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大宋》 第1章 游途误入

韩淸走在山谷中的草丛中,走走停停的四顾看看。因为实在无法确定现在的方位。周围的景物全都恍如脱胎换骨一般。只能依靠指南针寻找走出山谷的路。 他在咒骂自己的好奇,咒骂自己的愚蠢。就是因为好奇去看看山顶的雾团,走进雾团以后感觉虚幻的厉害,有一度甚至认为自己在雾团中水汽太大的缘故导致缺氧,所以在雾团中看见了光怪陆离的画面。有古代战争的画面,有未来世界的高科技战争、有古代江南杏花烟雨场景,有隋朝军旗,唐朝大刀(陌刀)军队、魏蜀吴争霸、秦朝灭六国统一、也有朱元璋陈友谅大战鄱阳湖的壮观场景都在雾团里一一尽显。 韩清确定自己在那个雾团里如果不是缺氧导致迷幻,那就是自己看到了多维的空间。 因为曾经在旅游途中认识一个著名大学的老教授,经过聊天知道这老教授是研究天体物理的。于是他本着多了解一些更高大上的理论知识和这个老教授谈论了很多次。 从彗星到海王星,从国外科技到中国科技。再后来谈论到电影。关于一些科幻电影的可行性,比如《终结者》类似的电影,穿越者如果回到过去,世界会不会改变?那老教授给韩清讲了多维空间的概念。 一维是数轴,二维是平面,三维那就是立体了。我们这些个大活人是三维的,那么生活存在的就是四维空间里。四维那就是可以理解为时间的走向了。从出生到上大学,再去求职打工创业娶妻生子,最后慢慢的老去死亡。就是在四维空间走完这些历程。 初中学的坐标系可以很好地勾勒出这个理解范畴:x轴和y轴是两条,那就是二维的;那么三维的就是x轴y轴和z轴。我们这些大活人都是在z轴上的,不断地繁衍和进化。因为我们生活在z轴上,看到的只能是x和y轴了。 如果你站在四维的角度看三维,就能决定自己的走向了。但是你只能看到的自己的未来和过去,但是单线的,你没法去改变。 站在五维的角度那么看到的就是四维上的一切的一切,看到自己的选择并且看到所有的结果。于是你站在五维的角度可以沿着四维去移动,改变四维的选择。但是你需要等候结果。 如果站在六维角度上,那么看五维就不用等候时间流逝,而是可以直接达到结果。 看到韩清眼神迷离的听着自己的讲解,老教授犹如焕发了第二春一般,给韩清又讲了七维八维九维的概念了,其实对于听者而言,这些理论实在是新奇;但对于老教授而言,有个耐心的听众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精神上的慰藉认可。 在雾团里韩清就看到了多个自己。甚至看到了光线的停顿,换种说法就是在这个雾团里,居然能看到光线和自己并行。当光怪陆离的画面纷纷走马灯似的在自己跟前经过时,韩清下意识的走进了类似清明上河图那种场景的空间,空间有如巨大的金色气泡一样被外来的物体挤压变形。 他伸手去触摸这气泡,却好像被什么力量推了一把就进入到气泡里面。但是韩清自己明显能感觉到有几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那几双眼睛的主人还是自己。只不过是站在更高一层的维度而已。维度之上仍有维度。 当他走进去气泡之后往旁边侧了一下身,立刻感觉到身体有些变化,手脚蜕皮,身体骨骼有点松弛又开始膨胀的感觉,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呕吐感觉令自己头痛欲裂,于是就步履蹒跚的退出这个雾团。 退出去雾团之后一切都变了!就发现周围景物和上山之前景物完全不一样了。山比以前高了许多,而且远处有不少高大的树木,他打开随身的登山运动包,拿出瓶装矿泉水喝了几口水,然后继续寻找下山的路。那团雾气已经散去,山顶的景物貌似和以前大不一样,虽然多了一些树木和花草,但是这一切已经不足以吸引自己了。因为来来回回从四面八方找路走了近三个小时以后,着急的心情已经顾不上看景色了。 韩清本来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副总裁,年近不惑。挣了一些钱之后觉得自己人生需要有一些说走就走的旅行,不能总是奔命于吃饭睡觉工作状态,于是开着车自驾游到全国各地游玩散散心。 本来是从北京出发去的云冈石窟,后来想就近看看附近著名的悬空寺,就往大同浑源县方向开去,到了之后才发现人山人海的。悬空寺的管理方为了安全起见,施行限流措施,每次放进去几十号人。他看看排队等候进寺的队伍实在太长,就放弃了这个景点,打算开车返京。 路过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区,停下车想拍几张照片。然后他就看到了山顶的雾团。当时天气晴朗,少有云彩,有近似面包状雾团在山顶上空飘浮很久都没消散,山头有一片浓浓的灰色雾气,山巅却隐约可见,山下晴朗一片。韩清觉得奇怪的天气晴朗,为何就这么一团云雾一直挥散不去?所以爬到山顶看看是怎么回事?穿过云团之后再出来也就半径不到几十米的样子,一切都变了! 当他再次走到山顶时候四顾看了看,自言自语的说:“我肯定是穿过那团云后走到了莫比乌斯环里了,怎么遭遇这种奇怪事?” 他为了掩饰自己心中巨大的恐惧就开始自己对自己说话。在自言自语的同时仍然四顾的辨认下山的路。 在环顾四周时候他突然猛地僵住了身子,因为突然感觉到意识里哪里不对,仔细梳理一下自己的记忆然后在山顶往下看的时候,他才明白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因为在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看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以便自己目光测距有多远。可是现在车不见了,而且柏油马路也不见了。 这一下惊得他腿软,因为景物变了可以理解为迷路,可是山顶上能看见到的柏油马路和自己的越野车也不见了,这就匪夷所思了。于是他顾不得脚下的坑洼花草便踉踉跄跄的往停车的地方下山,中途被树枝刮伤了手臂,在壕沟里摔了几十次。越是这样的路况越是让他心里换乱不已。自己上山时候没这些树和壕沟啊。 等他走到停车的大致地方后,只是看见遍地青草野花,还有马粪。环顾四周发现草变得高了也密了,草丛中有不少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花在盛开。 他立刻瘫坐在草地上,顾不上驱赶落在自己头上脸上那些马粪周围飞起的蚊蝇,只是骇然的看着在四周。 呆坐了近一个小时之后,他起身朝南走去。因为自己是从南面往北开的车。所以顺着这条路往南应该能找到求救的地方。 蓬头垢面的韩清从丢车的地方开始步行,手机没有信号。只是靠着背包里的火腿肠和两瓶矿泉水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看到有点像路的样子就顺着路走。在路上不时的能看到有马粪和干涸的血迹。这让他惊骇不已。 第二天傍晚走到一处平缓的山丘处,终于听到前面有马蹄声,这声音让韩清顿时有流泪的冲动,冲着马蹄声急忙大声的呼救。 马蹄声渐近,他看到的是两个古代武士装扮的人各骑着一匹马冲自己走来,马上的武士头上戴着皮质的头盔,身上穿着铠甲,脚上穿着棉质的靴子,细长的眼睛,圈脸胡须。两匹马慢慢靠近之后。其中一人举着弓箭对准他,并且不停地环顾四周;另一人抽出刀来看着他,并且也在不断地四处张望。 韩清看清这两人的神色和装扮之后,立刻生出警惕之心,但是为了拉近陌生感,仍然面带笑容的对二位说:“二位拍电影呢还是拍电视剧呢?这是哪朝的装扮啊?”说这话的功夫,他把手慢慢伸到背包侧面的储物袋里,因为在袋子里有个小型的电警棍,昨天晚上就是用这个防御自卫的走了夜路。 夜晚中的狼叫混合着其他大型动物的吼叫令韩清胆战心惊,根本不敢在这样的环境露营,神经高度紧张的在夜晚跌跌撞撞的寻找回家的路。 那二人听了韩清的话之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看着他,只是眼神中带着迷惑以及冷冷的寒意。 “抱歉打扰二位龙套大哥拍戏了,我是一名迷路的游客,把车丢了然后又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渴又饿,能不能找点吃的给我啊,我会付钱的” 韩清说完之后,悄悄地把手指放在电警棍的出发开关上,然后看着二位继续说:“二位龙套大哥辛苦,不过看着二位大哥真有武士范儿,不知二位龙套大哥是宋兵甲啊还是土匪乙啊?我知道群演挺辛苦,所以讨口吃的就走,不打扰你们拍戏,给我弄个你们的盒饭就行”。 说完这些他就警惕的带着讨好笑容的看着俩人。两名骑马的武士互相莫名其妙的看看,手持弓箭的那个慢慢收了弓箭,脸上带着冷笑看着韩清。 另一个使刀的武士说到:“你这宋人探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想蒙混老子吗?到底什么鸟人”?说罢飞身扑倒韩清,并举起刀用刀把儿砸向韩清的头部。 第2章 身陷大宋

韩清被扑倒的时候双腿已经屈膝双脚支在胸前,但是电警棍还是不敢朝这人点过去,嘴里赶紧说:“怂人?什么怂人毯子?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你们要干什么” 使刀的武士显然很熟练的避开韩清的弹力蹬击,因为身体在扑落的同时看到韩清双腿收起就知道要被蹬翻,一个侧身扭转之后,单脚支地然后就立刻刀把儿反转用刀刃往韩清的脖子一撩,就要在这一瞬间杀了韩清。 旁边那持弓武士就笑吟吟的看着二人搏杀,并不时的警卫着四周,等他听到微弱的啪啪几声目光再看自己的同伴时,发现同伴撩刀的姿势已经变成扔刀姿势了,然后就是软绵绵的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原来是韩清在电光火石之间用电警棍点了一下持刀武士的大跨上,那武士当即被高压脉冲放倒。 骑在马上的持弓武士一看大吃一惊,急忙抽出弓准备射韩清。韩清岂能让这家伙有拉弓的机会,一个侧滚然后半跪着扑向了持弓武士。 由于慌乱,电警棍只是点击到了武士的左面的皮甲上。那武士一看是个只有一头亮的黑油油的小棍子立刻哈哈大笑,迅速的伸左手抓住这个棍子然后右手抽出刀来准备砍了韩清。只是这武士握住黑棍子的前端之后,也是听到几声噼里啪啦声音立刻浑身一抖了几下就摔下马来。 韩清半跪着趴在地上,心跳的厉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因为突然的袭击以及面对的险情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 正在跪在地上慢慢的缓解紧张感,韩清听到又有马蹄声传来,这让他精神立刻高度紧张,心又开始砰砰砰的跳起来。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这次来的是五匹马,战马上的武士打扮和刚才的武士差不多,也是皮甲,但是头盔是金属光泽的。身上背着箭壶。这次来的武士相貌明显和刚才的武士区别就是:面部轮廓让韩清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韩清在警惕的观察来的五骑,这五骑慢慢的围成弧壮向韩清靠近,形成一个半弧状观察他,同时也在警惕的环顾四周。 他心里惊骇不已,这都是什么人啊?刚放倒他们两个同伙,这就立刻来了五个帮手。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那五骑中看似为首的冲着韩清喝道:“那少年郎,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游荡?” 韩清握着电警棍沉声回答:“路过,碰见打劫的”,回答完的同时韩清看这为首之人皮肤黝黑,眼睛十分有神。脸颊两侧是连鬓胡须。而且他注意到这来人的说话带着广东方面的口音,发音近似于粤语(注1)。而刚才那两个武士口音带着略有西北口音和粤语掺杂的口音。 “小小年纪居然孤身一人游荡在宋辽边界,不怕死吗”?为首那人又问。问罢示意旁边人检查一下倒地的两名武士。 韩清是做销售出身的,天南海北的客户见的多了去了。在广东生活了近八年,所以粤语方面还是很熟练的。 所以他赶紧用粤语回答:“迷了路了,走了一天一夜。碰见这俩人就打算问问路找点吃的垫垫肚子,谁知道这两人二话不说就袭击我”。 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问这五人:“诸位大哥真的不是拍戏跑龙套的?”之所以说表情难以置信,是因为韩清把这近一天的事情前后串起来想了一下,愈发觉得这太不可能,太荒谬了。难道自己走进了时间枢纽。但他心里一个劲的在喊:“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我碰上了在广东拍电影的剧组!!” 连鬓胡子和旁边四人互相迷惑的看了看就沉声问道:“何谓跑龙套?” “跑龙套就是帮手,我是问诸位大哥不是这两人帮手吧?”韩清赶紧把意思曲解一下用粤语告诉对方。 “呵呵,我们不是这两人的帮手,是他们的对手”。连鬓胡子听见韩清居然会说官话,声音不再生硬,变得稍微柔和了。 看那检查地上武士的士兵给自己做了个手势,才知道这二人不是被韩清杀了,而是毫发无损的弄晕了,不由得惊奇的看看韩清,然后冲那士兵做个灭口手势扭头对其他人等说:“吕小顺净场,马三给这少年弄一匹马,其余等速速撤离。” 眼看着那被唤作吕小顺的士兵掏出随身的刀活活割掉那两个武士的脑袋。 看到这个场景,韩清立刻感觉自己身体犹如秋风中的树叶一样浑身抖个不停。毕竟第一次面对面的看到砍活人的头,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然后他就开始剧烈的呕吐,旁边过来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士兵牵过来多余出来的马匹对他说:“赶紧上马跟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说完拉过韩清的手,将缰绳塞进他的手里。 韩清也知道自己现在没得选择,只能在胃浪翻滚的状态下把背包和电警棍收拾好和他们一起走,边走边吐,吐得都是胃液。因为一天都没怎么好好进食了,那几根火腿肠早就消化的一点都没了。 好在韩清自驾游的时候去内蒙古草原玩过,在草原玩的那么开心岂能不学学骑马?于是他在花了几千块钱的学费和摔下马十几次的代价也学会了骑马。 所以这时候骑在马上,能够和众人一起前行。只是此时的韩清神情恍惚,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和众人一起驭马而行,有几次差点跌下马,观察到他情形不对,那马脸的士兵骑近扶了几次并提醒,他才能够慢慢的提上来一点精神。 因为饥饿之后就是神经高度紧张,再接着被砍头场面惊吓。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他还不敢百分百的确定自己是不是双脚已经踏入了另一个时空。 他只是机械的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这是在拍戏!他们这是在拍戏!他们这是绝对在拍戏!”“我只是被一帮跑龙套的群演弄了个开心恶作剧。远处一定有藏在暗处的摄像机在悄悄地拍我的傻样子。” 那马三给了韩清马匹之后,骑马加速到连鬓胡子跟前说:“递给他缰绳时候检查了一下手和胳膊,不是摸过刀的,也不是使过弓的人”。那连鬓胡子点了点头,继续加速马的前进。 骑马行进了大约三十里之后,韩清看到更多的参天大树和起伏的山丘。草原的生机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更加的旺盛。 在跨过一条略有五六米宽的小河之后又前进了大约五里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两人骑马过来低喝一声:“三尺大鱼”。 韩清听到马脸士兵旁边的一人低声回复“五寸高粱”,就模模糊糊看到过来的两人拨转马头超别的方向去了。 为首的那连鬓胡子的人说了一声到了。就见几人立刻翻身下马拴在草地旁边略微半人高的木桩上。 连鬓胡子对大家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带这少年郎来见我”。 韩清也立刻下马,找了木桩也拴住了马的缰绳。马脸士兵看他拴完缰绳就皱着眉对他说:“别胡乱拴,在木桩上绕两圈半的缰绳,剩下的半截要搭在上面。否则遇到夜袭的时候解不开缰绳那就死的快了。” 他看了旁边的木桩果然都是这样拴马的缰绳,于是也立刻解开缰绳重新按照大家的样子绕两圈半。 绕完后看着马脸士兵,那马脸士兵说了声跟我来,就朝一个简易的营房走去。 韩清懵懵懂懂的跟着士兵往营地里面走,模模糊糊看到营房似乎是用木头搭建的,上面散落着大量的青草。 进了营房里面之后,立刻闻到屋子里有股煮熟的肉香味道,只是现在吐了太多的胃液之后,对食物的诱惑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 刚踏进营房没几步,韩清就立刻昏倒了。 由于彻夜不眠加上又渴又累又饿,被袭击之后又第一次看见砍头,接着就是在马背上呕吐者颠簸前行,到了营房还不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于是就昏昏沉沉的倒地了,临倒地之前看到那士兵冲着他呼喊。 那连鬓胡子首领的营房里,此刻吃完羊肉擦了擦嘴,正在听手下汇报。 “孟队,小的翻看了那少年的包裹,从这包裹里发现奇奇怪怪的玩意非常多,几乎没有一样是认识的,似乎这少年的身份十分独特。”说罢便把韩清的登山包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让孟头领看。 “首先,孟队请看这包裹的用料和质地,以小的眼光发现此等织造手法从未见过。更无从知道此等编织手法的工艺”。 “您在请看这包裹的锁扣,两边铁齿咬合非常整齐。小的用力撕扯也不得撕开。后来顺着这铁齿看到有个带小圆孔的小铁片,扯了几下方得到打开这包裹的诀窍”。说完之后便拉开拉锁让孟头领看。 “咦?这包裹果然有点门道哈”。孟头领像个白痴一样拉着拉锁反复的拉开合上,等把拉锁拉链合上之后就用双手揪住拉锁两边的布往开扯,果然如手下所说那样,居然扯不动。 第3章 已是千年

“吴老四知道这玩意用什么做成的吗?”孟头领问道。 那被唤作吴老四的手下摇了摇头说:“看这铁齿铁片貌似用铁打制而成,至于这手法还有技术,小的真的是从未见过和听过” 然后想了一下又对孟头领说:“那少年裤门上居然也有这铁齿咬合的装扮,小的百思不得其解啊,撒个尿还要用此等绝妙的手艺打扮一下,这少年究竟是何人啊?” 如果韩清此刻知道吴老四和孟头领的对话,爬起来不和吴老四拼命才怪。一个男人趴在另一个男人下半身,反反复复的拉开又合上牛仔裤的拉链,如此这般谁能受得了? 那孟头领听完吴老四的话,半张着嘴,一手扶着包,一手伸到裤裆下面,虚空比划着拉拉锁的动作,然后就似乎思考着什么,只是这情景让旁边的吴老四有点看着颇为不雅,心里在暗暗偷笑。 “孟押队?孟押队?”吴老四小心的提醒着,脸上带着坏笑看着孟头领。 “嗯?”孟头领回过神哦了一声就对吴老四说:“你继续讲”看到吴老四的坏笑,就笑着骂道:“你这腌臜泼才,你那点恶心勾当别暗地里套落在老子身上” 那吴老四嘿嘿一笑继续说:“这包裹里还有更奇怪的东西,很像是琉璃的瓶子,但是这琉璃落地不破,像是纯净的水晶所制,还有一个也带着铁齿咬合的小的包裹,里面有众多的夹层,夹层里面有针有线,还有更加柔软的琉璃所制成的的小包。 更有两个巴掌大小的铁砖。还有一个黑油油的铁棍,铁棍五寸有余,比大拇指略粗,不只是何物,还有大粗管子用极为透明的琉璃装扮。” 吴老四将韩清包中的旅游急救包和太阳能充电器、手机、矿泉水瓶子、单反数码相机一一拿出给孟头领看。 “这少年穿的衣服和鞋都是从未见过的,而且马三也验查了这少年的身体,这少年身子骨倒是强壮,虽然发饰怪了一些,可是从双手以及面相来看像是公子哥的身份。可是这随身携带的东西确实奇之又奇啊”。 韩清在自驾游时候看到美景之后,为了看得更开阔经常登高山。因为有次落在山崖险处差点丧命。老婆知道后就一定要让他在登山包里放一个医疗急救包。 孟头领拿着小包翻看半天也不认得,便问吴老四:“咱这斥候营就你肚子里有点儿墨水,你都看不出这少年来历,那就等这少年醒了仔细问问吧。若是咱宋人便问问他为何在这宋辽边界行走,若是辽人那就杀了吧” 韩清一觉醒来,恍恍惚惚的看看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木制的房屋内的草地上躺着,好在身上还有一床破被子盖着,只是这被子的气味实在太冲鼻子了,感觉有一年没洗过的样子,而且还有阵阵的羊膻味和尿骚味混杂的气息。 等韩清回过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再看看周围,心立刻又紧张起来。门口看守的士兵见他醒来,便端过来一碗肉粥和一个干饼。 韩清已顾不得是不是什么美味,端起肉粥就着干饼赶紧吃,边吃边和士兵随便攀谈起来。 “请问这位大哥现在是哪一年?”韩清问完这句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士兵看。 那士兵奇怪的看着他回答到:“现在是大中祥符三年”。 韩清听完之后做了一个深深地呼吸。其实自己也能猜到,自从进入那时间枢纽看到的多维空间再退出来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慢慢感觉到是不是进入另一个时空了。 只是自己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已成的事实,单是看自己身体的结构变化就知道了,原来是一百四十多斤的体重,身高一米八。 现在的体型感觉是缩水版。难道是进入那时间枢纽的时候侧了一下身子就控制了自己年岁的维度? 前世的时候看过类似的报道,在一战时期有驻扎在巴尔干半岛的英国军团看到山顶的云团雾气,整个军团全都进去看看什么情况,然后整个军团完全的消失了,战后英国找土耳其抗议并且要人,土耳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件事也成了千古之谜。看来自己这是又上演了一次穿云团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空里能否碰到那消失的英国军团。 那士兵既然是斥候出身,只是告诉他现在年代以及现在是在宋辽边界,距真定不远,其余的一概不答,然后告诉他孟队正在吃早饭,过一会儿要见他。 “大中祥符,大中祥符”。韩清喃喃自语的念道,记忆中大中祥符应该是宋朝皇帝宋真宗赵恒的年号吧。之所以韩清能通过这大中祥符的年号知道是北宋时期,原因就是韩清在前世做销售的同时还兼职过其他职业。 在前世,公司创业初期公司里每个人都是多面手。因为没有太多的资金去招聘更多的人手,所以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 韩清和别人一起创业的时候,做过销售、策划、行政、网管、出纳,甚至还在前台做过接待客人的零碎工作。而公司是做什么的呢?答曰互联网游戏公司。 公司里请来了日本和韩国的游戏顾问来制作某某剑侠的古代游戏开发,人手不够的情况下韩清就替策划剧情的同事帮忙翻找各个历史朝代的资料。 君主的年号,某年的大事记;某一坐山某一条河都要弄得明明白白。就因为游戏的主角过关杀敌升级的故事情节韩清还和日本人争执的面红耳赤。 游戏主角杀敌要负伤,游戏里要提供疗伤圣药,需要两种或者很多种草药配置炼化而成,然后供游戏者疗伤或者补充体力。 韩清觉得反正就是游戏而已,随便弄个灵芝木耳配个不知名字的花草之类就行了。 日本顾问不同意,说是游戏一定要严谨,各种仙药草药都是要有依据的,既然你们中国的中医这么发达,历经了几千年的实验得出的各种治疗结论,为什么不把这些伟大的实践知识应用到游戏中?而且这些疗伤补气的药品都属于装备,你们卖装备收玩家的钱,连装备都不好好设计怎么赚钱?这一番话说的韩清哑口无言。 于是就因为配置药品,韩清翻看了大量的中医书。记录了各种草药名称配置。那些日子用韩清的话说叫做痛并恨恨着快乐! 韩清看着这屋子里陌生的一切,再看看那床尿骚味的被子,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想起自己的亲人,他们得知自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息后心里怎么能承受的住? “老婆,我现在还在世上活着,可是和你已经相聚的不是距离,而是时间了。老爸老妈你们多保重身体,儿子无法尽孝了”。想着这一切不禁悲从心来。 韩清的思绪现在飘飘忽忽,一会儿想到家人,一会儿想到怎么能回去。继而又想起了蝴蝶效应。 如果自己穿越到北宋,那么在这个时空里活生生的挤进来一个人,历史的走向会不会改变? 一处的改变就可以引起连锁反应。比如自己在北宋杀了一只羊,而这只羊本来是因该张三去杀的,张三就因为这事儿被李四所害,那张三的后人本来应该一代代传承到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可能是张三的后人,可是张三在北宋已经被害,那么也就不可能有韩清这个人。 如果没韩清这个人,还还谈什么穿越啊?就因为这个问题韩清和那老教授讨论过。 老教授说穿越是能发生的,因为时空转变之后就成了多维的,从穿越到的那个支点就变成了拐点,拐点延伸出去就是新的一个时空延续。 穿越过去十万人,那么就有十万个拐点。就有十万个新的历史发生。这个概念最早是由德国数学家莱布尼茨提出来的,他认为宇宙中存在着平行宇宙的概念。 韩清听完这话之后直勾勾的看着老教授问到:“你见过妖怪没?” 老教授不解的问他:“我没见过,但是见没见过妖怪和这个有什么关联吗?” 韩清说:“曾经看过电视做过的一期节目,电视台把老版《西游记》剧组所有人员全都请到现场做节目,主持人问剧组的化妆师,“这唐僧师徒遇到的妖魔鬼怪的造型都是出自您的手,想问问这些造型您是怎么弄出来的?” 那位老化妆师回答了两字‘瞎弄’。因为谁都没见过妖怪,所以这妖怪的造型的创意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 韩清接着说“之所以说这个<西游记>的事儿,和您老说的这个如出一辙啊,反正您说的那十万穿越者产生的十万个新历史没有证据啊,所以您怎么说我只能就怎么信了。” 老教授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孟押队要见你,你随我来吧”。那士兵把陷入回忆的韩清叫醒。 “好吧,既然来到这个时空,那就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从容地面对吧”。韩清站起身再次的做了一个长呼吸,然后随着士兵走出屋子。 因为昨晚没有看清,今天一大清早看看周围的场景,原来是一片茫茫草原,远处的山丘绿波波的此起彼伏。草长得很茂盛也,大约有半人高。草丛中三三两两的长着各种白色红色的小花。 风吹过的时候,草原上如同一层层波浪一般,这些各色的花随着草浪摇摆。 第4章 草海林崖,编略平生义

自己身处的这处营房看着十分简陋,感觉像是临时搭建的。三三两两的营房木屋分布在一出七八米高的断崖周围,断崖下面全都是高大的树木。 “孟队,人已带到”。士兵在门口大声禀报。 “带进来吧”。里面传出声音。 韩清进到这孟头领的屋子之内,首先就是看到一个用简易木板搭建的案几,案几上面摆放着自己登山包里的所有物品,最明显的就是被刀劈开的数码相机的大镜头,相机被拆的七零八落。 案几后面坐着昨晚遇到的连鬓胡子首领。案几的侧面坐着一个面容比较白的年轻人。俩人的服饰都是穿着短布衣衫,旁边的墙壁上挂着铠甲。不用说自己的东西早就被人家翻看了个底儿朝天。 “这少年,我且问你,你是何人,在宋辽边界怎么会迷了路?”那孟头领直视着韩清的眼睛问道。 “我叫韩淸,自幼被一麻面道人哄骗从家中被带走,一直生活在山中,那麻面道人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前些日子出去打猎被一吊睛大虫叼走,我急切逃脱出来打算回家。在山林中走失遇上诸位大哥搭救才方得逃脱”。 韩清说完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直视着看孟头领。他知道在宋朝其实不用跪礼的,跪礼是被元朝的那位被后人称作贤相以及杰出政治家的的耶律楚材给弄出来的。 从此之后明清这些朝代有样学样都把跪礼发扬光大,只要是稍微有一点官职的都喜欢下人给自己跪,有的不跪甚至要砍头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的古装电影电视剧中,元朝之前所有的朝代都是跪礼了?耶律楚材若是地下有知自己弄出来的跪礼,被后世的人给推广到元朝之前所有的朝代的话,会不会啃穿棺材板爬出来给编剧导演跪下来磕头啊? 这跪礼影响之深都能关联到新中国的外交:尼克松秘密访华见主席之前都是带着这种担心,以至于让基辛格先去探路,基辛格回到美国报告:根本不像我们事前担心的要磕头。 他发现带他进来的士兵握着腰间的刀就站在他身后。“电视剧里这些禀报完的人不是直接就退出账外吗?怎么站在我身后还握着刀呢?” 其实禀报之后的士兵确实应该退出去的,可是韩清用电警棍瞬间息放倒两个辽国武士,这让孟头领他们这边有点吃不准这少年到底什么个路数。 因为斥候全都是各个军队里的精英,刺探、擒拿,逃遁,近距离格杀、野外生存、射箭等无一不是要样样精通的。可是就是被眼前这个看着十三四岁的少年无声无息的片刻之间弄翻两个,所以孟头领没让士兵退出,而是警戒在旁边。 “你可曾记得你是哪里人?家中都有什么人?”那旁边的吴老四问道。 韩清此时要给自己来历不明的身世编个身份,前世做销售的时候就已经深谙忽悠的法宝:那就是真的假的掺起来说,但是掺的要有水平,假的话语掺进来尽快干扰到对方对真话的怀疑上,让假的话语去给对方做一个错误引导,而且要像小品一样抖包袱,抖得越深成功率越大。 “不曾记得家里的地址,只是记得年幼被拐走时是在大街上,我跟着娘站在街市口要吃糖葫芦。娘走过去给俺买,这时候旁边就站着个麻脸的道爷,说是不但有糖葫芦吃,还有糖捏的小人小马小花小狗放在街拐角给我,我就跟着那道爷走,拐过街角还没看清就被那道爷捏昏了。醒来就在山林中了。我想我娘啊,我想我爹啊” 韩清说完之后想到老爹老娘肯定会望眼欲穿的想知道儿子失踪去了哪里,老娘以泪洗面的样子,想到这里心里悲痛的难以自制,眼泪哗哗的流。 那孟头领和吴老四面面相觑,看着韩清眼泪是真情流露,不似作假。 “你可会武功?那道士可是传授给你什么擒拿手法?” “不曾教过。只是告诉我遇到袭击时候躲不开时尽量用力攻其胯下,一定要快中有快,快中更快”。韩松知道二人对他瞬间击昏两个辽国武士这事在寻探他的底儿。“所以我在和那俩人对打时候,用这黑棍猛戳胯下,敌人吃痛不起便晕翻在地”。 “这倒算是一个逃脱的好办法,不过这法子确实阴损了一些,不宜多用”。孟头领接着问“这案上所列都是何物?看似皆不为我中原所产,这透明琉璃的瓶子更是精巧”。 韩清就说:“那麻脸道士经常看一些海外的异书,便学着异书造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想用来防身或者吃饭,但几乎都没什么大用” 那吴老四拿起急救包里的一本书问韩清:“你可识字?这书上的俗体字有很多都是未曾见过的,况且这书本的用纸以及书皮的着色都是用什么制成?这书上内容你可懂得?” 其实在这之前孟头领和吴老四看到急救手册之后惊为天人的感觉。 因为仅仅是在使用毛笔的年代里,看到印刷的这么细小的宋体字让二人犹如觉得这一定是神书。 翻看里面的内容立刻让二人大为惊诧,虽然略微能看懂一些字,但是里面有不少配图以及讲到的紧急情况下的救死扶伤,还是有不少超越那个时代的简单理论知识,这也是孟头领急于要见他的原因。 “我自幼识字,书上所写的字乃是那麻脸道士用刻在模板上的模具印刷而成,至于着色封皮的技术,据那道士说只是一种普通的油印技术而已”。 韩清知道宋朝时期已经开始流行简体字,黄庭坚的书贴和米芾的临帖里面都使用了很多的简体字。但在宋朝把这种字体叫做俗体字。简体字的数量远没有前世那么庞大。 “至于书上内容,我只是说我懂得比那书上的还要多”。 “哦?你懂歧黄之术?”,孟头领急忙问道。 “懂啊,那麻脸道士整日里炼丹,弄了不少药典。我便跟着学了不少医术。这麻脸道士经常下山掳来一些辽人,一掌将其击毙,扒开肚子检查心肺,然后扔进炉子里炼化。” “还说是炼成丹药之时把我也扔进炉子里一同炼化,便可炼成仙丹”。韩清继续给自己的身份来源加点包袱佐料,以至于把金老爷子笔下的梅超风的事儿也忽悠进来。 “我在山林中整日惶惶,每天都把自己当做最后一天过,辛亏几位大哥仗义援手我才逃出生天啊”。说罢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韩清想说医疗方面的小灾小病的肯定药到病除。但是这个年代普遍的缺医少药,万一碰见个癌症肺结核糖尿病之类的,那可真没办法。 孟头领听韩清说会医术,大为惊喜。转而又听到麻脸道士的做为便问:“那麻脸道士只是用辽人做药引炼化之物吗?” “是,麻脸道士本名叫陈玄风,他说不能杀宋人,要炼药用到活人做引,干脆就用辽人,用一个辽人大宋就少一个祸害”。韩清先把民族大义的大旗祭出,将孟和吴二人继续对自己的身份感官有所偏颇最好。 “你这少年今年多大?”吴老四问道。 “我被拐走的时候那年有一次听俺娘说辽人打到澶洲(今河南濮阳一带)了,那一年我娘给我说过我六岁了”。 “你可还能找到那道人的住处?”孟头领和吴老四对视一眼就问韩清。 “我在山林里东走西拐,翻过了好几座山,根本不知道方位是哪里。更何况那麻脸道士根本不准我走出去。所有我对外面地形一无所知。”韩清答道。 孟头领想了一想对后面的士兵说:“告诉马三和吕小顺,多带几个善于搜寻踪迹的兄弟往北二十里范围内找找,看看能否找到道人的尸首,多搜寻山里可以住人的地方,看看是否有丹炉之类的物件。遇到辽人探子避之。毕竟这是辽人的地盘,事情搞大不好收场”。 然后又对韩清问道,:“你先下去休息,一息之后随我去看看几个病人,能否医治得了”。 待韩清退出之后,孟头领皱着眉头有点举棋不定的对吴老四说:“十三四岁的少年你说能给人看病吗?” 吴老四苦笑着摇摇头说:“我们斥候就是游走在生死之地的人,本来就没有懂得看病的随军行医,现在我们身处辽人之地,距宁化城尚有三日路程,即使这少年会行医看病,也缺少药材啊。” 孟头领露出无奈之色说到:“死马当活马吧,没准有什么办法。至少能看看这少年的路数。此少年居然会说官话,看来不像是久居在幽州一带的辽国汉人”。 韩清回到屋中,正在腹诽刚才的事儿:“翻看我的东西,看完也不还给我”。想想其实也就释然了,在这个年代这样的社会,被军队抓到没有一刀剁了就已经是万幸了。 接下来他陷入了沉思,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想办法生存活下来吧。现在是大中祥符三年,澶渊之盟已经过去,现在的皇帝是宋真宗,比较开明的一个皇帝。 正在思考中的韩清被门口士兵打断:“孟队叫你,让你给看看病人”。说完以后从头到脚打量他,估计是也不信韩清这么年轻的人能给人看病。 第5章 治病随所用

韩清走出屋外,随那士兵步行穿过几个屋棚,到了另一间大一些的木屋,进去之后立刻就闻到屋子里的酸臭以及羊膻气味,抬起头看见屋子里躺着几个病怏怏的人,脸色蜡黄。 孟头领看见他进来便对他说:“这些都是营里的兄弟,最近有几个不知道因为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都是一个劲的拉稀,人都快拉死球了,你给瞅瞅咋回事?” 韩清心里说:“我就是懂点急救知识而已,至于治病看人,我哪球知道那么多?不过如果是拉肚子的话,弄点药吃了止泻就行了”。 他走到其中一个病人面前,让病人伸出舌头看看舌苔,然后摸摸病人的额头,并不发烫又摸摸病人的脉搏,似乎是强劲有力。之所以说似乎是,是因为韩清根本不懂望闻问切的医生常用手段。 韩清问那病人:“身体可有其他不适?” 那病人看着他皱着眉说:“胎毛还没长齐的娃子,能给瞧病?” 孟头领对那病人低喝一声:“张原不得无礼,这位韩清和一高人学过医治之法,你先让他看看再说”。 张原点点头就对韩清说:“腹中疼痛不已,肚子里有点货就想泻出去,喝点水也全都泄出去了,泄的兹兹叫”。 看来就是拉肚子拉的精神萎靡。韩清就问他最近吃过什么,张原回答说:“在这草原上就是吃羊肉吃馕饼,其他的想吃也没有啊”。 “喝的水是否烧开?是否是热水?”韩清问他。 张原说:“在这地方吃点半生不熟的烤羊肉,喝几口凉水就立刻出发执行任务,哪有什么时间喝热的开水啊?” 韩清想了一下,估计是吃完羊肉喝了凉水,这草原上的水奇冷,羊肉进肚又被冷水一激,每日里有总是风餐露宿,肠胃肯定受不了。 于是他扭头对孟头领说:“舌苔发白,并未发现发高烧迹象,脉搏跳动平稳,看来是吃了不熟的东西又喝了生水导致肠胃不适”。 孟头领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可有良策?” 韩清仔细想了一下河北内蒙这些地方的草原植物,便对他说:“这草原上有可以治疗的草药,名曰白头翁,可以用白头翁汤治疗,效果会很快”。 “白头翁是什么东西?可是那种白色头的飞鸟?” “不是,我说的白头翁是一种草药,又叫老姑草、奈何草,长出的花像是炸开的头发一样”。 孟头领听了一呆,心里暗想:“这韩清说话怎么有点不着调?什么叫炸开的头发?”不过还是脸上平静的对他说:“你去采来,若是治好我这几个兄弟,那是万分感谢的”。 韩清带着几个人在草原上找到这草药,挖了取回来让孟头领看,旁边的士兵一看就说:“这不就是猫爪子草吗?这个能治病?” 孟头领也是一脸疑惑:“这种草在草原上见得多了,居然是草药?” 韩清说:“草原上有不少好的草药,在懂得人眼里就是药,在动物眼里那就是吃的草而已”。 说罢便把白头翁的草根掰出来,让士兵洗净切开,顺手采的黄柏和白芷配上,让人找了个砂锅去熬汤。熬出来汤之后待放的可以进嘴的温度便让那几个拉肚子的士兵喝下。 然后坐在一边和士兵们一起聊聊天,从聊天过程中,韩清才知道这里是宋辽边界的宁化也就是山西往北的地区,并且是深入辽地八十里地了。 自己身处兵营乃是河北禁军的斥候营。韩清了解过宋军的编制,一个营大约五十人左右,每十人为一队。 这个斥候营的队将便是那孟头领,大名孟宪奎。统领整个河北禁军的便是防御使兼都部署杨延昭。 本来澶渊之盟以后,宋辽已经休战,宋每年送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但是私下里双方在边界上摩擦那是常有的事。 现在这个斥候营深入八十里原因就是在绘制幽云十六州地图,但十六州太大,只能先绘制离大宋最近的地方,因为辽国地广人稀,而且多是以牧民放牧为主,所以这宁化边境人烟十分稀少,此处是斥候营的临时驻脚地。 “救我的居然是杨六郎的人,这个时代称雄大宋的世家里就是种家、杨家、折家”。韩清自己笑了一笑,然后努力从刚才的聊天中分析现在的情况。 斥候就是古代的侦察兵,前世的时候,隔海相望的台湾一直还是在使用斥候来命名侦察兵的,这群侦察兵在辽国土地上进行非法测绘,为以后收复做提前准备,杨六郎名将就是名将啊。 宋辽边界就是在山东河北内蒙东北一带,具体的边界倒是不太清楚。 至于这幽云十六州被儿皇帝石敬瑭拱手送给契丹辽人之后,一直成了之后几代乃至十几代人收复的梦想。 石敬瑭的这一做法不仅使中原失去大片领土,而且使契丹轻易占领了长城一带的显要地区,此后,契丹便可以长驱直入直到黄河流域,中间没有了抵抗的天然屏障,为中原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 韩清正在思考中,那边的士兵却说道:“韩清果然圣手,现在肚子疼痛减轻了许多了”,旁边的士兵也纷纷附和道。韩清站起身和士兵们逐个问问症状,然后对熬药汤的士兵说:“按照那草药的份量,多熬制一些,一日三次让他们服下,很快即可痊愈”。 闻讯赶来的孟宪奎看到减轻症状的士兵,冲韩清点点头道:“多谢你施手,这群兔崽子们终于不再受苦了”。 那张原大声对韩清说:“韩清,我张原是个粗汉,刚才对你出言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韩清拱拱手道:“这事是我应该做的,将士们少受一天罪,便可多保大宋一天安宁,那方子我已经给大家看过了,草药性状也给大家看过,以后遇到这种狂泻不止的症状,按照方子配药即可”。 孟宪奎点头称谢,顿了顿又对对韩清说:“我还有一事请你施以援手”,说完眉头紧皱,看了看韩清说到:“我有一好兄弟叫陈冰,昨日和辽人斥候斩杀,咱五个人打辽人七个,最终杀了对方四人,咱们折损三人。陈冰伤势严重,你且随我去看看”。 韩清一听孟宪奎的称呼都变成了咱们,看来是认可了自己目前的身份。立刻应声道:“事不迟疑,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随着孟宪奎到了另一间屋棚之内,韩清看到地铺上面躺着两个强壮的士兵,更确切的说一个是趴着的,脸色苍白,已经昏迷状态。另一个精神状态也是很差,侧躺在草铺上。 脸色苍白的那个身上裹着粗布,布上渗出的血一片殷红。 孟宪奎对韩清道:“五人与与辽人斥候遭遇战,殊死搏斗,陈冰一人敌三,受了重伤”。又指了指侧躺着的士兵对韩清说:“李克带着陈冰回来,也是身负重伤,你给检查一下”。 韩清解开陈冰身上的粗布,发现后背有一条长长的刀口,肉皮从刀口两侧外翻,血还在不停地流,看着十分的瘆人。 观察陈冰的面色、口唇苍白,摸了一下他的面部以及手脚,发现手脚冰冷出冷汗,检查了一下呼吸,气息比较急促,脉搏跳得很快但是很微弱。 “是失血过多引起的,需要紧急输血”。韩清看完陈冰的病情扭头对孟宪奎沉声说道。 “输血?” “是的,需要立刻输血,否则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输.........什么...血?”孟宪奎不明白这个词。 “哦,就是借血引血给陈冰” “此话当真?血还可以借?可以引?”孟宪奎满脸的震惊。“什么血都行吗?兄弟们都是在马上生活的人,在这草原都是找些牧民养的羊或者牛弄来作为餐食,只有羊血牛血或者马血,这些行吗?” 屋子里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其他忙活着的人都停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韩清。 “不行,必须是人血,而且我带来的那个背包里有施救工具,所有东西原封不动的放进去,我要救人用”。 “那好办,吕小顺,去把那几个辽人探子带过来,吴老四,去把韩清的包取来,要原封不动的取来!”。孟宪奎冲着屋外喊。 “你们真有俘虏?不是就地斩杀了吗?”韩清奇怪的问道。 “远的一般斩杀拿了首级回来报功,近的抓了活的一般都是拷问一般获得一些情报”。 “最好将这些俘虏固定在树桩上,不能让俘虏四处乱动,否则影响我施救”。韩清头也没回的说道。然后检查了一下侧卧的士兵,原来是左侧胳膊格挡对方的攻击时候骨折了。 等韩清走出屋外,就发现周围黑压压围下一片人,原来营地里听说韩清会借血救命,都是觉得这是自己这一辈子听到的最荒诞而又神奇的事了,都围过来看新鲜了。 就连断崖上面的执勤哨兵都站在高处好奇的居高临下看着韩清。张原和那几个拉肚子的士兵也钻出屋子站在边上瞅着。 第6章 借血救人惊四座

韩清看到外面地上木桩前绑了几个人,眼睛中有的带着凶狠,有的带着恐惧。都是光秃秃的脑袋上两侧留着髡(kun)发,像是秃了顶的男人一样。 韩清打开背包里的急救包,取出试纸和一次性针管针头。 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说道:“到目前为止,这是全世界仅有的针管和针头了,用完是扔掉还是留下?”心里叹了一口气:“已经远离科技文明世界了”。想到此心中一阵的黯然。 打开试纸的盒子,里面有很多条形试纸。这本来是测液体酸碱浓度的hp试纸。不过韩清在学野外急救课程时候,听老师讲过测血型的做法。 先把针头安在针管上,韩清举着针管朝着绑在木桩上的辽人走过去。 辽人看见众人目光都在看着韩清的一举一动,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和这个少年有关,于是一个个扭动着身体拼命地反抗。 有的甚至破口大骂,刚开始骂的是汉语,后来就是契丹语和汉语混杂着。 韩清皱着眉头,对旁边的士兵说:“绑住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干扰我。再找布条拴在他们每个人胳膊上,勒紧一点”。 旁边的士兵盯着韩清手里的针管,犹如看着神仙的法器一般,听到韩清的命令,急忙找布条勒住辽人的嘴,然后又用布条拴系在辽人的胳膊上。 辽人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一个个反抗更加剧烈。 对于他们刀头舔血的士兵来说,砍头不怕,但是怕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被宋人做什么用?对未知的恐惧是每个人的心理。 看这样子不像是要被宋人砍头,那这个宋人少年拿着奇怪的小玩意对着自己比划,这是干什么? 韩清让士兵把陈冰抬出来,从急救包里取出小药瓶一般大小的酒精瓶和一个塑料包装的棉球,弄点酒精在棉球上,擦拭了一下陈冰的胳膊,在他的胳膊上抽出一点血,滴在试纸上,然后就看见血液在试纸两侧都凝集,判断陈冰的血型为b型。 这时候,陈冰却被酒精的气息给吸引的居然醒了,侧抬起头看到韩清就问:“哪里来的酒香啊?这么浓烈”。 韩清没搭理他,让士兵剥开他的上衣,用酒精棉球擦拭了伤口周围,拿出针线开始对他后背长长的刀口缝起来,并低声告诉陈冰,会有疼痛,要忍住。 陈冰龇牙咧嘴的忍着疼痛继续问韩清:“哪里来的烈酒,这么香,能给俺喝口吗?” “就这么点酒精,还给你喝?要不要命了?这是给你消毒用的!”说完吩咐旁边的士兵烧一锅热水,用棉球擦干净针头以及针管,扔进锅里蒸汽消毒,嘱咐记住要盖上锅盖。 “你妈的王八蛋辽狗,竟然用毒箭伤我!”陈冰听到毒这个字立刻扭头冲着木桩的辽人叫骂起来。 那几个辽人由于被绑着嘴申辩不得,只能呜呜呜的冲着韩清叫唤。 “噤声!失血过多耗费体力死得更快。老实趴着!”韩清怒斥道。 本来对着活人肉皮缝针就是韩清头一次做,手脚出汗哆哆嗦嗦,被陈冰这一激动骂辽人弄得缝针都更歪歪扭扭了。 韩清自顾自忙活着缝针,光是这缝针就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脸上汗珠子不住的流,旁边参观的士兵以及孟宪奎,却是瞪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清的操作。 一个个眼睛里除了惊异还是惊异。包括绑着的辽人也是默不作声惊奇地看着韩清的操作。 在人的肉皮上可以穿针引线缝起来??? 这是个什么手法??? 这是个什么治病的法子??? 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韩清缝好以后,擦了一把汗。站起来吁了一口气,由于蹲着给陈冰缝针,实在是紧张了,蹲得太久导致血液流通不畅,站起来居然头晕眼花差点昏倒。 从包里翻出一个紫药水的小瓶给陈冰涂抹上,让士兵给他重新缠好干净的布带。 然后吩咐士兵去锅里取出来针管针头,来到辽人面前。辽人立刻紧张的浑身扭动,嘴里呜呜的声音叫的更加响。 韩清猛拍了几下辽人绑着布条的手臂,看到血管慢慢隆起,便插进去针头抽出一点血滴在试纸上,观察到血液在试纸上主侧凝集,次侧不凝集,知道这个辽人的血型为ab型。 于是擦干净针头抽下一个辽兵的血。辽兵惊恐的看着血液被抽出到一个有点透明的小管里,剧烈的抖动身体并浑身抽搐。 韩清不管这些,把血液滴到试纸上,看到血液在试纸上主侧不凝集,次侧凝集,心里一喜,知道这是o型血。 于是就满满的抽了一针管血来到陈冰面前,擦拭了胳膊之后把血液注进。 然后又来来回回反复去辽兵面前去抽血再注入给陈冰,那辽兵眼看着自己的一次次血被抽出来注入到宋人的胳膊里,心中的恐惧陡然剧增,挣扎的愈发厉害,绑着的绳子随着挣扎深深地勒进肉皮里。 这辽兵挣扎的厉害,让韩清总找不到血管扎针,于是就生气的冲着辽兵骂道:“再给老子乱动,老子把你魂魄吸出来让你永世不能超生”。其实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出来就是:“抽点血又死不了,激动个什么啊?” 这辽兵本是斥候,能听懂也能说汉语。此刻听了韩清的话,猛然的不再挣扎了,眼睛露出灰败之色,呆呆的看着韩清继续操作。 而这时地上躺着的陈冰,苍白的脸上居然有点血色了,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这时候的陈冰和刚才快要挂掉的表情相比判若两人。 围观的士兵都是生死线上搏杀的行家里手,谁也能看出来陈冰是被这少年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 这时候围观的人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之外,更多的是敬畏。 地上躺着的陈冰这时候有了些精神头,伸了一下胳膊说到:“老子现在又觉得有劲了”。这说话的口气和刚才要酒喝的口气明显不同。现在说话底气明显比刚才足了很多。 “神仙小师傅啊,俺知道流了那么多血,知道命不久矣,想不到被您从阎王爷手里抢了过来,那辽狗替老子去找阎王爷充数了吧?哈哈哈哈哈”。 韩清站在陈冰面前又注入一针管的血之后,听到陈冰的话便说:“少讲话,多休息,你现在要慢慢疗伤恢复,再说.......” 本来准备告诉陈冰抽点血死不了人,扭头看了一下那辽兵之后韩清就瞬间定住不动了,因为那辽兵双眼睁着一动不动,眼看着已经死去了。 韩清此时也是目瞪口呆,那辽兵居然死了??他忘了人们对于恐惧的惊吓和忍受程度。 他站起身举着针管愣愣的看着死去的辽兵,然后就对着其他辽兵有点歉然的想解释一下。 但是这个动作让其他的辽兵更加的恐惧,挣扎的愈发厉害,甚至绑着的木桩都被晃动着快从土里拔出来了。 孟宪奎、吴老四马三等人机械的扭动着头看看辽兵,又看看陈冰,再看看韩清。然后私下悄悄的互相看看,嘴都是半张着,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眼看辽人就要挣脱木桩了,孟宪奎回过神来赶紧叫士兵绑固辽人。 韩清叫人抬陈冰回到屋子里,并叮嘱安静休养,不可做剧烈运动并且严禁喝酒。 接着叫人找了两块夹板绑在李克手臂上,在小的伤口上用酒精给消了毒,抹上一点紫药水。他倒是想在草原上找点石膏给李克打上,貌似这地方以现在的条件还找不到。 看着韩清做完这一切,孟宪奎走到韩清面前抱拳施了一礼问道:“韩小神仙用的这借血补命之法甚为神奇,不知道这陈冰借完命之后能活多久?是不是那辽人的剩余寿限全都加给陈冰了?” 其实以韩清的性格,肯定要会云山雾障的忽悠一通,让这些古人都敬畏他如神仙一般。 可是刚才听孟宪奎这么一问,脑子里急速想到:“古人都拼命去找长生不老的法子,如果这么忽悠一通,古人信了,皇帝知道了,把我弄起来专门输血就是为了长生不老,那我岂不是永远都被束缚?” 于是韩清赶紧实话实说:“没什么神奇的,其实陈冰失血过多,我只是抽了一些辽人的血给陈冰。其实每个人被抽点血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那辽人不明就里,是被活活吓死的。” “可是我眼看着你借了那辽人的血,陈冰一点点的活过来慢慢的有了精神,而辽人却慢慢的死掉,你用那神仙筒吸住辽人脉搏,还说能吸走他魂魄?”孟宪奎将信将疑的问道。 “神仙筒?那你说的是哪个针管吗?”韩清指指被扔进锅里蒸气消毒的针管与针头,“这只是个吸血和注血的工具而已,没什么神奇的,那辽人真的是被吓死的,我说吸他魂魄是吓唬他别动而已。” 他看了看那针管和针头,有点惴惴不安,因为第一次抽血输血,他嫌太麻烦,每次都是没有做高温消毒,这陈冰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拿着那神仙符看了之后念念有词,辽人惊惧万分,还说不是借血补命?”吴老四旁边也是怀疑的问道。 “神仙符???”韩清不明所以,顺着吴老四眼光看到扔在地上用过的试纸,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不是神仙符,那是辨别人的血的类型的。人的血分好几种类型,分为金木水火土等。血型对上就能互相借用,对不上借用了立刻就翘辫子了”。 第7章 连云天地,万事从今足

孟宪奎和吴老四面面相觑,不过见识了这神奇的手法,让他俩觉得有这等本事的人实在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等到了傍晚时候,那几个闹肚子的士兵已经止泻了,可以正常进食了。 孟宪奎看着忙碌的为士兵们诊断病情的韩清,心里一个劲的低呼:“这是捡了一个宝啊”。 自此之后韩清发现营地里的所有士兵都对他毕恭毕敬,看见他有事没事的就陪个笑脸。 要知道斥候营一般都是最先和敌人遭遇搏杀的,险情遇到的比一般人要多,军队随军的行医从不会跟着斥候出来的,一般都是等斥候把能送回来的活着伤病号才给诊治。 现在韩清的岐黄妙手治好了士兵们狂泻不已的痢疾病,又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阎王手里抢活人,让抓来的敌人去替命,这等神仙本身放眼大宋几人能做到? 谁还没个小病小灾什么的?以后有了病情找韩小神仙给瞧瞧,或者快要不行的时候找个辽狗给替补了命岂不是又能好活多年? 所以大家现在对韩清越发的恭敬,吃饭端上来最好的羊肉,烤的最酥软的馕饼递到眼前,羊汤摆上。吃完以后自动有人给撤去盆碗。 吃罢晚饭,孟宪奎来到韩清的小屋里,试探着和他聊聊今后的去向。 韩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但是自己又能去向哪里呢?自己心里一直想着能再遇到那云团雾团。 孟宪奎提议韩清先暂时在军种做个临时的行军医官,等找到家人再做商议。韩清也觉得自己先暂时有个身份也好,便答应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韩清拿起背包,看看里面的物品,悄悄地打开手机,一张张的翻看着家里人的照片,不禁悄然泪下。 “辛亏这手机开关需要长摁几秒才开机,要是被他们当时看到,没准会敲烂手机看看屏保的美女是怎么躲进去的”。 韩清拿出太阳能充电电源,提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从某购物网站下单买了一个。 当时客服的小姑娘信誓旦旦说能充电使用一万次以上。“但愿能真的是能使用那么多次,能让我经常看到我的亲人,我才能知道我现在生活在现实里还是梦里”。 韩清吹熄了油灯,盖上薄被,静静的躺在木屋里,只是听到草原上的风掠过木屋发出的沙沙的轻响。 自此韩清每日醒来,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北有山的地方看看,如果有云飘过,他会一直静静地看着那云是否停留在山尖处。 过了几日,孟宪奎把外面游荡的探子斥候全部召回,并宣布收拾东西回城。 韩清找孟宪奎问问原因,孟宪奎往北面指了指说道答:“每年要给那边送岁币和绢,今年这个时候又该给他们了,上面下来命令停止一切有碍使臣的行动”。 “原来现在一切要偃旗息鼓是要进行岁币交付,这和前世差不多吧,有什么大人物路过或者下来检查,一切小动作停止,还要打扫卫生什么的”。韩清撇撇嘴,然后就随着大家一起收拾行装。 北宋立国伊始,北边的契丹其实早在之前数十年就已经先建立了独立的国家。后晋皇帝石敬瑭936年割“幽云十六州”与契丹后自称儿皇帝而背负千古骂名,从那以后,该地区都已成为契丹的事实领土。 在同一时期的后周和宋还没建立。后周世宗进行北伐,“收复”其中的瀛州与莫州,如果按照政权和国家的严格意义划分,后周的收复可以理解为对契丹的侵略。 宋继周后,于年间三次进攻契丹都是先胜后败,契丹一直处于防御态势,后来契丹出了几位名将,其中有耶律休哥、耶律斜轸使用诱敌深入、切断粮道的计略才击败宋军,但是也仅仅是击退而已却并无力南下攻宋。 当时的形势是宋强辽弱。 “不许深入,不攻城池”。这是在《辽史》当时的记载。 此后契丹经历史有名的萧太后经营有方,国力渐渐强盛起来,才于1004即景德元年发动了唯一一次对宋的大规模战争。 契丹部队居然能一直打进大宋境内700里有余,幸亏有沧州等重镇阻隔而未继续攻进。 当时惊得大宋朝差点要迁都,幸亏千古名臣寇准力谏抗敌,真宗皇帝御驾亲征进至澶渊(今河南濮阳一带),“诸军皆呼万岁,声闻数十里,气势百倍”,士兵的士气受到了极大地鼓舞,一举击退契丹的前锋,毙其统帅萧达凛。 这萧达凛便是当年擒获并杀掉杨业之人。 打仗打的就是车马钱粮,辽国是一个生产力十分低下的国家,被这一场战争拖得有些招架不住,便想着通过何谈形式解决。 后来双方在澶渊郡进行了和谈,和谈规定宋每年“助军旅之费”给辽白银10万两、绢20万匹,名为‘岁币’;宋辽为兄弟之国,并以白沟河(今河北保定一带)为国界,双方撤兵。双方于边境设置于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此次的宋辽边界“净场”就是为了清除掉不必要的因素,免得给“岁币”之行蒙尘。 在回去的行军路上,韩清因为识字,被孟宪奎请去帮忙修正地图,等韩清看到地图差点骂人。 因为地图标注的实在太模糊了,线条粗细不一,山到底多高多矮也看不明白;更为可气的是深入到辽地刺探辽人屯军的路线距离也是粗粗标略,“约八十里”“约三十里”“距河边约五十里”,这里的河边也没说是哪条河,“向西行进二十里见一湖”,这也没说明从那个地方开始向西行进二十里啊。 太原会战时候阎锡山的军队每逢灭了鬼子的小部队之后,第一件事就上去寻找鬼子绘制的中国地图,因为鬼子做事认真,地图绘制的太精确了。 再看看现在的宋人绘图,这种做事不负责任的态度看来都是有根儿啊? 韩清说到:“魏晋时期就有一个叫裴秀就提出制图六体的做法,你们到如今还用这样的地图行军,大军全都被害死找谁哭去?你们以前就是靠这种地图行军打仗?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孟宪奎挠挠头说:“一直就是用这样的舆图啊,有何不妥啊?我们把舆图送回去,会有人专门进行勘舆绘制。绘制中根据我们的地图进行计算并画出样子即可啊。难道你有更高明的技巧?” 韩清把图卷起来扔进包袱里对孟宪奎说:“今晚休息的的时候我给你做几张让你看看,你们这些图简直就是垃圾”。 若是孟宪奎刚认识韩清那会儿听到他敢这样说话,肯定一脚丫子先踹下马去。但是见识过韩清的惊为天人的本事之后,略略思考一下就说:“那就有劳你费心了,我会安排侍从警戒在你周围”。 “画个破图还警卫个屁啊!”韩清心里说这孟宪奎也时少见多怪。 其实韩清是冤枉孟宪奎了,因为在这个年代,地图都是属于国家机密。试问一寻常老百姓你掌握着大宋的地图算是个什么事?不是造反就是要为敌军引路!! 到了傍晚,营地驻扎在一处小山坡上,树立好简易的营房,韩清就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摇曳的油灯下开始绘制地图。 那包袱里的地图随便参照一下,便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件进行对比然后做更改。 他为了自驾游方便,把手机的导航软件做了离线地图下载,所以此时打开仍旧能看到地图里的数据。 韩清从包里找到一支签字笔,根据地图里的数据,对照着包袱里那些手绘的地图,通过地名以及大致轮廓判断,开始绘制,暂时抛弃掉使用阿拉伯数字的做法让韩清十分的辛苦。 睹物思情!韩清看到手机地图里的高速公路标记,还有手里目前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签字笔,又是伤感不已,“用一次就少一次啊!” 第二天清晨,一切行装打点好。韩清一边骑着马赶路,一边把绘制好的一小卷地图交给孟宪奎。并笑着对他说:“仅此一份,绘制的地区仅仅是一小块儿地方,慢慢看!” 说完骑着马慢慢加速跑起来,边骑着马边引吭高歌: 真情谁与共生死可相从 大事临头向前冲开心胸........ 做销售出身的人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态。再伤感也没用。 大事临头向前冲吧!这是2003版的《射雕》主题曲。甭管电视剧拍的咋样,韩清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这句歌词了。 “老子在大宋!老子是这个时代的穿越人!老子比这个时代懂太多的知识!老子现在开始在大宋好好混!!!老子要在大宋混出个人样!!!你大爷的!现在没手纸!!!” 孟宪奎展开地图,仔细的从上往下看,起初觉得这图太花哨,好多点啊线啊圈啊之类的,可是越看越欣喜,因为等高线地图的特点主要图示有比例尺、图号、图幅接合表、图例与方位偏角度等。 地图上明确标注了向南几十里有河,向北几里地有壕沟,壕沟往西北有两座小山..... 如此这般的地图如果用在行军打仗上,设个埋伏、选个更近路线、哪里取水哪里驻营可太方便了。 第8章 途经榷场

孟宪奎看着手里的地图,心里想到的是另一层便是:“这麻脸道人陈玄风到底是什么人?这韩清跟他学了多少本事?”于是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等岁币交割完毕,一定派人继续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殊不知这本是韩清杜撰出来的,哪里有什么麻脸道人。 这几十人的斥候营队伍走了半天的路程后,孟宪奎吩咐大家换上平常百姓的服装,刀枪弓箭等都收起来包裹好,并吩咐手下给韩清找了百姓服装穿上,掩盖住韩清那种上下服装是两截的装扮,原来前面不远就到了榷场了。 眼看着前面有熙熙攘攘的集市,韩清问身边的吴老四:“这就是宋辽交易的榷场?” “没错,这就是广信军榷场”。吴老四看着热闹的交易场景,眯着眼回答道。 “广信军榷场?”韩清不解的问道:“难道榷场还设置很多处吗?” “宋辽会盟之后商定设置了五处榷场,分别为雄州、霸州、安肃军、广信军榷场,这四处榷场都是在咱们大宋国内,还有一处设置在辽国境内。现在眼前这处榷场便是广信军榷场”。 韩清仔细想了想这几天走的路线,大致判断所处方位。其实这就是韩清的观念理解还在沿袭前世的地理概念。就好比刚到美国的华人一样,买什么东西看完价格心里都是默默地把美元与人民币的汇率计算一下,大致判断这个商品价值多少钱。 其实这广信军榷场地址便是后来的河北徐水西处。由于这片地方是广信军的辖区,所以榷场也就是广信军榷场了。 广信军,之前名为威虏军,太平兴国六年,改易州遂城县为威勇军。景德元年也就是辽人攻入宋朝那一年,改名为广信军。 “迄今井邑犹荒凉,居民生资惟榷场.马军步军自来往,南客北客相经商”。 韩清心里默默念了刘迎的这首描绘榷场的诗,因为他记得在高考时候的历史考卷曾经出现过这样一道考题,让考生根据这首诗的描写,说一下宋辽的经济状况以及前后发展。 榷场贸易是不同政权各地区之间经济交流的重要途径。中原及江南地区向北方输出的主要是农产品及手工业制品以及海外香药之类,其中茶叶属于硬通货。 辽输往南方的商品则有牲畜、皮货、药材、珠玉、青白盐以及雕饰等。 榷场贸易是要受到官方严格控制的,因为交易的东西有涉及到军事物资的就要禁止,北方的战马,南方的铜铁、硫黄、焰硝、箭笥之类军用物资,一般都严禁出境。而且在榷场的交易中官府有贸易优先权。 宋金榷场制度,小商人十人结保,每次携一半货物到对方榷场交易。大商人则是全部货物堆放好,以待对方前来。 榷场商税是官府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因为涉及到牙税商税等。 交易的双方需要有官方的牙人从中斡旋,交易双方不得直接接触。官方牙人评定货色等级,兜揽承交,收取牙税。 韩清所看到的榷场有点类似后世的菜市场,这个榷场被几十条过道分割,每条过道两边都是搭建的各种棚子和房屋。 棚子里一般都是牛马羊之类,也有肉干和各种插满鸟毛的雕饰等,随随便便的堆成一座小山一样搁置在棚子底下。路另一侧的房屋里则是摆放茶叶布匹、各种药材以及珠宝玉石等。 虽然有牛,但是极其少,听吴老四说牛的价格很贵很贵。 每个房屋或者棚子后面都有一小撮人在聊着天或者和别人再嘀咕着什么。 虽说战马等属于违禁交易,但是在榷场外围却还是能看到不少有牵着几匹高头大马和穿着宋朝装饰的人悄悄言语的。 宋朝这边的兵士以及官方都是装作没看见。因为大宋缺少战马,辽国小的商团要通过战马换生活物资,宋朝巴不得多换一些。 在榷场互市贸易中,北宋所赚的钱远远多于岁币,每年宋朝收益为所供岁币的将近三倍左右。 辽国是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地广人稀,生产力十分的低下,普通的织造布匹以及平民用的铁锅都几乎靠榷场交易来购买。 所以辽国最多的就是牛羊肉类的产物以及马匹,宋朝借此低价购买许多马匹用于军队装备,在经济上一点点的拖垮了辽朝,以致其之后的几十年未能发兵北宋。 韩清下了马,走到一处放着物品交易的地方,听着牙人在给七八个辽人介绍商品的优劣。 只见那牙人吐沫横飞,脸上表情精彩至极,喋喋不休的说道:“耶律蓬,别的不说,每次你们都是要数匹的丝绸布帛,我彭元知道你是大主顾,每次都是出手大方的豪客,特嘱咐别人给你留的这云锦全是上好的蚕丝制成,手艺也是上等的。你瞧瞧这做工,质地紧密厚实,缎子表面光亮细腻,颜色多么花哨啊,你再摸摸,怎么样?手感丰厚吧?” 那被唤作耶律蓬的辽人拿起缎子摸摸,用大拇指和食指捻住锦缎搓了一下点点头道:“你们南人的手艺确实没的说,俺大辽确实弄不出这等精细的活计。你这云锦俺都要了,另外给俺准备二十口锅,二十根擀面杖。还要那边的香料给俺十五袋子。” 那彭元答道:“别的都好说,但是那做饭的锅子却是没有,整个市场也没几口锅子。” 耶律蓬听了便怒气冲冲道:“上次来了说没有锅子,这次也说没有,俺跟你说过多少次要锅,俺大辽的百姓草原上煮饭没锅子怎么行?你这南人怎么总是弄不到?以前有现在怎么没了?是不是不想给俺?” 彭元做牙人自是伶牙俐齿般的人物,也不和他呛声,直接告诉他:“大宋产铁的地方现在都遭了水灾旱灾,哪有功夫去生产锅子?救人还来不及呢!看这光景几年都不会再产锅子喽” 耶律蓬听了以后便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和后面的随从说些什么。 韩清知道其实彭元是说了假话的,因为起初的榷场是一直使用铜钱进行交易的,后来宋朝发现内地铜钱越来越不够用,在榷场交易的铜钱都被牧民用来融化后制作兵器,这在某种程度上威胁到宋朝的边疆安全。 所以宋朝其实早在太平兴国八年,就已经正式禁止以铜钱买马,改用布帛、茶叶、药材等来进行物物交换,为了使边贸有序进行,还专门设立了茶马司,茶马司的职责是:“掌榷茶之利,以佐邦用;凡市马于四夷,率以茶易之。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铜钱不让交易,那牧民可以买各种生活用的铁器拿回去铸造兵器。于是宋朝后来干脆禁止一切铜铁器在榷场出现。 可是这彭元不老老实实相告,反而说是产铁的地方出现灾害所以没有锅。其实就是变相的告诉耶律蓬,买不到锅不是人祸是天灾,你丫有种跟天斗去!三言两语边让耶律蓬无话可说,免得耶律蓬听到不让铁器贩卖与大辽而发怒,省却了一番口舌。 那彭元说完扭头看见了韩清,以为也是来进行互市交易的,看着韩清皮肤白皙的样子,但是发饰却是很怪。 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人,便对他说:“这少年郎想要作何交易买卖,去里面做个录户符记便可把你的货物呈放这边,”说完便竖起大拇指朝身后的看似像衙门的房子指了指。 “我彭元给你做上品中品的买凭,逢五抽一”。 韩清听了差点跌个跟头,“逢五抽一?你丫怎么不去抢?老子在网上开个店也才是百分之五的抽点,你丫一张口就百分之二十。” 还没待韩清说话,彭元又看见后面跟来的孟宪奎,笑着叫了一声:“孟队将,今儿个有什么好东西?小的给您参详参详” “老子有点好东西都被你这囊货给团弄走了,娘儿个七孙,每次就属你这囊货心最黑”孟宪奎看见彭元也笑骂着,然后给彭元说:“这是韩清韩小神仙,自幼学了一身神仙本事,你可不能欺他年少”。 “原来是韩...小神仙,幸会幸会!韩公子若是有什么神仙宝贝,我彭元给你瞅瞅,如果是好东西能够出手,咱就二十税一”。彭元说罢有点莫名其妙,这小子看上去发饰和穿着怪一些,哪里有仙气?但还是期望的眼神看着韩清。 韩清一听心里暗骂一声:“跳跃幅度真够大!刚才还说是百分之二十的提点,这一看认识就立刻改成百分之五的提点了,这都怎么算的?” “韩小仙人手里的仙家宝贝多了,就怕你不认识,哈哈哈哈。先和俺去看看俺的货,换点盐和肉带回去给俺婆娘和娃吃。韩清你先四处看看,俺去去就来”说罢搂着彭元避开辽人的眼光朝自己马匹走去。 看来这孟宪奎和辽人斥候交战,也能搜寻点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也算是士兵们的外收入。 韩清待他们走远,和耶律蓬互相打量看看,就朝别的地方走走看看。 走到耶律蓬那些人的拴马的地方,绕到马的另一侧,四下看看并没有人注意,看到马背上有搭着几个褡裢,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了进去。 那马看见有生人靠近,打了个秃噜,晃动了一下身体。韩清摸摸马的脖子,笑吟吟的对马说:“没啥,给你家主人送个大礼”。 第9章 宫闱庭院深几许

其实塞进褡裢里的是用矿泉水装的一瓶子尿。 因为晚上睡觉前韩清要去解手撒尿,可是不愿意像别的士兵在自己的营房跟前就地解决,于是就走的远一点,但总是被暗哨发现喝问口令,所以韩清干脆在屋子里用矿泉水瓶子解决。 第二天早晨准备悄悄扔掉,左看右看才发现扔不出去了。 因为一直和众位将士们骑马前进,两侧还有游骑随行,这要是随手扔个装着黄澄澄的矿泉水瓶子出去,士兵肯定会奇怪是什么要捡回来,而且没几个人能认识塑料瓶子,解释不清楚还能被误认为是给辽人留什么东西,韩清只能就把一瓶子尿带着走。 可是一直怀揣一瓶子尿算个什么事儿啊,于是他到了榷场休息时候把这一瓶子黄尿塞进辽人战马的褡裢里。 其实他在自己的前世就有这毛病,和老婆女儿一起逛街时候口渴了,买瓶饮料喝完,实在找不到垃圾箱或者垃圾箱太远的情况下,就找个附近停放的自行车或者电动车,放进车筐里。 老婆因为这事儿和说过他无数次,他总是歪理能给掰扯过去。 现在把这一瓶子尿塞给辽人,辽人发现后估计没见过这个是什么玩意,打开一闻骚味扑鼻,估计骂骂咧咧的在回去的路上直接扔了算逑了。 ******************************************** 大中祥符三年九月二十,傍晚。汴京皇宫文德殿,一个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起身看看殿外对左右两侧说:“摆驾,柔仪宫”。 这中年男子便是北宋当时执政的皇帝宋真宗赵恒。他在文德殿看了一些奏章之后便要求摆驾。 在北宋皇宫的布局中,文德殿是在紫宸殿和垂拱殿之间。紫宸殿,是皇帝视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外藩的使臣、对外臣的封赏都在紫宸殿举行;垂拱殿乃是皇帝听政的地方,也就是下了朝还想再聊十块钱的那就来垂拱殿。 至于这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可以先酝酿一下情绪,或是听太监打个小报告,说个提前应对的法子的地方,退朝后稍微停留、喝个茶或者抖抖龙根放放水走走肾也是这文德殿。 辇驾经过福宁殿,奔着延和殿与柔仪殿而去。福宁殿乃是太祖皇帝曾经居住,因为郭皇后病薨后真宗一直没有再立后,于是这福宁宫也是目前空着。 有一宫女在殿外看到皇上辇驾过来就急急忙忙跑回去,跑到殿外便对里面说:“禀才人,官家龙辇朝这边过来了”。 一个看似十七八的少女听完之后立刻站起身来,想了一想摇摇头又坐下说道:“定是还去刘修仪那里”。 宫女道:“不一定呢,没准是来延和宫呢”。 少女落寞的摇摇头道:“蒙上天所赐,官家喜得皇子,甚是欢喜不已,这每日都要去柔仪宫,定是和刘修仪一起照看皇子,怎会来我这里”。 这十七八岁的少女乃是宋朝开国功臣沈义伦的孙女,名叫沈元芝。大中祥符元年入宫,由于出身高贵被册封为才人。沈义伦是赵匡胤霸府幕僚中继赵普之后第二个升任宰相,曾经因为得罪兵部尚书卢多逊被罢相。 沈才人虽是这样说,但是仍旧望着殿外门口,眼神里的期望确实无法掩饰的。 官家的龙辇果然没有到延和宫,而是去了对面的柔仪宫。 柔仪宫中众女齐拜行礼,官家径直走进去,看到里面盈盈而拜的两位女子便问道:“免礼吧!益儿呢?今天可好好进食吗”? 其中一个妇人站起身,说道:“益儿刚吃过奶,正在玩耍,待臣妾给您抱来”。 说完起身走到殿后,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出来,这婴儿刚吃完奶,两只小手动来动去,嘴里咿咿呀呀的,看着煞是喜人。 官家接过襁褓中的孩子,慈爱的看着,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慈祥。 旁边的另一女子看似比先前的女子年轻许多些,身着深红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的容颜。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吟吟的对官家说道:“益儿胳膊和腿很有劲道,吃完奶以后歇息片刻让他躺着,一没注意他就把小被子蹬开”。 “那杨婕妤你可要多多上心了,莫让益儿受了凉”。官家对她说道。 杨婕妤点头道:“官家放心,臣妾把益儿照看的一定稳稳妥妥,现在益儿在臣妾心中胜过一切”。 官家点点头,便对旁边的年长的美妇说道:“娥儿你也多费心了”。 旁边年长的美妇身着杏黄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红色的翠水薄烟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听到官家言语便笑着点头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这年长的美妇姓刘名娥,原先身份是美人,刚册封为修仪半年多。 旁边的杨婕妤与刘娥情同姐妹,刘娥被册封为修仪之后,杨婕妤的才人身份也随之提升为婕妤,在宫中一直代替刘娥哺育刚出生的小皇子。 刘娥又说道:“今日里,大长公主前来宫中探望,臣妾观她神情颇为忧伤之色,便挽留她在宫中多住些日子,缓解一下心里的苦楚”。 官家本来在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听到这话之后神情为之一黯道:“右之说走就走了,留下大长公主孤儿寡母,你要与公主多多言辞亲近,缓解公主的过度忧伤”。 刘娥点头应允。 官家所说的右之便是石宝吉,乃是北宋名将、开国功臣、归德军节度使石守信之次子、石保兴之弟,于大中祥符三年病卒。生前娶太祖次女延庆公主为妻;延庆公主于大中祥符二年进为晋国大长公主。 “这些日子你和杨婕妤一心照顾着益儿,有些事儿说与你知道些”。官家说道,一旁的杨婕妤看到官家在和娥姐说政事,就抱着孩子退下了。 刘娥此刻虽身为修仪,却不像其他妃嫔只知争宠,她才华超群,经常翻阅古今书史,颇为熟知政事,每每襄助官家,官家正因为此亦离不开她。至于古训“后宫不得干政”这种话在这里根本就没出现过。每日批阅奏章,刘娥一般都是侍随在旁。 “河北转运使李士衡上书建议朕施行和买预买之策,朕忧思这和买之策的便宜之事,北多战事,紧邻辽夏之地,生产较之南方大大的缩减”。赵恒说罢便不再言语,似乎还在举棋不定。 “臣妾记得三司的马元方在咸平年间就有上书提议,先行预买绢,针对春季民多匮乏,青黄不接之时官府预付帛钱,令其夏秋之际输送绢帛,官民两相益便,现已深秋,臣妾觉得先可施行试之,明年夏季可看看成效”。 刘娥顿了一下,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轻轻地晃动着。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虽然四十有余可是一颦一笑有着别样的妩媚。 “官家可下令略高于市价来预买绢绸,并吿与施行者此为试行,若可行即可继续施行”。 官家听罢点头说“依你之言,先试行之”。说完往殿门口踱了两步,看看外面的天色又说道:“朕还收到报曰‘成都府路、梓州路、利州路役户长久服役,不曾替换,以至倾家荡产’,以这三路之近况推想到大宋,恐怕各路都有弓手贫乏之状”。 刘娥听罢,柳叶弯眉稍微皱了一下,走上前两步说道:“弓手属地方治安军之一,为县役,掌捕捉盗贼,巡查市场,维持治安秩序等,一般从中等户中拣差”。 “官家可以分而治之,役户因为长久服役,不曾替换。家中逐渐缺少壮年之人分忧,官家不如规定服限即可,期限可设为三年,役期满三年替换一次;三年期满者是留是停听便,如第三等户不足充任,可在第二等户中差充”。 官家听了抚掌大笑,:“娥儿,有你真是我的大幸啊,他日定封你为德妃”。 刘娥本来说出解决之策后,看到官家龙颜大悦,心里也十分的高兴,听闻官家意欲还有册封自己为德妃,脸色突然大变,急忙拜倒哭泣道:“万万不可,请官家三思!臣妾本布衣,有幸得官家宠爱,到如今又因为益儿之事饱受群臣诟病。臣妾得这修仪之位令官家遭受群臣的指责,万万不可又因册封之事再受群臣问责啊!”说完便长拜不起。 官家默默地看着跪拜在脚下哭泣的刘娥,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我自己有主意”。 ******************************************** 韩清在随着斥候军进入驻扎在武遂城的广信军军营之后,便整日里与斥候这帮兄弟谈些海外见闻,说几个长篇的故事,由于说的太过于精彩,每天晚上这帮丘八训练完,吃完饭便早早地坐在营房周围,看着坐在高处的韩清胡说八道,慢慢的吸引了其他营的兄弟也都来听。 第10章 心潮逐浪高

起初其他士兵不知道这少年郎是谁,唇红齿白的少年留在军中是干嘛的?但是经常和斥候军混在一起的都是不简单的人物,便留心打听了一下,结果一打听才知道不得了,这少年原来能把死人救活,能够引血补命的神仙人物! 光这一手通天彻地的本事就能让人五体投地的拜服了,再加上陈冰不时地掀开衣衫,让大家看他背上那条缝的七扭八歪的伤口,大家就更加信服了。 这么长的刀口,那要流多少血啊?流这么多血没死掉,硬是被这姓韩的小神仙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张原在一边吐沫横飞的讲韩小官人就拔了几颗草就治好了大家狂泻不止的故事,更是令众人看韩清的眼光都是敬畏了。 于是众人听韩清在高处讲故事,但是脸上无不是惊奇而又崇敬的眼神。 “我怎么听说关羽使得是镔铁长枪啊?怎么和韩小神仙讲的不一样啊?关羽什么时候又开始使青龙偃月刀了”?一个士兵有点不解的问旁边的人。 另一个士兵回答:“没准你听的是胡乱编造的,韩小神仙讲的才是真正的刘关张,听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诛颜良文丑,多么的英雄盖世啊!” 韩清现在暂时是军中的行医,但是由于最近名声太响导致很多士兵慕名而来,一点点的小病都要韩清来瞧瞧,让韩清苦不堪言。 军中的正牌行医名叫年良久,看到士兵都去找韩清,也听说了韩清的神奇本事,起初不太相信。后来找到陈冰仔细看了伤口之后便不再言语。 但是眼看自己的招牌快要被人砸了,来看病的士兵这几日慢慢的稀少,让年良久坐不住了,于是吃罢晚饭拿着一个方子上门要请教韩清。 韩清一看是年良久,知道是军中的正牌医官,明摆着是前来踢馆的。 做销售出身的韩清岂能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立刻作揖叉手相迎道:“年大哥啊,你可来了,想煞小弟也”。 年良久顿时就一呆,心里暗想:“我和你很熟吗?从没说过一句话,这就想煞了”? 年良久在军中总是碰到接触到的各种病人患者,不是大声惨叫就是小声哼哼,还有的就是不断地和年良久言语中试探自己得病情的,久而久之年良久也不是好脾气。 但是军营中都是粗汉,说话喜欢直来直去的,现在碰到韩清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哪里能是对手?所以一时也是定住发愣。 韩清现在确实需要年良久帮忙,因为找他来看病的士兵太多了,他只能凭着记忆找出方子给患者讲了,让士兵按方抓药。 但是架不住人多,让韩清有些吃不消了,看到年良久,赶紧作揖行礼,先忽悠着把这行医看病的活儿接过去再说。 韩清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写了十几个方子,一把手塞给年良久说道:“年兄,小弟从海外奇人手里获得了十几个方子,都是好用至极,昨天放身上差点丢了,好东西不能糟蹋,年兄看看以后是否用得着”? 说完立刻把纸塞给年良久。这方子是前两天韩清就已经写好的,他知道来到军中凭着自己那二把刀的手艺治好陈冰张原等人,肯定经过口口相传,由此肯定会得罪同行,索性干脆写好方子随时送人,并告诉人家自己志不在此! 年良久拿到方子之后又是一呆,因为在这个年代,同行就是冤家,药方都是绝密不告人的。 当师傅的看弟子是个可造之材才会把一些绝世秘方传给弟子,普通的方子大家都有,但是某种病需要特别的方子的话,那就需要懂治这种病的大夫才行。所以当时的大夫每人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儿。 可这韩清转手就把药方给自己,这让年良久吃惊不已。转而又怀疑方子的可靠性,边展开方子仔细看,越看越惊疑不已,看看方子看看韩清,再看看方子,再看看韩清。 首先这方子的字,没见过这么细的字,虽说有不少俗体字,但是能看得懂。这是用什么写的啊?这让年良久疑惑不已。 然后就是这方子写的字不是从上往下的写法,是从左到右的,让年良久起初看的比较吃力,但是毕竟不是长篇大论,一个方子就是几种配药,并注明了该方子治疗哪方面的疾病,字不是很多,所以虽然是从左到右的写法,但是年良久看着也能看明白。 接下来就是这方子了,行医这么久,哪类药和哪类配,配了之后是不是十八反还是能清楚的,但是这十几个方子全是货真价实的药方。 年良久吃惊的看着方子又看着韩清,满脸的讶异。 在旁边的韩清观察着年良久的表情与举动,心里有点发毛:“到底行不行啊?不会是不懂这方子反而质疑我吧”?我这可是背的《本草纲目》里的啊。 年良久看了许久,突然把方子握在手里向韩清作揖,心里激动地在想:“这韩清如此高义!如此良方虽未试过,但是光看配方亦是觉得犹如神作!让年某醍醐灌顶,年某一定把这方子行医于世,不让此等绝妙配方明珠蒙尘”。 韩清察言观色立刻看出年良久的感动,于是趁热打铁的急忙扶住年良久说道“但愿年兄能够更加的发扬光大医术,等这些方子吃透之后,小弟不才还有上百种方子给年兄”。 年良久眼睛大睁,韩清甚至能听到年良久转动脖子时候骨头的摩擦声。 他艰难的转动脖颈盯着韩清,突然单膝点地,一时间实在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我是来找这韩清的晦气的,可是三言两语就得了这么多宝贵的药方,而且还有上百种方子拱手相让,这人也太敞亮了吧”? 韩清心里也在说:“兄弟别推脱,治病看人真不是我强项,你赶紧学会!我这几天也是心理压力极大,若是治病治死两个那就拉下粑粑了!” 他扶起年良久往屋外走,边走边说:“天色不早,年兄多多辛苦,一定会把救死扶伤的精神传扬于世,我等深深拜服啊”。说完送到门口,再次拍拍年良久的肩膀道:“拜托了!”。 然后关上了门,插好门栓,蹑手蹑脚的就靠在门边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屋外的年良久像是做梦一样,看看手里的方子才知道这确实是真实的,然后就恍恍惚惚往回走。 这让旁边跟着的几个军士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这年良久医官有些阴沉着脸上门,自始至终没说半个字啊,这就闷声不响往回走,什么情况啊?韩小神仙使了什么手段?年良久这就被拿了魂了? 自那以后的日子里,韩清都是把来咨询看病的军士引到年良久处,并告诉军士,头痛发热的小病都是让年良久给治,开肠破肚的病自己能勉强给瞧瞧。每当这样解释的时候,军士们都是一副张嘴痴呆状瞧着韩清。 这个年代说开肠破肚治病,已经远远超出人们的理解范围。 第二天清早,孟宪奎找到韩清,给他一套纸笔对他说:“和上面报备了你的身世,你那舆图的绘制方法让上面耳目一新,我又给上面说了你识字而且会把死人救活,所以给你了个三班殿使医官”。孟宪奎说完看韩清有什么反应。 韩清一副鸭子听雷的状态。孟宪奎看他无反应,继续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暂时为行军文书兼三班殿使医官”。 韩清茫然的想了想问道:“三班殿直是几品啊?” “是三班殿使,不是殿直,殿直是九品,殿使.....无品”,孟宪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讲这官职的大小,因为在北宋时期官职名字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各个军队以及文官体制里官职名称极为混乱,官职名字花哨而且不好区分。 “韩清你年纪轻轻就一身惊人的本事,肯定不是池中之物,将来肯定有飞黄腾达的时候。你现在军中做个行军文书兼医官就行了。”孟宪奎拍拍韩清的肩膀就出去了。 韩清心里想着:“无品?反正现在大宋的朝代里,我算是有个身份了,有了饭碗了”。 走出屋外,看看大宋的蓝天白云,韩清做了一个深呼吸,空气是多么的纯净,天空很纯净,翱翔的雄鹰在天空盘旋。 往北面的高山处看看,没有什么云团云雾,只是青黄的山上蓝蓝的天。 “要活出个人样!”韩清低低的对自己说了一声。 看到张原扶着陈冰在军营中走动,韩清叫住了他们,问陈冰恢复的怎么样了,陈冰一脸感激的说道:“我陈某今天能活着,多亏韩小神仙施展神仙本事相救,以后韩小相公若需要,刀山火海,陈某在所不辞”。那张原也是一脸的感激之色。 韩清拦住要行礼的二人问道:“领我去弓弩院看看,我想打造一把防身的武器”。 第11章 人生无处不青山

韩清在军营里晃荡的这些日子,虽然得到所有人敬畏神明般的尊敬,但是也有出糗时候。 前些日子看大家都在训练,借过来一把弓,也是打算试试弯弓射大雕的感觉。结果可能是没怎么摸过大弓的缘故,而且那弓实在太硬,于是就惹了笑话。 旁边的士兵看韩小神仙要出手射箭,觉得既然是神仙般的人物,肯定用的东西也不寻常,所以就给了他一把铁胎弓。 韩清拼了老命把弓拉满发射出去箭以后,就放下了弓,顾不上看箭射哪里了,因为韩清闪了胳膊了! 周围一片寂静!韩清甩了甩胳膊看着周围,发现大家有一部分在呆呆的看着他,另一部分看着侧面的远处。 韩清有点不好意思,然后看看箭垛子上靶心。咦?空空如也!箭射哪里去了? 远处岗楼上传来叫骂:“哪个狗日的不长眼,把箭射到岗楼上,差点射死老子!” ...... 自那以后,韩清想玩玩弓的时候,旁边的军士都是赶紧拦住:“韩小神仙摸不得这等粗劣玩意,您还是多看看书,帮兄弟们写写信把一下脉瞧瞧病吧”。 不让老子玩,那老子弄一把顺手的自己玩。 前世的时候,韩清接手过一家射击场的网站制作,安排手下连带开发设计弄好之后要求结账,发现对方换老板了。 对方老板不愿意给前面老板买单,但是韩清安排人给开发的会员制收费等一系列功能的网站确实很符合需要,就换了个方式给韩清结账:赠送一张5年的vip卡。 于是韩清就成了射击场的常客,射击场里武器随便玩!当然子弹用多了也是收费的。 他泡了妹子之后都是领到射击场来耍耍酷,妹子看中一杆大狙,就让韩清给打几枪看看,那狙是m82a1,美国著名的巴特雷公司生产制造,有个俗名叫点五零,也叫反器材狙击步枪,12.7毫米的子弹! 反器材狙击步枪,顾名思义就是打坦克装甲碉堡里面的目标为主要的。 韩清为了给妹子耍酷,便去弄来这枪,他不知道这枪后坐力巨大!砰砰砰的打了几枪之后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妹子不再言语。 那妹子看到韩清这么酷,一个劲的欢呼雀跃。她却没注意韩清剩下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喝水打电话开门都是在用左手了。 从此后韩清再去射击场玩,很少再摸狙击枪,都是玩玩手枪和弩弓之类的,自此对弩弓系列玩的十分熟练,就连拆卸都是熟练工种了。 其实起初想耍耍那苏格兰长弓的,这种弓需要身高臂长的人才能玩得开,不练个两年以上根本就是扯。 韩清那天拉弓射箭时候陈冰和张原当时都在场,所以听说韩清要打造防身武器,就问了要造什么,等听到要造的是弓的时候,二人互相看看不再言语。 韩清知道二人所想,于是就说道:“你们用的弓太硬,而且不顺手,我要的弓比较软但是力道却是很大,我来设计一种你们没见过的弓”。 二人听完互相瞅瞅,颇为心动,就领着他到军营的弓弩院。 宋朝为制造弓弩,设有专门的机构,官营的兵器工场规模很是庞大。北宋前期弓弩院,造箭院就各有工匠上千人,平均一人一日可造弓一张,或造箭三十枝。但是官僚腐败以及管理低下,弓弩质量较差,随机抽取三张弓检查,居然能没有一张弓令人满意。 张原陈冰领韩清到了弓弩院,验看身份腰牌之后进去就大喊:“老邢老邢,快出来,给你带一高人见识见识”。 从弓弩院督造房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看见张原就嚷:“莫喊了,欠老子的狐狸皮一直没给,今天这是送来了?” 张原拉着韩清给老邢介绍:“这位是韩清,你可不知道他的本事”。 说罢给韩清介绍:“这位老邢,叫邢万里,乃是军器部少监” “知道知道,俺知道韩医官的本事,不用你说,这几天军营早就传的人人皆知,俺也是天天听韩医官讲桃园三结义故事呢”。老邢赶忙施礼回答。 说罢含着笑冲韩清道:“什么风把韩医官吹到这弓弩院了,需要俺做啥尽管吩咐”。 韩清冲着老邢作揖行礼道:“我就是近来无事,弄了个弓的样子,请邢老哥参详参详”。 老邢急忙止住韩清行礼:“使不得使不得,韩医官尽管直说,但凡我老邢能做到,尽管吩咐。以后俺有个三长两短,还请韩医官施展神仙本事多多高抬贵手拉一把”。 老邢不善言辞,刚说几句话就想着以后出点什么事儿能让韩清救命。 韩清笑笑:“邢老哥哪里的话,一看您这身子骨就是命大福大之人”。说罢掏出这几天绘制的图纸给老邢看。 “托您吉言,但愿如此”。老邢笑眯眯的接过图纸看看之后就摸摸后脑勺,有点不确定的样子问韩清:“韩医官这是什么啊?说是弓不太像,两边还有轮子。但是看这样式确实是弓啊,而且.....这使用啥笔画出来的啊?” 韩清指着图纸说:“这是我用一种特制的笔画出来的,这种弓叫做滑轮弓,两侧的轮叫做偏心轮,旁边单独画出了轮子的大小以及轮子的特征,这轮子是三凹槽的,邢老哥按照这图纸的设计定做即可,图纸是都标明了尺寸以及用料,不过要记住弓弦不直接用牛筋,要用结实的细绳和牛筋绞合起来”。 老邢眉头紧皱,拿着图纸一直做思考状,碰到难以解释的地方就问韩清。韩清就把弓的构造给老邢讲了个透彻;上弓片与下弓片的分体作用,分弦杆和控制缆的原理,窥孔和调节杆的的位置以及作用等。 那张原陈冰俩人看到这种弓的古怪样式,私下里悄悄互相讨论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不会是韩医官弄个玩具吧?这也能射出箭? 这厢还在怀疑韩清那古怪的弓到底是玩具还是武器,那边老邢已经明白韩清要做的弓是个什么样子,虽然不明白原理怎么回事,但是愿意试试。 韩清和老邢抱拳告辞之后,带着陈张二人就往外走,看到院子里放着四方的类似铜鼎的路子烧着石炭(煤),就踢了踢脚下的煤块,然后韩清就站住了,捡起煤块旁边黑灰色的片状石头,拿手捻了一下摸上去还滑挺溜,大喊道:“好东西啊!” 老邢还没走回屋里,还在拿着韩清给的图纸冥思苦想,听到韩清喊叫就跑过来看。 一看韩淸手里拿着黑中带灰的石头片子就说:“这算是啥好东西啊,那些脚夫偷工减料,挑石炭的时候也不好好看看,其中有不少掺杂着这种软石炭,烧不成还占地方,白给都不要的东西”。 韩清本来是这几天用着那支签字笔写写画画的,笔芯里面的油墨眼看就要用光,正发愁怎么弄这种硬笔呢。看到地上的石墨突然灵感爆发,石墨掺杂着黑木炭就可以做出铅笔啊。 至于铅笔的外层木包衣那就好说了,前世里自己的宝贝女儿就用的叫什么一撕得的铅笔,这种铅笔就是笔芯外层用纸包裹着,用的短了之后,就一点点的螺旋状撕开外包的纸就行。 但是一听老邢这么说:“便对他说,这东西可是好东西,不说别的,没有这玩意,可是没法炼出来钢的”。 “这玩意能炼钢”?陈张等三人一起睁大眼睛看着韩清。 “当然了,难道你们不用这个炼钢吗?”韩清疑惑的看着三人。“如果用这个炼钢的话,按照你们这人数规模,一天出个几百斤还不跟玩一样?而且是百炼钢精钢啊”。 韩清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炼钢之法,他的知识仅限于自己接触到的;因为要开发游戏才去了解各个朝代,才去了解地形外貌,才去了解配药的方子。 但是游戏里设定的主角一般都是机缘巧合的获得一把绝世神兵器,所以对于古代的工业方面知识他不了解。 老邢看着韩清,急吼吼的问:“这玩意真如韩小神仙所言能练出精钢来?韩小神仙莫要说笑,这可是军器部啊” 韩清看着老邢说道:“谁没事干跑来咧着大嘴开玩笑啊,真的能啊!” 若是不知道外面所传韩清的那些本事,刚才他的那一番话,早就被扯着脖领子扔出去了。可是韩清那神鬼莫测的死人救活本事实在太玄乎了。 老邢定定的看看他道:“若是真如韩小相公所言,并能传授者炼取精钢之法,那可是大宋之幸,小相公恐怕凭借此法平步青云了”。 “小神仙且稍后,我找军器部的军器监”。老邢说完急忙跑出院子找人。 “韩医官,果真如您所说,这玩意能每日炼钢上百斤?”陈冰实在不能想象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年懂得这么多。 “刚才回答过了,是真的。而且用这钢铁打造的兵器极为锋利,至少和你们现在用的刀互相对砍的话,你们的兵器肯定变两截了!” 韩清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最近看到军士们用的刀枪很容易生锈,而且刀比较软,砍完木头还经常能卷刃。 正说着话的功夫,就看见老邢领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黑面长须的人跑来,此人消瘦的面颊,颧骨有些突出,不过眼光却是很精芒闪烁。 第12章 汗漫东皋上

来人朝韩清叉手作揖道:“早就听说韩医官身负鬼手续命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神采非同啊”。说完狐疑的看看老邢又看看韩清心里道:“这么年轻的娃儿,真有传说中的本事吗?” 老邢急忙介绍道:“韩医官,这位乃是军器监的主簿冯大用,你给冯主簿说说,如何用这黑灰软炭炼得精钢啊?” 韩清叉手作揖回礼给冯大用说道:“冯主簿客气了,你们现在用的刀都太软,因为都是用纯铁打制,纯铁硬度不够高,所以也是不耐锋利,砍几下就钝了。如果在打制刀枪时候加上精钢,那你们的武器打制出来能甩现在武器的几十条街!” 冯大用有点跟不上这句现代用语的理解程度:“道理我懂,可是精钢可不是那么好锻打出来的,需要多少人分批锻打,一个月下来也得不到多少。而且火候掌握不好经常能把料用坏的。” 韩清指指手中的石墨对冯大用说:“冯主簿,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只要你给我配备好人手和物料,一天几百斤的精钢不在话下。” 韩清敢这么说是因为在前世打工的时候就经常接到公司的年度任务指标,后来也学会了踢皮球。你丫让我签这责任书抗这么重的销售任务,行!没问题!只要你给足够的支撑条件。 阿基米德不是就说过给我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我能撬动地球吗?甭说能不能撬动,先把撬地球的竿子给我准备好再说!只要竿子准备好了,老子能把地球给你甩到宇宙任何地方! 不给足够的支撑条件那还谈个鸡毛啊?要让马儿跑还不给毛吃草!有这好事我来当大老板好了。 所以,炼钢是没有问题的,条件不够那就别扯!别怪我韩清说了大话,我要的东西你准备好那就不怪我食言了。 冯大用急切的握住韩清的手:“此话当真?” “只要准备好必备的条件,绝没问题”韩清笃定。 待韩清和冯大用走进军器监的铁器督造院子里,看见里面百十号人挥汗如雨,抡着大锤叮叮当当的正在打铁,旁边的地上扔着各种铁料,红红的铁块从炉子里取出来,有人举着铁钎子叉住铁块,光着膀子的大汉抡起大锤轮流锻打。 韩清看了半响,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他对坩埚炼钢并不陌生,年少的时候住在郊区,他的发小家里就是打铁的。 韩清去找发小玩的时候,每次都是看见发小的哥哥和父亲围着打铁炉转悠,他和发小经常让哥哥打点小玩意玩耍。 韩清和冯大用坐在一张桌子上,找了几张纸,掏出笔画出高烟囱的打铁炉的样式,看着像个梨一样的炉子,并告诉冯大用炉膛位置和风道的位置,并且要在风箱的地方要砌个砖坑。 冯大用先是好奇的盯着韩清手里的笔,待说到打铁炉的时候就仔细听,并找了毛笔和纸做记录。他指着韩清的圆形的带摇把东西说:“这是何物?” 韩清看着冯大用所指的图样想了一下,思考着怎么解释这个玩意。因为现在打铁时候用的温度都不够高,没有高温的情况下怎么能炼出好钢?所以韩清准备画出一个大一点的风箱来做鼓风用。 但是拉着风箱呼呼地感觉费力,凭着以前的记忆他想起那走街串巷的爆米花的做法:炉火上架着黑乎乎像大炮一样的爆米花机,师傅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摇动着,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烟升腾而起,热腾腾香喷喷的爆米花便装满了口袋,诱人的香气让口水喷涌而出。 这种在中国司空见惯的“崩爆米花”甚至引起了美国人的好奇,登上了美国discovery探索频道,主持人穿着防爆服崩了一锅爆米花之后引起了引发尖叫而走红美国。 韩清见过几次爆米花机使用手拉风箱,后来手拉风箱逐渐被手摇的风机取代。这种手摇风机其实就是半密封的盒子里有一根中轴,中轴上装上很多的叶片,连接到中轴到外面的就是一个小摇把,转动小摇把带动中轴,继而带动叶片不断的开始吹风到出风口。 这种手摇的鼓风机特点是小巧,而且送风持续。 韩清就给冯大用解释这种风机的工作原理以及炼铁需要的高温,并告诉他坩埚做好之后阴干的方法。烧好木炭要用水浸湿,还要尽量抹上黄泥。现在还没有高热量的焦炭,那就自己炼制,让冯大用多准备一些含硫量高的石炭用来炼制焦炭。 “这汗流量高的石炭是何物啊?”冯大用以为是流汗,好奇的问。 韩清闻之一愣,他现在给古人没办法讲清含硫含硅含磷的概念,想了一下就给冯大用说:“就是那种特别臭的石炭,越臭越好!顶风十里臭的!” 冯大用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陈冰和张原在旁边腹诽韩清:“这韩医官说话有点不着调啊,啥玩意能顶风臭十里的”。 接下来的几日里,韩清在军器监铁器督造院里忙前忙后,实际上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做测试,毕竟以前看到的是别人操作,自己都没试过手,就用看到的知识教授这么一大群人,毕竟还是心里没底的,所以一直跟着众人一起忙乎。 众人的眼里看这位韩小神仙都是一脸的僵化面容,眼看着在手摇风机的吹动中,一个泥埚里的铁块慢慢融化成铁水,韩松满头大汗的搅拌下,颜色逐渐变白,又看见韩松如同炖菜一样往里面放佐料;往里面又是洒沙子又是洒木炭的,还往里面放一些石头渣子,过一会儿就出来一锅锅的钢,实在是太神奇了。 韩清恨不得脱个精光,实在太热了。待出来几锅钢水之后慢慢降温,他一点力气都没了,和冯大用坐在桌子旁指挥着其他人注意事项。 冯大用看着一锅锅的铁料在这些流程下变成精钢,激动地浑身的直打摆子。 “记住那些配料成分的比例,那些板石多派人去山上找一些磨碎了,白石灰也要准备充足一些”,韩清在旁边叮嘱,剩下的事儿就让这些铁匠们自由发挥吧。 这武遂城就处于现在河北徐水,徐水矿藏有板石、高岭土、白云石、铁矿石。 板石主要成分就是二氧化硅,至于高岭土,也叫白云土,就是中国历代饥荒时候吃完憋死之人不计其数的观音土,也是可以做耐火材料、陶瓷、橡胶等。白云石可做耐火材料内层,玻璃溶剂等。 “萤石粉、石灰粉是保护铁水一直处在保护层的下面不被烧掉,能多炼出铁料”。韩清把能讲明白的就尽量讲清楚,至于里面加入沙子等物料,他实在没法解释熟铁里有了这些碳和硅才能变成百炼钢,淬火之后的回火温度要控制好,要不然炼出的钢一摔就是碎渣。 等叮嘱完以后,韩清站起身抻个懒腰,哈欠连天的回去补觉了。 这几天被冯大用天不亮就叫起来赶到铁器督造院做现场指导,剩下的时间就是找老邢不断地校对滑轮弓,实在是太困了。 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睡了半晌被张原陈冰一帮兄弟叫起来,说是出营逛逛。 韩清洗了把脸,穿上营里发的小布靴,套上一件小一点的衣衫就随着他们出营了。那旅游鞋牛仔裤不能随便穿了,太引人注目。 虽说武遂城离着辽国挺近,但自从景德元年的澶渊之盟以后,宋辽没有在发生过战事,所以这集市大街上还是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卖酒的大声招呼着客人饮酒,屠户当街吆喝卖肉。 几个脚夫赶着七八头驴子驮着石炭往集市里面走着,茶坊、酒肆、脚店、肉铺林立。 韩清看到这个时代的热闹大街,还是掩饰不住一脸的好奇,东走走细看看,经常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士兵喝着酒搀扶着在城里晃荡。 宋代的军队可分为禁军、厢军、乡兵,禁军是北宋的正规军,被称为“天子之卫兵,以守京师,备征戍”。 宋初,禁军较少,宋太祖将各地地方兵的精锐收编为禁军。禁军分为上、中、下三等,殿前司的捧日(马军)、天武(步军),侍卫马军司的龙卫,侍卫步军司的神卫,称为上四军,殿前司的诸班、直从上四军中选补。 厢军和乡兵战斗力相对较弱。而作为军中主力的禁军,同样分为三部分——河北禁军、西北禁军以及中央禁军。 由于正规军待遇比其他军要好,所以禁军很少“黥面”,也就是刺字。乡兵战斗力弱,开小差的比较多,所以刺字黥面一般都是在乡兵身上。 禁军普遍军纪比较差,所以韩清能在城内看到喝酒打架的士兵不足为奇。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人啊,绝对不是跑龙套的群演”。韩清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不时地和周围的商贩问问各类买卖的行情。 待走到一个不大的馆子处,陈冰喊韩清过来坐下,和众人一起喝羊汤吃大饼,韩清抬头看看匾额,上写“汴梁羊肉鲜汤”。看来这卖羊肉鲜汤的是汴梁人,来这里开了个店。 在兵营里吃的东西让韩清快要抓狂了,真正的粗茶淡饭。所以他一看到羊肉汤,二话不说,就着大饼先干掉一碗羊肉汤。舒舒服服的打个嗝。 第13章 抚弦弄清影

在中国饮食文化的历史长河里,宋朝是一道非常明显的分水岭。 在它之前,无论汉朝饮食、魏晋饮食,还是隋唐饮食,统统都属于古代,跟今天的饮食习惯和烹饪手法差别太大。 只有从宋朝开始,杯盘碗筷这些餐具才逐渐齐备,煎炒烹炸等烹饪手法才基本完善,“现代化”的进食方式在宋朝才完全定型。 北宋时期出现的煎炒烹炸,只有个别少数能在高档的酒楼中才出现,并没有普及到平民当中。普通的饭馆酒肆大多数是以煮和炖为主。南宋之后才逐渐为百姓所知。 所以韩清在军营里吃的各种炖菜,煮的食物,还有就是炊饼、烧饼、烙饼等,陈冰张原等众人拉着韩清出来打打牙祭,让韩清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同时也看看宋朝人的生活。 待众人吃饱喝足,一帮人说笑着要去那勾栏瓦舍,找几个粉头儿乐呵一下,韩清也想跟着去看看这宋朝的娱乐场所,被张原劝住了。 “韩医官,你现在身子骨还未长齐全,这些地儿还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和陈冰一起转转吧”。说罢冲韩清扬了扬眉毛,戏虐的一笑,和众人就朝着集市后面的风月场所而去。 陈冰因为身上还有伤,去那风月之地恐怕是施展不得,于是便和陈冰在街上闲逛。 二人一路走走看看,听着陈冰介绍这城里货品价格和城外榷场的价格相差之大让韩淸乍舌,很多人都想着去城外做榷商,无奈各种审批手续资质都不过关,那些有门路的人才能拿到符计牙牌和买卖手续。 正在边走边聊,便听到一阵的琵琶声传来,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二女正在当街卖艺,旁边桩上拴着一匹马,马背上还挂着二胡和一柄红穗长剑。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淡绿衣裙,峨眉淡扫双眸似水,面上不施粉黛却带着淡淡的冰冷,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琵琶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 此女面前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扔了一些铜钱,路过的人偶尔驻足听听就走了,旁边一个年纪看着十二三的女孩儿,身着粉色衣衫正坐在侧面吃着面饼。 韩清对此比较吃惊,吃惊之一是这卖艺的二人居然有马?要知道在北宋时候是很缺马的,就因为缺马导致北宋的步兵在对抗草原牧族的骑兵吃了极大的亏,澶渊之盟设立的榷场,宋朝明令不准交易铁器给辽国;辽国明确不准交易马匹给大宋,双方就是各自抓对方的痛脚。 这卖艺的两位女子居然有马,就如同在北京的南锣鼓巷看到过几次开着捷豹保时捷摆摊的。 韩清吃惊之二是,这女子明明是个绝色美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儿闯江湖,怎么不见到军痞流氓恶霸来欺负啊? 于是他就问问陈冰能否看出门道,大宋的治安真的这么好吗? 陈冰指了一下女子左手袖子上绣的一只蓝绿色的孔雀,明显的随着袖子的摆动上下纷飞,又指了指马屁股上的军印,低声悄悄告诉陈冰: “一看就知道是雀武卫的人,谁敢打主意?” “雀武卫?这是干什么的?” “雀武卫乃是柴郡主协助杨大帅抗辽时成立的。咸平二年冬辽军攻到遂城,城小而无准备,辽军攻城又很急,合围攻城数日,柴郡主收拢一些会武艺的女子起名叫雀武军,协助夫君守城。 后来官家念及雀武军的忠勇,便将雀武之名号一直延续下来改为卫,招募的都是会武艺的精壮男子女子”。 陈冰看看那女子弹奏琵琶,又接着说:“雀武卫仍旧是柴郡主管辖,柴郡主为周世宗柴荣之女,过继给太祖被敕封皇御妹金花郡主;柴郡主从小是被太祖恩养,夫君又是杨大帅,谁敢惹雀武卫?殿前司的捧日、天武、龙卫、神卫这上四军都要给三分薄面的”。 韩清听明白了这雀武卫由来,看看这俩女子的携带的行头,又奇怪的问陈冰:“雀武卫的人怎么会街头卖艺?” “或许是千里寻夫?家道中落?迫于生计?”陈冰也不得而知的回答。 韩清看那女子停下来歇息时候,走上前作揖行礼道:“这位美女娘子,我是路经此处被琴声吸引,但是身上却无半文资助,容韩某奏两只曲子做为听琴的回报吧”,说罢指指马背上的二胡。他知道这时候称呼女子为娘子,要是喊个小姐估计就被大耳刮子抽死了。 在这个时代叫人家小姐是妓女的意思。这常识还是在前世设计游戏对话时候才知道的。 那女子在歇息的时候看见韩清走上前来,已经是满脸的警惕,听到叫她美女阿姊皱了皱眉头,狐疑的看看韩清,又看看韩清后面的陈冰。 感觉这唇红齿白的少年不像是有恶意的,便没再说话,放下手中琵琶取了二胡来交给韩清。 韩清摩挲着手里的二胡,深深地做了个呼吸,压抑住心里的悲伤。 在前世的时候,韩清自幼就被父亲强迫着学马头琴,在考到八级水平的时候,由于奶奶的极力反对戛然而止;反对的原因是学学就行了,但是不能把孩子培养成拉弦子的,韩清那是第一次听到拉弦子这个名词。 后来给宝贝女儿报了好几个课外兴趣班学习。学过钢琴、二胡。说来让人哭笑不得是:花了不少钱给孩子报班学习,后来孩子没学会,大人反而学会了。 学这些器乐都是按时间算钱的,孩子注意力一般都在五分钟左右,学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致了,这让报班的家长着急,于是跟着老师也是慢慢学,学完回去能勉强辅导孩子。 韩清本来是不会钢琴的,就因为给孩子报了钢琴班,到最后自己反而能磕磕绊绊的弹下来一支曲子。后来看孩子实在不是这块料,换了马头琴。 孩子倒是学的能比钢琴用心一些,韩清也就跟着学了很多的曲子。 现在看着手中的二胡想起和女儿一起学琴的情景,心里一阵阵的悲伤:宝贝女儿,你现在那个时空里冷不冷?饿不饿?吃了饭没有?睡觉还蹬被子吗?妈妈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哭?妈妈怎么给你解释爸爸还没有回来? 一去悠扬的《鸿雁》,吸引了很多人前来驻足,曲子里注入了韩清的悲伤而又思念的情感,乡愁情感从琴声中迸发而出,让听者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缱绻慢慢舒展开。 韩清把自己想象成一匹马,一杯酒、一头南飞的大雁独对苍天,想一想曾经的过往,用力的遥望未来,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彩虹挂在天堂。悠远蜿蜒,直抵内心。 曲终,韩清慢慢睁开眼,发现周围全是人,都在默默地看着他。旁边的美女也睁大眼睛在看他,眼神中带着惊喜和疑惑。那个吃着大饼的小姑娘早就放下食物,走到跟前一动不动的盯着韩清看。 韩清从悲伤地回忆中挣脱出来,抚了一下琴弦,又继续奏了蔡琴所唱的那首《你的眼神》,将自己前世所学的方法长弓、短弓、快弓、慢弓、自然跳弓、顿弓、抛弓等技巧全都运用在这曲子中。 譬如《二泉映月》和《梁祝》这些神一般的曲子,韩清根本不会。 眼看着盒子里投进来的钱币越来越多,那美女看着越来越欣喜,待韩清演奏完之后,盒子里扔进的钱币快满了。 那小姑娘欣喜地跑过去端起盒子,呼啦啦的晃着冲年长的美女喊道“姐姐,今天收了好多钱呐,往日里三五天都挣不到这么多呢”。 那女子听罢冲着韩清施了一礼道:“这位小官人操琴之技如此高超,能把嵇琴使得让人心随所往,竹娘在此谢过了”。 韩清忙放下手中的二胡还礼道:“听竹娘的琴无以资助,奏几首外人传授的曲子略表寸心而已”。心里却说道:“这个时候原来不叫二胡叫嵇琴啊,我这技术还敢叫高超呢?二把刀而已,可能是曲调盖过了琴技”。 “若不是小官人这两首奇特的曲子,恐怕还收不得这许多钱呢” “竹娘客气,正好赶上人多而已” 看看天色也不算早了,韩清把陈冰也叫了进来帮忙收拾,趁着收拾的功夫韩清和那唤作竹娘的美女攀谈了几句。 这竹娘果然是寻亲的,夫君本是晋阳人,应召到雀武卫从军,服役满两年后回家探亲时候遭遇流盗土匪攻入村寨,杀退了土匪盗贼之后不幸被流矢射中而亡。 竹娘便带着妹妹秀儿打算投奔武遂城的远房亲戚,因为担心路上被人欺负,便把夫君雀武卫标志绣在袖口,并要把夫君的马还给军营。 不想这亲戚据说搬家到东京了,二人没带多少盘缠,于是就停留在此处卖艺弹唱,挣些盘缠继续去东京寻亲戚去。 韩清听罢唏嘘不已,这个年龄是正在读大学的年龄啊,可是却早早地嫁人,遭遇亡夫之痛而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不过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芳龄二八就是二八一十六岁,没听说过谁家姑娘二九一十八岁还待字闺中,这样的就已经是老姑娘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韩清心里骂了一句。 “这位小官人,刚才操的是什么曲子?从未听过如此奇特的曲子” 韩清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秀儿,也是心里感叹一番。回答她道:“第一首曲子名字叫《鸿雁》,曲调中表达的是忧愁思念寄托和乡愁”。 这个年龄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样子,却要随着姐姐投奔亲戚。找到了亲戚又如何?人在屋檐下,总是不得顺心的。 韩清把另一首曲子名字也告诉了秀儿之后,并答应若是有时间就来这里教她学会这曲子。 看了看时间,陈冰一起向竹娘和秀儿告辞就返回了军营。 待走到军营门口,就发现今日里军营比以前规矩了许多,地上都洒了水防止尘土飞扬,站岗的士兵也不再像以前懒懒散散的,都是挺着腰笔直的站着目不斜视的样子。 第14章 恍若故人

陈冰一看这架势,就悄悄对韩清道:“一定是大帅来了”。 韩清看这架势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上面来人了,下面做好准备工作接受检查,自己的前世遇到这种情况多了去了。 韩清和陈冰赶紧回到各自的营房里,韩清是自己独住的一个小营房,所以回到营房里,拿出白天买的胡饼吃了几口后就早早地歇息了。 第二天大早,韩清起来正在洗漱,就看见远处彩旗飘飘兵甲林立,有几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说着什么,然后就见一帮人朝军器部走去了。 韩清洗漱完,就去弓弩院找老邢看看滑轮弓造的怎么样了,结果就看到冯大用正在急急忙忙从自己营房跑来叫到:“啊呀呀韩医官,正在找你,快随我来”。说罢也不等韩清说话拉着韩清就往铁器督造院跑。 刚进院子里,就看到一群人在对坐在大堂里的一个英武的中老年男子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闪闪发亮的钢刀剁断了的一截截的铁丝,边比划边和那英武的男子介绍着。 冯大用对韩清说:“大帅听了你的事迹要见你”。 大帅???韩清一听大帅这俩字吃了一惊,再看那英武的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杨六郎杨延昭了? 杨延昭任都巡检使、保州防御使,后又任高阳关副都部署(注1)。在军士们的称呼中一般都不称呼他杨防御使或者杨都部署,言必称大帅或者杨大帅。现在冯大用说的大帅,除了杨延昭还能是谁啊? 韩清看着坐在厅堂前面的英武男子,一阵的感慨:“自己前世做的网络游戏就有杨延昭这威武角色,靠着杨六郎的故事情节,游戏卖了不少钱。结果来到这一世就治病炼钢的给杨六郎打工”。 他苦笑了一下“报应来得好快,看来那句话说的对极了‘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冯大用快步走到厅堂前通报道:“禀大帅,这位少年郎便是那韩清”。说罢领着韩清冲杨延昭叉手作揖行礼。 “免礼”。杨延昭好奇的盯着韩清看,他已经听斥候营的说了这少年的来历,所以对着少年最近的事迹一时也好奇的紧。 杨延昭盯着韩清好奇的看,这边韩清也在不顾礼仪的盯着杨延昭看。 “这堂上做的老帅哥就是杨六郎啊?”韩清有些莫名的激动。“要知道大宋王朝最出彩的是种家和折家,这两家一直保着大宋,杨家的光环和前面两家根本不能相比,但是经过后人的演义评书等,让这杨家几代都走进历史舞台进入了大众视野,折家也还是因为杨家的演义才出现在大众视野,不过千古传颂的也只有佘太君了”。 “这杨六郎本名杨延朗,后来避讳改名为杨延昭。他是杨业长子,但是却在杨家同辈份的人中排第六,因此被称为杨六郎注2。可是后人的演义评书中却是给杨延昭生生的安插进了几个亲生的哥哥。 “还把杨延昭的亲生儿子杨文广生生的降了一辈成为孙子,中间又生生的安插杜撰进了杨宗保和穆桂英。为了证明杨家忠烈出猛人,又生生的把灶前烧火的丫头也给推举出来挂帅杀敌,这烧火丫头抽出炉火钎子把辽兵燎翻一片”。 “杨文广的后人杨怀玉并不见史书多有描写,可是演义中却把岳飞的裨将杨再兴硬生生编排到杨怀玉后人身上。杨再兴那可是猛人,小商河挑死多少金国兵士。” “施耐庵老先生也来凑热闹,?《水浒》里卖刀的青面兽杨志也弄成杨家将后人。” “再后来金老爷子前来助兴写了杨再兴后人杨铁心的儿子杨康,那可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家伙,坏透了。金老爷子觉得这样写有点对不住杨家,于是杨康的后人那就是更加生猛的独臂大侠,脚挂小龙女单手薅着大雕飞,背上背着绝世神兵利刃空中巡逻的杨过是也”。 “不过杀岳飞时候的那个监刑官杨沂中倒真是杨家将后人!” 冯大用碰了碰正在走神的韩清:“大帅正在问你话呢”。 韩清回过神了,急忙低头再施礼。杨延昭笑了笑便又问道:“韩清,这炼钢之法你是从何处学来的?你可还曾记得幼时被拐走前你爹娘的名字?” “炼钢之法是从麻脸道人那里学来的,这道人整日炼取各种丹药,弄来了铁料,让我找些矿石炼制,不想却炼制出来百炼钢。至于爹娘名字,不太记得了”。 “唉,小小年纪失了双亲,在那古怪道人手下,也是苦了你。你可知道你贡献这炼钢之法对我大宋有多重要吗?呵呵呵,这几日官家的封赏便要到了”。 “禀大帅,军器监少监前来求见,说是试验新式武器”。那禀报的侍卫侧头看看韩清继续说道:“并说也是这位韩清韩小相公所设计”。 “哦?快让少监取来呈上”。杨延昭大为惊奇,这韩清小小年纪施展的怪本事不少,居然能发明武器?不知道什么个效果。 待呈上来之后,杨延昭好奇的拿起滑轮弓左摸摸右看看,又拉动弓弦试试,感觉弓太硬,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便笑着摇摇头道:“这弓样式倒是颇为奇特”,说完仍旧观察这弓的构造。 韩清看见老帅哥是把几根弦一起拉,肯定觉得力度太强。便对杨延昭道:“大帅,此弓名为滑轮弓,拉弦射箭需要步骤的”。 杨延昭闻之便又拉了拉弓弦,摸摸滑轮,掰了两下弓片,便摇摇头递给韩清笑着说:“你可以演示给大家看看”。 实际上对于杨延昭这种战场厮杀出来的人,弓是否好用一看一摸就知道。但是光凭着怪异的样子就觉得不靠谱,拉了拉弓弦更觉得不可信。但是不想当着众人否定韩清,因为毕竟对韩清十分有好感。 韩清找老邢要了几支定制好的箭,引箭上弦,对着百步开开外的大门一箭射出。 只听“嘭”一声,箭簇已经没入厚实的木质大门约两寸有余,箭尾犹在嗡嗡颤动不停。 杨延昭看见箭簇射入大门那一刻起就已经忽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大门,众人也是跟着走到跟前,但见这种细杆小箭尾的怪异小箭狠狠的扎入到大门里。 杨延昭用脚抵住门往出拔箭,试了两三下居然没拔出来。扭头看看韩清,眼神中十分的惊异。吩咐旁边的士兵取下箭来呈上。 然后从韩清手中取过滑轮弓,像个刚拿到玩具的幼童一般又反反复复的摸摸看看,然后一把牵住韩清的手快步走向厅堂处急切地问道:“这是什么弓?如此细小的箭竟然有如此的力道?” “大帅,此弓名为滑轮弓,能射出......”韩清头脑中急忙计算着距离说法。古人都是按照步数来算的,滑轮弓的射程在二百米到三百米距离,这算步数的话那就是不到五百步吧。 “能射出近四百多步的射程”。韩清说了个自己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数字。 杨延昭忽的停住,满是惊异的眼神盯着韩清看,然后又看看老邢。老邢点点头道:“大帅,小人按照韩医官指点制造出这弓之后测试了步数,和韩医官所言相差无几”。 “这是何道理啊?这弓的力道为何如此之大?”杨延昭说罢又是拉着弓弦试了试。 韩清没办法解释这种弓是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力量转化为动能,只能解释为通过滑轮转动,抵消了拉弓的臂力的说法。 “大帅请看,弓弦是只拉住外侧这一根即可,里面两根交叉的弓弦是做为传送力量的弦,不用一起拉动”。韩清接过来滑轮弓演示完又递给杨延昭。 心里如同长了草一般的老帅哥有点不淡定了,从老邢手里接过一支箭,搭在弓上便四处找目标打算试射。早有机灵的校尉准备好了箭靶子移到了二百步之外。看到大帅手势,便又往外移了二百步,然后放置好箭靶子。 杨延昭按照韩清的操作方式搭箭引弓,拉动几次并不射出去,不断地试验弓的力道,还有调整一下这种弓的握法。熟悉之后便一箭射去,就看到远处四百步开外的箭靶砰地一声中箭。 韩清看了也是直乍舌:“这名人果然是名人!”滑轮弓射箭也是需要技巧的,韩清在前世通过瞄准镜才能勉强射个七八环,而且是在练了半年才能做到。这杨延昭比自己多了一倍的距离,立刻就能把弓的优点发挥到极致,而且是一箭就中箭靶。 自己刚才之所以试射督造院的大门就是因为目标大。要是这么远的距离,抛物线距离都测算不好,估计一箭射出去,外面操练的士兵会含恨而亡一个! 这四百步开外的距离在韩清眼里就看到箭靶如同指甲盖一般大小,居然被杨天神一箭射中。天神啊,我给你跪了!!! “韩清啊,你是老天送给大宋的吧?哈哈哈哈哈”杨延昭爽朗的哈哈大笑。笑罢就问老邢:“这种弓多久能造出一张?” 老邢回答:“因为是韩医官需要,我让弓弩院四个好手共同努力,加上制胶打磨等人,一共近十人,造一张这种弓需要七八日,不过现在经过商量和做工已经会造了,要是造的话,人数和时间均可减半”。 杨延昭听了便说:“将此等弓悉数造来,制造之技巧列为机密,设计工匠均要守密,若泄密出去,按连坐之法重惩!”。 老邢应答:“大帅放心,此等神弓乃是老天让这韩医官教与我们的,属下定会严守此等秘密”。 1《宋史·卷二百七十二·列传第三十一》:......以崇仪副使出知景州。时江、淮凶歉,命为江、淮南都巡检使。改崇仪使、知定远军,徙保州缘边都巡检使,就加如京使。 2《辽宋西夏金代通史:宗教风俗卷》,辽国人认为北斗七星中的第六颗主镇幽燕北方,是他们的克星,辽国人就把他看做是天上的六郎星宿(将星)下凡,故称为杨六郎。 第15章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

韩清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工作结构之后,一直觉得工作效率太过于低下。一个人要把全套的工艺全都做下来,这样工作起来效率肯定不高。 如果要保密的话,一个人只要从事其中一个部件生产即可。 在厅堂上,韩清听到杨延昭让老邢要保密滑轮弓的做法,便说道:“其实把工艺分开即可,每人专门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制造,最后所有的部件归纳到另一队人手里组装即可。 这样的好处是建造速度快了,而且每个部件的制造都能统一,制造者还不知道这最后用在哪”。 他指了指冯大用说道:“比如冯主簿,安排人督造这精钢,所需配料便安排好几个小队去完成,每个小队各自去完成各自的材料。最后的炼制钢铁,要那可靠老工匠去完成,把一件事分成好几个步骤去完成是最好的办法”。 韩清心里说,以现在的保密措施,看似严密其实如同筛子一般,从禁军的军纪就能看出来。 老帅哥等众人听完都若有所思。 韩清接着说道:“每一个步骤制造,最好定出个模型标准,以后的人上手速度会十分迅速。有些固定尺寸的东西不需要反复试验,按照模型制造即可。” 韩清说完这些,拿起面前桌子上的一块精钢说道:“就比如做个马蹄铁,工匠直接炼出精钢了,那就按照塑好的模型去打制,打制完直接给管马的钉马掌上就行。再比如这滑轮弓.....” “且住”,老帅哥拦住韩清,好奇的问道:“马蹄铁是何物?可用在战马上?这是什么武器?” “马蹄铁啊,就是马掌啊,给马蹄子挂上钢铁马掌防止磨坏马蹄啊,挂上马掌的马跑个几百里啥问题也没有啊。难道你们不挂马掌吗?”韩清好奇的问,然后知道自己口误忙改口说:“你们不给马挂马掌吗?” 杨延昭想了一下说道:“我明白了韩清所说的马蹄铁了,大宋的马匹都是用马尾毛和头发等物包裹马蹄,军队中一般都是用皮革去包裹,这马蹄铁倒是方可一试。” 大中祥符三年十月二十七,东京皇宫中。 官家在批阅奏章,刘娥在旁边给他揉肩。 “那辽国君主耶律隆绪率兵四十余万征高丽,女真部族献良马万匹与辽,隆绪一路所向披靡,快要攻入开京了(注1)。”说罢长叹一声:“我大宋马匹甚缺啊”。 刘娥在旁边也是黯然。 “雄州兼河北安抚使李允则,言久戍边,暂乘传赴阙,乞给假”,官家停下来想了一想:“李允则戍边确实已久,许之吧”。说罢在奏折上勾批了一下(注2)。 旁边刘娥听了便道:“辽国皇帝生辰即到,现李允则乞给假,官家安排何人赴之?且李允则亦是雄州安抚使,岁币一事可有安排他人?” 官家听罢便说道:“出使一事仍旧安排路子发即可,至于岁币一事,还是用之去做吧。” 路振,字子发。为编修官修太祖、太宗两朝国史。大中祥符初(1008),出使契丹,撰《乘轺录》献真宗。 曹利用,字用之。澶渊之盟始初,枢密院便推他为候选人出使辽国。 官家说完便给刘娥又说道:“给你说个趣事,据斥候报河北西路寻得一十二三岁的少年,自幼被一道人拐入山中,学得一身古怪本事逃得出来被军士所救,贡献炼钢之法,一日内可得上万斤百练之钢。” 刘娥听罢大为惊奇:“这可是天大好事也,官家可知我大宋急缺百练之钢,若不日即可获得这等数量,大宋军力可是能够获得数倍提升啊”。 官家点头道:“我听了亦是欣喜不已,听闻这少年亦识文断字能写会算,最让朕惊诧的乃是引活人之精血补命于我大宋军士,那军士本是失血数升重伤垂死,这少年竟然从辽人身上获得精血用补血替命之法救活了军士。” 官家此时说道这事仍旧称奇不已。“娥儿,你可曾听过此种救命之法?” 刘娥听了呆了半响说道:“莫不是讹传吧?这种法子太过于神奇了” “神奇倒是神奇,斥候亲自验证此事,并与获救军士言谈验证之,确为属实。只是这法子太过于有悖天理人伦。” “官家仁义,不过臣妾认为若是取那辽人之命补我大宋将士,反而拍手称快。那辽人反复无常,和我大宋虽然止戈多年,但是边境打草谷的事确接连不断。” 官家听了沉思不语,想了一下又说道:“此少年名叫韩清,年方十二三岁,这封赏刚发出去两天,延昭派人送来报说此韩清又贡献了一种新式弓箭,较之常用弓箭相比,射出之箭四百步有余仍未去势。百步开外射箭更是能击烂卵大之石”。 刘娥揉捏着他的双肩说道:“恭喜官家,大宋军士又获得一神兵利器。” “然又献三法,其一为将精炼之铁锻打成半环状,用以替代皮革钉与马蹄上,现马匹走砂石之地等皆如履平地。此法能延长军马服役,其二为将山林野草熬成药汤做行军散,可解行军头痛脑热之苦,并贡献十多种秘方给军中;其三为将面粉与油脂盐巴炒成熟粉置于长条蛇状口袋中,军士携带行军打仗异常方便”官家长长的做了一个呼吸笑道:“这等奇思妙想,让我为之一叹”。 刘娥细看了炒熟面粉与长条蛇口袋的邸报,叹道:“此等绝妙之法可省却大军粮草紧急的调用,且方便士兵急行军之用”。 刘娥盈盈拜下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大宋得此一少材,保我大宋铁桶江山。” 官家笑容满面的扶起刘娥:“铁打的江山,还需要你把益儿好生养起来协助吾啊”。 韩清这几日比较清闲,上午和杨老帅哥聊聊天扯扯淡,然后就和老帅哥的儿子杨文广一起玩滑轮弓射箭,下午就出去找那美女姐妹俩聊天,顺便教姐妹俩几支自己前世学的曲子,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这杨文广和杨老帅哥一起来的,年纪和韩清相仿,到底是有武将的基因,小孩儿自从见识了滑轮弓之后,便闹着找老爹要弄一把玩,老帅哥拗不过他,便让他跟着韩清一起练习。 自从和韩清聊过几次天之后,发现这少年谈吐见识远非常人,便有意让文广和他一起多多交流。 过了十几日,因为贡献炼钢之法,官家封赏下来,韩清被封为翰林医学兼承务郎。 刚开始韩清被吓一跳,这就是翰林了?结果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翰林医学是个从九品的官职,至于那承务郎是个散官的官职而已。 看来四个圈旁加了一个圈,只是看着像奥迪,但是实际和奥迪价格差了几十条街,韩清腹诽道。 紧接着加封又来到,封韩清为翰林医证兼承事郎,这次韩清没再闹笑话,知道仅仅是级别又升了而已。 孟宪奎也因为发现并救助韩清荣获封赏十五贯钱,把孟宪奎高兴地拉着韩清要下拜,把韩清唬的急忙推住孟宪奎。因为现在双方职级不一样了,但韩清却把孟宪奎当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岂能因为此事让救命恩人给自己下拜? “你小小年纪已经是官拜承事郎,前途如此广阔,日后定会飞黄腾达啊”。 “当日若没有孟大哥相救,小弟早就弃尸荒野了,一直还未好好谢谢孟大哥,今日里我请大哥外面吃酒”。 韩清因为两次的封赏,现在手里也有三百八十贯钱了。 宋代是铜本位制,铜钱是主要的货币,金银是不做为货币使用的。自真宗朝开始因白银存量偏少不足以赶上经济的发展,银价不断上涨(注3),基本上是两千个以上的铜钱当银一两,太平时期米价是一石三百到六百钱;而在熙、丰以前,米石不过六七百(注4),每斗米折钱三十文(注5)。 宋代一市斤是640克,宋代一石合92.5宋斤。因此一石大米就有59200克,即59.2公斤。 综上所述,一贯钱大约是四百到八百元,韩清的技术得到国家认可,奖励的钱按照最低四百元换算,也是奖励了七八万元。 所以韩清现在也是手里钱敢张嘴说请客了。 “使不得使不得,承事郎折杀我了。” “孟大哥若是以后叫我承事郎,拿咱们就太生分了,还是老样子,直接叫我韩清就行” “那怎么行”看到韩清皱眉,孟宪奎也有点为难:哪有直呼名讳的啊?“你可有字?” “字?”韩清一拍额头,想起古人都是有名有号有字的,很少直呼名字的,都是称呼对方的字。自己一时也没想好取个什么字,他用手扶着下巴想了一想,一定要弄个笔名花名什么的符合这个时代啊,便道:“我字中棠,孟大哥以后还是直呼我中棠吧”。 “好!好!好!,中棠啊,下午得空出去吃酒,我来会帐” “小弟刚刚获封,一直没对孟大哥言谢,岂能让孟大哥做东” “中棠这是太客气,岂有让中棠做东道理,下面弟兄知道了岂不是笑话俺老孟不懂规矩”。其实他想说的是‘下面弟兄知道了岂不是笑话俺老孟花小孩儿的钱’。 “行吧,这次孟大哥做东,下次我来做东请兄弟们吃酒。” “行,下次中棠再会帐吧”。 寻常的兵士一般出不得营,因为斥候需要搜集各个方面的情报,所以需要经常外面走动,军中对于斥候的纪律管理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脱脱等《辽史》:二十八年春高丽西京留守康肇弑其主诵,擅立诵从兄询,诏诸道缮甲兵,以备东征。秋八月戊申,振平州饥民。辛亥,幸中京。丙寅,谒显、乾二陵。丁卯,自将伐高丽,遣使报宋 2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考皇帝大中祥符三年(辽统和二十八年) 3采自《宋史食货志》及《续资治通鉴》 4《宋史食货志》 5《宋史职官志》 第16章 客行此去遵何路

待到下午的时候,韩清收拾一番,便去了军器部的将作监,看看自己定制的东西好了没。将作监里的木工姚师傅按照韩清的图纸打制出来的乐器让旁边的几位师傅称奇不已。 这乐器下面有个木箱,木箱连着琴杆,琴身木制,长约一米,有两根弦。木箱(共鸣箱)呈梯形,马皮蒙面,弦槽后开,两侧横置两个弦轴左右各一。轴杆刻有直条瓣纹,便于拧转,琴头是一个马的头像。 琴杆为半圆形柱状体,前平后圆,正面为按弦指板,上端设有山口,下端装入琴箱上下框板的通孔中。 皮面中央置木制桥形琴马。张两条马尾弦,两弦分别用里弦和外弦左右长马尾合成,两端用细丝弦结住,上端缠于弦轴,下端系于琴底的尾柱上。 琴弓用藤条或木料制作弓杆,两端拴以马尾为弓毛。 看到韩清到来,姚师傅便说道:“韩小相公,按照您的吩咐,这潮尔已经制作完毕,您看看是不是符合要求,老汉我头一次见这么古怪的乐器”。 韩清把琴拿在手里,心潮此起彼伏,盯着琴愣愣的发呆了很久,待他回过神来发现一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看他,便长吁一口气道:“此琴名为潮尔,也叫马头琴,用此乐器奏出的曲子声音极为低沉优美”。 然后萧然的坐下,反复调弦测试了音调后,便拉动弓弦,一曲悠悠带着伤感的曲子便缓缓流出。 韩清所奏的曲子是《橄榄树》,乃是自己前世那个时代的著名歌手齐豫演唱的很著名的一首歌曲。 等韩清演奏完《橄榄树》,还沉在曲子伤感的格调中不能自拔,待一只小手浮在自己肩头才猛然惊醒,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让自己的情感也低落了不少,顺着手回头望去,才看到是杨文广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瞅着自己手里的潮尔。 “这是什么琴啊?我是被你琴声吸引来的,寻你不见,顺着琴声进来看到你正在操弄这古怪的琴,这什么曲调,从未听过哎,好怪异”。 “你觉得好听吗?” “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就是这琴身比较特别。”杨文广老老实实回答。 “此琴名为潮尔,你也可以叫它马头琴,没看见琴头是一匹马的头像吗?” “马头琴?这琴样式倒是颇为古怪,从未见过,我姐姐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这些乐器,这些日子她从东京来探望我娘,我给你引荐,看看她是否识得此琴。” “姐姐?亲姐?” “是啊,很亲的姐姐” 韩清狐疑的看看杨文广,柴郡主不是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吗?没听说还生个女儿啊? 门口处就听见孟宪奎道:“中棠中棠,到处寻你不见,听人说你来这里,就在门外听见那古怪的琴声,走吧走吧,弟兄们都等着呢。” 说罢看到了旁边的杨文广便忙行礼道:“原来仲容衙内也在”。 杨文广一蹦一跳的说道:“你们要出去吃酒,带上我!带上我!平日里我娘管教我太严,府门都不怎么出,今天正好和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孟宪奎拿不定主意,这可是杨大帅的儿子,按现在来说那可是军区司令的家属,有个闪失的话头不够砍十八遍的,所以他就犹豫的看着韩清。 韩清看着杨文广,想想觉得这孩子命应该是挺硬的人,历史上的杨文广貌似混的挺不错的。再说这么多兄弟跟着,还有老帅哥给杨文广配的护卫,应该没啥问题,就点头应允了。 其实韩清见到杨文广的时候,那种好奇的心境比见到杨延昭还要厉害,因为自己的前世就听说过杨文广的棺不落地的传说,而且这传说越传越邪乎,在“四人帮”活跃的时候,曾经把杨文广的棺材放到了地面,当时立刻地动山摇刮起阵阵冷风,唬的一帮无神论者又马上将棺木吊上去,后来就派重兵把守于此,现今有一个团的部队驻守在此地! 类似的邪乎的事举不胜举,北京城四大邪地之一的北新桥,修建地铁或者商场就专门绕开此地。 民国期间日本小鬼子不信邪,强迫老百姓拉出来锁龙井的铁链,拉的满大街都是,还没到头,小日本还让继续往上拉,这时井里突然往上反黑水,而且井里还传来了怪声,吓得小日本也不敢再往上拉了,把拉上来的链子又顺了回去。 解放后的1968年,北京市第22中的红卫兵也不相信,也去专门捯过那井里的链子,越捯铁链井里声音就越大,情况和日本人那次是一样的,红卫兵也就不敢再捯,就顺回去了。 话说回来,韩清把马头琴装在制好的马皮琴匣里,向姚师傅等人告了谢,就背上琴和众人一起出营去了武遂城最好的酒家--广元楼。 路过集市,韩清让众人先走,自己和杨文广以及杨文广的侍卫则是冲着竹娘和秀儿走过去。 那竹娘和秀儿正在收拾东西,看见韩清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走来,后面还跟了几个人的卫队,便走上线施了一礼道:“近日来承蒙韩小官人相助,令我姐妹二人少受一些苦,现盘缠已经挣的够多,今日收摊晚一些,便是希望能等到韩小官人,在此向韩小官人辞行。” “啊?你们要走了?” “是的,这几日已经将马归还军中,领得一些抚恤,军中上官见我们孤苦,特赠送一匹退役老马,方便驮载一些物件,这些日子若不是韩小官人你热心相助,我姐妹二人恐怕还不知要遭多少罪。” “举手之劳,竹娘姐姐莫要称谢。只是此去东京,路途甚是遥远,到了东京之后能找到人吗?” 竹娘听到韩清发问,神情有些黯然道:“到了再说吧,我姐妹二人尚还有一技在身.....” 旁边的秀儿说道:“若是寻不到亲戚,俺和俺姐继续卖艺,俺会保护俺姐。”说完拍拍自己的胸脯。 旁边一直好奇的看看竹娘看看韩清的杨文广突然说道:“你若寻不到要找的人,可以找我姐夫帮忙,他在东京乃是禁军步军都指挥使,大名叫王磊。”说罢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木头雕刻的小马递给竹娘。 “喏,这是他亲手雕刻送给我玩的,你找到他就说是我让寻他帮忙的” 竹娘好奇的拿着这小木马,看看韩清又看看杨文广。 韩清忙介绍到:“这是仲容兄弟,他的父亲乃是防御使杨大帅。” 竹娘听罢吃了一惊忙向杨文广施礼,“不知是杨部署的衙内驾临,小女子竹娘有礼了。” 杨文广连忙止住竹娘,看看竹娘的袖口上那只蓝绿色的孔雀道:“你应该是雀武卫的家眷吧,俺娘说若是碰到雀武卫的人有难,一定要伸手相助。” 竹娘听了眼圈一红,再次施了一礼道“谢郡主,谢杨衙内,郡主当初筹建雀武卫便是要保家卫国,现如今雀武卫已经壮大,想必郡主甚是欣慰。” 韩清解下背上的马头琴,递给竹娘说道:“此琴名为潮尔或者绰尔,也叫马头琴,本来今日想赠与你们之后教授你们几支曲子,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你们就拿着这琴去东京吧,闲暇时候自己练练手,将来没准也能是一种谋生手段。” “韩小官人,我姐妹二人得你帮助已是感激不尽,怎能再收您赠送的礼物,快快请收回。”竹娘赶忙推辞。 “拿上吧,我会再请人制作一把,此琴声音粗犷低沉,奏出的曲子极为优美,竹娘还是莫要推辞,你姐妹二人此去东京路途坎坷,有一种新的技艺可学,也算是能打发行路之寂寞。” 竹娘推辞不过,便把琴接了过来,旁边的秀儿打开琴匣好奇的看着琴的构造,还拉住琴弦崩崩弹了两下,然后看着韩清说道:“若是以后有缘相见,还请韩小官人教我操弄这等古怪乐器。” 韩清笑着抱拳向姐妹二人施礼道:“一定!”然后对秀儿说道:“这琴大宋仅此一把,好好珍惜。” 秀儿怀抱着琴,恋恋不舍得看着韩清:“谢谢!韩小官人。” 竹娘看着韩清道:“韩小官人日后可有何打算?” 韩清苦笑了一下,朝北望去,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人言落日是天涯,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 转过头看着竹娘:“也许东华门唱名,也许继续供职于军中,将来获得个封妻荫子,也许混吃等死,哈哈哈哈....谁能知道呢?” “你莫要说笑,我观你见识谈吐非凡,见识又远非与常人,将来必定封侯拜相。” “封侯拜相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着姐妹二人走远,韩清怅然若失,萧瑟的和杨文广一起走向了酒楼。 杨文广边走边好奇的看着韩清,韩清看着他来气就说道“有话就说,干嘛一脸的好奇?是不是想问她们是谁?怎么认识的?” 杨文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看你不舍得样子,为何不留住她们?” “留住?放哪儿啊?留住干嘛啊?” “娶过来当妾啊,这姐妹看着都是绝色啊。” “我才多大就娶过来当妾啊?再说了你个小屁孩懂不少啊?这就动了歪心思了?” 第17章 逸高楼

“我动什么歪心思?俺娘早就给俺说好了一门亲,再说了我小屁孩?你和我一样大哎,还说我小屁孩?”杨文广不服气的说道。 “你娘已经给你说好一门亲了?”韩清听了以后止住脚步好奇的看看杨文广,“屁大的孩子懂什么?” “还说我是小屁孩儿?你和我年龄一样大,那你岂不也是?” “这你就不知道了”韩清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人是有心理年龄的,你看我才十二三岁,其实我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四岁了。” 他和杨文广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广元楼,远观看上去规模挺大,三层的木质结构酒楼,但见楼里欢声笑语不停,楼外叫卖声此起彼伏,韩清特意看看摊贩摆放的各种点心和水果,水果种类不是很多,但是有不少都是装扮的很好看。 韩清停下里问问才知道,这种装扮好的果盘叫做插食,插食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直接在食物上面插花、插彩旗,还有一种方法是用竹子或者铁丝扎成某种造型,把食物挂上去。 按照某一节气而做的食品,虽然已经过了时令,但是还仍旧在卖的;比如为重阳节而做的重阳糕,这重阳糕就是一种插食:把米粉用糖水和匀,做成米糕,上笼蒸熟,出笼后,在顶上插一面小旗帜(注1)。 他看着觉得也是奇特,这宋人也是好玩,好好的糕点插什么棋子?只是为了好看?———糕点插旗如同给美女戴上珠翠,是在帮美食扮靓呢。 待上了楼,就被门口等候的吕小顺连忙拉进里屋的大包间了。这吕小顺别看长得有点廋弱,据说攻击力十分凶狠,韩清在宋辽边界用电警棍弄晕了两个辽国的探子之后,这吕小顺眼都不眨一下的上去活活的割了人家的头。 进了包间发现这孟宪奎包下了三四个房间,严格意义上讲这不算包间,因为全都是用活动屏风隔开的,屋里做的全是熟人,空着的旁边略微侧开的包间是给杨文广和他的侍卫的。 韩清进了房间忙和众位致歉,只听见陈冰说道:“韩医证背着兄弟们和外面的女子有事要办,兄弟们明白。”他一说完大家都嘻嘻哈哈的打趣。 杨文广由于身份特殊,大家都是很恭敬的让他进了里间,然后就吩咐小二上菜。 趁着上菜功夫,韩清和坐在旁边的孟宪奎问问杨文广的姐姐是个怎么回事,孟宪奎便一一给他道来。 原来这柴郡主确实只是生了三个,膝下并无女儿,这个杨文广的姐姐乃是蕲王柴熙诲的女儿,名叫柴曦媛。 “柴熙诲?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他想起自己曾在自驾游时候,专门去过革命圣地井冈山就碰见了据说是柴家的后人,本来是闲暇时候了解本地文化和风土人情时候,就坐在路边和一个老人聊天,老人自称姓宁,给韩清唠唠叨叨的讲述了宁姓历史由来。 老人讲在宋朝时候,曹王柴熙让,原名宗让,后周世宗柴荣的第五子,柴熙让因担心当时的皇帝宋太宗赵光义进行加害,于是秘密从当时隐居地河南洛阳彰善里携带当时只有五岁的儿子柴少婴南下逃难,一开始跑到了古城金陵(今南京),后来又继续从南京往南逃,到了吉州庐陵彰华镇现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藤田镇。 柴熙让据说颠簸流离时候被当时彰华镇美丽富饶的景色所吸引,觉得该地很适合居住、生活,于是就决定在当地留下不走。恰好此时赵匡义派出的官军也一路尾随追来,柴熙让就把蟒袍和鞋脱下,把鞋放在一口池塘边,然后将蟒袍扔在池塘里造成投水自尽的假象。至今那水塘还在,名叫龙袍塘。 官军过来后看到他的鞋在池塘边上,而衣服却浮在池塘里时就误以为他投河自尽了,于是官军就放弃追赶带上他的鞋子和衣服回京复命去了。 躲过官军后,柴熙让来到本村一个老妪的门口讨口水喝并问了老妪姓氏,老妪告诉他自己姓宁。于是柴熙让请老太婆收留他以躲过灾祸,就这样柴熙让隐姓埋名同时也为报答老妪救命之恩于是就改柴为宁并做了老太婆的义子,同时也将其五岁的儿子柴少婴改名为宁少婴。 自此宁氏一族颇为壮大起来。 “柴熙诲柴熙让是什么关系?”韩清思忖着,默不作声的继续听孟宪奎说着。 蕲王柴熙诲,乃是后周世宗柴荣第七子,太祖陈桥兵变后,由其岳父荣禄大夫、开国上将军卢琰收养为义子,把原姓名柴熙诲改换成姓卢名璇,为其第三子。他随义父卢琰在浙江永康隐居多年。其义父义母逝世后,卢璇举哀守孝十年才出仕担任官职。现在卢璇荣任殿前防御使,因男丁已改姓,卢璇便让自己的女儿仍然延续柴家姓氏并得到真宗许可。 “哦,那这柴曦媛是杨文广的堂姐了?” “正是。”孟宪奎答道“柴曦媛的夫君乃是礼部尚书王化基之子,姓王名磊,现乃是禁军步军都指挥使。” 看来这卢姓和宁姓后来的延续还真能从这宋朝找到根基。 韩清看到小二不断地把菜端上来,便和大家一起动筷子吃了起来,孟宪奎则招呼大家一起饮酒。宋朝还没有开始普及白酒,大家基本上还在喝黄酒。宋人喜欢酒烫热了上,上来的酒冷了会有几个女子在那里开一个碳炉专管温酒。 他看温酒的这个碳炉就和马路上新疆羊肉串的那个样子像极了,烫酒的嫂嫂有个专门的名称“焌糟”。这“焌糟”是当时三百六十行中的一个。 “要是能烤几串大腰子,来十几个肉串,再来几瓶啤酒就爽了”韩清看着那温酒的炭炉心里就犯痒痒。 心里正想着,就看见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烧烤,炒白腰子、炙肚肫烤羊肚、炙鹑子脯烤鹌鹑、炙炊饼烤馒头、不炙炊饼蒸馒头等。 韩清拿起烤羊肚就往嘴里塞,吃了几口发觉不太对味,便开口问旁边的小二:“可有孜然?撒一些孜然在上面然后在炙烧,味道会更美。” “孜然?”小二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里哪有中棠你的本事,能把饭菜做的可口就不错了,有些东西他们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自从在军中的伙食房吃了几次韩清做的饭之后,孟宪奎差点就跪了,这少年到底师从何人啊?行医看病那鬼手神功,炼钢之法人人称颂,这还能做出这等绝妙的美食! 从此之后,斥候营里弟兄有事没事儿都来找韩清聊聊天,无他,就是想跟着他能去蹭饭,韩清去伙食房做点饭大家一哄而上抢着吃。 至于伙食房里的厨子,虽只是听说过韩清近日名声,但是看他来伙食房,也就讨好的问问韩小官人来伙食房作甚。 待韩清露了两手炒菜的技艺,大厨都惊动了跑来要拜他为师。要知道炒菜这种做法只是在东京汴梁大酒楼里才有,至于军中大厨也只是偶尔能听将军们大帅们吃着不顺口时偶尔说起,才能脑补一下这种厨艺,所以今日见到传说中的烹炒煎炸,那还有啥说的?学会这技艺,将来退伍开个饭馆这手艺那还不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 可惜这锅子十分厚重,加热十分慢,而且炒菜只能用动物的油脂,吃起来仍然差点意思。但这种做法已经让这些厮杀汉大开眼界了。 就连军中杨大帅近些日子每天都要吃炒菜了,这还仅仅是大厨学会了韩清的两三道手艺而已。至于杨文广这小屁孩儿,更是馋嘴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的跟着,还一个劲的喊着要给娘弄回去尝尝。 韩清炒了个面条顺便加个醋溜白菜给将作监的姚师傅提去,要做个马头琴,姚师傅吃了几口便舍不得再吃,打算放在晚上吃,赶紧先把韩承事的马头琴做出来。 韩清在前世时候,刚结婚时候家里的厨房是老婆常用之地,过了几年慢慢沦陷成了韩清的用武之地。为了让宝贝女儿能多吃点长身体,他照着菜谱学了太多的烧菜方式,其实做好的菜几乎都进了自己的嘴里,原因是女儿吃几口就不吃了,女孩饭量本来就小。 孟宪奎跟着韩清吃了几天之后,嘴已经变得刁了,这些酒楼除了煮就是炖的菜已经难以媲美炒菜的味道了。 那小二听说了孟宪奎之语略微不高兴地说道:“这广元楼乃是本地最好的酒楼,客官尽管开口,还没有做不出来的菜肴呢。” 孟宪奎哈哈一笑道:“井底之蛙,煎炒烹炸的做法你们肯定没有吧?韩承事可是把这些手法做的炉火纯青的。” “煎炒烹炸?只是听过炒,其他的没听说过,这种做法也就是东京才会有,而且是极为高档的酒楼才会有,王孙贵族才能吃到的,这位将军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孟宪奎正要取笑,韩清拦住了他,对店小二道:“孜然又名安息茴香或者小茴香,你取一些安息茴香洒在这是食物上继续炙烧,无论是粉末的还是颗粒的安息茴香都可以,另外那馕饼要炙的酥脆,不要酥软的那种,炙完端来即可。” 1参见《梦梁录》卷5《九月》 第18章 楼上谋

店小二想了一想便说:“安息茴香倒是有,不过这种香料只是炖菜时候用,还未曾听说炙食物能用得着,客官这种吃法也确实新鲜,我且告诉大厨给你们炙上,请稍后。” 孟宪奎看着小二的身影皱眉道:“不会就是不会,还说没有做不出来的菜肴,也不怕闪了舌头。” 旁边的陈冰张原等人也都是附和着不屑的口吻骂着酒楼不开眼。 待炙烤的食物端上来后,众人立刻一阵哄抢,杨文广早就坐到韩清旁边,伸手抓起烤的羊肚和肉筋就往嘴里塞,还连吃带拿的掐了一捆给自己的侍卫。 众人都在啧啧有声的品尝,吃起来的味道感觉比刚才真的是大有不同。 这时从酒楼里间出来一个穿着锦缎头戴四方高帽一脸肥肉的家伙,大约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此人最抢眼的就是两道扫帚眉粗而浓。 他对着众位人说道:“我乃是这广元楼的东家,小的名叫彭方,后厨做好这等小茴香炙的食物之后,想不到味道如此特别。小茴香一直是做为香料煮来用以调佐料用,是哪位军爷发现这种做法?小的特意赠送两盘炙羊肚。” “哈哈哈哈”孟宪奎与众人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身边坐着的韩清说道:“你们的小二说你们这广元楼没有做不出的菜肴,你们能做出煎炒烹炸的菜品吗?这位就会东京汴梁的煎炒烹炸之技巧,做出的美味那叫口齿留香.....” “哦?当真?” “若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古人对承诺誓言都看得非常的重。既然孟宪奎这种将官都这样说了,那彭方生意之人何等精明,商人逐利!既然眼前这位有这本事,那还不赶紧求教? “不知这位客官高姓大名?” “哦...我姓韩名清。” “请受我一拜!请韩小官人不吝赐教!” 韩清被这彭方的下跪弄得手无足措,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下跪给他。要知道宋朝行礼根本不用跪,要跪的只要五位:天地君师亲。 天和地那就不用跪了,见到君主皇上那是要下跪的,剩下的就是师尊和亲人,现在求学的人见了老师第一次下跪拜师,剩下的就不用了,因为要早早的到地方等候老师。 剩下的就是亲人了,可是谁没事干每天见了亲人下跪问安啊,除非祭祖时候才下跪。 所以宋朝见到能跪的人不多,风骨还是留存的相当好。这彭方行这么大的礼让韩清一时手忙脚乱,赶紧搀扶起来。 “彭老板请起,不必多礼,这煎炒烹炸之法传授与你不是不可以,只是....” 韩清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就是来吃顿饭,就要去人家后厨教人家做饭,觉得实在是有点怪异。 “若韩小官人教授这等无上绝技,我彭方无以回报,这顿酒席就当是宴请诸位军爷了。”彭方本是商人,岂能不知白白获得这等绝技,看韩清略有踌躇,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就提出以酒席免单来相抵。 韩清还未说话,旁边的张原就叫喊起来:“若把这等绝技学会,彭老板你的酒楼可就是除东京之外仅此一家了,这周围数十座县城的有钱人闻听你这广元楼有这等媲美与东京的菜肴,岂不是全都来你这里了?区区一顿饭钱就学这等技艺?也太小觑我们韩医证了吧。”旁边的吕小顺马三等人也都附和。 陈冰道:“老子的命都是韩承事救的,若是老子退伍之后再和韩承事学会这等技艺,在你广元楼对面开个广方楼,不出仨月就让你倒闭关门!” “罢了罢了,俺们不缺这饭钱,区区一顿饭钱就想学这本事,若是真能如此干脆老子不当兵了,学会韩承事的手艺去各个地方传授几次也能挣个富家翁了。”孟宪奎也说道。 斥候都是游走于阵地前线的各个精英人才,察言观色本不在话下,看到彭方如此作态,再想想韩清的这等绝学技艺能给广元楼带来的好处,立刻开始耍出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本事。 杨文广本来胡吃海塞的正过瘾,一看这情形,也挤了过来兴奋的说:“韩清这等技艺传给俺府里的厨子吧,我让厨子在附近开个酒楼,平日里开张做生意,剩余的时间给俺爹爹俺娘做菜,嘻嘻,俺娘去东京府吃过烹炒的菜,回来还给俺说过呢,这下俺娘就能天天吃到了。” 彭方一看这阵势,这小公子还说府里,这平常人家谁说自己的家为府啊,看来不下点本钱不行了,顾不得擦脑门的汗,拉着韩清的袖口道:“韩小官人,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到了楼上一间房屋,彭方请韩淸上座后安排丫鬟沏好茶就把人都轰了出去,关上房门神秘兮兮的对韩清说道:“若是真能传授此等绝技,彭方万万感激不尽,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彭方若是能答应的,一定不会推辞。” 说完眼睛便一动不动地看韩清的表情,心里却在狐疑:“这么年轻的娃儿,怎生学得东京大酒楼里的传说的煎炒之法?” 他算好了韩清是要漫天要价的,就等着狮子大张口,然后开始讨价还价。 韩清根本就没打算以这炒菜技艺来谋求什么利益,所以就一开始有点发懵,待回过神来就开始思忖起来:“这倒是可以谋求一个长期饭碗了,若是教他们一些炒菜技艺,以此便能保得住至少几年的饭辙了。” 于是他便开口问道:“彭老板这广元楼一年收成几何啊?” “呵呵呵”彭方一听就知道对方要开价了,干笑几声掩饰自己的思考时间,开口说道:“这广元楼一年的收成大刨去店小二工钱,大工(大厨)二工(帮厨)的费用,再刨去其他闲杂等费用,一年能赚个百八十贯钱。” “哇!”韩清跳了起来,“百八十贯钱啊?这么多啊?” “正是,生意不好做啊,在这边境之地,......哎...你这是要去哪里?” “哦,你彭老板这绝妙香茶闻一闻提..神醒脑喝一口精神..百倍,那炒菜之法忘光光了。彭老板生意场上的人肯定特忙,不打扰了,大家都各自有事,咱各自忙各自的吧。”韩清双手抱拳朝身后施个礼朝便急急忙忙往外走。 “哎....这是作何道理啊,你先且慢,有话好商量啊”彭方急忙拉着韩清的衣袖说道。 “彭老板没说实话啊,我看了一下,方圆数十里就这广元楼规模最为宏伟庞大,每天客人川流不息,粗略估算了一下,一年收入百八十贯这么多钱这太多了,其实一年收入只有十贯钱,这十贯钱还买了上好的香茶请我喝了,做生意实属不易啊。告辞告辞!” 彭方被韩清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不着调弄得有点懵,看他着急要走,急忙又拉住摁回到座位上说道:“好吧好吧,我彭方刚才没说实话,其实这广元楼一年收成约有个五六百惯啊!” “我又喝了一口茶,这茶又一次提..神醒脑精神..百倍啊。”韩清模仿周星驰的口气说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就要走。 “哎呀呀呀,罢了罢了!”彭方被弄得哭笑不得,“我彭方如实相告吧,一年收成大约两千贯左右。” 他看韩清又拿起了茶杯,又是急又是恼:“这次真的是实话,若是不信我彭方,那就罢了!做生意就是个商讨,哪有一言不合这就反话正着说,正话反着说嘞?” “你们的饭菜略微有点咸,我就是口渴了,这次真的想喝茶。” 彭方被弄得立刻石化在那里,一时被折腾的作声不得。 “彭老板莫急,你这收入多少其实和我没半点关系,我只是想我若传授这煎炒烹炸之法,正如随我来的将士所言,这方圆数十里有钱人闻听之后,你这里肯定会高朋满座,逢上喜事又要承办各种宴请酒席,恐怕收入日进斗金不为多说吧?” “你意欲如何?”彭方凑过脸来看着韩清,一双大扫帚眉扎扎跳。 “我要做为你这广元楼的一份东家!” “所占几何?”扫帚眉跳的幅度更加大了。 “六成!” “不可能!”彭方跳了起来:“你这是来调笑我彭方不成?无非是传授一些高明的做菜技艺,这就要我广元楼六成份子,办不到!” 韩清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慢慢思量。 “你就是再端那杯茶我也不答应!”彭方被韩清的动作弄得有点乱了方寸。 “我真的是口渴,喝口茶再和你彭老板商量一下啊” 彭方绷着脸,扫帚眉也不再跳动,只是盯着韩清的一举一动。 “彭老板,我传授给你们这能和东京汴梁媲美的技艺,甚至说手艺只高不低,既然彭老板觉得要求过高,那我重新定个份子,我占四成五,而且我能保证我不再传授给大宋其他地方的酒楼得知,除非我亲自开酒楼,那时候经营方面还需要你彭老板来帮忙,你再从我这里占去份子岂不是更好?” 彭方把韩清放下的茶杯赶紧往外挪了好远,生怕韩清再端起茶杯冒出那怪声怪调。 第19章 授人以渔

“三成!” “四成五!” “三成二!!” “四成五!!!” “三成五!!!!”彭方几乎是低声吼起来。 “四成五!!!!!”韩清依旧坚持不让步。 “三成八!!!!!!” “彭老板,你还是把那茶杯递给我一下吧!”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彭方又气又恼的砰砰的跺了几下脚。 “行了行了,彭老板谈判就谈判,跳什么舞蹈。三成八就三成八。” 彭方赶紧下去找人上来立了字据,双方各自找保人作保。韩清本想找杨文广作保人,因为他身世身份能唬人啊,但是将来怕杨天神杨老帅哥怪罪自己拉着人家孩子作保,于是就找了孟宪奎作保人。 韩清毛笔字实在写得太烂,字据是吴老四帮着立得。双方各执一份,字据内容就是韩清占三成六的股份,并明令规定自己开酒楼除外不得传授外人技艺,除此之外规定三月一分红。 彭方本来是反对的,要求一年一分红,韩清觉得这离边境这么近,辽人每年过冬生计犯愁的时候就打草谷打的闹不住,没准哪天就连人都没了。越早见到钱越好,真正能到自己兜里的真金白银才是钱! 彭方答应这个建议的的条件就是:三成八股份改成三成六的股份,韩清答应了。然后转过头来另立了字据,每次的分红拿出三成给这帮兄弟们,见者有份!经过一番推让,斥候营的这帮兄弟双眼泛红,有的甚至泣不成声,激动地在字据上歪歪扭扭的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摁了红手印。 虽说一个个都是大老粗,但是粗粗一算加上众人悄悄心里一合计,谁都知道这是韩小相公赠送给大家的财富啊,平日里吃喝嫖赌都把军饷花个精光,家里的老爹老娘婆娘和娃儿都是需要养活的啊。 那孟宪奎更是趁着酒劲拍着桌子嗷嗷叫唤:“咱们家里的爹娘,还有婆娘娃儿什么的,可是以后靠着韩承事养着了!以后谁若是对韩承事不敬,别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杨文广随身跟着的八个侍卫也都是惊喜的有点恍惚,至于杨文广,生在豪门,对钱财没有概念,只是好奇的看着这帮家伙一个个发疯。 韩清自有自己的打算,在这个当官一句话就能定别人生死的年代,需要多有兄弟们帮衬着,既然在这宋辽边界晃荡,岂能没有铁杆儿的哥们照应? 接下来就是韩清掌勺,彭方学习烹炒油炸的技艺了,为了保密,彭方特意让厨子帮工都躲得远远的,只是自己带着两个儿子彭云海和彭云江学,并把城外的彭元叫来一起帮忙。韩清这才知道榷场的牙人彭元是这彭方的亲弟弟。 他请张原帮忙去营里提了一口轻薄一些的锅子,这宋朝的锅子都是又笨又厚,还很深,炒个菜废了老鼻子劲! 杨文广和孟宪奎等人重新正襟危坐准备开吃第二顿,等候新出来的炒菜端上来品尝。 韩清先教彭氏父子学会用葱蒜炝锅,然后如何炒各种青菜,并随时配各种辅菜。用荤油炝锅实在掌握不好力度。 蒜蓉青菜、醋溜白菜、葱爆牛肉、汆羊肚、爆双脆、烧二冬、酱爆鸡丁、干炸带鱼、烧茄子、烧花鸭、汆肉丸.....。 其实韩清这些菜肴做法基本都是常吃的那种,比较复杂的大菜硬菜虽然能做出来,但是毕竟在前世实践的少,所以拿不准主意能否做得好。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辣椒,限制了很多的做法。 耕牛是大宋主要的劳动力,明令不得宰杀,所以牛肉十分昂贵。至于羊肉,大宋也是很缺,但是由于和辽离的很近,榷场交易就能买回来。 等韩清累个贼死摇摇晃晃的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外面坐着的众人一个个目光呆滞还带着哼哼,急忙问怎么了。 陈冰双手扶着椅子艰难的从座位站起来对韩清说:“要是能分好几次吃这顿饭就好了,你瞧瞧桌子上,剩下好多没吃”说完指了指桌子下面“张原和马三已经吃挺在地上了,兄弟们实在撑得受不住了。唉!可惜了。这顿饭恐怕整个大宋没几个人能吃的到吧?”说完惋惜的看着桌子上的剩菜发愣。 韩清再看其他桌,一个个都是四仰八叉的坐着,杨文广正在捶胸口。 “仲容,你莫要再吃了,喝点山楂水消消食。”把河北军区司令的孩子吃撑坏了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嘴巴里只要再进一点东西,立刻就吐了!我现在已经吃到这里了!”杨文广用手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然后就目光呆滞的摇摇头。 彭方父子和彭元擦了把汗从厨房出来,每次做好的菜这四人都是盛出来一些品尝一番,彭元巧舌如簧的把韩清快要夸成再生父母了。 彭方不管不顾的对彭云海和彭云江兄弟俩厉声说道:“跪下,向韩小师傅磕头行礼,此乃拜师之礼。”然后对韩清说道:“我安排人择一黄道吉日,到时候正式行拜师礼。” 韩清急忙止住兄弟俩,拜师就不必了,心里说只要每一季度把钱送到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彭方自己打着小算盘呢:刚才学做菜的时候,有的菜做出来品尝了一下说了味道,这韩小官人就说能和某某菜肴相媲美,和某某菜肴差点意思,问他却说没有这方面食材做不出来,听这意思是没有倾囊相授啊? 所以他打着拜师的主意,想让两个儿子把技术都学到手。 其实韩清确实没有教授太多的作法,原因是做了二三十道家常菜了,有的火候不对还需要重新炒,这几人还在旁边忙着用笔记下方法,时间耽搁的很久了,一是太累了,二是领着军区司令家的娃儿这么长时间不归,恐怕再过一会儿就来个兵围广元楼了! “彭老板听我一言,出来本是要和众兄弟吃个酒,没想到这耽搁久了,兄弟们回去晚了要吃军棍的。既然你我现在都是一家人了,”韩清把怀里的字据拿出来冲着彭方抖得哗哗响,“咱们就不必见外了吧,只要空了我就继续来传授。” 彭方也知道军法大如山,他本着商人逐利的目的想把技艺一下子全学到,看来也一时半会不可能完成,只好回答道:“好吧,韩东家一定要再来传授,咱这就楼菜品多了,不愁日进斗金啊。”这彭方心思转念的快,都不称韩小官人或者师傅了,反而称呼东家了,称呼也用咱了。 “哈哈哈哈哈哈。”二人同时哈哈大笑,只是二人笑的心思各有不同罢了。 刚才烧菜的时候,彭方奇怪那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小公子自称府上,便留心和韩清打听了一下,韩清本来是不想泄漏杨文广的身份,不过想着自己也是这酒楼的东家了,需要撑撑场子,便告诉了他杨文广的身份。 这可把彭方弄得又惊又喜,平日里都是听说这杨大帅的英勇事迹,现在是人家的小公子来我酒楼吃饭,还吃到了最新学的手艺做出的菜肴,要是通过这层关系巴结上军中高层可就不得了。另一方面他也是好奇这韩清到底什么身份居然和杨大帅的儿子称兄道弟。 等待众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彭元拎着几个食盒出来给孟宪奎等人塞在手里悄声说道:“这是刚才又重新做的几个菜,拿回去给大家尝尝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把手悄悄地指向了杨文广。 孟宪奎这等老江湖岂有不明白的道理,这是要给拿给大帅尝尝,巴结一下而已,欣然一笑动作慢腾腾的伸出手接过来点点头低声说道:“一定送到。” 韩清其实早就看见这边的小动作,只是不说出而已,心里赞叹这彭方彭元兄弟俩心思活泛,不过那做好的饭菜能不能进到杨天神嘴里那就不一定了,杨老帅哥那是高阳关副都部署,宁、定、保三军统帅,外面来的食物岂能随随便便就敢吃的? 看着众人步履蹒跚的朝军营方向走去,彭方彭元兄弟却在路边像永远打不到车的招财猫一样招手相送,直到看不见背影。 “二元以后记住,当你手里有了可以拿得出手的绝活儿技惊四座时候,给人展示完以后再待价而沽”彭方看着远去的众人悄悄对彭元说道“否则会因为没看到真家伙而会对估价大打折扣的。” “大哥怎么会有此说法?可是因那韩小师傅有了心得?” “不错,你知道在没看到他施展手艺的时候,他要占六成的份子,我是宁可不学也不会给他这么多。反而认为这少年郎根本是不懂装懂和我狮子大张嘴。”彭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接着说“我若是先看到这些手艺施展所做出的菜肴,他要和我提占六成份子的话,我都会认为我占了大便宜,可是现在他却只占了三成六的份子。” “哈哈哈哈哈哈”彭方笑的极为畅快。“今后这广元楼会成为附近方圆几十里里最负盛名的酒楼,其他同行对手根本不能与之比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降一场富贵啊!!” 说完收住笑容对后面两个儿子说道:“刚才的话你们也一定记住!” 第20章 意欲何往

待韩清回到营房门口,被周围乌烟瘴气的烟火气熏得直咳嗽。他打开房门进去,用火钳子换了两块蜂窝煤,过了会房子就暖合起来。 自从有了个官职之后,营房也变成单间了。深秋过后已是入冬,尤其是这边境之地,从北面草原刮来的风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这蜂窝煤也是韩清弄出来的,他极不习惯喝生水,就让铁匠们给打制了一个水壶烧水喝,烧水的过程才发现军营中用这石炭十分的节省,这周边不是有个大的露天煤矿吗?怎么这还这么小气巴拉的用一盆碎块石炭,还需要去登记领取,每次领取都是还要看发放人的脸色? 后来他才知道,宋朝为了守御边境在河北延边屯了大量军队,尽管澶渊之盟之后宋辽长期处于和平无战事,但是河北地区的禁军厢军总数依旧是在三十多万,除了禁军和厢军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乡军,总数也在二三十万。(注1)。 满足这四五十万的边防军补给问题本就是个对宋朝政府的巨大挑战。所以石炭虽然是露天的随便开采,但是架不住人多,各个地方都需要,开采的人手不够,继而导致石炭用量无法保障供给,倒是有不少煤粉能用,可是大家都觉得煤粉不如煤块儿好烧。 韩清于是找铁匠打制了蜂窝煤炉子,起初铁匠看这样的图纸觉得太异想天开了,这么细小的炉子,石炭扔进去没几块儿就能全堵死不透气。 石炭之气能置人于死地的,即使用这铁筒子烟囱也不行的,铁匠们好心相劝。 韩清听了为之一笑,前世小时候在郊区住的平房,蜂窝煤弄得还少吗?每逢过冬家家户户都储存蜂窝煤,不少家庭能够把散了的煤粉自己做出来蜂窝煤,不就是红土或者黄土和煤泥二八比例混合吗? 待韩清支好炉子,点燃了蜂窝煤之后,一会儿的功夫营房里就热的不得了,要知道全铁制的炉子浑身散发热量,屋子里温度那是上升的极快的。 他把铁壶装满水放在蜂窝煤炉子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水开了。让围观的打铁师傅和营房士兵一个个不住称奇,如此一来这煤粉可是有大大的用途了。 此事甚至把杨老帅哥又吸引过来,看完蜂窝煤炉子之后又营房里坐了一会儿感受一下采暖温度,又看看带着拐把子的烟囱,叹服! 没过半个月,各个营房里都有了这蜂窝煤炉子,韩清专门让吴老四写好了警告提示贴在将作监的门口,明确告诉大家防范石炭气中毒的措施。 所以韩清回到自己的营房时候,周围散发的烟雾让他咳嗽不已。待韩清烧了一壶热水之后,就听到营房外面有士兵通知说大帅要见他。 “完!领着人家娃儿外出,人家大人这是讨要说法了。” 韩清惴惴不安的跟着士兵走到大帅营帐前,待士兵通告完就出来领着他进去了。 杨延昭见他进来直接开门见山就说:“韩清啊,这契丹皇帝要过生辰了,我大宋要派生辰使,这事你可知道?” “原来不是因为拐了人家的娃儿找我问罪的。”韩清暗地里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就看见彭元所给的食盒在老帅哥桌子旁边摆着,也不知道吃了还是就那么放着呢。看来已是知道领着文广外出之事,只是老帅哥没当回事儿而已。 然后他就思忖了一下这贺旦使,生辰使的事儿,貌似历史上出使契丹辽国的名人猛人特别多,富弼出使过;历史上大名人包青天包拯出使过,科学家沈括也出使过,欧阳修苏辙甚至南宋时期的蔡京高俅童贯也都出使过,至于这出使的名目就不太清楚了。 “韩清略有所闻,只是不太知道这里面的流程礼仪”。韩清作了个揖回答道。 “本次出使乃是是太常博士路振路子发,他在大中祥符元年就出使过契丹。”杨延昭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次叫你来原因是你所献那舆图,绘测手法令人耳目一新,本次出使契丹,你做为出使的医官随行前往,但是你的另一层身份乃是秘密勘舆,要用你的舆图绘制方法将出使路线周围的地形绘测出来。” 其实这出使辽国,自宋朝开宝年间就已经开始了,澶渊之盟以前,宋辽每年双方使节交聘一般为二至三人次左右。澶渊之盟后,增加到四人次左右。其次是宋辽双方交聘队伍人数增多,制度开始更加规范。 澶渊之盟以前,双方的使节人数无定制。澶渊之盟以后,宋朝前往辽朝贺正旦或生辰的使节队伍约百人左右,其中正使一人,以文臣充任;副使一人,以武臣充任(注2);另有译语、通事、接引、执旗、书记等随从人员。 景德三年1006十一月,真宗诏令“入契丹使从人不过百人,并规定自今朝廷遣使,宜以医官随从,且要求辽使入宋彼亦必与医同至”(注3) “你这次出使的身份乃是医官,在途中你将你那等什么线的舆图方法尽快要教授与协助你的斥候学会”。 “是等高线舆图。”韩清帮杨延昭补充提醒了一下。 “对,等高线舆图。此图绘制仍然要用你这怪笔绘制,绘制速度快而且能省却绘制的地方。此次出使的路子发既是为贺生辰使,亦为祭吊使。” “哦。”韩清云里雾里的应了一声。 实际上宋辽的互派使臣的交聘制度名目极其的繁多:有正旦使、生辰使、告哀使、遗留礼信使、祭奠国信使、吊慰国信使、贺登位国信使、贺册礼国信使、回谢礼信使、国信使,答回谢使等。 宋辽双方每年正旦,要互遣使节,向对方的皇帝或者皇太后祝贺,称“贺正旦国信使”,简称“正旦使”或“国信使”。宋辽双方如果一方皇帝或者皇太后过生日了,对方需要遣使祝贺,称“生辰国信使”,简称“生辰使”或者“贺辰使”。 如果双方中有一方换了老大了,也要遣使告诉另一方,这叫“告即位国信使”,简称“告即位使”;对方接到消息得知换老板了,也要遣使祝贺称“贺登位国信使”,简称“贺登位使”。 宋辽双方如果一方皇太后受了册封,对方必须遣使来祝贺,称“贺册礼国信使”,简称“贺册礼使”。 如果双方的其中一方皇帝或者皇太后双腿笔直翘辫子了,需要遣使将消息告诉另一方,称“告哀国信使”,简称“告哀使”。同时还要将去世的人的部分遗留物馈赠予对方,称“遗留国信使”,简称“遗留使”;对方接到消息必须遣使祭吊,称“祭吊国信使”或“祭奠国信使”,简称“祭吊使”或者“祭奠使”。 祭奠完了,为了答谢赏赐,还要必须遣使回谢,称“回谢国信使”简称“回谢使”。 反正是双方任何有一方死了老板级以上人物,你来我往的互相遣使至少需要六七次以上才算完,宋和辽之间驿站比较长,走一趟基本需要俩三月,所以老板级以上人物只要蹬腿一个,双方遣使互通一般需要个一年半载才算走完流程。 这次路振出使,一是为贺生辰,贺的乃是当今辽主耶律隆绪要过生日了。二是为了祭吊,祭吊萧燕燕亡故一周年。 这萧燕燕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萧太后萧绰,乃是辽朝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改革家,生于953年,病逝于1009年。在历史小说演义里是杨令公杨业的死敌。 景德元年也就是1004年大举进攻宋朝,一直打到澶洲(今河南濮阳一带),与大宋隔着一条河相望,惊得宋真宗打算跑路到南京或者成都,便是这萧太后。 “此次出行路途甚远,来往需要几个月时间,而且这正逢入冬,草原上大雪茫茫时候那可是极其遭罪的,韩清你可要做好准备。” “这天气我都能适应,我也能吃得了苦,出行的话应该没问题”。其实韩清心里也打鼓:以前都是开车自驾游,坐在车里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风。而现在这个时代就是马车了,这要是在凌冽寒风中的草原穿行,岂不是冻成个死猴子? “那就辛苦你了,过些日子你准备准备就出发,路子发的出使队伍要走雄州出境,你到时候和子发汇合就一同出使,切记你的炼钢之法不可外传,那滑轮弓的制法亦要保密,与你同行的二十人都是斥候的老人了,经验丰富,你也与他们十分熟络了。他们随着一起出使,扮作是随行的护卫。” 然后便和韩清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保密方法,绘制的舆图要如何处理等细节。 之后的几天,韩清一直在忙碌着和孟宪奎陈冰等人交流绘图机巧以及保密方式,传递方式等。偶尔去和年良久扯会儿淡,没时间再去广元楼,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将作监督造院晃悠,要求工匠们按照自己要求打造出来零件。 其实有些东西韩清并不是想可以的发明创造出来,可是在生存的过程中发现各种不适应之后,就开始按照前世的想法弄一些让自己能用着舒适的东西,光说前几日出行时候坐的马车就让韩清吃够了苦头。 因为现在已经是承信郎了,而且又是杨延昭手下的红人,前些日子河北路转运使就宴请杨延昭的名义叫上韩清一起吃顿饭。杨文广便也跟着一道去县衙赴宴,由于是杨大帅出行,军中准备好了马车几辆,韩清和杨文广坐一辆马车里跟随前行。 1《宋史》卷一九零<兵志四> 2《华戎鲁卫信録总序》,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3??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六四,景德三年十一月乙巳、丁卯 第21章 北行

等到了县衙之后杨文广一个跟头跳下马车,便看见韩清艰难的爬出马车站定后一个劲儿的双手揉搓头的两侧,脸色苍白,感觉病怏怏的样子。 起初杨文广以为韩清病了,还问东问西的,后来韩清缓过劲来就问杨文广怎么忍受得了这么颠簸的马车。 原来这个时候的马车,基本上都是木质的轮子,哪有什么橡胶轮子用啊?更别提有什么减震措施了。 马车吱吱扭扭的颠簸,加上路面并不是平整,韩清坐在里面感觉快要骨头散架了,更要命的是颠簸过程中,经常由于震动而造成上牙和下牙的不小心磕碰,于是他坐着马车一直是咬紧牙关而行。 牙关咬紧可以,但是不能太久了,腮部肌肉会持续绷紧造成不舒服,最后引起血液不畅。所以时间久了,太阳穴两侧噗噗跳,而且是持续的疼痛。 后来在饭桌上吃饭,很软的糕点都让韩清含在嘴里咀嚼半天才能咽下,其他食物根本没法吃,因为咬不动了。 转运使名叫李士衡,是一个很和善的老头,韩清很奇怪杨延昭这河北军区司令对这李士衡挺尊敬。 其实他不知道,转运使这一职位,在起初时候只是供办军需的;宋太宗时﹐为削夺节度使的权力﹐于各路设转运使﹐称“某路诸州水陆转运使”﹐其官衙称“转运使司”﹐俗称“漕司”。 转运使除掌握一路或数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宋为了防止中晚唐以来的繁镇割据尾大不掉的政治局面重演而危及社稷,就采取了“强干弱枝”、“重内轻外”的政策。 “....臣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事,角强弱之势而已乎?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人民,本也,疆土,末也。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尧、舜之道无他,在乎安民而利之尔。民既安利,则远人敛衽而至矣”(注1) “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为惧也。帝王用心,当须谨记”(注2)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宋在政治上以防弊政做为立国之本。从中央到地方,极力分散事权。如三分相权,中书省、枢密院都是四五人共司一职。 宋真宗景德四年1007以前﹐转运使职掌扩大实际上已成为一路之最高行政长官。以后陆续设立了提点刑狱司﹑安抚司等机构分割转运使的权力。若以两省五品以上官任﹐或需兼领数路财赋者﹐称“都转运使”。随军转运使则因事而设。 所以这李士衡目前是除提点刑狱司和安抚司之外的最高行政长官。 待从县衙返回到军营之后,韩清就要弄个造个马车出来,打算日后送给杨延昭的家里人用。看来需要加紧时间了,这要是坐着那颠簸的木轮马车出使辽国,估计还没到地方人已经晃零散成八瓣子了。 钢轴好弄,避震弹簧制造的有点费劲,弹力钢扭成螺旋状,七扭八歪的,试验了四五天,弄出几百个又回炉才勉强凑乎能用。 比较难受的就是轴承里面的钢珠,现在的工艺没办法弄得滚圆,只能看着差不多凑合了。如果不用钢珠的轴承,用不了多久就磨断了。 他直接设计了用钢圈辐条,没有橡胶轮胎,钢圈凹槽里面绑上几圈勒紧的牛皮减震,但是减震也起不了多大效果,主要的减震靠的是那几根弹簧。 因为造的是四轮马车,不是在两轮马车上再加两个轮子那么简单。需要将前轮的悬挂改为一个大圆盘,将车辕与车身衔接的部分与前轮悬挂结合,使得马匹转向的时候前轮的悬挂也跟随整体转向。 而由于车轮中滚轴的作用,前后车轮能够自动自行调节各轮的速度差。 其实就算没有滚轴也无所谓,只不过如此一来比较费车轮且影响马匹的动力。这种悬挂方式无法做过小角度的转向,无法做速度过快的急转向,且对前轮的悬挂和整个传动体系的结构强度要求较高。 至于轴承里的润滑油,韩清从将作监弄来的石漆熬制出来重油先暂时用着吧。 在前世的时候他看过一部电影叫做《侏罗纪公园》,故事是二战时候美国海军与德军海军在海上遭遇站,后来双方共同登上潜艇打算去中立国投降,穿过一个海底的山洞之后发现到了满世界都是庞然大物恐龙的白垩纪。也恰逢没有燃油了,德国军官看到白垩纪时代的石油满地流,便建议炼制石油提取燃油。 韩清看了这个电影片段翻阅资料才知道,熬制石油就如同蒸馏酒一样,收集蒸发出来气体凝结成的液体便是汽油,剩下的沉淀是重油。 当闪着光亮的四轮马车成型之后,驾驶着城里晃荡一下午,效果非常好,众人更是皆为叹服。杨文广让人套上马赶上车,自己做里面就绕着军营开始显摆,还弄到大帅那边展示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收到信息,大帅要三辆!!!据说大帅看着马车上有个小烟囱,进了马车里面看到有个小蜂窝煤路子之后笑着说了一句“这个小兔崽子心思到底怎么生的?”,然后试着坐在马车里逛了几圈下来就去了督造院。 深秋的草原是寒冷的,城外远处的山上已经是黄草漫天,在这样的环境下,韩清随着孟宪奎等人前往雄州出发了,本来是要和杨文广告个别,结果第二天临走时候才知道杨文光随着父亲星夜赶回高阳关去了,因为佘太君去世了。 佘太君,又称折太君,名赛花,折德扆yi之女。宋代名将杨继业杨业之妻。 雄州就是现在河北保定的雄县,在北宋时期分为南北归义县,北归义县属辽之涿州,南归义县于太平兴国元年(公元976年)更名归信,仍然属于雄州,澶渊之盟之后,宋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都是在这至雄州交割完毕。 由于归信在宋这边,对面即是北归义县,所以雄州就成了辽宋之边界。宋辽设置的榷场中,以这雄州规模最为庞大。 韩清等人经过数日的奔波,经过瑞乡、大河镇等地之后,终于到了雄州。 在见过雄州的安抚使李允则之后,韩清则被留下来单独叙话,众位兄弟就出去到地方部队里找熟悉的人叙旧,临出去的时候马三悄悄地冲韩清挤眉弄眼的悄悄地说道:“老头儿人挺不错,你慢慢聊”。 李允则,字垂范,在宋真宗初年得到真宗器重,任潭州知州,随后升洛苑副使、沧州知州,组织过防御战,击退辽国的进攻。随之转任西上阁门副使和镇、定、高阳三路行营兵马都监,镇守东部边境。后来又调任瀛州知州、雄州知州,迁任西上阁门副使。 宋朝对每次的出使契丹都很重视,所以出行的人员资料都要在李允则这边过目。老头儿看过韩清的来历以及最近贡献的奇思异想之后,极为惊异。 要知道这李允则乃是文官,但是因管理有方被真宗器重,曾经在沧州组织人马和来犯的辽国军队生磕了一把,而且是胜了!所以对于处于宋辽边界的雄州,极为上心的管理。既然有神兵利器,李允则就想着能不能装扮到这雄洲城。 其实韩清挺佩服这宋朝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弄出那滑轮弓之后,过了些日子就发现将作监已经把三床弓弩给改成滑轮模式了。 这三床弓弩本来就是赫赫有名的八牛弩,本身射程就将近一千米,被改成滑轮模式之后射程又延续了一倍。 不过韩清觉得没太大必要,三床弓弩是主要能把巨大的长箭钉在城墙上供登城作战的士兵攀爬用,两公里的射程有毛用?人几乎都看不清!而且射出去的箭属于抛物线,除非人口密集才好使。 韩清提了自己的疑问和不屑之后,冯大用只是略微笑笑,没做反驳,其他工匠则说到时候就让你知道这远距离的好处。 现在李允则是知道韩清懂炼钢,懂堪舆图测、懂医术,见到外面停放的钢制马车,觉得这少年确实不同于常人。 听到韩清讲了滑轮弓的使用和造型之后,仰着头思量半响之后道:“老夫已经向官家告了假,年底之后打算去沧州见见家人,既然如此,便正好去广信那边看看你的杰作”。 韩清临走时给李允则留下一个方子。因为和韩清说话过程中这李允则总是要出去小解,问了一下情况起夜尿频现象,判断他是前列腺炎,便告诉一个方子:将这宋辽之地盛产的刺猬逮住两只,取其皮,焙干研制成粉末儿,早晚用米汤各送服多半钱。这时候的一斤是十六两,所以韩清换算了一下。 并告诉他服药过程中可有尿道灼痛感,没事儿!没事儿!别慌! 李允则颔首笑纳! 大约两天后,路振的使臣团队到了,和韩清孟宪奎等人见面并验证了腰牌。这路振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和老头儿聊了一会儿,觉得颇为风趣。老头儿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1宋史列传卷二十四 2《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十二 第22章 冲冠赴燕丹

由于使节是以朝廷名义出使,代表着皇帝或者国家形象,附有特殊的政治使命。因此,宋辽双方对各自使节的选派都是比较重视的。北宋选使节尤其更是严格,选择国信使和副使需要有中书及枢密院共同审择,然后由皇帝裁定。 因为奉使出疆所获赏赐比较多,而且在圆满完成出师任务回国之后还能获得晋升的机会,所以在选择使臣的时候,会存在一些徇私舞弊的行为,也有任人唯亲的弊病。 于是真宗下诏:“毋得用二府臣僚亲戚,其文臣择有出身、才望、学问的人;武臣须有达时务更职任者。” 北宋访辽使臣的规模是比较庞大的。一文一武二臣担任。宋处遣使,文武并无定例。自澶渊之盟以后,则规定大使皆用文臣,副使皆用武臣。在正副使之下,还有上中下三节从人。这些使节一般共有五十到八十人,多者百余人,是一个庞大的使节代表团。 这路振是唐相路岩之四世孙,五岁诵《孝经》、《论语》,十岁听讲《阴符》。科举考试荣登甲科。后入判大理寺,改太常丞。 所以路振文采超凡,韩清这个从现代过去的人听老头儿引经据典的说着,犹如鸭子听雷,索性就和老头儿聊三山五岳,四海见闻。把老头儿听得一会儿双眼圆睁茫然不知所以,一会儿逗弄的哈哈大笑。 由于曹利用正在和辽人交割岁币,城外皆是辽人汉人,路振又担心耽搁久了误事,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使节队伍和李允则告别,出城门向北而去。 刚一出城门时候,让韩清真是大开眼界了,感觉到了一个行为艺术中心,因为城外的辽人无论是坐在马上还是牵着马走的,一个个发饰各种各样,有的剪去头顶的头发,保留其它部分的头发;有的在额两侧各留不相连的一绺头发,其他全部剪掉;有的在脑后留一绺头发。 看见这么多人发饰怪异,韩清有些瞠目结舌,路振看韩清的样子好笑,便悄悄告诉韩清,辽人男子都为髡(kun)发,汉文文献中称契丹人剃去一部分头发的发型为“髡发”,有鄙夷嘲笑的意思。知道就行,别声张! 这些人是来接收岁币的,并顺便在榷场卖一些带来的东西,随身带来的皮毛,肉干东珠等。 看着大车里一车车的岁银和绢,韩清苦笑了一下,真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辽人当了裤子给宋人打工都不够。 老美跟欧盟一直掐架的原因是什么? 欧洲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货币,为什么统一起来用欧元? 因为美元成了全球的硬通货了,老美有美元的发行权,已经严重到可以把通货膨胀输出到任何一个国家的能力了。老美可以保证自己国家的物价能二十年基本不变。 而在大宋十万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大宋的岁入,是一亿两,打宋辽战争,每年军费是五千万两。澶渊之盟明确规定两国开展自由贸易的,这“岁币加自由贸易”就是一根无形的套索套在了大辽的脖子上。 这辽国本是契丹族,是幕天席地的游牧民族,除了卖羊卖马,顺便加点皮毛东珠之外,它几乎没有任何产品可以输出给宋,而宋的每一种商品,都是辽需要的。 开始辽是允许卖一些马给大宋,后来发现缺马的大宋的骑兵越来越多,就下令不准再卖马。萧燕燕萧太后下令,谁若是敢卖马给大宋,就剁谁全家。 结果这种边境贸易从一开始就变成一边倒的贸易大屠杀。 大辽收的岁币,到年底全被大宋赚得干干净净,每年倒贴还不够。辽本来是游牧民族根本不懂经济,所以后来干脆不发行货币,反正发行出来,辽国百姓也不认,即使大辽皇帝本人,也觉得只有大宋的钱才是真正的钱,完全放弃了货币发行权。 拥有农耕文化的大宋,历来就一直期望从土地里获得收获的传统,地里面不仅可以种出庄稼,还能挖出铜铁锌锡等矿物,千百年的农耕经济和市场选择确定了铜币成为便携和标准定价的经济媒介,而北方民族的游牧特性使得他们很难在一个地方仔细地勘探和发掘,除了放牧所得外,错失了发现经济生活媒介的重要时机。 因此,宋朝已经达到了封建王朝的顶峰,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拥有当时整个东亚大陆事实上的货币发行权。 韩清在前世收藏的几枚祥符通宝,居然是日本的朋友赠送的。这日本的朋友家里的宋朝钱币也是从祖上积攒收藏的,可见当时的宋朝货币影响力。 在宋朝当时的情形是大量从土地中解放出来的农民投入商业手工业中,民间经济受到刺激,突飞猛进,创造了空前的财富与繁荣。 在宋朝立国之初,宋太祖赵框胤就号召人们“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宋太宗也曾下诏“令两制议政丰之术以闻”,令官员们研究理财求富之道。 这些政策导向使商业大潮兴旺,商贸高速发展,钱庄业迅猛发展,促使宋朝在世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最早的纸币和银行。宋朝经济的繁荣导致当时周边各国最喜欢最坚挺的货币。宋钱成为南海诸国的镇国库之宝。 以至于辽等国家也仿制宋币造钱,想想这情景:外国的一切商品贸易定价居然是以宋朝的货币来结算,外国的钱币铸造也是仿制宋朝的钱币来制造。 大宋皇帝拥有铸币权,也拥有整个东亚的货币发行权,实际掌握了整个东亚的财政权。大宋国家周围的原材料与劳动剩余价值,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宋朝,通过自由贸易和使用宋朝的的铸币,换回宋朝的商品。 “你一路上不言不语,这可不像你平日里伶牙俐齿样子,可是有什么心事?”路振在马车里看韩清一直在若有所思便问道。现在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路振感觉要说坐在韩清特意打制的这架钢制的马车里,比起以往有说不出的舒服,别的马车都是在后面吱吱扭扭的前行,可是这钢制的马车却能够比其他马车快出好多,原因是有了轴承滚珠的摩擦。 旁边的小蜂窝煤炉子让这个马车里热的犹如盛夏,以至于不得不拉开车窗上的帘子透透风。韩清本来弄了两架马车,自己一辆,路老头儿一辆。可是其中一辆被随行的副使杨喜抢去了。 这杨喜乃是寿州(今安徽省六安市)人,长一傻大个子,说话云山雾罩不着边际,官拜中亮郎,客省副使。 杨喜就是使节队伍中的武臣,带领着一干随从跟随路振赴辽。这杨喜虽然说话云山雾罩,但是也有个自来熟的特点,大约是从哪打听到韩清那古怪的本事,半个时辰下来已经和韩清称兄道弟了,看样子再聊一会儿就要斩鸡头烧黄纸了。 韩清明白这家伙的意思,别看傻大个子,心眼儿那是耍个足足的,这大冷天的从队伍后面快马奔到跟前,谁没事干顶着寒风一个劲来夸我啊?闲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丫就是想蹭车而已!”韩清心里说道。果不其然,这家伙过了一会儿弃了马,用送点特产给韩清的借口登上车,扣扣嗖嗖的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故作神秘的样子说是家乡的特产茗茶,请韩小相公品尝。 韩请接过这家伙递过来的纸包打开一看:名扬天下的六安瓜片被你丫的胳肢窝捂的都有孜然味了!老子打死都不喝这腋下茶!! 看这家伙窝在马车里不想出去了,韩清干脆就让出来马车,你丫先自己在车里舒服着吧,小爷我跟路老头儿一辆车唠唠去,顺便把孟宪奎年良久也叫上来和杨喜一同暖和着。 另外告诉杨喜,蜂窝煤不用每块儿都上下通风眼儿对齐,那样燃烧的太快,可以旋转一下蜂窝煤让通风眼儿稍微堵住些,反正就是为了取暖而已。并且要时常注意外面的风向,把马车外面的烟囱拐子要顺着风,否则逆风吹来,马车里石炭燃烧之气倒流能把人熏成死猴子了! 他坐在马车里想着大宋的货币发行问题,被路振叫破回过神来。 “我是在想此行出使辽国,不知那边的风土人情,听说这契丹人十分凶残,貌似不好相与。”说完便把马车里的炉子上水壶提了下来,给路振冲好六安瓜片。 路振闻之笑了一笑回答:“自城下之盟之后,宋辽一直无战事,这契丹虽然蛮夷之族,但是十分仰慕我中原礼教,高官显贵更是以着宋服饰执宋礼为倨,每每见到我宋使,皆是打听我大宋的吃穿住行之事,更是以能学得诗词歌赋为傲。” 说完喝了一口茶叹道:“茶之清香,闻之心旷神怡啊,虽然这茶未研成末。韩清你也来一杯吧?” 韩清赶忙摆手:“那杨副使为了想坐那马车,万般不舍的用这点茶来买通我,这茶来之不易,路大使还是慢慢品尝吧,剩下的都包好送您了。” “前面就要到拒马河(注1)了,路大使是不是要准备一下了?”杨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车,骑马来到车前提醒。 “哦,这就要出大宋了。”路振放下手中的茶,重新整整衣服,并拿出相关的手续文书。韩清也换到另一马车里,整理一下衣冠。 1历史上的辽宋边界,就在如今的河北省中部。拒马河即白沟河之故道从今高碑店市白沟镇北流过,曾经是辽宋之间有名的界河。 第23章 入辽

河对岸的辽国使者已经在等候了,路振待车马即将到河边时候,下了马车,转过身与送遣使的将士道别。 这出使的队伍从雄州城出来还有几十里地,所有沿途要有军士护送,否则人还没到边界先被强盗掳走剁了就麻烦了。 路振带着杨喜慢悠悠的踏着木桥朝河对岸走去,只见对面骑着马的辽国人立刻下了马,待路振和杨喜下了桥,那辽国人竟也是叉手作揖。 韩清站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双方的动作表情:路振从容并且高昂着头,杨喜手握腰刀胸脯挺起一副欠揍样,辽人叉手作揖面带着微笑。 凡叉手之法,以左手紧把右手拇指,其左手小指则向右手腕,右手四指皆直,以左手大指向上。如以右手掩其胸,收不可太着胸,须令稍去二三寸,方为叉手法也。(注1) 宋人相见作揖一般都是叉手作揖,南宋时候岳飞被下了狱,上官前来提审时候,门口的士兵也都是吆喝“叉手行礼。”所以叉手礼相当普遍。 他本以为辽人会只是骑着马打个招呼就带领大家出发了呢,这辽人居然是叉手礼。 待路振和对方使者互相交换文书之后,便招手让韩清过来。 “韩清啊,这位是辽国的接伴使萧元佐萧统领”路振说完便给那辽国大使介绍:“萧统领,这位乃是我随行的医证,大宋少年奇才韩清,一手杏林之术,让垂死之人能还阳再生。” 萧元佐好奇的向韩清叉手行礼,并不住的盯着韩清看。韩清还礼的同时也在好奇的盯着萧元佐看:这家伙和我撂倒的那俩人模样差不多,服饰略有不同,不过服饰看上去更高级一些,头上带着白色的圆顶皮毛的帽子,两边垂下来两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皮毛肯定是真皮毛,不过这厮摘了帽子估计也是那后现代的髡(kun)发样式”韩清暗暗思忖着,嘴上却说道“见过萧统领,远看一表人才,近看英姿勃发,幸会幸会。” 萧元佐本就被路振说的那句“一手杏林之术,让垂死之人能还阳再生”弄得惊奇不已,这又被少年抢先夸奖了两句,顿时愣在原地但又很快回过神答道“韩医证年少有为,有一手惊人本事,前途海量啊。” “谬赞谬赞,韩某只是一小小医证,反倒是萧统领身居要职,接使重任落身,将来定可封侯拜相的。”你丫封侯拜相与否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宋朝这边出使辽国的人后来很多都荣登宰相了。 “借韩医证吉言了,如此年少便已是翰林医证,足可见将来前途一片光明”,辽人仰慕中原文化,对于宋朝的官职一清二楚。 “哪里哪里,萧统领一身华丽丽的冬装,配上高头大马,闪亮金刀,怎么都掩饰不住英武之气。”这契丹人居然不用契丹语,而是直接能和宋人对话。 契丹人很注重学习汉文化,但采取的态度则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精通汉语,但平日里很少说,反倒他多次告诫自己的子孙,不要学“汉儿之弱”。 因此,即便受汉化影响很深,契丹人依旧保留了尚武的传统。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是接伴使身上仍旧挎着武士刀。 “谢韩医证称赞,萧某只是一接伴使,英武之气乃是我大辽勇士每人必备的,反倒是韩医证你面如冠玉,一表人才啊。” 除了有祭奠国信使、吊慰国信使、贺登位国信使之类的职务名称之外,双方为了迎接你来我往的大使,专门都设置了接伴使,迎伴使。宋朝大使到了驿馆休息时候也有专门的人陪伴,这叫做馆伴使。 “长相乃是爹娘所赠,一表人才也是要有真才实学为宋辽的和睦所献啊,韩某倒是看萧统领的容貌甚伟器宇轩昂,真有贵国武士之风啊。” “过奖过奖......” “二位将来全都是前途不可限量,咱们是不是边走边谈,这就出发上路吧?”杨喜在旁边赶忙制止住萧元佐继续答话,看着二人在寒风中你来我往的打嘴炮玩,杨喜有点抗不住了。 两边众人都在等着呢,这草原上的寒风凌冽的,刚从暖烘烘的马车里钻出来就站在这寒风中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称赞,这何时是个头儿啊? 那边萧元佐其实也是苦不堪言,“有完没完?所学的词句全都掏出来用上了,再往下说就没词儿了!!平时迎接时候双方都是谦虚称赞一下就赶紧出发上路了,这次说一句人家跟一句,这那能有这么多虚头巴脑的称赞之言啊?”他哪是这销售出身的韩清的对手? 路振听了杨喜的话便颔首点头称善,赶紧赶紧,上车走吧。 众人这就赶忙站好队伍一起朝着驿馆出发而去。 张原和陈冰都是站在杨喜身后不太远的地方,趁着队伍启动的时候张原悄悄对陈冰说:“要不是杨副使拦着,我敢打赌韩承事接下来会夸夸这萧元佐的马雄武高大,然后就夸夸他的刀闪亮锋利,保不齐还能夸夸他们的队伍整齐有序。” 队伍开始慢慢的随着萧元佐的迎使队伍行走,辽国这边士兵包括萧元佐一路上边走边好奇的看这奇怪的马车:居然不是木质的轮子,轮子都是被一根根钢条支撑在中心转抽上,马车外面还伸出个筒子不断冒着热气。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马车是四个轮子的,遇到颠簸或者上坡时候,明显比别的马车行进速度要快要省力。 萧元佐留心许久忍不住便问路振这车的由来,路振说不清楚这车的原理,便让萧元佐找后面那辆马车去问韩清,杨喜此时和韩清孟宪奎正在聊天扯淡。 其实杨喜乃是中亮郎,正七品,比起韩清的八品要高,但是大宋自宋太宗杯酒释兵权之后施行的是重文轻武,这就逐渐的导致武将地位越来越低微于文官,所以虽然杨喜官职高于韩清,但是还是低眉顺眼的。 辽先后设有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大明镇)、东京辽阳府(今辽宁省辽阳市境内)、南京析津府(今北京市)、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境内)五个都城。辽在地方上以五京为中心,将全国分为五道:上京道、中京道、南京道、东京道、西京道。道之下实行部族制和州县制。 从辽宋界河拒马河(今河北白沟),经辽南京今北京、辽中京今内蒙古宁城县大明镇,到辽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共建驿道一千八百余里,沿途修筑驿馆三十二座,另外还设有支线驿道。 因为是幕天席地的游牧民族,一直保持着打猎的传统。历代辽帝一年四季都喜欢出巡打猎,称“四时捺钵”,所谓“捺钵”,契丹语,行营行帐的意思。 由于“捺钵”的地点经常变换,所以辽帝经常在“捺钵”地点接见宋使,因此宋使并不一定必须到辽上京。但从白沟到中京这段驿路,却是绝大多数宋使的必走之路。 拒马河到中京间的驿路,全长约一千一百四十里,有驿馆二十座,为了方便使者途中休息,各驿馆之间还建有一些“顿馆”。 过了拒马河就是第一座驿馆,辽国问过来话是否要休息,刚过了拒马河就要休息,这也太快了吧,所以众人只是补充一些食物,带一些辽人提供的牛羊肉和酒就继续出发了。 大约前行了三十多里之后已经是夜晚了,萧元佐便上前来告诉韩清,前面即将到第二个驿馆,顺便赶紧问四轮马车的构造,这迎来送往的活儿很辛苦,虽然辽人尚武以至于经常骑马,但是马背上颠簸时间久了也是及其受罪的。 刚被路振邀上马车试着乘坐了一下,这等舒服的马车坐着肯定比风里雨里的马背上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啊。但是他被韩清虚头巴脑的客气话弄得有点犯怵,所以趁着快到驿馆的时候问问,假如称赞之言再一句句往出冒也不怕,快到了驿馆就能用这借口打断这称赞。 “这四轮马车之所以行进得快,是用了全新的高新手艺。”韩清没再继续夸萧元佐的马快如风,只是简单告诉了他一句。 “此等高新手艺可否告知?萧某平日里总往来于宋辽,若是能乘上这等高新手艺马车,可是能省去太多的辛苦,还请韩医证韩小相公不吝赐教。” “这四轮马车精巧之处在于使用了精钢打制,这精钢要用高锰钢或者钨金钢,这种刚及其名贵,上百人经过数月才能锻造出十几斤,在车轮和车轴俱是用了精钢模型锤炼而出,每根车条亦是大小粗细相等。” 韩清不想把这技术传给辽国,四轮马车的技术在十九世纪出现,这种四轮马车速度确实能比普通两个轮的马车快得多,但是局限于平坦的路上。 将人从一个地方快速地运到另一个地方,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马车带来的便利,但最大的优点是载运量大,运行平稳。缺点是四轮马车需要较为平坦的路面行驶。 辽国修建的这条驿道因为平整,所以速度能够快出其他马车,即使是上坡。但是四轮马车宽敞就意味着能载运更多的人或者货物,用在军事上就对宋造成了威胁。 萧元佐听到高锰钢还有钨金钢的词儿就已经头大了,再一听说数百人锻造才能获得十几斤更是觉得人力物力的浪费,就不再言语问此马车的建造,但是眼光中的羡慕之情去无法掩饰。 1宋《事林广记》 第24章 寻声且问弹者谁

从拒马河驿馆出发后到了第二座驿馆,乃是一个县里(注1)。从这个县开始,韩清发现这里的风土人情要比刚才路过的地方要好转很多。沿途所见行人多了起来,并且沿街酒菜肉食的铺子也开始逐渐增多。 但是最让韩清好奇的是这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是皮肤泛着黄光,这是为何? 路振喝着驿馆提供的美酒,打着酒嗝告诉了韩清实情:契丹人生活在草原与风沙并存的地方,到了冬天严寒的风吹着皮肤皲裂,春天时候有风沙更是让皮肤变得粗糙,对皮肤的损伤很大。 于是生活在契丹的妇女想出了一个用苽蒌(注2)护肤的独特方法。这种方法盛行于契丹的中下层妇女之中。 契丹妇女在冬天将苽蒌捣成汁,一层层往脸上涂饰,渐渐地形成一层金黄色的面膜,谓之“佛装(妆)”,至暮春时才揭掉洗净。 之所以叫做“佛装(妆)”,大概是和佛殿里佛像的面色一样金黄有关吧。这层“佛装(妆)”有效的抵御了塞外严寒和风沙的侵袭,保护了她们皮肤的光洁。 “哦,原来如此!”韩清大感神奇,这可是纯植物草本的护肤品啊。每个民族都有爱美的独特秘方。 他看着这个辽人设置的榷场,明显的看出宋朝人和辽朝人的不同,宋朝人最多的货物就是茶叶,辽人还是皮毛肉干东珠之类的,有的还是有不少草药。 “阿凡达啊,离下一作驿馆还有多少路程啊?” 因为到了驿馆之后需要有酒食招待,负责统筹的人便是前文提到的馆伴使。这驿馆的馆伴使名叫耶律番打,韩清为了省事干脆直接叫他阿凡达。 每当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耶律番打就翻翻眼睛思考一下是在叫自己,辽人一路安排的馆伴使接伴使皆是能通汉语不需翻译的。 这耶律番打也知道宋朝有些地方称呼别人时候带个“阿”,所以他也能接受这阿凡达的叫法。 “韩医证,再行七十里便是到了涿州城驿馆了,那涿州城榷场比这新城县榷场大之数倍,韩医证可以看看我大辽物产之丰富。” 他却没注意到韩清的脸色开始落寞,仍旧在滔滔不绝的介绍涿州的风土气候以及物产等。 前世的时候韩清去过涿州几次,因为自驾游路过。这个地名很古老,以至于在自己那个时代仍旧是叫做涿州市。 “想家了,望尽天涯不见家。”韩清一改平日里的温和的表情,神情黯然的低声说了一句。 耶律番打听到韩清吟诗,正欲好好的听听宋人的诗词,便看见韩清落寞的表情,以为这少年郎这么年轻就出使辽国,想家了。就劝解韩清道:“韩医证此次出使大辽,可以看看我大辽的辽阔,看看我大辽的风土人情,大好河山美景不容错过,两个月有余便可返回家中团圆,大可不必如此伤感。” “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韩清苦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出使队伍继续出发,两天行进七十里到涿州城驿馆,休息了一下,与涿州城馆伴使耶律彰容继续胡吃海塞,吹牛打屁。然后又用了两天时间行进六十里,夜晚时候到达第四座驿馆-良乡县驿馆(注3)。 “离家越来越近了,可是我却找不到家。”韩清拿起鸡冠壶(注4)又继续喝了一口辽国的酒,心里十分的悲伤,旁边已经扔了四个喝空了的酒壶了。 这良乡县便是如今的北京房山区良乡,前世的时候韩清到过良乡参加自己的一个大同同学的婚宴。 这时候的酒都是酿造的,最高的度数也就是十几度而已,所以韩清能喝个四五壶。待韩清喝得晕晕乎乎时候,越想越悲,从马车暗格里取出来让姚师傅新做的一把马头琴,在良乡驿馆开始缓缓地拉动琴弦。 曾经听一位音乐大师说过,人在某个特定时候,过于专注的进行音乐的演奏时,人的情绪能够注入到乐器中,能让不懂听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情绪所带来的气氛。 若说古今最能传神的琴便是瑶琴,诸葛孔明挥泪斩马谡之后无法立刻撤走,于是: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 ...... 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瑶琴能传神,司马懿在城下凝神听,听得琴声不乱,再看那诸葛孔明危坐正襟,于是乎惊走了司马大军。 能把情绪安定到让琴声传给别人心神中,古往今来也就是诸葛孔明了。但是能把心情愉悦或者悲伤的情绪注入到乐器中,确实有不少人能做得到,有时候也并非刻意能注入,只是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影响到别人。 现在良乡驿馆中便是被低沉而粗狂的马头琴演奏的悲伤乐曲充满着。杨喜和路振被这音乐所感染,喝的酩酊大醉,时而哭时而笑。 路振高声大叫: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杨喜则跟着路振一起大喊,路振喊一句,杨喜就跟着喊一句。 萧元佐本来被这韩清伤感情绪所奏的曲子弄得亦是阵阵凄凉阵阵悲,正在劝馆里的宋人,闻听得杨喜那破锣嗓子嗷嗷的喊,不禁面色一变。 辽人一直仰慕中原文化,诗词歌赋亦是颇有研究,后来的辽国皇帝甚至自己能按照宋朝的词牌名进行填词创作。由于辽人十分看重每次的宋国遣使,所以派出的接伴使对于中原文化诗词歌赋亦是十分精通。 这萧元佐一听路振和杨喜在狂喊着唐代骆冰王的《从军行》诗句,便立刻变了脸色,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 这是在大辽的土地上还敢念念不忘收复你们的所谓幽云十六州?置我等人于何地?正待要翻脸发作,外面有人禀报,便欲先处理了外面的事儿回来再找路振等人要求其道歉噤声! 待萧元佐走到驿馆外面,便看见外面一直马队,大约四五十人的样子,最前面的乃是一名少女,后面跟着两个侍女,再后面皆是武士。 “月茹,你怎么了来?萧夫人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萧元佐急忙行礼道。 “我娘亲路过析津府时候转道去中京办事,自己想在这周围游玩,被这奇怪琴声所吸引,特前来看看。这琴声好独特,萧大使是否您安排的人为这南朝大使演奏的?”月茹问道。 “这琴声确实比较独特,我也是头一次见这种琴。操琴者乃是南朝人,年龄和你差不多大。” “哦?南朝这次居然派和我这般年龄大的人来我大辽国?哈哈哈,真好玩。萧统领,我能见见这个南朝人吗?” “嗯....”萧元佐有点犹豫,倒不是考虑安全的问题,毕竟这是在大辽国境内,而且周围都是精兵护卫,他犹豫的是馆内的人都被这少年弄得魔怔了,路大使喝多了现在疯言乱语,那杨副使更是站在桌子上高声叫唤。 “萧统领,我只是看看这操琴者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什么样的琴而已。” “好吧,请随我来。” “萧统领,这马车好生奇特,也是这南朝人所乘而来吗?” “是的,这马车乃是精钢所制车架,也是那操琴者所制,不知那少年所用何法,乘上此车十分平稳,遇到崎岖之路也不会觉得颠簸。” 月茹围着车子走了一圈,东摸摸细看看之后就跟着萧元佐进了驿馆。 韩清晕晕乎乎的低着头在拉琴,就看见一双棕色漂亮的小皮靴站在自己跟前。他也没抬头,以为是侍女,这几天各个驿馆里的侍女见过不少,都是金脸蛋子,看的十分怪异。所以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拉着琴。 “韩医证,这位是萧月茹小娘子,被你的琴声所吸引,特前来一观。”萧元佐旁边趁着韩清的停顿作了介绍,并没有介绍月茹身份。 韩清顺着鹿皮靴子往上抬起头慢慢看,一件天蓝色的撒花银裉马甲袄,马甲的两侧柔软的狐狸毛。 再往上面看,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如白玉,唇绛一抿,嫣如丹果。身材高桃,体态轻盈,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 韩清暗自赞叹了一声,看到少女如水般的双目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便冲少女点点头,继续拉动琴弦。 听路老头儿说过,这契丹总共就两个姓氏:一个是耶律,另一个是萧姓。所以听到这姑娘姓萧,也没什么反应。 “听闻萧大使说南宋(注5)来了使者在馆里操琴,你这琴好生怪异,这是什么琴?所奏之曲又是什么曲子?”萧月茹好奇的问道。 “此琴名为潮尔,声音低沉而且粗狂,音质能够洞穿这北国的天空”韩清止住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屋檐上面暗蓝的星空,身边的炉火烧着木柴,火焰的跳动让韩清的面部忽明忽暗。“这曲子名为‘明月千里寄相思’” “能教我吗?” “教你?”韩清放下琴,看着这个美丽少女,从穿着来看不是侍女,而且又被萧元佐亲自领进来,估计是谁家女儿吧? “韩医证,若是能教得月茹小娘子学会这曲子,对你只有好处无坏处,他的父亲乃是萧排押。” “萧排鸭?和全聚德有关系吗?”韩清恍恍惚惚的晃着头,斜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1今高碑店市新城镇东南的旧新城 2苽蒌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黄色,可入药。 3良乡县是辽南京析津府下辖的县,今为北京市房山区良乡镇。良乡乃唐德宗时赵德钧镇边幽州,岁苦契丹侵钞转饷,乃于盐沟置良乡,即此地,隶燕山府。经兵火之后,屋舍居民靡有孑遗。帅臣复加修筑,楼壁焕然一新,渐次归业者数千家。离城三十里过卢沟河,水极湍激,燕人每候水浅,深置小桥以渡,岁以为常。近年,都水监辄于此两岸造浮梁,建龙祠宫,仿佛如黎阳三山制度,以快耳目观睹,费钱无虑数百万缗。 4辽代的瓷器模仿宋朝的瓷器烧制而成,虽然不及宋瓷精美,看起来有粗糙之嫌,但却有着契丹游牧民族的特点,很直接的反映了他们实际的生活状况。“鸡冠壶”,仿照背水(或奶)的皮革容器而烧制,扁身,壶身上饰以皮条、皮扣、皮绳等花饰,形象生动,最重要的是骑马行动时便于携带。 5因为是从地理方位来看,宋朝在辽国的南面,所以辽国称呼北宋一般为南宋或者南朝。 第25章 京门路上授人弦

萧月茹和萧元佐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明所以。萧元佐最先回过神道:“全聚德?或许韩医证听错了吧?是兰陵郡王.....萧恒德吧?这月茹小娘子乃是萧恒德的侄女。”萧元佐有点支支吾吾的回答,看来这韩医证对辽国知道的不少。 萧恒德,字逊宁,是萧排押的弟弟。娶景宗女越国公主,拜驸马都尉,后来这萧恒德与宫人私通,公主忧愤而死。萧太后怒,赐死。后追封兰陵郡王。因为有这一段过去,所以萧元佐说起来有点躲闪,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哦。”韩清点点头,有点喝大了,晃了晃头对萧月茹道:“想学这潮尔?可以啊。”说完迷迷糊糊的摇晃着身子要睡去,萧元佐看到他这般模样,赶紧喊来侍从扶回去。 萧月茹帮忙拿着马头琴,看看这琴的古怪样式,就坐在刚才韩清坐的地方,自己按照坐姿做好也试着拉动了琴弦,试了一会儿慢慢能找到点感觉。 驿馆的另一个屋子里传来杨喜那醉醺醺的破锣嗓子:“怎么换调调了?这什么曲调啊?” 萧月茹吐了吐舌头,赶紧把马头琴收起送回到韩清房里,门口的陈冰和吕小顺接过来琴说道:“韩医证已经醉酒睡去,姑娘明日再来吧。” 次日韩清早晨起来,头痛欲裂,昨晚喝高了,早晨起来要了点粥喝。门外有个女孩儿的声音在嚷嚷:“昨晚他答应教我潮尔的,你们让我进去。” 韩清拉开门就看到昨晚的那个漂亮少女,她后面跟着两个身材高挑的侍女,就问道:“这位小娘子,找我何事?” “找你何事?你昨晚答应得好好的说教我潮尔,今早一来你们的人就不让我进去。你说话不算数!!!” “我答应教你潮尔了?你谁啊?”韩清真不太记得昨晚答应过什么。 后面跟着过来的萧元佐急忙说道:“这位是萧月茹小娘子,他的父亲乃是萧排押萧相。昨晚给韩医证介绍过,不过韩医证喝的略微沉醉,大约是不太记得了。” “萧排押?谁啊?”韩清一脸茫然。 “萧排押乃是我大辽北府宰相,刚东征攻破高丽,被圣上封了郡王。”萧元佐回答。 “哦,原来是大辽宰相的爱女啊,失敬失敬。萧小娘子啊,我答应过要教你潮尔?” “当然!萧统领可以作证。你昨天说好要教我的,你就就说吧,想不想教?”少女气鼓鼓的噘着嘴道。 韩清和门外陈冰吕小顺互相看了看,又看看这少女身后的侍卫说道:“好吧,昨晚喝多了,不太记得了。我既然答应那就肯定做到,请进。” 萧月茹让侍女站在门外等候,自己进了房间里,便坐在凳子上看着韩清开门见山:“我想学昨晚那曲子,你说那曲子名字叫‘明月千里寄相思’”。 “学琴是一件很苦的事儿,需要有恒心才行,有时候学的不得要领会厌烦的,你真打算学?” “当然要学,和萧统领昨晚问了一下才知道你居然懂这么多?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能懂这么多?你还会救人治病?门外的马车也是你造出来的?怎么那么独特呢?这琴你是从哪学的?这琴在哪里能买得着?你还会其他曲子吗?” 萧月茹由于一下问了许多问题,换气不足,小脸蛋红扑扑的,清水般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惊喜。不过她这表情没多久就如同水波涟漪那样慢慢消退,因为她看见韩清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盯着她。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萧月茹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一大清早的,你是来学琴的还是来扯淡的?” “当然是要学....什.....什么叫扯淡?” 韩清点点头,没再理她,拿出马头琴试着拉了几下,便对她说:“这潮尔在拉动时左手与其他拉弦之琴不同,低把位时,食指、中指用指甲盖顶弦。喏,这就是食指,记住这根指头叫食指。韩清晃动着手指对她说。 “喏,这根是中指”韩清晃动着中指冲着萧月茹比划,等比划了几下之后他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竖中指而且是不停的晃动着,这太他妈邪恶了,赶紧把中指收起。 “你笑什么?为什么突然发笑?”萧月茹伸出中指冲着韩清也晃动着,并好奇的看看中指又看看韩清,“咦,你的笑容收的好快?怎么又这样看着我?怎么不说话?” 韩清被弄得哭笑不得“你把中指收回去,喏,这根叫做无名指,这根叫做小拇指,那这跟就叫大拇指了,记住了没?” “你们南朝人真好玩,钩戟玉柱潜虬这些手指还都有名字。” “什么钩戟玉柱的?乱七八糟!记住五根手指叫法,接下来我们继续学,看这儿!看这儿!!别看手了!!!”韩清用琴弓敲了一下马头琴大声呵斥。 萧月茹记住了五根手指的叫法,正在笑嘻嘻的用右手点着左手手指默默记,被韩清呵斥的一激灵,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看着他,小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 “坐下!学不学了?”韩清双眼圆睁瞪她,像吓唬小孩儿一样吓唬她。 “哼,你敢对我大声喊,你看我不叫外面的....咦?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要学就要有个学的样子,坐好坐好,坐直了!手背过去!......算了,手不用背过去。” “为什么要背过去手?怎么又不用背过去?咦,你怎么又这样看着我,说话呀!”萧月茹一亮的好奇。 “喏,看好了,无名指用靠近小指一侧以指尖按弦。小指在外弦用指尖顶弦,在内弦小指从外弦下面伸出顶内弦。” 他停了一下看看萧月茹的表情,这里面的一些名词不知道这女孩儿听明白没?然后又继续说:“演奏高把位时,手指全用指尖按弦。潮尔的演奏具有独特的风格,可以自如地演奏全音、半音,善于演奏滑音、跳音和各种伴音。” 萧月茹听得很仔细,看韩清停下来便说:“我父亲请了宫廷里的乐师教我学过别的琴,你这潮尔的技巧还真是大有不同哎,不过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对了,什么叫扯淡?咦?你表情怎么变化这么快?你怎么不回答我?” “先自己多多联系吧,熟悉一下琴的感觉。”韩清伸个懒腰,头还是痛,先把这小丫头打发了再说。 燕云十六州等汉人居住区,实行州、县两级制,州长官为刺史,县长官为县令。中午和良乡的县令以及馆伴使一起吃了午餐,喝了点米粥,又继续和那小妮子逗闷子玩。。 继续出发行进六十里后,到了第五座驿馆--永平馆。幽州刺史率众早已等候多时,见了面少不了嘘寒问暖互相奉承夸奖一番。 那小妮子带着侍女及武士一直路上跟随,到了永平馆下了自己的马车,径直走向馆里开始自己练琴,外面人吃的热闹,里面总是能听到她对着韩清大呼小叫的,一会儿咯咯笑,一会儿气呼呼的大叫。 起初她的侍卫听见她大声发怒,急忙推门而进,被盘子酒壶砸出来两三次之后,里面即使把屋子拆了也不打算进了。 因为她总是把韩清叫到屋里,外面的萧元佐以及幽州刺史也只能和路振杨喜等人喝酒。 都知道这是宰相的女儿,只能任由她的性子来,那幽州刺史耶律盘石带着医候证以及当地的有学之士听路振讲史论今,不时有争辩之声,后来大家都是在静静的屋里的琴声。 若是听到一阵沁人心扉的琴声,大家都是闭目颔首,手指有时会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虽然这些曲子从未听过。如果听到吱吱嘎嘎带着不太准的琴音时,都是睁开眼相视一笑。 “我的手指这么细,顶不到弦嘛,揉弦时候胳膊已经酸痛,哪能像你那么快?” “手腕要放松,缩小下臂的摆动幅度,使手腕和手指更多地参加揉弦动作,让手指的滚动幅度和快慢均匀。这样就可以有节奏的揉弦了” “什么叫幅度?什么叫节奏?这琴真的是你创作的?整个辽宋真的只有两把?咦?你的脸色怎么又变得这么快?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这是幅度,看好了。”韩清晃动右手的胳膊肘,用左手指向晃动的地方告诉她。“节奏就是有序,明白了吗” 萧月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试着按照韩清讲的办法练习,由于生疏,还是显得有些笨拙。 “这样这样,看好了,随着我一起动。”韩清从萧月茹背后伸出手,左手帮她控好弦,右手握着她的纤纤玉手,开始慢慢的拉动。这样子怎么看都是想韩清从后面抱着萧月茹一样。 “哎?你的小手好烫,你的动作怎么这么僵硬了?怎么这么快你就出汗了?”韩清有些奇怪的问道,此时的萧月茹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虾一般,从脖子到脸,再加上手臂,都是红彤彤的。 “唉...算了算了,自己练习吧,我出去和众人吃酒”韩清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松开手站起来,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次日辞别刺史等人,继续前行五十多里,到达第六座驿馆--孙侯馆(注1)。 孙侯馆在今北京市通州区境内。 与大辽的其他四京比,南京物资丰裕,人丁兴旺,街市繁荣,宫殿壮丽。辽代帝王每年四处“捺钵”行踪不定,但到了辽代中后期,南京城却成了辽代帝王来得最多,逗留时间最长的一座都城。 幽州自古就是人口密集、百艺兴隆的繁荣富贵乡,其富庶之源是有着悠久的历史根脉的。1005年,辽国首先主动在燕京以南的涿州、新城和云朔地区设置榷场。 同年,宋朝也在雄州、霸州等地设置榷场。而燕京作为辽宋国界沿边的大都市,自然成为管理榷场的主要地点。 辽宋两国和平商贸的稳定局面,维系了一百多年时间,燕京一带收益颇丰。 韩清看到比榷场还要热闹的景象让他叹了口气,前世的时候到通州很多次,并且在通州还投资了一座房产,北京的房价那么高,买个房子容易吗? 现在满眼看到的都是酒铺林立,街边也是卖艺的、占卜的、交易丝绸茶叶东珠皮草的。 1宋使路振在《乘轺录》记载:“自幽州北行至孙侯馆五十里。 第26章 故地 1

“一国两制”在当今中国社会可谓家喻户晓。其实在一千年前的古代中国早就已有了“一国两制”。在宋辽金时期,我国北方的少数民族政权辽就创世纪地实施了这一制度。 辽太宗耶律德光正式从后晋接收了燕云十六州之后,随着辽的疆域不断扩展,各民族生产方式、社会习俗等方面的差异所带来的矛盾也日益明显,尤其是契丹人的游牧文明与中原汉人的农耕文明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冲突。 寻求一个并存不悖的制度困扰着辽的统治者,也给辽中央的统治带来艰巨的挑战。在这样的背景下,辽太宗推出了一项新的政策,即“因俗而治”,并确立了“官分南北,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注1)。这就是辽朝“一国两制”。 在947年的时候,辽世宗耶律阮又分设立了北枢密院与南枢密院,至此,这一国两制下的北、南面官系统开始发展完备。 契丹人认为日出的东方最尊贵神圣,皇帝的宫帐皆坐西朝东,而管理契丹和汉人的两套官署就分列于宫帐的左右两侧,北、南官制之名便由此得来。北面官掌握一切契丹军政大权,官员一律是契丹贵族;南面官主要管理民政,官员主要是汉人,但也杂以其它民族和契丹贵族。 这也为什么萧元佐给韩清说萧排押的时候,说的是北府宰相。 而在幽云地区则沿用唐制,称为南面官制。 听着孙侯馆的馆伴使李丰介绍南京的周边景象以及风土人情,韩清才知道路上看见的那条河原来是萧绰萧太后让人挖的人工河(注2),这条河是为了确保南京一带军民的粮食供应。 河面上运粮的小船来来往往的让他十分好奇。自己前世的时候在通州没见过这河啊。 到了晚上,路振和杨喜与南京的有头脸的人物继续吃饭喝酒,韩清则吃了一碗的羊肉之后被萧月茹喊进去教她。 这小妮子自从上次被韩清握着手教了马头琴的演奏之法,一路上居然话变得少了。到了驿馆里也是不在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只是听韩清讲解,她再接过来琴练习。 韩清和孙侯馆的馆伴使李丰问询了一下这里的管辖状况,并且好奇这李丰的姓名。他原以为李丰是汉人,幽云十六州划给契丹之后,这里的人民也归辽国管辖,所以认为李丰是久居契丹的汉人。 契丹族发源于我国辽河流域及内蒙古老哈河、西拉沐沦河一带,是鲜卑族的一部族柔然人延续下来的,契丹一词在契丹语里是“镔铁”的意思,代表契丹乃是镔铁战士。 辽强盛时期的疆域包括现在的外蒙古、中国的东北全境、内蒙古东部、华北一部分,还有外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土地,面积粗略估计在450万平方公里以上。人口当有600多万,军队接近30万。辽是亚洲史上浓重的一笔。 阿拉伯人直到13世纪,还把中国称为契丹(cathay),直到二十一世纪,俄文中的“契丹”(kntan)还是对中国和中国人的称谓。 契丹人只是有耶律和萧两个姓氏,这李丰的姓氏是怎么回事? 李丰解释说契丹人除了用本族的耶律和萧两姓以外,还接受过中原王朝的赐姓。契丹建国前曾附于中原唐朝,一些上层人物便接受唐朝赐予的李姓。此外还有孙姓,后来进入契丹萧姓。 韩清听了以后大呼“涨姿势,涨姿势!” 第二天一早,幽州刺史领着当地名流在孙侯馆一起把盏,席间开始出现了火药味,原因是宋朝的使节话语里总是带着收复十六洲的味道,而辽国则是寸土不让的回击。 宋朝从礼法来说辽国,辽国则从自己的兵强马壮来证明宋的孱弱。双方吃吃喝喝乐呵着,但是互相打嘴仗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照旧。 韩清则是想出去看看辽国统治下的大北京是个什么样子,看萧元佐与路振等人忙着吃喝扯皮,就邀了李丰和自己出去。 想不到那小妮子也要跟着,临上马车时候小妮子走到跟前看着韩清,一句话不说,弄得韩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丰是好奇韩清怎么能和宰相的宝贝女儿这么亲近。 “我要坐你的铁马车!”小妮子鼓足了勇气低着头说。 韩清看了看李丰,又看看她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挠了挠头又看看萧月茹的两轮的宝马香车,“人家小姑娘的香车如同绣房一样,不能随便上吧?再说了我一男的坐一女子香车不太合适”他暗自思忖了一下,就对着李丰说道:“韩某可否与李大使同乘一车?” “馆内有空余车辆,可供韩医证驱使”李丰看看韩清又看看萧月茹。萧月茹听到这句话扭头就往馆里走,弄得韩李二人又是面面相觑,什么个情况? 只见小妮子抱着马头琴出来,直接上了韩清的四轮马车,车内传出她的婉转莹啼:“这车很宽敞,足可以坐下四个人,你上车来教我继续学潮尔。” 韩清看看李丰,又看看车旁边的冷漠的侍卫,“你们若是拦着我,我就不上去。”他心里暗暗说着,朝马车走去。周围的侍卫仍旧冷漠,仿佛空气一般。 待韩清上车坐稳后,萧月茹便说:“看看我学的有没有长进。” 夜色茫茫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萧月茹拉动琴弦,伴随着音乐唱了起来,韩清告诉她歌词以后,小妮子凭着记忆,反而通过歌词学得更快,现在居然象模象样的能把<明月千里寄相思>曲子全都演奏完成。 不过韩清也知道,这时候的把前世的流行歌曲调子弄过来勉强听听还可以,如果按照歌词唱出来,那就是不伦不类的玩意。这时候人们传唱的是词,宋词和这流行歌曲,在这个时代唱出来的感觉就是阳春白雪遇见了下里巴人。 “小妮子进步很大,不错!好好学习!”韩清在马车里抖着腿,一副贱嗦嗦的样子说道。 “在你眼里我很小吗?”萧月茹没有了以前的灵动活泼,只是抱着马头琴静静地看着韩清问道。 “不小不小,小娘子已经是大人了。”韩清头上有点冒汗。 在宋朝,男子和女子打招呼,不管是否相识,一律可以称为“娘子”,年轻一点的可以称呼为“小娘子”。这里“娘子”并非老婆含义。 “这小娘皮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会是那次无意的抱住一下给弄得情愫大开吧?要不就是想娘了?想爹了?”韩清暗自猜想。 被萧月茹盯着看的有点不自然,就转移话题要过来她手中的琴对她说:“我再教你这琴的一些高技巧。”说完不等她表示就拉动琴弦,演奏了一去《倩女幽魂》。 在这首曲子里,韩清把“滑指换把”“跳指换把”“同音打弦”“滑音”“揉弦”技巧全部发挥出来,并在这曲子最中间的间奏部分使用了“拨弦”和“弹弦”的应用,在弹弦的同时用弓击弦,奏出击鼓节奏。 萧月茹半张着嘴双眼圆睁看着眼花缭乱的拉弦技巧,呆坐在马车里,犹如魔怔了一半。 等一曲演奏完,萧月茹犹在陷在音乐里不能自拔,韩清用琴弓朝着她晃动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韩清的眼神又有了以前的灵动,不过这眼神有些异样的神采。 “车怎么不动了?”韩清感觉到马车不走了,便拉开车门看外面,就看见李丰与众侍卫等人站在车外静静地看着他。萧月茹也探出身子问车为何不走了? 李丰站在车旁边,双手交叉抚在胸前略微低首向韩清行了一礼:“今日方得听到如此特别的曲乐,令李丰不忍前行以免打扰韩医证操琴,此曲听罢犹如魔音入脑,虽然李丰不懂曲乐,但是听罢后却回顾良久。” 旁边的侍卫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韩清听不懂契丹语便看向李丰,李丰笑着说道:“武士们听了你刚才的曲乐,亦是觉得十分的好听。” 待马车又开始启动,二人坐回车里,萧月茹便要韩清教会她这首曲子,韩清先给他讲了聂小倩的故事。 萧月茹被这神幻故事给吸引住了,中途不时的发问,宁采臣如何如何、燕赤霞如何如何.....bbb.... “韩医证,我们到了南京集市了。”外面李丰的声音响起,萧月茹撅起小嘴嘟囔道:“这么快!” 韩清站在马车上看南京城里,好一派繁华景象。 户口安堵,人物繁庶,大康广陌皆有条理。州宅用契丹旧内,壮丽夐绝。城北有三市,陆海百货萃于其中。僧居佛宇,冠于北方;锦绣组绮,精绝天下。膏腴蔬窳、果实、稻粱之类,靡不毕出;而桑柘麻麦、羊豕雉兔不问可知。水甘土厚,人多技艺...注3 燕京是宋朝向辽朝输送贡品的交接点。每年宋赠辽岁币、锦帛都要经燕京输送至辽上京。加之南方商人也以燕京作为贸易枢纽,故而燕京市场上使用的货币几乎全是宋币。 经济的繁荣促进了城市的发展。当时,南京城有30万人,包括了汉、契丹、奚、渤海、女真等民族。城内划分了26个“坊”,各坊有围墙、坊门,门上有坊名,以此管理城内居民。 韩清站在马车上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低低的说了声“老子又回到北京了。” 1《辽史》卷四《太宗纪上》 2原名萧太后运粮河,明朝以谐音俗称饮羊河,此河位于通州区台湖镇口子村至张家湾镇张湾村,张家湾镇立禅庵村东,尚存有该河河口码头遗址 3《契丹国志》,《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宋许亢宗 第27章 故地 2

韩清这辆奇特的马车在热闹的坊间穿行,引起众多的人注意,不过看到随行的有众多的侍卫,也没有什么人敢出来滋事。他在城里晃悠了一个时辰,看看北京城的旧貌之后就和李丰等人返回了。 在回去的路上,萧月茹闹着要学<倩女幽魂>的曲子,二人在车里说说笑笑,拉琴时候的动作有时候太僵硬,韩清就给她纠正姿势,因为在马车里是面对面坐着的,所以每当韩清扶着她的手纠正姿势时候,萧月茹就直勾勾的看着韩清。 “看琴看琴!看手!!这边!!看好握法!!!”韩清瞪大眼睛带着呵斥和吓唬的表情。起初这小妮子被韩清瞪眼呵斥的时候,气呼呼的要叫喊外面侍卫,再以后被瞪眼呵斥的时候就是扮鬼脸噘嘴,现在被呵斥的时候只是平静的看着韩清。 “我学的有点累了,歇一歇行吗?”她平静的看着韩清问道。 “好吧。”韩清坐会原位,拉开布帘看看外面,远处的天空盘旋的老鹰,他盯着老鹰看了许久,放下了布帘。 “可以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你真的被掳走那么长时间?” 相处这么长时间,她能从只言片语以及找路振等人的打听,了解了一些韩清的状况。看韩清不说话,以为问到了他的伤心处,就自顾自的说道: “我从小就和父亲见面少,他总是在外面打仗,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一次,今年他去高丽打仗,说是夺回了我们大辽国的至宝七彩九转琉璃玉净瓶。被皇上封为了兰陵郡王。和父亲见少离多,陪伴我最多的是母亲和府里的侍女。” 韩清听着也不说话,只是愣愣的坐着,身体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着,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车厢里有些安静,便看向了萧月茹,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点了点头打破这沉默说道: “海外有一位奇人,研究过孩童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有两种情节,哦,情节呢就是感情。” 萧月茹静静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讲。 “一种情节呢叫做恋父情节,另一种情节叫做恋母情结。三岁左右开始从与母亲的一体关系中分裂开来,把较大一部分情感投向与父亲的关系上。只不过男孩更爱母亲,而排斥和嫉恨父亲;女孩除爱母亲外,还把爱转向父亲,甚至要与母亲竞争而独占父亲,对母亲的爱又加进了恨的成分。” 萧月茹平静的目光中开始带着惊奇。 “女孩多数表现于喜欢像父亲一样高大能保护自己的男性,倾向于在以后的生活中寻找像父亲一样能让自己依靠的男性,而那位男性性格或者长相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像自己的父亲。正常恋父情结的女孩喜欢的是父亲能让自己依靠的肩膀,而不是像过度恋父者一样包含许多原因的爱恋。” “而你平日里见到父亲比较少,得到的父爱有限,一旦父亲回到家中,你会更多的跟父亲在一起。” “是的,我父亲自从做了宰相,外出打仗的少了,回到府中都是经常和父亲在一起下棋,或者去其他府上走动,父亲也经常带我外出。” 韩清笑了笑,没再说话。 “你是怎么会那些曲子的?都是那道人教的?” “是” “你想家吗?” “家?我现在是没有家的人,家在哪?我也不知道”韩清苦笑了一下,现在自己就在北京,距离没多远,可是相隔千年,这种事碰上谁也不信,想把苦闷说出来都没得说。长叹一口气说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啊,唉!”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萧月茹喃喃自语道。然后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的意境对韩清道:“这是哪句诗词里面的吗?” 陷入到忧伤中的韩清抬起头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对,一首词里的。” “什么词?词牌名是什么?你作的词吗?”萧月茹眼睛放出异彩。 “是.....”韩清伸出手凌空比划了一下然后就停顿住了,他想说是南宋岳飞坐的,可是岳飞还没出生呢,于是他的手在空中继续凌空画着圈比划着,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萧月茹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盯着他画圈的手又看看他问道:“能把整首词告诉我吗?” 要知这契丹建国以后,一直吸收许多汉文化与渤海国文化,宋朝的频繁交往,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时期的榷场贸易,汉文化对于辽朝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由于大量汉文书籍的翻译,将中原人民的科学技术、文学、史学成就等介绍到了草原地区,带动和促进了游牧民族草原文化的发展。 辽朝皇室和契丹贵族多仰慕汉文化,如辽的开国皇帝辽太祖崇拜孔子,先后于上京建国子监,府、州、县设学,以传授儒家学说,又建立孔子庙;辽圣宗常阅读《贞观政要》、道宗爱看《论语》等。 所以辽国上下均是被汉文化所熏陶,诗词歌赋更是敬仰万千,以至于后来的文坛宗主欧阳修出使辽国时候,规格待遇隆重到让欧阳修有些飘飘然,并且作词专门自得一番。 苏辙出使辽国之时,被辽人围住极力打听苏轼大神的所有情况,如此可见辽国对宋的文化的何等艳羡。 萧月茹跟着父亲经常能见到辽国的文人武将,对于文人的书卷之气十分的羡慕,今天能听到韩清作词一首,立刻激动地不能自已。 韩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点举棋不定的看着她:“好吧。这首词的词牌名为《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哇!”萧月茹眼神有点迷离,想象这这首词的意境,然后又惊喜的看着韩清。 韩清却开始有点打嗑了,因为接下来的是一句是“白首为功名”,自己被那神秘的雾团给偏离了一下,已经变成个半大小子,狗屁的白首啊?去哪弄功名啊?没被人剁了就已经万幸了。所以他想了一下,继续吟道: “岁月如旋蓬。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萧月茹听完整首词之后跟着喃喃自语,一会儿笑一会儿惆怅,有一会儿神采飞扬。 韩清则皱着眉看这妮子犯花痴,无非一首词而已,怎么就像喝了两碗兴奋剂似的。 接下来的返程中,萧月茹一个劲的让韩清吟了多遍,自己则默默地把整首词全都背了下来。 到了驿馆,韩清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就朝馆里走去,萧月茹鬼鬼祟祟的探出头,看看没有萧大使等人看见,跳下车就跑了。 进了屋里看到路振等人在和萧元佐等人闲聊,就打了个招呼回屋里休息去了。过了一会儿萧月茹捧着几片西瓜进来,边吃便缠着韩清继续教她马头琴技巧。 韩清看着如同冬瓜大小的西瓜发愣,这时候都有这品种的西瓜了? 其实现代吃的西瓜就是从契丹传过来的,契丹打败回鹘后,得到了回鹘优良的西瓜种,并开始种植。 由于辽上京地区的倒春寒十分严重和无霜期短的气候现象,契丹人摸索出了一套利用牛粪发酵提高地温、田上盖草帘防霜冻的方法,让西瓜在辽安了家。 西瓜的大小像冬瓜,味道很甜。辽末时西瓜连带种植方法传入了中原,并大面积的推广开来。 而现在萧月茹端来的西瓜就是在孙侯馆里单独的一间屋子种植出来的,依旧是牛粪发酵提高地温的方式,虽然已经入冬,但是这个暖屋里居然苍蝇乱飞。 第二天清晨起来洗漱一下,打点行装,辞别李丰以及幽州刺史等,继续行进。行进了七十里后到了第七座驿馆--顺州驿馆(注1)。接下来的十几日行程大抵如此,每到一驿馆,县令或者刺史都是携众多人士前来会见,然后吃吃喝喝。 只是接来的日子里,萧月茹开始越来越沉默,而且每晚练琴很久,大半夜了也能听见拉琴的声音,韩清看见她手指都磨破了亦是心疼不已,劝诫她不要练得这么辛苦,当韩清在屋子里拉着她得手心疼的说她时候,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韩清,也不回话。 行程中每个驿馆至少住一天,金沟馆(注2)过去就是古北口馆。值得一提的是在古北口有一个宋使必去的地方,就是“杨无敌祠”即今杨令公庙。只是这时候辽圣宗还未派人修建,韩清只是在自己前世听说过。 杨无敌即人们熟知的抗辽英雄杨业,他不仅在中原受到崇敬,在“辽邦”也享有崇高威望,甚至为他立庙祭祀。 在古北口的时候韩清提到了杨业,听萧月茹说自己的爷爷十分的敬佩这位敌手,韩清和萧月茹询问才知道,她的爷爷居然就是辽国赫赫有名的萧挞凛。杨老令公就是被萧挞凛所杀。 这萧挞凛在1004年随萧太后、辽圣宗南下侵宋,萧挞凛为辽军主将,在澶州之战中,被宋军以床子弩射出大箭击中额头身亡,萧太后为此痛哭并辍朝五日,迫使辽军与宋议和,这才签订了澶渊之盟。 过了古北口再往北,就进入辽中京大定府北安州(注3)。从古北口前行八十里之后晚上在下榻在第十一座驿馆--新馆。 下午的时候,萧月茹进了房间,韩清手里正握着书斜躺在床上看,书是路振给的。看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平时都是这小妮子进来说几句话就开始练琴,今天怎么静悄悄的。 韩清放下手中的书,直起身看着她,发现她站在房间里显得十分的落寞,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急忙站起来走到跟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韩清”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名字,平时都是有话直接就说,更多的是用“你”这个称呼。 “明日过了摘星岭我就要走了。” 1顺州是今北京市顺义区。 2今北京密云县 3北安州,今河北承德地域 第28章 想离情,别恨难穷

韩清听罢,笑了一笑说道:“你自己出来这么久,家中定是身十分挂念吧?想家了吧?也该回去了。” “不是的,母亲来了书信,要我速速回去,父亲远攻高丽大胜,现班师回国了,我本该在孙侯馆的那天就要赶回上京。”说完就不再说话。 “哦,打了大胜仗了,你老爹要回家了,回家一看宝贝女儿不在就要发飙了吧。” 月茹对他这总冒出点稀奇古怪的词儿也是见怪不怪了。有时候韩清和大使说话时候,月茹就和陈冰张原等人打听他的一切。张原告诉她这位小爷说话有时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不着调,总是摸不着脉门。 “明日过了摘星岭(注1),我和侍卫们就要急忙赶往上京,已经在路上耽搁太久了,谢谢你这些日子教我学琴。”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开始流了下来。 韩清一看她流泪了,急得手忙脚乱的,想去帮忙擦又不能伸手,于是拿出手巾递给她劝解道:“乖哦,不哭不哭,以后没准还能见到呢。” 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以后月茹呜呜的哭出声来了,然后想抑制住但是抑制不住,就放声哭了起来。弄得韩清更加慌乱了,直接用手巾帮她抹泪,没抹几下,这月茹一下子抱住韩清哇哇大哭起来。把韩清紧张的直冒汗。 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两名侍女和众护卫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瞠目结舌的孟宪奎等人,见到这情景立刻愣住了,然后大家互相看看很有默契的扭头就走。 两名女侍卫还有点不知所措,看到其他侍卫二话不说就出去了,站在原地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们俩过来,扶她坐下”韩清也顾不得脸红了,先把人分开再说。 “出去!”月茹头也没回,只是下了命令。 两女侍卫如同受了惊的兔子掉头就出去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先坐下。”韩清把月茹两手分开,扶她坐到椅子上。“这出使啊每年都有,下次我要是来给你带礼物,一定去找你好不好?我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又不是见不着了,是不是?” 萧月茹擦擦眼泪停止了哭,然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韩清:“说话算数!” “一定一定!绝对算数。”韩清拍着胸脯保证。 萧月茹则是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说: “我饿了” “哦?那就随我赶紧去吃饭吧” “我想吃你做的那种菜肴”萧月茹低下头“还有那个羊杂也想吃。” 韩清呵呵的笑了起来,好说,只要不哭就行了。 草原上的牛羊遍地,除非特别的大饥荒,否则平时是不吃内脏的,最多也就是羊肝和羊肚,至于其他的下脚料全扔。 韩清在前世喜欢吃羊杂,在出使路上总是吃着牛羊肉,青菜几乎没有,想喝羊杂汤也有没有,于是在孙侯馆的时候,韩清让厨子洗净了下脚料,自己亲自做了一锅羊杂。 起初辽国的厨子嗤之以鼻,萧元佐等人也是一副古怪的表情,但是盛了一碗羊杂吃了几口之后,就没再放下碗,吃完又来了两碗。 其他人更是呼了哗啦吃的和比赛似的。后来从车子上拎下来薄铁锅,依旧是用荤油炒了几个菜,上了爆炒羊杂、红烧牛蹄筋、扒羊脸等菜,让一帮人直呼过瘾。 路振是极力阻止韩清下厨的,毕竟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岂能亲自庖厨?但是韩清说每天的牛羊肉得那几种吃法要疯掉了,旁边的孟宪奎等人也一个劲鼓吹能媲美东京汴梁的高级酒楼的炒菜,让老头儿心动了,再加上韩清说这等菜肴配上美酒那是绝配。有酒无肴长夜难熬啊,老头儿也就不再阻拦了。 好在这新馆有不少存下来的菜,让闲杂人等帮忙打下手去洗了羊下水和牛下水,韩清露了几手之后,新馆的辽国厨子当即就要拜师学艺,韩清不收徒,厨子抽出菜刀要剁自己一根手指,表明学到绝不外传,弄得韩清没辙就教了几道菜的做法。 盛出来一部做好的菜,分开装在菜盘里。这是韩清和萧月茹单独在一间屋子里吃的,其余的全都端给了其他人,就连萧月茹的侍卫们也都分了一些,因为韩清炒的份量极其的足。 侍卫们平日里都是风餐露宿的,吃口干牛肉马肉的或者吃几口饼子就要执行任务,所以第一次吃这种炒菜。饼子夹住菜吃的胸口汁水横流,因为人多菜不够只能面来凑。 一个个抢着往嘴里猛送食物,吃的犹如痄腮一样。有几个没吃到的逮住厨子问学会了多少?让厨子赶紧去把这菜再弄出来一遍。 路老头儿边吃边和萧元佐把盏对饮,不知不觉二人都喝高了,萧元佐快要沉睡过去的时候嘟囔了一句:“来世做宋人。” 韩清和萧月茹则是斯文的在房间里慢慢吃着,只是她吃的极慢。 吃完后萧月茹说要出去走走,韩清就陪着她在馆外散步。 “在遇到你之前,从没有人对我讲过这么多好玩的事儿,也从没有人在我面前冲我发脾气训斥我,在我顽皮惹母亲生气的时候,顶多会被柳条枝轻轻打两下,然后就是惩罚我写字背书。” “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武士就是武士,文人就是文人。可是你能造出这样平稳奇特的马车,会治病救人,会制出这等奇特的乐器,而且也会那等奇怪的曲乐,虽然曲风曲调十分的独特。” “你居然还会庖厨之艺,说实话,你做出的那等菜肴是我平生第一次吃。你还会填词。” “这些天和你在一起,让我有了从没感觉到的新奇与快乐。”她停了下来,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着韩清,那眼神里有一种明亮的色彩在闪动着。 韩清看着萧月茹那流波异彩的眼神,对她说:“出使的路上其实挺枯燥的,想不到路上会遇到你,一路上的陪伴让我觉得此行路上多了很多的生趣。” 二人继续又移动步子慢慢的走,走了一会儿,看着远方漆黑的夜不能再走了,这新馆修建的不是很大(注2),远处灯笼的照明就弱了。 后面跟随的侍卫为了防止危险明显的靠近了许多。二人又折返往回走,萧月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要是就这样一直能走下去多好。” 回到馆中,一夜无眠。 第二日,使节队伍收拾一番就继续行进,中途要翻过一座山,路振看看山就对后面的人说道:“这思乡岭(注3)道路陡峭,大家当心。” 由于山路陡峭,道路都是之字形盘旋而上,所有人都下了马,帮忙推车的,牵马的,都在这九曲十八弯慢慢行进。 下了山梁之后,萧月茹已经在前面等候。她的人马都是简装出行,不像使节队伍大车小车的,所以她轻便的队伍先过了这不好走的路。 韩清跟着车队走到跟前冲着萧月茹,静静地看着她,此时的萧月茹泪流满面,也不管周围路过的人惊奇的眼神,只是盯着韩清一动不动。 韩清冲着她双手抱拳轻轻道了一声:“保重!” 萧月茹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边走边回头看他。 待她的队伍走得远了,韩清自嘲的笑了笑:“历史上总是有惊人的相似。”自己上初中时候就已经开始勾搭漂亮小姑娘,想不到来到大宋朝,同样是这个年龄段又搞这一出。 “这个时候应该来一曲《大话西游》的结尾曲《一生所爱》,高歌一曲才应景儿,可惜那马头琴昨晚送给小妮子了。” 萧元佐骑着马慢慢走过来,看着远去的萧月茹对韩清说道:“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不要给自己带来灾祸。”说罢就自顾自的打马前行。都是过来人了,谁还看不明白? 杨喜那厮又是贱嗦嗦的过来,贼眉鼠眼的笑笑,挤上了马车,一副欠揍样的看看韩清又看看远去的萧月茹方向。韩清知道这货又是想蹭车,越是往北冷风越是嗖嗖的,已经寒冬了。 韩清跳了下来说道:“我去和路大人说些事,你丫在车里好好暖和,抠了鼻屎敢再乱弹乱抹,下次别来。” 待进了路振的车子里,老头儿正在喝着酒吃着昨晚煮好的牛肉,斜眼看看他说道:“宋辽之间,打过数仗,和这小娘子卿卿我我的样子,以后难说啊,嘿嘿。” 然后贼兮兮的打开布帘看看左右,用与他年龄不匹配的速度迅速挤到韩清跟前悄声说道:“舆图绘制一定要慎重,这一路堪舆绘制好的舆图置放于那车架中空管里是否安全?” “路大人放心,全用油纸包好塞入空管里,平常看不出什么。” “那就好,老夫夜晚点灯,验查了你那等高线地图,比起以往的舆图制作,真的是精良不少啊,此等制图之法,待老夫回去定要向官家呈报。” 到了第十二座作驿馆--卧如来馆(注4)之后,大家卸下物品,检查车轮车轴等,走了这么久,车轴全都磨的要断裂了,几乎全都要更换。 除了那两驾精钢马车。萧元佐十分好奇的看着韩清提着一个铁壶往车轴中心处注入油脂一样的东西,便想知道原因,韩清仍旧是一通忽悠。 1摘星岭,今河北滦平县平坊乡境内的大十八盘梁 2新馆位置在河北平坊乡硷场沟门,九十年代初考古人员找到了新馆遗址。 3宋使路振《乘轺录》:“五十里过大山,名摘星岭,高五里,人谓之思乡岭。”宋使苏颂《过摘星岭》:“路无斥堠惟看日,岭近云霄可摘星。 4卧如来馆在今河北滦平县大屯乡南沟门村平川间,九十年代初期考古人员在正北隔兴州河的山洞发现辽代佛寺建筑遗物。 第29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剩下的许多日子里就是不断的赶路,柳河驿馆、打造部落馆、牛山馆、会仙馆、鹿儿峡馆(注1)、少了萧月茹的驿馆里,也缺少了那份该有的灵动。 在中途也有了事故发生,在过了柳河驿馆之后翻过一座大山,此山名为摸斗岭(注2),吕小顺借着给年良久采些干药草的借口到了更高处堪舆,结果山顶处由于风大,不慎失足滑落山崖重伤不治。 在打造部落馆停顿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一是因为柳河馆距打造部落馆约一百四十里,一天紧急行程都不够,到了半夜才到。 这打造部落馆居住的全是奚人,奚族属东胡鲜卑族一支,善于造车,见到韩清的精钢马车惊奇不已,纷纷围着看。 奚人造的车大量供给契丹使用,前宽后窄,车毂较长,车轮略大,车轴则较短车牙厚不过四寸,车轸不过五寸。 从鹿儿峡馆东行过虾蟆岭之后进入辽中京大定府泽州界。过了铁浆馆、富谷馆、通天河馆后前行近三十里到达辽中京大同馆(注3)。 这一路风尘仆仆,韩清更是感概,要是能看到有云团的山就好了。看着韩清总是往四处高山上看,萧元佐过来笑着说道:“圣上现在捺钵于此,附近山上根本不会有盗贼,韩医证大可放心。” 韩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没做回答,你不会知道我为何总是看那山顶的云雾! 到了大同馆下榻之后,众人都是松一口气。出使一趟太不容易了,光是这刀割一般的冷风就让人受不了,更别提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的。 在这大同馆休整了七八日之后,周围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使节,有于阗、狮子、吐蕃、党项、阿萨兰、辖烈等国的。 另外还有越里笃、剖阿里、奥里米、蒲奴里、铁骊部族派来的贺旦人员。大同馆一时间热闹非凡,各个国家使节来回走动拜访,少不了吃吃喝喝。 又过了两日辽国的信使前来传讯:邀请众位使节在后日集体贺拜。 从大同馆前行十五里,众位使节都住到了一处全是大帐的地方。韩清远观这大帐全是类似于蒙古包一样的木质结构房子,每个房子大小不一,而且每个房子两侧都有巨大的木质车轮。 最远处是一个超大的房子,圆形的木质结构建筑,幕墙上绘制着各种颜色的图案,超大房子两侧更是有超大的车轮,周围那么多士兵警戒,这就是那辽国皇帝的暂时行宫吧? 夜晚一场雪让第二天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也格外的寒冷,韩清受不了各个使节来来往往的闹腾腾的气氛,各种语言掺杂在一起,由于人多,有时候必须要喊才行。 但这仅限于各个使节相互拜访时候才闹哄哄的,一般很少走动,因为大辽专门派了看守的护卫隔开了众人。无他,若是出了命案或者丢了什么至宝那就摊上麻烦了。 他披上棉袍在外面呼吸一下冰冷的新鲜空气,走在没过脚面的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了不到一里地停下来正在四处张望,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起来。 因为另一个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少女,披着粉红色的云锦棉袍,后面跟着两个侍女,那不是萧月茹吗? “月茹,月茹!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没想到啊!” 萧月茹本来是要走向另一个房子的,闻听此话,便站在原地侧过头来看着他。 “你不知道啊,这沿途一路赶来,少了你那可是了无生趣啊,至少每天都听不到琴声了。那张原都在抱怨少了你的琴声觉得突然空落落了许多了。” 萧月茹只是站着不说话,定定的打量着她。 “怎么?见到你母亲父亲了吗?” 萧月茹那如画般精致的面孔十分的平静。 “怎么不说话啊月茹?”韩清转了转眼珠,搞不懂状况。 那萧月茹反而扭过头打算要走的样子。 “教你那曲子学的如何了? 萧月茹仍旧不说话,弄得韩清有些吃不准这小娘皮这又使得什么性子。 “怎么了这是?为何不说话?你不是很多话吗?”韩清又问道。 依旧是没有答复。 “被你爹爹揍了?还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了?”韩清略带玩笑的问。 萧月茹听到最后一句,皱了皱眉头。这时候另一个房子里出来一个辽人打扮的男子,看上去也是年龄在十五六的样子,不过很是魁梧,看到韩清在和萧月茹说话,便急忙走了过来。 他很狐疑的看着韩清,然后用契丹语和萧月茹在问着什么,边问还边看着韩清,眼睛里带着警惕。 萧月茹则也是用契丹语回答。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韩清更搞不明白了,两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啊。 “怎么突然就大变样啊?告诉我这是怎么了?”被人当空气一样对待,韩清沉下脸,口气变得有点冰冷了。 萧月茹仍旧是平静的看了看他。 “月茹,无论如何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月茹只是稍微带着笑容的和那男子说了一句契丹语。 韩清面容立刻变得冷冰冰的,俩人自顾自的聊,对我不闻不问,起码的礼貌也应该有吧? “月茹,是否有难言之隐?或者中间有什么事儿发生?” 萧月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向了那契丹男子。 韩清受不了这种无视,“哼哼”,韩清冷冷的冲着萧月茹点点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冒昧打扰萧小娘子了,告辞!”吟了一句纳兰性德的词之后冲二位双手抱拳施了一礼扭头就走。 “等一下。”萧月茹终于开口了。“你刚才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诗所从何来能否告知?” 韩清站在原地,但是仍旧背对着二位,听到萧月茹口气变得如此冷淡,心里就知道遇到情郎这就开始和我客气了,所以只是略微的偏了偏头说道:“那是老纳的词。”说完迈开大步直接走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韩清还是略有懊恼,晚上和众人吃饭时候也是不言不语的。 张原凑过来悄悄地说道:“看见那小娘子了?” “你怎么知道?” “到了这大同馆,出行要格外小心,你出去的时候我们就远远地跟着”说完指了指外面说道:“某些人是不安好心的”。韩清知道他说的是别的国家的使节。 “刚才我和马三在远处看见你和那小娘子没说几句就怒气重重往回走,怎么个回事?” “谁能知道那小娘子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韩清气呼呼的说。 “那后来出来的男的是谁?” “我哪逑知道是谁!”韩清耸肩双手一摊没好气的回答道:“爱逑谁是谁” 陈冰等众人面面相觑。吃罢饭各自都回房歇息,等后第二天的辽国皇帝举办宴会。 韩清由于夜晚没怎么睡踏实,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梳洗完吃了点东西就在屋子里四处晃荡。 来这辽国出使的百十来号人,有一多半一大清早就随着路振去了辽国皇帝的生辰宴会,不过都是帮忙拿东西帮着搬运礼品的。真正能进入宴会里面的也就几个人:大使、副使加上两个通译,其余等都是外面歇息。 韩清暗地里身份是秘密堪舆制图,明面儿身份是医官,没资格参加。 “老年,这草原上有一种草药叫马勃,我前两天看见驿馆屋里发现有几个已经晒干了的,捡了起来,送给你。” 年良久接过来一看就说:“这不是马粪包吗?” “马粪包?怎么可能?我没事儿干捡两坨屎给你啊?” 年良久闻言笑了起来:“韩医证说笑了,此物乃是一种蘑菇,俗名牛屎菇,我们都管这个叫做马粪包” “哦?你认得啊?” “当然认得,此物用来治咽喉肿痛或声失不出” “那我再告诉你个方子,此物可以治疗咳嗽,还可以做外伤止血。” “愿闻其详。” “把此物研成细末,炼蜜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二十丸,用面汤服下,可以治咳嗽,十分有效(注4)。至于外伤止血嘛,把这个马粪包的细末洒在伤口处用布裹上即可。” 年良久听了以后立刻用纸笔记下后对韩清说:“此方已经记下,待有过医验观察,再做日常行用之,谢韩小相公不吝赐教。” 韩清听了敬佩的点点头,有过医验观察才敢日常使用,这老年很严谨啊。正要说这马勃其他效用时候,就听见门被咣当一声推开有人急忙在喊:“韩医证,韩医证,路大使叫你赶紧随我去。”定睛一看是吴老四。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他们在大殿里吃吃喝喝,有我什么事?”韩清奇怪的问道。 “有人吃趴下了,大殿上人们素手无策,路大使让你去给瞧瞧。” 韩清穿好衣服随着吴老四朝着行宫赶去,边走边问情况,吴老师说道:“我们也不在殿里,听说是别国使臣吃饭吃着功夫就上气不接下气,摔倒在桌子上乱抓乱挠。” 韩清想了一想实在不知道这是犯什么羊癫疯,只能硬着头皮去看看了,心里还在埋怨这路振多事。 “哦,对了,路大使让我告诉你一声,能治得了就治,治不了就说治不了,不可大包大揽。” 本来住处离那行宫并不太远,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大殿,被门口侍卫搜身检查之后就被宣进去,吴老四则是去了歇息的屋子。 1今河北承德县东山嘴 2也作墨斗岭,在今河北滦平县东北部的伊逊梁。宋使王曾《行程录》:“过墨斗岭,一名度云岭。” 3大同馆是驿馆的名字,并非山西的大同。 4《普济方》 第30章 投砖聊取笑

韩清进的大殿里就看见一帮人围着一圈正在小声的窃窃私语,看见路振在旁边站着就过去问了情况,原来是蒲奴里部族的贺旦人员吃饭过程中突然发疯,掰着自己脖子痛苦不堪的摔倒了。 远处有个身穿龙袍,头戴圆顶狐狸帽子的人也是一脸关切的样子,路振过去给那穿龙袍的人说了几句话,便走过来分开众人让韩清看看怎么回事。 韩清问了这发疯之人的同桌,通译帮着回答说是刚才在啃一只鸡。韩清过去扶起病人,看见是个五六十的老头儿,头发已经花白,脸色已经发青,再看桌子上多半只鸡没了,但是鸡骨头也很少。 掰开嘴看看,牙齿上全是鸡肉沫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估计是这人吃的被卡住了。 殿上众人都看着韩清的一举一动,这么年轻的少年是个医生?路振则是悄悄的在旁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能治吗?” “试试吧”韩清回答道。 让旁边人帮忙扶着这家伙,自己走到病人身后,用手掌对着后背脖子处砸了两下,然后双手从背后抱住这人,猛地勒了一下,没看见有动静,再把双手往胸口下面放放,能把气体挤出来最好。 然后用力的猛地勒了几下,只见那人口中“啵”的一声飞出一块硬物,击中前面的一个人身上又落在地上。 然后就见这人大口大口的拼命喘气,喘完气之后慢慢的恢复了脸色,转过头看见韩清立刻激动地乌哩哇啦说了一通,韩清虽然听不懂也知道是感谢的话。 路振在旁边看到这一情况,对着那龙袍的人作揖说道:“禀陛下,这满图儿里被我大宋的神医妙手救过来了。” 那穿龙袍的就是辽国现在的皇帝耶律隆绪,闻听人被救过来了十分的高兴,因为越里笃、剖阿里、奥里米、蒲奴里、铁骊这五大部族是辽国的兵源后备军,耶律隆绪十分看重这些部族的人,一直与之交好。 今天本是各国来贺的日子,群臣以及使节都在大殿上参宴,结果这蒲奴里部族的满图儿里居然能吃的倒地抽搐,吃饭吃的差点挂掉。听到施救成功立刻转忧为喜,吩咐左右赏赐韩清。 群臣以及使节各自纷纷回到自己座位,韩清看看左右,也没见赏赐的人端着金银过来,不懂什么时候给,但也觉得自己也不能在这里多待,便站在殿里看,发现那日和萧月茹说话的契丹青年也在上面就坐。 其实韩清自己退出大殿之后自会有人拿着赏赐交给他,就如同现在的电视综艺节目一样,当主持人宣布幸运者获得冰箱彩电一台的时候,也没见有人立刻抱着冰箱彩电拿到台上来给幸运观众,都是下了台去后面领取奖品即可,自有工作人员发放。 可是韩清不懂啊,站在大殿愣神看着,发觉这临时的行宫里面布置得也确实金碧辉煌,一条主道通向前面高高在座的帝王宝座,两侧坐满了群臣以及各国使节。 待众人回到座位,有使节看到韩清还杵在那里,便提高声调说道:“宋国居然有这么年轻的人随同出使,看来这宋国马上就没人了吧,挑些娃娃来充门面了,哪像我们党项,嘿嘿,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韩清奇怪这党项居然会说汉语,其实来的各国使节皆是带着通译,不过为了交流方便,很多使节都会说几门外语,第一要会的就是汉语。有时候两个国家互相语言不通时候,也是用汉语作为交流工具。 孔子周游列国,各国言语方言也是皆为不同,据考证那时候孔子讲学用的就是通用语言,称之为“雅言”,也就是陕西话,更确切的说是秦陇一带语言。 而这时的汉语乃是周边各国的通用语言,类似于现在的英语。一个日本人和一个韩国人语言不通的话,就是用英语连说带比划着交流的。 汉语文化此时的影响力十分巨大。 路振听那人怪声怪调的说完,便反唇相讥道:“党项文武皆全,可是未见国书啊。” 公元990年,契丹封李继迁为夏国王,承认西夏割据政权。可是一年后李继迁却上书大宋皇帝表示愿意归顺。 朝廷授予李继迁银州观察使,但是李继迁却不断攻击宋军在灵州等地的边寨。宋太宗忍无可忍,派名将李继隆率军讨饭李继迁,李继迁落败逃跑,宋太宗下令摧毁夏州城。 李继迁上书谢罪,宋太宗被他搞得不厌其烦,授予他鄜州节度使一职,但这个不安分的人又让朝廷丢了面了,公元996年突袭大宋押粮队,与大宋撕破脸皮重新归附于契丹。 1003年,李继迁进攻西蕃的西凉府,大败,被一流矢击中不治而亡。其子李德明继任,仍旧是父亲的那一套做法,两边游走,于是大宋不承认西夏的政治权利地位。 西夏公元是1038年才建立国政,现在的状态是对宋辽称臣,哪有什么正式的国书啊?一句话说的那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那人不死心,又继续说道:“小小娃子,胎毛还没褪干净,居然也敢称为神医妙手?试问哪一国的神医名医不是历经数载验证无数病人才可获得这称号?这少年也配?”然后又怪声怪调的对韩清问一遍“你配吗?” 韩清面色冷漠却没有回答,你们吃吃喝喝互相吹牛打屁,老子就是过来跑个龙套,跑完龙套下去领个盒饭拉倒,你这孙子跟我较什么劲? 路振却在旁边轻轻一笑说道:“我主圣上,尊辽主为弟,每逢出使必遣派精英人才,这韩清乃是我大宋少有的奇才,马副使见之应该荣幸才对。” “哦?奇才?哈哈哈!奇才?”马副使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枚钱币对着韩清说:“这是你们宋国的祥符通宝一枚,你若能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便把这枚通宝送于你。”说完不怀好意的斜视着韩清。 韩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搭理你丫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于是说道:“我现在心里想的根本就不值这一文钱。” “哦?你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玩意居然不值一文钱?”马副使皮笑肉不笑的问。 “我心里现在想的是你马副使啊。” “噗”一声,就听见不知哪张桌子有人把酒从嘴里喷出去的声音,然后周围轰然笑声一片,耶律隆绪也是哈哈笑了几声。 马副使气急败坏的朝周围看看,恶狠狠地看着韩清。其实这马副使本就不安好心,他问韩清心里想的是什么,无论回答什么,他都会借此讥笑韩清想的事情只是值这一文钱,想不到韩清的回到让他立刻无地自容。 马副使旁边的人示意让马副使坐下,自己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看着韩清说道:“好机智的少年。”说罢冲韩清拱拱手道:“听路大使唤你姓名韩清是吧?我乃党项贺使李肖文,字重盘。” 韩清看看这人一身青袍的装扮,知道这是属于文臣的扮束,刚才那马副使肯定是武臣了,于是也拱了拱手回道:“我乃大宋贺使随军医证,姓韩名清,字中棠。” 那李肖文点了点头便高声对众人说道:“久闻宋国才子佳人辈出,今宋国遣如此年轻之少才来辽贺,想必诗词歌赋极为精通,我这有一上联久无下联,还请韩清韩医证给出下联。” 说完也不等任何回应便从桌子内侧走出到前面通道吟出上联:“尼姑沽酒酒美价廉尼姑宜沽。”然后回过身仍旧笑吟吟的对着韩清说“韩医证请给出下联吧。” “和尚上楼楼高梯短和尚何上。”韩清迅速给出下联。引起周围的叫好。 居然是这种对联?前世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在一家公司担任过短信写手,每天的工作就是编段子,这些对联之类的事儿看得太多了。 他看过不少古代斗智斗勇的各种传说,有时候其实很怀疑这些流传的故事真实性,你丫说让我对你的对联我就立刻应声啊?你要是抗住饿三天三夜不停地出对联,那我岂不是被你活活整趴下? 捏了一把汗的路振也高兴冲着韩清不断点头,然后使了个眼色让韩清赶紧退下,毕竟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韩清这种刚出来的年轻人不能给搞砸了。 韩清看见路振使眼色,以为路老头儿让自己反击一下,笑了笑。 那李肖文看见韩清这么快对出来,便又说道:“我这....” “李大使,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李大使出了对子我来对上,还请李大使也接一对子吧?” 韩清不待李肖文继续出第二幅对联,急忙打断他。虽然前世做短信写手时候背诵过无数的对联,但是这临场应对,假如对方弄个怪癖生疏的语句,自己不明所以那就丢大脸了。 所以赶紧祭出做销售时候的法宝:干扰思路,反客为主。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李肖文本来欲出第二幅对联,被韩清这一打断,有点愕然,但是自负学富五车便回答:“还请韩医证出对。” “我上联是‘月落’”,韩清说了一句然后看李肖文反应。 李肖文还等着韩清继续往下说,看韩清只是说了月落俩字看着自己,便轻蔑的一笑,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殿上众人,然后稍微朝后偏了一下头说道: “我对‘日出’”。 韩清忍不住坏坏的笑出了声,但还是立刻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既然刚才李大使以尼姑为联,我这也出个联,我上联是‘和尚’” 第31章 群雄戏

李肖文狐疑的转过身看看韩清,不明白这小子笑什么,便又转过身背对着韩清面向大殿众人,一脸的鄙视,仿佛有多么瞧不起的样子,朝后侧了一下头拉长了声音道: “我下联是‘尼姑’” 大殿上所有人听完韩清和李肖文的对答都面容古怪,今天这二位怎么总是与和尚尼姑过不去? 韩清嘿嘿嘿的笑个不停,然后止住笑说道: “我这上联是‘青山’” 李肖文更加狐疑,出个对联能笑成这样,他扭头看看路振,路振也搞不懂韩清的什么套路,也是一脸的好奇。 李肖文没觉得哪里不妥啊,月落对日出,和尚对尼姑,这青山嘛也是好对的,于是思考了再三还是接着对: “我这下联是‘白水’” 韩清此时笑的像个狐狸,也走上前来围着李肖文转了一圈,盯着李肖文不怀好意的嘿嘿笑,李肖文一脸的疑惑与不安,眼睛四处乱转,暗自思忖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这大殿上群臣和各国使节都不明所以的看着韩清,搞不懂这小子发什么癔症。路振见状正要起身呵斥韩清退下时候,韩清又说出一句: “我这上联是一个字‘去’” 李肖文不屑的看着韩清,就这么简单的对联还笑成这样, “那我也就对一个字吧” 李肖文故意把声音拉的很长,一脸的不屑一顾,转过身来面对众人,头仍旧是往后面侧偏的回答: “我的下联是‘来’”! 韩清这次不笑了,拍了两下手掌然后对着李肖文双手抱拳说道:“李大使文采超然,佩服佩服,我听了李大使的对联,发觉对仗工整才思敏捷,令韩某心生敬仰,我对李大使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李肖文听了这奇怪的赞叹语句愣了一下,然后又洋洋得意对着众人道:“就这么简单的对联,哈哈哈,就让这宋国的人仰慕我党项,哈哈哈哈....” “李大使,我的上联连起来就是‘月落和尚青山去’” “哈哈哈”李肖文笑容还没收起,继续笑着说:“那我的下联连起来‘日出尼姑白....哎....你个小兔崽子!!!’”他突然停顿住了,毕竟也是文人出身,后面的紧急刹住没念出来,但是知道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儿,忍不住骂了粗口。 大殿里一片寂静的出奇,然后就听见盘子落地声音,那碰落盘子的人急忙拾起对众人告罪一声,但是看见那人忍着笑但是实在忍不住,浑身抖个不停的样子,终于激发了大殿里最后一点矜持。 “哈哈哈哈哈........” 有人笑的前仰后合,有人扑在桌子上笑,更有人笑的又把盘子碰落,但是也顾不得捡起来,笑的岔了气了。 李肖文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的看着韩清,“竖子竟敢如此庸俗无礼?” 韩清双手一摊委屈的叫道:“我哪里庸俗了?我出了上联‘月落和尚青山去’你告诉我哪里庸俗了?月落庸俗吗?和尚庸俗吗?青山庸俗吗?反而是你刚才口口声声的要把尼姑弄出白....” “住口!” 那李肖文气得浑身不住的乱抖,扭过头来大礼参拜对着耶律隆绪道:“圣上,此子庸俗无礼,扰乱群臣宴会,还请圣上诛了此獠以正视听。” 路振急忙走出桌外作揖行礼道:“陛下,韩清救人在先,后又被这党项马副使戏弄,李大使出来做对,韩清从容应对,并无庸俗之举,韩清出对,这李大使一一应对,正如刚才韩清所言,李大使可见到韩清出了什么庸俗之对吗?还请陛下明查。” 说完后二人躬身,却迟迟不见辽主发话。于是俱都抬起头看,只看见耶律隆绪捂着肚子正在笑个不停,低头看见二人等候自己裁决,于是止住笑说道: “二位不必争执,哈哈哈哈....这诗词答对本就是...哈哈哈哈...互相较量文采,只是重盘啊..哈哈哈哈...过于粗心而已。子发也不必多虑,各自告诫下面的人吧。”耶律隆绪是强忍着笑才勉强把话说完。 二人点头称是退下。 韩清得到路振指示,正道要躬身退下,辽朝这边却有人出声到:“那唤作韩清的少年郎,居然如此多才,转眼间弄副古怪的对子就把李大使戏弄个一番,可否能当即赋诗一首以助兴此宴啊?” 说话之人乃是辽国北院敌烈麻都司的特烈麻都(注1)耶律揭,这敌烈麻都司乃是掌管辽国朝廷礼仪、总礼仪事的机构,总掌管职位是为特烈麻都。 因为这耶律揭通过职权之便和李肖文一直交好,今日见到李肖文被弄得灰头土脸,就打算帮李肖文出头。 党项虽然一直对宋辽称臣,但是私下里一直和辽关系密切,而对于战略布局的考虑,辽国一直是联夏抗宋,虽然此时夏国还未真正的立国,但是却已经暗地里早就勾搭了。 有完没完?老子就是个跑龙套的!!韩清心里愤怒了。 “韩清,你要当庭赋诗一首,这诗里要说到在这殿里的人即可,若是作不出,可以治你刚才扰乱庭宴之罪。我乃特烈麻都,有监管朝廷礼仪之责。” 耶律揭说完冷冷的看着韩清,只要诗里没出现这殿里的人就可以治他的罪,如果出现了那就挑里面的意思给他曲解,挑毛病谁还不会挑啊? 那党项的马副使听完耶律揭的话当即也站起来说道:“扰乱庭宴定该重责,若是做不出诗来重责加倍!!” “韩清退下。”路振站出来看看马副使,又冷冷的看了看耶律隆绪旁边站立的耶律揭,淡淡的说道: “还请这位特烈麻都明示,韩清如何扰乱这庭宴,用的是什么方法扰乱?我再问这位特烈麻都,韩清又是为何进这庭宴?韩清施救之后,自始至终可主动说过一句话?” “陛下明鉴,我主自和辽国会盟之后,可有违背盟约之举?就在刚过去半年有余的大中祥符三年之夏,辽国遭遇重大饥荒,我主官家向辽国灾荒严重附近州郡赈灾米数万石(注2),就是为履践当初的盟约。” “两国交好之际,却在这庭宴被无端挑衅,又被无端要求赋诗,还要接受作诗不出的责罚,请问陛下这是彼国待客之道吗?” 满图儿里经过旁边的人的翻译知道内情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冲着耶律揭怒喝,然后转过头恶狠狠看着李肖文,韩清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满图儿里知道事情经过,怒斥耶律揭是为了报答韩清的施救。 耶律隆绪用契丹语对旁边的耶律揭说了几句话之后,耶律揭立刻拱手垂离一旁不再作声。 这辽主耶律隆绪出生于972年,比宋真宗小四岁,是契丹第六位君王。982年他嗣位时还是个孩子,母亲承天皇太后萧绰摄政。耶律隆绪精通骑射,通晓音律,喜爱绘画,还能作曲,对佛道都领悟深彻,是一个有着很高的汉文化修养的契丹人。 耶律隆绪时代已经开始推崇孔子和圣贤文化,大量起用汉人为官,国家刑法也开始趋向于公正。 按照《辽史.刑法志》所说,历届契丹的君王中,只有耶律隆绪和他父亲景宗耶律贤时代的法律最为合理。 从传统上来说,刑法始于兵制,但是需要“礼”去约束,法律的制定与执行,必然有私心去发生,刑法是通向“仁”与“义”的国家管理手段。“仁”与人道相关,“义”与公道相关。这样的刑法才有可能最为合理。 耶律隆绪在萧太后的辅佐下,年幼登基,从小就听从萧太后“宜宽法律”的教导。长大后,他在群臣的辅佐下有更改了几十条不合理的法律条文。 此前汉人与契丹人有了纠纷矛盾之时,草原刑法往往会偏袒契丹一方,耶律隆绪开始一碗水端平,同等法律处理。 在旧的草原刑法中,契丹官员子弟与普通草民犯同样罪,前者治罪轻,后者治罪重,耶律隆绪下令按照同一法条处理。 耶律隆绪自己就说过:“若贵贱异法,则怨必生。夫小民犯事,必不能动有司以达于朝,惟内族、外戚多恃恩行贿,以图苟免,如是则法废矣。” 在契丹的耶律隆绪统治下,十分的得人心,很多逃亡到大宋的契丹人闻听契丹的“德政”之后,都纷纷回国效力。契丹在耶律隆绪时代已经逐渐的贴近了文明。 耶律隆绪对汉人士大夫的起用,也让契丹对中原的传统惯性和政治态势了如指掌。 开取科考,让汉人士大夫有了前途期待和价值认同。南北院的分治,更加的笼络了境内汉人的庶民。 在这样一位统治者管理下,契丹在政治管理和国家生态方面,并在孔子大旗下,有了与大宋同态文化竞争性。 在澶渊之盟之后的地缘政治与军事政治方向,大宋皇帝宋真宗赵恒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成熟的政治共同体的契丹。 而这成熟的政治体系的缔造与推动者耶律隆绪,此时正苦笑着劝慰大宋的使者路振。 “子发啊,会盟之后,朕与我那兄长互相遣使多次,便是表明永结同好,两国之中但凡有何重大之事定会互通。” “单说入秋之时我大辽东征高丽,这本是我大辽之事,我不忘兄长关切,特遣使前去告知,足表明我大辽不忘会盟之约。这耶律揭言语或有无礼之处,我已训斥于他,子发切不可挂怀。”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如我们来问问当事者,可否愿意当庭作诗?” 澶渊之盟之后,双方定了关系,真宗赵恒为兄,辽主耶律隆绪为弟,所以耶律隆绪说我那兄长如何如何。 这时马副使顿首拜曰:“久闻宋人喜欢关扑,不如我和这韩清扑一局,若是这韩清当庭做出的诗不符合特烈麻都提出的要求,那就把路大使的那架马车送与我。” 1《辽史·百官志一》:设特烈麻都、总知朝廷礼仪、总礼仪事等官,掌礼仪诸事。 2大中祥符三年夏,知雄州李允则上言契丹靠近大宋边界州郡粮食多年歉收,(契丹)多人到近边宋地籴米。真宗下诏雄州廪粟2万石,贱粜。 第32章 把豪杰戏弄看

关扑是宋人喜爱的一种赌博游戏,就是以商品为诱饵赌掷财物的博戏,这打赌便也成为关扑。 这马副使早就看上了路振等人乘坐的精钢马车,萧元佐伴随路振一起到达之后,更是被契丹人围着问了那马车的性能,一个个惊叹不已。 别说那马副使,就是辽主耶律隆绪也十分眼热。 路振还未发话,韩清斜着眼看着马副使说道:“若是我做出符合的诗又该如何?” “如果你作的出来,我马原振佩服你!”马副使问道。 “既然是这样,马副使你脱光光去外面河里扎几百个猛子,扎完猛子从河里钻出来爬到高山上不吃不喝唱七天的歌,如果马副使这样还能活蹦乱跳,我韩清也佩服你。 反正佩服就佩服了,佩服完事儿各自忙各自的事儿,我也没损失什么!”韩清道。 “这是什么话?我为何在这大冷天的要去河里扎猛子?还要去山上唱什么歌?还要唱七天?这是哪里的道理啊?”马副使又迷惑又气恼的说道。 “既然要我以马车为赌注,马副使下的什么注啊?空手套啊?若我没作出诗,马车归你,如我作出诗,马副使就是敬仰一下称赞一下就没事儿了?” “反正不亏一点儿,没准还能赚一辆车对吧?既然马副使玩的空手套佩服我一下,干脆我也这样佩服你一下呗!” 大殿里嗡的一声,有笑的有窃窃私语的,不一而论。 马副使挠挠头看看李肖文,二人悄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见李肖文安排通译出去拎进来一个箱子。 李肖文打开箱子对着韩清说道:“此乃是党项上好的水玉石,若是韩清你当庭做出的诗符合特烈麻的都要求,这箱子里的水玉石就赠送与你。” 说罢又一脸的不服气继续道:“这绝世罕有的透明水玉石可是比你那马车价值贵了不知多少倍,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取得!!!” 韩清看看这一箱子的水晶颇为心动,在宁夏甘肃一带确实有不少山洞矿藏有这种天然水晶,用这水晶弄两幅望远镜给杨老帅哥多好。 “好!就用门外那马车与这水玉做扑。”韩清脸上也是挂着冷笑看着李肖文与马副使,路振和杨喜在一边关切的看着韩清。 “既然做扑,那韩清你可要听好了,这殿上的人要出现在你诗中,如若不然,哼!”耶律揭这时候又站出来说话了。 “如若作出好诗,朕亦有厚赏。”耶律隆绪也说道。 “都不是好鸟!”韩清心里鄙视了一下,“你就是一管朝廷礼仪的,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们老板在宝座上坐着都没怎么发话,你丫算哪根葱?如果不是得到老板授意,你会冒出来冲老子用这种口气?你老板也不是好鸟!” 他心里腹诽着脸上却是平淡的说道:“好!” 这时候整个大殿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清。 韩清向前走了两步,看看大殿所有人,然后望向耶律隆绪,手指向耶律隆绪左后方的萧绰画像说道: “这个婆娘不是人!” 这句诗刚一说完,大殿里本来各种吃东西咀嚼声音,酒杯碰撞声音都掺杂在一起,但是韩清这句诗一念出来,整个大殿里立刻寂静无声,众人一起半张着嘴扭头看着耶律隆绪。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精彩至极:李肖文和马副使面露喜色,耶律隆绪坐下的群臣则张大嘴巴吃惊的望向韩清,然后又吃惊的看着耶律隆绪,耶律隆绪也是惊呆住了。 路振和杨喜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这是两国的国事交流,使臣当中辱骂对方君主,这被活砍了都不冤。 随行的通译正在做笔录,听到这句诗手立刻就抖个不停。 耶律隆绪惊呆片刻之后,脸色由红转白,由白又变得血脉贲张,气的一拍桌子,立刻站了起来。 旁边的一个花白头发老者更是把桌子都掀了。这老头儿乃是韩德让,官拜北府大宰相兼北院枢密使,本应该坐镇北府的,这次是随皇帝前往南府视察。 因为韩德让与萧太后一直感情极为深厚,虽然不是夫妻但胜似夫妻。 在世界的历史文化长河中,辱骂别人最厉害的,莫过于中国的骂人。 因为中国的文化几千年沉淀下来,已经从骂人的高度提升到了连带骂人加恶心的境界。 骂人骂的厉害都是要加上对方脐下三寸的地方,即使咒骂对方愚蠢笨拙也都是要加上。 韩清曾经领着刚泡到的小女友去北京工体看球,看完球回去路上,韩清还在为刚才的精彩射门激动不已,问旁边的小女友感觉如何? 小女友回答:“球踢得怎样不知道,就是在不到两小时的看球时间里,一直处于几万人一起齐声高喊骂客场球队傻x的气氛中,震耳欲聋!真壮观!!”韩清听了很无语。 如果不是把脐下三寸带上骂人的话,排在第二的骂人方式就是骂对方的母亲了。 中国自孔子之后的儒家文化,孝为先!而且中国文化中有句名言乃是“万恶淫为首”,所以骂人骂的狠了就是连淫带脐下三寸加上对方母亲一起骂出,痛快淋漓! 体会不到汉语的伟大,感受不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你就没法理解‘我去年买了个表’的含义。 话又说回来,辽主耶律隆绪有着很高的汉文化修养,下面的群臣几乎没有不懂汉语的,也都深知汉家的礼法。 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娘,气的耶律隆绪血液直往头上涌。 路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惨白的面容走出桌子外,深深地做了个揖正准备说话,韩清的第二句诗吟了出来: “九天仙女下凡尘” 耶律隆绪正待要高声让人绑了韩清,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愣住了,这不是在当众骂自己老娘,后面居然能把前面这句诗给圆回来? 但自己已经站起来了,不能立刻又坐下让众人看了笑话,看到路振脸色苍白的走出桌子外,顺坡下驴的就对路振说道:“子发吃的可好?可有何事要提?需要加些酒吗?” 能来国外出使的人哪个不是机巧精明之人?这路振听完韩清的第二句诗吟出,绷紧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 再一听辽主问自己走出来是不是要加点酒,哪能不知道赶紧揭过去这层尴尬啊,于是立即回答:“甚是!甚是!还需要再加点美酒啊,谢陛下!” 说完低着头走回到桌位坐下,后背的汗已经湿透了。扭头看看杨喜,这夯货双眼怒睁状,显然也是经历了高处落下的起伏,正在装x样子硬挺着呢。 那掀桌子的花白头发老者活这么大了,岂能不明白这峰回路转的时机?立刻也说道:“这桌子太小,换一张大一点的桌子!”立刻有人过来收拾了一下,并搬上宽一些的桌子放在老头跟前,重新摆好酒菜。 “儿孙各个都是贼!”韩清指着殿上群臣,吟出了第三句。 这次众人没有任何表情,都是一脸的石化表情望向耶律隆绪,李肖文与马副使脸上又露出了喜色,只是李肖文的喜色之外带着一层担忧。 路振落下的心马上又被瞬间提起,血一个劲的往头上涌,已经被折腾的要揪净自己的胡子了,心里一个劲骂:“小王八蛋,这是要作死也不提前说一声。” 耶律隆绪这次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只是气的肚子一鼓一鼓的要抓狂,这他娘的作的什么鸟诗啊?被人指着鼻子骂娘,骂完娘再指着鼻子骂祖孙三代是贼! “偷得蟠桃奉至亲!”韩清看到众人已经被自己的诗弄得欲仙欲死的时候,说出了最后一句。 再看众人,还在诗中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漩涡中徘徊,再看那出题的始作俑者耶律揭,此时表情也是古怪至极,诗中确实说出了把这殿上的人,不但是殿上的人,连殿上画像里的人都说了,可是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味呢? 耶律隆绪手扶着额头,看样子是在思考,其实是因为快速充血,太阳穴两侧突突的跳,现在头略微感觉有点痛,殿上仍旧是一片沉寂。 韩清当时负者一股气所以天不怕地不怕,把这据说是东方朔或者是纪晓岚的诗搬了出来。 现在说完了,看见大殿上群臣皆是不言不语,那辽国皇帝耶律隆绪也是扶着额头不说话,这就让他心里有点发毛,是不是玩的过了? “好诗!好诗!”路振多么精明的人啊,一看这形势不能再让小人钻了空子,赶紧把这气氛引到人人夸赞的高度吧。 于是趁着大家愣神儿的功夫赶紧站出来叫好:“恭喜陛下,诗中把陛下说成是宁可上九重天取到鲜桃也要献给母亲的至孝之人,可见陛下的孝道已经深入人心,契丹百姓定会以陛下的孝道为楷模,纷纷效仿啊。” “契丹有如此明主,实乃大幸啊。待子发回去定会禀报我主官家,官家有此皇弟亦是十分欣喜。”路振见拍完马屁还是没人说话,赶紧把宋真宗也拉出来继续架秧子。 耶律隆绪扶着突突跳的额头,苦笑着说道:“这诗...确实...比较...别具一格,朕听了心中甚是欣慰。”说完扭头看看耶律揭问道:“你...觉得如何?” 第33章 笑骂弄胡遒

耶律揭头昏脑涨的看看下面的李肖文和马副使,又看看韩清,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诗把人家老娘说成是下凡的仙女,儿孙们不畏艰难上天偷桃是体现孝道,要是挑这诗的毛病,看样子容易被这油滑的小兔崽子给扯到自己身上,罢了罢了。 于是耶律揭拱手回答道:“此诗甚妙!但是.....嗯...不如让这韩清再作一首.....?”看到耶律隆绪的表情不甚喜悦,于是就有点含糊的问道。 再作一首?再作一首你爷爷都有可能被他说成是驴粪蛋子了!耶律隆绪心里骂道。 “罢了罢了,此诗已是甚好。来啊,赏韩清.....”耶律隆绪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冲着下面问道:“韩清,你可想要什么赏赐吗?” “赏赐?”韩清有点挠头,这赏赐都是皇帝直接就安排了,还用问我吗?想了一下就说道:“陛下,任何赏赐都行,只是希望能把赏赐按照等价比例换成高头大马,微臣可以直接带领回去,其他赏赐不好拿放。” 耶律隆绪听了之后看看下面的群臣,会心一笑说道:“就依韩爱卿之言,赏赐均等价换为马匹即可。” “谢陛下。”韩清说完略有点犹豫,但是刚才看路老头儿出来说话都是作揖,于是也干脆做了个揖。 起身之后径直走到马副使跟前,当着李肖文和马副使的面把那箱子水晶盖上盖子,说了一句“愿赌服输”之后提起箱子就走。 “慢着!”李肖文和马副使一起叫喊。二人互相看看,等着对方发话,马副使武行出身,想不出什么点子,李肖文瞪他一眼说道:“我还有一题请韩医证回答,若是能回答得了...” “李大使,作为一个男人就要顶天立地,作为一个男人就要说话算数,做为一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愿赌服输。” 韩清一口气说出一串的排比句,让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他知道这李肖文要继续刁难,岂能给他这机会。 “就如同这殿上的辽国君臣,试问一下谁说话不算数?谁不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辽国草原上的人民,最为讲究诚信。韩某虽不才,亦是深深折服于辽国的男子一诺千金的英雄气概。” 韩清说话间就把这殿上的辽国人全都绑在自己的道义战车上。 辽国君臣上下听了此话,都不知不觉的一个个都正襟危坐,挺起胸膛,每个人都觉得说的是自己,就连耶律隆绪都把身姿做的直挺了,都有些鄙视的看着李肖文。 “这箱子里的东西乃是刚才关扑的下注,所以李大使想继续发问做关扑,是不是先把前面的帐结了啊?一把归一把。” 韩清说完把李肖文摁在箱子上的手推开,提起箱子放到杨喜桌子跟前。 “哼哼,韩医证赢了这水玉石,小心回去被宋国皇帝砍了全家,这水玉石乃是进贡所用。” “既然进贡所用,怎么还敢拿出来做赌注呢?而且我是从你们手中赢取,你们如何交差那和我没关系的,看来这中间关系马副使还没分清吧。” “哈哈哈,这上等的水玉石,本次前来进贡特意多带一些的。我党项多得是这种玩意,比你们的银壶金碗瓷器可是强太多了!” “若是如此说来,你党项和我们大宋的贡品相比,那就是王先生碰见玉先生”,韩清说道这里停顿一下看着马副使。 那马副使本是武人,被韩清这奇怪的比喻有点摸不着头脑,就好奇的问道:“怎么讲?” 韩清心里赞叹这马副使太上道了。说话抖包袱要需要技巧,中间设个埋伏,需要有人在裉节上恰到好处的提问一下,说话的人继续把后面的说出来才叫精彩,所以说为什么叫三分逗七分捧呢。 若是自问自答的形式说出来,那种效果就差了太多了。 看这马副使呆头鹅一般的问道‘怎么讲’这三个字时候,韩清就恰到好处的伸出一根手指回答:“差一点。” 大殿上众人还在为这种新奇的比喻转脑筋,都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状。 “要知道两国互贺,所赠贡品皆为千挑万选,我大宋所赠送银壶金碗皆是工匠千凿万锤,挑选出上上等之品才作为贺礼相送,可不是这等随便去山里就能找得到的水玉。” “我们这水玉奇石乃是历经千般辛苦才能找得到,根本不象你们那金银之器锤锤打打就能得到的。”马副使急声争辩。 “若是如此说来,你党项这水玉石和我大宋的精细手工所制的金银之器相比,那就是马先生碰见了冯先生。” “怎么讲?”马副使依旧没转过弯儿。 “差两点。”韩清伸出两根手指正色说道:“一则这金银器皆是上千道工序才可精雕细琢的完成,二则器物上每一件皆是雕龙刻凤,观之活灵活现,拿在手中即使不是用来吃饭喝汤,仅是观赏把玩亦是妙趣横生。可是比你们这光秃秃的水玉石强出太多了。” “简直强词夺理,各自皆有各自的胜人之处,我党项这水玉石皆不是凡品,再加上贡献的精良战马,你宋国拿得出手的尽是些儿女家家的玩意!”马副使气呼呼的说道。 “若是如此说来,马副使所说之物和我大宋相比,那就是王先生遇见了汪先生。” “哼,这又怎么讲?”马副使被韩清这种马放南山的比喻弄的快要疯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差三点啰!!这还用问?”刚才掀桌子的韩德让大声说道。 “嗯!!!嗯嗯!!!”韩清如同鸡啄米一般对着老头儿不断点头。“没错没错,您说的太对了。” 韩德让看到韩清这幅表情气的七窍生烟。“老子戎马一生,官拜大宰相,用得着被你这毛娃子像夸儿子一样的吗?那王先生碰见汪先生,按照你这兔崽子刚才说法不就是差三点吗?谁看不出来?”老头儿心里怒骂着。 “党项盛产精良马匹这倒不假,不过我大宋的云锦布帛,上好的龙团茶,上好的官窑瓷器,皆是人之生存所必需品,马副使请看辽国君臣所穿是否是大宋所产?所喝的上好香茶是否我大宋所产?还有吃的这等美食里面的香料,皆是大宋所产。” 韩清说完上下打量一下旁边站着的李肖文。 “就连你们党项所着衣物好像也是我们大宋所产吧?哎~~!”韩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马副使嗔目切齿。 “哼哼,按韩医证这么一说,你宋国和我党项这么一比,就好比是能先生碰见了熊先生。”李肖文想了想就说了道。 李肖文乃是党项文臣,稍微一作思考就知道这汉字游戏的玩法,所以不等韩清说出下面的,自己先把这差了四点的比法说出来,我看看你能不能找出个多五点的字!说完看着韩清,等着韩清也来一句捧哏。 韩清则是眨眨眼两眼望向顶棚,然后左看右看的说道:“这辽国绘画艺术真是好看,你看那梁上画的奔跑骏马,异常神骏,犹如活的一般哎。为这辽国的美丽赞叹一声。啧啧!真美!” “韩医证!”李肖文已经要气的炸了肺疾言怒色道:“宋国和我党项这么一比,就好比是能先生碰见了熊先生”。李肖文不得已只能再重复一遍。 韩清一脸茫然的问李肖文“比什么?谁碰见谁了?” “是能先生碰见了熊先生!”李肖文脸红筋涨压低了声音怒吼起来,毕竟在大殿上不能咆哮喧哗。 “哦?能先生碰见了熊先生?”韩清一副好奇的表情,“能先生是谁?熊先生又是谁?他二位碰在一起干鸡毛啊?我和他们二位又不认识,他们碰不碰见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大使你怎么会看到他二人在一起?熊先生身高多少?能先生胖不胖?” 耶律隆绪等人在上面看着下面的表演,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这少年东一锤子西一棒子的,弄得一帮人死去活来。 然后又想了一想刚才这少年的一切所作所为,越想越禁不住,突然就开口大笑,笑声十分响亮,而且笑的收不住。 韩清本来还要继续装傻充愣,听到这笑声,不知道帝王的大笑能代表什么,没准是自己惹得皇帝发怒了,所以恢复到正经样子看着李肖文。 李肖文已经被气的六神无主,深深地做了几个长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待耶律隆绪的笑声渐没,然后阴森森的看着韩清,呲着牙问韩清:“宋国和我党项这么一比,就好比是能先生碰见了熊先生,韩医证可否知道?” 韩清不说话,做了个揖,意思是请李肖文继续讲。 李肖文喘着粗气说道:“我党项人杰辈出,兵强马壮。你宋国即使那等手艺如何的精湛,也挡不住马背上的人。” “我党项气候多寒冷,造就战士身体强壮如牛,我党项物产丰富,农事深有研究。我党项矿藏更是天然独厚,哼哼,你宋国只是吟诗作对,佳人美酒在行,你宋国法度颓败,君臣亦是荒糜!!!” “你要这么说,哼哼,我大宋杨副使左手捧着十几个切开的石榴,右手领着麻脸的媳妇,麻脸媳妇手里牵着一只梅花鹿,梅花鹿嘴里嚼着一嘴的芝麻,你那只有四点的熊先生拉出来比一比吧,算算差了多少点??你算去吧!” “你党项人杰辈出?哼哼。你党项战败弃银州,弃夏州。败了归附,归附了再叛,叛了再败,败了又附。你党项物产丰富?半年前辽国遭遇饥荒,我大宋出手赈灾兄弟之国,物产丰富的党项哪去了??” 第34章 少年鞍马尘

“至于说我大宋法度荒糜,不知李大使有何实据啊?我主官家悉罢燕饮,安神养气,后宫妃嫔,进见有度,左右小臣,赏赍有节,并呼吁群臣上下偷安,不为远谋,此最国家大患。”说完停了一下看着李肖文道:“李大使的国主可曾做到?”然后又道: “我主官家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思祖宗之勤劳,致王业之不易,援古以鉴今,知太平之世难得而易失。并常常告诫臣子: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纲纪,礼之实也。和上下,亲远迩,乐之实也。决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洁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察言行,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才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 说罢昂着头背着手一言不发的看着李肖文。 李肖文从没碰见过这样说话的,气的双眼发黑!你拿文字的偏旁点数作比较,我也拿文字的偏旁点数作比较!我这一比较,你这弄出麻脸媳妇和嚼芝麻的梅花鹿?好个不要脸! 其实殿上的人都没太注意韩清后面的说话,还在思考着韩清前面抖的包袱。这包袱抖得太深,麻脸媳妇都弄出来了,还有嚼着芝麻的梅花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耶律隆绪一脸平静的看着殿下的争辩,扭头问侯立一旁的萧元佐:“这少年什么来路?年岁几何?” “回禀陛下,和路子发询问过此人,说是自幼被拐入山中,一身古怪的本事。今年十三岁了。” “才十三岁?安排细作,查一查这少年的来历”。耶律隆绪对韩清好奇的紧,这弄得众人头昏脑涨的少年才十三岁? “好了,就此罢了吧。重盘啊,韩清说得对,愿赌服输!既然韩清当庭做出了诗,已是算赢。你二人既不必争执了。韩清啊,你且拿着赢到的水晶退下吧。”耶律隆绪发话道。 “不能再让这韩清说话了,没准又冒出什么新词怪调。这李重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二人点头称谢退下,韩清则提起那箱水晶,扭过头冲着路振竖起胜利的手势,成功的把这帮家伙弄成说相声的,不容易啊! 旁边奋笔疾书做记录的通译和路振,看见这手势之后也伸出来两根手指看看,问旁边的杨喜:“何意?” 杨喜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说道:“大约是意味着把这包藏祸心的党项人命根一剪刀剪掉了的意思!” 路振想了一下深以为然! 韩淸自己回到住处,和年良久照样商讨草原植物的药用功效。下午的时候,路振杨喜等人都返回。 “辽主赏赐你的财物皆都换成马匹,共一百二十匹。”路振一进屋看见韩清就面无表情的看着韩清说道。 “一百二十匹?拿回去做种,咱大宋缺马。” “哼,你以为你聪明,人家给的马都是骟过的。” “你随我来。”路振扭头走向了自己的屋子,韩清跟着进去后就站在屋里等候老头儿训话。老头儿今天被自己吓个半死,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把门关上!”老头儿冷冷的说道。 韩清看了看屋外,又看了看老头儿,有点犹豫的说道:“屋里不冷,不用关门吧。” “哼!自以为是的小儿,今日险些被你害死!”路振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着群臣和众使节说人家老娘不是人,说人家儿孙们都是贼!韩清啊韩清,你是怎么想的?帝王一怒浮尸千里你可知道?老夫我出使过多次辽国,从没像今天这样被摆弄的生生死死,你可知道这若是引起两国纠纷而动干戈,你就是千古罪人啊!” “我说人家老娘不是人,儿孙皆为贼,后面的诗句不都解释了为何不是人,那是仙女下凡尘啊,为何儿孙为贼是因为去偷蟠桃啊,为此赢了那党项的水晶了” “有这么夸人的吗?把人弄得一惊一乍!哼!还敢狡辩!!让那李肖文当众出丑,还诱使人家说什么日出.....腌臜之物,哼!你要说这些之前为何不和我商量?让老夫我心里有个准备!为何不告诉与我?” “我哪知道要上殿奏对啊?你们去面见辽国皇帝,我就在屋子里和老年切磋医术,被你安排的人急吼吼的叫去救人,把人救活之后就被那党项使者挑衅。人家发招儿我只能接招儿吧?人家羞辱大宋我岂能和他善了?”韩清辩解道。 “哼!杨副使急忙回屋去了,你知道干嘛去了吗?去换裤子!!!!还好老夫见过的阵势比们吃的饭还多。哼!!和那李肖文对完对子,老夫给你眼色让你赶紧下去,为何不下去?反而主动戏弄那李肖文?” “那辽国皇帝说要赏赐,我就等着赏赐呢,等着的功夫就被党项使者看上切磋一下文采了。你给我使眼色不是让我出手反击吗?” “不知礼数的无知小儿!!!”路振气的一蹦三尺高,闹了半天问题出在这里。 “哪有当庭就赏的?下去领赏赐即可!人家若是赏赐你上千尾大鱼,你还等着在殿上掘个塘不成?” “原来路大人给我眼色是让我赶紧下去啊,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绝不再犯。” “下次?还有下次?老夫这把骨头还能经得起你几次折腾?老夫差点惊厥死在殿上你可知否?随行记录的通译被你吓的笔都握不住!哼!!” “还有那什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的王先生碰见玉先生,马先生碰见冯先生!!哼!那李肖文识破你的伎俩,说出了能先生碰见熊先生,你倒好,弄出个麻脸媳妇牵着满嘴芝麻的梅花鹿,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乱七八糟的...哈哈哈哈哈!不准笑!你笑什么?!” 老头儿骂着韩清,说道那麻脸媳妇牵着鹿的时候实在忍俊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看见韩清也跟着一脸的坏笑,立刻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板着脸怒斥韩清。 “老头儿今儿被我吓的够呛,发发火也是应该的。不和你这老头儿计较!”韩清自己安慰自己。 “去多弄几个好菜!就你的那种菜肴,配上好酒,给老夫压压惊!真是气煞老夫了!!” 待看到韩清退出门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路振悄悄走到门口听见脚步声远去,这才走到椅子坐下,呵呵呵的止不住傻笑: “此番出使虽然惊险,但是竟然如此的痛快!太痛快了!!那党项包藏祸心,一心想挑起宋辽争端以便坐收渔翁之利,结果被韩清弄得要发疯!!哈哈哈哈,这个有趣的兔崽子,也真是个伶俐鬼!” 晚上韩清弄了十几个菜,一帮人吃吃喝喝,听着通译给大家讲白天殿上的交锋。孟宪奎陈冰等人只是在另一大间屋子吃饭等候,所以殿上的事情不怎么知情,听了通译吐沫横飞添油加醋的讲了之后,咋舌之外都是惊异的目光看着韩清。 张原是个急性子,看着通译不紧不慢的像说书一样讲着,着急地说道:“杜清你就别卖关子了,那党项的李肖文说出个能先生碰见熊先生,韩医证怎么就夸什么雕梁美景呢??” 韩清在后厨弄着各种的菜肴,这契丹的锅子太厚,烧了老半天都不热,还是用自己的锅子吧,用了大量的柴烧成木炭才能够勉强炒出来,忙的四脚朝天。 过了半个月路振又去祭吊萧太后,祭吊完之后众位收拾包裹,打点行囊踏上返回的路程。这次的送伴使名叫耶律漳台,长着一团和气之象。看见韩清之后目光十分的古怪,总是带着有话想说又不愿意说的神情。 待队伍行走数日过了古北口之后下榻金钩馆之后,那耶律漳台实在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和韩清说这附近风光,然后有意无意的就问他是否做过一些诗词,可否拿出来一观。 韩清很奇怪这耶律漳台怎么会向他索要诗词,而且还是这么的含蓄。其实自那殿上的事儿在辽国传开之后,大家都四下传开这韩清说几句话,就能东南西北的不着调,所以尽量注意。 韩清回答不曾做过,那耶律漳台眼睛眨半天说道:“前些日子有人偶得韩医证的诗词,苦于没有得到完整,想请韩医证赐教的。” “偶得我的诗词??”韩清一时迷糊住了,就自己这水平还做诗词呢?“耶律大使会不会听错了?我哪有什么诗词啊?” “韩医证谦虚了,如若没有,也不会有人专门安排我打听了。” “说来听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本来这返回的路上,韩清一会儿纵马奔腾,一会儿引吭高歌,玩的不亦乐乎,心情大好。乐呵呵的听耶律漳台念出这两句词,立刻冷下了脸看着耶律漳台不言不语。 耶律漳台本来也是带着笑容看着韩清,但突然被韩清的笑脸迅速冻结弄得也立刻跟着收了笑容,觉着有点莫名其妙,心里说这少年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这词你是听何人所说?” “乃是听宿卫司的同掌宿卫事萧匹敌(注1)所言” “萧匹敌是谁?” “他是兰陵郡王的长子” “谁?兰陵郡王?他是萧排押的儿子?”韩清跳了起来,好你个小妮子,和我不搭不理的,让你哥找我问诗词。 “韩医证说错了,我说的这兰陵郡王乃是萧排押郡王的弟弟,大名萧恒德,已经故去。” “你们.....好吧。这萧恒德也是兰陵郡王,听萧元佐说你们的萧相萧排押也刚被封为兰陵郡王,你们这郡王名号都是一样啊?你是说萧恒德郡王的儿子委托你找我问诗词?” 1萧匹敌,(年),字苏隐,一名昌裔,萧恒德之子。钦哀皇后萧耨斤与仁德皇后萧菩萨哥不和,萧匹敌曾经为仁德皇后所喜欢,遭忌妒。钦哀皇后摄政后,将其杀害。 第35章 塞上归途

“是,临出发前萧宿卫特意找到我,要我和你相询那诗词” “萧匹敌怎么不自己找我问?为何绕这么一大弯儿让你来问?”韩清奇怪的问道,既然和萧月茹是堂妹的关系,应该不是情郎吧?但也说不好。因为路老头儿给自己讲过契丹人的婚俗。 契丹人的婚俗,绝对会令汉人中的道学家痛心疾首,大觉“不堪”。这些“不堪”的内容包括几个方面: 其一:一个男人死了老婆,可以续娶自己的小姨子; 其二: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 三:父亲死了,儿子可以娶庶母; 四:舅舅可以娶外甥女,甚至外孙女可以嫁外祖父。关于皇室的婚姻,有比较严格的规定,同姓之间不能婚配,耶律氏必须娶萧氏。 “萧宿卫说韩医证对他有成见,第一次见到韩医证之时,说是你气恼的丢下了一句诗词就走了,所以他觉得若是直接前来相问,定会不欢而散。” 韩清无奈的冷哼一声,看来那天和萧月茹说话的就是这个萧匹敌了。我对他有成见?本来以为是萧月茹的情郎,现在知道这个萧匹敌是她堂哥,那到底是不是情郎?被你们这奇特的乱婚俗弄得头大。 “还望韩医证不吝赐教。”这耶律漳台也是文绉绉的。 赐教?我那天说了是老纳的词,找老纳要去。韩清没好气的想。 “这词只是有前两句,后面的一直没想好。” 耶律漳台听得此话,失望的说道:“既如此,那我回去告诉萧宿卫即可了。” 本次返程多了一百多匹马,所以队伍蔚为壮观,沿路走来风尘四起。等到了孙侯馆,韩清又给马车轴加了一次油,大家都说此处多歇息一段时间。然后叫嚷着说要补补,快要回到家了,一定要路上补足了油水,反正这辽国大地上牛羊多。 其实大家被韩清的手艺弄得嘴刁了,吃个两三次之后觉得这种菜肴太符合自己的口味了。于是几个人撺掇着孟宪奎杨喜找韩清说说,再弄一顿好吃的。 韩清到了孙侯馆,本想炒几个菜,看到契丹人的锅子之后,突发奇想弄一顿火锅尝尝吧。 在广元楼问过彭方怎么不做火锅,弄得彭方一头雾水不知说的是什么。这契丹人的锅子可能是手艺问题,估计每次找人打个锅子尽量加足了铁料,每每见到的锅都是很厚,而且很深。炒菜时候无法很快的加热。 他让人去把木柴烧成木炭形式,准备好了深一点的铁槽子放在桌子上,把烧好的木炭放在铁槽子里,上面用粗木棍吊着大锅,然后让厨子准备好切好的羊肉片、牛肉片、兔子肉、还有一些洗净的野菜根,牛下水以及羊下水一定要的。这东西不但能炒着吃,也能涮着吃。 吩咐陈冰张原等人调制芝麻酱,撒上青盐,并且兑上一些醋和酱油之类的,没办法,这时候条件简陋,料不足啊。 张原和陈冰听韩清说这种新的吃法保证大家吃的过瘾,就兴冲冲的按照韩清吩咐调制芝麻酱。耶律漳台以及路振就是围在边上东看看细看看,不知道韩清这做的什么饭。 料备齐!菜备好!肉备足!酒摆好!吊着的大锅里羊汤已经沸腾了,韩清让大家就坐,端起跟前的麻酱小料,从锅里捞出一片牛羊肉,碗里蘸一蘸,送到口中!不错! 然后众人呼啦啦的就开始照着韩清的模样风卷残云,唯一不爽的就是伸出筷子进锅里时候,被锅周围的炭火烤的手难受,若是锅里没有了熟的菜,伸筷子的手捞两下就赶紧缩回来,烤的人手受不了。 不过这难不住众人,有的吃货直接去找了几块儿牛皮绑在右手下面,可以隔热。一个个小脸蛋都被烤的红扑扑的,后来韩清受不了这种煎熬,在锅与放炭的铁槽子之间用厚树皮围起来,才能继续吃。 吃完在外面的屋子休息,耶律漳台打着嗝和韩清聊着天,“韩医证的这种吃法真是太有新意了。吃法如此独特,不瞒你说,我今天吃的羊肉至少是平时的两倍半。待我回去,定会把这种吃法传授给我大辽。菜肉混合,煮熟蘸料,鲜汤足料,好!真实高明!” 韩清笑了笑说道:“你辽国牛羊肉多,涮着吃最美!” 他在前世时候听过不少传说,很多人一直认为是蒙古人发明了火锅涮肉,因为在战斗过程中时间不等人,煮大块的肉需要很长的时间,不利于随时机动性或者迁徙,而将肉切成薄片则很快就能煮熟,在战争期间这种方法尤其实用。 但多处出土的辽墓的壁画却证明了火锅涮肉的发明专利应该属于契丹人,契丹人不但吃涮肉,而且吃法还很讲究,配备有众多的调料碟,和现在吃涮肉的形式基本一致。 “现在我把这火锅涮肉的吃法还回给契丹,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韩清自顾自的笑着喃喃自语。 这顿饭吃到半夜还在继续,不断有新的人加入进来,立刻就是一顿海捞。因为桌子坐不下,韩清支了两口锅之后发现人还是太多,就找到第三口锅继续吊起来做火锅。 随行的近百号人轮番换着吃。到后来辽国的侍卫们也是轮番进来换着吃,满屋子热气腾腾,水蒸气已经充满了大半个屋子,新进来的人需要半蹲着弯腰低头才能看见桌子。 杨喜吃完一顿,后半夜醒来看见摊子没散还在吃,于是加入进去吃了第二顿。 剩下的行程中,只要天气好的情况下,韩清就时不时地钻出马车,从马匹里找到高大健壮的,套上马鞍马镫,骑上之后纵马狂奔。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在各个驿馆走走歇歇,经过数日的舟车劳顿,终于远远看见了雄州,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榷场上看去仍旧是热闹非凡。 到了拒马河,行驶的队伍都停了下来,路振和杨喜也都从马车里出来,和耶律漳台拱手告别,送伴使这一路很辛苦,路上的安全防卫,衣食住行都要操劳,所以每次无论是接伴使还是送伴使,都和宋使建立了深厚感情。 耶律漳台望向了韩清,拱拱手道:“韩医证日后若是把那词做出来,莫忘了找人捎带给我。”遂与众人一一道别。 进到雄州城里,韩清随众位兄弟去军营里休息,路振则是和杨喜要去面见安抚使谈论一番的。临走时候路振对韩清说道:“近日回京,待官家看了我的出使录,定会召你入京,你且休息两日后返回武遂,做好出发的准备。” 韩清听了有点摸不着头脑,和你出使一趟辽国,我就是跟着兄弟们画画地图而已,顺便戏耍了一下党项使者,皇帝老儿要见我?不可能吧?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仍然作揖点头答应。 看韩清不甚明了的样子,路振笑了笑,心里道:“那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诗加上仁孝礼政乐邢之实的言语,官家定是要召见你的,那些话官家从未说过,你小子借着官家之口说出来治国之大道理,不召见你才怪。” “官家泰山封禅(注1)之后,越发的相信祥瑞,全国不到十五岁的神童都要被官家亲自召见,是以为祥瑞厚泽所致。晏同叔(注2)就是不到十五岁被召见,你这鬼精的兔崽子跑得了吗?” 在雄洲城待了两日,众位兄弟给军营留下四十匹马,得到若干奖励之后嘻嘻哈哈的一起返回了武遂城。众位兄弟见了面免不了热闹一番。 冯大用和老邢等人更是拉着韩清一个劲的问东问西,张原吐沫横飞的讲韩清在辽国君臣宴会上的表现,陈冰吴老四在旁边帮腔。在营房里三层外三层的听着这天书一般的故事,一个个眼神都直了。 杨老帅哥和杨文广都不在,头七刚过没多久,还在家里处理一些事物。韩清被冯大用老邢弄进军器部,看到了已经被改装成加了滑轮的三床神弩,不到一个半月时间,打铁炉从两三个增加到了上百个。 难怪看军营里士兵哪里不对劲,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军营里的士兵刀剑都是闪着亮光,以前都是灰色的镔铁样式。 马上就要除夕了,军营的里面有的营房上居然挂了红灯笼,工匠们为了多领些赏钱过年给家里贴补,现在都是努力地炼出更多的精钢,造出更多的箭。 与众人热闹完之后,韩清提着一箱水晶回到自己的营房,并排着与两个箱子放在一起,韩清看看那些装铜钱的箱子,想着这宋朝的交子也快问世了吧。 本来是好几个箱子,还有几捆布帛,只不过朝廷当时给的赏赐里居然有飞钱,他拿着这飞钱稀罕了一阵子,看了半天才明白,朝廷也考虑到额度大了之后携带不方便,于是把唐之飞钱应用了起来。其实就是一种承兑汇票,只能官府盖了戳之后领出钱币,可不是去钱庄银行汇兑,这个时候这类金融机构还没有健全。 1宋真宗赵恒自从澶渊之盟订立后,大兴祥瑞,与大中祥符元年十月东封泰山,大中祥符四年,再次封禅泰山。自秦汉以来,只有少数帝王因为天下大治,四海升平、国富民强,才有理由去泰山封禅。 2晏殊(年),字同叔,抚州临川人 第36章 楼上论商

过了些日子之后,众位兄弟们又是嘴馋,撺掇着孟宪奎找韩清出去打打牙祭。 其实打牙祭跟着韩清在伙食房里就可以了,只不过兄弟们突然做了广元楼的东家了,想看看自己这东家的产业经营的如何了而已。 而韩清这些日子忙着找将作监的能工巧匠打磨镜片,把水晶打磨成凸透镜和凹透镜的小镜片,套上一个伸缩的铁管儿,正在自己屋里鼓捣。 被孟宪奎叫出去说了一下,自己也想去看看广元楼生意如何,便换了行装和诸位兄弟一起奔向了广元楼。 ******************************************** 东京汴梁。 真宗赵恒正坐皇帝宝座,闻听下面大臣奏章,待众臣奏疏都念完之后,真宗正了正身子对群臣说道:“卿等皆知朕的皇子已经出生数月,宫中自皇后崩,再无立后,今刘修仪为朕诞得皇子,朕欲册封刘修仪为贵妃,卿等意下如何?” “启禀陛下,刘修仪出身微贱,若是立贵妃,也是先立沈才人为先。”说话的乃是翰林学士李迪。 “沈才人出自相门,乃是前宰相沈义伦孙女,若是册封立沈才人为贵妃,足孚众望。”说话的是参政知事赵安仁。 官家甚是不悦,但也只能转移话题:“此事先缓议。朕闻听陈彭年、邱雍等即将修成《广韵》,请朕为之命名。待修书完成之后,朕登坛谢天,并为之注名。” “恭喜陛下。”诸位大臣都是一脸的平静。 下了朝以后,官家在文德殿坐着看奏章,但是翻看了一些便有些心烦。内侍刘承珪看他心有些烦躁,知道殿上关于册封刘娥之事,便说道:“官家是为刘修仪册封之事多有心烦,此事乃官家內闱之事,他日直接册封即可。” “此乃朕自己后宫之事,臣子们却对刘修仪的出身揪住不放,唉!直接册封众臣依旧反对啊” “官家是一国之君,册封之事不必征求大臣意见,就如同派遣官吏去地方任职一般,若是碰上荒蛮之地难以治理的,官家若是问官吏是否可愿意去,得到的回答定是不愿意。若是官家直接下令官吏去地方任职,可曾听说过有谁不遵调令的?” “嗯!”官家听了若有所思,“册封一事过些日子朕就直接宣了。” 看到官家脸色稍微好转一些,刘承珪又说道:“应天府来报,求允许造‘木驴丁架’,以便对万恶之徒以施惩戒。” “‘木驴丁架’这是什么刑具?”官家好奇地问道。 “这刑具乃是将木桩制成毛驴样式,驴背上伸出一尖锐木棍,将犯人绑与木驴,推动木驴行走,机括带动尖锐木棍插入犯人谷道。” “如此残酷刑具要施用到何人身上?”官家皱着眉奇怪的问道。 “官家派内侍杨守珍在京东缉捕盗贼,擒获一异常凶悍淫贼,淫人妻女无数,并杀害近二十人有于。” “依照我大宋刑法处置即可,此等残酷刑具不得使用。” “是。”刘承珪应允,“还有一事,路子发出使契丹已经返回路上,已经派快马传讯,近日内即可到京。” 官家点点头:“每次出使都要用一个多月是的时间,可见路途遥远十分辛苦,若是子发抵京,安排好食宿,每次看到他《乘轺录》所记,便可对契丹多有了解。” ************************************** 韩清和众兄弟出了营快到广元楼时候,才发现这大街堵得满满当当,拉住一个刚通过来的马车问前面为何拥堵,那赶车的伙计回答:“这广元楼也不知道烧香给哪位菩萨了,现在生意爆满啊,周围十里八乡全是赶来吃饭的,门口停的马车太多,一多半都是在等,门口都过不去人啊。” 韩清与众人相视一笑,看来这彭方买卖做大了! 因为堵得太严实了,众人七扭八拐的换了几个巷子才到了地方,就看见这广元楼门口马车停下了几十辆。 彭元正在门口劝架,有三家因为同时要进酒楼,可是腾出来的房间只有一个,彼此之间争吵起来,谁都不让谁,彭元正在劝阻,一看见韩清等众人,高兴的大喊起来:“你们可是来了,我哥哥一个劲念叨韩东家,前些日子我去军营附近打听您,才知道你去辽国了,快里边请。” 这时候旁边吵架的三家不让了,其中一个胖子生气的对着彭元说道:“二掌柜的,生意再好也要招呼客人吧?再有贵客也得先照顾自己生意吧?” 另一个脸色浮肿,长着一对儿吊泡眼的人哼哧哼吃的说道:“二掌柜的,这总该有先来后到的吧?我们可是早就来到门口了,要不是冲着你家这菜肴美味,就冲你们这乱乎劲儿和态度,请我来我也不再来了。” 彭元赶紧赔不是说道:“对不住众位了,刚才忙着和韩东家招呼,慢待了众位,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几位吵架的都是周围十里八乡跺跺脚地皮都要颤三颤的主儿,鉴于韩清众人都是军士打扮,也不敢是以脸色,只能不悦的看着彭元。 彭元在榷场是做牙人的,这点眼色还能看不出来?急忙给众位介绍:“这位是韩冬家,本广元楼的所有菜肴都是这位韩东家所授,你们吃过的这些菜,全都是韩小相公手把手教的做出来的。” 众位听了这才正色看韩清,但是都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年轻的人会这等手艺?韩清则是把彭元叫到一旁出了主意,彭元听了点头应允,然后对大家说道: “诸位啊,知道你们大老远跑来不容易,看得起广元楼才来广元楼吃饭喝酒,但是里面已是爆满,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的客人要来,既然这样,今天就先暂时让大家在里面就坐等位子,超过半个时辰的可以按八成会账,超过一个时辰的就按五成会账,现在根据诸位的马车来排序,排在最前面的最先进入。” 说话间陈冰等人已经把众位隔开了,然后让那个胖子第一个进入。其余等一看这架势,也就乖乖进入大堂等候了。 彭方闻讯出来,拉着韩清的手摇了又摇,半天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道:“韩东家送我一场富贵,彭方永生不忘啊。”说完拉这韩清就上了三楼。 仍旧是上次谈话的那间屋子,彭方让人来沏茶,安排人就坐,并嘱咐下人等外面最大那间的客人吃完会账走了,就留出来房间。 “现在广元楼天天爆满,桌椅板凳倒是有,就是位置没那么宽敞了,诸位将就一下吧。” “哈哈哈,我们本来也是前来你这广元楼痛饮一番的,想不到传授收益之人居然是要将就一下才能有地方做啊?哈哈哈哈。”孟宪奎打趣道。 “嗨,你们都是这广元楼的东家了,咱自家人就不见外了。” “彭老板现在这广元楼生意如此火爆,其他家生意岂不是都被你抢了去?” “韩小东家,自从广元楼推出这独树一帜的菜肴之后,其他几家生意已经日渐凋零。有的已经关门了。” “既然如此,彭老板你岂不是已经树敌无数?砸了人家饭碗还不给人家活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韩清问道。 “唉!生意好了人家就眼红,但是他们做不出这等菜肴,只能想办法来我这里偷学,买通了下人被我发现。后来这几家常派一些地痞来这里,吃菜吃出头发或者虫子就叫喊着要砸了酒楼,再后来就是来这里吃完不走,能耗一天。” “彭老板怎么应对呢?” “彭老板的浑家乃是边肃(注1)边团练使的妹妹。” “哦。”韩清点点头,在一个城市里,能开这么大酒楼的,都是有一些白道黑道都能吃得开的背景才行,古往今来一概如此。 “彭老板听我一言,这种菜肴其实没什么秘密可以,学会几道菜之后融会贯通,稍加琢磨便可做出更多种。这秘密保守不了太久。听我一言,你可以把简单地菜肴传授给其他酒楼!”韩清正色道。 “传授给其他酒楼?”不但是彭方吃惊,跟着的众位兄弟也是吃惊不已。 “是的。将这种菜肴的烹饪技术传授给其他酒楼,一是这等秘密实在是保持不了多久,若是其他酒楼学会,会将更高等的菜肴技术拉低身价;二是树敌众多,不利于广元楼的生意扩大;三是可以保持良性竞争。” “良性竞争?”众位都被这个新奇的词儿弄得有点晕眩。 “没错,良性竞争就是你广元楼与其他酒楼遵守餐饮的行规,依照与本金的合理关系来定价,并把自己限制于你们这餐饮业的某些部分或细分行市里,接受为它们的行市所占的份子额和利润所规定的大致界限的竞争对手。 这良性竞争是通过提高你广元楼与其他酒楼差异化获取更大销售利润。”韩清勉强能把二十一世纪的词汇转成宋朝人理解的能力说出来,但是众人还是一头雾水。 “这么说吧,彭老板这些日子有没有注意到,你广元楼的伙计脾气越来越大?” “没错没错,这倒是有。客人多了,伙计忙不过来,有时候会和客人发生争吵。” 1边肃,真宗近臣,曾出知邢州,契丹来犯,边肃守城,三日后契丹退。后因贪污被揭发,贬为岳州团练副使。 第37章 北客弹泪坐

“以前可有过这种事?”韩清问。 “以前有是有,但是极少。现在几乎两三天就有这么一出儿。” “彭老板一定要知道,秘密一旦保守不住,其他酒楼学会了就会和你展开恶性竞争。这恶性竞争顾名思义,就是其他酒楼会和你广元楼打价格战,用低于你这菜肴的价格销售,甚至可能会赔着钱去销售。若是有几家联手起来对付你,恐怕彭老板到时候不好办啊。” “可是我机缘巧合的从韩小东家你这里学会了如此的技术,传授给其他家酒楼,我心有不甘啊,再说,传授了之后对我有何好处吗?” “彭老板可以成立一个餐饮的商会,将这些酒楼联合起来,你愿意授予这些酒楼这些烹炒的技术,并按照上回的规定,定价要有个标准。各家都能根据这些炒菜发扬出各种风格。你彭老板只是把这广元楼的招牌菜做大做强即可。”韩清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 “做出广元楼特有的风味,与其他家酒楼拉开层次。那些普通的菜肴让其他酒楼去售卖,而你广元楼只是做精致细致极致!另外把店小二的待客水平要提升,让客人来了觉得大有不同。” 放下茶杯,韩清起身走了两步,继续说道:“一池子净水,大家都来喝,如果被一个家伙强行霸占,换做是我的话,被逼急了那么杀人放火投毒这些方法我都会用的。” 屋子里静悄悄,众位都不说话看着彭方。孟宪奎陈冰等人都是行伍出身,这些理念还有些翻不清楚,但是彭方本事就是个商人,这等利害关系立刻能想的十分明白。 正说话间,店小二来招呼,已经腾出来地方了。于是众人皆饥肠辘辘的就坐到包间里。彭方要店小二把所有的学的菜肴都上一遍,边吃边和韩清继续探讨。 “彭老板,过一会儿我在教授你一些更高档的烹饪技巧,可以作为你广元楼的拿手招牌菜,然后你尽可以把这些普通的烧菜技巧传授给其他酒楼。” “我彭方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能在这辈子碰见你韩小东家提携。”想通了的彭方心情十分的高兴,和众位一起把酒言欢。 饭后,韩清教了一些大菜硬菜的做法,前世的时候就是偶尔试验过,女儿不好好吃,老婆为了减肥只是吃水果,于是这大菜硬菜好不好吃也说不好,今儿正好拿出来试验: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一品官燕.... “你这新打制的几口锅子加热太慢,炉火升温太慢,明个弄个风机放在这里,风机不懂?明天我给你弄一个。” 屋子里众位依旧是坐好,等着吃第二顿。只不过张原刚才听韩清说了传授新的技艺,所以嘱咐众人少吃少吃少吃....,结果还是拦不住。 吃第二顿的时候,张原和马三等人都开始大快朵颐,其他人只能细嚼慢咽的品尝。 韩清依旧是累的如同死狗一样,在外面包间的椅子上喝茶休息,彭方的两个儿子十分殷勤的伺候着。正在喝着茶和众位闲聊,听到楼下一阵琴声传过来,探头往下看,看见是有人在拉着胡琴,旁边有一人在收钱,另一人在敲着小面鼓。 韩清对这种乐器不甚了解,但是听着也是别有一番苍凉的味道,便让店小二请了下面三位到上面来就坐。三位一看这么高档酒楼,有些不敢,不过还是被店小二请了上来。 看到韩清与一帮军士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三人都有点手忙脚错,不知被叫到楼上要做什么。“客人可是要听曲?”一个脸颊有些瘦,但是双目很有神的年轻男子说道。 “随便拉个曲儿吧”韩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摆弄乐器的一直很有好感,可能是前世的经历影响了自己。拉曲子的过程中,另外两人不断地看着大家桌子上的食物,看样子是饿得不行了。 一曲演奏完,韩清让店小二给他们端过去几个菜,又要了一些大饼给他们,三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经过聊天得知,这三人都是“两属地”的人。 “两属地”就是宋辽边界一带,和幽州接壤的地方。这些人民本来是汉人,但是被石敬瑭划给契丹之后就属于契丹的百姓。由于是边境上,宋朝这边对他们也是多有照顾,辽国亦是对这些人多有恩施。 陈冰悄悄告诉韩清,宋辽两边朝廷都对这些两属地的人多有照顾,但是这些人其实活的最为不宜,因为是在契丹国境内,契丹人对这些人多冷眼以对,这些人跑到大宋这边,宋人对这些人却是极为鄙视,所以夹缝中生存的人,饱受欺凌。 那拉胡琴的人名叫孙德岭,收钱的叫姜庄子,敲鼓的名叫徐大朗。三人都是久居燕地的汉人,由于了契丹刚刚经过灾荒歉收,三人家里的地都被卖了,后来实在没有生计,只能跑到大宋这边谋一个活路。 三人妻儿老小都在契丹与大宋的战争中死的死,失散的失散,说到动情处三人失声痛哭。彭方看韩清对这三人感官不错,便让这三人留下来打个下手跑个堂,平时可以拉个曲,三人千恩万谢。 众人吃饱喝足,韩清要会帐,彭方拦着不让,说是传授这么多的烹饪手艺一定免单。韩清说既然是自己家产业,一码归一码,否则都是亲朋好友来这样吃,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塌了。彭方听了只能讪讪的收了钱。 临下了楼,韩清止住脚步对彭芳说道:“关于商会的事情,老彭你多多考虑一下,此事大有益处,还有你这定价一定要合理。”说道定价,韩清好奇这彭老板怎么个定价,就要了一份菜单来看。 “蒜蓉青菜六十文、醋溜白菜六十文、葱爆牛肉八百八十文、汆羊肚一百五十文、爆双脆九十文...... “彭老板,这葱爆牛肉怎么这么贵?老实告诉我,这一个多月收入流水多少?” “大宋禁止宰杀耕牛啊,所以这道菜贵就贵到肉上了。至于流水,实不相瞒,若是只算流水的话,这一个多月进账约五百贯钱,按照这个进账速度,不到三个月的话,能顶广元楼一年挣的。”彭方压低了声音说道。 韩清想了一下就说道:“彭老板注意培养一些可靠之人,需要是各个方面的人才,赚钱的法子多的用脚量,有这方面的人手我会给你一些新的赚钱法子。” “哦?还有新的法子?可是要开新的酒楼或者新的食谱菜肴传授?”彭方的两条扫帚眉扎扎扎扎的猛跳,这韩小东家说话也是真有意思,用脚量?什么法子用脚量?这是算步数呢? 韩清这时候被他的眉毛吸引,盯着这两条跳的很欢腾的眉毛越看越乐,猛然间发现眉毛停止了跳动,才发现彭方正在眼睛冒火的看着他。 “计将安出?” “彭老板,你的眼界不可能只是放在这武遂城吧?大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还会有很多的待发掘的,到时候我会找你一起做。” 韩清卖了个关子,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要去做什么,但是总不能一直军营里晃荡,自己这出身不清不楚的,能在这个看出身的大宋给个散官做已经不错了。 回去的路上,张原说道:“上次传了那么多收益算了咱们的份子,我看这次给他老彭又传授这么多手艺,应该给咱加份子才对。还给他出了那么多主意。”其他人也都附和。 韩清听了笑了一笑对众人说道:“你们要记住,当有了利益存在的时候,一定要给对方留够足够的利益,才能让对方安安心心的做事。把对方的利益夺走了,即使再有金刚钻的手艺也没人愿意去学。” 众人听了深以为然。 过了几天,除夕到了,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迎新年,在这个时代,除夕并不是为人所重视,而是正月十五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过年的这几天,军营里休沐。一帮兄弟照样是出去吃吃喝喝,因为待在军营实在无聊,吃完以后韩清这次非要跟着大家去风月场所看看,大家嘻嘻哈哈的也就带着他去了。 在中国历史上,妓院的主流是官营的,风月场所曾长期理直气壮地合法存在。 中国最早的合法红灯区由春秋时期的管仲创立。他建公娼,从中收税,号召男人嫖娼为国捐精,充盈国库,即后世所谓花粉税、花粉捐。管仲也因此被娼妓业尊为青楼祖师爷。 还有的娼妓业奉“自眉神”为祖师爷,此神“长髯俸貌,骑马持刀,与关公像略肖,但眉白而眼赤。”据说他是黄帝时的乐官伶伦,仙号洪涯先生,“俗以妓女、狎客同拜此神后方能定情”。 妓女们便于初一、十五日在手帕上刺绣白眉神像,然后拜跪祈祷,希望能结识有情爱的人。 除此之外,妓院还供奉“五仙”,即狐狐狸、黄黄鼬、白刺猬、柳蛇、灰鼠五种动物,对这些动物不能伤害,尤其不准打老鼠,据说老鼠是娼家的财神。 第38章 满园飞絮看风尘

军营中本来是有营妓的,营妓,是指在军营中为将士提供性服务的女子,即古代版的慰安妇,利用国家力量胁迫女子犒劳兵士。 营妓历六朝、唐宋而不衰,是名副其实的军妓。但是这帮家伙说去的久了也没什么新鲜感,总是喜欢去外面的尝尝鲜。 但是出去耍的时候,都要换上便装。因为按照宋朝的立法,官员是不允许召妓卖醉的。 宋朝青楼对所有的市民开放,只要您掏得出钱,但官员不可以涉足,官员自己也明白“身为见任,难以至妓馆”,他们若眠花宿柳,一旦被人揭发、弹劾,便可能受刑责或者丢了官职。士兵由于被长官所限,亦是偷偷摸摸才行。 北宋西军战斗力虽然强,但是军纪普遍很差,在这边境之地,大家更是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但是不能太过了,所以去这些地方都是换上便装。 待快走到那一片大红灯笼高挂的地方,李克指着一片昏暗砖窑的地方,打着酒嗝告诉韩清,现在经过的地方是窑子,便宜得很,兄弟们一般去的多。 这李克便是那次与陈冰一起负伤的那位,陈冰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李克则是骨折,看这样子还没好利落就和大家一起逛妓院了。 张原凑过来告诉韩清,窑子是专为贫穷人设立的。路边荒废的破窑被利用起来,搞成廉价妓院。都是一些女性乞丐被组织起来接客,在房屋墙上凿几个洞,展露着胸脯屁股,外边的人要有意愿就可以进来,投钱七八文就能上床。走卒乞丐,没钱逛高级妓院,也娶不起老婆,就积攒铜钱,熬上多日后逛窑子。 走到一处挂着灯笼的地方,兄弟们都说此处来过,也没几个新鲜的,换一家。韩清则是好奇的探头探脑往里面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韩医证,身子骨还没齐全,就先看看得了。” 走到了另一家,看见牌匾上写着“虎酥园”,韩清奇怪这名字怎么怪异,陈冰告诉他,这名字意思是老虎来了都要折腾酥了的意思。 他哈哈的笑着与众人一起进去,就看见老鸨子手里扬着丝巾赶紧迎上:“孟大官爷好久不来,这是发了大财了?怎么忘了奴家了呢?” 孟宪奎哈哈大笑,搂着老鸨子边数边笑的往里走着,众位兄弟都是极为熟络的跟着往里走,李克拉着韩清则是在进门处右手边的桌子坐下。 韩清看着妓院里的装扮,是一座两层的木质结构小楼,只是一侧有楼梯,过道上站着穿红戴绿的姑娘,楼中央当空悬挂着两个巨大的灯笼。 旁边几桌有的在吃酒,有的在低声交谈着。楼上都有各自单独的房间,在里面可以吃酒听曲儿。韩清和李克打听了一下这里的行情,因为是边境之地,价格一般都在三百文钱以上。 韩清听了直乍舌,这北宋军饷现在普遍还算可以,但是比起斥候还是差一些。斥候一个月的的军饷是一贯多一点。找个妓女乐一下这就一个月的饷钱就要三分之一? 李克笑了一下告诉韩清,这帮家伙一般都是去窑子,这是过年了,发了一些赏钱,加上猎杀契丹斥候挣的钱,这才敢来这里舒坦一下的。 正说话时候,老鸨子招呼完了其他客人,看见韩清和李克在楼下坐着,就晃动着丰臀走到跟前说道:“二位官人怎么不去里面乐呵一下,莫不是看不上我这里的姐妹?” “不是不是,我们就是随着一起过来而已,一会儿哥几个汇合就走。”李克笑了笑说道。 “我这里有没上头的女子,这位小哥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要不要今晚点个大蜡烛啊?让小哥儿梳弄先?”老鸨子看韩清气质不凡,而且李克有点像是随从的样子,便认定这是个新来的初哥小肥羊,准备宰一番。 “眉上头?点个...大蜡烛?.....”韩清有点口吃了,这都什么词儿啊? “不用不用,我们仅仅是等候伙伴而已,不劳老鸨子费心了。”李克连忙拒绝。 老鸨子看着韩清没啥表示,便笑嘻嘻的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二位官人先坐着,若是有了主意随时招呼好您。”说罢就离开了,并叫龟公安排倒茶伺候好。 韩清好奇的问李克这“眉上头”是指的什么?大蜡烛又是什么?听李克讲了以后才明白。 上头是娼妓初夜的专用名词。中国古代女性以发型表示身份,在少女时代可以扎辫子、披长发,一旦许了婆家、有了丈夫,就要把头发全部盘到头上,梳发结了,这就是“上头”。 但妓女初夜并不是献给丈夫的,因此她的上头并不表示许嫁或有了婆家,只用来说明她从此夜之后不再是处女了。 “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对女性来说,那一对花烛尤其重要,因为感觉上“花烛夫妻”要比“露水夫妻”慎重而长久得多了。 相比之下,妓女初夜前既无花轿可坐,又无人陪她拜天地,点一对花烛是她们破身时唯一纪念和见证了。于是“点大蜡烛”便成了妓女开苞的另一代名词。 “梳弄”也称作“梳笼”或“梳拢”,它和上头的意思很相近,也是把头发梳拢在一起,在头顶结上人结,表示少女时代的结束。通常“梳弄”或“梳拢”也只用来形容青楼女子的初夜。 “你大爷!”韩清心里笑骂一声,嫖个妓还要懂这些黑话才行,要不然都听不懂人家说的是啥! 看韩清听得专注,李克也是喝多了话就多,给韩清娓娓道来: “这还是北地的勾栏瓦舍,要是再往南,各种讲究层出不穷啊。这妓馆的大门并不好进,要想好好地耍弄一番,必须遵循一定规矩,绝不会在片刻内匆匆完事的。” “从‘前门’‘升阶’‘登堂’到‘进轩’‘落座’‘定情’,次序分明,有什么身份、花什么钱,享受什么待遇,都有规矩。” “生客经熟人介绍选中某个女子时,女子会从自己房间拿出精致的茶碗,泡好茶亲自捧给客人,所谓‘加盖’,表示这女子与你订交。这时你就要拿出钱来,放在盘子里,为‘盘子钱’。想见那些名气大的,就要出更多血。” “女子当日被你选中并留你在自己房间过夜被称为‘走马上任’;你在女子房中连宿两月以上者,称‘专迂台’。” “在南面的上等妓馆儿中,你如果住宿但不做云雨之事,被称为‘借干铺’,反之则为‘借湿铺’。若与女子白日宣淫,称为‘打炮’;夜间做被称为‘做局’。” 韩清听了这稀奇古怪的词儿,觉得十分的搞笑,心里又笑骂一句:“真你大爷的。术业有专攻啊!” “在这北地,皆是操皮肉生涯,在东京,那些行首厅首,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啧啧!”李克摇头晃脑道“国色天香啊!寻常人等见都见不到啊!” “你见过?”韩清好奇的问他。 “没有,只是听说而已”李克一脸的向往。 多喝了几壶茶,韩清要去找个厕所方便一下,按照龟公指的地方去了后院方便。回来之后问李克,这里可有什么黑店或者掳来的女子? 李克被问的一头雾水,问韩清为何这么问。韩清回答刚才在后院方便,闻听有人在打女子,女子嗷嗷叫唤。 李克笑了一下,告诉他这妓馆根本不敢强行掳来女子坐那皮肉生意,一般都是买来的。 “挨打的女子一般也就两种,第一种肯定是不愿接客的,不但她要挨打,其余的女子也跟着挨打,让众妓都衔恨于未接客的妓女,迫使她去拉客,这是为了给这些女子之间制造是非。” “另一种挨打的女子是生意太好。”李克接着说道。 “生意好客人多也挨打?这什么道理啊?”韩清惊讶的叫了起来,引得旁边低声说话的几桌都不满的瞧过来。 李克冲周围拱拱手算是道歉,低声告诉韩清:“生意兴隆是因为妓子们对嫖客过分的殷勤,天生的贱骨头,不打不成材!!” 韩清无奈的吁了一口气,自己前世也看过不少报道,国外一些地方的妓女悲惨的命运。古往今来,这一行最是血泪多! 看韩清不落忍的模样,李克见怪不怪的样子。“妓子初次接客之后,老鸨为防止妓子产生从良嫁人的念头,断绝其恩爱情感,迫令妓女破身后,在厕所内烧纸钱作上坟哭夫状,以象征夫死,打消思念之情。” 韩清很好奇的看着李克:“你骨折之后,我给你接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没好利落呢,这就随着大伙儿来这,怎么不进去玩啊?” 李克听了这话笑嘻嘻的说:“多谢韩医证给正骨,现在确实没好利落呢,这次跟大家来我没进去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的架势!” “我就靠!你丫就是喜欢这环境呗!” “对,对!就是环境!喜欢这环境”李克也知道这位小爷经常冒出点新词儿怪词儿,和自己表达意思差不多,跟着附和就是了。 正说话间,吴老四从屋里满脸通红的出来,走到二人桌子坐下,看他俩看着自己,就骂骂咧咧说道:“娘个七孙嘞,关键时候裤腰带系了个死疙瘩,半天解不开,等后来急猴猴的解开了,也没有了兴致了!” 二人听完哈哈大笑。 第39章 宫嫔笑语和

在这个年代甚至到以后,裤带基本都是一根布条,平时都是打个活结。这吴老四不小心把裤带弄成一个死结,解不开急得要死,等解开了之后,任妓子怎么撩拨也没了兴致了。 “韩医证你那裤带怎么那样精巧呢?能否让人照着模样做几根?危急关头还可以抽出来当武器抵挡一下!” 抛开风花雪月不谈,这吴老四马上就根据所想应用到士兵身上,也难能可贵。韩清听了点点头,这种裤带制作本就没什么难的。 *********************************** 东京汴梁皇宫,垂拱殿。 真宗赵恒正在翻看路振前日呈递上来的《乘轺录》,刘承珪旁边端过来一杯温茶,赵恒边喝茶边看《乘轺录》所记载的路上行驶记载。 “大方啊,你可曾听说用什么滚珠轴承做的马车吗?”官家问道。 “滚珠轴承?不曾听说。”刘承规,本名承珪,字大方,楚州山阳(今江苏淮安)人。 “那发明炼钢的少年还会用一种特殊的手法绘制舆图,此番出使辽国,那少年暗中绘制的舆图十分的精确,路子发提到了一种精钢所制的马车,行走七八百里地从未更换过车轮和车轴,而且能载四五个人,真是独特!”官家看了也为之叹服! 又往下看了一会儿,“这韩清真是才思敏捷得很,能这么快对出党项的对子。”官家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翻过下一页,突然间一口茶喷了出来,哈哈大笑起来,茶杯都没拿稳掉落在地上。 刘承珪赶紧过去给他轻轻捶背,边捶背边埋怨道:“官家哎,啥高兴事儿能让你这么失态啊,小心龙体啊!” 官家仍是不说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唬的刘承珪一个劲的给他捋胸口。笑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又继续翻看,又看了一会儿突然双眼圆睁,神情颇为紧张,接着又是舒了一口气。 苦笑着低声说了句:“要是不往后看,真要被这当庭骂我那皇弟亲娘的诗揪住了心啊。” 刘承珪听了之后惊疑的看着官家,心里嘀咕这又出什么大事了,谁当庭骂契丹皇帝的亲娘啊? 官家看完《乘轺录》之后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上下偷安,不为远谋,此最国家大患!” “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官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想不到一舞夕之年的少年郎,说出这等治国之大道理,看来上天眷顾我大宋,又降祥瑞啊” “摆驾,柔仪宫。” 官家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不时地逗弄着,旁边的杨婕妤正在给孩子做衣衫。刘娥则是站在赵恒后面给他揉着肩。 “瞅瞅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蹬起来可有劲儿了。”官家满脸慈祥的笑容。 “现在的益儿,能吃能睡,在睡梦中成长。每天看见益儿的模样,我都是极开心的,你瞧那胳膊和腿儿,胖乎乎的,像小藕瓜一样。”刘娥笑吟吟的说道,金簪上面挂的紫玉在轻轻晃动着。 “要说开心啊,我今天看了路子发呈上来的《乘轺录》,笑了半天呢。” “哦?什么喜事能让官家如此开心,说来听听。”刘娥眼波流转,好奇的看着赵恒。 “你可曾记得,我给你提过在河北西路发现一少年名唤韩清的,就是那发明了炼钢之法的少年。” 刘娥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记得,这少年会借血补命的法子,而且发明了长条蛇状口袋中存放军粮。” “对,就是他。因为有一手特殊的测绘堪舆图的本事,随路子发一道出使契丹。” 接下来官家就把韩清出使所用的马车,以及和党项的使臣当庭作对的事迹都给讲了出来。待讲到诱使党项的李肖文当庭吟出日出尼姑那对联时候,杨婕妤和刘娥二人笑的乱作一团,官家讲到这里依旧也是哈哈笑个不停。 笑声惊动了躺在怀里的赵受益,哇哇大哭起来。杨婕妤笑的浑身没劲了,挣扎着爬起来抱过来益儿赶紧哄着。 刘娥红着脸笑着啐了一口道:“这韩清小小少年,诱使着那党项使臣当庭作出这等腌臜的对联,哼!也不是什么好材料。哼!哈哈哈哈.....,不过这对联也是真够机巧,若是上联整句吟出来,那党项使臣定不会作出那等腌臜下联,可这韩清确实拆开来作的,那党项使臣只能着了他的道儿。哈哈哈哈哈哈” 待笑够了,官家继续讲当庭作诗的事儿。说了韩清做的萧太后不是人第一句诗时候,故意卖个关子看着二女,二女惊呼一声,一脸的不可思议。杨婕妤更是用手捂着嘴,睁大眼睛看着赵恒。 “我那皇弟闻听这一句诗,当时就气得站了起来,那北府宰相韩德让更是把桌子都掀了。”二女一脸煞白的看着官家,不明白官家怎么如此镇定。 官家看二女的表情,得意的又吟出九天仙女下凡尘的诗句,二女听罢,愣了半响,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出儿孙是贼的诗句之后,刘娥忍不住了,气呼呼的说道:“这韩清也忒不知礼数,我看他怎么继续往下圆。” 杨婕妤听罢也说道:“若不是心智机巧,这等诗句定是惹得杀头才行” 官家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吟出第四局偷桃奉至亲的诗句,二女顿时无语。刘娥把这四句诗重新念了一遍,笑着摇摇摇头:“这等文采,也不知说他是歪才还是算伶俐之人。” 官家又说了党项使者因为不服继续和韩清争论的事,说到双方各自比较之后,他问刘娥:“你可知道这王先生碰见玉先生怎么讲吗?” “差了一个点?”刘娥不用想立刻就说道。 官家点点头,接着往下讲,说到马先生碰见冯先生,王先生碰见汪先生的说法之后,二女都是抢着回答。 当说到党项使者也立刻说了个能先生碰见熊先生这个时刻,杨婕妤说道:“这党项使臣居然能立刻能跟着韩清的才思说出相同的比较,韩清怎么回答?” 刘娥也是一脸的好奇:“接下来韩清可就没有多五点的字了啊,官家快说韩清怎么答的。” “韩清啊,这个伶俐鬼左顾右盼,反而当庭夸起了宫殿的壁画。” 当官家把韩清的关于能先生熊先生的表现说完之后,二女当时又是笑作一团。 “换做若是我,岂不是要气死!”刘娥苦笑着说道。 “据路子发所说,党项的李肖文当时几欲站立不稳,长吸了几口气放安定下来。” “那韩清如何作答?”二女异口同声的问道。去哪找多五点的字。 赵恒把韩清的那麻脸媳妇和嚼着芝麻的梅花鹿原话说出来之后,二女相互愣愣的看了看,然后立刻哈哈大笑的跌坐成一团,杨婕妤一手护着益儿,一手撑着地,笑得十分辛苦。 刘娥则是瘫软在赵恒身边,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不断地轻捶自己的胸口。 “哎呦我的娘哎,在宫中许多年,从未像今天这样让人发笑,臣妾笑的不行了,这是从哪弄出这么个妙人。” 官家赶紧把刘娥从地上扶起来。“党项包藏祸心,一直挑唆我大宋和契丹关系,这次被韩清弄得灰头土脸!” “从那麻脸媳妇牵着嚼芝麻的梅花鹿,韩清接着说了我主官家告诫群臣上下偷安,不为远谋,此最国家大患的话。” “官家可曾说过?” “不曾说过!” “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纲纪,礼之实也。和上下,亲远迩,乐之实也。决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洁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察言行,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才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 “这些话也是那韩清对着党项使者,说我主官家常常告诫群臣的话。可是我真的未曾说过啊。” 二女听了称奇不已。 “这等治国的道理从一舞象之年的少年郎口中说出,真是难以置信啊。”刘娥思量片刻说道。 “可是我真的未曾这样说过,若是群臣得知朕并未说过这等道理,定会追问的。” “哼!那韩清如此聪慧,在那契丹朝堂明明白白的说此话是官家说的,那我觉得就是官家说的!旁人也说不出这等道理!” “对!这话就是官家说得!”杨婕妤也点点头,一脸的笃定。 官家苦笑了一下,“我那皇弟要赏赐韩清,想不到这少年居然要把所有赏赐如数换成等价的战马,我那皇弟应允了。此次出使契丹返回,除了契丹回赠的礼品之外,还有韩清的一百二十匹战马。” 刘娥听了以后,沉思了一下说道:“这少年,如此的机智百变,献炼钢之法让我大宋从此获取大量精钢;献那等精巧的存粮之法使军士行军便利,这又在契丹扬我国威,且把赏赐全都换成战马运到大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已经召他入宫,过些日子便可见到这个韩清了。” “等他入宫之后,官家也让我见见这个伶俐少年吧,看看这少年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如此的机巧。” 第40章 翩翩来使宣见君

韩清找到将作监,让他们根据自己画的图纸打造一个锅子,将作监的老邢吃过几次韩清的菜肴之后,一直把韩清看做是京城流落到边境的贵人子弟。看到韩清给的图纸,就仔细的询问起来。 “这是什么锅子啊?中间伸出个小烟囱?烟囱周围的凹槽煮菜倒是不错,只是这下面的灶扣放不进去多少柴啊。”老邢看着锅子奇怪的问道。“两边的铁环是提着锅子用的吧?” 韩清给老邢讲了构造和注意事项,老邢觉得这玩意很简单,一两天就弄出来。又听说弄出来这锅子,大家就能吃上涮火锅。 老邢这才知道陈冰等人回来吹嘘的涮锅就是这玩意,立刻忙不迭的就要叫了人过来指点着去打造一个来。 “还有一事相求,还请邢老哥帮个忙!” “但凡能帮得上,韩医证尽管开口,只要我老邢.....哎...韩小相公...你这是....做什么?”老邢正和韩清夸口,看他解裤带,不由得结结巴巴的问道。“茅房在那边呢,韩小相公这是要当场便溺一个给谁看??” “我便溺个鸟啊!”韩清没好气的说。 “鸟?”老邢不懂。 其实老邢不知道韩清的表达意思,韩清也不知道老邢为何不理解。 汉代人写作的《说文解字》并没有为"鸟"字标明发音,到了唐代《唐韵》才为"鸟"字注明发音为"都了切",读diao,三声。 宋代陈彭年等编撰的《大宋重修广韵》沿用唐代的发音方式,注音同为"都了切",《集韵》和《韵会》则表音为"丁了切",读音为diao,一声。 直到明代宋濂等人奉诏编修的《洪武正韵》,"鸟"字的注音才出现"尼了切",即与现代读音相似niao音。 “我是让你把那制造弓弦的牛皮割几条,给弄几条裤带。”说罢就把自己裤带递了过去。老邢接过来裤带翻来覆去的看看之后,学着韩清的样子在腰间系了一下,眼睛一亮。 “韩医证所用之物皆不是凡品,这裤腰带居然就这样简单。但是确实方便实用啊。” “我在辽国看见契丹人腰间有这皮革所制腰带(注1),怎么你们不见用,反而系个布绳,甚是不便!” 到了晚上,叫上老邢,老冯等人,与孟宪奎众位兄弟一起在营房吃涮火锅,这次火锅没有烤手之痛,底下放着焦炭,上面滚着沸汤,一片片肉扔进去,青菜扔进去,瞬间就被捞出来蘸着料填进了某个人的口中。 韩清告诉众人,以后吃这火锅要注意,用煤炭作燃料记得要通风,否则吃着吃着就让人发生昏倒,煤炭之气容易致死。 不过他也是佩服这帮吃货,为了讨好厨子多弄点肉和菜,就把几个厨子也叫来换班吃,后来某人和某某关系好也叫来吃,到后来门口站岗的被吃撑了的士兵替岗也换进来吃。 菜和肉扔进去没两下,眼前瞬间伸出十几双筷子,有的是从自己背后伸过来的。到后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里扔,马肉兔肉,晒干的菜叶子。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这帮家伙还在换班吃着! 上元节这一天,韩清与众人在广元楼又胡吃海塞一通,这彭方做事倒是有效率,行业商会已经筹建当中,其他几家酒楼老板感动得热泪盈眶,表明成立之日定要当众宣布饮食行业唯彭老板马首是瞻! 众兄弟一起嘻嘻哈哈的逛着灯市,腰间都系着刚做好的牛皮裤带,一个个觉得挺新奇。那吴老四嘟嘟囔囔地说如果早有这方便的裤带,那天就肯定早早享受鱼水之欢了。惹得众兄弟哈哈大笑不已。 李克说这边境的上元节不如东京城里的,那可是饮食多如牛毛,满街都是花灯,皇宫附近戏台唱着曲子,红男绿女一个个游走于街市,有的行首还会出来弹唱一番,那真是美景胜收,阅尽人间绝色。 众位兄弟听得神往,都问李克怎么见过,李克说也是听自家亲戚说的。弄的一帮人嗤之以鼻。 第二天,韩清收到路振的来信,老头儿在信里先是痛斥韩清一顿,自出使契丹回来被吓了一次之后,回来身体一直不适,多弄得好酒好菜给备着压惊才行。然后话锋一转说官家看了出使契丹的记录之后,对韩清很是好奇,也是对韩清最近的一些事儿十分的赏识,已经下诏让韩清进宫面见官家。 又过了十天左右果然有人来宣旨让韩清去东京面圣。韩清接过圣旨翻来覆去的看着稀奇,弄得旁边来宣旨的刘承珪一个劲翻白眼,就这土包子劲儿还敢在辽国朝堂上骂人家老娘?见没见过世面啊!! 待刘承珪被闻讯赶来的杨延昭请去喝茶时候,一帮兄弟围上来羡慕的看着圣旨,一个个都为韩清高兴。 “怪不得一直没有赏赐下来,原来是官家要当面赏赐你。”孟宪奎笑着说道。 “这可是要面见官家的,要进入那东京的皇宫里啊,韩医证此次回来定要给讲讲里面是啥模样啊。”陈冰说道。 “韩医证肯定不是凡人,此次能让官家下旨召你入京面圣,将来定要是飞黄腾达的,将来发达了莫要忘了这帮兄弟哈。”张原笑嘻嘻地说。 韩清本来还在翻来覆去的看这圣旨,甚至放到鼻子跟前嗅一嗅,看看是不是有过什么香薰的味道,听到张原这句话,放下圣旨正色道:“我韩清本是逃脱出来后游走在宋辽边界,若不是众位老哥相救,恐怕我韩清早就横尸山野了。” 他说完这句话想起自己来大宋的第一天情景,继而又想到了自己在前世的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心里突然地很酸楚。然后又正色对着众人说道: “若是有一天发达了,众位兄弟皆是我的手足!韩清定不相忘!” 众位兄弟一起为韩清欢呼。 正在乐呵着,有人来传大帅召见。韩清整了整衣服就跟随着侍卫进了大帅营帐。看到送给大帅的精钢马车卸了马匹,停在大帐里。来宣旨的太监老头儿正在好奇的东摸摸细看看,手里还用一个小铁棍敲打着辐条轱辘。 韩清一看心理腹诽:“就这还是皇帝跟前的人呢?见没见过世面啊?” “韩清啊,这位来宣旨的大官(注2)乃是我好友,姓刘名承珪,字大方。召你进来是要告诉你,你五日后启程随大方一起前往东京面圣,你现在无父无母,也不知自己的家在何处,到了东京也是人生地不熟。” “所以给你安排十二个兄弟一起前往。恐怕你要在东京多住些日子了。日后若是有机缘回来,就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吧。”杨延昭微笑着对韩清说道。 因为真宗皇帝迷信祥瑞,年岁不及十五的神童都是要被召进宫面生的。晏殊就是因为不到十五岁时候诗文了得,被真宗召入宫中,然后在东京一直居住并逐步高升。 杨延昭听了刘承珪所讲才知道,这韩清跟着路振出使辽国弄出这么精彩的事儿,官家点名要召见韩清。 杨天神戎马一生,也知道朝廷有人好做官,更知道杨文广和韩清关系过密,为了杨家以后更加兴盛,干脆送个大人情给韩清。 韩清听这话有点告别的意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了看杨天神消瘦的脸颊,最近因为操劳佘太君丧事而带些颓废的倦色,不由得心里一痛。 这宋朝别的人不知道,因为用杨延昭的角色设计过游戏主角,所以查阅过老帅哥的生卒,知道再过三年老帅哥就去世了。 韩清先是对刘承珪作揖行礼,然后对杨延昭说道:“大帅提携之恩永世难忘,韩清此去东京,估摸着过些日子回来,到时候让大帅尝尝我韩清亲自为大帅做的上等菜肴。” “哈哈哈哈,你那涮火锅已经中午尝过了,本帅吃的十分过瘾,听侍卫说这吃的一次的饭量居然比平时两倍还多。你这机灵鬼弄得机巧啊。” 刘承珪笑吟吟的对韩清说道:“韩医证出使辽国扬我国威,官家得知后十分欣喜。”说完指着那精钢马车说道:“此去东京,你就乘坐你自己那辆,官家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机巧设计。” 韩清回到自己的营房之后开始打点收拾了一下,坐在床上打开自己那背包,翻开里面的东西。愣愣的看了半响,这就要去东京汴京了,这个时代全地球最繁华最发达的城市!刚才临走杨大帅又赠送自己黄金十两。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陈冰李克等人得到消息找韩清询问,得知有十二人随往很是激动。兄弟几个都想跟着去东京看看大城市,孟宪奎说让韩医证自己挑人手,所以前来问怎么安排。 韩清还能有的选?就这些平日里一起最好的兄弟们呗。孟宪奎是押队不能走,剩下就是挑了陈冰、张原、吴老四、马三、李克等十二位。其余没被挑上的一脸的遗憾。 韩清抱歉的对大家说以后有机会换一批再去,其余的也只能听着安慰散了去。 1《辽史·仪卫志》曾经记载了辽代官员,文官必须佩戴“手巾、算袋、刀子”等五种物件,武官必须佩戴“佩刀、磨石、针筒、火石袋”等七种物件,如果没有革带,这么多的东西是没法儿携带的,因此裤带开始成为人们服饰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2北宋期间称呼太监都是为大官 第1章 城外绿映红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韩清便去寻杨延昭,昨天从陈冰那里才知道大帅由于家里丧事的缘故,今早就要回去。他走到大帅营帐附近看到随行的侍卫都在跟着马车出营,便上前告诉侍卫,请求见杨大帅。 杨延昭从马车探出头来看到韩清站在路边,便叫马车停了下来,“韩清还有何事?行李可收拾妥当?几日后你就要随大官去东京了。” “大帅,我这里有三样东西,日后定是能用得着”说完双手把东西前去递给侍卫,侍卫转身呈给杨延昭。 “何物还需要这么一大早就急匆匆送来?”杨延昭打开布包,“咦,这是何物啊?” “大帅,此物名叫望远镜,用此物可以看见更远的地方,能看得很清楚。”说话间杨延昭已经把望远镜拿出来放在眼前往远看,这一看不禁惊奇万分。像个孩子一样举着单筒着望远镜四处乱看,然后又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辕跟前往远处看。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杨延昭放下望远镜看着韩清,“这是用何物所制成?怎么能看这么远?” “这是用那党项人的水玉所制成,就是把磨制好的凸水玉和凹水玉放在一起,拉开些距离就能看到更远。另一幅小的是送给仲容的。”要是不给那杨文广弄一副,杨文广肯定会抱怨。 “此物用于行军打仗,料敌于数里之外,敌情观察的清清楚楚啊。真乃神物!韩清你这可是给军中献了一个好宝贝啊。”杨延昭又举着望远镜东瞅瞅细看看,然后看了一下布包里的字条。 “这又是什么?这就是你那奇怪的笔写出的吧?” 虽然宋朝的简体字已经在使用,但是还是有大量的繁体字。韩清跟着这个时代走,写药方的时候也多用了繁体字。 “是的大帅。这是我特意写了几个养生的方子,按照这方子抓一些中药吃,可以延年补气。” 杨延昭听了这话笑了笑,看着韩清说道:“此去京师,多识得一些人脉,日后多走动,京师中鱼龙混杂,多有龌龊宵小之辈,你伶俐机巧,多注意远离那些心术不正之人。” 说罢包好了望远镜和处方,扭身钻进了车子,正进入车子时候又说道:“谢谢你的礼物,仲容的礼物一定带到,呵呵。韩清,祝你一路顺风。” “韩清也祝大帅身体安康,大帅一路顺风!”韩清在路边抱拳拱手说道。 杨延昭又从车里探出头对韩清说:“惟昌近些日子也要进京,我已给他写信告了你的事儿,他在京师自会寻你。惟昌现在是兴州刺史,折家世居府州,你见了他多多来往些。” “惟昌?谁啊?”韩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再发问,只能再次拱手和杨延昭道别。 下午的时候彭元来找韩清,本来是要问问手摇风机的事儿,听闻韩清要去东京,不禁眼热的说道:“韩东家明日启程,有点太仓促了,小底愿意和东家一起前往。” “你怎么愿意要去汴京呢?这边酒楼生意不需要你多帮忙吗?” “我哥哥早就想去汴京开酒楼,这边现在生意火红,趁着这劲儿去汴京看看,如果酒楼在那边开起来,两边都有生意,这买卖就做大了。”彭元顿了一下又说道:“那日韩小东家的那些高论我哥哥都告诉我了,细想一下,确实应该未雨绸缪的。” “那你收拾一下吧,随我们一同前往即可。”韩清想着反正也没啥事,见完宋真宗就各自忙各自的呗,彭元去汴京考察,一块去看看也好。 临行这一天一大早,众人收拾好吃完早饭就一起出发前往东京城了。早在路边等候的彭元也坐在马车里,在队伍的后面一直跟着,驾车的居然是那“两属地”的汉人姜庄子。 以往朝代里百姓不得随便远行,出门需要路引,但是唯独宋代可以自由迁徙。 大中祥符四年二月,北方仍是春寒料峭,尤其是边境上的从草原刮来的寒风依旧是凌冽。 韩清依旧是乘坐那架钢制马车,刘承珪自己也有了一部,那是杨大帅吩咐将作监按照样子给他打造了一部。杨大帅也是知道这刘承珪乃是官家身边近臣,这送东西也是有讲究的。 经过半个月的颠簸,一行众人终于看到了有些绿意的汴京附近的村舍了。一路上放眼望去,到处是田园屋舍、田地里耕作的人,鸡犬相闻,牛羊欢叫。 离汴京越来越近,道路便越来宽阔,大多数都是青石板路,道边有砖石专门垒砌成的的排水沟,路边的桃李梨杏、杂花相间。官道两旁则全是园圃,让韩清看着感觉是自己前世要过国庆的感觉。 到处红砖碧瓦,飞檐重阁,景色如画,看那周围的各种房屋建筑柔丽纤巧、清雅飘逸,有宝榭层楼,有小桥流水。 刘承珪坐在韩清的马车里,给韩清指点那些粉墙黛瓦的平民百姓家几乎都是粉墙黛瓦、高墙飞檐的是则是豪门大户官绅富商的园林,那一层层镶着琉璃瓦闪着亮光的则是寺庙。 随行的众人里一个个都是乡下人进城,东瞅瞅西看看,碰上那景色无二的小桥流水人家,门前有婀娜的女子行走的,一帮人居然都齐刷刷的扭着头看人家。 韩清自己也是惊叹,那武遂城和这汴京的郊区相比那是差了不只十几条街的感觉。 “要是住在这样的村舍里,能住上一个月就不算白活啊。”张原叹道。在草原荒漠上厮杀惯了的人,看到这如画景致也是着迷不已。 “这还没到汴京城里,我就已经想下车不走,若是到了汴京城里,我还愿意回去吗?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地方。”彭元在喃喃自语的。 赶车的姜庄子一直居住在两属地,对于这种景致更是闻所未闻,这一看到之后才惊叹人世间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光就这能同时容纳二三十辆马车的官道就让他有些犯晕,旁边熙熙攘攘的车马穿行更是让一帮人看个不停。 有驮着几十头宰杀好的猪的马车从旁而过,有满载着木炭石炭的驴车小心避让,成群结队的独轮车满载着成袋的粮食吆喝着,精致的马车挂着两三个车厢运载着油盐酱醋的慢慢招呼行人避让,布帛清茶、笔墨纸砚的小车从容而行.... 刘承珪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等进了城里,你们就知道我大宋是何等的让人叹服!” 这刘承珪本不愿去边境之地传旨,皇上身边的人自有高傲的一面,但是官家最近一直大搞祥瑞,迷恋于各种非凡事物,晏殊不到十五岁时候就因为神童之命被召入皇宫面见官家。这又冒出个韩清,居然能和人骂架骂出来治国道理?一定要召来看看。 刘承珪本就不太情愿,官家下令了那只好前往。所以这返京路上刚开始的时候不冷不热。但是和韩清聊了一阵子之后,感官大有不同,反而总是和韩清探讨一些高深的问题。 其实这刘承珪在历史上可以是有浓重的一笔,掌管内藏三十年,对度量衡很有研究,为宋朝的权衡改制,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并且参与了史籍的编修,像《太宗实录》及《册府元龟》等史籍都是有他的心血。 他在大中祥符二年的五月,曾受命更定茶法,他把有关茶法汇编一起,给真宗呈上《茶法条贯》二十三份。 自汉至唐,重量单位命名有铢、两(24铢)、斤(16两);钩(30斤)、石(四钩)。唐制虽然曾经把一两分作十分叫钱,而当时这个“分”的进位还未确定为钱的十分之一。 其说以“六铢为一分,即二钱半也。”宋承唐制,沿用了钱这个名称,但是重量小单位只用到钱位,不够当时实际的需要。 当时的司监内藏库祟仪使刘承规接受了这个重任,对旧式权衡作了仔细调查,发现了问题之所在:太府寺的旧铜式,从一钱到十斤,凡是遇到五十一的时候,从没办法去量衡,“外府岁受黄金必自毫厘计之”一直是没有准头的。 太府寺即大司农,掌钱谷金帛诸货币。 于是刘承规设计制造了两种新秤,从秤上体现了权衡的新法。 而韩清再和刘承珪讨论关于度量衡的时候,从“受黄金必自毫厘计之”东拉西扯的引到了钱币的使用和磨损,磨损的过程中导致钱币受损,于是国家继续发型新的铜钱以便补充,可是老百姓拿到手新的钱币之后反而保存下来,优先使用旧的钱币。 这种“劣币驱逐良币效应”在生活中也比比皆是,守规矩讲秩序的人被不守规矩的人把行情破坏,于是大家都开始不守规矩。 通过国家行政手段进行干预和管制,并加以疏导才能尽量避免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否则就会导致飞镖效应。 刘承珪本来听的频频点头,觉得官家这次召进入京的这少年确实是个人才,猛的听到飞镖效应,迷惑不已,让韩清解释。 第2章 繁华东京城

“飞镖效应就是做事得到的结果如同扔出去的飞镖一样,事情结果最后不是你想要的,而是恰恰相反结果和目标不配套,因而引发众多的反应,实则对目标的实现,产生了很强的干扰作用” “有道理!”刘承珪不住的点头。“镖扔歪了就是这结果呗!” “不!这说的是回旋镖,本来朝一个方向扔过去,结果镖又回到自己手中了!”韩清解释道。 “飞镖!就是回旋镖!这样的,没见过??”韩清拇指食指中指张开,对着刘承珪比划。 “回旋镖?从哪回?怎么旋?你这不是鸡爪子吗?”刘承珪好奇的像个孩子一样,顾不上飞镖效应了,而是盯着韩清的手指不断地看。 韩清无奈的伸着三根手指晃动半天,想不出该怎么解释,于是就比划着样子告诉他。 待听到韩清讲了这个镖能够扔出去飞回到手中之后,刘承珪笑了笑说道:“少年郎异想天开,天底下扔出去的东西能回到自己手中吗?除非是牵着线!!” 韩清仔细想了想,推断在宋朝肯定是没出现过回旋镖,这东西最早见于两个民族,一是南太平洋的毛利人使用(现在还有使用),一是北美的印地安人使用过。 这个回旋镖一般使用动物特殊部位的骨骼制成,必须是一体的,而且自然呈60度角,然后将外缘磨成尖锐的边,即可使用。 还有一种就是常见于孩子的玩具的那种,三角的或者四角的,扔出去之后会空中划一个弧线飞回到人的手中。 “这种镖是有的,有空我弄出一个给你看。” “莫要胡乱许诺,老夫还从未听说有这种扔出去回到自己手中的镖,若是真有,那就是施了法术了!”刘承珪一脸的不屑。 “刘大官若是不信,我弄出来这玩意先给你看看。”韩清也赌气的说道,他却没想到赌气弄出的这个回旋镖,在后来的一场战争中救了他的命。 “呵呵,老夫就等着你的那扔出去飞回来的镖造出来,莫要负气弄出个不知名的玩意哄骗老夫,若是真有这等神奇的东西,老夫送你一件大礼!” “什么大礼??”韩清贱兮兮的表情差点让老太监一脚踹出去他。 “你若造出,我就送你大礼,让你一生受用无穷。莫要问什么大礼,先说你若是造不出呢?”宋人爱好关扑,这老头儿立刻就想和韩清扑一局。 “造不出的话,我韩清给你弄出人世间没有的美酒,外加十八道绝美的菜肴,这辈子你没见过的菜肴!” 韩清本想送他一辆马车,但是杨老帅哥已经送给他一辆了,自己能拿的出手的也没什么了,于是就用美酒佳肴吸引他。 刘承珪在武遂城的时候,被韩清带着去了趟广元楼,尝过那里的炒菜之后,闭目不言语。等回去的路上就悄悄问韩清,如是把这手艺传给宫中的厨子,保你个官升两级。 韩清以为是要去做太监,立刻头上冒汗,宁死不肯,刘承珪只能想其他法子。 北宋的太监在史书上一直很少出现,原因就是宦官的权利并不是很大。而且宋人对于礼法以及权利的约束已经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步。宋朝皇宫想扩建,就是因为旁边的钉子户不愿拆迁,导致宋朝的皇宫和历代相比较最为寒酸,这在一个皇权大于天的封建社会简直不可想象。 所以老太监见他不肯传授给公众厨子这手艺,也没有威逼利诱。 “好!一言为定!”老太监点点头。 “嘿嘿,我赢定了!这美酒佳肴你是吃不上了!”韩清得意的说道。 “哼哼,我倒是宁愿你赢!不过咱大宋私自酿酒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哈哈哈哈!”刘承珪暗自说道。 韩清自有打算的是那美酒,其实自提炼煤油汽油的时候,那打造的一套简易收集蒸馏气的工具就让他思路活泛起来,但是经过观察发现,若是制出来高度的蒸馏酒,宋人不一定爱喝。 现在的这个社会,一切都是温和有序的。人们都是慢吞吞的有秩序的生活,喝的酒也是温和的低度数的,若是弄个催人肝肠的高度酒,宋人真是无法忍受的。 韩清曾问过彭方,若是同样的这么一杯酒,喝完能顶平常的米酒果酒六七杯,能够很快的喝醉晕倒,会不会有好收成? 彭方想了想就说不会有,因为辽国草原那边的酒比大宋的就要烈一些,在这里就没有多好的收成,宋人不愿意喝。 这次和老太监打赌,韩清就是想酿造一些酒粬,弄出口味更好地果酒来扩大酒楼生意,至于怎么做还需要再想想。 小的时候旁边邻居家酿酒粬自己也看过不少次,但是后来屋子里总是酸臭酸臭的,以至于他家的孩子来找韩清玩的时候,韩清总是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因为淘气被家里大人用烂苹果砸过,身上总是那种烂苹果的味道。 正在思考,刘承珪说了一句:“到了,前面便是汴京城” 众人转过头朝着刘承珪看着的方向望去,便见在细细薄雾中,汴京城那深青色的城墙,犹如图画般在远处呈现!因为自北方过来,他们从汴京外城西北的第二个城门,封丘门进城。 进了城门之后,小桥流水田园村社统统的和现在看到的完全两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一股浓浓城市生活味道。 鳞次栉比的店铺在道路两旁林立,头巾铺、药铺、鞋铺、扇子铺、梳子铺、琉璃铺、丝铺、茶铺、纸铺、瓷铺、漆器铺。再往里走便是饮食的谱子,肉饼铺、包子饼铺、各种正店、各种酒楼酒店、周好手馒头饼铺、贾家瓠。 众人看的目不暇接,陈冰和马三俩人买了几个肉饼分与众人,边走边吃边看边聊。 医药门诊居然有分门别类的,仇防御药铺,孙殿丞药铺,小儿药铺、此外沿街还有熙熙楼游乐,象棚、东西教坊、骰子李家、浴室院、车辂院、鬼市子、张戴花洗面药等。 大街上行人川流不息、摩肩接踵,有看街景的财主员外郎、有摇着折扇的书生、有塞外而来的的西域商贾、有骑马的官吏、有坐车的一家几口人、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官宦眷属、有背着背篓的僧人、有巡街的衙役、有问路的游客、有说书的白头老者、酒楼中传来叫嚷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三教九流,尽汇集于这开封城内的街道上,真正的是一副太平盛世的画面。 “哎呦我的娘哎,我在那辽国见过的集市和咱武遂城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武遂城和这汴京城比起来,哎!真是没得比啊!” “罪恶来自于对比!”韩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从宋辽边界一直向汴京行进的路上,韩清才发现这大宋的都城选得地方几乎无险可守,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居然是在没有天险的平原上! 赵宋立国,继承后周的政治遗产,以汴京为首都。但宋太祖赵匡胤打心底不希望定都于汴京,因为开封乃是“四战之地”,并无天险可据,易攻难守,从军事上考虑,确实不是建都的首选。 为了守卫国都,必须在京师驻以重兵,成本非常高。开宝九年(976),时距宋朝开国不过16年,赵匡胤到西京洛阳祭祖,留洛期间,便与近臣发生了一次是否要迁都的辩论。 原来赵匡胤出生于洛阳夹马营,有意迁都于洛阳,祭祀完毕,便在洛阳行宫住了下来,不想回东京汴京。随行的群臣不知如何是好。 铁骑左右厢都指挥使李怀忠的意思是,东京纵有千般不是,但毕竟得运河之便,每年可以从江淮运入漕粮数百万石,京师数十万驻军,全靠它吃饭,陛下如果搬居洛阳,得从哪里弄到这么多的粮食?因此,迁都之事,相当的不靠谱。 但赵匡胤不听,“上亦弗从”。此时,太祖之弟、晋王赵光义从容说道:“迁都未便。”赵匡胤说:“迁都洛阳也非长远之计,最好是迁至长安。之所以想西迁,并无他意,只是要据山河之胜,守卫国都,这样便可以裁撤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 赵光义说:“国家之守,在德不在险。” 赵匡胤沉默半晌,没有说话。等赵光义离开后,赵匡胤对左右说:“晋王所言,也有他的道理,我就听他一回吧。只是,只怕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太祖深叹了一回气,悠悠说道。 太祖皇帝听从了其弟晋王的劝告,实际上也是迁就于时势。赵匡胤并不是一名固执的君王,他通达,既能尊重传统,也愿意承认现实,顺应时势。 南宋时,朱熹与朋友谈论起太祖开国创制一事,朋友问朱熹:“太祖受命,尽除五代弊法,用能易乱为治。”朱熹说:“不然。只是去其甚者,其他法令条目多仍其旧。 大凡做事的人,多是先其大纲,其他节目可因则因,此方是英雄手段。”换成现在的说法,这正是保守主义的改进路径。 赵匡胤内心虽有“循周汉故事”、定都长安的情结,但他也不能不尊重现实,经长年战乱摧残,长安等旧都城早已不复旧日繁华,南朝时衣冠南渡,南方获得大开发,中国的经济、文化重心逐渐转移至江南,而军事、政治重心则依旧保留在北方,一南一北两个重心彼此分离。 如果缺乏发达的交通网络将南北连接起来,南方的经济资源无法输送到北方,北方那些军政重镇势必难以维持,进而危及整个王朝的安全。 第3章 京师何缤纷

再往里走就是内城了,队伍停了下来,刘承珪对韩清说道:“你等众人先去驿馆歇息,官家召见你时候,我会派人寻你。” 韩清等人按照路振给的条子东打听西问,找到了封亭驿,缴纳了手续腰牌等,办理了入住。一帮人住在这国家招待所,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新奇的不得了。 第二天中午,韩清与众人一起去外面走走,熟悉一下这汴京城,走过龙津桥南才发现迷了路,东绕西绕蒙头转向,做斥候的本事在这密集的人群中也发挥失常,走到了朱雀门附近时候,找了个当地人给做向导,才从迷了路的街巷纵横钻了出来。 等众人终于摸到太常寺,皆在外面附近继续闲逛,不敢走远了,铺子太多,看着看着感觉谁家都一个模样。韩清则是进了太常寺大门,递上门贴求见这里的太常博士。 过了一会儿被门子领进去。太常寺的太常博士路振正在点茶,老头儿看见韩清进来笑呵呵的说道:“小鬼头终于来这汴京了,感觉怎样啊?和北地大有不同吧?” “是大有不同,这汴京城满大街的男人好多都头上插花,哈哈哈,真好玩。” “此乃是礼仪!凡圣节庆寿、立春入贺、闻喜赐宴,人人皆戴宫花。”说罢之后,路振用勺挑上一定量的茶末放入面前的茶盏,然后往茶盏里注入沸水,眼看着那茶末变成浓膏状。 紧接着路振执壶往茶盏点水,另一只手用茶筅旋转打击和拂动茶盏中的茶汤,使之泛起汤花泡沫。 韩清像个白痴一样伸着脖子看着路振的点茶,他知道这点茶术在宋朝是极为高雅的,日本人把这点茶学会之后,回去弄了个茶道。但是还要玩的更是花哨,一帮人在茶室里喝茶之前,要有个女子手拿着湿热的毛巾张开,在茶室里来回走动,意味着把脏空气赶出去。 他曾经出差去过日本几次,被人家邀请者去了茶道,看到女人拿着湿毛巾来回走的时候,他还很好奇这是在干嘛。 现在看到路振点茶术,心里一个劲的狂呼:“日本人啊日本人,我站在你们引以为傲的的茶道源头了,我给你们找到了你们这点茶术的爷爷的太爷爷的祖爷爷的八辈祖宗了!!!” “韩清,你可是和那刘大方一道来的汴京城?” “是啊,和他一道来的,路上也谈到不少京师的趣事和掌故。” “哼!”路振像是从鼻子里冒出十分不屑的声音:“少和这样的人来往,不过你也没多少机会和这种人走动。” “路太常为何如此憎恶呢?” “投机取巧、迎合帝意、挑拨离间、嫁祸于人!哼!这种人如是走得近了些,小心你被戴上鬼头巾” “鬼头巾?”这又是个啥? “罢了,不提这人。过几日官家召你,你可知所为何事?” 要说为何进京面见官家,韩清也是一头雾水,甚至有点忐忑,出使辽国当庭做的那怪诗,是不是惹怒谁了? “真个不知啊,或许是那诗做的别具一格?” 不提还好,一提这诗立刻让老头火冒三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凭这首诗,无论是何功过,就可以定你得罪!我做为使臣出使契丹,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大宋,当着众人说人家老娘不是人,真若是有人寻你的不是,你难逃干系!哼!” “路太常说的极是!我以后会注意言行!” 把老头吓个半死,看来气儿还没舒缓过来呢。 “你那嚼芝麻的梅花鹿后面带出的言论很是有一番道理,让官家十分欣慰,所以看看你真才实学。那些治国道理你是如何得知的,你给我说过你没读过四书五经论语等书,这些道理是从哪里来的呢?” “当时和那党项人辩论的急了些,顺口就说出来的。”韩清没办法告诉路振自己前世设计游戏剧情时候,看了一些《资治通鉴》。 “你临机应变能力很好,到时候官家和你问话,你自己答对吧。” 韩清和路振又聊了一些宫廷里注意事项,喝了一些茶就告辞退出了。 出门时候正是下午,众位兄弟一起逛了逛汴京街市,又是让众人一番感叹,行人如织,酒肆都出都是。一帮人找了个馆子,点了些菜品,店家一个劲儿的推荐招牌菜,韩清看着五花八门的菜名,就给众人一人点了一只“滴酥鲍螺”。 这滴酥鲍螺是一种花式点心,用奶油制成。把牛奶倒进缸里,自然发酵,煮成奶渣,使劲搅拌,分离出奶油,搀上蜂蜜,搀上糖,凝结以后,挤到盘子上,一边挤,一边旋转,一枚枚小点心横空出世,底下圆,上头尖,螺纹一圈又一圈,这就是酥油鲍螺,又叫做滴酥鲍螺。 宋人管牡蛎叫鲍鱼,所以他们才把那些状如牡蛎或螺蛳的奶油小点心叫做滴酥鲍螺。 老板在旁边吹嘘:“诸位好生尝尝俺这酥油鲍螺,吃了牙老重生,抽胎换骨,眼见稀奇物,胜活十年人!” “上头纹溜就像螺狮儿一般。沃肺融心,实上方之佳味。”吴老四吃了半只之后感叹道。 “韩医证怎么没吃?”吴老四见众人都在吃,唯独韩清只是看看,眼前的滴酥鲍螺动也没动。 “刚才的血羹、粉羹我都吃了不少,吃不下了。”说完把眼前的滴酥鲍螺推给了吴老四。 其实韩清点了这个滴酥鲍螺主要是好奇,因为在《金瓶梅》里有过介绍,所以想看看宋人的滴酥到底是啥玩意,看明白了是奶油制品之后,他就兴趣不大了,前世吃这玩意吃了太多了。 众人吃完韩清结账,居然一百六十文。吃完继续逛着街,这汴京城内各处都有酒肆,门前扎着欢楼,欢楼内走廊上很多女子在坐着闲聊,大多数都是浓妆艳抹,随时随地等待为赴酒席的宾客表演歌舞。 “老姜!老姜子!这边!”张原看见姜庄子正在街边站着,就冲他叫喊,姜庄子看到众人都在,高兴地跑过来和众人打招呼。 “彭元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陈冰问他。 那日和刘承珪分开之后,众人住进了封亭驿,而彭元出身只是个白身,于是只能和姜庄子以及随从住进了邸店。 邸店是一种既能住宿又能寄存货物的旅店,设有专门存放货物的仓库,有的还设有马厩和存放车辆的地方。这类邸店多设在城郊和临近河道码头的地方。 彭元住了一晚上,早晨就搬到城内相国寺东的“熙熙楼”,既然来了这的汴京,就要好好看看这繁花美景。 “彭老板正在会帐,那不是出来了嘛!”姜庄子说道。 彭元来到众人跟前招呼一下,然后神秘兮兮的和韩清悄声说道:“今天我整整吃了一天的饭,去了十几家酒楼。每次只点一份菜,顺便看看菜单。” “有何收获?”韩清问。 “收获不小!咱们那菜肴在这里真大有行市!煎炒烹炸的菜肴在这里只是樊楼和状元楼才有。而且价格贵了至少四倍以上!我看了那菜单,这类菜只有在大的酒楼才有,而且是招牌菜。樊楼、任店和状元楼各个做法大有不同。” “有何想法?” “来这汴京城开酒楼,咱那菜肴绝对是大赚特赚!” “可有计划?” “唉!一切都好说,就是这租金实在是奇高啊!”彭元邹着眉说道。 “彭元,这里的底价租金高,可是这里的物价也是奇高啊,我们刚才和韩医证一起随便吃了点就快三贯钱。比起武遂城那可是高了太多了。”张原在旁边说道。 “是,物价确实比咱武遂城高很多。毕竟这是咱大宋的都城,”彭元苦笑着说道:“但这里的地价真的是寸土寸金啊。而且酒楼里都是用银器,好大的手笔啊!” “这汴京城人丁那也是武遂城的多少倍了。我观那酒楼,总是有客人进进出出的不间歇,广元楼生意都是在晌午和晚上才火爆。”吴老四说道。 “嗯!无论如何,广元楼生意一定开到汴京城,否则真是对不起韩东家传授的手艺!”彭元一脸的坚定。 众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在街上看着风景,走到一瓦舍勾栏处,看到围着一圈人,就走上前去。 张原挤进人群,看了一会儿出来告诉众人,里面表演的是杂拌。众人都是看新鲜,就纷纷挤进去看个端详。 杂拌就是杂剧的散段,一般都是情节比较简单,主要是逗人乐为主,里面主要负责表演的人模仿着各地口音。此时表演者模仿着山东口音问路,碰到了河北地方的人,中间插卡打诨笑声不断。 “南来北往的客官,诸位吃饱喝足,敬请留步,来我这里且听听夫妻夜话,我乃周小俏,今儿个给诸位学学那夫妻间夜里的话语”一个穿着色黄色短衫的俏丽小娘站在场中央向众人招呼。 周围的听众一听新节目这是要上荤段子了,一个个都驻足围了上来。韩清等人听了也是好奇不已,看看这夫妻夜话怎么个谈。刚才说个普通的杂剧,看的人还不多,这一说夫妻的事儿,围上来好大一群。 “看来这荤段子一直是人们的最爱啊,古往今来皆是如此!”韩清看着众人围观的表情心里说道。 第4章 游京

“话说啊有这么一个郎中做了一种迷药,能使女人动情。”周小俏说完看着场子上的围观者。“一个年轻人听说有这个一撒见效的神药,便寻到郎中的店里,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在看店。” “是不是就像你这般年轻貌美啊?”场外有人起哄喊道。 “哈,和我差不多,比我高比我姿色那是好了太多了,客官且听我把故事讲下去。”周小俏抛个媚眼儿说道。 “讲!快讲!”场外有人着急的喊道。 周小俏施个礼继续讲:于是这个年轻人就问‘郎中不在吗?’女人说:‘上山采药去了,你有何贵干?’年轻人说明了来意,郎中的浑家就拿出一贴药来,说:‘这里有预先调制好的。’ “年轻人似乎有点怀疑,便问其是否有效。女人说;‘保证有奇效。’ ‘既然你这么说,就不会错了。’说着突然把药粉洒向那美丽的女人,女人惊讶地倒退一步,呆看着年轻人一会儿,便急忙转身往内室走去; 张原听完大声喊道:“周小俏,这郎中的美貌妻子干嘛往内室走啊?” “且听我慢慢道来!”周小俏继续抛个媚眼儿给张原。 “年轻人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只见郎中的浑家一声不响地坐在床沿上,年轻人便说:‘依我看,这药还未必有效?’郎中的浑家一言不发,任凭年轻人轻薄摸着胸,年轻人一看立刻推倒这貌美的女人,匆匆褪掉了衣裤成就了一番好事。 郎中晚上回来,见浑家疲倦地躺在床上,便问她缘由,浑家不得不把实情讲述一遍,郎中跺脚道:‘你可以不让人碰呀!’郎中浑家无奈他说:‘如果我拒绝了他,不就等于告诉他你做的药没用吗?’” “哈哈哈哈哈!”场外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这周小俏居然能模仿男子说话,而且是两种口音两种声调来回切换,女的是河北口音,郎中是山东口音,学起来惟妙惟肖。 “然后呢?”陈冰问着周小俏。 周小俏仍旧是笑吟吟的看着陈冰,这种故事其实讲到那里就已经中断,适可而止,接着还要往下问的话,那就是纯属捣乱。陈冰等人都是斥候出身,一个个的厮杀汉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根本不在乎捣不捣乱,看小娘子俏丽,这就是专门往下问。 “然后啊?客官要听那我就继续讲了哦!”说完闪开身子让出身后的铜盘,盘子里有不少的通宝,都是众人扔进去的赏钱。 “嘿嘿,有意思!”陈冰掏出一把铜钱扔进去,看着周小俏说道:“请周小娘子继续讲吧。” 周小俏一看扔进来了一把铜钱,立刻高兴的说道:“客官且听好喽” “那郎中吃了大亏想发火也不敢,咱宋大宋惧内可是成风啊”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这倒是确实是。宋朝大部分都是怕老婆,而且十分出名,著名的河东狮吼就是出现在大宋朝。更有宰相怕老婆怕的找皇上帮着打掩护的。 “那郎中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年轻貌美的浑家就问,‘你躺床上干嘛?’郎中回答,‘死了!’浑家又问,‘死了怎么还睁着眼?’郎中回答“死不瞑目!”浑家又问,‘那怎么肚子一吸一合还喘气?’ “且问众位一下,这郎中怎生回答呦?”周小俏人如其名,俏皮的看着场上众人问道。 众人皆说不知。 郎中说的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周小俏用男子山东口音模仿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哈哈的往场子里扔钱。 彭元听完也是笑个不停,不过笑完之后仍旧关心开酒楼的事,就和韩清商量能不能找个人租个地儿,把租金压低一些。 韩清对这汴京城两眼儿一抹黑,熟一点的就是路振,还有个阴阳人刘承珪。其余的一概不认识,就连走在这汴京城都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去哪寻租让的酒楼呢,所以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解决办法。 正和众人走着,听见前面铜锣响,便听见有人高声说什么弄虫蚁之类的,便和众人走上前去观看,这一看让韩清大为惊奇,若说刚才那类似小品的杂剧让韩清并不是很稀奇,自己的前世见了太多了。 可是现在看到的真是一个绝活儿:表演者跟前一个木桩上放着将近一米宽的大锣,锣上铺满了细细的沙土,只见表演者高声叫喊几句,敲了一下手里的锣之后,沙土上的虫子蚂蚁居然排成直线行走起来。 敲锣者居然能用锣声控制这些虫蚁的路线和快慢,这真是一个技术活儿! 围观者一个个看了见怪不怪,只有韩清等人看着惊奇万分,又见那表演者敲了几下手中的小铜锣,身子旁边的水缸就跃出几天泥鳅,泥鳅身上绑着红色绿色的小布条,在空中甩个水线又落入缸里,然后两只乌龟又探出头来,随着锣声左右前后的摆头伸头缩头。(注1) 韩清主动掏出一把铜钱撒给了那被唤作刘十三郎的表演者,知道这是人家饭碗,不可能问出什么门道,也就只能站在跟前看着稀奇。 走在路上,韩清还一个劲的琢磨刚才那控制虫蚁的本事。这本事在自己的前世一直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等技术实在太匪夷所思。 这时候这一行众人走路的各个状态都是大有不同,彭元是走走看看各个酒肆生意,并且看看周围的酒楼,寻摸着找人问问有没有转租的。 韩清则是路上想着那控制虫蚁的奥秘是什么。而其他兄弟们则是一个劲往路两边贼眉鼠眼的瞅着,这已经傍晚华灯初上,路两旁的酒家都在招呼的路上行人进店里,这汴京的酒店,门首通常都悬挂着红栀子灯。 韩清走了一段路停下来听见李克正在给大家悄悄介绍:“这各个酒家门口都有红栀子灯,兄弟们看明白了,玄机就在那灯罩。” 韩清看了看旁边酒家挂着的栀子灯,没啥区别啊。这能有啥奥秘? “这酒家前面的红栀子灯不论晴雨都盖着竹叶编成的灯罩,嘿嘿,兄弟们要看仔细了。谓有娼妓在内,可以就欢,而于酒阁内暗藏卧床也。门首红栀子灯上,不以晴雨,必用箬盖之,以为记认!” 韩清急忙看看其他家的红栀子灯果然有的有竹叶编成的灯罩,有的则没有。 众位兄弟一脸神往的看着红栀子灯盖有竹叶的酒家,恨不得眼睛能飞进去。这可不像武遂城,都是兄弟们自己的地盘,这是大宋国都汴京,不知道个什么行情,所以都是身虽未至心向往之。 韩清知道众人想去,但是毕竟在汴京城要收敛一些,便说道:“诸位兄弟自由活动吧,晚上按时回驿馆即可。我和彭元继续走走!” 一帮人立刻一哄而散。 韩清则是和彭元继续看着路边酒家的生意,姜庄子亦是步步跟随。走到一处家具的店门前,便上前询问能否定制特殊木制品。这店里老板乃是一瘦高的青年,名叫苗三郎。一听说定制,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韩清要来纸张,掏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在苗三郎诧异的目光中画了一个图形,并把比例和长短标明。 苗三郎看看这图纸上的图形,又看看韩清手中的笔,虽觉得怪异但是也并没有询问,东京城经常有各路客商弄出的各种怪东西,见怪不怪了。看了看这怪模样的器具便问了几个问题,韩庆解释了边角弧度以及长短的重要性,苗三郎明白之后就说后日中午即可来取。 韩清叮嘱这个器具一定要用杉木来做,否则太重木材造出来的这回旋镖飞不动。在苗三郎一一答应之后,付了些定金便和彭元离开继续在街上看看这汴京夜色。 为吸引更多的顾客上门,正店、小的脚店乃至扑户,都极重视做广告。在酒业集中的汴京九桥门街市,“绣旆相招,掩翳天日”,此处的“绣旆”,即酒旗、酒帘子。光有酒帘子还不够,一些酒店还打出“灯箱广告”。 韩清和彭元走到一处叫做“常往脚店”的门口,,有三块立体招牌,分别写着“常往”“脚店”、“香醪”字样,这三块立体招牌,便是灯箱广告。由于这种广告牌应用了照明技术——内置蜡烛,夜间明亮照人,特别引人注目。 远处有另一家“脚店”,门口也放置了一个灯箱广告,上书“十千”“脚店”四字。“十千”为美酒的代称。 灯箱广告在现代商业社会不过是寻常事物,但许多人未必知道宋朝已出现了灯箱广告的形式。韩清记得去过日本、韩国一些地方,还保留着这种古老的广告,古香古色,很有一种怀旧的风味。 远处的樊楼灯火通明,是最豪华的酒家。彭元看着远方的樊楼,盯着那五层楼高的彩楼欢门出神。 1宋代风行一种训练虫蚁出来表演的把戏,叫“弄虫蚁”,擅于此道的艺人摆出一个水缸,以敲小铜锣为信号,“凡龟、鳖、鳅鱼皆以名呼之,即浮水面,戴戏具而舞,舞罢皆沉”。可惜宋代之后此技就失传了,“自后不复有之”。) 第5章 华堂烛明面临君

在东京城的酒楼为招徕客人,通常用竹竿在店门口搭建门楼,围以彩帛,这叫作“彩楼欢门”。 在京正店七十二户,此外不能遍数,其余皆谓之脚店!最繁华的樊楼里,客人推杯换碗,店小二举着菜盘客人减游走端茶送水,好一派热闹。这樊楼可以接待一千多名客人。樊楼也是东京城最高的地标建筑,登上顶楼,便可以“下视禁中”,看到皇宫之内。 “韩东家,我一定要开一座酒楼和那樊楼相媲美!”彭元喃喃自语的暗下决心。 晚上回到封亭驿馆,众位兄弟们也都回来了,一个个都在神秘兮兮的交流着什么。看到韩清进来,一个个都闭口不再言语。脸上的红印子历历在目。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逛京城,吃吃喝喝的等候官家召见。住在这封亭驿馆,每日都是早早的起来,在东京城,“每日交五更,诸寺院行者打铁牌子或木鱼,循门报晓,亦各分地方,日间求化(化缘)。诸趋朝入市之人,闻此而起。” 这些报晓的僧人,在报晓的同时还兼报天气:若晴则曰‘天色晴明’,或报‘大参’,或报‘四参’,或报‘常朝’,或言‘后殿坐’;阴则曰‘天色阴’,晦雨则言‘雨’。 被外面的报晓弄得实在是睡不成懒觉,干脆起来走走看看得了。 大概正因为“天气预报”对于市民生活的重要性,所以报晓者虽风雨霜雪,不敢缺此。在这报晓声中,整个城市也从沉睡中醒来,宋朝都城的早市开始喧哗起来。 东京开封“诸门桥市井已开”;生肉作坊已宰杀好猪羊,“每人担猪羊及车子上市,动即百数”;入城卖麦面的农民,“用太平车或驴马驮之,从城外守门入城货卖,至天明不绝”;饭店“多点灯烛沽卖,每分不过二十文,并粥饭点心。亦间或有卖洗面水,煎点汤茶药者,直至天明”。 陈冰和张原等人陪着韩清专门出城西南门去看了赫赫有名的金明池。晨曦初露,湖面浮光跃金,白帆点点;夕阳西下,落日衔水,山岛镶金。韩清总是有事没事儿的绕到这里来看湖。初春,湖水澄碧,点点渔帆似在银绢素帛上滑动;桃花树依湖而立,湖光山色相映。登临高处,驻足高出,远山近水尽收眼底。 李克则是指着远处的红色宫墙对着韩清说道:“看到那黄色的琉璃瓦的宫墙没?里面琼花如雪,真正是人间胜景,韩医证若是考中进士,官家赐宴琼林,才有机会一睹里面的无上美景啊。” “那咱们进琼林苑里看看呗”马三说道。 “看看?你以为这是普通园林呢?这是皇家四大禁苑之一,根本不会对等闲人开放的”李克不屑的说道。 马三以为这琼林苑在这初春季节和其他园林一样对普通人开放呢,因为在东京的这些城市园林,不管是私人园林、寺观园林还是皇家园林,这个季节都是对市民开放的,任士庶游赏。 在宋代,开放私家园林是一种社会习俗,定期开放皇家林苑则是一项国家制度,明代《汴京遗迹志》记载:“梁园,芳林园,玉津园、下松园,药朵园,养种园,一丈佛园,马季良园,景初园,奉灵园,灵禧园,同乐园,以上诸园,皆宋时都人游赏之所。”上述所列园林,多数为北宋开封的皇家林苑。 斥候们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阵搏杀,突然来到了这美景如画的东京,去了勾栏瓦舍找些粉头乐呵之后,剩下的时间就是逛街和游览园林。玉津园、学方池亭榭、一丈佛园子、王太尉园、孟景初园、快活林、麦家园、王家园、东御苑、李驸马园、金明池、宴宾楼、集贤楼、莲花楼,等等(注1)。 韩清笑了笑说道:“中了进士又能怎样,然后一路仕途高进?那又能怎样?与人斗,与这世间万物斗,最后都是身不由己,然后化作尘土而已。”他是感慨自己不明不白的来到了这千年之前的宋朝。 韩清按照约定时间去曲三郎那里取了回旋镖,付了两百文钱。曲三郎一个劲的问韩清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韩清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先留一点神秘吧。 把这回旋镖掂了掂,感觉两个角做得十分均匀,手感非常好,木头的纹理可以请清楚的看到,曲三郎为了让这个不明不白的物件更好看,特意刷了一层桐油。 中午随便找个小店吃了点,就回到了驿馆,看见有传讯侍卫等候,问明了身份才知道官家要见他。回到驿馆里面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坐着马车随着传讯侍卫奔向皇宫而去。 陈冰驾着马车随着前面骑马的侍卫通过宣德门进入皇城,每个初次近观宣德门大宋子民,都会深深震撼于其高大雄伟。但是对于韩清这种本就住在北京城的人来说,见惯了北京的故宫,这宣德门比起故宫的午门小了一些。 中国历朝历代的皇宫,据说这北宋汴京赵家的皇宫最为小家子气,因为这汴京皇宫前身是唐宣武军节度使衙署,后梁改此衙署为建昌宫。所以单从建筑面积来说,就没有刚开始的那种宏伟的设计参与。 后来又经历了后晋、后周,之后才是老赵家的人坐稳了这皇宫。建隆三年,稳定了政权的赵匡胤,征发工匠,命人按照唐代洛阳的宫殿来建造。 但是建造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当下国内最火爆的话题,如果处在这个问题的漩涡中心的,要么是短短时间内身价百倍,要么就是血泪控诉。这个问题就是“拆迁”! 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北宋汴京城周围的居民绝对是可以大书特书的一群人。因为这帮居民拒绝搬迁,也就是所谓的“钉子户”! 平日里都是图文配套的说某某“钉子户”是“最牛钉子户”,但是最牛的“钉子户”牛不过北宋汴京城周围的这群居民,当今皇帝觉得自己的家太小,想扩一扩地儿,这群居民明明白白的表示“不行!爱往哪扩往哪扩,要拆我们家?绝对不行!!!” 于是官家也没辙,最后只能把皇城和宫城合二为一,把部分中央官署设在皇宫内前部,皇帝居住的寝宫和后妃宫及一些宫廷设施放在皇宫后部,中间拦下一道大街,这条大街从东到西硬生生的阻隔开来。 别的朝代的皇宫,都有严格的中轴线,都是讲究风水的,错落有致。但是宋朝的皇宫如果空中俯视的看下去,虽然每一部分都挺有讲究,但是总给人感觉不协调,犹如人在三九天穿着棉袄,下面穿着裙子的感觉,极为不搭调。 下了马车之后进了宣德门,就看见一座高高的宏伟宫殿耸立着,阳光下的琉璃瓦极为的漂亮。看来这就是大庆殿了。这一进了宫门就是正殿,只有殿前的三层平台作为缓冲的建筑,倒是有种开门见山的感觉。 自从沿着北廊向东走的时候,便是由一个小太监引路了,进左长庆门,再往北行走了一里左右,过左银台门,上了分隔内外宫的那条东西大街。在这条御廊上,又行了一里左右,到了垂拱殿门前,小太监说了一声:“你且现在这里歇息,我进去通报。” 待小太监进去通报的时候,韩清仔细想着刚才的来时的路,这要是来个刺客,甭说能不能找到皇帝,能在这里不迷路就算你本事大! 内侍来传,韩清这时候突然不争气的心跳个不停,本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挺好,但是现在说是被皇帝召见了,怎么心神突然不稳了? 内侍出来带着他穿过层层帷幔,到了御堂门口,便见一位穿淡青色纱袍、眉目和气的中年人,坐在胡凳上看着他。旁边站立的是那位刘承珪。 韩清赶紧深深作揖,其实心里咱忐忑要不要跪,嘴上说道:“微臣韩清拜见官家” “平身吧”赵恒温和的说道。 “是,谢官家。” 官家微笑的打量着韩清,见他身材比较高大,浑身透露着一股书卷气,但是穿一身军中医官的青衫皂带,眼神清亮,眉宇间透露着一股灵气。他不禁微笑一声说道:“这就是契丹国朝堂上嬉笑怒骂成文章的韩清啊。” “微臣惶恐!”韩清赶紧再次作揖,偷偷地打量着这位目前地球上最高贵最富有的君主。 “惶恐?呵呵,在契丹国的朝堂之上,当着众国使臣做出那等诗的人居然会惶恐?能让那党项使臣当堂失了体面的人现在居然惶恐了?”官家笑着问道。 不待韩清说话,又接着说道:“能用那奇怪的相比方法让党项使臣几乎发疯的人,见了朕会惶恐吗?” “哼哼...还有那嚼芝麻的梅花鹿.....”官家突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啊?” “臣气愤于那党项总是出言不逊,亦听闻党项总对我有二心,既然在契丹朝堂相见,不趁机给个响亮耳光实在是对不起这辛苦的一趟使辽。” 官家听了这话又是笑了起来。“你那炼钢之法真是解决了我大宋缺少精钢的苦楚,朕闻听边关延郎来报,现在兵士所用兵器郡都换成精钢所制。” “能为大宋尽一份微薄之力,是微臣的荣幸!” “本来再出使契丹之前,你贡献了炼钢之法还有那行军所用口袋等,朕闻之甚是欣喜,赏你承事郎一职,此次出使契丹不辱使命,韩清你想要什么赏赐?” 1参照《东京梦华录》 第6章 疏帘高卷

官家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地毯略微思考,韩清却冲着刘承珪使了个眼色,表明自己做出来了回旋镖。刘承珪站在官家身后,不明白韩清的的意思,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韩清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意思表明东西已经带来了。官家正在思考,余光被被韩清的动作吸引,看见韩清正在和刘承珪眼神交流,就好奇的回头看看刘承珪问道:“大方,你们可有什么事情?” “韩清你可有什么事?”刘承珪也是一头雾水,只好以问作答的看着韩清。 “禀官家,刘大官和我做了一次关扑,微臣这次入宫,看到了刘大官,正好提醒一下。” “哦?做什么关扑?”官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宋人喜好关扑,官家亦是经常参与宫女妃子之间的关扑,不过赌技太差,十赌九输,弄得官家十分郁闷。 韩清就把从边关来汴京路上和刘承珪的赌约讲了出来,并拿出来那回旋镖呈给官家。 不但刘承珪好奇,官家亦是十分的好奇,拿着回旋镖左看右看,而且还双手用了掰了一下,吓的韩清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这要是掰断了,赌约就失效了。 “这就是一个拐角的薄木片儿而已,能扔出去飞回到自己手中?”官家拿着回旋镖一脸的不信。 “在海外很多地方,有不少异族人用这回旋镖捕猎,可以抓一下小的猎物。找准方向扔出去确实可以飞回到手中。”韩清答道。 “这木片儿很普通的样子,韩清莫要诳我。”刘承珪也是极其不相信。 “扔出去能不能飞回来,一试便知啊。”韩清说道。 “好!那正好见识一下,看看这回旋镖是否真的如你所说。”官家说道。 君臣三人一起走到殿外,看到前方比较宽阔,官家问道:“这地方能施展开你那回旋镖吗?” 韩清看看周围没什么很高的建筑物或者树木遮挡,点点头说没问题。说完深呼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用右手抓住回旋镖的一侧用力的扔了出去。 只见这回旋镖先是直线的飞行了二十多步,突然空中转了方向,快速的旋转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从左手边飞了回来,由于用的是木制的,回旋镖的重量以及扔出去的角度还不太熟练,眼看着回旋镖就要从自己身后飞过,韩清赶紧倒退几步,险之又险的接住了回旋镖。 官家和刘承珪压眼看着这个薄三角木片从空中飞了一圈回到了韩清手中,惊奇的不得了。周围站岗的侍卫刚一开始看到韩清扔了个东西,空中转了圈又飞回来,脑袋都是集体齐刷刷的跟着回旋镖转动,看到韩清接住了回旋镖,都是互相看看不明所以。 “让朕来试一下。”官家童心大起,看着这么个薄木片儿真的能飞回来,也禁不住好奇要亲自试试。接过来回旋镖,想了一下刚才韩清扔出去时候的角度,也是按照韩清的样子把回旋镖扔了出去。 只见那回旋镖仍旧是刚才那样空中画了个优美的弧线,只不过官家没掌握好角度,力度也稍微大了一些,回旋镖空中转了个圈飞回来时候“砰”一声打中一个侍卫头上的头盔才落下。 那侍卫仍旧是笔直的站着,但是稍微偏了偏头,眼光却一直盯着地上的玩意儿,着实好奇的紧。 刘承珪赶紧过去捡了起来,又送回到官家手中。 “哈哈哈,真是有趣。”官家把回旋镖拿到手里又是仔细的看看。“这本事一普通的木弯角而已,怎么能扔出去飞回来呢?韩清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韩清根本说不上来力矩、角动量、转动惯量及伯努利原理、向心力等物理原理,但是官家问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回到:“这回旋镖在空中飞行,大约是在转的过程中,空气从弯角中间穿过,慢慢的改变了飞行路线吧。” 官家听了这话思量了一下,仍旧是不明所以。 “大方,你来试试!”官家把回旋镖递给他。 “谢官家!”刘承珪接过来回旋镖,按照刚才的他们二人扔的方式,将回旋镖用力扔出,仍旧是空中转个圈飞了回来,力度也是没掌握好,落在不远的地方。 待韩清过去捡起来后,君臣三人一同往殿里走的路上,官家问二人“你们做关扑,那就是韩清赢了,大方要送韩清什么啊?” “禀官家,我看这韩清见识和谈吐不凡,自幼被拐入山中,没有经过名师指点,便想着给他推荐一名,如此少才只是在军中服役,不免有些可惜。”刘承珪把路上谈论的那些给官家讲了,并告诉官家为什么会出现做关扑。 走到殿里,官家重新坐下,并让侍应给韩清搬来一个锦墩,听刘承珪讲完经过之后就问韩清,“这些道理你是从那道人处得知?” “是的。” “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这些治国的道理也是那道人所教? 韩清听完立刻头上冒汗了,这胡编乱造的一个道人怎么能会这么多东西?还能讲出治国道理?看来需要慢慢弱化掉这个不存在的道人了。 “官家,这道理并非是那道人所授,乃是那日和党项使臣殿堂争辩时,为了压住他们的气势,微臣只能边想边说而已。人在着急时候想出的方法和言论有时候胜过普通人作态的。” 官家听了后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 历史上的真宗皇帝虽然开明,但是胆子比较小。正因为胆小,澶渊之盟虽然毙敌统领大将,而且契丹已经显出颓势,但是真宗皇帝仍然和契丹议和。胆小的人做事一般都十分谨慎,谨慎的同时考虑事情就十分全面。 这韩清来路不明,一身古怪本事全是那麻脸道人所授可以说得过去,可是治国安天下的道理无师自通,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但是这韩清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大宋,就连赏赐都是要换成战马。 官家正举棋不定,就看了看旁边的刘承珪,“大方,你这关扑已经输了,你要送韩清什么大礼啊?” “回禀官家,韩清少年多才,埋没于军中甚是可惜,我想推荐有学之士给韩清,让这少年将来走上科举之路。” 官家点点头说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年来教授韩清吧。” 刘承珪听了这话有点发愣,官家看到刘承珪表情就问道:“大方打算推荐何人啊?” “我是想着推荐希圣。” “钱希圣?倒是也可以,希圣家中藏书颇为丰富。那就让大年提携一下,希圣也可指点一番!”官家说道。 刘承珪只好低头应允。 “韩清,天色不早,可愿意与我共同进膳啊?”官家笑吟吟的说道。 “啊?不..不麻烦官家了。微臣自己去街上找个饭馆即可。” 他这话说的不但让官家一愣,就是刘承珪也是瞠目结舌。这也太不识抬举吧?当今大宋天子邀你共同进膳,你却拒绝?试问天底下有几人有这荣耀? 其实这倒不怪韩清,因为在前世的时候经常外出谈业务,到了饭点儿的时候对方一般都是邀请吃顿饭喝喝酒,中国文化就是酒桌文化,谈判桌上搞不定的事儿在酒桌上基本全能搞定。 韩清已经习惯了拒绝这种共同进餐同时你来我往的劝酒,所以当官家说共同进膳的时候,下意识的直接就拒绝了。当他回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同皇帝共同进餐,拿出去吹嘘的资本啊!!! 官家愣神的时候,刘承珪恨铁不成钢的悄悄地冲韩清恶狠狠地小声说道:“蠢货!不懂礼数的小子!” “呵呵,听闻大方说你有一手精妙的厨艺,难不成街上的馆子能胜得过你的厨艺?居然不愿意和朕一起进膳。” “禀官家,不是不愿意,其实是心中一万个愿意。只是官家您贵为天子,微臣惶恐啊!就怕说错什么影响官家的食欲。” 一看还有戏,韩清立刻顺杆爬,岂能让这机会溜走。 “哈哈哈,无妨无妨。” 待随着官家走向进膳的殿内之后,刘承珪对韩清咬牙切齿的悄悄说道:“你个小兔崽子,进膳的时候官家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切勿再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 “知道知道。大官多费心了!”韩清自己心里也苦笑,习惯害死人啊! 官家和韩清就坐之后,御膳就一样样的已经摆好了,各种青菜以及鸡鸭鱼肉等,韩清看着这些精美的菜肴,没一个能叫的出名字。 “我对你说的那劣币驱逐良币的道理十分赞同,若是没有好的治理之策,确实会出现你说的飞镖效应。”官家吃了一口鱼肉,放下筷箸拿起那回旋镖说道。 “大方在管理度量衡时候发现金银的计算出现偏差,所以按新法夏铸铜式,益为精准。制出一批新称授予大府,置于内府外府.复颁于全国各地。若是出现劣币驱逐良币,恐难以继续施行。” 注:宋朝时候皇帝一般会对群臣称“朕”,一般平日里交谈都是称“我”或“吾”。而且宋朝人称呼官职的时候不会去喊大人,而是称对方的表字或者官名。 第7章 与君一席话 1

“官家,其实这按新法夏铸铜式的通宝继续施行,以往那些旧时的钱亦可同时使用。” “说说,可有什么良策?”官家笑了笑。 “我大宋现在有一种东西可以独步天下,只不过没有好好的利用”韩清看到官家和刘承珪都被话题吸引,就思考着前世所学的金融经济知识。“这种东西就是大宋的钱币。” “钱币?”官家皱了皱眉说道:“大宋钱币总是不够用,民间私自削钱为器,而且钱币大量流到国外,党项和契丹都是收集我大宋钱币用以铸造兵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富豪大户喜欢藏钱。这就正好应了你那劣币驱逐良币的说法。” “那是在钱币本身的构造被人利用。其实调整一下钱币的体质就会很好的避免这个问题。” “调整?如何调整?”官家问道。 “刚才官家所说的那几个原因,其实根本上程度是因为我大宋没有一套很好的货币体制进行疏导。” “先说一下大宋的钱币,钱币是可以支付货品和各种劳动的总称,但是这钱币是建立在国家信用的基础上。就好比这枚祥符通宝。”韩清摸出一枚钱币说道:“这枚通宝是用铜等材料所制成,若是一贯钱的相同重量的铜拿出来让人去选择,恐怕都是会选择一贯钱。” “原因就是这相等的铜被制成了圆形,并且中间制成四方的空,而且上面镶有祥符通宝的字样。但是这枚祥符通宝被百姓以及外国所认可的,其实不是上面的字样以及方孔,而是大宋自身的国家信用。” “就拿劣币驱除良币的效应来说,铸币在长期流通过程中逐渐磨损,由足值的钱币变成不足值的钱币,但这种不足值的钱币也能和足值的钱币一样流通。这其实就说明,在交换中,我们可能需要的只是一个计价工具,或者说是一个符号,只要它能充当钱币的流通手段和价值尺度功能,而且大家又都认可就行。” “这倒是确实!一枚通宝几经转手之后,磨损的相当厉害,但是仍旧被当做一枚足值的通宝用。”刘承珪点头说道。 “很显然,钱币其实就是发挥自身功能的一种符号,就钱币本身来说,它是没有什么价值可言的。在生产钱币的过程时,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其实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韩清接着说道。 “比如,人们可以用一百贯钱去买一匹高头大马,但许多人未必知道,在买的过程中,这一百贯钱的通宝其实是原本货币所代表的价值,并不意味着生产出来一百贯钱的所表示的价值。虽然生产一百贯钱的确需要投入人力、物力,但一百贯钱的价值与这匹马所具有的货品价值比起来,可谓是微不足道的。应该说,钱币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 “国家的信用被注入到这钱币里,这枚钱币到了哪里都会被认可!契丹自己也制造钱币,但是他们自己制造的钱币根本不会被本国百姓所接受。契丹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皆是认为我大宋的钱币才是真正的钱,这就说明大宋的货币信用十分坚挺!官家您就是大宋周边国家的三司(注1)。” 官家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韩清继续讲下去。 “契丹与我大宋,与党项等外国进行货品买卖,外国与外国进行货品的交易,皆是用我大宋的钱币作为结算,换句话说,官家您拥有大宋周边国家的铸币权、发行权和定价权!这三板斧使用好了,周边的党项契丹全都不堪一击!” 官家听了这话之后立刻正襟危坐,和刘承珪对视一眼,看着韩清。 “我们大宋的钱现在动辄就几十贯上百贯,试问如果一个成年的男子能扛得动多少这钱币呢?刚才说到的货币体质,就是同时流通几种等级的货币,一种等级货币包含次等级货币。举例来说,大宋可以施行大钱小钱的等级。” “如何施行等级?”官家问道。 “现在的铜钱都是一文钱一枚,为什么不铸成十文钱一枚的?或者百文钱一枚的?这样携带会更加的方便。”韩清想了想又说道:“大宋也可以施行金币、银币和铜钱三级货币体系的。一枚金币,价值十枚银币,一枚银币可以兑换一百个通宝。如此这般的实施,困扰大宋的的铜钱会被闲置的金银所取代,而铜钱就成了一种辅助货币,试问一下契丹等国会用金银铸造兵器吗?试问一下还会出现钱币不够用的情况吗?” 官家和刘承珪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韩清等他继续讲完。 “大宋需要的是健全了完整的货币体制,金、银、铜三种货币并行,但我大宋现在只是用铜钱一种作为交易的唯一货币。每种商品或者劳动力的价值,都是要用铜钱来做等值的衡量。”韩清说道。 “可是呢铜钱的价值过余低,需要的量又是如此的庞大,再加上周边国家收集铜钱用以其他铸炼,所以才会造成钱币不够用。但是闲置的金银,虽然也能参与货品的买卖交易,但从本质上只能说不叫做货币,只能说是一种抵值贵金属。有句话说得好,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 官家听了这一番话,不再动桌子上的膳食,静静的思考。其实韩清也没把握让官家立刻就能懂这些道理。 “如果三种等级钱币并行?可有收成?”刘承珪因为金银的度量衡问题一直头大,借此正好问问用金银做为流通货币的可行性。 “刚才我说过咱大宋,也就是官家拥有周边所有国家的铸币权,光是这铸币一法,获利那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能成为一种武器。”闻名于世的纸质货币交子过两年才会出现。所以现在先谈论这金属货币。 “韩清的主意其实说起来大有道理,可是咱大宋金银可是更是奇缺,有了金银都是用银两了,还至于用这铜钱吗?”刘承珪说道。 “我大宋还是有不少产银的地方,听闻那麻脸道人讲过,炼制丹药需要上好的银,产银的地方有江南西路、荆湖北路、荆湖南路、广南东路等。如果还想更大量的银,那就是隔海相望的倭国还有就是南洋。那银子的产量可是一撮一簸箕。” “倭国和南洋的银子都是裸露在地面上吗?直接就用簸箕去撮?”官家好奇的问道。 “啊?不是不是。微臣只是个比喻而已,只是说明那边的产银量很高。” “哦,原来如此。”官家微微点头。刘承珪却白了韩清一眼,朝韩清暗地里狠狠地龇了龇牙。 这本来是下午就吃得晚餐,可是官家却和韩清一直聊到半夜,中途换了一次膳食,刘承珪站在旁边腿脚酸软,官家看他站着可怜,便移步到垂拱殿并赐座共同探讨。 其实官家本来是好奇于这个韩清,本来觉得少年英才又如此聪慧,召来见见。因为官家一直迷信于祥瑞,晏殊不到十五岁中了进士,官家觉得这是祥瑞,于是召见。但是这还不算清奇,与晏殊同期的福建福清人蔡伯希四岁就是进士了,秒杀一切后来的学霸。 不过这蔡伯希考的是童子试,不同于普通的进士科,被宋真宗赐进士出身。只不过少年有为的蔡伯希长大后品行不良。 可是见了这韩清,被一通金融经济理论弄得茅塞顿开得感觉。听着韩清讲了铸币权的玩法,发行权的限制。尤其是定价权的使用,周边诸国既然承认宋钱的地位,那么货品的定价也是用宋钱来衡量。通过货币的一收一放,对周边国家使用价格的升降,借款的同期要求,货品与价格的关系控制等,让官家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感觉。 而且这韩清每次都能把自己心中忧虑的问题从根本上分析,并从以往问题是进行论断,并举出解决的办法。 “关于借款同期要求,契丹若是继续找我大宋借款,我的建议是借。党项若是借款,我建议也是借。但是同时要分而划之的借,若是党项借我大宋十万贯,契丹借了二十万贯,那么根据借条收据,让契丹去找党项收款。”韩清心里禁不住叹口气,自古到今谁能躲开这一定律:要想失去这个朋友,就让他还钱! “若是党项或者契丹或是吐蕃借款,要求附近的土地做抵准(注2)。这里面可是好玩得紧!咱们可以充分使用大宋钱币这根大撬棍,让大宋周边国家乱起来,越乱对大宋越有利!” “快快道来”官家气息都有点喘的不匀乎了。旁边的刘承珪看见赶紧又递过去一杯热茶。 “官家,您想一下,假如党项找大宋借款,抵准一块儿土地给大宋,其实咱们大宋明白,党项是绝不松手这块儿土地的。” 官家点点头,刘承珪则是眼睛咕噜噜转的思考韩清的话题。 “好!就是要你党项不松手,但是你借款还不上,我们要求契丹卖给我上千匹战马,代价嘛,就用这土地抵偿!”韩清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手里的这瓷器真的太精美了,不会是汝窑吧? “官家做个换位思考,我这里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您是那契丹国主,用自家多余的战马换来一块儿沃土,要不要?” “契丹占据我幽云十六州,而且还觊觎我相近的州县。若是获得一处,定是万般欢喜的。”官家沉声说道。 “好!那么官家,您作为辽主,从大宋获得了一块儿土地,要还是不要?虽然这块儿土地是党项的,但是您是从大宋获取的,要还是不要呢?无论要与不要,我大宋就非要用这块儿土地做抵准。”韩清说的突然激动了起来,自己前世的看的新闻,不就是美国人把那小岛给了小日本,才闹出中日两国的纷争吗? 1宋代实行的是二府三司制度,其三司为盐铁、户部、度支。作用是掌管统筹国家财政。 2宋代称抵押为抵准 第8章 与君一席话 2

“只要契丹收了,那就好办了。那就是契丹和党项的事儿,那就让他们互相兵戎相见吧。这种方法可以应用到吐蕃党项契丹和大理。别的国家打的越凶对咱们大宋越有利,稳定强盛的邻国对我大宋没有好处,两个相邻的强国无外交!”韩清用了拿破仑的那句话。 “咱大宋现在是最富有的的,货币也是信用最坚挺的。可是还没有好好的利用货币这功能,若是利用得当,获利颇丰不说,还能把周边的国家折腾的半死不活!!” 刘承珪看着韩清不说话,眼神有点怪异:“这个小兔崽子这么毒!” 官家则是一脸的欣喜和激动,这么多其妙的法子居然没人想到?解钱币之荒的法子令人耳目一线,关键是用货币挑起周边国家的争端,这可是太绝秒了。 澶渊之盟之前,辽萧太后与辽圣宗亲率大军南下,深入宋境。有的大臣主张避敌南逃,宋真宗也想南逃。因宰相寇准的力劝,才御驾亲征至澶州督战,并且在射杀辽将萧挞凛之后的有利条件下,真宗居然是想议和。 由此可见太祖太宗的武人血统到了真宗这一代开始变得孱弱,但是每一个继任的皇帝,无一不想让大宋国力强盛,无一不想收复幽云十六州。即使是政治开明的宋真宗,却已是胆小最不愿意干戈相见。 但是今天听到韩清讲的这些方法和道理,让宋真宗莫名的生出一股豪迈之气,因为韩清的方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以通过大宋的货币这一最有力的武器,将周围的国家悉数搞残。这太有诱惑力了。 见到官家十分的赞许,韩清也有点飘飘然,爆发出了表现欲。 “官家,用货币作为武器是一种方法,还有一种方法是文化输出。” “文化输出?”官家和刘承珪一起问道。 “是的,文化!将文化作为一种武器,就是将一些具有大宋特色的东西销往国外让其他人了解到了我大宋的文明。” 其实文明和文化这两个词的表达含义是不相同的,单从英语的角度看,两个单词的词根就不是一样的。可是韩清无法去详细的解释文化与文明的区别,只能模模糊糊的讲个大概的意思。 “譬如说,大宋的钱币是一种坚挺的信用,这就是一种文化;大宋周边的国家讲的语言皆是学我大宋人民的发音,这也是一种文化;契丹国家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俱都仰慕我大宋的诗词歌赋,这更是一种文化;党项和契丹国家从上到下皆是习惯于穿着我们大宋特有的丝绸为荣,喝着大宋的茶叶,模仿者大宋的习俗,这都是文化输出的一种表现。” “那...具体该如何做呢?”官家问道。 “可以开设民族书院,让党项契丹吐蕃等国的贵族子弟前来就学,这些人将来回国都是国家的中流砥柱,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于接受我大宋的礼教,习惯于以大宋的角度去思考和做事,将来的各国重要官商皆是亲善与大宋,并以大宋的文明为荣。” 自己在前世就知道,有个国家被称为巴铁,铁到什么程度?国外联合制裁中国时候,巴铁坚定的站在中国一边孤零零的与世界对抗,大地震时候更是举全国之力甚至动用了战略物资前来支援中国。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很铁的国家,让中国不少有识之士仍旧是忧心忡忡,因为巴铁很多的青年都是留学于美国,这些人毕业回国就职于各个重要的部门之后,思考和做事方面会慢慢倾向于站在美国一边。 韩清现在没法说明什么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整日里和一些人搅合在一起,有了什么问题肯定是向着这群人说话的。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真宗知道,价值观的输出能够改变周围国家普世的观念。 “这个民族书院可以设定入学要求,比如是王公贵族以上子弟方可就学,或是商贾的子弟,不过需要交纳一定数额的钱币。如果这样的书院开起来,可以只是教授诗词歌赋和仁义礼智信方面。” 官家听罢韩清的话,没有看向刘承珪,只是用手轻轻地敲着桌子,正在消化韩清所讲的内容。 “文化输出这一方法,唔.....听之很有道理,不过设立民族书院这一做法,恐怕欠妥,嗯....朝中大臣多有反对。”官家摇了摇头。 开玩笑,本来朝中大臣一直视周围国家为不开化的蛮人,这还刚打了多少仗才落得现在这地步,居然要开设民族书院?去教授这帮不开化的野人的子弟?在大宋学好一身的本事回国后来和大宋开战?别说开设民族书院了,这个话题敢提出来就能被喷成筛子! “此法容日后再议吧。”官家又问道:“你那借血补命的法子可否让人继续多活数十年寿命?” “官家,那借血的法子不是能续命,仅仅是因为咱们大宋的士兵由于重伤失血过多,抽一些血补给了重伤的士兵而已,其实就是借血补血而已,没什么神奇的。”韩清解释道。 果然该来的躲不掉,这宋真宗可不要想着法子要长生不老。 “可是那被借血的契丹士兵却死了,而补血的士兵却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官家一脸的好奇。 “那是被吓死的。人类由于恐惧会被活活的吓死,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 官家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这补血的问题。 “你那等高线地图,绘制的确实极为精准,朝中大臣看了亦是赞不绝口,现在已经按照你提供的绘制方法在全军中推广开来。” “为大宋尽一份薄力是微臣应该做的。” “你那炼钢之法解我大宋数载之忧,延昭送了大方那辆精钢马车,我乘坐了一下确实是好。还有那蜂窝煤,哈哈哈哈,河北一路砍伐众多的木材做燃料总是供不应求,你可是奉献了好法子啊!!” “谢官家赞,能为大宋尽一份薄力,是微臣应该做的。能让大宋兵强马壮国富民强,是微臣内心的希望。” “我大宋真是天降祥瑞,出了个你这样的少年天才!” 官家打了个呵欠说道。旁边的刘承珪急忙附上来说夜已深了,官家该就寝了。官家点点头然后对韩清说道:“宫门早已落锁,韩清你就今晚住宿在宫内吧。” 韩清站来拱手称谢。 官家边往外走边笑着说:“今日能谈到半夜,收获良多啊。呵呵”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带着他穿过令人头昏眼花的走廊到了一处住处,有别的小太监打来水供韩清洗漱。 当晚上住下的时候,韩清其实一直想起身推开门看看外面,皇宫中的夜色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想了几次还是没有付诸行动。这可是大内,肯定高手如云啊,武侠小说里不是说大内高手游曳于皇宫中吗?而且一双肉掌能打出炮弹效果的高手也是多出自于宋代和明代的。 第二日一早韩清起来,有太监端来早点,吃完以后回到屋里,也不知道该去哪。快到中午的时候下了朝,刘承珪来找到他,下面的小太监端来茶,刘承珪慢慢的品了口茶对韩清说道: “从未见过官家能和一个八品的散官谈论到深夜,韩清你是第一个啊。韩清我且问你,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韩清被这问题问的有点茫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宋朝,能有什么打算?竹娘当初也问过自己,其实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内心里一直是希望碰见那神秘的云团再回到现代,因为那里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妻儿老小。 看韩清茫然的眼神,刘承珪笑了笑说道:“官家已经给杨大帅下了关于你的调令,让你在汴京读书,希望你走科举之路。” 韩清默默地点点头,看他这个样子,刘承珪奇怪昨天那个面对官家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灵动少年今日怎么这么消沉? “自家说送你一份大礼,便是推荐钱希圣给你提携一下,钱希圣博学多才,善写文章,应试学士院时,以笏起草诏令,挥笔而成,而且家中藏书甚是丰富。” “多谢刘大官。等我安顿好之后,请刘大官出来品尝美酒佳肴,把我那赌约兑现了。” “哈哈哈哈,那关扑是自家输了,所以给你推荐了钱希圣。” “不妨不妨,这美酒佳肴乃是为了答谢大官的牵线搭桥。” “如此那就便却之不恭了?咱家就等韩承事的绝妙佳肴了。” 等到二人走到宫门外,早有人去传来了陈冰驾着马车等候,韩清看到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后面还有四辆马车也是满满当当,就问陈冰这是什么? “官家给你的赏赐!”刘承珪说道。然后又悄悄说道:“本来官家想升你的官职,可是你现在年纪尚小,所以增加了赏赐,连带那契丹的马匹也都折价翻倍给你了。等你中了进士之后,官家会一并赏赐。” “谢官家,谢刘大官!”韩清朝皇宫方向拱拱手,又冲着刘承珪作揖告别。 “你若寻到住处安稳妥了,便去拜访一下钱希圣。我会和钱希圣讲你的情况。另外....”刘承珪悄声说道:“你那扰乱周边国家的计策不可为外人道也。” 韩清点点头,然后和刘承珪拱手告别。他在车上却是有些犯迷糊,这希圣和大年是谁啊? 第9章 万家酒肆风光里

“韩医证,你这可是去皇宫住了一宿啊,兄弟们都说这次可是长脸了,回去都有的吹嘘的,哈哈哈哈。”陈冰驾着那特制的精钢马车行走在汴京城里,迎来无数的好奇目光。 “昨晚陪官家说到三更,宫门早已经落锁出不来了,管家就留我住在皇宫里一宿。”车里塞得太满,韩清只能靠着边坐下。 “官家长什么样?是不是君临天下的威严气势?是不是头上悬着紫气?” “怎么会有紫气?官家很和善的一个人,问了我许多问题,我都一一作了解答。” “皇宫里什么样?是不是有如天上仙境一般?” “皇家园林景色确实是美不胜收,皇宫里富丽堂皇。” 待马车到了驿馆,呼啦啦围上来一圈兄弟,帮这搬东西的,有忙着和韩清打听皇宫里的见闻的,大家都一脸的欢喜。 到了屋里才发现,搬进来的箱子有几十个。不过这官方的驿馆倒是十分的宽敞。当他打开几个箱子后发现全是通宝,他苦笑了一下,一块钱的硬币拉一卡车也没多少钱啊。 后面两辆马车拿进来的就是布帛和丝绸了。其中三个个箱子有些特别,当陈冰打开其中一个以后惊呼了一声,引得众人围过去看也是惊呼。韩清扒开众人一看箱子里全是珍珠。再打开另两个,更是让大家惊呼,一箱子黄金珠宝,一箱子玉器。(注1) 众人看到这么多珠宝,一个个眼神都直了。 “官家怎么赏赐你这么多?”张原惊异的问道。 “官家本来是要赏赐我继续升官,但是现在还年少,只能通过赏赐其他的补偿了啊,还有从契丹弄来的一百多匹马,官家按三倍折价补偿了我,我又给官家出了几个建议,官家一并赏赐这么多啊” 众人一起向韩清道喜,韩清则是走到珍珠的箱子跟前,抓起一把珍珠给了马三,把个马三惶恐的一个劲的推辞。 “你们都是我兄弟,见者有份!谁不要不是我兄弟,在这汴京城开销这么大,兄弟们又不是富家翁,别和我客气!” 马三听了这话,看了看众人,只好讪讪的收下了。然后韩清每抓一把都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待众人收好珍珠,把屋子里这些赏赐都归置好,韩清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皇宫里吃的那早点已经消化了个干净。 锁好房门之后,韩清看了看这驿馆的安全程度,感觉挺放心。张原则是担心地问会不会被偷了这些赏赐。 韩清想了一下,这汴京城里的酒楼都是用银器做餐具,而且素不相识的情况下就敢把银器餐具的外卖送到人家手里,可见社会风气十分良好。再说这驿馆本来就是官方的,门口有站岗的是侍卫,没什么问题的。 一群人呼啦啦的上了街,走了一会儿感觉有点迷路,陈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说道:“辛亏我买了地经(注2),一看便知!”结果一看才发现绕到了汴京城的西北角了。 韩清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不过刚才豪言壮语的说请大家去汴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大家这才奔着樊楼去了,结果还迷了路。 气的韩清一个劲嚷嚷:“就这还是做斥候出身呢?斥候居然能迷路?都干吗吃的?” “韩医证有所不知,兄弟们见惯了林海草莽,来这繁华的汴京城都看花眼了,若是说去那妓馆或者勾栏瓦舍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迷路!”李克笑着说道。 看看离着确实挺远,招手叫了路边的几辆马车,又雇了一个导游做到韩清这辆车,听导游路上给讲解周围的名胜与景色。 导游在宋代已经出现,不过这个时候不叫导游,叫做闲人。他们陪富家子弟“游宴执役”、替雇主打探“游湖酒楼饮宴所在”,以此“乞觅赡家财”。 这个导游是汴京城的活地图,姓黄名俊佳,不过他让大家称呼他黄二郎即可。兄弟们上了马车告诉车夫去樊楼,这才能走回正道而去。 终于看到那高耸的彩楼欢门,这便是到了樊楼了,一帮人下来结了车钱四百文之后就悉数进入了樊楼里。韩清让黄二郎一起来陪着吃饭,把个黄二郎惊喜的不得了。 店小二迎了上来问做哪里,众人想上西楼的三层,但是店小二明确西楼可以上,但是三层暂不开放。除非客人尊贵。因为在三层可以看到皇宫内,为了安全起见,一般客人上不得三楼。 韩清是随着众人进来的,没太仔细看清楚楼的构造。黄二郎看这群人以韩清为主,自以为是乡下哪家阔少爷进城,可是看着随行的不似家丁,倒像是军伍中的人。所以就小心翼翼的给韩清介绍着。 “樊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每座楼皆高三层。其中西楼是樊楼的主楼,也是五楼中最大的一座。”在二层就坐以后,黄二郎赶紧介绍了起来。 “此楼最初它专门经销白矾,故名白矾楼,东楼和北楼乃是造酒作坊。”黄二郎刚说到这里,看到了有熟人,便告罪一下过去了个招呼。 这时候店小二已经端上来浇着蜜汁的整盘鱼,雕刻成花的萝卜泡在晶莹的菜汤里,还有用各种青菜扎成的精美造型的拼盘,上来了五六道菜。 韩清实在饿坏了,也顾不上招呼客人,拿起筷子挑起一块儿鱼肉就送到了嘴里。那店小二“哎”了一声就眼神怪异的看着他,然后摇摇头轻蔑的笑笑。 只听见旁边一个女子声音传来:“乡下人!” 然后又传来另一个女子声音轻轻说道“巧儿不得无礼!” “是!” 那边黄二郎和人招呼完毕过来看到韩清已经吃了一块儿鱼肉,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苦笑着做到韩清跟前说道:“小官人有所不知,这汴京城酒楼都有这规矩,先上来的菜是不能吃的,只是看看就可以。” “这都饿的前心贴后心了,端上来的菜就是让看看不让吃?菜做好了不让吃看个鸡毛啊?”韩清大为惊奇。 “先端上来的这些乃是‘看盘’,顾名思义就是先让您看看。”黄二郎说道。 众人本来等韩清吃完之后继续动筷子,听这么一说,又扭头看看屏风那边隐隐约约的女子,都没再继续伸筷子。 “明白了,先端上来挑逗着玩呗!甭管周围坐着的有多饿,反正脖子上必须拴根链子!”韩清放下筷子没好气的说道。 扑哧一声笑从屏风后面传来,韩清看看屏风那边翻翻眼睛。 “哦......”黄二郎被韩清这句话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点菜点菜吧,愣着干嘛!”韩清冲着马三陈冰说道。 陈冰急忙按照菜谱上写的一口气点了几十道菜,角炙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入炉细项、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签、鹅鸭签... 韩清则是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听着黄二郎在旁边介绍周围酒楼。 “小官人请看,那边的是时楼,他家的酒出名的叫做“碧光酒”,再往旁边的是和乐楼,他家出名的是“琼浆酒”,对面那酒楼是“临仙楼”,出名的酒为“玉液酒”,中山园子店有“千日春”,高阳店有“流霞酒”“清风酒”“玉髓酒”,姜宅园子正店有“羊羔酒”,梁宅园子正店有“美禄酒”,杨皇后园子正店有“法清酒”,若是小官人等众人需要这几天多逛逛,小底定会把这周围吃喝玩乐的介绍清楚!” 这黄二郎眼光活泛,看到众位确实像军武出身,知道当兵的都好酒,于是把周围酒楼的最出名的酒都介绍了,就是希望这几天能陪着这帮人能多赚几个。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众人立刻不再拘束,大吃大嚼,韩清听了黄二郎介绍的特点,也叫了唱曲的和陪酒的美艳歌妓给众人,结果这饭吃着吃着就变了味,众人要求点个“滚三滚”或者“夜里摸”的曲子,弄得歌妓脸憋的通红。 “粗鄙!”旁边屏风一个小姑娘呵斥道。 “粗鄙?关你什么事儿?要不你来唱?”张原喝的有点高了,冲着屏风那边骂道。 只见屏风那边转过来一个小姑娘粉红色衣衫,头上扎了两个发髻,小脸红彤彤的怒视着一群人。 “巧儿,莫要和他们争执,”这时候又从屏风后面走来一袭白衫的俏丽小娘子,柳叶弯眉,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翠蓝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眼光扫了一下众人。 那唤作巧儿的丫鬟应了一声便站在白衫女子的身后。 韩清则是正在和黄二郎打听汴京城的事儿,看到那边屏风转过来一个俏丽女子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众人,一时间有些冷场,便站起来向那女子告罪一声,让陈冰等人收敛一些。 1史书记载宋真宗不吝赏赐 2宋代已经出现导游图,称之为“地经”或者“里程图”。 第10章 客有来初未识

那女子带着巧儿转身就下楼离去了。 张原还要骂骂咧咧的时候,陈冰比较老道的拦住了他道:“这是汴京城,天子脚下皇城根,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住个三品五品的,噤声吧。” 黄二郎看那女子离去,才对众人小心的说道:“这位大哥恰好说中,这女子乃是已故宰相李沆的孙女。”他这一说完,大家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这小娘子叫什么?”韩清问道。 “李奕蕾,她的父亲名叫李宗简,乃是大理评事” 看这黄二郎能把人家小娘子名字也能打听到的,肯定是这汴京城的百事通了。于是就问他可否知道大年和希圣。 “您说的这大年,小底估计是说的杨大年吧。好像是朝廷里....”黄二郎摇摇头,看样子想不起来。“希圣....也不知道是谁。” “那鬼头巾是什么意思?”韩清想起路振说的话,便打听一下这个。 一听鬼头巾三个字,黄二郎有点奇怪的看着韩清,想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菜肴说道:“小官人若是打听别人,小底或许不知道,若说鬼头巾,哼哼,这就有些说道了。”黄二郎喝了眼前的杯中酒说。 “现任参政知事的王钦若,脖子上有个肉瘤子,因为参政知事乃是副相,所以这王钦若被人称为‘瘿相’,还有那三司使的林特,长相像个猴子,弄权的三司副使丁谓,兵部郎中的陈彭年被人称为九尾狐、再加上一个没卵子的刘承珪,这五人奸邪险伪,善迎合帝意。” “可惜了,寇相一心为国,那契丹人攻到大宋境内几百里,是寇相力荐当今官家御驾亲征,才打了个大胜仗。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打完胜仗回来之后,主张逃跑的瘿相开始用各种手段煽风点火,终于逼迫走了寇相啊。”黄二郎夹了一块儿鱼肉吃完又继续说道。 “所以呢,若是有任何人敢和这五人走得近,都说是五鬼的羽翼,这可不就是戴上了五鬼的帽子了嘛,所以大家称之为鬼头巾。” “你乃是汴京城一闲人百姓,居然能对朝廷这许多事知之甚祥?”陈冰十分惊讶的问道。 “这位大哥有所不知,每至元夕放灯期间,皇城的宣德门广场上,早早就用竹木、彩帛搭建成巨大的灯山,一入夜,灯山万灯齐亮,将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宣德楼下有一大露台,诸色艺人就在露台上表演文娱节目,其中有一曲目叫做‘滑稽戏’(注1),乃是二人对口插科打诨表演,所说的内容全是专门讽刺当朝宰相和朝廷大官的,嘿嘿,有趣得紧。” 一番话说得让众人神往,黄二郎又说道,“每次官家也会与万民同乐,早先能到宣德门下的人,犹得瞻见天表,还可以近距离一睹龙颜呐!” 窗边的马三突然冲着窗下叫嚷起来:“老姜老姜。彭元!”韩清探头看,果然是彭元带着姜庄子在街上闲逛,便把二人叫了上来。 彭元上楼先是抱拳给众位打招呼,然后又向韩清作揖施礼说道:“韩东家被官家召见,有幸一睹龙颜,可喜可贺。”待听到韩清被刘大官留在了汴京城,立刻高兴的祝贺,因为他已经收到彭方来信,要他在汴京观察之后寻得一个酒楼扩大广元楼生意。 黄二郎听了二人交谈才知道这个少年郎居然被官家召见,而且是被官家留在宫中住了一宿。而且是被自己口中说的五鬼之一的刘承珪留在汴京,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韩清看到了黄二郎有些躲躲闪闪的目光,知道他心里所想,便劝慰道:“无妨无妨,二郎啊,莫要因为我和那刘承珪认识便认为我是戴鬼头巾的啊,哈哈哈。” 黄二郎也只能陪着讪讪的笑着。韩清给彭元介绍了一下黄二郎,当听到彭元要寻得一处酒楼租下,便又来了兴致,给彭元说了几处地方。彭元听了之后表明有的地方去看了,有的还不曾知道,只是还没联系上想转租的人。 “二郎帮我寻一住处,我要在这汴京城安顿下来,不能总住驿馆了。”韩清说道。 黄二郎急忙询问了韩清租房的要求,这可是接了个好活儿。陪吃陪玩帮忙找房,还有钱赚。 中午吃完饭诸位都剔着牙慢慢悠悠的逛着街,韩清则是回了驿馆补个觉,兄弟们又去勾栏瓦舍了,只有黄二郎带着彭元走了几个地方看酒楼。 韩清睡到下午时候醒来,想了想还是找路振聊聊。 见到路振的时候,老头仍旧是展露一手喝茶的技艺,不过韩清怎么都喝不惯这个时代的茶。炒茶始于南宋中后期,现在的茶没有杀青喝着总有股苦涩的味道。看着沸水冲击茶叶末荡起的涟漪,他总觉得看到公园里水潭中那种绿苔藓的感觉。 老头儿喝着茶,听韩清讲了和官家见面又被留到宫中住了一宿,赞许的点点头。韩清隐去了刘承珪让保密的那一段。谈到被留下来在汴京读书,老头儿仍旧是点头赞许,但是有些不屑的说:“如果找人指点一下读书,大年即可,至于钱希圣,哼!还是少来往。” 老头絮絮叨叨的开始例举了一些事情,韩清从这里面才分析判断出原因。 杨大年,大名杨亿,为翰林学士、户部郎中,知制诰。支持前丞相寇准抵抗辽兵入侵,又反对宋真宗大兴土木,求仙祀神的迷信活动。 钱希圣,大名钱惟演,吴越忠懿王钱俶第十四子,太仆少卿、命直秘阁,参与修撰《册府元龟》,同杨亿分别写序。 杨亿反对宋真宗大兴土木的祥瑞活动,钱惟演则是曲意奉承,同丁谓等勾结排挤寇准。 这也就为什么刘承珪推荐钱惟演了,算是一个战线的人。但这杨亿又是同王钦若共同编著,肯定是政见不合。 “你现在是承事郎,只是一个八品的散官,没人注意你,若是升到七品以上,定不能再去酒楼里杯斛交错,否则被御史知道定是要弹劾。”同路振聊到下午,临告辞的时候,老头儿好心的叮嘱了一下。 过了几日,黄二郎挑选了几处租赁的房屋让韩清一一看过之后,确定了一处三进的房子。 汴京城市经济发达,人烟浩瀚,人多地少,房屋自住率不高,许多市民都得租房居住。在北宋初年间,甚至连宰相也是租房住的。巨大的租房需求,制造出一个十分活跃的房屋租赁市场,连政府也进军房地产市场,在都城与各州设"楼店务",负责官屋的出租,来分租赁市场这一杯羹。 城市巨大的租房需求,制造出一个十分活跃的房屋租赁市场,在大城市有套房子出赁的人,基本上就衣食无忧了。 看了几处房子,租金如此之高,一般人租赁不起啊,地段好的地方居然好几十贯一个月。韩清是挑了一处房子看了之后,进里面看看院落和厢房,感觉不错,因为地段离着闹市还是有一段距离,所以房屋价格也就是十一二贯。 韩清感叹一番,看了这房屋租赁价格才羡慕武大郎,就靠每天卖点炊饼,都能住上单门独院的复式小楼,尤其令人羡慕的是,还可以养一个不要上班,还漂亮的一塌糊涂的老婆。 武大郎家的客厅相当宽敞,后面还有工作室(武大郎做炊饼的地方)。后来潘金莲看上了武松,想着法子把他弄到自家住,还收拾出一间卧室。就那间卧室,起码也有二十平米。而且这栋小楼,和其他人家连在一起,通俗说,那叫连体别墅。更厉害的是,人家这小楼还临街,一楼完全可以作为店铺使用——是典型的商住两用的。 这桩小洋楼占地面积至少有两百平米,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小院子,最牛的是人家可不用按揭贷款还款这一说,可以确定是全款付清的。 韩清租的地方在第一甜水巷旁边,紧邻着榆林巷,任店和潘楼都在附近。交了定金,房东开始进行搬迁打扫。 宋政府对公共房屋租赁业有一条规定:"每人户赁房,免五日为修移之限,以第六日起掠(收租)。"即法律要求从租赁关系确立之后的第六日开始算租金,前五日免租金,因为租房者需要几天时间用于搬家、清洁打扫之类。 房东叫刘德,看上去是一个比较精明的中年人,说自家的房子是祖传下来的,冬暖夏凉,曾经差点租给宰相。 韩清在前世设置游戏背景时候倒是隐隐约约记得,北宋时期真的是有不少宰相都在外面租房。 睡了个大懒觉,中午的时候找了刘德谈妥之后交了定金,从刘德这里打听一些事儿之后又在第一甜水巷和第二甜水巷装了转,熟悉一下路况,快到下午时候韩清才慢慢悠悠的坐着马车回驿馆,心里正在想先去拜访杨亿还是钱惟演?刘承珪给了两张名刺,明显的偏向于让自己去找钱惟演。但是路老头儿说的一番话还是让自己看清形势。 刚到驿馆,就看见张原上前来说道:“貌似是一位大人物来找您,等了很久了。” “找我?”韩清寻思了一下,貌似没几个认识人在这汴京城啊。进了驿馆之后,就看见外屋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英武的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旁边坐着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明眸皓齿。 “好一对儿神仙眷侣!”韩清暗自感叹。冲着二人叉手作揖道:“今日正好外出,不知二位前来,久等了。” 那男子站起来笑了笑看着他说道:“韩清少年英才,今日见到果然和传说中无二!” 1“滑稽戏”是风靡于宋代的一种曲艺形式,以简约的情节、滑稽的台词、关键处“抖包袱”,逗人一笑,是现代相声的渊源。宋代滑稽戏有个传统,即敢于讽谏时政,讽刺高官,开涮的对象是当朝宰相和其余众高官。王安石、苏轼、富弼等全被开涮过。宋理宗朝宰相史弥远当政,权倾朝野,也无奈于此,被当众开涮到气的脸色铁青。 第11章 稍来对谈皆爽然

“和传说中无二?”韩清好奇的重复了这一句话,“哪里来的传说?我还没入江湖,江湖中已经有我的传说了?” 那漂亮的女子听了这话睁大了眼睛看看他,感觉是像看白痴一样,然后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英武的男子笑了笑自己介绍道:“我乃兴州刺史折惟昌,这乃舍妹折惟玥,此次前来入京乃是有公事在身。” “折惟昌?”韩清想起杨延昭临走前告诉自己,届时在京会有一个叫惟昌的来寻自己,看来就是此人了,原来这是兄妹俩。 “我临来汴京的时候,杨大帅给我说了你会来寻我!” “既然知道我们要来寻你,干嘛不好好等着,你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吗?”折惟玥气呼呼的说。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啊,再说你们也没提前告诉我啊!”韩清耸耸肩,两手一摊的说道。 折惟昌制止了妹子继续理论,看着韩清这个奇怪的动作笑了笑说道:“我们昨日进京,经过打听才知道你住在这驿馆,事先我们也没通知,确实孟浪了。” “我们等了你一个半时辰你知道吗?”折惟玥等了他一眼说道。 “一个半时辰?这是真对不住,久等了!久等了!!”韩清赶忙赔不是:“不如这样,二位前来等候这么久,也肯定饿了,咱们一同去外面街上边吃边聊如何?” 韩清其实还是有顾虑的,宋朝的官员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出入酒肆,被御史知道那就麻烦大了。但是韩清自己是一个不入流的八品散官,没人会注意。但是折惟昌就不同了,虽说宋朝的刺史也是散官,但是品级要高很多了。 “正有此意!”折惟昌倒是很爽快。无所谓,反正东京城没人认识自己,而且穿的又是便服,即使认得也无所谓,又不是在东京城供职。 折惟玥则是呼啦一下甩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扇了两下,也不知道是继续生气还是故作姿态。这才阳春三月,还没那么热吧,你摇什么扇子! 上了韩清的马车之后,折惟玥一头钻进最里面,因为是男装打扮,不用讲究那么多。韩清则是在她上马车时候,看见衣衫被那浑圆的臀部撑起来的弧度给弄得五迷三道。 马车在慢慢行走,吴老四帮忙驾车。折惟昌则是又仔细看看马车里面的构造,并且用了墩了两下。 “自你从大宋边界被发现,做出很多实用的器具。我去高阳关见到了杨帅,看到了你贡献的那炼钢之法,还有口袋中存粮的做法,杨帅已经安排人到府州传授了那炼钢之法,真是雪中送炭啊。”折惟昌说道。 “杨帅身子骨可好?” “挺好,杨帅托我向你问候。”折惟昌说道。“并且送了一百二十幅弓箭给府州,那滑轮弓真是精妙,有此利器在手,攻防可是大大的减少兵员的折损!” 府州,就是今天陕西府谷,从第一代折家将折从阮开始,折家就以府州为中心经营陕北,形成从五代贯穿北宋的“折家将”军事集团。折家历代都是忠心保大宋平安,数代人中名将迭出。 “那弓确实不错,我拿上试着射箭几次,无论手感还是力度,都是极好用。”折惟玥旁边说了一句。 韩清听了微笑点点头,对折惟昌说道:“折家历代经略府州,西北一面不敢作乱,你们是大宋西北大门的守护神啊。” “韩承事谬赞了,为大宋镇守边陲,是折家应该做的。”折惟昌谦虚的回应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掏出单筒望远镜对韩清说道:“此物是韩承事所发明?大帅现在拿着这望远镜爱不释手,我是要了仲容公子的拿来看看,越看越神奇。” 韩清盯着他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这是那幅小一点的,不是送给杨文广了吗?再说这个望远镜里只是简简单单的放置了物镜和目镜,中间根本没有棱镜做反射,所以现在的望远镜看到的图像倒是倒着相反的。 “这支本来是仲容公子的,我是拿来看看,并许诺带仲容公子来汴京,这才好容易拿到手。看完要明早归还的”折惟昌苦笑说道。 “杨文广来了?”韩清惊喜的问道:“在哪呢?怎么没看见?” “仲容去寻他的姐姐,今日见完姐姐和姐夫就会前来。” “哈哈,这小屁孩儿也来汴京了?这可就好玩了!”韩清笑着说道。 “仲容是小屁孩儿?那你岂不也是?你才多大啊?”折惟玥瞪着他说道。 “我多大?和你差不多!年龄相仿沟通没代沟!” “代沟?是什么东西?”折惟玥问道。 “代沟就是...”韩清扫了一下折惟玥的胸部,可惜看不到沟。这小娘子发育的挺不错啊,真饱满。“就是因为年龄和见识学识不同,人和人之间不能相互理解相互沟通的一种说法。” “就比如我娘我爹总让我习女红,绣花等,可我不愿意,和他们说还被责骂?” “差不多!差不多!”韩清鸡啄米的点头样子让折惟玥恨不得踢他两脚。 “韩清,此物是何道理,为何能把远处的物与人能拉近看这么清楚?”折惟昌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涉及到水晶的折射原理,利用好原理就可以做出这望远镜。”韩清本来想讲讲折射的原理,初中物理就学过的东西,现在应该勉强能讲清楚。只是现在的物质条件有限,没法做出反光镜,没有了反光镜就没法做棱镜的。 待韩清讲了一大通之后,抬头看折惟昌,就发现兄妹二人一头黑线的看着自己。算了,这事儿看来以后少说原理,讲不清楚了! “韩医证,前面到了樊楼,再往前任店,去哪家?”吴老四前面正好打断这尴尬的沉默。 “那就去樊楼吧。”韩清探头看外面路两边的店,驿馆在封丘门附近,从驿馆往南走就是樊楼。 进去后店小二拿着菜谱送来,开始记录折惟玥的点菜。这小娘子可能饿坏了,也有成心报复的心思,一口气点了几十道菜。折惟昌赶紧拦住砍掉一半的菜。 “点的才要吃完,吃不完就是浪费。咱大宋还有不少人吃不上饭呢。”韩清斜着眼睛看着她。 “怎么?心疼了?心疼你说啊。你不说我哪知道你吝啬花钱呢?”折惟玥摆出一副斗牛架势。“再说了,好多都是没吃过的,难得来一次,岂不是一定要尝个遍?” “慢慢点,对了,这店里的清酿黄豆羹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那就来四份清酿黄豆羹”折惟玥立刻冲着店小二说道。“不,六份!” 折惟昌皱了皱眉对她说:“莫要胡闹!” “才不管,他推荐的!”折惟玥打开折扇又合上说道。 “她从小被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折惟昌对韩清说道。 台词真老啊,自古都是这一套嗑儿! 饭菜端上来,三人就开始招呼动筷子吃起来。 “听闻大帅说你有许多的奇思异想,就连那吃饭的法子也都是你创作出来的。” “吃饭的法子?”韩清仔细一想就知道是那火锅吧。点点头说道:“那种吃法可以让一帮人气氛很快的热烈起来” “这次来京本是找马相公有些差遣的事商讨,听大帅说你在汴京,就想着想和韩小兄弟认识一下。” “折刺史这是客气了,我本就默默无名一百姓,有幸被大帅的人相救,能为大宋贡献些微薄之力而已。” “莫要谦虚,以后别叫我折刺史,如若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大哥,我比你也就痴长几岁而已。” “好!”韩清也是痛快人,“折大哥既然如此不见外,小弟就冒昧称您为大哥了。” “哈哈哈,那我们以后就兄弟相称了!”折惟昌极为豪爽的端起一杯酒说道。韩清连忙端起一杯酒起来相敬,好在这时候的酒度数不是很高。 一大杯酒落肚,立刻觉得豪气顿生!折惟昌说道:“你那炼钢之法,可以让府州的兵甲之困得到大大的改善,这滑轮弓造型精巧,射程又远,实乃兵家之利器。再加上你这望远镜,恐怕大宋兵士的作战力能提升好几倍啊。” “我还知道有一种弩叫做钢弩,乃是用百炼钢的弹性结合机括制成,射出的弩箭和滑轮弓不相上下,但是力道更足,弩箭的长度不足这筷子的一半!”韩清仔细想了想那射击场上的钢弩,把这钢弩也提了出来。 “哦?”折惟昌极其的感兴趣的看着韩清,“可有成品?” “我只是知道构造,目前尚未有成品!” 折惟昌的武将基因发挥了作用,从钢弩的重量,携带是否方便,是否受天气影响,箭支的重量,上弦的速度等全都做了细细的询问。越问眼光越是热烈,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这种钢弩。 “韩兄弟,此次前来我的最大意愿是希望能获得那引血补命的神技。要知道西北战事一开,人命如草芥,若是用这种神乎其神的绝技多救活些兄弟,那大哥我任凭小兄弟差遣。” 既然一时半会儿见不到那钢弩,折惟昌干脆直接就提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韩清无奈的只能把血型的划分给他们兄妹讲了,并且反复强调这不是补命,仅仅是一般的输血而已。折惟昌虽然失望,但是人就希望能获得这种技艺,但是区分血型的试纸实在稀少。韩清只能把这试纸说成是麻脸道人陈玄风所制。 第12章 离时恼

二人正攀谈着热烈,楼上突然传来欢呼,折惟玥找小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天是东京著名行首云薇在此献艺。众人蜂拥前来看着云薇仙子。 架不住众人央求,云薇款款走到楼梯处,早已经摆好的古琴静静地横卧在桌几上,旁边摆了一个羊脂般的瓷瓶,插着早春的一支柳青芽。 韩清和折惟昌兄妹俩抬起头就能看见这云行首,但见她身着鹅黄色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一支碧玉琉璃簪映得面若芙蓉。 云行首莲花移步来到桌几前,坐下来后对着鸦雀无声的众人说道:“今日好友生辰,特在这樊楼庆生,不小心扰了大家,小女子只好献唱一首赔罪。”话语说出犹如婉转莹啼。 大厅中有食客大声说道:“若是今天见到云行首这般仙子算是被打扰,那我宁愿天天被扰!” 大厅里哄的一声笑了起来,云薇脸色微红的冲大家压了一下双手,霎时间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我有一好友,常往来于南北行商,近日从北面得一好词,现已谱成曲唱与大家听。” 云薇说罢便双手抚琴,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扫了一下琴弦,听众的心似乎被这芊芊玉手拨动了一下,看着楼上的仙子的一颦一笑都似乎痴了。 “这首词牌名叫《小重山》。”云薇说完开始抚琴,前奏有些哀婉,待过了前奏,云行首的字正腔圆的随着慢慢的曲乐唱了起来: 昨夜寒蛩不住鸣。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云行首在楼上报出这词牌名的时候,韩清心里就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待听到词被唱出来,他确定这首词从辽国流传过来了。 云行首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在楼上面弹着琴,把这词弹唱了两遍。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用手从每根琴弦划过,声音高高低低的传来作为结束。 楼下几个文人墨客听到结束后,抬头问云行首:“云大家,可否知道这词是何人所做?” “这首词乃是我大宋出使辽国时候的使臣中一人所做,听闻名字叫韩清。”云行首在上面依旧是悦耳的声音告知。 这边桌子上折惟玥兄妹俩一起看着他,让韩清有点讪讪的不自在。 “出使辽国的不就是你吗?这韩清肯定也就是你了?小兄弟原来如此高才?大名居然传到辽国?”折惟昌惊奇的说道。 韩清则是看着楼上,想起了和萧月茹相处的那段日子。出使一趟辽国,认识辽国北府宰相的女儿,又莫名其妙的冰冷对待。但是居然把这首路上教她的词给传了出来。“搞不懂!”他咕哝了一句。 “看不出来啊,弄个炼钢,造个小弓小箭什么的还算马马虎虎,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词?”折惟玥调笑着说道。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还算马马虎虎?那炼钢之法你说是马马虎虎?造出那种滑轮弓你说是马马虎虎?我这老弟可是大才啊。” “对对,马马虎虎。玥妹子啊....” “谁是你妹子?”折惟玥没好气的纠正他。 “好,好,折小娘子,吃完清酿黄豆羹,这里还给你点了八宝萝卜条,再尝尝,十分的爽口,再来点山楂橘子水吧,化食很是有效。” 豆类品中有很大比例的低聚糖,人的身体是不能吸收的,这些低聚糖进入肠胃之后,细菌就开始工作,并释放大量气体。健胃顺气的萝卜再加上化食消积的山楂。绝对让你气体排量剧增。 待吃完喝完,又聊了聊,三人出了樊楼往回返,临上车时候韩清看到云薇和一女子正在告别,那女子有些面熟,仔细想了一下原来是那日呵斥他们的李奕蕾。 那李奕蕾也看到了韩清,其实不看到都不行,这辆马车每次出来都能引人注目。李奕蕾看到韩清之后,冰冷的眼神只是扫了一下折家兄妹,又看看韩清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折惟玥在车上扭来扭去,感觉坐在了火炉上。韩清暗自好笑,让你和我过不去!黄豆配萝卜和山楂,你就慢慢消化吧! 到了驿馆之后,折惟昌牵出两匹高头大马,向韩清告别,并向韩清一个劲的叮嘱如果钢弩造出来一定用最快的驿马送到兴州。韩清答应后和兄妹二人告别。 折惟玥则是让哥哥先走,说是和韩清再探讨一下诗词中的一两句道理。待折惟昌走远了一些,只见坐在马上的折惟玥冲着韩清照头就是一马鞭,韩清其实看她不怀好意的时候就有防备,但是没想到这女子二话不说当头就打,赶紧头一歪躲过了这一鞭。 鞭子落在了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你干什么?”韩清怒喝道。 “你自己清楚!”折惟玥恨恨的说道,打完这一鞭拨转马头就飞驰而走,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屁响传来。 韩清揉着肩膀冲着跃马疾走的折惟玥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十分响亮! 吴老四握住缰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问韩清可否受伤。 韩清继续揉着肩膀和脖子,一道鞭痕肿了起来,但是让这女子出糗也算报了仇,这只雌虎真不好惹! “别看了,没事儿,无非就一鞭子而已。走吧回去。”说完之后韩清就往驿馆里走,看到吴老四停好马车还拿着一本书,就问道:“这群兄弟里就你墨水喝得最多,所以就多看书,好事啊!看的什么书?” 吴老四一听这个来劲了,凑上前去说道:“这汴京城太妙了,想不到的事儿能看到,想不到的事儿能遇到,想不到的事儿还能写到这书里。” 说完把手上的书递给了韩清,韩清拿起书看了看封面,只见“调光经”(注1)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调光?”韩清被这字一下激发了灵感,这个时代照明技术仍旧是蜡烛为主,这调的哪门子光啊?这时候就有灯光学了?真要是有的话那就太好办了。 “韩医证?”吴老四一脸欣喜的看着韩清,“这么快就有心得了?太好了!韩医证你不是凡人,懂得有多,这书里讲的东西若是领会贯通,明日里给我讲讲啊。” 天色已晚,站在驿馆的院子里只是看见封面的字,里面内容还没看清,听吴老四这么一说,韩清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回答:“好的,我先钻研一番,明日告诉你体会。”他也搞不清这吴老四要学什么调光。 晚上休息的时候韩清坐在床头打开这《调光经》翻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哪是什么劳什子调光啊。书中详细介绍了如何与陌生女子搭讪、交往的指南。 这奇特的调光就是告诉男子遇上了心仪的女孩子,应当如何上前搭讪,如何应对、如何博取对方的好感、如何发展感情。要“屈身下气,俯就承迎”;“先称她容貌无只,次答应殷勤第一”;“少不得潘驴邓耍,离不得雪月风花”;“才待相交,情便十分之切,未曾执手,泪先两道而垂”;“讪语时,口要紧,刮涎处,脸须皮”;“以言词为说客,凭色眼作梯媒”;“赴幽会,多酬使婢,递消息,厚赆鸿鱼”;“见人时佯佯不睬,没人处款款言词”。 韩清干脆就把这“把妹指南”翻看完毕,看完之后坐在床上一个劲的傻笑,古时候的宋人真的有趣,这样的书也能出版。假如女子也看到过这本书那又如何?碰上男子上来搭讪,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套嗑儿,换点新鲜的行不? 不过这调光二字让韩清灵感突至,暗暗的下了决心,打算在这汴京城开启一道新的风景线。自此之后每晚开始点灯疾书。 第二日清早,吴老四贼兮兮的敲门进来,一脸期盼的看着韩清,等着传授点绝学。 韩清苦笑了一下对吴老四说道:“那书上说的不一定顶用,我昨日看了一下,有些是过于作者的自己想象罢了。要是想在这方面下功夫,需要自己去领会的。” “那书中言过其实?”吴老四有点失望,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韩清,那这本呢? 韩清接过书一看,树上依旧是三个大字“爱女论”。翻看了一下依旧是“把妹指南”。 “吴老四啊吴老四,你肚子里有点墨水,不想着用在正道儿,怎么净想着去勾搭良家妇女呢?” 吴老四有点拘谨的搓了搓手回答道:“年龄大了,这次跟来的几个兄弟和我一样,看着这东京汴京城繁华似锦,寻摸着若是负了伤退了军伍之后做个买卖啥的,但是也得赶紧找个媳妇了。” 韩清点了点头,这次随着来的十二人中除了陈冰,张原和另外的冯小七,游德鲁以及马三之外,其余的全是光棍。 “若是想要去搭讪心仪的女子,需要自己琢磨,比如经常问候一下,看看对方的喜好,约出去逛逛园林,看看春色。时间久了就会生情。” 韩清本想要告诉吴老四怎么把妹,但是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发达的社交工具,每天的问候根本不可能,去人家住处周围转悠久了被抓住也说不清楚。 1宋代有《调光经》《爱女论》等书,就是告诉读者如何把妹泡良。 第13章 援手解危急

过了几日房屋已经打扫干净,韩清就把东西搬了过去,其实就那些箱子里的钱财之外和自己那个独特的旅行包之外,就剩下那架精钢马车了。 兄弟们嘻嘻哈哈的陪着一起过来。这是一套三进的房子,前后院子里各有个水塘,蔓藤盘绕着水塘旁边的树,夏天时候坐在树下乘凉喝茶很不错。 正在乔迁的热闹劲中,驿馆的侍卫带着杨文广来了。见到韩清之后立刻嚷嚷起来:“韩清,这么久也不见给我来封信,要不是我问这驿馆的侍卫,看来是寻不到你了。” 驿馆的侍卫和陈冰等人慢慢熟络,听到他们说过在甜水巷这边,东打听西问问的才带着杨文广摸到这里。韩清赶紧给侍卫拿了赏钱道谢。 “昨天见到我叔了吧,今天上午和我叔谈起你,对你赞不绝口啊。”杨文广东瞅瞅细看看的对着韩清说道。“你是怎么惹下我姑姑了?怎么恨不得把你活撕了呢?” 听到这句话,韩清下意识的摸摸脖颈肩膀出的鞭痕,禁不住笑了起来。看到他笑的这么奇怪,杨文广就更好奇了,一个劲的问到底怎么回事,韩清就说道:“给你姑姑点了一大堆好吃的,你姑姑吃的开心啊,开心就顺心顺肺顺肠道啊,然后她开心之后就不开心了,不开心的结果呢就是也让我不开心呗!” 杨文广挠挠头,实在翻不清这话里的内容。 “对了,你不是来了好几天了吗?怎么今天才来寻我?这几天都干嘛去了?”韩清问他。 “去看看姐姐姐夫,还有一些亲戚朋友,然后官家见了见我。” “官家见你?”韩清好奇的问道。 “是啊,官家知道我来东京,召见我拉呱一些家常事儿。” 宋朝重文轻武,而且从太祖开始就对武将一直很防范,频繁的进行将领的调动,所以宋朝的士兵很多都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这也就为什么折惟昌战功显著但是却封了个刺史的散官。 但是无论进攻还是防守的时候还是需要武将出力的,所以镇守边关的杨延昭的儿子进京,官家是要叫来扯扯淡,笼络一下感情的。 下午韩清和一帮兄弟带这杨文广在汴京城转了转,吃吃喝喝之后就去了勾栏瓦舍看各种表演。杨文广小的时候和娘一起来过几次,现在大了没有母亲的约束,这下心思活泛了,每到一处都是看好久才肯走,而且和人家打听怎么做到的。 像是弄虫蚁或者魔术,弄影戏之类的这种手艺,人家这是吃饭的本事,哪能随便告诉你。看完这些表演之后,杨文广就被筑球表演吸引住走不动了。两边各十六人在场上踢得热火朝天。 韩清看杨文广的样子感叹了一下,足球看来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吸引大多数男人的。这杨文广看着蹴鞠的双方,小脸憋得通红,全神贯注的看着球场上你来我往的争夺,恨不得亲自上场试试。 刚才看了香艳的女相扑表演,韩清其实就有点自责。陈冰张原等人就喜欢来这勾栏瓦舍等候女相扑表演,原因就是看的让人流鼻血啊。 女相扑由于身体构造不能穿的象男子那般精简,所以基本上穿的都是打底的贴身内衣进行表演,二人在场上拼力相搏之时,身体的玲珑曲线展露无遗,经常会出现撕裂衣裤的现象发生,有时候争斗的急了就是开始互相撕扯,经常出现打成赤条条白花花的现象,这下可是让下面观众大饱眼福。 所以在勾栏瓦舍里的表演,三天一次的女相扑表演门票最为火爆,常常是人头攒动,大批的观众都在排队等候进场观看,场周围叫喊的热闹,场子中央撕扯的热闹。 韩清自责原因是这种香艳的表演还不适合杨文广看,但是他身边的侍卫却笑笑说道:“四年前和仲容少爷来东京就看过!” 好在杨文广对这不感兴趣,看完就走。反而是被那蹴鞠给吸引的定住不动。韩清看看他的身量,虽说十四岁的少年了,但是长得人高马大的,上场不成问题。 “仲容,别看了!走吧。要是想参加这筑球比赛,可以去齐云社报名。这个齐云社专门组织一帮人联系蹴鞠和别人对抗赛的。”韩清对他说道。 这齐云社名头很响,可以理解为一个足球俱乐部,不过进这个俱乐部需要有家世或者有身份的才行,一般人不招。杨文广这河北军区司令的公子,进这齐云社肯定够格。 “我姐夫就是齐云社的骨干,我可以找我姐夫说一下,嘿嘿!这才展现男子汉的力量,一群人中厮杀争抢,多过瘾!”杨文广看着场上踢球的众人,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热烈。 回到驿馆之后,杨文广相约着明天继续出去转转,临走给韩清看了大帅的手令,原来是要召唤回去这帮兄弟。既然韩清已经安定下来,不必要留着么多人在韩清身边。 韩清想了想也好,广元楼的分红也该拿出来一次了。这帮家伙整日里外面吃酒厮混,身上本就没多少钱,在这物价很高的汴京城生存不易啊。 张原把自己的哥哥弄来给韩清当管家,他的哥哥名字叫张万财。一个农村里地主员外家的教书先生,平日里能兼职写写算算。韩清看到这名字笑着说道:“这名字就是讨了个好口彩,万财万财,万贯家财!”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韩清都是每日和杨文广在汴京城走走看看吃吃玩玩,杨文广最喜欢的就是看蹴鞠,一看就是半天不走。 这一天二人街上慢慢悠悠的走着,走到朱雀门时候,看到前面有两位小娘子在街上买头花,其中一个着粉裙的小娘子让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韩清对杨文光说道:“别总是每天就想着看球,有时候身边会有些别样的风景的。”杨文广顺着韩清眼光看到前面的女子,看到那女子就说道:“这个小娘子我认识。”刚说完这句话,从侧面巷子奔出来一架马车,看样子是马受了惊,拖着马车在闹市狂奔起来,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小娘子。 韩清急忙大喝一声冲上前去从那女子后面抱住,然后猛地扭身躲过奔驰的马车,眼看着马车从身边擦着衣服呼啸而过,由于转身用力过猛,他抱着那女子转了两个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由于是他先着地,女子只是摔倒在他身上。 另一个小娘子站在另一旁毫发无损,但是脸色已经惨白。看到摔倒的二人狼狈的样子,急忙上前扶起二人,然后忙不迭的对那个摔倒的小娘子说道:“小主,您可受伤?” 那摔倒的女子站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看远方的马车,又看看身边站着的韩清,声音带着颤抖的谢道:“多谢这位小官人搭救!” 韩清则是表情痛苦的扶着胳膊说道:“不用谢,那马定是受了惊,走路要多留心!”说完呲牙裂嘴的就准备转身离开。 “哎呀,你受伤了。”那女子看见韩清的袖管逐渐被染红,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杨文广带着侍卫已经赶了过来,挽起韩清的袖子一看,一道半尺的细细的伤口正在往外流血,一看到韩清胳膊流血了,那小娘子咋咋忽忽的喊起来:“快来人啊,快救命啊,有人流血了。” 韩清看看伤口,摔倒时候肯定是被青石板路上的石子划开了皮肤,于附近的药局开点外伤药抹上包扎一下就行。听见这女子大呼小叫的,就劝阻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莫要喊了,你看周围好多人都围过来了。” 但那小娘子从小没见过血,这一看到韩清胳膊滴滴答答的流血,吓得花容月貌失色,根本不顾韩清的劝阻,还在惊慌失措的叫喊。韩清被她喊得心烦,冲她瞪着眼睛大声呵斥:“别喊了!多大个事儿,不就流点血吗?死不了!” “丁婳啊,韩大哥说得对,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喊了。”杨文广于是冲着那女子说道。他几次询问韩清的伤势,都被这女子叫喊的声音压住,也是烦的不得了。 那女子看到是杨文广,情绪开始稳定下来,大眼睛忽灵灵的的看看韩清,又看看杨文广。 杨文广身边的便装侍卫从身边取出布条帮韩清缠上绑住,拨开众人找了个附近的药局,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抹上,再用干净的布带一缠就行了。 那两位女子则是跟随者众人一起到了药局,看着韩清缠上了布带这才放下心来。 那女子情绪已经完全的稳定下来了,正在和杨文广问东问西的说着话。看到韩清已经没事儿了,就走上前来蹲身施礼道:“刚才若非韩小官人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重伤与那疯马的车轮下了,多谢韩小官人相救。” 韩清连忙止住她的施礼,正待说话,外面马车急响而停的声音让众人都禁不住冲外面看。 第14章 闻听故人讯

“婳儿,婳儿,你在哪?”随着着急的声音冲进来一个比较清瘦中年男子,看到丁婳站在眼前无恙,舒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婳儿,可有受伤?” “幸亏这位韩小官人挺身相救,女儿得以避开那突来凶险。”丁婳朝韩清又施一礼对着这中年男子说道。 “万幸啊万幸!”那中年男子冲着韩清抱拳施礼道:“多谢这位韩小官人救我女儿。”话音刚落门外马车又是停下来的声音,然后一个声音传来:“婳儿啊婳儿,你在哪啊?”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哭天抹泪的冲了进来,待看到女儿无恙,同样是舒了一口气。 走上前去掰着丁婳左摸摸又看看,并仔细询问是否受伤,听到并未受伤,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夫人,是这位韩小官人紧急关头挺身而出,救出来了婳儿。”那中年男子说道。 “哦?”那中年女子转过身看看韩清:“不知这位小官人高姓大名啊?” “我姓韩名清,今日和朋友街上行走,看到马车受惊,正好在马车附近,就顺手推开了您的女儿避开凶险。”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那中年男子惊讶的问道。 “韩清。” “可是随路子发出使辽国的韩清?” “是我!” “你就是韩清?”那唤作丁婳的女子惊喜的问道。那首《小重山》现在被四处传唱,眼前的救命恩人居然是这首词的作者。 韩清点点头。江湖上已经有老子的传说了? “哎呀呀,听官家数次提到你,而且也听说了你出使辽国不辱使命的壮举,早就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少年英才,居然在这种场合遇见。” “您是....”韩清故作不知的问道。听到杨文广叫这女子丁婳,而且进来的中年男子一身官袍,头上戴着帽翅,丁婳对他自称女儿,这个男子肯定是五鬼之一的丁谓了。 “我乃大宋右谏议大夫,三司使丁谓。” “原来是丁...相公。”韩清有点拿捏不准怎么称呼这位丁谓,“相公”一词,其实在宋朝不能胡乱使用!在宋朝,就狭义来说,依旧限于对宰相的尊称,但事实上,作为一般的高官尊称也是可以。 “爹爹,韩清为了救我受了伤,胳膊血流如注,这才来医药局包扎。” “可有大碍?”丁谓冲着韩清担心的问道。 “皮肉之伤,擦点药就行了,无碍!” “韩清古道热肠,侠肝义胆,救我爱女性命。万分感激无以言表,今日若是无事,可否到我府上做客,浊酒一杯粗菜淡饭,畅饮一番如何?” 韩清看到躲在人群中的杨文广悄悄地摇了摇手,便对丁谓说道:“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办,改日定登门与大宋的三司使把酒言欢。” “既然如此那就改日,韩清定要来我府上做客,我正好和和你聊聊那设想,官家和我推敲多次。”现在人多嘴杂,丁谓也只是点到为止的提了一下。 韩清听之立刻定定的看着丁谓,眼前这个家伙是三司使啊,那可是大宋的最高财政部长,关于货币的发行铸造可是离不开此人。他不由得后悔刚才的决定,但是话已说出口,只能陪着丁谓边往外走边拱手道:“丁相公相邀,韩清择日定会赴约。” 丁婳听到韩清一定会到府上做客,不由得十分高兴,脸上欣喜的望向母亲,却发现母亲正在瞪着身边的侍女。“你这婢子,带着婳儿出来逛街,险些误了婳儿的性命,回去定要把你把你卖入娼楼妓馆!” “夫人不要啊,是我没看好小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发发慈悲莫要把我卖入娼楼啊。”那侍女带着哭腔求饶。 “夫人,事发突然,在那个场合任何人都无法很快的保护您的女儿,上天赐予你一颗明珠,定是让你多发善心,还是莫要作此决定吧。”韩清看着不忍,豪门大户的婢女说卖入娼楼就卖入,一个人的命运瞬间就被改变,实在难于容忍。 韩清刚救了自己的女儿,并因此而负伤,现在为着婢女求情,让着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有点踌躇,正待说话,看见躲在人群后的杨文广,惊奇的说道:“仲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文广无奈的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冲着丁谓夫妇作揖道:“仲容见过丁伯伯姨姨。” “咦?仲容怎么会在这里?”丁谓也惊奇的问道。 “我进京几天了,去看看我姐夫和姐姐,顺便和韩清一起街上走走看看,不想却碰到了你们。” “杨部署身体可好?”丁谓问道。 “挺好的,我爹爹嘱咐我遇到丁伯伯一定要问候哩,俺娘也告诉我见到姨姨定要问候一下。” “好,都好。既然你和韩清是好友,到时和韩清一道来府上。” “好的!”杨文广答应道。 丁谓带着家人上了马车,临走向韩清告别道:“韩清小友定要来府上!” “一定一定”韩清站在医药局门口拱手告别。 “英雄救美结果还见了红,满意了?”杨文广斜着眼睛看着韩清没好气的说道。 “干嘛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怎么着你了”韩清问道。二人走在大街上互相掰扯开来。“而且那丁谓让我去他家晃一圈,你干嘛打手势不让去?” “知道我为啥叫他伯伯吗?”杨文广问道。 “难不成有什么狗血的剧情?”韩清也是斜着眼看着他。 杨文广对韩清总是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词儿早就见怪不怪了。“狗屁的剧情,我小的时候随我爹爹来过几次汴京,这丁谓做户部判官的时候就非要称我爹爹为兄长,我娘那时候带着我去过他家几次,慢慢就熟络了。”杨文广四下扭头看看接着说道:“我爹说这丁谓太善于机巧钻营,不好相与。尽量少与这种人来往。” “可是现在这丁谓是三司使啊,掌管天下的钱袋子啊” “你知不知道这丁谓和其他几人被称为什么?” “知道知道!不用说,过几日你得和我一同登门!” 二人路上正在说着话,听到路边马车上有人叫杨文广;“仲容,又跑出来闲逛!” “姐姐,怎么这么巧会碰到你?”杨文广高兴的跑向马车。只见一身着青蓝色的拖地长裙的女子走下车来看着二人,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姐姐,这位就是我常给你提到的韩清韩中棠。”然后又冲着韩清介绍:“这就是我姐姐。” “见过柴娘子”韩清叉手作揖施礼道。看来这就是那蕲王柴熙诲的女儿柴曦媛了。 “你就是韩清?”柴曦媛盯着韩清上下打量一番后赞叹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听仲容讲了你很多的事。那精巧的滑轮弓我夫君爱不释手,还有那望远镜,居然有如此神奇的物件,仲容把它当做宝贝一般。” “常听仲容说起您,说他有一个待他极好的姐姐,想必就是您了。”韩清感叹这柴家基因真是好,那杨老帅哥的妻子柴清云被誉为大宋第一美女,这柴曦媛也是世间少有绝色。 “这孩子调皮惯了,整日在那高阳关被逼着做功课,这一来汴京住些日子就马放南山了,到时候姑姑又要责备我了。” 杨文广被二人谈话弄得不开心,“你们俩人说话就像大人一样,好像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般。” “你本来就是个孩子啊,至少在我眼里就是。”柴曦媛笑着说道。韩清听了这话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让杨文光看见这表情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 “你出使契丹所作的那首词近日在各个酒楼传唱,韩清你可是大大地扬名了”柴曦媛说道。 “柴娘子谬赞了,只是一首词而已。” “韩清你不必谦虚,出使辽国在那高堂之上才思敏捷妙语连珠,真是我大宋的少才。”柴曦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又忍不住笑了笑。说罢便对着二位说道:“我这是有事要去相府,先走一步。仲容别玩太久,早点回家。韩清哪日有空去府上做客,顺便论道一下那潮尔。”前一句是对杨文光说的,后一句是对韩清说的。 “潮尔?柴娘子见到竹娘姐妹了?” “当然啊”柴曦媛正要钻入马车,听闻这句话便诧异的回头说道:“你们没见到吗?姐妹俩在城东开一酒肆。” “多谢柴娘子告知,慢走!”韩清拱手告别。 待柴曦媛的马车走远,这次又轮到杨文广斜着眼睛看着韩清了,“怎么着?去晃一圈?别告诉我你不想去?” 韩清看他的样子实在生气,上前一个侧身抱住他,腾出右手猛搔他肋下的痒,弄得杨文广一个劲的躲,边躲便笑着说:“想去就赶紧,被说中心事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二人打闹着终于走到停放马车的地方,身边的便装侍卫主动上前架起马车带着二人往城东走。这俩便装侍卫也是那次广元楼分股份的其中二人。现在给自己老板驾车,不亏! 第15章 再相逢

二人坐在马车前面,然后顺着有酒肆的巷子左右两边看。 “你来汴京这么久,居然没去寻这姐妹?”杨文广问韩清。 “忘了个干净!”韩清回答。 “这姐妹二人孤身闯荡汴梁,着实也不容易,我也忘了问我姐夫当时是否帮助过这姐妹,不过听我姐刚才的话意思,貌似有过接触呗。” “应该是。那竹娘丧夫,带着妹妹来汴京投亲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亲戚。” 二人坐的马车溜溜达达的一直慢慢走,一条巷子走完从另一条巷子折回。“韩清你既然被调令出了军伍,接下来什么个想法?按照刘承珪的说法打算科举?” “实话实说吧,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要做啥,我没有什么规划,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时候为了一个目标去努力,会发现奔着目标去的同时会身不由己的被其他事牵绊。我现在就把自己当做是水,流到哪就是哪。”韩清幽幽的说道:“生命就在今天,不去为明天而忧虑,欣赏自己眼前的每一点进步,享受每一天的阳光。” “你呢?家里肯定给你安排好了吧?” “我?俺娘还是希望我习文,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不过等我再长大些可以父荫入官,先从小兵做起呗。” “你看那个叫做竹林坊的酒肆,下面那小娘子是不是秀儿?”杨文广指着自己那一侧的酒肆说道。 韩清转过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竹娘的妹妹正站在招牌下面玩排水沟倒水。二人叫停了马车,跳下马车走上前去。 秀儿正在低头倒水,听到脚步,稍微抬头看见两人的鞋子,就低头说道:“二位客官里面请。”说完赶紧把水倒完放好盆子,用围裙擦了擦手抬起头对他俩说道:“店里有上好的米酒和高浆酒,二位客官可以先看看....” 秀儿看清二人面孔之后话语就停住了,然后就是欣喜的大喊:“韩大哥!真的是你啊?” “还有我呢,咋光看见他没看见我呢?”杨文广笑嘻嘻的站在旁边。 “杨公子也在?”然后秀儿冲着店里高声叫道:“姐姐,快出来,快看看谁来了。” 从店里款款走出一个女子,依旧是绝世容颜,只是相比去年见到的,似乎多了一些沧桑。 “原来是韩大哥和杨公子。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竹娘也是欣喜万分。 “是我姐姐告诉我们的,说你在城东开了一个酒肆,我们就一路寻来看看你。主要是韩大哥想你们了。”杨文广冲韩清挤挤眼。 “要说起你姐姐,我们还要多歇歇杨公子的帮助。若不是王指挥使帮忙,我姐妹二人恐怕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安身立足。” “哈哈,我姐夫很热心的一个人,找他没错的。”杨文广一脸的得意,仿佛就是他自己帮了人家大忙一样。 “哎呀,怎么站在外面说话,快里面请。”竹娘赶紧招呼二人进店里,并且冲着店小二说道:“小顺,赶紧弄几个好菜,来一探好酒。” “不用不用,先招呼客人要紧。” “店里本来就没几个客人”竹娘苦笑了一下,“说来话长啊,请里面坐。” 韩晴抬起头看看店里,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柜台周围摆着几十坛子酒,后面有个小厨房可以上一些冷拼酌酒小菜。但是店里的人确实少。 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竹娘摆好菜和酒,二人看她确实不忙就叫她坐下一起聊聊。若是平时里竹娘不会与两男子大众场合共同就坐,但是这一年的磨练,从一个娇美少妇变成干练的老板娘,已经是不拘这些小节了。 杨和韩二人问竹娘一路到汴京的近况,竹娘刚开始是简要说说,后来喝了几杯酒,话就越来越多。 从武遂城来的这一路上了,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险些被路过的村里恶霸抢了去,辛亏竹娘会武艺,击退了恶霸带着妹妹骑着老马一路狂奔。盘缠都被恶霸抢了去。竹娘当了两件首饰才辛辛苦苦到了汴京。 亲戚倒是在汴京,可是见到姐妹二人就态度很冷淡,随便聊了几句就打发姐妹二人。姐妹二人只好拿着杨文广的信物东打听西问,找到了柴曦媛夫君王磊。 这王磊是个仗义的男子,听闻姐妹诉说之后,并看到了杨文广给的信物,二话不说就帮着这姐妹俩张罗,给瞅了一处地段让姐妹二人开个酒肆。怎奈卖酒是被官方垄断的,需要购买官方酒曲才行,成本十分高,王磊帮助找了一家酒楼给提供一些价格低的酒曲,酒曲价格不同,喝起来的口感那就不更不同了,所以生意一直不太好。 竹娘起初还是平淡的表述,但是说着说着忍不住眼圈泛红,继而就落了泪。秀儿招呼完客人静静地坐在跟前帮三人倒酒,听到姐姐啜泣,也是暗自流泪。 韩清长叹一声,这姐妹遭遇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真实情况呢,比这还恶劣。孤苦无依行走在陌生村落,被地痞流氓骚扰,惊恐的奔逃,到了东京看到了人情冷暖,让人多么的无助啊。 竹娘越喝越多,最后开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二人劝住竹娘别再喝了,竹娘醉眼朦胧的说道:“东京城内,我没有一个好友,和你们俩萍水相逢,却给了我这么大帮助,竹娘万分感激,今日见到两位好友,当痛饮!” 韩清告诉秀儿,酒肆离他住的地方其实不远,只不过自己也是刚搬来没多久,还没太熟悉这街道。甜水巷也在城东面,和竹娘的酒肆不算是很远。给秀儿留了地址之后并叮嘱照顾好竹娘,二人就告辞了。 回去路上,二人商讨了一些办法,看看能否帮助这苦命的姐妹俩,到了家里停了马车,杨文广和侍卫牵出马来和韩清告别。他现在住姐姐家,回去晚了总是被姐姐说。 第二天醒来,韩清洗涮完吃了些东西,让张万财驾着马车到了杨亿府上,递了名刺之后就被下人领进去了。来之前早打听好了杨亿今日休沐,所以登门见一下,毕竟是官家推荐的。韩清上门之前提了一篮子水果一篮子点心。 杨亿是一个稍微发胖的三十多的青年男子,说话十分和气。和韩清聊了很多的话题,尤其是问在契丹朝堂的巧妙应答。听到韩清说还要去拜访钱惟演,杨亿的脸色立刻就阴了下来。 “韩清,我们存活于天地间,只是很渺小的一部分。”杨亿咳了咳嗓子,缓缓说道,“而且是需要付出很多代价才能够得到。人生不能太圆满,有时候出现个缺口让开心快乐转向给别人是一件很美的事。” “其实没有一个人的生命是完整无缺的,每个人都欠缺一些东西。看那街上行人如织,有的锦帽貂裘衣着华丽,但是却一直没有子嗣;有的人才貌双全,能干多金,但是一直孤独;有人看似好命,却一辈子头脑空空。” “每个人的生命,都被上天划伤了一道缺口,你不想要它,他却如影随形。但是有人却要非给自己弄另一道缺口,缺口一旦打开,就无法合拢了。” 杨亿说完看着韩清,“你可明白我说的意思?” 提到钱惟演你这脸上就阴天,然后立刻秒变哲学家,我能不明白吗?韩清心里腹诽,但是却拱手说道:“谨受教。” 杨亿点点头,“那钱希圣无论操守如何,但是家中藏书甚是丰富,你若见到便可以多多借阅,不过切不可相交太近。”说完沉思了一下又说道“听闻最近传唱你的诗词,小小少年作的词怎生这般悲凉?” “行走于辽国土地,陌生的土地不知名的惶恐,想赶紧回去,心中胡乱所想有感而发。” “胡乱所想?”杨亿笑了笑,“胡乱所想居然能做出这等被人争相传颂的诗词?若是潜心去作诗词,岂不是要惊世骇俗?” 谈论了大约一个时辰,有客来访。韩清就和杨亿告辞。 跟着下人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绯红长袍的男子随着下人正往过走,院子里的过道比较窄,韩清就和下人站在一旁给来人让路。那穿红袍的男子从身边走过,看到韩清上下打量一番,颔首见礼。韩清则是微笑着拱拱手颔首。 旁边的下人行礼道:“见过马枢相。”那马相公点头径直走过。 “马枢相?”韩清看着那人背影,“枢密副使马知节?这倒是个人物。” “韩医证啊,这杨亿是个什么人物?怎么枢密副使都来找他啊?”赶车的张原问道,再过几日就要和杨文广返回武遂城那边了。所以这些日子兄弟们都是愿意出来采买点什么,张原充当车夫,在门口时候看见绯红袍的男子,便和门子打听这人身份才得知。 “这杨亿七岁能文,十岁赋诗。淳化三年的进士。现在是翰林学士,知制诰。” “翰林学士?”张原听完扭头看看了杨亿住的方向,“将来我的娃是个什么出息啊?可别像他老子我,一介武夫。” 中午二人在大街上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就餐,然后又在文玩店买了一对儿瓷瓶便奔向了太平兴国寺。钱惟演便是住在兴国寺后面。 第16章 相应喧

坐在马车上,韩清看着晃晃荡荡的两个瓷瓶,无限感慨。宋朝的琮式瓶啊,多好的文物啊。其实他在瓷器店里逛的时候特想看看有没有柴窑和汝窑。但这是宋真宗时期,柴窑根本找不到了,汝窑还未出生,柴窑后世里仅仅是个传说,能收集到一片破碎的瓷片都是既具有收藏价值的。 全世界都在仿宋瓷,看着花瓶上的冰裂纹,摸着既具有手感的胎釉,韩清感慨这在自己的前世的话,别说买房买车了,买个飞机都够了。 冰裂纹本来是烧坏了,但是宋朝人觉得这些裂纹具有沧桑的美感,经历时间后,叫做开片,用不同火温去烧出开片,本来是败笔,结果就把这败笔装扮成一种美! 经过打听,找到了钱惟演的府邸。送上名刺稍后便被下人带路走了进去。张原帮着抱着俩花瓶跟着走进去。这钱惟演的住的地方看上去很具有文人气息,远处的亭子边有一座假山,亭子周围种着各种的花草。穿过走廊进入了正厅之后等候,张原放好花瓶便退了出去。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看见有俩人从里面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另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一身英武之气。 “前面坐着的可是韩清?”那三十多岁的人问道。 “正是。”韩清站起来拱手回礼答道。这俩人谁是钱惟演? “韩承事光临,我钱希圣真是由衷的高兴。”那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来,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刘美刘节使。他乃是刘修仪的表哥。” “这位是韩清,最近可是声名在外啊。”钱惟演把韩清介绍给那刘美说道。 韩清赶紧站起来拱手作揖,“见过钱直秘(注1),见过刘节使。” 韩清拱手做礼的时候表面谦恭,但是心里却是不住的翻腾。“大龙套啊!见到了著名的大龙套了。” 当今的刘修仪刘娥,在十五岁的时候与赵恒初会,进襄王府。但是刘娥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一名叫做龚美的年青银匠。刘娥随夫抛头露面击鼗挣钱,自有美名在外。被当时的襄王也就是后来的宋真宗看中。 龚美得知是王府选姬,不愿放弃,改称是刘娥的表哥名刘美,让刘娥入王府。自己则是娶了钱惟演的妹妹为妻。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狸猫换太子那一出戏的前奏。刘美在这出戏里是个不算很重要但是不可缺的大龙套。 “原来是少年有为的韩承事,幸会幸会。”刘美也拱手还礼。 “官家在朝堂之上说到过你,一班大臣都不知道你是谁。幸亏大方告诉了我,才知道韩承事居然在那契丹朝堂,作出令人拍手称快之事。韩承事年方几何啊?”钱惟演问道。 “钱直密若是抬爱,直接称我字即可。我今年方十四岁。” “十四岁,多让人羡慕的年龄啊,中棠将来大有可为啊!” 看来刘承珪给这钱惟演透露了不少啊,都没问我的表字,便直接叫了出来。这二人关系看来真不一般啊。 “我本在军中供事,近日官家召见,刘大官就留我在东京城,欲让我行科举之路,官家说钱直密这边藏书颇丰,一则多和钱直密学习,二则看看能否指点一番。” “哈哈哈,指点?现在东京城到处传唱中棠你的《小重山》,做出这等诗词的还需要我指点?” “那是出使契丹之时在路上偶得而已。”韩清谦虚的回答。 “偶得?那回旋镖也是偶得?还有那解决钱币之荒的提议也是偶得?哈哈哈,这般偶得我钱希圣倒是愿意多偶得一些。中棠啊,刘大方给我讲的或许有些遗漏,关于那铸金银钱之事能否给我讲的再明白些?” 韩清虽然打听了这钱惟演的身份,但是被这宋代的官名弄得很是懵头,此人做过太仆少卿,后又被任命为直秘阁,还做过尚书司封郎中、知制诰,又迁任给事中、知审官院。拿出任何一个头衔都让韩清迷糊半天。 但是不知道这钱惟演怎会关心钱币的使用问题,但是既然问了,那还是按照给官家讲的那样把问题从根上梳理一遍,并提出了金银铜三中钱币并存的想法。 旁边的刘美也是提出了关于钱币兑换和携带的问题,他现在是内殿崇班,关于军士携带的铜钱以及寄给家里的诸多问题也是让人头痛不已。 钱惟演听得不断点头,和韩清进行了多次的探讨。并提出了不少自己的见解,令韩清十分称奇。自己是掌握了前事太多的信息糅合到现在给钱惟演讲的,想不到这钱惟演对经济的见识居然能举一反三。 三人谈了两个时辰左右,从韩清的宋辽边界被发现道出使辽国,然后又来汴京城的经历,让钱惟演和刘美越听越有兴趣。韩清讲述的时候,中间的停顿和拿捏恰到好处,让这俩听众也是击掌叫好或者惊呼不已。 下人来告知又有人来访,韩清就起身和钱惟演刘美告辞,钱惟演则是安排下人给韩清包了一大包书,并明令告诉他看完归还。若是有什么不清楚地地方,待休沐只是可以随时上门讨教。 韩清称谢,拱手告别。 回到家里,翻了翻借来的书,诗赋、帖经、墨义的相关书籍让韩清直呼头大。 我宁愿看那微积分和马哲的书! “帖经”即默写经典中的段落,所谓“墨义”,即笔答经义,规定为十条。默写经书之所以叫“帖”,因为这类考试是将经典原文的前、后句子裁去,只露出中间的某一两句或某一两行,让举子们把前、后补齐。 这个年代以经学为大学,语言文字之学为小学。经学还好说,前世经常地耳濡目染,可是这小学简直要了命了。通音明训辨形体。音韵就是要了解文字的发生读音,训诂则是对字词的解释。辨形体这个呢更是要命,来到这宋朝这么长时间,我就一直是硬笔交流通杀,现在还是用毛笔练字习字? 这通音韵才是让韩清抓狂的所在,训诂是对字词句子的解释,但是解释的前提是知道怎么读。读都读不出音韵来,就无法理解句词的含义。改朝换代这么多次,地域以及文化的差异造就了各种语音的不同。 宋代的语音声韵现在已经是驾轻就熟,虽说经常和这个时代的人交流让韩清觉得自己总是有口音,但是却不碍交流。但是音韵掌握了之后这才是第一步,因为接下来还要去掌握练习古人的音韵。 唐朝的音韵和宋朝很像,要命的是汉代先秦的音韵也要掌握。不会那些上古时代的发音,就没法理解那时候的文字表达意境,训释词义很多是需要通过语音来入境的。 汉代先秦的语音读出来犹如是俄语发音,中间的抖音相当多。韩清苦笑着拿着书本,从右往左从上往下的排版已经适应,这还要慢慢练习类似俄语发音吗?看着桌前蜡烛中跳动的火苗,越来越没自信了。(注2) 两日后,彭元来找韩清,寻得一处转让的酒楼,已经交了定金。韩清就随着彭元一起去看看。地点在相国寺桥附近。 三层的酒楼远远看去有些颓靡的架势。租金实在太高了,一年租金高达一千八百贯钱。快顶上广元楼全年收入了。 “我哥哥来信说了,下定决心在这东京城开酒楼,那就当断就断,不能考虑太多,否则顾此失彼!”彭元看着酒楼说道。 “酒楼看上去有些破旧,需要重新装修吧?里面的桌椅板凳酒器银器需要备足吧?采买的市场找好没?这些功课做足了就赶紧开业。” “韩东家所说的我都已经派人去办了。我哥哥让自家亲戚学会了那些烹炒煎炸绝技,近日就会来到京师。” 看着这座酒楼,韩清思忖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了,否则坐吃山空啊。 这汴京城物价真是高,昨晚看着那蜡烛才让他觉得该着手弄些事儿来做了。一支蜡烛在汴京城的价格是一百五十文钱,比武遂城的贵了快四倍了。 下午在家看书看得头晕脑胀,就打开自己那登山包,找出那个被砍烂的单反照相机,取出里面的镜头,看着发了一会儿呆,便在家里画起了图纸,画了撕,再画,写写画画的忙了一下午。 傍晚的时候张万财回来,带回来了新收的清茶。韩清找出来前几天在城外铁匠铺找人打好的平底锅子,教张万财炒茶。因为不能用铁器或者木器去翻炒茶叶,俩人轮番着用手去炒,双手都是被烫的象猪蹄般。 张万财现在是管家,一个大房子空空荡荡的住着主仆二人。张原陈冰等人有时过来住在偏房,房子大了人气不足的话显得太萧条。 过了一日,韩清按照杨文广给的地址找到他,要他和自己去见丁谓。期间碰见了王磊,不免认识寒暄一番。 杨文广斜躺在坐在韩清的马车里,一个劲的嘟囔着如何的不想去,这小子这段日子全都是泡在齐云社的蹴鞠世界里了。 “别再不情愿的嘟嘟囔囔的了,再这样的话,我弄出个比滑轮弓还要厉害的弩弓绝不给你!”韩清看着前面赶车的小子,这是斥候中一个叫游德鲁的家伙弄来的,名叫游明,是游德鲁的弟弟。 小伙子被游德鲁从山东一纸书信弄到汴京,诚惶诚恐的的见了韩清。壮实的一个后生,据说自幼也是习武。 1宋官名。简称直秘。淳化元年(990)置,以京朝官充任。掌秘阁事务。元丰改制,并秘阁于秘书省,废直馆、直院等官,仅以直秘阁为贴职,并不经考试而任命,以示尊宠。 2先秦时代的发音却是有很多的抖音,听上去有些像俄语。在与古汉语研究的教授交流两个月之后,才了解语言的发音变化历经多少次的改变。有兴趣的可以在网上搜一下《顺孙版》系列语音发音。 第17章 君从何处至

“什么玩意?”杨文光噌的坐了起来。“再说一遍?比滑轮弓还厉害的什么弓?” “钢弩!用钢做机括部件,精巧实用,想不想要?” “要!在哪?让我看看?” “还没造出来,等造好了就给你,想要的话就别埋怨扰了你的蹴鞠兴致,提起精神来!” “还没弄出来你说个什么劲?”杨文广白他一眼说道。不过确实比刚才颓然的样子精神了不少。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韩清暗自好笑。 去丁府的路上,韩清给杨文广讲了钢弩的原理,让这半大小子开始痴迷了。 到了丁府门口,韩清提着两瓷瓶茶叶给杨文广,自己则是上前和门子说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门子让二人跟着进去。 进了这丁府,感觉比钱惟演的府邸又是上了几个档次,假山大了好多,前院里有两个水塘,再大一点就该是湖了。抄手游廊环绕这中间的假山美景。 “韩清小友,小恩公。快来快来。等候多日终于见到小恩公了。”丁谓坐在院子里正在品茶,看到韩清带着杨文广进来,便站了起来招呼道。 韩清从杨文广怀里接过两个茶叶瓷瓶递给丁谓说道:“丁相公莫要这般称呼我,直接称呼我中棠即可。” “既然如此那就不见外了,中棠你这是送的什么?” “茶叶!乃是我亲自炒的茶叶。” “哦?”丁谓听说是茶叶,本正要递给下人的时候就停住了,狐疑的看着韩清“亲自炒的?” “丁相公可以品尝一下。”韩清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今天尝尝中棠你这....炒的茶。”丁谓奇怪这是什么茶还需要炒。 让人准备了炭炉和煮开了沸水,并把点茶的茶具也让人搬了上来。打开瓷瓶看到的茶叶不是碎末状,就有些奇怪的问道:“还需要研成细末方可饮用吗?” “不用,直接沸水冲泡即可。丁相公可以品一品这种炒茶的味道。” 丁谓照着韩清的说法,在每个茶碗里放些茶叶进去,用沸水冲泡。就看见在沸水的冲击下,青绿色的茶叶随着水击在茶碗里飞舞,茶汤的颜色非常缓慢的变成青黄色。 “丁相公请尝一尝,小心烫着。”韩清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旁边的杨文广看着有点古怪,这是在你家请客宴茶还是在人家做客呢? 丁谓端起茶碗正要喝,鼻子吸了吸停了下来看着韩清说道:“一股说不出的豆香味道。很好闻。”说罢轻轻地吸一口茶,之所以是吸,是因为现在还太烫。但这就这味道已经让丁谓惊奇不已,吹了吹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小口。 “中棠你这是什么茶?”丁谓好奇的问道。 “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只不过你们平时喝的茶是熏过的或者是生茶,没有杀青这一到程序,味道便大打了折扣。”韩清也只能大概的讲到这些,前世里去过杭州龙井山,看见采茶之后加工的程序很多道的,现在是仅仅炒一下而已。 “这种味道从未有过,甚是独特。仲容可曾喝过?你也来尝尝?” 说这种味道只是独特而没说好喝,看来是被生茶叶末子弄得成了习惯了。 杨文广接过茶碗一口喝掉,咂了咂嘴说道:“挺好。”这家伙真不觉得烫啊? 正说着话,大门那边出来女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只见丁谓的夫人领着二女从那边走来,其中一个就是那天街上救下来的丁婳。 “夫人,看看谁来了?”丁谓招呼道:“婳儿啊,你的小恩公来咱府上做客了。” “见过恩公。”丁婳施礼说道。“见过仲容。” “莫叫恩公了,那日正好赶上,谁碰上也会出手相救。以后叫我中棠吧。” 丁婳脸上微微泛红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那日多谢韩承事救我婳儿,今日和仲容登门,不如在家里多坐坐,粗茶淡饭招待,莫要嫌弃。”丁夫人说道。 “呵呵,我已经安排人去酒楼叫了外卖(注1),夫人不操心了。” “如此甚好,韩承事和仲容公子稍坐。” “丁婳去哪玩去了?”杨文广结果韩清递的茶,一口饮尽,让韩清腹诽这家伙真是牛嚼牡丹! “娘带着我和嫂嫂去街上买了些水粉。”丁婳冲着杨文广做了个鬼脸,然后冲着韩清又施礼道:“中棠稍坐。” 待二人离开之后。丁谓便和韩清探讨起了关于钱币的流通问题。想不到这丁谓看待货币的问题比钱惟演更能够入木三分。听到韩清讲到的货币发行和朝廷信用相关联,便能够举一反三的说出来朝廷的信用操作不当会引起的通货膨胀问题。 杨文广百无聊赖,听不懂二人说什么。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丁谓就叫下人给他拿了鱼竿钓鱼。 看着杨文广在远处的水塘钓鱼,丁谓这才又和韩清讲到那货币影响周边国家的问题。 “中棠你的那提议十分的精妙,官家私下里已经召见我和林士奇,马相公等人商讨过多次了,用土地抵准赊欠的欠款,我们再把这土地来个倒手转让,坐看大宋周围的列强蛮夷争斗,此事如果做成,可是千秋功业啊。” “现在大宋周边国家使用的货币,最认可的是一种通用货币,便是我大宋的通宝。丁相公在这方面没想过怎么下功夫吗?” “你的这个想法官家也和我们说了,现在这事交给我和林士奇全权负责。”说完之后四下看看人小声的说道:“这个过程虽然漫长,但是却有足利可谋,以往众臣都是想办法解决阻止钱币外流问题,现在经过推算,这法子比那挑起别国土地争端更狠更毒啊。” 韩清看着茶杯低着头听丁谓在讲,但是讲完之后发现没声了?抬起头看见丁谓正盯着自己,不由得突然吓一跳,忙问道:“丁相公......” “中棠,老实告诉我,你的这些方法真的是那麻脸道士所教?” “那道士无所不通,通晓古今,我所学的都是那道人所教。” “哼!你以为我丁公言是吃素的吗?自你引血补命之法之后又弄出的那锅子炼钢之法,我就已经注意你了。官家派皇城司的人出动百十人把那附近的深山都快犁个遍了,为此还和契丹的巡逻遭遇折损了几十人。但是从未找到那道士遗骸。” “或许被老虎连头带脚吃了个干净也不是没有可能。”韩清明显的感到自己后面上有凉凉的汗水正在流下。但是表面上仍旧镇静的说道。 “闭嘴!哼!这话你能哄得了那些军汉,岂能哄得了我。”丁谓低着声音厉声说道:“知道官家见了你为何没再提升你的品级?以你贡献的炼钢,滑轮弓,还有那行军缠身口袋之法,加上这和官家的绝密提议,升你个四品五品也当不为过。那炼钢之法是百年难遇之法,光此一项即是惊天大功一件。” “那林士奇何等精明之人,被你这绝密提议亦是惊得目瞪口呆,私下对我说此人将来若不为相便是枭雄。”丁谓又是四顾看看,仍旧是压低了声音呵斥的口气说道:“当你出使辽国大显威风之后,皇城司和斥候又是出动几百人深山寻你曾住过的地方,折损了三成人马仍旧未发现一丝踪迹。我且问你,道士被饿虎吞吃也就罢了,那丹炉呢?吃饭的锅子呢?排泄的黄白之物在哪里?也被老虎吃掉了?” “你别告诉我你那奇特的衣服是麻脸道士的媳妇给你做的?还有那奇特的鞋子,奇特的包裹,奇特的发型,里面那些奇特的用具,我虽未看见过,不过皇城司送来的呈报内容我却知道。” 此时的韩清,不光背上已经湿透,现在感觉内裤如果脱下来也能拧出水。 “你所作所为皆是为大宋考虑,所提计策亦是让大宋富国强兵。所以官家明令不许审查你,却是暗中仍旧派人在宋辽边界寻找踪迹。但是为何不升你的品级,就是因为你的身世不明。” “韩清,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谁?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丁相公,有些事情其实说不明白,您就不要再问了。我只是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韩清眼看已经被戳穿,被这丁谓给活活扒光的感觉,索性就耍起了赖皮。 我若是告诉你我真实身份,你信吗?告诉你我是怎么来的,你信吗?我他妈自己都不信!! “韩清韩中棠,我儿子有几个,但是女儿只有这一个。我视她为心中的宝贝,掌上的明珠。你救我爱女一命,我这便是也算救你,可你不说自己的来历我怎么助你?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韩清点点头没有言语。回去不看书了,还看什么书啊?赶紧凑钱买条船跑路!老子跑去海南岛当猴子摘椰子行吗?老子去更远的岛采槟郎行吗?老子再往远跑,去和袋鼠一起蹦行吗? “中棠?”丁谓看见韩清不说话,以为他在做思想斗争,便叫他回过神来。 哪知韩清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来对着丁谓作了个揖,然后又躬身行个大礼:“多谢丁相公提醒,多谢丁相公款待,天色不早,告辞了。” 1宋代时期已经有外卖形式,在《清明上河图》中画有送外卖的小二。 第18章 悲处幺弦拨

“中棠,饭菜已经买来了,在饭厅桌子已经摆好。”丁婳这时从亭子那边走过来又冲着丁谓说道:“爹爹,饭已经好了。” 丁婳奇怪的看着二人,貌似现在场面的情绪作态不太对? “中棠啊,吃罢饭再说吧。”丁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光棍,刚才说好的一起吃饭,这就扭头要回去了?吓住了?难道刚才诈唬半天不顶用? “嗯...这个...嗯...”韩清扭头看看杨文广,这小子看着鱼竿走神呢。正待要说出不吃了三个字的时候,丁谓则是冲着杨文广叫了一声:“仲容,过来吃饭了!” 杨文广听见之后撂下鱼竿就往这边跑,边跑边喊:“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跑到韩清跟前就说道:“走吧走吧。饿昏了!” 四人一起往前后面的饭厅走去,“丁伯伯,刚才看见仙游亭那边的水塘里居然有好多泥鳅哦,养的很肥。” “丁婳,你家那假山上面的松树上面有个洞,养松鼠了没?” “曾经见过有松鼠,但是太机灵,见到人就跑。”丁婳答道。 “小时候来你家,我可经常钻那假山的仙游洞里玩。” “你躲在洞里后来卡住了,是我去叫的人把你救出来的。”丁婳笑着说道。 “那是我不小心被卡住的。咦?中棠,你平日里话不是挺多吗?这是怎么了?变成锯了嘴的葫芦了?” 席间这一顿饭吃的很怪异,三人的饭桌上,杨文广貌似看出点什么,只能不断地讲起小时候来这里玩的经历。韩清偶尔插一句嘴,丁谓则是谈笑风生的和杨文广讲讲杨大帅的轶事。 吃完饭后上来了茶,仍旧是韩清的炒过的茶。杨文广喝着茶四处扭头看着家里的装潢。 “中棠啊,其实这茶杀青与不杀青皆是能饮用,可是在你没给我这杀青过的茶,我一直认为采下来的茶晾干烘干研成细末即可,咱们大宋的斗茶之风可是不少见。”丁谓举起茶碗轻轻地吹了口气,饮了一口之后端在手里。“可是你给了我这种杀青之后的茶之后,我才知道茶原来还有这种喝法。” 韩清看着丁谓端着茶杯,暗叹了一声,可惜这个时代的端茶不是送客的意思,清代才有端茶送客的说讲。要不然的话,你丁谓这一端茶,我立刻就告辞,赶紧回家退了房子,跑路先! “你把这茶改变了一下方法,入口的味道便是大有不同。人就跟茶一样,是可以改变的,但是需要方法!当你找到了方法,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丁谓又饮了一口茶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受教了!”韩清放下茶杯,“天色已经不早,谢谢丁相公的款待。” 看着二人走出府外,丁婳从自己的闺房阁楼上快速的走了下来,走到丁谓跟前问道:“爹爹,你可是说教韩清了?女儿发现他来的时候和去吃饭的时候情绪大不相同。” “女儿啊,玉不雕不成器。他那天救了你,爹爹就要救他一次,算是还他的人情。” “韩清有危险?”丁婳小脸霎时间有点难看。 丁谓没注意到女儿脸色的变化,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残茶,轻轻地踮了两下脚说道:“没有危险,但是以后会有,绝对会有!爹爹就是告诉他,提前把危险消除与无形。不知道这愣头后生有没有被点醒。”想起刚才吃饭前诈唬了一下,韩清当即就要跑路的场景就苦笑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韩清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杨文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那姓丁的给你说什么了?” “仲容,假如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以后会不会想起我?” “怎么了?中棠!到底怎么了?”杨文广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引得前面驾车的游明不住的回头看。“你是我兄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跟我跑回高阳关,有我爹爹在,咱兄弟就在那边待着,谁敢欺负你,我弄死他!” “没什么,就是这么一问而已,瞧你弄得跟多大事儿似得。”韩清听了杨文广的话眼圈有点微红,往后靠了靠,用夜色遮掩住自己的双眼。 “不对!吃饭前你的情绪就不对!”杨文广已经半大小子了,这点思考能力还是有的。想了一下就说道:“丁老头讹诈你?让你贡献炒菜良方?让你献出引血补命的奇方?” “想什么呢?丁谓是三司副使,掌管天下财政的人,在乎我那点微末技艺?”韩清被杨文广的脑洞大开弄乐了。 “那到底怎么了?你冒出那样奇怪的话语?” “没什么?蛋疼!说着玩玩。” “到底哪疼,来让我看看,我专业治疗蛋疼十几年!”杨文广和韩清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词和句子,现在也是用着顺口。 二人嘻嘻哈哈打闹着,到了杨文广姐姐家门口时候,杨文广跳下马车看着韩清说道:“你知道吗,在高阳关就因为我是大帅的儿子,都对我毕恭毕敬,想和他们玩也都是很拘谨,很没有意思。自从认识了你,嬉笑怒骂打闹玩耍都有,让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我杨文广把你当兄弟看,希望你也把我当兄弟看,真有事的话,我罩着你!大不了咱哥俩一起浪迹天涯!”杨文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韩清只是在马车里露出一点点下巴,傻笑着挥了挥手,游明架起马车奔跑了起来,在马车里,韩清还是傻笑着,只是笑容中,脸上有泪滑过。 现在的韩清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总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当强大的实力压在眼前去必须去面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麽的不堪一击。 “游明,别急着回家,去竹林坊酒肆。”虽然已是夜里,但是汴京城灯火通明。 “好叻,小主,坐稳当喽!” 宋朝前期还保留着夜禁制度,不过禁夜的时间已经大大缩短了,京城夜漏,未及三鼓不得禁止行人。唐朝的夜禁时间是从昼漏尽,击鼓六百下之后开始的,即一入夜就开始禁行人,至次日五更三筹结束,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单位,大约从晚上七点至次日凌晨四点为夜禁时段。 宋初将夜禁的起始点推后到三鼓,约夜晚十一点。开封的夜禁结束于五更,即凌晨三点左右。相比较而言,唐代的夜禁时间为九个小时,北宋初的夜禁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再往后即使夜禁制度仍然保留,也已松弛下来,甚至名存实亡,市民的夜生活不再受限制。汴京城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耍闹去处,通宵不绝。 到了地方之后,韩清跳下马车径直就往里走。秀儿看见了他高兴的叫他,他应了之后便在里面一个角落坐着愣神儿。竹娘从柜台走出来,看他情绪有点不对,便坐下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先是坐着不说话,抬起头看看竹娘,这个苦命的美丽女子正疑惑的等自己回答。便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没什么,就是想来你这里坐坐,喝些酒而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竹娘笑了笑说道:“绝妙诗句,好高的文采。”说罢唤来小顺摆好酒。 又来了客人,竹娘便过去招呼了。有的客人见到老板娘如此绝色,三言两语的挑逗占便宜的荤话就冒了出来。竹娘也不恼,游刃有余的和客人们打情骂俏。 “人如同茶一样,会改变的。”韩清喝了一碗酒想起了刚才丁谓的话,心中越来越郁闷,连喝了四大碗酒,已经稍微有些醉意了,秀儿发现情形不对便对姐姐说了。 竹娘走过来关心的看着韩清,打算把酒坛悄悄抱走,被韩清摁住了。竹娘脸有点红,把手从酒坛子悄悄的抽出来。韩清摁住不让搬走酒坛子时摁在她的手上。韩清晕晕乎乎浑然不觉,护住酒坛子对竹娘说:“喝点酒而已,我自己有分寸,不会多喝。” 竹娘只好一脸关切的对他说:“可有心事,讲出来与我听,或许能有什么办法。” 韩清晃着头看着碗里的酒笑了笑,没有回答竹娘,而是问了一句:“那潮尔还在吗?取来!” “中棠,你喝多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取来!” 竹娘无奈,站起身去里屋取来了马头琴。摸着熟悉的马头琴,韩清突然泪如泉涌,太多的思绪都涌了上来。端起一碗酒,脸上的泪都流在了碗里,韩清一口喝干之后,砰地一声放下了酒碗,用袖子擦干了眼泪,缓缓地拉动了琴弦。 这一次的《鸿雁》演奏,带着太多的伤悲,韩清觉得自己就是一头鸿雁,一直向南飞,只是找不到家。 酒肆里本来是很热闹的,被这奇怪的琴声所吸引,一个个都静悄悄的喝着酒听着曲子。间奏的时候,韩清又倒了一碗酒喝下。然后继续拉琴。 曲终,韩清抱着琴坐在凳子上发愣,竹娘则是关心的坐在他跟前。 第19章 怨极弦能说

第二曲又继续演奏,这次演奏的是《斯卡布罗市集》,曾作为第40届奥斯卡提名影片《毕业生》(uate)的插曲,曲调凄美婉转,给人以心灵深处的触动。 间奏的时候,韩清继续喝了半碗酒,之所以是半碗,是竹娘趁他专心拉琴时候悄悄倒回去了一些。韩清带着酒意,把自己情感注入到琴声中。 现在的场景很让人浮想联翩,一个年轻人在拉着一种很怪的乐器,旁边坐着绝色的女人伺候倒酒,倒满之后再悄悄倒回去半碗。 这种浑厚的琴声配上从未听过的曲调,让酒肆里的客人都静了下来,由于韩清是坐在窗户的角落,开着的窗户把琴声传向了外面热闹的街道中。 有些人为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乐器而走入酒肆中,曲终的时候韩清依旧是抱着琴发愣。酒肆中一片沉寂,都在望着他。 “那小哥,你这是什么乐器啊?从未见过从未听过啊?这曲调又是什么曲调?好生奇特。” 韩清愣愣的没有做回答。第三首曲子,又开始演奏起来《明月千里寄相思》。 第四首《倩女幽魂》,“滑指换把”“跳指换把”“同音打弦”“滑音”“揉弦”这些技巧让酒肆里的听众看的眼花缭乱,尤其是在“拨弦”和“弹弦”的时候用弓击弦,奏出击鼓节奏,令众人如痴如醉。 酒肆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和别人拼桌挤一挤,让店小二上了酒。 小顺和秀儿累的直吐舌头,因为每次送酒过去都是要扒开人才行,这边要完酒那边要,那边刚端过去这边又要加酒,还要挤开众人送到酒肆外面站着的人。 竹娘脸色有点发白,很是关心韩清这样喝下去会喝出事儿,每次劝别喝的时候,都是被韩清粗鲁的打开手。很多人看到这情景都好奇这让人什么关系。 酒肆里已经挤不进来人了,门外面停着的马车都有七八辆了。酒肆里每张桌子都是围满了人,有人站起来想上个厕所,立刻旁边的人抢着坐上那座位,挤住了旁边的客人,只好抱歉的笑笑。不说一句话,指着韩清的方向,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歉意的点点头趴在桌子上听。 这次卖酒的经历让秀儿多年以后一直津津乐道,酒肆里不但是坐满了,也是站满了人。谁要是加酒也不敢高声说话,只是冲着顺子拼命地晃着手掌,秀儿和顺子看见了就赶紧扒开众人过去悄声问要什么酒。 酒肆外面也是站的听众堵满了街道,造成的效应就是别的酒肆里的人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都在这竹林坊围着,也都跑出来踮着脚尖往里看。继而又吸引了酒楼里客人。 其实这效应本该没那么强烈的,就如同在纽约街头拉二胡的中国艺术家一般,行走的纽约客虽然头一次听这种奇特的声音和曲调,也只是驻足看看就走了,剩下的就是艺术家在街头自顾自的拉琴。 但是这次确实被群体效应给带动了起来,就如同电子商务中网上卖货的商家一样,每上架了新商品,都是想各种方法集中客流量,刷单刷出的数据十分漂亮,继而吸引更多的顾客下单购买。而顾客在网上挑选商品的时候经常能被这些数据所左右,结果就形成了马太效应。 由于竹林坊酒肆从里到外人越来越多,导致了街道的通行不畅,到后来惊动了衙门里人,提着水火棍风风火火的跑来,待问明什么情况之后,都诧异的互相看看然后的踮起脚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那古怪的琴声。于是只能帮助维持秩序。 韩清坐在里面只是重复着一套程序,喝酒拉琴发愣,然后再是喝酒拉琴发愣。只不过曲调每次皆是不同。每次发愣的时候,酒肆里似乎一切都静止了,没人再要加酒。只是一起陪着韩清发愣。 但是就是外面站着坐着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不见里面情况,以为就此停止,开始叽叽喳喳的交谈,就三三两两的准备散去,结果琴声又起,于是又都返回来, 客人们等到韩清继续拉动琴弦时候才敢冲着小顺和秀儿赶紧招手。秀儿从心里希望韩清多发会儿楞,这样能多歇一会儿。甚至还有时间从后门赶紧溜出去到旁边的酒肆借酒。弄的旁边酒肆十分眼热,“我家客人都被你们弄走了!”看着游明和顺子一坛坛搬走了酒,店小二咕哝着说道。 竹娘看韩清的表情从没有如此的害怕过,生怕韩清出事儿,依旧是每次劝阻,每次被粗鲁的推开手。 韩清恍恍惚惚的看见了女儿,也看见了老婆。停止了拉琴嘿嘿嘿的傻笑,把竹娘吓的脸色煞白,护着酒坛不让韩清再碰一滴酒,韩清粗鲁的抢过来,竹娘再抢回去,甚至好几次韩清都是迷迷糊糊的抢竹娘怀中的酒坛时,被竹娘用酒坛与酥胸之间夹住了手,竹娘也顾不得这些,就是阻止他再喝酒,后来是旁边坐着的的客人帮助竹娘才摁住韩清。 宋朝装酒的其实大多数用的是瓶子而不是坛子。瓶子乃是带盖儿的梅瓶,就像现在韩清和竹娘争夺的装酒的容器,就是清白瓷釉涡纹带盖的梅瓶,瓶身上的纹饰像漩涡一样。否则一个粗粗的酒坛子,根本不好抱住的。 这一夜,韩清不知道自己拉了多少曲子。其实这次的失态也是被丁谓的话惊住了,自己以为鬼话连篇的糊弄过去就行了,岂不知在这讲究出身的宋代,被人盯上都是要查祖宗八辈才罢休的。更深一层的原因是韩清的愧疚压力,就是因为自己的谎话,居然出动了那么多的皇城司寻找踪迹,而且折损了那么多人。 最终韩清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竹娘赶紧招呼游明过来。扶起了韩清之后走出酒肆时候把竹娘吓了一跳,外面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的围了好大一群。俩人驾着韩清从中间穿过去,绕过几架马车找到了自家的。 其中一驾马车里有人探出头,男装打扮俏丽嫣然,旁边一个女子声音说道:“竟然是他?” “没想到居然是他!”男装打扮的女子看着人事不省的韩清被放在马车里,“我们也走吧。”那女子转过头来,却是前些日子里酒楼碰见的李奕蕾。 第二天早晨,韩清起来之后,头痛欲裂。门外听到动静,过了一会儿端上来了米粥和小菜。他以为是张万财端进来的,也没抬头看,只是自顾自的揉了揉头两边的太阳穴。 “呕吐了一夜,肚里早就空空了吧?赶紧吃些东西。”一个女子的声音。 韩清赶紧抬起头看,却发现是竹娘。惊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家中?” “你昨晚喝的大醉,吐得哪都是,竹娘伺候了你一夜,家里家外都打扫个干干净净。”端进来洗脸水的游明听到韩清问话就替竹娘回答道。 “哎呀,失态失态!”韩清赶紧站起来冲着竹娘拱手致谢。“昨晚喝得太多了,还让竹娘你如此辛苦,太不应该了,真是对不起。”眼看着竹娘双眼里泛着红丝,定时一夜没休息好。 他哪知道竹娘把他送回家里之后,看他呕吐不止,身上衣服全吐的脏兮兮的,便让游明给他扒下来换了干净衣裤。连夜给他洗了干净。因为在陌生男子家里,竹娘也没法找地房休息,只能在偏房里侧卧一会儿,还要支持耳朵听韩清这边动静。 “竹娘你如此辛苦,可不要耽误了生意。酒肆就你们三个人,别让秀儿招呼不过来。” “酒肆今天已经关门了”竹娘苦笑道。 “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可是我昨夜给你这酒肆惹下了祸端?” “中棠这是哪里话,”竹娘苦笑着说道:“酒肆里昨夜已经卖光了所有的东西。你昨晚回到家中之后,酒肆中客人仍旧逗留不少,纷纷打听那潮尔是什么乐器,曲调从哪里来。秀儿和小顺昨夜太过于劳累,都各自安歇一天。” “卖完了?”韩清挠挠头。“这倒是个好兆头。” “何止卖完,邻家酒肆也被我们借了不少去售卖,后来人家不借了,我们只能加价才行。” “那还需要赶紧进一些酒和菜啊,趁热打铁把生意搞上去。” 竹娘把米粥和小菜推到韩清跟前,“先别顾着我那酒肆,中棠快趁热吃些东西吧,吐了一夜,腹中定是极为难受。” 韩清赶紧把碗里的粥扒了几大口,就着小菜吃了起来。 “中棠你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之事?”竹娘看游明出去了,便关心的问道,“昨晚你情绪十分低落,甚至有些木然,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否讲与我听?” 韩清放下手中的碗,看了看窗外,现在还有点晕眩的感觉,昨晚喝的太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也不方便讲与你听,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既然不方便,竹娘就不多问了。中棠你吉人天相自有多福。” 竹娘和韩清又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韩清洗漱完,刷牙的时候还在走神,自己的身世看来有太多的疑点,既然皇城司都出动两次查询了,看来以后麻烦事儿还多着呢。 看着这宋代的牙刷,韩清自言自语道:“宋代有令,不杀士大夫,我这只能走科考道路吗?实在不行只能跑路。” 第20章 风定犹舞见人如故

汴京皇宫内,刘娥正在和几个宫女扔着回旋镖玩,扔完看着那镖转个圈又飞回来,觉得十分有意思,扔的方向准头或者力度不对时候,宫女就一路小跑去捡了回来。 官家则是怀里抱着婴儿,一脸慈祥的逗弄着。刘娥玩累了,走向官家从手里接过孩子。“官家,许国公驾鹤西游,可有什么嘱咐吗?” 刘娥问的这许国公乃是数次登上相位的吕蒙正,宽厚正直,对上遇礼敢言,对下则宽容有雅度。咸平六年,授给他太子太师一职,封为莱国公,改封徐国公,又封为许国公。 我在他病榻问过他:“卿的几个儿子谁可以重用?”吕蒙正回答说:“几个儿子都不足任用。有个侄儿叫吕夷简,现任颍州推官,具有宰相的才能。” “吕夷简?”刘娥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许国公不推荐自己的儿子反而推荐了子侄,看来识人用人也是公道。” “是的,这吕夷简乃是寿州人,咸平三年的进士。许国公临终前还推荐了富弼,乃是一六七岁的孩童。” “官家自有识人眼光,臣妾不便多讲。正如那韩清,所提绝妙计策俱是见解独特。官家把他召进宫来问话,臣妾也没见见这机巧的少年。” “他啊?”官家苦笑了一下,“这韩清现在汴京城可是名声极为响亮。” “是吗?又作出什么整人的诗了还是弄出什么奇怪的机巧发明?” “前些日子这韩清到了城东一家酒肆,大约是喝多了一些,用一种闻所未闻的器乐奏出数十支曲调,每支曲调都是大为不同。酒肆里据说人满为患,都在听这韩清约着古怪乐器奏乐。”官家笑了一笑,用手拨弄了一下刘娥怀中的婴儿又说道:“此事乃是开封府尹报上来的,整个街道站满了人,衙门里的人以为发生什么重大事情急忙整装组队开往过去。” “是什么乐器?”刘娥好奇地问道。 “据说是叫做潮尔的一种拉弦乐器。” “想不到这韩清居然还精通音律?”刘娥听了也笑着说道。 “他那音律极为奇特,居然造成那般轰动效应。这个韩清啊,真是一身的古怪!” 刘娥听罢沉思了一下,看着远处的杨婕妤兴高采烈的扔回旋镖玩便又问道:“臣妾想知道他的来历真的是那般不明确吗?” “处处透露着古怪,皇城司呈来情报找不到他曾经住过的痕迹。” “或许是没发现?或者韩清走得太远皇城司没找到?” “据皇城司情报推算,一个人走一天的路程最远来推算,找了十几处地方都未发现有一丝痕迹。” “那官家您是怎么决定?” “再找找看吧,现在皇城司与斥候司去那边寻找,已经引起了契丹的重视,契丹并不知道我们在寻找什么?以为那里发现了什么宝藏,现已派兵驻守在附近。”官家长长的做了个呼吸又说道:“无论如何,这韩清自从发现到现在,所作所为皆是向着大宋的。我已经安排三司的人进行推算,若是按照韩清那法子解决钱币缺失问题,下一步就试着在州县试试那货币控制之法,若是得当就用在周边的国家。” 韩清近些日子一直在忙碌,忙碌着和各个文人墨客扯淡,很多是慕名前来寻他谈论诗词的,有的是寻他切磋琴艺的。切磋其实谈不上,有不少是想知道那琴从哪里能买得到,怎么学怎么拉琴。 找韩清最多的是各个妓院派来的人,并许下条件,若是做出诗词一首并奏一曲,晚上可以夜宿红帐里。 韩清被这条件勾引的心砰砰直跳,还有这等好事?但是自己身份被那丁谓点拨了一番之后,现在看什么事情都是比以前理性多了。自以为自己见识远超过这个时代的人就比这古代人聪明,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他最常出没于的就是竹林坊了,现在应该确切的说叫做琴肆。因为那晚一战成名之后,众多的人都来竹林坊打听那潮尔是何种弦琴。到后来外人问得多了,直接进门就问是不是那潮尔的酒肆。竹娘干脆把名字换成了琴肆。 当韩清踏入琴肆的时候,总是要被认出来是他的客人要求用潮尔演奏曲子。韩清总是委婉的推辞拒绝,这种饥饿式营销法则一定要运用得当,总是奏一曲两曲的,大众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琴肆的生意却一天天好起来,那夜的售卖让积压了好几个月的各种酒全都卖了个干净,虽说加了价从别家也买了一些酒售卖,但是总归是有利润可言。手里有了资本了,竹娘也敢进了一些价高的酒曲了,生意慢慢盘活了起来。 韩清找到黄二郎打听这汴京城里各个勾栏瓦舍的行情,并且找到了做木工家具的苗三郎,给了他图纸,让他按照图纸制出个木盒。苗三郎接过那怪式的笔法和怪式的图纸,仍旧是好奇的问东问西。 他以为这苗三郎想打听那回旋镖做什么用的,哪知道人家做木工家具的接到很多做各种怪玩意的,根本没怎么再理会这回旋镖。其实苗三郎心里最热切想知道的是这样的图纸是用什么笔画出来。用在家具设计的图纸上感觉线条清晰明了,可以写很细小的字。 他从武遂城那边做了很多支这种铅笔,就送给了苗三郎半支。并教给他怎么使用,用惯了毛笔的人初次用硬笔很不习惯,但是苗三郎习惯了用法之后大呼神奇。因为这种硬笔书写起来十分迅速,手腕和胳膊全都是可以放在桌子上固定姿势,省却了太多的力气。 等忙乎一天之后,进入到琴肆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竹娘赶紧弄了几个小菜,端来了好酒。 韩清正在喝着酒和竹娘说着话,旁边一个看着长相比较成熟的青年走了过来,冲着韩清作揖施礼之后问道:“请问这位便是韩清韩中棠吗?”相同的情景对话发生过很多次,韩清也没在意,站起来回个礼请这青年坐下。 竹娘见到二人会话,便站起身来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久闻韩中棠那潮尔琴技出神入化,并得知诗词亦是一流,甚是仰慕,今日寻得空闲,来这琴肆一睹韩中棠的风采。” “谬赞谬赞,只是稍微手熟而已。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韩清站起来叉手回礼。诗词一流?我还诗词一流呢?臊得慌! “高姓大名谈不上,只是来京参加科举而已,我姓柳,单名一个永字。字耆卿,因排行第七,又称柳七。” “哦,柳永。请坐”韩清正待请这位青年坐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舌头有点打结了。“您是........谁?” “柳永,字耆卿,因排行第七,唤我柳七即可。” “柳三变?” “韩清小友居然知道我原名?”柳永惊奇的问道。 韩清听了这名字忘了吃喝,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弄得柳永莫名其妙,以为自己那里不够得体。 哎呦我的妈呀!见到神了!若不是在这个年代的话,韩清肯定二话不说纳头就跪。看清楚了,是纳头就跪!不是纳头就拜! 这柳永的大名在后世那可是如雷贯耳,在一个没有电话没有报纸没有网络的年代,更没有媒体的炒作,作出的词能红遍大江南北的人。 后来的欧阳修秦观等人的词风都是向着这柳永看齐,词坛大神苏轼苏东坡更是羡慕柳永的才情。南宋俞文豹在《吹剑续录》中记载: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词何如?”对曰:“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 能令才大如海的苏轼起一时雄竞之心,柳永之才可见一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的这句词在自己前世,谁能没听过? 最让韩清佩服的是,这千古情种柳永的另一手绝活儿:与青楼里的姐儿们欢好之后,还能被姐儿们挽留!不但分文不取,且要倒贴。试问纵观天下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 晚年的柳永落魄潦倒,身无分文,但他的死却是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相传柳永死时,“葬资竟无所出”,妓子们集资安葬了他。此后,每逢清明,都有歌妓舞妓载酒于柳永墓前,祭奠他,时人谓之“吊柳会”,也叫“上风流冢”。渐渐形成一种风俗,没有入“吊柳会”、上“风流冢”者,甚至不敢到乐游原上踏青。这种风俗一直持续到宋室南渡。 韩清目瞪口呆的看着柳永,慢慢的站了起来,本想拜一下。但是觉得太唐突了,复又坐下。柳永被韩清的表现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的问号看着韩清,这少年莫不是喝多了吧? “柳大哥这是在京参加科举?” “是。”柳永好奇这韩清三句两句就开始称大哥了,有点不习惯。“听闻好友皆言在这琴肆有一使潮尔的韩清,琴技出神入化。更是作了一首《小重山》,闻名与东京。柳七不才,前来一睹韩清小友,二来想和小友切磋一下诗词。” 前面那句话让韩清有点飘飘然,但是听到后面这句切磋一下诗词,坐在凳子上的韩清眼看着往下出溜儿,是真的想给柳永跪了。我和柳永柳三变切磋诗词?这不是鲁班门前掉大斧吗? 第21章 才情引芳菲

“韩清小友的“那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可谓是道尽众多人的心声,我柳七听到这句词,觉得定要和你见上一见,是什么样的心境能写出这般来?” “嗯...柳大哥啊,”韩清这时候极为的不自信,“柳七哥啊,这个...还是先坐下喝酒吧。我字中棠,七哥叫我中棠即可。” 柳永被韩清的称呼弄得有些凌乱,大哥和七哥貌似不能同时称呼一个人吧? 韩清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看了人家的房子之后自己就搭了个积木,结果真正的建筑大师来和自己商讨关于建造的知识。 这不是要了命了?柳大哥,柳大爷!叫您爷了,我把您袜子挂我床头天天闻行不?别和我切磋诗词行不?! 这柳永在大中祥符元年入的京师,大中祥符二年,春闱在即,柳永踌躇满志自信“定然魁甲登高第”。及试,真宗有诏,“属辞浮糜”皆受到严厉谴责,柳永初试落第。 落第就落第,可以下次再考啊,但是柳永为此愤慨,做了一首词《鹤冲天·黄金榜上》,发泄对科举的牢骚和不满。倒霉就倒霉在这首词上! 仁宗即位后留意儒雅,但是对柳永喜欢作艳词极为不满,及进士放榜时,仁宗就引用柳永词《鹤冲天·黄金榜上》里面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说:“既然想要‘浅斟低唱’,何必在意虚名”,遂刻意划去柳永之名。并回复“且去填词”。自此后柳永不得志,遂出入娼馆酒楼,自号“奉圣旨填词柳三变”。 现在是大中祥符四年,柳永已经初试落第,但是心中的苦闷无从诉说,听到韩清那首词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之后,觉得这最后的一句正是道出了自己心声,于是前来琴肆见见韩清。 其实关于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这种心境,在韩清前世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有过,人活着就会有烦恼,谁都想做一个“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的五柳先生,可能吗? 每天看到各种人出现在视野,衣着光鲜的背后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点痛点。每个人都有不愿与别人说的秘密,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伤悲。 公众号或者段子行家抓住大家共同心理,常常疯狂的弄出各种鸡汤段子,甚至为了增加公信力,要把这鸡汤段子生生挂在套在某个名人的光环上,说是这鸡汤段子是某某名人大会上讲的。不把读者看呕看吐誓不罢休! 但是古人没有社交媒体,看不到那么多恶心人的鸡汤段子。但被韩清盗用的这句话弄得发出了共鸣。这柳永落第之后愤慨的做了首词,冷静下来之后仍旧是对科举抱有希望,但是十年寒窗苦读并未得到回报,气愤无奈悲哀痛苦的情绪积压在心理,现在有人把这种心理用诗词表达了出来,那还等啥,找作者聊聊吧! “柳七哥,诗词方面小弟真的是不拿手,偶尔想起一句两句,慢慢的想起来多了再把这诗词攒起来。今日幸会遇到柳大哥,不如给柳大哥展示一下潮尔如何?”韩清不着四六的把话题转移到这马头琴上。 “攒起来?”柳永被韩清的话弄得有点吃惊,但是听到韩清愿意展示潮尔,立刻没再多想,“听闻很多人说中棠这潮尔的琴技不容易见到。今日柳七居然有幸能目睹。” “应该的,应该的!”能给柳大神奏两首曲子,这简直是我的荣幸! 韩清让竹娘取了潮尔拿过来,现在很多人都是来琴肆要看看是什么琴。竹娘按照韩清的吩咐,轻易不展示这潮尔。越是神秘才越有吸引力。待竹娘取了琴递给韩清的时候,酒肆里霎时间安安静静,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的桌椅板凳响,很多客人都是连抱带拿的把酒碗酒坛搬到和韩清相近的桌子。 柳永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对这潮尔兴趣就更大了。 韩清先是演奏了一曲欢快的草原歌曲,“跳指换把”“同音打弦”“滑音”“揉弦”等手法让柳永看的双眼发直。一曲演奏完以后,从酒坛子里倒满了两碗酒,推到柳永跟前一碗,正要自己端一碗的时候,自己的右手被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同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韩清笑了笑扭头说道:“竹娘莫要再担心了,不会再喝那么多。今日碰到柳七哥心里开心。”竹娘则是不依不饶的抓着不放,并腾出一只手把碗推向了柳七说道:“这位客官多尝尝我这琴肆的好酒。” 柳永疑惑的看看韩清又看看竹娘,听说这绝色老板娘和这少年关系不清楚,但是也不至于当着众人面不让喝酒吧? “柳七哥莫怪,这是我姐姐,那日我喝的太多,姐姐怕我再向上次那样喝的酩酊大醉。”说完对着竹娘说道:“我真的只喝几碗。放心吧。”竹娘听到这话遂放开了手。 韩清端起酒碗对着柳永说道:“今日幸会柳七哥!” 柳永忙端起酒碗:“见到中棠,也见到了传说的潮尔,幸会!” “谢大家来这琴肆捧场!”韩清举起酒碗对这种人说道,周围的人赶紧端起酒来冲着韩清相敬。他这才发现酒肆里又是人满为患,门口还有人正在不断的涌入,由于拥挤甚至一度出现了争吵,秀儿正在劝说,分开俩人到各自不同地方才平息。 第二曲韩清演奏的是已故的作词作曲大师黄霑的《焚心以火》,这首歌曲最初是在《古今大战秦俑亲》出现,现在只是把曲子演奏出来,悲凉的曲调缓缓地从琴弦里流出,让柳永听得不胜唏嘘,反倒是一碗碗的狂灌自己。 曲终,韩清看着柳永问道:“柳七哥听这潮尔感觉如何?” “曲调很怪,这琴更怪,琴音和那稽琴相比,有如烈酒和米酒,各有不同。”柳永晕晕乎乎的回答。 韩清听了之后微笑的点点头,这种流行歌曲的曲调其实借助了潮尔新奇的琴才让众人觉得有说不出的味道。他正要问柳永住在哪里的时候,发现众人都在往门外看,便也顺着众人眼光看去。 只见一身着杏黄色翠萝衫的女子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旁边有人低呼:“周行首。” 这女子其实说不上绝色,但是从走路姿态到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粉绫,再到衣摆上绣着若隐若现的金丝,让韩清觉得这女子很是有气质。 “奴家周慕晴,久闻汴京出了个琴艺超绝的才俊,叫了我那姐妹去请韩小官人,怎奈遭拒,今日在听说韩小官人在这里献艺,特前来相见。” 遭拒?周围的客人听了以后都惊异的看着韩清,要知道这周慕晴乃是东京数得着的几位著名厅首之一,平日里很少能见到。人家请你去,你居然还拒绝? 韩清则是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人家寻上门来请,被韩清几句话给打发走了,弄得那送请帖的下人眼神都是怪怪的。其实倒不是韩清要装清高,而是最近日子心理压力实在有些大。 为了自己的谎话居然出动上百号人,而且损失了那么多人,他现在开始有些畏手畏脚了。 今天这是见到柳大神这才又展示了潮尔,平日里就是想刻意的低调。结果这有把东京著名的行首周慕晴给引来了。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韩清放下手中潮尔,站起来冲着周慕晴拱手道:“近日里有太多的事牵绊,无暇顾及其余的事,还请周大家原谅则个。”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则在骂自己:扯着一杆拉风的大旗上面写了两个大字--低调! 周慕晴莞尔一笑说道:“现在东京城内都在传这神乎其神的潮尔,今日有幸见到听到,真乃幸事。可否借那潮尔一观?” 韩清把潮尔递过去,柳永则是低着头一直在喝酒,低着头也不看一眼身边的气质美女。 “果然奇特。”周慕晴拿着潮尔上下看了看之后赞叹道。“韩小官人这等奇特的器乐却是我生平从未见过。”说完递还给韩清。待看到旁边坐着的柳永时候,立刻惊喜的说道:“柳七哥,你居然也在这里?” “见过周大家!”柳七站起来冲着周慕晴施礼说道。 “什么?柳七?他就是柳七?”围观的众人听到周慕晴叫出名字之后这才盯着韩清面前那男子看,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道:“这次来这琴肆可是此行不虚啊,见到了才艺双绝周大家,见到了传说的柳七,还听到了传说中的潮尔。哈哈哈,不虚此行!” “柳七哥居然在这里和韩小官人喝酒,看来这琴肆果然有独到之处。” 竹娘听了这话和秀儿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道:“若不是韩清,恐怕这酒肆早就无人问津了。” “柳七哥,七日后是我的试唱会,我邀了好友来庆祝。今日恰逢七哥,真是令奴家好欢喜,平日里寻你不见,今日被这韩小官人潮尔吸引而来” 柳永看看韩清,便回答道:“既然周大家相邀,岂有不去的道理。” “谢柳七哥,奴家恭候。”周慕晴冲着柳永施礼算是答谢,然后又对着韩清说道:“奴家恭请韩小官人同往。” “好,谢周大家相邀。韩某定然前往。” 第22章 寻觅又投金

待周慕晴领人走后,酒肆里轰然一声,大家眼神羡慕的看着二人。 “东京著名行首试唱会,能去的人都是极有身份或者才情的人。” “周行首平日里只是在花落阁见客,这次试唱会定时在花落阁举办了,嘿嘿,去捧场的行首定然都是极有名气的。”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周行首的生辰会去得会有哪些人,韩清就问柳永:“柳七哥和这周行首认识啊?” “唉!”柳永叹口气说道:“自从落第之后,整日里借酒浇愁,免不了在行首妓子间走动,落得些名声。” 现在的柳永名声虽然已经响亮,但是远没有后来被仁宗刻意划掉名字之后的时期里名声大,那时候已经对科考绝望,整日里厮混与烟花妓馆,所作的词大量描写市民阶层男女之间的感情,词中的女主人公,多数是沦入青楼的不幸女子。 和柳永道别分手之后,韩清回到家里,打开书本却没有心思去看,杨文广已经带领着陈冰张原返回十天左右了,算算也该到了吧。 彭方已经带着家人来到了汴京,被彭元领着逛了逛之后又去各个酒楼品尝一番,弄得彭方一个劲的咂舌,这汴京城真是繁华。 韩清见到彭方的时候是在一个下午,一行数十人来到韩清住的地方。张万财和游明充当了端茶倒水的下人,彭方在韩清的带领下看了看这房子又问了问租金,摇头叹息一番。 “韩东家,此次前来我带了两个儿子,云海和云江你是亲授的技艺,现在广元楼是顶尖大厨。” 彭元海和彭云江急忙上前来施礼相拜,韩清止住二人问彭方:“顶尖大厨都被你带来了,广元楼谁来坐镇?” “韩东家大可放心,我子侄众多,现在又培养了几个亲戚家的孩子,都是签了生死文约的。手艺定不会外传。”彭方顿了顿然后又说道:“广元楼现在已经成了武遂城最顶尖的酒楼,现在正在扩建。呵呵,别说方圆数百里的大宋百姓都去广元楼,即使那榷场交易的契丹人也是常常要进入武遂城来咱们这广元楼豪吃几顿方罢休。” “那就恭喜彭老板日进斗金了!”韩清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我常对这几个孩子说过,避雨莫忘建亭者,吃水莫忘挖井人,韩东家若不是你的技艺传授,恐怕广元楼也到不了今天这地步。” “我哥哥品尝了樊楼和任店的酒菜,觉得那技艺真的不如韩东家你传授的啊,还有那价格,让我哥哥觉得有这等高超手艺来汴京开酒楼定是要大赚的。”彭元在旁边插话道。 说道那几个著名酒楼的炒菜,韩清品尝过之后觉得总归不是真正的炒菜,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在里面,总觉着这菜肴差点意思。 其实那些酒楼的不传之秘炒菜仍旧是用的很厚的锅子去炒,原因是煮和炖的做饭延续下来之后,厨子们没考虑过锅子的问题,油温上不去,不能够很快的让高温的油去把菜弄熟,只能是慢炒,这就导致很多的青菜类炒完端上来之后变得软塌塌的样子,不够脆生! “韩东家,我在想把那火锅也放在菜谱中,您是不知道啊,你走了以后你那帮兄弟拎着个奇怪的锅子,经常去广元楼吃饭,要齐了酒菜和碳自己煮着吃。起初我也是好奇哪有去酒楼吃饭还有自带锅子的,待品尝过一次之后,实在是鲜美,任何的食材扔进去都没问题,熟了就捞出来蘸料吃,端的是说不出的美味。” 看来是孟宪奎常带着兄弟们过去打牙祭了,那锅子留在了武遂城,就被这帮家伙常常带着出去吃饭。想想也搞笑,吃饭还自带锅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久不见那孟队,还挺想念这个豪爽的家伙,要不是被他带人发现,恐怕我韩清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呢。 “我觉得可行,这种火锅现在还没有流行开来,要想做好就要快准狠,因为这火锅没什么技艺,看看就能会。”韩清说道。 “只是这头寸周转实在困难。”彭方苦着脸说道,“那边广元楼扩建,这边又要开业,我现在把老底子都抖露出来了。” 韩清这倒是了解了一些,租金占去了一大部分,然后就是酒楼的重新装修,桌椅板凳的购置,尤其是吃饭的银器,这可是占了太多的资金了。想不置办都不行,别家酒楼都是用银光闪闪的银器。 “如果彭老板手头紧,我倒是可以帮助一些。” “你?”彭方有点吃惊。“韩东家还有什么生财的本事?你哪里还有什么钱财?能支援多少呢?” 韩清说道:“支援你一万惯还是能做到的。”官家赏赐的那些放在家里属实是觉得不太保险,干脆投资出去得了。 “你哪里有那么多钱?” “官家赏得!”彭方听了立刻不再言语。 由于身世不明,官家没再给韩清升职,但是炼钢之法是百年来从未有过出现的技术,这让大宋的钢铁有了可靠的保障。于是官家变相着给韩清了很大的补偿,那珍珠和珠宝玉器加起来也有个两三万贯吧。赶紧把那些织锦玉帛弄出去,放在家里容易生虫。 其实还请本想自己留个几千贯,剩下的投资出去,但是自那日和丁谓聊过之后,觉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说不定哪天真要跑路没钱打点可不行。 二人屏退其他人等,重新又拟定了合同,这次韩清占了四成八的份子,彭方占了五成二的份子。彭方拿着这合同不胜唏嘘,若不是韩清的出现,哪有今天的广元楼,更别提想觊觎汴京城的餐饮业。人家是又出钱又出技艺,占了四成八,好人啊好人! 待众人走后,韩清看着屋子里剩下的钱财,思谋着是不是买条船留着,到时候跑路用。想了想又觉得太遥远,从汴京运河跑根本不可能,那只能是往广东那边了,可是现在广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根本不知道。路在哪?市舶司在哪?找谁弄船去?需要什么手续?叹口气,坐在钱箱子上愣神,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月天,汴京城已是闷热的让人总是想找个阴凉地休息,虽然早晚比较凉爽。 黄二郎带着韩清走了几处地方,去看看房屋租赁的情况。 “您要找的不是酒楼?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看您的样子倒是挺喜欢妓馆那种楼。”黄二郎奇怪的问道。 “大致差不多,最好是半圆形的大堂。”看了几处都不满意,韩清只好在地上画出大致的轮廓讲给了黄二郎。 “您是要开妓馆啊?开妓馆好!阅尽人间春色,还能有大把的钱赚。有时候妓子不够了可以去别家借。”黄二郎开心的说道:“小底和各个妓馆的老鸨子都比较熟,可以帮你说说。” “不是开妓馆。”韩清纠正道,“我还没那么大的志向呢。” “哦,好吧。”黄二郎有些失望,“不过按照您地上画的这种形廓来看,我倒是知道有几家,不过租不租就不知道了。” 二人上了马车,顺着马行街一直往北,快到封丘门的时候停了下来。韩清跳下马车两边看了看,这是自己第一次进入汴京城时候走的路。这里的人气不如城南那一带,行人比较稀少,路两边的酒肆茶坊生意也显得有些萧条。 由于在汴京有着巨大的房屋出租市场,所以朝廷为了创收,在房地产界也有行政办公的机构,在都城和各州都设有“楼店务”(注1),负责官屋的出租。 二人找到楼店务的人问了问,只有民用的房屋出租,像韩清说的那种半圆形的大堂,还要最好是三层的楼,绝对没有现成的。韩清失望的正准备返回,那楼店务的小官员说道:“除非你自己装修设置,我这都是有空闲的粮仓,你要是愿意自己装修,我可以给你把租金降低。” 韩清听了之后想了想,说可以去先看看。等三人来到那官员所说的仓库门前,官员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一股发霉的潮气迎面袭来,里面黑洞洞的,极为的空旷。 那官员点着个灯笼领着二人往里走,吱呀呀的推开了几扇窗户,光线透露进来才看清结构。一层二层和三层之间是粗木桩子支着的厚板,左右两侧有楼梯。韩清接过来灯笼往里走了走,看到房屋结构比较结实,看着这偌大的空仓,他觉得挺满意。 回到楼店务之后和这官员聊聊,这官员名字叫秦平。一间偌大的仓库平是是存放粮食用,现在都走河运到曹门,也就是现在的望春门,于是这边的粮仓就闲置了下来。由于地段不好,这里的楼务店也没想到会有人愿意租这粮仓。 这粮仓总价年租金要价两千八百贯,由于搁置时间太长,可以便宜租出,最后一番的讨价还价,价格定在了一千九百贯。合同中明确规定可以对这仓库进行改造,但是不得挑了房顶儿不得损坏墙面。 签文约画押的时候,那秦平好奇的问黄二郎,这少年要做什么用?黄二郎也说不大明白。就说不是妓馆不是酒楼,隐隐约约听说要做什么影楼。 “影楼?”秦平看着离开的二人挠挠头,这么大的仓库要做皮影戏的楼?脑子进水了吧? 1楼务店从北宋初年兴起,北宋南宋皆有这种管理房屋的行政机构。 第23章 车尘漠漠奔走

“黄二郎啊,看你每日街角闲坐等候富家子召唤才能出去伴游,这活儿可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啊。”韩清坐在车上闭目养神,懒懒的问道。 “可不是吗,饥一顿饱一顿的,有些时候还莫名其妙遭骂。”黄二郎讨好的说道:“辛亏遇见韩小官人您,近些日子可是没少从你这里讨得些赏钱。” “给你个固定活计要不要做?”韩清扭动头和肩膀,活动活动略微发酸的肩膀。 “有事儿您尽管说,是什么样的活计?”黄二郎期待的问道。 “我要对这仓库进行大改造,少不得需要各种木工瓦工之类的,需要你帮忙联络则个,每天给你一百五十文钱,可好?”韩清问道。现在汴京纺织工人一天的工钱也就差不多一百文钱,现在充分发挥这黄二郎的技能,找装修对来给施工,一天一百五十文钱比那纺织一天可要轻省多了。 “啊?这太好了。”黄二郎惊喜的说道:“小底别的不擅长,就这包打听,找人脉最为熟络,太谢谢韩小官人了。”喜得黄二郎这就要在马车上扭过身来给韩清作揖。 “行了行了,车上施展不开,别动来动去的。”韩清笑着说道:“游明,前面找个馆子停下,该吃饭了。” 游明虽然从乡下过来些日子了,但是依旧对这汴京城有些陌生,走了七八家馆子看韩清没反应,只能继续走。 “怎么还走啊,这路边不是很多吃饭的地方吗?”韩清在马车里思考着下一步需要找的哪些人做哪些事儿,一直没太注意外面,看到过了很多饭店这才急忙叫住。 三人在一处叫做云蜀正店作了下来,点了一些糟羊蹄、糟蟹、葱泼兔外加鹅鸭签让小儿几下赶紧去做。韩清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菜谱,突然觉得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劲,总感觉是错过了什么。于是又重新翻看,等一下!这是什么?香辣素粉羹?香辣??? 宋朝有辣椒了?这菜名让韩清看得目瞪口呆,赶紧叫来小二问了一下可有这香辣素粉羹?小二点头说有。那就来两份!不!五份! 等那糟羊蹄、糟蟹、葱泼兔等菜上来之后,韩清此时已经胃口不在这里了,只是盯着小二什么时候端上来那香辣素粉羹。 店小二胳膊上抻长了摆着五个小碗走了过来,这种平衡的技巧这是一门技术。“这是您点的香辣素粉羹,客官请慢用。” 韩清盯着这香辣素粉羹,其实无非就是鸡蛋羹和百合芹菜参合在一起蒸熟的羹只是上面飘着的一层红油让韩清惊喜万分,用小勺挖了一勺吃进嘴里,真的是辣椒的味道。 哪里来的辣椒?什么人带来的?韩清心里突然扑通扑通的,心中带着一万个期待的问店小二,这辣味是怎么来的? 店小二被韩清的表情给吓住了,看着韩清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的模样,不由的往后躲了躲说道:“客官可是吃的哪里不舒服?我们这店里可是绝对的干净。”他以为吃坏了肠胃,所以急忙声明自己店里绝对干净。 “我只是问这辣味从何而来,吃的味道甚是独特。” 店小二长嘘一口气,见怪不怪的看着他说道:“这是茱萸啊,客观难道这个都没吃过?” 韩清听了之后失望的坐了下来,原来是茱萸,忘了这茬了。行了,回去做顿水煮鱼吃。每天被这汴京各种菜肴弄得口味已经有点找不到当初那种刁的感觉了。 因为宋太祖赵匡胤属猪,貌似民间流传太祖不好食猪肉,于是宋朝初期大街小巷经常能见到的是羊肉,而牛因为是耕作的主要劳力,不舍得宰杀。于是在汴京城除了羊肉就是鸡鸭鱼。 鱼肉的各种煮和炖已经让韩清吃的有些腻歪了,现在基本上经常吃的就是羊肉羊肚羊下水。当然最爱的烤大腰子是少不了的。 后来韩清回去专门研究了一下茱萸的炮制,本来这玩意用于煮和炖的时候,可能是把某些元素蒸发掉了,吃起来味道还行。 若是炒菜的话,辛辣之外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喝口浓茶之后那种涩苦,但是炮制以后去除了苦味,尝一尝觉得辛辣味比辣椒还要纯正一些。 到了住处,韩清给张万材介绍了一下黄二郎,让二人先熟悉一下。自己则是一头扎进房里开始写写画画。根据那秦平提供的仓库长宽高数据,推算出需要做的哪些工作。 三日以后,张万材拿着韩清的给的几张小纸记载的内容,和黄二郎去寻觅各个装修行业里的工匠开始去仓库进行改造。韩清则是拿着图纸直接去找了苗三郎,让苗三郎按照图纸定做一千四百把椅子。 对于苗三郎来说,这可是大活儿,看到这样的订单那可是极为的高兴,把韩清请到屋里,正要叫人沏茶,韩清止住了苗三郎。那生涩的茶喝着确实不爽,来些熟水即可。 "熟水"相当于今日的广式凉茶;汤品则相当于今天的果汁饮料。宋笔记《事林广记》收录有制作果汁饮料的汤方:先将花果盐腌,晒干,烘焙,碾成细粉,然后装入器皿密封储存,招待客人时,再取出若干冲泡成饮料,有点像今日的速溶咖啡。 苗三郎赶紧充好了熟水给韩清端上来,拿着那图纸看了半天。 “你前些日子给做的木箱,非常不错,摸起来手感很好,里面的机关也是非常的巧妙。” “那是当然。我苗家的手艺绝对没得说。”听到被人称赞,苗三郎不由得挺起来胸膛正色说道。 “这些椅子需要苗三郎好好琢磨了,可不是普通的椅子,你先看一下那图画里的构造,这椅子我是要固定在地上的,成排的固定。而且座椅是可以掀起来的。”韩清让苗三郎看着那图纸说道:“座椅上面要用厚棉布垫衬。” 两宋时期,中国已有棉花,但是在中国北方尚没有大规模的种植。所以这时候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用棉花了,更别说海绵了。 “如果是底座而可以掀起来的话,两边的支撑轴需要结实,而且这木头用料也要有讲究。”苗三郎看着这个图纸奇怪的问韩清:“韩小官人弄这么多椅子做什么用?从未见过要订座这么多的?” “给人坐啊,成百上千的人坐这里,场面是不是很壮观?” “壮观是壮观,问题是这么多人凭什么来你这里挤在一起坐?”苗三郎更加奇怪,“一起吃饭?还是看什么勾栏瓦舍的杂剧?” “等你做好椅子通知我一下,我来验验货,若是找我不到,可以留字条到琴肆”韩清没再回答起身往外走,“知道琴肆在哪吧?” “知道知道。”苗三郎笑笑,“现在谁还不知道琴肆啊!” 苗三郎的问话其实让韩清注意到了一个现实,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空气的流通是个要命的问题。于是他立刻马不停蹄的奔赴回家,找出图纸继续重新规划,到了晚上就和张万财苗三郎再商讨商讨遇到的问题和可能性。 次日韩清带着黄二郎又去了京郊,把图纸递过去之后问问打铁的师傅们能否按照图纸做出来。 “这是莲花叶吧?三瓣的?”打铁师傅看这怪异的笔划设计出的怪异图纸好奇的发问。 “确切的说叫做风叶。” “哦,风叶?”打铁的吴师傅挠挠头,“这么大的风叶?风叶是干嘛用的?” “你就说能做不能做,能做我们就下定钱!”黄二郎现在是个跑腿子角色,但是也是个势利眼,懒得给打铁师傅解释。 “肯定没问题!”吴师傅衣服极有信心的样子。 “看好了风叶中间的轴,有齿轮,这齿轮需要你多下点功夫。” “不成问题。”吴师傅看着这特殊的样图,尺寸标的明明白白,截面图正面图鸟瞰图都极为精细,一看就懂,省却了太多的口舌。 二人晃晃荡荡的在马车上,黄二郎拿着图纸问道:“这又长又圆的像个蚕茧,中间还割掉一半,韩东家啊,这玩意真的是茅厕用的?”黄二郎现在给韩清打工,称呼从小官人已经改变成了东家。“好生奇怪的玩意儿!那家瓷器店也敢接这活儿?” “是,没错!用在茅厕里!”韩清盯着黄二郎手里的图纸若有所思的说道:“上完厕所直接用水冲走,方便干净。”他现在想着初中时候学的物理知识,马槽子上的饮水和浮子的应用。 这要弄个厕所的灵感是他在转悠仓库附近是,发现后面有条河,河上面的水车日夜不停地转动,旁边还有翻车。他看到这个翻车时候觉得一定要好好利用一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这翻车可用手摇、脚踏、牛转、水转或风转驱动。里面的龙骨叶板用作链条,卧于矩形长槽中,车身斜置河边或池塘边。下链轮和车身一部分没入水中。驱动链轮,叶板就沿槽刮水上升,到长槽上端将水送出。如此连续循环,把水输送到需要之处,可连续取水,功效大大提高,操作搬运方便,还可及时转移取水点,即可灌溉,亦可排涝。 “好东西啊!”韩清赞叹了一下,这个没有电的年代,能把水用这种方式给转移过来,不能不说是一种伟大的发明。 第24章 石桥花院,只有春知处

算算这几天的奔波也是颇有成效,仓库翻新装修,便池的定制,椅子的定制。水车和翻车的引水研究。虽然很多事情只是谈了以下并未落实,不过自己感觉忙起来还是挺充实的。 下午到了琴肆找个角落坐下,过了一会儿柳永到了。相约着明天同行,韩清不知道那花落阁在哪,柳永曾经去过,所以明天约好柳永带路。二人正谈着话,却见彭方和彭元二人走了进来。 “老彭你怎么来了?”韩清看着二人进来说道:“正好来尝尝这琴肆的美酒,现在来琴肆喝酒的人算是一种雅趣。” 竹娘走了过来招呼二人坐下,笑着对韩清说道:“还是托你的福,现在琴肆生意兴隆都是因为你。”说完对着二人说道:“二位客官和中棠认识,那就自便好了,有事随时招呼。” 彭方盯着竹娘看看,“好像是在武遂城见过你!” 正待转身离开的竹娘听了便回头笑了笑:“当初我在武遂城寻亲不成,流落街头和妹妹卖艺求生。后来中棠出手援助,我才在这汴京存活谋生。” “原来如此!”彭方点点头,“我此次前来你这酒肆,便是也要寻这韩东家帮忙,和你这酒肆也有点关系。” “竹娘,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武遂城广元楼的大老板彭方,现在来汴京即将要开一个大的酒楼。” “原来是彭老板,竹娘有礼了。看来今天是贵客临门。”竹娘施了一礼说道:“彭老板的酒楼若是开了,定是生意兴隆。” “托竹娘吉言,生意兴隆那就太好了”说罢又自嘲地说道:“生意若是好做大家都去做了,其能说兴隆就兴隆。辛亏有韩东家帮衬,今儿来寻韩东家,便是酒曲扑买之事。” 当下就把现在遇到的问题和韩清说了出来,由于彭方讲的急促,韩清经过几次粗鲁的打断,加上旁边彭元的解释才弄明白,其实说白了就是需要相关的手续,其他的文批全都弄好,就差这酒曲的买扑了。 之所以是说扑,就如同宋人喜欢的打赌名称-关扑一样。在宋朝施行的是专利榷酒条令,分为官办和民办。官办的那就是国家垄断,民办的属于自行承包。所以就开办了买扑一说。和后世所说的竞价购买一样,每次这酒曲的手续都是众多酒楼酒肆争夺的对象,总有出价高的。这让彭方看的直瞪眼,照这样核算一下,成本抬高了太多了,利润几乎没有了。 但是就这不断加价的酒曲扑买,仍旧是被几家大的酒楼把持着价格,有的酒楼高价买了某种酒曲的扑买就是放着也不用,美其名曰“护商保圈”,其实就是变相打压其他酒楼。 韩清有些为难的挠挠头,这事儿要是真能办的话,也只能找丁谓了,虽然是三司副使,但是又有盐铁副使的职权,这酒曲的事应该能说项一下吧。可是自己是一个八品的不入流的散官,人家是国家财政部副部长,上次见面是因为对人家女儿有救命之恩,这次去的话,人家见不见都两说。 他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只能说想想办法。 第二天先到了琴肆接上柳永奔着朱雀门方向而去,柳永一路指着方向让游明驾车,待到了一处幽静的地方,柳树成荫,一道弯弯石拱桥将柳树林和小湖对面的小楼连接在一起,水雾萦绕,有种仙糜的感觉。 小石桥处已经停下众多的马车,看这架势已经来了不少人。二人下了马车之后停下来看看,让韩清觉得这种环境真的让人留恋。游明将马车赶到旁边停下,引得旁边的马车的车夫都纷纷侧目,这新奇的马车的主人也来了。 过了桥走到花落阁门口,请门子代为禀报。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婢儿引二人进去。穿过石桥进入院落里,一游廊突现在二人眼前,游廊两侧皆是各种花草,带着清晨的雨露。穿过游廊进入房间里,看看房间的摆设,又想想刚才经过的院落,现在汴京城地皮价格都是寸土寸金,这带个小湖的别墅岂不是天价? 只见屋子里正对面放着一家古琴,旁边的香几上一个羊脂般的瓶子里插着一支青青柳树枝。古琴是在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台子连着通向二楼的楼梯。围绕着屋子周围的是黄梨花的“四出头”,每个“四出头”前面都有香几放着插花与果子酒。 这“四出头”其实就是官帽椅,在北宋前期就已经出现。之所以民间管这种椅子叫做“四出头”,是因为搭脑的两处出头儿,扶手的两处出头儿。 再往里面是一座萧墙,萧墙的侧边有一夔凤纹的翘头案,翘头案上摆着两只白地剔黑花牡丹纹壶。再往进门右手边看,一张黄花梨螭纹半桌,桌子上摆好了笔墨纸砚,旁边放着一个青釉六棱洗。 琴台的右面开着一侧垂花的拱门,外面的散落不少的胡凳和椅子,三三两两的坐着男女在轻声交谈。 屋内一婢子看见二人便向楼上走去禀报,然后下来领着二人找了个长椅坐下说道:“姐姐吩咐请二位稍作休息,姐姐还在上面梳妆。”二人颔首坐下。 韩清总觉得有目光在盯着自己,就顺着目光看去,果然远处有二女在盯着自己看,而且这二人都认识。一个是李奕蕾,另一个是丁婳。二女的表情也是各有不同,李奕蕾看到韩清看向自己这边,只是冷冷的回视,而丁婳看到自己则是脸色微红,有点羞涩,冲着韩清轻微点点头。 这时候从垂花拱门走进了一人,看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老远看到柳永便走了颔首笑道:“柳七也来了?难得。” 柳七急忙起来见礼:“见过小王爷!” 小王爷?老赵家的人?韩清心里想道。 “这位是?”那男子问向柳七。 “韩清,字中棠。”韩清站起身拱手答道。 “韩清?可是那崇山悦耳的韩清?”那男子惊奇的说道。 “什么?”韩清没听明白。 “可是作过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然后一手绝技潮尔响彻汴京的韩清?” “正是区区在下,韩某不才,谬赞了。” “哈!你就是韩清?”那男子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早就想去那琴肆见识一下了,听闻别人讲那潮尔曲调极为奇特,不知中棠你在哪里学的?” 你大爷!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根本不敢再提那麻脸道士,被丁谓一戳破之后,才发现自以为是个包袱皮,实际是个破筛子,到处都是窟窿! “和一海外奇人学的,此人游走四方,年少时偶遇之后,这奇人便教我了不少曲子。”韩清含含糊糊的说道:“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我乃皇室宗亲,姓赵名允让,字益之。” “见到小王爷真容,幸会幸会!”韩清再次拱手。 正说着,楼梯处下来一白色拖地长裙的女子,拾级而下。屋里本来是众人小声的说话,看到白衣女子走了下来全都停止了交谈,齐齐望向这女子。 白衣女子就是周慕晴了,后面跟着一个高个子的女子,姿色却是比前面的周慕晴略显漂亮一些。 “顾若兮居然也到了?真是不虚此行。”赵允让啧啧的发出赞叹。 周慕晴走下楼梯到了亭台,冲着众人盈盈一拜说道:“让诸位久等了,最近得了新词,试着用曲谱出来,不知能否唱出词中表达的韵味,还请诸人评判。” 坐在那古琴跟前露出藕白双臂抚了一下琴弦之后,开始银指勾弦谈了一段前奏,前奏起起伏伏,让韩清听得觉得是曲断回肠的感觉。 “帝里疏散,数载酒萦花系,九陌狂游。良景对珍筵恼,佳人自有风流。劝琼瓯。绛唇启、歌发清幽。被举措、艺足才高,在处别得艳姬留。 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莫闲愁。共绿蚁、红粉相尤。向绣幄,醉倚芳姿睡,算除此外何求。” 一曲唱了两遍之后,停了下来。 赵允让则是扭头看了看柳永说道:“周大家唱的是你的《如鱼水》,柳七的词众多,这首词还未被谱曲传唱,今日听得如何?” 柳永听了这首词之后情绪反而低落起来,冲着赵允让拱拱手就一言不发的坐下,韩清则是听出这首词的意味是有意放弃名利,却又无法做到,最终还是回到醇酒美人相伴的无奈生活。 这时只见那丁婳趁着曲子停下来时候从那边走了过来,先是冲着赵允让施了一礼,然后脸红彤彤对着韩清说道:“那日承蒙相救,不知中棠手臂上的伤可好些了么?” “感谢丁小娘子关心,已经不碍事了。”韩清站起拱手说道:“你怎么也会出现在周大家的花落阁?” “我和周姐姐认识,一直和她学习琴乐和丹青。”丁婳对韩清说完之后同时也冲着柳永施礼,柳永急忙站来还礼。 “你们认识啊?”赵允让看着丁婳和韩清说道。 “是的,和中棠认识。”丁婳并未向这小王爷说怎么认识的,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赵允让只是随便问问,并未再看向这边,而是一直盯着台上的周慕晴和顾若兮。 韩清看着丁婳那美丽的面庞点了点头,财政部长的千金,还有前总理的千金都出现在这歌伎的阁里,旁边还有这老赵家的子孙,这都是一个什么揍性的时代啊? “中棠自那《小重山》之后尚未见有新作,今日可有心得?” 第25章 绣阁里,听得理丝簧

“心得?要说心得还要旁边的柳七郎。”韩清指了指柳永对丁婳说道:“这位便是柳永柳七郎,刚才周大家所唱的词便是柳七郎所作。” “刚才听李姐姐说了,知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柳七,只是未经介绍不敢前来。” “现在已经认识了,你可以向柳七哥问问有何心得。”韩清说完便给柳永介绍:“这位是丁相公的爱女丁小娘子。”他本想说的是丁相公的千金,不过前一段时间闹了笑话,邻居家的女孩被他赞叹用了千金一词,惹得人家眼神奇怪的看着他,后来才知道“千金”一词原来在这个时候指的是男子。 “千金”一词首次出现于《南史》的记载,南朝梁著名文学家谢庄有个小儿子叫谢朏,十岁便能出口成章。一天,谢庄带着儿子陪皇帝出游姑苏(苏州)。游玩过程中,皇帝听说谢朏很有才华,便让他当场写一篇《洞井赞》。谢朏挥笔而就,“文不加点,援笔即成”。 皇帝大为惊讶:“虽小,奇童也。”一旁的宰相王景文也给谢庄道喜:“贤子足称神童,复为后来特达。”一番话听得谢庄心花怒放,他拍着儿子的后背说:“真吾家千金!”谢朏长大后不仅成了文学家,还当上了尚书令。此后的数百年内,“千金”一词一直用来形容出类拔萃、德才兼备的男子。 以“千金”一词来比喻女孩始于元代。元杂剧《薛仁贵荣归故里》中有一句台词:“小姐也,我则是个庶民百姓之女,你乃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请自稳便。”明、清以后的话本小说中,大户人家的女孩被普遍称为“千金”,“千金小姐”这一称谓便流传了下来。 柳永施了施礼便说道:“今日我二人只是来做客,并无准备什么诗词。就算有了诗词也是不能今日所作。” “为何?”丁婳奇怪地问道。 “那岂不是抢了周大家的风头?”韩清笑着说道。 三人便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只见那周大家歇息了片刻之后,和顾若兮说了一些话,便款款走下台来,先是走到柳永韩清的这边,冲着赵允让盈盈一拜说道:“小王爷来这花落阁已经有三次了,每次的到来都让寒舍蓬荜生辉之感。” “我倒是愿意经常来,就不知道周大家让不让。”赵允让笑嘻嘻的说道。 “谢柳七郎光临寒舍”周慕晴施礼说道:“刚才用了韵调和反切韵调把柳七郎的《如鱼水》唱出,不知能否达到词中洒脱的意境?” “甚是有感,今日再次听得周大家献唱,婉转莺啼犹如天籁之音。” “婳儿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周慕晴看看众人又看看丁婳。 “我和中棠认识,又看见小王爷和柳大才子在这里就坐,就上前来相认。” “原来韩小官人字中棠,那我以后可以称呼你为中棠吗?”周慕晴面若桃花笑吟吟的看着韩清。 “以后直接称呼我的字即可。”韩清说道:“刚才听了周大家的试唱,觉得有时候词能表达的意境不一定能用声音表达出来,但是今日才发现周大家把这两点都做到了。” “中棠可真会说话。”周大家嘴角弯弯,莞尔一笑说道:“可惜,今日无法听到韩中棠的潮尔,若是那潮尔之音在我这寒舍响起,怕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前来驻听。” 你这算寒舍?有湖有花园的亭台楼阁,占地面积比我的大了去了。你这还算寒舍的话,那我住的勉强算是窑洞!再说了,你那日也没提让我带潮尔来,来了岂不是抢你风头? 韩清腹诽着却是脸上带笑的说道:“潮尔乃拉弦乐器,比起周大家这拨弦器乐怕是要差了几分的灵动,还是周大家更是能让乐理有了灵性。” “中棠这是嘴巴抹了蜜了吗?”周大家吃吃的笑了起来,显然韩清的吹捧让她十分受用。 “几位稍坐。”周慕晴和每个人客套几句之后便走向了其他桌。 “丁小娘子擅长丹青?”韩清问道。 “一直与李姐姐和周姐姐学习,不过没有姐姐画的那么精细。”丁婳说完冲着那边的李奕蕾叫道:“姐姐,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 那李奕蕾走了过来,先是冲着韩清和柳永施了礼,然后对柳永说道:“在周大家的花洛阁见到柳七,刚才又听周大家唱柳七的词,这种感觉真的是奇妙耶。” 说完脸色立刻变得冷淡一些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清:“原来你就是韩清,刚才听婳儿妹妹说了你舍身救人的事儿,才知道近日里汴京城传闻的韩清就是你。”她回头看看正在和别的客人谈笑风生的周慕晴,便对着韩清说道:“可惜你想听的那种小调,在这里可是听不到了。” 韩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美丽的小娘子,心里知道她定是还为那日酒楼里让歌伎唱淫词滥调的事耿耿于怀。 “你们认识啊?”丁婳惊喜的说道。“你说的什么调什么词啊姐姐?” “问他!”李奕蕾冷冷的看着韩清,旁边的柳永站起来本想拱手还个礼,看着貌似要有戏要演,愣在原地不作声的看着诸位。 丁婳好奇的看向了自己,韩清只好作答:“话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里,我的一帮军伍的兄弟唱着向天再借五百年,惊扰到了这位李小娘子赏月,抱歉抱歉。” “风雨交加还能赏月?向天借什么?”丁婳被这话弄得十分的迷惑,那李奕蕾则是听了冷笑一下:“胡言乱语!” “柳七,好久不见。” 众人循声回头看,只见那顾若兮已经悄悄走到了身后。 “顾大家,好久不见。”柳七站起还礼说道。 “婳儿妹子和奕蕾妹子好久不见。” “若兮姐姐,刚才看见你站在慕晴姐姐旁边,样子很清新脱俗。” “慕晴试唱,我只是被唤来当做绿叶陪衬一下红花啊”顾若兮微微一笑答道。然后又看向了韩清:“这位是?” “他叫韩清,姐姐可能听过他的名字吧?现在汴京城内人称重山悦耳。”丁婳说道。 “你就是韩清,久闻了。”顾若兮巧目不住的看着韩清。 韩清忙站起来见礼,:“顾大家刚才站在周大家身后,一袭白衣胜雪,让人看了感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但真是超凡脱俗。” 那李奕蕾听了这句描述不由得惊奇的看看韩清,顾若兮亦是十分高兴能被人这般文雅的称赞。 这顾若兮本也是东京城的行首,但是名气远没有周慕晴大,今日被周慕晴叫来其实本就是陪衬一下,顾若兮自己也想通过这试唱认识更多的王孙贵族。行首本是名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放在现代那绝对是人人争夺的白富美。但是行首多为犯官之后或是身世疾苦之人,熬得百般调教才能成为行首。 顾若兮眼见柳永和韩清相识,更得知这韩清近日在汴京城的传说,不由得心动不已。行首之间的明争暗斗十分厉害,很多词人能被歌妓争夺便是希望求得词人能为自己作词赋诗,他日传唱之时便可明明白白宣称这是某词人在自己这边所作,可以造成全城首发效应。 这韩清据说一手琴艺极为特殊,听过的人皆不说十分悦耳,但是听上去确实十分的舒服,只能用奇特来形容。所以这顾若兮有心让韩清能教授自己潮尔。 韩清给顾若兮介绍了潮尔的使用方法以及外形,苦于手中没有实物,只能是张嘴空说。丁婳和李奕蕾在旁边亦是听得十分的专心。 “这潮尔是韩小官人你制作的?那如此特殊的器乐可是无法买到的。”顾若兮听完之后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心里又莫名的激动了起来,越是没有越是独特的才更加吸引人。 “据我所知,这潮尔目前世上仅有两把,其中一把在那琴肆中作为镇店之宝。”韩清说道。 “那另一把呢?”顾若兮和丁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另一把?”韩清抬起头迷茫的看看远处的台子,苦笑了一下说道:“送给了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说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萧月茹,继而又想到雪地里遇见后对他形同陌路的场景。 “顾大家若是想学这潮尔,我可以去琴肆借来,他日得空必将传授。” “如此那就多谢了。”顾若兮说道:“我住的地方叫做博涛苑,就在麯院街那边,到了那边打听一下都知道。” 周慕晴在客人见游走完毕之后便返回到台子上,又拨弦唱了《小重山》。众人听了都是冲着韩清微微笑着,只有那李奕蕾面无表情。 众人在周大家弹唱完之后,便是四下走动互相认识,谈谈诗词聊聊风月,有不少人冲着柳永的才名都是走到这一桌,由此也认识了韩清,少不得一番惊奇和吹捧。 快到中午时候,众人皆散了去,韩清正在和柳永往外走,同行的丁婳问了一句:“近些日子中棠在忙些什么?” “看看书,还有就是忙着弄些新奇的东西。” “新奇的东西?” “打算弄个...连说带唱带演戏集于一体的影楼。” “什么叫影楼?” “就是设计好一座大的台子,安排众人在上面按照一个故事去演戏,把故事中的剧情通过表演形式展现在台上,配上音乐辅助,还有杂剧,戏法。集合在一起。” 丁婳听完之后颇为有兴趣,便站在石桥边和韩清仔细询问了半天,韩清是设想着把勾栏瓦舍的各个高人聚拢到一起演电影,虽然现在没有电,也没有摄影机,欠缺的太多了。但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能按照现有的条件搬弄吧。 “刚才问了丁小娘子,既然丹青方面有擅长,不知丁小娘子能否帮个忙?” “我的命都是中棠你救得,本来就无以为报,今日若是能帮得上中棠,我自然是很欢喜的。” 韩清从怀中掏出一摞小纸递给了丁婳,每张纸上都记载着一些场景的描述,并且大致画了轮廓。 第26章 侯门论 1

“这是什么笔写的?好生奇怪。”丁婳看着这一摞纸上的文字说道。 “乃是一种硬笔,书写起来比较快速。”韩清指了指那些纸面上文字说道:“让丁小娘子帮忙就是希望用你擅长的丹青,能否画出纸上这些文字描述出来的景象吗?” 丁婳翻看了一下说道:“这么多全都要画在一张纸上吗?” “问到点儿上了!”韩青笑笑说道:“每张纸上描述的内容单独画在一张纸上,纸的大小也是有要求的。”他从怀里掏出另一摞小纸:“这种纸是我千挑万选的,很薄也算是有些透明,每一副画都要画在这相同大小的纸上。” “画在这么小的纸上?”丁婳惊奇的不得了。“巴掌大的画能做什么?” “到时候自有用处,你能看到神奇的地方。”韩清笑了笑说道:“另外告诉你,这些画最好能用各种颜色表现出来,比如树有树的颜色,街道要有街道的颜色。” “我可以试试。”丁婳拿着这些小纸翻翻看看说道。 “既然如此就多谢丁小娘子了”韩清谢道:“另外,近些日子挑个时间我会去见一下令尊,也不知令尊有没有功夫再见我。” “啊?你要上府里?”丁婳高兴的说道:“曾听我爹爹说过,说你也不再登门了,打算还有事和你商讨呢。” 其实丁婳隐瞒了当时丁谓的说法,有一日丁谓冲好了那韩清做好的茶喝了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韩清这小子最近不见动静了?” 不见动静这个话可以理解为很多层面的意思,但是丁婳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没那多的大人心思,听到父亲这么一言语,便以为是说韩清最没来府上。 韩清听到这句话倒是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商讨?商讨什么? “婳儿妹妹,走吧。”远处的李奕蕾看见二人交谈挺久,等的有些不耐烦,便叫丁婳过去。 韩清和丁婳道了别,和柳永穿过石桥走向自己的马车,顾若兮已经将马车停到了那架特制的精钢马车前,见到二人过来便说道:“希望柳七有机会去寒舍做客,发挥一下柳七的才气,让奴家得一首新词。” 柳永拱手答道:“顾大家相邀,定然会去。” “中棠,莫忘了你我相约之事。”顾若兮美目眼光流转,让韩清的心突然快速跳动了几下。 “不会忘!能被顾大家青睐,韩某荣幸!” 韩清和柳永中途分开之后,就直接奔向了大粮仓。看到黄二郎正在和张万财在门口说话,就停了马车过去,二人急忙站起迎上前来。 “东家,已经开始动工了。”张万财跟着韩清往里走,“按照您那图纸设计样式,这大仓周围都是户型设计!” “是弧形!”韩清纠正道。 “是是是!狐行!”张万财音同字不同的跟着纠正。 韩清走到仓库中央,看见不少工匠拿着工具正在忙活着,一车车的木料正在通过驴驮马拽的形式送进来。看来这张万财和黄二郎的效率挺高。 “东家,按照您的吩咐,这废弃不用的水车已经开始找人修整,并且找人打造了引水的槽子。”张万财不知道这引水过来是干什么用,问了几次东家,讲的名词实在听不懂。 “还有按照您说的水笼头,按照图纸给了铁匠铺,幸好您那图纸画的太清晰了,否则那些铁匠看着图纸问我的话,我都说不清楚啊。”黄二郎凑上前来说道,“铁匠看了说不好打造,建议用浇铸形式,但是仍旧需要费些时日的。” 韩清本想设计的是螺旋式水笼头,但是想想现在的工艺,螺丝的概念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工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还是用扳手式或者抬启式的设计,里面水阀会根据操作的方式进行开启或者合拢。唯一麻烦的是密封圈,没有橡胶只能用熬制的牛筋代替了。 韩清点了点头,往里走了走周围看看。那存放粮食的架子被拆除了一半,工人们正在拆卸多余的木架,他往仓库深处走了走,思忖着还有哪些要考虑到的事情。 一连数日韩清都是在仓库工地和郊区的铁匠铺奔波,偶尔去苗三郎那边看看椅子的订做进度,并根据样品提出了修改意见。晚上有时候练一下毛笔字,剩下的时间就是写剧本。 至于那些借来的书,每天要抽出两个时辰翻看。彭方已经来找过很多次了,急得不行不行的。韩清真是犯怵再去丁谓家里,毕竟是国家财政部长,说去就去能不能见到真的两说啊,而且身世之谜怎么个解释也讲不清楚。不过这些日子也真该去了,不知道那丁婳进度如何了。 提了两瓶茶叶,挑了个官员休沐的日子再次登门。门子进去通报之后出来就说请跟我来。韩清随着门子往里走的时候一直恍惚,觉得没这么顺利吧? 到了客厅之后门子通报,然后走了出来带韩清进去。进了客厅里才发现屋里有客人,韩清急忙止住脚步对着座上二人说道:“不知道丁相公有客,我先外面稍作休息吧。” 那丁谓哈哈笑了几声,看着门子把两瓶茶放到桌前说道:“若是别人前来,我定是不见的,不过你今天来,赶上了好时候,不是我要见你,是林相公想见你。” “林相公?”韩清看座上的另一位老者,难道是另一位财政部长,被称为五鬼之一的林特? “你就是韩清?”那老者放下手中的茶看着韩清说道。 “是!”韩清拱手施礼。 “那金银铜钱之法便是你提出的吧,甚好!”老者点点头说道。 “这位乃是我大宋的三司使林特林士奇,曾跟我赞叹过你的那提议。”丁谓让韩清就坐之后说道。 “原来是林相公!大宋的钱袋子啊!见过林相公!”韩清赶忙再次站起施礼。 “哈哈哈,钱袋子?头一次有人这么形容老夫。倒也贴切!”林特说道:“你那金银铜的钱币提议众人商讨过多次了,理论上确实可行,朝廷已经计划开始实施,先从河东路和秦凤路实施。只是实施结果还有待考验” “实施结果可以从财报上分析,当月当季的收支比例,出库回笼资金比例,钱币流失比例。这样既可分析出一些结果。”韩清说道:“短时间内分析的结果会有误差,因为资产和负债需要重新计算,还要细分到货币资产、存货、应收账款、长期投资、房屋设备等。若是还要细分,涉及到衙门之间的短期借款,应付票据、应付账款、预收货款、应付薪资、应收税金、应收利润、等。” 林特听完这话停止了端茶的手势看了看韩清,又看向了丁谓,丁谓则是似动非动的摇了几下头,不知道是在吹手里的茶还是看到林特的疑问摇头阻止的表示。其实林特听完之后想问问韩清这些财务的知识是哪里学来的?但是官场混的老狐狸们从一点点的动作表情就能看出端倪,听丁谓讲过诈韩清身世的故事,这少年居然立刻光棍的就要走人,所以看到丁谓似乎在摇头,肯定明白了自己想要问什么。 “韩清,我问你,现在如果有种钱币能代替金银铜的钱币,而这种钱币拿在手里的感觉如同纸一样轻薄”,林特伸出左手用手指捻了几下,仿佛手里已经有纸币的样子似的,“那你这种提议可就是无用了。” 纸币?宋朝的真宗年间还没发行纸币啊,一直就是铜本位制啊,貌似是真宗的儿子那时候才发行纸币啊!这宋朝的三司使这么牛?这个时候能知道纸币将取代金属货币? 看他吃惊的样子,林特便接着说道:“老夫知道在大中祥符元年时候,蜀地有数十家商家与州府联合用楮树皮纸印制出一种凭证,上有图案、暗语、划押、图章等印记,面额依领用人所交现款临时填写,作为一种凭证在市面流通。存款的人把钱币交付给铺户,铺户把存款人存放的钱币的数额临时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卷面上,再交还存款人。” “韩清你知道他们管这种楮纸券称之为什么吗?”林特问道。 知道!太知道了!韩清心里叫着!但是表面上恭敬地回答:“不知道。” “这种临时填写存钱数额的楮纸券便谓之“交子”!林特拿起茶碗轻轻地喝了口茶。“若是这交子开始实施,不知道韩清你那金银铜的钱币提议还有什么作用?” “若是交子开始实施发行,要根据我大宋的制度依据施行。纸币的发行是依靠朝廷的信用为依据的。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个名词叫做生产力。这个生产力暂时先理解为创造新财富的能力。”韩清端起刚倒好的茶喝了一口说道:“生产力决定着国家货币发行量。如果我大宋超量发行交子,而生产力没有相应增加,即生产出来的商品没有相应增加,这样的话因供求关系,要用更多的钱买货物,这样交子就会贬值。” 韩清说完这些话就看看丁谓,又扭头看看林特。这种经济学的概念需要慢慢地灌输,讲太多会让这千年之前的人接受不了。 “纸币的发行是依靠朝廷的信用为依据?”林特仰头看着屋子里的房顶喃喃自语。 第27章 侯门论 2

“纸就是纸,不能跟金银铜铁相比。朝廷发行交子,在这纸质的交子上注明了值一百文,那他就是值一百文。百姓也会用这一百文的交子去买价值一百文的东西。但百姓凭什么认可一张纸上的数字?买家买家之所以敢用愿意用是因为对大宋朝廷的信任!”韩清说道。 “刚才你说的的交子会贬值,就是因为朝廷的超量发行?”一直未说话的丁谓问了一句。 “刚才说到了生产力,也就是百姓们创造财富的能力。生产力没跟得上,但是大宋出现了大量的纸币,这样就会出现交子贬值。”韩清用手指敲了敲“四出头”的扶手说道:“比如说,全大宋本来有价值一百万贯的货品,在大宋也流通着一百万的交子,可是朝廷引发了五百万的交子去流通,那么这些货品就会出现相应的提价,提升了五倍。也就是说以前用一百文能买到的东西,这时候就需要花五百文去购买,因为钱不值钱了。” 林特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真的是很想问问韩清的这些知识从哪里来的?但是丁谓刚才的摇头让林特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真的想知道这少年的来路,师从何人啊? 就在这一转念间,林特把停下的手继续伸向了茶杯,端起来轻轻地喝了一口茶说道:“韩清少年郎,果然和传说中无二。现在朝堂上有人拿你的出使之事做文章,被马枢相痛斥一番就不再提了。”说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今天来公言府里本是商讨在河东路使用那金银铜钱之法的利弊,正好喝到这种醇香的清茶,味道居然如此独特!” “这茶是杀青过的,比之以前味道有了太多的清香口感!”韩清微微一笑说道。 “其实这钱币交子之事只是临时见到你这才问问,想不到韩清少年郎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林特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本来是正在喝你这种茶,听闻公言府上下人禀报你求见,老夫想见上一见这传说的韩清。” “外面讹传太多,林相公不可深信,韩清只是一普通的人。” “老夫曾任户部副使,盐铁副使,景德元年时候升为礼部郎中(注1),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林相公那时候做事一丝不苟,鞠躬尽瘁,管理的一切都是张弛有度井井有条!而且林相公肯定是长袖善舞,两袖清风。” 拍马屁又不要钱,使劲拍!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丁二人听了放声大笑。不过二人笑的内容是不是相同就不知道了。 “少年郎说话我爱听!有趣得紧啊!哈哈哈哈哈”林特大笑说道:“老夫在景德元年奉命参与制定新茶法,使朝廷每年增加茶税收入百余万。” “那林相公可是为国为民做了大好事,正说明林相公几十年的生涯中,立场坚定,品德高尚,爱岗敬业,兢兢业业。无论在战火纷飞的景德年代,还是现在大宋一片繁花似锦的的时候,您始终表现出一名大宋官员的优秀品格。为大宋作出了重要贡献。”韩清继续大拍马屁,讣告在电视上听得太多了,差点搂不住再冒出两句因病抢救无效,享年云云。 但是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发现丁谓和林特俩人收住了笑容,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看,又扭头看着韩清。看的韩清发毛,心里说不会真的这时代有人写过这种讣告吧? 其实二人都是心里惊奇,虽然里面有些词儿听不懂,但是整体听起来舒服的要命。“这到底谁家的仔?端的是一颗好苗子!”二人不约而同的想。 “老夫是想说,新茶法使朝廷每年增加茶税收入百余万,你这种茶定会引起茶叶的购销新态势,茶税收入看来是需要变动变动了。” 谈完往出走的路上,韩清摸了摸怀中的手令,这么个小事儿求到大宋财政部长,居然这么轻松就办了,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快要走大门时候,就看见一个蓝衣少女站在那里等候,韩清急忙走上前去见礼:“丁小娘子,又见面了。” “听闻家里的仆人说你来了,你们在里面交谈甚欢,我不便于进去招呼,就算好了时辰在这里等你。”丁婳歪了歪头笑着说:“喏,给你看看,符合你的要求吗?”说完递给了他几张纸。 “太好了,丁小娘子画的真是太好了。”韩清拿出那些纸一张张翻看着赞叹道。每一张的画工堪称是极致,村落、湖水、小桥、街道、无一不是体现了画者的用心良苦。色彩的运用也是十分到位,在这水墨画盛行的年代,画出这种水彩画真是不容易。 “这每一张都是画的如此的精致,丁小娘子定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刚开始有点慢,后来掌握了技巧,慢慢熟络起来就快了。而且奕蕾姐姐再也帮我画。” “李奕蕾?李小娘子也帮着画?”韩清有点惊讶,这女子貌似对自己一直有成见,现在怎么愿意帮忙。 “是的,姐姐听我讲了你要弄那什么影楼的事儿也是好奇,看我画这些东西便过来帮忙。” “真没想到!”韩晴摇了摇头说道:“曾经有点误会,被李小娘子看见,由此就对我有了看法。” “呵呵,听姐姐说了。”丁婳笑着说道:“一帮人欺负歌伎,羞不羞?” “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兄弟都是磊直的大宋好男儿,”韩晴差点脱口说出是大宋的磊直汉子,但这个时代称呼男子为汉子是蔑称,不能乱使用。“都是军中效力之人,见惯了刀光血影的搏命厮杀,这次随我来到这汴京城,没见过这么繁花似锦的汴京,吃着酒就慢慢忘了形。” “他们是你的好友?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在军中效力?” “当初我在宋辽边境被他们相救,从此结下了兄弟情谊。” 当下韩清就把自己在宋辽边境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丁婳。丁婳听了之后就一个劲的问韩清的身世,这小妮子不知道现在韩清最怕人家问的就是这个,只能还是按照以前的编造胡乱应答过去了。 “你还记得亲人模样吗?”丁婳有些伤感的看着他。 “亲人?”韩清黯然的看向空中。“不太记得了!” 我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爹娘老婆女儿的相貌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韩清心里有个声音再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看看能不能按照你提供的线索帮你找找家人,我哥哥能帮的上忙。” “记不起来了,家在哪也记不起来了。”韩清苦笑了一下,“自从被救之后,整日里与兄弟们为伍。” “他们随你来京城是因为护送你,官家要见你。”丁婳美目流转,盯着韩清说道:“听爹爹说你在那契丹朝堂耍弄了众人还得了赏赐。” “那是随着路博士出使契丹,机缘巧合进入了朝堂之上。”当下韩清就把朝堂上的事讲给了丁婳。 “这对联倒是没什么出彩的,可是那党项的李肖文为何那般反应呢?”丁婳想不明白,“日出尼姑白水来这有什么含义吗?” 韩清立刻就开始流汗了,这污了。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讲这黄段子,人品发生井喷了吧! “就是低俗一些,你莫要再问了。”韩清含含糊糊的搪塞过去。 丁婳狐疑的看看韩清,“天气很热吧?你怎么在流汗?” “没事没事,刚才从那边走过来看见你在这边站着,走过来有点急。” 丁婳听了笑笑,“那你继续说,对完对联以后的事。” 韩清就把关于那王先生玉先生的事儿完完整整的给丁婳讲完,把个丁婳笑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实在是笑的忍不住了便跺了几下脚止笑。 “中棠好无赖,那文字游戏是你先提出来,人家党项使臣看你说了就跟着说,但你又扯出那嚼芝麻的梅花鹿比人家的四点还要多,这就不是文字游戏,这纯属赖皮。碰上你这样耍赖的,谁还能顺着气和你说,气都要气死了。” “就是让他生气,生气就会丧失理智,就会冲动!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很有道理哦。”丁婳点了点头道:“等你们从契丹回来,官家就召你入京了,于是你就出现在这汴京,看来一切皆是天意,若不是你出现,那天也不会救了我的。” “丁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我那天不会救,自有其他人会救。” “那不一定!”丁婳摇摇头。 “三日后我要去寻那顾大家,答应之事要做到,丁小娘子若是有时间可以同去。” “三日后?”丁婳点点头,默记在心里。“你是要带着那潮尔过去吗?” “当然,否则无法传授技艺的。” “那我先到顾大家那边,可以静候中棠的。”丁婳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三日后有再大的事儿也要推掉。 “天色不早,那中棠就此告辞了。”韩清拱手道别。 坐上马车之后走了很远,还看到丁婳站在大门口网站远去的马车。 1景德元年1004年,真宗北征,命林特为同知留司三司公事。真宗谒陵,林特为行在三司副使,奉命参与制定新茶法,使朝廷每年增加茶税收入百余万,被升为礼部郎中。 第28章 欲诉谁消遣

韩清回到住处,找出那苗三郎做好的木箱摆好位置,里面的特殊设计能摆放很多蜡烛,在木箱前面有个圆孔卡槽,可以放镜片。卡槽的中间是打造好的带有滑道的小卡槽,放蜡烛的地方是单独的一个空盒子,可以是前后移动。 他取出配套的小薄木片,将丁婳的的那些手工绘制的图片嵌入到薄木片里,然后塞入到中间的卡槽,当他点亮了几支蜡烛之后,远处的墙壁上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图片中的景色。 他慢慢调节中间的图像前后位置,墙上的影响逐渐清晰起来。图像是倒映的,抽出中间的图像,倒反着放进去重新观察,一幅幅景色图像在韩清慢慢的拉动下,犹如幻灯片般开始放映。===『斗破苍穹漫画http://.chuixue.me/cx16/』===。 “成矣!”韩清低低的说了一句,看着这个时代的简易幻灯机,心里犹如百味翻腾。从笔记本电脑到智能手机,吃个饭都用手机支付的年代,更换到现在用个简易的木箱做出个幻灯片,落差真的好大! ******************************** “姐姐,原来那中棠是从宋辽边界过来的,一直在军中效力,因为出使契丹时候维护大宋颜面的事被官家召见才来的汴京。”丁婳一边绘画一边对另一个女子说道。 “维护大宋颜面?他能做出什么维护大宋颜面的事儿?”那女子说道,抬起头看看丁婳,赫然就是那李奕蕾。“妹妹,可不要被他花言巧语给蒙骗了,他说谎话眼皮都不眨。你忘了那天他故意说什么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话吗?和我给你讲的事实大有出入,你可别信。” “原来他的身世也是很疾苦的,姐姐莫要怀疑。” 坐在另一侧的一个女子笑道:“这韩清诗词见过一首,潮尔还未听过,但是听闻别人说琴技相当出众,能学得到这些本事的人,难道也如同我这般疾苦吗?” “若兮姐姐且听我道来,昨日他去我家有事相谈,我和他遇见便交谈了些时候,韩清把身世和出使契丹的事儿都告诉与我听了。” 原来那坐在一侧的女子是顾若兮,丁婳自和韩清交谈完,第二天相约着李奕蕾便去了顾若兮的博涛苑,这顾若兮看着丁婳在巴掌大的小纸上绘画,问了以后虽然惊奇但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巴掌大的小画能做什么用。 丁婳则是把韩清在宋辽边界的事重新复述了一遍,李奕蕾和顾若兮听那引血的法子当真是惊异的不得了,后又听到出使契丹之事,便静静地听丁婳讲下去,韩清在告诉丁婳的过程中把萧月茹的事儿隐了过去。 讲到使臣对话内容的对联时候,当丁婳说出月落,顾若兮便对了日出。 “姐姐,那党项使臣也是这般对的日出。” “这没什么难度啊?这也能出对联?”顾若兮不屑的笑笑,对着李奕蕾说道:“想那党项乃是蛮夷之邦,能对得出日出也是不错了。” “姐姐说的是,蛮夷没有受过教化,所以这韩清出的简单对联能让他们对上也是不错了。”李奕蕾说道:“接下来是党项出对联吗?” “不是,是那韩清又出了和尚作为上联!”丁婳说道。 “和尚?”李顾二人狐疑的互相看看。“也只能对尼姑了呗。”李奕蕾说道。 “没错,党项使臣也是这般对出了尼姑。”丁婳说道:“然后韩清又出了上联青山为上联。” “那就对绿水了呗。”顾若兮弯着嘴角笑着说:“想那党项使臣对的也是吧?” “姐姐这次没猜对,”丁婳调皮的笑笑说:“党项使臣对的是白水。” “我就说嘛,那党项蛮夷没有受过我中原教化,自以为青山即为黑山,殊不知青有黑的意思,但是青山的意境那就不可用白水来对了。”李奕蕾说道。 “韩清的上联又出了一个字那是去。” “来!”李奕蕾和顾若兮二人异口同声说道,然后互相看看笑了起来。 “党项使臣也是这般对的。”丁婳说完有点疑惑的说:“接下来韩清把对联全都接了起来是‘月落和尚青山去’,但那党项使臣把自己对联接了起来念出一半之后就停了下来勃然大怒。” “勃然大怒?这有什么可怒的?下联接起来不就是日出尼姑...啊耶!”顾若兮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涨红了脸,又急忙用扇子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惊异的美眸! “姐姐为何这般吃惊?”李奕蕾有点惊奇顾若兮的反应,“党项的使臣接起对联不就是‘日出尼姑白水来’吗?姐姐有何惊奇?若是按照姐姐的对联接起来便是‘日出尼姑绿水来’,好生奇怪哦。韩清的对联接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儿,这党项使臣对联接起来怎么感觉路唇不对马嘴呢?哈哈,党项使臣着了韩清的道儿了!” 李奕蕾也搞不懂韩清这对联的玄机。“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顾若兮用扇子捂住半边脸一直是不说话,然后就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最好索性扔下扇子捂着肚子在躺椅上咯咯笑个不停,弄得丁和李二人莫名其妙。 “这韩清真是机智,引得党项使臣公然在朝堂说这等腌臜下流的话。”顾若兮好容易止住笑说道。 “下流?”丁和李二人仍旧是不明所以。 顾若兮想了想,就把这个下联的第一个字讲给二女听,但是讲的时候是比较文雅,只是描述男女交合的一种说法,这种说法在市井则是常用,比较粗俗。 二女一脸震惊的互相看看,然后都立刻小脸通红。 “韩清这个这下流胚子!”李奕蕾咬牙切齿的说道:“处处憋着坏!” “他只是诱使党项使臣说出这话,他没说啊。”丁婳低着头,红着脸声若蚊呐。 “他是没说,但是他心里知道下联是什么,才把这对联分开来对,这才让党项使臣着了道儿。”李奕蕾说道。 “这才是机敏啊,若是直接出了上联,换作任何人都不会直接对出那等腌臜的下联。可是拆分之后作对,恐怕都会被这韩清带入沟里。哈哈哈哈!”顾若兮有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说道:“便是你我不也着了道儿了吗?” “我那是.....哼!”李奕蕾想想也骂自己笨,但是很不服气。 “妹妹啊,他这对联无论如何,是在那契丹的朝堂之上说的,党项人心中有鬼,又挑衅在先。韩清回击之后又戏弄,让党项人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不得说这韩清真是机智。”顾若兮重新在躺椅上侧卧,慵懒着说道:“婳儿妹子,接下来呢?后面接着说,我现在对后面的事儿好奇的紧呢。” 丁婳又把韩清当庭作诗的情景讲了出来。李奕蕾听到那种奇特的先骂再夸的诗也是惊呼,但听完整个作诗过程便嘟囔着说了句:“不知死活的小子,在人家土地上这么放肆撒野!” 接下来,那字面游戏的故事被丁婳娓娓道来,这二女倒是能够迅速的领会意思,只是李奕蕾每次总是慢半拍,因为总觉得韩清下面的话里会继续挖坑。所谓一朝被蛇咬不过如此耳! 听到韩清用嚼芝麻的梅花鹿气的党项使臣要发昏时候,顾若兮和李奕蕾笑的直打跌。 “姐姐听完这个韩清的经历,觉得是编撰的吗?”丁婳问道。 “哟,婳妹妹这总是替人家说话,可是动了什么心思?”李奕蕾调笑丁婳说道。 “看来这韩清遭遇真的是比较离奇,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宋辽边界?师从何人?”顾若兮思考着说道:“婳儿妹妹,他说自宋辽边界被发现以后,一直在军中,那么也就是从未离开那军伍,所以在契丹朝堂的那些高深的话说成是官家说的,难怪官家要召见他。以这些能言善辩的机巧,说是从未出过山谷,我可是不信的。” “所以说这韩清满嘴花言巧语,婳儿妹子还和我噘嘴呢!”李奕蕾伸手捏了捏丁婳的下巴。 “若是婳妹妹没说韩清的这些经历的话,我也只是认为汴京出了个新的才俊,诗词怪琴已经让这韩清成为了京城的名人。”顾若兮说道:“可是听完这些经历,我倒是愈发对这韩清好奇的厉害。” “慕晴姐姐那首《小重山》的曲调现在酒楼里已经开始传唱,和云行首的曲调大不相同,若兮姐姐可有自己的谱曲?” “新词一出,大家都争相谱曲传唱。现在云行首和慕晴都已谱过,两种格调各有各的韵味,还是那韩清自己品味吧。至于谱曲,后天问问韩清可有定论。”顾若兮看着自己精致的指甲淡淡的说道。 ***************************************** 韩清看到苗三郎手中提的椅子样品,就直接问道:“上面的棉布做得尽量厚实一点,两边的扶手做成可以掀起的活动扶手。能否做到?” “所有的椅子全都这样?”苗三郎问道。 “不是,宽大一些的那种就还是按照老样子去做。”韩清说完扭头对着东张西望的黄二郎说道:“你说的那冯四娘和闫榆钱可是已经约好?” “东家放心,小底已经跑了两趟,这二人的口技可比勾栏瓦舍里的强太多了,真正的高人都是隐藏在民间的。” 第29章 募艺 1

韩清和黄二郎到了一家民户,黄二郎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中年男子,看到黄二郎便笑道:“二郎多日不见,这两天却来的甚是勤。” “有买卖有活计,岂能不着急?”说完给中年人介绍:“这位是我的东家,姓韩”。然后又对韩清说道:“东家,这位便是我说的那闫榆钱”黄二郎给大家互相做了介绍。 “见过韩小官人。”闫榆钱施礼道。 “久闻二郎提起这城南处住着闫冯二人,口技出神入化,能模仿各种动物和天象之声,所以特前来看看。”韩清回礼后说道。 闫榆钱听了这话笑了笑招呼二人家里边走边说:“那就让韩小官人见识一下好了。”说罢领着二人进了屋里坐下。领来浑家冯四娘见了礼之后二人便一起退到屏风后面,只听“啪”的一声像是用木块儿拍桌子,然后就静悄悄的沉寂。 韩清和黄二郎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要干嘛,正准备唤出闫榆钱时候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了人语嘈杂之声,声音之中还带着卖货郎的叫卖,远处的马嘶声伴随着酒楼里的小二招呼声传来。忽又听到有惊马从闹市那边本来,踢翻的菜摊,器皿落地的声音,还有女人惊叫小儿吓哭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过来。接着就是衙门里冲出来人追赶着马匹大声叫喊的声音,几十种声音在一起顿时热闹无比。 “啪”的又是一声醒木拍桌,全都寂静了下来。屏风后面走出夫妇二人看着韩清。 “太神奇了!”韩清赞叹道,他是非常好奇这么独特的技艺,几十种声音同时发出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在初中时候学过一片古文叫做《口技》。里面就是将这项技艺描绘的神乎其神。 “雕虫小技而已,让韩小官人见笑了。”闫榆钱谦虚的说道:“不知韩小官人有何差遣?” “是这样,我正在筹划一座影楼,或者叫做戏楼也可。我要安排众人在这影楼里演戏。”韩清说道:“你们可以理解为就是另一个勾栏瓦舍,只不过这里面的艺人都是各司其职,需要按步骤出场的。”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闫榆钱说道。 “每次演戏的时候,需要各种的配音。比如说滔天大浪的声音,或者是电闪雷鸣的声音,或者是农园田舍的牛羊马叫,不一而论。” “那我们需要用多少时辰呢?”闫榆钱有点想不出这戏的方法。 “如果不嫌弃的话,称呼您一声老闫。” “不妨事,就称呼我老闫吧。” “老闫刚才问道需要用多少个时辰,其实大可放心。整场的戏演下来,老闫你们只是在中途偶尔的用到这神技即可,能让演戏的和看戏的都身临其境的感觉就行了。” “可是前面有人在演着杂剧故事,中间需要配上点各种剧中的声音?”旁边的冯四娘说道。 “没错!”韩清一拍大腿说道:“这位婶婶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岂不是易如反掌。这戏演完能给一贯钱?这是不是太容易了?”老闫笑了笑说道;“不知您这戏什么时候开始演?” “到时候排练时候,就会请老闫你们出场了。” “静候佳音!” 二人辞别闫榆钱夫妇,找个地方正在吃午饭。韩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问黄二郎:“那架子鼓找人开始订做了吗?” “东家,这架子鼓我已经把图纸给人家了,免不了又是一通询问,小底都给交代清楚了。”黄二郎吃了口菜继续说道:“还有大鼓也都是找的同一家作的,手艺应该是不错的,口碑一向很好。” “那姚定亮的撮弄你可是看过很多次??” “东家,撮弄最出名的是姚定亮了,小底已经找过他说过了,他说只要给钱,绝对没问题。” “这个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拖欠!”韩清说道。 宋朝已经有专业的变魔术的,在当时叫做“撮弄”或者“手法”,可以表演大变活人或者切头再生的技巧。 “您单子上写的那些,我已经照办了不少了,使稽琴的,瑶琴的、吹唢呐的、吹军号的我都找齐了,而且都已经谈过了。”黄二郎说道。 韩清点点头,看见黄二郎总是放下筷子摸摸大拇指,就问他:“指头上戴的什么玩意?怎么总是要摸摸。” “玩意?东家您可看好了,这可是玉扳指。”黄二郎扬起大拇指给韩清展示:“这是我一朋友关扑输给我的。说是晋朝的,值钱的很!” “你怎么知道值钱?你怎么知道是晋朝的?” “不瞒您说,我那朋友是摸金校尉,找了一个晋朝的大墓挖开钻了进去,从那墓里摸出来这玉扳指。”黄二郎看看周围,小声的给韩清说了这玉扳指的来历。“您看看这血沁,色泽淡红,透露着玉的青色。” “哟,二郎懂得不少啊,给讲讲。” “东家想听听,我就卖弄一下”黄二郎往韩清跟前凑了凑低声说道:“这种玉器一般都是压在死人身子下的玉璜、玉佩、玉钰,或者是嘴里含着的“玉含蝉”,还有就是屁眼里的“玉塞”。要是看这玉器的品相,还要看“下面”的变化。”黄二郎用手指了指地。 “假如墓葬进水了,或则尸体破损了,正好能沁在这玉上。您瞧瞧我这个玉扳指。”黄二郎摘下玉扳指递给韩清,“我那朋友很小心的从这晋朝大墓里尸体骨头上摘下来的,您瞧一下扳指内侧有一圈淡淡的红色,这才是绝顶的血沁!” 韩清听到这里,赶紧递回给黄二郎,捻了一下手指,总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去洗洗手的感觉,“你可知道这血沁还有“狗玉”?还有“猪玉”“鸡玉”“羊腿玉”?” 黄二郎有点发懵的看着韩清,“东家您也懂这个?” “把仿制的玉石先放在火里烧烤,快烧红的时候,把一只活狗的肚子剖开,把烧好的玉石塞进去,再把狗肚子缝好埋在地底下一年有余,取出来就有血沁了。这就是“狗玉”!”韩清看着黄二郎笑了笑说道:“相同的方法还有就是把烧好的玉石塞进猪肚子里,鸡肚子里,羊腿里。这就是“猪玉”“鸡玉”“羊腿玉”了。” “啊呀,这方法太奇妙了,东家懂这绝学?” “不懂,听说而已!”韩清暗自苦笑了一下,自己前世就是因为考古收藏热被坑了个惨,据说这动物身体里塞玉石制造血沁就是宋代开始的。 黄二郎有店目瞪口呆的看着韩清:“那我这玉扳指是假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听说有这方法而已。”韩清赶紧安慰黄二郎:“你那朋友有这等本事,没准以后能用得到他。” 收藏自古就有,这宋朝的瓷器在后来很多都成了绝笔。 “哦,东家吓我一跳啊,这要是假的我饶不了那龟孙子。” “吃好了就去看看唐掌柜那边的瓷器烧造的如何了。” 二人吃罢午饭,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就奔着朱雀门方向去了。 “唐掌柜,我们来看看那便池烧造的如何了?”黄二郎跳下马车就冲着卖瓷器的唐掌柜喊道。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屋里出来看看黄二郎又看看韩清就说道“韩承事,瓷器已经烧好,你来验收一下吧。” 韩清让游明把马车停靠好,自己下了车走到屋子里坐下。唐掌柜安排人从里屋抱来一个蹲便器让韩清看。 “您瞧一下,涩口都做了封土处理,芒口处光亮,这次试用覆烧的手法烧造的,上次的样品您看完说不过关,这次按照您提的要求重新烧造了。”唐掌柜指着这个蹲便器说道,:“您说的返弯管还没接上,按照您提供的图纸,我们在管子的接头处弄了那转圈的骡子,试着拧了上去,这个技术太了不起了!” “是螺丝,不是骡子。” “哦,我总是念错,是骡丝。”唐掌柜也好奇这骡子和丝是个什么关系。 韩清看着这个蹲便器的接口处,伸手摸了摸里面的螺丝纹,便让人取来管子,拧上去果然严丝合缝,不由得点了点头。 多人汇聚到一起,大小便排泄一定要处理好,于是他想到了蹲便器,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橡胶,更无从说什么密封圈,只能告诉唐掌柜烧造的时候加上螺丝纹,光是这个螺丝纹就快把人折腾的要死。 唐掌柜一度曾想着要退单不干了。韩清则告诉他,有了这门手艺,从此大宋只此一家有这绝活儿,将来用到的地方太多了,这才让唐掌柜又安排人继续作了下去。 不过这宋朝的工匠真是没得说,经过数次的失败终于在陶瓷上面烧造好了螺丝纹,把磁管子拧进去确实很到位。但是韩清还是不放心,心里打算如果安装这些蹲便器的话,接头处还要涂抹上鱼胶防止漏水。 韩清和唐掌柜聊了聊这陶瓷的烧造,从而获得了不少的知识。唐掌柜一直是耀州窑的工艺生产,自五代时期就开始烧造,那时候的瓷器都是凸雕,在北宋时期就开始流行阴刻了。 第30章 募艺 2

唐掌柜介绍阴刻的时候拿出来一个瓷枕让韩清看。拿着这瓷枕让韩清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前世玩收藏时候以为这东西是死人睡的,因为都是出土的,活人不枕这枕头,结果闹出了大笑话,后来收藏界一资深人士给韩清讲了以后才让他明白,古人真的是枕这种硬邦邦的家伙。 现在手里这个枕头上面阴刻有字“叶落猿啼霜满天,江边渔父对愁眠。”这和唐朝的张继那首名垂千古的《枫桥夜泊》意境差了老远了。这瓷枕上第一处说的是“叶落”,张继的诗里是“月落”。“叶落”表明的很清楚,深秋了所以叶子落了。“月落”就会造成一种误差,月落日升,那就是清晨了,和这首诗意境不符合。 第二处是“猿啼”,张继的诗是“乌啼”,一个动物一个飞禽。再往下更有不同了,瓷枕上是“江边渔父对愁眠”,因为第一句说明了时间,深秋了,所以打不着鱼,江边打鱼的老头很发愁。但是张继的诗里是“江枫”和“渔火”,已经比较抽象了。 韩清张了张嘴想问唐掌柜原诗和这个瓷枕上的诗到底谁最正宗,但是想了想还是没问,也许是口口相传出了差错,也许是造瓷枕的工匠出了差错?或许自己所学的那些唐诗宋词都是后来被加工修改过的。 他在前世收藏时候看过有的古代瓷器上题着诗和自己所学的就很多不一样,比如“两岸猿声啼不尽”,自己学的诗里是“两岸猿声啼不住”。 二人辞别唐掌柜,韩清就让黄二郎去大粮仓找张万财了,继续帮忙盯着那里的事儿。韩清自从弄这个影楼的想法之后,才发现事儿做起来真的是犹如一大团麻,牵扯的事儿越来越多。要考虑到影楼的通风、放火、排泄、座椅的安排、包厢的位置。还要找各个行业里的人配合演习,有一点考虑不到就让自己有点惶恐。 每当夜晚降临时候韩清总是习惯于点一盏油灯,在油灯火苗跳动中静静思考,事情的把握程度以及掌控程度,还有操作的复杂程度。一切能做用花钱去做的事情最不可控的是人,一百个人有一百个心眼儿,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做法也不同,事情的结果导向也不同。 约好的去顾若兮那里的这一天,韩清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就坐车去了琴肆。竹娘看到韩清来十分高兴,让韩清坐下和她一起吃早餐。 “你那戏楼操办的如何了?” “正在装修改造,现在正在找人准备练练戏。” “看你每天奔波这些事情,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有那黄二郎和张万财帮着一起作,能应付得过来。”韩清喝了点粥看了看忙活着的秀儿就又说道:“该给秀儿寻个婆家了吧?” 虽然这秀儿的年龄还不算大,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寻觅婆家了,否则再过几年就算大龄了。想到这里韩清摇了摇头。 “现在还没考虑。”竹娘苦笑着说道:“曾经问过秀儿,她说时日尚早。” “琴肆生意现在很火啊?”韩清又问道:“有没有想法帮我做那戏楼生意?” “我只是听你说了个大概,具体怎么个做我都不知道。” “等筹备差不多了,我让你来看看。这个戏楼如果做大,我肯定是要找你来帮我的。”韩清放下碗和筷子擦了擦嘴说道:“你我都是孤苦无依,自己找个安身立命的本事养活自己,有时候这种孤单的人拼起来比别人更用心。” “中棠,当日在武遂城卖艺时候若不是遇到你,我们也许在这世上匆匆而过不会相识。”竹娘也放下筷子看着韩清说道:“可是在汴京又遇到了你,若不是你那潮尔的绝技,我估计这琴肆也早关门了。可见上天是让我遇到了你。所以呢,老天眷顾我,那肯定也眷顾你。” 韩清听了之后心里五味杂陈,老天眷顾我?为什么把我扔到这宋朝?不过想想也释然了,怪自己呗!谁让自己好奇心那么重看什么该死的云团。 和竹娘告辞之后,韩清带上那潮尔坐上马车便去了麯院街的博涛苑。地方很好找,沿着御街一直往南走,快到朱雀门的时候右拐就是麯院街,找个人打听一下就找到了。 这博涛苑其实离着新门挺近,新门也就是以前的崇明门。顺着麯院街往西走,过了两道桥就看到远处有一别致的庭院。低矮的栅栏围着一个像是花园别墅的院落,门上爬满了青藤,能看见三个字“博涛苑”。 到了博涛苑之后停下马车,看到有辆熟悉的油碧香车也停在外面。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便有美婢开门,看到手里拿着一样古怪乐器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那美婢就一个劲的盯着手里的潮尔看。 “请这位小娘子麻烦通报一下,就说韩清来访!” “哦哦,是韩承事,快里面请。姐姐已经告诉我了,说是今天会有贵客,那是名冠京城的韩清到来。”那美婢看着潮儿出神失态,被韩清这么一说就急忙请韩清进去。 进入院门里面,才感觉这主人的用心良苦。博涛苑旁边有个湖,于是主人就把这湖引入到院子里,之字形的走廊坐落在湖水上面,院子里上面支着藤架,满院子绿绿葱葱。穿过走廊进入到房间中,就看见高高低低的坐落着几处亭台,每个亭台下面都是有水流穿过。 墙壁上的方格窗户做的十分的精致,都是用花盆挡着光线,于是这个房间里处在隐隐约约的暗色朦胧之中。远处的翘头案,近处的半人高的文青流纹梅瓶,让韩清似乎这是进了一个高级会所的感觉。 “中棠你来了,快快请坐。”顾若兮从里屋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二女,定睛一看是李奕蕾和丁婳。 “见过顾大家,见过李小娘子和丁小娘子。”难怪那开门的美婢说自己要来,原来是这两小娘子早就告诉了顾若兮。 “中棠手里的琴便是那传说中的潮尔吗?”顾若兮好奇的看着那造型奇特的琴。 “是的,这就是潮尔,也叫马头琴。”韩清将手里的琴递给了顾若兮,同时把另一只手里的纸包递过去:“这是我亲自杀青的茶,还请顾大家品尝一番。” “谢谢中棠的礼物。”顾若兮接过那纸包的茶叶看着有些奇特,四四方方的一个纸包,用红绳打了结儿系着。旁边的李奕蕾和丁婳也是看着奇特,这个时候都是用瓶装茶叶,头一次见用纸包装。 “杀青的茶叶?”李奕蕾有点听不懂这个名词。 “我知道,我喝过。”丁婳说道:“中棠去我家里给我爹爹带了这种茶,现在我爹爹除了这种杀青的茶,其他的一概不喝。” “这么神奇?”顾若兮把手中潮尔递给李奕蕾之后,就坐下来打开那纸包的茶叶,看到的是整片儿的茶叶之后就问道:“难道这种也要用点茶?” “不用,只是用沸水冲泡即可。”韩清答道。 顾若兮听到这话便让侍女去烧热水,并准备好了茶碗,让大家就坐。“中棠能否给我们演示一下这潮尔?” “当然可以。”韩清就坐之后,从李奕蕾手里接过那潮尔,想了一下准备演奏什么曲子。 三女此时则是紧张的看着韩清的一举一动,这可是近距离看这潮尔的演奏。现在汴京城传闻能看得听得这潮尔的机会少之又少。 韩清偶尔献技一次都是引得人山人海的。李奕蕾因为听过倒还罢了,顾若兮和丁婳则是从未听过,只是被传说弄得好奇不已,所以这二人的期待比李奕蕾更要多一些。 韩清长吸一口气,缓缓拉动琴弦,音乐如同流水般从指间渗出,将每一个音符渗入到听者的耳朵中。 他演奏的仍旧是上次琴肆里的《斯卡博罗市集》。一曲演奏完之后,他又演奏了《倩女幽魂》,“同音打弦”“滑音”“揉弦”等技巧依旧是让三女看的杏眼圆睁。 这曲演奏完之后,顾若兮愣愣的看着那潮尔出神,丁婳眼中带着惊喜的看着韩清,李奕蕾不再冰冷的表情,但是面容平静。 看着侍女摆好了执壶,韩清便放下潮尔,给众人都冲泡好了绿茶。“这茶需要趁热品,可以嗅一下茶的香气。” 顾若兮端起茶碗,按照韩清所说的闻了一下之后确实有股幽香之气,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之后果然味道大有不同,没有了那种青涩的苦味,便好奇地问韩清:“这茶如何杀青?” 韩清就把这种茶采摘时间和杀青方法大致的讲了讲。听得李奕蕾和顾若兮不断点头。 “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事想求。”韩清放下手中茶碗说道。 “哦?中棠有何事相求?”顾若兮笑吟吟的说道。 “想必顾大家知道我最近让丁小娘子在帮我作画。”看到顾若兮点头,韩清就继续说道:“我最近在忙着一个影楼,想请顾大家出演一出戏。” “演戏?”顾若兮好奇的问道:“演什么?” “演一出美丽的神话故事,这个故事叫做《白娘子传奇》”韩清看着顾若兮说道:“我会安排整个故事的进度,如果顾大家有兴趣,我就给顾大家讲一讲这故事。” 第31章 募艺 3

“愿闻其详。”顾若兮仍旧是笑吟吟的看着韩清。 韩清就把《白蛇传》的故事通过口述的形式讲了出来,前世经常为了融资或者谈判时候给对方讲故事讲概念,该拿捏的地方该停顿的地方都掌握的恰到火候。 先不说顾大家怎么看待演不演这出戏,但是光凭着韩清的讲述,故事的高潮结尾都是让三女听得全神贯注,丁婳甚至握紧了小拳头聚精会神的看着韩清的讲述脑补着每一个画面,精神上暗自为白娘子打气助威。 “整个故事就是这样。”韩清讲完之后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嗓子便说道:“我便是邀请你顾大家来演白娘子白素贞这个角色。” 顾若兮不再笑吟吟的样子,而是一脸的凝重。想了想又看看李和丁二人。李奕蕾则是盯着韩清问道:“这戏怎么演?小青又由谁来扮?” “我已经开始着手修建一个大粮仓,届时这个粮仓改造完之后就是一个绝佳的影楼。”韩清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十张写好的剧本和台词递给了顾若兮,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张纸铺开在桌子上给三人指点。 “你们看这里,这是一个大舞台。”韩清指着粮仓的鸟瞰图对大家说道:“舞台是个半圆形的,全部的戏都是在这舞台上演。” 其实韩清最开始设计的是舞台是个圆形的,可以转动。 每次呈献给观众的都是半个弧面,另半个弧面是隐在后台,可以从容地布置场景和道具。 当前面的戏份演完之后就可以转动这个圆形舞台,把隐在后台已经布置好的半个弧面转过来。 设计的理念倒是挺好,可是施工制作时候就是大麻烦,需要在仓库的地下一层专门建个转盘用来推动,关键是需要巨大的钢轴和滚珠,否则用木头的摩擦去转动,实在是不安全,并且有巨大的摩擦声。 后来韩清放弃了这个方案,只能用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分成两块儿。一半儿用作演戏,另一半布置下一个场景。 “至于小青,我还没照好人选,不过在勾栏瓦舍有个“杂拌”的艺人叫周小俏,已经和她说过演戏的事儿,她倒是满口答应了。” “哼!顾姐姐是汴京的行首,岂能和勾栏瓦舍的同台?韩清你这样想,可是折损姐姐的声誉的。”李奕蕾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个我也考虑过,所以今天我来就是问顾大家愿意演这白娘子吗?若是愿意演,小青的人选我会另选其他人。” “你会选谁?”丁婳问道。 “或许其他行首,或者找个临时的女子,培养一下也好。” “中棠,我若是答应演白娘子,你打算怎么谋划这出戏?”一直未说话的顾若兮突然问道。 “这个好说。”韩清放下手中潮尔,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看看剧本,哦,就是手里这些纸片,都记着台词和故事片段。你们先看着,我去马车上取个东西给你们看。” 韩清出去取了那个让苗三郎做好的木箱搬了进来,看看房间里周围,有一处白墙,便找了个香几放在上面。三女一直紧紧盯着韩清的动作。 “顾大家,能否让你的人把这屋子里光线遮挡住,屋子里光线暗一些最好。” 顾若兮虽然不知道韩清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吩咐美婢们把窗子周围堵严实了些。 韩清点燃了七八支蜡烛放进箱子里,放蜡烛的的地方周围用厚铁皮包了起来,用来防止模板太热引起燃烧。 “请大家坐过来,看着墙上。”说完韩清把那些已经画好的半透明纸片放进一个木制的方块链里,然后不断地调整距离让墙上的画景变得清晰。 三女坐在香几跟前盯着墙上变亮的场景目瞪口呆。 “啊?这不是我画的吗?”丁婳率先叫了起来,大呼小叫的喊着:“姐姐你们看,那是我画的,很小的图片哎,在墙上怎么这么大?” 李奕蕾盯着那墙上的画出神不已,嘴半张着,双眼圆睁的站起来。 顾若兮则是用扇子遮住吃惊的半张脸,看着墙上的画不言不语。不但顾若兮是这样,其它周围的侍女也都是极为吃惊的看着墙上的画。 韩清拉动木链,立刻又换了一幅画。这时候能听见屋子里所有人的齐声低呼。他放下手中的木链叫丁婳过来,告诉她看自己眼色去拉动。 丁婳操作的时候有点慌乱,韩清过来趴在丁婳肩头低语告诉她拉动的要领。第一次和男子这么近距离,让丁婳小脸绯红,胸口似有一只小兔子在蹦来蹦去。 韩清去旁边拿起潮尔,拉动了一首曲子,听着格调比较欢快,同时给丁婳眼神换图,墙面上又换作是一副湖水景色的图,旁边有一座桥。 韩清一曲奏完之后,又奏了一首曲子,不过大家都能听出来这首曲子还是刚才的那一首,只不过曲子变得缓慢至极。 他低声说道:“白蛇与青蛇化作两位美妙的女子在西湖断桥上游玩,此时桥那边走来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他的眼光清澈透明,但是又带着几许聪慧,白娘子突然看那年轻的男子走来,突然芳心大动。“小青是跟随白娘子几百年的好姐妹,自然知道姐姐心里所想,于是口中念念有词,唤来一片雨云。” 丁婳看到韩清的眼神之后,立刻拉动木链,这时候墙上的场景换做了是下大雨的画面,行人奔走。 随着潮尔的琴声,韩清的声音传来:“西湖边观赏的游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弄得四下躲雨,那男子也是撑起了一把伞。” 说到这里,韩清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潮尔,走到墙景跟前对着发呆的众人说道:“在此下雨场景放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安排好了汴京城的口技之人,模仿出打雷下雨和行人躲雨的声音。到时候白娘子和小青要装作躲雨的样子躲在那许仙的伞下。” 众人被这创意弄得十分惊奇,都处在韩清的描述中臆想着。 “整场的演出中,都会有各种曲乐在中间有搭配。比如白娘子和许仙在断桥相会,会配有长笛的曲调。”韩清站在画景前面依旧是从容淡定。“白娘子水漫金山的时候,会配有锣鼓震天响,铙钹嵇琴都会有伴奏。” “中棠,我发现有个问题”,丁婳突然打断了韩清的说话。 “请讲。” “若是有人在这画景前面演戏,会遮挡住光的,你看现在你就是挡住了画景,墙上有你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丁婳指着墙上说道。 “哈,这个尽可放心”韩清笑了笑说道:“现在是这样播放,等在舞台上时候,我会把这个播放的盒子放在幕布的后面,画景会映射到幕布上,观众看到的是幕布前面,不会由于遮挡而影响观感。” 众人对他口里的名词虽然陌生,但是大致意思还是能明白的。顾若兮看了看那盒子,又看看眼前的茶碗,轻声问道:“中棠,这戏若是演起来需要多久?若是演一个时辰还则罢了,若是时间太长,恐怕人吃不消的。” “这个我已经考虑到了,你们看一下我那戏楼的图纸,为什么一个大舞台分成两半,就是作为剧情转换的。”韩清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图纸继续说道:“顾大家若是演这白娘子,台词说完,一个场景的戏演完。总是要歇息的。然后就是另一个场景演戏,比如法海老和尚和沙弥的对话,或者是许仙和邻居的对话。不可能一出戏让顾大家一个人从头到尾演完,那样确实耗费体力。” “你怎样保证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看?”李奕蕾问道。 “正式演出之前,我会安排人在全城广贴海报。”韩清意识到这个词的陌生,于是就解释说:“海报就是巨幅的画景,上面画好白花花的大蛇和青蛇在后面缠绕,前面则是站着白娘子和小青、许仙法海等人。这种大的海报汴京城显眼的地方贴上,到时候人们被这奇特的仙幻布景所吸引,肯定挤破头来看。到时候顾大家的身价肯定会水涨船高的。” “中棠,你这戏楼何时开张?戏什么时候演?”丁婳问道。 “现在戏楼还是在改造中,戏里的演员也都是在筹募当中。趁着这个时间先把人员定好,然后一起排练一下看看效果,确定没问题了就开始全城贴海报。” 顾若兮虽然话少,但是听完韩清的这一通忽悠已经是怦然心动。上次的周慕晴试唱之所以叫她过去,就是因为她的名气比其他行首要弱了很多,所以周慕晴有心帮着自己的姐妹抬抬身价,这若是演的满城轰动,名气肯定高于其他行首。 她心里也其实犯嘀咕,若是演砸了那可就身败名裂了。但是苦于自己现在的名气不够响亮,只能搏一把了。 “中棠,你说的这个白娘子,我演!” 他定定的看着顾若兮,想不到这女子这么杀伐果断。他也知道若是演砸了会对顾若兮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本以为这次的游说不会成功,想不到能得到这么肯定的答复。 “顾大家放心,我韩清定要促成此事,所有的事情我会尽最大努力完成。” 第32章 汴河西上酒楼高

顾若兮也是看着韩清不说话,这次才好好的观察这个眼前这个男子,皮肤很白,如同绝大多数的文人一样。就是因为皮肤白,五官看起来就格外的分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山般挺直,薄薄的嘴唇似温玉,嘴角微微勾起,双眼如春日还未融化的冰雪,闪亮晶莹,又有些柔和晃眼。 “中棠无论选谁,我都会好好和她联手配戏。有劳韩中棠了。”顾若兮打破了这沉默,轻声的说道。 韩清点点头说道:“承顾大家这份心胸,我韩某一定要让顾大家在这出戏里成为万人瞩目”。又看着丁婳说道:“也还请丁小娘子多多费心,那些画景还需要丁小娘子的妙手点睛。” “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丁婳本来是正在琢磨这箱子的奥秘,听到这话就笑着回答。 “听丁小娘子说,这里的画作也有你的心血在里面,今日被展现在这墙上,李小娘子想必也看到了,多谢李小娘子的帮助。”韩清又对着李奕蕾说道。 “我是帮婳儿妹妹,又不是帮你。”李奕蕾看着脸色微红的丁婳说道:“只庆幸韩中棠是让我这婳儿妹妹帮助作画,而不是帮着唱什么曲子!” 韩清苦笑了一下,收拾好东西和各位告辞。 过了几天,彭方来找韩清,让他去广元楼看看。汴京城的广元楼的位置坐落在汴河大街附近,距离相国寺桥很近。韩清随彭方登入到酒楼里极目远眺,周围的商家林林总总在出现在视线内,再往远还能看到皇宫。 “彭老板开业日期定了?” “定了,找了人给算了一下,黄道吉日就是定在五天以后。酒曲已经买到,价格还是有点高,不过咱们这广元楼不是靠酒出名,而是靠那绝门手艺!”彭方豪气顿生的说道。 “彭老板,给你出几个建议。” “韩东家尽管说,这广元楼也有你的份子,你的建议都挺好。” “开业前一天,在酒楼门前弄个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开业酬宾”,第一天所有饭菜一折售卖。仅此一天!” 彭方到底是生意场老手,听到这个方法并没有多大的吃惊,“韩东家是让我把这名声先打出去?” “不错,就是为了把名声打出去。”韩清站在酒楼的三层,看着窗子上新刷的漆,地板上刷的桐油闪闪发亮。“这些日子教授的新的手艺可以作为黄金会员提供。” “黄金会员?”彭方有点不理解。 “要想一些挽留客人的方法,安排人去订做一些卡片,手掌大小即可,要求不宜仿制的。这卡分好几种,黄金会员卡、白银会员卡、青铜会员卡。”韩清想了一下自己前世那些酒楼或者会所的做法,“常来的客人请他们办理这种卡,办卡是要花钱的。各种等级的卡需要先缴纳一定的费用,每次客人吃完亮出卡,你根据卡片上的暗语或者数字去做登记,不同的卡打折力度不同。” 彭方听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样提前就让客人把钱交了,以后吃饭就用卡来结账,太妙了!” “隔三差五或者每日要推出几个特价菜,所谓特价菜就是打折力度要大一些。”韩清说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让你做的那种菜单怎样了?” “做好了,全做好了。”彭方从里面拿出一本大菜单让韩清看,“全是找的丹青妙手根据炒出的菜绘制的样图,韩东家啊,实话实说,这样的菜谱别说点菜,光是看看就流口水。” 韩清翻看了一下手工绘制的菜单,一页页翻看下去,比起实物拍摄差了太远了,不过就这也是大宋第一份图文并茂的菜单。 “让你打制的薄铁皮镟子弄好了没?” “打制好了,但是不知道这作何用?”彭方现在没发现自己的说话都是被韩清指点着做,以前都是自己喝着别人做的。 “你去安排人和好一大团面,我教你怎么做。” “又是独门手艺???”彭方激动地说道。 “算是吧!” 等面和好之后,放入一个多半盆水的盆里,开始让人揉搓这团面。 揉搓几次再放入另一团面,继续揉搓。眼看着一盆清水变成了白糊的样子,而那团面被揉搓的已经只剩下筋了,掂在手里直往下滑溜。 把薄铁皮镟子里面抹上油放入一个沸水的大锅里,看着铁皮镟子像个圆形的船一样在沸水锅里来回飘荡,彭方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绝门技艺。 韩清用勺子把白糊状的面汤舀两勺进去,眼看着白面糊在镟子里变成一张透明的大面皮,这让彭方似乎在看戏法一样。 一张张的凉皮做好了码在一起,那洗剩下的面筋用大锅蒸熟了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四方条。 韩清调制好一碗凉皮端给彭方:“彭老板,尝尝吧。” 彭方接过来之后立刻往嘴里扒了几口,“嗯!很有劲道!” “这东西其实自古就有,相传是秦朝时候发明出来的,不过陕西那边做这个最为有特色,区别是现在的陕西出现的还属于面皮,凉皮还尚未出现。” “这个凉皮我算算成本,差不多定到二十文一碗就赚了一倍了。” “如果你要定到二十文一碗,那我就建议你定到四十文。”韩清说道。 “四十文?也好。那就四十文!”彭方想了一下就说道。 “不,彭老板没明白我的意思。”韩清解释给他说道:“四十文一碗凉皮,买一碗送一碗!” 彭方听了这话暗自思量了一下然后看着韩清好一会儿,这才放下手中的碗冲着韩清作揖:“老朽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受教了!” “其实,做生意很有很多的手段和方法,日后我会给你弄些更新奇的法子。光是这会员卡和特价菜就够你忙乎一阵子了。” “哈哈哈哈哈,我倒是宁愿天天有这样的绝妙主意让我忙起来!” “彭老板啊,你要知道这炒菜的技艺在这广元楼开始发扬光大,会被同行联手抵制的。我去了樊楼和任店看了那些炒菜,味道没法和广元楼比,而且价格也是奇高啊”韩清看了看这广元楼的布置又接着说道:“你把生意抢了去,会造成同行相欺的。可有准备?” “我已经和各家大的酒楼老板吃过饭喝过酒,来这里开店岂能不先拜拜码头?” “那就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 “东家说的在理,该拜的码头已经拜过了,有的人看我这酒楼装扮也是数得着的大酒楼,便给了几分薄面。有的不愿和我交情一番,反而说些不中听的话”,说到这里,彭方目光变得阴冷,一对儿大扫帚眉突然剧烈的抖动:“哼!那我彭方也不是好相与的!” “哈哈哈哈,老彭终于露出了獠牙的一面了。”韩清大笑着拍拍老彭的肩膀。“那酒曲的做法还需要继续摸索啊。” 自从买扑之后就有了酿酒权,但是只能是用土方法酿制。在酿酒技术尚存在一定缺陷的时代,如果酒液未能正常发酵,或者灭菌技术不过关,酒就可能发酸。 “村酒”是宋代乡间酒店所卖的酒,有酸味也成了“村酒”的标签。因此,在写宋代的小说中,常可看到喝酒者嫌酒酸的情节。 这个时候的人喝酒前,店小二已经通过筛酒的程序,也就是用带网眼筛子的器具将酒糟剥离,原因就是酒里有很多的许多杂质。所以民办自酿的酒总是卖不过官办的,原因就在这里。 韩清在网上买过一些人的自酿果酒,并且也学了一些方法,但是学的方法仅仅是理论,从没自己实践过。于是干脆把这个方法甩给了彭方。 老彭起初拿到这法子觉得这是上天送来的秘法,但是实践过几次就打算放弃了,原因是酒曲做起来十分的复杂,复杂也就罢了,无非就是将快要腐烂的水果放在常温下发酵,有了酒味的时候有了大量的酵母菌。但是难就难在浓度,温度、发酵时间不好掌握。 好在韩清找了方法来做,同时弄了十几个发酵的小木桶,在各种温度下发酵,并不同的配比浓度下观察,并以各种发酵时间区分出来。然后就是筛酒的过程中去掉杂质,兑上鸡蛋清搅拌。可惜现在苹果还未传入中原,只能用其他的沙果或者小红果来做。 “东家给的那种法子,已经酿造出不少美酒了,不过还需要尝试其他种类的,用您的话说就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告别了彭方之后,剩下的几天里韩清找到黄二郎,一起约见了一些勾栏瓦舍的艺人。“小关索”和朱伯凭擅长相扑、黑七姐和燕几快擅长女相扑、胡三郎擅长“说浑话”(注1)、王保义和牛德志以及黄三娘擅长弄影戏(注2)、玩杂技的何鹞子和吴铁脚、舞绾的杨赛哥和费遇喜以及花二娘...... 1说浑话是流行于宋代的说话节目,类似于今天的脱口秀。 2宋代很流行的光影表演,在当时叫做弄影戏 第33章 浅酌邪念生

群英聚会,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韩清自己具体做什么,韩清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弄了一个黑板,用白灰块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告诉大家的具体分工,忙乎几天下来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众人走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嗓子已经哑了的说不出话了。 韩清睡了一下午,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到竹娘帮他把院子打扫了一下,又帮他把衣服洗了晾晒,有些不好意思,竹娘过来给他倒好了水,坐在院子里陪他说话,最近琴肆生意日趋稳定,竹娘又弄来雀武卫两个帮手,自己就能清闲了下来。 韩清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让竹娘十分惊异,一是惊异这如同衙内般的人居然亲自庖厨,二是头一次吃这种菜肴,三是韩清拿出来的果酒十分可口。韩清这果酒的做法和广元楼已经开始大批量制作。 “中棠这些本事真的是让人涨了见识了。”竹娘吃着这些炒菜,喝着果酒赞叹道:“广元楼如果用了这些做为开酒楼的资本,定是成为行业中的翘楚。” “我已经让彭方每隔半月给你留出定量的果酒,让你不再受那高价劣酒的讹诈了。” 竹娘听完之后愣愣的盯着韩清看,眼圈泛红。 “等我那影楼开张之后,还有大半个仓库,竹娘你到时候看看能做个什么生意。”韩清也用小杯子喝着果子酒,看着杯子里的杂质是不是还那么多,“影楼到时候生意会非常的火,会带动周边的产业买卖,地皮也会涨价。” “中棠,竹娘活到现在,才知道被人关心的滋味,谢谢了。”声音中略带着些呜咽。 “呵,竹娘,你我都是流落在这世上没有人疼没人爱的,你们姐妹俩从那宋辽边界之地一路到汴京,吃了苦受了罪,又看到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个世上我们没办法依靠谁,既然如此那就靠自己。” 这一通话让竹娘开始伤感的落泪了起来,便慢慢的和韩清叙说了自己的生平。 竹娘姐妹俩自幼跟着大伯家生活,父母早亡,大伯病重之时将她许配给了雀武卫的一个青年,二人本来夫妻和睦相亲相爱,只是后来流盗攻入山寨时候,夫君带人奋起抵抗,不幸被流失误伤不治。姐妹二人成了孤儿,只能按照大伯临终前提供的信息寻找亲戚。路上吃的苦受的罪实在太多了。到了汴京城结果亲戚的冷眼让姐妹看到了世态炎凉。 竹娘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就呜呜呜的哭着,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后来就带着醉意的说道:“本以为姐妹命苦,想不到遇到韩清你之后,一切都开始变了,现如今光是那琴肆的名字,就有好几个人找我要买下来。” 竹娘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一会儿哭一一会儿笑的,喝酒也是越喝越多,喝到后来韩清觉得不对劲了,就劝住竹娘莫要再喝了,但是竹娘执意不肯,醉醺醺的对韩清说道:“上次是你喝的不省人事,我在一边劝,这次就让我喝个痛快吧,心里的事儿憋屈着,说出来后就痛快多了。” 门房里张万财和游明二人吃着东家炒的菜喝着酒,看到院子里那绝色的美娇娘哭哭笑笑,二人好奇的不断张望。 “老张,那女的是琴肆的老板娘,长得真漂亮啊。”游明往外看看对着张万财说道:“和咱小主是啥关系啊?” “这种菜肴是你我生平第一次吃,估计你都没见过吧?”张万财倒了一碗酒说道:“我以前在村头的老财东家做工时候,偶尔听老财东说过这种菜,还有这美酒,也是难得有这种美味啊。” “我是问你知道那女的是小主啥人?” “这些菜肴这美酒你以前可曾享受过?”张万财吃了一口菜慢条斯理的问游明,“之所以能吃上,就是因为在小主家里。我张万财在老财东家里做工时候见到听到的事儿多了,但是一直独善其身的原因就是不多问,不去理会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儿。” 游明听到这话讪讪的坐了回来不再往外看,急忙端起自己眼前的酒空中虚晃一下喝掉了。 “你看小主对咱们如何?”张万财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吃着喝着,“从未对咱们有过多的管教,咱们在这生活,其实比家里还要舒坦。小主只是吩咐咱们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一概不问。你小子上次跑去烟花柳巷勾栏瓦舍,弄得小主没车坐,小主只是笑着踢了你一脚。臭小子,这要是在老财东家,你早收拾包袱滚蛋了”。 “我那是实在忍不住好奇,结果忘了时辰了。”游明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跟着小主出去,记得要眼勤嘴勤手勤腿勤,要有眼力价儿!” “要有啥?”游明没听懂。 “就是要懂得看眼色!”张万财也听韩清说过这“眼力价儿”的词,可是听不太懂,大致意思能明白,于是就现学现卖的教育起游明来了。 竹娘站起来后感觉晕眩的要命,韩清看她有些摇晃便赶紧扶着,她就有些昏沉的站在原地打晃,还迷迷糊糊的说着言语不清的话。 韩清把她附近屋里让她躺下,结果被竹娘一把抱住同时倒在了床上,趴在温暖有有弹性的身体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了,被这美丽的女子胸前的两个玉碗紧贴着自己,让他立刻有了生理反应。 赶紧用力分开竹娘的手,盖上薄被之后就默默地看着这个绝美的女子,他最近也听说有地痞流氓前去琴肆骚扰,看来需要想想办法了。 他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火烧,便想着出去走走。游明眼见韩清晚上要出去,就急忙套上一件衣服走上前来问道:“您要出去?我这就准备车。” 韩清看他脸颊很红喝了不少酒的样子,就斜着眼看他说道:“歇着吧你,不要酒驾。”说完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漫无边际的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酒楼欢笑,旁边的酒家的红栀子灯盖有竹叶,听李克说过这种红栀子灯盖有竹叶的里面有荤菜,刚才被竹娘一抱之后,触碰到竹娘那如玉般的柔软身子,让韩清有了下意识的冲动,于是就走进了那被称作“闻香燕”的酒肆。 广元楼内一个个都在热火朝天的忙乎着,彭元正在给店小二们讲话:“明日一早开张营业,你们一个个都注意自己的仪表,各自回去检查一下菜谱的摆放位置,还有那茶叶储存的地方,此茶只是赠饮七天,过了之后按壶收钱。别忘了带上那个用纱布做成的.....口罩。” 彭方在后厨看着几个人在筛酒,看见店小二从自己身前走过就问问彩楼欢门是不是已经立起来了,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就又去了另外旁边的小屋,这个屋子里还正在一张张的做凉皮,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洗着面筋的人就说道:“彭飞要注意,这凉皮不可做多,按照韩东家的意思,这个要限量提供。” “姑父放心,侄儿就是按照这个盆的量来作。”那被唤作彭飞的人抬起头答道。 毕竟是要在这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开酒楼,这让彭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总是怕明天营业的时候哪些没考虑到而弄出乱子。走到另一间屋子打开门,看到桌子上摆着三张纸卡片,拿起一张卡片彭方笑了笑,看着印制的精美卡片模板,手工绘制的极其的精美,上面印制着广元楼的外观造型,楼的造型下面是汉字书写的数字。 “大哥,樊楼的郑老板说是有事来不了,任店的老板派了二掌柜来祝贺,高阳正店的华老板说是晚些到....”彭元走了进来说道。 彭方听到这个消息抬起头看看正前方墙上的一副图,图上画的是猛虎下山。 “二元,你看看这图,一只猛虎下山能遇到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 “猛虎下山,就要看这猛虎去的是哪里,如果是另一座山头的话,那就要相争才行。”彭元做过牙人,察言观色玲珑剔透。看见大哥只是看着那图就知道想表明的意思,所以接着说道:“到了陌生的地方抢食,肯定要与别的山头上地头蛇或者猛虎争斗一番。” “我们现在就是武遂城来的虎,你说我们在这汴京城立足,这么多的猛虎地头蛇,不可能每个都是和我们对脾气的。”彭方仍旧是看着那图。 “哼,这些人爱来不来,等我们广元楼名声一旦传出去,那就看谁家有真本事了!”彭元有些气恼的说。 “二元切记,在问题出现的那瞬间,一定要控制情绪,不要发火,不要偏激,不要说什么过激的话,懂得忍耐”。彭方转过头看着弟弟说道:“忍耐不是为了让你不去处理这件事,而是为了避免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干出什么让自己丢脸的事情。以后你就会知道,人活一世中真的有很多事情是值得我们搭上礼貌,教养,人品和格局的。” “大哥教训的在理,弟弟记下了。” 第34章 风月论星宫

“这是谁家的小官人,今夜可是专门来找奴家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韩清走进这“闻香燕”的酒肆,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毕竟头一次进这古代的风月场所,所以进去后紧张的光顾着看里面的摆设,被那女子以问这才看见注意走廊边上坐着一个女子和他问话。 “哦,我进来看看。” “看看?”那女子有些好奇,转而又妩媚的笑了笑说道:“小官人进来时看哪里啊?可是要看看奴家的哪里吗?”说完这话女子扭动了一下腰肢,胸前颤颤悠悠的波浪让韩清的心也跟着晃动起来。 “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东家一般晚上都回家去了,只是让店小二帮忙看着。”说完那女子站了起来走到韩清跟前,这是一个很有些姿色的女子,眉毛弯弯嘴角微翘,只是这女子身上的水粉味道还是太浓了一些。 韩清个头比这女子高出好多,低头看这女子时候能看见耀眼的白,顺着乳沟往下看,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两豆红点。 “小官人这是头一次来吗?怎么如此的拘谨呢?”那女子说完就把韩清的手拉着,“这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得手,双手白嫩而且手指修长。”说完就把韩清的手放在自己那裸露出的半个丰乳上。 “怎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店小二呢?” 那女子本来摁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抚摸着,闻听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没了,也迅速的把他的手移开说道:“客官若是喜欢男风,恐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不是不是,随便问问而已。”韩清掩饰住自己的雏鸟样式,装作一副老练的样子周围看看,并不很大的一个酒肆,摆着几张桌子,里面有几个客人在吃酒,这女子所在的这条走廊分成两个方向,其中一个方向通向了二层小楼。 “这位小官人真有意思,进门先问店小二在哪里,好事没成怎么就要找店小二呢?”那女子咯咯一笑就拉着韩清穿过走廊往楼上走。刚上走廊没几步,从上面下来一个男子,看样子也是不到二十的样子,满面红光的哼着小曲下楼,由于楼梯窄,只能有一方侧着身子让开。 三人迎面碰上的时候,都站住了脚,韩清和那人同时往开让,看到对方这么有礼节,那男子拱手笑了笑走了下去,边走边低声对韩清说道:“多谢,道上的朋友好好玩。” 韩清看他过去之后还愣神看着这家伙,道上的朋友?你丫算哪颗葱?谁和你丫是道上的朋友? 进了那女子的房间之后,韩清还如同呆头鹅一般四处看着,还不忘走到窗户跟前看看外面大街的景象,边看边回头问:“来你这里一般是个什么行市啊?” 那女子走到他跟前又抓住他的手说道:“只消二百文钱,包小官人舒服到每根筋骨呢。” 他回过头又问道:“你这里有几个姐妹?”话刚问完才发现这女子已经脱掉了外衣,下面也只是穿着亵裤,两条细长的白腿犹如刚刚剥了皮的小葱搬水灵,上身只是个胸围散漫的围系着两个呼之欲出的大白兔。 “客官,还要问我这里有几个姐妹,”那女子分明就是欢场个老手,知道怎么调动气氛,站在韩清身边语速变的慢了,眼波不住的流转,呵气如兰的在韩清耳边低声说道:“小官人若是想耍那一龙伏双姝,我这就去叫姐妹来。” “不用不用,下次再说!下次再说!”说完这话他的下体就被这女子一把抓住了,他就立刻感觉到自己的生理反应被可耻的加速充斥着。 “听口音小官人貌似从西北那边过来的吧?”那女子隔着衣服抓着韩清的下体,分明能感觉到一股火热。 “对,从西北那边过来,在这汴京已经定居了下来。” “那小官人是哪里人呢?”女子媚笑着趴在韩清肩膀上,舔了舔韩清的耳垂。 “哪里人?”韩清自言自语的问自己,“我是哪里人?我现在家乡都说不清楚。”后一句是自己心里说的。想到自己无意中来到这宋朝,让韩清又开始了伤感。 “咦,怎么回事?”那女子手里抓住大家伙正在调情,分明感觉到手里的硬家伙突然慢慢的去了势。“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官人怎么突然就对我失了兴趣了?” “算了,钱我照付。”韩清走到床前的桌子坐了下来“有水吗?倒点水喝,有些口渴。” 那女子听说不用伺候这个年轻的男子就能有钱赚,十分高兴。连忙说道:“有,奴家这就给你倒水喝。” 韩清翻看着桌子上几张小纸,看着看着就好奇起来:“你这是什么?你喜欢看天象?怎么还有道家的罗盘方位?” 那女子听了笑着说道:“什么天象什么罗盘方位,那哪是奴家能看的明白的?这是十二星宫啊,小官人你不懂十二星宫吗?” “不懂,给讲讲。” 这女子立刻就兴趣大增的给韩清讲了十二星宫的说法叫法,并且把星宫图铺在韩清跟前让韩清自己看一下自己的星宫。 “原来宋朝人就已经开始玩星座了?”韩清现在的好奇心可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强。 十二星座最早来自古巴比伦的天文记录。古巴比伦的天文学家将黄道十二等分,分割成十二个星宫,并记录在一部叫做《当天神和恩利勒神》的泥板书上。随后“黄道十二宫”传入古希腊,再从古希腊传到天竺印度,被天竺僧人吸纳进佛经中。大约在隋朝时候,“黄道十二宫”随着佛经传入了中国。 到宋代时,十二星宫的说法已经广为流布。文献记载与出土文物都可以证明宋朝的民间社会已广泛知道十二星宫。有一部刊刻于北宋开宝五年972的《炽盛光佛顶大威德销灾吉祥陀罗尼经》,卷首图就是一幅环状的十二星座。当然韩清并不知道这是时代已经流行起了星座。 “给你说啊小官人,这星宫推测的可是很准的哦。”那女子现在像个占卜师一样指着十二星宫的各个图形给韩清讲解着。“哎,忘了问你了,你是哪年出生的?给你看看你是什么星宫?” “我,我是摩羯座的。”韩清心里说哪年出生就不必告诉你了,不但你不信,我也不信。 “啊?你是磨羯啊?”女子突然开始有些坏笑,并把摩羯的图形转到韩清面前。他这才发现星宫图上的俩字居然是磨羯(注1)。而且摩羯宫画成龙首鱼身的有翅怪物,与今天常见的羊首鱼身图有别。 “你笑什么?”韩清被她突然变了味的笑容看出些端倪,就好奇的发问。 看那女子掩口吃吃笑了半天,胸围子都晃掉了,两个大白兔突然蹦到眼前,让韩清突然地大脑中短暂的空白了一下,但是现在韩清更是好奇,摩羯座很好笑吗?然后听那女子说完才知道,这摩羯座是在大宋最容易被黑的星座,就如同自己前世所知道的那时候最爱黑的是处女座一样。 其实再过个几十年,名震天下的苏东坡苏大学士学问庞杂,对十二星座也是颇有研究。他曾不止一次发感慨:我与唐朝的韩愈都是摩羯座,同病相怜,命格不好,注定一生多谤誉。(注2)可见这个时代是如何的不看好摩羯座,黑别人的摩羯座同时也是自黑。 听完女子讲话,他自己看着星宫图一个劲的傻笑,跑进这烟花柳巷之地和女子本来想风月一把,结果现在变成了和一个半裸的女子谈论起了星座。 “你还有所不知吧,十二星宫是和大宋十二州相搭配的。”女子并不介意自己的胸围子掉下来,当着韩清的面重新系好了胸围子淡定的说道:“宝瓶配青州,磨羯配扬州,射手配幽州,天蝎配豫州,天秤配兖州,处女配荆州,狮子配洛州,巨蟹配雍州,双子配益州,金牛配冀州,白羊配徐州,双鱼配并州。” “摩羯为何配扬州?扬州可是十分繁华的啊,你没听过古诗说的吗?“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还有那“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称赞扬州的诗词我知道很多啊,既然这么不看好摩羯,怎么还能和繁华的扬州所配呢?” “就因为扬州繁华富庶,所以经常被兵家所争,总是有很大的变故,这不就是和你这磨羯宫相配吗?磨羯宫的人一生起伏变故就是很大的哦。” 从闻香燕的酒肆里出来,他站在大街上还有些恍惚,既然星座在这大宋这么流行,干错明天让彭方把包房的名字搞成十二星座的名字。 “中棠,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女子叫破了他的沉思。抬头一看是竹娘的妹妹秀儿在马车上和他询问。 “你姐姐下午的时候和我一起聊了聊以前的事,她略微喝的有些醉,在我家歇息,你去看看她吧。” “哦!”秀儿看看那闻香燕有些怪异的眼光看看他,没再说什么就让车夫奔向了韩清的家。 感觉到了秀儿怪异的目光,韩清也回头再看看闻香燕,只能冲着远去的马车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啥也没干,就是聊天了,你信不信?” “中棠,这么巧,居然这里碰到了你。”又是一女子声音。 1由于当时译名尚未统一,摩羯常常被写成“磨蝎”“磨羯”“磨竭”。 2苏轼《东坡志林·命分》:“退之即韩愈诗云:我生之辰,月宿直斗。乃知退之磨蝎为身宫,而仆乃以磨蝎为命,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 苏轼出生于北宋景祐三年十二月十九日,用万年历回溯,可知他的阳历生日为1037年1月8日,太阳恰好在摩羯宫,此时出生的人命宫相当于太阳星座即为摩羯。我们今天所说的某人星座属摩羯座,意指出生当天的太阳位置就在摩羯座上——苏大学士确实是摩羯座。 第35章 宾客高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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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犹得备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所讲在戏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说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争解我、羁旅芳心脉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渐觉风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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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 寻消问息欲知方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 此身虽在堪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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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零落匪所惊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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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壮士悲歌入歧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 此堪谁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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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画屏帘幕醉京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险境自负凌云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言语探机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悄至更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7章 费伊心力云尤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8章 云黯淡夕对酒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9章 稍觉轻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铿然一叶,此事何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1章 说妙处,引婵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莺啼燕语愁绪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对此间,会挽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涌起新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 睹物添新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颦轻笑浅浓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谁家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正年少疏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临起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乱鸦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酒酣留残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御驾凤帏显豪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雨魄云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迎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 大戏现京师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大戏现京师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 答谢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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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乍暖又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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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 相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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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呵手试桃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朱颜恰似今年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 逞雁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犹难恨对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纵妙手,解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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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 文武才情如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定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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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 歌画映帘奈蝶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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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急管繁弦歌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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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仙魔影,表里俱澈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天子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凝笑脸悦圣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好壮观歌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笳鼓悲鸣爆满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 酬谢浓如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 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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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拟把姝丽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说新剧,改难令,总知颠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把芳心,深意低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往岁喧哗,歌舞也千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惜别伤离,匀泪偎人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踏春采新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由来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 试手清水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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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媚女讲讯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 反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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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 乡音异,却是亲人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水复山重,柳暗花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 事如此,怎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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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 皇家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 潋滟晴方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 劝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 托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今夕月,话别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 行路上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 行路上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 禅椅现玄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 欲共高人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 秘隐藏,未道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曾到处、故地使人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 面问考不难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 面问考不难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 随缘女共计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 师传授,谁书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2章 卧听京师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投壶定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 畅饮更联句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 畅饮更联句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6章 错踏识淑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7章 痛饮喧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8章 且听世故始知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9章 分人我、说是谈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明伦堂,说赚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 悲情苦,却是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2章 相戏弄,人我是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登临恍然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娥眉访应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高轩乘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拥女榻上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7章 讲是非,受人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8章 祝融至,却是宵小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9章 仗义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不吝家财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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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欲得之,奈何起怨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心事向谁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圣人慈,应天升格做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见天子,字字珠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开门判迷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算来着甚乾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应天女儿旁自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鬼骇神惊吓娇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听噩训,别离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辞书院,嘶哨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 寺中问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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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 见友话别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 游兴浓,小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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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 相谈何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 争如不遇。可惜许、多情相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 尽离殇,祸水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 娥眉计谋知谁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2章 把酒遣愁愁已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恣欢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 讲谁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 蝉鬓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6章 谈妙说虚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7章 闲汉指随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8章 选幼姝,交差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9章 小女可怜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刺客轲绝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 疑案余迷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2章 通辞乃是要事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再生商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添苦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悲乐几般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有荣姻缘未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7章 说亲未入方寸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8章 即心即佛,还共秋闱一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9章 较文已辨珉兼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意气为君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1章 携女畅游河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悲苦离人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救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放榜已蜚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 尽兴游,黯相望,断鸿声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暂觉惊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谍心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幽欢佳会,念平生心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细说祝融之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既是皇家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道是先生索价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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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 数九寒天有盘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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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 圣人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把诗书马上,笑驱锋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游元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会试险遭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春闱搏亨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落笔万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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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新愁旧怨,入得朝会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务朝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孤帏悄,泪烛空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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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释疑是为皇家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品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令君出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群魔小丑闻讯相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亲人别离,望北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相携手,把街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逢故地,零落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见友诉别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如鸾如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故地重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 行酒戏,娇娘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 老友,新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 鬼戏与君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 佳人何在,烟水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 恣雅态、欲语先娇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章 赏珍宝,啼笑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 乱象生泼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 争相问,妍姿正欢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 思黯度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 与媛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2章 半阙词,引关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对酒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 闻君许,把心计暗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 商归程,扮戏迷人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6章 窥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7章 败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8章 仓皇西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9章 朝思暮想,却如戏文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脱困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 脱困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2章 争奈不是鸳鸯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弦断,惨离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西逃寻落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惊天密,众人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仗义惨死落遗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7章 托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8章 离魂乱,愁肠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9章 悄悄下廉幕,残灯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迢迢良夜,自家只恁摧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1章 届征途,携书剑,迢迢匹马南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城阙烟尘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世情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造物试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 事无俱,人心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备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珍重主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攻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驻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渺无讯,识得真性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满座衣冠似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西风烈,欢情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兵气拥云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前方破虏,却是后方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 当此念回程,诚相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有意中人,堪寻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 人情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 生讯抵万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 须当急,欲说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如数道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 归心怡悦酒肠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 主意深,刺客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 娇娘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情人拥,迤逦相偎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奔名竞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 遣行客、当此念回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归京师,路与人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和泪眼、片时几番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 听讯辩分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 恨尘劫、生死茫茫,何如伴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使君宏放,谈笑洗尽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 官家圣人唱双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 郎似游丝常惹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 壶浆盈路,欢动一栏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 愿低帏昵枕,轻轻细说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 还经岁,问怎生这般,如许无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章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 赴豪宴,正恁凝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 何事苦淹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 金汁落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 佳人误,怎生识归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2章 叹年来踪迹,道缘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天长漏永,无端自家疏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 客登临,正是暮秋天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 初见太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6章 莫把鸳鸯两处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7章 那堪屈指,密语从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8章 翠减红稀莺寄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9章 情脉脉,意忡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观戏寻计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 点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2章 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醉意定惊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计谋落落知谁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紫微诏下,唤天书使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人鬼情,戏中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7章 大戏来生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8章 戏有所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9章 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1章 怪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捉婿得怨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献策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献策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 吵相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个中缘由,细说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7章 逢喜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缘女嫁男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贺新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引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对谈引新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知谁家、娇女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玉佩玎裆风缥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忆当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 欲说又休新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诉冤情,案移就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 诉冤情,案移就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 官家呓,听者有心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 倚东风,形如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更谁话语披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 此乐竟谁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 公与我,定无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 西楼佳处,风月已凄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记得当初,翦香云为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暗相语,相望同千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 密谋直,道裨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起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金殿霓旌笼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 闻得讯,遣情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 江山美人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把密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 细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4章 阔谈君王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 疑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易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遣新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授学资善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皇宫深处讲算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大权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迎秋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月宫凝旒听秘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 诱供 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 诱供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 事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儆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小娘眉细恨分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离别年,堪恨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帝怒问根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追欢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话忠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定新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 浅斟低唱正相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 梦觉清宵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心伤处、泪盈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 向深秋、有客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 谁道闲情抛弃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 见故人,丝争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念利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 悄然屈指圣人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1章 喜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 朝堂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 对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 犹未说休思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 出宫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佳娘花钿迷人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 管裂弦焦众听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 归休去,去归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 借力凭好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议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娇语床帏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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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闻听故人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币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指马认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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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平生只被今朝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怪谣,小娘怨何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娇波艳冶,难写深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弄瓦之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至宝,问与谁同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讲戏文,种祸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诡形怪状翻合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上元人意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风波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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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宫府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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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殿中辩,果无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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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索命使者,翩翩东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恼杀行人,谁啼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此恨似连环,何时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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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心计将何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悲哉空尔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全凭德行两相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何异,两心俱被暗丝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何况,无情风雨等闲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因甚,流年羁恨漫边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本是戏,人有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只凭蝶儿伴飞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对策有人新切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皇陵处,短策口澜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那知有雨又有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风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雨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谁知事向无心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风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雨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挑灯看剑,长空击红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洛阳初夏论帝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文书里,机关暗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诈伪迷人乱似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何况,艳树香枝欲弄春

“你若是想着让我通融给你提前兑钱头子,恐怕这不是个好主意。”韩清有些不耐烦了。这都是那丁谓从中搅和的,老子现在帮着擦屁股,犯不上! “韩大官人,奴家细想了一下,觉着现在既然已经是这样子,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非要让你韩大官人从中通融,似乎确实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 “车小娘子想开了,真是好也!”韩清拱了拱手说道。 “奴家想着这事换一种方式解决。” “请讲!” “一百八十万贯毕竟不是一个小数,可是眼看着在钱庄了取出来,仍旧需要些时日,而且韩大官人似乎钱庄银根有些不太充盈,所以呢,奴家干脆就暂不取这些钱财了,还是照旧存在你钱庄。” “韩某听到车小娘子这话,真是万般感激。” 他这句道谢其实是实情,现在丁谓弄了个钱头子,也算是解救了钱庄的燃眉之急,否则储户疯狂挤兑,他一时半会儿真弄不出那么多钱。 钱庄很多资金都投到了房舍购买与营造,还有不少做了放贷,虽说这个时期人们的信用极好,酒楼给人送外卖用银碗都不怕丢,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穷则思变,有些人用了各种方法弄了五等丁产簿或者房舍财产证明,等还不上款时候要么赖账,要么就是卷包会。 “不过奴家倒是有个条件。”车顺姬观察着韩清的表情说道:“这一大笔钱还在钱庄贮存,眼看着百姓们闹哄哄的取钱,奴家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所以...” “请讲。”韩清看她话里还带着把儿,心里也在猜测这女子还要耍什么幺蛾子。 “倘若钱财没有按规定时日取得出来,恐怕奴家那时候罪过就大了。”车顺姬说道:“奴家想让韩大官人给吃个定心丸。” “还请车小娘子明示。” “韩大官人能不能抵准一个什么东西在我手里,这东西至少是个罕见的宝物才行。” 尼玛!这女人绕半天原来就是讹老子那个矿泉水瓶子! 韩清起初确实没往这方面想,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小娘子就是因为取不出钱而着急,所以跑到他这个东家跟前闹。 因为现在民众聚集在钱庄真的是越来越多,韩清看那挤兑的架势都有些心惊。高丽人现在急了眼,取不出钱财就找幕后老板,这倒是符合情理,谁知这女人项庄舞剑半天,意不在此啊? “宝物?”韩清装模做样的想了想就说道:“我韩家宝物多了,哪一个都罕见。” “大官人家中宝物还有很多?”车顺姬惊奇万分,那差点引起高丽亡国的七彩酒庄琉璃玉净瓶,在这韩清家里还有很多? “那当然是了!”韩清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道:“我那三个娘子都是宝贝啊,我那家中孩儿也是宝贝啊,我韩清也算是个宝贝吧?在大宋中我这样的人仅此一个。” “这...这算什么宝贝?”车顺姬听到这话一时气结。 “怎么不算宝贝?”韩清瞪着眼说道:“这世间什么都不值钱,唯独人最值钱!” “韩大官人,我是想...你能不能先抵准一个...” “我家除了人是宝贝,其余的都是废物。” “大官人,奴家是说你能不能抵准一个物件?” “把影剧院抵准给你同文馆?” “大官人说笑了,这影剧院岂能随随便便抵准。” “车小娘子,钱庄不会短你的钱财,你只要好生的排队去兑换钱头子即可,整个东京城百姓皆是这般做法,唯独你跑到影剧院来找我,要我抵准宝物。倘若大家都这么做,恐怕我宅子都能被搬空了,人都保不住了。” “大官人...” “好了好了,车小娘子,此事休提。”韩清摆了摆手。 “韩清,你这般做法真的令人心寒,奴家相信你,这才把钱财存到钱庄,可是紧要关头要取出,居然这般费劲!”车顺姬看到韩清这种态度,心里就来了气:“韩清,这钱财可是我高丽国的,你若不给个说法,我同文馆即刻遣使要去面圣,状告你聚蚨钱庄赖账。” “车小娘子,在这里我要给你讲两点,你一定要听清楚。”韩清用大拇指搓了搓下巴说道:“第一,聚蚨钱庄并没有赖账,只要兑换成钱头子即可随用随取,现在整个东京城百姓都知道,为何你偏偏说我赖账?第二,这事如果你要去告状,应该是先去开封府告。” “韩清!你...”车顺姬气的站了起来。 韩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脸的不屑。 “大官人,这事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吗?”车顺姬看到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你也应该可怜一下奴家吧?郑大使可是给奴家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住这笔钱财。” “你说的这么可怜,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韩清被这女人弄得哭笑不得道:“你看我这里有啥值钱的,赶紧搬走。” “奴家上次看见你饮水时候,用了一个琉璃瓶。”车顺姬说道:“奴家想着这瓶子是不是极为罕见,能不能把这个瓶子抵准给我。” “你说的是那琉璃瓶啊?”韩清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这玩意还真算个宝物,不过呢......” “不过什么?”车顺姬紧张地问道。 “那琉璃瓶可远不止一百八十万贯钱!” “那依韩大官人之意...” “你同文馆是不是在补点什么宝物也抵准在我这里?”韩清说道:“否则一个天价的宝物被你同文馆区区一百八十万贯的给抵准走,这可就亏大了。” “我同文馆哪有什么稀罕宝物?”车顺姬听到韩清有松口的意思,心跳加速起来:“韩大官人看上什么就直说。” 这女人实在太想得到这个矿泉水瓶子了,居然思维都乱了套!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语气,感觉吃相也太难看了点,更何况还没吃着呢! “我哪知道你们同文馆里有啥珍藏宝物,再说这世间有啥宝物还能和我那琉璃瓶相比?” “那韩大官人你想要什么?” “刚才我说了,什么物件都不足为提,只有大活人是真正的宝贝啊。”韩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 她看到韩清的目光不住地打量自己,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装扮。此时她的内心不住的翻腾:原来这个男人想得到自己,如果自己献出身子,就能将那琉璃瓶拿到手,如此一来,高丽王就可以把这宝物送给辽国,那么自己的国家就不会被攻伐。想到这里,她脸变得红彤彤的,胸脯也由于激动一鼓一鼓的。 “车小娘子?”韩清看到车顺姬突然陷入了魔怔一般,而且脸色绯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就明白这女人因为激动而神情恍惚,就唤她一声。 “啊?”车顺姬被叫醒,然后抬起头看着韩清,这个男子长相很俊,而且如此的聪明,委身于他也不会亏了自己,而且能救自己国家于水火中。 她有些木然的走到门口,然后关紧了屋门,上了门闩后就缓缓地转过身子来。 韩清起初看到她往外走去,心里还讥笑,这女子突然被自己这么将了一军,估计思维已经混乱了,但是看到她去关了屋门又上了门闩,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的心怦怦跳的厉害,眼看着她像个木头人一样走到跟前。 “奴家一直不知道,在韩大官人你的眼里,我居然是个宝。”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既然能被韩大官人如此赏识,奴家就...”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这女人就要献身了? 这女人就要在这个办公屋里献身了? 这个高丽女人为了一个矿泉水瓶子就要献身了? 韩清此时大脑突然有些短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她看到韩清不动手剥自己衣衫,就慢慢地解开胸前的带子。 “车小娘子,你先莫要着急。”他急忙叫停。 “大官人请移步到榻上,奴家伺候你。”她脱掉外面衣衫之后,低着头站在他跟前轻声说道。 “车小娘子,你先把衣衫穿好。”他往后退了退说道:“我说你大活人是宝贝,也没说...也没说就非要你...” “大官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车顺姬听到他这样说话,当即就变了脸色。 “我是说,没必要让你当场就...” “大官人你这是戏弄于我吗?” “非也非也!车小娘子误会了!”他捋了捋胸口说道:“我说人是宝贝,没说想要做什么。” “大官人刚才说人是宝贝,那我算不算宝贝?” “当然算了!” “我同文馆也有女眷,但是姿色能够比得过我的,恐怕还真找不到,大官人对着我这样的人不在乎,难道还有他想?” “车小娘子,我这人办什么事需要有点臆想,比如赏花赏月时候一定要有琴声,比如畅快淋漓的吃肉的时候一定要有美酒。” “原来韩大官人觉着这屋子没那种品味了?” “对对!”他想说“环境”这个词,但是又怕说出来让她听不懂,既然这小娘子用了这词,那就点头称是好了。 第157章 伏击

“既然大官人想要行好事,还在乎什么有品味的地方?” “当然了,外面人多嘴杂,有人敲门找我的,也有人在外面喊我的,这都是能干扰我情绪的。”韩清说道:“万一谁有急事在外面砸门,吓着我以后,这一辈子就有心理阴影了。” 车顺姬对他最后说的那个词听得不甚明白,但是眼看着韩清似乎要拒绝自己,她鼓起勇气说道:“大官人莫要慌张,请快快移步到榻前,奴家定会好生服侍你一番。” “男人只要一慌,好事不得开张!”韩清说道:“心里担心外面有人坏我好事,我就做不得任何好事!” “那依大官人之意...” “过些日子再说吧。” 韩清倒不是装正经,对于这种送上门的美色,如果不办了她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如果这是在以前,他才不管不顾。可是现在被丁谓接连贬官,然后东京城这边的变故实在令人闹心,而且已经开始波及到周边的城市了,这让他对于男女之事真的没有一点兴趣。 河北西路邢州,几名大汉正在一个小馆子里吃喝。 其他桌上客人吃着聊着很是热闹,唯独这一桌几个人只是默默吃饭,彼此间并未有什么交谈。 远处一个桌上有三人吃完,很随意的叫喊着老板来会账,眼看着老板在远处忙乎,店小二还在店外招呼客人,这三人就有些不乐意,嘟嘟囔囔的起身,走到那几个汉子跟前又冲着店小二叫喊,让他过来算账。那店小二听到唤声,忙不迭跑来赶紧给几位客官结了账。 三人晃晃悠悠的走出店外,又往前走了四五丈站定之后,解开裤子开始小解。 “看清楚了?”一个看似为首的汉子低声问道。 “总共五人,每人脖颈子处都有鹤。”另一个回答道:“错不了的。” “看着还有一个个时辰的样子才能天黑,这一伙人要到了内丘会歇脚。”为首的人边系裤子边说道。 “内丘往南有个孟村,是通往内丘的必经之路,那里树林茂密,而且附近荒山野岭。” “即刻快马前去报信,孟村设伏。”为首之人下令。 “得令。” 小馆子里出来的五人上了马,直奔北而行,一路快马加鞭。眼看着天快要黑的时候,几人就打算在天黑之前寻个客栈。路过一处树林时候,几个人放慢了马速,越是往前走就越慢。多年的经验让众人都有预感,这树林之中有杀机。 为首的一个汉子在前面勒住了马,他四处看看,然后跳下了马,因为前面有一根绊马索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在此设伏?出来!”他看了看绊马索,然后站起身对着周围怒喝一声。 声音刚落,箭支从四面八方射来。 为首之人以及后面的俩人躲避不及,被射的有如刺猬一般。 最后面的俩人在箭支射来时候已经下了马,这二人抽刀不断进行格挡,居然让射来的箭支近不得身。 一声唿哨,箭立刻停了下来。 红顶卫的俩人慢慢站起身,看到远处一人持枪而立。 “什么人设伏暗算?”其中一人怒喝道。 “我本来想让人继续放箭,看你二人身手居然如此了得,就让人停了。”那人在远处说道。 “你是谁?”红顶卫这边一人发话问道。 “兄弟,凭的这般多废话,直接了解他们。”从红顶卫二人身后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红顶卫这二人听到身后也有声音冒出,俩人立刻背靠背,举着刀随时保持攻势。 “二哥,兄弟我久不杀人,看到这二人貌似枪棒功夫很有一套,就拿这二人练练手。”那持枪而立的人说道:“二哥,你莫要插手,先看看兄弟我武功是不是有荒废。” “早早弄死拉倒,凭的浪费功夫!”后面那人叫道。 “二哥稍安,兄弟我速战速决。”持枪之人慢慢地走到红顶卫二人跟前。 “是你!”红顶卫的一个人看到来人面孔,惊奇地叫道。 “你认得我?”持枪之人很是意外。 “你是那影剧院的看护,老子去影剧院看过戏,所以认得出你来!”红顶卫的人说完骂道:“原来是那恩将仇报的韩清小贼要杀我们。” “哈哈哈,兄台好眼力!”持枪之人笑道:“既然在你面前露了相,某就更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此地。”他说完之后用脚踢了一下枪尾,待枪身横着的时候,他张开双臂一震,然后握住枪尾,一抖一个枪花冲着二人面门过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清所说的一脚踢十个的姜阳秋,另一发话的人当然是山西一带的大恶贼飞天虎。 话说姜阳秋杀到,那二人急忙挑开举刀迎敌。 姜阳秋左冲右刺,一杆枪在手里使的出神入化,那红顶卫二人似乎有多年配合经验,二人能化解姜阳秋的杀招之后,还能互相照顾着反击。 “果然有两下子!”姜阳秋哈哈大笑道:“丁老贼手下果然有点能人。” “韩清小贼派人暗算,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红顶卫一人眼看枪刺来,随着枪尖猛然转身,让枪顺着胸口挑破衣衫后,一刀撩向姜阳秋,逼退对方,这才跳开恨声说道。 “你个直娘贼!”卢二虎站在二人身后大骂道:“你们这是要寻找不利于我们东主的讯息,你倒是给老子说说谁暗算谁?还有脸反咬一口!”卢二虎呸的吐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二人能活着走出这片树林子再撂狠话不迟。” 红顶卫的二人其实已经看见周围都有持工的虎视眈眈,心知这次凶多吉少,便也不再废话,拼死也要把眼前这人拿下。 姜阳秋一枪刺向左边的人,那人闪开之后,他用枪点在地上用力一荡,凌空飞起之后就用枪划了一个长弧,弧光闪过二人面前,让俩人急忙闪开。姜阳秋已经看出这俩人配合的缺陷所在,因为这二人都是右手持刀,所以互相都在照顾互相的左面,姜阳秋跳跃到对面就是寻找对方间隙。 那二人调整了攻位之后,打算换一下身形,哪知姜阳秋一枪刺到面前用力一荡,震开一人,然后快速移到另一人面前直接一掌劈向另一人头顶,那人急忙退后一步闪开了攻势。另一人看到此情景,急的又要冲上来解救,姜阳秋本意就是先解决此人,看到他来救,枪身一挺再次刺了过去,但是枪尖略微低一些时候,姜阳秋左手持枪,右手猛然对着枪尾大力一掌。 枪身立刻刺穿了那人身体,姜阳秋趁他呆滞的一刹那,快速移步到那人跟前然后略微侧了侧身,一把抓住那刺透身体的枪身,将枪生生拔了出来。 “啊!”另一个红顶卫看到自己兄弟惨死,悲愤不已,犹如疯虎一般对着姜阳秋疯狂劈砍。 姜阳秋手持长枪,一抖枪身迎了上去,枪头犹如银团花一般刺向了敌人。 那人用刀挡开枪身之后,枪尖再次一抖,似乎粘着自己的喉咙一般,又不断地刺了过来。 “锁喉枪!”红顶卫惊叫一声。 “锁喉枪,枪中王,枪枪锁喉威名扬!”姜阳秋逮住一个间隙一枪刺入那红顶卫肋下说道:“居然有人识得锁喉枪,不错!” 那红顶卫抓着枪身,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轰然倒下。 “兄弟们,赶紧收拾利落了。”卢二虎看到姜阳秋已经结果了这俩人,立刻下令清扫战场。“把射飞了的箭都找回来,一支都不能留下!这里的血迹都打扫干净。” 周围的人立刻上前,把人尸马尸分开,然后就立刻弄来了大车开始装车。 在京西南路的南边,过了唐州往南的新野,李克和矛弘义等人已经散布在四面八方。李克已经得到陈冰的飞鸽传书,共有十三名红顶卫离开京师,五人奔北去了边境,八人奔南到房州。 李克得信之后,当即与矛弘义连夜奔到房州附近,在周边地区查看地形,选择最佳设伏地点。 矛弘义闲坐在远处一个小山坡后面,往远处来路看了看就低声对李克说道:“这片地形有些不妥,你看东边有个小山包,冲过去就一马平川。” “矛兄,咱们埋伏地点也只能挑在这镇平县。” “依我看就在房州截杀这帮鸟人,那边地势多好,四面环山。”矛弘义说道。 “矛兄,你有所不知,在哪里杀的惊天动地都行,但是房州里却是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矛弘义有些不解。 “这房州四面环山,中间河谷盆地断陷,是风水上说的困龙局。” “啊?有啥说讲?” “堪舆风水地势我不懂,但我曾听人说过,历代帝王皇亲将相被流放的话,大多数都是流放带了这房州。”李克说道:“咱们东主的爹爹韩崇业被流放到这里,是因为东主的娘娘是云阳公主,所以流放地也就选到了房州。” “那这房州皇亲贵族很多了?” “不错!所以我们不只能在房州惹下大乱。”李克说道:“丁老贼派红顶卫暗地里做事,那我们也暗地里截杀,既然都不是光明正大,那就黑夜里宰黑牛,看谁是生手。” 7 第158章 走马入见说移陵

李克所言确实是属实。 中国古代有六大流放地,即鄂西北的房陵含上庸、郧乡、均县、西北边疆地区的河西走廊及河套地区、岭南地区、海南岛三亚、西南黔州及蜀地巴州、东北黑龙江漠河及海林县宁古塔。在这六大流放地中,房陵是年代最早、规模最大、历史最长、人数最多、品级最高的宫廷帝王皇亲特放地。 房州因远离朝堂,其境内山林四塞,地势险峻,加上其高湿和高温的气候,导致居住其中的人易感冒生病,故有“瘴痍之地”、“流放之地”的称谓。这一带地区像个盆地,是个水草丰美的地方,被流放人员多是高官,可以自给自足,而且离朝堂算是还是比较近,流放人员可以乘船经汉江到均州,然后步行到房陵。朝廷可以有效的监管。 “红顶卫的人出现了!”李克看到另一处山包的人冲自己挥了挥小旗,立刻叮嘱大家准备出击。 来的八名红顶卫刚踏入到伏击圈里,就听见一声梆子响,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簇密密麻麻,细小的短箭支可以用刀格开,可是还有霸道的钢弩射出的箭簇,于是间,八只刺猬在马背上还没来得及抽搐,就已经送命。 李克等人迅速奔下山头,四处打量一番,命人立刻把此地收拾干净。 矛弘义兴奋地说道:“八十万贯啊!” “别高兴太早,那卢兄和姜兄不知道能不能料理掉其余人等。” “我昨天夜观天象,大吉!应该不成问题!”矛弘义开心的说道。 “你还会观天象?”李克瞟了他一眼。 “大晚上还那么多星星亮着,这就是大吉!” 李克听罢,翻了翻眼睛,没再搭理他。 此时在东京城皇宫之中,雷允恭正在等内侍传报。 刘娥听到内侍来传说是雷允恭求见,她就很是纳闷,这货哭着喊着要去修陵,怎么还没半个月这就回来了? 等到内侍带着雷允恭进殿之后,他就立刻躬身施礼道:“久不见太后,小的甚是想念,没有小的在身边,太后定是多有不便。” “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回来了?”刘娥没理他这虚头巴脑的问候,直接就问他来意。 “回禀太后,小的本在洛阳一带为先皇尽心尽力的修陵,后来发现那陵的选位不好。” “选位不好?” “是,经过小的与众人商量,并让邢司监陪着小的一起再次堪舆山陵,在先皇的皇陵西南处百步处,发现一处风水极佳的穴位。” “然后呢?” “此处穴位能助我大宋龙飞升天,移陵之后会让官家龙威虎步,并能让官家以后更多的龙子龙孙。”雷允恭表功的愈发兴奋:“移陵之后能让龙脉有一飞冲天之势,能保大宋国运百年不衰,更让以后的龙子龙孙成为一代明君。” 刘娥止住心中的的愤怒,他厌恶的看了这个愚蠢的雷允恭一眼,强压住怒火问道:“那现在修陵之事暂停了吗?” “没有!太后请放心,小的临离开之前,让邢司监正在带人移陵,做工之人一天三换,能确保在七月底完工。” “已经移陵了?”刘娥惊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告知?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决定?”此大事,何轻易如此? 刘娥这个时候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夫君的陵墓已经不知不觉被人挪了一百步远,而促使此事之人正在自己跟前侃侃而谈的要表功。这个蠢货居然如此的为所欲为!这个蠢货居然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这太把皇家当儿戏了! 可是雷允恭的回答让刘娥更加惊讶,他不但不知错,反而直接怼了回来:“此事对我大宋有天大好处,对官家有天大的好处,对以后的龙子龙孙更是有天大的好处,能保我大宋国运,能保官家龙体安康,能保龙子龙孙兴旺,敢问太后,这有何不可?”使先帝宜子孙,何惜不可? 看到雷允恭居然顶嘴,刘娥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说道:“雷允恭,老身给你的差遣是山陵副使,既然你觉得此事有助于大宋,你可去问问山陵使,听听丁相公有何议论。”出与山陵使议可否。 此时的雷允恭还在兴头上,他看到刘娥都拿不定主意反而让他去找丁谓,这就更助长了他的信心。 丁谓正在政事堂翻看下面的提报来的密信,翻来覆去找了找,依旧没看到红顶卫这两天的动向,然后看河东路以及河北西路那边送来的奏报,说是看到过有五人在邢州一带出现过,后来就没再有音信。 他放下手中的书信,仔细思考起来。 红顶卫总共出去两队人马,一队向北一队向南,如果有一队出了情况,现在这五人怎么就没了音信?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到这里,又开始推测韩清,这个吃里扒外的山野小儿难道已经知道自己派红顶卫出动?想到韩清他立刻就愤恨不已,现在整个东京城都在盛传自己如何谄媚,当年泄露试题之事被人重新翻了出来,还添油加醋的弄了一些贪墨之事和女人的床帏之事,这让丁谓的儿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出门。这一切都是那山野小儿弄的大戏,以前凭借此法赶走了王钦若,这次还想故技重施?看老夫让你如何的生不如死! 他正在愣神,听到传报说雷允恭来政事堂求见。 “他怎么会在皇宫?”丁谓惊异不已:“这厮不是去修陵了吗?难道扔下皇陵不管了?” 等雷允恭进了政事堂,丁谓把他叫到里屋这才问道:“雷大官你不是去洛阳修陵吗?怎么这时候你会出现在皇宫?” “丁相公,我本来在洛阳为先皇尽心尽力的修陵,但是修陵的过程中,发现这穴位选的有些不妥。” “怎生的不妥?” “先前选的穴位风水欠佳,远观就是一副困龙局。”雷允恭从怀中掏出一副草图铺在桌上,然后说道:“丁相公请看,这是我让人画的皇陵草图。” 丁谓好奇的拍上去看看,只见寥寥几笔勾勒出了青山河滩,还有旁边的树林以及草地。 “何意?”丁谓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皇陵所选的穴位乃是距离河滩有些近,如果龙困在河滩,那就飞不起来,只能被小鱼小虾所困。” “那...那又如何?” “丁相公,我与司天监的人已经谈过,倘若把皇陵往西南处移百步,就能解此困局。” “移陵?”丁谓吸了一口凉气。 “我看到这皇陵西南处的风水极佳,立刻让司天监选好穴位开始破土动工。” “什么?”丁谓更加的吃惊:“你怎么没有事先告知于我?” “丁相公,工期是要在七月底完工,我如果来来回回的报信,恐怕年底都没法完工的。” 丁谓正待要继续发问,听到外面有人轻声唤自己,他就对雷允恭说道:“你且先稍后。” 外面那人是丁谓的亲随,他来向丁谓禀报,红顶卫的另外八人自唐州往南之后,就没有了音信。这个消息让丁谓极度的震惊,红顶卫自建立伊始,出去执行任务从未有过失联,一般都是每隔一日报来一次音信,这次两队人马怎么都失联了?这太不正常了! 他挥了挥手让亲随退下,然后就满腹狐疑的走进了里屋。 “丁相公,移陵之事已经开始,我测算过时日,七月底前完工不成问题。” 丁谓此刻根本没听见去雷允恭说了什么,他只是在猜测两队人马出了什么情况。这些人拳脚功夫甚是了得,而且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怎么会失联?难道真的是那山野小儿派了人截杀? “丁相公,移陵之事虽然做的仓促,但是于我大宋朝有天大的好处。”雷允恭看到丁谓似乎神游,就又说道:“你我二人分别是山陵使与山陵副使,此等大功做下,算是你我莫大的荣耀。” 丁谓此刻似乎依旧没听见去。 “丁相公?”雷允恭觉得很奇怪,这丁谓出去见了个人,回来就魔怔了? “啊?”丁谓回过神看着他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七月底前,皇陵保证能完工。” “哦,那你就去做吧。”丁谓想说点其他什么叮嘱的话,但是思来想去,似乎没什么可叮嘱的,既然移陵已经开始了,那就顺着这意思照做得了。 傍晚,南门大街漓泉巷冯拯的府里,顾若兮正坐在一个墩上很是自得的给自家老爷讲述。 “你是说你种的草如今已经可以收割了?”冯拯坐在一张官帽椅上,看着眼前的女人问道:“讲来听听。” “奴家在做行首时候,从一人手中租得门面房,正对着御街。”顾若兮笑道:“奴家曾给你说过的,就是现在很有名气的李家铺子。” “似乎是做灌浆馒头这营生吧。”冯拯想了想说道。现在东京城总是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怪名词,据说都是先从影剧院流出。 7 第159章 石水尽出

“本来是叫做灌浆馒头,后来那韩清弄了个新叫法,取名为包子,于是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包子的叫法。”顾若兮笑道:“李家铺子的灌浆馒头很是出名,只是家中有人出了些变故,铺子主人只好与我退订。” 说起这包子的叫法,倒也确实是从影剧院那边流传出来。在这个时期,还没有包子这个名称,谓之以“灌浆馒头”。但影剧院现在已经成了东京城的一道靓丽风景线,最出名的行首在这里扮戏,最流行的曲子还有最流行的穿着也是从这里开始蔓延出去,所以影剧院的人跟着韩清管灌浆馒头称之为包子之后,这种叫法就慢慢地普及化了。 冯拯听了她的话,并未插言,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奴家本来是想租个大户,签个长久的文书,这样也省心。不过后来想想就租给了那戚氏。” “兰花铺子的戚少兰?” “是。”顾若兮得意的说道:“签订文书之时,奴家让戚氏写了保证,不得利用与韩清有私情的情面而改造铺子。” “什么?”冯拯听了大为惊讶:“这种事岂能写成白纸黑字?” “老爷,我那铺子是正对着御街,离州桥也不算远,这样的地段是多少人红了眼都抢不来的。”顾若兮说道:“那戚氏精明得很,看中了这个铺子那就赶紧下手,与我签订了呗。” “把文书拿来让我看看。”冯拯说道。 等他拿到文书,仔细浏览一遍之后,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就陷入了沉思。 “你打算怎么做?” “将这文书交给开封府,那吕夷简现在是开封府尹,素闻此人眼中揉不得沙子,倘若他看到韩清有这样的龌龊事,恐怕不会手下留情。” “韩清现在已经被丁谓一贬再贬,盐铁判官变成了勾覆官,你还要痛打落水狗吗?” “老爷,奴家听了你的话很是好奇,怎么你变得心慈手软了呢?”顾若兮说道:“那影剧院本来在奴家经营的火红,结果那西北蕃娘子与韩清一唱一和,就硬生生的从奴家手中夺走,这让奴家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你光凭这文书就能断定韩清必定被严惩?” “奴家作为行首,虽然整日里研磨诗词书画,但是对于刑法也是有些略通,宋刑统中有明确提及,监临奸,诸临临主守于所监守内奸者谓犯良人,加奸罪一等!官员与民妇私通可是重罪!”顾若兮面色很是平静的说道:“这韩清的差遣被一下拉到底,但是他还有官职在身。” “怎么?你想让他被贬嫡成九品?” “这个就不是奴家说了算。” 冯拯将手中的文书放下,晃了晃二郎腿,用手敲着官帽椅上的搭手,想法了一会儿之后对她说道:“此事你先莫要提及。” “为何?” “我已有了主意,利用此事可以一石二鸟,或许真能够打下更大的鸟。” “老爷你要怎生做?” “我也学学你,先卖个关子,等事情成了再告知于你。”冯正脸色带着笑意,陷入了沉思之中。 雷允恭得到了丁谓的首肯,极度的兴奋,他快马加鞭星夜疾驰,终于在清早时候赶到了回郭镇。只是他没注意到,镇子里的守卫看他的眼神与以往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让马车驶到大帐门口之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邢中和朝着自己匆匆走来就大笑道:“太后与丁相公都说可以移陵,我这是连夜赶回来的。”他说完之后拍了拍身上灰尘,指着马车对走到跟前的邢中和说道:“那山野小儿弄得这种铁马车,果然不同凡响。” “雷副使,出大事了!”邢中和面色沉重地说道。 “出什...么大事了?”雷允恭被邢中和那神情给吓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石尽水出。”邢中和低声说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雷允恭说话都结巴起来。 “民夫和兵士在那选好的穴位开始挖土,居然出现了坍塌,然后有数道泉水冒出。” 雷允恭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急忙让人带路,去现场查看。 到了现场,雷允恭撇开众人,三步两步跑到一个高一点的坡处望去,只见坍塌的地方已经被地下水注满,旁边还没坍塌的地方裸漏出许多怪石,旁边的一些小山坡上也裸漏出非常多的碎石。 “怎么会这样?”雷允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我曾经给你说过,看任何事都要五五开,风水宝地不假,但是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可就难说了。”邢中和走到他跟前看了看那坍塌的地方说道。 雷允恭似乎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坍塌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坐在冰冷的水中,四周都是碎石环绕。 这么多的水和石头出现在皇陵,这是大事!这不是一般的大事!这是极其严重的大事件! 在这个时期人们的观点中,所选择的墓葬之地在建设过程中,不论挖出什么东西都会有其所代表的意义。 凡穿地及开故所所得异物皆有吉凶! 挖到了石头,这是有说讲的:“若得神龟玉石,光明泽润之物及龙蛇等,主子孙贤明,当为候伯......若得古器宝玉,大吉.....凡撅得磐石出,印绶后兵死,得白石,子孙聪明富贵......得紫石出,印绶封侯......得青石出贵女,得碎石碎炭,主离乡死......” 挖到了水也是有说讲:“谓明堂中有泉水,地面绝薄,四时常湿,主子孙有疬疾及病疮者。” 雷允恭此时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灭顶之灾,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派人先去挖挖看再说,现在数十万工徒调到这边挖掘,原先的皇陵选址就停工,现在按照这个情形看,想掩盖也无法盖得住,因为即使重新回到原先选址处继续施工,工期注定要延后很久。 “上天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雷允恭突然爬了起来跪下,对着老天磕头大喊。 对于皇陵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多人不知道,在百年之后赵宋有两位皇帝的确应了这风水预言,得碎石碎炭,主离乡死!就因为这个风水格局,在后来的皇陵选址上都是极为的慎重。 就在洛阳巩义回郭镇事发当天傍晚,韩清正坐在影剧院办公屋,他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快要让人疯掉,所以为了静静心,干脆躲到影剧院里,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已经收到了李克与卢二虎的飞鸽传书,暗语中提到红顶卫人马已经悉数拦下截杀,并且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是自己第一次暗中派人做脏活儿,起初是心里想着要保着自己这个家,保着自己的妻儿。现在事情已经做完了,他往后想想,反而觉得有一丝丝的后怕。 他正在屋里愣神,就听见敲门声,门卫来报。 “大官人,有人来咱影剧院看戏,在包厢里指名要见你。”看门的禀报说道。 “谁啊?” “小的不认识此人,是一老者,有些胖,并且带着随从。” “老者?胖子?”韩清想不出这人是谁,于是就走出去前面上了二楼。 等看到一个肥胖的老者正在雅间包厢里坐着,韩清心跳突然加快起来,居然是冯拯! 难道自己派人截杀红顶卫的事情败露?这冯拯算是自己在大宋朝最不对头的人,今天这老家伙来,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要拿出来要挟? “中棠,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冯拯看到韩清走过来就笑道:“你这影剧院大戏越来越精彩了。” “冯相公居然大驾光临我这影剧院,稀罕!” “要说这影剧院,老夫倒是来过几次,不过这么精彩的大戏,真的令人称赞。” 韩清听他说完这话,并没有再接话,他扭头看了看舞台上,《女驸马》大戏已经落幕,看官们正在陆陆续续往外走。 虽然冯拯目前是副相,但是今天穿的一身便服出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老货究竟要耍什么花枪?韩清暗自猜测。 “中棠,近些日子受苦了吧?” “冯相公这是哪里话,日子照样过,哪有什么苦不苦。” “中棠莫要逞强,你脸颊两侧明显的消瘦下来。”冯拯呵呵一笑说道:“虽然你依旧是锦衣玉食,不过这里的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冯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心口。 “冯相公这大晚上的,就是来关心下官苦不苦吗?”他对这老家伙没好感,所以就直接切入正题,让老家伙向亮出腕。 冯拯笑了笑,屏退左右,然后从袖中拿出一纸文书递给了韩清说道:“出门仓促,临时找人临摹了一副,还请中棠过目。” 韩清狐疑的结果那文书,看到无非就是一临街的商铺租给戚氏而已,貌似并无有什么不妥。“冯相公,那戚氏本来是在影剧院门口经营着兰花铺子,这次要到御街去做买卖,看来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冯拯闻言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冯相公给我看这文书是何意?”韩清抖了抖手中的纸说道:“你家冯顾氏精明得很,居然能够入手御街旁边的铺子,现在光是租赁就能获利颇丰吧?” 7 第160章 西风挟雨,声翻浪

“中棠,老夫给你看的这文书,只是租赁商议而已,后面还有诸多的条例没给你看。” “在哪?”韩清好奇地重新审视了那文书,翻来覆去看看,并未看到有什么条例。 “条例只是附加的,老夫并未把那些条例临摹过来。” “冯相公给我看你家的生意文书,这令下官很是不解。”韩清搞不明白这老货要表达什么意思。 “中棠,条例中写了明确的条规,不得因戚氏与韩清有私情而求助韩清,继而动用私情关系擅自改造店铺。”冯拯说完这句话,眯了眯眼睛说道:“在我大宋,官员与民妇有私情会是什么罪行,想必你韩中棠应该很清楚。” 听完这话之后,韩清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文书,他很是吃惊,戚氏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自己,他此刻心里慌乱无比,但是为了不让冯拯看出来,就强作镇静的问道:“冯相公今天来我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中棠,你我之间有些间隙,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冯拯笑了笑说道:“老付今天来给你展示这文书,就是告诉于你,此事不会张扬出去。” 韩清听了这话,心里冷笑,既然不会告诉外人,那你来告诉我干鸡毛?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个顾若兮干的好事。 “冯相公纳了一个好娘子啊。”韩清叹道。 “中棠大可放心,没有我的允许,我那娘子定不会外面宣扬。” “既然如此,冯相公就明说好了,需要我韩清做什么事?” 冯拯慢条斯理的将桌上的文书拿过来,然后放在油灯上烧掉,这才正色道:“朝堂之上,有猴鬼作乱,我想请中棠出手,收了那猴鬼。” 丁谓因为长相酷似猴子,又因为是“五鬼”之一,所以厌恶他的人暗地里称之为猴鬼。 “冯相公,你这也太高看我了。”韩清闻言苦笑道:“现在是丁谓在收我,我哪有那本事收了丁谓。” “中棠言之差矣!”冯拯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比起我们这些朝堂重臣,有一个无法比拟的优势。” “还请冯相公明示。” “整个朝堂之上,除了你韩清韩中棠与鲁鱼头鲁宗道,我们所有人都见不得太后一面。”冯拯说道:“你与鲁宗道乃是官家的亲授师傅,每月有一次见官家的机会。” 韩清看了看地上那烧成灰烬的文书,并未发言,只是听冯拯继续讲。 “给官家授学完毕,你完全可以抽出功夫去见太后。”冯拯笑道:“谁人不知你韩清被太后多有眷顾。” “太后被丁谓隔离,现在朝堂之上唯有丁谓一人独断,我即使见了太后又能怎样?”韩清苦笑了一声说道:“如果现在太后的话语管用,我还能被丁谓一贬再贬吗?” “他已经不满足于只署东府,这猴鬼现在越来越贪,现在已经开始把手伸向了西府。”冯拯说道:“曹枢相现在时常被猴鬼责骂。” “开始起内讧了?” “中棠你要记住,只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别说猴鬼,就是猴精也不在话下。”冯拯说到这里往西指了指说道:“近日那边会发生大事,时机成熟的话,中棠你就可以有所作为了。” “西边?”韩清心里莫名的跳了跳。 “静观其变吧。”冯拯说完就站起身指了指那烧成灰烬的文书说道:“无论用什么法子,只要你能让猴鬼吃大苦头,此事绝不足为外人道!” 等冯拯走了以后,韩清叹了口气,吩咐外面的人不准来打扰。 他吹灭屋中几盏油灯,只留下一盏,然后就静坐在桌前,盯着那火苗出神。 丁谓把自己贬官,然后红顶卫打算翻黑自己的身世;顾若兮耍手段,戚氏再次出卖;快马驿站封门,钱庄关停兑换钱头子!这些事似乎如同乱麻一般,缠的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就这么一直坐着,许久之后才听见包厢外面又有敲门声。 “我不是说了吗,除非天塌下来,没事别来找我!”他看到有人推开门,直接冲着来人就喊了起来。 “你这山匪,屋里面就那么一盏小油灯,不会是连灯油钱都没有了吧?”来人进了屋就说道。 “咦?你这厮怎么跑来了?”韩清惊奇地问道。 “我是来给韩山匪出谋划策的。”蔡齐笑嘻嘻的走到他跟前坐下,然后四周瞅了瞅说道:“都说影剧院收拢天下美女才女,你这山匪守着这么多美人怎么暴殄天物啊?” “依你的意思,我应该从舞台上扯过来一个行首,在屋里直接褪尽衣裤扑上去?” “山匪就是山匪!”蔡齐听到这话就皱了皱眉说道:“你就不能想着风雅一些,可以一起谈谈诗词,品尝美酒。” “我现在这操性,还他妈弄来美女坐跟前诗词歌赋?” 蔡齐与他同窗时候听他讲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后来俩人关系越来越铁之后,他就把那些怪词怪句打听了个清楚,现在听这韩清说的粗鲁,所以就皱眉:“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先蛰伏!” “我蛰你大爷的伏!” “我曾说过让你先蛰伏,自会有贵人相助。” “你确实是这么说过,但是贵人呢?” 蔡齐听到这话,笑了笑就站了起来往外走。 “你丫干鸡毛去?” 蔡齐并未答话,拉开门之后走了出去,然后领进来一人。 等那人走近,韩清赶紧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道:“王相公怎么会来我影剧院?” “这就是我要说的贵人。”蔡齐笑道。 “刚才一直在剧院外边,你这大戏刚刚散了,人太多,老夫只好等人走净才进来。王曾笑笑说道:“未和中棠招呼,就不请自来,还请中棠勿怪。” “王相公这是哪里的话,你是真正的贵客。”韩清急忙请王曾就坐,然后喊了外面的人去烧水。 “自上次和先皇来看过戏之后,一就直未再踏入过这影剧院。”王曾说道这里,想起了先皇那慈祥的面孔,不由得神情黯了一下。 “是!”韩清听了这话,也不免唏嘘不已。 “我记得上次跟随官家来看的大戏名叫《爱江山更爱美人》。” “是!”韩清点点头。那是一部典型的烂戏,上座率一直没有爆满过。 “江山在,那大戏中的美人也在。”王增说到这里,叹息的摇了摇头。此话言外之意,那就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人已经不在了。 “王相公这是头一次来我影剧院的后台里吧?” “不错,头一次踏入。”王曾恢复了神情,然后笑道:“刚才还看到周慕晴行首与孔秋白行首了呢。” “我这影剧院的大戏多亏了这些行首,才能让百姓们流连忘返。”韩清笑道。 “可惜刚才没看到季行首。”蔡齐旁边笑道:“现在季芳华在东京城的名望一时无两啊。” “季芳华的一部大戏,让丁谓对我恨之入骨。”韩清苦笑了一声。 “这季芳华真是一奇女子,朝堂上众人躲避丁谓的锋芒,反而在民间有这样奇女子不畏强权,用一部戏暗讽,令人钦佩!”王曾说道。 “现在这戏依旧引的万人空巷。”蔡齐笑道:“那丁老贼恐怕气得要呕血数升吧?” 王曾看到韩清没再搭话,就笑道:“中棠最近有些颓废。” “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能不令人惆怅吗?”韩清说道:“一件事没解决,另一件事又冒出来,有时候想不到的恶心事都能突然找上门。” 他说的是刚才冯拯那种半是要挟半是联姻的做法,但是王曾与蔡齐以为他在说丁谓又要耍什么手段,所以二人相视一笑。 “中棠,你最近烦心的事很多,老夫我清楚得很。”王曾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是有什么法子能解之?” “法子?”韩清抬起头看了看二人殷切的目光,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已经从盐铁部判官跌落成勾覆官,这芝麻大小的官职难不成还要跟丁谓顶牛?” “中棠所有烦心的事都是来自一人,倘若把这人从神坛掀落,一切问题就自然化解了。”蔡齐说道。 “难道有什么好法子?” “西边出了惊天大事!”王曾看着韩清的眼睛说道。他发现韩清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情,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这小子果然沉得住气。 “还请王相公明示。” “雷允恭不经请示,擅自移陵,数十万工徒挖断山梁,石现水出!”王曾说完这句话,看到韩清依旧表情平淡,不由得心中称赞。 韩清倒不是真的成竹在胸,他此时不但没有惊讶,反而开始反省,认为自己情报系统出了差错。是他最先设下“掘坑待虎”之计与“驱虎吞狼”之计,然后等待时机。可是现在来看,自己的信息实在是滞后。 刚才冯拯说西边可能要出大事,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洛阳已经出了事。而现在王曾已经知道洛阳那边挖坟挖出了水和石头。 7 第161章 入内说玄机

其实这倒不怪韩清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因为雷允恭看到移陵出了大事,就立刻下令封锁消息,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补救。回郭镇所有对外信息已经中断,所以韩清派去的探子根本就入不了围,邢中和也没办法送出来讯息。 给先皇修陵是大事。 既然是大事,每天都要把施工进程通过邸报形式发往京城。 雷允恭虽然做了隐瞒,但是这里人多口杂,邸报在送出的时候,消息也就顺着官方渠道传到了京城,没过多久王曾就知道了洛阳所发生的事。 “修陵也就修陵吧,擅自移陵居然挖出石头和水,这雷允恭看来活不长了!”韩清说道。 “雷允恭死不足惜,但是此人既然酿成大错,何不将他的搭档一并拾掇了?”蔡齐旁边凑上来说道。 “中棠你是大宋最聪明的人,想必你知道该怎么做。”王曾说到这里就站起身说道:“以老夫的身份,本不应该来这里,但是今天老夫是以你姑父的身份来见你,对于你搭救寇相公与李相公之事,老夫我一直未曾表达谢意”。 “这本是我应做的。” 王曾点了点头后说道:“老夫今日来影剧院看看我的姑表亲,顺便领略影剧院的风景,哈哈。”他说完就独自走出了屋门。 “中棠,王相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可是有什么主意?”蔡齐问道。 韩清望着那油灯上跳动的火苗,嘴角稍微扬了扬。 两日后,韩清进宫为官家讲授算学。 官家看到韩清来了,极为的高兴,拉着韩清在资善堂,给他讲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读书心得,还有自己最近又弄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官家嗓音变得有些粗了。” “这些日子嗓子总是发痒。” 韩清走到官家跟前,看了看快要长出来的喉结笑道:“官家马上就要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俺娘娘也这么说。”官家摸了摸喉结部位说道:“就是最近嗓子这里总有些不舒服。” “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师傅,你瘦了好多。”官家看到韩清的脸庞有些消瘦,就盯着他愣愣地说了一句。 韩清听罢这句话,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很是感慨,一般都是大人之间见了才会说对方瘦不瘦胖不胖,而眼前这个孩子现在观察身边之人的细微变化,仁心君主从小就观察细微。 “谢官家关心。”韩清拱手说道。 “我听了娘娘说了,说你现在很不好过。” “太后知道我的事?” “知道。” “谢太后关心。”他抱拳朝右上方拱了拱手。 “大娘娘说了,让你好生做事,某要滋生不必要的麻烦。” 韩清与官家边走边说,等进了资善堂之后,他往身后看了看,这才低声对官家说道:“官家,臣有事要去面见太后,还请官家帮忙通融则个。” “好啊,我现在去告知大娘娘。”官家高兴地说道。 “嘘!”韩清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悄声说道:“此事不能让外人所知。” “嗯。”官家点了点头,然后四处瞅了瞅,就从资善堂后门出去了。 聂元正作为禁近,本来是坐在远处看着二人,但是看到俩人窃窃私语之后,官家独自从后门出去,他就平静地看着韩清。 “聂兄,好久不见。”韩清对他拱手施礼,这聂元正是内起居注,这资善堂发生的一丝一毫事情,他都要做笔录。 聂元正笑笑,但是并未起身,只是冲着韩清拱了拱手。 韩清看到他已经放下手中的笔,就知道这哥们并未打算做记录,他走上前去塞给聂元正几张票说道:“这是影剧院最近几部大戏的门票,聂兄请笑纳。” 聂元正哈哈一笑,将那几张票放入自己怀中说道:“中棠弄得那大戏据说引得东京城百姓趋之若鹜,既是如此,我怎能不去一饱眼福。” “唉!”韩清叹口气说道:“这大戏可是把丁相公得罪的死死的。” “中棠不畏强权,敢在世人面前揭露丑恶行径,就凭此番作为就应该击节叫好。” “此事做的让世人叫好,我可是付出了惨痛代价。” “我却不这么认为!”聂元正正色道:“那丁老贼现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倒行逆施,此番行径必遭报应,中棠你早就该和他划清界限。” “现在倒是划清了界限。”韩清苦笑道:“我现在的差遣就剩下资善堂说书了,估计再过些时日,就该到中瓦里瓦说书了。” “哈哈哈哈。”聂元正哈哈大笑,他被韩清的幽默逗笑了。 崇政殿说书或者资善堂说书,这是皇宫中的差遣,为帝王讲学而授。但是在勾栏瓦舍说书,那就是真正的说评书讲故事了。虽然名称一样,但是身份相差犹如天地。 “官家是帮你通个信?”聂元正指了指资善堂后门方向轻声问道。 “有些事情需要向太后亲述。”他轻声回答道。 “陪太后说说话吧。”聂元正叹口气说道:“一个人在深宫中,整日里除了宫女就是宫中大官,能和太厚说说话的也只有官家了。” 这时候太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看到韩清正在聂元正跟前说话,就放慢了脚步。 “太后怎么说?”韩清急忙迎上前去问道。 “大娘娘听说你要过去拜见,很是生气的说了一句。” “啊?”他心里倏地一紧,急忙问道:“太后因何生气?” “大娘娘说,这个猢狲还记得老身啊。”官家一字一句的重复了刘娥的话。 “哦。”韩清听了这话就放了心,然后对官家说道:“臣要去与太后说一些大事,还请官家多多担待。”他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让官家给打点掩护。 “师傅放心,我与其他人等都在资善堂好生读书,外人一概不准进入。”官家说道。 韩清听罢拱了拱手,然后又冲着聂元正拱了拱手,这才急匆匆的走向资善堂后门。门口的侍卫看到是韩清,都冲着他微笑。这几个家伙跟着韩清去了影剧院,猛吃一顿羊蝎子,所以对韩清很是有好感。众人看到韩清要去随明殿,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是大家都知道目前形势,明白这韩清要避开丁谓的耳目,于是众人都是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韩清步入随明殿之后,远远就看到刘娥坐在殿里正翻阅手中书籍。 “微臣韩清拜见太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刘娥放下手中的书,斜眼看了看躬着身子的韩清,并未说什么话。 “微臣拜见太后。”韩清再次重复一遍,他以为刘娥没有听到。 刘娥这次才正过身子,往韩清身上打量一番,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依旧是不言不语。 “太后,韩清前来拜见。”他略微抬了抬头,看到刘娥正在看着自己,就有些拿不定这女人怎么了,难道是今儿碰上个坏心情? “师傅,徒儿韩清来见。”他看到刘娥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就有些发毛,刚才的那种告密的兴奋劲也一扫而空。 “你这死猴子,还记得老身啊?”刘娥终于发话了,但是语速很慢。 听到刘娥这样称呼自己,他终于放心了,因为这种口气带着埋怨。 “记得记得!一直把太后记挂在心里。” “哼!”刘娥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恐怕嘴上这样说说而已,心里面早就把我这个老婆子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天地良心!”韩清说道:“微臣在这些日子真的一直记挂着师傅。” “是吗?”刘娥仍旧是轻蔑的笑道:“记挂老身也有个由头,你既然记挂老身,可是有什么苦衷吗?” “那个...徒儿现在苦啊...” “你个小王八蛋!”刘娥怒道:“若不是被人欺负,恐怕还想不起来老身呢吧?自己躲在家里吃穿不愁好不痛快,被人给敲打一番,这才想起老身,若不是因此,恐怕老身死在宫中也没人想的起来吧?” “师傅莫要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一口一个师傅的唤我,可你想过吗?老身一人在宫中,孤独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渴死饿死都没人知道!”刘娥说到这里突然有些落泪:“现在你被人欺负了,就想起老身了,你这个死猢狲,心里真的有老身吗?” “师傅,徒儿真的记挂你在心中,我无法入宫与师傅你见面,我那娘子折氏以前经常进宫陪你说话解闷的话,我就想让娘子进宫,可是数次都是被阻拦与宫外了。” “你的几位娘子都好吧?”刘娥听到韩清说到家人,于是顺口问道。 “好,都很好!”韩清答道:“折氏常常跟我说,太后一人在宫中,整日里见不到外人,一定是凄苦的,等将来见到太后,定要给太后做一桌子美食,与太后好生聊聊,要让太后笑一天。” 听到韩清这么说,似乎又勾起了刘娥心中的郁闷,她又开始落泪道:“还是女人心细,老身独自在宫中能被惦记,也不枉老身白疼这折氏。” 7 第162章 君心臣心

对于刘娥此刻的心情,韩清是理解的。大权被架空,然后一个人孤独地在宫中待着,肯定会越来越郁闷。现在终于见到一个算是亲近可靠的人,腹中的憋屈和,心中的憋屈,愤懑、无助、无奈终于得到释放,于是哭诉同时加上叱骂。 刘娥独自抽抽搭搭的开始叙述最近宫中的清苦,现在宫中内侍都没剩几个,她有时候想喝口热水,都需要唤好几声才有人听见。 韩清这时候就是半躬着身静静地倾听,时不时地插个一句两句来安抚她。此时他就是一个静静地倾听者,越是能接受对方的唠叨,越是能够拉近彼此的关系。 “想当初先皇在世时候,你们谁敢这样欺负我娘俩?”刘娥絮絮叨叨说半天,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这猢狲今日怎么想起来看老身?” “今日是微臣在资善堂授学的日子,微臣让官家帮着掩护一下,才避开其他人进得殿来。” “你每月一次授学资善堂,怎么就这一次来了?”刘娥显然问的路子方向不一样:“以前怎么不想着来?” “以前那丁谓的耳目看的紧。” “哼,小猢狲!”刘娥又气道:“本来你在丁谓眼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前你的官职差遣也都是丁谓多有保举,想不到你二人反目居然如此之快。” “小心翼翼做事,总有被丁相公看不顺眼的呗。” “小王八蛋!还有脸说小心翼翼做事?”刘娥恢复了以往市井那种做派,怒斥道:“你好生生的做你的官,好生的挣着大把的钱财,怎么被猪油蒙了心,救那寇准和李迪作甚?” “徒儿吃错药了。”他一副苦楚的表情。 “哼!依老身看,丁谓做的没错,贬嫡于你那是应该。”刘娥凤目一挑瞪着他说道:“倘若你救那寇准李迪,能加官进爵也就罢了,这好不好的作死去触碰丁谓的霉头,活该!” “师傅,徒儿知错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人打疼了,这才知道找老身诉苦,早干什么去了?”刘娥怒气未消道:“都说你是我大宋第一聪慧之人,老身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也是瞎了鼻子烂了眼。” “徒儿一时糊涂。” “能够在契丹当庭作诗戏弄辽皇,能够用一关扑哄得辽皇下了御批,能够在万人堵截下单枪匹马逃回大宋,能够顺手打下两座城池,能够让不相识的人认了爹,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随便摘出来一个都能让人津津乐道。”刘娥撇了撇嘴说道:“而做这事的人居然不求半点名利,非要救两个无关紧要的人,非要触怒那丁谓,老身看不懂你啊!”刘娥说到最后一句,话语里带着长叹,似乎带着一些失望。 对于寇准,刘娥本来就极度的憎恨,这寇准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而且周怀政当初作乱之时,就曾经说过迎回寇准废掉刘娥。 而李迪,更是让刘娥恨得咬牙切齿。先皇曾经犯迷糊说胡话,这李迪居然当着众人面征求先皇意见,要当场处置她。 当她听说丁谓设计要加害二人时候,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的表态,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些期望的。等后来传来消息,寇准李迪还活蹦乱跳着,因为是韩清暗中施救,这让刘娥气恼不已,所以今日见到韩清,先痛痛快快的斥责一番再说。 “徒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犯了。” “下次?”刘娥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刚才老身说你被猪油蒙了心,看来说的一点不错!你这猢狲还等着有下次?” “徒儿蠢到家了!”韩清只好扮委屈。 “那些挣钱的买卖被丁谓一锅端了,这下心里舒坦了吧?” 韩清只好叹口气,不言不语。 “说吧,想到了什么法子?” “师傅怎么知道徒儿有法子?” “你个小王八蛋,刚才老身问你哪次都不来,怎么唯独这个月突然来看望老身,肯定是想出了什么法子破解呗,难不成就是找老身诉苦?难不成情愿一直被丁谓压着?” “师傅慧眼独具,果然被你言中。” “讲来!” “雷允恭这个山陵副使去洛阳为先皇修陵,此人自认为在先前定好的穴位再往南移百步,就是绝佳的风水龙脉。” “雷允恭前几天回宫,倒是给老身提及过此事。” “师傅你是怎么对答?” “老身觉得此事干系重大,并未答应,可是这个泼才居然以皇家重要大事来压老身。” “这雷允恭权欲越来越膨胀了。” “老身让这雷允恭去问丁谓,因为丁谓是山陵使。”刘娥说到这里就问道:“可有什么大事?” “那看来丁谓是允许雷允恭移陵了!”韩清自言自语说道。 “老身在问你,出什么事了?” “数十万工徒按照雷允恭指使,在南边开始挖掘,想不到山梁下沉坍塌,露出碎石巨石,地下泉水汩汩冒出,已经将陵淹没。” “什么?”刘娥听了大惊,她站起身问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韩清是在王曾走后的第三天,才收到报信,信中详细描述坍塌情况,并且将雷允恭掩盖此事做法也一一作了披露。但是丁谓收到雷允恭的邸报之后,或许看到的是隐瞒的报告,或许是正在想对策,反正此时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雷允恭真是个蠢材,居然...” “师傅,雷允恭是山陵副使。”韩清递上来一句话。 果然,自己丈夫坟墓冒不冒水的事已经引不起刘娥的重视,反而是韩清的这句话,有着太多的信息可以挖掘。如果通过此事扳倒丁谓,那真是天赐良机啊。 “原来先皇在上天保佑着我?”刘娥由于一时的惊喜,喃喃自语的冒了一句话。 “师傅?”韩清看到刘娥有些走神,估计这个女人被这信息弄得开始兴奋。 “嗯?”刘娥回过神看着他说道:“雷允恭只是山陵副使,他做事必须要经过山陵使首肯,那也就是说...” “师傅,雷允恭是山陵副使,但是此事已经发生了,无论山陵使是否点头同意,都脱不开干系的!” 刘娥听罢这话,轻轻坐下后抿了抿嘴唇,脑子里开始急剧转动起来。她左思右想一番,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老身现在还不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向着丁谓,倘若丁谓发动百官来死谏,把这移陵大罪生生的烙在雷允恭身上,那就不妙了。”她望着韩清愣神了一下,有些凄凉的说道:“现在百官迫于丁谓权势,不敢高声言语,很多人还处于骑墙之势,如果老身用移陵来治丁谓之罪,而丁谓胁迫百官与老身对立,恐怕以后老身连立足之地都会被夺走。” “师傅,徒儿既然来见师傅,就已经有了一些好消息。” “讲来。” “丁谓现在权势滔天,所以不把百官放在眼里,于是他得罪了许多的人。”韩清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曹枢相被丁谓当众叱骂过,冯拯更是被丁谓当众羞辱过,而枢密副使钱惟演,则是已故都虞候刘美的儿女亲家。”他笑了笑说道:“而王曾王相公,在殿庐写遗诏的时候,就已经与丁谓势不两立。师傅你想想,大宋的几位重臣之中,东西二府最重要的大臣都与这丁谓有了间隙,何愁能被丁谓胁迫?” “此话说来倒是有一番道理,可是真正做起来,总有人会畏首畏尾,如果墙头草两边倒,这就会动摇别人的心思,事情做不好反而会更糟。” “师傅,徒儿有个法子,可以先给众人放个风通个信。” “怎生做?” “可以用雷声大雨点小的法子来做。” “别东拐西绕,快快讲来。” “徒儿的钱庄有一能人,做事滴水不漏而且能言善辩,更是善于打击异己欺压别人,钱庄众人敢怒不敢言,而且此人有时候对我这个东家都敢出言不逊。”韩清说道:“微臣看到此人在钱庄将要一手遮天,于是就频繁与各个管事讨论问题,有时候三个人,有时候是五个人,但是每次讨论问题之时,都是把此人排除在外。”韩清说到这里就笑了笑,他看到刘娥已经被自己的描述所吸引,“后来整个钱庄的人都知道这个人要失宠了,于是众人也在无所顾忌,在我面前敢大声的说此人的恶劣行径,后来就没有后来了,这人已经滚蛋了。” “哈哈哈,小猴子有时候被猪油蒙了心,有时候也是玲珑剔透。”刘娥笑道。 “师傅,我刚才讲述的法子完全可以拿来一用,进可攻退可守。”韩清用手抚了抚下巴说道:“师傅好生的谋划一下,可是试探群臣的态度,也可以给臣子们放出风来,让臣子们知道你怎样对待丁谓,草一旦种下,就会越长越旺盛。” 刘娥扬起头看着殿上的大梁,仔细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点道:“此计甚好,可以拿来一用。” “徒儿已经与与王相公商谈过,对于其他几位重臣的心思,师傅你不过过于担心。” 作者以然说:出差几日,断了更新,还请读者见谅 第163章 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刘娥陷入了沉思。对于韩清这个捆绑打包的法子,很是让她感兴趣,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此事的操作难易程度,她已经开始测算做此事成与不成的后果。 她思考良久之后才缓缓道说道:“老身觉得此计甚善,倒是真可以拿来一用!” 韩清拜别刘娥之后,慢慢退出随明殿,然后溜着宫墙一路小跑,等快要到资善堂后门时候,他放慢了脚步。 这资善堂是他花钱修建的,墙上门窗都是用了平板假玉,也就是玻璃,所以他能透过玻璃远远地看到资善堂的另一侧。虽然资善堂很大,但是远远地能看到玻璃窗外另一侧有人影晃动。 此时两个内侍提着铜盂正在窗户外往里面瞅,那样子分明是在找人。 韩清立刻低下了头,弯腰在窗下慢慢往前走,等走到门口时候,两个站岗的侍卫扭头看看他,然后依旧是目视前方,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多谢二位兄弟担待!”韩清半弯着腰拱了拱手说了这句话,然后就进了资善堂。 这资善堂后门大敞着,门口有一很大的屏风,他站在屏风后面,通过缝隙看到两个内饰扭头往花园里望去,他立刻猫腰就飞奔到了洗手间。刚才与刘娥谈话太久,他这时候也觉得有些内急,于是解开裤子哗哗哗起来。太子的洗手间真是不同于别的地方,那便池看着洁白如玉,地面上铺的都是闪着金光的小砖,墙角有个花架子,上面香炉里冉冉一缕青烟正在直直的冒着,檀香不同于其他种类的香,这种香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一缕烟冒出就是直直的,让人看了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跟别说闻了。 “官家,小的给你送热水来了。”两个内侍推门进来,然后就不断地四处乱瞅。 “平日里你们没送过水,怎么今日想起送水?”官家皱了皱眉,然后下意识的往后门方向瞅了瞅。 两个内侍顺着官家目光也往后门方瞅去,但是没看到有人,一个内侍说道:“现在天气这么热,光是喝冰冷的水对身子不好,太寒!” “热水我这里有,你们快快离开!”官家拉下了脸。 “是。”俩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就扭头离开。 “等一下!等一下!” 两个内侍闻声望去,只见后门屏风的另一侧出来一人,而且是边走边系着裤带,定睛一看就是韩清。 “今早我吃了些凉的东西,肚子确实是不舒服,这在茅厕里都蹲了半个时辰了。”韩清系好裤带之后,然后揉了揉大腿说道:“这热水就留下吧,我要饮用一些。” 两个内侍听罢立刻找地方放下铜盂,躬身站到了一边。 “刚才我们讲到梯形面积的算计,现在要温习一下圆形面积的算计,官家可是能解的出这道题吗?”韩清拿起一本笔记,指着笔记里的文字问道。 “当然,我能有两种解法。”官家说完扭头看了看两名内侍就说道:“你们出去吧。” “是!”二人躬身退出了资善堂外。 “师傅,你居然这么快?”官家看到二人退出去了,这才欣喜的说道:“我还一直在担心呢,以为你要和我大娘娘好一阵子呢。” “呃...”韩清有些打嗑,这话听着真他妈别扭。“该说的都说给太后了,我可不能让官家为我提着心啊。” 官家看了看韩清手中的笔记抄本,然后笑道:“师傅,你拿的是格物论。” “啊?”韩清急忙把抄本拿起一看,禁不住笑了。 等看到两个内侍走远,他走出资善堂,来到李用和跟前拱手谢道:“谢李家哥哥担待。” “中棠哪里的话,应该做的。”李用和拱手笑了笑。现在的李国舅是三班奉职。 远处的聂远正看的这一情景,也是笑笑。 夜晚的时候,戚氏往外看了看天气,白天时候一直有些沉闷,但是却不见下雨,这到了晚上,空气中似乎更加的潮湿起来。 “这时候要是下场雨那就好了,天太热了。”戚氏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之后,就让店小二收拾,等众人收拾完毕就和老板娘招呼一声,离开了店铺。 戚氏看到铺子里好有一些散落的东西,就弯下腰拾掇。这时候她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近。 “已经打烊了,客官想要买什么还是明日再来吧。”戚氏头也没回的说道。 等她将东西放置好,余光发现进入铺子的那人还在站着,她就抬起头说道:“客官,铺子已经打烊,东西都归置好了,不方便再取来,你还是明天再...”她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来人,然后才语无伦次的说道:“中...中棠...,韩大官人,你...” 韩清慢慢地走入到铺子里,仔细看了看货架上的商品。这货架还是他当初让人给打造的,摆放在铺子里面正中央一长溜,很像是一个迷你超市那种感觉。 戚氏带着惊讶带着疑惑,也带着一丝惊喜,慢慢地跟着他一直往深处走。 他走到铺子尽头时候,双手放在背后,扬起头看了看屋顶,这才说道:“戚氏,你这铺子经营了不少年了吧?” “是。”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她说道:“这么多年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大官人为何这般问?”她有些迷惑,“未曾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戚氏,我自从山野踏入到这大宋,后来到了这东京城,机缘巧合之下把你从无忧洞解救出来。”他长叹一口气,徐徐说道:“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何一次次的害我?” “大...大官人...” “想当初我出使辽国,身陷辽国腹地,生死不明。你和那顾若兮联手,要夺取影剧院,甚至当面撕破脸皮驱逐竹娘,我回来知道此事之后,并未把你怎么样。” 戚氏听到这里,缓缓地低下了头。她无力去争辩,也无从去争辩,因为这是事实。 “当初在无忧洞时候,我们一行人本来是去解救彭家大郎,竹娘看到你被凌辱,奋不顾身把你解救出来,你是怎么对竹娘的?”他说完这话,脸色很是平静地看着低头的戚氏。 此刻戚氏把头埋得更低,已经开始轻轻地啜泣。 “你知道竹娘出身雀武卫,那一帮拳脚功夫不错的好汉一个个忿忿不平,要来砸你的店,是竹娘拦住了众人。”韩清继续说道:“等我回来之后,知道众人仍旧是来你铺子里惹事,于是我劝住了众人,将此事压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吗?” 戚氏略微抬起了头,只敢看他的胸口,余光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她摇了摇头,代表着不知道。 “但凡和我欢好过的女人,我都是见不得对方日子过得很差,能帮一把算一把,能扶一次算一次,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戚氏听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流的更多了。 “只是我千想万想,真的没想到你会再次害我。”他话语中已经带出了一些愤怒的味道:“那冯拯拿了御街铺子的文书来要挟我,我若是丢官贬嫡发落,就是拜你所赐。” 戚氏听到这里,这才明白韩清要表达的是什么,她极度的震惊。她震惊这顾若兮怎么说话不算数,她震惊这事怎么这么快就发酵出来,她震惊自己这么蠢,居然再一次信任了顾若兮。 “戚少兰,我别的不想问,我只是想知道,我把你从苦海深渊救出来,给你钱让你做生意,给你提供住所让你居住,让你一个名声尽毁的人能够在京城里穿金戴银,有吃有穿有事做。还给你父兄投了钱财,让这父子二人富甲一方。”他此刻表情又恢复了平静,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痕的女人问道:“我做的这一切居然让你这么恨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中棠...”戚氏对着缓缓地跪了下来,她抓住韩清的衣袖,低声哭泣道:“那顾若兮说是在御街地段有一处铺子,可以转租给奴家,奴家看到地段确实很好,就与那顾若兮画押文书,可是看到文书中提及到你,奴家起初也是不同意。” “起初?可文书上最后还是有你戚少兰的花押。” “奴家真的想把那地段租下,看到文书中提到你,就...就与顾若兮商定,此文书只有我二人知道,万不可拿出示人。”戚氏哭道:“奴家真不知道...这顾若兮...居然翻脸就出卖!” 他拽了一下衣袖,将戚氏甩开,然后走着离她远了两步站定。 这一举动让戚氏变得心里无比的绝望,她跪着走上前去继续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奴家鬼迷心窍,做下这等傻事,真的罪该万死。”她把头埋在他身子上,呜呜的痛哭起来。 “中棠,你打我吧,你狠狠地打我一顿吧,只要能让你出了气。”戚氏哭喊着。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看着看着就笑了:“戚少兰,你这样的态度真令我困惑,你这是扮戏还是真的在痛悔?” “奴家真的后悔啊,如果能重来,奴家真的一辈子愿意服侍在你左右,即使是清汤寡水粗茶淡饭,也是快快乐乐的。” “哈!”韩清听了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7 第164章 诉恩怨,往事只堪哀

戚氏此刻真的是懊悔,第一次被顾若兮花言巧语欺骗,她就立刻反水,然后就受尽了白眼。第二次相信这个行首,想不到出卖的能够更快。 “中棠,奴家知道,此刻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辩解。”戚氏一直跪着,就这么拉着他的衣袖。他想用力甩开他,但是戚氏明白他的举动,只是把衣袖抓得更紧。 “奴家在尚未进入李家之前,就因为没有娘而总被同龄人欺负,这样的事情多了之后,就开始对所有人不信任。”戚氏低声说道:“因为奴家身边的人,很多都是点头之交,可是没过些日子,就能与别人一起捉弄奴家,取笑奴家。” 韩清趁着她说话松懈的空档,猛地一抽衣袖,然后再次离她远了一步,站定着听她讲。 “后来奴家走投无路,被那米商李富荣相中,买去做了妾。”戚氏想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狰狞。“那李富荣家中,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是非窝子,大妇一直在欺压着妾妇,那李富荣又与家中婢女私通,众人即使撞见就权当看不见。” 韩晴听到这里,哼笑了一声。 “人人都在想着算计别人,人人都在自保。”戚氏说道:“每当在老爷面前时候,只要是有某一个人不在,那几个斗的你死我活的人就能立刻合伙,对那不在跟前的人各种谩骂诽谤。”戚氏摇了摇头说道:“在那李府活着,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痛苦。” 她抬起头看着韩清说道:“当奴家在无忧洞那些日子,其实心里一直想,如果就这样死了,其实是一种解脱。”她说到这里突然就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凄惨。“当你把奴家救出,奴家真的有了活着的希望。” “你这故事已经讲了很多遍了。”韩清很是不屑的说道:“我以为你能花样翻新呢。听着你这故事,倒是觉得你确实是可怜。”他摇了摇头说道:“有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以前觉得这话说的太过于偏颇,从你身上我才发现,这话说得太对了。” “中棠!”戚氏听到这话,似乎被击中一般,凄厉的叫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韩清轻蔑的看着她说道:“为何偏偏就你命不好?为何就是老天不善待你?竹娘的命运也不好,自幼就没看到过自己的母亲,后来成亲之后,夫君又早亡,可是你见过竹娘害人吗?竹娘不会去妄自加害外人,更不会加害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说到这里哼笑一身继续说道:“你肯定听说过当朝国舅李用和之事吧?他是个乞丐的时候差点死在街上,是竹娘发善心把他救回家。竹娘是在救人,而且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救人,而你呢?” “奴家只是想说,一直生活在勾心斗角当中,让奴家变得势利,变得市侩。”戚氏哭泣慢慢地小声了一些,“当得知你已无生还可能的时候,奴家立刻就想到了自保。”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愣神,似乎思绪飘到了过去:“而且与顾若兮一起谋算这影剧院之时,听到你从辽国生还,奴家那时候居然...居然给顾若兮出主意,派人去刺杀你。” 她的这番话让韩清大为惊讶,他看着这个女人跪着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这么冷血啊! “奴家既然敢作,那就敢当面讲出来。”戚氏说道:“那顾若兮虽然心思不正,但是也没胆子做此事。” “我从府州回京城路上,确实是被人刺杀。” “啊?”戚氏瞪大了双眼,“这顾若兮...” “不是顾若兮做的。” “那...” “如果我没有查明那伙刺客,恐怕你今天说完这话,我会忍不住当场弄死你!”韩清恨声说道:“老子倒是佩服你这女人恶毒的心思,更佩服你的胆量,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还敢在我面前说出来。” “奴家既然做了,也就敢说出来!”戚氏哭泣的声音小了一些,然后问道:“那刺客是谁派的?”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再说我有必要告诉你吗?老天都知道你心思恶毒,所以就让你命运多舛,如果让你知道的越多,你岂不是害更多的人?” “奴家知道,现在中棠眼中的戚少兰,已经是个心思恶毒恩将仇报的人。”戚氏说到这里,往前移了几步趴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腿说道:“中棠,你给奴家出个主意,让奴家如何补偿?” “哈哈哈,补偿?”韩清打量了一下这铺子然后说道:“用你这铺子?” 戚氏抱着他的腿呜呜痛哭道:“奴家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与你同床共枕的日子,奴家头一次知道被人疼爱的滋味,别人关心的滋味,奴家也头一次体会到作为一名女子,能跟自己的男人撒娇的感觉。这一切本来是多么令人神往,可是偏偏就被奴家给亲手毁掉。” 韩清长叹一口气,看着泪眼婆娑的戚氏说道:“对于身世不够清白的人,这大宋的为官之人定是不会纳入家中。我起初一个愣头小子,碰巧救了你,然后你就顺从了我!我知道你身世凄苦,看着你尽心的服侍我,真打算把你纳入家中!”。 戚氏极度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他。 “我这一番话不是场面话,我说的是真的!”他一脸的平静,看着戚氏的妆容有些哭花了,就从怀里抽出一个白绢递了过去。戚氏有些畏畏缩缩的接过,依旧在盯着他。 “我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你以前的遭遇是你人生的不幸,又不是你情愿做的,那又有什么清白不清白?在我看来,你是一个精明而又命苦的女子,有不错的姿色还会照顾人的女子,很会察言观色而又聪慧的女子,纳入我的家中又有何不可?”韩清笑了笑说道:“我管他世人怎么看我!” 戚氏听着听着,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流。 “我给你钱财让你经营铺子,给你想主意招揽客官,给你弄一些市面少见的玩意让你一家独大,还给你爹爹和弟弟钱财做新的行当。”他用两根手指捏了捏下巴,缓缓地说道:“我当初给你的令牌,让你可以在我钱庄任意支取,这个令牌一直有效!” 戚氏痛苦的弯下腰,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老天真的很公平!让你遇见我,所以你能有这么舒心的日子!但是老天似乎觉得给你的太多,于是让你的人心就要变得这么恶毒,让你的人性变得这么无耻!”他说完跺了跺脚,就要走出铺子。 “中棠,奴家证明给你看我是多么的懊悔。”她直起腰站起来,愣愣地看着韩清要走出铺子的时候,从旁边的案子上提了一把尖刀,对准自己胸口用力刺了进去。 韩清看到她提起一把刀,还不明白要干什么,以为就是要剁了自己手指之类的,所以被她唤住时候,还毫不在乎的看她要做什么,哪知这个女人当场就要自杀,唬的他一个箭步返回来冲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就往外拉。 “你他妈蠢猪吗?”他情急之中,冒出一句北京话。 她不依不饶的要把尖刀刺入自己胸口,被韩清这么一握,就更加用力的往自己怀里用力。韩清就使劲往外扯,边扯边急道:“你这个蠢货究竟要做什么?” “奴家错过一次,就懊悔不及,现在错上加错,唯有一死!”她说完就握着尖刀顺势倒下。 韩清眼看着倒下的时候,猛的把手中握刀的方向推向了一侧,然后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他一只手用力掰开她的手,打算把刀夺过来,但是这女人死命的握着不撒手。他抓住刀刃使劲往旁边猛的一推,让刀平行在两人胸口,他一只手摁住刀把,另一只手挥起来,对着她猛的搧了两个嘴巴子。 “让奴家死吧!”戚氏挣扎着喊道。 他摁住她两只手,骑在她身上,看她还继续挣扎,于是扬起手对着她继续搧了两下。“你听着,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是等我走了之后,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他趴上前去,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戚氏看到他凑了上了,猛的挣脱了他的双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就死不撒手。 “放开!”他怒喝道:“哪冒出来的蠢玩意,给老子放开。” 戚氏死命的搂着,双腿还在不断地扬起,想把他盘住。这时候俩人的造型很是令人想入非非,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这是在行好事。 “你这是疯了?给老子放开!”他又急又气,弄了一身汗。“老子打死你这个傻玩意!” “哇!”戚氏被他近身吼得给吓住,韩清趁机掰开了她的手,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哇哇直哭。 韩清赶紧站了起来,整理好衣衫,然后心虚地往铺子门口看看,这才扭过头对她低声骂道:“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坏了心境了?” 戚氏侧过身来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嗷嗷的哭。 “唉!”韩清长叹一口气:“看不懂,真尼玛看不懂!” 他看了看手上,刚才夺刀的时候不小心划伤自己的手掌,现在正在流血,“戚少兰,你有种!”他恼怒不已,拔腿就往外走,可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这女人或许是被自己怒斥的无地自容,突然就使了性子要死要活的,假如自己这一走了之,这女人真的想不开自己抹脖子了,那这事情就闹大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和一具女尸究竟是个什么联系,恐怕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7 第165章 面圣

他又折回来走到那哭泣的女人面前,看到她还侧躺在地上呜呜的哭,就蹲了下来看着她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必要自责,这哭天抹泪的能解决什么问题?” 戚氏依旧呜呜的哭着。 “我操!”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去把那刀拾起来,找了个高一些的地方放起来,然后重新回到她跟前,找个依靠地方席地而坐。嚎哭的女人不能劝,只能等她慢慢平静,否则就是往烈火中喷油。 他此刻不敢走,真的怕这女人如果想不开自杀,如果这样的事发生,他绝对会受到牵连。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他心里有些急躁起来。 “大官人,大官人?”铺子外面有个声音唤道:“韩大官人?” “谁啊?”他听到声音站了起来,走到铺子外面一看,居然是洪波儿带着水碟和蓝蛾。 “果然是韩大官人啊?”洪波儿惊奇道:“刚才我带这俩这俩人出去逛街,水蝶说你进了铺子,我还不信。”她说完这话之后,就伸头伸脑的往里面瞅。 洪波儿三人逛街回来,听到铺子里有女人哭声,三人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后来看到远处有游明的马车,所以这才过来唤一声,果然把韩清给唤出来了。 三人像是好奇的猫一样,顺着铺子里的哭声一个劲往里瞅。 “瞎瞅什么?”看到三人这副模样,他有些不高兴。 “哎呀,大官人,你手上怎么这么多血?”水蝶借着铺子门口的油灯,看到他手上鲜血淋漓,立刻惊叫起来。 水蝶的叫声让蓝蛾和洪波儿也跟着惊叫起来,终于把旁边铺子的黎巧儿也惊动了。 黎巧儿走出来铺子,看到几个人正在为围着韩清大呼小叫,就披了一件衣服走了过去。 他举起手看了看伤口,然后扭头往铺子里瞅了瞅,对三人说道:“这女人要寻死,我给拦着了,你们进去先看着,别出事。” 三个女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韩清,又扭头看了看走过来的黎巧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傻了?”他烦躁的要命,冲着三个女人低声吼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三个女人立刻像是受惊的兔子,二话不说就往铺子里跑去。 “哎呀呀,戚氏啊,你这是怎么了?”洪波儿走进去看见戚氏还躺在地上嘤嘤的哭,就走过去把她扶起来,然后装作帮她整理衣裙的样子看了看,似乎不是因为韩大官人要施暴而寻死。 “中棠,发生了什么事?”黎巧儿走上前去看到他手上红殷殷一片,赶紧说道:“赶紧来我铺子里,我给你上点药包扎一下。” 等他跟着他进了铺子,黎巧儿找到金疮药,熟练地帮他上了药,然后用布带做了包扎。 “你弟弟呢?”他问道。 “有几个同乡过来,满哥儿就带着几个人出去吃酒了。”黎巧儿回答之后就问他:“中棠,你这是怎么弄得?” “别问了!这事说出来有一卷布那么长。” “哦。”黎巧儿点点头。 “谢谢你。”韩清站起来就走出了铺子,他本来要走向马车,却停了下来又走回到戚氏的铺子跟前把洪波儿唤出来。 “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倘若有人外面乱嚼舌头,就是你们说的。”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会不会,大官人请放心,谁敢胡言乱语出去,我拧下这人的脑袋。”洪波儿是老鸨子出身,眼前形势岂能看不明白。她和水蝶一同点头如鸡啄米般说道:“大官人尽请放心。” 他走到马车跟前,看到游明在车厢里睡得正香,他肚子里冒出一股子邪火,跳上马车对着游明就一脚踹了过去。 “啊?”疼痛让游明惊醒过来,他大喊一声道:“谁?” “你大爷!”他没好气的喊了一声,然后又喊道:“回家!” 游明立刻听出是自己的主人,赶紧麻利的跳到前面驾起了马车。 回到家之后,他看到折惟玥已经睡去,就稍微洗了洗,轻轻地爬上了榻。 第二天,皇宫中内侍去了司天监,传告司天监判官周克明,要他率人前去随明殿。 “究竟是何事?”周克明很不理解:“司天监的人要全都去吗?” “回禀周判,太后是这么说的。” 司天监作为皇家重要的机构部门,这里人的官职差遣一样都不少。但是这里有个区别,就好比韩清以前的差遣是盐铁判官,而司天监最高长官也是判官,称之为判司天监。 周克明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明白。司天监的人全体出动去见太后,貌似这样的举动非常罕见。他虽然有些迷惑,但是仍旧不敢怠慢,叫上司天少监和监事以及台事等人,赶紧收拾一番,急匆匆的奔向了随明殿。 等他带着人到了殿外,就发现有不少内侍也都在往殿里走。 “好生奇怪。”周克明说完就率人赶紧进了殿里。 等一干人等进了殿,就发现殿里聚集了很多人,宫女内侍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静候在殿里。 “禀太后,丁相公到。” “宣!” 丁谓一大早到了政事堂,就听到内侍来传,请他移步到随明殿。 内侍走后,他默默坐下,看了看雷允恭的邸报以及其他人传来的信息,摇了摇头暗自说道:“雷允恭这个蠢货,终于招来了祸端!” 他收拾一番之后,就去了随明殿。等他进殿之后看到司天监一帮人都在,不由得有些惊奇,但是他也明白今天被召来的原因。只是咋冒出这么多宫女和内侍?难道是这刘娥平日里见不到众臣俯首的样子,要用这些下人们来充数吗? 丁谓心里冷笑一声,并不在意。 “臣丁谓拜见陛下,拜见太后。”他冲着殿上两个地方分别施了礼。 本来这个小官家是要在承明殿听政的,这次被太后叫到随明殿,看来是刘娥要让官家坐在帘后给自己撑一撑场子。丁谓轻蔑的看了看另一侧,帘子后面的刘娥估计正在想着如何要让自己辩解呢吧。 “丁卿,朕听到洛阳来信,说是出了大事,你可是知道?”官家先问话了。 “回禀陛下,洛阳那边确实是出了些事。” “出了什么事?”另一侧帘子后面刘娥发问。 “山陵副使雷允恭与司天监判官邢中和擅自移陵,出现了坍塌和泛水。”丁谓回答道。 “啊呀!”周克明的一声惊呼,引来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他急忙拱了拱手低下了头。 “皇陵处居然坍塌?居然有地水冒出?”刘娥问道。 “是。”丁谓回答。 “此事是何日发生?” “六月二十日。” “六月二十日的事,距今已有数十日,为何不报?” “回禀太后,移陵之事乃是雷允恭擅自做主,臣并不知情。” “好端端的修陵就是,为何要移陵?” “听雷允恭来报,在原先选址之地南边百步之处,有一绝佳风水之地,说是能助大宋国运一飞冲天,臣当日听了那雷允...” “周卿。”刘娥打断了丁谓的话。 “臣在!”周克明答道。 “皇陵所选之处乃是国之大事,当初为先皇选址,可是草率而行吗?” “回禀太后,当初为先皇的皇陵选址之时,严格按照‘五音姓利’之法,选陵址踏吉穴,并反复推敲斟酌,方选定吉穴。” 周克明所说的“五音姓利”之法,是人们堪风水测吉凶普遍都使用的方法。这种堪舆方法也被称之为“五姓法”,核心就是“五音姓利”。这一方法是根据音韵学和五行生克理论为基础,将宅主或者丧主的姓氏根据“宫商角徵羽”五音进行分类,并与五行相应,从而找出与其姓氏相适应的宅地或葬地的方法。 这种堪舆方法直到清末还在民间的房宅堪舆活动中起着主要作用。 根据五音姓利之法为皇家选吉穴时候,过程极其复杂。不但有人数的限制,还要有服装颜色的限制。焚香祷告、酒纸祭告等一系列复杂程序不能有丝毫松懈。 周克明听到挪陵出了大事,惊骇之余赶紧就把当时为先皇选陵时候所做的一切流程,全都拿出来细细讲了一遍。 “既然皇陵选吉穴都是已经定准的,雷允恭一介粗人,凭什么认为司天监的选穴有误?”刘娥问道。 “这...”丁谓仔细想了想,当天雷允恭来和自己商讨挪陵时候,好像还说了什么话,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丁谓,此次为先皇修陵,你是山陵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可是有何话讲?” “回禀太后,挪陵一事干系重大,当日那雷允恭曾当面禀报与我,我听说此事之后并未答应。”丁谓说完这话就抬起头看看帘子,似乎在等着刘娥继续发问,哪知道帘子后面静悄悄地。 “臣作为皇陵山陵使,在司天监诸人堪舆吉穴之时,每事必要参与,深知堪舆测位的重要,凡将择地,唯欲慎密,人不宜多,行者务过七人。先夜静焚香,精心祷告,诘旦而往。有官者朝服而往,无官者色衣而往。入荒梗之地,皆乘马,以兵器自卫。臣每遇到山岗地势烧雄,下马与司天监诸人皆当以酒、纸祭告。” 丁谓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往旁边扭头看看。 第166章 对空当庭辩

周克明急忙附和道:“丁相公所言不虚,每遇到山岗地势烧雄,我等定会以酒、纸祭告。” 俩人说完之后同时望向帘子,仍旧是没有得到回音。 现在殿中站着的人中,只有丁谓官职最高,而且他是山陵使,是此次皇陵营造的总负责人,如果没人说话,那就不可避免的冷场。丁谓看到帘子后面的刘娥依旧不发话,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臣主政事堂多般事务,因公务繁忙不曾脱身,洛阳皇陵处主事者为山陵副使雷允恭,大小事务皆由雷允恭做主。” 周克明看了看丁谓,低下头暗自寻思,这丁谓看来是要把这大罪全都推到雷允恭身上了。 “重新堪舆吉穴,定是有那司天监判官邢中和协助,雷允恭一介粗人岂能自行定穴选位?”丁谓继续说道:“数日前雷允恭回宫,曾告知我挪陵之事,臣听罢也甚觉惊骇,再三劝阻雷允恭,此事涉及大宋国运,不可草率而行,哪知那雷允恭告知臣一个惊天消息,挪陵之事已经开始了。” 当丁谓说到司天监判官邢中和的时候,周克明心里就倏的一紧,他十分担心这丁谓要把这事牵扯到司天监,但是想来想去,觉得是那邢中和惹下的事,和这边司天监关系不大。 “雷允恭此番作为是先斩后奏,他未经皇家许可,就擅自做主下令挪陵,致使数十万工徒放弃原定吉穴,转而去开挖那草率而定的新穴位,终酿成大祸。”丁谓继续说道。 帘子后面依旧是静悄悄,刘娥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呵斥和指责。 “太后,据洛阳来报,这雷允恭虽然酿成大祸,但是仍旧遮掩隐瞒,致使朝廷这边一直不曾德信。”丁谓手举笏板继续说道:“以臣之见,雷允恭罪大恶极,罪该当诛!”丁谓抬起头说道:“一,雷允恭擅自下令,致使数十万工徒无功;二,雷允恭擅自下令挪陵,挖出碎石和地水,扰我大宋国运;三,雷允恭知情不报,贻误时机;四,修陵一事原定为七月底完工,雷允恭擅自挪陵致使工期延后;五,......” 正当丁谓例举雷允恭的罪状,一条条数出来之时,一个内侍走到帘子跟前掀开,探出头问道:“丁相公,你在和谁说话?” 丁谓闻言抬起头一看,立刻大惊失色,因为帘子后面空空如也,太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立刻再望向另一边的帘子,只见那边帘子也掀开了,官家也是同样不在。 他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扭过头与周克明面面相觑。 这不是侮辱,这是""裸的蔑视! 堂堂一大宋国宰相,居然像个猴子般被耍弄,让自己声情并茂的对着一团空气侃侃而谈。 丁谓十分窘迫,他手持笏板对着帘子后面空空的座位施了礼,就退出了大殿。司天监等众人也都是跟着退出。丁谓走到政事堂,坐在屋里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收拾一下公文,就自己回到府里听参了。依他的本意,今日殿中辩解之时就要把所有罪过全都推到雷允恭这个蠢货身上,因为自己确实是没参与挪陵,也没参与重新堪舆定穴,所以自己假如能够被牵连的话,也能够大事化小。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刘娥居然玩了这么一手,让司天监所有人叫来,还把宫女内侍都叫到殿里。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想捂都捂不住,这些人会立刻把太后的态度以及今天自己的窘迫传出去,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这就是给全体朝堂传达了一个很明确的讯息:丁谓在太后眼里已经微不足道,所说的任何话语都不能够引起太后重视了。 丁谓这个老牌政客所判断的完全不错,今日在随明殿上发生的一切,迅速传遍了整个朝堂。 下午的时候,蔡齐兴冲冲地去影剧院找到韩清之后,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这山匪,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没使什么手段啊!” “还给我藏着掖着?”蔡齐一脸的不信:“前日你可是告诉我,给官家授学之时会寻机报与太后,你究竟说了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韩清把他一把推开:“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老子知道这事不可告人,拉倒拉倒,不问了!”蔡齐说到这里就坐回到椅子上说道:“这鹤相现在府中听参,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后果会怎样?”韩清笑道:“这就看你说的那位贵人会使什么样的手段了。” “王相公?” “不错,就是王曾王相公!”韩清说道:“大门已经打开了,就往王相公怎么捡石头往里砸了,石头要分轻重,准头要瞄准好,先砸谁后砸谁,砸个半死还是直接弄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蔡齐听了直皱眉。 “按照我的推测,王相公已经开始反击了!” “怎么反击?” “你这厮和王相公走得这么近,你能不知道?” “王相公这几日很忙,我去政事堂寻他几次都没看见。”蔡齐想了想又说道:“我和王相公走得近?你这厮是王相公的亲戚,要说近,应该比我更近!” 当初王曾考取头名状元之后,圣相李沆立刻把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了他。所以论起关系来讲,韩清确实是王曾的亲戚。 “如果我是王曾,我会拉曹枢相和冯拯一起,商量一个倒丁之策。” “讲讲,怎生做?” “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一直以重文抑武,所以曹利用虽然是知枢密院事,但是仍旧能够被丁谓所打压。”韩清笑道:“虽然这二人在对待寇准方面算是结盟,可是敌人消退之后,那就是关起门自己开始厮杀。” “倒是听说这鹤相现在总是找曹相公的碴。” “所以王曾王相公如果要拉曹利用入盟,恐怕二人会一拍即合。” “今天鹤相面见太后被冷遇之事,京师大大小小官员已经全都知道了。” “所以现在才是王相公反击的好时候。”韩清笑笑说道:“冯拯应该也会主动去找王相公,此事就应该趁热炒熟。” “冯拯会尽一把力吗?” “怎么不会?”韩清斜眼看了看蔡齐说道:“冯拯当初看到丁谓打压寇准李迪,只是被这种杀鸡儆猴的效果所震住,但这只是恐惧,却不是真正的屈服!” “当初辽人攻入我大宋,寇准带着先皇亲赴前线到了澶州,冯拯就敢在城头上与寇准唱反调,这样的人要说恐惧,却是也不适合。” “丁谓充其量比寇准更坏,但是绝对没有寇准强。” 韩清的这句话让蔡齐听了极为不舒服,因为寇准是他极为敬仰的人。 “曹利用当初只是一个草头兵,但是就敢只身入敌营,化身为没毛的铁公鸡,生生把三百万贯的讹诈给做成三十万贯,这样的人胆量能说是小吗?所以更不会被丁谓那不留余地的打压所惧怕。”韩清看到蔡齐皱眉,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这么评论寇准,所以就无所谓的笑了笑。 “可惜了那曹玮!”蔡齐摇头叹息道。 蔡齐所说的曹玮,在这个时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曹玮是开国名将曹彬第四子,先帝当初继位之后,曹玮任渭州知州,驭军严明,赏罚立决。知镇戎军时,招降外族、袭破党项李继迁,并据地形修筑工事、巩固边防。李继迁死后,曹玮上疏请趁机攻灭李氏政权,但未获准许。他亲自率军带回归降的河西大族,使李德明不敢轻举妄动。此后与秦翰破章埋族于武延川,分兵灭拨臧于平凉,屡立战功。大中祥符九年,吐蕃李立遵部入侵,曹玮于三都谷摆开阵势,将敌人杀的落花流水,斩获颇多。 此时的曹玮正处于人生之巅,是宣徽南院使、镇留后、左卫大将军、容州观察使、莱州知州,并且具体职务是“镇定都部署”。这个官职在十年之前是整个宋朝的安全保障,是北方军队的最高长官,也算是镇州、定州方面的军区司令。官职方面除了没有枢密院和太子系统的头衔之外,已经在百年之后的岳飞之上。 但是就这么一个重要的武职之人,就能让丁谓盯上,丁谓就敢动他! 而曹玮的反应也跟后世的岳飞一样,甚至比岳父做的更彻底。接到调令,他把所有的亲随都留在军营,只带了十几个老弱残兵就上了路,并且全体人员都不携带任何武器。 这番举动让丁谓找不到任何借口加害,于是曹玮平安地解除了军权,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至于鲁鱼头鲁宗道和吕夷简,可以说是观望状态,这二人会不会出手,就不好甄别了。”韩清没理会蔡齐叹息曹玮,自顾自的说道。 蔡齐正要继续发问,听到外面敲门声,就止住了话语。 “大官人,外面有几个学子求见。” “学子?”韩清听了笑笑:“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叫进来聊聊呗。” 7 第167章 文宗访

几名学子探头探脑的被门卫带了进来,有那么一两名还在门外不住地伸头缩脑,一脸的好奇。 “敢问哪位是韩大官人?”学子中一个带头的走上前来拱手问道。他看到屋子里有一张奇怪的案子,案子后面坐着一个男子,前面还坐着一个男子。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案子分不清前后,之后发问。 “我就是。”韩清打量了一下来人笑道:“你们这群人不在国子监就读,是来这里来看行首吗?” 他的这句话让几位学子尴尬的笑了笑,但是气氛随之也就随意起来。 “久闻京师有一崇山悦耳名号的大官人,我等一直想拜见,无奈学业繁重,今日几个好友游街,看到街上正在售票,就忍痛斥资买了票,见识一下这能占京师一半景色的影剧院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哈哈哈!”韩清与蔡齐一起大笑。 “这影剧院里面真是富丽堂皇。”后面一个学子说道:“很多新奇的东西都是第一次见,光是那些数不清的琉璃盏就令人叹服。” “可是看到行首了?有没有上前搭话?”韩清逗那学子道。 “看到了孔秋白和季芳华。”那学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超凡脱俗!” “哈哈哈哈!”韩清和蔡齐又是一阵好笑。 “你叫什么名字?”韩请笑着问那个学子。 “我姓梅,名尧臣,字圣俞,乃是宣州人氏。” “谁?”韩清听了猛然一愣:“你说你是梅尧臣?” “是。”那学子恭敬的答道。 “尼玛,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逮到你了!”韩清惊讶的站起来,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似得。 “大官人何出此言?”梅尧臣有些慌乱,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男子。 不光是梅尧臣搞不清楚,蔡齐以及其他学子也都一头雾水。 韩清之所以冒出刚才那么一句话,是因为梅尧臣曾让他吃过苦头。 人的记忆在幼年少年的记忆最为深刻,所以年幼时候受过什么责罚,在长大之后也是一直不曾忘记。 韩清在上小学时候学过古诗《陶者》,这诗的作者就是梅尧臣。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这首古诗若是背诵起来倒也不难,对于一个刚踏入小学的孩子来说,多念几遍再默默背诵,倒也算是容易。可是古诗里面“鳞鳞居大厦”的这个“鳞”字笔画这么多,让刚刚入学不久的韩清十分头痛,因为默写这首古诗最后卡在了这个“鳞”字上,他被老师叫起来站在同学面前,一站就是一个上午,于是梅尧臣这个作者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现在这个作者就站在自己跟前,这让他想起来自己年幼时候受到的责罚。 “你...你就是梅尧臣?”韩清点点头,看到对方被自己弄得不知所措,就坐了下来,禁不住又笑道:“没事没事,说着玩。” 他的这句话让一帮人放下了心,但是蔡齐有些不明白,打量了一帮学子,又扭过头瞅瞅韩清。 “你这是来东京求学吗?”他没理蔡齐询问的眼神,继续问梅尧臣。 “非也!我随叔父居于西京洛阳,通过以恩荫补任太庙斋郎。” 梅尧臣出身农家,幼时家贫,但他酷爱读书。十六岁时,梅尧臣参与乡试,但未被录取。之后,由于家庭无力继续供其再次攻读,梅尧臣便跟随叔父梅询到河南洛阳,以恩荫补任太庙斋郎。 斋郎,官名,属太常寺,无品级,供郊庙之役。 “原来是有官身的的人?”韩清听了之后又问道:“既然供职太庙,怎么来东京了呢?” “我与永叔交好,闻听他在京师,就告了假来到此地,一来见见好友,二来算是游历,长一些见识。”他指了指先前说话那学子说道。 永叔?韩清听到这名号,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是也没在意,就继续说道:“游历一下也好,看看我大宋壮丽山河,看看东京城的繁花似锦。” “此番游历确实是长了见识。”梅尧臣说道。 “韩大官人,我等学子今日进得影剧院,赏戏看行首,此番前来真是不虚此行。”那个被唤作永叔的学子说道:“更是能见到名动天下的崇山悦耳,更是分外荣幸。” “我还是名动天下呢?”韩清自嘲般的哈哈大笑。 “从辽国千里逃亡,能哄得辽皇下了御批,还能顺手攻下两座城池,这般英雄豪杰的作为,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做得?”永叔笑道:“大官人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名头已经响彻云霄了吧?” “响彻云霄?哈哈哈哈!”韩清大笑之后随口说了句:“顶逑用!” “什么?”永叔没太听清。 “没什么。”韩清摆了摆手。蔡齐听到韩清冒出这么一句粗口,也是无奈的笑笑。 “大官人,我在京师常能听到有人谈论你的诗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永叔说到这里就拱了拱手问道:“还请大官人能告知一下这首词的下半阙。” 这首词是当初与先皇在宣德楼上与众臣赏灯,冯拯挑唆之后他就说出了这首词的上半阙,但是下半阙一直是个谜,这让京师里不少有学之士纷纷做应对,相比那“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最后一句,更是让京师无数人纷纷开了关扑,邀人前来作答,但是应答作对的人不少,可是总觉着差了太多的意境。 “下半阙?”韩清一听诗词就头大,就摆手说道:“没有!” “这首词是韩大官人所作,岂能没有下半阙?”永叔看来想要把这首词全都问出来,所以紧追不舍。 “对啊,只有上半阙,你光是听说我崇山悦耳的名号,难道另一名号没听说过?” “韩山匪!”蔡齐旁边补了一句! “你大爷!”韩清冲着蔡齐龇了龇牙,然后对着永叔说道:“我还有一命号被唤作韩半词,就是因为诗词只有一半,你以为这名号凭空而来的?” “如此华丽的诗词,只有半阙,甚憾!”永叔拱手说道:“还请大官人多做思考,把这下半阙补上,这样一来就能让这首词流传于世。” “补上?”韩清摇摇头说道:“只有半阙,而且还是抄的。” “抄的?”永叔听了大为惊讶,其他人等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在这个时期敢大胆的说自己抄别人的文章诗词,简直比偷盗抢劫更令人不齿,可是眼前这个怪人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对,抄的!”韩清满不在乎的说道。 “敢问大官人,此词所抄何人?”永叔继续问道:“我等也好能找到此人,索问下半阙。” “管得着吗?”韩清被这个叫做永叔的问的急了,开始耍无赖。 “既然韩大官人不便告知,那我就不问了。”永叔看到韩清有些无赖样子,拱了拱手叹口气说道:“本来以为进得这影剧院,看到诸位行首的扮相,还能与名动天下的韩大官人谈论一番诗词,看来是我欧阳永叔过于乐观了。” “谈论诗词?我还能抄他个百八十首,反正拿出来也没人认得。你若是想听,没问题!”韩清晃了晃二郎腿说道:“你姓欧阳是吧?等我空了写他个几十首诗词,全都拿给这位欧...阳...哥们...”他的话语说着说着就变得声音小了,然后就一副痴呆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学子问道:“你姓欧阳?” “是。”永叔看到韩清刚才那副闲汉的扮相,有些不悦,但是看到韩清又换了表情,就拱手说道:“我复姓欧阳,字永叔。” “你...你叫欧阳修?” “大官人如何得知我的姓名?”那欧阳永叔奇道,他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难道大官人曾在国子监看到过我的名字,因为我知道韩大官人曾任国子监丞,而且国子监也是被大官人重新斥资营造,所以...”他说这话起初也是很流畅,可是慢慢地声音也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韩清的表情十分的吃惊,而且是从案子后面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自己跟前。 “怎么?”欧阳修被韩清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扭头看了看其他人,面面相觑,只好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子。 “来,来!大兄弟,请到里面坐!”他走到欧阳修跟前,往自己办公桌比划了一下。 他对欧阳修这么奇怪的称呼更是让一帮人云里雾里。 欧阳修挠了挠头,只好把眼神瞅向坐着的蔡齐。 看到欧阳修递过来求助的眼神,蔡齐也是一头雾水,他有些捉摸不定的说道:“中棠,你怎么了?” “你们找地方坐啊!”韩清对后面几个学子招呼一下之后,又对着欧阳修说道:“请到里面就坐吧。” 欧阳修被这个奇怪的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这个传说中的韩清难道吃错药了?那奇怪的案子后面就一把椅子而已,明显是主人坐的,你这起身让我坐里面,这成何体统? 第168章 把名士,说与芳丛

韩清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被这欧阳修给震住了。 相比起之前见到的名人,刘娥只是在“狸猫换太子”中被后人传颂恶名,而寇准也只是作为一代名相而声名远播,其他的比如柴清云郡主,杨六郎杨延昭,还有杨文广,这些人都是被演义所神化,而作为大宋的统治者,宋真宗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皇帝。所以他见了这些千古名人,也只是起初的好奇之外,并无其他的想法。除了柳永柳三变,其他人的出现,还真的无法让他情绪有所波动。 可是眼前这个青年学子是欧阳修!一代文宗啊!宋代文学史上最早开创一代文风的文坛领袖!领导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继承并发展了韩愈的古文理论,引领宋朝文学走向高峰,对整个宋朝文化的繁荣居功至伟,对后世也有非常深远的影响。他的散文是宋代散文中成就最高的,其散文创作的成就与其正确的古文理论相辅相成,从而开创了一代文风。 韩清是文科毕业,所以对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文人极为仰慕,尤其是能够在历史中写出浓重一笔的人物。这欧阳修的诗词更是举世无双,韩清能够背诵他很多的诗词佳句。 “这...似乎不妥吧。”欧阳修急忙推脱。 看到一屋子人像是看怪物似得看自己,韩清也觉得有些失态,他正了正色说道:“刚才对欧阳兄弟多有不敬,还请原谅则个。” 欧阳兄弟?怎么称兄弟?这韩清今天吃了疯药了?一屋子被弄得云里雾里。 “永叔!你字永叔对吧?”韩清知道自己带出一些闲汉痞子的架势,急忙改口道:“我可以直呼你的字?” “承蒙韩大官人担待,唤我字即可。”欧阳修已经被韩清这一番不正常的话语弄得弄得昏头涨脑。 “永叔你怎么会在东京城?可是在这里求学?”他问道。 这怪人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欧阳修拱手答道:“我也是在外游历,素闻京师国子监名师满满,特前来求学,明年要参加科举。” “哦,你是来京师求学游历,打算明年科举?”韩清笑笑说道:“那我就预祝永叔旗开得胜,明年状元郎花落欧阳家。” “借韩大官人吉言,但愿如此!”欧阳修拱手谢道。 韩清虽然嘴上这么祝福,别人身世不知道,但是这欧阳修身世,他可是知道不少。 欧阳修在仕途起起伏伏,而且在两次的科举都失利了。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兄弟蔡齐,现在官拜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直集贤院。” 蔡齐之前官职是监察御史,这个官职,既可以作为差遣,也可以作为寄禄官阶。现在从寄禄官阶由监察御史升为礼部员外郎,但是比较重要的是蔡齐获得了“职”---直集贤院!也就是说蔡齐现在已经有了政治地位。 “蔡齐蔡子思?”梅尧臣问道。 “不错,是我。”蔡齐笑道。 “永叔,今天这一趟来的真是不虚此行。”梅尧臣对着欧阳修说道:“居然能遇到当年的状元郎和探花郎。”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几十年。”韩清笑道。 “韩大官人说话真是名句迭出。”梅尧臣暗自重复了韩清刚才那句话,不由得称赞道。 欧阳修也觉得这话说的很是有水平,但是刚才这韩清风里一句雨里一句,让人分不清这人究竟是市井出身还是自有一身真本事。 “诸位学子既然来了影剧院,那就领诸位参观一下如何?”韩清说道。 “甚好甚好!”没等欧阳修说话,后面几个学子纷纷叫道。 “你们这般猴急,估计心里都在想着去看行首吧?”韩清笑道。 众人会心的哈哈一笑,跟着韩清就往外走。 一干人等走到后台,正好看到周小俏走出妆屋,韩清就叫道:“周助教,给你介绍几个学子认识。” 周小俏听了之后款款走来施了一礼,不住地打量众人。 “是白娘子身边那个小青吧?”一个学子问道。 “不错,正是奴家。”周小俏闻言笑道。 她打量了众人,暗自揣度这些学子是不是韩清什么亲戚,否则不可能由东家带着来啊。 正在此时,周慕晴与孔秋白也正好走了过来,看到后台门口站了好多人,就往这边瞅了瞅。 “二位仙子,给你们介绍几个学子认识。”韩清招呼道。 “学子?”周慕晴笑盈盈的走上前来施了一礼道:“以前也有在京求学的学子来到这后台,从未见中棠你亲自带领众人观摩,怎地今天亲自带路呢?” “中棠!”季芳华的妆屋也打开了门,他听见外面有不少人说话,就打开门看了看,看到韩清正在与一帮人在一起,就有些纳闷,于是也走了过来。 “季仙子!”几位学子在后面失声叫了起来。 现在的季芳华在京师名声几位响亮,以前凭着女鬼聂小倩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名望,现在因为在《女驸马》大戏扮冯素贞,在戏中痛骂宁言,这让百姓们觉得这女子深明大义,敢于讽刺朝中猴鬼丁谓,于是她的名望一时间无两。 “给诸位仙子介绍一下,这位学子仪表堂堂,名叫欧阳修,旁边这位学子名叫梅尧臣。”韩清指了指二位,然后对着后面几位学子说道:“你们也报一下自己名号吧。” 后面几位学子报了自己名字之后,韩清就对着几位女子笑道:“你们要记住这几个人的名字,他日定会名动天下。” “那就等着在哪一天,我等姐妹沿街看你们帽插宫花,跨马游街。”季芳华笑道。 “今日里学子们尚还求学之时,他日定会登顶。”韩清笑道:“诸位仙子记住,我这话一定会兑现。” 韩清的这句话让几位行首禁不住再次打量了几位学子,想看看有何与众不同。 看到传说中的京师行首投来了目光,众位学子气都喘不匀乎了,一个个憋红了脸,似乎要把自己最精神最提气的面貌展现出来一样。 听到韩清这么看中这些学子,几位行首十分的好奇,看不出这些学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被韩清这么青睐,要知道以前来了慕名学子或者看官,韩清可是连那屋都不曾迈出半步的。 “素闻几位仙子在京师的声望,今日居然能见到这么多,真乃荣幸之至。”欧阳修不由得啧啧赞道。 “几位仙子还在忙着排练,就不打扰仙子们兴致了。”韩清拱了拱手,然后对着学子们说道:“领你们去看看我影剧院的一宝。” “什么宝物?”后面学子问道。 “大黄狗!”韩清笑道。 “好耶!”后面几个学子欢呼道。 “久闻这影剧院大黄狗极具有灵性,乃是一只通人性的狗。”一个学子说道。 “那就随我前去看狗吧!”韩清说道。 看着韩清带着一帮学子去找朱伯凭,几位仙子面面相觑。 “从未见中棠能亲自带人来观摩,今天真是奇了。”周慕晴说道。 “难道是中棠的亲朋好友?”周小俏问道。 “不会是亲朋好友。”孔秋白说道:“有些学子有些面熟呢。” “难道是中棠在朝中得了好信?”季芳华忽闪了两下大眼睛说道:“中棠心情变得很好?” “或许是吧!”周慕晴答道:“但愿如此!” 韩清推测的不错,王曾已经开始反击了。 第二天一早,在随明殿,王曾上报洛阳修陵出现惊天大事,雷允恭私自下令挪陵,致使工徒挖断山梁,石水尽出!鉴于此,勒令雷允恭在洛阳回郭镇戴罪听命,不得无故踏出回郭镇一步。然后开始派人彻查雷允恭私自贪墨一事。 宫中内侍很会看眼色行事,做事立刻变得极其也是积极配合,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雷允恭所贪墨的数量已经呈报上来。查出来他盗用大内库金三千一百一十两、银四千六百三十两、锦帛一千八百余匹、珠四万三千六百颗、玉五十六两、及各种珍玩器具无数。 看到雷允恭一个内侍就能贪墨如此多的钱财,这令一帮子高官愤怒了。 当天下午,朝堂下发诏令:将雷允恭在皇陵处乱棍打死,亲戚等人发配出京,到郴州编管。 随之也传出另一个诏令:邢中和作为司天监判官,眼见雷允恭擅自挪陵不报,罪该致死,但此事为雷允恭一人主导,邢中和从之,故免死,刺配沙门岛! 当天傍晚,韩清快要进家时候,看到远处一辆油壁香车,看着有些熟悉,但是光线暗看不太清,他想着或许是家里来了客人。 他进了家还没换下衣服,雍半仙独自驾着马车风驰电掣来到韩清家门口,跳着脚怒骂拍门。 等韩清把雍老道迎进门之后,这老头还在跳着脚怒骂,引得竹娘娘子抱着孩子出来看,不知道自家官人怎么惹了这个老神仙。 “你丫喊个鸡毛啊,多大点事!”韩清把雍老道弄进书房之后关紧门说道。 7 第169章 叩门问罪(一)

“你这要命的娃子,想出这么个骚主意,害我师弟被刺配沙门岛,你还跟没事人一样?”雍老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声音咋一听还以为是个女子在尖叫。 “嘘!噤声!”韩清瞪眼睛冲着他低声呵斥道:“你想死是不是?瞎喊什么?” “我瞎喊?”雍半仙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被韩清这么一呵斥,也就低声怒道:“你想出这么个鬼主意,害我师弟被刺配沙门岛,你说怎么办?” 要说雍半仙风风火火赶到韩清家里痛骂,那是有原因的。那日聚蚨钱庄被全城百姓挤兑,韩清找了雍半仙帮忙火速筹钱,并让他帮着配合演戏,后来邢中和来信,暗语里告诉雍老道了韩清要做的局,这把雍老道惊个半死,他立刻就去找了韩清对质。 韩清看到老雍来兴师问罪,再说自己和这老骗子走的挺近,也就没做隐瞒,把自己做的局交待了。雍半仙抖抖索索半天,才勉强把眼前的茶端到嘴边,猛然一大口灌下,这才开始痛斥韩清的胆大包天。 “你这要命的娃子,想死就早说,何必拉上我师弟?”雍半仙恨声道:“想死就一头扎河里,要不自己去跳崖,这样死的也干净,为什么要拉上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 “丁谓正拿大刀砍我,我他娘的不自救,还眼睁睁的看着被他砍?”韩清争辩道:“难不成把我砍得人头滚落,我还要赞一声:好快的刀?” “这可是死罪!”雍老道被韩清这无厘头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擅自挪陵可是要杀头的!” “掘坑待虎之计而已!”韩清说道:“只是让你那师弟提个建议,把那雷允恭往这上面引,雷允恭好大喜功,定会挖个坑自己跳。” “他跳下去了,还会拉着我师弟陪葬!” “陪个屁的葬!他说明利害关系,并主动提议不建议挪陵,但是暗地里要告诉雷允恭挪陵的好处,此提议有没有白纸黑字,你师弟到时候矢口否认,罪过能减轻许多!” “你说的轻巧!”雍半仙回过劲来又怒道:“朝堂上的人一言九鼎,若是发起狠来,我那师弟难逃一死!” “你这担心是多余的!”韩清说道:“掘坑待虎之计后面,就是驱虎吞狼之计!雷允恭是个缺心眼的人,他定然会来京师问丁谓,由此一来,丁谓许与不许,都脱不得干系。” “我师弟乃是大宋响当当的司天监判官,就因为你设下如此毒计,会被牵连下狱乃至杀头!”雍半仙气道:“你为了不受那丁谓迫害,让我师弟来垫背?你想得美!不行,我这就修书一封,让我师弟千万莫要做此傻事!” 韩清急忙就拦着雍半仙,好说歹说都不行,干脆他就亮出大杀器:“雍半仙,你曾让我寻找秦始皇所铸铜人的铜掌,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这一句话果然起了效果,这让雍半仙停止了吵闹,他狐疑的看着韩清说道:“你这娃子鬼主意甚多,莫不是骗老夫,打算耽搁一些时日,让我那师弟做下糊涂事吧?” “天地良心!”韩清把胸脯拍得很响:“不但找到了铜掌,还把那铜板也取了回来。” “取来让老夫一观。” “在我韩家庄子里。” “那就现在速速去韩家庄子验看!” “我操,听风就是雨,过两天一定带你去!” “哼!我就知道你这娃子哄骗于我!”雍半仙叫道:“我要给我师弟修书一封。” “真他娘的存不住气!”韩清生怕这老家伙坏了自己的大事,于是说道:“行!行!行!,咱们这就出发去韩家庄子!乖!别闹!” 韩清没办法拗的动这老骗子,就带着他去了韩家庄子,让他看了铜板。雍半仙看到铜板拿出得那一刻,紧张地都不敢呼吸,等韩清递给他铜板之后,他立刻一个箭步扑上去,把铜板接过来,然后开始仔细研究,并当场开始拼接。 “怎么少了一块?”雍老道反反复复拼接之后,看到拼好的铜板欠缺一块就问道。 “另一块儿给了四果了!” “什么?”雍老道听罢一蹦三尺高:“你这蠢货,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能给那四果?” “你喊个鸡毛啊?”韩清瞪眼说道:“我自己拿着这玩意也看不出什么奥妙,干脆就送人好了。” “你送人为何不送给我?偏偏送给那四果的人?”雍半仙眼珠子都红了,他瞪着眼珠子问道:“倘若不是今天这事,你是不是还要送给通华寺的和尚?” “人家四果帮过我大忙,送一块给他玩玩,礼尚往来啊。” “这宝物岂是随便拆开送与人玩玩?你这蠢货!”雍半仙一时气结捶胸顿足,随即他又狐疑的盯着韩清。 “又他娘怎么了?”韩清看到雍半仙一副老狐狸的模样,就知道这老骗子还要敲诈。 “你这铜板从何而来?何处得来?是不是出使辽国带回来的?” “你知道那草原上还有个让我忘不了的仇人,我派人去草原找罗勋,这数年间虽然不曾得手,但是在耶律丰元那里也摸得了铜板,这才遣人送了回来。”韩清斜眼看着他说道:“你以为我能这么好心,专门去找这么个破烂板子?” 雍半仙听到这个理由,觉得也是很合理,就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发愁骂道:“这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你拆分一块送给那四果,我到家想要去取回,恐怕少不得一番厮杀。” “瞧你说的,好像我不懂得留个后手一样。”韩清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说道。 “怎么?留了什么后手?”雍半仙听到这话,于黑暗中突然见到一丝光亮,一下跳了起来趴在他脸上就问道。 “闪开闪开!”看到老雍那渴望的眼神,韩清赶紧把他推开问道:“你还给你那师弟修书一封吗?” “不会不会!” “你不是劝你师弟莫要做傻事吗?” “既然娃子你能够坐下这般惊天大局,我雍半仙岂能坏你好事?”雍半仙点点头说道:“倘若驱虎吞狼之计做成,此事也可成为美谈,一计伏二奸!” “一计伏二奸?”韩清不屑的说道:“这事还能是美谈?倘若传出去,这事就要重新翻案,恐怕雷允恭黄泉路上没走多远,我他娘的就后脚追上了!” “先不说这个,你告诉我留了什么后手?” “你师弟死活不管了?” “你这娃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开玩笑?” “谁开玩笑?”韩清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把后手给你看,你乐呵呵美滋滋的回家把玩一番,然后写信给邢中和劝他停手,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我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 “嗯!”韩清拼命地点头。 雍半仙气的要抓狂:“你倒是今天交代清楚,老夫什么时候背信弃义过?” “我那快马驿站的兄弟押纲走到景畿六时候,是谁派了人截了我的纲?” “不错!那事是我派人做的,可是我也不是立刻给你讲清楚了吗?况且我还赔付你诸多钱财。” “雍老道,你和我在之前就已经认识,既然怀疑我的押纲之中有你想要索取之物,直接和我谈不就得了?何必脱了裤子放屁?何必截了我的纲然后再赔付?”韩清单挑一侧的眉毛不屑的说道:“如果截取押纲之后,真的找到了你要的东西,恐怕立刻卷起包袱溜了吧?” “老夫我堂堂正正,岂能做出那等下三滥之事?无论找到与否,老夫定是要与你交待明白的。” “我就当真的听!” “中棠小友,你还别不信,老夫我真就是那样打算的。”雍半仙说道:“因为你是这世上独有的一个奇特之人,还记得老夫第一次见到你,给你推算的卦象吗?” “杀破狼?” “不错!杀破狼属于紫薇斗数,在命理学中,七杀、贪狼、破军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韩清小友,你是七杀和贪狼的命理。” “哈哈哈,杀破狼!”韩清笑了几声然后自言自语道:“还他娘杀破狼?我是战狼!我是战狼二,还他娘是战狼三呢!” “何物?” “给你讲也不懂!” “别往远扯,快把那后手取来,让老夫我一观。” “观完之后再出卖我?” “你要怎样才能信得过老夫?” “我他娘的怎么都信不过你!” “罢了,既然你有诚意,老夫送你一卦如何?” “骗人的鬼把戏拿来做筹码?你觉得我能信?” “中棠小友,我且问你,当你出使辽国之前,我送给你一卦,是否还记得?”雍半仙有些得意的说道:“两人靠背翘脚坐,伐了桃树且坐车,进了棺材还带帽,王者无心刀头多。” “你想说什么?” “此卦可是灵验?” “碰巧让你说准了呗!” “碰巧?你给我碰一个巧看看?” “你要送我什么不靠谱的鸟卦,说来听听。” 7 第170章 叩门问罪(二)

这么重要的天机被韩清说成是鸟卦,这让雍半仙翻了翻白眼,然后说道:“你可曾记得我当初送你一言,你家娘子有富贵命,有红颜薄命?” “貌似有,别停,继续说!” “你家娘子会早亡。” “你家娘子才会早亡,你家娘子全家死光光,你家...”他说了几句就慢慢地没了声息,然后瞪眼瞅了瞅老道。这老道孓然一身,哪有什么娘子? “你还别不信,老夫送封驳卦象,没有不准的。” “行吧,你这个老骗子说的煞有其事,但是确实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的娘子命中劫数为二十八岁,在满二十八的那一年,迎秋时候回病入膏肓。” “二十八岁?”韩清半张着嘴,似乎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点点头,然后问道:“哪一位娘子?” “大妇!” “我肩挑两房,你说的是哪一个?” “先入者!” 居然是李奕蕾?韩清听了之后半响无语。 “就正官而言,命局中日主身强,比劫林立,财星寥寥无几,此时若有官星制约比劫,就有利于保持命局平衡。一旦伤官出现克害正官,比劫就会因无制而猖獗害人,所以就有了“用之官星不可伤”的道理。若日主身强,比劫叠见,官星无力制服比劫,此时必须依靠财星生官,以化伤官而增加官星之力。”雍半仙徐徐说道:“但你是这世间独有你一人兼有七煞和破军之运,所以财星繁多。” “我假装听懂了,你继续。” 雍半仙对他这种冒出的各种怪词怪语已经见怪不怪,“你有官杀之命,官为正官,煞为七杀。‘官者棺也,煞者害也’。朝廷一旦封你做官,此身就归了大宋国,政绩好坏只有最后盖棺才能定论。官就是管,为官者若不自律、自检,等待的将是棺也,因此,官和棺材并存,荣耀和牢狱共存。为官者通常梦见棺材就要升官,就是由此而来。” “我的官命和我娘子有啥关系?” “老夫刚才说了,就正官而言,你应该是财星寥寥无几,但因有破军之命,财星反而多,且逞拱投之势,既是如此,就要以妻命来抵。” “按照这么个说法,我官做得越大,钱挣得越多,我娘子死的越快?”韩清听了有些瞪眼:“你这个老骗子,玄玄乎乎的弄一些高深莫测的话哄骗老子?” “哼!”雍半仙说道:“爱信不信,等你娘子满二十八那一年再看,是否能印证老夫的话!” “成吧,我就把你这话当真的听!”这句话虽然和先前的那句话一模一样的意思,但是他语气已经变了,刚才那句话说出来是一脸不信的表情,而现在是有些将信将疑。“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怎么破解?” “无解!”雍半仙摇头道。 “无解?那你说个鸡毛?”韩清听了之后跳了起来:“倘若你就告诉我说,我家娘子某日会暴毙,也许就能让你恰巧碰对!按照这么个方法,老子比你该封驳卦象灵验,逮着一个人就告诉他,一定活不过百岁,我他娘的就不信这世上有几人能活过百岁的。” 雍半仙不再搭理他,只是闭着眼睛,手中却不断摩梭着铜板。 “赶紧的,说个破解之道。” 韩清看到老雍不言不语,索性也火了:“行!你爱说不说!我也不会给你看我那预留的刻版,你就找四果去拼命抢吧,四果的教徒众多,金刚禅、摩尼、明教这些结社的人聚成团,与你道家杀个血流成河,人头打成狗头才好。”他看到老雍睁开了眼睛再看自己,就继续说道:“至于你要给你那师弟修书,那就赶紧写信去吧。既然老子的娘子保不住,官做的大钱挣得多有逑用?干脆让丁谓好生的在朝堂兴风作浪好了。来!来!把你手中铜板给我,老子把这破玩意融了做成铜钱,给我家娃买糖吃。”他说完就走上前去要把那铜板拿回。 “老夫要是给你破解,会折我阳寿啊。”老雍往后闪了闪,把铜板抱得更紧了:“等你那娘子二十七岁那一年,你洗净六枚铜钱,然后割破手腕,滴血于铜钱之上,在子时三刻埋入你家门口那青石之下。” “这样就破解了?” “姑且破之。” 韩清默默记下了这个方法,然后用手指比划着指了指老雍说道:“好,信你一回!” “老夫从不诓人!” 韩清让雍半仙在屋里先坐等,他独自去了后屋地下室,找出那铜板的刻版,这才锁好地下室,出来时候小心翼翼的把掩盖之物遮掩好,再把进入的痕迹一点点的找到消除,这才又回到正堂屋。 “喏,给你!”他把那铜板扔给了老雍。 雍半仙喜形于色,急忙把那块铜板对接上,仔细看了半天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抬起头问道:“你怎么想到要做刻版?” “不瞒你说,我刻了几十套,打算有人要就的话,我就讹他个百八十万贯。” 他的这话让雍半仙气的须发皆张:“中棠,你千万不可这么做!” “行了行了!逗你玩玩。既然你拿到这铜板,那么就在我这韩家庄子久住些时日,等虎吞狼之后,你爱逑去哪就去哪。”韩清面色庄重的说道:“这些日子我自会安排有人每天给你送来膳食。” 雍半仙盯着韩清看了半响,叹口气说道:“小友做事越来慎重,老夫答应你了,不过你也要答应老夫一件事!” “又有啥幺蛾子?” “保我师弟一命!” “我尽量想办法!” 这就是当初韩清答应雍半仙之事,等到雷允恭擅自挪陵之事被揭露出来,软禁的雍半仙也被韩清从韩家庄子给放了出来。 这雍半仙得到梦寐以求的铜板之后,一直不闻窗外事,只是潜心研磨这铜板之奥秘,等到今天诏令一下,说是要把邢中和刺配沙门岛,老雍一下就急了,撒丫子就奔到韩清府上问罪。 “刺配沙门岛而已,你慌个鸡毛?” “中棠,你这娃子真是心大,你真的不知道沙门岛的厉害?” 这雍半仙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有宋一朝,刺配沙门岛是最让人恐惧的刑罚! 《水浒传》第七十二回,玉麒麟卢俊义遭管家李固陷害,被脊杖四十,刺配沙门岛。《水浒传》中,梁山好汉中有“刺配沙门岛”记录的除了卢俊义还有一个铁面孔目裴宣。 沙门岛不仅在《水浒传》提及,正史的《宋史》也提到它,而且都记载在山东登州府。清初顾祖禹的《二十一史方舆纪要》记载的很明确:“登州府西北六十里海中,海舟行者,必泊此避风,五代时,置沙门寨。”而《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记载得更具体:“沙门岛,在山东蓬莱县西北六十里。” 北宋登州府即今山东蓬莱,北宋沙门岛即今庙岛群岛中的庙岛。从五代到元代,这个岛一直被当做监狱使用。庙岛的由来据说是北宋宣和四年1122年,岛上渔人为求海神保佑,在沙门岛凤凰山前修建了天后宫,又称娘娘庙,至清始称庙岛。 据记载,五代后汉乾佑三年950年,一因城池失守的节度副使被流放到此地,由此开端,沙门岛成为重犯的流放地。十几年后北宋建立伊始的建隆三年起,宋太祖赵匡胤下令将罪犯配流沙门岛。宋史.刑法志》记载:“配隶重者沙门岛寨,其次岭表,其次三千里至邻州。”即犯下死罪赦免者,要送到沙门岛受罚。沙门岛算是刺配最差的去处。 除沙门岛外,通州岛今上海崇明岛和琼州海南岛等海岛也是宋代发配犯人之地。 据宋史记载:“犯死罪获贷者,多配隶登州沙门岛及通州海岛,皆有屯兵使者领护”,“初,妇人有罪至流,亦执针配役。至是,诏罢免之。始令杂犯至死贷命者,勿流沙门岛,止隶诸州牢城”。即死罪赦免者,甚至妇女犯罪开始也往沙门岛送。后来沙门岛也开始作为重罪官员的发配地。 宋代的“刺配”是按所犯罪行的轻重分为刺配本州、邻州、五百里、一千里、两千里、三千里及沙门岛等不同等级,而沙门岛则是其中的最高等级。囚犯在去沙门岛行前即烙上了“刺配沙门岛”字样。到达沙门岛后,即被岛上驻军昼夜看押服工役,多是养马、造船等工役。有囚犯受不了岛上之苦,也有逃跑行为。 在宋代,劳动改造的场所一般称牢城营。《水浒传》中也多次提到,比如武松就是被发配到孟州牢城营。牢城营就和现在监狱差不多,都是将犯人限制在高墙里面进行强制劳动,并有兵丁守卫。 北宋时沙门岛属蓬莱县沙门寨地,其牢城营即叫“沙门寨”,沙门寨的寨主即是监狱长。官方称谓叫监押,是沙门岛的总负责人。 根据律令,他不但要受提点五岛使臣察举,还要受京东路提点刑狱使辖制。沙门寨监押不得挟私怨害流人,委提点五岛使臣常察举之。违者具事以闻,重寘其罪。 第171章 叩门问罪(三)

但沙门岛与大陆阻隔,岛上一把手基本就是个土皇帝。据《宋史·马默传》记载,宋神宗熙宁年间,沙门寨寨主李庆平时的乐趣就是虐杀犯人,甚至为了省粮食,在其担任监押的两年多时间共计杀害了七百多名犯人。不仅杀人成性,草菅人命有瘾,还制定种种变态刑罚,以虐待犯人为乐。上梁不正下梁歪,自他以下节级、小牢子等监管人员每日用变态心理来折磨犯人。 对于这沙门岛,韩清倒是有所了解,因为前世开车自驾游时候,他去过这里。庙岛群岛,在他前世又称长岛。古代传说中的蓬莱、方丈、瀛州海上三神山即在此地。游览方式若是自驾游,需要把车开到船上,然后水运过去上岛,就可以驾车游岛,景色极为的美丽。 而这庙岛,也就是沙门岛,距离长岛还有一段距离,犯人如果被投放到这里,只能是劳役等死。 “刺配就刺配,又不是当场砍头!”韩清不知道这里的黑暗,所以有些不以为然。 “刺配的是沙门岛!是沙门岛啊!”雍半仙嗷嗷叫起来:“你是不知道沙门岛的刑罚到底有多重?” “讲讲!” “天禧三年,有两位文官流配到沙门岛。沙门岛监押索贿不成将二人害死。官员之子进京击登闻鼓鸣冤告状,但最终结果是死无对证,不了了之。”雍半仙说道:“官员怎么死的,我很清楚!” “很清楚?讲讲!” “沙门寨寨主困居岛上,倍感无聊,平时的乐趣就是虐杀犯人,甚至为了省粮食而故意加害犯人,那加害的法子让人听了都不寒而栗。” “就是给犯人用刑?”韩清好奇地问道。 “不错!”雍半仙叹道:“其一为戴枷锁。那枷锁十分沉重。按照规定,一定时辰内要给犯人开下枷锁。但沙门寨狱卒则让犯人长年累月带枷劳动,甚至吃饭睡觉也不给取下。天长日久造成犯人颈骨变形或腕骨折断,十分凄惨。”雍半仙接着说道:“其二为绝饮食。根据《宋刑统》规定,狱方“应给饭食而不给者,杖六十”,即如果狱卒克扣了犯人的伙食,便要被打六十大板。但在沙门寨,狱卒若不高兴,便会拒绝或克扣囚犯饭食,眼睁睁看着囚犯饿死。岛上粮食紧张。沙门岛的供粮实行自给自足,由岛上的八十多家岛户供给。当口粮严重供应不上,狱卒就干脆将超额人犯直接扔进海里。” “确实残忍!” “残忍?”雍半仙冷笑一声道:“相比起后面的,这些算是仁慈得了。”他接着说道:“其三喂。即将锯末和水混合在一起,强行灌到犯人肚子里,锯末难以消化,犯人便会腹胀,疼痛难忍,最后惨死。其四为石布袋。即给布袋里装满石块,然后用布袋打犯人,这样被打死的犯人受内伤而死,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痕,一般用来对付不听话的犯人。其五为喂泥鳅。所谓的泥鳅,实则是将一个很细小的鱼钩放进小鱼的肚子里,逼犯人生吞下去,当鱼被化掉之后,鱼钩则会钩破度内脏腑,让犯人痛苦而死。其六为钉钢针。即将整根粗钢针扎进犯人的肩井穴,直到没入内,直到无法看出为止。这样一来犯人胳膊难以抬高,但狱卒还会要其进行做繁重劳动,犯人无法劳作,狱卒便名正言顺对其进行惩罚和殴打,造成囚犯死亡。” “如此这般残忍?”韩清听了很是乍舌。 “刺配到沙门岛的犯人,基本上能活下来的不到一成,其余九成全被折磨而死。” 雍半仙所讲述的确实是事实,《宋史》记载:罪人贷死者,旧多配沙门岛,至者多死。可见沙门岛已经成为北宋人间地狱,“刺配沙门岛”成为北宋官民心目中最恐惧的事。《水浒传》第十七回中,当济州府尹听到梁中书派来的人说出“请相公去沙门岛走一遭”这句话时,竟也吓得魂不附体。以至于民间流传一句口头禅——投沙门岛走一遭。 “你当初答应我保得我那师弟的性命,倘若刺配到沙门岛,纵使你韩清有通天本事,也只能对着大海兴叹了。”雍半仙捶足顿胸。 “我想想办法吧。”韩清安抚老头儿。 “你能有什么办法?”雍半仙为这个师弟又是伤心难过,又是生韩清的气:“你当初可是允诺与我,说是保全我师弟性命的。” 韩清挠了挠头,起初他为了让雍老道别修书给邢中和,只是脑子一热答应了他,然后打算找王曾说项一番,更何况当初邢中和答应自己帮着掘坑也是挺痛快,哪知道这王曾反击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为了办丁谓就迅速打掉他的党羽雷允恭,这一天功夫就把事儿全做完了。还没等他找王曾说说,诏令已经下发生效了。 “我在登州府设有快马驿站,那边有一些兄弟。” “你想截囚?”雍半仙有些吃惊。 “截囚这事万一东窗事发,也是杀头大罪!”韩清想了想说道:“邢中和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既然这沙门岛是个人间地狱,我岂能让你师弟白白因为我而送死。” “这才是我认识的韩清韩中棠!”雍半仙被韩清的几句话弄得很是感动,他说完这句又好奇的凑上去道:“你要怎生做?” “此事你能保密吗?”韩清一幅神秘的表情。 “能!”雍半仙庄重的点头。 “我也能!”韩清也是一副庄重表情。 “那...”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你还是别问了。”韩清说道:“我到时候还你一个活着的师弟,只不过面相有所破损,而且以后不能见世人。” 雍半仙点点头,没再说话。 刺配的犯人要黥面,面向肯定要破损,而且能逃出生天,定是不能再与世人见面。 等送走雍老道之后,他仔细想了想,暗自揣摩这里的得失,救囚犯这种罪实在过于大,弄不好就家破人亡。 “中棠,怎么在院子里不进屋呢?”一个女子话音传来。 韩清接着微弱的灯光顺声望去,发现是久不见的丁婳。 “丁小娘子,你怎么来了?”韩清很是惊喜。 “自从与那钱暧和离之后,奴家去了远方亲戚家散散心,昨日刚回到京城。”丁婳笑道:“久不见姐姐,甚是思念,特意前来看看。” “记得你曾说过老家是苏州府。” “是,这次就是去苏州府待了些时日。” “江南好,人美景也美,去那边却是能让人散散心,丁小娘子你气色比之以前可是好了太多了。” “你二人怎么站在院子里说话?”李奕蕾走了出来说道。 “刚才听见中棠似乎送客人,我就出来与中棠打个招呼。”丁婳说道。 “中棠,雍仙长怎么来咱府中?刚才听见雍仙长似乎发怒。” “这个老骗子要从我这里借些钱财修他的道观,我只借给他一半,这老骗子和我着急了。” “什么骗子不骗子的,人家可是仙长。”李奕蕾对雍老道很是信服,所以听到韩清这么称呼,就皱了皱眉说道。 “进屋吧。”韩清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两位女子走在前。 等几人都坐下之后,韩清就问道:“丁小娘子此番江南之行,一是散心,二是可以避避暑,京城现实在是太热了。” “苏州府景色别致,而且凉爽的很。”丁婳说道。 “那边的织锦天下无双,婳儿妹妹特意带回来一些了小孩子的衣衫,刚才逸哥穿上之后,煞是好看。”李奕蕾说道。 “丁小娘子见外了,韩清这里谢过了。”韩清拱了拱手说道。 “婳儿妹妹还给茹雪带了呢,小女娃穿上粉嘟嘟的衣衫,看着就像个玉娃娃。”李奕蕾旁边继续说道。 “丁小娘子真是心细,我代竹娘谢谢了。” “中棠真是见外,我和李氏情同姐妹,这出门远行回来,带一些东西是应该的。” “刚才你说那苏州府新出了一种胭脂,还没说完呢就打断了,给我继续讲讲,有个什么新奇?”李奕蕾问道。 两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聊起别的话题,韩清就起身与二女致歉,自己回到了书房里。 对于刚才雍半仙所提之事,他听完也是心惊不已,这邢中和如果真的被刺配到沙门岛,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他在书房里思考了一会儿,思绪又慢慢散了开来。这丁谓被刘娥晾在一边弄得满朝皆知,然后雷允恭被乱棍打死,接下来就要看丁谓怎么翻盘了。想当初先帝随口一句梦呓般话语,让周怀政逮着机会出去通风报信,结果后来是自己暗语告诉了丁谓,让这丁谓翻了盘。然后就是周怀政准备扶太子登基,杀丁谓,也是自己从杨怀玉那边的了信,这才让丁谓脱险并再次翻盘。就是因为周怀政作乱一事,韩清成功的阻止了杨怀玉参与,所以柴清云郡主一直对韩清十分感激。东京城百姓挤兑钱庄的那一次,韩清急的四处筹钱,雍老道、四果、还有林特等人都有帮忙,但是杨家却是出了最大的力。 7 第172章 携纤手,泪如雨

后来就是李迪与丁谓当庭掐架,二人被贬,趁着官家神智不清时候,通过一个木杌子让这丁谓官复原职。 以上种种,都是因为在恰当时机有了韩清。 那么现在,这丁谓还能通过谁来翻盘? 韩清冥思苦想,他这个时候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丁谓躲过这一劫,恐怕报复就会狂风暴雨般的来。 这次能够给丁谓当头一棒,就是因为自己这资善堂说书的身份,寻了个空见到太后才能如实相告。那么丁谓会不会也用这种法子?虽然群臣现在处于观望状态,可是貌似没几人能够单独见刘娥,而且见到刘娥的人也要看身份,自己这种插科打诨混不吝的样子已经深入刘娥的心,所以有时候嬉皮笑脸或者装疯卖傻,都能被刘娥痛骂或者呵斥,但也说明了自己确实能得到不少圣眷。 既然如此,分析一下丁谓,能有什么样的人在刘娥身边敢这么放肆吗? 他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一人,这一下把他惊得站了起来。 有! 丁谓有人! 丁谓有人在刘娥身边! 而且此人能够随便出入皇宫! 他立刻走出书房,让游明通知李克等人前来一叙。 李克与卢二虎等人成功截杀红顶卫之后,悄无声息的回到韩家庄子,就此不再踏出庄子半步。反正庄子里吃喝一应俱全,集市菜场肉铺全都有,先隐匿起来看看风声再说。那丁谓手下人被杀,肯定会派人彻查,怀疑来去之后少不了会落在韩清头上,所以一干人等全都装成老实人,规规矩矩的在庄子纳凉喝酒吃肉。 等游明要去牵马时候,他想了想觉得不妥,现在已经天黑了些,等几个人悉数进城来要花费些功夫,而且会引起城门守卫注意。 游明听到韩清吩咐,就挠了挠头,重新拴好马匹。 “中棠可是觉得家里太热?这是出来纳凉吗?”丁婳恰巧走了出来。 “是,屋里闷热。” “官人,婳儿妹妹要回去了,你送一送吧。”李奕蕾后面跟着走出来说道:“奴家要哄逸哥先入睡了。” “好的。” 等二人出了巷子,丁婳嘱咐马车后面跟着,然后俩人就慢慢地在街上行走。 “中棠,我是昨日才回到京城,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丁婳先打破沉默。 “每天都有大事小事,每天都有新鲜事。”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和我爹爹有了间隙。” “或许是我某些地方做得不够好,让你爹爹不满了。” “等我回去和我爹爹说说。” 听到这话,韩清就止住了脚步。丁婳看到韩清停了下来,也随即站住。 “丁小娘子,听我一言,关于我的任何事,都不要和你爹爹谈起。” 丁婳听到这话很是不解:“中棠,以前爹爹是很赞赏你的。” “以前能够得到你爹爹的赏识是我韩清的荣幸。”韩清苦笑道:“但是现在关于我的任何事,千万要记住莫要和你爹爹谈起。”他叹口气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扭过头说道:“你昨日才回到京城,不知道你可是听说洛阳皇陵之事?” “我听说了,是那山陵副使雷允恭所为。” “你爹爹是山陵使,现在因为雷允恭一事被牵连,恐怕心里不大好受,所以你此时若是提我任何事,不但不会起好的作用,反而会被你爹爹责骂的。” 丁婳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看到丁婳被自己说通了,韩清就随意的说道:“前几天看见你哥哥丁玘在街上匆匆而过,还打算叫住他问问你的行踪,想不到今日就见到了你。” “我暂离京城数日,想不到还能被中棠记挂于心。”丁婳说到这里,眼圈似乎红了一些。 “你与我那娘子素来交好,久不见登门,我那娘子还经常唠叨呢。”韩清看到丁婳似乎被情绪所感染,赶紧一句话引到了李奕蕾身上。这时候哪是什么谈情说爱的时候,再说现在这个情形也不允许。 “见到姐姐,才能够见到中棠,这也是奴家心理所喜。” “你哥哥最近还好吧?”韩清刚才那句话本来是要打听丁玘的,但是眼前的小娘子陷入到感情漩涡了,他只好继续往自己想打听的方面引。 “他最近还好。”丁婳只是简单地一句话。 “以前去你们家,你哥哥经常和我讲道法,听起来倒也是玄妙。” “都是家中那个刘仙长传授,要不然他才不会去学什么道法。” “刘德妙?”韩清笑道:“这女道长倒是有些手段,在你家设坛建观,倒也是引得京城百姓趋之若鹜,等我家娘子得了空,也去你家找那刘道长学学无上的仙家道法。” “刘仙长最近入宫次数比较多,我那姐姐若是想见,恐怕还见不着呢。” “女道长经常面圣,太后似乎对女道长称赞有加。” “那刘仙长说话喜欢故弄玄虚,我甚是不喜。” “女道长有自己的仙家法术,岂是凡人能懂,你不喜也是对的。” “刘仙长近些日子据说弄了什么灵物,说是要献给太后。” “灵物?” “不知道是什么,昨天回到府中偶尔听下人说了一两句。” “或许能给太后带来祥瑞吧。”韩清笑道。 “中棠,你陪奴家多走走吧。”丁婳红了脸,轻声说道。 “好啊,天气炎热,在家里也是闷着。” 俩人就继续边走边聊,从苏州府的趣事聊到小时候自己的顽皮,从路上见到的风土人情到影剧院发生的一些趣事,似乎俩人的心情都是不错,话语中带着轻松喜悦。眼看着前面有些黑,丁婳就嘱咐车夫去远处等他。 “中棠,奴家在苏州府游玩,在一水廊处看到有人售卖,就买了一个玉石要送你。”丁婳与他走到一个略微黑暗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说道。 “玉石?” “是的。”丁婳递给了他。 他接过那玉石,微弱的光线下大致瞅了瞅,貌似是个蝎子。看到玉石上面带有一个银环,用红色的细绳系着。他用手摩梭了一下,感觉石上面有刻字,就举到眼前借着一丝光亮看了看,只见上面刻有四个字:坐看云起。 看到这四个字,他知道是出自于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诗《终南别业》。原诗句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种随遇而安的心境倒是也符合丁婳的处境,只是这小娘子与自己一直有割舍不断的情愫,现在这么暧昧的环境下送上一个刻有这样字的玉石,总感觉怪怪的,气氛本来是挺旖旎,但是被这个四个字弄得有些坏了气氛,宋人对蜈蚣蝎子等毒虫很是喜好,孩子小时候穿戴的衣物就常常绣有这些奇怪的毒物,现在把蝎子作为佩戴挂脖子上,倒是也符合这个时期人们的审美。 “苏州府那边距离岭南近一些,所以很多习惯也都慢慢与京城这边不同。”丁婳说道:“那边的人说,这种玉石佩戴在胸前最好。” “这玉石倒是漂亮。” “奴家给你佩戴上吧。”她的声音有如蚊呐。 “好的。”他有些心虚的用余光瞅了瞅周围,然后把玉石交给她,并把头低了下来。 丁婳轻轻走到他面前,用手拿着那红绳两的两头,伸过他脖颈两侧,就在他脖子后面轻轻地打结。 韩清感觉到结已经打好,但是丁婳的两只手仍旧是停留在那红绳打结之处。 他明白丁婳的情义。 俩人的面孔贴的十分近,虽然韩清比丁婳高出好多,但是在丁婳伸过来双手给红绳打结的时候,他就已经逐渐的放低腰身,而且把头也放得和她面孔很近的地方。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肢。吸了吸她白皙的脖颈处香气,很是好闻。 丁婳被他搂住的那一刻,浑身一颤,随即就紧紧地抱着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俩人就这么抱着,一句话也没有。 过了许久,他才感觉自己胸口有些湿,而且能感到怀中的女子正在抽噎,他轻轻地拍了拍她后背,然后又搂紧了她。 她被这亲昵的举动弄得更加投入,搂的他更近了,似乎一松手就要放飞掉他似得。 远处某一驾马车驶过,马脖子上的马铃声音清脆的传过来,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得分开。 马车过去之后,丁婳低下了头轻轻地一句:“一直就这样多好,奴家情愿就这样地老天荒!”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她那精致的面庞,就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过去。 丁婳身体立刻变得僵直,她的接吻技巧有些笨拙,慢慢地适应之后,似乎是从被动的迎合变为主动,并且两只手抓住他腰身两侧,抓的很用力。 许久之后,他松开她说道:“走吧,天色很晚了。” 丁婳扑在他的怀里,开始了啜泣。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又往怀里搂了搂,长长地吸了口气,这才将她轻轻推开。 等丁婳上了马车之后,还一直探出头看着他,这令他他怅然若失。 7 第173章 祥瑞岂能入得朝

与丁婳告别之后,他慢慢地走到甜水巷里,并未进家,直接去了隔壁院子。 紫鸢正坐在院子里纳凉,看到他进来,就吩咐婢女去端一些甜点来放下。 他走到她跟前找个墩坐下,然后就帮着捶捶她的双腿,捏捏小腿肚子。 “有话直说,想打听什么?” “怎么就认为我要找你打听事情,没事就不能过来了?” 紫鸢白了他一眼,继续给自己搧着扇子。 “我这娘子现在官职高了,对我这个没啥差遣的人已经爱搭不理了。” “老娘是那种势利眼吗?”紫鸢听了这话就停止了搧扇子,坐直了瞪着他。 “你给老娘听着,老娘跟着你不是图你钱财,就是你出门讨饭,老娘照样跟着你。”紫鸢虎着脸说完之后看了看对面的院墙说道:“你家中三位娇妻,各个相貌出众,老娘见你次数都是要排在人家之后。” “平日里空了不是也过来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来大姨妈了?” “什么?来谁?” “娘子稍安,你也知道官人我最近忙着和丁老怪斗法,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并没去接着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引到了别的话题。 “那鹤相现在日子不好过,被太后冷落之后就,就在府里不出门待参。” “他家里那女道士现在让我有些惴惴不安。” 紫鸢该撒娇就撒娇,该生气就生气,但是真正说到正事上,也不和他闹脾气了,她想了想说道:“那刘德妙出入皇宫很是随意,太后倒是经常与这女道士谈论道家修心。” “你可是知道这刘德妙最近又什么举动?” “举动?”紫鸢沉思了一下说道:“好像从洛阳那边修陵时候,弄了什么祥瑞之物,据说这女道士要奉献给太后。” “可能能打听到是什么祥瑞之物吗?” 紫鸢摇了摇头道:“皇城司虽然是单独向皇家奏报,可是洛阳皇陵的任何事,都是单独奏报给鹤相,然后由鹤相再与官家和太后奏报。” “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是什么神物。” “官人担心鹤相要用刘德妙这道士在太后面前做手脚?” “既然弄了神物,要有进贡给太后,说不准这鹤相打的什么主意。”韩清说道:“虽然这丁谓想要翻身已经是极难的事。” “鹤相此番要倒台吗?” “你说呢?”韩清笑了笑,捏了捏她腿内侧说道:“丁谓和太后夺权,本就触怒了太后,现在这皇陵一事冒出来,太后岂能不会抓住机会?” “那这么说,钱庄和快马驿站就要再次开张了?” “说不好!”韩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就说道:“冯拯那个老货或许要从中作梗。” “官人,等你重整旗鼓把买卖都开了张,咱就别招惹那些是非了,好吗?” 韩清闻言苦笑道:“你觉得哪一次事算是我主动生是非?” 紫鸢听罢也是叹口气:“这世上就是人欺人,想要不被人踩,就只能踩别人头上。” “娘子,帮我打听一下刘德妙要进贡的是什么灵物,另外帮我找一些冯拯做过的不可告人之事。” “这冯拯最近貌似没和你再结什么梁子,你还要招惹他?” “我不招惹他,他招惹我!” “又因何事?” “乱七八糟的小事。”他随口遮掩过去。 “好,奴家答应你!”她说完这句话,双目往上翻了翻,有意无意的往屋里瞟了一眼。 二人已经配合默契,看到她这个眼神,韩清就笑了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随我进屋吧。” 紫鸢装作不乐意的样子把眼睛低头瞅向别处。 韩清一把将她拉起来就往屋里领,紫鸢半推半就的样子随他进了屋。 两日后,紫鸢派察子四处打听丁谓府上最近发生的事,然后悉数告诉了韩清:洛阳修陵之时,工头夏守恩派工徒挖土刨石的时候,挖得一只乌龟和一条蛇,既然是皇家龙脉处发现的这般灵物,夏守恩不敢藏匿,将这两个活物快马加鞭送到了丁谓府上。 韩清听到景妮来报的消息后,抚着下巴仔细思考。给皇帝进宫祥瑞之物自古有之,有的还能够被加官进爵。这丁谓看来是要把龟和蛇送给刘娥,讨得刘娥欢喜,然后把责任一股脑甩给雷允恭。反正雷允恭已经被乱棍打死,现在这事就可大可小了,因为山陵副使主导的此事,所以责任就全有山陵副使来承担。山陵使不在现场洛阳皇陵处,也没有下令要挪陵,所以责任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就不知道刘娥能不能被迷惑。她的大权被架空就是拜丁谓所赐,现在翻身时候到了,岂能让丁谓喘息的机会? 话虽这么说,但是就怕事情当中出幺蛾子,古人都迷信的厉害,刘德妙如果在话语间给丁谓加上一身仙家光环,那么就可能让刘娥忌惮,要知道刘娥的丈夫可是与九天十地的妖魔鬼怪交朋友的,这刘娥在喜好迷信的先帝面前耳濡目染,会不会被蛊惑? 韩清独自坐在影剧院的办公屋里,思考了一个时辰,这才拿定主意。 下午的时候,他让游明叫李克以及卢二虎来影剧院。 “上次你说快马驿站来了有个偷儿,这人现在哪里?” “东主可是说的那个叫妙手空空搬倒山?”卢二虎问道。 “人家都是轻来轻去搬倒山,这厮绰号叫什么妙手空空搬倒山。”李克旁边笑道。 “不错,就是此人。”韩清说道。 “这厮现在和我们都住在庄子里,东主你问这厮作甚?”卢二虎问道。 “这人叫什么名字?” “姓窦名新。” 韩清点了点头。 这个窦新是山西河北一带的有名的神偷,据说在县令带着百姓举行祭祀的时候,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佛像头上的金箔全给揭了。后来与人打赌,说自己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把街上行走的娘子衣裙的绞扣盘扣给偷来,有人不信,这厮真的就走一趟街,到了街尾居然真的就展示给大家一大把盘扣。那些逛街的娘子衣裙突然松动,惊叫不已,这事惹怒了当地一富豪,因为他的娘子穿的比较单薄,被这窦新悄悄剪了衣扣,春光外漏,引得路人嬉笑不已,于是富豪悬赏重金招募能人异士,终于抓到了他。 窦新被一干人等押着送往城里受审,在山谷中被打家劫舍的飞天虎给顺手救下,于是窦新对飞天虎感恩戴德。等到先皇病逝新皇登基发布诏令大赦天下,窦新的一些老冤家都放了出来,于是要找窦新寻仇。窦新眼看要混不下去,听说飞天虎在京师混的风生水起,于是就来投奔。 “这人绝技真的那么神乎其神?”韩清问道。 卢二虎看了看李克,然后又望向韩清说道:“这厮投奔到我这里之后,众人平日里无事就逗这厮,看看真有那飞贼绝技,于是有人弄了几面大鼓,让这厮在鼓上跳来跳去,居然真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鼓上蚤?”韩清脱口而出。 “什么?”卢二虎没听明白。 “没事,你继续说。” “后来我们从河中弄了一些小鱼扔进水盆里,这厮居然能运用双指把小鱼给夹出来,那小鱼可都是活的啊。” “这人可靠吗?” “他现在跟着我讨活计,东主你有什么吩咐?” “把此人找来,我要见见!” 卢二虎眨了眨眼,拱手立刻出了影剧院。 “登州府那边情况如何?”韩请问李克道:“一切安排妥当了吗?” “我已经安排了最得力属下,快马加鞭赶到洛阳,与那押解的公差一道同行。”李克回答道。 “钱财可是带够?” “四个公差,每人二十两金子。”李克说道:“已经飞鸽出书到登州府,安排了兄弟找到了一具死尸,从登州府登船开赴沙门岛的时候,就把死尸与邢中和调换。” “每人二十两金子能不能买通?” “东主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公差平日里每月也就有个三四贯钱的薪俸,押解任务会额外增加两贯钱。这四人把死尸运到沙门岛,给那接收的差役打点一些费用,这事就算揭过了,反正沙门岛每月能死那么多人,刚上岸就死的也不是没有。”李克说到这里就摇了摇头笑道:“照我说啊,每人二十两金子反而给多了。” 看到韩清并给答话,李克就继续说道:“每人给个五两金子即可,给多了让这几人会认为碰到了肥羊,将来没钱花了就会打听金主是谁,说不准就会来讹钱,继而就走漏风声了。” “让跟随公差的兄弟易容,最好是落了妆以后别人根本认不出来。” “我已经安排兄弟这般去做了。” 俩人又聊了快马驿站的一些情况,大约两个时辰之后,飞天虎就带着窦新来到了影剧院。 韩清特意看了看这人走路,从细节能看出来走路很轻,感觉是和本身做的没本钱买卖有关,所以迈的步子很碎。 “你叫窦新?” “是,韩大官人唤小的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第174章 对酒谈欢,况有狂朋怪侣

韩清做了个手势,让卢二虎去关了屋门。 “听说你有一身好本事,能来无影去无踪?” “大官人莫要听别人胡说,小的只是有点轻功和偷盗本事。” “我现在有个营生需要你来帮忙。” “大官人客气了,但凡有吩咐,小的照做就是了,本来小的就在卢二哥手下讨活路,既然能帮得上大官人,也是小的荣幸。” “我指定一个地方,让你去帮我取两件我想要的东西。” “还请大官人明示,地是何地?所取何物?” “所取之物是一条蛇和一只乌龟。” “活物?” “是。” “嘿嘿,既然是蛇和乌龟,想着估计也不大,一趟来回就能得手。” “这龟有多大我还不清楚,蛇有多粗多长我也不清楚。” “啊?”窦新听了有些迷惑,但是随即点头道:“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好说,小的自会去寻找,但是大官人还未告诉小的去哪里取?” “取物之地嘛,乃是当朝和赫赫有名的相公府中。” “敢问大官人,是哪一位相公?” “丁相公!” 窦新听了这话并未有吃惊的表情,他仔细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在丁相公府中,那小的今晚就走一遭。” “窦新!”韩清用手抚了抚下巴说道:“倘若你失手被抓,我只能说没见过你,而且会说你故意栽赃我,你可明白?” “大官人放心,小的明白。”窦新笑笑说道:“承蒙大官人看得起,小的定会万分小心,倘若给大官人办成此事,也能让大官人高看小的几分。” “你若做成此事,我定不会亏待与你。” 窦新拱拱手,然后就出了门去。 “这丁老贼要用祥瑞翻身?” “我推断他除了用这个法子,似乎目前还没其他的办法。”韩清说罢,就让人给送来酒菜,三人一起边喝边聊。 “这老贼坏了俺的营生,让俺最近手头吃紧,就该好好找找这老贼的晦气!”飞天虎在旁边气哼哼的说到。 “你不是做山贼做的挺舒坦吗?”韩清斜眼看看他笑着说道:“居然结交了各路豪杰,路子挺野啊。” “是啊,兄弟,如果手头紧,不妨再回去打家劫舍,大口吃酒吃肉,论秤分金银,多舒坦啊。”李克旁边也笑着打趣。 “俺要是没有遇到韩大官人,恐怕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以前挣得钱财虽然没本钱,但是被官府追杀的也不好受,现在俺在东京城也算是响当当的一人物,而且挣的钱财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以花钱时候也是舒坦。”飞天虎摇摇头说道:“现在让俺再去做这没本钱的买卖,那才是让猪油蒙了心。” “哈哈哈哈!”韩清与李克二人哈哈大笑。 “只是俺的五等丁产簿还请东主帮忙则个。”飞天虎说道:“俺现在东京城仍旧是不敢大喇喇的张扬。” “你这厮以前恶名远扬,闯下偌大的名号,这些小鱼小虾肯定是来京师寻你,别他娘给东主惹下什么麻烦。”李克说道。 “俺都是十分小心着哩。” 三人嘻嘻哈哈的就这么聊着,一直到深夜。 韩清等的心烦,而且也担心这窦新失手,干脆出去走。出了影剧院慢慢绕到西门处,看到两个铺子依旧是亮着灯,就推开一间铺子走了进去。 “中棠,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黎巧儿正在铺子里盘点收成,看到韩清走进来很是惊讶。 “今日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在剧院里有些乏了,出来走走。” “别那么拼。”黎巧儿笑道:“这么晚了还要忙事情,小心累坏了身子。” “你不是也很拼吗?”他笑道:“这么晚了居然还没打样。” “现在天热,晚上睡不着觉的人出来走动,有的就来铺子看看,有客观来就要招呼的。” “生意还不错吧?” “那是当然。”她笑笑了笑从身旁拿起一折扇说道:“你造的这折扇现在可是出尽了风头,现在就这个折扇最为紧俏。” 韩清取过来那折扇打开,给自己搧了搧风说道:“全城就你这一家在卖,那就抓住时机,这玩意没什么玄妙,有心人想仿制随时就能造出来,明年这玩意满大街都是。” 这种折扇是在明朝时期从旁边的岛国传过来的,宋朝的时候还没有出现,这个时期一般用的是蒲扇或者团扇,搧风的时候,气流很多都是被搧跑偏,而且很不顺手,韩清让人做的这种折扇只是翻翻手腕,但是搧风效果比团扇要好太多了,所以现在这种折扇一经问世,立刻引得东京民众纷纷前往抢购。 “中棠。”黎巧儿欲言又止。 “黎娘子想要说什么?” “那日是怎么回事?”黎巧儿指了指旁边的铺子问到。 他听了这话就把扇子一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若是说想要对那戚娘子用强,你信吗?” “中...中棠,你瞎说什么啊。”黎巧儿听到这话极度震惊,但是看到韩清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故意扯谎,就笑道:“奴家可是不信,你可做不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那可没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这可真是奇了,哪有人还给别人说自己不是好人的。”黎巧儿笑道:“奴家知道你说话没正形。” “你不信?” “哼,京师最俊俏最有名的行首在你影剧院,中棠你若是想要作那伤天害理的的事,肯定是对着行首下手,怎么会对一铺子的老板娘下手,这可说不通。” “有道理!看来是我眼光太差,忘了这茬了!”他点点头然后就装作往出走的样子说道:“谢谢黎娘子提醒,我这就去逮一个行首去。” “哎呀呀!”黎巧儿慌了,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他衣袖说道:“你这人怎么...” “你刚才提醒的很有道理啊,我按照你的指点去逮个行首拿下。”他笑道。 “中棠莫要办糊涂事,你家中有三位娇妻,怎么还生了这般心思?” “哈哈哈哈。”韩清哈哈笑道:“黎娘子当真了?” “哼!”黎巧儿满脸羞红,跺了跺脚走到一边说道:“你这人说话喜欢天上一觉地上一脚,弄得人云里雾里。” “开个玩笑而已,黎娘子莫要见怪。”他做了个揖说道:“还请黎娘子原谅则个。” “你做官时候也是这般说话?” “嗬!做官时候说话比这还不着调呢。” “哼!”黎巧儿表情有些古怪,但是随即又恢复了神情问道:“戚娘子在那日要死要活的,奴家与其他人劝了好久,只是听她抽抽搭搭哭泣说自己真该死。” “出来闲逛,与黎娘子说笑一番倒是也挺有趣。”韩清并未接她的话,只是说完这句就做了个揖,拉开门离开了铺子。 韩清回到影剧院,看到二人还在吃喝吹牛打屁,就继续参与到二人当中。 “东主莫要担心,这厮吃的就是这碗饭,静候佳音即可。”飞天虎看到韩清有些坐立不安就劝道。 韩清笑笑并未答话。 李克看出来韩清有些焦躁不安,就与飞天虎俩人尽量多扯一些话题。 半夜的时候,窦新返回了影剧院。 “你这厮去了这么久,可是让我们好等!”飞天虎骂道。 韩清看到他是空手进来,就心里叹息一声。 “卢二哥息怒。”窦新拱了拱手又对着韩清说道:“大官人久等。” “可是有什么收获?”韩清问道。 “回禀东...大官人,小的潜入到那丁谓的府里,在他宅房和厅堂都不曾寻得,后来看到有一处道观,就摸了进去,里面好些个男女道士坐在殿中,围着两个银箱子。”窦新本来也想和众人一样叫韩清东主,但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于是还是按以前的称呼继续说道:“那银箱子两侧皆是打了孔,看样子是怕龟蛇被闷死,所以小的判定那箱子里就是龟蛇。” “这他娘的不是废话吗?我们知道龟和蛇在丁谓府上,让你去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来,说这么多废话浪费功夫!”飞天虎瞪眼说道。 韩清冲着飞天虎摆了摆手,让窦新继续说。 “那两个箱子都有三尺见方,小的即使用个手段引开诸人,恐怕也不会得手,因为还不清楚蛇与龟究竟有多大。”窦新被飞天虎一埋怨,说话就有些躲躲闪闪了。 “这倒是不怪你,因为现在谁也不知道龟和蛇多大,如果比脸盆还大的龟,恐怕窦小哥也不好拿。” 窦新听到韩清这样称呼自己,很是激动,冲着众人连连拱手,一是代表此番没有做成代表歉意,二就是感谢韩清对自己的尊重。 “可是还听到有什么重要话语?”韩清问道。 “小的在屋顶听到一女子嘱咐,说是明天就要送给太后,多加小心照看。” “明天?”韩清听了这话,就有些吃惊。 “如此之快?”李克也是有些着急:“要不是今日商谈此事,明天岂不是让这丁老贼又耍出新把戏?” 7 第175章 圣人怒,狂风骤雨至

韩清往后靠了靠,两眼望着屋顶,他心里没谱,不知道这刘娥会不会被神物给忽悠住,但是古人迷信的厉害,如果丁谓让刘德妙指着那龟或者蛇说是先皇转世之类的,即使刘娥如何的厌恶丁谓,但是也不敢造次,没准这事情还真能拐个弯儿。 丁谓若是真的躲了此劫,那么韩家真的要大祸临头了。光是看他怎么对待李迪和寇准的举动就能推断出来。自己如果被贬了官职再来个流放,那家里的老婆和孩子咋办?这宋朝的规矩也忒他妈操蛋了,官员外放为啥不让带老婆? 看到韩清有些惆怅,窦新就讨好的说道:“大官人,倘若真想盗了这龟蛇,小的还是有办法的。” “有办法怎不早说?”飞天虎瞪眼道:“婆婆妈妈忒也不痛快!” “窦小哥请讲。”韩清正了正身子看着他说道。 “这群道士既然要把龟蛇送往皇宫,那么小的就能有机会得手。” “细细讲来。” “只要大官人帮着耍些手段,在必经之路拦住这些进贡之人,小的就有机会下手。” 韩清听罢这话,眼睛立刻一亮。 当即,众人挤在一起开始密谋起来,并不时地去影剧院后台,去后面住宿地方叫来几个人一起商量。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散去。 刘德妙让人把宝物装在箱子里,小心翼翼的抬上马车,然后就与众人一道奔向了皇宫。 这丁府坐落在武成王庙附近,也就是在龙津桥的西南角,如果从丁府出门往北,过了汴河走浚仪桥街,就能到皇宫的西角楼下。但是丁谓为了讲排场,一定是要出了府往东走,直接从御街往北到达皇宫,然后在绕到旁边的右掖门。 刘德妙也是有样学样,出了府往东到了御街,然后一行人就十分招摇的冲着皇宫而去。 过了龙津桥后再往北就是朱雀门,在朱雀门往北不远就是州桥。东京汴梁城州桥的夜市闻名天下,但是在白天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刘德妙的队伍走到州桥时候,看到前面人很多,开路的侍卫就不耐烦的甩了甩鞭子,几声清脆的鞭响并未驱赶开路人,于是侍卫就走上前去把人往开推搡,一个老者正在与一年轻壮士的汉子争执,这老汉被推搡一把,竟然站立不稳一头栽到了地上。旁边立刻有老妇跑了出来,趴在老者身上嗷嗷大哭,并且边哭边拉着壮实汉子,吵吵嚷嚷的说侍卫与汉子一起动手伤着了老者。这一下弄得人们都围了过来,州桥就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进贡的队伍中其他侍卫听到刘德妙吩咐就前去看看,刘德妙听到来报之后也就只好等着,可是越等越是心焦,就让几个侍卫前去驱赶。那壮实汉子看到侍卫来驱赶,趁机挣脱了老妇的手,一个箭步跑到了旁边的酒楼。就在这时候,老妇的儿子赶到,就扶着老妇对着酒楼里骂骂咧咧。那壮实后生被骂的火气,爬到酒楼房顶,揭起屋顶的瓦片就砸老妇的儿子,老妇救儿心切,眼看一片瓦飞来,就推了一把儿子,于是那片瓦不偏不倚砸中了老妇。 人群轰然一声散开,然后众人就急忙招呼,这老妇看来被砸的不清,头部鲜血直流,似乎还有一些白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老妇的儿子并没有冲上酒楼寻人,居然拾起瓦片与那汉子互相对掷。前来驱赶的侍卫不敢上前,怕被瓦片砸中。 “快快驱散!”刘德妙又气又急。 侍卫们不得已就只好冲进现场要驱赶围观的人,头顶的瓦片落下来,有侍卫被砸中,立刻抽出刀来冲着酒楼顶的汉子怒喝:“想要寻死就下来,你砸中爷爷我了!” “爷爷我下去就没活路,你们有种上来!”那汉子在房顶也不管老妇死活,对着侍卫喊道。 侍卫们大怒,一伙人立刻冲进酒楼进去拿人。 可是眼看着侍卫们爬到酒楼顶,那汉子居然就不见了,然后就听见旁边酒楼的顶子上有人大笑,而且有小瓦片扔了过来。 “这人好快的身手,怎么能跃到如此之远?”刘德妙甚是惊讶,他看了看两座酒楼相隔的宽度,觉得这十分不可思议,于是下了马车走上前去仔细观看。 这边酒楼的侍卫冲下酒楼之后,又奔着另一酒楼进去拿人,那汉子一个闪身又不见了。 开封府已经得到消息,衙役们已经提着棍棒刀枪赶来。 这开封府在西角楼大街,穿过浚仪桥街往南门大街没多远就能到。等到衙役们到了州桥时候,看到酒楼里走出来的侍卫正在怒骂,就上前问怎么回事,还未等侍卫答话,麦秸巷那边又听见汉子在叫喊,于是一帮人闹哄哄的奔着麦秸巷而去。 刘德妙很是惊异,这御街有十一二丈宽,这汉子怎么就能从御街西门跑到南面的?难道是跳进了汴河游过去的? 衙役与侍卫到了麦秸巷四下搜寻,仍旧没有找到,一帮人就骂骂咧咧的回到御街上。衙役就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连说带比划,然后指了指刚才那酒楼底下,可是讲述的人这么一指就愣住了,因为酒楼下面人都已经散了。 “那老妪眼看重伤不治,怎么就悄无声息走了呢?”一个侍卫挠了挠头说道。 “莫要耽搁时辰了,既然无事那就赶紧进宫。”刘德妙看到街面已经通畅,立刻吩咐众人赶紧出发。 刘娥正在宫中静坐,听到刘德妙来见,就吩咐内侍带她进殿。 “刘德妙拜见太后!” 刘娥并未抬头看她,只是在看着手中的奏报。 “太后,山陵使闻听在洛阳皇陵动土之时,在神山之中获得了祥瑞之物。” “祥瑞之物?”刘娥听到这话就把手中奏报放下,望向了刘德妙。毕竟自己的丈夫生前最喜好这类东西,作为他的枕边人一听到这消息,也是很关注的。 “是。”刘德妙说道:“山陵使得知这是从洛阳皇陵处获得,认为此祥瑞是先皇显灵。”她说完这句话就找后面一招手说道:“快将祥瑞呈上。” “是何祥瑞之物?”太后看到搬上来的箱子就问道。 “是一灵龟与一灵蛇。” “如何能证明这是祥瑞呢?” “太后,这神物这可是皇陵处所得,是出自于皇家龙脉的灵物”刘德妙说到这里,妙目一转说道“当今的宰相并非凡人,乃是天上星宿降世,太后如有存疑,可召丁相公前来问事。” 刘娥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抬,只是盯着那箱子出神。她知道这丁谓打算借祥瑞之名再次赢得圣眷,可是祥瑞这套把戏,先帝已经玩过太多次了,以前是天书之类的把戏,现在居然花样翻新,搞出活物来了? 刘德妙看到刘娥不做声响,就吩咐人打开箱子要给刘娥展示一番,“太后请看,这灵蛇盘踞起来甚是有种灵气,光是看蛇身就能得知,这灵蛇已经盘踞在神山许久。”看到第二个箱子打开,刘德妙微微一下走到跟前继续说道:“龟本长寿,能出现在神山的龟...”她刚说到这里就没立刻停了下来。 刘娥根本没兴趣看这灵物,但是见刘德妙突然停止了话语,就一副询问的表情望着她。 “这...这怎么回事?”刘德妙结结巴巴的问道:“灵龟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刘娥看到她这幅表情就问道。 “灵龟怎么...怎么死了?”刘德妙脸色变得有些白。 刚才打开那第一口箱子的时候,看到蛇盘踞在一起,没法得知死活,但是龟如果死了就太容易看的出来了,因为龟把头伸出来耷拉着,而且眼睛也是睁着的。 侍卫看到神龟居然死了,也是大为惊讶,他急忙走到另一口箱子跟前晃了晃箱子,结果那蛇并没有任何反应。他急忙伸出手去探了探,这才一脸的惊骇。 刘德妙看到侍卫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结果,她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早晨出门时候还都好好的。” 刘娥见侍卫表情惊恐,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就静静地坐着不说话。 “你们早晨可是验看过?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刘德妙有些发怒,对着那帮侍卫怒斥道。 “仙长,小的们在早晨确实验看过,都还是活的,这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侍卫慌张的辩解道。 “你们可是照顾不周?” “小的们极为的小心,照看的极为细致,不曾有半点疏漏啊。”侍卫叫屈道。 “不曾有半点疏漏,龟蛇怎么会死?”刘德妙怒道。 “罢了,既然龟蛇已死,就好生处理了吧。”刘娥有些不耐烦。 “是。”刘德妙躬身答道。 “小的想起来了,今日路过州桥碰见那等怪事,恐怕是有人作乱,故意害死灵蛇灵龟。”一个侍卫突然张口说了一句。 刘娥听罢甚是奇怪,就问怎么回事。 侍卫上前两步就把刚才在州桥所遇之事讲了一遍。 7 第176章 琼楼玉宇塌

刘德妙本来看见龟蛇已死,怕太后怪罪,所以心慌不已,但是一听侍卫这么讲,她立刻也觉得这事很是蹊跷。 “御街宽约十二三丈,那人岂能片刻之间跃过?”刘娥听了很是惊奇。 “我想起来了,看来有人用障眼法,引得我们无暇顾及,从而下手加害了灵蛇灵龟。”刘德妙醒悟了过来说道:“还请太后降旨,速速捉拿这妖人!” 刘娥此时却盯着刘德妙不言语,她脑海里正在急剧的思考分析着听到的事,平日里这刘德妙进宫都没什么问题,怎么这次进宫能遇到这么怪的事?老妇被瓦片击中,家人定是要告到开封府不依不饶,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走了?那惹事之人怎么能有这么快的身形?看来这是有人今天专门要找刘德妙的晦气了?那么是谁做的这事?都知道刘德妙是丁谓府上养得一个道人,那么这就看来是丁谓的对头做的此事。不管怎样,刚才这刘德妙说这龟蛇出自于洛阳皇陵,本意是要用赵家神灵托世来唬人,既然龟蛇已死,那就抓住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刘娥当即怒喝道:“刘德妙,你说这龟蛇出自于皇陵,可是有凭有据?无凭无据也就罢了,献上来的居然是死物?” “太后息怒,这龟蛇本来是好生的活着,就是在刚才路过州桥...” “居然当面哄骗老身,你以为几句鬼话就能蒙骗过去?” “太后息怒,我...” “来人,将刘德妙拿下。” 当天中午,丁谓正在府上与门客商讨近日的事,就看到一队兵士来到府里,直奔道观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丁谓站在庭院里,看着奔跑过去的士兵,惊声问道。 “老爷,刚才听那侍卫讲,刘仙长用龟蛇哄骗太后,触怒了刘太后,于是降旨查抄刘仙长的道观。”管家回答道。 “这...这么是哄骗呢?”丁谓脸色变得有些惨白。他知道如果说哄骗,其实就是真的哄骗,那龟和蛇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他最清楚。 一个侍卫头领走到他跟前,看了看她身后的众人,然后才拱手说道:“刘德妙今天早晨进宫面圣,用死掉的龟蛇蒙骗太后,现在我等受太后旨意前来查抄这刘德妙的道观,还请丁相公原谅则个。” “那龟蛇怎么会死掉?”丁谓十分惊讶。 “这个就不知道了。”那侍卫头领拱了拱手,然后直接奔向了那道观而去。 “丁相公,这是怎么回事?”丁谓身后的一人走上前来问道。此人是礼部郎中祖士衡,目前的差遣是史馆修撰。 丁谓摇了摇头,看着奔向道观的兵士,一脸的惊惧。 “丁相公,照这个情形来看,似乎有些不妙。”说话的人是章频,是御史台的人。 “依我看,丁相公明日就去上朝吧,在府里待参会愈发不妙。”礼部郎中苏维甫说道。 “那日太后听了丁相公所述皇陵之事,或许是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起身离去。”工部郎中黄宗旦上前说道,此人差遣目前是权户部判官。 “下官认为黄判所说极是,皇陵之事本是那山陵副使雷允恭擅自所为,虽然丁相公是山陵使,可是此事并未参与,所以太后只能悄然离开。”工部郎中孙元方也上前说道,此人目前差遣为权盐铁判官,属三司。 “现在修陵一事落在了王曾头上,既然及时发现及时补救,想必不会再有什么波澜。”工部郎中周嘉正也急忙走上前说道。此人目前差遣也是权盐铁判官,属三司,而且是补了缺上位的。韩清被丁谓除了盐铁判官之后,这周嘉正被丁谓提携了上来。 “老夫现在正在奇怪,那龟蛇本来是好生生的活着,怎么就死掉了?”对于众人的提议,丁谓没有正面答复,只是正在想着那龟蛇之事。他很是痛心,因为他是真的想通过这祥瑞打个翻身仗。 “难不成有人动了手脚?”上官佖在众人身后说道。此人是三司度支员外郎,户部判官。 “丁相公近日遇到诸多不顺心之事,是不是该请道士来做一场法...”金部员外郎李直方说到这里就慢慢地没了声音,因为做法事的道士刚被太后抓捕,现在还提什么装神弄鬼的法子。金部员外郎是文臣迁转官阶,属中行员外郎阶。李直方的差遣为权磨勘司。 “本来前些日子被那影剧院的破戏弄得让人心里烦躁,偏偏雷允恭这厮又不争气,现在又是刘仙长被太后拒捕,难不成真有人在背后做什么手脚吗?”说话的人是丁谓的府吏丘乙,刚刚被丁谓赋予差遣为权知开封县。这丘乙本是在应天府书院学习医术,因为一场巡学宴,被韩清给整得给降了级,然后就迟了两年参加应考,一直是不得志,后来就投奔了丁谓。 丁谓黯然的走回到亭子里坐下,一脸阴沉。其他人看到丁谓的脸色越发难看,也都陪坐在他的旁边。 此时的丁谓心里一阵翻腾,刚才众人的话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如果不是那个山野小儿得了失心疯去救李迪和寇准,他也就不会对这个山野小儿嫌恶,如果不是这个山野小儿弄什么《女驸马》的戏,自己也不会被整个京城的人所诟病,那么自己也不会派红顶卫的人去重新翻他的身世。可是派出去的红顶卫居然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恰巧得到这消息时候,正赶上那个蠢货雷允恭来报洛阳皇陵的移陵之事,于是就恰巧分了神。倘若不是因为红顶卫无缘无故消失的消息让自己恍惚,那当时完全可以把雷允恭移陵之事妥善处理,即使是雷允恭先斩后奏已经挪了陵,自己也可以把这罪名全都扣在雷允恭身上,可是这些事就这么巧,就这么在最不恰当的时机碰到了一起。 丁谓长叹一声,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红顶卫最顶尖的人肯定已经死光光了,新培养的生力军还没有历练过,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几个小子出来练练手吧。 就在丁谓黯然思虑的时候,管家来传话,刚才有内侍前来传报,太后下旨要求明日上朝,诸位官员不得无故请假。 丁谓听到这个消息,精神猛地一震,似乎有种黑暗处见到了光明的感觉。不怕不人夸,不怕被人骂,做到位极人臣时候,谁不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怕就怕的是没人理!明天不是朝会的日子,但是太后下令全体官员明天上朝,这就有机会! 韩清在中午时分就已经知道了宫里传出的消息,他在影剧院秘密见到了帮忙的诸位豪杰。 李克引得几位豪杰到了韩清跟前说道:“这几位兄弟一直在快马驿站打下手,今天施展了自己独门手艺把事情办得几位顺畅。” 韩清仔细看了看眼前三人不由得笑道:“李克说你们施展了独门手艺,我看这手艺也就你们能使得出,谁能知道三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三人赔笑着拱了拱手。 “你们谁是大郎?”韩清看的眼晕。 “我是大郎,名叫敖斌。”中见一个汉子拱手答道。 “我是二郎,名叫敖文。”左边的汉子说道。 “我是三郎敖广。”最右边的汉子笑笑说道。 这三人是亲兄弟,是三胞胎,长相一模一样。今日在酒楼里首先与老夫争执的是老大敖斌,等他藏在酒楼事先安排好的地方之后,老二敖文就出现在另一酒楼,引得兵士急急忙忙下楼再奔向另一酒楼,等到折腾的兵士到那边之后,老三敖广就故意制造声响,在麦秸巷继续吸引兵士。神偷窦新趁着众人注意力放在三兄弟身上时候,潜入马车里弄死了龟蛇,然后悄无声息的再躲了起来。 “俺三兄弟生下来因为一模一样,俺爹取名给我为斌,他俩名字就把这个斌字拆开。”敖斌解释道。 “斌字拆开?”韩清想了想有些不得要领,就对右面的汉子说道:“那你名字应该叫敖武啊?” “小的本来从小一直叫敖武的。”右边的汉子说道:“只是有一次贪玩没有归家,俺娘以为俺被拐走了,疯了一般在满村子唤我名字,后来就把我名字改了。” “啊?”韩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唤你名字怎么了?为何要改名字?” 右边的汉子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韩清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打算继续要问,但是脑补了一下,立刻哈哈大笑。 三兄弟后面站着一老妇,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这位大娘就是江南赫赫有名的绰号千面观音吧?”韩清冲着后面的老妇笑道。 “李家兄弟召唤,说是韩大官人需要我戴晨帮忙。”老妇走上前笑道:“老娘手底下不少人都在影剧院讨营生活计,既然韩大官人需要帮助。岂能不来?” 这个时期的女子如果上了二十,基本上都是自称老娘,而不是奴家。虽然是这么称呼,但是韩清依旧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如同紫鸢总和他自称老娘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177章 忙甚,娇娘授学惹风波

“听千面观音戴晨声音似乎年级并不太大啊。”韩清笑吟吟的望着她。 “戴娘子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虽然与戴娘子有交情,但是也从不知道戴娘子真面貌。”李克旁边笑着说道。 那老妇听罢只是笑吟吟的颌首一下,并未答话。 韩清盯着那戴晨看了看,想看看这易容术的破绽,脖颈处的皮肤显得确实是有些老,看来易容的细节处理的不错。既然戴晨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让李克安排中人尽快出城,在韩家庄子先住些时日。 等他回到家中,正好赶上宫中派人来报,要求所有宫中供职官员明日上朝,他让游明给了那传报之人的打赏以后,就迈入到院子里。 一帮孩子闹哄哄的正在听课。 因为韩清的算学独步天下,而且又是大中祥符九年的探花郎,光是这个名头就能让很多人眼热。况且韩清家里院墙上有一块儿大的黑板,作为给孩子们教课用。府里经常能有众多的孩子,亲戚好友的孩子,邻居的孩子,都弄个小木凳坐在院子里听课。韩清起初是为了给孩子们弄个寓教于乐,可是后来发现孩子越来越多。 蔡齐这厮是状元郎,你不好好教你的娃儿,弄我家作甚? 折惟玥此时正站在黑板前给一帮小孩子讲课,她对这种教学方式很新奇。现在韩府里也就她这个大妇还没有孩子,所以她对生孩子很是渴望,见到小孩子来家中,她也总是要显得比其他人更亲昵一些。 现在还没有女子做教书先生的,折惟玥就是想过一把瘾。家中那个小妾曾经去过应天府,居然能和应天府书院的主院教谕平起平坐,这让她有些羡慕之余还想着争强好胜,自己反正也是年过不少的书,而且和官人学了不少算学的知识,现在来教这些小屁孩完全不在话下。 韩清站在一帮小孩子跟前看了看,哄了哄逸哥,就回到了书房里坐下来思考,明天不是上朝的日子,可是居然派内侍传旨,大小官员都要入朝,看来刘娥要有大动作了。 折惟玥站在黑板前,兴致勃勃的给一帮孩子教授算学。看到孩子们坐在下面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授学,这让她十分的得意。 她看了看小孩子手里抓着的林檎,就打算在黑板上画出来。在她心目中一直把这个水果叫做林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官人总是喜欢称之为苹果。 韩清是一直认为宋代没有苹果,实际上苹果在宋朝是已经出现了的,而且闯入的时间还比较早。 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有林椿的另一幅作品—《果熟来禽图》,画的是林檎果,也就是苹果。在某次“鉴宝”节目的海选中,曾有收藏者带了一件宋代官窑的苹果形笔舔,前来请瓷器鉴赏方面的专家鉴定。专家说:“这是仿品,器形不对。”收藏者说:“你看这紫口铁足,玉质感又强,怎么会是仿品呢?”专家说:“宋代会有进口的苹果吗?” 专家认为宋代不可能有苹果,其实苹果确实是从外国传入的水果品种,不过传入的时间非常早,宋人已吃上苹果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品种跟今日我们经常吃的苹果不同。范成大《吴郡志》介绍了一种叫做“蜜林檎”的苹果品种:“蜜林檎实,味极甘,如蜜,虽未大熟,亦无酸味,本品中第一,行都尤贵之。他林檎虽硬大且酣红,亦有酸味,乡人谓之‘平林檎’,或曰‘花红林檎’,皆在蜜林檎之下。” “师傅我今天教你们加法。”折惟玥说完就在黑板上画出一个苹果的样子。“你们说,师傅我画的这是什么?”她满脸笑容的问着下面坐着的一帮小屁孩。 “屁股!”孩子们齐声回答道。 “你们...”折惟玥立刻恼羞成怒,跺了跺脚然后提高了声音问道:“都给我好好回答,黑板上画的是什么?” 孩子们被折惟玥的表情给吓住,都默不作声了。 “回答,我画的究竟是什么?”她恼怒的叫道。 “明明就是屁股嘛。”一个孩子怯生生的回答道。 折惟玥气坏了,她憋红了脸,委屈的跑到书房里找韩清诉苦。 韩清正在书房里坐着思考,考虑朝会上会有谁站出来发话,丁谓笼络的人手基本上都是就职在三司,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钱惟演,这个枢密副使最会见风使舵。 “怎么了?”他看到冲进书房的折惟玥气的满脸通红,而且眼眶里还似乎有些泪水在打转。 “那群孩子专门调皮,让奴家好生委屈。”折惟玥带着撒娇带着委屈的说道。 “反了天了!”韩清听到自己的娘子被小屁孩给捣乱,立刻来了气,他霍然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小兔崽子们就要好好收拾才行。”他带着折惟玥走到孩子跟前生气的问道:“说,刚才是谁把大娘娘给气着了?是谁调皮了?”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看黑板,然后更生气的骂道:“好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居然在黑板上还画个屁股,谁干的?” 折惟玥听到这话,呜一声大哭起来,然后就奔向了自己的房里。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韩清怒骂着揍韩琦,韩逸在旁边死命护着哥哥,还辩解这是大娘娘画的,韩清一听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当面撒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摁住韩逸揍他屁股。韩琦眼看打不过父亲,就扑在韩逸身上,让那愤怒的巴掌落在自己身上,邻居的孩子还有蔡齐的孩子一哄而散。 当天晚上可是苦了韩清,折惟玥哭的要死要活的,非要寻短见不可。 “我哪知道那屁股是你画的,早知道就直接训斥孩子了。” “哇...”折惟玥又羞又气,扑上去摁住韩清就抓挠。 “苹果!苹果!”他急忙推着她解释道:“我说的苹果,不是那...就是那林檎,我哪知道那林檎果是你画的。” “呜呜...” “别闹了,我家娘子画的很像那林檎果啊,都是那帮不长眼的孩子,他们专门起哄,弄得我以为是那...哎呦,你别捏了,疼死我了。”他被她压住,腰上的肉被她使劲的掐,疼的十分厉害。 “都怪你不上心,你要是让奴家有个孩子,奴家就能专心照顾自己的孩子,那还凑什么热闹去教别的孩子?”折惟玥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是你偏心!” “这还有偏心不偏心的?”他被这胡搅蛮缠弄得哭笑不得:“有时候就是需要机缘,竹娘也是好久不曾怀上,所以这孩子哪能说怀上就怀上!” “李氏能怀上,林氏能怀上,偏偏奴家怀不上,就是你!就是你韩清偏心!”折惟玥说着说着又委屈的大哭道:“奴家本是西北边陲之人,嫁到你韩家已经是远离故土,想不到奴家的官人为何这般欺负我。” “哎呦我日!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还扯的这么远!”韩清无奈的叫道。 “难道不是?”折惟玥越说越气:“人都是一样的人,为何那俩能怀上,偏偏奴家怀不上?” “娘子,咱这话题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他把她往下推了推,但是她双腿紧盘着他的腰不动,他只好作罢道:“本来是个教孩子学问的事,怎么就扯到离家千里不被人待见的事?” “就是你偏心!就是你韩清欺负我!”折惟玥撒泼道:“那俩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奴家这里连个蝇子都飞不出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韩清觉得这话也忒难听了点。 “不行!你今天就好生要种一次,奴家现在就要!” “你先等一下,咱们先去洗漱一下再说?” “不!就现在!” “那你把灯熄了吧!” 折惟玥眼睛哭的像烂桃子一般,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夜已经深了,韩琦还在榻上玩耍,紫鸢唤道:“琦哥,赶紧歇息吧。” “爹爹今天揍我,后来才知道是冤枉我,和我道歉了,就允许我晚睡半个时辰。”韩琦在榻上不断地拨弄着那个九连环,他玩的十不亦乐乎。 “其实你应该和回去和大娘娘睡。”紫鸢笑了笑说道:“你大娘娘今天被你们气坏了,你怎么不好好陪大娘娘?” “大娘娘在屋里哭,爹爹在旁边劝,根本不顾上理会我。”韩琦依旧在关注着九连环,直到把最后一个环扣解开,这才开心的将玩具摆放到旁边的小木箱里。 紫鸢听了韩琦的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等到韩琦睡下,她辗转反侧却是睡不着了,摸了摸琦哥的脸庞,她低声自言自语道:“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孤单终老,想不到有个不挂名的官人,还有这么懂事的孩子,老天待我不薄。”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起身看了看孩子,找来扇子给他扇扇风。就在她放下扇子之后,突然听到屋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立刻警觉地起了身,从塌下拿出来钢弩,然后提着单刀悄悄地走出去。 7 第178章 入朝

这时候是盛夏时节,晚上入睡并不关房门,只是有一道纱帘用来格挡蚊蝇。紫鸢听了听屋顶似乎有人走动,随即返回去穿上紧身衣悄悄走出院子,到门口的厢房对着窗户用指关节敲了三下。在屋中已经睡去的景妮立刻翻身下了榻,换好衣衫提着弓箭猫腰走了出来。 景妮是紫鸢一手带出来的,与紫鸢情同姐妹,她后来就搬到了甜水巷,与紫鸢同住。 “大姐头,什么情况?”景妮低声问道。 “房顶有人。” “大姐头你去大官人院子里,我这这里守着。” “琦哥在屋里睡着,你要好生照看。” “大姐头放心。” 景妮知道紫鸢与韩清的关系,也知道这个大姐头很是关心韩清的安危,这大晚上的进了大贼,肯定是冲着韩大官人来的,否则一般小角色哪敢惹皇城司的人,躲还躲不及呢。 紫鸢扣好钢弩,踩着一个石墩翻身落入到韩府院中,静静地躲在黑暗处,看着房顶上仔细地辨认,虽然没有月亮,但是依稀能看见两三个黑影正伏在屋顶,其中有个人似乎从在掏什么东西。 她举起钢弩对准一人扣动了悬刀,将箭簇发出之后,随即从下面的吸铁石上吸附的另一枚箭簇翻入到箭槽之内。 第一枚箭簇扎入其中一人的体内,中箭之人倒也算条汉子,他只是闷声的哼了一声。旁边的人一愣神的功夫,第二枚箭簇也随即射来,将另外一人也射翻。 “不好,被发现了!”黑影中有人低声喊了一句。 房顶的其他人立刻就伏低了身子,有人将受伤的队友用力扯过来,背着队友就踩着屋脊逃窜。 紫鸢已经将第三枚箭簇装好,对着房顶黑影再次射去,这次没有射中,房顶的瓦片被击中,啪啦一声脆响。看到房顶的黑影都顺着屋脊往西跑,她明白这些人是要从屋顶逃到巷子口,于是就踩踏院中的一个高出,跃上了屋顶。 为首的黑衣人看到自己两个兄弟受了伤被驾着走,为了个兄弟留出逃跑的时间,他就反过身来迎战紫鸢。二人在屋顶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韩清府里一侧厢房打开门,一道白影轻身跳上了屋顶。 “什么人?”白影怒斥道。 “竹娘,有刺客行刺官人。” 竹娘听到紫鸢发话,立刻抽刀劈向了另一个黑影。 那黑衣人本来与紫鸢就不敢恋战,只是为了给伙伴赢得逃脱时间,哪知道又惊动了胭脂虎,这女人曾经在影剧院打死打伤过多少各路蟊贼英豪,拳脚功夫甚是了得,现在这女人也参战进来,那还能有活路? 他暗暗叫苦,用刀格开劈过来的刀,转身就寻个空隙要跑。紫鸢已经在旁边看出来这人要跑,移动身位到西侧,打算要断了他的生路。可是这是在屋脊之上,抹坡状的屋顶本就让人不好控制平衡,况且天黑看不清脚下,她分神看了一下脚下时候,那黑衣人已经侧着一个翻身到了她身后。只是这黑衣人虽然身形快,但是没躲开竹娘劈来的一刀,等他跳跃过去之时,竹娘已经欺了过来,一刀斩断了他的胳膊。 “看我暗青子!”黑衣人忍痛连滚带爬顺着屋脊跑过去,随手凌空甩了一把。 竹娘和紫鸢急忙闪身躲避,才发现这人耍的诈,根本没什么暗器。 等俩人再要去追,发现那黑衣人已经到了巷子口,跳下屋顶去了。 “莫要追了。”紫鸢轻声说道:“大黑天追人,容易被暗箭所伤,快去看看官人吧。” 竹娘听罢这话,立刻与她一起跳下屋顶,悄悄走到了折惟玥的房门口。 然而二人听了屋里声音之后,都红了脸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 刚才竹娘与紫鸢合力诛杀刺客之时,韩清与折惟玥睡的正香,后来折惟玥醒了,迷迷糊糊摸了摸枕边人,又往他体下摸了摸,恰好探到男人特有的晨勃反应,于是就想也没想的扯着小将军放入自己身体里。韩清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异样的温暖,就随即动作了起来,折惟玥也就迷迷糊糊的哼哼哈哈起来。 而竹娘和紫鸢悄悄听到了二人的声音,于是俩人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这么有能耐!”紫鸢心中想到。 “唉!官人啊,你可知道刚才差点出了大事。”竹娘心里叹息了一声。 二女重新打扫战场,然后巡视一圈,就各自回屋睡觉。 韩清没过多久也被婢女叫醒,他急忙起身洗漱,因为是要参加朝会,这一天必须要早早地起来,要赶到皇宫中列队站立,否则御史台的人小报告打的满天飞。 他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坐上马车就急急忙忙的往皇宫里赶去。穿过西华门大街到了右掖门,跳下马车之后整了整衣衫,刚要步入宫门时候,另一辆马车也停到了跟前。 韩清认得这辆马车,因为是他送给丁谓的。 纵观现在东京城跑的马车里,能用得起铜轴马车的都是豪门大户,因为这种马车有避震弹簧,坐在里面确实是少了许多的颠簸,而且这马车的车轴里有滚珠,行使起来没有什么声音。 但是在京城里行使的马车里,只要是铜轴铁马车,是四轮的,而且配有平板玻璃作为窗格的,基本上都是被称为相公的人才有资格使用。譬如王曾王相公,曹利用曹枢相,钱惟演或者吕夷简,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丁谓。 这种马车已经成为东京城权贵的标配,不是朝堂上的人,想配有这种马车根本没资格。 韩清还没晋升到相公的层次,但是因为影剧院以及钱庄,而且是这铁马车的发明人,当仁不让的拥有这种铁马车,而且家里几位娘子都有。 丁谓下了马车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衫,随意扭头看了看周围,牟然就定格在了韩清身上。 韩清看到丁谓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这次并未躬身施礼,只是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丁谓。 丁谓的眼神很复杂,迷惑、愤怒、怜惜、冰冷,似乎几种心情搅到了一起汇聚成一股,被眼神所透露出来。二人互相看了半响,就听见旁边有人笑道:“丁相公居然这么早就到,下官还寻思今天一定要早过丁相公你呢。” 循声望去,是当朝枢密副使钱惟演正在下了马车说话,他看到韩清之后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略微点了点头。 丁谓收回眼神,与钱惟演二人先后走了进去。 韩清等二人走了老远,这才迈入右掖门。 蔡齐看到韩请到了,老远就跑了过来悄声说道:“今天居然是在最大的殿朝会。” 韩清听到这个消息,点了点头,然后与蔡齐走向了队伍里面,然后众人一起站好队望着大殿方向。 没过多久,入内副都知阎文应甩了三声鞭子,高喊一声:“上朝”,众人鱼贯而入。 大宋乾兴元年七月十三日,群臣入宫上朝! 等众人都在大殿里站立好之后,却没看见官家走出来,众人与是就私下里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等过了好长时间,官家这才走了出来做到龙椅上。 臣子们立刻开始向官家奏报近日的各种大事。 韩清看到这么一幕,特地探出身子往队伍最前头的丁谓那边看了看,丁谓这次没做任何的反应。 刘娥这一手玩的很漂亮,上次因为官家懒床,丁谓一个人进入随明殿单挑太后,把刘娥辩的哑口无言,然后出了随明殿又把众位重臣给责骂一通。这次官家上朝这么晚,可以说就是当场打丁谓的脸:上次你上纲上线的把皇帝不上朝之事说的这么严重,这次你倒是说句话啊? 等到众臣子各自报完大事,王曾走了出来,将各自大事分别作了指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指示很耗时辰,明明三句两句就能说明白的事情,这王曾居然婆婆妈妈的说了老大一堆。 等王曾说完之后,曹利用走了出来又将党项与契丹那边的情况说了一大通,然后就是建议加强固防的事宜。 丁谓有些暗自心焦,因为他打算在众人说完之后开始提洛阳皇陵之事,将擅自移陵的大罪全都栽到雷允恭身上,然后三司的众人一悉数登场来打圆场,可是眼看时辰一点点的过去,这曹利用慢吞吞的讲述老半天,还不见停下来。 眼看着曹利用举着笏板说完了党项的事情,中间出现停顿的时候,丁谓走出队伍举着笏板说道:“曹枢相可是还有话说?” 曹利用本来还要继续要说,看到丁谓这幅做派就楞了一下,然后往右边的帘子里扫了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暂时就说到这里吧。” 丁谓点了点头,正待要发话,哪知道入内副都知阎文应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已经午时过半,官家已经乏了,退朝!” “这...”丁谓听到这话,立刻目瞪口呆。 “若有他事,膳后再与奏报。”阎文应高声说道。 众臣听罢,立刻闹哄哄散开,从大殿里往外走去。 第179章 竹风轻动,堂中冷

丁谓此刻定定的站立着不动,他大脑中一片空白。 钱惟演刚才在曹利用的身后,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他走到丁谓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丁相公,下朝了,用过膳之后再单独与太后奏报吧。” “哦。”丁谓木然的点了点头,黯然的收起笏板与钱惟演共同走出了大殿。 中午的膳食以前是在政事堂吃,但是现在诸位大臣同属东宫,所以吃饭的地点都是在资善堂。许多大臣已经派了人去待漏院买来饭肴,身份略为低的官员就自己去待漏院买了提回来。 钱惟演看到丁谓有些魂不守舍,就让人去买了饭肴送到了资善堂。 饭吃到一半,阎文应带着两个内侍走到政事堂,他看了看正在进食的大臣,然后高声宣道:“太后有令,命参知政事王曾、曹利用、冯拯、钱惟演、任中正、张士逊、鲁宗道、吕夷简等人觐见承明殿,有要事商谈。” 被点名的几人立刻放下手中的饭食,起身跟着阎文应走出大殿。 眼看着众人走出大殿,丁谓这个老江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刚才王曾的长篇大论和曹利用的啰哩啰嗦都是为了拖延时辰,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宰相没有说话的余地,让众位臣子看到自己已经被冷落。 一瞬间,他脸色变得灰败无比,太后召见诸位朝中重臣,让自己这个大宋朝的宰相居然坐冷板凳,他马上就明白了将要发生的是什么! 越是强悍无比的人遇到能击溃意志的事就越懦弱,丁谓同样如此。 他立刻站了起来冲向殿外,拉着曹利用的胳膊说道:“侍中,你见了太后一定要为我美言几句。” 称呼已经有了变化。 若是在平时,丁谓称呼曹利用一般是称呼他的字“用之”,在正式场合称呼的时候才会用到“曹枢相”或者“曹相公”,但是此时这个时候他直接开始称呼曹利用的封号了。 因为曹利用有功于大宋,被官家封为侍中,这个封号在整个朝堂乃至全国,也没几个。太后平时称呼曹利用的时候也是称呼封号。 “丁相公莫要多虑,太后只是召见我等商谈国事而已。”曹利用微微一笑说完就继续往随明殿走去。 丁谓失魂落魄的松开他的衣袖,看到钱惟演后面跟了过来,就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希圣,你见到太后,定要为我多说几句中听的话,拜托了!” 钱惟演抚着他的手说道:“公言请放心,见到太后我定会尽力为你美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公言莫要多虑。”他本来还继续想要说几句,就看到自己前面的冯拯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钱惟演立刻冲着丁谓拱了拱手,然后忙不迭的跟着众人走了。 丁谓木然的看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着,他身子突然变得佝偻起来,手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他看了看眼前种植的一拍竹子,一阵风出过,竹叶在沙沙的晃动。 远处的韩清和蔡齐坐在石凳上,已经看到了这一幕。蔡齐目前还没有资格能进入到资善堂,但是因为有韩清这个官家师傅在,也能跟着进入到院子里。 刚才阎文应带着两个内侍从他跟前经过时候,他随口问了一句,这阎文应是一个眼观六路的伶俐人,他知道这个韩清是太后比较青睐的人,也知道太后把韩清当做徒弟叫,所以看到韩清发问,就回答说太后有令召臣子进殿叙事。 韩清本以为是太后召唤所有重臣,可是看到丁谓最后被单独落下,这才觉察出了问题。 “山匪,太后要动这丁谓了。”蔡齐远远看着丁谓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欣喜地说道。 “丁谓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怎一个屈辱了得?”韩清摇摇头说道。 “这丁老贼也有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丁谓也只能享受现在这一刻的宁静!”韩清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说道。 “本是一能人,本是一不可多得之才,就因为凶残,就因为独断专行,就得到了报应!哈哈,看看上苍饶过谁!” “丁谓的败局已定!”韩清随口问道:“你知道丁谓是败给谁了吗?” “败给了你!”蔡齐说完这句话,不住的扭头看,生怕人听到似得。 “子思言之差矣。”韩清笑笑摇了摇头。 “怎么?还有谁暗中帮你吗?”蔡齐一脸的好奇。 “这丁谓其实是败给了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还有那位赵普。” “啊?”蔡齐听到这句话,很是不解。 “我刚才说的这三位,是我大宋过的创造者,也是缔造者!在我大宋过初创之时,这三位就已经定下了基调。” “你这厮,居然评论起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了。” “这三位大宋的缔造者定下的基调就是让我大宋变成文人的天下,文臣们有了空前的地位和权力,可也在暗中悄悄地把权力都打了折,让任何人都不能有二心。” “这说得倒也对。” “你想想看丁谓的发家史,他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得宠是因为满足了先皇喜好祥瑞之风,既然喜好祥瑞,那就东封西祀,可这都是需要花大把的钱财的,而那时候的丁谓是个掏不空的钱袋子。”韩清用大拇指搓了搓下吧继续说道:“先皇临要故去的那几年,这丁谓能够一手遮天,是因为他知道先皇心智有些不清。” 蔡齐点了点头。 “太后只是隐忍,岂能让臣子兴风作浪。”韩清哼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对寇准、李迪赶尽杀绝又能怎样?这二人也是太后不喜之人,对这二人越狠,太后反而越高兴。” 听到这里,蔡齐的脸上变得有些不落忍。 “拿下了曹玮又能怎样?曹玮在战场上是猛将,被罢了兵权就老老实实回到东京,两方面都做得合理合法接近完美,可是这丁谓倒了之后,曹玮仍旧会东山再起。”韩清说到这里就仰头看了看天空说道:“而就在此时,丁谓的命运已经成了冯拯等人嬉笑戏谑的玩具,随人家怎样开心怎么摆弄。” 韩清推测的一点也不错,此时在承明殿,太后也正在与众臣商讨丁谓之事。 “先皇之陵被擅自挪位,众卿可是有话说?”太后发问道。 因为雷允恭擅自挪陵,丁谓已经被罢了山陵使一职,暂代替的人就是王曾。 “先皇之陵本应在七月底完工,因为挪陵之事而被耽搁,臣已经增加数万工徒加紧昼夜劳作,能够在九月底完工。”王曾举着笏板说道。 “既是如此,那就请王卿多多费心。”太后说道。 “臣定当全力以赴。” “先皇之陵本是在定于七月底完工,想不到出了这等大事!”刘娥叹息道:“仙逝的人居然连个住所都要费如此周折,老身将来见到先皇,可是有何脸面解释啊!” “太后,皇陵修建之事本来是事先做了推勘,也是朝臣认可的,就因为雷允恭擅自移陵,导致工期拖延,作为山陵副使,雷允恭已经伏诛,可是山陵使的责罚还未有定论,如此重大之事岂能对丁谓没有问责?”冯拯举着笏板走出说道。 “诸位臣子可以意见?”太后问道。 “启禀太后,臣提议将原山陵使丁谓罢黜,丁谓身居参知政事一职,又兼山陵使一职,在其名下出了如此重大之事,应速将其贬嫡以儆效尤。” “臣附议!”曹利用举着笏板说道。 张士逊、鲁宗道、吕夷简等人悉数走出,举着笏板赞同。 “丁谓受先帝顾命所托,即使有罪,还请太后考虑丁谓以前之功!”任中正说道。这任中正与丁谓素来交好,所以他当即投了反对票。 “启禀太后,丁相公虽然在皇陵修建之事有了差错,但是并不能用此之罪定论,那雷允恭先行移陵,然后才回京城告与丁相公,即使丁相公当时就做阻,但移陵之事已经开始,所以此事定责的话,应是雷允恭大责。” 钱惟演一看众人都是赞同罢免丁谓,他就有些着急。因为现在他和丁谓是儿女亲家,丁婳与钱暧和离之后,他又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丁谓的长子,所以这份姻亲一直保持着。现在眼看亲家公要倒台,他就着急出来为丁谓辩解。 “钱枢相,那雷允恭已经伏诛,你还把责任推到他身上,难道死去的人还要担更大的责吗?活着的人因为出了差错就能躲开责罚吗?”冯拯头都没回的大声说道。 “冯相公,我这是就事论事,雷允恭若是事先向丁相公禀报,丁相公定是不允许挪陵。”钱惟演说道:“丁相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雷允恭的先斩后奏所胁迫。” “胁迫?”王曾听到这话就冷笑一声道:“丁谓乃是我大宋堂堂的宰相,谁能胁迫得了他?丁谓不忠,得罪宗庙,此事难道还有必要商讨?” 够了!”刘娥冷冷地看了一眼钱惟演,心里对这个钱惟演突然厌恶起来。刘美是你钱惟演的妹夫,这刘美和我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按照朝中的人说法,你就是我刘娥的“后党”,可是为了一个丁谓,你就这般不管不顾?你可知道丁谓如何将我的权势抽空的?他面色阴冷的对王曾说道:“如何处置丁谓,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5 第180章 罢相

钱惟演听到太后发话,只好黯然的退了回去。 冯拯等人冷冷地瞅了瞅钱惟演,然后就聚在一起商议。 众人窝在一起开始讨论丁谓的罢相制,冯拯拿起笔来,有些似笑非笑。在他心里正在想着那一天丁谓对自己的羞辱,官家因为懒床,群臣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弄得素手无策,丁谓得知消息立刻单挑太后,然后来到政事堂,像是训斥孙子一样的训斥众人。当时自己就是站在最前面,丁谓那恶狠狠地眼神让他一直不能忘怀。 他举着笔半天没有落下,看到旁边站着的鲁宗道就笑道:“鲁相公,就在五个月以前,你还记得鹤相是怎么贬嫡寇准的吗?” 鲁宗道微微一笑,一副大有兴趣的样子。 “鹤相当时很是感慨,特意对我说:‘欲与窜崖,又再涉鲸波如何?’他想把寇准直接贬到海外,和卢多逊当年一样。”他说到这里,不禁回想起当初丁谓贬嫡寇准的时候,他还有些于心不忍,不愿意落井下石,哪知道丁谓拿起笔来给寇准缩短了些路程,改崖州为雷州,这雷州还是在大宋陆地之内,但这时轮到了他来写丁谓的贬书了,真是犹豫啊! 寻思了半天,冯拯终于落笔:“今暂出‘周公’涉鲸波一巡。” 除了钱惟演,其他人围过来看到冯拯的落笔,皆是赞叹!丁谓的命运已经被下了定论,被冯拯贬到了崖州! 眼看着丁谓的贬嫡已经敲定,众人猛然发现漏了一个重要环节:没有人写诏书! 当初先皇说是要让太子监国,丁谓连夜入宫禀报,等到写诏书时候也是没有人,拉来了晏殊做此事,而晏殊拒写之后夜宿政事堂,不参与也不坏事。后来丁谓眼看天亮找不到人,就临时拉了钱惟演来写诏书,因为官员的人名必须要有诏书,这是定下的铁规! 冯拯看到没有写诏书的翰林学士,立即遣人去东府,要求找一个中书舍人过来写诏书。 “这似乎有违条规吧?”钱惟演凑上前去说道。 “希圣公,那丁谓当初贬嫡寇准之时,也是找不到翰林学士,不是临时抓了你来写吗?”冯拯斜眼瞧了瞧他然后说道:“不合规矩又怎样,谁让丁谓丁相公那么的凌厉风发,不可一世?他当初如何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请来的中书舍人来了之后当即刷刷几笔,按照冯拯的指示,把丁谓贬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 韩清与蔡齐听到这个消息,俩人互相看了看,就没再说话。 “怎么是分司南京?”蔡齐叹道:“这老贼上次因为和李迪在大殿里斗殴,被先帝贬到外地,然后他赖着不走,后来居然又成功复出做了宰相,这南京离东京城如此之近,恐怕丁谓还会翻盘的。” “当初一个周怀政作乱,丁谓就能挖出那么多好材料,这次轮到丁谓被踩到脚下,你以为政敌会心慈手软?”韩清笑道:“等着吧,这两天还会有新的动作。” 当天下了朝,心情不错的韩清到了家,才知道今天早晨居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开封府来了人,上了房顶验看,把那贼人被砍掉的的胳膊也拿走了。”竹娘说道。 “这能是谁?”韩清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金刚禅的人?” “官人你说的是谁?”折惟玥问道。 “没什么。”他又望向竹娘说道:“多亏娘子一展身手施救,否则我被人梦中砍了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官人莫要讲这种不吉利的话,奴家会拳脚功夫,定是要保得全家安宁的。”竹娘听到韩清这种说法,很是不喜。 正说话的功夫,紫鸢进了屋来。 “紫鸢,多谢你暗中施救。”韩清对着紫鸢作了一揖。 “奴家有话要与你说。”紫鸢看了看他的几位娘子,只是面色平静的说道。 “请移步书房。”韩清指了指。 到了书房之后,紫鸢关好门说道:“奴家判定刺杀你的人极大可能是是红顶卫。” “丁谓做的?”韩清极为震惊。 “今天清晨奴家召集察子在附近搜索,在河边湿地中挖到两具尸体,根据察子的来报,这二人刚死不到十二个时辰。”紫鸢看着他继续道:“皆是被钢弩所杀,也就是奴家发射的箭簇杀掉的二人。” “那怎么判断是红顶卫的人?” “这二人脖颈处都被剐了肉皮,因为尸体不好带出城,只好埋于河边,奴家推断那逃跑三人为了不泄露身份,又唯恐尸体被人发觉,就剐除了脖颈处的红鹤。” “今天朝堂已经发了诏书,丁谓被降为太子少保,分司南京,那冯拯为山陵使,接管丁谓事务。” 紫鸢点了点头,看来她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唉!”韩清叹了口气。 “陈冰已经派察子全城搜捕红顶卫,并下了命令,格杀勿论。”紫鸢补充道:“官人莫要有什么担心,我派了察子暗中守卫在甜水巷。” “娘子,动用皇家的人来保护我,这样对你可是不利!”韩清走到她跟前,抚了抚她的脸说道:“我手下也有不是江湖中能人异士,完全可以动用这些人保护。” “官人莫要有什么担心,奴家在皇城司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紫鸢轻轻地把头靠在他怀里说道:“我乃皇城司管勾,动用人手保卫我的周全,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娘子你要记住,如果对我有什么不利的事情而让你为难,你公事公办即可,不可勉强自己,我自己会处理好。”韩清将她搂在怀里说道。 “官人莫要这样说,奴家心甘情愿。” 第二天中午时分,钱惟演眼看丁谓大势已去,立刻落井下石,建议彻查刘德妙。王曾与冯拯被钱惟演这么一点拨,也觉得以前刘德妙频繁进宫,又用死去龟蛇哄骗太后,事干重大,安排人从牢里提审刘德妙,于是从刘德妙嘴里掏出来更多的消息:一、雷允恭曾前往丁谓家祭拜祈祷,并与刘德妙交往甚密,二、在先帝驾崩后,丁谓将刘德妙送入宫中,故意制造祥瑞,且让她在皇帝面前说丁谓不是凡人,他还写了两篇颂,居然题作“混元皇帝赐德妙”,让人以为太上老君跟刘德妙关系匪浅!三、是刘德妙居然与丁谓的儿子丁玘通奸! 这几个问题其实都是小事,问题不大,但是王曾与冯拯等人都是把政治手段耍的炉火纯青的人,每一件事都能说成是惊天大事:一、雷允恭既然与刘德妙交往过密,那么擅自移陵之事是不是告诉过刘德妙?刘德妙既然知情定是告知了丁谓,那么丁谓为何知情不报?二、哄骗皇家给自己营造仙家身份,这就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三、作为道观的道长,已经引得东京城百姓前来供奉,香火不断,可是这样的人居然是个污秽不堪的人,丁谓纵容自己的儿子与之通奸? 有了这些,足以对丁谓展开新一轮的打击:贬丁谓为崖州司户参军,抄没家产!诸子勒令停职!丁谓三个弟弟全部降黜!与刘德妙通奸的丁玘,开除公职,发配复州!所有罪状布告中外! 丁谓被罢黜,但是这只是开端,因为朝堂上陆续下诏。 任中正参知政事罢为太子宾客、知郓州正是李迪呆过的地方! 其弟任中行、任中师一并罢黜! 丁谓四个儿子落职罢官、随父调离! 丁谓女婿调往外地! 一直与丁谓交好的薛颜知河南府,调往知应天府,两人不能待在一块! 林特,落职罢官! 丘乙原丁谓府吏、知开封县落职罢官! 丁谓同党祖士衡礼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章频降侍御史、知宣州,苏维甫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礼部郎中,黄宗旦权户部判官、工部郎中,孙元方及周嘉正权盐铁判官、工部郎中,上官佖户部判官、度支员外郎,李直方金部员外郎、权磨勘司,全部贬往外地! 为了防止丁谓玩上次被贬逗留京师最后重新翻盘的把戏,这次诏书里勒令丁谓在接到诏书开始,限二十四个时辰之内离开京师! 整个朝堂为之震动! 很多与丁谓交往过密的官员胆战心惊,不知道丁谓倒台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但是太后接下来的举动让群臣放了心,因为查抄丁谓府上,搜出诸多官员与丁谓的来往信笺,蔡齐将几大箱子信笺封号带到了宫里,太后下令封箱不必打开,当众焚烧。 当天下午,朝堂继续发出诏书:宰相为冯拯、王曾,参知政事为吕夷简、鲁宗道,枢密使为曹利用、钱惟演,枢密副使为张士逊。 因为韩清官职低微,所以先解决大佬儿的就业问题,然后才考虑韩清,他的告身重新落下:散官官职仍旧为银青光禄大夫,职官为给事中,差遣作了变动,以前是三司盐铁部盐铁判官,现在改为三司度支部副使!差遣升了级!11 第181章 新人旧怨

入主政事堂的几位大佬儿背景在这里做个略微提及:吕夷简,吕蒙正侄子,曾劝谏先帝缓建宫观;鲁宗道,刚直敢言,曾做谏官,同时也是东宫旧臣,曾任太子右谕德;张士逊,东宫旧臣,曾任王府谘议参军、太子庶子、太子宾客、太子詹事等职。 蔡齐官职也做了提升:职官为右右谏议大夫!从四品! 这让韩清极为的感叹,自己摸爬滚打几年,修资善堂,契丹千里骗御批、皇宫修缮,捐影剧院给皇家等一系列组合拳耍下来,才好容易升到了正四品,而蔡齐这个当年的状元郎,不声不响的就稳步追上!差距啊! 韩清的另一个差遣依旧保留:资善堂说书!丁谓建议两宫分处之后,韩清授学时日只能是一月一次,现改为一月两次,在官家强烈要求下,改为一月三次,每十日授课一次。 当天晚上,韩府里举家欢庆。 第二天他就去了皇宫,到审官院找了铃官重新做了签到报备签注。 资善堂里,韩清的同事已经有了变化。现在给太子授学的人是大儒孙奭、冯元及朝中大臣张士逊、晏殊、蔡齐。 孙奭,先帝在世时候,他极力反对天书封禅,他同时也是冯元的老师,上课较为严肃。官家毕竟还小,注意力容易不集中,常常被一些新鲜事物所吸引,活儿偶尔走思想其他事、或者用脚敲地、踩到椅子上等小动作,孙奭一遇到这种情况就停止讲读,默然拱立,直到官家端正坐好后才继续讲下去。 张士逊,此时已升任任枢密副使。 晏殊,才气过人,自幼被称为神童,十四五岁时候就被赐同进士出身。 蔡齐,韩清的连襟,大中祥符九年的状元郎。 以上的几位师傅,都是从严格教学管理中走出的高端人才,自然也是按照严格的教学方法来教授官家,在这几个学问深厚、恭谨严肃的大儒文臣的孜孜教导下,赵祯学到的都是克己复礼、仁孝爱民、恭俭宽厚的儒家之道;他日常听政接触到的王曾等人尽是忠直正派的科举达人,他的成长自然不会偏离轨道。 官家现在十三岁,本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教学,认为普天之下人人如此。等到韩清横空出世之后,那种上课随意的性子,而且能够是游戏娱乐外加授学,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让官家觉得在韩清的课堂上,才是真正的自由读书,所以他得知韩清授学时日为一个月两次,就一个劲的要求增加一次。 韩清步入到资善堂的院里,就看见晏殊、蔡齐二人正坐在石凳上聊天,韩清拱了拱手就走了过去。 “韩副使,恭喜!”晏殊看着走来的韩清,站起来拱手。此时的晏殊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读学士、加给事中,与蔡齐的职官相同。 “同喜同喜!”韩清拱手笑道:“同叔兄也晋升了。” “哈哈,我晋升比不上你二人。”晏殊笑笑指了指旁边的蔡齐说道:“子思兄也晋升的好快。” “要说喜,我们晋升之喜比不上朝堂之喜,现在阴霾一扫而光,此乃是我大宋之喜。”蔡齐在旁边笑道。 “哈哈哈哈!”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此时张士逊又走了进来,三人又赶紧对着他施礼,然后又是一番祝贺。 四人开始随便的打着哈哈寒暄起来。韩清与蔡齐是同窗铁杆,而且又是连襟,所有俩人没什么隐瞒,也没什么隐藏的秘密。但是张士逊与晏殊二人则是说话有些谨慎,对于某人的任免或者被贬都是小心翼翼的发表意见。 张士逊是枢密副使,也就是大宋的国防副部长,虽然对丁谓的党羽有更多的认识,但是每逢说到某人时候,只是笑笑不说话,让人猜不透这他究竟什么立场。 当孙奭与冯元走进院子里,四人立刻起身大礼迎拜。迎拜的不是冯元,而是孙奭。 孙奭,字宗古,乃是一位有名大儒,也是一位刚正,敢于直谏的清正之人。当初周怀正与朱能伪造天书还朝之时,孙奭不顾个人安危,敢于数次上书进谏劝先帝。 现在的孙奭被迎为翰林侍讲学士,判国子监。前面提过,有宋一朝,官员的官职已经是作为寄禄官,真正决定职权的是差遣,差遣中一般带有权、判、知、管、勾、提等。王曾以前是国子祭酒,也就是首都大学的校长,而孙奭是国子监判官,也就是首都大学的党委书记。 张士逊虽然是枢密副使,但是属于武职,而孙奭又是有名的大儒,所以张士逊见到孙奭是要迎拜的。 孙奭看到众人迎拜,也只是略微的轻轻拱手做了回礼,当他看到韩清在旁边恭敬的作揖,特意多看了他几眼。 众人行了礼之后,孙奭就带着众人进了资善堂的西阁。官家已经规规矩矩做好,看到师傅们进来,于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行礼,众人也急忙躬身回礼。官家本来是一副平静的面容,当看到韩清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欣喜与笑容。 师徒二人相识一笑的时候,孙奭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让二人立刻重新复原了表情。 孙奭开始长篇大论的讲了资善堂的一些规矩条律,众人也都在虚心的听着,不断地点头。可是韩清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每次讲到准与不准,许与不许的时候,孙奭都是似有似无的看了看韩清,这让韩清有些莫名其妙。 当孙奭开始示范性的讲解《后汉书·皇甫规传》,提到“大贼从横,流血丹野,庶品不安,谴诫累至,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的时候,特意再次看了看韩清。说到《管子·七臣七主》:“吏肃而严,民朴而亲。官无邪吏,朝无奸臣。”之时,就把目光停留在韩清身上不动了。 韩清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和这个老头儿没什么交集,也没见过几次,怎么今天说到弄权施诈误国之臣时候,目光干嘛往这边招呼? 等孙奭讲完,众人再次施礼,官家也施礼,然后众人一起离开了资善堂。 今天一起来资善堂,其实就是同事们见见面,在官家面前混个脸熟。 但是韩清很是郁闷,公司里来了不少新人,这次就是新人见面会,可是新人面孔还没认全呢,就有人跳出来要结梁子!问题是我哪招他惹他了? 女董事长不管员工具体事务,而公司老总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哪能看的明白员工之间的各种不对付? 等到众人各自忙各自的去,韩清有些骂骂咧咧的坐在院子里石凳上,蔡齐安抚道:“孙奭对你另眼相待其因有三。” “你知道?”韩清好奇地问道。 “孙奭与王曾相公素来交好,所以我也能闻得一二。” “那给我讲讲,我他妈哪招惹他了?” “一,孙奭向来交好与寇相公,仰慕寇相公刚直不阿的风采,而寇相公有望重振朝纲的时候,是你在其中作梗。” “那周怀政作乱要迎回寇准,你以为这事说做成就能做成的?”韩清反问道:“那周怀政串通朱能伪造天书,孙奭上书反对,可是寇准不是也带着天书回朝了吗?他孙奭如果反对,找寇准撕掉天书啊,干嘛还看着寇准奉上天书呢?” 蔡齐并没有接他的话,继续列数道:“二,朝中丁谓作乱,和李迪在大殿撕打引起群臣大哗,本来这丁谓被贬,可是你逮住官家心智不稳的空档,让内侍给丁谓搬来宰相的座椅,让这丁谓趁机重新得权,孙奭闻之对你极为反感。” “我操!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居然传开了!”韩清叹了口气。 “三,现在太后与官家共同执政,而你是‘后党’!” “这个烙印我抹不掉了!”韩清无奈的说道。 “别管别人怎么说,你韩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蔡齐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清楚。”韩清有些意志消沉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心里都有大义,心里都有向往,心里都有信仰,而我呢?我只是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 “中棠你可不能这么说自己。” 蔡齐本来想要劝他,但是看到韩清摆了摆手,也就只好闭了嘴。 韩清有些颓废的走向政事堂,蔡齐与他告别,自行去了自己的公屋。新的差遣已经经过审官院的签注,这几天虽然不用正式上差,但是办公的地方先要过去熟悉一下。 走到三司的院门时候,韩清停下了脚步,盯着门头愣神半天说道:“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了。” 等他刚走到度支部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正在嘻嘻哈哈议论。 “你们可是不知道,当那丁谓听到诏书宣读时候,当即差点趴下。”一个声音说道:“脸色当时就变得死灰色。” “现在可是天空一片晴朗了,盐铁部和户部的人今天中午买肉买酒庆祝,咱们度支部居然没有一起庆祝。” “度支部原来那些鸟人都是丁谓的走狗,现在被清除了干净,咱们现在人丁稀薄啊。” “哎,你们说这韩清本来是丁谓的人,怎么能够躲得开这一劫,然后就...”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那人看到众人目光往门口看,这人立刻就机巧的闭了嘴。 第182章 重敲锣鼓

当韩清迈入度支部门里之后,本来是热闹谈话的场景立刻变得安静起来,有几个以前和韩清认识的人远远地冲着他笑笑,然后拱了拱手招呼道:“韩副使!”。 韩清的差遣目前为度支副使,掌管全国财赋的统计与支调。度支:掌天下财赋之数,每岁均其有无,制其出入,以计邦国之用! 在三司这个大宋重要的财政部门,共有三大部门,分别为盐铁部,度支部和户部。 韩清目前平级的同事为:薛奎和陈尧佐。 薛奎,淳化三年进士及第,至道三年任仪州推官,先帝继位时,薛奎迁殿中丞、知长水县,又知兴州,现在是三司户部副使。 殿中丞一职,就是专门负责皇帝日常生活事物的人。 先帝驾崩之后,此时的殿中丞为滕宗谅,字子京。 陈尧佐,端拱元年进士及第,咸平初年任潮州通判,本是现在是任度支副使,因为韩清的升迁,度支副使一职让位,转为盐铁副使。陈尧佐的哥哥是陈尧叟,当初契丹人攻至澶州城下,先帝吓得要跑路,王钦若劝先帝去自己家乡江西,陈尧叟劝先帝跑路到自己家乡川蜀。 三司三大部只有副使,并无盐铁使,度支使以及户部史,先帝在位期间取消了这三个职位,只设有副使。三人的顶头上司为三司使李士衡。 说起李士衡,韩清刚踏入到大宋不久之时,就与这个可爱的老头见过。那时候他还是广信军的医证,随杨延昭以及杨文广去面见了李士衡,当时的李士衡是河北路转运使。 韩清进门时候听见有人开始嚼舌头,他并没有刻意的去看那人是谁,只是冲着一帮官员拱了拱手,然后就步入了自己的公房,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神,看了看公房里的摆设,这陈尧佐看来是个比较享受到人,饭桌和案子离得比较近,旁边的三腿几上摆放着绿葱葱的盆栽。 他在房里做了没多久,就出来去了院里,右边的第一间房就是李士衡的公房,刚才他走进院子时候觉得李士衡那边静悄悄,现在貌似有声音传过来,看来顶头上司现在屋里。 等他进了屋里,就看见陈尧佐正在与李士衡谈笑,他拱了拱手,对二位唱了个肥喏。 “中棠重新步入三司,可喜可贺。”陈尧佐看到他就笑道。 “希元公转为盐铁副使,日常公务要繁忙起来了。”韩清笑道。 “希元公务繁忙起来,还需要你这官家师傅来做数理算计。”李士衡笑道。 “中棠算学独步天下,这可是世人皆知的。”陈尧佐笑道:“前几天我在宫中遇到官家,看到道州上书拨钱赈灾一事,想不到官家居然念念有词几句,能把车马钱粮算了个精细,佩服!”他说到这里又看着韩清笑道:“你的算学一道如数教授给官家,真令人赞叹不已。” “中棠的算学我早有耳闻,只是当初在真定府见你那时,还没见到你把这本事使出来。”李士衡笑道。 “下官那时候刚从山野中踏入到这大宋,还懵懂不知,哪敢在转运使跟前卖弄。”韩清笑道。 “懵懂不知?”李士衡哈哈大笑道:“杨延昭平日里就是带着仲容去见我,你刚踏入大宋没多久,就能被杨延昭点名带上,可见少年英才啊。” “李相公谬赞了,只不过是献了一些奇技淫巧而已。”韩清说道。 三司使,掌管统筹国家财政的大员,一般能与朝中丞相平起平坐,所以被称呼一身“相公”不为过。 “中棠倒是谦虚!”李士衡笑吟吟的说道。 三人坐下闲谈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求见,韩清认得是集贤校理李丕谅,这人目前是太子中允,陈尧佐与韩清就退出到屋外装作谈公事,等李丕谅谈完出来,秘书丞刘越也走进了三司的院落里。 “官家的文书也来求见李相公。”韩清随口一句。 秘书丞一职,是掌管皇帝文书典籍的人员。 陈尧佐听罢笑笑,并未说话。 等刘越与李士衡谈完,院门口又有人探头探脑往里看,韩清依稀认得这人似乎是馆阁校理。 韩清与陈尧佐俩人互相看看,相视一笑就走出了三司的院落。今天不是来与上司扯淡的日子,各路英雄都是来拜码头,别冲了人家的兴致。 二人走出门没多远,又看见薛奎正在急急忙忙走来,他冲着二人唱了个肥喏,指了指三司院里,二人点点头,于是薛奎就拱了拱手道别,然后走了进去。 丁谓的人手大多集中在三司,因为这是丁谓发家的地方。这次由于丁谓的倒台,他的党羽被清除了干净,人手一时不能补足那么快,所以很多事情需要留任的人手继续做。好在度支部有几个人与韩清本来就关系不错,所以能够撑起来诸多事务。 下午下了差,韩清刚到影剧院,一大帮子人就围了上来闹哄哄的,都是来做庆祝。 “东主,咱们那快马驿站可是有说讲?”李克瞅了个空档,到他跟前问道。 “随时可以开张!”韩清笑道。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立刻一片欢呼声。 “东家!东家!”张万财拔开众人挤到跟前问道:“钱庄也是要继续开张了吗?” 韩清将张万财领出人群低声说道:“钱庄的事情有些微妙。” “这鹤相不是倒台了吗?”张万财奇怪道:“难道病死的老虎还能发威?” “死虎就是死虎,已经没有折腾的生息了。”韩清说道:“今日我去司里时候遇见了王曾王相公,他只是告诉我快马驿站继续开张。” “那钱庄怎么做?” “以我来推断,大约是太后想染指。” “钱庄里本来有太后两成多的份子,难道还不知足?” “以前太后只是知道钱庄的生意买卖做的大,但是一直不知道有多大。”韩清略有所思的说道:“丁谓这么从中一捣乱,账目还有资产都被太后看了个清楚,所以这么大一块儿肥肉,谁看见能不眼红?” “那...这是太后要夺走咱们的心血吗?”张万财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 “倒不是要夺走。”韩清说道:“只是要把这钱庄的份子里注上水。” “怎么讲?” “你可曾记得丁谓想要染指钱庄之时,给我们钱庄下的什么定论?” “说是聚集民众私钱众多,若生事端会引起民变。” “太后也是这般担心。” “若不是那鹤相暗中唆使人前来挤兑,我们一直是老实的做钱庄生意,哪有那么多事端?”张万财顿首捶胸。 “这其实也是暴露了我们的能力不足,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欠佳。”韩清苦笑道:“若不是天波府以及雍老道等人,百姓挤兑钱庄的事还不知道怎么能过得去呢。”他说到这里,想起了林特,这位不挂名的便宜岳丈当时暗中施以援手,给提供了不少钱财让钱庄度过了难关。现在这个便宜岳丈跟着丁谓一起倒台了,被贬为许州的知州。 “其实如果皇家在钱庄作为背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万财听到这里,也只好黯然的点点头。 众人都在影剧院门口热烈的讨论,那丁谓如何倒台,现在朝堂如何的被注入一股清流,还有自家的东家又重新不如大宋朝的官场,所以每个人都是满脸的喜悦。 韩清似乎觉得远处有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就往铺子那边看了看。 两边的铺子各自站着老板娘,黎巧儿脸上带着笑容正在看着自己,而戚氏似乎没什么表情,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韩清只是冲着铺子方向点了点头,具体是冲着谁点头也无法分得清了。 进了隐剧院,季芳华以及周慕晴等行首立刻围了过来,众人道贺他升迁。 等他进了办公屋里,行首们似乎约好了一般,先是季芳华进来,再次道贺,然后就提及剧本之事。她自己也弄了几个故事桥段,拿出来让韩清帮着斟酌一下。 韩清接过那话本仔细看了看,禁不住笑出声来,这故事很类似于《状元打更》,完全可以拿出来演,他叫来徐佳云以及几个编纂,一起讨论了一番,大致修改了一下故事的结尾。 《状元打更》本是越剧,大致意思是写书生沈文素遭人所害,被九凤山寨主刘蝉金救上山,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妇。后沈得知刘乃落草山寇,感觉自己本来要东华门唱名的人,不应该和山贼在一起,怕受连累,遂私逃下山,到了东京城应试中魁。刘蝉金闻讯进京,欲与沈文素团聚,结果读书人花花肠子太多,被拒!刘蝉金一气之下回山。十三年后辽兵犯境,王丞相力保刘蝉金挂帅出征。刘蝉金为报沈文素负心之恨,故意提调沈随军运粮。沈文素运粮误期,被罚做更夫,在逆境中痛悔前非,王丞相又从中相劝,夫妻终于和好。 既然故事里丞相是个好人,那只能把故事安在王旦身上,大名鼎鼎的寇准现在还活着,乱给人家编排故事,虽然是好事,人家不一定领这份情。11 第183章 襟袖依约,尚有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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