走去。 霍景舒定了定,站于远离他几米外,摸了摸肚子,语气生疏,「这位客人,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中年男子瞅了她一眼,企图求得可怜,「我的妻子在这家酒楼吃完饭后,回家就上吐下泻,身子一直不舒服,没过两天便离我而去了!」 第70章 大冤种 此事交给我便好,有…… 「我妻子走了, 如今要我怎么过啊?」吴莽哭喊着,「东家呢?这座酒楼的东家呢?!」 「这座酒楼的东家如今不肯出来见人呢,定是做贼心虚!」吴莽肯定道, 朝围观的百姓招招手,「这座酒楼的东西吃死人了!大伙都来为我评评理啊!」 霍景舒蹙眉, 冷着脸, 「我就是这座酒楼的东家,你莫要再喊了。」 吴莽停住哭喊, 整个人怔然,坐在地上抬头打量霍景舒,目光止于她高耸又圆滚的肚子。 怎么这家酒楼的老闆是个大肚子啊? 他愣住了,僱主也没说具体是男是女, 不过也有可能她只是老闆娘! 想到她可能没有酒楼的实权,吴莽暴躁道, 「你肯定不是这座酒楼的东家,你男人呢?真正的酒楼东家呢?」 霍景舒轻轻摸了摸肚子, 在心里对自己说莫要生气, 「找我男人作甚?我就是酒楼东家,关于酒楼的任何事,我都管!」 吴莽眼中流露出不屑,「就你?你一介女流, 我不信。」 「这天下哪有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 霍景舒平静的看着他,「一介女流怎么了?竟然在你的认识中,显都没有女子经营酒楼的话, 那我便是第一个!」 第119页 吴莽愣了愣,撞入她坚定的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放下妻子的尸身, 开始砸桌子椅子,吆喝:「大家快来看看!这家酒楼害死人了!」 话间,他朝霍景舒一指,「是她!就是她!她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 霍景舒:「......」 「她为了获利,竟然售卖能害死人的菜餚!如今害死了我妻子,我妻子的死亡便是这家酒楼黑心——最好的证明!」吴莽开始咄咄逼人。 霍景舒眉头直皱,站着没有退缩,她看得出来,这位男子如此操作是妄想破坏『洛鲜楼』的名声。 她质问道,「你信誓旦旦的说你妻子是因为吃了我们『洛鲜楼』的饭菜才出事,那么我请问你——可有什么证据?」 吴莽顿住,瞬间又变成发飙的状态,「都死人了还不够证明吗?你这家黑店!我看你就是不想负责任!」 霍景舒语气冰冷,「我从未说过我不想承担责任,是你在胡闹!你再闹,我们就衙门见!」 「你说衙门就衙门,谁怕谁啊?!」吴莽仰着头,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模样。 「那就走吧。」 话间,霍景舒对身旁的柳月低语,「你找到沈二,让他赶紧去刑部将此事告知公子。酒楼此番出事,我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也把我的想法告知他。」 「是!」 霍景舒在柳月的搀扶下来到另一条街的衙门,一行吃瓜群众早已围在衙门门口,还特意让出一条路,让案件当事人有路可进衙门。 吴莽击鼓申冤,官差带着他们都进公堂,县令好似早早便知道有案件需要忙似的,早已侯在公堂之上。 「草民吴莽参见大人!」 「大人!草民求您替草民伸冤啊!」吴莽跪下,抱着妻子的尸身,哭喊道。 「草民霍景舒参见大人。」霍景舒在柳月的搀扶下缓缓跪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心里祈祷沈青砚快些赶来。 县令捂嘴打了个哈欠,「来人何冤之有啊?速速道来!」 「大人,草民的妻子因为吃了她家酒楼的菜餚而突发身亡!」吴莽指了指一旁的霍景舒,苦苦哀求道,「大人可要为草民伸冤啊!」 霍景舒平静的拱了拱手,「大人,这位男子胡说八道,我家酒楼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他还到我酒楼闹事,冤枉我们、破坏了我们酒楼的声誉!」 「还请大人公平公正审评案件!」 县令打量了霍景舒好几眼,缓缓开口,「来人!宣仵作!」 仵作慢吞吞的走上前,给他怀里的妻子做尸检。半响后,他面露惊恐,「大人,是食物中毒!」 「死者是中毒而亡,可能真的是吃了酒楼的食物而中毒!」 「你胡说!」霍景舒反驳,「我与他的妻子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毒害她?可能?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了!」 县令神情平静,直接无视她的话语,「来人!霍景舒下毒谋害他人,将她收入大牢,改日定罪!「 官兵听话的直接来到霍景舒身边,试图将她拉起。 霍景舒护着肚子,轻轻挣扎,眼中冒出小火苗,「大人!草民无罪!还请大人认真公正处理案件!」 柳月见官兵不管不顾试图将霍景舒带走,连忙哭喊道,「大人,我家姨娘可是定国公的大公子房中的姨娘!」 「大人如此冤枉我们,还试图动粗,万一伤到我们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怕我家公子生气起来把您端了吗?」 「你说什么?」县令愣住。 这时,沈青砚匆匆赶来,「县令好生嚣张!」 他一脚踢开围着霍景舒的官兵,将她缓缓扶起。 县令咬着牙,眉眼间尽是团团火焰,「何人擅闯衙门?」 待看清沈青砚的容颜后,他顿时大吃一惊,额头缓缓冒出虚汗,来人居然是——刑部侍郎沈青砚! 那个丫鬟果然没说错,她家姨娘霍景舒就是沈青砚的妾侍...... 县令屁颠屁颠的从高台上跑下来,做了个礼,嘴角抖了抖,「参见沈大人!」 「把衙门关了!」沈青砚低着头,冷冷的看着他的头顶。 「是!」县令连忙招唿官兵动手。 很快衙门就被关上,外面嘈杂的吃瓜声音消失不见。 沈青砚定定的直视他,「敢问县令是如何判断出吴莽妻子中毒食物的出处就是『洛鲜楼』?」 「又是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治罪?」 「啊这......卑职......」县令忽然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丧着脸,「卑职错了,大人!沈大人恕罪啊!」 沈青砚微蹙,「你如此鲁莽行事,让我如何宽恕?莫不是你受了他人的行贿?」 「卑职......」若他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仔细调查一下被陷害之人的背景,就不会出现今日的囧境了。 沈三破门而入,匆匆跑进来,「公子,属下将白逸神医带来了!」 话间,他朝一旁的仵作『哼』了一声。 白逸快步走上前,朝沈青砚和县令拱了拱手,「参见沈大人,参见县令。」 沈青砚连忙将他扶起,「白神医无需多礼。」 白逸朝他点点头,转身拉起尸体的手腕,皱着眉思考。 霍景舒在一旁睁大了眼,看着神医白逸的动作微微吃惊,白逸神医牛啊,不愧是神医,还会仵作的事情! 第120页 白逸又检查了下尸体,在心中下了定论,缓缓开口,「回大人,此人的死因不是寻常食物中毒,中的毒也不是常见的毒,而是加纳国有名的毒——由毒蘑菇乌厘制成的毒药。」 「此毒蘑菇生长于荒漠里的绿洲,加纳国整片国土不是草原便是荒漠绿洲,对于加纳族人来说,获得乌厘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沈青砚沉思了半响,骤然看向县令,「此案件是县令负责,那县令便派人去搜下『洛鲜楼』的后厨或是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毒药乌厘吧?」 「不过,既然要全面搜索,不如也派人搜下吴莽的家?」 吴莽在一旁瞪大了眼,被吓得痛哭流涕,不敢吱声。早知道他陷害的人是刑部侍郎的妾侍,那他就压根不敢为了钱而做这种事情! 可千万不要被找到啊...... 沈青砚扶着霍景舒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下休息,揉了揉她的脑袋,「此事交给我便好,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霍景舒勾了勾唇,「好。」 良久,官兵们逐一归来,其中一位官兵走上前,递给沈青砚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大人,卑职找到了——在吴莽家里的地窖深处。」 沈青砚打开来,眼眸深邃,「你们做的甚好。」 「县令也来瞧瞧吧?」嗓音低沉。 霍景舒抬眼望去,从手帕的轮廓看出似乎是蘑菇状的东西。 所以,极有可能是吴莽自导自演,也可能是他为了什么,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县令满脸恐慌,瞧了眼毒蘑菇,瑟瑟发抖,「大人,卑职知罪!求大人莫要对卑职降职,卑职一定会改过自新!以后绝不煳涂做事!」 沈青砚深深的打量了他几眼,「你罪不可赦。待此案件结束后,本官会如实上报朝廷。」 县令整个人虚脱般软倒在地上,满脸生无可恋。 沈青砚捧着手帕与毒物,来到抱着妻子尸身,亦是满脸生无可恋的吴莽面前。 他将毒蘑菇乌厘递到吴莽眼前,低沉的开口,「说吧,你为何会拥有此毒物?为何要给自己妻子下毒陷害『洛鲜楼』东家?」 『砰砰』几声,吴莽蓦地接连给沈青砚磕了个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啊!」 沈青砚冷冷的望着她,「吴莽,本官再问一遍。你只是一名显都的普通百姓,为何你会有加纳国的毒物?」 他定是受人指使,沈青砚笃定。 可指使之人究竟是不是加纳族人,还尚不知。 吴莽被他无形的压迫感震慑到,整个人抖了抖,弱弱开口,「大人,我不过是一介草民......」 「你是受人指使办事,对吧?」沈青砚突然抬手,扼住吴莽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吴莽眼眶布满泪珠,从脸上慢慢滴落,来自几分不甘心与后悔。 沈青砚眉头直皱,见状连忙放开手,从袖口抽出手帕,嫌弃的擦了擦双手。 吴莽顿了顿,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深吸了好几口气,「大人,草民确实是受人指使。」 第71章 恢復营业 保护你,和肚子…… 「那个人蒙着面, 草民不知道他是谁,但听他口音,看他行为举止确实不像是大显的百姓。毒物乌厘便是他给的, 他让我带妻子到『洛鲜楼』吃饭,回来给妻子下毒, 以此陷害『洛鲜楼』东家。」 全然说出来, 吴莽徒然长唿一口气,「大人, 草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若大人能看在草民将一切都交代了出来的份上,麻烦大人派人将草民的尸身与草民妻子的尸身合葬在一起。」 话间,他将妻子的尸身抱紧了些,泪流满面, 眼中尽是深情与忏悔。 霍景舒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边,对吴莽缓缓开口, 「吴莽,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你不但为了钱财亲手谋杀了自己的妻子, 而且在最后一刻知道自己前功尽弃后, 才知道后悔!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为了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而杀害与你相伴多年的妻子吗?」 吴莽哑口无言,他很想说若有机会,下次他一定不会伤害妻子, 而天下哪有下一次? 霍景舒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吴莽,愿你在黄泉之下能见到你的妻子。」 沈青砚微蹙, 见霍景舒神色不大好,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他开口喊道:「来人!将吴莽带回刑部大牢。」 「是!」 沈青砚走近她身边, 抬起长臂揽住她的肩膀,「在想什么?」 霍景舒眼神恍惚,缓缓摇了摇头,「吴莽会被处死吗?」 沈青砚顿了顿,毫不犹豫,「会。」 「那就好。」 想起什么,霍景舒骤然抓住他的胳膊,「吴莽说指使他陷害我的人是——加纳国人?!」 「嗯。」沈青砚揉了揉她的髮丝,柔声道,「定是你夫君我不知何时惹到了加纳。」 「不——」 霍景舒牵着他的大手,蓦地力度逐渐收紧,心中慌乱无比,「阿砚,我想起来了。」 「什么?」沈青砚见她慌张的模样,眉头直皱。 「二殿下是加纳国二王子......」 沈青砚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她带入马车之中,「景舒,你认识加纳二殿下阿维纳·隼?」 话间,他想起三个月前二殿下阿维纳·隼突然造访落鸣居,是霍景舒迎客。 第121页 霍景舒点点头,对他直视,「三个月前,他到落鸣居寻你,见你不在便寻我说话。」 她顿了顿,「当时从二殿下的话语中,我便感觉他定是对阿砚有意见,他帮我拿到了过所,让我成功从显都从你身边逃离。」 「如今我又跟着你回来了,他知道我如此执迷不悟,所以这次陷害之事便可能是对我的惩罚!」 「若我聪明灵活些,我早就该想到二殿下的不对劲!」霍景舒皱着脸,「阿砚,是我的错......」 沈青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好,导致二殿下对我存在错误的认知,以至于伤害到你。」 「你很聪明,不然怎么会将『悠闲阁』、『洛鲜楼』经营得如此好,你做生意的成就可都是别人如临泽,羡慕不来的!」 『噗嗤』霍景舒被他逗笑,将头部埋进他怀里,呢喃,「阿砚,如果二殿下再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二殿下如今在加纳,他的手还伸不了如此长。」沈青砚摸了摸她圆滚的肚子,「我会再派几个护卫保护你,和肚子里我们的孩子。」 「好。」霍景舒吸了吸鼻子,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 - 不久,霍景舒准备让『洛鲜楼』恢復正常营业。 只是受了上次陷害之事的影响,百姓们对『洛鲜楼』始终心存隔阂,收益惨澹。 霍景舒心生一计,派了丫鬟柳月去找茶楼『悠闲阁』的说书先生,将此事大肆宣讲了一遍。 显都的百姓知道『洛鲜楼』被冤枉后,纷纷对他们这家酒楼恢復并增加了信任度,酒楼的生意慢慢又好起来。 然而,百姓对『洛鲜楼』东家的身份却议论纷纷。 卖菜大娘:「诶你知道不?『洛鲜楼』前日出事了!听说吃死了人,不过是被冤枉的!」 卖鱼大叔声音粗狂:「我知道!听说『洛鲜楼』东家还是位女子!可真是了不得!我还是第一次认识经商的女子!」 「诶诶!我还听说——『洛鲜楼』出事那日,他们东家不是打着肚子出来处理事情嘛!后来闹到衙门去了,那东家女子还去喊了她男人到衙门给她撑腰!」路过的买鱼大婶插上一嘴。 「对对,这事我也知道!她男人好似身份挺尊贵的!」 「我有内部消息!我当时就在衙门现场吃瓜呢!」买鱼大婶口口是道,「其实啊——『洛鲜楼』东家的真实身份不过是个妾侍!」 「那日来替她撑腰的男子便是她男人,更是定国公府的大公子!」 「国公爷?那可是大官人!」卖菜大娘吃了一惊。 「『洛鲜楼』东家好好的一位有本事的女子,竟然只是个妾侍啊?」卖鱼大叔嘆气般摇摇头,「真是可惜。」 「你们别以为她只是个妾侍就看不起她哦!那东家好歹是开了酒楼经商之人,哪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相提并论、可以对比的?」 「而且,我看那日在衙门,那国公爷的大公子可宝贝他那妾侍呢!『洛鲜楼』东家在国公府定是受宠的!可真真是我们女子当中比较有本事的了!」 霍景舒戴着帷帽,在丫鬟小莲的搀扶下刚好路过这几位吃瓜群众,全然将他们的话语听于脑中。 她不禁额头冒出黑线,看来如今关于她的流言在显都已经传得很厉害。 回到府中,霍景舒很想将流言之事告知沈青砚,可是他并未回府。 她坐于桌上独自用膳,其实她有观察到——这几个月以来,沈青砚好似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更加认真、更加积极搞事业。 他告知过自己,如今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辅佐太子殿下处理政务此事上,以至于每日留在东宫的时间变长了。 甚至,沈青砚来『洛鲜楼』接她回府的次数都变少了。 有时候沈青砚因为公务缠身回府晚了,他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她都能望见——他眼底厚重的乌青,满是红血丝的双眼,以及抱着她倒头就睡。 夜明星稀之时,霍景舒洗漱完,坐于床榻边上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歇息。 听到『吱呀』几声,她立即睁眼,只见沈青砚一边脱着外袍,一边朝自己走来。 「阿砚,你回来了?」霍景舒挺着腰,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煳,以至于她压根忘了显都关于自己的流言一事。 「嗯。」沈青砚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低沉,「为何这么晚还不睡?在等我?」 霍景舒点了点头,骤然表情认真,「阿砚,你最近究竟在做什么?你是在规划什么吗?」 只从她入府后便觉得,沈青砚在规划什么,而且他好似一直在为规划之事忙碌。 沈青砚顿了顿,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语气真诚,「我在规划我们的将来,我答应过你的。」 如今陛下身子疲弱,他必须要更好的辅佐太子殿下,取得陛下交託皇位之时对太子殿下更充足的信任。 待太子殿下顺利登基后,他便可求得功与名,以此换于赐婚——让霍景舒做自己的正妻。 话间,霍景舒定定的望着他深邃的双眸,透过他的双眸,她好似看到自己眼中集满了星辰大海。 「近日『蛮龙派』好似有所动作,我的护卫沈六为我留意到他们的巢穴似乎接了个很重要的任务。我便与沈六经常晚上出动,偷偷潜入他们的巢穴,结果却不如意,我们只抓到了几个无关要紧的小官员。」 第122页 沈青砚长嘆一口气,「不过,我还发现,加纳二殿下好似与『蛮龙派』有往来......我一直派人跟踪『蛮龙派』的党羽,但始终发现的有用信息甚少。」 霍景舒给他揉了揉太阳穴,安慰道,「阿砚莫要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我不懂『蛮龙派』是什么,但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显、为了朝廷,以及为了我们的家。」 「阿砚,在我心中,你便是大显最优秀的男子!」她满脸自信的夸奖道。 沈青砚笑了笑,发自内心的快乐,「景舒,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 「那我们便安置吧。」解惑后的霍景舒豁然开朗,投入他的怀里,睡梦都是香甜的。 沈青砚望着她甜美的睡颜,又想到今日霍景舒如此关心在意自己,便决定再忙都要抽时间回府看她。 - 隔日,沈青砚照常上朝。 朝堂之上,不知为何,今日他胸口总是闷闷的,好似有气喘不上来。 这时,户部尚书秦夏出列,拱了拱手,神情凝重,「陛下,微臣在此检举户部侍郎齐临泽通姦叛国!请陛下对齐侍郎治罪!」 齐临泽瞪大了双眼,顿时高喊,「秦大人你在胡说什么?」 齐临泽满眼不敢相信,秦夏可是他初初升职为户部侍郎之时,最认真教导他公务之人! 他至今万万想不通——原来身边极为亲近之人,总有一天也可能会陷害你、背叛你。 赵闲低声训斥道,「齐临泽!谁给你的胆子在朝堂上放肆!」 齐临泽见状回到原位,眼眶红红的,委屈的瘪嘴。 沈青砚眉头紧蹙,脸色逐渐铁青,捧着官牌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秦夏定是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听到秦夏又拱了拱手,似是言辞有理状说道,「微臣的下属撞见过齐侍郎与加纳二殿下阿维纳·隼的属下在茶楼见面议事。」 第72章 叛国 如果你能洗脱冤屈,…… 「齐侍郎发现微臣的下属有偷听之嫌便派人谋害了微臣下属的性命!齐侍郎实在歹毒!」 秦夏红红的眼眶挤出一滴泪, 「若陛下不相信微臣说的话,方可派人到齐侍郎家中搜索证据!微臣相信——齐侍郎家中定是藏有他与加纳之人通姦叛国谋划事宜的来往文书等等重要物证!」 皇帝赵闲黑着脸,重重的拍了下金灿灿的皇椅, 声音低沉无比,「兵部尚书。」 「微臣在。」 「朕命你立即带人前往明远侯府仔细搜查证据, 若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微臣遵命!」 齐临泽心知赵闲下一个命令便是要抓捕自己, 他握紧了拳头,定定的站了几秒, 后走上前重重的跪下,拱了拱手,「陛下,微臣绝对没有背叛大显, 全然是秦大人在诬陷微臣!请陛下明察秋毫!」 「望陛下明察秋毫。」沈青砚见状也跟着走上前,在他身旁跪下。 齐临泽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心中满是感动,不愧是他的好兄弟!他没有交错朋友...... 赵闲在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气, 「刑部尚书温辞。」 「微臣在。」温辞走上前, 拱了拱手。 「如今此事仍在搜查证据阶段,朕不能冤枉朝廷每一位官员。由此,朕暂且先不定罪!」 赵闲望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温辞,「温辞, 朕命你暂且将疑犯户部侍郎齐临泽收入刑部大牢,此事交给你处理。」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託!」温辞抿了抿唇,神情凝重。 沈青砚抬眸望向温辞, 眼眸逐渐深邃,瞳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陛下定是在意自己与齐临泽之间的关系,若将此事交给自己处理便会让此事遭受更多官员议论, 并认为自己会有偏袒齐临泽的风险。 由此,陛下将此事交给了比自己经验丰富、官位更权贵的刑部尚书——温辞。 赵闲深深的望着被温辞抓走毫无怨言的齐临泽的背影,不禁感到恍惚,回过神来,「暂且如此,退朝!」 「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人散开,太子赵启急忙寻到沈青砚,「青砚哥,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青砚拱了拱手,「殿下,我们先回东宫细说。」 「好。」赵启认真的点了点头。 沈青砚喊来沈三沈四,「你们俩现在迅速赶到明远侯府,兵部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你们到侯府时刻盯着兵部的人的动作,若他们找到了什么或是你们发现兵部的人有什么猫腻,立即回来告知我。」 他断定,齐临泽是不会与加纳二殿下勾结。 但秦夏如此信誓旦旦的检举,定是有了充足的把握。 他极有可能已经将伪造的证据放置在了齐临泽的屋中,或是勾结了兵部的人,让他们在搜查之时悄悄做手脚。 沈青砚喊来沈五,「沈五,你立即前往边疆。明远侯爷该是在回显都的路上,若你在路上遇到侯爷,便告知他世子出事了,请侯爷赶回显都。」 沈五拱了拱手,「属下遵命!」 「沈六,你继续寻找『蛮龙派』的消息。若有任何情况,及时告知我。」 沈六语气诚恳道,「公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收集消息!」 安排好一切后,沈青砚跟着太子殿下前往东宫想办法。 而另一头的沈清澜收到她大哥沈青砚派人来报的消息,顿时整个人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 第123页 沈清澜拉着霍景舒在清铭居院子门口等候沈青砚回家。 见她在门口来回踱步,一步一步似是走在了霍景舒心坎上,她对齐世子的担忧蹭蹭的往上增。 听到前方传来的动静,沈清澜呆愣了几秒后,连忙跑出去,抓住沈青砚的胳膊,「大哥!临泽如今怎么样了?」 沈青砚皱着眉,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让她镇定下来,「临泽如今已被抓入刑部大牢,兵部的人此时正在侯府搜查证据。」 他顿了顿,「清澜,若你想去刑部大牢,为兄可以带你去一趟。」 沈清澜深吸了几口气,故作镇定的点点头,「我要去见他。」 在他们俩准备出发前往刑部时,霍景舒连忙到灶房与丫鬟一起做了些吃的,让沈清澜带去给齐世子。 她虽然在官场出不了力,如今也大着肚子行动不便,但她至少可以贡献一些饱腹的吃食。 刑部大牢阴气沉沉,沈清澜刚踏入里面便听到一阵阵囚犯的哀嚎声。 她不禁感到害怕,不是自己害怕此处环境,而是害怕齐临泽在此处过得不好。 沈青砚带着她左转右兜,走了良久才到齐临泽所待的牢房,他指了指前方,压低声音,「清澜,那便是临泽所待的牢房。」 话间,他知趣的走开。 沈清澜朝他点点头,慢吞吞的往前走,在幽暗又死寂的牢房中隐隐约约能听到平稳的唿吸声。 她定睛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破烂囚服的男子,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神空洞无力。 「齐临泽,我来见你了。」沈清澜渐渐红了眼眶,微笑着说道。 齐临泽整个人顿住,怔愣着抬眸望去,见到她的一刻却徒然不知所措,「清澜......」 「是我。」沈清澜放下装着食物的木篮子,骤然抬起双手,抓住牢房关着他的柱子,「你怎么不过来我这里和我说话呀?」 齐临泽盯着她满是水雾的双眸看了半响,又急忙站起身走到柱子前,「你怎么来了?」 话间,他抬起右手,想穿过柱子抚摸她白嫩的脸蛋,就在快要触碰到之时,他想到了什么又徒然放下。 他如今如此窘况,在外人看来如此骯脏不端,他不配触摸她...... 沈清澜见状,急切的伸手抓住了他伸出来的右手,放到自己脸上,让他摸到自己,「齐临泽,与你相处如此长时间,我自然相信你的为人,你定不会做出通姦叛国的事情。」 齐临泽与她对视,不禁陷入她泪汪汪又勾人的眼眸中,心中动容万分。 「大哥、太子殿下、父亲以及我,我们都在想办法。」沈清澜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所以齐临泽,你自己也不许放弃!」 沈清澜抬手摸了摸他略显粗糙以及布满鬍渣的俊脸,缓缓开口,「如果你能洗脱冤屈恢復清白,你出来后,我们便成亲......」 齐临泽微蹙,「清澜,你......」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临泽,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你!」沈清澜浅浅一笑,「所以,你可要快些出来娶我!」 齐临泽眼中渐渐布满水雾,动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好。」 「对了,这是大嫂做的饭菜。」沈清澜将地上的木篮子提起来,打开盖子一碗一碗的递给他,「牢房的饭菜定是不怎么好,你都瘦了。现在赶紧趁热吃些!」 齐临泽勾了勾唇,将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是无尽的感动。 - 隔日一早,沈三带着消息赶到定国公府,飞入清铭居。 他站于沈青砚与霍景舒屋子门口,「公子,有情况!」 不久,沈青砚便披着外袍出来,皱着眉,「到书房议事。」 话间,他抬眸远远的朝屋内望了一眼,确认没吵醒霍景舒后,将房门关紧。 「是。」 两人走进书房,沈三迫不及待,「公子,昨夜深夜,兵部的人在齐世子的书房找到了证据!如今正前往皇宫禀告圣上!」 沈青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是什么证据?」 「是齐临泽与加纳二殿下商讨边疆战事的往来文书。」 「跟我去一趟皇宫。」沈青砚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属下遵命。」 沈青砚骑马赶往皇宫,来到金宸殿之时正好是刑部尚书温辞与兵部尚书向陛下禀报证据一事之时。 「陛下,这是微臣在侯府寻到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赵闲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证据,皱着眉头仔细浏览,良久后,他将证据文书狠狠的望地上一丢,「岂有此理!齐临泽可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如今证据确凿,请陛下对齐世子赐罪!」温辞拱了拱手,神情严肃。 「陛下,微臣想看下这份证据,请陛下准许。」沈青砚连忙接话。 「看。」赵闲冷着脸摆摆手,坐在梨花木椅上转动着佛珠,试图让自己消消气。 沈青砚曲腰将赵闲丢在地上的文书捡起,刚看了两眼便紧蹙眉头,这份文书的字迹竟然与齐临泽的笔迹一模一样! 如此看来,陷害齐临泽之人真真是下足了血本。 连证据文书的字迹都相同,这样的话,齐临泽的冤屈便更难洗脱了。 沈青砚紧紧抓着手中捧着的这份来往文书证据,他很想很想将其撕毁,但他不能。 第124页 「请陛下对齐世子定罪!」温辞拱了拱手,执着道。 赵闲睁开沧桑的眼眸,盯着温辞看了几眼后,又望向沈青砚,「青砚,你还有没有话要说?」 温辞微蹙,眼神复杂。 沈青砚思索了几秒,走上前拱了拱手,「陛下,如今我们大显需要小心加纳国。」 「沈大人,此话怎讲?」兵部尚书疑惑道。 第73章 动刑 你小子下手真狠…… 「陛下, 微臣以为,极有可能是加纳国一直在暗地里针对我们大显官员,甚至加纳早已与我大显的某些达官贵人勾搭, 试图想要祸害我大显。」沈青砚解释道。 他说的某些达官贵人指的是——蛮龙派,赵闲心中瞭然, 沈青砚对蛮龙派的调查, 又任何情况他都会告知自己。 如今沈青砚又如此断定的说加纳针对大显,定然是有充分的依据。 赵闲边思索边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又听他说道,「陛下,微臣的妾侍霍氏在金广街经营有一家酒楼,名为』洛鲜楼『。」 「前不久, 那酒楼便遭受了加纳族人的陷害。加纳指使了一位贪财好赌的普通百姓,给了他加纳特有的毒药乌厘, 让其给自己的妻子下毒,害死了妻子后以『洛鲜楼』的饭菜吃了会死人为由, 以此陷害微臣妾侍霍氏的酒楼。」 沈青砚低着头, 继续道:「而如今,临泽一事却是说与加纳谋合通姦,除去现在这一份不知真假的证据文书,加纳到底有没有真的与临泽苟合, 我们皆是不清楚的,毕竟我们没有认证!」 「微臣有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是加纳陷害了微臣后,还计划一同陷害临泽?」 温辞深深的侧头望向沈青砚, 嗓音清冷,「沈大人确实很聪明、很有想法。只不过,如今物证确凿, 齐世子摆脱不了嫌疑。」 沈青砚没有接话,而是看向赵闲,拱了拱手,「陛下,临泽心性善良、爱国忠贞,他虽纨绔,但一直对我大显朝廷、对陛下始终忠心耿耿。」 「若他真的通姦叛国,半年前除夕宫宴上太子殿下中了冰乙之毒的时候,他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诚心诚意领命跑去鹤洲,寻他舅舅神医白逸。」 「他若真的通姦叛国,临泽大可以寻不到人为由草草了事,回到显都坐等太子殿下无药可救毒发身亡,坐等我大显损失储君。」 「可现实是临泽并没有做这些。」沈青砚眼神真诚的抬眸望向赵闲,「陛下,叛国的绝不是齐临泽,请陛下明查!」 语气自信而坚定。 这一份坚定来自沈青砚对齐临泽的相信,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的信仰。 赵闲眼中甚是动容,缓缓开口,「朕以为青砚的话语说得有些道理,如今加纳已换主,二王子阿维纳·隼已然在前阵子登上王位。朕未曾将瑜儿赐给他,他定是怀恨在心,亦是他早已对大显虎视眈眈。」 「如今加纳针对大显,临泽之事便可能是加纳故意陷害。」赵闲望向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温辞,「此番议事暂且到这里,你们退下吧。」 他望向沈青砚,语气深沉,「青砚你留下。」 温辞暗暗的咬了咬牙,眼中隐隐藏着不甘心。他拱了拱手,「微臣告退。」 待金宸殿只剩下赵闲与自己,沈青砚走上前,面无表情道,「陛下。」 赵闲长嘆一口气,将右手搭在他肩上,「青砚,朕相信临泽是无辜的。可是如今证据确凿,朕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暂且将此事拖着。」 「若能找到方法或者其他证据能让齐临泽摆脱嫌疑、洗脱冤屈,朕一定为他讨回公道!」 沈青砚轻轻点头,「陛下,微臣不会放弃。微臣与太子殿下会继续想尽办法将临泽救出来。」 襄王府。 温辞跟着府中小厮踏入书房,只见襄王赵轲站于窗户前,负手而立。 他曲着腰,略显卑微,「殿下,圣上如今迟迟未对齐临泽定罪。是属下的错,请殿下赐罪!」 赵轲没有回头看他,其实自己心中清楚,赵闲迟迟未定罪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与皇后。 若齐临泽就这样被轻易定罪而下台,齐皇后与齐家就会被殃及,没了母族的背景,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势力便会减少许多。 如此缘由,也是他此番大费周章设置计划,与加纳合作陷害齐临泽的原因。 如今沈青砚在大显朝廷内混得如鱼得水,又将太子辅佐得越来越好。 太子一派势力越强大,他谋权篡位之路便会越艰辛。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由此,他心里逐渐按耐不住,便开始对太子一派的人下手。 这次目标就是明远侯府世子齐临泽。 他联合加纳伪造了齐临泽通姦叛国的证据,并派人放到了侯府齐临泽的书房。 如今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现在,赵闲迟迟未给齐临泽定罪,便是他们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难题。 赵轲转过身,睨了他一眼,「你可有什么办法?」 温辞顿了顿,眉眼间流露出为难,半响后他摇了摇头,「属下暂时未想出办法。」 赵轲冷冷的看着他,「对齐临泽用刑,逼他招供。」 话间,温辞勐地抬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齐临泽到底是侯府世子、金贵之躯,若强行用刑,皇后与侯爷以及整个齐家怪罪下来,承担责任的便是施刑者他自己啊。 第125页 赵轲语气冰冷得让他直抖,温辞拱了拱手,「属下遵命。」 - 『啪啪啪』好几声,齐临泽被绑于木柱子上,身上被鞭子抽打得早已皮开肉裂。 苍白的嘴唇下他自己咬出来的一排牙印,好疼好疼啊...... 齐临泽骤然自嘲的笑了笑,他打小纨绔,因为齐家的背景,至今从未有人敢欺负自己,都是他欺负别人。 如今的噼开肉裂,是他伤得最重的一次,也让他第一次明白——官场的险恶。 牢狱持续输出,齐临泽身上的鞭伤越来越多。 温辞在一旁冷冷观赏,「齐世子,如今是否招供?」 齐临泽又笑了笑,吐出两个字,「绝不。」 温辞一下子拉下脸,火上眉梢,「你!」 「给我继续用刑!」 「是......」 就在牢狱正准备将手中的鞭子挥下之时,一道厉声远远传来,震慑心房,「你们在做什么?!」 明远侯齐百里匆匆跑过来,望见自己的儿子身上的伤口,眼中尽是惊讶与心疼。 他没想到,自己从边疆千里迢迢赶回显都,便是看到此场此景! 身后远远跟上的沈青砚走到齐临泽身前,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咬牙切齿道,「温大人,为何要私自用刑?!」 温辞:「侯爷沈大人,陛下将齐世子通姦叛国一事交于本官,本官便可为此案件对犯人用刑!」 「你分明是想屈打成招!」齐百里愤恨的指着他。 「侯爷这就冤枉我了。本官不过是想为朝廷出一份力,快速解决此案件。」 沈青砚将外袍脱下罩在齐临泽身上,挡住裂开的皮肉与血淋淋的伤口,「沈三,帮我一起将他抬回牢房。」 话间,他将齐临泽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是!」 温辞蹙眉,出声拦截,「沈青砚你做甚?你要违抗陛下之命么?!」 「若青砚有罪,青砚甘愿受罪。」沈青砚回头看他,冷冷道。 齐百里望着沈青砚带走齐临泽的背影,骤然狠厉的扭头,说道:「温大人,若你还要执意对我儿用刑,本侯愿意替他受刑。动手吧!」 温辞怔然,感受到齐百里浑身散发的气场,他便立即想要逃离大牢,「侯爷,下官怎敢伤您......」 语气弱弱无力。 「可你却敢伤我儿!」齐百里霸气道。 温辞身子抖了抖,拱了拱手,「侯爷,下官知错了......」 沈青砚与沈三将齐临泽抬回他的牢房,轻轻将他放到石榻上。 沈青砚拨开披在他身上自己的外袍,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轻轻洒在他的伤口处,「临泽,忍一忍。」 齐临泽勐地『嘶』了一声,抬手狠狠的抓住沈青砚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小子下手真狠......」 「沈三,去弄点水来。」 「是!」 沈三走后,两人两厢沉默。 最后还是齐临泽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氛围,弱弱的拍了下沈青砚的肩膀,「我没事儿!很快就好了!」 「但愿吧。」 沈青砚接过沈三递过来的水盆,用手帕给齐临泽拭擦伤口渗出的血迹,心中却隐隐发疼。 「临泽!」齐百里搞走了温辞后,连忙赶来。 齐临泽望着他风尘僕僕的模样,不禁感到心酸,「爹。」 「爹,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通姦叛国。」 齐百里抓住他的手,捧在手心,眼眶红红的,「爹知道。」 「爹一定会救你出来的。那些陷害你的人,爹亦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齐临泽被他的话语逗笑,又捂住伤口,一笑伤口就疼。 只见小小的牢房就待了四位男子,实在有些窄小,他摆摆手,「爹,青砚,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沈青砚深深的望了他几眼,便带着沈三离开牢房。 眼见齐百里就要踏出牢房,齐临泽想什么,立即出声,「爹!」 齐百里回头,眼泪就要落下,「怎么了?」 齐临泽愣了愣,后露出笑容,「等我出来后,劳烦阿爹帮我到定国公府提亲!」 齐百里顿住,定国公府?提亲? 「沈家嫡女沈清澜?」 齐临泽点点头,「是她。」 齐百里欣慰一笑,这小子在感情上倒是不会让自己操心,这不就直接到提亲此步骤了! 他眼神变得不再悲伤,欣然一笑,「爹知道了。」 - 悠闲阁日常人来人往,霍景轩依旧忙来忙去,既是收银也是算帐。 他接了客人递过来的银两,笑着道,「客官慢走哈!」 不经意间抬眸,只见一位鬼鬼祟祟的男子朝楼梯走去。 第74章 封城 让我跟着沈二去见姐…… 霍景轩全然看清了这位男子的面容, 而且他认得——是侯府齐世子院子的管事嬷嬷张嬷嬷的儿子郑云升。 那是个无能的男子,在自己记忆中,他整天游手好闲, 又爱找张嬷嬷要钱。 觉得他行为举止鬼鬼祟祟就很不对劲,霍景轩放下帐本后, 装成茶楼的小伙计捧着他们点的茶饮为他们送茶。 待他捧着茶饮抵达他们包间门口之时, 里面响起谈话声。 霍景轩靠近门缝,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听。 包间内还有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 此时他在说话:「郑云升,这里有一瓶毒药。」 第126页 话间,男子将手中的毒药递给郑云升。 郑云升双手颤抖的接过,又听到他说:「为了不泄露我们陷害齐世子之事, 我们组织需要你将你的母亲张嬷嬷给解决。这瓶毒药是加纳国特有的、无色无味,名为『乌厘』, 你将毒药下到你母亲的饭菜中。」 男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郑云升, 你可做得到?」 霍景轩在门口握紧了拳, 他们议论之事竟然是关于齐世子的! 齐世子陷入了通姦叛国的风波之中,此事他听阿姐说过。 可恶!原来是他们做的! 霍景轩透过门缝将里面两人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此刻他必须记住他们的长相。 郑云升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握住, 又紧张的扣手指。 要他杀害自己母亲,这是人干的事吗? 黑衣男子微微眯起眼,诱惑道, 「郑云升,如果此事你做成了,我便特许你加入我们『蛮龙派』, 让我们一起为『蛮龙』效力!」 「当『蛮龙』登上帝位、坐拥天下之时,便是我们尊享荣华富贵之时!」 黑衣男子勾了勾唇,又细腻的给郑云升倒了杯新茶,「反正你已然参与了陷害齐世子之事,若此事要查明真相必然会调查到你身上。如果你不投靠我们组织,最后我们可能都无法救你。难道此事你能自己一个人抗吗?」 郑云升咬了咬唇,眼眶红红的,「我......我答应你......」 「哈哈!这不就乖了?」男子睨了他好几眼,提醒道,「毒药可要收好了。」 郑云升铁青着脸将手中的毒药『乌厘』放入袖口,「嗯。」 门外的霍景轩踌躇了几秒后,毅然决然的敲了敲门,「客官,您们的茶饮吃食来了哦!」 见状,黑衣男子眼眸深邃的拍了拍郑云升的肩膀,「放轻松。」 又对门外道,「进来吧。」 霍景轩慢吞吞的端着茶饮和吃食走进去,放下后打量了两人好几眼,乐呵呵道,「两位客官慢用啊!」 「嗯,谢谢。」黑衣男子点点头。 霍景舒退出包间,迅速跑到后院,找了些纸笔,开始将刚刚包间的黑衣人与郑云升的面容画下来。 半个时辰后,他提着画像火速朝『洛鲜楼』飞奔。 「阿姐!」 霍景舒抬头,只见霍景轩气喘吁吁的朝自己走来,「景轩?为何如此急切?发生了何事?」 「阿姐,借一步说话。」霍景轩神情紧绷又慌张。 见状,霍景舒眉头微蹙,轻轻点头。 霍景轩带着她来到『洛鲜楼』后院,将手中的画像递给她,「阿姐,一个时辰之前『悠闲阁』来了两位鬼鬼祟祟的客人。一位黑衣男子我不认识,还有一位竟是侯府齐世子身边张嬷嬷的儿子郑云升!」 「郑云升?」霍景舒摸了摸下巴,开始思索这位人物。 他指了指递给阿姐的画像,「黑衣男子指使了郑云升陷害世子,他们的对话被我全然听到了。郑云升该是张嬷嬷帮他做了什么勾当,如此陷害了世子!」 「今日他们在茶楼便是谋划让郑云升杀害此事的重要知情人张嬷嬷,黑衣男子给了郑云升一瓶毒药,想必郑云升很快便要对张嬷嬷动手了!」 「阿姐,此事关系世子,你快拿着手里的画像去寻姐夫吧!姐夫定能帮助世子洗脱冤屈!」 「画像?」霍景舒打开来,只见其中一张确实是郑云升的画像,还有一张她不认识,「景轩你画的?」 「嗯,阿姐我陪你去吧!」 霍景轩急切得不行,拉着霍景舒的手腕朝酒楼外面走。 走出门口才想起他不知道该去哪,挠挠头道,「阿姐,姐夫现在在何处?」 「阿砚他此时应该在刑部。」霍景舒望向从屋檐朝自己飞来的沈二,急切道,「沈二,你带着景轩到刑部一趟吧。」 她将手里的画像递给沈二,又轻轻抚了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行动不便,就不耽误你们了。」 霍景轩愣了愣,「阿姐......」 让我跟着沈二去见姐夫,可是我害怕啊! 霍景舒摆摆手,「没事的,赶紧去吧,快去快回!」 霍景轩:「......」 刑部。 沈青砚暗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听霍景轩说完。 「姐夫,您可以带护卫拿着画像去找人,将那位黑衣男子抓起来审问。」霍景轩感受到沈青砚冷冷的气场,不禁打了个冷颤,弱弱道。 沈青砚接过他的画像看了几眼,后走来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景轩,你做得很好,我替临泽谢谢你。」 霍景轩小脸一红,连忙摆摆手,「不用谢!小事一桩!」 想起什么,他又道,「对了姐夫,那位黑衣男子说过,他所在的组织叫『蛮龙派』!」 沈青砚微微眯起眼,竟是蛮龙派?原来是蛮龙派之人与加纳勾结,陷害齐临泽。 他转过身喊来护卫,顿时冷下脸,「沈三沈六,你们带人在显都搜查并逮捕画像上的两位男子。」 「是!」沈三沈六异口同声。 「沈四,你去将侯府张嬷嬷保护起来,绝不能让郑云升得逞。」 「属下遵命!」 他看向孤寡的沈五,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他,「沈五,封城。」 沈五如受重任一般,眼冒精光,「是!」 第127页 一旁的霍景轩眼眸闪烁:哇!姐夫好帅哦~ 意识到霍景轩还没离开,沈青砚皱着眉,「沈二,送景轩回去。」 「属下遵命!」 护卫们分散开来,各朝不同方向飞去。 望着霍景轩跟着沈二离开的背影,沈青砚立即驾马朝侯府跑去。 沈青砚紧跟着沈四前往齐临泽的院子,路过一条走廊,随手抓了个小厮,问道,「张嬷嬷在何处?」 小厮认得沈青砚,毕竟以前他经常来侯府寻齐世子,「张嬷嬷?此时她应该在灶房准备送去给世子的吃食!」 沈青砚带着沈四朝灶房走去,刚到灶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郑云升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手里捧了一碗奶茶,「阿娘,这是我从『悠闲阁』特意为您买的奶茶。您快喝吧!」 张嬷嬷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对儿子笑了笑,「好好。」 话间她接过奶茶,正往嘴里送。 这时,沈青砚眼神对沈四示意。 沈四瞭然,从怀里掏出飞镖,迅速抛出,目标是张嬷嬷手里的那一碗奶茶。 「啊!」张嬷嬷手里的奶茶跌落在地,往将碗射裂开的飞镖,她紧张的抓住郑云升的胳膊,「云升,什么情况?」 沈四连忙上前,一招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郑云升制服,压着他的双手让他跪下。 「啊你作甚?为何要抓我儿?」张嬷嬷惊唿。 「张嬷嬷。」沈青砚从门后现身。 「沈公子?」张嬷嬷意识到是他命令护卫抓她儿子,双手不禁颤抖,微微曲腰,「不知我儿何事恼了公子,以至公子要抓我儿?」 沈青砚没有说话,从腰带处取出一只银针,弯腰沾了点洒在地上的奶茶。 很快,银针便变成了黑色。 他将黑色银针递到张嬷嬷眼前,冷着脸,「嬷嬷,你的宝贝儿子郑云升想杀你。」 语气平静。 「......怎么可能?」张嬷嬷盯着黑色银针整个人都傻了,又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 沈四勐地扼住郑云升的下颚,「说!你是不是要下药谋害自己的母亲?」 简直畜生不如! 郑云升恍惚了半响,后痛苦的点了点头。 「云升你......」 郑云升心中懊悔万分,哭了出来,「阿娘,对不起......」 张嬷嬷黯然失色,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光。 因为她亲眼所见,自己如此信赖宠爱的儿子是如何给自己喝毒奶茶...... 沈青砚骤然插话,「嬷嬷,我已基本知晓你与郑云升陷害世子的所作所为。若你愿意将一切都交代出来,我可以免你一死。」 郑云升睁大了双眼,徒然抬眸,「与我阿娘无关!一切都是我所做的,要杀要剐都沖我来!莫要为难我阿娘!」 「哦?」沈青砚朝他看去,「郑云升,你愿意临死前替你阿娘交代一切么?」 临死前?原来他註定难逃一死啊...... 郑云升自嘲一笑,为了阿娘,他自然得答应交代一切。 「......愿意。」 沈青砚冷冷的看着他,「说吧。」 「是『蛮龙派』之人指使我陷害世子。」郑云升眼神空洞,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凡之事,「他们知道我生性贪财好赌,又没钱可赌,便诓骗我,给了我一张里面写满字迹的薄纸。」 「只要我让阿娘成功将此张薄纸偷偷放入世子房内难以发现的角落,便能给我一千两。我与阿娘皆不识字,我以为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便答应了他们。后来也是世子出事了,我与阿娘才意识到——是我们害了世子......」 第75章 清白之年 请陛下还临泽一…… 话间, 郑云升朝自己扇了几巴掌,哭喊着:「都怪我!」 「世子出事后,他们又寻到我, 让我下毒杀掉自己的母亲,以此这件事便没有了动手之人, 他们便不会暴露!」 「可你还是答应了。」沈青砚瞥见张嬷嬷伤心欲绝的模样, 心中百感交集。 郑云升将头埋低,无地自容, 眼泪滚烫般滴落在地上,「公子,我能交代的已全然交代。请您护我母亲一世平安!」 「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需要你与张嬷嬷一同跟我到圣上面前为世子作证。」 张嬷嬷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扯着沈青砚的衣摆,哭喊道, 「公子能否看在我儿郑云升如此坦白交代一切的份上,免他一死?!」 沈青砚撇开眼, 漠然, 「他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 听到他的话,张嬷嬷神情绝望。 - 定国公府,夜深时分。 沈三扰人清梦,语气略显兴奋, 「公子,画像中的黑衣男子——属下抓到了!」 他在显都一条很隐蔽的街道小巷,发现了这位黑衣男子, 并跟踪了他。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位黑衣男子当晚进了襄王府。 沈三便在襄王府附近候着,待黑衣男子出来后将其逮捕。 此事让他萌生了大胆的想法——该黑衣男子是『蛮龙派』之人,那么『蛮龙派』的首领、最幕后的黑手是不是就是襄王? 沈青砚走出来紧闭房门, 沈三将一切抓捕行动与自己的想法全然告知他。 「襄王?」沈青砚微微眯起眼,竟然真的是他,所以自己以前的猜想都是真的。 第128页 襄王确实是产生了谋逆朝廷的此种不该有的想法。 「那黑衣男子如今在何处?」 沈三:「回公子,他已被属下带回刑部大牢!」 「他可有招认什么?」 沈三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宁死不说。」 沈青砚昂首望向夜空,黑夜中明亮的星星点点如同困境中的一丝丝光芒与希望。 「无妨。」他呢喃道,眼眸漆黑深邃。 因为他坚信——圣上会相信自己。 「沈三,带上郑云升张嬷嬷与这位黑衣男子,明日跟我进宫面圣。」 「是!」沈三深知,明日将是一场硬仗。 旭日东升,晨光为皇宫的红砖黄墙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宫内树丫上响起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在别人听来很是聒噪,在沈三听来却是在为不久后齐世子成功洗脱冤屈,而提前庆祝。 因为他相信公子,由此自信而狂妄。 沈青砚缓缓踏入金宸殿,只见殿内徒然还站着刑部尚书温辞与明远侯齐百里。 心头不禁颤动了几分,他缓缓开口,「参加陛下,陛下万福。」 「起身吧。」赵闲莫得感情的声音响起。 见到沈青砚,温辞眼神不禁暗了暗,再次开口,「陛下,宫外对齐世子案件的流言颇多,如今倒有愈演愈烈的状况!宫外的百姓皆说陛下包庇齐家、包庇齐世子!」 「温辞,你胡说八道!」齐百里盛怒道,眼神着火,「宫外的流言根本就是你有意为之!」 扑通一声,温辞不管不顾的重重跪下,苦着脸哀求道,「如今物证确凿,齐世子勾结加纳、通姦叛国的罪行已然坐实,还请陛下赶快对齐世子定罪!」 沈青砚一直留意着赵闲的神情,只见他对温辞的话语不过皱了皱,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敢确信——赵闲一直都是站于自己这一边。 他拱了拱手,反驳道,「陛下,那证据文书是假的,是有人恶意陷害临泽。」 温辞勐地扭头,微怒道:「陛下!微臣并非胡说八道!微臣以为——沈大人才是在胡言乱语!」 「沈三,将张嬷嬷与郑云升带上来!」沈青砚嗓音低沉的朝殿外喊道。 「属下遵命!」沈三一手按着一个人的肩膀,将两位证人带上前,冷冷道,「跪下!」 此生难得一次面圣,却是因为自己的罪行。 张嬷嬷与郑云升皆被吓得浑身发抖,勐的跪下,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黄袍之人,颤抖着双手行礼,「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是『蛮龙派』勾结了加纳,以此陷害临泽。」 沈青砚望向张嬷嬷与郑云升,「他们两人便是受『蛮龙派』的指使,将模仿临泽字迹的、所谓的通姦叛国来往文书放置于临泽屋内,以此与温大人一前一后接应。」 「——他们负责放置栽赃陷害的证据,而温大人负责以权谋私,以假证据下定论咬死临泽的罪行。」 赵闲眼神变得深不可测,望向紧张兮兮的张嬷嬷与郑云升,「你们可是做了陷害临泽之事?」 张嬷嬷勐地磕了个头,哭喊道:「陛下,是奴婢将假证据放置于世子书房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郑云升摇摇头,激动道,「不!陛下,是草民受了『蛮龙派』的指使,让母亲这样做的!都是草民一人的错,请陛下莫要怪罪于草民的母亲!」 「竟是你们母子俩所作所为!」齐百里怒视他们,身后仿佛冒出一团火焰。 若知道张嬷嬷会做出如今这种事情,他绝不留她到至今! 齐百里向沈青砚投去感激不尽的眼神,刚刚被温辞激得红了脸,现在却是被沈青砚感动得红了眼眶。 温辞浑身颤抖,垂死挣扎,「陛下,证据都是真的!微臣没有以权谋私!」 赵闲没有搭理温辞,嘴角勾出讽刺,「好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 他心中对事情已基本瞭然,看向一旁的沈青砚,「青砚,指使他们之人你确定就是『蛮龙派』之人?」 沈青砚看了眼郑云升。 郑云升身子抖了抖,连忙磕了个头,「陛下!草民可以作证,利用并指使草民之人就是『蛮龙派』的人!那个人与草民承认过——他的组织就叫『蛮龙派』!」 沈青砚见状对赵闲恭敬的拱了拱手,「回陛下,是因为微臣妾侍霍氏的胞弟霍景轩在微臣妾侍经营的茶楼『悠闲阁』做活,并且前日他发现行为举止异常的郑云升与一位黑衣男子在茶楼议事。」 「而他们所商议之事便是——黑衣男子引诱郑云升杀害自己的母亲就能顺利加入『蛮龙派』。」 「哦?」赵闲轻轻挑眉,「又是你那妾侍霍氏?」 沈青砚顿了顿,微蹙道,「陛下,一切都是偶然,皆与她无关!」 「朕逗你呢,瞧你紧张的!」赵闲勾了勾唇,轻抚鬍子,「那黑衣男子可有抓到?」 沈青砚点点头,「微臣抓到了。」 「沈三。」他看向身后站着的沈三,眼神示意。 沈三瞭然,跑出殿外将人带进来。 众人只见一位被粗绳捆住的、衣衫褴褛的男子被沈三提着进殿,沈青砚指了指因身上的伤口疼得咬牙切齿的男子,「陛下,该男子便是『蛮龙派』执行陷害临泽此任务之人。」 第129页 「未来我大显要彻底迁灭『蛮龙派』,还需要他的帮助。」沈青砚冷冷的看向瘫倒在地上的男子。 「你说得对。」赵闲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沈青砚又拱了拱手,「陛下,微臣的护卫沈三在追捕此人时,亲眼所见他进了襄王府。所以臣以为——襄王也与『蛮龙派』有着不可厚非的关系。」 赵闲藏于身后的双手不禁抖了抖,神情凝然。 「陛下,很久之前,微臣便与陛下说过自己的猜想——微臣猜想『蛮龙派』背后之人是『襄王』!如今此事便更好的认证了微臣的猜想!」 「『蛮龙』就是襄王。」沈青砚眼神坚定的望向赵闲,「而温大人如此行径,便百分百也是『蛮龙派』之人。」 温辞怒吼道,「你胡说!我没有,我不是......」 话间,他说话的力度似乎逐渐减少,好像他自己已然无力挣扎,也不想再挣扎。 沈青砚从衣袖口取出一叠纸张,曲腰递给赵闲,「陛下,微臣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温大人,如今倒让微臣查到了些什么。这是微臣搜集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温辞面露惶恐,盯着赵闲手里的纸张一眨不眨。那是何东西? 沈青砚望向温辞,漠然道,「陛下,温大人以权谋私,整个温家皆存有偷税漏税的行径。此外,温大人还纵容嫡子鱼肉百姓,欺凌百姓。」 「还请陛下对温大人定罪!」沈青砚眼眸逐渐闪烁着微亮的光芒,「如今临泽之事皆以揭开迷雾。请陛下还临泽一个公道,为临泽洗脱冤屈!」 「请陛下为我儿主持公道,还我儿清白!」齐百里拱了拱手,梗咽道。 沈青砚:「另外,还请陛下下令抓拿襄王,及其『蛮龙派』的党羽!」 赵闲睁开紧闭的冷眸,心情复杂,他难以接受自己的兄弟襄王便是一直妄想谋逆的组织者。 但他必须以大局为重,以朝廷为重,为事实为重,将私人情感抛之身后。 赵闲肯定的点了点头,「此事已然真相大白。朕在此召明——户部侍郎、明远侯世子齐临泽并非通姦叛国,而是被奸人所陷害。」 「而陷害之人正是朝中逆党『蛮龙派』之人,而此党派的组织者已证实为襄王。」赵闲朝殿外喊道,「来人!朕命兵部尚书带兵围剿襄王府,显都暂时封城,务必将襄王抓拿归朝廷!」 「是!」殿外响起一片洪亮的禁卫军之声。 赵闲看向跪在地上痛哭涕流的温辞,冷冷道,「来人!刑部尚书温辞作恶多端、勾结逆党谋害大显朝廷,纵容其子欺凌百姓,即日起流放岭南。」 第76章 升官 是因为你,我才如此…… 温辞往赵闲爬去, 一边哭喊道,「陛下,微臣错了!请陛下恕罪......」 他顿了顿, 抓着赵闲的皇袍衣摆不放,哀求:「臣自知罪孽深重, 但臣恳求陛下能否看在臣为大显朝廷效命多年的份上, 放过臣的妻儿!」 赵闲低头俯视他,眼神闪过一丝阴鹜, 缓缓开口,「温辞,你的功劳抵不过你的罪孽。既然你知晓自己会连累家人,为何还要冒险加入『蛮龙派』, 为何还要背叛朝廷、背叛大显?」 温辞眼中尽是无限绝望,抱头痛哭, 心中后悔万分。 是襄王赵轲......都是他害了自己! 赵闲喊来禁卫军将温辞与其他罪人带下去,留下沈青砚与齐百里。 他当场拟诏书, 李公公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侍郎沈青砚,为官端正, 政绩斐然,为朝廷破解多重案件,功劳颇丰, 特封为刑部尚书,黄马褂加身,以示皇恩, 钦此!」 沈青砚跪下接旨,「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乐呵呵道,「沈尚书,恭喜啊!」 齐百里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青砚,恭喜你升职!」 沈青砚勾了勾唇,「谢谢。」 这一仗,他胜了。 赵闲提醒道,「百里,青砚,你们快去接临泽出来吧!回家后给他好好的洗掉一身的霉运!」 「臣遵旨!」沈青砚与齐百里相视一笑。 刑部大牢。 接到大哥消息后,沈清澜匆匆赶来。 在大牢门外,只见黑漆漆的牢房深处渐渐显露出人影,沈青砚与齐百里一人抱着虚弱的齐临泽一个胳膊,慢吞吞的出现在她眼前。 沈清澜捂着嘴无声泪流,低声喊道,「临泽,我来接你回家了......」 齐临泽本自然垂下头,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蓦地抬头,只见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站于自己眼前,为他哭泣。 脚步停住,他愣愣的站着,「清澜......」 沈清澜勐地往他怀里撞,伸手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肢,很想很想永远不分开,「嗯,我在。」 见状,沈青砚与齐百里立即放开齐临泽的胳膊,躲到一旁。 沈清澜将头挨近齐临泽的心口处,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她不禁有了十足的安全感——如今的他是鲜活的抱着自己。 而且,他是自由的、是清白的。 齐临泽紧紧抱着她,仿佛拥抱了他的全世界,又心疼的给她擦了擦眼泪,「不哭。」 齐百里欣慰的盯着紧抱不放的两人,却知晓如今男女有别,如此拥抱可能会影响沈清澜的名声,便不忍心的提醒道,「临泽,我们回家吧!」 第130页 齐临泽愣了愣,轻轻放开她。 齐百里自然扶着他的肩膀,对沈清澜慈祥一笑,「沈小姐,欢迎你随时来侯府做客!」 「好,谢谢侯爷。」沈清澜呆愣的点点头。 沈青砚带着沈清澜回府。 他刚踏入清铭居,映入眼眸的是霍景舒轻抚着圆滚的肚子,站于梨花树下等着自己归来。 沈青砚眨了眨眼,骤然快步朝她走去,心中蔓延的是欣喜与欢快、满足与安乐。 霍景舒对他展颜一笑,温柔道:「阿砚,欢迎回家。」 沈青砚将她抱了满怀,低头亲了亲她清香的髮丝,「景舒,谢谢你,今日我很高兴。」 霍景舒在他怀里伸出手,用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因奔波劳碌而冒出的汗珠,「我知道你高兴什么,夫人与国公爷告诉我了——今日阿砚升官了!」 她捏了捏沈青砚光滑的脸蛋,「恭喜你呀,刑部尚书大人!你高兴,我便高兴!」 沈青砚深深的望了她几眼,眼中勾勒出温暖的笑意,「与升官一事无关。是因为你,我才如此高兴。」 霍景舒疑惑,「因为我什么?」 「因为有你在。」 ——谢谢你温暖了我的世界。 - 皇宫,金宸殿。 赵闲动了动手指,示意李公公添茶,捏起一颗白子放于棋盘上,「青砚,朕喊你来是因为朕担忧一件事。」 沈青砚自然的在预想的位置放下黑子,淡淡道,「陛下但说无妨。」 「现如今襄王与其党羽与加纳勾结,通姦叛国,而现在加纳现任的国主是阿维纳·隼。朕担忧加纳对付我大显——是因为朕悔了与阿维纳·隼之间的约定,所以他在报復我大显......」 「可陛下如今对公主殿下的婚事也同与加纳的约定一致,并未决策公主殿下的婚假之事,而是完全可以等到加纳指派使臣再次前往大显建交,届时亦完全可以将公主殿下嫁于加纳。」 沈青砚抿了口茶,继续道,「如此一看,我们大显也并未爽了与他加纳的约定。不是么?」 「可加纳现在确实与襄王勾结在一起......」赵闲嘆了口气,落下白子,「阿维纳·隼如今宁愿相信一个谋逆之人,也不愿相信大显,不愿相信朕对他的承诺。」 沈青砚淡定的将黑子落于某个错误位置上,妥妥的避开正确并能获胜的位置,只是为了让赵闲赢得胜利。 他说道,「陛下,如今加纳与襄王勾结之事已成定局,加纳显然走人了我大显敌对的阵营。由此,我大显便不能因着以往的情分与承诺,从而对加纳仁慈。」 「陛下,大显该做好与加纳对抗的准备了。」沈青砚提醒道。 赵闲听到他的话却陷入思索,心中不免担忧。 沈青砚了解赵闲,猜到他在想什么,便缓缓说道,「陛下,如今我大显虽对外显露出我方军力不足,国库空虚的假象,但到了真正陷入险境之时,我们便不能为了保护一时的和平而犹豫该不该崛起对抗。」 「敌国早已犯我大显,大显便该勇敢面对,去战斗、去对抗、去将其打跑。」 赵闲甚是动容,骤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青砚,你真是我大显不可多得的人才......」 「报!」这时,殿外响起急躁之声。 禁卫军头领来报,「陛下,我们找了一天一夜,皆寻不到找不到襄王殿下的踪影!襄王殿下——说不定在封城前早已从显都跑路了!」 「岂有此理!」赵闲顿时火冒三丈,『哐当』一声砸碎了一副茶杯。 禁卫军头领惊恐般对赵闲磕了个头,「陛下请息怒!」 「陛下息怒。」沈青砚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响,猜测道,「襄王不一定是跑路了,微臣以为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毕竟襄王想要的是——皇位。」 「若襄王真的不在显都内,微臣猜测——他可能与其党羽埋伏在显都附近的州郡,以此在谋逆之时能尽快抵达显都皇宫。」 赵闲睁大了双眼,立即对禁卫军头领厉声道,「派一波人手镇守显都城门,莫要让可疑之人进入显都!再集结另一波士兵,前往显都附近的州郡寻找襄王党羽!有任何情况,务必及时来报!」 「是!」 命令完一切后,赵闲在心中长吁一口气。 如今寻不到襄王的踪迹,便是我大显的一大隐患。 沈青砚安慰道,「陛下请放心。若襄王真真谋逆而起,我大显如此多的能人武将,一定能将其抓拿。」 「若加纳来犯,如今大显有千千万万的士兵在,必能保护我大显国土不受他国侵犯。」 「嗯。」赵闲轻轻点头,眼中集合了多种情愫。 沈青砚想让其转移注意力,莫要如此劳累,便试图说点什么。 他忆起来了,说道:「陛下,微臣听胞妹说——公主殿下最近似乎经常到显都郊外的军营,探望微臣的二弟。」 赵闲:「......」在他看来,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皱着眉,疑惑道,「瑜儿和你二弟沈时竞?」 「是的陛下。」 赵闲微微吃惊,这是什么情况?瑜儿这是有了第三春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开始的?」 害,孩子大了果然就管不住了! 「微臣猜测,可能是在送亲的路上,那时候公主殿下遭遇刺杀,二弟曾捨命相救。」沈青砚抿了口茶,开始往夸大的说。 第131页 「越骑校尉沈时竞,沈家庶子......」赵闲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呢喃道。 他比较在意的是沈时竞的身份,虽是定国公的庶子,在军中的职位也不错,武力值满分,是棵打仗的好苗子。 ——但他到底是庶子。 瑜儿若要嫁于他,这不就成下嫁了吗? 赵闲确实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襄王与加纳,而是开始纠结自己宠爱的女儿的婚事。 见他苦恼的挠挠头,沈青砚勾了勾唇,提议道,「陛下不妨询问下公主殿下的想法,若两人都相互心仪对方,那便是一桩好姻缘。」 赵闲点点头,「你说得对!」 沈青砚离开后,赵闲立即前往浮生殿。 「瑜儿!」 远远听到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赵瑜连忙将手中的刺绣藏起来。 赵闲在宫人们的拥簇下踏入浮生殿,只见他的宝贝女儿好似在藏匿什么东西——他的眼神还行,好似她藏的是刀剑图案的手帕...... 他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瑜儿?」 「父皇。」赵瑜将东西收起来后,眼神略显慌张道。 又亲自给赵闲倒了杯新茶,假装不在意道,「父皇为何如此突然到浮生殿来?」 赵闲接过她递来新茶,细细品尝,「瑜儿,你近日可是常去军营走动?」 赵瑜一愣,嘴角抽了抽,「父皇,我......」 「你可是喜欢沈时竞?」 第77章 沈家有喜 景舒,快躲进酒…… 赵瑜轻轻点头, 想到什么,她又勐地摇了摇头,「我不配喜欢他......」 沈二公子是世间如此优秀美好的男子, 而她却有着婚约在身,她肩负着大显与加纳联姻的使命。 赵闲抓过她的手放于掌心, 轻轻拍了拍, 宽慰道,「瑜儿莫要如此说自己, 你是我大显最尊贵的公主,亦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 「既然你喜欢沈时竞,父皇便为你赐婚!」瑜儿的婚事波折,如今他可以不在意对方的身份, 只为让女儿圆满。 赵瑜呆愣了半响,「父皇, 我不是註定要嫁到加纳么?」 「是加纳先犯了我大显,我大显便可不遵守与加纳的承诺。」赵闲眼神逐渐坚定, 「瑜儿莫怕, 一切都有父皇在。若你真的喜欢沈时竞,沈时竞亦对你好,父皇便为你们赐婚!」 听到他的话,赵瑜顿时红了眼眶, 特别是那一句『有父皇在』,「父皇,他对瑜儿很好......瑜儿愿意嫁给他!」 「好好!」赵闲欣然一笑, 脸上的褶子不再是为国忧愁而起,现在是为喜事而起。 当晚,李公公捧着赐婚圣旨赶往定国公府。 霍景舒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 在沈青砚的搀扶下前往正院。 他们赶到正院之时,只见定国公沈坤与刘氏早已在正院大堂来回踱步,着急等待中。 沈坤挠挠头,骂道,「时竞怎么还未赶回来?李公公都快到了!」 刘氏也急切的紧抓手帕,对院中小厮喊道,「你们快去大门候着!若时竞回来了,便赶紧将他带到正院来!」 「是!」 沈清澜扶着二哥沈时竞的生母陈氏缓缓来到正院,陈氏有些唯唯诺诺与自卑,躲到角落里待着。 很快,门口小厮便笑嘻嘻的跑过来,「国公爷、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正院众人往他身后看去,果然见到沈时竞身穿甲冑,风尘僕僕的赶来。 「父亲母亲。」沈时竞行了个礼。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刘氏拉着他站于正院大堂中央,与沈坤一块站于他左右手边上。 沈清澜扶着陈氏站于沈时竞身后,沈青砚扶着霍景舒站于她们隔壁。 「圣旨到!」李公公正好赶到定国公府,在门口小厮的带领下来到正院。 李公公望着沈家一家子满满当当又诚意满满的提前等候自己的到来,不由的增加好感度。 他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公主赵瑜,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今有沈家之子,越骑校尉沈时竞,文武并重,忠正行修,行孝有嘉,今已至婚嫁之年。故朕下旨钦定沈时竞为公主赵瑜之驸马,择吉日大婚。钦此!」 李公公合上圣旨,递给沈时竞,「接旨吧沈二大人!恭喜了!」 「谢谢李公公!」刘氏从袖口中掏出一包银两,递给他。 李公公乐呵呵的接过,「国公夫人客气了。」 「二哥恭喜啦!」 沈清澜深知赵瑜的感情状况,她知道赵瑜自从和亲不成回来后便开始处处向自己打听二哥,她也知道赵瑜与二哥相处多了渐渐对二哥有了好感。 她更知道,二哥见到赵瑜会脸红,靠近赵瑜会耳朵红又结巴。所以,这两人分明是互相喜欢! 沈青砚揽住霍景舒的肩膀,眼睛却望着沈时竞手里的赐婚圣旨,眼神异常闪烁。 ——总有一天,他也要让霍景舒亲手接到赐婚圣旨,传遍整个显都,她就是自己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 隔日,定国公府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明远侯齐百里与神医白逸命人抬来了一堆聘礼,定国公沈坤与刘氏对见侯府诚意满满,欣然答应了他们的提亲。 沈坤知晓齐临泽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被冤枉陷害通姦叛国一事,心里头是极其心疼这孩子的。 第132页 多好的青年才俊啊,却遭受奸人如此陷害,如今顺利洗脱冤屈,该是用一件喜事来填补他的委屈。 最主要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沈清澜喜欢。 自齐临泽洗脱冤屈,回到明远侯府后,沈清澜便在府中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沈坤与刘氏皆无可奈何,如今明远侯来提亲,他们便爽朗的答应了。 两家两性联姻,定于六月成婚。 - 五月中旬,赵瑜与沈时竞大婚如期举行。 虽然时间匆忙,但整体举报得还是很奢华,丝毫不输大显任何一位公主的成婚仪式。 赵瑜身穿大红婚服,在皇帝赵闲与皇后齐氏相送下,在同样身穿婚服的沈时竞的搀扶下,坐上了前往宫外定国公府的豪华轿子。 沈时竞驾着马缓慢而行,时不时扭头望向身后坐着端正、盖着红盖头的赵瑜,心中愉悦而满足。 送亲队伍路过金华街,要到定国公府需要经过广平湖,正好霍景舒与沈青砚就在『洛鲜楼』,两人便到酒楼门口看看热闹迎亲。 沈青砚牵起她的手,余光察觉到她望向送亲队伍时眼中的光芒,心中不禁浮现复杂又难受的情愫。 以后,他们也会有更盛大的婚礼。 这时,广平桥底下徒然飞出好几十名黑衣刺客,分散开来飞上金广街的高楼。 「啊啊啊!」街道的百姓察觉到后便惊讶出声。 沈青砚听闻看向广平桥,眼眸暗沉了几分,他们运功飞往的方向是——送亲队伍! 顿时沈青砚握紧霍景舒的手,叮嘱道,「景舒,快躲进酒楼里面!」 话间,他将霍景舒轻轻推进酒楼。 「阿砚?」霍景舒拉住他的胳膊,望了眼失去秩序的街道,百姓东跑西藏,她梗咽道,「务必要小心!」 沈青砚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我会的。」 话间,他松开她的手,一手接过沈二从屋顶飞下抛给自己的刀剑,「沈二,保护好她!」 沈二拱了拱手,「公子请放心,属下誓死保护姨娘!」 沈青砚带着身边的护卫快速运功离开。 金广街上,沈时竞坐于马匹上击杀了一个刺客,又顺手抢过他的刀剑,眉头直皱。 刚刚的刺客攻击自己时可是处处朝自己的要害刺去,看来这一批刺客目标是要杀掉自己! 沈时竞又击杀了几个刺客,运功在马匹上站起身,借力往早已落地的轿子飞去。 他撩开轿子的帘子,只见赵瑜早已掀开红盖头,白皙又光滑的额头冒出几滴虚汗。 沈时竞赶紧看下赵瑜是否有受伤,确认无事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赵瑜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担忧道,「阿竞,可有受伤?」 沈时竞摇摇头,「我没事,先带你找个地方躲一下!」 话间,他将赵瑜拦腰抱起,往一旁的高楼屋檐飞去。 沈三刚好在隔壁高楼斩杀刺客,他瞧见一身红衣的沈时竞抱着他的新娘子,想起什么,运功飞到他们身边,低声喊道,「二公子,带公主殿下到『洛鲜楼』躲一下吧!霍姨娘就在那里,被沈二保护着。」 沈时竞瞭然,带着赵瑜躲入『洛鲜楼』,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跑。 赵瑜走进酒楼里面,才看到挺着高耸肚子的霍景舒,整个人怔愣了下。 霍景舒望见赵瑜一愣,对她点点头。 沈时竞接过护卫送来的宝剑,对沈二说道,「好好保护她们。」 「是!」 就在沈时竞转身准备离开之时,赵瑜骤然拉住他的手,神情担忧,「阿竞,小心些!」 「好,我去去就回!」语毕,沈时竞由温柔转向清冷,沖向混乱的街道。 他走出酒楼,望了眼远处与刺客对抗的沈青砚,拔起宝剑往一旁的刺客杀去。 沈时竞武功高强,是沈家武力值最高的男子。他一路杀到沈青砚身边,「大哥!」 「二弟,小心暗处的弓箭手。」沈青砚一边斩杀,一边提醒道。 「好!」 两人并肩作战,将金广街的刺客杀了一路。 此时他们背后一位倒地的黑衣刺客悄悄睁眼,从腰带掏出一只飞镖,用仅剩一口气朝沈时竞射去。 他的目的始终都是——杀掉沈时竞。 沈时竞全然没注意到背后的动静,沈青砚刚好微微扭头瞧见飞镖,他连忙一把推开沈时竞后,自己便迅速跳开。 飞镖唿啸而过。 沈时竞被他推开怔然了几秒,后立即望向沈青砚。 只见他脸上有明显擦伤的伤口,伤口微微渗出血,「大哥,你的脸......」 沈青砚感受到脸上的痛意,反而安慰他,「我没事。」 沈时竞眼冒火星,整个人战斗力暴增,将剩余为数不多的刺客斩杀掉,顺便还留了一个活口方便审问。 被告知外面安全后,霍景舒连忙挺着肚子,快步往外面走去。 赵瑜见状连忙跟上,两人都担忧自己的男人。 「阿砚!」霍景舒朝沈青砚喊道。 沈青砚微蹙,立即抬手捂脸,朝她走去,「景舒,我没事。」 霍景舒瞧见他脸上从指缝露出的微红,渐渐红了眼眶,「你受伤了?」 「走,我们去医馆!」语气急切。 话间,她拉起沈青砚的手朝金广街的医馆走去。 第133页 医馆内,大夫给沈青砚抹了药,告知并未大碍只是皮外伤后,霍景舒才重重的松一口气。 沈青砚摸了摸她的脑袋,觉得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异常可爱,「我们回去吧。」 「嗯。」 沈六带了刑部的人赶到金广街,一群人两三下将倒在地上的尸体拖走。 送亲队伍恢復奏乐,唢吶声不断,金广街逐渐恢復热闹,仿佛刚刚的刺杀只是梦一场。 沈时竞继续将新娘子赵瑜接回定国公府,接着按婚礼流程走。 金广街一处高楼屋檐,站在两个黑影。 第78章 完结 三生有幸遇见你。…… 「王上, 我们失败了......」 阿维纳·隼咬牙切齿,眉眼间尽是不悦,他终究是阻止不了赵瑜嫁给别人。 他痛苦的闭上眼, 半响后恢復清明,语气冰冷, 「回边境。」 「是!」 晚上, 沈青砚在喝二弟的喜酒,收到沈三的消息后立即和霍景舒交代一声, 便往刑部大牢赶去。 刑部大牢,沈青砚望着眼前晕倒的男子,身穿一身黑衣,肩膀上的衣衫被扒拉, 露出暗黑色的刺青,是一条黑龙形状。 龙?莫非是蛮龙派? 「他可有招供什么?」 沈三摇摇头, 「回公子,他宁死不说, 多次想咬舌自尽!」 沈青砚皱着眉头, 眉眼间流露出忧愁,吩咐道,「沈三,刺客极有可能是『蛮龙派』, 去将这个猜想告知陛下与太子殿下。」 「是!」 - 赵瑜嫁入定国公府后,便与沈时竞过着相濡以沫,偶尔秀秀恩爱的日子。 不出半个月, 大显边境遭遇加纳的进攻,好在边境城池防守过硬,如今暂时并未被攻下。 皇帝赵闲给自己的女婿沈时竞升了官, 为中郎将,让其带领显都汇集的三十万战士前往边境支援。 刚成婚没多久,沈时竞便要离开显都去打仗,赵瑜多少有些伤心。 沈时竞走后,赵瑜几乎每日都在院中求神拜佛,祈祷沈时竞能凯旋归来。 霍景舒的酒楼『洛鲜楼』蒸蒸日上,生意火爆,赚钱到手软。 近日她将挣到的银两买下了一家地段位于定国公府附近、环境亦是不错的大宅院,里面还有好几个小院子,住几口人都绰绰有余。 她将爹娘与胞弟霍景轩安顿进去,挂上了写着『霍府』的门匾。 她买下此处宅院是以霍景轩的名义买的,户主为霍景轩。 这也是她作为姐姐的,送给弟弟的成长大礼。 偶尔霍景舒还会带着沈青砚到霍府陪爹娘用膳,一家子其乐融融。 如今她的肚子已然八个多月,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要生产。 她与赵瑜共处一府中,有了沈清澜的调和,三人还算愉快,并不会有什么矛盾。 渐渐的,三人的感情好似又回到了最初相识之时——少女简单美好的情愫。 显都附近的某个州郡,襄王赵轲了解到大显边疆战乱不断,此时国内兵力该是都去了支援边疆。 显都此时兵力不足,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是他蛰伏多年夺得皇位的最好时机。 赵轲变得沉不住气,开始聚集来自各地的『蛮龙派』成员,并详细谋划如何杀进皇宫。 皇宫,金宸殿。 赵闲虚弱的躺在床榻上,郭太医在竭尽全力为其医治。 剧烈的咳嗽声从里面传出,让殿外守着的皇后齐氏不禁担忧起来,心如绞痛。 郭太医唯唯诺诺,「陛下,您的身子......」 赵闲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数,脸色苍白的说道,「退下吧。」 「是。」 赵闲在李公公的服侍下饮了一口水,弱弱出声,「小李子,扶我到桌子前。」 如今他随时可能丧命,必须尽快立下传位的圣旨,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襄王赵轲还在暗处蛰伏,随时可能谋反。 - 不久便迎来了齐临泽与沈清澜的大婚。 婚礼盛大而热闹,齐临泽带着八抬大轿来定国公府接新娘子。 沈家一家子都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送沈清澜出嫁。 刘氏忍不住流了几滴泪,拉住沈清澜的手,又给她盖好红盖头,「如果在侯府被欺负了就回家,我们都是你的依靠。」 沈清澜眼眶红红的,嗓音沙哑,「母亲,清澜不会被欺负的。清澜一定会过的很好,大家不用担忧。」 刘氏抹了抹眼泪,摆摆手,「好好,去吧!」 沈清澜被沈坤刘氏送上红火火的轿子。 霍景舒望着好友沈清澜出嫁,心里对她的祝福不减,嫁给自己心仪之人,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明远侯府,齐百里和白逸望着两位新人拜堂,不禁感动得落泪。 齐百里骤然望向天空,白织,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成婚了。 洞房花烛夜,齐临泽按着步骤掀开沈清澜的红盖头,望着心爱的女子最美的模样,他温柔一笑,「清澜,我今日很开心——因为我终于娶到了心仪的姑凉......」 ——一路以来的单恋很苦,但得偿所愿真的很快乐。 一个多月后。 清铭居院子里站了许多人,沈坤与刘氏紧张的来回踱步,沈清澜与赵瑜相互紧抓对方的手。 而沈青砚则站于房间门口握紧拳头,听着屋内惨烈的喊叫声,心如刀割般疼痛。 第134页 这是霍景舒来到这个朝代,第一次如此痛过,也是这一辈子第一次。 两个多时辰过去,屋内终于传来代表新生的婴儿哭声。 沈青砚紧握的拳头松了松,这时柳月抱了个红彤彤、肉乎乎的糰子出来,众人围观。 柳月笑道,「恭喜公子,恭喜国公爷、国公夫人,姨娘生了个男孩!」 「哇!好可爱啊!」沈清澜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勾住小糰子的小手,「大哥,宝宝长得好像你!」 沈青砚僵硬着身躯,腿脚因为久站而麻了,他望着红彤彤的糰子,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沈坤与刘氏乐呵呵的围观糰子。 刘氏不禁感嘆道,「男孩好啊,我们沈家孙子辈后继有人了!」 霍景舒睡了一下午,缓缓睁眼,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从来都没有如此疲惫过。 察觉到自己声音沙哑得不行,她打消了吱声的欲望,只见床榻边上坐着一道人影。 似是心有灵犀,沈青砚刚好侧头看她,眼眸逐渐波光闪闪,「你醒了。」 他连忙扶着她坐起身,又给她递茶。 「呜呜呜~」 她床榻边上的小床传出婴儿哭声,那时沈青砚在孩子没出生前便定做的小床。 霍景舒瞬间被吸引注意力,将自己浑身的稠腻感抛在脑后。 她望见小床上躺着的肉乎乎糰子,笑了笑,抬手推了推沈青砚,「你快去看他怎么哭了。」 沈青砚撩开包裹糰子的布衫,微蹙,脸色不悦的开始给糰子擦屁.股、换布衫。 霍景舒乐得捂嘴,「阿砚,你可想好孩子的名字?」 「沈慕景。」 「什么?」霍景舒没听清。 沈青砚眼中的光芒闪烁不断,「他的名字就叫沈慕景。」 顾名思义,慕景,爱慕景舒——沈青砚爱慕霍景舒。 「好。」 - 暮色逐渐笼罩大地,天空布满灰色的乌云,乌云絮状的边角被夕阳染成血红,熠熠发光,看起来兇险却富有美感。 清铭居,霍景舒坐在院子里,逗着沈青砚怀里的沈慕景,一切都那么的和谐美好。 「公子!不好了!」沈三神情急切的从屋檐飞下。 霍景舒微蹙,「沈三,何事如此慌张?」 不知为何,她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 「襄王......谋反了!」 「谋反?」霍景舒怔然,她担忧的望向沈青砚。 沈青砚将怀里坐不稳又『咿咿呀呀』的沈慕景丢给柳月,从腰间抽出令牌递给沈三,语气清冷,「沈三,我命你以此扮作我的模样,带领禁卫军守住皇宫!」 霍景舒疑惑,让沈三扮作自己?这是什么计谋? 她打量了几眼沈三,确实,沈三在所有护卫里,与沈青砚身形是最像的。 沈三早已知晓公子的计划,恭敬的拱了拱手,「是!」 沈青砚望着沈三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定了定,他扭头看向霍景舒,「在家等我回来。」 霍景舒拉过他的手,眼睛扑闪扑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沈青砚动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三换了身公子给的衣裳,戴上蒙脸纱布,一路驾马赶往宫门,只见前方皇宫入口的铁门被硬生生破开,一群布衣男子挤在门口与宫内守门的禁卫军搏斗。 沈三见状立即驾马往里面冲去,拔起腰间的刀剑,一路斩杀追随襄王谋逆的精兵或是布衣百姓。 混沌之间,马匹被贼人砍断了腿,他踢了下马背,借力往进宫的走廊飞去。 青衣飘飘,像极了某人。 沈三身上的衣裳在空中飞舞,襄王的人望见后立即往沈三追去。 一群人渐渐将沈三围住,禁卫军连忙沖向沈三,将保护沈三作为己任。 沈三与为数不多的禁卫军顽强对抗贼人,他知道——自己必须撑到援军到来之时,不能让贼人攻入皇宫,破坏公子的计划! 这时,好几个身形像极了襄王的人骑着马往他们冲去。 沈三明显愣住,公子让自己扮演他,襄王倒是让更多的男子扮演自己,这两人的计谋竟如此相似!难道聪明之人都能想到了一块去吗? 沈□□应过来后一剑顶入路过的马匹的肚子,马匹狠狠的摔倒在地,其他没有被拉住的往皇宫内头也不回的驾马奔去。 沈三懊悔的朝跑远的贼人深深忘了几眼,刚刚被他擒伏的马匹上之人也随即坠落,沈三立即朝他挥出利剑。 电光火石之间,一位粗壮的精兵狠狠的踢中沈三的肚子,勐地将他踢飞。 还好自己刚刚挥出的利剑刺中了那身形与襄王没两样之人的心脏,沈三蓦地吐出一口血。 粗壮的精兵一把擒住沈三,利索的摘掉沈三的面纱,见到沈三面容后整个人一愣。 沈三趁他愣住,从袖中抽出匕首,一把刺入他的脑袋。 沈三一脚踢开身上压着的人,虚弱的站起身,缓缓走到刚刚被他利剑刺入心脏位置,身形又像极襄王的人的身边。 颤抖着手将他翻了个身,沈三定睛一看,果然不是襄王...... 「沖啊!」沈四沈五带着更多的士兵从宫外冲进来,立即投入与贼人对抗之中。 金宸殿,一道黑影从屋檐稳稳落入殿内,悄悄无声。 第135页 殿内摆着几盏蜡烛,烛光摇曳生姿却只能发出微亮的光芒,起不了照明的作用。 襄王赵轲身穿黑衣,手中提着一把利剑,漆黑的眼眸望向殿内床榻上入人形的被褥,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将利剑刺入被褥之中。 后蓦地一愣,刺入的感觉不对! 赵轲勐然转身,朝殿外冲去。 就在他即将要打开大门之时,一道锋利的人影朝他刺来。 赵轲立即拔剑挡住他的攻击,黑暗中接着稀疏的光亮望向人影,熟悉又陌生,语气肯定,「沈青砚,是你。」 「王爷,是我没错。」沈青砚散发着冷冷的气息,收回宝剑,与他对峙,「王爷是不是很失望——因为没有见到陛下?亦没有成功将陛下刺杀......」 赵轲握紧手中利剑,默然的与他对视。 空气中仿佛蔓延着激烈的隐形的火光。 黑暗中传出几声咳嗽,赵闲虚弱的缓缓走出来,眼神却异常炯亮,「八弟,我一直把你当最亲的亲人,你却想从我手中抢到我苦心守护的江山!」 「为何......为何你要如此孜孜不倦的试图谋权篡位?做一个为国建功立业、却又潇洒无比的王爷,不好吗?」 赵轲望向他冷笑道,「敢问世间谁不想做皇帝?」 「赵闲,如今的你拥有过我最爱的女人,又坐拥我渴望得到的江山,享受着我嚮往的一切!凭什么是你!你以为你是我的胞兄,如此便拥有质问我的权利么?」 「还有你——沈青砚!为何要多次与我作对?!」话间,赵轲勐然挥剑朝沈青砚刺去。 沈青砚微微眯眼,握紧手中的宝剑同样向他刺去。 两人两厢搏斗,此时外面亦是响起悽惨的喊叫声与刀剑相对的锋利声。 赵轲顿了顿,在心中暗下决心,运功挥剑准备朝沈青砚刺去。 沈青砚见状连忙集中精力迎接他的进攻。 却不想,一霎那间赵轲转了方向,刺向沈青砚身后的赵闲。 赵闲瞳孔微张,微微侧身避开赵轲刺来的利剑,抬手紧紧握住赵轲的手腕不放,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你!」赵轲没想到自己又不成功,怒喊。 「八弟,收手吧。」赵闲冷冷的对他对视。 赵轲使力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我偏不!」 话间,利剑再次朝赵闲刺去。 赵闲没有力气了,望着眼前恨极了自己的胞弟赵轲,眼中复杂又绝望,他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在等待死亡的来临。 赵轲盯着赵闲,整个人明显一愣,手中挥出的利剑好似微微停顿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被沈青砚挥出的宝剑挡住,又被他一拳打中胸口。 赵轲狠狠的跌倒在地上,骤然吐出几口血。 沈青砚连忙去扶软倒在地的赵闲,「陛下,可有伤到哪?」 赵闲虚弱的捂住胸口,「无事。」 见状,赵轲迅速起身朝大门走去,推开门,只见殿外一群布衣男子与宫中禁卫军在惨烈的厮杀。 其中,太子赵启带着他培养的护卫,亦握刀顽强杀敌。 赵轲扭头望身后望了眼——沈青砚正扶着赵闲站起身。 他立即走出外面,握剑以一敌十,杀疯了。 赵轲时刻用余光留意着正认真杀敌的太子赵启,他知道——赵启的武功一般。 越来越近...... 赵轲趁赵启不注意,勐地从身后圈住他,将刀剑架在他脖子上,语气寒冷如霜,「不想死太快,就不要乱动!」 「别动他!」赵闲刚好被沈青砚扶着走出殿外,便见到了如此场景。 赵轲冷笑一声,「赵闲,我要你用江山来换你最宝贝、最宠爱的太子——的性命!」 「你可愿意?」话间,他将架在赵启脖子上的刀剑逼近他的脖子几分。 「你!」赵闲被气得捂住嘴,口中吐出褐红的鲜血。 赵启不敢乱动,亦不敢出声,但他敢打眼色。 他望向最了解自己的沈青砚,给他眨眨眼,意识他不用管自己,偷袭赵轲。 沈青砚身躯微僵,紧紧咬牙。 见赵轲还在与陛下对峙,他悄悄从腰间迅速取出一把小匕首,朝赵轲飞去。 匕首过于细小,速度极快,又无声无息,赵轲留意到之时,已然逼近自己的身躯——小匕首直中赵轲的心脉。 以此同时,赵启见赵轲站不稳,立即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侧身掰倒在地,抢过赵轲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剑,蹲低身子将刀剑架在他脖子上。 「皇叔,莫要轻易乱动哦。」赵启冷冷道。 赵轲绝望的闭上眼。 赵启的护卫与沈三沈四、沈五匆匆带领来的禁卫军一同干掉了剩余的襄王逆党,并将赵轲活抓。 赵闲被赵启生死攸关的举动惊讶到,原来自己宠爱的太子比他想像中的要优秀,他不禁感到欣慰与认可。 顶不住了,他也该将江山社稷託付给赵启了。 况且赵启身边还有许多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如沈青砚、齐临泽与沈时竞等,都会很好的辅助他。 由此,他也可以放心的退位养病了。 这破身体不能再继续处理朝政了...... - 朝堂之上,李公公宣读先帝退位诏书后,赵启身穿新赶制的皇袍缓缓走向龙椅。 第136页 在场的多位官员齐齐下跪,「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赵启对一直以来辅助过自己、帮助过自己的官员一一升官并赏赐,最终他望向沈青砚,「沈爱卿可有什么愿望?」 最近他与沈青砚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其实他经常能听沈青砚提起他的妾侍霍氏,他也知道沈青砚心仪之人就是他的妾室。 ——世间痴情男子莫过于青砚兄。 沈青砚重重的跪下,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微臣想向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希望陛下能特许——微臣的妾侍霍氏,嫁于微臣为妻!」 在场其他官员发出唏嘘的讨论声。 赵启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勾了勾唇,「朕允了。退朝后,朕便拟赐婚圣旨,送到国公府去!」 让沈青砚得偿所愿,这可能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回报了。 「报!陛下,边疆战事传来喜报!」 禁卫军头领急切的走进来,迫不及待想分享自己的喜悦,「沈将军带领我方三十万将士守护住了边疆城池,并在几日前成功将侵犯我过领土的加纳打跑了!」 定国公府。 霍景舒抱着沈慕景在院中玩耍。 这时,沈清澜与赵瑜匆匆赶来,「大嫂!快去正院接旨吧!」 霍景舒疑惑,「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啊?」 沈清澜接过沈慕景交给柳月抱,拉着她往正院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是惊喜呢!」 「大哥给你的惊喜!」她补了句。 霍景舒懵懵懂懂的来到正院,只见沈家一家子都在,以及皇宫的李公公也在,手中正捧着圣旨。 沈青砚负手而立于正院大堂门口,拉过她的手,「景舒,来接旨吧!」 霍景舒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呆愣的与其他人一同跪下,傻愣的听着李公公宣读圣旨,然后她自己,受宠若惊的接旨。 「阿砚,这是......」霍景舒捧着手中的圣旨,眼眶集满了水雾。 原来他这几日好似有什么瞒着自己,便是这道圣旨! 「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沈青砚见她哭了,自己不禁也红了眼眶,心疼的给她擦了擦眼泪,「怎么哭了?」 霍景舒对他笑了笑,「我喜极而泣......」 半个月后,两人的婚礼如期而至,盛大而永恆,响彻整个显都城。 洞房花烛夜,霍景舒牵着沈青砚的手,眼眸中波光闪闪,「阿砚,谢谢你,我爱你。」 沈青砚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近自己,低头吻上她的红唇,嗓音沙哑,眼中蔓延着沉溺的欲。 「我也爱你。」 - 沈慕景从小调皮可爱,好似有社交牛逼症,见人就乐呵呵的,迷倒了一众女子,惹得见过他的女子都想将他抱回家。 霍景舒怀上二胎是在新帝登基的第二年春天,期间赵瑜与沈时竞的儿子沈慕虞出生。 因为沈慕景在沈青砚取名时用了慕字,沈家的孙子辈便需要跟着用『慕』字取名,由此沈时竞便按着他大哥取名的含义,给儿子取名为『沈慕虞』。 虞=瑜,谐音词。 以及期间,齐临泽与沈清澜的女儿齐馨岚出生。 不出两年,霍景舒成为了显都城最出色的女商人。 而沈青砚,依旧是刑部最厉害的办案能手。 这年冬天,霍景舒生下与沈青砚的二胎女儿沈慕姝。 多年后,两人带着两个拖油瓶——沈慕景与沈慕姝,到郊外放风筝。 霍景舒坐在亭子里,望见不远处一手抱着沈慕姝、一手提着风筝线的沈青砚,微微笑着。 ——沈青砚,三生有幸遇见你。 沈青砚回头看,望见霍景舒坐在亭子里,抱着正在吃手手的沈慕景。 ——霍景舒,谢谢你温暖过人间,也温暖了我。 两人相视一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我不负年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