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沈老师》 第1章 生日 秦曼初并不记得今天几月几号 手机备忘录提示，她才看了日历，今天傅文远的生日，也是她和傅文远相恋的第7个年头。 “今天一定要穿绿色哎，你有没有绿色裙子，快找找，绿色今天运势爆棚！” 小九不顾秦曼初面无表情的脸，兴奋的拿着运势书来回算。 “恩，应该是有”秦曼初心不在焉的回答。 小九和秦曼初算半个亲生姐妹，准确的来说是……异父异母，情同姐妹。 高中三年，俩人互帮互助，秦曼初谈恋爱，小九替她打掩护，但凡一点小猫腻，都能在小九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给班导解释的清清楚楚。 没有小九信手拈来的谎话，在学习紧张，老师宁可相信男女一个对视都是在早恋的监视下，秦曼初和傅文远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当然，除了谈恋爱，秦曼初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小九用来补习功课，以至于画面落在班主任眼里都是秦曼初在认真学习，且认真帮助同学一起进步。 她俩考进同一所大学，又住进同一个宿舍，可以说是俩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高，和老傅闹矛盾了？” “没有，我就是有点累。” 秦曼初喃喃自语。 小九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确定她有没有发烧。 “我想睡一会儿”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五点你叫我”。 秦曼初躺在床上，心思飞的好远，时间一晃，不知不觉中她和傅文远在一起这么久了。 她没有刻意算过，但现在想起来，好像真的就是顺其自然。 秦曼初刚有了睡意，手机响了，是傅文远发来的：“曼初，今晚我有事，明天我去学校找你，爱你。” 这样的短信这一年他不知道发了多少条，秦曼初惯性的默认却又生出一丝无奈，索性关掉了手机，努力让自己重新入睡。 时针指在五点。 秦曼初穿上小九给她找好的绿色的连衣裙，配了一双白色的渔夫鞋。在小九的催促下出了门。 五月份的海城，到了傍晚还是会有些凉意，秦曼初搓了搓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 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熟悉的街口 秦曼初平静的站在路边，神情恍惚，回想前两年他总是牵着她在这条街逛…… 人的习惯真可怕。 秦曼初厌烦这没完没了的失落感，沉了沉气，迈着步子涌入人群 从东往西走，有一家杂货店，她经常和傅文远去买明信片，随便写地址寄出去，打赌有没有人会收到。 显然没有一次成功过，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秦曼初停在门口，踌躇片刻，还是抬脚进了门。 她一眼就看中了那张，黑褐色的背景下，坐落着一栋荧光色的小房子。 她拿起笔，字迹清秀，却难得有力，笔锋出挑——苏城桐园68号。 又是一个不会有回应的地址 但事事，也不总是无常的 天渐渐黑下来，步行街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灯，阵阵混杂的音乐，叫嚣着秦曼初伪装的平静。 “嘿，嫂子，他们酒都开了，你怎么不进去，我公司有事耽搁了，咱一起进”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秦曼初转身，傅文远的好哥们董强从身后追上来 董强是某个公司老总的私生子，虽上不得台面，但该有的人脉也不少。 傅文远在一次数学竞赛中帮他作弊，取了个全市第一的好成绩，据说老总很高兴，送了董强一个小公司当礼物。 之后，傅文远和董强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董强急匆匆的转进旁边银色金属门 秦曼初抬头，金湾club。 “快进吧嫂子，远哥都催了。” 秦曼初无奈跟着董强往里走，心里翻腾了千万遍。 他发来的短信还历历在目，甚至一个标点符号她都记得清楚。 可他说谎了，在他生日这天，在她们七周年纪念日这天。 董强停在门口，她心里想着事，没有防备的一头撞上去。 疼的她鼻子一阵酸涩 第2章 不碰巧 “强子你可是来了，看看谁在” “神仙迟到都得按规矩，说吧，罚几杯” 包厢里幽暗，只有墙壁上粉色的灯发出的一点点光亮，大屏幕播放着没听过的女团歌，几个公子哥起哄让董强罚酒。 “别呀，看我和谁一起来的，这次咱有护身符，不用罚酒嘿” 董强转身把秦曼初拉到屋里。 从秦曼初出现在包厢里的那一瞬间，气氛骤然安静。 一秒，两秒…… 一道软糯的女声打破寂静：“远，怎么了？” 董强笑脸僵住，秦曼初顺着那道声音看过去，茶色的大卷随意的散在脑后，红色的一字肩，白糯的肩膀露在外面，修长的胳膊圈在傅文远的脖子上。 傅文远视线紧紧落在门口的女孩儿，夹在指尖的烟掉落，嘴巴紧抿，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动怒，脖子的青筋隐隐突显 他轻轻推开了身旁的女子，凑在她耳边低语。 秦曼初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态，她只能看出来，这样的情况下，他第一时间选择安抚他身边的女子。 董强呵呵笑着想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呦，月清妹妹回来啦，怎么不提前说，强哥好安排给你接风呀。来，让你远哥给你介绍一下嫂子”…… 秦曼初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笑不达眼底。 她不紧不慢走到沙发后面，视线在傅文远脸上的红色唇印停留一秒，转而对着女子开口：“你好，我是秦曼初” “你好，我是朗月清，远和我提起过你” 淡淡的声音，娇弱无辜，自然的叫着他的单字，远。 秦曼初单薄的身形微怔 她不知道此刻她站在这里，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该是体贴的女朋友，还是撒泼咒骂这一对狗男女！ 包厢里彩色的射灯打在每一个人脸上，那表情，丰富极了。 秦曼初用尽力气让喉咙发声：“你们好好玩，我学校还有课，先走了”。 她没有哭，没有闹，想让这七年体面。让自己体面。 走出club，迎面的凉风瓦解了她残存的一丝理智。她快步走向人群，她要感知呼吸，感知氧气，感知自己是否还活着…… 傅文远追了出来，拉起她的手带她远离了人海。 斑斓的灯光折射着她汹涌的泪，刺痛了傅文远的眼睛。7年，他是真的在用心爱她。 “对不起，曼初，我……” 秦曼初用力的擦了擦脸颊 “你们多久了” 声音镇定的不像话 “她……偶尔从英国回来” 秦曼初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一句偶尔，是一年当中的偶尔，还是多少年当中的偶尔…… 秦曼初挣开腕间的手，崩溃尖叫 “傅文远，我们在一起7年，7年啊！” 她泣不成声：“你不该这样对我” 半晌，也只等来傅文远一句“对不起……” 淹没在夏日的海风里。 无力感吞噬着秦曼初的每一根神经，没有解释，她甚至想原谅的借口都找好了，只要他说…… “我是不是就只配你一句对不起？” 秦曼初转身，拖着无力的腿脚，消失在人海。 一路走，一路回想她和傅文远的这些年。 高一，他问她愿意做她的女朋友么，她浅笑，点头答应。 高二，她盯着他好好学习，他打趣，曼初你这么离不开我啊，这可怎么办，要赶紧娶你回家才好。 高三，曼初，不论成绩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大一。宿舍楼下，傅远文高调示爱 “秦曼初，我爱你”。漫天的粉色气球，整个学校都知道秦曼初名花有主。 大二，“曼初，我要创业了，为我们的将来努力，给你最好的生活，相信我。” 大三，“曼初，很忙”“曼初，下次我再去找你好么，应酬离不开” 大四，“曼初，对不起” 秦曼初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再也无法假装镇定，过去的一幕幕像钉子不断的往她的心上扎。 她痛苦的想要抓住些什么，鲜血顺着指尖流，地上满是抓痕。 电话响起，她木讷的接通，按了免提。 “秦曼初，老傅给我打电话找你，你在哪儿！” “街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九敏感的听出来她的声音不对劲。 “没事儿，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什么？” “出轨” 秦曼初忍着发抖的下颚，尽量说的轻松。 话筒中死一般寂静。 随后传来小九暴戾的怒骂：“狗男人！” “你在哪？我去接你，老娘给你找个男团让你选！” 刺耳的叫声让她回了神，手指的痛感顿时席卷全身。 “我没事，这就回去了” 挂断电话，秦曼初麻木的起身往前走，路过一抹黑影，视线不经意略过。 高大挺拔的身姿立在黑夜之中，周身弥漫着危险的冷漠，像是夜晚审判的神。 “嗯，下周回去” 男人挂断了电话。瞥了一眼地上鲜红的血滴，乱糟糟的抓痕。扭头看了眼那道弱小的身影，神色探究。 秦曼初回到宿舍，小九看到她手，立马拨通了电话：“你好，请问有自残行为要挂什么科？” 秦曼初白了她一眼，抢过电话挂了。“我没有自残倾向，不需要看病” 小九给她的手消毒，包扎好。俩人凑在一起在网站浏览各个酒吧的男团。商量着先去哪一家疯一疯。 小九没有问她到底为什么，秦曼初也没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就像那七年，如泡沫被冲散。 第3章 你叫什么名字 之后的几天，秦曼初像往常一样，穿梭在教室，图书馆，餐厅。 偶尔晚上和小九泡在酒吧里打卡男团，按小九的话，这日子简直快活极了。秦曼初笑她没出息。 电话铃响起，是秦曼初的导师。 “曼初，明天上午有个内部讲座，你早点去礼堂把姓名牌摆放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学习学习。” “好” 整个下午，曼初和小九泡在商场蹭冷风。 第二天，秦曼初起个大早赶到礼堂做准备工作，把每一个写着姓名的红色卡纸都摆放在对应的位置，旁边放好一瓶矿泉水。 最后摆放的一个姓名牌很独特，金色牌底，黑色刻字，工工整整的小楷——沈嘉行。 远处传来一阵阵交谈声，秦曼初闻声望去，校长和各位领导站两侧，拥簇着中间身形健硕的男人。 男人穿着白色衬衣，领口随意的张开，脖子修长，精致的喉结随着话语震动。 宽肩窄腰，简直超越完美的比例。 这是这几天和小九泡吧总结出来的经验。 领导在一旁介绍，男人慢条斯理地挽着衬衣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 秦曼初看向他的脸，不禁啧啧：这男的真白。 校领导内部的讲座，秦曼初借了导师的光没有被赶出去。 她坐在后排，单手托着下巴，专注的看着台上的男人。 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醇，薄唇时而轻抿，时而微勾，但眸子里总是透着疏离 衬衫的领口随着动作摆动，隐约能看到健壮的胸肌，心思越飘越远…… 讲的什么……完全听不懂。 脑子里悠然冒出酒吧里的那些男人，和台上这位，还真是没法比 “这位同学，我的讲座很无聊么？”男人看向走神的秦曼初。眼神清冷。 黑色的直发顺在肩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造型。简单的中分，一侧别在耳后。 被点名的秦曼初唰的脸红了，她立马站起来，低下头，弱弱的说：“额……那个……没有，您讲的很好。” 磕磕绊绊说完一句话，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男人轻笑：“我是第一次讲座，你也是第一次。” “啊？” “第一次有人在我说话的时候走神” “你叫什么名字？” 秦曼初无语，心里忍不住吐槽，不至于吧，走个神要记过？ 男人深邃的眼神爬上一点戏谑，一直看着她，似乎她不回答就要一直等下去。 “我叫秦曼初。” 讲座结束后，导师示意秦曼初跟在身后，一群导师则随在男人的身旁，还在讨论经济学。 男人沉稳的声音不断传来，听的秦曼初耳朵痒痒。刚抬起手来想挠耳朵，才发现手指都还裹着纱布。 余光一抹白，男人轻瞥了一眼秦曼初的手，不紧不慢的一边走，时而附和一句。 包里的手机响应，她掏出来，手指不方便她就用手掌胡乱按了一下，那头传来小九的呐喊： “曼初，我发现了一个拥有高质量男团的酒吧，今晚咱们就去乐呵乐呵”…… 几个领导视线嗖地看向秦曼初，社死现场说的就是现在吧，恨不得挖掘三尺也要钻下去。 秦曼初单手笨拙地把手机塞进包里，扬了扬白色纱布：“那个……老师，我手疼，我先回去了。” 百米冲刺离开了现场。 裹着纱布的手，男团，似乎有点熟悉啊，沈嘉行看向女孩儿离开的方向，神色暗了暗 有点意思…… 沈嘉行很快离开学校，车子刚走出一段，窗外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手里拿着奶茶，身边的人声情并茂的不知道在讲什么，女孩儿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沈嘉行嗤笑，若是昨天那个蹲在路边可怜的小狗，那也太善变了。 总不会因为要去酒吧看男人激动成这样吧。 第4章 前女友 七月的海城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夏季，校友们走了一批又一批，秦曼初选择了留校，在中文系做导师助教。 她一直觉得人生不需要太多披荆斩棘，能和傅文远相守是她一直的理想。 只是，人会变，理想也得变。 苏城，城中心最高的金字塔——沈氏集团 “沈总，海城那边……” “嗯…” 男人冷脸打断。 精致的黑金色钢笔衬着他修长的手指更加白皙。 墨浓的眉头轻皱，报告做成这样，不知道他家老爷子养的什么狗屁闲人！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笔头划过的声音 “几点？”沈嘉行放下笔，一只手揉着眉头 “七点……” 皇爵作为苏城最顶级的会所，是沈嘉行进入沈氏打造的第一个作品。 夜晚的白色宫殿，被金色的灯光包围，每一颗水晶灯都闪烁着金钱的味道。 黑色幻影行驶在大道上，车内沉香，沈嘉行闭着眼睛，手里把玩着香烟。 车子驶入城安街尽头白色宫殿，转头进入车库。 顶层，董强和傅文远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面前大理石桌面上摆放着各种洋酒，红酒，茅台。 “和曼初散了？”董强散懒的靠在沙发上 “嗯，不然呢，她性子虽软，没名没份她也定然不同意的”傅文远低着头苦笑，眼睛里深不见底 “我以为你会娶她……” “我曾经也这样笃定，呵呵……” 包厢门打开，沈嘉行一边脱外套，一边走向沙发，不咸不淡地看向傅文远，眼神多了一些探究。 “朗顶你接手了？握权多少？” 沈嘉行解开衬衣领扣，靠着沙发，点烟，胳膊搭在靠背，指尖轻轻敲着…… “沈总，朗老年迈仅一位独女，自然是百分百”傅文远捯了一杯红酒，放在沈嘉行的面前。 沈嘉行透着烟雾看向傅文远，起身灭了烟，拿起酒杯：“据我所知，度假村的地，有些偏差” “有偏差？不可能！我拿的绝对是内部第一手” “这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握住实权了” 沈嘉行意味不明的看他。 大理石桌面震动，电话屏幕亮起，闪烁着秦曼初三个字。 沈嘉行瞥见手机上的名字，脑海里突然放大那张笑意盈盈的小脸儿。 自始至终都夹在手指的香烟燃尽了一根又一根，男人一贯运筹帷幄，却在画面出现的那一瞬，烫到了手指。 “最多一个星期，拿准确的地标来签合同” 沈嘉行起身离开，果断没有一寸余留。 仿佛刚才一起喝酒的不是他，没有任何的熟络。 董强和傅文远连夜回了海城。 沈嘉行坐在车里看着文件，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他，轻声问：“沈总，回哪？” 沈嘉行沉默许久，车子在城安街漫无目的地开着，放下文件给张齐打了电话：“查下傅文远，嗯……” 张齐一直在等着他的下文 “嗯，查全面点” 挂断电话，让司机拐去了公寓。 夏季的苏城到了夜晚也是凉爽的，沈嘉行穿着灰色的真丝睡衣，带着金框眼镜，坐在阳台，翻看着张齐发过来的文件 ——傅文远，23岁，海城人，海大毕业，创业2年，即将迎娶海城着名的朗顶集团独女，朗月清。 最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秦曼初……傅文远相恋7年的，前，女，友……。 沈嘉行指尖划过那个熟悉的名字 眼底的利芒一闪而过。 还真是她。那个在他讲座时，光明正大走神的姑娘——秦曼初 第5章 请帖 周末，秦曼初收到了傅文远的结婚请帖，是朗月清派人送来的。 铂金色的卡片，四周烫钻，里面倒映着她们的婚纱照，女孩歪头靠在傅文远的肩膀，男人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深情昭显…… 秦曼初盯着请帖发呆，大脑空白。 小九抽走了请帖，拿着剪刀三两下扔进了垃圾桶。“这种狗男人去祸害别人，你应该开心” “嗯……有道理”。 秦曼初一双眼睛空洞 大学这几年，她其实清楚的很，傅文远野心勃勃，她又太过安逸。 她转身帮小九去收拾行李，眼里圈着泪，笑呵呵的让小九放心。 小九去了时尚杂志做编辑。在苏城。 “你这个样子，我真不放心走” “我……放下了……” 只是日子太久了，久到秦曼初出了宿舍楼，就下意识地寻那个身影。 秦曼初苦笑，抹了一把眼睛，信誓旦旦的告诉小九，男人如衣服……她看得开。 ………… 婚礼的那天，秦曼初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小皮鞋，头上还带了个黑色丝绒的卡子。 淡定自如的穿梭在学校的各个大教室。 “曼初，家里有什么事么？”导师一向很严肃，此刻难得的嘘寒问暖。 秦曼初笑着，坦然的告诉导师她很好。 ………… 十月份，秦曼初去苏城大学做研学交流。 一下飞机，小九就飞奔过去，掰着她的脸蛋左看右看，又在身上一顿乱摸…… 秦曼初白眼翻上了天，“这么多人干嘛呀” “看你胖了还是瘦了”小九嘿嘿笑着，没有我的日子看起来过的不错，小脸肉嘟嘟的。 秦曼初嗔笑，拽着小九赶紧出了机场 秦曼初看着陌生的城市，夜生活似乎比海城更加繁华。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觉得苏城还是要比海城冷很多。 “能呆多久”小九端了一杯热水走向阳台，“苏城到了晚上很凉，你别感冒了” “嗯，大概半个月吧。学校安排了职工宿舍”秦曼初话刚到嘴边，小九给了她一脚 “住什么宿舍，姐的公寓多舒服。你看对面的楼，好看么？姐的目标就是，买一套！”小九淡淡的笑着，语气里是少有的坚韧。 秦曼初看着对面的大落地窗，失了神。 她好像一直没什么远大追求。 转头对着小九一脸坏笑：“富婆，我的后半生交给你了” 来苏城的几天，秦曼初几乎都是两点一线，公寓，学校。 这天到了很晚才结束，本想赶紧回去煮个面，在街上看到鸡蛋灌饼，肚子叫的更厉害了……秦曼初一边走，一边吃。心里也不忘数落这苏城的风也太大了……。 沈嘉行今天喝了酒，坐在车里晕乎乎的，让司机停了车，下车沿着人行道慢悠悠的走着，想让酒气散的快一些。 沈嘉行突然停下，让跟在后方的车来了个措不及防。 深夜，眼前恍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头顶的路灯拂照，映在地上的轮廓与那晚如出一辙 对面的女孩不知在跟谁讲电话，眉眼带笑，尤其那双眼睛，……自见过，他总是时不时的想起。 上次见她和朋友也是这样的笑，眼睛似弯弯的月牙。 他盯着看了很久了，女孩渐渐走近，柔柔的抱怨声传进沈嘉行的耳朵 “这苏城的风也太大了……我吃一口饼，喝一口风，给你带的灌饼也快被吹凉了……” 第6章 久违的遇见 秦曼初被眼底的黑色皮鞋挡住了路，抬头，映入一张清冷俊秀的脸。 熟悉又陌生 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黑色衬衣，衬的他皮肤越发白皙，不同上次见他那样随意，这次他打了领带。只不过歪歪扭扭的松在领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黑色的瞳孔犹如宝石嵌在丹凤眼里，直勾勾的盯着她，尽是道不明的神情。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秦曼初！”小九的叫声敲醒了发愣的秦曼初。 “在在在，那个，我先挂了，马上就回去了” 她挂了电话，手里拿着鸡蛋灌饼，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咬嘴唇，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个好…… “我们又见面了，同学”沈嘉行轻咳一声，两手插着口袋，低着头看她。 “额……我来这里出差，真巧”秦曼初一米68个子，在1米85的沈嘉行面前还是要努力抬头。 沈嘉行垂眸打量，女孩细腻的脸蛋被风吹的有些发红。 她的美在骨，如一片夕阳下散漫在平静湖面的水性杨花，只看着，就觉得温暖又美好。 “沈嘉行” 他伸一只手在她面前 “秦曼初” 她在心里抓挠了半天，低头握住了面前的手。温热的体感像电流，秦曼初赶紧松开。 鸡蛋灌饼散落一地。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秦曼初，你可真有出息，不过握个手，慌什么！ 沈嘉行嘴角噙着笑：“怪我，我赔你”。 虽然只见过他几面，但她得承认，他的声音就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秦曼初抬手揉了揉耳朵，耳蜗里浅浅的痒。 沈嘉行手插着口袋自顾的往前走，没听到身后有声音，转头，她还在原地站着。 持久的对视，沈嘉行转身返回去 “我还没吃饭，看你吃的很香”大概是风吹的很冷，他的声音喃喃的。 10月底的苏城，已是深秋，空中散落发黄的银杏叶，秦曼初远远跟在沈嘉行的身后。偶尔踩一捧叶子发出咯吱的声音。 “过来”沈嘉行突然转身 “嗯？” 沈嘉行歪头轻点“过来”。语气不咸不淡，不容推辞。 秦曼初小跑到跟前，和沈嘉行并肩。 “在哪工作？”他拿出一根烟，在手里把玩。 “留校了，最近在这边研学交流” “苏大？”转头看她。 秦曼初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墨色的瞳孔里只映出她的模样。 “嗯”她轻声回应。 周围再度安静，空气里都是清冷。 沈嘉行第一次吃鸡蛋灌饼，加了鸡柳，蟹棒，秦曼初说辣条是灌饼的灵魂，沈嘉行照做了。 两个鸡蛋灌饼，沈嘉行打开钱夹，除了卡还是卡，秦曼初低头忍着笑，拿了50元给了老板。 沈嘉行讪讪地收起钱夹，侧身看她偷笑，一晚上的郁闷好像找到了出口。 一直跟在后面的司机，看见自家总裁，站在路边吃鸡蛋灌饼，眼睛擦了一百遍，确认那是他家挑食的总裁，立马给张齐打电话：“张助，沈总好像……在路边吃鸡蛋灌饼，额……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张齐正在洗澡：“怎么办？拍照留证据啊！”整天这也不吃那也不对口，跟沈嘉行一起长大，最苦的就是张齐的胃。 一晚上没吃东西，胃里全是酒，此刻吃着热乎乎的饼，沈嘉行觉得舒服多了，虽然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味道还不错。 “你住哪” “送你回去” 秦曼初抬头，眼底一闪而起的惊讶，不过很快又沉寂下去：“不麻烦了，前面很快就到”。 第7章 沈老师 沈嘉行招手，黑色幻影稳稳停在他面前，司机准备下来，他摆手，亲自打开车门。 沈嘉行无声地等，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秦曼初苦恼，这个男人真霸道…… 一场各怀心思的僵持，秦曼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算了吧，跟他较什么劲，她快步走过去上了车。 车里暖烘烘的，秦曼初冰凉的手一会就热了，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眼神慌乱 她能感受到头顶赤裸裸地视线，她不敢抬头，不敢和他对视。 “不打算说话？” 狭小的空间，他的声音，震的她耳朵更痒了。 “嗯？” 沈嘉行靠着后背，摇头失笑。 “你住哪，你总要说吧，嗯？” “啊？”秦曼初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他一直看她，原来是在等她说地址。脸更红了…… 沈嘉行有心逗她，一只胳膊撑在她身后的靠背，凑近，歪头似笑非笑地着看她，“不记得家在哪？” 低沉的声音让秦曼初从脚底麻到了头顶，猛的转头，几乎要贴上近在咫尺的脸。 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喉咙发紧，心跳的杂乱无章，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无限紧绷。 秦曼初思绪空白，忘了要说什么 短信提示打破了这黏腻的气氛。秦曼初急切地打开手机，掩饰自己的慌乱。 “送我到清风苑就好” “学校安排的房子？”沈嘉行整理了衬衣，慵懒的斜靠着，时不时的看她。 “没有，和朋友住” “男朋友？”漫不经心的询问，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她。 秦曼初如实说：“我好朋友，她在这边工作”。 沈嘉行没再说话，只是拿着烟把玩，眼神闪过一抹狡黠。 小九一直在阳台等，眼看着秦曼初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下来。 突然的冷意让秦曼初打了个寒颤，沈嘉行下车走到她身边：“苏城的冷空气要比海城来的早，曼初同学还是要多穿一些。” 曼初同学，第一次听他这样叫她，没由来的心慌。 “谢谢沈老师，很晚了，我……要回去了”秦曼初心里恼火，面对这个人，总是莫名紧张。 “好” 沈嘉行好笑的看着她飞快的跑进小区。没了人影。 “查一下去海城的那晚傅文远在哪” 男人收起手机上车，车子渐渐隐入黑暗。 秦曼初一进门，一根香蕉横过来，抵在她的脖颈：“说，谁送你回来的” 秦曼初无情的扒开香蕉皮，咬了一口：“就是之前导师让我去礼堂放姓名牌，他就是那天的主讲人，沈老师，叫沈嘉行” “沈！嘉！行！？” 小九突然大叫，吓的秦曼初一哆嗦，一口香蕉硬生生地吞下去 “大姐，你管这位爷叫沈老师？” “要不然呢？”面对小九的夸张，秦曼初一时疑惑 “来来来，大姐，让度娘给你科普一下这位……沈！老！师！”小九拽着她就往书房走。 输入沈嘉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介绍，秦曼初瞪着大眼浏览了几页也没结束，只记着—— 沈嘉行，28岁，苏城人。26岁接手沈氏集团……2年间打造了沈氏帝国，旗下进攻了多个产业，地产，娱乐，酒店，航空…………等等 无一例外。沈嘉行是苏城最值钱的男人…… 看着网友们列出的沈嘉行的商业战绩，秦曼初彻底呆了…… 第8章 昨日刚分开 沈氏集团顶层 “查着了么” “小意思，昨天太晚了就没跟你说。”张齐扬了扬手里的u盘：“你别说，这傅文远还真是挺渣的。那天是他生日，他出轨被她女朋友抓了个正着” 张齐眼里放着光：“你猜他出轨的女人是谁？” 沈嘉行看着电脑里的画面，冷冷地说：“问这么蠢的问题是嫌工资太多？” 张齐……… 高清的晶屏播放着那天关于傅文远的所有踪迹，画面忽明忽暗，无聊透顶。 沈嘉行没了耐心，手指触屏，画面开始快进，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形出现。 黑色的长发，圆润的小脸可爱乖巧，点点上扬的唇角，即使面无表情，眸子里也总是透着隐隐的温柔。 沈嘉行轻点，画面定格在女孩站在包厢里，那副平静的样子倒是与蹲在路边抓烂了手的倔劲有几分相似。 还真是她 沈嘉行拔了优盘，波澜不惊地眼底涌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念头。 “张齐，三叔上次说想要盖什么？”沈嘉行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抬手看了眼时间，11点。 “艺术楼，说是用来举办学生们的作品展。”张齐现在看沈嘉行的眼神还停留在他站路边吃鸡蛋灌饼，旁边还站着一位小姑娘……震惊，不可思议。 “去苏大看看三叔”沈嘉行拿上外套利落的向外走。 张齐快去跟上，这祖宗说风就是雨。 交流会还有一周就结束了，秦曼初每天忙的团团转，一整天都窝在办公室里出不来，中午要么饿肚子，要么点外卖……实在是比不上海大，这学校附近的饭是太难吃了…… 沈嘉行慢悠悠的在校园里逛，校长，也就是他的三叔，携几位干部跟在他的身后，介绍着艺术楼的方位，用途，以及完成的结构图，生怕这位祖宗一个不满意就不给钱了…… “三叔，听说最近在办交流会？”沈嘉行不咸不淡的语气，眼神飘向校长。 “是，这次是和海城大学的研学交流，怎么，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恩，随口问问，苏大每年都办交流会，要不要也盖一栋，专用？”沈嘉行打趣。 这话让三叔听来就是阴阳怪气了，赶紧附和“哎，不用不用，交流会也就几个老师，育德楼随便一个办公室都够用了！” 德育楼…… 沈嘉行转身，指着腕间的手表，嘴角微微轻笑：“三叔，中午了，带大家回去吧，款项明细发给张齐，明天让他打给您。” 三叔见他这么痛快，话也轻松了起来“一起吃吧，难得你过来一趟。” “方才刚吃过，不饿。我随便转转”说着就往育德楼方向走去。 张齐和几位领导告辞，赶紧去追他。 沈嘉行进了育德楼，双手背在身后，步子刻意放慢，经过办公室就轻瞟一眼。 有学生经过，一声声低呼，眼睛都长在了他身上。 张齐看着这些学生，不禁摇头……心里嘀咕，各位姑娘请睁大双眼，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在他身后的才是好人啊…… 沈嘉行走了一层又一层，每层数不清的教室和办公室，神情已全然暴躁。 全凭耐着性子走，终于在三楼的办公室，看见了秦曼初。 女孩无精打采的啃着面包，一手打着电话，小脸皱成一团，看的出来，心情不大好。 “我在啃面包” “外卖太难吃啊，附近也没好吃的” “哎，苏大的学生也太惨了，都没有优秀的口粮，怎么能有饱满的精神” 一声声抱怨传进沈嘉行的耳朵 他难得笑出声 秦曼初听到声音，透过门的一寸玻璃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沈嘉行，他在笑，不似之前的轻笑，眼睛里无限温柔。 秦曼初愣住，挂断电话起身，慌乱中双腿磕到了椅子角，痛的她倒吸一口气，眼里蕴了泪，抱住腿蹲下去。 眼底进来沈嘉行着急的步伐，他俯身逗她：“曼初同学，我们昨日刚分开。” 第9章 一起吃饭 秦曼初闻言抬头，眼尾发红：“沈……沈……” 他的身份着实惊到她了，虽然他看起来也确实不像普通人。间隙里想起那晚，神经就更紧绷了。 以至于现在看他，不知道该喊他什么…… 沈嘉行伸手将她的头发抚到耳后，俯身将她轻轻拉起来。绅士风度恰到好处 “怪我吓着你了，请你吃饭？” “优秀口粮的那种” 手掌的温度充斥着她的神经，秦曼初低头咬着唇，思虑半晌：“沈总，不必麻烦了”。 这人真是！光天化日，还偷听人打电话！ “我还没吃饭……” 语气还挺理直气壮…… 秦曼初顿时来了气，总裁都这样？她和他很熟么？为什么都要听他的，他说上车就上车，他说吃饭就吃饭……！ 叛逆因子作祟，她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尽是不满：“沈总没吃饭就赶紧去吃，我这没有饭” 沈嘉行看她没由来的变脸，一时愣了愣 “曼初同学，沈老师真的饿了” 提起沈老师，秦曼初更生气了：“我有眼不识泰山，错把沈总称呼为沈老师。” “你可以叫我沈老师” “您是沈氏集团总裁，沈总。” 沈嘉行突然凑近她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声线：“可你叫我沈老师，比较好听” 秦曼初不禁打哆嗦，耳朵，脖子红透了。 心里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他从来没隐瞒过他的身份，只是她不知道，她似乎没理由生气。 可听他总是专制的语气，又想要和他作对。 沈嘉行今天格外的耐心，甚至心里想要怎么才能哄她开心去吃饭…… 和秦曼初一同来交流会的同事这时进门。 女孩低着头，紧抿着嘴巴，男人靠着桌子，两手半插在西裤口袋，微微俯身看着女孩，嘴角上扬。 窗外明媚，一束光晕笼罩在她们周围。 同事拿起手机拍照。随后清了清嗓子：“曼初啊，有男朋友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使劲摆着手解释：“不是，你别闹” “哎，哄不好了怎么办？”沈嘉行看向她的同事，两个胳膊环抱在胸前，一副无奈的样子。 秦曼初来不及思考，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沈嘉行不动，笑眯眯的看着她。 恩，小姑娘手都是软软的。 同事好笑的看着她们：“曼初，这么帅的男朋友还生啥气啊，快去吃饭吧，下午有的忙” 秦曼初脸发烫的厉害，拽着沈嘉行就出了办公室。 沈嘉行随她拉着，也不做声，眼睛里的笑意明朗又清晰。 张齐看着自家总裁这副发情的样子，难掩心表统一的鄙夷。 最后，秦曼初还是抵不过沈嘉行，跟着他一起去吃了所谓的优秀口粮。 不得不说，他找的馆子很好吃，秦曼初妥妥的吃了2大碗米饭，这么多天空虚的胃终于得到了满足。 看着她吃的香，沈嘉行不自觉也吃了很多。 “这儿的蛋糕也不错，尝尝” 沈嘉行起身，把一块精致的巧克力蛋糕推到她面前。 “额，谢谢沈总” 沈嘉行看她一口一口吃着，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眼睛成了月牙，知道她是喜欢的。 秦曼初擦了擦嘴，踌躇许久，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我能不能打包一份这个蛋糕……” “在这吃，吃好了再工作”他薄薄的嘴唇掀起一丝笑意。 “不是，我想带回去给我朋友”秦曼初有些尴尬，今天确实吃的有些多了…… “男朋友？”他看她，声音暗哑。 第10章 我没有男朋友 “不是，上次说过了，大学舍友……” “我……没有男朋友”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嗯，挺好……” 秦曼初抬眼，阳光撒在他的眉梢，眼睛里藏着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陆子云正开着会，一个电话把他抓去做蛋糕，刚返回到公司，电话又响了，明晃晃的张齐两个字，陆子云直接挂断。 铃声坚持不懈…… “张齐，又干嘛”！陆子云抓狂 “陆总……不够吃…” 一阵沉默，陆子云不说话，张齐硬着头皮等着。 “靠！沈嘉行抽什么风！” “不去！” “额……老板说给您半个小时，否则关门大吉……”张齐说完立马挂断电话，防止引火烧身。 陆子云开着超跑，一路狂飙，吐槽声被风吹散。 秦曼初拿着蛋糕，满心欢喜的出了馆子，在门口左看右看。 “秦小姐，在找什么？”张齐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像是在寻找。 “额，这个饭店没有牌子么？”秦曼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本想记住名字，以后和小九一起来。 张齐推了推眼镜，在想要不要编个名字。 “喜欢这里？”沈嘉行折身走近 秦曼初哑然，这该怎么回答，索性只点了个头。 “想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哦” 秦曼初答应，还是不死心，视线若无其事地来回瞟 沈嘉行沉默，两手插在身侧的口袋，似笑非笑。 秦曼初被他盯的头皮发麻，打了打气，看向他：“怎么了？”眼里的胆怯全然隐藏。 “我说，想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听到了……” “用什么打？” 说完，抽走她手里的手机，输入他的号码，拨通…… 电话铃声响起，挂断。 沈嘉行突然俯身凑近：“保存” 秦曼初胡乱答应，拿了手机转身快步往外走。 二楼的陆子云看着千年的铁树在那逗小姑娘，愤愤的打开手机，进入群聊［谁有姑娘谁是狗］。 “有人背叛了组织”手指使劲戳着屏膜 韩彬：“不是我……” 纪寒：“不是我……” 张齐：“我正在目睹……” 秦曼初坚持没坐沈嘉行的车，自己打车去了小九公司，把蛋糕给了她，又踩着点回了学校。 一下午忙忙碌碌，因为中午饱餐一顿，秦曼初感觉自己干劲十足，一直忙到了晚上8点。 整个办公室接二连三的哈欠声，秦曼初也昏昏欲睡。大家心意互通，果断结束回家。临走前，同事叫住了秦曼初。 “曼初，过来看看” “怎么啦”秦曼初眯着眼睛，慢半拍的晃过去 一张照片，她和沈嘉行。 “怎么样，拍的不错吧？我发给你”同事笑眯眯点击原图，发送。 “谢，谢……”秦曼初一脸尴尬。 回去的路上，秦曼初反反复复打开消息框，对着照片发呆。 太阳散落着光圈，女孩低头闹脾气，男孩俯身哄着。 画面温暖，热烈。 秦曼初晃神。 “小姐，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思绪 秦曼初关掉手机，下车。 迎面的冷风叫人清醒，她抽了抽发红的鼻子，还有几天就要回去了。 第11章 是我 城安街亮起了排排琉璃灯，苏城的夜生活开始慢慢苏醒。 皇爵，歌声鼎沸，酒杯碰撞的声音，清冽干脆，男男女女肆意的在台上舞动。 顶层，又是另外的世界，安静，清冷。 沈嘉行神色慵懒，拿着酒杯在手里转动，时不时的轻抿。 “我开着会，让我去做蛋糕！沈嘉行，你真把我当你的厨子了是吧！”陆子云板着脸，严厉指责沈嘉行的资本行为。 “你不是想要城三区的地？我给你谈”沈嘉行抬着眼皮，不耐烦的回应。 陆子云最近被这块地闹的精神崩溃，他爹发话了，再拿不下就送他去非洲下矿。此时听得这好消息，嘴巴快要咧到了耳根。 “嘿嘿，小姑娘喜欢什么口味呀？没事，哥哥随时随地供应。” 几个人对陆子云的狗腿行为嗤之以鼻。 “没见你对女人上过心，什么来头？”韩彬手指夹着烟，利落的打火。 “刚毕业” 手一抖，火擦到了指尖。 “未成年？老沈，年轻是好，咱可不能犯法啊。”韩彬嘴角叼着烟，用湿巾擦着指尖。 张齐一口酒喷了出来，涨的脖子脸通红。 “真搞了个学生？”纪寒一脸严肃 “今天我看着，是不大” “你见了？” “废话，在我的馆子我是瞎的？” 沈嘉行一直沉闷地坐着，拿着手机把玩，眼神幽暗，不知在想什么。听他们吵的烦躁，拿起外套，扯着领带往外走。 酒精上头，有关她的画面在大脑内飞快掠过。 女孩手托着下巴，粉嫩的嘴巴嘟着，肉嘟嘟的脸蛋微红，在礼堂大灯的照射下还能看到细微的绒毛。眼睛明亮，茫然的看着他。 他看她走神的样子好笑，便逗了她一番。 在车窗里看她经过，没有了礼堂的慌张，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明媚。 那晚去皇爵，偶然在包厢门口听到了她的名字。 他看到傅文远的屏幕闪烁着她的名字，他心里郁闷。回去就让张齐查了他的资料。之后便拒绝了和他的所有商业合作。说法是看不惯靠女人上位的。 只有他心里知道，莫名的想替那位姑娘出气。 他承认，他若有似无的关注她。 可他心里明镜似的，他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大概率只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而这一切，只需要能力和无情奠基。 或者母亲会为他选好妻子，他只需要像签合同那样，签字，敲定。按程序过完一生。 他想，就算了吧。 不过尔尔心动，他还是戒得了。 直到那日再次遇见她。 地面上泛起了光亮，下雨了。 他垂眸苦笑，他还是想靠近她，不受控制 打开手机，选择联系人——曼初同学… 屋内空调热风吹着，两个人凑在一起追剧，吃泡面。 手机震动，没有来电人，秦曼初直接挂断。 沈嘉行看着地上散落的一片烟头，再一次拨通…… 铃声再次响起，同样的号码 秦曼初仔细看了看，直觉有些熟悉。 “喂” “是我” 熟悉的声音，秦曼初略感意外。 她起身去了阳台，突然的冷风吹过，打了个喷嚏。 第12章 想太多 “沈总？” “不是” “……沈老板” “不是” 秦曼初咬着嘴唇，她知道他想听什么。她不说话，他就沉默。偏偏她又不敢挂他电话。 “沈嘉行！” 她气的提高了声线，透过听筒，像是撒娇。 “嗯，我在” 笑声填满胸腔。 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是有温度的。 空气里默了片刻，秦曼初听见他有些嘶哑的声音 “下雨了，曼初”。 秦曼初顿时脸涨的通红，他叫她“曼初”。 “嗯，看到了” 她看着漆黑的夜空，秋天要结束了吧。 “在阳台要穿外套，苏城要入冬了……” “嗯，有穿”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一只胳膊圈着自己的身体。 好一阵，两个人都没开口。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进风里，空气都弥漫着暧昧的热度。 秦曼初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沈，沈嘉行，我要睡觉了” “好” “那我挂了…… “好” 秦曼初气结，小脸苦闷，明明是他打来电话，又吐字如金。 “曼初……” 秦曼初在等他说完，许久，只有清冷的叹息 “睡去吧” 话语轻的几乎听不清。 秦曼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微信，看着那张照片发呆。在海大看他讲座，是真真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那也仅仅是异性相吸罢了。她不曾放在心上。 在苏城又相遇是没想到。他时不时的主动，话里话外的模棱两可，她不是看不懂。他是高位者，傅文远既选择地位，何况他。 她凝视着照片，笑自己想太多。手上却还是点击了保存。 研学交流进入尾声，秦曼初每天忙的晕头转向，啃面包的时候会想起那天去的馆子，遗憾不知道在哪，不然临走前还可以和小九去吃一顿。 沈嘉行消失了，没再出现过办公室门口，那个号码也没再响起过。 同事问她这几天男朋友没来啊，她笑笑不语，这尊大佛哪会轻易随缘 秦曼初买了第二天10点的机票，晚上被小九拽去苏城最繁华的城安街，说要带她见识见识苏城的男团。 她从小循规蹈矩，安静不爱玩闹。和傅文远恋爱也中规中矩，她其实挺羡慕小九洒脱的性子。 “这里，苏城最大的会所，怎么样？”小九指着面前的白色宫殿。 秦曼初抬眼望去，闪耀的钻光，是真的迷离。 “嗯，金钱的味道” “得，鼻子够尖。” 两人一同进了这座纸醉金迷的宫殿——皇爵。 “一杯自由古巴” “一杯葡萄汁，谢谢” “你说你，多大的人了，不喝酒”小九每次来酒吧都要吐槽她一翻。 “我喝酒，谁管你？” 服务生一手托着圆盘，一手背在腰后，自如地在大厅里穿梭。 “你尝一口，就尝一口”小九把跟前的鸡尾酒推给她。 “不要，葡萄汁好喝。” “哎，年少不知美酒香啊” “你比我还小一个月……” 秦曼初今天穿着一字领米白色打底衫，咖色条绒长裙，黑色的小皮鞋。黑色长发随意挽在脑后。 第13章 舞池 火热的舞池里人潮奋勇，小九起身去拉她。 虽说酒吧去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安静的喝果汁，她其实不喜喧闹。 “我不会，你去吧，就这个方位，你跳，我看”她指着前方一片紫色灯下。 小九哪管她推辞，抓着她就往前面走。 舞池中循环重金属音乐，台上的dj裸露着宽厚胸膛，精致的腹肌，腰间随着音乐摆动，汗水在灯光下闪烁。台下的人潮疯狂尖叫。 小九拉着她的手，在舞池中转圈，蹦来蹦去，秦曼初看她跳的起劲，就随着她折腾。 陆子云和纪寒觉得包厢实属是清冷，喊沈嘉行过来搓麻将，人也不玩，也不说话，坐那喝闷酒。俩人无奈下来找乐子。 “哎哎哎，那个，白色衣服那个，看着像老沈前几天带的那姑娘。”陆子云在二楼看着舞池。 “我看看”纪寒的眼镜放在了麻将桌，他随手摘下陆子云的眼镜，往手指的方向看去。 “靠，老子这是平镜，不是放大镜” “没事带平镜干嘛？” “让我老爹看看我日夜操劳眼都快瞎了” 纪寒斜眼飘过去，脸上大写特写地俩字：“神经！” 俩人拿着手机捣鼓半天回了包厢。 “沈哥哥，猜猜我看见谁了……” 沈嘉行手一抖，酒撒湿了裤腿。 “张齐，给他订机票送非洲，帮老爷子一把” “别别别，沈总！沈总，不可冲动” 转身拿着手机坐沈嘉行旁边“别说哥们不想着你。看，这是谁！” 视频里，鼎沸的舞池，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和朋友拉着手，在舞池里转圈。 画面放大，贴身的衣服衬着女孩姣好的曲线，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明亮。 沈嘉行一言不发，眼神里幽暗。 半晌，删了视频，起身走了。 “这副表情，难不成真的对未成年上心了？” “纪哥……她不是未成年”张齐抚额。 “那天老沈说是刚毕业啊” “有没有可能，人家是大学毕业” 纪寒，陆子云无语。 “彬子怎么走了？” “被伯母叫回去了” “这才几点，管的真严” “没人管你，你有家回不？”纪寒打趣 “天大地大都是老子的家” 陆子云天生反骨。 “噗……”张齐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陆哥，您家飞机也不少，老爷子若是发火，天上估计也是容不下您……” 纪寒笑的后仰 “靠，张齐，你学点啥不好，就学你老板嘴毒”陆子云拿起抱枕就朝张齐扔了过去。 沈嘉行阴着脸，下颚线隐隐紧绷，站在二楼看着舞池。呵，几天不见，小姑娘玩的挺开心。 秦曼初和小九都出了很多汗，小九直接脱了衬衣，单一件黑色吊带，长发贴在了后背，她抓起来抖了抖。 探起身，直接把秦曼的一字领下拉成了一字肩。 “凉快些”…… 秦曼初立马又拉上去：“别闹” 小九又把衣服拉下来：“在姐面前你还害羞啥，别动了啊，再动一会拉你去和dj互动。” 秦曼初气结，赌气大口喝着葡萄汁。 小九看着她不服输的劲，笑的肚子疼。 “怎么样？养眼吧？”小九翘着二郎腿，十足的流氓范儿。 “嗯，身材看起来不错”她咬着吸管，看着台上的男人，认真的回答。 第14章 中意谁 “刚才听旁边的人说三千元可以上台” “干嘛？” “你说呢？当然是……”小九坏笑，手在空中，对准台上的男人，比划：“要不要体验一下，摸起来应该质感不错……” “不要” “要嘛” “不要” “自从你进了杂志社工作，越来越不正经了”秦曼初嘟囔。 小九一手托着下巴，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搅拌。 “人生无常，当然是及时行乐的好” “嗯，有道理。要不然……” 秦曼初刚想说，要不然她付钱，让小九去体验一下，电话在手里震动。 依然没有来电人，可号码她记得清楚。 “我出去接个电话” 眼看她走向门口，沈嘉行也跟着走出去。 苏城真的是入冬了，秦曼初浑身打颤。 “喂” “是我” “我，知道” “在哪儿？” “哦，和朋友在外面” “嗯，让我猜一猜……酒吧？” “嗯” “喝酒了？” “没有，果汁。” “蹦迪了？” “没有” “台上的男人很中意？” 声线愈来愈清冷，透着一丝威胁。 “你……” 秦曼初惊呼 “转身” 秦曼初心跳剧烈，快要喘不上气，她不信消失了的他会再次出现。 “转身，秦曼初” 听筒再一次传来他压迫的语调 秦曼初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想是冷风穿透。 转身，他站在路灯下，树和叶子的光影交替落在他身上。 好像瘦了一些，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衬衣皱皱巴巴，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茬。没有以往地精神。 他走向她，一步……两步……穿过人海。 没有了距离，她看见，他眼里满是血丝。 鼻腔发酸，她挂断电话，低下头拨弄着手指。 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没有……” “没有什么？” “就是，没有……中意台上的人” “那，中意谁？” 他俯身凑近，嘴角微扬。 “……谁也没” 秦曼初心烦，两只手搓着，想有一些温暖。 “就这样来的？”沈嘉行盯着她露肩的毛衣。 直觉他盯着她，慌忙把衣领拉起来。 “不是，我有穿外套” “进便利店，等着”说完折回酒吧。 秦曼初冻得脸都僵了，她钻进了一旁的便利店，热气包裹，好一会才感觉脸柔软了。 沈嘉行直奔卡座，小九坐在高脚椅上，尖叫着起哄让台上的dj再跳一次。侧身看见正在拿衣服的他。有些熟悉。 “你是，秦曼初的舍友？” “对呐，你是？……” “我先带她走了，你也早回。”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以后禁止带她出入这种地方。” 小九脸上大写的问号，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远。这个人总觉得哪里见过，不对，秦曼初那丫头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帅的人了。 沈嘉行一边走，一边拨通张齐的电话。 “沈总” “把会所里所有男的都换掉” 啊？这……恐怕有些难” “南极铲冰比较轻松” 张齐头都大了，到底是哪路神仙惹恼玉皇大帝了。 沈嘉行走进便利店。 女孩站在窗边，双手捧着一桶关东煮，嫩白的小脸被热气染成粉色，转头见他回来，双手递到他的胸前，有些紧张的问他，要不要吃，很暖和。 第15章 他生气了 沈嘉行看着她，许久不做声。 秦曼初尴尬，他应该不稀罕这玩意儿。手一寸寸的落下。 沈嘉行接过了关东煮，手里的外套一股脑丢到她怀里 “外套穿好” 街上熙熙攘攘，沈嘉行一只胳膊在空中环绕着她，一方不拥挤的天地。 黄中路好像与城安街是两个世界。安静，冷清。 俩人坐在路边的木椅，中间隔着距离。 “这几天很忙？”沈嘉行扭头看她。 “挺忙的” “忙的没时间吃饭？” “吃了啊”秦曼初抬头看他，鼻子红彤彤的。 “每天啃面包？” “也没有每天，就……偶尔” “喜欢吃那天的菜，为什么不去” 秦曼初听出他语气的不满，小声嘟囔，我又不知道在哪儿，我倒是想去。 细数抱怨被风吹散，沈嘉行真的是生气。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应该很忙” 秦曼初低头回答着，心里却想，以什么理由给你打电话呢，仅仅是问饭馆的名字么，有些牵强。 还是罢了，她和他本身也只是泛泛之交。 “秦曼初，你可真行” 听出来，他的声线不稳，情绪波动。 “吃饭”他站起来，自顾的离去。 秦曼初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漫天飘零的白蜡叶，像散落的星星，有一些落在了他的肩膀。 夜晚的路，好像看不见尽头 秦曼初动作比心思快，小跑到了他的身旁，和他并肩。 她不知道这奇怪的行为是什么，只是觉得这路深，她不想独行。 沈嘉行还在生气，脸色阴暗。 秦曼初低着头，眼神时不时的往旁边的人瞥去，脚下踩着叶子，一片，两片……数到了第16片的时候，沈嘉行突然停住，转身看着她，眼里的血丝，眼下的乌青，清楚地透露着他的疲惫。 “我或许很忙，若你打来电话，飞机上也会有信号。” 秦曼初一时失语，只是茫然的看着他，甚至忘了呼吸。 他这是什么话，她不想猜，也不敢猜。 她仓惶走开：“我饿了，快走吧。” 还是上次的包间，她吃的很香。还是上次的司机，她甚至没有开口，车子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几点” “十点” 沈嘉行点了烟，许久沉默，久到秦曼初脚都有些麻了。 “考虑来苏城工作么？苏大很不错” “海城离家近”她坦白回答。她离不开海城。那里有她仅剩的唯一的亲人。 “回吧”。 秦曼初回到家，小九在看电视。她跑到阳台找他是否还在 楼下狭小的院子里，他低头吐着烟圈。燃尽，上车消失在视野里。 沈嘉行懒散的看着手机，眼神忽明忽暗。 那晚和她断了电话，分公司那边并购合同出了问题，怀疑内部泄漏了底价。他连夜飞了洛城。这几天一直在查内部网络，虽说没有损失，但他的公司，一定不能有心思向外的人。 他算计着时间，想着她在苏城的工作也快结束了，熬了几个大夜把公司内部网全部清查了一遍。 有时疲惫顶不住的时候，会想给她打电话，听她喃喃细语，但也是忍住了。 沈嘉行不是泛情之人，若是能截停了自己的心思，也就罢了。小姑娘性子软，找个普通人也好。 只是下午出了机场，不由自主的直接去了苏大。 当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有一秒的迟疑。 但到底是挡不住心底的火苗。 “哎，这不是小秦男朋友啊”有同事从门口经过。 他清了清嗓子：“你好”。 绅士礼貌。 “来找小秦啊，她中午就走了，估计找吃的去了吧，这几天每天在办公室里吃面包，零食凑合，苏城的饭，看她是吃不惯”同事摇头失笑。 他顿时来了气，她宁可啃面包也不要打电话给他，他明明说了，想去吃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晚上，几个人聚在皇爵。 陆子云喊他搓麻将，他无心看牌，喝着闷酒。 小姑娘却玩的挺开心。要不是他打电话过去，估计真的要花三千块上去摸男人了。 沈嘉行苦笑。 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第16章 送你 翌日，秦曼初吃过早饭就去了机场，小九舍不得她，搂着她左右不松手。 “很快就放年假了”秦曼初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 “哎，打工人度日如年” “你真的不说，你和沈嘉行什么情况？”昨晚回去，她一直惦记这事，看到笔记本突然灵光一闪，那不是前几天送曼初回家，苏城的大佬，沈嘉行么。为了确定一番她还专门打开度娘认真看了照片。 果然他们俩有事情，她追着秦曼初问了好久，结果人直接锁了卧室门。搞得她冥思苦想了一晚上。大早上顶着熊猫眼送她来机场。 “……不知道怎么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认识”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和沈嘉行的关系。朋友？似乎有些不单纯。情人？她再普通不过，就算是没名没份也轮不得她吧。再往下，她也没敢想过。 催促小九赶紧去上班，她坐在大厅里，刷朋友圈，等待值机。 她虽和傅文远结局不如意，但她不是小心眼的人，比如删好友这种幼稚的行为。 她看到他朋友圈，和妻子在夏威夷度假。随手一赞，心里再没有难过，只是惋惜，自己多年的付出。 熟悉的号码亮起，她还是没有储存联系人。 “在哪儿”这次是他先开口 “机场” “具体位置” “12号，怎么了” “坐着别乱动。” 电话没有挂断。低低地喘息声，越来越近。 感觉身旁一道阴影笼罩，秦曼初抬头，是他。 白色卫衣，灰色卫裤，运动鞋。 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看的入了迷…… “这么喜欢看我？别走了”他坐在她旁边，笑的邪恶。 “谁，谁喜欢看你” “我是……看衣服挺好看”被抓了正着，秦曼初低头嘟囔。 “衣服比我好看？” 她头越来越低，装哑巴。 “嗯？衣服好看还是我好看？”他俯身凑近，看她脸红的样子，心情好到了极点。 秦曼初猛的站起来，想半天岔开了话题 “你……来这干嘛” “送你” “哦，我要进去了，你……” 话还没说完，张齐拿着她的行李箱走过来：“秦小姐，这是您的箱子吧？” 秦曼初看着已经办理托运的箱子，满脸疑问 “是呢，怎么在你这里” “那就没错了。” “沈总，飞机可以起飞了” “嗯，走吧”沈嘉行起身走向vip通道。 秦曼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小姐，沈总……送你回海城。” 张齐的话让她醒神，他要坐飞机送她？怕不是疯了吧。 后来她才知，沈嘉行截停了那天所有往返海城的航线，只为送她…… 秦曼初坐在柔软的的真皮沙发里，看着对面正在和乘务员交流的沈嘉行，一口流利的俄罗斯语。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遥不可及。 乘务员给她端来一杯葡萄汁，还有一块巧克力蛋糕。 面前是她喜欢的食物，但心里堵的慌，这里每一个角落都提示她和他的距离，不仅仅是3个小时的行程。 迷茫的望着窗外，有些奢想一但出现，就会疯狂滋长。 身后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清冽，张扬。 “嘿，小妹妹，你好，我是陆子云。” 他伸过去的的手被沈嘉行打歪，语气不咸不淡：“再动手动脚，我不介意让你下去飞一段” “沈嘉行，我就握个手，这是绅士的基本礼仪，你懂不懂” “不懂，你也不是绅士” 秦曼初被陆子云的浮夸逗笑。 方才的郁闷散解了不少，看着眼前的蛋糕，本着再苦再累不能亏欠肚子的原则，拿起精致的金色小勺，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怎么样，好吃不” “好吃” “我做的”陆子云笑眯眯的自夸。 秦曼初一口蛋糕卡住，剧烈咳嗽。 第17章 再见 沈嘉行递给她一杯水，神情颇有无奈，只是眸子里一层薄薄的纵容更为明显。 “你说，这蛋糕是你做的？”秦曼初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美食家么？” “不太像” “你看起来像花蝴蝶”沈嘉行翻着手里的杂志，阴阳怪气。 秦曼初打量对面的陆子云，天蓝色衬衫，满印的白色玫瑰花，白色的裤子。嗯，确实挺像蝴蝶，蓝色的蝴蝶。不自觉把自己逗笑了。 沈嘉行抬眼，对上她弯弯的笑眼。 在他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少有这么明媚的笑脸。 “啧啧……沈总您求我过来做蛋糕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求？”沈嘉行眯着眼看他 “呵呵，用词不当，用词不当。” “小妹妹，你还没自我介绍呐” “秦曼初” “秦妹妹啊，好名字。” 秦曼初淡淡笑着。低头不语 “你都不知道，早上6点就把我抓到他公司报到。早饭都不给我吃，让我给他干了一上午的活。我水都没喝一口，就又被送到飞机上做蛋糕，你说……” 话没说完，沈嘉行一脚过去：“张齐，带陆公子下去透透风……” “得得得，我走，我走还不成么” “秦妹妹，下次见面咱们再聊哈” 沈嘉行又一记冷眼过来，他飞快地跑了。 周围又安静下来 “要不要睡一会，还得一个小时”他低声询问 “不了”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他：“你是去海城有工作么？” 他愣了半秒，回答的干脆 “没有，只是送你” 秦曼初耳边炸开。 沈嘉行盯着她看了许久。她肯定知晓他的用意。 “其实不用的” 秦曼初看着窗外，喃喃低语。 机舱广播的女声优雅，清晰：“沈先生，秦女士，飞机即将降落海城机场。祝二位旅途愉快。” 飞机下行，地面的一栋栋高楼愈来愈清楚，她和他怎么会有旅途呢。 秦曼初此刻不想和他争论，还是坐上车，他送她。 说她贪恋一时也好，她烦透了自己的情绪。 他开得很慢，机场到学校半个小时的路程，足足用了2个小时。他没开导航，他绕了小半个海城，他看着她说：“怎么办，路不熟”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他显而易见在做一些超越普通朋友的行为…… 那棉花般轻的小心思砸在她心头，轻轻颤了颤。 学校门口就在眼前 “我到了” “嗯，学校不错” “你来过的” “嗯，没仔细看，只记得你在座位上发呆” “准确些，是看 着 我发呆” 沈嘉行一只手撑在她的座位。薄唇在她红透了的耳边轻语。 咔嗒一声，她的安全带解开了。 雪白的小脸顿时泛起一片粉红，她僵着脖子扭头看他，手紧紧攥着衣角 “沈嘉行” “嗯” “沈嘉行” “我在” 心不断的往下沉，身体如泻了气的皮球。 她还是不敢。 不敢问，不敢赌。 说她没出息好了，她就是这样。 “谢谢你送我回来” “再见” 暖阳打在车窗，她脸上含糊不明的神情忽明忽暗。 眼里的星火燃烧，明亮，最后陨落。 她没有等他一句 第18章 联系人，沈嘉行 沈嘉行盯着她模糊的身影，眼里挡不住有些失落。 “哎，小姑娘心怪狠” 调头，驶向机场。 飞机上，沈嘉行一路沉默。脸色臭到了极点，完全一副谁也别靠近我的样子。 秦曼初回了教工宿舍，坐在桌子前发呆。行李箱在地上大敞，完全没有收拾的心情。 心里无数个小人打架。 他专程送她回来，她最后只说了个谢谢，是不是不太好…… 他公司涉及航空，飞机太多了，也许这一架只是正好飞往海城罢了。 可他专门叫了朋友给她做喜欢的蛋糕，她在酒吧喝的葡萄汁，他也看见了。他总是悄无声息又准确无误地戳中她的喜好。 一个蛋糕，一杯果汁而已，对他来说，这估计还不如他西服上的一颗扣子值钱。 秦曼初受不了这糟心的猜想，揉着头发尖叫。 起身去了操场，迎着寒风，试图用跑步让自己冷静。 多巴胺刺激着她的神经，压抑的情绪猛然爆发，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漫长的等待，久到她迸发的情绪又一点点安静。 “曼初同学” 电话接通，是乱她心的声音。 “怎么，刚才不是挺无情，嗯？” 听出他语气里的笑意，她猜想他一定很得意。 “我哪有无情，我有真诚地谢谢你” “想我了？我可以返航” 男人冷不丁地一句这么直白的话，秦曼初一瞬间忘了呼吸。 “我……我没有，就是想验证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 “就是，你那天说……飞机上也可以接我的电话” 话筒里寂静，秦曼初喉咙一点点收紧，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一阵阵隐忍的笑声，渐渐放大。 “我不会骗你，曼初。” “不管在哪，我都会接你来电。” 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那又怎样，她抓狂的情绪终于有了着落。 “嗯。” 她哽咽，眼眶里浮现的水汽被风吹散。 白脂粉唇，眉眼浅笑。 一旁伫立的枫树，随风飘落的枫叶，安静的落在她脚边，将她的窃喜看的真切。 12月底，苏城已是深冬，但海城温暖的日子似乎更长久。 学校就要迎来放假，当然，考试必不可少。秦曼初每天穿梭在各个大教室 陆子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已不会惊讶。 自上次分开，她和沈嘉行很少见过面。只是每个星期五，陆子云都会送来蛋糕。 雷打不动，还是从苏城空运过来。 秦曼初肉眼可见的胖了一些。她给他打电话，不再是一串号码，是联系人“沈嘉行” 她让他别送蛋糕了，飞行三个小时就为一块蛋糕，她实在是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世界。 他总是打岔，说她工作操劳，吃甜点可以心情好。 她实在无奈，让他直接送个大的，她可以冷藏慢慢吃。 他又反驳，巧克力都是从比利时空运来的，不吃新鲜的失去了灵魂。 秦曼初彻底不再反抗，任由沈老板挥霍， 周五，陆子云出现的比学校的铃声还要准时。 “嗨，秦妹妹” “你还是叫我秦曼初吧……” 陆子云穿衣打扮太过招摇，又长了一张颇为妖艳的脸，每次被同学听到他叫她秦妹妹，上课前免不了起哄。 第19章 保温杯 沈嘉行让陆子云交给她一个保温杯。 白色的杯身，点点零碎的金泊，杯盖是俄罗斯套娃的娃娃头造型。 秦曼初看着有些不符合沈嘉行风格的杯子，木讷地看向陆子云：“这，确定是他买的？” “很丑吧？” “多少有一点点，……特别” 陆子云笑的后仰，他说打小和他一起长大，头一回见沈嘉行在俄罗斯风情街逛地摊。以往去那出差，他也只会让司机避开这些地方。 晚上，秦曼初洗完澡，坐在桌前看书。桌垫下面压着一张照片，很小。 在苏城同事发给她的那张，有天路过照相馆，鬼使神差的进去洗了一张。放在了钱夹里。 后来又觉得不妥，还是拿出来压在了桌下。 她时常看着照片发呆，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那段苏城的日子。 哪一个，都不是她能要的。 电话响起，来电人“沈嘉行” “喂” “还在工作？” “没有，在宿舍” “杯子喜欢么” “额，……你还挺喜欢俄罗斯的” “嗯？怎么说？” “你的飞机上乘务员也是俄罗斯的” 电话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吃醋了？” “才怪！” “曼初同学，要诚实” “我问心无愧好吧！” “我觉得套娃挺可爱，你应该会喜欢” “哪里可爱了？” “像你，就可爱。” “无赖” “嗯，好，我承认” “打工人要睡觉了，沈老板！” 离开苏城后沈嘉行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话里尽是道不明的暧昧。 他意图再明显不过，而她，却小心翼翼，不敢向前，也舍不得退后。 有时候想破罐子破摔吧，就这样，等到他腻了的那天，她的念想也就断了。 之后秦曼初每天都带着那奇怪的俄罗斯套娃保温杯去上课，沈嘉行说了，讲课太费嗓子，要多喝水。 同事看见新奇玩意儿，都问她在哪买的，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她也只是笑着反驳，普通朋友送的。 忙碌的考试结束，学校放假了。秦曼初定了腊月二十的车票，回家过年。 期间，陆子云照常每周给她送来蛋糕。 有一次半夜12点半，陆子云被关在校门口外面，只能打电话让秦曼初出来接他。 “秦妹妹，实在不好意思，特殊情况，我坐自家飞机来的，航线调整费了些时候” “他怎么了？”第一反应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他好得很，只是把他专机的乘务员都换成男的了，你说我一大老爷们，再跟一群大老爷们，多无聊啊。” “好好地换乘务员干嘛” “就说啊，以前的白妞，多带感” 那天，秦曼初躺在床上，眼神游离，满脑子都是陆子云的话。扰的她心烦意乱。 小九在腊月十八回的海城，直奔了秦曼初的宿舍。 “你不回家来这干嘛” “先来跟你住两天，我刚回来，你又要走” 在小九的带领下，秦曼初尽情放纵，导致晚上在酒吧，没接到沈嘉行的来电。 回到宿舍已经是半夜，小九喝多了，闹哄哄的耍酒疯，她一边哄她一边收拾，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 全然忘了给已关机的手机充电。 第20章 昨晚去哪了 小九的睡相烂透了，一米五的床她四仰八叉的占据了四分之三。秦曼初硬是被挤醒的。 起身看见自己占据了还没有鸟窝点大的地方，愤愤的在小九屁股上使劲扭了一把。 她扶着酸痛的身子起来，扭动脖子，走到桌前慢悠悠地做伸展运动，几分钟的功夫哈欠打了无数个。 敲门声打断她的动作，迷迷糊糊的去开门，昨晚太累没有洗脸，此时嘴巴，下巴，脸蛋蹭的都是红印。 “谁呀” 开门，是一楼值班的大妈。同事们都叫她刘阿姨。 “刘阿姨，怎么了？” 秦曼初慌忙用手扒拉头发，表情有些尴尬。 “小秦，昨晚太晚了就没叫你，你……”值班阿姨眼神一转：“你男朋友来了，等你大半夜了” “吵架归吵架，可不能不接电话闹失踪” “要不是昨晚我看见你回来了，人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刘阿姨说的苦口婆心，秦曼初整理头发的手卡在空中，眼睛瞪的老大，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刘阿姨，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没男朋友” “不能错，这不是……”刘阿姨手指着旁边。 秦曼初探出头顺着刘阿姨指的方向，看向门后。 几个月没见的男人此刻在这里，脸臭的有些不真实。 沈嘉行站的笔直，身上的衬衣满是褶皱，脸色一片阴沉，嘴巴用力抿着，眼下的乌青有点深，直勾勾的盯着她。 一霎间，秦曼初麻意直冲头顶，浑身僵硬，手紧紧拽着门把手，清晰可见的一段段青色。 “怎么，断片了？” 声音异常沙哑，冷漠。 咣当一声，秦曼初使劲把门关了。 她迟钝的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她匆匆在包里翻着充电器，手抖的好几次都没准确的插入插座。 满脑子都是门外那个男人，闭着眼睛拖了又拖，深吸一大口气，返回去开门。 刘阿姨已经走了，只剩他站在门口。 “那个，你，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 “我怎么知道” 桌子上手机震动，持续了多久她也算不清。 “看看去”沈嘉行朝桌子点了点下巴 “哦” 六十个未接电话，全是联系人“沈嘉行” 秦曼初双手捂着脸，满脑子都是他严肃威严的表情。 “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手机关机了，我忘了充电”她低头走到他跟前，做足了认错的样子。 “昨晚去哪了” “ 酒……吧” “玩好了？” “没……” 沈嘉行缄默一刻：“没玩尽兴？” “不是，我没玩……” “小九回来了，我明天又要走，所以就出去……逛了逛” 秦曼初急切的解释 “酒吧逛了逛？” 秦曼初一晚没睡好本就头疼，这会他又阴阳怪气，心里来了气，忍不住大声：“我就去酒吧喝了个果汁，我什么也没干，我又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手机没电了我也不知道啊，你在这怪什么！” 胸膛微微起伏，嘴唇因为紧张而颤抖，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发脾气，眼眶里满是湿意。 秦曼初吼完就后悔了，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他又是半夜来的，他眼里布满血丝他可能一晚都没睡。 眼泪流的更凶了。 第21章 让我想想赔什么 沈嘉行看着眼前的小哭包，泪水淌过乱蹭的口红印，白嫩的小脸更花了。 一晚上紧绷的情绪此刻泄了气，陡然地挫败感，怎么就把她惹哭了。 轻柔的一声叹气，全然是无奈。 “脾气见长，还不能说了？ 她用力擦着眼泪，表示对他的不满。 “你自己说，你不会不知道我担心” 她还是沉默不语，小嘴撇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昨天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再打就是关机。我着急飞了过来，结果值班说看见你和朋友一身酒气地回了宿舍。你说我气不气？嗯？” 他一声声解释落在她的心尖，温暖柔软。 “我以后不会让手机没电，不会关机了” 她低着头，错过了他眼底一抹淡淡地心疼。 沈嘉行俯身，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抚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又怪我了，行不行？” “让我想想赔什么好……” 他手掌温暖，在寒冷的冬季，像烈日笼罩。 “把我赔给你，可满意？” “不满意！你是大佛，我这儿庙小。” 转身往楼梯间走，心里的墙垒轰然崩塌，再多一秒，她真想妥协随了他。 沈嘉行苦笑：“小姑娘真难追”。 张齐一直在楼下等着，沈嘉行在宿舍门口等了大半夜，情绪难忍时抽了几根烟，倒是他，脚下一地的烟头。沈嘉行嫌弃他自制力太差，他笑他更差，就一个电话没接而已。 他同沈嘉行一起长大，他的母亲十五岁便陪侍在沈母左右，沈母嫁入沈家后，便把他的母亲也一起带去沈家，她们更像知心姐妹，因此他从小和沈嘉行一同上下学，吃穿用度沈母更是不曾另待，相比工作，他们更多的是兄弟情谊。 看着他跟在秦曼初的身后，俩人从宿舍楼一起出来，眼睛不曾离开前面的人半秒，总是冷冽的双目里少见的温柔。 他没问过沈嘉行对秦曼初有多少感情，在他看来，沈嘉行怕是认真了。 想起前些日子他回老宅看他母亲，沈母话里话外的打听，他含糊略过。说了两句没用的废话赶紧溜了。 哎，这日子恐是难过了。 “你快回去吧”秦曼初轻语 “我回哪儿？” “苏城啊，你看见了，我没事。赶紧回吧” “你明天回哪儿？” “玉林县，很近” “怎么走？” “大巴，票已经订好了” “退了，我送你” 秦曼初心里想怎么有点霸道总裁的意思呢，不自觉的笑出来：“我们那小县城可没地方停你的大飞机” 他时常想，让他着迷的是什么，脑海里反复都是那张肉肉的小脸，白嫩未施粉黛，眉眼弯弯。说话的时候总是轻声细语，娇柔温和。 此刻像个小花猫，却是在他的心上抓挠。 “嗯，我通知工程部立马扩建” “沈！嘉行！” 他笑的弯腰，还喜欢逗她时，她满脸的娇羞。 把沈嘉行送出校门，她慢慢的往回走，校园里安静的有些冷清。 顺着他们刚才走过的路，脚下好像还有他踩过的温度，滋养着藤萝，在她的心里疯狂生长。 第22章 没饭 沈嘉行直接去了酒店，来海城之前已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张齐给他买了眼药水，催促他赶紧睡了。 小九醒来已是中午，准确来说，是被饿醒的。宿醉之后头疼的厉害，她是完全断片了，怎么回来的她都记不起。 秦曼初满脸嫌弃，就该把你扔街上。 学校食堂也都关门了，俩人裹着大衣到校外找吃的，看见常吃的麻辣烫店还开门就赶紧钻了进去。 “哎呦，还没回家啊”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东北人，体态略显肥胖，常年在油烟前皮肤总是油亮油亮的。所以它的店名叫胖大婶麻辣烫。 大一报到的那天，她们俩出来吃饭，小九第一眼就认准了这家麻辣烫，秦曼初问她什么依据，她认真地看着老板娘：“你看她的身材，说明她的手艺很好，但凡不好吃，她也不能是这样儿” 秦曼初懒得搭理她的谬论，但结果是味道是真真的好。 “明天就回了”秦曼初淡淡回答。 “老板，你不回嘛” “我们那疙瘩太冷了，还是在这暖和”老板娘嘿嘿地笑着，这么多年，每次来店里她都是乐呵呵的。 “你们那，很多雪吧？”秦曼初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有些冰凉的脚不停的轻跺着。 “那准是，大雪嘎嘎一顿下，人躺下去那铁定看不见” 秦曼初笑着回应：“听着就好玩” “老板，你整点儿铁锅炖呗，那玩意儿看着就老好吃了”小九学着老板娘的口音打趣 “哈哈，多少年没回去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出来那味儿” “老板你大胆整，你那手艺指定没问题” 小九夹住一片生菜就往嘴里送，烫的她嘴巴囫囵半天忍不住又吐回去。 秦曼初见状，无声的翻白眼，端着碗坐到了一边，抻着胳膊递给她一杯北冰洋。 面前热气腾腾，整个人都暖和了。 秦曼初看着一层层白烟发呆，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早上看他浑身的疲倦。 “吃啊，呆什么呢？” 小九拿一双筷子在她碗边敲了几下。 “没事，我出去一下，你先慢慢吃” 压不住心里的担心，她忍不住想要给他打个电话，借口想了又想，最终锁定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铃声只持续了几秒，嘟的一声，接通。 “喂” 她声调极低，手指在大衣的牛角扣上来回抠，心跳还是乱的一塌糊涂。 “我在” 他语调懒懒地，鼻音有些重，她猜想他或是在睡觉吧。 “打扰你了么？” “我很闲” “哦，那……你吃饭了吧” 沈嘉行拿开手机看了一眼，一点半。 床头旁是张齐留的纸条，笔迹杂乱：客厅桌上一粥三菜。起来记得吃。 他随手揉成团，靠在床头向远处投篮，没有一丝丝偏差，落在垃圾桶中心。 “没吃” “没饭” 张齐推门进来就听到这俩字，看着床上这位爷脸不红心不跳的鬼扯，看向他的表情简单明了，不要脸！ 转身就要走，一个枕头砸过来。 沈嘉行指着客厅大理石桌上的餐盒，抬头点向门口，动作同样易懂，把饭拿走…… 第23章 有多辣 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沉默好久，沈嘉行在等她说话，他知道她的性子，他能给她足够的耐心。 “那……跟你一起的朋友，会给你买吧” “张齐？” “嗯” “他走了，回苏城了” “不用管我，我昨晚就没吃饭，再饿几顿也入不了土” 秦曼初忍笑，扣子都快要被她拽烂了。 “要不，我给你买吧……” “那真是要谢谢曼初同学了” 声音刚突破喉咙，那头又传来他幽幽的语调：“毕竟我在海城无依无靠，只有你了” 她浑身一颤，该是一句玩笑话，他泼天的权力走哪儿都应该是焦点吧。可他就是说了，只有你。 “你要吃什么” 耳边挂了一圈粉色 “你买的都好” 秦曼初左右环顾，开门的几乎没有，转身看着在里面吃的香的小九，硬着头皮开口 “沈嘉行，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食物，叫麻辣烫……” 他拿起水杯的手卡在空中，他真想看看这小姑娘脑袋瓜里装的什么玩意儿。 “秦曼初，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她小声嘟囔：我们怎么会是一个世界。 “你吃辣么？” “有多辣？”沈嘉行喝了口水：和你相比……” “沈嘉行！” 听筒里弥漫着她的不满，沈嘉行一脸笑意，不用猜，她此刻一定是涨红的小脸，瞪大的眼睛，想骂他又不敢骂，只能严厉地叫着他的名字，落在耳蜗里还是柔软的要命。 秦曼初挂断了电话，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转身跑回去。 “秦曼初，你不正常” 小九盯着她，表情严肃。 “我正常的很！” “你照照镜子” 秦曼初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镜子，自我安慰，早上和沈嘉行见面的的鬼并不是她。 “看出什么了么？”小九边吃边问，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下。 “没有” “你脸上大写的，老娘发春了” “葛晓玖！！！” “哈哈哈哈……” 秦曼初选了一些菜和肉，让老板做好打包，问她要不要辣椒时，脑子里冒出他问她有多辣，从脸红到了耳根。 心里很是不服气儿，坚定地告诉老板娘，要爆辣！ 小九没有问她要去给谁送，她一向主见的很，她不说，就是她也拿不准。只是拽着她的手左右摇摆，装的很是不舍。 秦曼初忍着白眼：“小九同志，再装就假了” 小九给了她一记飞吻，笑嘻嘻地回了学校。 秦曼初叫了一辆车，看着他发来的短信 「海滨皇朝大酒店，60层」 海城最高的一栋楼，总高也就60层。 秦曼初下了车，在喷泉旁停住，抬头向上看，要用力仰着脖子才能看清楚顶层，微弱的阳光刺的眼睛有些疼。 心底深处的无力感涌上来，看吧，他生来就是天上的月亮。 可她，不是星星。 心里仅有的一丝丝奢想像一块铅球，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拿着20块钱的麻辣烫，进入大堂。 顶层专用的电梯，甚至不需要她抬手按一下按钮，只有广播温柔的女声：尊敬的贵宾，电梯将直达顶层总统套房。 第24章 擦火 沈嘉行坐在办公桌开会议，昨晚本是要临时出趟远门，上飞机前是想打电话告诉她，结果一直没人接最后还关机了。他上了飞机直接飞了海城。 文件在电脑边摞了半个手臂那么高，视频里英语，俄语井井有序。 双手交叉撑在嘴边，一脸的认真，只是半个字音落不得他耳朵里。 他在计算，小姑娘还有多久才能到…… “ boss shen ” ………… “boss ？” ………… 一旁的张齐看他盯着手机发呆，根本没心思开会，自觉地默默承受，把电脑拿到自己面前，快速的翻着文件。 “please continue ” 沈嘉行回神，扭头看着张齐，手指在手机上一下下轻点，张齐一脸疑惑，耸耸肩无声地问他“你又咋地了” “我跟她说你回去了” “so ？” “你应该消失” 张齐一愣，随后心花怒放，不用开会了真好。他伸手比了个ok ，起身就要走…… “电脑拿上，结束了跟我汇报……” 淡淡的语调，风轻云淡，没有一丝丝感情。 张齐转身看着那厚厚的文件，深吸一口气，拿着文件和电脑离开，关门前还是没忍住，幽怨的眼神望向他的好兄弟“没！人！性！” 电梯在顶层稳停，秦曼初走了出来，站在走廊的尽头。 白色的地毯，淡蓝色纹路像海水一样漂浮在一侧，踩在上面像陷在云朵里。 淡蓝色的壁纸，嵌着银色的花纹，一一体现出这里的尊贵。 她踩着地毯，脚下没有一毫的声音，心像悬在大风的海上，昏暗，飘摇。 整个走廊只有一套房，位于正中央。古铜色的龙凤大门紧闭。 秦曼初站在门前，踌躇犹豫。 右侧的门铃按钮闪着红色的光点，她伸手落在上面好几次，反反复复，却始终没有按响。 手机铃声响起，联系人“沈嘉行”。没来得及接通，眼前的门向两边自动推开，他就站在面前。 四目相对，他穿着藏蓝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脚下踩着一双拖鞋。唇角轻轻上扬，笑意直达眼底。头发没有吹干随意的搭在额前，温柔的凝视着她。 尽管早上的样子很疲惫，可他一直是温润的，像白玉一样。 一次又一次的落差感涌上心头，提着麻辣烫的手，不自觉的藏在身后。 “曼初同学，你再不来，我是真要入土了，且不安” 声音一如既往的低醇，夹杂其中的无赖听起来像是抱怨。 他两步走到她面前，两个人紧紧挨着，像是不能再挤进任何无关的，甚至空气。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头顶。身体彻底僵住，手紧紧拽着衣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喉结。 他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骨，低喃：“张嘴，呼吸……” 手轻轻的伸到身后，接过麻辣烫。 指尖的触碰，有些微凉，却像火苗迅速弥漫全身，烧在心脏，疼的她眼眶发红。 沈嘉行低头看着她，眼睛里的欲望似深海，墨色的瞳孔，只倒映着她的影子。 “秦曼初……” 他在等，等她是否愿意向自己走近一步，哪怕是半步，他都好。 秦曼初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生平第一次，她对一个男人有了深深的渴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就是活在事与愿违之中。这话，她现在相信了。 他在顶层俯视万物，而她，仅仅是万物中的一粒沙尘。 “快吃吧，汤没了就不好吃了” 她快速走向沙发，已经麻木的脚让她走起来有些怪怪的。 第25章 果汁 沈嘉行一声长叹气。 眼里的星火一点点散去，笔直地站在那里，却一身的落寞。 他清楚的不是么，她安静乖巧，却也是理智的可怕。 一抹无奈爬上眉间。 秦曼初看着堪比学校礼堂的客厅，透亮的落地窗似乎能俯瞰整个海城。 明明屋内的空调很是温暖，可她的身体，就像远处的深海，冰冷刺骨。 “喝葡萄汁？” 沈嘉行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了沙发前。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解开装麻辣烫的袋子。 他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满足她的喜好，甚至一周飞一趟专机就为给她送蛋糕。 可她呢？ 她偏不！ “我要喝石榴汁” 沈嘉行拿着筷子的手停在空中，眼神也只愣了短暂的一秒。 “好” 转身，沙发旁白色的大理石边几，银色的座机，他随意的轻按 “一杯石榴汁” 语气不咸不淡，像是没有感情，机械，冰冷。 她第一次听他这样的语调。 情绪莫名的烦躁 “不想喝石榴汁了，我要橙汁” 他再次拨通：“还要橙汁” …… 看他依旧沉稳，无名火更旺了， “算了，要西瓜汁” 沈嘉行看她低着头，黑色的马丁靴一下又一下地把地毯边踢翻开又放下来，十足的闹脾气的小孩子。 秦曼初扭头：“没有就算了” 她想要窃喜，看吧，沈嘉行也不是万能的，他也只是沈嘉行。 她在发疯，且没有任何理由。 她讨厌，讨厌她们之间巨大的落差。她同他在60层，却还是像站在楼底。 沈嘉行瞥见她的神色，小脸拉的老长。 然后笑着，走过去。 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推着她走向沙发中央，按着她坐下，他身上染上了麻辣烫的味道，有些奇怪。 “你要，就一定有” “坐下等” 秦曼初仰头，他眼神里的浅笑，她看的真切。 “所有的水果，全部榨汁” 挂断电话，他在她身旁坐下。 秦曼初看他夹起一个虾球，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随后，被呛的剧烈咳嗽。 完蛋，她一时冲动给他要了爆辣。 来不及思考，秦曼初慌乱的四处寻找水壶。她第一次觉得屋子大了真不好，倒个水都要跑一阵。 心里怎样想的，不自觉就喊了出来：“喝个水都要走半天，破酒店有什么好的” 满是抱怨的嘀咕，着急的身影在客厅里乱窜。 沈嘉行看着小姑娘在面前来来往往，手忙脚乱。 被辣的猩红的眼睛，染上了丝丝笑意。 记忆里那个家，他生活的地方，空荡，冷清。甚至佣人走路都没有声音。 他一直认为或许大家的生活都是如此。直到有一次去陆子云家，看他和他老爹打嘴仗，他妈妈在一旁笑着左右附和。 他明白了，只是他不同。 就此刻，看着秦曼初，就是这么个小人儿，把这几百平的客厅来回跑了个遍。到处都有她匆忙走过的身影。 她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拿着热水壶，雪白的小脸因为着急染上了红色，紧紧抿着嘴巴，朝他走过来。 仅是入了眼眶 心是满满当当。 第26章 总要有个理由 沈嘉行被辣的足足喝了三大杯水 一贯养尊处优的他，此时也失了些仪态，一杯接一杯的灌。 “秦曼初” 嗓音被辣椒刺激，有些沙哑 “这麻辣烫确实……比！你！辣！” 没多久，他已然恢复。 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手肘在膝盖，微微仰着头，布满红丝的眼睛因为剧烈咳嗽存了些湿气，有些无奈的盯着她。 秦曼初无措地站在沙发旁，不敢看他 “别吃了” “你不适合吃这个，是我考虑不周” 说罢，她弯腰三两下把飘着一层浓厚红油的麻辣烫装到袋子里。 沈嘉行靠在沙发，一言不发。手指搭在膝盖一下又一下轻扣。漆黑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我适合吃什么” “你身份尊贵，应该在高档的餐厅” “食物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分贵贱” 他沉着声音，抬着眼皮，波澜不惊的神色让他看起来高高在上。 秦曼初手里紧紧攥着的袋子，忽的伸到了沈嘉行的面前，心里莫名的烦躁，忍不住大声 “这里面，很多食材都是冷冻，保质期长到你不敢想象。” “沈总你该吃新鲜的，进口的，空运来的！比如牛排，或许是现杀的小牛！比如水果，该是刚采摘下来没有任何农药！ “食物怎么会不分贵贱” 最后一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酸楚席卷眼眶，额头因为屋内的热气冒了一层细微的汗珠，一字一句都在用力发泄。 最后，她的胳膊缓慢的落下，身体像是被剥离干净的空壳，木讷的看着脚下的地毯。 有些颤抖的肩膀，落在地毯上的水滴，湿了一个又一个小圆圈。 沈嘉行面色晦暗，薄唇一言不发，紧绷的下颚线看得出来他已忍在边缘 他伸手抓住秦曼初的胳膊，用力一拽。秦曼初脚下不稳，迎面跌落在他的胸膛。 坚硬，有力，温暖。 四目相对，每一寸呼吸近在咫尺。 秦曼初反应过来，慌乱的起身，沈嘉行紧紧掌锢着她的腰，她动弹不得。 “秦曼初，你到底在发什么火！” 秦曼初不语，只是在他的身上胡乱扭动，挣扎着起来，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逃不出他围起来的圈。 贴身的毛衣因为拉扯变得七扭八歪，雪白的腰露出了大半。 沈嘉行滚烫的手掌触碰到她细腻的皮肤，微凉的触感，他身体猛然紧绷，所有气血直冲脑门，手紧紧锢着她的腰 “别动” 他呼吸粗乱，声音压抑隐忍。 感受到他胸口剧烈起伏，被他抚着的腰间像是被烙了印，秦曼初从头到脚都顿住了，玉手紧紧攥着他的毛衣。 气氛沉默，秦曼初僵硬的趴在他的怀里，不敢再乱动一下。 半晌，沈嘉行稳了稳呼吸：“秦曼初，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沈嘉行，你能不能……” 声音轻的像发丝，小心翼翼。 “能不能……别再找我了” 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沈嘉行的毛衣，湿了一片。 凉意刺透他的皮肤，还紧紧按在女孩腰间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没有了圈锢，秦曼初仓惶的起身，整理凌乱的衣服。 “总要有一个理由” 怀抱里的柔软消失，心也落的一空再空。 他不是没想过用些手段让她留在苏城，在他眼皮底下。 可她说她想在海城。 尽管陆子云嘲笑他无能，专机送蛋糕几个月了都搞不到手，可他也仅仅是因为她吃蛋糕时的眉眼带笑。 虽是看不着，但想起来她吃的开心的模样，也觉得满足。 他没追过女孩子，他自认为给足了她耐心。 “我……” 秦曼初像是溺水的人，拼命地在湖面挣扎。 第27章 故意的 她想了无数理由，只是她的自卑，不堪一击。 清脆的铃声，大门旁的可视对讲屏幕亮起。打断了沉闷的气氛。 “沈先生，您要的果汁” 沈嘉行随手抓起沙发上的遥控，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按了一下，大门便缓缓的打开。 四个衣着利落的女职员，深蓝色的包臀裙，白色的衬衣，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不同职业性的假笑，她们是真的在展现自己的微笑。 秦曼初了然，他这样的男人，恐怕是个女的都想拥有吧。 透亮的水晶杯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果汁，偌大的屋子只有一声声杯脚和大理石桌面碰撞的声音。 “放好可以走了” 男人冷淡的语气，和他盯着身旁女子炽热的眼神截然不同。 “沈先生，需要帮您更换地毯么？”甜美的女声有些刺耳，秦曼初轻瞥了一眼，那位姑娘瘦瘦高高，形象很是不错 沈嘉行扭头扫了一眼地毯，是撒了一地的麻辣烫 “不用” 几人纹丝不动 秦曼初听的出他语气不好，只是看着桌上好看的水晶杯发呆。 沈嘉行伸手拿了一根吸管放在红色的果汁里，递到秦曼初的嘴边 “尝尝是不是石榴汁” 秦曼初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该干嘛 “我喂你？” 白净的手指落在她柔软的下巴，轻轻抚开她紧抿的嘴唇。 “张嘴” 秦曼初惊醒，抬手接过果汁，咕咚咕咚大口喝着。 看着她从耳朵红到了脖颈，沈嘉行苦笑。 怎么办，第一次追个姑娘，还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尽管秦曼初低头喝着果汁，还是感受到了几位女孩异样的眼光。 “这是草莓汁，不是石榴” “尝尝这个”沈嘉行依旧把吸管插好，端在她的唇边。 只是这次，她没动手，乖巧的张嘴咬住吸管。 秦曼初心底自嘲，你才拒绝人家，多违心，让人看笑话。 “这是西瓜” “这是火龙果” “这是樱桃” 沈嘉行一杯一杯的往她嘴边递，她自然的张嘴，已经默契到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我快要喝撑了” 沈嘉行起身，拿了几杯红色的果汁开始自己喝。不知道尝到第几杯的时候，凑到她身边：“嗯，这杯错不了” 宠溺的眼神和语气让秦曼初恍惚。 她是故意的，就是莫名的讨厌那些女孩怪异的眼神，可他是真的很自然的做着这些。 眼前是他刚刚喝过的吸管，大概是可怜的自尊心太娇气，她想都没想就张嘴咬住了。 沈嘉行眼球一抖，忍不住的想要笑出来。 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因为这几个服务员。不然她哪肯乖乖张嘴等自己喂她。 刚才还在明里暗里的嘲讽他。 秦曼初喝着果汁，眼神时不时地瞥向正要离开的女员工，再看她们穿的包臀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愤愤地咬着吸管。 直到大门缓缓关闭，几位女孩消失在视野里，秦曼初还是一脸酸。 “这么喜欢吸管？” “还是……喜欢和我用一根吸管” 低哑的声音落在耳根，秦曼初一激灵，慌的转头。 两个人的鼻尖碰撞摩擦。又轻又痒。 气氛片刻的停滞。 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压的秦曼初喘不过气，卷翘的睫毛一下又一下煽动着情愫。 沈嘉行垂眼，女孩粉嫩的嘴唇微张，淡淡的呼吸紧紧缠绕着他，抬手轻轻抚在女孩的脑后，眸底的欲望再也压不住，狠狠地吻上了那张倔强的小嘴。 手里的水晶杯落在地毯，悄无声息。 只有心脏跳动的节拍，杂乱有力。 细细的吻在她唇上厮磨，反反复复，灼烧着她的心脏。 秦曼初两手紧紧抠着平滑的沙发，身体忍不住颤栗。任由他一点一点撬开洁白的牙齿，肆意掠夺她柔软的舌尖。 最后一丝强存的理智被瓦解，秦曼初仰着头，迷离的双眼缓慢闭上，承受着他铺天盖地的吻，在粘腻的潮湿里不断沉沦。 第28章 惩罚 沈嘉行反复轻啄着她娇艳的唇，喉咙里沉沉的低喃。 “果汁味道不错” “嗯？” 秦曼初意识不清的回应。 看清他有些明亮的唇角，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暗示，脸唰的更红了。抬手就打在他硬朗的肩膀上，情欲还未散，声音是沈嘉行从未听过的媚 “呀！流氓！” 沈嘉行低低的笑，眼里倒映着女孩红透的脸颊，温柔缱绻。 乌黑的发丝缠绕在他白皙的的指间，扣在脑后的手微微用力，轻轻的咬上她白嫩的鼻尖。 “嘶……”冷不丁的疼让秦曼初红了眼眶 “这是惩罚” “罚什么”秦曼初摸着自己的鼻子，没好气的质问他。 “罚你无凭无据，就判我死刑” “沈总，我一介草民，哪敢判你” 小姑娘把阴阳怪气运用的炉火纯青，沈嘉行长长的叹气 “但凡我能做到不找你，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一字一句，重重的落在秦曼初的心窝。 她顺着他的话不依不饶：“你可以不来，我又没让你来” 沈嘉行真是被她的油盐不进气笑了。 凑近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对，带着欲火的语调越发的沙哑，性感 “姑娘，我在追你，就这么不明显？” 秦曼初彻底呆住了。 他亲口说出来的话，像日落时涨潮，猛烈地涌入心口。 “沈嘉行” “我就是个普通人”她恹恹地回答。从没有像这一刻，她竟然幻想自己如果是个名门闺秀就好了。 “这话说的，我不是人？” “人和人不一样的你最清楚了！你没吃饭，我也只能给你买麻辣烫” “你下次买不辣，我全都吃光好不好” 沈嘉行轻声哄她。 想着地上的麻辣烫，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小姑娘这么死心眼儿，洗胃也得吃完。 秦曼初再也忍不住，断了线的泪珠细数下落，紧紧咬着嘴唇。 沈嘉行是多高贵的人啊，可此时他的妥协像一根刺梗在秦曼初的喉咙，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 她再明白不过，他就像是漩涡，倘若她匹配，她可以尽情的在漩涡里沉溺，可她是秦曼初。 沈嘉行看她紧咬的嘴唇泛了血红，眼里全然是心疼。他低头轻轻吸吮她的伤口。 清凉的薄唇贴上来， 秦曼初愣了一秒，想都没想推开了他：“沈嘉行，你疯啦！” 她在桌子上胡乱拽了一堆抽纸用力的擦他嘴角沾染的血丝 “血液是会传染的，你知不知道！” “嗯。” “嗯？你知道你还……！”话卡到了嘴边，说不出口。 “还怎么？嗯？还亲你？” 秦曼初看着他一脸坏笑，没忍住把手里的一团纸朝他砸。 沈嘉行也不恼，只是笑着，看她像个孩子耍脾气。 “我走了，小九还在等我” “小九？……带你去酒吧的那个？” “我们说好下午逛街的” “嗯，别去酒吧街就成” 秦曼初满脸无奈，不服气的嘴撅的老高：“你管我！” 说完撒腿就跑。 沈嘉行看着跑的飞快的身影，再见也不说，真是个绝情的人儿。 第29章 排号 那天，秦曼初始终没说出来个理由。她与他隔着山海，她自知却也想做鸵鸟。 夜了，空气里都是湿冷。 商场里热气哄哄，秦曼初和小九提着大包小包，坐在dq里休息。 秦曼初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页面停留在短信界面，屏幕反反复复亮了又黑。 联系人沈嘉行：几点逛完，我去接你吃饭。 短信已是半个小时之前。 小九实在看不下去，挖了一勺冰淇淋就塞进她嘴里。“说，到底是谁勾了你的魂？” “你！” 秦曼初没好气的白眼她。 “秦曼初，你可不是个拖拉的人，那手机你要看出个洞来？” 是啊，她不是腻歪的人，当初傅文远向她告白，她有心意，便是利落的回应。再到傅文远弃她……她明白人各有志。 怎么偏偏沈嘉行，她就不行了呢。 短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还是他：“吃火锅怎么样？” 秦曼初盯着消息，回复的字眼打了又删，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我以为你手机又关机了” 他站在风里，声音也有些冷。 “没，人……太多了，没听到” 秦曼初不善于撒谎，一句话磕磕绊绊。 小九看着这姑娘的怂样，桌下的脚不断的踢她，秦曼初无声的看过去，是小九搞怪的大脸，意味很明显，嘲笑她。 “买了些什么” “就衣服” 周围掺杂的热闹几乎要淹没了秦曼初的声音，沈嘉行手机使劲贴着耳朵，才刚刚听清楚她的话。 “据说膳宴铜锅不错，吃不吃？” “那里人很多，现在去要排很久” “已经在排了” “啊？” 秦曼初是真的被惊到了。 “你慢慢逛，不着急，逛完了我去接你” “不，不用了。” 嘴上说着，头也跟着摇起来。 小九扑哧一声忍不住大笑。秦曼初尴尬的踢她。 “不用什么？” 沈嘉行张口就被灌了一口海风，好一阵咳嗽。 秦曼初本想说不用等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刺的她心一阵阵紧缩。 秦曼初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饭店临海，夜晚的海风冷的刺人骨。 终是不忍心。对他，也对自己。 “不用接我来，我打车过去就好” “好。” 挂断电话，沈嘉行转身坐到了馆子门口的一排椅子上。 尽管夜黑，可他矜贵的气场还是惹得旁人频频扭头看他。 沈嘉行看着自己手里的号码条，想起傍晚问陆子云海城哪家馆子比较好吃，陆子云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西餐厅，他黑着脸回他，接地气一点儿的。 下午小姑娘闹脾气，话里话外，他不是不清楚。所以当陆子云问要不然带她吃火锅的时候，他爽快的答应了。 陆子云一向在餐饮圈子转的开，转眼就电话过去让老板腾个包间，他也是推了。 张齐把他送到馆子时，看着门外拥挤的长队，他抓起后座的外套，丝毫没有犹豫，劲步走的到门口向服务生要了个号，就走到远处站着。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排号等吃饭。 还是为了女人。 沈嘉行自嘲的笑了笑，以前他对韩彬，陆子云情情爱爱的那一套非常鄙夷。 如今落在自己身上，才懂他们为了追女人做的那些也不过如此。 第30章 送礼物 秦曼初到了的时候，隔着人海，隔着夜色，依然一眼就看到了沈嘉行。 饭店门口一排单椅，等候的人们三两结伴。 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除了他那张脸，白皙，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在射灯下更加清晰，其他都与夜色融于一体。 沈嘉行懒懒地坐在最后一个单椅，与旁边那些裹着羽绒服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窗内温暖的灯光，袅袅烟火，却像也暖不热他周身的冷意。 手里不知道在拿着什么来回摆弄，时有车灯的光束闪过，他眉头轻皱，脸上被风吹的一点血色都无。 小九八卦过，他的产业遍布各地，他岂止是苏城的王。 他吃个饭根本不需要排队，可他就是独自坐在那里，等她，一起吃饭。 他一次次地放低姿态，像是给秦曼初下的催命符。 风吹的秦曼初有些头疼。抬手捶了捶后脑勺，重重的叹气在风里零散，拢了拢衣服快速地朝沈嘉行小跑过去。 沈嘉行还在低头折腾着手里的号码条，直到视线里出现了熟悉得马丁靴。 他抬头，女孩脸色红扑扑，大口喘着气。脸色顿时更冷了：“你跑着来的？” “不是说打车？” “打不上车你不会打个电话我去接你？这么冷的天你用跑的？” 凑近，秦曼初才看清他的脸，不知道他在这儿排了多久，嘴唇都被冻得发白了。 想到他大抵是没有受过这样的冻，心里不忍的心疼，声音不自觉撒娇：“我就从那儿，跑过来的” 她转身指着马路边。十足的委屈。 对上她这副模样，沈嘉行算是彻底没脾气。 得，谁让他就吃这一套。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还是忍不住逗她：“没事多运动，你这大喘气我以为你跑了个马拉松” 秦曼初被凉的一惊，想都没想就抓住了他的手。 “手这么凉，你怎么不穿个羽绒服啊，晚上海风很冲的” “嗯，就等你来给我送温暖了”他眼里明晃晃的笑意，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谁，谁要给你暖手” 秦曼初松开了他的手，笨拙的把两只手分别送进了他身侧的大衣口袋里，嘴里还忍不住的念叨：“有口袋都不知道用！” 沈嘉行沉默不语，顺从的任她摆布。 “伸手” “干嘛？” 秦曼初嘴上不满，还是乖乖的伸出手。 沈嘉行握着的拳，在秦曼初的手心上慢慢张开，落下一个小东西。很轻，不似他皮肤的凉，有些温意。 秦曼初看清楚他手掌落下的地方，一个小爱心。应该是用排号小票叠的。 秦曼初怔怔的看着手心，刚才在路边看不清他手里在摆弄什么，原来是在叠这个。 心间上酸意越来越浓，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她吸了吸鼻子，还是要装的无比淡定：“有点丑……” 沈嘉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她大眼湿漉漉的，也不戳破她，挑了挑眉，一贯腻死人的口吻：“嗯，我好好学，给你叠很多好看的。” 冬末，是海城最冷的天儿 秦曼初紧紧攥着手里的爱心，仰头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嘴角一点点放大，眼里深藏的爱意第一次快要溢出来。 那一刻，她像是拥有了冬日里最烈的太阳。 第31章 前男友 秦曼初和沈嘉行点好菜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俩人坐在馆子中间的一角，四周都是人，不像之前在苏城馆子那般，这里热闹，生活气息浓厚。 或是此刻的人间烟火，让秦曼初轻松了许多，她主动给对面的男人夹着菜，毕竟中午害人家没吃好饭，此刻是一颗赤诚心尽心尽力伺候大佬。 “你吃这个，腌过的牛肉” “冬瓜，也好吃” “虾滑” “你喜欢吃肉还是喜欢吃菜？男的应该都喜欢吃肉吧？算了，要荤素搭配” 秦曼初盛到小碗里一份清汤，每一个从辣汤里夹出来的菜都在清汤里过一遍，才夹给沈嘉行。 沈嘉行也不反驳，看她手忙脚乱，慢悠悠地吃着她夹过来的菜。 桌面热气蒸腾，对面小姑娘的脸被热的发红，吃到辣锅里的菜更是辣的眼睛都红了。 他又无奈又好笑，也没阻止她，只是不断的给她递水，递酸梅汤。 傅文远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一打眼就看到了秦曼初，一手在脸边儿扇着风，一手接过对面男子递到跟前的瓶子，染了红晕的脸蛋笑眯眯地咬着吸管。 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看背影，健硕宽厚。 傅文远现下也算是名利场的老手，形形色色的男人见的太多，但看的出来那男人即便只是个背影，劲直挺拔，气势浑然天成的夺目。 “看什么呢？”董强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傅文远站在楼梯间看着一楼发呆。 “没什么，你先上车，” 傅文远回了神，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了董强。 “行，快点，你媳妇刚还给我打电话催” “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你倒是得接她电话啊！真不是我说，既然结了婚，就好好过” 董强拿着钥匙圈在手指转，漫不经心地劝说着傅文远。 “嗯…”傅文远烦躁的又点了一根烟，含糊不清的应答。 董强看他不想多说，识趣地转身走了。 傅文远看着董强出了门，才掐灭了烟，慢悠悠地下楼梯，顺着秦曼初座位的方向走。 几步之遥，隔着烟气，也看得清女孩脸蛋。 从分手后傅文远再没见过她，他忙着在公司站稳脚，并没有机会特意的去关注她。 秦曼初也不爱更新朋友圈，他也无从得知她的生活好还是坏。只是碰巧酒局上碰到过大学同学，提起过一嘴，说她留校做老师了。 当时他听到的时候，也没有很惊讶，她本就是那样安稳的性子，留在学校也挺好。 她好像没什么变化，圆圆的脸蛋，月牙弯的眼睛常是笑嘻嘻的。 “曼初” 傅文远刚才喝了不少酒，再加上抽烟，他嗓子哑的厉害。以至于秦曼初没听清，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瞳孔里一瞬间全是惊讶。 “傅，文远？” 或许是没想到会见到他，她一时磕绊的只能说出他的名字。 “怎么，名字都记不清了？” 他笑着打趣，心里的尴尬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就是挺突然的” 秦曼初拿着筷子的手有些不知所措，麻酱汁顺着筷子往下滴。 秦曼初的慌乱细数落在沈嘉行的眼里。 不就是个前男友？慌成这样，真怂。 然后还是无比绅士的抽了几张纸，递给对面的怂包，眼神示意她把流到身上的芝麻酱擦了。 第32章 你跟了他? 傅文远顺着男人的手看过去，虽没见过几面，但沈嘉行的地位实打实地让人难以忽略。 傅文远以为是热气糊了眼，心里一阵惊诧 “你好，傅总” 沈嘉行语气平静无波澜，只抬了眼皮，眼神里的淡漠充斥着对旁人的毫不在意。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更别说握手了，沈嘉行是连名利场中的虚假都懒得对他做一番。 傅文远回了神，是真的确认这是沈氏集团总裁，掌握苏城经济命脉的沈嘉行。 “好久不见，沈总” 傅文远朝着沈嘉行伸手。尽管他用力克制，可秦曼初还是看得出他的局促。 沈嘉行慢悠悠地给秦曼初夹菜，好似看不见一旁站着的人。 傅文远尴尬的收了手，看向秦曼初，眼里混杂着许多情绪。 抬手挡在嘴边轻咳了几下：“ 没想到沈总和曼初还认识” 曼初，也是你叫的。 沈嘉行眼里闪过一道狠戾 “傅总，想不到的事可太多了” 傅文远现下要在朗家站稳脚，每日也是混迹在酒桌文化，比以往更加的游刃有余。 只是对面的男人，身上散发的冷漠总是让人望而生畏。 一阵的沉默，秦曼初有些憋的慌：“你还有事么？”她想赶紧结束这憋屈的气氛。 “出去聊几句？” 傅文远定定地看着她。 秦曼初转头看向沈嘉行，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不说话，秦曼初就一直看着他。 沈嘉行心里一直忍着火，此刻小姑娘看着他，像是要等他开口决定，倒是给他消了些气儿，还算是有良心。 把煮好的牛肉夹出来放到她的碗里：“吃完再去” 秦曼初低头扒拉着碗，脸上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浅笑。 秦曼初走出饭店，迎面一阵海风，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傅文远跟在她身后，顺手将她大衣的帽子拉起盖在她头上。这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即便隔了很久，好像已经变成了本能。 只是秦曼初微微的闪躲，还是落入他的眼中，生刺。 秦曼初有些尴尬的拢了拢衣服：“要说什么”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他并不是海城人” “他之前来海大讲座” “就这？足以让你和他坐在一起吃火锅？你了解他么？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么？”傅文远沉沉的盯着她，一连串发问。 秦曼初愣了一秒，表情冷淡：“我的事情已经用不着你操心了。” 傅文远点烟的手顿在半空，好半晌，才僵硬地递到嘴边点火：“你跟了他？” 秦曼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耳窝生疼：“你什么意思？” 傅文远吸一口烟：“曼初，你若是愿意，跟着我……” “不愿意” 秦曼初声音冷的很。 傅文远沉默了许久，到香烟燃尽，他哑着嗓子开口“曼初，我们在一起七年，你跟着我，我还是待你如初” 秦曼初声音微微颤抖：“跟着你？做小三？” 手紧紧攥成拳头。 “名分不重要曼初，我心里有你” 秦曼初彻底气笑了，她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傅文远，这么多年，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秦曼初的拒绝燃起了傅文远的不满 “怎么，能给沈嘉行做情人，不能跟着我？”心里莫名的烦躁让他忍不住嘲讽 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秦曼初压着喉咙里的酸涩，轻喃：“傅文远，我真的快要不认识你了” “呵呵，当然，你现在是傍上了更有钱的”他还是不依不饶，说着难听的话。 秦曼初震惊的看着他，眼里的怒火挡不住，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大声喊：“对啊，他比你有钱多了，给他当情人比给你当小三不知道好多少倍！” 说完，秦曼初转身跑进了屋内。 第33章 他欺负你了? 沈嘉行懒散的坐着，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桌上的杯子，幽暗的黑瞳冷冷的对着门口，二十分钟了，她还没回来。 汤底快要耗尽，服务生路过询问要不要加汤。 紧绷得下颚线在一抹白色身影进门的一刻，缓缓松解。 “不加了” 他微微摇头，示意服务生离开。 娇俏的身影匆匆走近，带来一阵凉意。 沈嘉行想过很多形容秦曼初的词，可爱，乖巧，明媚，太多太多……最后还是落在心头两个字，温柔。 就像现在，即便她一脸的怒气，可还是眉眼温顺。 “怎么？回忆过往看起来不太愉快？” “什么回忆过往？” “和前男友，不是回忆过往，要么再续前缘……不过，看你这表情，不太像后者” 秦曼初看着对面的男人，随意挽起的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随意的环在胸前，淡漠的脸上似笑非笑，眸子里却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渊。 在门外，傅文远问她，知道他是谁么。 她认真的想了想，低头苦笑，她仅仅知道他是沈嘉行，是沈总。 沈嘉行话里隐隐的嘲弄，秦曼初没再回答。 出了馆子，她和沈嘉行走到海港大桥，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 好久，只有海风的声音。 还有地上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秦曼初有些气馁，停了下来，看着一侧静止的影子，长长地叹气。 她转过身，桥上彩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映的脸红红绿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的弯了腰。 沈嘉行本来就一肚子火，找不到出口 没好气的一步走到她身旁：“笑什么” 秦曼初笑的肚子疼，站也站不直。“笑你好看呗” 沈嘉行托着她胳膊，一脸嫌弃“呵……我可比不上你前男友”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前男友？”秦曼初好笑的看着眼前有些别扭的男人。 “咳……”沈嘉行偏头，眼神乱飘：“之前他去苏城找我谈合作，偶然知道的” “哦，你和他还有合作呢？” “呵……你前男友还不够格” 沈嘉行嗤笑。 “别老前男友前男友的，人家有名字” 女孩娇嗔的纠正，落在男人耳里倒像是一心向着那个没用的前男友。 沈嘉行抓着她胳膊的手陡然收紧，猛的一把拽到了胸前，一手环住她的腰，头稍稍前倾快要抵在她的额头：“嗯，都分手了还这么护着？” “我没有”秦曼初用力挣脱，沈嘉行就是不放过她。 她知道若他不松手，她就是飞，也难飞出去这一圈天地。索性不动了。 一双湿漉漉的大眼对着他，声音软的要命：“我护他干嘛，我就是不想听你说他是我前男友，他叫傅文远，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 沈嘉行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明明生气的是他，现在怎么又要哄她。 叹了口气，低声：“他欺负你了？” 秦曼初心里委屈，她和傅文远分手很久了，她自认为不是良缘强求不得，没什么可惜的。 她强迫自己不要为了无谓的感情内耗 可此刻听他轻声的关心，心间鼻间都在发酸，滔天的委屈涌出，一滴滴泪疯了似的往下落。 她狼狈的低下头，忍着哭腔的低喃：“没有” 秦曼初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嘴角的抽泣声越来越明显。 落在沈嘉行眼里，就成了她为了别的男人哭的撕心裂肺。 胸口抑制不住地烦躁，他生硬的指尖紧紧锢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湿哒哒的眼睛，语气带着狠厉：“你不说，我让张齐把他绑过来，让他亲口说” 秦曼初下巴被握的生疼，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一直积攒的委屈，愤怒，再也压不住：“好啊，你绑啊，反正你们有钱，都可以为所欲为！” “他有钱，他想甩我就甩！你有钱，你想让我说我就得说，你想撕开我的伤口我还得问你看的精彩不精彩！” 深夜11点的桥上，空无一人。 绚烂的射灯，刺骨的海风。还有秦曼初不甘的嘶吼。 第35章 抽了多少 这是秦曼初二十多年里，第一次不要理智，只为自己，不顾一切的发泄。 沈嘉行大概知道她是心思细腻的，但也第一次见她这样痛哭，仿佛被亲人，不，像是被世界抛弃。 为了那样的男人，伤心成这样。 他都追成狗了，也不见她心疼心疼。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车道两旁秃的可怜的树枝被金色小灯缠绕。车内的热气很快将车窗模糊。 秦曼初呆呆地盯着闪闪而过的光晕，连凌晨的街道都值得被照亮…… 沈嘉行拿着烟，在手里来回折腾，始终没有点燃。 “我回去了” 下了车后，秦曼初没敢看沈嘉行，刚才她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是真的不管不顾，现在，也是真的有点后怕。 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海里。 “嗯，送你到楼下吧” 他径直往职工楼走。 秦曼初听不出来他什么情绪，只好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沈嘉行沉默，她几次想走到他身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到了……” 声音低的像是说给自己听。 “能不能进去？” “嗯，最近不锁门，等都走完了保安师傅……” 没等秦曼初说完 沈嘉行淡淡开口：“上去吧” 。语气异常平静 秦曼初身体渐渐僵硬，手在衣服口袋里紧紧攥着，他这是生气了吧。 半晌，沈嘉行都没再说话。 秦曼初心里泛起一抹苦涩，下午是谁说的不要再联系了，这会不过是态度冷淡了许多，就有些受不住…… 秦曼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楼里走。胸口一阵阵发疼，眼眶止不住的掉泪，紧紧咬着嘴唇加快了速度。 沈嘉行看着她的背影，都快要跑起来了，每一步都像是她的决心，不喜欢他的决心。 直到身影消失得那一刻，他深邃的目光渐渐破裂。 他能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可唯独，她为了其他男人痛哭，他难道要把那男人绑来给她？ 他沈嘉行从来不会怜悯，就算有，他也做不到把喜欢的人让给别人。 张齐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 “我说祖宗，你妈的电话你都敢不接了？我就一晚上调了个静音，好家伙，直接给我打关机了。” …… 那边没动静，张齐以为沈嘉行还没睡醒。 “来学校接我” 嗓子哑的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耳筒那头的声音让张齐头皮发麻，抓了钥匙就往车库走“我靠，不要命了你？抽了多少？”一边走一边骂。 沈嘉行低头扫了一眼 “没多少” 他在宿舍楼下就这么站了一夜，一根接一根的抽，像个机器，不断的掐灭，点燃。 张齐直接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校园里空空荡荡。看见沈嘉行脚底散落的烟头，一瞬间觉得后背发凉。 “这是没多少？想死也得死人家面前才有意义不是？一个人抽死了也没人知道” 张齐是真的生气了，眼看他脸色白的吓人，嘴唇都是裂口，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嘉行没有理会，转身就要走，双腿不受控制的一个踉跄，张齐手快抓住了他。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他手指都僵住了。 张齐忍不住骂：“操，这点出息，你就……” 话没说完，一道冷眼朝他飘来。 “得，没把眼睛冻住也算” 张齐没好气的说，一个利索的大转弯，车子向酒店驶去。 第36章 买绳子 秦曼初一晚上没睡，强迫自己闭着眼也是于事无补，几乎天一亮，她就起来收拾，屋里屋外来回折腾，也就一个小皮箱。 全都整理完，闹钟指在7点钟。 秦曼初吸了吸鼻子，时间过的可真慢……脑袋里关于那个男人的点滴又开始蔓延。 她抓起水杯大口大口的喝水，誓要把满腔的心烦都吞掉。 垂眼盯着手里的保温杯，那时他说让她好好喝水，随后陆子云就送来了这个俄罗斯套娃水杯。 她吐槽，他就说这个娃娃像她，可爱。 铃声打断了不明思绪，她下意识的抓起来看，是闹铃。 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又重重地掉下去，手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平常他时不时的短信，电话，害得她只要不在课堂，手机就要冲着电。 秦曼初心里一阵酸楚，在期待什么，明明也是你先说的让他不要再找自己了。 就这样吧，沈嘉行那样的男人，温润矜贵，一生注定让人望而生畏，即便他肯俯身，她也望尘莫及。 年关不好叫车，她等了十几分钟依然没车，索性直接到校门口等出租车。踌躇良久，离开前还是把那个套娃水杯装进了背包里。 走出职工宿舍大门，就听到新年值班的大爷一串骂声：“现在这教师，真是一点师德也没” 秦曼初虽然情绪低落，还是礼貌的和大爷问好：“大爷好，怎么大早上的就着急上火” “你看看……”大爷不满的指着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 “大爷，这儿是女职工宿舍呢” “哼，谁说不是呢！身为女教师，抽烟就算了，还扔一地” 秦曼初尴尬的笑了笑：“大爷，估摸着我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学校我还真没见过有女教师抽烟呢。” “学生宿舍早都锁门了，男教师宿舍还隔着两栋楼呢，就在这儿！”大爷手里的扫把使劲戳地：“不是你们楼的还能是谁！” 闻言，秦曼初看着地上那一摊数不清的烟头，像是有什么闪过心口，身体里一阵寒意袭卷，整个人像被冰塑了一般，僵硬的无法呼吸。 她清晰地感受到心口不断缩紧，就在这儿，昨晚，她转身回去的时候，透过黑色玻璃门倒映着他，沈嘉行就站在这儿…… 她不敢想，沈嘉行在这呆了多久。 印象中每次见面，他都没有抽烟，顶多是在手里拿着。可地上这些烟头，密密麻麻，像毒一样侵蚀她的每一条神经。 酒店内 沈嘉行高烧不退，吃一口吐一口，张齐眼睛红的像兔子：“我出去一趟”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有点数” “谁说我要打报告了！”张齐一脸不服气。 沈嘉行懒得搭理他“昨天没玩够？” “不玩，买东西” “吃不下去，别买了” “谁说我要买吃的了！” 沈嘉行一个枕头砸过去，张齐接了个正着，看也不看他：“买绳子，把你绑到医院” 沈嘉行不耐烦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控制器又砸过去：“张齐，老子明天就把你送到米沙跟前！” 米沙是他们的同学，帅气的俄罗斯人。 在国外学习的那几年，米沙和沈嘉行，张齐住在一个宿舍，后来又一起出去租房子。 米沙比他们早离开一年，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米沙的老爹是上将。 可米沙坚持要学经济，僵持了一年，最后他老爹亲自带了一队大兵，直接从学校把他掳回去了。 第37章 差太多了吧 好吧，张齐勉强的抬手封嘴，米沙那儿满是人又不是人呆的部队，他是看看都浑身发毛。 “你送她回去” 沈嘉行靠着床头，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通乱按 “谁？” 张齐明知故问，昨天他说了，今天要送秦曼初回家。但现在这情况，明显俩人不愉快，况且这祖宗还高烧不退，偏偏又不去医院。他是真不想去。 “嗯？记性这么差退休好了” 张齐对上他凉飕飕的眼神，心里又忍不住的想骂他，真他妈没出息。 怎么想的，脸上的表情也就怎么做的。 这边沈嘉行已经拨通了电话：“米沙，张齐需要你细心关照几天” 那头的米沙正在操控实战演练，炮火声枪击声隔着手机张齐是听的清清楚楚：“嗨，沈宝贝儿” 深邃的蓝色美瞳，眼尾上扬，笑的时候像是要魅惑众生。一米八八的个子，白皙的肌肤，现在练的一身腱子肉。 正从迷彩房子身后穿过的大兵，猛的听见老板这么……难以形容的声音，透过窗户看直了眼。 还不忘点评一句：“老板，实战期间也能聊骚？” 米沙听见动静，扭头看向窗外：“操，想什么呢，老子是敌部，你杵这当我人质？” 米沙喜欢中文，回来接他老爹的班，在军队把中文当俄语讲。大兵们时不时地听老板一口流利的中文骂人，而他们毫无反击之力，因此奋发学中文，现在整个部队中文交流完全没障碍。 “明白”！ 那人利索地朝屋里扔了个烟雾弹，溜了。 方正的迷彩屋里顿时迷雾四起，米沙一个翻滚出来站定，单手杠枪红心瞄准开始突突：“操，老子是你老板！” 这头沈嘉行看着大开的卧室门，张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男人唇角扬起：“老板，东南方向45度。” 说完，挂了电话。 米沙警觉的向那边看去，水泥灰的小房子：“操，老子基地的茅坑都记这么清楚！” 张齐慢悠悠地往学校方向行驶，定制版黑色宾利开出了小电摩的速度。 海城可是头一回出现这种大佬 以他打头堵了一大截，车后愣是没个敢按喇叭的 张齐没安好心，想着到学校的时候最好人已经走了，他就能回酒店给那没出息的老板交差了。 但事与愿违，张齐隔着马路看见了秦曼初，站在路边，拖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应该是在等出租车。 张齐深深地叹气，运气真差。 一脚油门加速向前，利落掉头，缓缓行驶到目标人物跟前。 秦曼初两眼空空地看着马路，在等出租车，可过去了好几辆空车她也没招手。 眼前似乎都是那一地的烟头，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海城…… 满脑子思绪没有着落，黑色的车子稳稳地停在她面前，响了好几声喇叭她都没听见。最后还是张齐下车走到她面前喊她，声音有些冷：“秦小姐” 秦曼初看见眼前的男人，一瞬间的发愣。 张齐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个姑娘，鹅蛋脸，大眼睛。皮肤很白，脸颊冻得有些发红，正好像涂了粉粉的腮红。 男人心里暗想，这比在国外追沈嘉行的那些浓眉大眼，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金发女郎差太多了吧。 第38章 来打我呀 秦曼初记得他，跟在沈嘉行身边，一起来的。只是不记得名字。 “你好，你是……” “张齐……送你回家” 声音透露着疏远。 秦曼初没反应过来送她回家是怎么个意思，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张齐心里直叹气，外形比不上金发女郎就算了，怎么还有点傻？ 嘴上还是规规矩矩：“秦小姐忘了？沈总昨天说了今天送你回家” 秦曼初礼貌性地笑了笑：“不麻烦了，我坐大巴就好” 说完，拉着行李箱就往前边走。 “秦小姐，这边” 张齐指着反方向。 秦曼初这才仔细看了看，她走反了。 “秦小姐，沈总派的任务，还请不要让我为难”张齐两步走到秦曼初面前。语气冷漠严肃。 昨天沈嘉行是说了要送她，可昨晚……她以为他应该不会再理她了。现在不声不响地派人来送她，如果她坚持自己走，薄了他的面子，沈嘉行肯定会生气。 秦曼初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不惹大佬生气。 “那谢谢沈总了。”说完，朝车门走去。 张齐在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手机响了。短信提示： 沈祖宗「接到人了么」 张齐看着车内后坐的姑娘，一脸怨气的回复：「接到，准备走了」 人还没走到驾驶位，手机又响了 「收好你的表情，别给我阴阳怪气儿的」 张齐真是气晕了，对着手机开骂，我就阴阳怪气，来打我呀。 说完，进车，咣当一声。 秦曼初看着窗外，被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慌地看了一眼驾驶位的张齐。 男人也没说话，打开地图就出发了。 车子很快上了高速。到玉林县也就一个半小时，秦曼初拿着手机看学生们的电子版试卷，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感受座位周身都是沈嘉行的气息。 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张齐的手机响了，他每次回老宅，沈母必说的一句话就是开车不要打电话，安全第一。 张齐的生活都是围着沈嘉行转，电话也是公事，所以他习惯性地直接按了公放。 “张齐，屋里没人” “不可能，你是不是走错了？” 纪寒一脸无奈：“顶层，就这么一个套房” “密码” 紧接着，秦曼初听到了那边开门的声音。然后就是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 张齐耐不住性子：“最里面那间” 还是没人说话。张齐这下是真急了：“你走到没有啊，你这速度，在医院是咋抢救病人的！” “你祖宗烧晕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不咸不淡地传来一句话，像扔了个炸弹。 车子紧急刹车，秦曼初毫无防备撞到前座。 刚刚那个人说的是沈嘉行吧，他发烧了，晕过去了。 张齐猛踩油门，嗓门大了一个度：“那也是你祖宗，交给你了，我完事立马回去” 张齐开的飞快，整个车子快要飞起来。 秦曼初心跳没节奏的乱成一团，小腿止不住住的颤抖，她看的出来张齐非常着急，她又何尝不是。 手紧紧攥着，指甲抵在手心上的痛感持续麻痹着她的神经，张了半天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怎么了” 第39章 可不可以返回去 张齐抬眼看向后视镜，后坐的女孩一脸紧张，眼睛红红的。 “秦小姐，沈总今早才离开学校，你不知道么？” 面对张齐质问的语气，秦曼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紧紧咬着嘴唇，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可以返回去么？” “什么？”张齐没听清楚她说什么，侧着耳朵问她。 “我说，先回去看他。” 她往中间凑了凑，鼓足了劲儿说出了这句话，见张齐没回答，又小声问“可以么？” 秦曼初不知道张齐会不会答应，她看的出来，张齐是有些讨厌她。 张齐没回她，只是拨了电话：“怎么样了？” “我带的药品有限，刚输上液体，等他醒了去医院”纪寒坐在床边，从他腋下取出体温计。 “他要是醒着肯去医院，还能晕么？现在就去，你那么大医院不会连个担架也没吧？” 纪寒看看体温计，41度，无奈的摇头：“哎，这么大人了，能把自己折腾到41度。” 说完，挂了电话，随即又拨通：“皇朝国际顶层，赶紧的” 电话那头一脸懵：“纪总，苏城也有皇朝国际酒店？” “苏什么苏，你的衣食父母现在在海城。” “啊？纪总来海城了？” 纪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着白衣天使的心态，紧紧咬着牙：“十分钟到不了，就准备回去养老吧” 秦曼初仔细地听着电话里得一字一句，当听见41度的时候，一愣。 她的字典里39度就已经是上限了。 车子还在极速向前行驶，张齐没有要返回的迹象。 秦曼初又一次开口：“张齐，可不可以返回去” 还是一片沉默。 “求……求你了”她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张齐的胳膊。 张齐心里有气，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都在颤抖，透过后视镜，女孩脸色苍白，眼尾垂着泪水。 算了，反正那祖宗也是为了她，带她回去了说不定还能和好。 墨黑色的宾利迅速地改变了路线。 沈嘉行被抬上担架，直到躺在病床上，都没有醒。 副院长姓带着厚厚的眼镜，看着纪寒亲自给病床上的人换液体，量体温，轻咳了一声：“院长，这位是……？” “祖宗” “啊？”副院长抬手扶了扶眼镜框，一脸茫然” 纪寒转过身，食指向上指了指房顶：“这医院，他盖的” 没等副院长开口，纪寒拿起体温计看了看：“39.8。幸亏你八分钟就到了” 副院长闻言，后背直冒冷汗…… 秦曼初和张齐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车子驶进车位还没停稳，秦曼初就拉开车门冲出去了。 张齐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道娇小的人影往出跑。靠，落下车窗，刚张嘴想骂硬生生地转了口：“秦小姐，没有卡你上不去！” 秦曼初一心想知道沈嘉行怎么样了，根本听不到张齐在说什么，使劲往医院大门跑。 偌大的大厅白砖金顶，左右各四部电梯上上下下。看着人来人往，秦曼初突然顿住，她不知道沈嘉行在哪里。 第40章 看到他没事就走 张齐追过去时，一眼捕捉到了那抹身影，鹅黄色毛衣尤为显眼。 就在张齐想要不要返回去给她拿外套，秦曼初朝他跑来：“不好意思，我……他在哪里” 女孩额头上薄薄一层汗，脸蛋通红，呼吸还未平缓。 张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直径向右边走：“走吧” 秦曼初嘴角轻溢了一声谢谢，紧紧跟在张齐身后。 绕过门诊大厅的中央，在走廊的尽头，经过一扇玻璃门，里面只有一部黑色电梯。 张齐刷卡，电梯里没有任何数字的按钮，两个人都沉默，秦曼初低着头对着地毯发呆，心乱如麻，再抬头，电梯停在了28层。 出了电梯，就是护士台。 往里是一扇黑金色的双开门，张齐快速地推门进去：“怎么样了？” 纪寒正在看检查结果，听见声响抬了下眼皮随即又落下：“嗯，就那样” “啊？就那样是哪样？”张齐两三步走到沙发跟前。 秦曼初一直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她觉得张齐可能是把她忘了，或者是真的不想理她。尽管她很着急想知道沈嘉行怎么样了， 纪寒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孩。 上次还是在酒吧，也只是看了个背影。 没了张齐的遮挡，秦曼初的视线落在沙发上，与纪寒看过来的眼神撞个正着。 “自我介绍一下，纪寒” 男人穿着平展的白大褂，向她走来，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角细长。 “你好，秦曼初” 眼前是对面男人的手掌，白皙，瘦长。 秦曼初快速的伸出手轻轻与之相握随后又落下。 纪寒敏感的触到，女孩的手指冰凉潮湿。不奇怪，张齐那个唯沈嘉行主义者，想来不会给她好脸色。 纪寒胳膊环在胸前，微微笑着，一副医者慈祥，侧头歪了歪：“他还没醒，你可以进去看……” 话还没说完，秦曼初急着看他：“真……的？我……可以看看他么，我保证，我看到他没事，我就走。” 纪寒愣了几秒，扭头看了看张齐，这人是把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也不怕沈嘉行醒了把他剁了。 “那里面，去吧” 纪寒指了指沙发后面的门。 “谢谢” 秦曼初越过他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过去。 秦曼初拧了好几下门把手，大门紧闭纹丝不动。 她偏头看了看一旁的密码锁，哎，不是一般人住的病房也不一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纪寒。 “怎么了？” 秦曼初指了指门锁：“打不开” “不好意思，忘了” 纪寒走过去，拿出一张卡在密码锁的上方轻碰，紧闭的大门咔嚓一声，是开锁的声音。 秦曼初轻轻说了声谢谢。 沙发上的张齐看着一堆化验单，脸色渐渐发黑。扭头落入秦曼初推门进去的画面，脸更臭了。 哼…… 纪寒随手关上门，挡住了张齐的视线。 “目前检查结果还好” “你管这叫还好？”张齐把一堆化验单扔在桌子上，低头，两手捂着脸。心里自责不已。 第41章 女人是水做的 沈嘉行之前一直在国外，纪寒也是这两年才接管他的体检。不过据张齐说，之前每一年的体检，沈母安排好，他也只是过去走个过场，顶多验个血常规。 “肺上的阴影与之前相比并没有扩大，说明少抽点是有效果的” 纪寒轻拍了拍张齐，让他不要太过紧张。 “ 你俩来这，是为了那姑娘？” 张齐猛的抬头，一脸不屑：“不是我俩，是他”。 “ 他这是怎么搞的？” “冻的！” 纪寒失笑，扭头看着张齐：“这能行？身子骨这么弱了？” 张齐闷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兴致冲冲地去吃饭。 转身看着紧闭的门，起身想进去看看。 纪寒看他起身，想都没想，伸手就给压了回去。 “他还没醒” “我知道” “知道就别进去” “那为什么她就能进去？……”张齐指着大门，一脸不服气。 纪寒扭头看看紧闭的大门，大脑思考了片刻：“她，是女人” “女人就怎么了？” 张齐坐正，一字一句质问 纪寒是真不想跟这个满脑子都是沈嘉行的男人争论。 “女人，是水做的！发烧的时候，缺水！” 纪寒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 秦曼初看到沈嘉行的那一瞬，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缓缓松动。 两米的大床上，沈嘉行躺在床边，灰色的床单被子衬的他越发苍白。唯一的血色也只有嘴唇上点点的干裂。 秦曼初轻轻地一点点靠近，蹲下，贴在床边，听得清楚他轻微地呼吸声，她始终僵硬的背脊才一点点有了弧度。 自苏城不期遇见，之后的每一天几乎都有他的影子。 她确信，不再是偶然。 每日听筒里传来他沉沉浮浮地话语，每周准时的甜点，以前不怎么用的手机现在都要被他的短信填满，好几次提示内存不足，她却不知道该删掉哪一条。 越想，秦曼初的心越紧。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嘉行：“我今早走的时候，楼下有一堆烟头” “好像是我们昨晚分开时，那个位置” “我猜是你吧，肯定是你。” “你在楼下站了多久啊……” “都怪我……” …………………… 纪寒进来的时候，秦曼初正在用棉棒蘸水给沈嘉行擦嘴，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看起来你比特级护理还要专业” 安静的房间突然冒出一道声音，秦曼初吓了一跳，慌忙起身。 可蹲的时间太久，小腿一阵抽筋，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出声：“嘶……” 纪寒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你没事吧？” 秦曼初轻轻摇头：“没事。” 再次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压在沈嘉行的手指上，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压住的。 白皙的手背上埋着滞留针，透明的输液管里有了一小段回血，异常扎眼。 秦曼初像被卡住了喉咙，酸意从心口蔓延到鼻腔，不知道是腿疼，还是那明晃晃的输液针刺的她眼疼，还是憋了一天一夜的难过涌上，就是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的掉，一滴滴悉数落在沈嘉行的手上。 纪寒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肩膀不断地颤抖，哭意越来越浓，活了三十年不近女色的他此刻穿着白大褂，手足无措…… 第42章 退烧了 张齐进来时，秦曼初已经平稳了很多，只有纪寒两手插兜，一整个愁眉苦脸。 张齐脸色瞬间有些不安：“温度还是不降？” “还没量” “那你杵这儿干啥呢？” 看纪寒表情还以为情况不好，吓得他心都到嗓子眼儿了…… “秦姑娘哭了一阵” 纪寒朝床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张齐视线落在秦曼初单薄的背影。 心里对她的怨气没有减轻丝毫。要不是她，人也不可能高烧昏厥。 她还哭上了，沈姨那边一天好几个电话，都快顶不住了，他找谁哭去。 “哼……” 张齐没忍住轻哼了一声，在寂静的气氛里格外清晰。 秦曼初听见张齐的声音，抬手擦了擦脸，转身看了看张齐，知道他不待见自己，又看向纪寒，犹豫了好久，轻说：“我看他嘴唇干的厉害，我就……给他擦了擦” “ 嗯，这是正确的” 纪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秦曼初见张齐没说话，思虑了一小会儿又说：“我刚才摸了一下他额头，有些出汗了，应该……是要退烧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小拳头 纪寒接着就走到了床边，伸手摸了摸沈嘉行的额头，还有脖子，出了汗已经微微发凉了。 虽说他是医生，从专业的角度看发烧并不是严重的问题，但毕竟这是几十年的手足，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秦曼初听到纪寒重重地呼了口气：“退烧了，可以放心了” 一句话，让屋里清冷的气氛顿时温和了不少。 秦曼初看着还在昏迷的沈嘉行，想到她来时的保证，心里强烈地不舍。 她告诉自己他已经没事了，有专业的医生，很快他就能好起来。 可眼眶忍不住的发酸，她低头，拼命克制不再看他。 “他没事了就好，那我……我走了” 纪寒看着不断往床单上掉落的水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从沈嘉行的行为来看，很明显这位姑娘是特别的。 算了，兄弟好不容易能有个贴心的人儿，可不能吓跑了 “暂时退烧了，不确定还会不会反复，要不……你再照顾一下吧。” 编的有情有理。 秦曼初闻言，抬头看向纪寒，红通通的眼里全是泪。结结巴巴地问：“我……我可以么？” “当然，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护士进来大气不敢出，倒不如你仔细。” 纪寒一向不通男女之情，一是没时间，二是觉得无聊。 这会看着小姑娘为了沈嘉行哭天抹泪的，还怪有意思。 一直站在门口的张齐听纪寒让秦曼初留下来，气性又上来了，咳嗽了好几声，表示不满。 秦曼初转头看向张齐，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落空。 她知道张齐不想让她在这里。可她是真的不想走，起初是想着确定他没事就离开，可看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她又舍不得走了。 不管昨晚怎么样，这会她都想陪着他，哪怕他醒来了，生气赶她走，她也认了。 纪寒飘过去一记冷眼，警告张齐闭嘴。 “抽屉里有体温计，退烧大概能维持6个小时左右，过后如果体温依然正常，那么大概率不会再烧了。所以你要看着时间。” “液体完了，按这个红色按钮，会有人进来换药。如果又烧起来，你就出来叫我，我就在客厅。” 第43章 醒了 ………… 纪寒仔细地交代，秦曼初像在听老师讲课，一字一句都记进大脑。 “就这些，那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不，不，一点儿也不麻烦” 秦曼初摆摆手，心里愧疚不已，这都怪她。 纪寒俯身看了看沈嘉行手背上的输液针，确定正常，拽着张齐走了。 秦曼初生硬的挤出一点点微笑，转身向纪寒说了声谢谢。 张齐一脸不情愿，门锁刚落下，张齐就忍不住吐槽：“ 就是因为她，他才躺在那里”！ 纪寒懒得和他争论：“你说的对，所以才需要她照顾他” “她不安好心！” “除了医院，沈嘉行在海城还有什么地盘？” “没，本来是要给朗顶集团做度假区的，但他又让撤了” “嗯，所以说他来海城，全全是为了见那姑娘。” 张齐更不想说，就因为人家没接电话，他那总裁直接就打个飞的冲来了。 哎…… 纪寒叹了口气：“你天天守着他，他对这姑娘，到底是不一般。 他好容易破个戒，你怎么还杠上了” 张齐没再说话，一股脑坐在沙发上研究那一堆化验单，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屋里没了人，秦曼初稍微放松了一些。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三个体温计，还有一个温度枪，半个小时就给沈嘉行量一次。每次都换着体温计测，确保没有误差。 秦曼初反反复复量了无数次体温，都维持在37度。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窗外天色暗红，她低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充电器都在箱子里，她也不想去找张齐。 索性把手机扔在一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着沈嘉行发呆。 这会她才有时间仔细看看他。也就一天的功夫，他的下巴已经冒出了胡茬，眼底有些黑青，好像比突然出现的那天，更严重了。 她探过身，拿唇膏轻轻地涂在手指，又小心翼翼的涂在他的嘴唇上。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幸运，很久找不到的唇膏她以为丢了，结果在今天穿的这件毛衣口袋里。 太阳彻底消失，她趴在床边悄悄地掰着沈嘉行的手指玩，眼皮在疯狂打架，她拍了拍脸，心里默念：不能睡，不能睡…… 沈嘉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像刀割一样，撕裂疼痛。 他转头，眯着眼左右打量，周围都是漆黑。只有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亮。 他对着窗户打量了一番，确定这并不是酒店。手肘撑起想下床，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沈嘉行看过去，模模糊糊有一团黑。 “草，张齐你没床是不是” 声音干裂，像是哑了一个世纪。 那一团黑茸茸一动不动。 沈嘉行本就浑身酸痛，也懒得折腾，半撑着身子，另一只胳膊伸到床边找按钮。 黑暗中他摸索了半天，在边几上摸到一个小遥控。 沈嘉行拿到眼前，看清楚遥控上的夜光字体，随手按了个氛围灯就扔到了一边。 秦曼初这会睡的正香，脑袋被砸了一下也没醒，只是嘴角溢出一声轻哼…… 第44章 高强度运动 沈嘉行闻声，先是愣了一秒。大脑快速运转，这不是张齐，是个女人的声音，并不像他妈妈的声音。 靠，张齐给他弄来个什么玩意儿…… 沈嘉行坐直，借着暗黄的光晕看过去，入眼是埋着输液针的手背，还有一张小巧的脸蛋，紧紧地贴在他的手指上。 白皙的脸蛋被零散的头发盖住了一些，露出小小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砸了，粉嫩的小嘴不满地嘟着。 只一眼，沈嘉行就认出了秦曼初。 “呵，小没良心的，不是回家了么” 他轻轻拨开她脸颊的头发，精致的五官完全露出来。 秦曼初睡的熟，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沈嘉行就那么坐着，沉沉地看着睡在自己手边的姑娘。 嗓子撕裂的疼痛持续，他用力压制着咳嗽声，怕吵醒她，一点点地将手从她的脸下挪出来，转头看了看还有大半袋的液体，随手就将输液针扯了出来。 张齐这狗东西，他不过抽的多了些，居然送他来输液。 沈嘉行左右找了一圈，没摸到自己的手机，他悠悠地下床，慢条斯理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打开一旁的小冰箱，拿了瓶水一口气喝完。 冰凉的液体缓解了喉咙的干燥疼痛，沈嘉行感觉舒服多了。 他有些乏力的靠着，两个手臂大开着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拿着空瓶子把玩。 所有思绪都在对面的女孩儿身上。 秦曼初一直趴在床边，腰疼的厉害，迷迷糊糊地就要转身，沈嘉行猛的站起，在秦曼初要从椅子上掉下来的一瞬间接住了她。 沈嘉行神色一暗，睡这么沉，被拐走了都不知道。 随后抱着她，绕到床的另一侧，俯身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纪寒进来的时候，沈嘉行正在给秦曼初盖被子，听见声音略微抬了下眼皮，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纪寒嘴张到一半又闭上，只好比了个ok。 沈嘉行没理他，低头专心的将秦曼初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扶到耳后，动作轻缓。 秦曼初躺在柔软的床里，满意的扬了扬嘴角。 沈嘉行失笑，眼神里满是宠溺。 纪寒轻咳一声，用口语无声的说：“你够了！” “你怎么来了？” 沈嘉行走到沙发边，打开冰箱又拿了一瓶水猛喝。自从戒烟后，喉咙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难受过了。 纪寒先是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脖子，都是凉凉的，才放下心。：“什么时候醒的” “问的好，给你八个亿盖的这医院，墙上连个表也不给挂？” 纪寒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以为八个亿对沈总来说不是钱呢，记得还怪清楚”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得，祝您好梦的嘞” 纪寒起身就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嘉行扭头看他，声音压的极低：“你最好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咳咳……高烧过后很虚弱，就算你身强体壮，今晚也不太适合高强度运动” 一个矿泉水瓶毫无防备地冲向纪寒的胸口。 “嘶……沈嘉行，你个狗！” 纪寒捂着胸口跑了。 第45章 要不你试试 沈嘉行关了门，慢悠悠地走到床边。 秦曼初大概觉得热，将被子踢开，胡乱的扯着身上的毛衣，腰身露出大半截。 沈嘉行抿着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神隐晦，幽深。 沉默片刻，他拿起遥控器关灯，上床。 房间瞬间漆黑一片，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浅，一深。 沈嘉行紧贴在床的一边，双手枕在头下，眼睛半眯，思绪却一直缠绕在旁边的女人身上。 随着一声叹息，心想柳下惠真tm不是人当的。 沈嘉行烦躁的伸平胳膊，都够不到那女人，离的这么远，可他浑身发烫，热的要命。 满脑子都是方才她白嫩的细腰，小巧的肚挤眼。再往下想，沈嘉行抓了抓头发，起身盯着一旁，黑暗中眼神里闪烁着光，一点一点沉下去：“小丫头片子，真是被你折腾够呛” 秦曼初只觉得有些吵，随即翻了个身。 沈嘉行听见动静，想都没想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黑暗中看不清，他以为是向外要掉下去了，哪知道这女人是朝里翻了个身，胳膊一挥，沈嘉行毫无防备被秦曼初的小手臂压倒了。 沈嘉行搂着秦曼初的腰，秦曼初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胸口，感觉到有一丝丝凉意，她舒服的往前凑了凑，紧紧地贴在他身边。 “嗯……”一声闷哼。 沈嘉行感觉到裤子再次鼓起，涨的他快要炸了。 “草，秦曼初你……” 说话间，女孩的腿一横，直接压过去…… 沈嘉行拼命压制着直冲脑门的血流，眼睛涨的猩红。 他咬着牙出声：“秦曼初！” 沈嘉行这辈子没有这么窘迫过 “一……” “二……” “三……” 在心里挣扎了不过三秒，沈嘉行猛的翻身，他垂眼看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裤子。 手臂上一条条青色爆突，真要命。 “疼……”秦曼初皱眉，迷迷糊糊地摸到被沈嘉行手掌压住的头发。 沈嘉行抬手，将她的头发顺下来。突然就被她气笑了：“你还知道疼？” ………… 早上七点，陆子云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还没见人，就听见他把门外那几个小护士惹得一阵阵笑。 “孔雀……随时随地开屏……”纪寒在沙发睡了一晚，浑身酸痛。 陆子云推门进来：“人呢？怎么样了？” “在里面”纪寒闭着眼，手指在鼻梁处揉捏。 ………… 话刚说完，纪寒脑海突然想起秦曼初还在里面，转身想叫住陆子云，已经来不及了。 ………… 陆子云站在屋门口，嘴巴张着，神情十分激动 纪寒看他表情，已经能猜到个大概，他叹了口气往过走：“得，陆子云这孙子……” 只是纪寒也没想到……他以为的是活色生香，画风却诧异的很…… 沈嘉行笔直地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放在头下，一只胳膊伸在一旁，女人小小的头窝在上面。 只是那裤子间坚挺地耸立着…… “卧槽，这也能睡着？” 纪寒忍不了给了他一脚：“你说呢？ “老纪，这憋一晚上，不会出啥问题吧？” 纪寒挑眉：“要不你试试……” 第46章 证据 ………… 沈嘉行一直不想搭理这俩人，只是这俩货越说越起劲，吵得怀里的姑娘又开始不安分…… 要知道她每动一下，对沈嘉行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鬼晓得这一晚上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想少个眼珠子就赶紧的滚” 一道干燥冷咧的声音传来。 陆子云不怕死的说：“嘿嘿，沈总这火，确实有点旺哈……” 纪寒清了清嗓子：“好的，沈总，这就走” 说完拽着陆子云就往外走。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陆子云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哎，你拽我干啥，长这么大没见他硬过，我还想再看会儿呢……” 纪寒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想死还要带个作伴的。 ………… 秦曼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 夜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睡的不安稳，不过好在床无比柔软，枕头也软硬合适，比在宿舍睡的舒服多了…… 她缓缓的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看着有些陌生的水晶大吊灯，迟钝的大脑逐渐清醒。 秦曼初猛的坐起来，昨天的记忆一点点复原，她留下来照顾沈嘉行的，怎么睡床上了。 “老天爷……” 她仰着头哀叫。 身后一道沙哑的声音：“怎么，醒来先拜老天爷？” 闻声，秦曼初身体一瞬间僵住。好半晌，沈嘉行都没再说话，偌大的房间里寂静的可怕。 沈嘉行靠在床头，双臂交叠在胸前，悠闲，惬意。 秦曼初硬着头皮转过身，对上沈嘉行的视线。他沉沉地看着她，眼眶里泛着红，目光灼热。 “那……那个……”秦曼初心慌意乱，挪动着身体想赶紧下床。 沈嘉行抓住她的胳膊，一用力，秦曼初半个身子都倒在沈嘉行的胸膛。 “秦同学，你这可就有点儿像负心汉了” 他的呼吸悉数洒在秦曼初的额头，痒痒的。 “你……别乱说！” “哪里乱说了，嗯？” 沈嘉行搂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凑近她的耳边低喃：“抱着我睡了一宿，醒来不认账了，这还不是负心汉？” 他的嘴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垂，秦曼初浑身像电流穿过，软绵绵的。 她紧紧抓着床单企图给自己一点力量，扭头不敢看他：“我才没有……” 接着是沈嘉行低低的笑声：“你有，你就是抱了”。 好不讲道理。 “你……你有证据嘛！”秦曼初抖着胆子问，声音都不自觉发颤。 沈嘉行一眨不眨地盯着身下的女孩，冷冷的眸子里欲火焚烧。 “证！据！”一字一句，隐忍，克制，沙哑的音色带着情欲，性感的要命。 秦曼初感觉到顶在她小肚子上的硬物，饶是她再傻，也知道是什么……眼睛忽的瞪大，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脸。 “沈嘉行，我……我错了，你别……” 秦曼初是真被吓到了，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沈嘉行赌气似的贴她更紧，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 靠，受罪的还是自己。 “嗯……沈嘉行，疼！” 秦曼初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把沈嘉行推起来。 “哪儿疼？” 第47章 就叫一次 “肚子疼……” 秦曼初委屈极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是不是饿了” 沈嘉行本就是想逗逗小姑娘，没想到给吓哭了。 “不是……” “嗯？” 他紧紧的盯着她 “就……就是你，你那个……顶的我疼……”秦曼初哼哼唧唧说完，扭头不肯看他。 沈嘉行一愣，搂在她腰间的手掌骤然收紧，笑着问她：“那个，是哪、个？” 秦曼初是真要被他折磨疯了，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哎呀，沈嘉行！你真烦！” 沈嘉行肩膀轻轻地抖动，喉咙里不断溢出低低的笑声，他托起女孩儿的下巴，低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轻轻一吻：“嗯，烦也得给老师忍着……” 秦曼初羞的眼神乱飞，她真是眼瞎了，才一直觉得沈嘉行是沉着稳重的人。 沈嘉行又压着秦曼初厮磨了一会儿，浑身的欲火惹得他一身汗，却又舍不得放开身下的姑娘。 “沈……沈嘉行，别闹了”秦曼初断断续续地出声。 饶是她不经男女之事，此刻也被沈嘉行撩的浑身酥软。 “叫我什么” 男人抬头，眯着眼问她。 “沈嘉行” 沈嘉行低头又在秦曼初的锁骨上啃咬。 秦曼初一双眼迷离，疼的忍不住轻哼：“总裁，老板，行不行”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沈嘉行不打算放过她，一手抚着她的腰，用力的顶了顶她的下腹。 tm的，已经忍到极限了。 秦曼初别过头，紧紧咬着唇，就是不肯说他想听的。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直到秦曼初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 秦曼初小脸唰的红了。 “饿了？” 秦曼初点了点头，还是不理他。 沈嘉行笑了笑，低头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亲了亲。口吻像是在哄孩子：“就叫一次，就一次，我都生病了……” 提起生病，秦曼初深深的愧疚感又涌上心口。对上沈嘉行布满血丝的双目，心疼的一塌糊涂。 终是不忍心，软软的开口“沈，老师” 沈嘉行紧紧锢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蜗邪魅一笑：“乖” 秦曼初难忍地轻颤，无力地抬手推他：“快起来了”。 沈嘉行想着带她吃饭，便不再逗她。 他有些不舍地起身下床，秦曼初无意间对上那格外醒目的突出，大脑嗡嗡响，急忙捂着脸翻身。 直到浴室传来水声，她才起身下床。 床上一片狼藉，被子半落在地上，秦曼初红着脸把床铺整齐，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接着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一阵冷空气吹来，让她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声响，秦曼初转头看过去 沈嘉行只裹了件浴巾，从腰往上一览无遗，胸膛上隐隐有水珠顺着人鱼线向下，线条流畅的腹肌像是精心雕刻，完美的不像话，看起来真的很想让人犯罪。 秦曼初看呆了，连沈嘉行已经走到自己面前都没发觉。 “看够了没” 他笑着问她，一脸蛊惑。 秦曼初低头咳了两声，口干舌燥：“谁看你了” 有风吹过来，周围都是他沐浴后沐浴露的清香。 秦曼初看了眼他湿漉漉的头发，想起了什么，转身用力把窗户关住。 体质不错啊 “呀，头发湿着，不能吹风” 染着红晕的小脸表情瞬间严肃。 沈嘉行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低喃：“生病也挺好” 秦曼初侧脸贴在他宽厚的胸口，呼吸间都是他身体的凉意。 没听清沈嘉行的话，她抬头问他：“你说什么？” 沈嘉行坏笑：“我说，想和你睡到天荒地老” 秦曼初瞪着大眼，破口而出：“你！不要脸！” 说完，赌气的往门口走 身后传来沈嘉行的笑声：“让张齐给我拿身衣服来” 秦曼初坚定地头也不回。 门外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陆子云听见开门的动静，吹了声口哨：“沈总完事了？” 秦曼初没想到会见到陆子云，虽然她见他的次数比见沈嘉行的次数还多，但还是做不到熟络。 “张齐在么？他要衣服”秦曼初指了指身后的门。 陆子云闻声，把手机扔到一边，笑呵呵地走过去：“原来是秦妹妹啊” 秦曼初礼貌的笑了笑。 陆子云一眼就看到了秦曼初的锁骨，深深浅浅的红色， “秦妹妹，你这体质不错啊” 陆子云手指摸着下巴，眼神里充满探究。 秦曼初随着他的视线，低头，什么也没看到，一脸疑问。 “看这战况，你还能站这儿，要么是他不行，要么是……你，太，强” 陆子云一本正经地分析，完全没注意到沈嘉行的出现。 “现成的医院，嘴不想要可以缝了” 秦曼初和陆子云闻声看去，沈嘉行冷着脸，眼神像要剐人。 陆子云贱嘻嘻地说：“开玩笑，开玩笑” 沈嘉行走到秦曼初身边，盯着她的锁骨看了又看，最后把毛衣往上拽了拽，拉着她往卧室里走。 只留下一句命令：“十分钟给我把衣服送过来” 秦曼初回到屋里，越想越奇怪，实在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 椭圆的镜子带着一圈的光晕，秦曼初震惊地看着锁骨处的粉红，头都要炸了，忍不住大叫：“沈嘉行！” 男人椅靠在门边，笑的明朗。 “你还笑，这怎么办啊” 沈嘉行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认真的说：“嗯……要不我再多亲几个，就说你刮痧了” 秦曼初气的说不出话，什么鬼。 出去吃饭的时候，秦曼初只好把头发散在脖子两侧，勉强遮住一些。 纪寒开着车，陆子云坐在副驾驶，秦曼初还在生气，看着窗外不说话。 沈嘉行拉过她的手放在腿上，秦曼初挣脱，沈嘉行又拉过来，反反复复，秦曼初挣不过他，最后任由他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 胜利的沈嘉行一脸满足。 他看向纪寒：“张齐人呢？” 纪寒瞄了眼后视镜：“好像是欧阳那边挖走了几个，张齐回去处理了” “哼…………他也就这点儿能耐” 陆子云忍不住吐槽。 “手里有标底的？” 沈嘉行懒懒的问。 “张齐没细说，不过没点粮食，欧阳也不会挖” 沈嘉行一声冷笑：“他一直都这么天真” 秦曼初第一次听他谈工作，身旁的男人像换了一个人。即便听说有人挖墙脚，他依然是运筹帷幄，俯视一切的样子，高傲地仿佛这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49章 这么饿? 车子一路向南，在临海开发区的一栋别墅前停下。 秦曼初下车，没来得及看看四周，沈嘉行就把她拉走了。 别墅是中式设计，进门便是古色古香的庭院，亭台楼阁，金色的顶部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鸟，唯独正中央的蓝色扁嗣上盘旋着一条黑色的龙，气势尊贵。 秦曼初看的入了迷，不自觉松开了被沈嘉行握着的手。 “怎么了？” 沈嘉行停下脚步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看” “喜欢？” 秦曼初点了点头 “那买下来，住这儿也不错，心静，就是离你学校太远” 秦曼初尴尬的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冷傲的眼神里点点认真。 想起那晚傅文远问她是不是做了沈嘉行的情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秦曼初低头苦笑：“走吧” 纪寒跟在沈嘉行的身后，沉默了许久，还是开了口：“这是真的想养在身边？” 沈嘉行看向走远的身影，眼神忽明忽暗，淡淡的说了声：“岂止是想。” 纪寒拍了拍沈嘉行的肩，叹了声气：“你最近折腾的动静有点大……听张齐说，你妈那儿，不好糊弄” 沈嘉行不以为然：“我折腾什么了” 纪寒无语：“那航线你调动几回了” 沈嘉行沉默了片刻，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陆子云站在一处亭子边朝着秦曼初招手，秦曼初笑了笑，绕过青苔走上小桥，亭子与桥的另一端相连。 亭子呈六边形，坐落在池塘之上，四周没有遮挡。 秦曼初看着黑屏的手机，犹豫半晌还是问了问：“这儿能不能充电，我手机关机了” 陆子云接过手机，手在桌面下轻按，一个储物盒就翻转出来。他背对着秦曼初折腾了几分钟 “好了” 秦曼初看见手机屏幕亮起，笑着说了声谢谢。 沈嘉行沿着小桥走过来，直接坐在秦曼初的旁边。伸手想拉她的手，才感觉隔得有点远。 摆这么大的破桌子干嘛。 他直接将秦曼初连人带椅，拽到自己身侧。 秦曼初从昨天就没吃饭，这会是真的饿坏了。 面前十几个菜围成一个圆，电动转盘慢悠悠的转着…… 秦曼初埋头干饭，哪个菜转到跟前她就吃哪个。 沈嘉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的小姑娘狼吞虎咽，神情严肃。 “这么饿？” 秦曼初嘴巴塞的满满的，全然没有形象。 “我两天没吃饭了，能不饿么” 纪寒闻声，愣了一下。他经常手术一做就是一天，习惯了。但昨天好像真的……没给人家姑娘吃饭。 沈嘉行脸更黑了，转头盯着对面的纪寒，眼神凌厉地像刀子：“别告诉我你的医院没食堂” 纪寒头皮发麻，张齐这孙子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他。 还没等纪寒想好怎么说，秦曼初急忙开口：“我昨天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然后你一直昏迷，我……也没胃口，后来我又睡着了，就到今天了……” 秦曼初越说，声音越小。 没听到沈嘉行回应，她又说：“真的和纪医生没关系” 生怕沈嘉行不相信。 沈嘉行哼了一声：“你叫他什么” 秦曼初茫然：“纪，医生啊” 纪寒唰的站起来，秦曼初吓了一跳。 “秦姑娘，叫我纪寒就行” 求生欲极强。 秦曼初呆呆地点了点头，想不出来叫纪医生有什么不妥。 第50章 想养着你 放在桌子下面储物盒充电的手机铃声响起，沈嘉行低头看了一眼，来电人——亲亲小九九。 沈嘉行随手划了接听键，安静的亭子里顿时一道尖叫：“秦曼初，你在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你千万别怕，我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秦曼初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她含糊不清的回答：“别别别。” 沈嘉行起身盛了一小碗汤，举在秦曼初的嘴边，命令的口吻：“先喝了” 秦曼初连着喝了几口，才觉得顺畅了。 电话那头的小九敏感的听到男人的声音：“你回个家回丢了？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人接，我都要去警局报失踪了！” “你没给我奶奶打电话吧” 秦曼初心一紧。 “没有” 秦曼初紧张的心放下，幸好没提前告诉奶奶要回去，要不然她真要急死了。 “我先不跟你说了，回家了联系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 吃完饭，几个人一起返回。 路上，秦曼初计算着坐几点的大巴，而且这辆车也不是张齐开的那辆，她的行李箱还不知道在哪…… 沈嘉行闭着眼假寐，心思却都落在身边的人。 “不回去成么？” “啊？” “我带你去度假，或者在苏城，或者在这边，都行。” “你不是喜欢刚才的院子么，买下来我们在这过年也不错，过完年我带你出去玩” 要说秦曼初刚刚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现在是明明白白了。她看着沈嘉行，表情很认真，像是真的在计划…… 计划如何圈养她。 “每年就只有暑假和寒假可以回家看奶奶” 她想不出来如何拒绝他，只好说出来事实。 沈嘉行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好，一会我送你回去” 秦曼初情绪没由来的低落，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不用了，你身体刚好” 见沈嘉行不理她，又接着说：“而且年底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半晌，沈嘉行还是不说话。 秦曼初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索性转身看向窗外。 前排的纪寒和陆子云被身后俩人奇怪的气氛搞得消化都不良了。 纪寒微微侧头，使劲给陆子云使眼色，你不是最能说了！ 陆子云清了清嗓子，转身看向后座，职业性假笑：“秦妹妹，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他壮着呢” 秦曼初礼貌性的回了声嗯。 “不如我和老沈一起吧，我开车快”陆子云看向纪寒 纪寒紧随开口：“对，这个主意不错，也免得他疲劳驾驶” 俩人一唱一和，搭配的天衣无缝。 沈嘉行看了一眼始终面朝玻璃的姑娘，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陆子云的提议。 秦曼初没再拒绝，反正沈嘉行也不会听她的，由他去吧。 回到医院，纪寒拿了些药给沈嘉行，想了想，还是给了秦曼初，嘱咐她一定要劝他吃三天。 秦曼初无奈的拿着药，百科上叱咤风云，身价高到数不清的男人，吃个药居然这么难。 回去的路上，果真如陆子云所说，开的飞快。本来不晕车的秦曼初，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沈嘉行对陆子云的车技习惯了，但他的人坐的不舒服，那就不行了。 沈嘉行冷着脸看向后视镜：“赶着去投胎？” 第51章 一动，又闯祸了 陆子云翻了个白眼，放慢了车速。 沈嘉行侧身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秦曼初：“喝点水” 秦曼初小声说了声谢谢，胃里和胸口都很难受，这车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坐了。 沈嘉行看她小脸皱在一起，伸手用力一拽她的胳膊，秦曼初猝不及防倒在了他的腿上。 “呀，你别闹” 秦曼初慌忙要起身。 这一动，秦曼初的胳膊直接抵在了沈嘉行的双腿间。 沈嘉行身体瞬间紧绷，搭在她腰间的手青筋爆起，咬着牙说：“别乱动，睡觉！” 草，真是自找罪受！ 秦曼初被他压着，侧脸在挣扎间触到他腿间的坚硬，脸唰的红透了，僵硬地枕在他结实的大腿上一动不敢动。 车子匀速行驶 秦曼初大脑渐渐空白，她微微挪了挪头企图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寂静的车里，只有沈嘉行略粗的呼吸声。 陆子云从后视镜看过去，一向冷静自若的沈嘉行闭着眼，脸色阴沉，嘴巴紧紧抿着，一脸的欲求不满。 陆子云忍着不笑出声，转头看了看秦曼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咱提提速？”陆子云尽量控制自己，但开口还是带了些幸灾乐祸。 沈嘉行掀开眼皮，淡淡地问：“还有多久” “照这个速度，得一个半。照我的速度，最多四十分” 沈嘉行抬手看了眼腕间的表，指在六点：“嗯，给你半个钟头” 话音刚落，油门嗡嗡作响，车子瞬间飞快。 六点二十八分，车子快速地驶出高速。 “哥们这速度怎么样！” 陆子云兴致冲冲地问。 沈嘉行懒得搭理他无聊的臭显摆，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车子停在一处牌坊下——玉林县 “这……怎么走？” 陆子云看了眼窗外，寂静荒凉。 沈嘉行拿过手机给张齐打电话：“查一下秦曼初老家具体地址” 张齐回了个好，听筒里便只剩敲键盘的声音。 大概一分钟，传来张齐的声音：“光宁街，23号。” 紧接着陆子云手机响了两下，打开，是张齐发过来的定位。 陆子云跟着导航，停在了一栋三层自建房门前。 “就这儿” 陆子云停好车，熄了火。 沈嘉行垂眼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女人，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 陆子云见状，索性玩起了游戏。 玉林县很小，说是县城，其实就是个村。从这头到那头，不过七八条街。 秦曼初家在最后一条街，相当于县城的最外围。对面就是大片田地。 本就不太宽敞的街道，横着一辆黑色轿车，标志是当地人从未见过的。 路过的人都好奇想看看这是谁的车，以至于车身后围了一圈的大婶大妈，把街道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温夏出了补习班慢悠悠地往家走，大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扔下书包就往回跑。 人还没到，稚嫩的声音先到：“让一下，让一下”。 温夏卯足劲，从一群富态的大婶中挤身而出，差点断了她的呼吸。 “小夏，这车你认识不？停你家门口好久了” “小夏，这车挺值钱的吧” “小夏，你家啥时候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啦” ………………………… 大婶们拽着温夏，你一句我一句，那架势好像你不说，休想走。 第52章 不敢说的关系 温夏吊着小脸，用力挣开扒在她胳膊上的手，语气有些不耐烦：“美丽的婶婶们，天都黑了，回家吃饭吧行不行” 说完，转身就朝黑色轿车走去。 奇怪，这是谁的车……温夏看了眼车牌，海a。 随后又绕到车头，车头正中央直立一个金色字母b，背后一双金色的天使翅膀。 温夏拿出手机对着金色的车标拍了个照，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妇女懂什么……她倒要看看，一辆车而已，能值多钱…… 然而温夏对着手机，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数了多少个零……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车头，温夏尖叫，苍天啊，这把我卖一百回也赔不起啊。 手机也顾不上捡，急匆匆地跑回了家。 陆子云盯着车外的小姑娘，不过几分钟，表情不知道变了多少次。 有意思………… 身后传来沈嘉行不屑的声音：“未成年你也看的下去” 陆子云撇嘴，管的真多。 秦曼初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睡好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话语里宠溺。 秦曼初揉了揉眼睛坐直，糯糯的问：“到了么？” 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听的人心软。 陆子云发笑：“秦妹妹，你瞅瞅天都黑了。” 秦曼初转身看向窗外，那是她从小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 身体所有的不适全都烟消云散，心情好到了极点，对着陆子云笑意盈盈的说了声谢谢。 沈嘉行捏了捏发麻的腿，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谢个人都谢不对…… 秦曼初下了车，行李也没拿就往院里跑，伴随着一声声奶奶，姑姑…… 声音甜的像染了蜜。 沈嘉行在身后拿着行李箱，眼里淡淡的笑意。 进了红色的大铁门，就是一处小院子，不大不小，方方正正，四周都种了一排蔬菜。 往前走，上三个台阶，就是屋子了。 陆子云与沈嘉行并肩：“老沈，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开了荤也不能没节制啊，看把秦妹妹累成什么样了…这小身板……” 话还没说完，沈嘉行一脚踢在陆子云的膝窝，差点在门口行个大礼。 靠，来真的啊你。 秦曼初见到奶奶，全然忘了另外两个男人，搂着奶奶又亲又抱。 “哎呦呦，快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初儿瘦了没有” 秦曼初挽着奶奶的手臂，头窝在奶奶的肩膀蹭了蹭：“我吃的可多了奶奶，我跟你说哦，我一顿吃3个鸡腿！” 秦曼初伸出手指比个三，嫣红的小脸得意洋洋，十足像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 奶奶笑呵呵的把秦曼初拉到眼前，带上挂在胸前的老花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出声：“嗯，小脸是圆了些。” 沈嘉行进门看到秦曼初恨不得挂在她奶奶身上，别提多酸了。 呵，老子搂一下都要躲。 “这是……？” 秦曼初顺着奶奶的视线看过去，沈嘉行站在门口，腿边是她的粉色行李箱。 一米八五的个子，在低矮的门框下显得格外局促。 “您好，我叫沈嘉行，是曼初的……” 秦曼初急忙打断：“奶奶，这是老师，他……顺路，就送了我一段。” “是你同事啊，那赶紧进来坐” 奶奶热情地招呼。 沈嘉行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曼初，表情似笑非笑，眼神里却透露着危险。 秦曼初，好得很！ 让你叫老师的时候装哑，不该叫的时候张口就来…… 沈嘉行从秦曼初身边走过，稍稍停留，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缓缓坐在沙发上。 秦曼初低头不敢看他，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人的关系…… “小伙子喝水” 第53章 太晚了，不走了。 沈嘉行双手接过水杯，客气的说：“谢谢，今天来的匆忙，下次专程来拜访您” 好一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形象。 秦曼初不满地小声嘟囔，装吧你就。 陆子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秦曼初的身后，听见她的话，赞同的撇撇嘴，头往前凑了凑：“是吧，装的人模人样，其实就是个人面兽心！” 秦曼初重重地点了点头。 沙发上的沈嘉行看着二人窃窃私语，略有深意的叫了一声：“曼初……” 秦曼初瞬间鸡皮疙瘩冒出来， 抬眼对上他凉飕飕的视线，慌的眼神乱飞。 秦曼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假装很镇定，转眼搂着奶奶的胳膊撒娇：“奶奶，饿了！” 小表情说不出的得意，在我自己家我要是再怕你，那还了得！ 沈嘉行难得见她像今天这样，眉眼间都是娇俏，平常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的很…… 晚饭，奶奶炒了好些个菜，有油焖大虾，粉丝扇贝，糖醋鱼……都是她喜欢吃的。 秦曼初的姑父拿了一瓶珍藏多年都舍不得喝的五粮液，要拉着沈嘉行和陆子云一起喝。 沈嘉行身体刚好，绝对是不能喝酒的。秦曼初急忙开口：“姑父，你这宝贝还是留着自己喝。他们还要开车呢，不能喝酒” “你这孩子，好歹同事稍你回来，这么晚了开车多不安全，在这儿住一宿，明早再走” 姑父的话让秦曼初措不及防，张着嘴半天没话说。 沈嘉行漫不经心地剥着虾，目光微微闪动：“那就听姑父的” 。 说罢，伸手将虾肉送进了秦曼初嘴里：“赶紧吃，不是饿了？” 果然，沈嘉行是最擅长顺水推舟的。 秦曼初赌气的用力一咬，哪成想他躲也不躲，白皙的手指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小牙印…… “嘶……” “你怎么不躲啊” 秦曼初紧张地抓着他的手指左看右看。 沈嘉行手指稍稍用力，拽着秦曼初靠近，低声说：“我咬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躲么” 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暧昧，蛊惑。 秦曼初捂住发痒的耳朵，感觉锁骨处隐隐发烫，身子止不住的酸软。 粉嫩的小脸染了丝丝媚态 沈嘉行眸底涌动，克制着立刻想带她走的欲望。 回家后的秦曼初给了他太多惊喜。 她撒娇的样子，卖乖地样子，得意的样子，闹小性子的样子，每一帧，都让沈嘉行对她更加爱怜。 ………… 饭桌上，秦曼初的姑父拉着陆子云喝了不少酒……甚至还和陆子云玩起了划拳…… 至于沈嘉行的酒，都被秦曼初换成了白水。 一瓶酒见底，秦曼初的姑父已经醉的话都说不清了，这陆子云却像没喝过一样…… 面不改色，淡定从容。 温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沈嘉行和陆子云正坐在沙发上和奶奶喝茶。 陆子云把老人家逗得哈哈大笑，以至于奶奶拉着陆子云的手不停的问：“小陆呀，你看我们家初儿怎么样呀” 陆子云骚包劲儿一上来，挡也挡不住，他握着老太太的手认真的回答：“奶奶，您家初儿又漂亮又可爱，太招人喜欢了！” 沈嘉行一记冷刀子扫射过去，陆子云不情愿地闭嘴。 温夏端着水果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个男人面前，眼神若有若无地朝着陆子云瞟。 第54章 太贵了，赔不起。 陆子云是谁，从温夏下楼的时候就锁定瞄准了。 女孩儿身材纤细。黑色百褶裙，粉色泡泡袖小衫，完美的贴合她的腰身。 下楼的时候高高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肆意摇晃。 陆子云犀利的目光毫不避讳。 小姑娘，终于舍得露面了。 秦曼初从厨房出来，温夏撒腿就跑过去，躲在秦曼初身后…… 陆子云眼神幽幽地跟随，呵……跑的挺快。 秦曼初茫然，转身拉着温夏往客厅走：“什么情况？饭也不吃……” “姐，那……是你朋友么？”温夏拽着秦曼初的袖口，步子迈得艰难…… 秦曼初看过去，沈嘉行翘着二郎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面前廉价的茶…… 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旁边的陆子云，就更不用说了，仿佛他才是老太太的亲孙子…… 秦曼初思索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张口：“算……是吧。你就叫……” “小妹妹，叫哥就行。” 陆子云提高了声调，打断了秦曼初。 秦曼初一脸郁闷，但又想不到合适的称呼，索性就认了。 反正，他俩确实……年长。 秦曼初粗略的介绍了一下两位男士的姓名。 温夏乖乖地叫人：“沈哥哥好” 犹豫了半晌，硬着头皮又叫了声：“陆，哥哥好” 温夏眼神根本不敢看过去。 刚才手机砸了车，她是真吓着了，不管不顾地跑回家，进了卧室才发现手机忘了拿回来。 她站在窗户边看那辆车子始终没人动，正在她打算下楼赶紧拿回手机的时候，车门打开了…… 她模模糊糊看到姐姐从车上下来，最后，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停在车头，拿走了她的手机。 她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那男人穿了一条白色的裤子，在黑夜里异常扎眼。 “手怎么这么凉啊” “姐，门口那辆车，是谁的啊？”温夏小心试探地问。 秦曼初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发烧了，没反应过来：“什么车？” 对面的男人缓缓开口：“我的” 温夏心更凉了，怎么办，这个人看起来比她们校长还要严肃…… 陆子云悠哉地拿着手机在手里把玩，温夏眼尖的看见背后的烫钻手机壳，那还是她自己diy的。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像是下定决心，早死晚死都是死，说不定她主动承认错误，还会少赔点钱…… 但是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快要哭出来 “沈哥哥，对不起！我不小心砸了你的车……” 温夏闭着眼，脸蛋皱成一团。 秦曼初一愣，虽然她不懂车，但以前傅文远总看车展，她也跟着去过几次，而且，那辆车看着就很贵得样子…… 但看着温夏都吓哭了，也不忍心再责怪她。 “没事，车不值钱，手机砸坏了？” 沈嘉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温夏猛的睁开眼，以为她听错了，结结巴巴的问：“真的么？可是我查了查，那个车很贵的，我都数不清有多少个零……” 越说声音越小，满脸的心虚。 陆子云实在是忍不住了，笑的歪倒在沙发上。“我作证，你确实数了好几遍” 温夏瞬间脸通红。 “没事，你姐赔的起。”沈嘉行起身走到秦曼初身旁，神情诲暗。 第55章 是为你 温夏惊讶的看向秦曼初：“姐，你工资这么高啊！” …………秦曼初抓狂，在心里把沈嘉行骂了无数遍！ 老太太也念叨温夏了几句，最后还是秦曼初扶着老太太去里屋休息，这事才做罢。 客厅里只剩陆子云吊儿郎当地窝在沙发上，没点正经样儿。 还有站在沙发前不知所措的温夏。 “陆哥哥，可以把手机给我么？” 温夏小声问。 陆子云勾勾手指：“妹子，你过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笑容温和，语气不容置疑。 温夏一点点磨蹭过去，坐的稍微远一些。 陆子云嗤笑，嗯，戒备心还挺强！ “叫什么名字” “温夏” “嗯？不姓秦？” “我姐是孙女，我是外甥女，”然后又补了一句“我妈妈姓秦” 陆子云战略性咳了两下，脸色有点臭，我又不是不懂！ 温夏看陆子云不说话，自己也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弱弱的开口：“陆哥哥，手机……” 真是个乖孩子，一口一个陆哥哥。 叫的人心情大好。 “给。” 温夏拿到手机，立马变脸，表情说不出的开心，刚刚还低着头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谢谢陆哥哥！” 温夏甚至鞠了个躬，一溜烟跑上楼了。 陆子云瞬间黑脸。 秦曼初从奶奶房间出来，在客厅没看到沈嘉行。只有陆子云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她走到院子里，看了一圈。 “找什么呢” 秦曼初吓了一跳，顺着声音走过去。 沈嘉行坐在树旁的木椅上，黑色的大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深邃的眸子炯亮，沉沉地盯着来人，像一只在夜间等待捕猎的猛兽。 “外面这么冷，坐这儿干嘛” “试试看能不能再生病” 秦曼初忍不住数落：“真幼稚！” 空气中一声轻笑，紧接着沈嘉行伸手，一个用力，秦曼初坐在了 他的腿上。 他凑在耳边低语，有些无奈 “那怎么办，你又不跟我好” 听的秦曼初心口一紧。 人有时候很奇怪，想听真情流露，又觉真情或是假意。 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这把老椅子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单就沈嘉行一个人都不一定能撑住，这会两个人，她真怕这椅子塌了。 沈嘉行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 秦曼初索性不动了。 空荡的院子，漆黑一片，任由冷风作祟，将干枯的树枝随意吹乱。 秦曼初苦笑，沈嘉行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不要一个结果呢。 良久，秦曼初潺潺开口：“我宿舍楼下的一地烟头，是你抽的？” 沈嘉行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生气了？” 沈嘉行冷道：“你为了前男友哭成那样，我不生气，应该高兴？” 黑暗中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秦曼初听的出来，他语气里的寒意。 “你怎么判定我是为了他哭的” 沈嘉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说了一句：“难不成是为我哭的” 片刻，沈嘉行听到空气里，一声轻柔的——嗯。 接着，就是女孩像是告白似的解释。 “他问我，我是不是跟了你” “他说，我既然能做你的情人，就也可以做他的……” 第56章 你说我是谁 “我当时很想嘴硬的告诉他我就是跟了你，可从一开始，他都不曾认为这个身份是恋人，而是……” 秦曼初艰难的从喉咙里溢出那两个字眼：“情人” 在和沈嘉行的这段不明不白的暧昧里，她纵容自己做一只鸵鸟。 直到傅文远的话，像一桶冰块，将她砸个清醒。 眼泪汹涌的砸在沈嘉行的外套。 “你自是有持无恐” “可我……我不能……我奶奶知道了会气死的……” 秦曼初拼命压抑着喉咙的酸楚，每说一个字，心口就像被划一刀，皮开肉绽的疼…… 结束吧，就这样结束吧。 趁她还清醒，趁她还能自救。 沈嘉行心下一颤，松开圈在秦曼初腰间的手臂，两个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微凉的手触到一片湿润。 他手指用力，缓缓将她低着的头抬正 四目相对，女孩早已泪流满面。 尽管黑夜把一切笼罩，可沈嘉行眼里的心疼，她就是看的真真切切。 滔天的委屈顷刻间爆发，秦曼初身子轻轻颤抖，喉咙里隐忍的抽泣声越来越强烈…… 沈嘉行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捧着女孩儿的脸，一双眸子清澈 冰凉的唇轻轻地吻在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试图将女孩儿的委屈全部吞没。 “你倒是会给自己安插个身份” 沈嘉行不争气地数落 秦曼初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沈嘉行叹气，托起她的脸与她对视，语气笃定：“曼初，我是认真的……” 一声笃定，让秦曼初心脏骤颤。 她呆呆地看着他：“什，什么意思” 沈嘉行挑眉，拉着秦曼初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这儿，是你的” 随后又拉着她的手顺着向下 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浓烈的滚烫，秦曼初一哆嗦，从他的大手里挣脱。 “明、白、了、么、” 秦曼初憋着不肯说话，起身想从他腿上下来 沈嘉行哪会给她机会，一只胳膊用力搂着她。 幽暗的眸子里只映得下女孩儿那张娇滴滴的红唇。 沈嘉行温热的手掌沿着女孩的脸颊缓缓游走，稳稳地托在她的脑后，微凉的唇轻轻烙上去，一点点撕咬着她的下唇…… 秦曼初疼的溢出一声轻哼 沈嘉行眼里燃起欲火，扣在她脑后的手微微收力，撬开她的唇肆意掠夺 一发不可收拾。 秦曼初闭着眼，承受着他铺天盖地吻，身子不受控制发软，紧紧靠着男人的胸膛。 “曼初” 秦曼初意识抽离，低低的问：“什么” “我对你，是认真的” 沈嘉行时而在她的唇上厮磨，时而用力地卷住她的舌尖纠缠 秦曼初缓缓睁开眼，神情间的娇媚刺眼。 思索一秒，便听她妥协开口：“知道了”。 她愿安稳，可当命运推着她陷入洪流时，她本能的求生，眼前，却只漂浮着没有方向的船 至于这船会带她漂向哪里，她不知。 漆昼中半个月牙隐在云雾里，连风，都带了热浪的温度。 沈嘉行不依不饶：“我是谁” “沈嘉行” “再说” “沈老师” “再说” 秦曼初气恼，抵在沈嘉行胸口的手轻轻捶了一下。 沈嘉行喉咙溢出阵阵笑声，凑在她耳边，语气霸道，不容置疑 “我是你——男人！” 第57章 算不算真 ………… 秦曼初大脑深处像有什么炸开，耳窝嗡嗡嗡地响…… 她压着雀跃，紧张的开口：“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去的那种么？” 沈嘉行皱眉。 秦曼初看在眼里，失望的低下头。 男人疑惑的问道：“我身家清白，你怕什么” 秦曼初不由一怔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秦曼初叹气，他撩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怎么这个时候又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当别人问起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说你是我男朋友么？” 沈嘉行沉吟片刻 “为什么不可以说” “你尽管说，你男人拿得出手，不给你丢人” 秦曼初察觉脸烫的厉害，俯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良久，只听得她闷闷的一声——好。 一院子的清冷，一把木椅的温存。 看不清尽头的路，她最终是迈了进去。 秦曼初催促沈嘉行回屋，给俩人安排好房间，盯着沈嘉行把药吃了，准备离开。 陆子云打量了一圈 “秦妹妹，就一个床？” 又不怕死的问了句：“你睡，还是我睡？” 秦曼初身子一顿，红着脸说：“我们家平时也没客人过夜，只有这个大床，你们凑合一下吧” 没等俩人说点什么，直接关门走了。 陆子云往床上一倒，眯着眼看向沈嘉行：“月黑风高的，你俩在院里干啥呢？” 沈嘉行脱下大衣，随手往陆子云脸上一盖：“你又没女朋友，告诉你也没用” 陆子云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噌地坐起来，表情略微严肃 “老沈，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沈嘉行毫不在意 “别装傻！” 沈嘉行拿了一根烟，横在鼻尖嗅了嗅 “我问过她，考虑不考虑去苏城工作，她拒绝了。” 沉思了片刻：“我动了把公司搬到海城的念头” “这算不算真……” 陆子云愕然。 他太了解沈嘉行，说一不二。 “你要是把公司动了，还是为个女人，别说老爷子，就你妈，够你折腾的” 从记事起，沈嘉行的母亲就是桐园里的传说…… 沈家宅子是桐园最大的一处，单草坪就有五千多平。 学生时期，沈嘉行喊他们过去踢球，愣是没一个敢去。 真要有沈嘉行非她不可的那一天，十个秦曼初，都不是沈母的对手。 沈嘉行烦躁的扔了烟：“你觉得我把沈氏轰了……怎么样” 陆子云挑眉：“你猜米沙敢不敢来” 沈嘉行嗤笑 “老子一年给他十几个亿，白给的？” “行行行，他不来就端了他的老窝” “呵……” 沈嘉行鼻间发出一声轻笑，锐利的眸子半眯着。 陆子云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真替米沙感到担心…… 深夜，外面刮起了狂风，不断有枝条滑动窗户的声音。 秦曼初躺在床上，已经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仍旧没有睡意。 凌晨3点，沈嘉行的手机响了 沈嘉行沉着眼皮看了眼时间，怒气冲出听筒 “张齐！你tm发什么疯” “叔叔和阿姨……叔叔目前在医院！” 张齐说的含糊不清。 沈嘉行立刻起身，神情严肃：“伤哪了” “手掌，水果刀划的” “嗯，封住屋里的嘴，别传到老爷子那儿。” 挂断电话，沈嘉行快速的穿衣服。 陆子云在手机响的时候就醒了，用冷水扑了一把脸，出门开车。 第58章 大佬都是秃头 两人都默契的放轻了步子 沈嘉行一边出院子，一边拨通电话，没一秒，又挂断。 迅速编辑了短信：“有事，先走了，过完年等我来接你” 秦曼初刚刚有了睡意，手机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哪个夜猫子凌晨三点给她发信息。 窗外隐约有汽车发动的声音，秦曼初打开手机，往窗边走。 黑色车子缓缓移动，秦曼初只反应了半秒，扔下手机就跑下楼。 沈嘉行准备上车，一身黑色大衣被寒风扫在半空中，张狂有力……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嘉行！” 沈嘉行转身 屋门被大力撑开，一阵暖意扑过来 秦曼初踢着拖鞋，脚步有些不稳，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栽下去。 沈嘉行心一紧，撑开衣服迈着大步走过去。 将跑过来的秦曼初紧紧裹在怀里。 沈嘉行轻斥：“怎么穿这么薄就跑出来了” “我听到车子响，就赶紧下来了” “这么晚太不安全了，非要走么？” 秦曼初仰着头，牙齿忍不住打颤。 男人又用力紧了紧怀里的人儿，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声音干涩 “嗯，想着你睡了，就给你发了个短信” “哦，忘记看了”秦曼初目光淡淡地，等了片刻，不舍得开口：“那……快走吧” 话落，两个人谁也没动…… 沈嘉行突然拖起她的腰，抱着她往回走。 “呀！”秦曼初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两条腿藏在大衣下无处安放…… 沈嘉行松开一只手抬了抬女孩垂在两侧的腿，语气不正经：“跨紧，掉了我可不负责”…… 秦曼初埋在他的颈窝，一脸羞涩。 沈嘉行直接进了客厅，才把秦曼初放下来。 秦曼初从他的大衣里钻出来，带了一身浓浓的眷恋：“快走吧，耽误好久了” “嗯，上楼吧” “我……看你走，你先走” 沈嘉行失笑：“嗯” 转身刚走出两步，衣角被身后的人拽住。 “等一下” 说着就往餐厅跑。 接着，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又跑回来 “药，一定要吃！” “还有，别再抽烟了！” “还有，吃药期间千万不能喝酒” 秦曼初一股脑说了好多，沈嘉行默默地听着。 “你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过年？” 秦曼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 沈嘉行黑脸…… 秦曼初笑嘻嘻地推着他出了门，看他上了车，又噔蹬蹬地跑上楼，站在窗户边抻着脖子，直到看不见车灯的光晕，才作罢。 海城机场 一架私人飞机稳稳地移动至值机区，磨砂面的黑色机身，神秘高贵。机翼却是高调的烫金色。 “哇，这是哪个航空公司的，酷毙了！” “你还别说，我三天两头出差，第一次见这架” “真炫！” “这是私人飞机吧，真他妈屌了！” 等待值机的几个人看着那架又酷又骚的飞机，眼睛直放光。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渐渐驶来，在舷梯前停稳。 随后下来两个男人，均是一米八几的个子，车灯的强光打在身上，男人身姿挺拔，略微厚重的大衣也挡不住男人健硕的线条…… 只见两人一前一后，迎着风上了飞机。 舷梯收回，舱门关闭。飞机缓缓地驶向跑道…… “我草，大佬！” “海城有这一号么？怎么从没见过” “啊啊啊啊！这不就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嘛！！！！” “大佬不都是秃头加个啤酒肚么！为什么这个男人看起来腰很好的样子！！” 飞机上，乘务员端来醒好的茶水。 第59章 俗不可耐 陆子云看见前前后后一水的男人，忍不住犯困。 “你弄的这什么鬼颜色” 沈嘉行蹙眉 “你能不能有点子激情，多炫啊这机身” “还别说，这金色翅膀要是再配上一排鸽子蛋，屌炸了好么” 沈嘉行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他除了当厨子靠谱，没干过一件正事儿…… 陆子云又说：“女人都喜欢亮闪闪的” 沈嘉行眉间的手指轻顿，沉吟片刻 “几天能弄好” “弄好什么？”陆子云明知故问 “别得寸进尺！” 陆子云奸笑：“一个星期吧。” 后来，某一天，秦曼初站在这架飞机面前时，机翼上铺满了鸽子蛋，阳光下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她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 只好告诉沈嘉行，千万别再用这架飞机接她了。 沈嘉行问她为什么，还颇为疑惑的问她不喜欢亮闪闪的么 秦曼初震惊，最后实话实说，真的是俗不可耐！ 沈嘉行因此截胡了一块陆子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地。 理由就是——我的女人嫌飞机丑！ 苏城仁之医院顶层 沈嘉行赶来的时候，沈父还没醒。 “什么情况” 沈嘉行几乎是熬了一夜，才退烧的身体根本经不住折腾，此时眼下一片黑青。 “闹的厉害，血压太高晕倒了” 张齐欲言又止。 沈嘉行冷眼看过去：“有什么赶紧说！” 张齐望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表情复杂 “刀刺伤了筋膜，怕是不好再画画了……” 沈嘉行不意外，从小，他母亲每一次发火，都从来不是吓唬吓唬，呵呵…… 从下电梯，到走进病房，都没有看见他母亲的身影。 “我妈呢” “在家” 沈嘉行转身往门口走，一身的冷气。 张齐伸手拦了拦：“阿姨估计也吓得不轻……” “从他躺到这，到现在，她问过没有” 张齐了解沈嘉行，他并不是为了沈父，他只是极其厌烦他的母亲，永远让一个家没有家的样子。 张齐的沉默像是无声的回答 沈嘉行面带嘲讽：“呵……问这一句都多余” “你在这守着，他醒了给我打电话” “车钥匙” 张齐看他脸色不好，不放心他开车：“我叫司机过来”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沈嘉行从张齐手里拿过钥匙，一脸不耐烦地走了。 沈嘉行一路狂飙驶向郊区，最终一个急刹车停在一栋法式庄园门前。 从他进入到沈氏的那一天，他母亲就搬出了桐园。 大门缓缓打开，院子正中央坐落着巨大的乳白色喷泉，半空中立着两个小天使，一上一下相视微笑。 地面上圆形池塘循环着温泉水，冒着一层层白烟。 沈嘉行冷笑，他的母亲，对鱼倒是亲切的很。 管家从别墅后面开着电瓶车过来 “少爷，您回来啦！” 沈嘉行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管家站远些，随后倒车，转弯，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消失在视野里。 沈母站在阳台，五十多岁的年纪依旧身姿姣好，妥帖的发髻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只是脸色憔悴…… “夫人怎么不叫住嘉行” 梅姨拿着一条白灰相间的水貂披肩走进来，贴心的给沈母披上。 “罢了，不过是回来给我脸色看” “丽梅，小齐那边有没有动静” “还没来信，我再问问他” 沈母抿了一口安神茶，眉间神态疲惫。 “算了，他儿子怎么也会把他照顾好” “夫人这说的什么话” 梅姨叹气。 第60章 是公司不是夜场 沈嘉行离开家一路往公司开，打从车子进入到市区，凡是他经过的地方，所有车辆自动靠边排列一排，半分不敢靠近。 红绿灯都压不住的张狂，整个苏城有点脑子的谁不知道…… 黑色幻影像一阵风停在沈氏集团门前，轮胎和地面巨大的摩擦声响彻整条街。 保安：“…………” 张助平常开的挺温柔的啊。 车门打开，沈嘉行阴着脸，车门砰的一声又被大力关上…… 门前一众保安：“…………” 总裁今日不爽，很不爽。 公司前台礼仪，在沈嘉行下车的一瞬间，就开始疯狂补妆，恨不得能让男人一眼万年…… 十位身穿服帖的白色制服，黑色丝袜，五公分的黑色高跟鞋，女性的前凸后翘完美诠释。 整齐的排列在大门两侧，娇艳的红唇大大地上扬，声音甜美 “沈总好” 男人经过，本就阴沉的脸上眉头紧皱。 回到办公室，拨通了内线：“通知人事部上来” “好……的” 秘书压着心跳，双手兴奋的在空中挥舞。 身为高级总秘，可自从入职以来，都没有机会直接接触总裁，任何事情都是通过张齐。 沈嘉行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钢笔在修长的骨节里来回转动，一双清洌的冷眼看向窗外，神秘莫测…… 敲门声响起 沈嘉行收了视线：“进” 进来一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 “沈总，您找我” “大厅礼仪你审的？” 男人想了一秒钟，不知道总裁怎么还有闲情管起前台了…… “是！沈总，每一个都是我亲自过的” 语罢，男人指尖转动的钢笔停下，语气阴阳怪气儿 “你觉得，我这儿是公司还是夜场？业务是靠闻着香水味儿自己找上门的？” 人事经理顿住，紧了紧嗓子，一手心汗。 “是，我马上处理” 空气寂静了片刻，就在人事经理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这两天离职的员工资料” “都在这里” 人事经理向前几步，笑着将手里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递过去。心里瞬间松一口气，幸好他把能带的都带上了。 沈嘉行拿起a4纸，一张一张翻阅。 精锐的眸子阴暗，嘴角却上扬一点点的弧度，神情嘲讽。 呵，都是二叔的人…… 黑色大理石桌面微微震动，沈嘉行以为是张齐，抬了半个眼皮扫过去。 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联系人——曼初 男人脸色一瞬间软下来，捞起手机打开 「今天记得吃药呢！」 人事经理埋头站在桌前，有一会儿没听到纸张的声音，壮着胆儿抬头。 …………总裁在笑？ 只见总裁将手机贴在耳旁，眼神温柔。 “喂，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女孩娇柔的声音传来，沈嘉行顿时心都软了。 “没有。这会儿闲着” 人事经理：……………… “哦，那你现在把药吃了吧。纪医生说那个药吃了会容易犯困，正好你这会不忙，吃了可以休息” 男人轻笑：“行，听你的，现在就吃”。 起身后注意到还站在对面的人，上一秒还柔情似水的神情瞬间消失，冷着脸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人事经理立刻意会，转身快速离开。 沈嘉行走到沙发旁边，在大衣口袋里翻找 听筒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他一声沉沉的：“曼初” 秦曼初心口抖了抖 “想你了” 第61章 语气有些猖狂 秦曼初站在院子里，视线落在梧桐旁的那把木椅。 她走过去，小心地坐下 风吹了一晚，好似还有他的温度。 “嗯，知道了” 沈嘉行接了一杯水，抓了药一口顺下去。 “知道就完事了？” “嗯，要不然呢” 秦曼初弯腰，小巧的手掌托着下巴支在腿上，笑眯眯地说。 “语气有些猖狂啊曼初同学” 秦曼初不以为然：“对啊！” 沈嘉行懒懒地靠着沙发，听筒里软软糯糯的声音催得他发困。 直到耳边都是他均匀的呼吸声，秦曼初才挂断了电话。 年根底下，奶奶买了好些个红纸，院子里的墙，树根，甚至老太太腌咸菜的陶罐一个不落全都贴上了。 大大小小，满满当当，落眼一片数不尽的福。 秦曼初拿了一张巴掌大的红纸，轻轻的贴在木椅上。 那把困住她，终其一生的木椅。 张齐火急火燎的冲到公司的时候，夜已经逐渐黑了。 张齐直奔顶层，快速的向办公室小跑，推开门，屋里黑压压一片，张齐屏住呼吸，听见有微弱的呼吸声。 张齐顺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各色灯光，放轻了步子往里走，在沙发前看清了沈嘉行。 男人斜靠在沙发靠背，肩膀抵在抱枕上，手里还握着手机。 张齐松了松领带，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从回国后，沈嘉行几乎没有睡过一整晚。 “怎么不在医院守着” 黑暗中，沙发上的男人淡淡的开口，声音带着干哑。 张齐摸着黑接了杯水，递给沈嘉行 “醒了？” “动静这么大，我除非是聋了” 沈嘉行接过水杯猛喝了几口，又再次靠回去：“那边怎么样” “叔叔六点多就醒了” 接着，张齐又问：“叔叔要出院，你看是安排到哪儿……” 沈嘉行闭着眼，手指在额头两侧轻按，头沉的像压了块石头。 歇了片刻，沈嘉行捞起一旁的外套，起身向沙发斜对角的电梯门去。 “走吧，去医院” 电梯门设在办公室内，直达一层大厅和车库。 上了车，张齐第一件事就是给沈嘉行的手机充电。 沈嘉行没事找事：“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张齐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那别充了，反正也没女人找你” “你有？” 张齐：“………………” 俩人到医院的时候，刚出电梯就看到沈父怒气冲冲地往电梯方向来，院长急跟在身后。 沈父看到沈嘉行，脸上的怒气瞬间缓和了许多。 院长五十多岁，简单的寸头有不少白发，一米八的个头和沈父一样高，只是发福的体态让整个人看起来又大又宽…… 此刻看见沈嘉行，内心直呼，救星终于来了…… “沈总，您可是来了！” 沈嘉行皱眉：“怎么回事” 没等院长说话，沈父不满的声音响起：“我要出院” 院长愁眉苦脸，苦口婆心地劝说：“您高压还在190，出不得啊！” 院长急了一脑门汗，沈父哼了一声，背过身不想再说话。 院长为难的看向对面的男人，沈嘉行摆了摆手，示意院长离开。 厅里没了人，沈嘉行往前走几步，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您打算回哪儿？” “桐园” “桐园？让爷爷看看您的手，怎么伤的？” 第62章 总裁家事 沈父闻言，大步走到沈嘉行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回梦庄！” 沈嘉行嘴角上勾：“再打一架？” 一脸的嘲讽。 “你…………！” 沈父向来说不过这个儿子，怒气腾腾地坐在沙发上：“那你说！！” 沈嘉行幽幽地开口：“您就在这儿养两天，三十儿一早我接您回去” “哼…………三十回去就不打架了？” 沈父满脸不情愿。 沈嘉行站起身，垂眼转了转腕间的手表，语气冷漠：“那正好，大过年的您和我妈谁再给谁一刀，不离也说不过去了” 沈父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对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怒骂：“混账！” 男人只管往前走，仿佛身后的一切与他无关。 张齐叹气，愤愤的看着沈嘉行，说句好话能死啊！ 张齐过去扶起沈父往病房走，开始了他下班后的工作——给总裁协调家事。 “叔叔，又被他激怒了不是？” “哼…………他老子都这样了，他也不给好脸！” 张齐扶着沈父躺好，拿起血压计往胳膊上套：“他就那样，您又不是不清楚，昨晚知道您受伤了，大半夜就赶回来了” “今天从公司出来，直奔这儿了，哪也没去呢。” “您刚才没瞅见他的黑眼圈？熊猫都没他黑……” 沈嘉行自成年后，和家里人没一句好话，张齐多年来的经验，先表态，再卖惨，如今应付起来轻松的很…… 闻言，沈父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跟着他，有医生，不用管我” 张齐暗暗发笑：“行，叔叔您好好养着” 临出门，又停下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父摆了摆手，转过身躺下。 沈嘉行坐在车里闭着眼休息，太阳穴突突地跳，头痛压的眼皮子发沉 “要不要吃点药” 张齐上车，看他脸色难看的不行。 沈嘉行顺着大衣口袋摸出几包药，还没手掌大的透明小袋子。 离开的那晚，秦曼初跑到厨房，将几天的药都分装好，一次一包，塞到了沈嘉行的衣服口袋里。 沈嘉行打开一包，没喝水就直接吞下去了。 张齐就随意看了一眼，疑惑的问：“你吃的什么？” ……………… “张齐，别让我觉得你是个智障” 张齐撇撇嘴，行行行，智障还得替你搞好亲子关系！ “傅文远最近有什么动态” 提到工作，张齐表情收敛 “不在咱们的关注范围，得细查一下” 沈嘉行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嗯，一天够不够” 张齐思虑几秒，说只半天就够了。 车子驶入隧道，沈嘉行悠的睁开眼睛，幽暗的眸子像是暴烈的猛兽，布满了狠厉。 好一个傅文远，吃软饭的软骨头，在我的眼皮子下竟敢肖想我的女人，呵………… 后来有一天，秦曼初打趣他，什么醋也吃。沈嘉行气的板了一天的脸，秦曼初不哄，他也不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学校质问秦曼初，他的老婆被别人惦记，还是惦记做小三，他没拿枪突突了傅文远是不是已经够仁慈了。 秦曼初那时笑的贴进他怀里，软软的哄他。 第63章 别再生病了 秦曼初在家的这几天完全躺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吃饭的时候出现，其他时间基本消失。 “初儿……初儿……” 老太太站在楼梯口，大着嗓门喊。 秦曼初急匆匆地跑下来，以为老太太出了什么事。 “你看看你，邋里邋遢” 老太太拿着拐杖，指着披头散发，光脚跑出来的秦曼初，一顿数落。 秦曼初松了口气，慢悠悠地把拐杖压回去。 “奶奶，您以后别这么大声，吓我一跳。” “换衣服，跟我去集上买东西” 温夏扶着老太太往外走，扭头冲秦曼初做个了鬼脸。 秦曼初抬起脚想丢拖鞋，抓了个空，气得咬牙：“温夏！” 温夏幸灾乐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一脸坏心思得逞的表情。 “姐，快点哦！！” 秦曼初瞪了一眼温夏，转身气呼呼地回去换衣服。 玉林县不大，集市也就一条街，不过卖什么的也有，小时候因为她皮肤白，邻居总说没阳气儿，之后老太太没事就带她赶集，就为了把她晒黑。 温夏搀着老太太，她负责拎袋子。一条街还没过半，秦曼初两个手里已经满了。 口袋里手机连续响了一阵子，秦曼初腾开一只手，拿出手机贴在耳边 “喂” “在外面？” 此时的沈嘉行正坐在办公室里，刚停下手里的笔，声音透露着疲惫。 秦曼初只是惯性划了接听，没想到是沈嘉行。 “在赶集，买年货。” “一个人？” 秦曼初还没说话，听筒里就有声音传进沈嘉行的耳朵 “姐，有糖糕！有糖糕！” 温夏扯着嗓子喊 沈嘉行笑了笑：“喜欢吃糖糕？” 秦曼初点点头：“嗯，小时候常吃，现在很少见了。” 接着又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和温夏，还有我奶奶” “你按时吃药了么？” 沈嘉行故意逗她：“没吃，不想吃” 秦曼初急了：“纪医生说了要吃三天的，而且……” “而且什么？” 沈嘉行追问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秦曼初挤过人群走到马路一边，语气有些幽怨：“你走的时候答应好的” 听筒里一声轻笑，接着是沈嘉行不太正经地回答：“总觉得你喂的药好吃，你不喂，吃不下” 纪寒，陆子云，韩彬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正好听到坐在办公桌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耍流氓。 沈嘉行只扫了一眼，便继续手里的工作。 秦曼初光是听他声音，脸就烫的不行，结结巴巴地开口：“别闹了” “你那天高烧，我……我真的很害怕”秦曼初回想起那天，心口还是会有些抖，以至于语气都有些打颤：“你能不能吃药啊，别再……生病了。” 沈嘉行握着钢笔的手忽地一顿，女孩软软弱弱的声音，他真想立刻马上见到她，抱着她好好亲一亲。 沈嘉行猛的起身，黑色老板椅向后划开两米远，在座的三个男人一愣，迷茫的看着他走过来，拿起外套，从口袋里不知道翻找出什么，放在嘴里，又返回到办公桌，灌了一口水。 “吃了，听到了没” 好一阵子，沈嘉行都没说话，秦曼初以为他可能是嫌自己烦了，直到听到他喝水的吞咽声，听到他刚才的话，秦曼初不自觉松了松紧握着手机的手 第64章 全都签错了 片刻前还有些失落的眸子里漾起一丝丝笑意，她轻轻地说：“嗯，听到了” 集市上袅袅炊烟弥漫开来，空中的枯叶摇摇欲坠，任凭冬月寒风，也奈何不了心口悸动。 秦曼初挂断电话，走向人群。 沈嘉行拿起笔再落，眉头轻皱。 纪寒恰巧看到，走到办公桌前，探身一看，好家伙，签名处白纸黑字，刚劲有力，落落大方的写着三个字——秦曼初。 纪寒拿起文件，往前翻了翻，签名处如出一辙。 纪寒抬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嘉行：“沈老板，用情至深啊您……” 沈嘉行冷脸，拿起座机给张齐打过去 “早上送来的企划，意向，再拿一份” 张齐甚至好的俩字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刚吃的药？” 纪寒明知故问 沈嘉行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接着大肆肆地往后一靠：“嗯” 纪寒忍着笑意：“小姑娘还怪有本事” 韩彬接茬：“你也见过了？” “嗯，见过了。” “说来听听” 陆子云立马来劲：“就这么说吧，老沈送人家回家，人家姑娘跟家里人说老沈是她的同事……” “噗……” 韩彬一口水喷出来。 沈嘉行不理会，目光沉沉地盯着文件上他签下的名字，若有所思的掂量陆子云话里的字眼，家里人…… 晚上，几个人一起去了皇爵。 沈嘉行戒烟，几个人抽了几根也就作罢，开始推麻将。 几轮下来，沈嘉行也就输了一把。 陆子云：“你能不能玩？” 纪寒：“年底了，给哥几个留点零花钱行不行” “草，张齐你来，我出去抽一根” 韩彬烟瘾犯了，推了牌就出去点烟。 沈嘉行手里拿了张四万，要发不发的在桌子上把玩。 “糖糕会不会做” 没等来胡牌，陆子云按耐不住：“什么糖糕” 沈嘉行抿唇，显然他也不知道。 张齐好奇他怎么问起糖糕来了，他又不吃那油腻腻的东西。不过还是替他说了：“就是炸的带夹心的黏糕” “大哥，那玩意儿是地摊小吃，大爷大娘的活，我是米其林！米其林！” 眼看沈嘉行将手里的四万放下，转手拿了另一张牌，陆子云急急地说道：“会会会，我会！我必须会！” 闻言，沈嘉行又慢悠悠地扔出去一张牌：“四万” “胡！” 陆子云哗啦一声推牌：“清一色！” 张齐：………… 纪寒：………… 沈嘉行没心思打了，懒散的靠在沙发里拿出手机。 秦曼初正在和温夏一起追剧，短信提示弹出来 沈嘉行：「曼初同学」 秦曼初以为是垃圾短信，没注意。 温夏眯着眼凑近，愣了一下，瞬间瞪大双眼：“姐，他……是不是找你要钱啊” 温夏记得，那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可一开口，总是透露着一股子冷酷无情。 秦曼初摘了耳机，拿过手机定睛一看，幸好这人没说什么吓死人的话。 温夏急的在屋里来回转。 秦曼初拽住温夏的胳膊：“没事，他……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 “姐，到底要赔多少钱啊……” “我查了，那个车真的很贵”温夏急的小脸通红。 第65章 听说你的车是假的 “他那个车、应该是假的” 秦曼初咽了咽口水，继续编：“听同事说过，他那个标志好像是拿502粘上去的” 温夏一脸懵，大城市的人都这样的么。 “别想了，休息吧，明天继续看”秦曼初拉着温夏往门外走。 几分钟过去了，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沈嘉行等的不耐烦，抓起桌上的酒一口干了。 纪寒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了这是” 陆子云调侃：“人姑娘不搭理他呗” 张齐：…………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什么大实话。 秦曼初回屋里，一边洗漱一边回短信：「刚刚在看电视」 被扔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沈嘉行看清，阴沉的脸色逐渐回暖。 「电视好看还是我好看」 「都好看可以么」 「不！可！以！」 秦曼初在床上滚了两圈，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脸颊一片红晕，忍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说：「你好看」 沈嘉行看到满意的答案，眉毛轻挑，唇角暗暗上扬。 「乖」 秦曼初盯着短信，想起那天在医院，他凑在自己耳边，也说了这个字……声音性感宠溺。 秦曼初拍拍自己的脸，不再想下去。 「你还没睡么？」 「在皇爵，和陆子云他们，还有你没见过的，来了带你认识」 「吃药不能喝酒呢！！」 韩彬推门进来，身边多了五六个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各个穿着及臀短裙，上身挂着勉强遮住点的吊带…… 韩彬拍了拍身旁女人的屁股，示意往沙发上坐 陆子云吹了声口哨：“张齐，新来的？” 张齐摇摇头：“没跟我申请”。转头看向沈嘉行，男人低头专心看手机。 “我新签的女团” 韩彬一手搂着身旁的女人，转头吃着另一边女人喂到嘴边的水果。 陆子云同样左拥右抱，手在女孩腰间轻轻捏了一把，惹得女孩窝在他怀里撒娇。 张齐，纪寒向来不碰女色，两个女孩坐过来都被安排到了一边。 只有沈嘉行低头不说话，对着手机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不经意地抬起眼皮，眼神里却冷冽孤傲，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两个女孩站在桌子前，没有勇气坐过去。 沈嘉行浅笑，小姑娘心怎么这么细。拿着手机对着桌子拍了个照，接着发过去：「就喝了半杯」 图片里，炫彩的灯光下，黑色大理石桌面上放着半杯酒。 只是桌面上倒映着几个女人性感的身影，白皙的细腰和修长的腿……夺去了秦曼初所有的目光 在酒吧，还能是什么呢，不言而喻。 秦曼初忽然就笑了，心底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开。 屏幕一直亮着被手指放大的照片，秦曼初只觉得眼睛有些疼，便扔了手机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你俩杵那干啥呢？” 韩彬看俩人不动，有些动怒。 两个姑娘赶紧走过去，还没坐下，男人阴冷的声音响起：“滚” 女孩吓得赶紧站直。僵硬的站在沙发旁，快要哭出来了。 张齐见状，绕到桌前把两个女孩拉出来，女孩们左看右看，最后又乖乖的坐回自家老板身边。 第66章 不合适 沈嘉行沉着眼，长腿随意的交叠，干净的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似乎在计算一直黑屏的手机还要多久亮起。 韩彬带来的女团一首歌都唱完了，手机始终沉寂。沈嘉行终于坐不住，抓起桌上的烟，捞起手机向外走。 手机响了又断，继续响…… 秦曼初从被子里钻出来，重重地吐了口气，接通电话：“喂” “睡着了？” 沈嘉行靠着墙，嘴里叼着烟，一只手按下打火机，咔嚓一声……沈嘉行吐了一圈烟：“怎么不说话” 秦曼初答非所问：“不是戒烟吗” “嗯，你不说话，等的着急” 安静的通道里，灯光昏暗，男人微微弯腰，黑色衬衣有些褶皱，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只手骨节夹着烟，低头缓缓的吐烟圈。 秦曼初坐起来，犹豫了几秒，轻轻地说：“专一对你们来说是不是都很难……” 沈嘉行锐眼半眯：“你们指的是谁？” 语气理直气壮，半点没有心虚可言。 秦曼初压着想争论一二的念想，自言自语地嘟囔：“说的就是你” 声音小之又小，但沈嘉行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 耳边再次传来女孩低低的声音：“可能我们不太合适。” 沈嘉行眉目紧锁，接着秦曼初语速极快，生怕自己反悔：“我挂了” 听筒里持续发出嘟嘟嘟的声音，沈嘉行刹间脸色铁青，转身一脚踹开门，咣当一声巨响，正站在台上跳舞的姑娘们吓得呆在原地…… 韩彬：“怎么了这是？” 陆子云风轻云淡地说：“谈恋爱就是麻烦” 方才还细心叮嘱吃药不能喝酒的女人，莫名其妙就变脸，呵，说什么不合适，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合适。 沈嘉行气的紧咬后槽牙，下颚线绷的死死的，用力扯了扯领口，一杯接一杯往胃里灌。 张齐叹气，硬着头皮挡住沈嘉行手里的酒杯：“不能喝了” 纪寒凑上前：“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沈嘉行郁闷，扔下酒杯往后靠：“我也想知道怎么了” 纪寒推了推眼镜，颇为严肃地说：“早就听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陆子云递给纪寒一记白眼，你懂的可真多！随即拍了拍张齐：“手机拿过来我瞅瞅” 张齐起身将手机递给陆子云，眼神有些同情，好像在说，你如果看不出来，老板可能会更生气………… 陆子云翻着短信记录，忍不住吐槽：“也难为人家秦姑娘了，这短信钱不少呢……” 沈嘉行冷冷地看过去，陆子云识相地闭嘴。 翻到最后一条短信，一张图片。陆子云放大图片，眼珠子转了几圈，意味不明地看向韩彬：“彬子，你完了” 韩彬正跟几个女孩玩的火热，没听清楚，拿起话筒就问：“你说啥？谁完了？” 声音响彻整个包厢，陆子云眼里闪过一丝坏笑，兄弟，自求多福吧。 接着，一个跨步坐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秦姑娘应该是吃醋了” 陆子云严肃的说 沈嘉行挑眉，这个原因听起来还不错…… 陆子云把手机举起来面向几个男人：“看看这张图，有什么” 张齐：“桌子” 纪寒：“酒杯” 韩彬：“没了……” 第67章 短信费钱，用微信 陆子云再次放大照片，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屏幕中被放大的黑色桌面：“这是什么！” 片刻，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腿” 闻言，沈嘉行眉心一动，拿过手机仔细观察… 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冷傲，说不清是动怒还是无奈，神情让人猜不透。 沈嘉行掀起眼皮扫了一圈，韩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他的女艺人消失了…… 草！ 沈嘉行把手机扔给张齐，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一分钟，弄好微信” 张齐眼疾手快，拿起手机一顿操作。 一分钟后，公司所有管理层的微信提示：请添加您的通讯录好友。 沈氏公群炸了锅 “老板有微信了？” “总裁居然有微信了！！！！” “是不是真人啊？” “天爷！我要赶紧去清空我的朋友圈了……” 有混进来的小文秘，激动的敲着手机：“领导们，可以推个名片么……” 张齐的手机在口袋里一声接一声的响，这动静，一听就是群消息，本来不想理会，奈何消息提示音停不下来，张齐心烦地掏出手机，把群消息从头看到尾……心不仅更烦了，头都大了…… “不好意思，我……着急注册错了” 沈嘉行正搜索着秦曼初的手机号，头也不抬：“什么错了” “搞成你的工作号了……” “无所谓” “是这样的，你的工作号是公开的，你注册了微信，……”张齐斟酌了一下：“意味着各部门……都知道了” 沈嘉行疑惑的看向张齐 张齐索性直说：“不通过，不太利于上下级关系……” 陆子云噗哧一声笑道：“大过年的，能有人愿意加他好友？……” 沈嘉行看着满屏一列好友申请，把手机扔给陆子云，阴阳怪气：“劳烦陆总了，辛苦一个个通过一下” 陆子云：………… 秦曼初一夜未眠。 直到阳光透过窗帘打进了屋里，秦曼初才起床，偷偷摸摸地跑到厨房拿了两个冰袋，又悄悄钻进卧室。 镜子里，秦曼初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眶红肿，甚至脸颊都有些发涨。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断断续续地想他，忍不住的掉泪。 她清楚自己一点儿都不是沈嘉行的对手，再继续装傻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所以她坦白，她喜欢他。但她需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关系…… 那天晚上，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要和他撇清关系，不想再与他继续暧昧不清的联系。 可他说什么，秦曼初是一个字都不敢忘。她承认她的心不可控制的动摇，她甚至连沈嘉行的话有几分真假都不想去思考…… 秦曼初只是想，随了自己的心，只要他说，她愿意相信。 可昨晚的那张照片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秦曼初的脸上………… 沈嘉行昏昏沉沉的过了一晚，期间无数次起来看手机，又放下。好几次忍不住想给她打电话，看了看时间又继续躺下。 天亮，当张齐见到沈嘉行的时候，有一瞬间恍惚，仿佛又是刚到国外的那一阵子，没日没夜的学习，没节制的抽烟，整个人透着颓废，那是沈嘉行最瘦的时候，一米八五的个子，不到一百三十斤。 第68章 放烟花吧 “又一晚没睡？” “不至于” 张齐从后视镜看过去，沈嘉行对着手机，眉头紧锁。 要说以前，也就那么一位，不过他一直淡漠如水，分了好像也就那样，对女人的事都不上心。 张齐也不成想，沈嘉行能为一个姑娘犯了难…… “你要不给秦姑娘打个电话” “怎么哄？” 苏城的男主人，此时像极了爱情里卑微的狗。 张齐表情像是见了鬼，稳健的车身在马路中央毫无征兆地晃了晃。 这年头，钱是真不好挣。 给老板解决公事，给老板解决家事，如今还要帮老板哄女人…… 张齐只觉生无可恋：“女孩儿都喜欢首饰，衣服，包，要不送一批过去？” 沈嘉行沉思片刻，以她的性子，是不喜欢招摇，这些面上的东西，送了她大概率也不会用。 ……………… “要不放烟花？” 沈嘉行眉尾上扬，示意他接着说 “女孩儿应该也都喜欢看烟花” 张齐尤其记得，那年在莫斯科，他们从莫霍瓦亚大街酒店出来，沿河放起了烟花，周围所有的女性都在尖叫欢呼，只有沈嘉行和米沙，视而不见……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此刻的沈嘉行赞同地点点头：“嗯，安排上几吨，今天晚上放” 张齐眼睛瞪的老大：“几吨？” 有了办法的沈嘉行显然轻松了不少，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怎么，她喜欢看，我缺这点钱？” 张齐：………… 行，您什么都不缺！！ 沈嘉行从医院接上了他父亲，直接去了梦庄，俩人一路上沉默，沈父途中咳了好几次想引起注意，但沈嘉行偏偏就是不理他。 最后沈父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语气很是不满：“明天你去桐园拜年，我就不去了” 这龟儿子，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您确定让我一人儿去？” 沈嘉行不咸不淡的样子，沈父看的更加恼火 “收敛点！！公司都在你手上，做人不要太绝情！”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顺耳。 沈嘉行讥笑：“爸，论绝情，我在咱家还排不上号吧” 车子还没停稳，沈嘉行就开了车门。张齐在庄园门口快速急刹车。 沈父再次怒火袭至脑门，裹着纱布的手指着男人的背影，气的说不出来话。 沈嘉行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向喷泉走，她的母亲，正站在池子边喂鱼。 “舍得回来了？” 沈母今日穿了一袭湖蓝色旗袍，黑色长发挽在脑后，金色簪子一头翘着一只蓝色点钻蝴蝶…… “嗯” 沈嘉行抓了把鱼食，大手一挥全都散进池子里。 隐在热气下的鱼群瞬间蜂拥而出，泛出的点点水花溅到沈母的杏色丝绒绣花鞋面。 沈母也不动，只是怪了一句：“急性子” 沈嘉行听了当没听见，转脚往屋里去。 此时的温夏，正站在家门口观望远处田里乌泱泱的一排车队。 “姐！姐！” 温夏回了院里，仰着脖子大叫。 秦曼初闷在屋里一早上，又是冰块又是刮痧板，这会对着镜子，小脸正常多了。 第69章 决定了要去你的城市 温夏半晌没等到秦曼初，捡了根树枝用力一蹦向上扔。 枝条撞向窗户，不重不轻，刚刚好。 秦曼初推开窗户向下看：“温夏！你又砸窗户！” 温夏吐吐舌：“我叫你了，你听不见啊” “怎么了？” “姐，你看那边！” 温夏抻着胳膊往那头指。 秦曼初眯着眼望了半天 “看不见” “你戴上眼镜” 温夏不罢休 “大姐，眼镜，又不是望远镜！” 说着，秦曼初又返回去拿眼镜。 最后，还是看不清远处到底是什么。 一整天，温夏时不时地到门口看一眼，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这边，沈嘉行懒洋洋地坐在小阳台喝茶。手机摆在茶几上，黑色屏幕倒映着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 身后响起敲门声。 “进” “少爷，吃饭了” 梅姨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向阳台。 沈嘉行放下茶盏，起身往外走：“梅姨，说多少次了” 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哎呦，老了老了，记性不行喽”梅姨跟在沈嘉行身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的合不拢嘴：“还记得有一回，我跟着司机去学校接你，你一听我喊少爷，立马转身就走，当不认识我” 沈嘉行两手插兜环着楼梯向下走，还没开口，身后响起张齐阴阳怪气的声音：“妈，多亏了您，我什么也没干，就成了人家的书童……” 梅姨捂嘴忍着笑声，夫人不喜欢吵闹，她记得最清。 秦曼初中午下楼吃饭的时候，还是被姑姑看出了些端倪。 “初儿，你这眼睛怎么了” 老太太，温夏，姑父齐刷刷的看向秦曼初。 “咳……”秦曼初低头扒拉饭，含糊不清地说：“姑姑，昨天熬夜了。睡太晚就这样了” “你呀，平常工作够累了，放假还不好好休息” 姑姑盛了碗乌鸡汤放在秦曼初手边，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多吃点，吃完了睡觉去，晚上才有精神” 人在悲伤的时候总是能更多的感知亲情。姑姑的关心就像是冲破她逞强的最后一击。 秦曼初忍着眼眶的酸涩，闷闷的嗯了一声。 吃过饭后，温夏拽着秦曼初要去田那边看，秦曼初躲不过，只好套上衣服跟着温夏往外走。 秦曼初姑姑见她步子轻飘飘的，数落了温夏一顿，拉着秦曼初回屋睡觉去了。 “姑姑” 秦曼初钻进被窝，眼皮都开始打架。 “怎么了？” “没事，你真好” 秦曼初姑姑一愣，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多大人了，还撒娇。” 秦曼初沉沉地睡了一下午。 那头的沈嘉行，因为迟迟没通过的好友申请，在书房里拉着高层开了一下午的会。 谁家好老板大年三十还要听年终总结分析，况且放假前都已经总结过一次了…… 沈嘉行一双白皙清瘦的骨节交叠在胸前，间隙里瞥一眼手机，始终静悄悄的。 视频会议里，除了张齐，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开始逐渐恍惚。 “咳……” 张齐适时出声：“沈总，还有什么要提的” 沈嘉行眼神看向电脑，漫不经心的说道：“海城的几个游戏公司不错，收了” 语落，视频那头的几个人一愣，有人不确定的问：“沈总，都收了？” “现在游戏市场大多是年轻人，势头正猛，怕是……不好收” 第70章 新年快乐 男人像是全然没听到，只下了命令：“年后拿着收购合同来上班” 这头视频已离线，只剩对面几个人面露痛苦，求救的看向张齐…… “张助，沈总也没说底价，这……” 张齐心知肚明，如实说：“没有底” …………啊？ 张齐沉了沉气：“不计成本” 除夕夜 梦庄灯火通明，整个白色宫殿都沉浸在金色的琉璃灯瓦之中，一眼望去，宛如仙境里的精灵之家，璀璨耀眼。 屋内，出奇的安静。 2米长的灰色大理石长桌上，整整齐齐摆放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沈母一直很讲究。 只是在沈嘉行看来，多此一举。 沈母布了一些菜放在沈父面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吃这些，忌口好的快些” 听起来像是关心，沈嘉行嘴角一勾，鼻间溢出一声嘲笑。 沈母抬了抬眼皮，并未说话。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秦曼初接通沈嘉行电话的时候，一家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不接电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沈嘉行站在卧室的小阳台，视线看向草坪上的一片彩色点灯。 “刚在吃饭，没听到” 秦曼初往厨房走，手机响了好几次，她忍着装作没听见，可温夏问她为什么不接，她想不出来理由，只好接通。 “年夜饭吃什么” 秦曼初随口应付：“鸡，鸭，鱼，肉，海鲜，蔬菜” 沈嘉行轻笑：“嗯，丰盛” 秦曼初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客厅传来电视里倒计时的声音 “回你卧室” “啊？” 秦曼初不解 “到你卧室” 沈嘉行低低地说，口气带着命令。 秦曼初不愿在电话里与他争辩，拖着步子慢悠悠的上楼。 “三” “二” 当电视机传来“一”的时候，秦曼初打开卧室门。 “砰”的一声，窗外闪过一道明亮的弧线 秦曼初顿在门口。 一片蓝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她听到男人温柔的开口：“曼初，新年快乐。” 暮色中烟花漫天盛开，五彩绚丽的光映在秦曼初震惊的小脸，好半晌，墨色的瞳孔才在闪动的星火中一点点聚焦…… 她张了张口，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嘉行叹了叹气：“曼初……” 秦曼初忍着发酸的眼眶，有些不太确定的问：“沈嘉行，是你么？” “好看么” 秦曼初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空气里弥漫的烟火味扑面而来，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好看” 沈嘉行一直紧绷的眉头终于松动：“喜欢么” 秦曼初想都没想就回答：“喜欢”，下一秒觉得不对，又急急补了一句：“就还凑活……” 秦曼初尴尬的手指在玻璃上来回扣，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不断涌上天空肆意绽放的流光。 沈嘉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听筒里清晰地传来他明朗的笑意：“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脾气这么大，微信一天都不通过” 秦曼初一愣，她今天几乎没怎么看手机。 “我下午一直睡觉，没看手机” “不舒服？” 沈嘉行听她鼻音很重 “没，没睡好” 沈嘉行心里一软：“不是你想的那样”。随后迈着步子往屋里走：“视频” 第71章 没你好看 秦曼初心思都在烟花上，没听清他的话 沈嘉行耐着性子问：“曼初同学，能不能赏脸视个频” 秦曼初听他话里的调侃，贴着手机的耳根不自觉发烫。 挂了电话，秦曼初打开微信，通讯录的好友申请里赫然躺着——头像一块黑，名字沈嘉行。 秦曼初扑哧一声笑出来 老板的微信名都这么简单直接么，还有这头像，黑漆麻糊的什么鬼…… 秦曼初小手一点，沈老板顺利进入了好友名单里。 沈嘉行一秒也没耽误，立马发了视频过去。 只是看见画面里女孩红红的眼眶，还有些发肿，沈嘉行方才的一点喜悦全然不见了。 “哭过了？” “没有” 秦曼初眼神躲闪 “看着我” 沈嘉行语气有些冷 秦曼初慢吞吞的抬头，眼神胡乱飘 窗外烟花一捧接一捧的散开，五彩的光亮射在女孩白净的脸蛋，平静的眸子里淡淡的水汽 只几天，沈嘉行竟觉得她的小脸瘦了不少。 哎，画面里男人有些无奈的叹息。 “曼初，我说过，我只有你” 不说还好，一说，秦曼初瞬间涌上了无数的委屈。 她低头紧咬着嘴唇不说话，视线里模糊一片。 他是真的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在意，脑海里突然浮现第一次碰见她的那晚，瘦弱的身子蹲在路边，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她强烈的隐忍。 沈嘉行心里一紧，扔下一句：“等我，我过去找你” “别！” 秦曼初反应了几秒，急着看向对面的男人：“大过年的，你别折腾” 眼看着男人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画面里男人已经上了车。 秦曼初提高了声调：“沈嘉行！” 男人顿住，垂眸锁着画面里的女孩 “我、我知道了” 秦曼初犹豫了片刻，弱弱的开口。 男人还是不说话。 秦曼初小脸皱成一团：“我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低喃了一句：“我信你” 话语里带着羞涩，甚至妥协。 但沈嘉行知道，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心里的疙瘩。 看着沈嘉行停下，秦曼初才落了心，坐在床边，望着空中的烟花，失了神。 金色的花火更灿烂了 庭院里干枯的枝叶也失了黯淡 沈嘉行坐在车里，眸光微动，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里的女孩，纤细的脖颈，小巧的下巴微微抬着，眉眼间都是温柔。 烟花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秦曼初坐的都有些累了，顺势躺下，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 “沈嘉行” “嗯，我在” “你买了多少烟花啊” 沈嘉行沉默了片刻，认真的说：“放到你开心了为止” 秦曼初心跳漏了半拍。 晚风拂进屋里，撩拨人心。 好半晌，沈嘉行听见她轻轻地说：“谢谢” 只是话音刚落，视频里突然传来秦曼初一声尖叫，接着就是画面七扭八歪的颠倒，半秒后，手机镜头对着空中。 “沈嘉行！快看！” 漆黑的夜空下，一颗盛大的粉色爱心在半空中绽开 没有昙花一现 点点闪烁的星火铺成一大片爱心，悬在夜色中明晃晃地持续了很久。 沈嘉行眼角含笑，截图保存。 “嗯，没你好看” 秦曼初娇嗔：“瞎说” 第72章 到底是哪个女生在被总裁哄啊 那晚，秦曼初选择性遗忘那张让她措不及防的照片。 窗外皎洁的月色隐在一团白雾之下，像少女难掩的心思，想争破一切模糊的界限。 大年初一的凌晨。 沈嘉行发了一条朋友圈 ——哄好了。 配图是他截图的那张图片，浓稠的夜色中一颗璀璨的粉色爱心。 于是，整个公司的人一晚没睡。 群里炸了锅。 「老板的手机是不是中病毒了？」 「我的妈呀！老板居然发了朋友圈！」 「总裁恋爱了？」 「不能吧，总裁每天和张助形影不离，我以为他俩才是一对！」 「天呐！到底是哪个女生在被总裁哄啊！！！」 「啊！啊！啊！」 秦曼初全然不知，早已入了梦乡。 沈嘉行一大早，坐在客厅悠闲地喝茶。 听见动静，扭头看了一眼，神情颇为嫌弃：“过年你不能喜庆点？” 此时的张齐顶着一双熊猫眼，眼神空洞，无精打采地下楼往厨房走，象征惬意的咖啡让他喝成了啤酒，一杯接一杯灌…… “呵……” 张齐幽怨的看向客厅：“你倒是睡得挺好” “嗯，还行” “没人性！”似是觉得不解气，又恨恨地说：“秦姑娘也太好哄了” 口袋里的手机不要命的震动，张齐举在眼前看了一眼……生无可恋。 沈嘉行茶盏停在嘴边，轻抿了抿，好脾气的说：“年终奖双倍” 张齐呛了一口咖啡，没骨气的走到客厅，双手交叠在身前，郑重地表示：“老板！刚才冒昧了！” 晌午 张齐和沈嘉行掐着点儿到桐园，进门就到饭点儿！ 桐园占地一万多平，前院是一中式庭院，从南到北一条潺潺流淌的泉水，自南墙边的假山上顺流而下。 精致的石拱桥架在溪流之上，连接着一座八角木亭，亭子中央，摆着一盘残局…… 经过亭子，沿着错落分布的木栈桥，通向桐园的最中央，正东方 那是沈老爷子的院子。 背后是一片五千平的草坪，其余三个边分别伫立一处别墅，依次是沈老爷子三个儿子的住处。 佣人给沈嘉行开了厅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老爷子。 有年头的黄花梨，沈嘉行小时候最讨厌坐在那里，同老爷子一样冰冷生硬。 老爷子一头白发，精剪的干净利落，身上工工整整的红色唐装，八十多岁的身板儿坐在那里背脊依然硬朗。 精气神儿十足。 “爷爷，气色不错啊” 老爷子放下报纸，一双浑浊的眼睛犀利的看向来人。 “你家没饭吃？” 老爷子很是不满意，起身离开。 经过沈嘉行身边的时候顿了顿，气不顺的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腰后，接着往餐厅走。 沈嘉行跟在身后：“闻着味儿来的” 佣人端来参汤，沈嘉行伸手接过，亲自放在了老爷子跟前 “怎么就您一人儿？” “还有谁十二点来拜年” 沈嘉行一笑：“我说话您又不爱听，这会来正好堵住我的嘴” 老爷子冷眼一撇：“哼……我还得谢谢你？” “孙子一片孝心，那倒不用……”沈嘉行拿过张齐手里的檀木盒：“瞧瞧？” 第73章 礼物还合心意 老头子拉着脸不理会，拿起筷子夹菜。 沈嘉行见状，将盒子推的更近了些，把老爷子跟前的碗都挤偏了。 这一下，老头子再也忍不住，瞪着眼睛，咣当一声，筷子重重地摔在碟子上。 没等他开口怒骂，沈嘉行直接打开了盖子。 精致的盒子内红绸装裹，正中央嵌着一尊翡翠佛像。 少了些帝王绿的辣，色泽清冷，细腻温润，清澈透亮。 老爷子这些年钻研翡翠，一眼就看出是极为罕见的龙石种。 像是想到什么，老爷子眉心一动，这是前段时间要拍卖的神龙如来佛。 拍卖会前他就派人过去，结果扑了个空。只说已经被人内定了，但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想来无缘，也就罢了。 没想到是这小子 “还合心意？” 沈嘉行看老头子眼神微动，佯装叹了叹气：“哎，亏我还多出了三倍的价钱” 说着，胳膊伸前去，就要把盒子拿回。 老爷子装不下去了，拿起筷子敲开他的手：“你老子教你的？送出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虽说人老，但力气不减，沈嘉行的手背上顿时挂上两道红印子。 “我一年能见他几回？他可没时间教我……” 老爷子一愣，脸上的怒气缓缓散去：“你爸这次回来，和你妈，怎么样” “他俩一直挺专业，演的挺好” 沈嘉行夹起一个虾仁放进嘴里，他记得，那小丫头爱吃虾。 老头子习惯了他嘴里没一句好话，只是哼了哼，大过年的也不肯说两句好听的。 “张齐，你也坐下吃” “好，爷爷” 张齐从小就性子沉稳，成绩也好，再加上家里人丁单薄，老爷子对张齐，也当半个亲孙子。 饭后，老爷子把沈嘉行叫去了书房。 沈嘉行一般不来桐园，沈母还在这的时候他就不来，他母亲搬走了后，就更不来了…… 一进书房，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油墨气味。沈嘉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嚯……您这是书房还是展厅？”沈嘉行看着四周挂了满墙的笔墨字画，该说不说，画的一般…… 老爷子将佛像摆在书架旁的多宝阁里，上好的紫檀衬的佛像越发的夺目。 老爷子满意的挑了挑眉。 “你爸今儿怎么没来” “图清净呗”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妈那还能比我这儿清净？” 沈嘉行笑了笑，老头子这是一点都不糊涂啊，还是这么多疑。 “我二叔三叔还不够您烦的？” “哼……都比不上你烦！”老爷子不满地瞅了他一眼。 “爷爷，可不兴前脚收礼后脚就翻脸啊” 沈嘉行翘着二郎腿，脚尖在半空中游动。 “没正形！” 老爷子沉了沉气，话锋一转：“听说你开了几个老员工？” 沈嘉行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抹冷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老员工……”沈嘉行拖着声调，看向老爷子，表情疑惑：“二叔的人？” “什么谁的人，都是沈氏的人！” “哦”沈嘉行冷道：“人是自己走的” 接着，老爷子面前出现一道阴影 沈嘉行双臂撑在书桌上，微微俯身，意味不明的开口：“还带走了我两个亿的竞标” “我正想，是让这几个人自己回来呢……”沈嘉行扭头看向窗后的一处别墅：“还是，让二叔亲自给我送回来呢…” 第74章 环山路飙车 屋里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 男人转头，孤傲淡漠的眸子缓缓对上老爷子的视线，嘴边的弧度微微扬起，薄唇轻启，不带一丝感情的起伏：“爷爷，您觉得该如何？” 老爷子身在权贵顶端，生意场里专制独裁了大半辈子，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狠手段没用过，此时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底不禁泛出一道冷意，恍惚间竟有些庆幸自己是他的至亲。 只可惜他是沈嘉行，亲妈都不曾给过他一点温暖，对于在冰窖里长大的人来说，亲人是什么不值钱的称呼…… “公司既在你手上，你看着办，但一点！”老爷子尖锐的眼神闪过一抹警告：“你二叔，永远是你二叔！” “呵……” 沈嘉行低头笑了笑，再抬眼，一双冷漠的清目，不容质疑的说：“爷爷，天真的人，才说永远” 老爷子身子一怔 沈嘉行似是给够了耐心，随手扯了张宣纸擦了擦方才染上黑墨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天色忽地阴下来，幽深的灯光将男人桀骜的身形打在墙上 老爷子一口气闷在心口，猩红的双目愤愤的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卡在喉咙里的一句孽障，到底是没机会说出来。 张齐倚靠着车门，逗弄不远处窝在亭子瓦上的鹦鹉。见沈嘉行劲步往过走，心情似乎差的很。 “明天，把那几个人带过来，我瞧瞧”沈嘉行声音极淡，神情捉摸不透的阴冷。 张齐看了一眼后视镜，表示知道了。 车子平稳地驶向梦庄，经过一段环山公路，张齐毫无征兆的开始加速…… 沈嘉行睁开眼瞥了一眼后视镜，眉头轻皱 后面一辆银色法拉利超跑油门轰轰地响，下一瞬，车子加速从右侧超车，张齐被挤到了内道…… 银色法拉利超跑像是故意的一般，不快不慢，一直霸占在外道与张齐并行。 环山公路双向单车道，内道下山，外道上山。张齐一直在内道逆行，无疑是在玩命 法拉利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男人精致的侧脸。 比寸头长一些的头发，染着灰棕色，打着发蜡，迎着风纹丝不动。 男人挑衅的看过去，白皙的皮肤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很是优秀的混血基因。 “草！欧阳你他妈找死！” 张齐怒骂 然而男人却毫不在意，嚼着口香糖，玩味的看了一眼后窗：“让你老板玩两圈？” 张齐冷笑：“玩你？小爷我足够了” 说着，在一处弯路时，张齐瞬间提速，猛的向右打方向盘后又左打，动作不过几秒钟，一个利落的漂移将法拉利堵在车后。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张齐扫了眼后视镜里的超跑，眼里透着兴奋的亮光 “技术怎么样？” 沈嘉行不屑的挑眉：“被人压了半座山，还好意思问？” 张齐：……………… 车子临近庄园门口，管家听着声就提前开好了门。 法拉利紧随其后。 张齐停稳，还没下车就听到一声尖叫。 “欧阳腾！！你想死别带上我！” 沈嘉行下车，挺拔健硕的身姿顿了顿，像是没听见，径直往屋里走。 始终没转头看一眼，那个站在树坑边吐的稀里哗啦的女孩。 第75章 欧阳曦 沈母换了身衣服，步子稳妥地向门口走 淡紫色的真丝斜襟上衣，盘着两颗碧绿的翡翠珠。下摆几朵金丝绣制的祥云点缀其间。腿间的白色纱裙随风摇曳，眉目间清冷疏离…… 沈嘉行到底是随了母亲的样貌。 “小曦，怎么吐成这样？” 欧阳曦腿还在发软，听见声音扭头看了看，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轻轻的唤了声：“伯母……” 沈母轻柔的拍了拍欧阳曦的背：“是不是你哥又飙车了” 欧阳腾正倚着车门玩手机，抢先说了句：“伯母，可别冤枉我！” 欧阳曦愤愤地看向欧阳腾，男人一副被冤枉的模样，更是让她气恼！可她不能说，沈母要是知道刚才哥哥把沈哥哥的车置于危险，一定会很生气 “就是绕的山路多，有些晕车” 欧阳曦用力挤出一抹假笑。 欧阳腾噗嗤一声笑，他这个傻妹妹，还真是为了沈嘉行什么都能忍。 一下午，欧阳曦都陪着沈母做插花，女孩儿一双混血的大眼睛，琥珀色的眼球透着淡淡的绿色，白净漂亮，又伶牙俐齿，最是会哄长辈开心 沈嘉行在二楼书房，沈母开心的笑声断断续续传来。 呵，对别人倒是亲近得很。 “听说你……” 欧阳腾站在书桌一侧，手里拿着一支飞镖，半眯着眼：“要进攻海城？” 空中闪过一道银色，穿过暗流的气氛，很可惜，偏离了红心。 沈嘉行听到这话，丝毫不意外，依旧垂着双眸看书：“怎么，海城也有你的奸细？” “那倒没有” 欧阳腾又用力一掷，还是落在绿心，他眉头轻皱，很不满意这个分数：“只是那几个公司，我也看上了” 等到欧阳腾的第三镖落在三倍分区，沈嘉行才收了书，起身绕到欧阳腾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飞镖，随意的一扔 命中红心。 就像他的人，不动则已，动既直冲要害 接着，欧阳腾耳边响起一抹嘲讽的讥笑：“那就试试” 欧阳腾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握，白皙的手背透出一片紫红，一双好看的秀目阴狠地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晚饭，欧阳曦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惹得梅姨一阵好夸。 “叔叔，这是颗百年老参，我添了只鸽子，炖了一下午，您多喝些” 欧阳曦盛了一碗放在沈父的面前，视线对着他裹着纱布的手。 “曦儿真是大姑娘了” 沈母脸上难得的有一瞬母亲该有的慈爱。 欧阳曦乖巧一笑，盛了碗汤放在沈母跟前。 欧阳曦在家可是连一杯水都不自己倒的主，跑外人家竟还做起饭了，欧阳腾冷眼扫过去，欧阳曦缩了缩脖子，全当没看见。 “沈哥哥” 沈嘉行正沉默吃饭，对面传来一声娇滴滴地轻唤。 张齐视线看过去，欧阳曦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哥哥在外郊的露营地装好了，我们明天一起去玩吧” “没时间” 沈嘉行回答的干脆。 “那后天呢，这几天天气都不错” 沈嘉行终于抬起眼皮，语气冷漠：“哪天也没时间” 面前一脸期待的女孩像泄了气的气球，纤细的薄背无力的弯了弯，但还是硬生生勾起唇角：“好吧” 第76章 就是喜欢沈哥哥 欧阳腾抿了口葡萄酒，水晶杯不轻不重地落在大理石桌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你年也拜了，参也送了，走了” 欧阳腾不耐烦的看向欧阳曦，随后视线一转，神情诲暗：“叔叔阿姨，改天记得向我爸妈好好夸夸我家曦儿，都会做饭了……” 张齐：………… 沈父咳了咳，试图化解气氛里的尴尬：“小曦这手艺是真不错！” 欧阳曦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不说话 沈父见状，在桌下踢了一脚沈嘉行，扭头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赶紧哄哄小姑娘。 沈嘉行幽幽地瞥了一眼，收到，然后继续自顾自地吃饭。 沈父气的狠狠剐了他一眼。 “还、不、走？” 欧阳腾慢悠悠地语气里带着警示，欧阳曦瞬间头皮发麻。只好起身，话里带着低低的哭腔：“那叔叔阿姨，我……我先走了” “小腾！” 沈母精致的脸颊带了些情绪：“坐下吃饭” 语气轻柔徐徐里夹杂着命令。 而后对着沈嘉行说：“公司放假了你忙什么，明天带曦儿玩去” 沈嘉行瞧着自家母亲不满的神态，无端地生出一身无力感，他一言不发的吃完碟子里的鱼肉，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抬眼认真的问：“我要是不去呢” 沈母脸色沉下来，嘴角下压，明显动怒。 眼看气氛骤然的紧张 张齐的母亲暗暗朝他使眼色 张齐思忖半秒：“姨，昨天开了一下午会，也就我俩人得空坐这好生吃顿饭，其他人这个点都还在加班呢” 说着就拿出手机：“不信您看看” 张齐划出工作群的界面，消息还在一条一条的传进来。 “妈，您要是真觉得我特别闲，我也正好卸下来推给我二叔，得空了，您让我陪哪个姑娘……” 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欧阳曦：“我就陪哪个姑娘……” “好好说话！” 沈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严厉的看着沈嘉行。 后者只是怠懒得靠着餐椅，毫不在意。 欧阳曦紧紧咬着嘴唇，小脸一阵青一阵白。 “好孩子，别听他胡说。” 沈母拉着欧阳曦的手，轻拍着哄。 “没事，还是沈哥哥的工作要紧” 欧阳曦细声细语。只是话音刚落，胳膊被大力一拽，整个人随着力道站起来。 欧阳腾脸色阴的厉害，一双绿色的眸子锋利尖锐，语气里压抑着怒气：“叔叔阿姨，我带家妹告辞了！” 说着，不顾欧阳曦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小脸，冷漠地扯着她向外走，打开车门，欧阳曦被用力地甩进座位…… 沈父和沈母匆匆追出来的时候，银色的跑车已经驶出院子，只留下车尾激起的一阵狂风…… 欧阳曦看着手臂上的一片红青，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哥！你弄疼我了！” “你还知道疼？” “欧阳曦，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忍呢？” “在家的狗脾气去哪了？” “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欧阳腾越骂越生气，眉宇间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油门飙到了二百迈。 欧阳曦心卡在嗓子眼，两侧的手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壮着胆子顶嘴：“我就是喜欢沈哥哥，我就是喜欢！” 发动机轰隆隆地响，欧阳曦的声音被掩盖，但欧阳腾一定是听到了，他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在车灯的反射下透着阴森森的诡异…… 第77章 都要感谢您 欧阳曦直接被扔到了家门口，她哆哆嗦嗦地下了车，脚跟还没立稳，身后的车子便像一道银光，瞬间消失无影。 欧阳曦被呛了一脸土，本就委屈到极致的情绪瞬间迸发，在别墅门口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梦庄内 灯火通明 沈母和沈父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都冷着脸，周身气氛冷凝。 复古的半圆磨砂窗上贴着鲜红的窗花，在围灯下泛出一圈红晕，倒也暖不透屋里的清寒。 “把他叫下来” 张齐站在沙发一侧，顺着声音看向沈母，精致的妆容这会算不上优雅，隐隐可见的怒气随时可以爆发。 张齐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上楼。 没一会，楼梯处传来声响。 沈嘉行单手插兜，嘴角叼着支未点燃的香烟，此时已经换上了睡衣，不紧不慢的朝那张舒服的懒人沙发走 沈父皱眉：“我听张齐说你戒烟了，怎么又抽上了？” 沈嘉行半靠在沙发里，长腿随意的交叠，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嚓’的一声，微弱的火苗燃起。 “偶尔解个瘾” 沈嘉行垂着眼皮凑近，轻飘飘地吐出一圈白烟，抬眼看向沙发上的俩人：“叫我什么事” 沈嘉行满不在意的态度彻底刺激了沈母，她愤愤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毫无关系又令她厌恶的陌生人：“沈嘉行，你翅膀硬了是吧？敢拿公司威胁我！” 不知怎的，沈嘉行耳边突然响起下午在书房里听到她温柔的笑声。与此时的犀利严词，形成让人难以接受的对比。 他想了想，大概从他那个父亲选择离开公司以后？他好像就失去了所谓的亲人…… “妈，从来都是您命令我的份儿，我一个棋子儿，哪敢威胁您？” “哼……你不用阴阳怪气，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 沈嘉行莫名一笑，只是眼里的荒凉太过明显：“嗯，是该好生谢谢您，让我有机会没日没夜的熬……还有肺里不知道多少个结节，都得感谢您。要不是您，它们也没命长……” 墙面下的壁炉燃着熊熊火焰，映得屋里一片暖绒。 沈母身子一怔，她僵硬的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隐在轻烟之下的人，漆黑的眼球一点点崩裂…… 沈嘉行手里的烟冷不丁的被扯走，橘色的星火擦过白皙的指节，他挑眉抬头 沈母红着眼眶，淡红的嘴唇微微颤抖。 “你的体检报告很正常” 沈母语气笃定，似乎是要强迫自己相信自己看到的。 沈嘉行缄默 沈母又看向张齐，眼神里询问。 沈母安排体检的事一直是交给他的，此时只觉得浑身都泛凉。 “年前检查，肺上有三个结节” 张齐顿了顿，犹豫不决：“还有一片阴影” “纪寒看过了，不严重！” 怕沈母不相信，又急急地解释：“戒烟就成” 屋里有一瞬不真实的寂静 ‘咣当’一声……一直不语的沈父将茶杯狠狠地摔落：“沈嘉行！身体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糊弄！” 沈父攸地站起身，脸上铺满了怒气，指着沈母大声指责：“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第78章 等他长大 沈母仿佛没听见，神情恍惚地看着张齐：“多久了”。耳边还悬着那些可怕的字眼，，阴影……结节……… 每一个字都刺的她耳蜗生疼。 张齐跟着沈嘉行出国后，一直以来心里是埋怨沈母的。 即便沈嘉行是个大男人，但沈母无数次不分时差的在深夜里打电话，没有任何的关心，只是问他还要多久的时候，他瘦的只剩骨头的背总是无力地弓着，别无选择的回答快了…… 他看着心疼，也无能为力。 他只能陪着他，一根一根的抽，一夜一夜的熬。 “回国后纪寒第一次监管他体检的时候就发现了。” 张齐看着沈母沈父惊慌的神色，心里莫名地觉得很过瘾。 “走，现在就去检查！” 沈母被一道大力推倒，跌坐在沙发上。眼前一抹急促地身影跃过…… 沈母反应了一秒，猛的站起来死死拽住沈父的衣服，目光里恶狠狠的冷意：“不准你带走他！” “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听我的！” 沈父裹着纱布的手用力一挥，却怎么也扯不开紧紧扣在衣服上泛红的指节。 ‘啪’’ …… 混乱的客厅里突然响亮的一声，除了沈嘉行，每个人心里不禁一咯噔。 沈父宽大的手掌打在沈母白皙的脸上：“杜婉芝！” 猩红的眼睛对着沙发上的女人，没有一丝的怜惜：“我已经对你是百般忍耐了！” 梅姨几乎是在巴掌落下的那一瞬，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挡在沈母身前：“先生！不能打我家小姐！” 张齐手足无措，只能暗暗戳沈嘉行的后背，然男人，始终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对我忍耐？沈廷谦，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在忍受谁！！” 沈母红着眼眶质问 “你是为了我么？你是为了霸占沈氏！为了你的贪图虚荣！” “对！我就是为了沈氏！这么多年我孤身也要住在桐园”沈母愤怒的面容有一丝狰狞：“就为了等他长大，等他掌控沈氏的这一天！” 墙上的本钟响起，时针分钟重叠在十二点，远处的半山腰涌出了无数片星光。 烟花绽放的阵阵轰鸣声，将沈嘉行眼底的失望一点点震碎，悄无声息…… “爸，妈，新年快乐” 沈嘉行面无波澜，起身走了。 沈母低低的抽泣声，沈父粗重的喘气声，仿佛他都听不见。 在楼梯转角的时候，阴暗下，沈嘉行苍白的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他是想期待一下的，原来他的母亲会哄人，原来他的母亲也不是一直都尖酸刻薄， 他放下了自尊，他想用那破败的肺试试，也许她会对自己笑一笑，甚至，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可看看，他的母亲，一贯的让人心寒。 父亲呢，似乎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秦曼初一整天都在等沈嘉行的消息，从早晨的满怀期待到晚上的无精打采，手机都快被她戳烂了仍是一点消息都没 温夏在她耳边叨叨了一天昨晚的烟花多么壮观，她烦的只好闷在卧室里反锁了门。 小九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挑灯备课，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手机专门锁进了抽屉里…… “喂，你忙啥呢？红包也不收！” “备课” 第79章 是凡人就会心动 对面传来一阵唏嘘：“不是吧你，大年初一你备课？” “再不济你重温个春晚看看帅哥也是不错的嘛” 秦曼初恹恹地趴在桌子上 “小九，我跟你说个事” 秦曼初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和沈嘉行在一起了” 声音弱的没一点气势 “嗯” 没过半秒：“意料之中” 秦曼初错愕，她以为小九会惊讶的尖叫，她都做好了手机远离耳朵的姿势。 “沈嘉行，我了解不多，只限网上的简介……不过……”小九顿了顿：“在苏城，没有人不知道这尊佛爷” “从上次你来交流，他送你回家，我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小九不可否认的说。 “我……我其实也没敢想过” 秦曼初闷闷的低语：“但是……” 小九的声音插进来：“但是！沈嘉行那样的男人，是个女人都拒绝不了” 秦曼初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无法辩解。 “像这样顶级的男人，先不说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就论如果他想钓个女人，那简直太简单了” “秦曼初，你也是个凡人，心动很正常。” 秦曼初哑然，手指放在台灯开关上，灯光忽明忽暗，照在女孩略显落寞的头顶。 电话里好一阵没声 “既然在一起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呗”小九一声叹息，她太了解秦曼初了。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真实……” “噗……”小九笑出声：“废话，这男人，给谁，谁也没有安全感！” 秦曼初赞同的点点头。 窗外一瞬乌黑，秦曼初扭头，是门口的路灯灭了。 也就意味着，12点了。 “他今天都没联系我，我……”秦曼初犹豫不决：“我要不要……” 话没说完，听筒里的声音打断：“吵架了？” “没，就是前两天……”秦曼初斟酌了一番：“有个小插曲，但是昨天应该已经和好了……” 算是和好了吧，在和沈嘉行的关系中，她从没占过主导。 “他们那种豪门家族，过年肯定事比较多，也许白天顾不上。” 秦曼初听进去了，晃了一天的心有一些些踏实，然而那头再次幽幽地传来一道：“我猜的，电视里都这样”。 秦曼初一口气卡在胸口，愤愤的挂了电话。 夜风习习，院子里树影绰绰，皎洁的月光透过漆黑的夜色，搅散一屋的心事。 秦曼初还是没抵住，给沈嘉行发了微信 「睡了嘛？」 刚放下，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 沈嘉行冲了澡出来，微信提示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有些陌生。 本就漠凉的神色皱了皱，拿过手机扫了一眼。 ——曼初。 男人眉间可见的舒展，一抹淡柔爬上眼角。 秦曼初忍着心跳看了一眼，慌得接通：“喂” 对面一片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沈嘉行？” 秦曼初小心翼翼。 “嗯” “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秦曼初手指无措的扣着床单，小脸因为紧张又红又麻。 “小没良心的” 听筒里传来一声浅浅的笑声：“一天了，这会才想起我？” 沈嘉行生的一副清朗俊秀，偏偏声音却是低低暗沉，尤其通过电波传来，震的人浑身发麻。 秦曼初不自觉松了口气：“想着你过年应该比较忙，就没打扰你” 谎话张口就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整天都在想他。 第80章 还有八天 “上班的时候，你想着我忙，过年放假，你还想着我忙……” 应是情人间调情的话，但秦曼初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情绪 “你不高兴啦” “嗯” 沈嘉行光着膀子靠在床头，故意肯定。 小姑娘这会肯定是着急了，那张粉嫩的小嘴定然是撅着，小脸皱皱巴巴，眼睛里轻而易举的就能染了水汽。 沈嘉行想着，心底深处的荒凉渐渐生出一丝柔软。 果真如他所想，秦曼初坐在床上，小腿曲着，纤细的手臂环着膝盖，模样愁的很 “我下次不管你忙不忙了，这样行了吧” “那这次怎么办” 沈嘉行继续逗她。 秦曼初真后悔给他发微信…… “晚是晚了点，那我也给你发微信了不是嘛” 沈嘉行饶有兴致地听她喃喃解释。 “曼初同学，你这晚了点，直接晚到年初二了” ……沈嘉行语气调侃。 “那……你想怎么着啊” 秦曼初下巴抵在膝盖上，长发盖住了羞涩。 那面模糊的一阵窸窣，接着有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 沈嘉行站在阳台，轻轻呼出一缕白烟：“想你了” 隔着屏幕，秦曼初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他也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可每次听，秦曼初还是心跳快的压不住。 “你抽烟了？纪医生叮嘱过不要抽烟的” “明天我去接你行不行” 沈嘉行答非所问。 秦曼初一愣，装傻跟着兜圈子：“我在说你抽烟的事呢” 沈嘉行清了清嗓子：“见不着你，只能抽根烟缓解一下了” 迎面扑来一阵凉意，男人只穿了一条睡裤，抬手拿开抿在薄唇边的烟卷，故作无奈的一声叹息：“哎……” 好半晌都没动静，沈嘉行以为这丫头睡着了。 他灭了烟，刚想叫她一声，那边轻轻的飘来一句：“学校最早也要初十开门呢” 好好好，他说明天，这姑娘直接给他推到了初十。 “行吧，那我数着点，还有八天，一天24小时除去睡觉五个小时，其他19个小时我想你了就抽根烟” 沈嘉行停了半秒，若无其事地说：“不多，也就抽152根” “呵……” 隔壁阳台的张齐闻着烟味出来的，此时看着光着膀子的男人一脸鄙夷。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沈氏集团的总裁在这儿威逼利诱卖惨！！ 还152根，你咋不抽一仓库呢！真当自己铁肺啊！ 秦曼初只觉得她完全是上了他的当！又不敢同他争论，气的胸口微微起伏，憋了半天闷出一句话 “你多睡几个小时不行嘛！”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张齐看见沈嘉行咧着嘴，又不笑出声。 身后的光晕铺在阳台，男人线条结实的肩膀因为胸膛里隐忍的笑意微微耸动。 “嗯……” 沈嘉行掩饰着喉咙里的笑声，漫不经心地吐字：“多睡会也不是不行，那梦里想你的时间是不是也得算上？” “嘶……” 张齐听的一脸懵，烟头燃尽了也没察觉，骨节处徒增一小圈红灼。 沈嘉行轻飘飘的扫过去，挑衅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意思你没有女人你就赶紧滚…… 秦曼初总也说不过他，只好拉着脸控诉：“无赖！” 可惜沈嘉行看不见她严肃的小脸，只听得她有些无奈的语气 柔软的像正午晒过的湖面，潺潺流进男人微凉的耳廓，渗一片潮湿温热…… 第81章 沈父哄人了? 第二天一早，沈母拿了碟鱼食，在池子边喂鱼，神情自若 天空明媚蔚蓝，挂在东边的光圈折射进喷泉，泛起波光涟漪…… “夫人，回去吃饭吧” 梅姨逆着光从屋里出来。 “都起来了？” 沈母仍旧低着头，神色未动。 藏在水汽下的鱼成群结队，都簇在女人的脚下，争着跃出水面。 “老爷起来了” 梅姨站在沈母的一侧，挡住了一些晒意：“嘉行和小齐俩人天微亮就走了” 沈母抬在空中的手一顿，转身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之前还没注意，这会才发现车已经不在了…… 沈母把鱼碟递给梅姨，拍了拍手心：“回吧” 偌大的餐桌两头，俩人隔着五六米远。 沈母神怡淡漠，安静的喝着燕窝粥，时不时有勺子和碗底碰撞的声响。 沈父一手翻着报纸，挡了大半个脸，余光有意地飘向对面。 昨天恨不得吃了他的人，过了一晚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吃的挺香 可着就他自己，还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越想越来气，开始找茬 “那俩人呢？饭也不知道出来吃？” 沈母恍若未闻。 梅姨看了看淡然自若吃饭的夫人，叹了叹气：“少爷和张齐很早就出门了” 话音刚落，沈父就看见对面的女人起了身，抽了张纸巾转身上楼了。 沈父眼角下拉，严肃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 等那道冷漠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梅姨才侃侃说道：“老爷，小姐打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这么些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哼……” 沈父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佯装看的认真：“我说一句她有一百句顶嘴” 梅姨心里急：“您哄哄不也就罢了？” 想想自从出了那件事，她家小姐就彻底变了性。 以前，也是个温娴惹人怜爱的人儿 梅姨眼眶发红，话里夹了些埋怨：“这么多年，小姐自己在桐园带着嘉行，够苦了” “老爷您……”梅姨怕说错话，但为了小姐，还是硬着胆子说了：“您是走的痛快，可夫人呢？她要是也走了，嘉行这孩子，怕难有如今这地位……” 沈父身形猛的顿住。 黯淡的目光移了移，昨天打她的那一巴掌，他是真的气急了，这会攥着报纸的手心隐隐发烫。 眼下饭也没吃，沈父生着闷气上楼，在二楼踌躇了几秒，接着又往三楼走。 没走一半，心里惦记着梅姨说的话，转身又折回去。 沈母正靠在贵妃榻上看书，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梅姨，也没理会。 半晌门才轻轻推动，沈母目光沉在书里：“今天别打扫了，太阳好出去暖暖你的腰” 梅姨从生了张齐，就落了个腰疼的毛病，杜婉芝给她买了好多膏药，都治标不治本。 唯独太阳晒着，她觉得管用。 屋里落了一层白色镂空纱帘，落地的半圆窗户开了一小扇缝隙，偶有一阵清风过来，白纱轻轻飘荡。 屋外散着温暖的太阳透过薄纱抚在贵妃榻上，女人保养的极好的皮肤微微泛着光。 没听到梅姨的声，沈母才浅浅抬眸，眼里的暖意瞬间消失，换上了寡淡的冷漠。 “你来做什么？” 杜婉芝放下书，起身想往屋外走。 沈父挪了挪身子，挡在门口：“昨天是我不对” “我不该打你” 沈母淡淡的呼吸没有起伏，也不言语。 第82章 地下场 “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说着，沈父就要去拽杜婉芝的手。 沈母身子躲闪，凉薄的目光对着他：“说完了么？” 沈父这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就知道这女人这死硬的脾气，他居然还信了梅姨说的哄哄就成…… 被薄了面子的沈父脸上挂不住，不再示软，转身便走了。 沈母站在屋门口没动，勾着棕色眼线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忍下去莫名的酸意。 沈嘉行和张齐直接去了皇爵。 清早的宫殿有一丝难得的安静，抛开夜晚的灯红酒绿，白天的皇爵，更像是迷失在繁华里的城堡。 圣洁，高贵。 “人在地下室” 随着张齐语落，沈嘉行直接去了负三。 地下室与地面上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场所，并且地上与地下分为两条路，互不干涉。 可以说它们只是共占了同一块地基，其余全然不是一个世界。 电梯门打开，与方才在街上的清澈明朗形成两个世界，暗淡地空间里弥漫着刺激与隐隐较量。 深灰色的墙壁没有多余的修饰，挑高五米的金属吊顶四周围着一圈白色射灯，若隐若现的灯光淹没在浑浊的烟草里。 四下里安静，只有骰子，扑克，还有投掷筹码的声音。 大厅里有序地排列着八个大桌，每个桌子都坐着玩家，以及傍在身边的性感尤物…… 衬衣西装，腕间名贵的手表，随意一挥就是几千万的筹码。 这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场子。 沈嘉行眯着眼打量了一圈，转身向最角落走去。 大厅的尽头有一处隐蔽的黑色小门。 张齐伸手触碰，黑色的门板上亮起一小块屏幕，张齐食指按上去，“滴”的一声，门缓缓向两边伸开。 门内，是一段旋转楼梯。 沈嘉行顺着楼梯向下走，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一毫的动静。 一条不长的走廊，左右各四间包厢。 走廊上没有灯，只有包厢紧闭的大门上有一块车窗大小的玻璃。有人的时候，才会透出一点淡淡的光亮。 此时，左右共八间包厢，只有最后的一间黑着灯。 沈嘉行直冲那间没光的屋子走去。 张齐开了门，但没有开灯。屋内有一阵阵急切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沈嘉行就着黑，慢悠悠地往沙发上走。 身上还淡淡挂着车上的沉香气，但也挡不住此刻他骨子里漫出来的狠戾。 路过吧台的时候，冷酷的身影停住。 周围的空气逐渐凝固，本就黑沉的房间内被危险的气息笼罩，吧台前杂乱的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 “开灯” 好看的水晶灯瞬间亮起，黑暗中的几人条件反射的迷住了眼，半秒后，又仓促睁开。 屋内的一切清晰了起来。 吧台前站着三个男人，衣着凌乱，没有残忍的蒙眼，堵嘴，甚至手脚都可以自由活动。 但抵在三个人脑后的冰冷坚硬，足够使他们只剩下喘气儿…… “沈总，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其中一人哀求，一动不敢动，脸色惨白。 “你们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沈嘉行幽幽开口。 “沈总，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宽厚的身子止不住打颤：“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83章 不做好人 不堪的恐惧下一声声嘶响 男人恍若没听到，拿起桌前的一盏杯茶，薄唇轻轻虚吹，像是在等待什么…… 茶空了一杯，耐心已然到了尽头。 精致的玉盏被放回在桌面，‘铛……’ 发出一声冷脆 包厢四壁荡起一阵回响。 危险的气息瞬间无孔不入地涌入吧台前每一个人的毛孔。 沙发上一身矜贵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三千万…你一个人的命应该是不太够……”沈嘉行翻着手里的文件，拖着长音的语气透着玩味。 “八千万……你的家人倒是多……”沈嘉行微微抬头睨了一眼：“凑一凑，勉强还算够……” 幽静的空间里，男人时不时品一口茶，漫不经心地一一细数 吧台灯下的两人惊恐的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浑身哆嗦的几乎站不住。 此时，紧绷的神经再也顾不上抵在脑后的枪口，‘扑腾’一声，俩人僵硬地弯曲双腿，用力地跪在地上，脸上打着颤的肌肉散着无尽的恐惧。 “沈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放过我吧沈总！” “沈总！沈总！我……我可以想办法……我可以弥补”男人似乎已经失了理智，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您别动我的孩子！求您了……” “沈总，您放过我，您宽宏大量！您是好人！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额头用力撞击大理石地面，发出一阵阵闷响，夹杂着语无伦次的求饶。 两个人额头的鲜红混着汗液，顺着脸颊一滴滴掉在锃亮反光的大理石面，在水晶灯的折射下异常扎眼…… 只有一人，闭口不言。 面前徒然一声不屑的哼笑 跪在地上的两人低着头，怯怯地瞟过去 男人淡漠的脸上似笑非笑，深邃的眸子里冷酷阴森，一眼望不到底…… “看来这是我二叔给我铺的名声”男人起身，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俩人面前，缓缓蹲下：“但他可没说全……” 男人白净修长的手掌抬在半空，张齐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瑞士军刀递给沈嘉行。 眼下突然闪过一道银光，冰凉的触感瞬间抵在一人紧绷的下巴。 沈嘉行手掌稍稍用力，那人被迫抬起了头，嘴角抖的说不出话。 “我呢……宰相能当，小人嘛，也偶尔做” 贴着皮肤的冷刀缓缓滑动，男人慢条斯理地拉长语调：“但我大多时候……是没做过好人……” 顿了顿，话锋一冷：“尤其，现在这种时候……” 呼吸间冷光一闪而过，尖锐的刀尖直冲撑在地板的手掌，从手背正中心直直穿下…… 张齐神色一紧，一瞬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啊…………！” 一声凄惨地闷叫。 那人瞬间俯在地上，痛苦的呜咽 鲜红的血液涌出，溅到沈嘉行白皙的手腕，映着男人眼里的怒火，一字一句：“我二叔的话，能信么？” 男人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摇头。 一旁的人已经全然吓傻了，不管不顾的爬到沈嘉行脚前，双手用力攥着男人熨烫妥帖的裤脚 第84章 我来动手 张齐一脚将人踢翻，拿着枪的黑衣人立即上前把人压在地上。 那人动弹不得，只是暗红的脸，颈间暴起的青筋，拼命挣扎着想要再一次求饶。 “擦一擦” 张齐递给沈嘉行一块毛巾：“剩下的我来” 沈嘉行刚进沈氏集团的时候，无疑就是在一群野狼里面抢肉食，里外皆是敌。 人前，人们只说沈氏总裁有超强的商业头脑，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人后，也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 张齐皱眉：“不是说好了，动手的事我来” 两年里，沈嘉行的商业版图几乎是踏平苏城。 但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嫌命长。 张齐从来是坚持不让沈嘉行亲自动手。 沈嘉行扬了扬下巴，示意将人带走。 “手痒了” 沈嘉行勾唇，满不在乎。拿着毛巾胡乱的抹了一把手腕，转身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一直站着沉默的男人闻声抬头，看向沈嘉行，随后又低下头，视线落在地面上的一滩血红…… 他只知道新总裁做事雷厉风行，当亲眼看见，不过二十几岁的男人，随意的将他人的手斩断，却还能云淡风轻地擦血…… 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桌上的茶盏已经换了新的，一旁放着翠绿的茶壶，有淡淡的热气飘起来。 包厢又恢复了寂静，张齐去收尾，临走前，沈嘉行让他关了灯。 空气里弥漫着茶香，混着浓浓的血腥味。 沈嘉行靠着沙发，长腿松松垮垮地交叠 ‘哒……哒……’ 染了些红的皮鞋在地面有规律的轻点。 仿佛在给生命倒计时 黑暗里，所有的感知都清晰起来。 茶壶落在桌面的沉闷声，男人在喝茶…… 吧台前的人试图睁大眼睛寻找沈嘉行，但男人一身黑色衬衣和黑色西裤，完美地与黑暗融为一体。 ‘啪……’ 有一束火苗亮起。 几秒后，暗下来。 ‘啪……’ 火苗再次燃烧 沈嘉行手里拿着打火机，一下又一下地打着，熄灭。 透着星火，勾勒出男人冷峻的轮廓。 气氛在黑暗与光亮之间反反复复，催地人心慌。 吧台前的人终于忍不住 “你要怎么处理我，就快点” 黑暗中他强装镇定，但隐隐还能听到声线里细微的颤抖。 二叔倒还是有些忠诚的狗…… 半晌，沙发上的人都没有回答。 就在他坚持不住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 沈嘉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周身带着茶的清香 滚烫的火苗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他屏住呼吸，身子微微闪躲 “李副总，我还以为您打算以死效忠我二叔呢……” 火光倏地熄灭。 男人心里一咯噔。 但面前的茶香慢慢远离，他重重地呼了口气…… “事我已经做了，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放过我” 男人像是想起刚才的一幕，忍着不甘说道：“是我站错了队” “我认” 片刻，沈嘉行淡淡开口：“李副总，我二叔给你多少好处？” 沈嘉行一口一个李副总，语气熟络的很，但就是让人心口莫名发颤 “没有好处” “二十年前，如果不是沈总给我一份工作，我早就饿死了” 第85章 秦曼初专属图标 这声沈总…… 怎么就这么不顺耳呢。 即便他知道公司里老员工各系不同的主人……但他从不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一贯是有能力者生存。 但现在看来……你不犯人，人也要犯你…… 不洗牌……似乎对不起这两年他创造的商业帝国 属于他的沈氏集团 “让我猜猜……”沈嘉行漫不经心地说：“欧阳腾是不是承诺，如果竞标成了，把这个项目给了你，提成也够你吃一辈子了” 男人低头沉默不言。 沈嘉行也不恼：“不过，你无妻无子的，一个人估计也花不完” 顿了顿，他凌厉的眸子在黑暗中锁住男子的身影，充满威胁：“加上你在监狱里的那位刚满十八岁的弟弟……” 男人身子猛的一震 是，他没要任何钱财，只是他弟弟上个月跟着小地头蛇打群架失手杀了人，那个月，他刚满十八岁 已经 符合成年人构成刑事犯罪…… 一直冷静的大脑仿佛被瞬间刺穿，疼痛欲裂！ 黑暗中他看不到男人在哪，只能慌乱的瞪着眼，声音再也稳不住：“我说！你别动他！” “啪”……头顶的水晶灯再次亮起。 视线里明朗起来…… 沈嘉行坐在大理石桌面，小腿搭在另一条大腿上，手里拿着黑色小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手心打转 “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说！我现在就说！” “是……是沈总！哦不对！……不是沈总，是您的二叔！是他让我干的！” 男人拼命地摇头，瞪大的眼眶里全是血丝，语无伦次 毫无束缚的身体几次想冲到沈嘉行面前，但就是挪不开脚。 脑后仿佛还抵着冰冷的枪口，紧绷的身体站在原地不敢探出一步。 沈嘉行倏地起身，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下巴被紧紧的攥在眼前人的手里。 “二叔又不是你恩人了？” 沈嘉行戏谑的勾了勾嘴角，捏着他下巴的手还带着刚才没擦干净的血迹…… 男人惊恐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人，感觉到下巴一阵刺骨疼痛，像是骨头断了一样 “不……不，他不是我恩人！他不是！” “是他，都是他让我去找欧阳腾的！” “沈总……沈总，我弟弟还小，我求您！求您放过他！” 沈嘉行眼里的散漫消退，透着凶狠的寒光。 一双眸子像刚才的那把断手军刀，一寸寸凌迟着眼前哀求的人。 “可惜，我给了你那么多耐心” “你偏要做那个特别的人” ………… 男人断了下巴，无法张嘴说话 包厢里充斥着惨烈的呜咽声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沈嘉行本不在意，但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好像昨晚才听到过…… 沈嘉行一身的戾气陡然散了散，松了手转身朝沙发走。 小姑娘主动给他发消息了，一刻也不能耽搁…… 待看清消息的一瞬，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张齐「留了口气儿」 沈嘉行刚兴起的情绪全然不见。 点开头像，将人拉黑…… 沈嘉行自从有了微信，虽说管理层都加了好友，但自始至终都没人给他发过信息 大年三十的时候，张齐的手机被拜年短信轰炸的冲了好几次电 他略微不满地问了问，为什么他没收到 张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年三十拉着人开一下午的会，还想让人家祝你新年快乐…？ 以至于小小的绿色图标，成了秦曼初的专属…… 张齐没等到他回复，又问了一句：「扔了还是送医院？」 小小的红色惊叹号出现在对话框…… 第86章 干啥拉黑我…… 张齐：………… 什么情况。 沈嘉行正要出门，抬头碰上大步走过来的张齐。 “怎么了？” 张齐往里探了探头，屋里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手边一片鲜红 张齐心里一紧，刚要开口，面前传来沈嘉行潦草一句：“晕了” …………张齐瞬间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个硬骨头……” 张齐话里嘲讽。 “给二叔把东西装起来” 沈嘉行走了几步又顿下，转头看着张齐，非常认真的说：“装几个冰袋，送二叔，得是新鲜的……” 早上还明媚的天，这会儿阴沉沉的。 沈嘉行出了地下室，只觉得一阵潮气冷冷的。 张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次，神情平静，没什么异常…… “你干啥拉黑我？” “你太烦” 张齐忍不住偏头看了身后一眼：“我就给你发过这一次消息！” “一句也烦……” 沈嘉行脸上冒出一丝埋怨…… 这口气加上这表情，张齐一时觉得这男人怎么像在耍脾气？？ 沈嘉行到桐园的时候，院子里正热闹…… “爷爷，我哥来了” 沈家老三的姑娘，沈意甜。 沈嘉行这一辈里，排行最小。 也是沈老爷子唯一的孙女，在手心里捧的小心。 沈老爷子早就听见了声，心里不爽快 哼……是个车经过这大门，大老远就减了速。 就这个嚣张的大孙子，次次来都冒着油门嗡嗡响…… “大哥……” 沈嘉行站在门前，被眼前的小姑娘堵着。 十七八岁的脸蛋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笑眯眯地朝他伸手。 “你怎么看见我就是要钱” 沈嘉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个红包，朝着比自己低了半截的小脑袋轻轻一敲…… “哎呦……” 沈嘉行故意皱眉：“卡确实有点硬，还是换成现……” 话没说完，手里的红包倏地被一双小手抢走：“大哥，一点都不疼！” 沈意甜欢喜地扬了扬红包，马屁张口就拍：“大哥就是帅！红包比爷爷的豪气多了……！” 说完，小身子绕到沈嘉行身后：“张齐哥哥……” “……请笑纳” 沈意甜接过张齐手里的红包，嘴巴都咧到了耳根。 沈家老三走过来，看着自家闺女一副财迷样，又气又无奈：“我穷着你了？” 沈意甜小嘴立马耷拉下来，装起委屈来简直出神入化。 张齐笑了笑：“三叔，不碍事，过年图个喜庆” 客厅里并了两张大桌子，摆了不少的笔墨纸砚。 沈家老二正陪着老爷子画山水。 俩人倒是专心的很，沈意甜在门口闹着玩了半天，愣是没往过看一眼。 “呦，二婶，你什么时候也会这细活了” 沈嘉行两手插在裤子口袋，劲朗的身形走近，还带着隐隐的腥味…… 桌前正在磨墨的妇人，身形颇是富态，手上，脖子上，所有能戴首饰的地方全都挂满了…… 满身的铜臭浮华，倒是显得一旁两个作画的生意人清透了许多。 “这孩子，没个正经儿样！” 老爷子顺着老二媳妇的声音转头看了看 神态立马透露出不满！ 瞧那混不吝的样儿，在长辈面前一点也没规矩！ 第87章 可都是为了二叔 沈嘉行全当看不透老爷子脸上的不满，吊儿郎当地走到桌子对面，伸手拿起笔在画上高耸的大山底边抹了一团黑 “你！…………捣什么乱！” 老爷子顿时冒火 老爷子身旁的男人，一身灰色运动装，微微凸起的啤酒肚，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在头顶的吊灯下明亮。 沈家老二，沈廷时。 浓眉利眼，一脸的冷傲最是随了老爷子。 老二始终低头作画，不做声。 只是眼底出现沈嘉行白皙的手指，袖口干涸的血迹时，眸色渐暗…… “爸，嘉行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别生气” 沈廷时落笔，宽慰老爷子。 “二叔说的有理！爷爷，再说了，我就添块石头，又没砸您脚上，急什么” 沈嘉行对上沈廷时探究的眼神，将袖口挽了挽，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这动作慢条斯理，老爷子眼尖，一瞬看个明白。 转身看了一圈，站在大厅的张齐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保险箱。 “今天又不拜年，你跑来做什么” 老爷子放下笔，背着手，利落的往书房走。 经过张齐的时候，垂眸瞥了一眼。 张齐顺势跟在身后。 “办了点事，正好过来看看您” 沈嘉行跟在老爷子身后，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淡淡地说：“顺道也看看二叔” 沈廷时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随着话打趣 “呦，怎么还想起我这把老骨头了” 沈嘉行进了书房，又是一股子墨味，冲的很。 他索性开了窗户，转身朝张齐递了个眼神 “给二叔带了礼，瞧瞧” 沈廷时看着张齐摆在桌子上的箱子，神情暗了几分，脸上却挂着笑意，明知故问：“我大哥这是玩好了，还知道给我带礼物” 只是当盒子打开，沈廷时脸色顿时僵住，一片的暗沉爬上脸颊，嘴角紧紧绷着。 沈老爷子察觉到了异样，起身过去。 他知道这孙子大概率不安好心，只是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他还是有一瞬的愣住。 银色的保险箱里，嵌着一排黑色丝绒格子，里面整齐划一地摆放着十根手指。 手指的皮肤还透着红润，一看就是刚断的。 “嘉行这是什么意思” 沈廷时偏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孝敬二叔的” “张齐，给二叔看一眼” 张齐将手机放在箱子旁边，画面里幽暗，沉静。 片刻后，光线亮起，凄惨的哀求声声响起。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 沈廷时脸色铁青，搭在腿上的手骤然收紧。 ‘啪’的一声，保险箱的盖子被老爷子大力盖住。 此时，沈廷时和沈老爷子的脸色都黑到了极点。 尤其老爷子，胸膛阵阵起伏，褶皱的脸颊隐隐可见的颤抖。 手机里不断传来男人的哭求。 沈廷时关掉手机，先开了口：“公司确实留不得有二心的人” “立立规矩也是应该的” 沈廷时极力压着快要冲出胸口的怒火，咬着后槽牙用力吐字。 沈嘉行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地看向老爷子，浑浊的眼眶里一些红丝，眼里的愤怒像要把他烧个一干二净。 “这些人出卖公司也就算了，还把事儿推给二叔……” 沈嘉行端坐在木椅上，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这也都是为了二叔” 第88章 自家人，不为难 “总不能让二叔白白落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名声” “爷爷，您说呢？” 沈廷时视线落在保险箱上，眼里一点点涌出狠辣 “哼……” 老爷子一声怒斥，不再看他，迈着步子往书桌走：“还真是难为你了！” 沈嘉行喉结震动，溢出一声轻笑：“自家人，不为难” 天色愈来愈沉 没由来的一阵冷风将开了半扇的窗子猛的吹开，桌上的宣纸凌乱，散在了空中几张。 随着风飘荡了几秒，片刻后缓缓落在地上。 上好的宣纸中央黑色的笔峰流畅有力，那是老爷子今早写的——善。 屋里铺满一片凉意。 沈嘉行起身，扭头看了眼窗外黑压压的天，昨天是谁说今天是个好天气…… 该送的礼送到了，这桐园，也就没什么好坐的了。 沈嘉行大步往门口走，在经过沈廷时的时候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二叔，往后也好好管管这些项目部的人” “既然能进沈氏，也都是有脑子的人” 沈廷时闻言看向沈嘉行，男人面露讥笑，语气狂妄又不可忽视：“竞标，那不过是我玩个流程” “我想要的单子，它只能我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沈廷时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男人张狂的背影，面上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一双手掌涨起青筋，用力攥着椅子把手。 “回梦庄么？” 张齐在分岔路询问，但也没等后座的男人回答，直接拐去了庄园的路。 沈嘉行一路上脸色寡淡，谈不上生气，也算不上正常。 张齐猜测他应该是不满意老爷子的包庇，想了一会儿才说：“老爷子对自己的儿子也不能真的怎么样” 沈嘉行看一眼后视镜，和张齐对视：“你说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张齐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后座没动静 几分钟后，张齐终于明白：“你是说秦姑娘？” “嗯” 张齐疑惑：“不是都哄好了么” “那她为什么都不给我发微信？” 张齐：………… 呵，敢情他发个消息就是烦。 回到梦庄，沈嘉行直接进了卧室，给秦曼初打电话。 坐在客厅看报纸等人的沈父，看见儿子回来，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大早在沈母那生的火又烧起来。 张齐紧随其后进了门，扭身直奔了客厅，笑嘻嘻地拉着沈父去阳光房下棋。 沈嘉行给秦曼初打了两次，都没人接。 解衬衣扣子的手不自觉用力一扯 ‘咚……’ 精致的黑色玛瑙圆扣掉在地上。 直到第四次，那头才响起了女孩的声音。 “喂” 听筒里有一阵急促的喘气声。 沈嘉行神情微皱，解扣子的手停在领口，声音还带着屋外的凉气：“在干嘛” 秦曼初是从温夏屋里跑过来的，也就下了一层楼，就是这些日子躺惯了，猛的运动一下就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在给温夏补课” “补课你喘什么” 秦曼初一愣，认真的解释：“温夏在三楼，手机在卧室充电，我从楼上跑下来的” 沈嘉行对这个回答算是满意，一直压着的唇角稍稍扬了扬。 第89章 特别好! “我记得陆子云还夸你体力好来着……” 秦曼初仔细的想了几秒，什么时候陆子云还说过这话了。 电话那头男人低低的忍笑。 记忆里的片段零零散散冒出来，有什么画面浮现…… 秦曼初小脸一瞬间染上了两朵红晕，咬着嘴唇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你在干嘛啊” 沈嘉行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扯衣服，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脱衣服” 秦曼初脸更红了，倒在床上把头闷进被子里。这人怎么说话越来越没调了。 一会儿，听筒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秦曼初躺在床上，思绪被水流声紧紧缠着，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他健壮的肩膀……结实的线条挂着水滴 秦曼初蹭的坐起来，用力晃晃头，拍了拍发热的脸蛋。 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什么呢？” 男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伴着水声，声线里一股子潮潮的磁场。 “没……没想什么啊” “又不是没见过” 沈嘉行像是了然她的所有情绪，故意逗她。 秦曼初被戳中心事，心虚的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声调：“就是啊，又没什么好看的” 反正距离这么远，谁也看不见谁，有什么不敢说的。 沈嘉行关了花洒，看着手机莫名一笑，小丫头片子。 “看仔细了？” “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慢悠悠的语调透着淡淡的危险，秦曼初隔着手机屏幕一阵心抖。 “对……对啊” 沈嘉行头发擦一半，幽深的眼睛对着镜子探究了一番。 “视频，请曼初同学指点一下” 秦曼初吓的一个激灵，嘴比脑子快：“别别别，我瞎说的，特别好！特别好！” 要说以前，她认为沈嘉行是沉稳冷静的成功人士，行为举止一定是彬彬有礼。 只是现在，她相信这个男人是会真的开视频让她仔细看看……关于他的身材。 沈嘉行笑脸上一抹狡黠，其实是想视频看看她。 今天一事，赤裸裸打了二叔的脸。也是自他进公司，第一次动二叔的人。 他心里明白，老爷子知道了也未必会怎么样，只是事情摆在眼下，老爷子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公私不分，他就很不爽了。 这会听秦曼初的声音，心里想见她的念头更强烈了。 沈嘉行换了睡衣，直接去了张齐房间。 张齐刚和沈父下完棋，回来准备洗澡，俩人在楼梯口打个碰面。 “下午飞趟海城” “啊？” 走廊里没别人，不过海城有特殊的人，张齐还是比较小心。 回了卧室，才问他：“秦姑娘回学校了？” “没有” “那去海城干嘛？” 收购的事还没落定，张齐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去海城。 况且还是大年初二，连个出差的由头都没，沈母肯定是少不了要盘问。 “直接飞到玉林县？” 张齐有一秒觉得自己是听错了，那小地方，根本没有条件停飞机，沈嘉行不可能不知道。 张齐进了浴室，还是没忍住探出头损他：“为什么不直接飞到秦姑娘家房顶？” 张齐洗完澡出来，沈嘉行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一趟，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饭桌上，张齐还在想编个什么理由，沈嘉行直接说今晚不回来住了…… 第90章 怎么进? 翻墙…… 沈母有规定，过了初五，才算出了年，初五之前，都得住在家里。 沈嘉行只说了今晚不在家住，沈母也没多问。 张齐和沈嘉行，吃过午饭就出发去机场了。 过年期间客流量大，临时调动航线太费时，沈嘉行着急，赶上一趟客机就直接坐了。 平常要飞将近三个小时的航程，这天因为老板一句赶时间，硬是两小时就降落了海城机场。 那天，这架飞机在短视频网站轰动一时。 ［沈氏航空简直就是飞机中的战斗机！！］ ［以后只坐沈氏航空，又快又稳］ ［提前了四十分钟是什么概念！！这是飞机么？这是飞船！］ 评论区一言一语，激烈的讨论，霸占了一整天的热搜。 但没人知道，是沈氏总裁心心念念想要快点见到他的女朋友。 陆子云接到航空部的紧急电话，飞莫城的途中与沈氏航空的客机擦身而过，飞行速度快得不正常。 公司领导都知道自家总裁和沈氏总裁是好兄弟，以为飞机出了什么问题，就赶紧通报了过去。 陆子云打了几个电话都不通，直到看到视频，心里才有了底。 “去海城了？” “嗯” 沈嘉行此时在高速路上，心情大好。 “果然” 沈嘉行还不知道视频的事，以为陆子云瞎猜的：“还卦上了？” “你飞机都开出火箭的速度了，神仙都怕被你撞了，还算什么卦！” 沈嘉行听出问题，让张齐放出最新的头条。 看着视频里夸张的言论，沈嘉行挑眉：“没注意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张齐飞机上一直在处理收购的合同，下了飞机更是一溜烟上高速，什么也顾不上。 “把机长借给我几天，到我这儿来上上课” “嗯” 沈嘉行随口一答应，转头想起来什么：“米沙那儿退下来的” 陆子云噎住。 怪不得，战斗民族开飞机那是当玩具玩了…… 平常开客机都得使劲拘着，今天这架势，是回归自我了…… 太阳落山，沈嘉行到了玉林县。 张齐按着导航找门牌号，快到的时候，扭头询问他，车停哪。 这个时间点，不是奔着光明正大来的…… 车，自然不能停家门口。 沈嘉行也就打算待一晚，索性就让张齐把车停在了秦曼初家对面的田地间道里。 沈嘉行望着对面院子里二楼的一间屋子，有一点微弱的灯光。 秦曼初一大早就给温夏上课，除了吃午饭的时间，一直在学习。 晚饭困的睁不开眼，这会睡的昏天暗地，手机响了半天才听见。 秦曼初伸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也没看，随手划了一下 “喂” 沈嘉行视线一直在二楼的窗户，没拉窗帘，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干嘛呢” 秦曼初迷迷糊糊觉得这声音听的她莫名的心安，她翻了个身，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做梦，喃喃回答：“睡觉呢” 沈嘉行听她语气软弱，猜想她睡的沉，便挂了电话。 张齐看他：“怎么进？” 沈嘉行思忖了一会，看了眼腕表：“翻墙” 张齐坦然接受，看着对面的三层楼：“秦姑娘住几楼” 第91章 有梯子 “二楼” “没带工具” 沈嘉行嫌弃的瞥他一眼，傲娇的模样像是在说区区二楼，他用得着工具么 张齐呵呵一笑，隔着距离，也能看清楚墙上有折射的光亮，一墙的瓷砖，没工具，我看你怎么爬。 天色渐渐暗下来，门前一排排红色灯笼亮起，街道里空无一人，只偶尔有狗叫声响起。 两个男人，均穿着一身黑，身姿挺拔，坦荡荡的在门口四周环绕了一圈，寻找翻墙的最佳位置…… 最后停在南墙下，离客厅大门远，不易被发现…… 沈嘉行对着院墙上下打量一番，脱下外套扔给张齐，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衣袖扣，推到胳膊肘处。 身形退后两米，随之一个快速助跑，黑夜里男人犹如一头野豹，矫健有力，两手撑在墙面，修长精壮的劲腿一下一上，动作敏捷，利落的爬上了围墙顶。 黑影一跃，悄无声息的在墙内侧落地…… 张齐：………… 沈嘉行你可真行，跟着特种部队学出来的本事你用来偷女人了…… 院子里冷清，屋内客厅亮着灯，但没有人。 沈嘉行俯着身子，贴着墙面走到楼的南侧，一楼是厨房的玻璃，里面黑着灯。 二楼，就是秦曼初的房间。 沈嘉行摸了摸墙上的瓷砖，有些潮气，滑溜溜的。 他绝对不会承认，没有钩子，靠徒手爬上去不太可能…… 沈嘉行又绕到楼的后侧，犀利的目光在四周搜索一切有用的工具。 当看见倒在墙角的梯子时，沈嘉行勾起唇角。 窗户没锁扣，沈嘉行轻而易举地打开，踩着秦曼初的书桌轻轻一跳，没发出一点动静…… 秦曼初迷迷糊糊中觉得一阵凉意，缩了缩身子，小手在床上找着什么。 沈嘉行关了窗，折身到床边。 书桌上的台灯散着暗黄的暖光，女孩穿着白色睡衣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子笼罩在男人黑色的光影中。长发凌乱的铺在床上，缠在脖子里…… 沈嘉行站在床边，目光锁着心底想念的人。 看出来她小手在周围摸索什么，沈嘉行探身拿过被子盖在秦曼初身上，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她红润的脸蛋：“睡的可真沉，早知道就把你偷走” 秦曼初感受到脸上微凉的触碰，又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本能的抬手打了一下，轻声哼唧：“别闹” 沈嘉行气笑，压着声调威胁：“我就呆一晚，你再不醒我只能和你一起睡了” 秦曼初睡的踏实，此时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味道，耳边也是男人低低飘落的性感声线，她确定，她这是梦到沈嘉行了。 好看的眉眼不自觉弯起来，浓密的睫毛忽闪，半眯着睁开眼 面前男人的俊脸模模糊糊，深沉的眸子里亮着温柔。秦曼初揉了揉眼睛，想看的清楚些。 她是想他的。 但梦里这样真切的看到他，秦曼初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傻掉了…… 沈嘉行弯着腰，手掌撑在秦曼初一侧，一瞬不瞬地看着眼下女孩的举动。 “沈嘉行？” 秦曼初半梦半醒地叫他 “嗯” 声音听起来都这样真实。 秦曼初心头忽的涌上一丝委屈，粉嫩的小嘴微微撅着。纤细的胳膊抬起来圈住了沈嘉行的脖颈。 沈嘉行顺势又低了低身子，秦曼初毛茸茸的头抵在了他精致的喉结。 第92章 梦里的他出现了 秦曼初鼻头发酸，手臂用力紧了紧，想感受的更真切。 “醒没醒？” 沈嘉行低声问她。 女孩不吭气，只是小脑袋一个劲的拱他。 沈嘉行笑出声，怎么睡觉是这副德行。 沈嘉行伸手摸向书桌上的台灯，将亮度调大，温暖的黄晕顿时变成刺眼的白光。 屋内一瞬间亮起，秦曼初不满的松开手臂捂在眼睛上，睡意全无。 眼下女孩嫣红的小脸皱在一起，明显不高兴了。 沈嘉行将她的胳膊拉下来，再次低声问她：“该醒了吧” “嗯” 秦曼初眯着眼回答。顿了会，猛的睁开眼睛。 梦里的面孔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男人极黑的瞳孔里闪烁，溢出一片温柔。 秦曼初震惊，泛红的眼睛扑扇扑扇，呆呆地伸出手指朝沈嘉行的脸戳了戳，触感柔软温热。 “清醒了？” 沈嘉行笑吟吟地看着她。 秦曼初慌的往后退，唰地站起来，看着梦里的男人懒懒地站在床边，不可置信地抖着嘴唇：“沈……嘉……行？” 沈嘉行站直身，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瞧这模样，还是睡着的时候好，乖顺的像只小白兔。 “叫好几遍了，是我” 秦曼初一阵脸红，刚才生出的酸意现在直冲眼眶。 迟钝的大脑抵不过她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她冲过去搂住沈嘉行。 月色明亮，女孩心底的想念一览无余。 迎面扑来的香软，沈嘉行身体一紧，怔了半秒。 小姑娘一直羞怯的很，主动的投怀送抱这可是第一次，唇角不禁上扬，手臂有力地环住女孩细软的腰身。 “这么想我？” 秦曼初下巴窝在他的肩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不是贪恋感情的人，她从小只有奶奶，姑姑。父母之间的感情在她心底是抽象思维。 所以她不追求爱情，倒也不排斥，冷静的面对顺其自然。 只是沈嘉行这个男人，她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觉。 秦曼初紧紧圈着沈嘉行的脖颈，空气里都是他身上清冷的沉香，娇柔的眼眶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那张他不经意发来的照片，画面几乎随时都会出现在脑海里。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没有方向 可此时他突然的出现，她欣喜，却又委屈极了。 没一会，沈嘉行的肩头已经湿透了。 “怎么还哭上了？” 沈嘉行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看清楚女孩粉扑扑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秦曼初吸吸鼻子，低着头小声说：“没事，就是想你了” 沈嘉行哪会相信，伸手拖着她的小脸凑近，薄唇轻轻贴上去，在她湿漉漉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说接你来，你还不答应” 秦曼初神情羞涩，玉指一下下扣着沈嘉行衬衣上的白色贝母。 “你怎么来的啊？” “翻墙” 秦曼初粉唇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沈嘉行把她拉进怀里，侧头在她小小的耳垂上使坏地轻咬 “嘶……” 秦曼初没忍住，软软的捶他肩膀：“疼！”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第93章 亲过就能吃一碗饭了 秦曼初小声抱怨，早知道他要来，她就不睡觉了。 现在还穿着睡衣，脸也没洗…… 突然想起什么，秦曼初从温暖的怀里钻出来，小声问他：“你吃晚饭了么？” “没有” 沈嘉行一分钟都不想浪费，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秦曼初不禁痒，笑着推他：“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饭” 说着就下床，穿上拖鞋准备出去。 沈嘉行挡在她身前，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吃你行不行？” 秦曼初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行！” 说完就溜了。 秦曼初在厨房翻了一圈，只有剩的一些素菜和大米，也都凉了。 最后，她还是煮了一包方便面，鸡蛋，火腿，虾仁，青菜，蟹棒……都加了一遍。 秦曼初直接端着小锅回了卧室，沈嘉行正靠在床头，拿着一本什么东西翻。 “快吃” 秦曼初把锅放到书桌上，才发现沈嘉行在看她的备课本。 沈嘉行在国外有一阵子几乎是一天五顿泡面，都要吃吐了。 秦曼初看他不动，犹豫着开口：“这是海鲜味的，不辣” “我也不会做别的……你先将就吃” 沈嘉行刚才已经把台灯调暗了，屋内淡淡的黄色暖光，女孩此刻站在床边，长发束在脑后，白皙的脸上干净细腻，眉眼神情温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几点睡的觉” 秦曼初想了想：“大概五点” 沈嘉行牵着她走到书桌前：“你先吃” “那我再去拿一副碗筷” 沈嘉行拽住她胳膊：“你先吃，我再吃” “啊？” 共用一副筷子，她认为这是最亲密的关系才会做的事。 况且他这种身份的人，应该或多或少都会有洁癖吧…… 秦曼初结结巴巴开口：“我还是去拿一下吧” 沈嘉行沉沉地盯着眼前的姑娘，忽的凑近，宽大的手掌抚上她乌黑柔软的发丝，在秦曼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后的手微微收力，有些清凉的薄唇覆上那一抹嫣红。 深深浅浅的轻吻悉数落下 秦曼初仰着头，兴许是这几日的思念作祟，她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迎合着沈嘉行愈来愈强烈的深吻。 窗外枯枝随风摇摇晃晃 秦曼初浑身软绵，脚尖开始撑不住，小手只能用力的攀着沈嘉行的胳膊。 忽而，秦曼初身子腾空，一个旋转，沈嘉行抱起她，将她放到了书桌上。 “呀……” 秦曼初心跳停了一拍，嘴角溢出一声无力的惊叫。两条白玉精致的胳膊紧紧勾住沈嘉行的脖颈。 沈嘉行身体陡然收紧，呼吸一瞬之间粗沉，手掌扣着她纤细的腰身，滚烫的唇慢慢游走至女孩白嫩的颈窝。 秦曼初得到呼吸，急促地开口：“沈嘉行，锅还在这儿呢！” 男人终于缓缓停下，深邃的瞳孔里一团猩火，额头隐隐一层薄汗。 两人视线相对，秦曼初红红的眼眶氤氲，唇角泛着明亮，神态媚艳。 沈嘉行眸子幽暗，喉结上下滚动。凑近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不甘心的又啄了几下诱人的红唇。 “能不能吃一碗饭了？” 秦曼初用力点点头 第94章 我睡地上 最后还是秦曼初急匆匆的吃了几口面，剩下的被沈嘉行三两下扫空。 “好吃么？” “你是问你煮的，还是这商家制作的？” 秦曼初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身跑到洗手间给他拿新的洗漱用品。 温室里女孩气呼呼地背影，沈嘉行心情好极了 等沈嘉行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秦曼初在地上铺被子。 脸上顿时一片阴霾 好得很，他大老远来一趟，连床都不给睡。 沈嘉行越过忙活的秦曼初，大肆的往床上一躺。 秦曼初收拾好，抬头看见床上的男人手臂枕在头下，阖着眼。以为他是累了，便轻手轻脚的打开被子给他盖上，转身关了灯。 这良心不要也罢，他过来就是搂她睡觉来了，她倒自己睡地上去了。 秦曼初醒了没多久，这会根本没有困意，何况沈嘉行还在这里，她更是压不住浑身的浮躁。 夜沉，房间里寂静的极致 “就打算在地上睡？” 一道平静的冷声，打破四周的寂寥 秦曼初翻过身，明亮的眼睛看向床的位置，男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你到海城出差么？” 秦曼初不认为他是闲的没事专门跑来这小地方。 空气里沉默，秦曼初也不再开口，默默翻了个身。 “想你不是工作，不算出差” 秦曼初直觉声音有些近，扭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她的身后 黑眸闪亮，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只听见他一声重重的叹息。 猛然，秦曼初被打横抱起。身体一瞬间失重，秦曼初条件反射的圈住他的脖子。 男人眼角眉梢都浮上一层得逞后的坏笑。 “就待一晚” 沈嘉行摸着黑走到床边，直接把秦曼初放到床上。 “明天就走么？” 秦曼初坐起来，仰着头看他，语气带着些失落。 沈嘉行俯身，就着暗沉捕捉到女孩微张的小嘴，亲了一下：“嗯” “跟不跟我走” 秦曼初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声线在夜色下异常的蛊惑人心。 她低了头，按耐着心里的悸动：“都说了，学校不开门呢” 给她弄个住处，对沈嘉行来说简直太容易了，她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嘉行也料到这个结果，没再说什么。直接躺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秦曼初顺势倒在他的身边。 气氛漩溺，秦曼初心脏砰砰砰的乱跳。 “再跳我就该给你人工呼吸了” 头顶传来男人笑声，秦曼初红着脸不说话。 沈嘉行转身，胳膊搭在她的腰间，搂的更紧了些。 秦曼初只穿着薄薄的棉质睡衣，沈嘉行腰带上的金属扣正好贴住秦曼初的小肚子，有一种不符合屋内温度的寒凉。 秦曼初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腰身。 “怎么了” 秦曼初抬手轻轻指了一下，尴尬的开口：“有点凉” 沈嘉行疑惑，低头看了眼小手指的那一块明亮，明白过来。 “解开” “什么” 秦曼初抬起下巴问他 男人精致的轮廓在眼前清晰，没有光亮，但她能感觉到他瞳仁里那一道暧昧的视线。 第95章 学会了没有 沈嘉行没出声，伸手拉住她柔软的小手移至腰间。 秦曼初刚开始的疑惑，现在是彻底得到了答案。 头皮一瞬麻意，她急的小手用力往回抽，奈何沈嘉行就是不松手，压着她的拇指一按 “咔哒……”一声，是金属扣解开的声音。 秦曼初的手被大掌包裹，紧绷的神经下胳膊轻微颤抖，随着沈嘉行的动作，把皮带一寸寸抽出来…… 沈嘉行这才松了手，抬起胳膊把皮带往床头柜上一扔。 “学会了没有” 秦曼初红着脸，紧咬着唇，赌气不理他。 沈嘉行在她腰间使坏捏了一下：“生气了？” 秦曼初枕在他的肩窝，感受到他喉结的滚动，发出一阵阵轻笑。 “沈嘉行！” 秦曼初挣扎着坐起来 义正言辞地想告诉他让他正经点 沈嘉行半靠在床头，漫不经心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12点了” “所以呢？” “还能陪你六个小时” 手机微弱的亮光里，男人一脸认真。 秦曼初略微恼羞的小脸渐渐垮下去，良久，又重新躺了回去。 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她舍不得浪费在一起的时间。 沈嘉行满意的唇角上扬，眼里深不见底的眷恋，手指缠着她的发丝玩。 “睡不着？” 秦曼初躺在他身侧，淡淡回应：“嗯” 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堵在心口的话问出来：“你怎么会突然来啊” “好几天想你都失眠了” 沈嘉行打趣 不知几分真假，秦曼初选择相信。 “那你赶紧睡吧” 沈嘉行身子往下一撤，抬起秦曼初的头将胳膊抻过去，再次搂着她：“见到你又舍不得睡了” 秦曼初任由他抱着，贪恋的呼吸他周身的沉香。 “沈嘉行，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关于什么” “就是……我家人” 秦曼初从不觉得自己不同于别人，即便没有父母，她也不曾缺少一丝一毫的关爱。姑姑给她买的衣服甚至比温夏的还要多。 但此刻在他面前，对于自己不健全的家庭，她生出一丝丝难以启齿的难堪 她不知道沈嘉行是否介意，也许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些，毕竟……他们不是谈婚论嫁的关系。 可她还是要说清楚的。 沈嘉行明显感受到身边的人情绪低落，压在她头下的手臂往回收了收，秦曼初的额头紧紧贴着他的锁骨。 “看得出来她们很疼你” “不是这个” 秦曼初声音闷闷地，耐不住心里的不安索性直接说出来 “你不问我父母么？他们都没出现过” 沈嘉行失笑，小姑娘怎么这么较真，谈个恋爱还得把祖宗十八辈都说清楚么。 “嗯” 沈嘉行似是认真的想了一番后才开口：“我只关心你” 这是什么答非所问的回答，秦曼初不满地从他怀里挣开，黑暗里对着他模糊的面容，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我爸去世了” “我妈……” 似乎说不下去，她艰难的深深呼吸：“我妈不要我了” 说到这里，秦曼初再没了什么秘密。 “我是想和你说清楚” “你身份地位不一般，我……我怕我会影响你” “所以……” 顿了顿，秦曼初垂眼不再看他：“你现在如果觉得” 沈嘉行冷声打断：“你这脑袋有时间多想想我，净想些没用的” 他再不说话，这姑娘铁定又要说什么他们不合适…… 第96章 她不要你，我要你 秦曼初呆滞地仰头看着他，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曼初” 额头上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她再次听见他宠溺的声音：“我要你” 无尽的浓墨，挡不住月色如水 万物在黑暗里默默静守，见证一屋的温柔 第二天一早，桌上的闹钟在七点准时响起。 秦曼初昏昏欲睡，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沈嘉行一晚上都搂着她，动弹不得。这会浑身得到了自由，倒像是不正常，秦曼初一瞬间清醒。 床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她自己。 刚睡醒的脸上带着粉扑扑的暖意，随着心底的失落一点点褪去。 秦曼初气恼地下床走到书桌前，对着窗户发呆。 “醒了？” 是他的声音，秦曼初有些恍惚地转身，男人从洗手间出来，身上的衬衣西裤满是褶皱，手里正拿着粉色的毛巾擦头发。 白净的脸颊立刻挂上一抹浅笑。 她小跑到沈嘉行跟前：“我以为你走了” 一缕微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淡黄色的光晕打在女孩的侧脸。 小脸如白玉清透，盈盈笑颜，嫣嫣粉唇，清澈的眸子里星星点点闪烁。 沈嘉行看的深沉，低头吻了吻那张诱人的粉嫩：“你抱着我不松手，走不了” “不可能” 秦曼初瞪大眼，坚定的认为他在瞎说。 “那你还走不走” 沈嘉行圈着她的腰，表情一本正经：“把我藏屋里？” “窗帘一拉，倒是也不错。” 秦曼初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继续耍流氓！ “我去给你拿早饭” “不吃了，张齐还在外面等着” 秦曼初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像上学的时候被老师点名，莫名紧张。 她立马推着沈嘉行往门口走：“那你赶紧走吧” 要是因为她耽误了沈嘉行的时间，想到张齐那张凶巴巴的脸，秦曼初觉得汗毛都炸起来了。 “想好怎么解释了？” 沈嘉行站在门口，闲淡的模样好像这是他的房间，秦曼初才是那个半夜闯进来的人。 “那还是走窗户吧” 秦曼初又拽着他往书桌后的窗户走。 虽然她害怕张齐怪她，现在恨不得让沈嘉行立刻下去。 可她往下探了探，立马就后悔了。 昨天他怎么上来的不知道，这会要她眼睁睁看他跳下去，她实在是不忍心。 在窗户前闹心踌躇 “我还是下楼看看，这太危险了” 沈嘉行看着小姑娘发愁的模样，哭笑不得。 “二楼，危险系数，零！” “瞎说” 秦曼初挡在窗户前 沈嘉行无奈，只好推着她的肩膀走到书桌前，按着她坐到椅子上 “乖” “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说完，修长的腿踩上书桌，劲朗的身形从窗户边纵身一跃。 秦曼初一瞬间心脏悬在半空，半个身子探到窗户外面，想看他有没有摔着。 男人半蹲着稳稳落地，甚至看不出有一丁点的闪失。 秦曼初也顾不上其他，着急的叫他：“沈嘉行！” 沈嘉行起身，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秦曼初哪里肯照做，使劲往外探着身子想看他的腿有没有受伤。 从下面看，娇小的骨架随时都会掉下来 沈嘉行心口一紧，对准位置站好，张开双臂，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翻下来。 “秦曼初，你给我回去” “你的腿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赶紧给我回去” 第97章 被发现了? “我下楼把我奶奶引开，你从大门出去” 秦曼初有些吃力的抓着窗户边框 “好不好？” 她真的要被吓死了，就是被奶奶姑姑发现，解释不清，也不能再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沈嘉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这个姑娘这么坚定不移地认为他一个大男人无能到翻个墙都成了危险。 秦曼初不肯回去，真有一副他要是翻墙，她就能跳下来的架势。 “好，听你的” 沈嘉行无奈应下来 秦曼初得到满意的回答，才堪堪钻回了屋里，拿着手机跑下楼。 果不其然，奶奶正坐在月台上择菜 秦曼初胡乱邹了个借口，说她肚子疼，拉着奶奶回屋给她找热水袋。 间隙里赶紧给他发了短信 「好了，走吧」 沈嘉行收到短信，简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笑！ 而后男人像在自家院子里遛弯，随性悠闲，若无其事地打开大门走出去，又慢慢关上。 “在哪？” 张齐早就在南墙下等着人出来，说好的六点，这都八点了也不见人影。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沉迷良辰美色 “老位置，翻出来就看见了” “我为什么要翻墙？” 沈嘉行一手插着口袋，冷不丁的出现在南墙口。 张齐挂了电话，瞅着眼前的人，往后看了看，很是疑惑：“大门出来的？” “要不然呢” “你半夜钻人屋里，让人家长逮个正着？” 张齐的脑海不断涌入浮想联翩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辣眼。 眼里不禁兴起一道吃瓜的贼光 “谈的怎么样了？” 沈嘉行咳一声，面无波澜的转移话题。 他绝不承认，秦曼初认为他翻墙会把腿摔断！ “目前的情况，只能是要多少给多少” 张齐开着车，一路驶向海城市中心。 欧阳腾知道了要在海城收购公司的事，少不了会从中作梗，公司那些正儿八经的并购团队也搞不来他的算计。到时候又要听他们说一堆成本太高，预期不明的废话。 “从我账上走” “欧阳腾把价抬的太高” “估算了多少”沈嘉行闭着眼休息 一晚上怀里搂着软香玉体，却什么也不能干，他起来不知道冲了几次冷水澡。 偏偏那丫头睡的倒是酣甜 “没多少，五千万左右” “写字楼都是租的，也就原始版权值点钱” 本来就是几个无名的小公司，时运不错游戏火了一把，在这之前不知道扑了多少个了。 “他出多少” 张齐撇嘴，仿佛在说一个笑话：“一个亿……” 律师告诉他的时候，他都惊呆了。欧阳身价仅次于沈嘉行，但有钱也不是这么扔的…… 沈嘉行没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在下巴摩挲，冷冽的眸底如同一个无底深渊 车子向右拐出一顺弧度，快速驶出高速。 “见见高市长” 车厢里安静，弥漫沉香作伴 张齐直接开进了临海的别墅区，在一栋白色小洋楼门前停下。 古铜色的大门中央立着一人，两侧围绕一排训练有素的保镖。 沈嘉行下车，等候的人笑脸相迎，凑上前伸出手：“沈总！久仰大名” 沈嘉行礼貌握手：“高市长，不敢当。” 俩人在保镖的拥簇下进了别墅。 第98章 什么?高尔夫都不会? 在沈嘉行身侧的男人，个儿不算高，利整短发，头顶清晰可见的夹杂着些许白色。严肃的五官架着一副银丝眼镜 海城去年刚上任的市长，高明辉。 “沈总，来一局？” 高明辉一身白色运动装，站在伞棚下做着简单的热身，四十出头的年纪并没有中年的衰颓，反而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岁月沉淀的睿智。 不远处有四个球童走过来，女孩们身穿修身的白色polo衫，白色百褶裙，脚踩一双白色球鞋搭配淡蓝色过膝袜。 张齐不着痕迹地侧身顶了一下沈嘉行的肩膀。 新官上马，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别墅，私家高尔夫球场。还有……沈嘉行睨了眼走近的女孩，看上去也就大学生的模样…… 每一项，但凡有心人稍稍做局，高明辉这职位都恐怕坐不稳 但他这排场丝毫不避讳，不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船太大瞧不起那些小风浪。 沈嘉行接过球杆，并没有动，只是杵在地上，语气颇为羡慕：“高市长这日子倒是惬意” 高明辉爽朗的笑了一声，胳膊用力一挥，几秒后，白球偏离了球洞，这才开口：“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几天有个清闲” 沈嘉行站姿随意，手里的球杆更是没有目的地一挥，看起来没有一丁点的专业性。 白球缓缓向前，直径掉入球洞。 身后的姑娘实属表情多变，一开始还是一副痴迷的模样，但从目睹男人打球时错误的站姿开始就转换成了丧气，好像在说，难得身份不一般又顶着一张极其帅气的脸，结果连个高尔夫都不会。 这会儿随着球落入洞中，女孩们眼里闪过惊喜，直白的目光丝毫不闪躲的盯着前面的黑色背影。 高明辉并不惊讶，有力的拍拍手掌：“沈总这是深藏不漏？” 沈嘉行笑笑，意味不明：“我这人运气好，想什么，就有什么……” 政员，商人，从来都不是能闲下来一起娱乐的关系，所有的铺垫，都需要点到为止的刚刚好。 高明辉老谋深算，怎会不知这其中的门道，手掌半抬起：“沈总，请” 沈嘉行往休息区走，身后的姑娘摇曳身姿，走过来递水和毛巾，一并被张齐挡了去。 女孩嘴角微微下压，不情愿地返回到原地。 “海城的气候湿润，还是很适合冬季旅游的” 高明辉望着远处，语气像在闲谈。 “长住也不错” 高明辉眉心微动，侧头看向一旁的男人：“沈总若是能来海城，那真是我的荣幸” 沈嘉行可不止是苏城的经济命脉，这是上头都心知肚明的事。 若是能在他任职期间，引来沈氏集团注资海城…… 高明辉暗暗盘算 沈嘉行嘴角微微扬起一缕嘲讽，他还没说什么，这老家伙已经开始了斟酌。 “广合大厦听说要拆？” 沉默了半晌的男人突然开口，高明辉心头一咯噔 沉声说道：“广合这两年一直在坚持，最后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年底刚确定下来的事，除了收购地皮的朗顶早做了打算，这消息几乎还是封锁状态。 高明辉再看沈嘉行的眼神里，不单单再是欣赏，隐约带着不易察觉的惧怯。 沈嘉行点点头，问道：“政府对这块地，是什么想法” 第99章 我要养女朋友 广阔的绿坪一片清新盎然，与冬日里枯寂的气氛格格不入。 高明辉沉眼，暗自思量，既沈嘉行开了口，想必一定是知道的。他如果随便找借口推诿，怕是要得罪这位。 “广合这块地，朗顶集团收了” 高明辉如实说。 身旁的人没动静，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好像是在专注地看风景。 手肘撑在座椅扶手，几根手指抵在下巴，又像是在琢磨什么。 高明辉也是第一次同他正面打交道，只有道听途说，并不了解他的脾性。 时间一分分流逝，身旁的男人依旧不做声，只是看的出来神情已经渐渐不耐烦。 饶是高明辉一路风雨坐到市长的位置，什么龙鬼蛇神没见过，此时也拿不定身旁稳如泰山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齐都没了耐性，就说高明辉这点悟性，是怎么当上市长的。 “高市长，看来这事是已经定死了？” 不咸不淡地询问，像作罢，但细听，更多的倒像是威胁…… 高明辉朝张齐看过去，听闻这人就如沈嘉行的复印件，他的意思，也就代表是沈嘉行的意思。 若是这时候高明辉再听不懂，那也就真的没必要坐在这个位置了。 “那倒没有”他笑着摆摆手，掩饰面上的尴尬：“只是口头上打了招呼，过了年才准备签合同” 僵持的气氛在一瞬间有了松动 一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风景’的男人终于动了，他侧头，双眼里的凛冽还未退去，笑道：“既然没签合同，也难免挡不住有什么变动” “高市长，您说呢？” 高明辉现在可以非常确定，他不是冲着广合的地来的，他是冲着朗顶来的。 “道理是不假” 高明辉面上踌躇，话里透着为难。 一时之间无法权衡利弊 刚才那一杆球，沈嘉行已经是给了面子。这会儿，全然没了心情。 “十亿” 男人站起身，见面时的寒喧一扫而空，态度傲慢不留一丝余地：“1个小时，高市长好好考虑” 高明辉怔了片刻，回过神，男人已经出了球场。 “十亿！你买那块破地？”上了飞机， 张齐才忍不住扯开嗓子。 那地方2个亿都是多说了。 对坐张齐张牙舞爪，愤愤不已，男人却连眼皮都没抬，毫不在意：“我买不起？” 张齐一口水噎住。 “你实在觉得钱多，可以捐给我” 男人抬头淡漠一眼，冷不丁的开口：“我要养女朋友，你要钱干什么花？” ……………… 张齐直接躺下，根本没一点睡意的大脑强迫休眠，不再接受他的任何信号。 下了飞机，已经傍晚。 生硬的冷风袭面 “怎么这么冷” 张齐回头撇嘴嘟囔：“第一次在苏城过冬？” “海城确实很适合人类居住” 沈嘉行神色淡然，在经过张齐身边的时候一声自夸：“区区十个亿，买的太对了” ………… 什么玩意儿……适合人类？ 意思他嫌贵，他就不是人呗 张齐气的在空中拳打脚踢，用意念碾压了他一万遍。 回梦庄的路上，张齐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接不接？” 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联系人——高明辉。 第100章 你是杜婉芝? “晾的差不多了，反正是要买” 铃声持续不断，张齐听的犯困…… 给他一个小时，不过四十分钟不到，在飞机上就打来几次。只是他下午拖拖拉拉，惹得沈嘉行不高兴。 “拟合同，半个月拆干净” 两人回去正好赶上晚饭，沈母破天荒地露出一抹喜色，让厨房又赶紧加了几个菜。 “什么情况？” 张齐洗着手，用力扭着脑袋往餐厅探 不仅他觉得奇怪，沈嘉行也觉得……不正常。 要说他妈能给他个笑脸，他觉得比让秦曼初那丫头主动跟他睡觉还难…… “你该问她” 沈嘉行从镜子里看着在餐厅忙碌的女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饭桌上，气氛也是诡异的很。 一顿饭下来，沈嘉行数着，他母亲一共朝他笑了十次。 他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母亲：“你有什么事” 沈母看向他，脸上挂着淡淡的温柔：“没什么事啊” 声音也比以往柔和了许多。 沈嘉行锁住眉头，盯着对面的女人仔细观察，半晌后，语气严肃：“你是杜婉芝？” 这下可好，一桌子人都顿住了 还是张齐先反应过来，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四个亿买块破地就够降智商的了，现在是连脑子怎么都没了。 “你这孩子，说话没个规矩”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表情，沈嘉行低头继续吃饭：“不好意思，刚才看错了” “兔崽子，你妈就坐这儿，你……” 沈父喊了一半，一道阴柔的视线瞪过来，立马噤了声。 沈嘉行抬眼，正好看到这一幕。 ………… 只有梅姨低着头，偷偷忍笑。 秦曼初这天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十道英语题温夏就错了六道，按照前些日子，秦曼初必定已经端出了十倍的老师架子，书桌早就被她手里的戒尺敲的咣咣响了。 温夏在看见超过一半的红色大叉时，就已经开始酝酿眼泪了，正准备往下掉，身旁的人突然语重心长的说：“是不是最近做题太多，压力大？” 温夏一时愣住，睫毛扑扇扑扇，不太相信的抬头看，她姐一汪春水正柔柔地看着她，简直比她姥姥还和蔼…… “姐？” “说” “你正常不？” 秦曼初正拿着戒尺敲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床小，两个人太挤了，年前在医院的时候睡起来也没这么累…… 然后温夏就看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脸唰的就红了。 阳光下，像鲜嫩的蜜桃。 “我让小九教你算了，她英语好” 秦曼初背过身去拿手机，深呼吸了几次才觉得心跳正常了。 给小九打了视频，秦曼初直接把手机给了温夏，嘱咐小九一定要把她教会。 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温夏拖着下巴，表情严肃，眼神飘离…… “温夏！” 视频那头认真讲题的小九突然提高声调，温夏胳膊一哆嗦。 “吓死我了” “你英语考85分，你才吓死我了好么！” 温夏噘着嘴小声：“也没有很低嘛” 小九语塞，只能大口喝水缓解想冲进屏幕打她的冲动 温夏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默默吞了吞口水，暗暗庆幸，线上学习就是安全…… 第101章 她找了个骗子男朋友 任凭小九在那头苦口婆心，温夏一个单词都没听进去。 最后，俩人都受不了了 “你还是找你姐去吧” “我姐不对劲” 隔着屏幕，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开口。 温夏听不进小九的话，但温夏的话，小九可是听的真切。 “你姐咋了” “她不正常” “说来听听” 温夏回想这几天秦曼初给她补课，虽然没有小九那么凶，但被气急了也是瞪着大眼敲桌子撒气。 哪像今天，奇怪的很。 小九听完，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嘴上却点评：“确实不正常” 得到了认同，温夏越发肯定：“我姐刚才突然间就脸红，特别红！” 小九强忍着八卦的欲望，想说又不能说，你姐那不是脸红，那是思春！ 转耳就听见温夏准确地猜测 “有点儿像谈恋爱了” 小九差点笑出来，硬生生抿着嘴巴，装做严肃的样子：“有什么依据” 温夏一脸愁眉：“其实谈恋爱也没什么，就是这个人……” “谁？” “一个男的” 小九拿起手边的笔作势要砸过去：“废话！” 温夏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把手机拿到胸前，视频画面里只剩她小巧的下巴和悄悄话 “我姐放假回来的时候，是坐一个男人的车回来的” “车头上有个金色标志，字母b还带着一对翅膀，叫什么来着……” “宾利” 温夏手掌在桌子上一拍：“对，就是这个名字” “然后我手机不小心把他的车标砸了，我给他道歉，你猜他说什么？” 小九顺着她的话问：“说啥” “他说，我姐赔的起！” 温夏没忘了再问一句：“那车特别贵！你说我姐真赔的起？” 小九虚虚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回了声嗯。盖在手下的嘴角强忍着笑，肩头隐隐一抖一抖的。 没想到温夏接下来的话，小九彻底绷不住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姐说，他那个车是假的！！” “那这个男的就是个骗子啊！我姐都知道，怎么还能和一个骗子谈恋爱呢！……” ……………… 小九喷了一声笑，又立马憋回去，表情相当扭曲痛苦。 “温夏，把手机给你姐，我劝劝她” 秦曼初闷在屋子里玩平板，来来回回换了好几部剧都看不进去，满屏幕都是沈嘉行那张脸……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夏一直若有似无的观察秦曼初，后者看上去心不在焉。 温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吃完饭要问一问她，结果她饭扒拉到一半，一个学生电话把对面的人叫走了。 哎…… “哎什么哎，赶紧吃完回去学习” 温夏撇撇嘴：“妈，要不你还是别当我妈了，也当我姑姑吧” 女人宠溺的给温夏夹了一块红烧肉，嘴上不饶人：“我要不是你妈，早把你扔了！” 隔坐的男人也出声：“嗯，我也觉得当你姐姑父比当你爸强” ………… 秦曼初和学生通话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前满脑子都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会也抛之脑后了。 沈嘉行和小九一前一后给她发了好几个微信，她都没看见。 第102章 喜欢孩子? 随着通话刚结束，手机又震动起来。 “喂” 秦曼初翻着平板看期末考试的卷题，想归类错的比较多的题，开学了好着重巩固知识点。 沈嘉行等了几秒也没等着下一句，心思微动，白天他走的时候可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忙什么呢” 夜里清凉，男人低低的声调透着慵懒。 “ 到家了么？” 下午她估算着时间，给他发了条短信，他说在海城办事，晚点回去。她也就没再多问。 “嗯，回来了。” 秦曼初伸手将台灯调亮了一些：“我在看年底考试的卷子” “所以就不回我微信了？” 秦曼初滑动平板的手一顿，视线从卷题里挪出来，表情挂了些无辜：“不是，正好有个学生找我，就没及时看到嘛” “男的还是女的” “什么啊？” 秦曼初没听明白 “男学生还是女学生” 沈嘉行再次开口，秦曼初听出他话里浅浅的不满，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出声：“校长说过，每一位学生都是老师的孩子” 沈嘉行卡了半秒，似乎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解释。 秦曼初又接着说：“我的导师也说过，做老师要对孩子一视同仁，不能有性别，性格的歧视” 平常在他面前她很少顶嘴，倒是见不着的时候，这小嘴就开始不听话了…… 沈嘉行沉一口气，眼睛闭了几秒又睁开，瞳孔里闪着危险的笑意：“秦曼初同学” 悠长的声调传过听筒，秦曼初耳蜗瞬间涌上一阵麻意。 她挠了挠耳朵 紧接着，她听见男人说：“喜欢孩子……” “我现在上飞机，今晚我们就可以造一个” ………… 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她相信只要她再多说一句，对面的男人是真能飞过来。 “以后男学生的电话我不接了” 秦曼初咽了咽口水，果断认错。 她就知道，怎么也说不过他，可偏偏每次她就是想找事儿………… 沈嘉行满意的勾起唇角，还不忘提醒她：“秦曼初同学，做老师的，要一视同仁” ………… 秦曼初一口气噎住，这人真是大老板么，心眼也太小了吧。 她撇撇嘴，不情愿的回答：“沈老师说的对！！” 耳边弥漫着沈嘉行低低的笑声，温热的气息跨越几千公里，悉数散在女孩白皙软嫩的脸颊。 夜色里，明亮的灯光映着一抹浅浅红晕。 过了年初五，沈嘉行就离开了梦庄。 临走前，沈母略微不满地看着他：“这家有鬼？多待一天都害怕？” 沈嘉行站在车门边，好笑地看着他的母亲。 这几天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和变了个人似的，饭桌上又是剥虾又是挑鱼刺，那天一整天没见人，晚上回来拎着大包小包的，给他买了三十多套衣服…… “嗯，害怕” “啧……”沈母瞪他，心里知道也留不住他，便改了话：“你回去住哪？” “问这个干嘛？” 沈嘉行一副防备的模样，沈母看的来气，转身气呼呼的就走了，只留下一句狠话：“炸了你的窝！看你住哪！” 张齐一愣，呵呵，这母子俩还真是刻出来的脾气…… 第103章 他以为，她恨他。 沈父伸手指了指沈嘉行，表情看起来生气又无奈，嘴巴张了张又抿住，似乎实在想不出怎么骂他，扭头摆着脸跟在沈母身后也走了。 前几天趁沈嘉行出门，杜婉芝吃过早饭，破天荒的主动问他去不去纪家，他二话没说出门开车当起了司机的角色，俩人一同去了纪家 纪寒看架势，想必既然来了，肯定是知道情况了。 也没多问，拿出了沈嘉行这两年的体检报告，薄薄一层，杜婉芝翻着看了看，是按年份装订的。 “就这些？” 妆容精致的脸上一丝疑问，从沈嘉行出国的那一年，她就开始给他安排了体检，一年两次，张齐每次都按时给她传来体检单。这些年的报告单就算没有一本字典厚，也不该就这薄薄几页…… 纪寒将电脑打开，指尖快速点击了几下，随后将电脑摆在桌面上，大屏幕面向沙发上的二人 “沈姨，这是前几年的体检，嘉行基本都是只做了血常规，对于他现在的问题，没有参考意义，所以我就没记录” 杜婉芝听后，神情明显带了怒气。 每年张齐发来的体检报告，她都会让家庭医生仔细看一遍，原来都是假的…… 沈廷谦在一旁，沉默不语。 从那年离开家，他几乎是和家里断了联系。 他不知道沈嘉行是什么时候出的国，只是有一次回家，就没再见过他了。 问了老爷子，才知道他出国学习了。 他不知道杜婉芝在国外还安排了他的体检。 他以为，她恨他，连同他们的孩子…… “沈姨，伯父” 纪寒拿起最上面的单子，放在二人中间 “这是嘉行第一次拍的片子，回国前半年” “有一块不算太大的阴影，还有几个小的结节。” “其实当时片子就可以看的很清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治疗，我联系到当时的医生，他说嘉行只做了个检查，连片子都没拿，就没再见过他……” 纪寒又拿起第二份单子，字音清晰又专业。 沈母开始渐渐听不进去，思绪都卡在那一句回国前半年…… 那阵子老二在公司折腾的动静越来越大，老三一心扑在教育上，老爷子看他是铁了心，便暗里实控了苏大，就算是给老三铺稳了路。 而他迟迟在国外不回来，眼看老爷子任由老二折腾，如果家业落到老二手里，那她们母子…… 她急了，她记得那段时间，给他打电话的次数是那几年加起来的很多倍，现在想想…… 她似乎没有考虑过时差，从来都是她心慌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逼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遍一遍地催…… 可就是这么多电话，她记忆里没有问过一句，他累不累……他吃的好不好…… “纪寒，现在的情况……” 沈廷谦出声，气息好像弱了一大半。 “伯父，不担心。” 杜婉芝回神，在纪寒印象里，她一直是一副严厉的模样，这时一双半湿的眼睛急切地看着他…… “是这样，不管用什么药，都要在他戒烟的基础上。如果不戒烟，那一切都是空谈” “让他接受治疗规律性吃药，恐怕比戒烟还难” “所以目前戒烟是最直接的办法，加上定期观察，虽然没有完全的戒掉，但现在他抽烟的频率应该是少之又少了” 纪寒看着两人一脸愁容，不禁笑了笑，严肃又正经：“姨，伯父，他有我看着，不会有问题” 第104章 是我亏欠 回去的路上，车内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伴在耳垂，沈廷谦偶尔看一眼后视镜 后座的女人始终看着窗外，精致的眼妆也压不住她眼眶里的黯淡…… 车子拐弯的时候，女人轻轻开口：“你手怎么样了？” 沈廷谦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油门快速驶入院子里，在喷泉前停稳。 “没事了” 沈廷谦看了眼手掌，疤痕正是暗红狰狞的时期。 杜婉芝视线看过去，沈廷谦皮肤很白，他喜欢画画，她一直知道，他很是爱惜他那双手…… 杜婉芝用力攥了攥虚软的手心，鼻子蓦然酸麻…… 沈廷谦听见动静，扭头看过去，女人下了车，站在喷泉旁，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小天使塑像。 桐园的每一瞬间在眼前循环，那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么多年对沈廷谦的怨恨，都是沈嘉行在承担…… 伫立在半空中盛开的纯真笑脸 她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我会督促嘉行戒烟，你也别太担心” 沈廷谦走近，才看清她有些泛红的眼圈。 “你什么时候走” 沈廷谦沉默了几秒，往年他连过年，都是在桐园耗到很晚很晚才回来。 “还没做打算” “你……” 杜婉芝微微转身，欲言又止。 脚下的鱼池袅袅轻烟，一群鱼像是有感应，拥簇在女人脚边。 “嘉行过了初五才走，你能不能也……” “好” 杜婉芝抬眸，平静的眼里挂着一丝惊讶。 “婉芝，当时，是我年轻气盛” “这些年，我知道你带着嘉行不容易……”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女人转身离开，眼底的湿气没预兆的往外涌…… 沈廷谦看着走远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些年，是我亏欠。” 那天杜婉芝问了张齐，说他们晚上就回来。 杜婉芝拉着梅姨一整天窝在厨房里，佣人不知道出去买了多少趟菜，做了扔，继续做……反反复复，最后勉强炖了一条鱼，焖了锅排骨，味道正常…… 他就坐在餐厅，桌上摆了一杯茶，手里举着报纸，一切都是平日里的模样，只有那双眼，越过报纸，始终落在厨房内忙碌的倩影 那几日，几乎都是他拽着沈嘉行下棋，喂鱼，甚至……打扫院子。 而沈母，就整天呆在厨房，她学的快，一两天就得心应手。 他记得清楚，喂鱼的时候他一把将鱼食扔进了池子里，沈嘉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当吃到杜婉芝做的菜时，咸的沈嘉行立刻就要吐出来，他一脚踩过去，若无其事的夹给他几个丸子，不清不楚地说了句，中和一下…… 后来沈嘉行问梅姨才知道，他母亲因为紧张，把盐当成糖，把糖又认作盐…… 那几日，真实地恍如回到了最初 沈嘉行直接去了公寓，半路上，张齐接到傅文远的电话，又临时拐去了公司。 “消息还挺快” 沈嘉行哼笑了一声：“朗家那老头子你以为是好哄的” “这倒是奇怪，傅文远一般家庭，听说朗正平并没有过多的阻拦” “找个门当户对的，等他死了，他闺女还能守得住家产？” 沈嘉行脸上尽是不屑，想起傅文远霸占了那丫头好几年，心里就窝火，怎么难听怎么说 “一个没姓的上门女婿，用起来不比二世子听话？” 张齐：………… 车子快到公司的时候，远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启动，跟在车后一同进入地库。 第105章 前任找来了 “好久不见，沈总” 傅文远简单打招呼，车库里昏暗，隐隐掩盖他神情上的不自然 那天从膳宴回去后，他找人打探了一番，也没问出他和秦曼初是什么关系…… 沈嘉行进了电梯才开口：“傅总来旅游？” 银色的镜面折射着男人优越的线条，冷峻的面容清楚的透着傲慢 傅文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拳，他明知道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海城住惯了，苏城还是太冷” 叮………… 电梯停在99层，傅文远刚才在楼下，只觉得这楼高的看不到尽头，却没想到比朗顶足足高了一倍 傅文远跟在沈嘉行的身后，走到一半的时候，张齐抬起胳膊稍稍拦在他胸前 “傅总，这边请” 傅文远没动，只是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沈嘉行。 “沈总一会就来” 张齐出声，似乎是看出来他脸色不好，避免尴尬做出的解释 傅文远压着胸腔的怒意，拳头紧了又紧，转身大步往会客厅走。 张齐无奈的叹了口气，跑了几步到总裁室。 “打算晾多久” 张齐一进门就看见沈嘉行靠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划着手机屏幕 沈嘉行头也没抬，淡淡道：“看心情” 张齐：………… 傅文远在海城，商业上和他们本就没有冲突，并且之前还有合作的意向，结果沈嘉行又突然改主意，当时他还嘀咕，后来也大概猜个清楚 现在想想，这人毫无征兆地就要买广合大厦，铁定也是因为年前让他查傅文远的动向，当时查出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就是他在四处拉拢关系，想要买下市中心一处快要倒闭的商场。 “差不多了” 张齐低头扫了一眼手腕，二十分钟过去了，沈嘉行还在低头看手机。 屏幕泛着微弱的光亮，张齐隔着茶几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在看照片 自从遇见秦曼初，沈嘉行看手机的频率比涨停的k线图还要高…… 沈嘉行退出相册，给秦曼初发过去一条消息，才抬头：“走” 傅文远第五次看向腕表，嘴角冷的已经像是封了冰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傅文远侧头，沈嘉行两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闲淡的神情丝毫没有因为让人等太久而感到歉意 “沈总来的挺快” 张齐闻言，眉眼不可见的冷了几分 “傅总喝点什么？” 沈嘉行倒是不介意，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靠，始终没看他一眼。 “不必了” “我来的目的，都清楚。沈总是想到海城发展？我手里还有几块没开发的地皮” 沈嘉行缄默，傅文远顿了顿，继续说 “面积都很大，开发区，新经济区，位置都不错……” 话被打断，沈嘉行懒懒开口：“太远了” 傅文远没多考虑，转而继续说道：“靠近城中地带的也有选择” 空气里一声哼笑打断了傅文远的话，随后男人薄唇轻启：“傅总的消息还是少了些，不知道我沈嘉行，还从来没做过选择” 沈嘉行长腿交叠，似笑非笑地眸子渐渐消隐 四周徒然笼起一阵压迫 傅文远抬手落在领口，工整的领带被大力扯松 “如果沈总愿意，城中心的其他地皮我可以成本价……” 沈嘉行冷冷打断：“傅总是耳朵不好？” 似乎是没想到沈嘉行说话会如此难堪，傅文远怔住，脸色瞬间阴沉，紧咬着牙根再次妥协：“沈总与上边签了多少，我出两倍” 沈嘉行仿佛看不见他铁青的面色，满不在乎地说道：“傅总是觉得我差钱？” 第106章 女朋友等久了会生气 没等傅文远再开口，桌上嗡嗡嗡的震动，黑色的手机屏幕亮起 只一眼，傅文远看清了联系人备注——曼初。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沈嘉行神情里的温柔像是要溢进屏幕 “在公司，一会打给你，乖。” 偌大的的办公室一瞬间陷入寂静 暧昧的言辞在四壁间流窜游荡，缓慢汇集，重重地砸进听者的耳朵。 空气几乎停滞 傅文远怔住 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一直站在沙发后侧的张齐也略显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沈嘉行这样的语气 傅文远脸色一阵青诲，眼里的不可置信愈来愈浓 沈嘉行放下手机，余光里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 “傅总，还有问题么？” 傅文远只是看着桌上的手机，紧皱的眉心不可控制的抽动 “张齐，送送傅总” 男人起身，随意地整理衣服，语气淡漠疏离 好似同刚才那个口吻温柔的并不是一个人 “女朋友等久了该生气了” 傅文远猛的站起来，还没开口就被对面的男人勾起的唇角打断 说着，沈嘉行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往外走去 张齐暗自叹气，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沈嘉行居然打这么低级的战术…… 傅文远冷着脸上了电梯 在电梯门快要关闭的一瞬，他说道：“让你们沈总再考虑考虑” 张齐很意外他会再次问 电子屏幕画面中，看到傅文远出了电梯，张齐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傅文远回了酒店，朗月清就坐在露天餐厅等他。 “这么冷，怎么坐外面” 女人侧头，皎洁一笑：“屋里空调太干了” 白色大方领打底衫，刚刚好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乌黑的长发散在肩头，淡淡的粉唇微微翘着 过年前，朗月清把头发又染回了黑色，一头的大波浪也做成了直发，额头前薄薄的齐刘海，相比她以往的媚艳，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很多。 傅文远脱下外套搭在她的后背，轻声数落：“苏城冷得多，小心感冒” “知道啦” 朗月清手里的面包顺势递到男人嘴边 她在家呆的无聊，是临时决定要跟他一起来苏城，一大早上了飞机才草草画了个淡妆 她从来几乎都是红唇明艳的妆容 傅文远有一瞬晃了神，眼前好像是那个记忆里的女孩 她最多画个淡妆，每次眼线还画的不对称…… 有一次她从宿舍跑出来，气呼呼地红了眼，他以为怎么了，结果是埋怨睫毛贴了一个小时了都贴不好，手都快断了…… 朗月清探身将面包塞进他嘴里，假装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心口的酸涩与不甘越漫越满…… 吃过饭，傅文远陪着朗月清出去转了转，又挑了几家商场逛，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 朗正平的电话打来 朗月清正缠在傅文远的身上 “是爸” “不管” 纤细的胳膊紧紧圈着男人的脖颈，曼妙的玉体攀在健壮的胸膛之下 黏腻的情欲四散 傅文远在她唇角碾转轻哄：“听话，这个时间肯定是要紧的事” 随后起身，裹了件浴袍去了客厅。 “在哪！” 朗正平语气里透着极度的不耐烦 “爸，我和月清在苏城” “明天回来！” 毫无根据的命令让傅文远一度想砸了手机 他闭上眼用力压抑着怒气，缓缓开口：“我等他考虑两天” 第107章 我戒烟，我不戒…… 哐当 电话那头传来破碎的声音 “你知道他花了多少钱！！” 暴怒之下，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似乎要穿透冰冷的听筒 傅文远将手机微微拿开，朗正平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广合那块地是老爷子看中的，但是价格虚高，老爷子不想任人随意拿捏，三番五次在饭桌上提起，他也不是听不懂。 于是他跑遍了所有能用的关系，几个月什么事都扔到了一边，甚至还送出去几个大单子 要知道，他想在公司立足，没有漂亮的成绩，只能做一个没权的空壳…… “爸，他无非就是听高市长的，要多少给多少” “我是用了些手段让这块地没人接手，才和高市长压了压价” “我明天就去见高……” 傅文远还在继续说着，朗正平出声打断 语气隐隐的压抑着愤怒 “十亿” 傅文远的话顿在喉咙，眉心触紧：“爸，太多了” 当初高市长标价两个亿，他都觉得是不值了，毕竟那块地在老市中心，面积不大，可用价值太单一了。 “况且，公司流动资金，现在也拿不出” “沈氏十个亿，买了广合” 已是凌晨一点，静谧的街道上霓虹璀璨 傅文远清晰地感受到浑身的血流直冲冲的顶到头皮 他用尽办法不过为了把价格压的低一些 而他，却轻而易举的拿十个亿 他张了张有些僵硬的嘴，想说点什么，电话那头早就是一阵忙音。 傅文远扔掉手机，转身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和火机去了阳台。 苏城的寒冬几乎夜夜都起冷风，少了海城的潮气，生硬的像刀片刺探 傅文远被呛了一口浓烟，一阵急促地咳嗽，直到眼里布满了血丝。 “怎么了这是” 一双软弱无骨的手臂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 “没事” 傅文远灭了烟，牵着女人的手往回走。 刚刚还温热的手，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冰凉。 “文远” 朗月清停下，被男人拉着的手微微拽了拽 “我爸脾气不好，但他发过火第二天就忘了” “小的时候他也经常骂我的！第二天就又笑呵呵地问我想吃什么” 大概是怕傅文远不相信，她说的急切，神情里透露着点点紧张。 柔和的围灯下，女孩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平日里被粉底掩盖的一颗小痣安静的躺在鼻头左侧。 傅文远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面容渐渐模糊，与另一张乖巧的笑脸不断重合。 那一晚，傅文远没了往日的温柔，反反复复折腾了她许久，一次比一次猛烈 直到天蒙蒙亮，才抱着她去泡澡 年过一半，几个人都从老宅搬了出来 韩彬从家里抽了身，几乎住在皇爵夜夜笙歌 “出了桐园，老子呼吸都顺畅多了” 陆子云嘴角叼着根烟，松垮地往沙发上一靠，像个没骨头的 “他们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推开。 韩彬起身往麻将桌走：“快快快，爽几把” “我天天陪我家那一群老头子玩”陆子云朝韩彬扔去一盒烟：“就差把我内裤搭进去了” “掐了” 沈嘉行挪开椅子，坐下。 韩彬嘴角叼着烟，一旁的女孩握着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凑前去点燃。 “为啥？” “我戒烟” 沈嘉行随手扔出去一张幺鸡。 “我不戒” “不玩了”沈嘉行往后一靠，作势要推牌。 “掐掐掐！！……” 韩彬侧了侧头，一旁的女孩伸手将挂在男人嘴角的烟抽走。 第108章 你跟秦妹妹分手了? 纪寒顺着人影看过去，嗯，生面孔，小姑娘，年纪不大…… 韩彬离了女人不能活，他也见怪不怪了。 倒是沈嘉行，饶有兴致睨着对面的姑娘。 “过来给我看看牌” 面前的三个人茫然的看着他 躺在沙发上的陆子云问了句：“我？” 他可不认为沈嘉行的技术还需要他去看牌， 但……这屋里显然只有他不在牌桌 沈嘉行笑了笑，对着韩彬一边的姑娘说道：“你” 女孩惊讶地瞪大双眼 几个人都愣住，先不说这人有女人了，就是没女人的时候，他也不太近女色…… 张齐凑近，低声问：“这不好吧” 每天不知道给秦姑娘打多少次视频，也没见俩人闹矛盾啊…… 纪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里也在犯嘀咕，难不成分手了？ 沈嘉行看向韩彬，语气颇为不满：“新人？还没教规矩？” 后者清了清嗓子，掩饰那一瞬间的错乱情绪。转头对着身后的姑娘冷声说道：“过去，伺候好了，本子接到你手软” 女孩低着头，踌躇不肯动身 陆子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抻着脖子问他：“你跟秦妹妹分手了？” “没有” 这下，几个人的表情，就更加难以置信了。 沈嘉行视线再次看向对面，似笑非笑地调侃：“我要是不高兴了，你老板都得关门大吉” 女孩猛的抬起头，眼眶已经红的浓郁。一双手紧紧抓住韩彬坐着的木椅靠背。 “我……” 纪寒出声打断：“你什么情况” 沈嘉行不为难女人，更别说还是老韩身边的人了。 韩彬忍不住点了根烟，含糊不清地呵斥：“老子不养闲人，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说着，就扔出去一张二筒 “接着打接着打” 女孩慢吞吞地移到沈嘉行身后，隔了几尺远。 沈嘉行转头看了眼，笑着打问：“你们明星现在对视力要求也这么高？” 女孩眼神疑惑 “离那么远，你能看到牌？” 张齐和纪寒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只见女孩掉着泪，一点儿一点儿地往近挪。 等到人站在身边，沈嘉行才点了点下巴：“你看着打” 女孩哆哆嗦嗦地伸手拿出一张八条打了出去 张齐：“胡了” 说完，就推了牌，心急的只想赶紧结束。 可偏偏沈嘉行没有要停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说道：“输了，就罚一杯吧” 张齐呆住，接到纪寒看过来的眼神，你个猪脑，糊什么糊。 女孩好几次看向对面的男人，终于，在他长久的视而不见之下，缓缓走向茶几 桌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液体，她不知道也分不清，随手拿了一瓶透明的液体，倒了满满一杯，仰头灌下。 整个包厢都是女孩剧烈的咳嗽声 韩彬抽的凶，桌面上云烟缭雾。 几局玩下来，输了，沈嘉行让她罚酒。赢了，又让她举杯庆祝。 女孩已经开始站不稳，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强撑着快要站不住的身体。 几个人看明白了，沈嘉行是有意折腾这姑娘。 他们这圈子，谈个女朋友还能一心一意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习以为常的事情到了沈嘉行身上，是有些不合常理，但又无从反驳…… 毕竟他的地位，就是做泄欲的工具，也会有大把的女人前仆后继。 第109章 韩诺回来了 纪寒和张齐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只能保自己不胡，可保不了沈嘉行不胡 俩人手里的牌，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只有韩彬坐的端正，好似沉浸在牌局中 也就是这样，几次都是韩彬给点的炮 眼看一瓶斯米诺见底，女孩已经神志不清地快要趴在沈嘉行身上 始终沉默的韩彬终于耗不下去了，他推了牌起身：“不玩了” 女孩的手在空中摸索着，想找个支撑点让自己站直。 在手指无意间落到沈嘉行的肩膀时，男人皱眉，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子。 “还没赢回来，接着玩” 韩彬不明白沈嘉行平常也不喜好女人，今天怎么就跟她杠上了 “她一个新人，酒量还没练出来，你想要，我给你叫过来几个” 说着，就掏出手机。 “就这个” 沈嘉行不咸不淡地瞄了他一眼。 韩彬压着胸腔的火气，沉声问道：“老沈，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要你个业务员，什么时候这么难了？” “她不是” 沈嘉行看着对面男人隐隐握紧的拳头，意味不明的问他：“那她什么来头？” 包厢里片刻的静默 要说刚才，沈嘉行是冲着这姑娘来的，这会儿，几个人懂了 他这是冲着韩彬 “她……”韩彬迟疑，看着沈嘉行身后，摇摇欲坠的身影 用一种半真半假都语气开口：“她是我的人” 沈嘉行嗤笑 “你公司的女明星哪个不是你的人” “不一样” 陆子云看热闹不嫌事大，神秘兮兮地看着他：“都是女的，哪不一样了” 韩彬忽的拿起手边的酒杯一口气干完，抬高了声调：“那是老子玩的女人，这他妈是老子要养的女人，能他妈一样么！” 说完，绕过牌桌抱起女孩往门口走 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 “彬子，韩诺回来了” 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男人却像被人钳住了脚下 挺拔有力的身形不可察觉的颤了颤 一屋子的人面色诡异，等韩彬走后，几个人才渐渐回神。 陆子云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他那个妹妹？韩诺？” “嗯” 沈嘉行又想起什么，看向张齐说道：“你盯着，让厨师做些醒酒的，再做点吃的” 他不是有意针对小姑娘，只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姑娘脖子里带的项链 那年彬子专门让他找的心形粉钻，说是送给韩诺的成人礼 “都记不清多少年了，我以为她彻底消失了” 沈嘉行闻声，侧头看向纪寒：“是挺久了” “你看那姑娘像谁” 纪寒家的老宅和韩彬家一左一右，甚至院子都打通了，就为了他们踢足球。 韩诺十岁被带回韩家，纪寒，是除了韩彬，接触她最多的人。 纪寒刚才并没有仔细看，但现在回想，那女孩的脸模确实和十几岁的韩诺有些相似 “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那时候彬子他妈查的狠，彬子没处藏她，正好赶上我过生日，就问老爷子要了那处枫庭苑” 纪寒和陆子云瞬时看向他 “为了不被发现，我亲自找了个管家，照顾她。” “昨天，管家给我打电话，说她回来了” 枫庭苑他一次也没住过，完全是为了彬子才要的，先前只有韩诺和管家住，后来韩诺突然消失，他也懒得管，就让管家留在那打理…… 第110章 返回海城 陆子云越听越迷糊 “不是，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时候韩彬走哪儿都带着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纪寒瞥了他一眼：“让你知道，那不等于昭告全天下了？” 陆子云语塞，刚想争辩，一旁喝酒的沈嘉行冷飕飕地看着他：“把你录的那些没用的给我删了” ………… 陆子云不着痕迹地坐远了一些，心虚的看向别处，说道：“我没录什么啊” 刚才那姑娘站在他身侧看牌，陆子云从沙发边的角度看过去，女孩就跟贴在沈嘉行身上没什么两样。 他心里打着鬼算盘，就录了个视频 沈嘉行懒得跟他掰扯，等到第二天去了公司，用电脑直接黑了他的手机。 周一，陆老爷子惯例主持会议，此时的陆子云正在投屏做市场分析 突然，一面墙宽的液晶屏突然黑屏 几秒之后，一段香艳劲爆的视频在办公室中嗯嗯啊啊的响起…… 陆子云毫无悬念地挨了老爷子一棍子 会都没开完就冲去了沈氏大楼 秦曼初这两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给温夏补课了，傍晚偶尔会和奶奶一起去街上赶集。 没等到初十，她在初八就回了海城 因为沈嘉行说要去接她。 奶奶和姑姑还好说，温夏这几天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还三番五次地告诫她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她在想是不是沈嘉行给她打视频的频率太频繁了，毕竟她每次拿起手机看到是他，都要关门上锁…… 温夏鬼精鬼精的，如果再让她看到沈嘉行来接她 她就是中文系的教授，也编不出来天衣无缝的理由了…… 沈嘉行打过来视频的时候，秦曼初正在下大巴，提着行李箱不方便，就随手按了挂断。 看着屏幕里出现的字体，对方已拒绝 沈嘉行不情愿地继续埋头工作。 没过多久，秦曼初就给他回了过来 女孩半个脸都挡在围巾里，淡蓝色的毛线衬在她亮晶晶的瞳孔下，乖巧地像一只从林子里逃出来的小鹿。 沈嘉行严整的神情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只不过看到她身后的背景时，察觉到不对劲 “你在哪？” 玉林县丁点大，哪会有那么多出租车。 秦曼初站在路边，把围巾往下拽了拽，露出粉嫩的巧唇，柔声道：“我到海城了，刚下大巴车。” 闻言，男人不满地问她：“不是说好过两天去接你？” 秦曼初知道他肯定会不高兴，不过也早就想好了对策，看着画面里脸色不太好的男人，笑嘻嘻地开口：“你来海城找我也是一样的嘛” 说完，还不忘低喃一句：“我等你呢” 她时常是安静的，平淡的，像干净的白水，没有波动 这样温顺卖乖的时刻，不可多得。 “宿舍开门了？” “没有，我先住小九家” 说着，路边一辆粉色迷你急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穿透手机 沈嘉行徒然心紧 “秦曼初！” 画面开始东倒西歪，凌乱无序 只听得见乱糟糟的声音，看不见人 沈嘉行快速进电梯，一边叫她：“秦曼初！” ‘咣当’一声，车门关闭 “我在，我在” 那张白皙的小脸终于出现在屏幕里 笑盈盈地看着他：“刚刚在放行李箱” 第111章 一张照片 “秦曼初，在我去之前，你别给我乱跑” 因为神经陡然紧绷，男人说话声调大了许多，听起来像是在责骂。 狭小的车身里气氛冷降 秦曼初沉默点点头 “我去，他控制欲这么强？” 视频挂断后，小九忍不住问她 “还好” 小九看她整个头都埋在围巾里，像蔫儿了的菜叶子。 “他平常也这样？” “哪样？” 秦曼初看她，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就刚才那样！莫名其妙就冲你发火？” 秦曼初想都没想，摇摇头：“没有。他挺好的” 印象里他几次生气，要么是因为她去酒吧，要么就是因为她没接到他的电话。 俩人去看电影的计划取消，秦曼初老老实实窝在小九的公寓里等人 “秦曼初，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在强迫你？” 小九一本正经拷问 “啊？” 一脸的懵懂看的小九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秦曼初探起身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啃 “首先，他语气不好。先不说傅文远是个渣男，至少没见他对你发过脾气。其次，他不让你出去你就不能出去了？这年头还能随便控制人的自由？” “虽然他有权有势，但是！也不能随意压迫老百姓啊！你得学会反抗！” “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千万别害怕！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小九义正言辞地说了很多，秦曼初认真啃苹果，说出的话像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他大老远来，我不在学校，他也不好找我的” “海城的路他也不熟” ………… 小九长长的叹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 说罢，倒头开始刷微博。 秦曼初笑笑，剥好一个橘子喂到她嘴里，让她消消气。 然而在等待的期许里 比沈嘉行人先到的，是一张关于他的照片 一张空乘系的校花自拍照在微博上引起关注，原因并不是校花本人，而是她后方，看似不经意出镜的男人。 黑色衬衣挽在肘处，线条流畅的小臂搭在扶手，修长的指尖交叠在身前。 令人尖叫的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镜头下每一寸五官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深邃的眸子不知看着何处，薄唇轻抿，紧致有力的下颚线勾勒出男人锋利的轮廓。 高调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你在不在场？” 秦曼初摇头说道：“没有” 她仔细看了看照片的ip 和时间，也就是她在家的那几天。 “你说他路不熟，还知道艺术院校在哪，我看他熟的很！” 秦曼初撇撇嘴，对着手机喃喃自说：“这好像是他突然出现在我家的那天” 那天他倒是说了，他在海城办完事才回苏城。 小九突然转身拿起秦曼初的手机，打开微博，搜索出账号，又把手机塞到她手里：“大小姐，你好好看看” 秦曼初哦了一声，面色平静的滑动网友们的评论，心里却早已经是七上八下一团乱麻 其实她对沈嘉行一点把握都没有。 尽管，她们说起来是男女朋友 很多时候，她平心自问，这段关系是不是开始的太过仓促 「天呐！后面这个帅哥是何方神圣？」 「秘书，一分钟之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海艺都有这样的精品了？哪个系的啊？」 「这是她的男朋友吧？毕竟这角度，明显就是为了拍他啊」 「果然，空姐的福利就是好！！下辈子我也要当空姐！！」 第112章 沈嘉行来了 秦曼初就那么窝在沙发里，一动没动，直到门铃响起 “外卖终于来了”小九踢着拖鞋跑过去开门，谢谢俩字硬生生卡在嘴边，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额……沈总？” 男人礼貌的点点头：“你好” 小九尴尬的挤出一抹假笑：“呵……你好” “曼初……”男人缓缓开口，小九急声打断：“客厅呢” “麻烦你了” 小九：…………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小时候他爸加班，让她在邻居家写作业，晚上接她的时候，都会来一句，麻烦你了…… 倒是秦曼初看的入迷，沈嘉行都站在了她面前，她也没意识到 “咳……咳咳……咳……” 小九站在电视机旁，眼神乱飞。 难怪他吼一句，秦曼初那怂包就不敢出门了，此时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她感觉秦曼初再多无视他一秒，他说不定能给她 换个头…… “你喝点水” 秦曼初出声，仍是没抬头 沈嘉行蹙眉，什么东西看的这么入迷，干脆直接把手机抽走了 “哎呀，你……” 秦曼初仰起头，眼前突然放大评论区里的男人 知道他会来，可当看到他的时候，心脏还是猛烈地抖了一下 沈嘉行附身，在女孩粉嫩的唇上轻轻一吻：“怎么，不认识你男人了？” 轻悄的逗弄碾转在唇角，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秦曼初直觉脸颊火辣辣地烧着 “想我了没” 秦曼初凭着大脑反应，顺势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颈，一种难以羞耻的情绪在心底翻涌，照片怎么样，评论又怎么样…… 她娇声道：“想了” 话音刚落，陷在沙发里的身子猛然腾空，沈嘉行抱起她，动作亲昵自然。 ………… 小九呆滞地看着空荡的沙发，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俩人还真是不把她当个人…… 电梯停在负二层，开门的瞬间一阵阴森森的冷气扑来 秦曼初缩了缩肩膀：“你……放我下来吧” 沈嘉行低头看了一眼，没吭声，继续往前走。 “我自己能走” “光着脚走？” 沈嘉行将她放在车头，出声问她。 秦曼初看向自己的脚，红着脸小声嘟囔：“你不抱我，我也不会不穿鞋” 沈嘉行无奈的笑起来，走到后座打开车门，又返身回去抱起她。 秦曼初屁股刚挨到真皮座垫，沈嘉行下一瞬就架起她 车里倒是暖和，可秦曼初跨坐在沈嘉行的腿上，脑海里浮现各种小说里的走火桥段，身体紧紧崩着。 沈嘉行偏偏故意的不说话，似笑非笑地沉眼看着她。 秦曼初几次想下去，沈嘉行的大手圈着她的腰，无声的锢着她动弹不得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秦曼初拗不过他，只能板着背，微微后倾，和他的胸口隔开些距离 “快么？想人的时候不是都说度日如年么”沈嘉行轻飘飘地开口，手指在她的腰后轻点 “谁想你了” “记性这么不好，怎么当老师的” 沈嘉行手臂一用力，秦曼初上身直直地趴在了他的胸膛，沉稳的声线近在咫尺：“刚刚谁搂着我说想我了” “恩？” 秦曼初抬手抵在他肩膀，稍稍仰起头，厚着脸皮说：“反正不是我” 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泛着无辜，白皙的脸颊铺满不自然的红晕 沈嘉行神色暗了暗，双臂紧紧环着她纤细温热的腰身，低头凑近，齿间轻轻撕咬女孩娇嫩的粉唇 秦曼初轻呼一声 随之，密密麻麻地细吻涌入 克制又猛烈 第113章 你车震了? 小九接到电话，快速的收拾了一下，直奔地库了。 秦曼初一直盯着窗外，看到拐角处亮出一抹光，她刚想要开车门，沈嘉行直接拿着遥控按了声喇叭。 静谧的空间里一阵刺耳声音，小九乍一眼看到停在车位上的黑色宾利，不由地想起那天温夏在电话里的担忧，她姐找了个骗子男朋友。 这车，做个a货也不便宜吧 小姑娘，就是好骗…… 下一秒，小九掏出手机，低头划拉着指尖一顿操作，还是觉得很有必要查一下怎么开车门…… 毕竟，豪车看起来都不带把手的…… 还没等她找出同款车型，不远处的后车门打开了。 沈嘉行下车，站的板正，将身上的黑色西服脱下搭在手臂 下一瞬，车里传来秦曼初的声音：“小九，这里呢” 她和沈嘉行见面不多，亲密行为自然也不多，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今天被他吻了太久，秦曼初觉得嘴唇都麻了，声腔还有一丝发颤。 沈嘉行看她，嘴角透着一道坏笑 本来车库就冷，小九听声大步走过去，钻进车里 发现，更冷了…… 她自顾的评价了一句：“大冬天开冷风也是头一次见了” ………… 车内一阵沉默 沈嘉行启动车子，随手关了冷气。 小九扭头看一边的秦曼初，小声问：“你不冷？” “有点儿” 秦曼初额头隐隐还有一层湿气，低头违心的回了一句。 “受欺负了？”小九听她说话无力，斜身凑过去，表情严肃，低声问她 “没有” 车子驶出昏暗的地库，四周明亮了起来。 小九才看清楚秦曼初的模样 卡了半秒，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夸张的笑了笑：“懂了，懂了……” 沈嘉行看向后视镜 女孩脸颊粉嫩，嘴唇大概是因为他刚才太用力，透着异常地血红色。透亮的眼眶里还漫着没消落的羞媚 “什么啊你就懂了” 秦曼初看她假兮兮的鬼笑，就知道她肯定又想些不正经的。 小九没理她，拿起手机打字，嘴角快笑飞了。 ‘叮……’ 微信通知响起 秦曼初看了一眼右侧，放着沈嘉行来时穿的大衣，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响。 小九再次拿着手机按了一通，可秦曼初仍然没动。 “你手机呢？” 秦曼初这才摸了摸口袋：“没带？” “没在家，我看了”说着，小九直接拨通了电话。 身侧的大衣口袋里传出熟悉的律动，手机自带的程序默认音乐，这么些年，小九只见过一个人，不设置各种歌曲铃声的，只有秦曼初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车震！” “秦曼初，老实交代！！！” 秦曼初看到信息，小脸烧的火辣 愤愤的戳着屏幕：“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常的颜色！” “比如？” “象征正义的红色” 小九不怀好意地扭头看了看：“恩，你嘴巴确实非常红” ………… 一路上，俩人低着头一句话也没，只有反复的微信通知声音。 沈嘉行去了之前那家馆子，在海边的别墅区。 下车，秦曼初就被沈嘉行一路牵着，直到上菜，才松手。 三个人，沈嘉行点了十八个菜，再加上小九的不客气，此时，桌上足足摆了二十二盘菜…… “太多了，吃不完都浪费了” 虽然知道沈嘉行吃饭挑剔，但这么多菜，都不会犯选择困难症么…… 小九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没事，你男友的朋友多，不行就多叫一些过来” 秦曼初暗暗冲她挤眼，示意她别再说了 出 第114章 照片里的女人来了 小九全当看不见，吸了口果汁接着说：“反正艺校离这边应该也不远” 沈嘉行听出这话里有话，看向秦曼初，眼神疑惑，无声的询问。 秦曼初右手按在手机上，指节因为用力泛起一段段红。她不是不想问，只是他那样不凡桀骜的一个人，特意从苏城专程来找她，她不想薄了他的情份。 可现在小九替她开了口，她知道小九是怕她吃亏，在感情里，女人向来不占据任何优势…… “先吃饭吧” 她浅浅说了一句。 小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狠狠地剐了她一眼，秦曼初撇撇嘴，很是委屈。 沈嘉行皱眉，看向对面的小九，冷声询问：“哪个艺校？” “海城就那一个艺校” “艺校里有我什么朋友？” 这话问的，在小九看来像是做了亏心事还理直气壮一般。 没等她开口，秦曼初出声打断：“小九” 顿了顿，秦曼初叹了口气：“我来说” 秦曼初起身，看向身边的男人：“我们出去说吧” 下一秒，在场的俩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秦曼初愣了片刻，随后抓起沈嘉行的胳膊就要走。 小九绕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训她：“你是不是傻，万一他心虚又心急了打你怎么办，就在这说！” 秦曼初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张嘴要说什么，一旁的男人悠悠开口：“是这个？” 秦曼初闻声转头，沈嘉行举着她的手机，页面显示在她的后台微博浏览记录 秦曼初盯着那张照片，低低的嗯了一声。 秦曼初以为他会解释些什么，但男人始终无言，只是将照片放大，看了片刻。 沈嘉行拉住秦曼初的手，向下拽了拽，示意她坐下。 紧接着，在俩人的目光下，他拿出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张。 沈嘉行把照片和定位一并发给了张齐，随后将手机放在桌上，拨通了电话。 四周安静，只有亭子一侧假山的流水声，伴着手机的忙音 秦曼初诧异，他开了免提。 “查这个人，半小时内让她到这个位置” 张齐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女人，手里快速敲着键盘：“这不是高市长家的球童么” “还真是胸大无脑，什么人也敢偷拍” 几个人听的清楚，秦曼初不自觉的看了眼照片，又不着痕迹地低头看向自己…… 这轻微的动作全被沈嘉行看个正着 男人眼里噙着笑，挠了挠女孩的手心 秦曼初看向他，男人用唇语无声地说：“你正好” 秦曼初思考了几秒后，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脸颊，气呼呼地把手从男人的大手里抽走。 一顿饭，只有秦曼初和小九在吃，沈嘉行则是，沉迷于给一旁的女孩夹菜。 “你不饿？” “饿” “那你专心吃饭” “这事说不清，我不吃” 这话给小九惊的，差点噎住。 倒是秦曼初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关于他总是耍无赖…… “那行吧”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八分钟” 不久，院子里传来动静 服务员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在亭子下停了脚步，服务生走到沈嘉行一侧，轻声说道：“沈总，这位女士说要找您” 沈嘉行摆摆手，服务员缓缓地走出去，随后，照片里的女人便进了亭子。 第115章 我清白了不? 女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之前她已经接到了电话，虽然她不清楚这男人什么来头，但一行律师团队围在她教室门口的时候，她当着面把照片删掉，就赶了过来。 “你好，我叫于丹” 女孩悄悄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完美的五官，冷峻的眉峰，不苟言笑地沉默，如第一次见他一样，让人心生畏怯，却又舍不得离开眼。 海城的冬天虽不太冷，但气温也只有几度。女孩穿着修身的黑色包臀裙，短小的小香风外套披在肩膀，高挑的个子，白晃晃的一双细腿尤其修长。 女孩子总是敏感的，秦曼初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真的光着腿的。 “我们认识？” 沈嘉行一条胳膊搭在秦曼初座椅上 “不，不认识” 气氛像冷凝了一般，男人神情厌恶，冰冷的开口： “那这照片什么意思？” 女孩立刻拿出了手机，举在半空中，语气急切：“我已经删了” 见男人不说话，女孩又再次证明：“我真的已经删了，您可以搜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拍到您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女孩一脸哀求，浓密的假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小九看着打扮的性感诱惑的女孩，这哪是来自证的，这怕不是来勾引人的 “姑娘，男人可不能瞎拍，尤其还是，不认识的男人”小九扬了扬下巴：“你看，这不就让人家女朋友误会了。” 秦曼初始终淡漠地看着对面的人，对上她惊讶的目光后，礼貌的假笑…… “恩，我是他女朋友” 秦曼初在心里苦笑，这两年是犯什么煞了，尽给不相干的女人做自我介绍了。 女孩呆愣了几秒，她只是猜测这个男人是个重要人物，照片不可以随意出现在网络，但没想到，是为了……女人？ 尽管心里不痛快，但电话里那个男人严厉的警告还在耳边…… “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抱歉的话头多少带了些不甘的味道，秦曼初说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了” “你还没毕业吧？” “没有” 女孩不情愿的回答 “不论什么专业，既然没毕业，那重心，还是放在学习上的好” “空乘，对文化专业要求也是比较高的” 秦曼初不温不火的两句话，给小九可乐坏了。 秦曼初也不过刚毕业，看上去俩人年龄相仿，只不过开口寥寥几句，直白无遮拦，女孩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霾。 沈嘉行倒有些意外，她性子一贯温温柔柔的，像现在这样说话夹枪带棒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他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女子，眉梢上扬，眼里含笑。 “我清白了不？” 他笑着打趣 “恩” 秦曼初没想到当着人的面，他就问的这么直接 “那我能吃饭了么” 秦曼初红着脸，就近盛了一碗菌汤放在他面前，故意说：“罚你喝汤” 沈嘉行顺着她：“行，认罚” 喝汤前，男人冷冷的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看着男人始终不曾给过她一个视线，女孩不由的红了眼，僵硬地转身，匆匆离开。 饭后，趁小九去洗手间的时候，秦曼初问沈嘉行：“是不是很忙？” 这一会的功夫，他就接了好几个电话了。 “开年事情多” “那你赶紧回去吧，工作要紧” 沈嘉行端起茶杯：“什么时候开学” “学生们十八返校，我们十六开会”秦曼初认真回答。 “跟我回苏城” 秦曼初下意识拒绝：“不” 第116章 曼初同学吃醋了? 沈嘉行叹了口气：“十五就送你回来” “不耽误开学” 秦曼初犯了难，她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拒绝他。 “还是算了吧，你先忙工作，等我……” 还没说完，就听男人打断：“等你放暑假？” ………… 秦曼初被戳中了心思，嘴硬着反驳：“我可没说” 沈嘉行无奈，抬手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惩罚似的掐了两下：“恩，你没说，我说的” 小九离开后，沈嘉行带着秦曼初穿过别墅区，到了海边。 落日的余晖下将半边天染尽了橘红，沈嘉行牵着她的手，顺着沿海公路，慢悠悠地溜达。 身后，一长一短的影子，并肩同行。 冬天的海边算不上人多，但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结伴骑车，更有女生会假装不经意地投来探究的目光。 “冷不冷？” 沈嘉行看她，发现小姑娘嘟着嘴，表情透着不满 “怎么了这是？” 秦曼初停下面向他：“你有没有发现她们都在看你” 沈嘉行扫了一圈，正好和几个女生的视线对上。 秦曼初顿时就听到不远处浅浅的惊呼声，小嘴撅的更高了。 “曼初同学这是吃醋了？”沈嘉行逗她 “才没有！” “那这嘴，翘这么老高干嘛” 秦曼初哼了一声：“专家说了，这样瘦脸！” 说完，转身就往前走 沈嘉行握着手里的柔软，稍稍用力，又将她拽回来，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 “我怎么听专家说，这是……在求吻” 海浪翻涌，女孩踮着脚尖，纤细的身段被紧紧包裹在怀里。 后来，秦曼初时常想起那一天，在黄昏的街边若无旁人的和他拥吻。 大概人沉沦在爱里的时候，总是勇气横行 最后，却也逃不过为命运买单 沈嘉行带她回了公寓。 秦曼初看着面前的高楼，距离海大仅隔了一条街。 “你住这？” “刚买的” 秦曼初站在几米宽的落地窗前，道路两旁的路灯像一排排萤火虫散发着模糊的光亮。 沈嘉行从身后靠近：“你们学校可真节俭，不舍得多亮几个灯” “啊？” “那儿，就是海大的操场” 秦曼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虽然一片黑，但能看到操场上零散的白色照灯 “你买房投资的话，应该买开发区那边吧” 沈嘉行递给她一杯温水：“投什么资” “这离你学校近，方便找你” 秦曼初心里一咯噔，不知所措的握着水杯低头喝水。 沈嘉行打了通电话后，就一直在忙工作，甚至会议视频就开了三个小时 期间她几次想说她该回去了，可看他手里的笔就没停过，她又不忍心打断他，只好靠在沙发上看无声电视 “困了到卧室睡” 秦曼初大脑已经有些神离，沈嘉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旁边了。 “电视是不是打扰你了？” 秦曼初关了电视，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没有，正好提提神” “你还要工作多久啊？已经很晚了” 沈嘉行揉着眉心：“估计到天明了” 秦曼初惊讶：“这么多？” 。只听说过老板压榨员工的，没见过老板工作一整夜的 沈嘉行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恩，白天不在公司，晚上就得都处理好” “你什么时候走” “等你开学了” 第117章 感觉被骗了 秦曼初没说话，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沈嘉行懒懒地靠在沙发里，半阖着眼等了会，忽然探过身拍了拍女孩的头：“快去睡”，便起身准备去书桌。 只是刚迈出一步，一双温热的小手抓上来，软软绵绵的勾着他的小拇指。 “那回去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熬夜了？” 沈嘉行压着嘴角的笑意，转过身正经的说：“恩，上班时间差不多也就解决完了” 秦曼初瞪着一双困倦的双眼，手指无力地勾着他的手指，小声地说：“那明天回去吧” 男人没吭声，只是一双略显疲倦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秦曼初怕他没听清，就站起身，迈了一小步到他面前：“我是说，明天我跟你回苏城” 秦曼初站在沙发上，沈嘉行单手搂住她的腰靠近自己，低声说：“你说的” 秦曼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我说的，不是你说的！” “现在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沈嘉行忍不住笑着点点头。 此时，沈氏集团顶层灯火通明，张齐坐在电脑前，已经开了五个小时的跨国会议了。 然而他和沈嘉行同步共享的工作台还在闪着红灯，张齐疑惑，这人大半夜不睡觉忙什么，他打开页面，入眼是一堆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凑近一看，这内容不是公司那本十厘米厚的规章制度？？ ……………… 秦曼初站在一排卧室的走廊里，问他：“我睡哪间？” 身后的沈嘉行双臂交叠在胸前，一扫刚才的倦怠，懒洋洋地说：“都行，你随便挑” 于是，秦曼初推开第一间屋门，没床…… 推开第二间屋门，没床…… 秦曼初茫然地看着沈嘉行，后者抬了抬下巴：“那间” 秦曼初看着走廊顶头的卧室门，不确定地问：“你的卧室在哪儿？” 沈嘉行牵着她，在走廊尽头的卧室右边停下，一脸戏谑的问她：“想和我睡？” 秦曼初吓的立马把手从沈嘉行的大手里抽出来，看着两间一正一侧紧挨的房门，明明好几个卧室，偏偏就这两间挨的最近的才有床。 秦曼初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她仓促地说了声晚安，就进了卧室 走廊两边亮着几盏水晶壁灯，沈嘉行站在壁灯前，斑斓的光影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幽深的瞳孔里透着明朗的笑意，一抹得逞的坏笑闪过…… 秦曼初进了卧室才肯定，她是真真切切的上当了，这哪里是两个卧室，根本就是一间卧室！ 一面巨大的五彩水晶门，将卧室分成两半，秦曼初猫在门边，研究门锁，确定不会被打开。 突然，对面的流水声停止，男人沉稳的声音传过来：“要不要我把门打开” ‘啪’ 对面顿时一片漆黑，水晶门前的小巧身影消失不见…… 次日，秦曼初和沈嘉行坐了最早的航班，下了飞机，张齐就等在舷梯处。 秦曼初再一次见张齐，还是会忍不住的有一丝紧张，她悄悄地往一侧挪了一步，半个身子隐在男人的身后。 沈嘉行察觉，伸手将她拉到身侧，包裹着她有些微凉的小手，揣进大衣口袋里。 第118章 好久不见秦妹妹 三人直接去了皇爵 秦曼初一路上看着陌生的景物，心里悄然生出一丝压力。来源于陌生，也来源于身边的人…… 沈嘉行提过好几次带她来苏城，她本能地拒绝。苏城是他的领域，有他的圈子，有他的家人，朋友……所有的这些，都与她是天壤之别。 她时常有一种感觉，在海城，她才敢拥有他。 尽管她与他是公平的恋爱，她不企图他的任何钱财社会地位，她坦荡无愧。 无聊时她也会想，俩人处在异地，并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他们之间，她却是也不敢想长久这二字…… 城安街两旁的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不少商铺的门前都摆放着新年装饰，街上熙熙攘攘，直到窗外闪过白色宫殿建筑，秦曼初才确定，这是那晚的酒吧…… “去哪儿？” 临下车前，秦曼初问。 “吃饭，见见朋友” 沈嘉行下车，绕过去，张齐已经打开了车门。 秦曼初小声说了句谢谢。 张齐无声的笑了一笑，当作回应。 秦曼初反复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早上起来就直接去机场了，她的行李箱还在小九家，导致她衣服也没换。 男人的脸突然出现在镜面里，沈嘉行俯身，下巴抵在秦曼初的肩膀，打趣她：“照很多遍了” 滚烫的气息洒在秦曼初的脖颈，她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肩头，小声说：“我衣服都没换” “你都见过，没事” 秦曼初转头不满的看他，沈嘉行笑着哄：“房子是前阵子买的，本来是想着接你来苏城，房子等你空闲了再去慢慢置办的，就没准备衣服” 秦曼初愣住，说不上的情绪在心口乱窜。 电梯门打开，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嗨，秦妹妹，好久不见” 陆子云穿着正式的藏蓝色西装，暗色系的花衬衣。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正儿八经的玩世不恭…… “你好，陆…………先生”秦曼初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怎么称呼比较合理，直呼大名不太合适，叫陆总，又显得有些生分…… 这倒是把陆子云给叫住了，拉起秦曼初的胳膊就往包厢走：“怎么过了个年还生分了呢” 秦曼初尴尬地笑了笑，扭头看身后的沈嘉行，后者满脸的无奈。 走廊分左右两段，一段，仅一个包厢。 路子云推开厚重的包厢门，转身对着身后的沈嘉行说：“你能不能快点” “拿开” 沈嘉行走近，冷眼看着路子云拉着秦曼初胳膊的手 ‘啧啧啧’ 陆子云撇撇嘴：“秦妹妹，他成天这么凶，你受得了么” 在沈嘉行没动手之前，陆子云说完就跑了。 沈嘉行牵着秦曼初，进了包厢，穿过一小段过道，屏风后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行人站在屏风的后面，眼前的几个人都是秦曼初见过的。沈嘉行对她说：“你都认识，这个……”他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韩彬。” 秦曼初看过去，精短的寸头，发色是浅咖色，同样一身黑色衬衣西裤。 韩彬伸出手笑着打招呼：“秦姑娘，可算见到真人了” 秦曼初看到男人手腕处，像手链一样的一圈字母纹身，她笑着伸手回握了一下：“你好” 第119章 谁见过沈总给人端饭啊 秦曼初看向韩彬身边的女孩，女孩朝她点头一笑，直到开始吃饭，也没等到那位女孩的介绍。 秦曼初大概懂了，那是怎样的一种身份。 秦曼初早上在机场喝了杯豆浆，这会也有些饿了，但在这种场合，她也实属吃不太下。 “想吃哪个” 秦曼初听到沈嘉行问她，她摇摇头，小声说：“我不饿” 沈嘉行自顾地盛了碗鸡汤摆在她面前：“喝了” 秦曼初默默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 接着，她就听到陆子云打趣：“呦，谁见过沈总给人端饭啊” 几个人都笑着摇头，说没见过 秦曼初小脸唰的就红了，手里的碗好像烫手一样，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秦曼初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了韩彬身边的那个女孩，正站在镜子前补妆。 秦曼初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又觉得直接走过似乎不太礼貌，正犹豫着，女孩转过身看她：“你好，秦小姐” “你好，叫我秦曼初就好” 女孩喃喃自语：“曼初……好听” 俩人距离并不远，况且洗手间在包厢内，没有其他人，所以，秦曼初听的清楚，她笑着说了声谢谢。 “我叫洛佳佳，佳人的佳” “你多大啦？” 秦曼初有些意外她会突然问年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算是25了吧” “我20” 秦曼初惊讶，不过比温夏大两岁……虽然她很想问一问她是否还在上学，但理智提醒她忍住……上学与否，都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饭后，几个人说要打牌，沈嘉行先带着秦曼初走了。 车子一路开出了市，绕过一片林区，错落着十来栋小洋楼 秦曼初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黑色铁牌，勾着几个金色的小字——枫庭院 等了一会，一位中年妇女从院内小跑过来，笑呵呵地与秦曼初打招呼 “秦小姐来了” 沈嘉行停好车走近：“这是管家，张婶” 秦曼初柔声说了句：“张婶好” “哎呦，好好好。秦小姐客气了。快进屋吧” 沈嘉行一手轻轻搂着秦曼初的腰，带她去了二楼，在楼梯拐角处深处的一间黑色木门前推门进去。 黑色的木质地板，米色的墙壁上悬挂着几个蝴蝶状的水晶壁灯。房间很大，中间摆着一张黑色木质的欧式大床，床下是暗红色的地毯，绣着各式各样的花朵。 沈嘉行拉着她往里走，推开一扇木门，就是衣帽间。衣柜里挂满了衣服，包包，鞋…… 甚至，秦曼初还看到了抽屉里摆放整齐的……内衣。 “都是新的，已经干洗过了” “我就住几天，你买太多了” 秦曼初心想，她多少年的衣服加起来也不一定有这一屋子多。 沈嘉行扳过秦曼初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低声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都买回来了” 秦曼初想到刚才看到的内衣，眼神飘忽不定，结结巴巴地问：“这都是谁去买的啊” 他那么大忙人，哪有时间去买衣服，应该都是秘书去买的或者商场直接送来的。可也没见他提起过其他秘书…… 算了，只要不是张齐去买的就行…… 好半晌没听到沈嘉行说话 秦曼初咽了咽口水，看向他 第120章 买新的 下一秒，沈嘉行抬手托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住她的唇，轻柔的碾转。 秦曼初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衣，心跳剧烈地震荡，她听见他含糊不清地说：“内衣都是我买的” ‘轰’…… 耳蜗炸开，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凝结。 “沈……” 所有的话语都被愈来愈热烈的吻吞没，沈嘉行一手搂着她的腰，用力，越来越紧……秦曼初仰着头，贴着衣服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 秦曼初整个人已经完全失了重心，双手攀在他的肩膀，可沈嘉行迟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后退将她抵在了衣柜上，炽热的指尖钻进她的毛衣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秦曼初禁不住一哆嗦 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耳垂，脖颈……吞噬着她每一寸神经。 就在秦曼初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幽闭的空间里她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用手好不好” 秦曼初呆滞了片刻：“不要” 沈嘉行根本听不进去 “解开，教过你” 沈嘉行的呼吸急促，话音模糊不清 秦曼初贴着他烫的不像话的身体，他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到她的锁骨。 她心软了 ‘咔嗒’ 一声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无措，恐慌…… 秦曼初僵在原地，声音带哭腔：“我不会，沈嘉行，我不会” 心头莫名涌上一阵委屈，她低头埋在他的胸口，抽泣声越来越清晰 沈嘉行抱着怀里颤抖的身躯，理智被一丝丝拉回，他轻声哄她：“好好好，不哭了” 秦曼初觉得胳膊都要断了 她低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问他有没有纸。 沈嘉行随手拉开抽屉拿了块布擦 秦曼初心虚地瞥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发现他居然拿了一条内衣……！给她擦手……！！ 秦曼初瞪着他，忍不住叫出来：“沈嘉行！！！” ……………… “买新的！一会就去买！” 沈嘉行洗完澡出来，屋里没有秦曼初，他出去看，在楼梯口听到了声音。 “张婶，您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么？” “秦小姐，这个呦我也不知道。沈老板没在这里住过” “哦，好吧。我来帮您摘菜吧” 沈嘉行转身，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秦曼初跟着张婶学着做了一碗汤面，沈嘉行下来的时候，秦曼初正在捣鼓调料 “忙什么呢” 沈嘉行走进厨房，就看到穿着白色毛绒家居服的姑娘在厨台忙活。 “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没一会儿，秦曼初端了一大碗面出来。 “我跟张婶学的，你尝尝” 沈嘉行看她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全然忘了刚才那回事，就起了逗她的心思 “恩，哪只手做的？” 秦曼初忽闪着大眼睛，对上他意味深长地目光，手心顿时觉得热辣麻木…… 她气鼓鼓地压着声调斥责：“沈嘉行，你烦不烦！” 沈嘉行看她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满意地笑出声来。 他低头吃面，女孩紧张地看着他 “好吃么” 沈嘉行不给面子的说了句：“能吃” 秦曼初撇撇嘴，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后来陆子云给他做了很多种面，他都觉得索然无味 第121章 异地恋? 陆子云打电话催了好几次，沈嘉行吃完面就出门了。 “真的不去？”沈嘉行站在门口问她 “不去了，我得备课了。” 韩彬又打来电话催，秦曼初赶紧推着他上车。 沈嘉行走了没一会，就来了个人送电脑。 秦曼初心底窃喜，本来她还发愁没电脑，她都准备手写课件了。 张婶烤了一些饼干，糕点。秦曼初塞了一嘴，就钻进书房开始写课件。 没一会，她跑下来吃两块饼干又跑上去 长久以来沉寂的房子里反复的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在秦曼初不知道第几次急急地跑下来吃饼干时，张婶忍不住笑她：“秦小姐呦，我真怕你摔了” 秦曼初不好意思地笑：“张婶，您做的饼干太好吃了” “秦小姐喜欢最好，晚上我再给你烤一盘” 秦曼初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上楼，被张婶叫住：“秦小姐就在这工作吧，我去花园忙去” 张婶说着，就脱了围裙往门口走 皇爵，包厢 沈嘉行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其他四个人在一边玩骰子 “安排到苏大了？” 纪寒问 “没有，开学了回去” 沈嘉行批着文件，随口回了一句 “你俩，这是玩异地恋？” 陆子云接话：“人家不来，他就去呗。” 韩彬啊了一声，看向张齐询问 张齐点点头：“在海城买了块地” 陆子云无奈地叹气：“听说欧阳腾在海城收购了几个游戏公司” 沈嘉行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说他我倒是想起来，周芷瑶这段时间不知道搞什么，好几个导演联系我换人” 闻言，几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沈嘉行。 以前周芷瑶跟着沈嘉行，一切业务韩彬都是给她安排好的，她只管进组拍戏，长久以往，圈里人大概也明白一些…… 后来俩人分开，韩彬也就不再管了，都扔给她的经纪人，有明眼人看出些变化，对她的不满牢骚也就渐渐传到他的耳朵里。 沈嘉行缄默， 手里晃着酒杯，深邃的眼瞳倒映着淡黄色的液体，神情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纪寒这时出声：“你妈知道不，你往海城投资” 沈嘉行抿了口酒，淡淡道：“不清楚” 然后，就听到韩彬无所谓的说： “你在海城又不是没产业，买块地很正常”，接着他又问：“把人安排哪了” “枫庭院” 韩彬猝不及防，愣住。 秦曼初关了电脑，到院门口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张婶人，于是往后院去。 这里虽然没人住，但张婶把院落打理的很好，一排排小木兰圈起几处，应该是用来种菜的。围墙四周有几颗光秃的树干，也被修剪的很整齐…… 秦曼初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扇半开着的黑色铁艺门前停下，门里是单独的一栋三层楼，但与前面的房子连接着一条走廊。 秦曼初前脚刚踏进铁门，屋里走出一个人，两人视线相碰 秦曼初急忙收回脚：“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房子是相通的” 秦曼初略带歉意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没关系，你的认为是对的” 韩诺抱着一盘多肉快速下了台阶，朝秦曼初走近 第122章 韩彬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秦曼初一时失语，在男朋友的家里遇见陌生的女生…… “我叫韩诺，你就是沈嘉行的秘密女友吧？” 女孩的话打断了秦曼初的思绪，她茫然地回了句：“我叫秦曼初” “你住这里？” 秦曼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但理智告诉她，沈嘉行不是那样的人…… “恩，沈嘉行收留我”韩诺笑着说：“而且我也没地儿去” 秦曼初更糊涂了，她不解地问：“收留？” 韩诺呆了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叫了一声：“误会误会！沈嘉行肯定没告诉你” 韩诺转身把手里的木质托盘放在小桌上，又返回来说：“我叫沈嘉行哥哥”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对，再次说：“你见过韩彬么？” 秦曼初回忆，她点点头。她还记得，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 “韩彬是我哥，同父异母的那种。我没地方住，是沈嘉行，收留了我” 秦曼初此时已经听明白，她呼了口气，悬着的心渐渐落稳，心里不免嘀咕了几句，秦曼初你可真行，什么狗血剧情都往自己头上按…… 韩诺熟络的拉起秦曼初进了院子，坐在一处白色鸟笼状的亭子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韩诺笑呵呵地问 眼前的女孩一头齐肩短发，发尾染着亮眼的粉色，灵巧的杏仁眼一眨一眨的，可爱中透着狡黠，唇角挂着一颗小钻。 “今天才到” “我帮你挑的衣服还喜欢么？” 秦曼初惊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再想起那一屋子的衣服，点点头：“谢谢” 韩诺摆弄着多肉，有些抱怨的说：“说是让我给你挑，其实每一家店里的衣服，他几乎都买回来了。我都没发挥好……” 韩诺是个直爽性子，秦曼初有种小九在身边的感觉……几句话后，她也不拘着，帮着韩诺一起捣鼓瓶瓶罐罐的 “你和沈嘉行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 秦曼初想了想，不知道该从哪一天算起 韩诺夸张的看她：“没多久？……我看他这次上心的很” 秦曼初没说话，她敏锐地捕捉到细微的文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韩诺小脸上充满了好奇 “他来我们学校演讲，我……正好听了”秦曼初边说边回忆。 其实她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那是她第一次见她，可总觉得有模糊地熟悉感…… 韩诺似乎不相信：“他一个生意人，去学校讲课？” 秦曼初不可否认地点点头：“他讲的经济学……” 韩诺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在海城做什么工作呀？” “大学老师” “真好” 秦曼初闻言，看着女孩看向她的目光，毫不遮掩的羡慕…… “你还在上学么？” “我没上大学”韩诺说的干脆 秦曼初出于基本的礼貌，保持着面色平静，但心底还是诧异了一下。 她是韩彬的妹妹，也就是同样的家世，不上大学，似乎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我和韩彬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我妈，是那个小三” “所以我也就冠个韩姓，什么也不是” 韩诺说话的时候笑嘻嘻地，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由来……没心没肺的样子让秦曼初无端感到鼻子发酸 没有父母依靠的那种感觉，她感同身受。 “准确的来说，我们就是一颗精子与卵子的科学结合，传统只定义我们的姓氏，但不会定义我们的人生” 第123章 我来给你炸糖糕 秦曼初端起讲课的架子，严肃认真地说：“不论你的父母是谁，你都是独立的个体。” 韩诺的手顿在半空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用力的点点头：“老师说的太对了” 韩诺像极了在办公室里被做思想教育的学生，俩个人突然就大笑了起来。 沈嘉行回来，看到餐桌上合着的电脑，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张婶从厨房里出来：“沈先生回来了” “人呢？”沈嘉行脱了外套，随手搭在餐椅上。 “秦小姐和韩小姐在后院呢” 陆子云闻言不可思议地问：“韩诺还在你这住着？” 沈嘉行大步往外走，说了一句：“她有地方去？” 韩彬既然知道韩诺回来了，想必也知道她住哪。他虽然没来过这边，但张婶有什么事都会打电话告诉他一声，到现在……韩彬没来过…… 陆子云跟上去，说了句：“听纪寒说，那姑娘在彬子家住着” 韩彬虽然玩的花，但从来没领哪个女人回过家，他公司那些女的跟他超过一星期的，也都算的上长久了。 洛佳佳到底是有些特殊的 院里着的夜灯幽黄，沈嘉行背着手，缓缓往后院里走，浅浅的说笑声越来越近…… 他没来过后院，韩诺刚来的时候，他也只叮嘱张婶照顾好人就行，其余不用管。 一道黑色铁艺钩花大门将两栋别墅隔开，门上缠绕了一圈圈小灯，月亮，星星，雪花……夜黑下闪着五彩的流光 白色亭子的四面悬挂着一条条半长的白色琉璃碎灯，两个女孩坐在里面嘻笑 像宝贵的金丝雀，在梦幻的鸟笼 天真的囚禁自己 沈嘉行站在门外看了一会，推开门走了进去：“韩诺，你真把我这当你家了” 秦曼初扭头，沈嘉行踱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韩诺不满地‘啧’了一声，小声嘟囔：“我拆了就是” “挺好看的呢” 秦曼初看向沈嘉行，笑意盈盈。 沈嘉行无奈的看她，反正她最擅长的，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韩诺像是有人撑腰似的，大声跟了一句：“就是，黑咕隆咚地多恐怖” 俩人相视一笑。韩诺比秦曼初小两岁，但秦曼初看她和温夏那丫头一样，心智还是个小孩子…… 陆子云在院里转了一圈过来，韩诺看到走过来的人，笑着打招呼：“陆哥哥好” 陆子云对韩诺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他站在亭子边，看清楚女孩的模样，心里卧槽了一声，这姑娘真他妈带劲…… 秦曼初左右看了一圈，没再看到别人。 “找什么呢”沈嘉行问 秦曼初说：“他们都来了？” 谁也没注意到，韩诺不受控制地僵住。 “没，就老陆” 紧接着，就听见陆子云哀声道：“哎………我容易么我，大晚上来给秦妹妹炸糖糕” “糖糕？”秦曼初和韩诺异口同声。 “嗯哼” “糖糕是什么？”韩诺问 “你哥肯定没给你吃过那玩意儿” 陆子云说完，就看到韩诺抿着嘴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秦曼初也注意到韩诺不自然的表情，心底有些好奇，下一秒就听到韩诺吐槽：“就是啊，他成天就吃什么刺身，黑松露，难吃的要命……” 韩诺看着眼前刚出锅的圆饼，迫不及待地一大口咬下去。秦曼初看到，急忙拦住她的胳膊，已经晚了…… “啊……啊……” 韩诺被滚烫的红豆馅烫的原地打转。 秦曼初急忙从冰箱里翻出冰块，捂在韩诺的唇边，担忧的看着她的唇钉处。 韩诺突然涌出一腔心酸 第124章 周芷瑶是谁 陆子云和韩诺走后，秦曼初和沈嘉行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秦曼初突然想起下午韩诺问她的话，她坐起身问他：“你为什么会去学校讲课呢？” 沈嘉行暂停了电视，宠溺地看着她：“现在才想起来问？” 秦曼初盘着腿，两个手掌托在下巴两侧，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我三叔是苏大的董事，他和你们校长是同窗好友，饭局上碰见过一次，后来我三叔说海大希望我过去做个内部经济解析，我就去了” 讲座这种事他在国外的时候讲的够够的了，但不好薄了三叔的面子，毕竟他回国就进了公司，三叔还多少提点过他国内市场状况，他承份人情也就去了一趟…… 秦曼初忽闪着眼睛，还在等他继续说，结果这人说了几句就没下文了。 “没了？” “没了” 秦曼初无力地唉了一声，她还想着有什么玛丽苏剧情，毕竟她回忆起在礼堂看到他穿着正装，逆光进来的那一瞬间，身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第二天，沈嘉行要带她去公司，她说答应了韩诺和她一起去逛街。 “你到底是来陪我的还是陪她的”沈嘉行黑着脸 秦曼初抓着他的手臂来回摇晃，讨好的说：“我等你下班回来” 韩诺带着秦曼初去了苏城最近大火的网红商场，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俩人一人买了一杯奶茶。 “真坑，一杯奶茶卖一百二十八” 秦曼初咬着吸管喝了一口，附和道：“确实，和十来块的没啥区别” 俩人看一眼对方，莫名其妙觉得好笑，秦曼初还知道收敛，韩诺可就不行了，笑的停不下来……惹的一旁的服务员频频看过来。 俩人下电梯的时候，远远看见大厅里围了一圈的人。 六层的长梯缓缓落至一层，人群已经散开，每一个离开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精巧的手提袋，秦曼初猜想应该是伴手礼。 韩诺一眼就认出走过来的女人，低下头拉着秦曼初快走了几步 “韩诺？” 周芷瑶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后者没说话，只是低头拽着秦曼初往门口 周芷瑶又叫了一声：“韩诺” 女人越走越近，挡在了韩诺身前。 韩诺在心里骂了一声，抬起头装作很惊讶的模样：“呦，碰上熟人了” 秦曼初目光淡淡地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乌黑的长发散在胸前，眉清目秀，下巴尖尖的是美女标配的瓜子脸，一身粉色的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若是找个词概括，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了吧。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哥也没告诉我一声” 韩诺想赶紧走，随口说了句：“刚回来” 女人笑了笑，视线看向秦曼初：“你朋友啊”，话却是问的韩诺 只是没等韩诺回答，周芷瑶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不过这次，是对着秦曼初：“你好” “你好” 秦曼初看的出来韩诺似乎并不想和这个人碰上 周芷瑶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对面的女人好像不认识她。她说：“我叫周芷瑶” 秦曼初心里奇怪，她们似乎没有交换姓名的必要。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淡淡说道：“秦曼初” 韩诺忍不住想笑，一个关系户明星，还真以为自己家喻户晓人见人爱了…… 气氛一阵沉默，就在秦曼初想她要不要主动提出离开的时候，她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在几楼” “一楼” 第125章 好久不见 “秦曼初，你逛的这是什么烂商场” 真是他的好宝贝，放着自己男人的商场不逛，给别的男人贡献营业额，还有那个韩诺，也是个白眼狼，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领着他的女人逛欧阳腾的产业。 沈嘉行大步走进商场，脸臭到不行，可还是架不住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爆表的荷尔蒙气息，他一路走，引起一声声压抑的尖叫。 秦曼初看见沈嘉行，踮起脚尖朝他挥了挥手，便挂了电话。 韩诺看见来人，顿时一副生无可恋在心里哀叫：“完了……完了完了” 周芷瑶闻言，转身，与来人四目相对 女人纤细的背影微微颤抖，秦曼初尽收眼底。 沈嘉行眉心微蹙，她怎么在这里。 周芷瑶看着走近的男人，刻在记忆里的眉目愈来愈清晰……记不清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过年的时候她特意跟着她父母去沈家拜年，存了想见他一面的心思，也没如愿。 周芷瑶紧紧看着沈嘉行，头发没什么变化，人瘦了些，神情寡漠，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收紧，用力攥着衣服，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她急切地想要和他说一句话，她不知道下次再见他会是什么时候…… 可男人直径越过她，下一瞬，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吃什么” “都行” 周芷瑶险些站不住，她一寸一寸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男人自然的拿过身边人手里的奶茶，伸手将她侧脸的头发别在耳后，恋人间再正常不过的亲昵，可偏偏他是沈嘉行…… 画面渐渐模糊，周芷瑶强撑着眼眶，只是当他冷漠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低头 ‘啪嗒……’她清晰地听见眼泪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秦曼初沉默不语，谈不上什么情绪，只是旁观一场突如其来的重逢，人物不是她，却比是她还要难堪…… “好久不见” 周芷瑶再抬头，已然恢复她之前温婉大方的神态，只要忽略那双泛红的眼睛。 沈嘉行嗯了一声，牵起秦曼初的手准备走。 “我回公司，你稍我一段吧” 秦曼初心脏骤然收紧，她听到男人干脆的回复：“不顺路” 周芷瑶再想说什么，沈嘉行拉着秦曼初已经走了出去。 吃过饭，俩人跟着沈嘉行去了公司。 从地库进了电梯，再打开，就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秦曼初有片刻的唏嘘，眼前的办公室可能和学校的篮球场差不多大。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 沈嘉行带着她往办公桌后走，拉开一扇黑色玻璃材质的门。 韩诺一直没说话，悄悄观察俩人的表情，好几次被沈嘉行逮个正着，后者看她的眼神赤裸裸地写着……韩诺，你活够了！ 韩诺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俩人进了休息室。 秦曼初站在窗户边往下看，有一阵晕眩：“我不困” 沈嘉行叹气，从身后扳过她的肩膀面向自己：“你可以问” 秦曼初明知故问：“问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她清楚谁还不能有几段恋爱史了，她班上的学生隔三差五的就换个身边人 沈嘉行这样的天之骄子，身边没有女人，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只是连韩诺都知道的人，应该是和他好了很久的人。或许他们也是一起上学……甚至一起长大…… 她脑海里突然蹦出青梅竹马四个字，震得她心头酸疼。 第126章 沈总有些粘人 沈嘉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难得在他脸上出现茫然的表情。 “我跟她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秦曼初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在不甘什么，心里一团乱麻。 想着韩诺还在外面，况且这是在公司，她不想无端打扰他工作，便推着他出了休息室。 晚上，陆子云张罗着要在韩诺的亭子里烧烤，除了韩彬，纪寒和张齐都在。 纪寒虽然知道韩诺住在这儿，但一次也没来看过。今天见到小姑娘，听到她甜甜的叫纪寒哥哥，模样长开了，声音倒是没怎么变。 秦曼初在厨房帮着张婶串菜，沈嘉行就杵在她身后，她挪到哪，他就跟到哪。 秦曼初又气又想笑 她随手拿了一颗洗好的车厘子，转身递到他嘴边，眼神示意他张嘴 沈嘉行照做 “甜不甜” “甜” 秦曼初摊开手心举在他的嘴边，沈嘉行低头，把核吐在她白皙的掌心。 她附身扔进垃圾桶，没看到男人勾起的唇角，还有他墨色的瞳孔里望不尽的温柔。 秦曼初再转身，把手里的水晶果盘给他：“拿出去” “好” 说完，腾出一只手就要去拉她。 “我还得串菜”秦曼初躲了一下 “那我陪你串菜” 沈嘉行把果盘放在吧台：“一会他们自己拿” 秦曼初自知扭不过他，只好洗洗手，拿着果盘跟他一起出去。 一晚上，沈嘉行一会牵着她送菜，一会牵着她送肉，一会牵着她送酒，来来回回，穿梭在院子里。 张婶看着又一次拉着手出去的俩人，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见沈总没几面，他都是铁着个脸，没想到在秦小姐跟前儿，这么粘人，跟个小孩儿似的。 陆子云看了一晚上沈嘉行的死人脸，终于受不了了，问在一边烤串的张齐：“这俩人吵架了？” 张齐摇摇头：“没听说”。 陆子云又看向韩诺：“你知道不？这俩人什么情况” 韩诺犹豫了片刻，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纪寒，张齐，陆子云齐刷刷地盯着她。 韩诺小声把上午的事讲了一遍，说完，恨不得原地自杀谢罪：“我哪知道好容易出个门，还这么寸” 陆子云：“韩诺，你是不是缺心眼儿，你带她逛哪儿不好，你到欧阳腾的地盘逛” 韩诺也觉得委屈：“我刚回来我哪知道啊，平常也就打听点八卦，商场谁开的我早就忘了” 纪寒看见沈嘉行和秦曼初走过来，清了清嗓子，几人顿时闭嘴。 韩诺从炉子上拿了一些烤好的放在盘子里，小声喊秦曼初：“曼初姐，过来吃” 秦曼初晃了晃被沈嘉行握着的手，无奈地问他：“我跟韩诺一起吃，你也要跟着？” 沈嘉行没说话，牵着她走到亭子里坐下，才不情愿地松手。下一秒，就被陆子云和纪寒连推带拽的拉到一边喝酒去。 “曼初姐姐，你……还好么？” 韩诺小心翼翼地问。 秦曼初把衣袖推上去，夸张地说：“汗毛都被你肉麻没了，你还是叫我秦曼初吧” 韩诺也把衣袖推上去，胳膊伸到她面前：“没事，我汗毛多，揪下来都给你” 秦曼初没忍住笑出了声，低头的一瞬间，看见她手腕处一圈字母纹身，和韩彬的位置一模一样…… 第127章 圈子里传，周芷瑶是他的人了 韩诺转身看了看在那边喝酒的几个人，确定沈嘉行没看这边，才小声开口：“周芷瑶和他都已经分手好久了” 秦曼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拿起一串烤好的虾，无声拨着虾皮。 韩诺又说：“而且周芷瑶现在的男朋友，还是沈嘉行的死对头” 这倒是让秦曼初诧异了一番，但她还是没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听，或者说，她不确定是想从别人口中得知，还是想听沈嘉行亲口说……他和周芷瑶的过往。 她犹豫片刻，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周芷瑶是特别的” 像询问，又像笃定 韩诺顿时就明白了，她轻声说：“没人知道，大家也只是猜测” 关于沈嘉行，韩诺不确定秦曼初知道多少，索性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一通：“沈嘉行家庭环境比较复杂，他性格也不太好，大家族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谁都有可能成为继承人……所以在他没进公司之前，周芷瑶是唯一坚持热脸贴他冷屁股的女生。她虽然跟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但也就隔着一条街，那时候周芷瑶放学不坐自己家的车，都是跑到他学校和他一起走回家，时间久了，他们都默认她是他女朋友。” “周芷瑶是独生女，周家的产业都是她的，她是很多家族的联姻首选。后来周芷瑶和他一起出国，圈子里就传，周芷瑶不顾父母，执意跟着沈嘉行出国留学，是因为……” 韩诺表情隐晦，纠结了半天用极小的声音说：“周芷瑶已经是沈嘉行的人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说的很直白，秦曼初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都是传言，不一定是真的……”韩诺悄悄观察秦曼初的表情，继续说：“后来我就走了，至于他们为什么分手，听说是周芷瑶又爱上了别人……” 秦曼初迟疑了几秒，问她：“他性格不好么？” 秦曼初细想从她认识沈嘉行到现在，沈嘉行虽然很多时候面无表情，看起来和平易近人毫不沾边，但也算不上凶神恶煞，不至于是性格不好吧。 韩诺愣了愣，她说了这么多，她就问这？ 秦曼初听见她笑嘻嘻地说：“他只是对你好” “我反正认识他这么久，见他笑的次数……”韩诺掰掰手指头，比了个零…… 秦曼初洗完澡出来，发现沈嘉行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在敲键盘。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男人放下电脑，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 秦曼初没犹豫，抬脚就走到了床对面的贵妃榻坐下。 沈嘉行起身，从秦曼初手里拿过毛巾，站在她一侧给她擦头发。 没多久，他去了浴室，折身回来，手里拿着吹风机。 微凉的手指伴着温热的风在她的发丝间流窜，秦曼初安静地坐着，鼻子冲上来一阵酸楚。 她有多年的前男友，他有异乡陪伴他的白月光，扯平了。这是她自我理论得出来的结果。 吹风机停止，周遭寂静的有些突兀。 男人低哑无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高中的时候周芷瑶常常跟在我身后，我打球她跟着，我和老陆他们去酒吧，她也跟着。当时只是觉得她安静不闹，我也就懒得搭理，随她去……” 第128章 我没碰过她 “后来老陆，彬子他们说圈子里都传开了，周芷瑶是我女朋友，我当时没心思去解释这些。高中最后一年我出国，在机场，她突然出现的时候，彬子他们起哄，叫她嫂子” 他迟疑了片刻，缓缓开口：“我没反驳，算是认了她是我女朋友这件事” 好半晌，沙发上的女孩都没说话。 沈嘉行在秦曼初面前缓缓蹲下，女孩弯弯的眼睛里湿气浓郁，沈嘉行喉咙紧缩，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眼里满是急切：“但我没碰过她！” 陆子云让他讲清楚他和周芷瑶的过往，他说女孩子都介意自己的男朋友曾经对别的女生好。 他听进去了，回忆了大半晚才想出这些，如今说完了，秦曼初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他手足无措。 杀伐果断，说一不二，苏城最矜贵的男人，此时眼里竟涌现出了深深地迷茫…… 沈嘉行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急着想让眼前的女孩安心。 仓促间他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我就和她拉过几次手，接过……” 秦曼初慌忙打断：“别说了” 他难道真要告诉她，他和周芷瑶接过几次吻？？ 秦曼初拉住他的手，放在腿上，护在两只手掌心里。 “手怎么这么凉啊” 秦曼初想说她信他，可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水汽凝结成泪珠哗啦啦地砸到沈嘉行的手上。 她不敢承认，她只是站在周芷瑶面前，就已经觉得自己苍白的可怜…… 沈嘉行轻叹，起身抱住她，一声声哄她。 窗外的狂风持续了很久，无星无月，白色的蕾丝纱帘外是一眼看不穿的浓稠。 次日，太阳却格外的温暖。 沈嘉行从楼上下来，秦曼初坐在餐厅敲电脑，韩诺凑在一边吃早饭，好奇的看秦曼初做课件。 沈嘉行走到餐桌前，韩诺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挪了挪自己的椅子，紧紧挨着秦曼初。 沈嘉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走到秦曼初一边，抬手在牛奶杯轻轻碰了一下，递到她嘴边喂她：“吃完饭再写” 韩诺急忙搭腔：“曼初姐，你休息会吧，你看你手都在发抖” 秦曼初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引起一阵咳嗽。 韩诺起身轻轻给她拍后背。 秦曼初满脸通红，视线顿在键盘上的手，只觉的脸火辣辣地发麻。 沈嘉行拿纸给她擦嘴角的牛奶，秦曼初愤愤地瞪他一眼。沈嘉行昨晚赖在她卧室里，又拽着她的手折腾了好几次才离开，她到现在两个胳膊都还酸的要命。 沈嘉行俯身在她嫣红的脸蛋上亲了亲，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轻悄悄地说了一句：“晚上给你揉揉” 韩诺呆在一边，惊愕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沈嘉行…… 中午，陆子云谈完事路过沈嘉行公司，直接拉着他和张齐去了皇爵吃饭。 纪寒和韩彬前后脚进门 “彬子，今儿怎么自己来了？”陆子云调侃 韩彬目光躲避，脱了西服往沙发上一扔：“老子愿意” 转头看着沈嘉行问：“你那小女友呢？怎么不带来” “在家备课了” 沈嘉行拿了根烟放在鼻子下嗅。 多新鲜，沈嘉行的女人还得努力工作…… 第129章 你妹子挺带劲 沈嘉行下午没什么事，饭后喝了会茶，准备直接回家。 纪寒看他要走，便说：“稍我一段” 沈嘉行无情拒绝：“不顺路，我回家” 几个人看他，怎么觉得回家这俩字，多少带点炫耀的意思呢…… 陆子云突然想起了什么，眼里放光：“彬子，你妹现在出落的可真带劲” 韩彬看他，目光里不易察觉的危险 陆子云往嘴里投个瓜子，继续说：“真的，不信你问纪寒” 已经站起身的纪寒又坐下，瞪了陆子云一眼，你真是一天天的不找事能闲死你。 韩彬点了根烟叼在嘴角，眯着眼往纪寒那瞟，似乎在等他说话。 纪寒想起昨晚见到的韩诺，粉色头发，唇钉，耳骨一排的小钻…… ‘咳……’他清了清嗓子，说：“确实比较……个性” 沈嘉行胸腔里发出一声轻笑，还挺会形容，他端起茶杯在唇边吹了吹：“你直接说小太妹多简单明了” ‘磁啦’一声，韩彬起身，椅子被推出去几米远。衬衣下的肌肉剧烈起伏，他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陆子云看着被大力撞开的门，呆呆地说：“不用这么生气吧” 沈嘉行捞起外套挂在手臂，起身往外走，兄妹俩打起来不要命，他怕伤着他的人。 秦曼初在电脑前闷了一上午，吃完饭，韩诺拉着她在院里给所有的树都浇了一遍水。 这两日她俩总坐在亭子里追剧，韩诺就往木桌上铺了条毯子，说暖和。 秦曼初趴在柔软的毛毯上，看着韩诺不厌其烦地摆放她养的一堆小多肉。 “你这么喜欢多肉？” 韩诺点点头，她说，多肉生命力顽强。 秦曼初眨眨眼，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的韩诺，不是真正的她。 隐隐约约能听到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突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秦曼初起身往回走了几步，想看看是谁，结果就看到韩彬冷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目光凌厉凶狠，直冲冲的大步走过来。 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秦曼初看到他小臂上突出的一条条青色，以及，手腕处的那一圈纹身。 “啊！” 身后一声尖叫，秦曼初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韩诺摔在台阶上，韩彬没有停，几乎是拖着韩诺半个身子进了屋。 秦曼初往过跑：“韩诺” ‘咣当’一声，门被大力撞上又弹开。 楼上发出叮铃桄榔砸东西的声音，还有韩诺的尖叫。 秦曼初在台阶下踌躇了半秒，当男人暴戾的吼叫声从楼上传来的时候，她吓得手一抖，抬脚就要进去。 沈嘉行在她身后拉住了她。 秦曼初看到沈嘉行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她着急的说：“你快上去，韩彬是不是在打韩诺” 沈嘉行看了眼楼梯口，壁画，壁灯，还有台灯，滚落了一地。 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说：“不用管，彬子有数” 秦曼初震惊，想起韩彬那副凶狠的表情，她就害怕，忍不住质问：“韩诺是被他拖上去的，他怎么可能有数” “你不去，我去！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 秦曼初甩开沈嘉行的手，转身进了屋子。刚上了两层楼梯，上面传来女孩微弱的尖叫 声音有些奇怪，秦曼初脚下停滞，片刻之间，嗯嗯啊啊的娇喘声此起彼伏。 第130章 沈嘉行不会敲门，只会撬门 秦曼初惊的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这声音代表什么她清楚。 身后的沈嘉行故意问她：“怎么不走了” 秦曼初因为紧张本就泛红的脸此刻像被火烧一样，又疼又涨…… 沈嘉行半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看着茫然无措的人儿，没忍住逗了她一句：“继续听？” 秦曼初打了个哆嗦，低着头拉起他的胳膊冲出去了。走了几步又停下，返回去把门轻轻关上。 韩彬和韩诺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秦曼初和沈嘉行吃过晚饭，去外面散步消食，进门的时候，正好和从后院过来的俩人碰上。 秦曼初不自然想起下午的场景，快速说了一句：“我去喊张婶热饭”，急匆匆的进屋了。 韩彬看了一眼说：“下午是不是把你小女友吓着了” 自从沈嘉行告诉他韩诺回来了，他就在等，等韩诺来找他，时间越久，他的耐心几乎要耗完了，下午又听陆子云调侃她，他压不住的怒火蹭蹭蹭的往脑门冲，一路飙过来，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完全没了理智…… 沈嘉行冷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想理他。 秦曼初把饭菜摆好，尽管她尽量让自己忽视，但韩诺坐下的那一刻，吊在头顶的水晶灯将她脖颈处密密麻麻的印记照的一清二楚。 韩诺在门口碰到她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闪躲。吃完饭，她左右看了一圈也没看着人 沈嘉行打完电话进屋，就听到韩诺问他：“曼初姐呢” 沈嘉行若无其事地扬了扬下巴：“二楼卧室”。 等韩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沈嘉行才坐到韩彬对面，冷飕飕地睨了他一眼：“纪寒给你打不通电话” 顿了顿，又说：“洛佳佳在医院自杀了” “咣……” 筷子掉落在地上。 秦曼初和小九在视频，听到敲门声，她也能猜到是谁，毕竟沈嘉行，从来没敲过门… 他只会撬门…… 韩诺站在门口，门开，粉红的小脸俏皮一笑。 “下午是不是吓到你了” 韩诺轻轻说。 秦曼初拉着她进门，俩人去了小阳台。 “有点儿” 秦曼初觉得不完整，又说：“韩彬那个样子确实很吓人” 韩诺顿了一阵：“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曼初看她，神色有一抹被看穿的窘迫。她淡淡说：“只是有些……”她在脑海里找措辞 韩诺出声：“震惊，惊悚，是不是？” 韩诺看着她，眸子里坦荡。 秦曼初听见韩诺轻声说：“我十八岁就和韩彬在一起了” “再早点，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秦曼初有一瞬惊讶：“你，妈妈知道么” 韩诺笑出声：“从我进了韩家，就没再见过她” 秦曼初想到那天跟在韩彬身边的那个女孩，婉转地问韩诺：“韩彬，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韩诺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而且你知道我第一次跟他表白，他说什么么？” 秦曼初看她：“说什么” 韩诺望着院子里那一处白色鸟笼亭子，绚丽的琉璃灯映在她瞳孔里，回忆的时候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他说我如果再敢说一次，他就把我毒哑” “那时候小，他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呀。后来上了高中有别的男生跟我表白，我答应了，几天后那个男生就退学了。没多久，我又谈了一个，不像韩彬那么凶，文质彬彬的，我还挺喜欢的。结果，刚谈了一星期，他也退学了” 第131章 永生永世 “我同学说在校门口见过我哥和那个男生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天后，那个男生就没出现过。” “我生气啊，他不喜欢我就算了，还不让我喜欢别人。我就去找他，打他，骂他，让他把那个男生还给我” “那年我上高二，他第一次吻我，把我嘴都咬破了，他说，我如果再敢喜欢别人，他就把我掐死……” 韩诺认真的问秦曼初：“这算是他强迫我吧” 秦曼初笑出声，点点头，说：“算” 下一瞬，她听到韩诺无力的自语：“那他妈妈怎么就说是我勾引他呢……” 秦曼初愣住 韩诺自嘲的笑了笑：“要不是沈嘉行收留我，我当时……可能就死了。” 秦曼初惊的瞪大眼睛，心脏一瞬间失重。她无法想象十几岁的韩诺承受了什么…… 她拉起韩诺的手腕，手指落在她腕间的纹身：“我看韩彬也在这一处” 韩诺像是在炫耀宝贝一样：“这是我问他要的成人礼，磨了他好久，他才同意” 秦曼初低头仔细的看：h?h?for.ever.and.ever 永生永世 “为什么不写诺呢？” 秦曼初抬眸问她 韩诺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句话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他说老天爷让我生来就冠上了他的姓氏” 可他不知道，她偏偏最讨厌这个姓氏。 秦曼初夸张的抖了抖肩膀，笑她：“肉麻”。 秦曼初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好。 早上沈嘉行进来，秦曼初还闷在被子里。 沈嘉行拉开被子，女孩的小脸被一头散发盖住，他拨开她额前的细发，打趣：“曼初同学的生物钟今天怎么不准了” 秦曼初懒懒地坐起身，仰头看他，挣扎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问他：“韩彬父母还……” 她抓了抓头，说：“没什么，我去洗漱” 秦曼初站在镜子前，画面都是韩诺说起韩彬时，眼里的流光溢满，那副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模样让秦曼初心疼。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 沈嘉行看着刚进浴室又冲出来的女孩，眼眸微眯，无奈又宠溺地低低笑出声 秦曼初走到沈嘉行面前，用力吞咽了下：“我是想问……” 话说一半，沈嘉行出声打断：“老两口活着呢” 秦曼初嘴巴半张着，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耷拉着脑袋返回去洗脸…… 吃早饭的时候，韩彬的手机反复响起，他反复挂断，最后直接关机。 没一会，沈嘉行的手机跟着响起，沈嘉行低眸瞥了一眼，是纪寒。 他视线看向吃饭的韩彬，眼神询问他接还是不接 铃声响了又断，断了又响～ 韩彬已经在崩不住的边缘，端起咖啡的手因为太用力隐隐颤抖，好似一座火山随时要爆发。 “你去吧” 韩诺出声 韩彬侧头，目光里犀利，不忍……甚至，秦曼初捕捉到那么一丝丝的……悔恨。 韩诺假装看不到，笑着说：“你去上班吧” 上班……就当他去上班吧。 韩彬和韩诺并肩出了门，韩彬开车离开，韩诺，没再回来。 第132章 洛佳佳自杀 沈嘉行接通电话，那头纪寒急喘严肃的声音传进秦曼初的耳朵：“根本没有求生意识，让彬子赶紧来一趟” “去了” “血不够，来不及调，rh阴。”纪寒急匆匆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沈嘉行眉头紧蹙 纪寒说血不够，意味着整个苏城的血库都没了。 他给张齐打电话：“查公司谁是rh阴性血，送到纪寒那” “慰问金要多少给三倍，人立刻到医院” 张齐进了员工信息库，快速查询，然而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 “两个都在出差，另外一个请了孕假” 沈嘉行烦躁的捏着眉心，压着怒火：“找！” 秦曼初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猜想，她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沈嘉行沉声道：“洛佳佳昨晚在医院自杀了” 尽管秦曼初有些预想，但听到自杀两个字时，心里砰然咯噔一下。 她沉眉犹豫，还是抓起沈嘉行的胳膊看一眼他的腕表，转身跑到沙发抓起手机打电话。 “小九，你在哪儿” “刚到家” 秦曼初小跑到餐厅，问沈嘉行：“她在哪个医院” “仁之” “小九，你现在去仁之医院，找一个名叫纪寒的医生” 秦曼初咬着唇，细声问：“献一点血，行么” 秦曼初知道她是熊猫血，上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叮嘱她一遍，小心磕碰，尤其体育课跑步的时候，秦曼初都会跟在她身边，就怕她摔倒流血。 不是特殊情况，秦曼初不会同意让她去献血。 小九没犹豫，说了声知道了，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秦曼初和沈嘉行到病房时，小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没有一丝的生机，手臂上的针管一点点往血液袋里输送着鲜红。 秦曼初腿下一软，推开门冲到床边叫她：“小九，小九” 床上的人没反应，紧紧闭着眼 鲜血还在缓缓流动 秦曼初慌了，她转身冲着坐在沙发上的纪寒质问：“你给她抽了多少啊，立刻拔了，不允许再抽了” 她生气了，她和洛佳佳毫无关系，这仅仅是小九今天到苏城，如果小九今天不来，她也是没办法的，她出于人的基本良知，让自己的朋友输血应急，就算他们位高权重，也不能拿一个人的命去救另一个仅仅陪他们睡觉的女人！ 秦曼初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里波光闪动。 沈嘉行抱住她，眼眸寒戾，冷声问纪寒：“怎么回事” 秦曼初一张脸闷在他的胸口，双手用力扯着他的外套，肩膀一抽一抽的：“她有低血糖，你们不能这样，我后悔了，我们不献了，我后悔了……” 沈嘉行阴沉着脸，厉声斥责：“韩彬让你这样抽的？他惹的事让他自己管，赶紧给我拔了” 纪寒望向病床上女人，镜片下的瞳孔里凝结着浓浓的无奈…… “我加，你睁开眼出口气儿” 纪寒走到床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三” “二” 音落，病床上的女孩蹭的坐起来，色眯眯地盯着跟前的男人：“早听话多好” 纪寒眼皮抖了两下，怎么会有这……厚脸皮的女生。 秦曼初傻傻地看着病床上的小九眉飞色舞地像一只花孔雀，只觉得自己快要气绝了…… 第133章 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小九满意地看着好友通过，小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够了没” 她豪爽地问了一句，喜滋滋地打开纪寒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 纪寒做了手消，准备给她拔针，女人身子突然往后一靠，埋着针头的胳膊往后藏：“你屏蔽我，不拔” 纪寒闻声，用力沉了沉气，不情愿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举在她面前，咬着牙隐隐开口：“看清楚了” 也是一片空白，小九挑眉，乖乖伸出胳膊，拔针。 针头刚出来，小九就跳下床抱住秦曼初，声音极其做作：“我的好宝宝，真是感动死我了，” 纪寒走到秦曼初身后，抓起小九的胳膊贴上输液贴，无情地瞥了她一眼。 秦曼初挣开，没好气地训她：“葛晓玖，你要男人不要命是吧！” “不可能，你才是我最爱的人！” 秦曼初瞪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巧克力：“就不该管你” 小九拆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囫囵不清地说：“那姑娘脸都白成那样了，就是把我抽干了，也不够” “你见了？” 小九点点头说：“就在隔壁” 张婶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大包保温桶，鸡汤，红枣汤，鸽子汤…… 秦曼初被迫，跟着小九喝了一堆汤。 “怎么个回事？” 沈嘉行站在病房门口，视线瞧着纪寒 “不清楚，昨天早上彬子把人送来，吃了半瓶子安眠药，洗了胃” “下午她一直给彬子打电话，那边不接，她情绪激动闹着要走，给了支镇定剂，晚上护士出去查房，再回来看的时候，两个手腕都割了……” 沈嘉行沉默，神色复杂：“看好她。血已经在飞机上了，一会直接到楼顶拿” 纪寒点点头，他平日里忙，也不关注他们的私生活，今天早上看见韩彬领口露出来的一道道抓痕，又是从韩诺那来的，他也就清楚了。 小九吃完饭，秦曼初按着她休息了一会，几个人才离开。 经过那间病房时，秦曼初侧头，匆匆一瞥，男人坐在病床前，坚实的脊背微微弓着，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 回别墅的路上，秦曼初隐隐头疼，前一晚本就没睡好，又折腾了一天，这会眼皮直打架。 沈嘉行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手牵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里抓挠：“坚持一下，快到了，回家睡。” 秦曼初没说话，脑袋在车窗上，半晌，沈嘉行听见她细细低语：“今天谢谢你” 到家，秦曼初打着哈欠往卧室走，沈嘉行随她进门，从身后拥住她。 滚烫的气息顿时席卷她的全身，沈嘉行下巴抵在她耳蜗轻声问：“谢我什么” 秦曼初大脑已经处于游离状态，她抓着沈嘉行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喃喃自语：“谢谢你帮我说话，虽然是个乌龙，但也谢谢你” 她转过身，仰头睨着他，眼波涟漪，鼻尖轻轻触碰，细声细语：“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余晖洒进卧室，沈嘉行融在疏浅的光线里，光影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斑驳的瞳孔里忽明忽暗。 秦曼初晃神，踮起脚尖，小心翼翼触碰那一抹寒凉。 第134章 自欺欺人 沈嘉行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他抬手抚在她的脑后，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恨不能将眼前的人融进骨血。 日光交替，风月相知，窗外树枝起了嫩芽，趁机偷窥一场春色。 他抱她陷在床里，难耐时惩罚似地咬她锁骨，她疼的溢出一声，沈嘉行埋在她颈窝，闷声低吼：“真磨人” 秦曼初记不清手心湿了多少次，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落空。半晌，再次落入清凉的怀抱。 韩彬一大早过来，一身疲倦。 秦曼初迷迷糊糊听到争吵声，她坐起身，被子掀起了大半，她看着身边的男人，开始发呆。 精壮的胸膛微微起伏，结实的肌肉线条勾勒分明，秦曼初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腹肌，小声抱怨：“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前些日子折腾完还知道回自己卧室，现在是直接睡这儿了 沈嘉行无声勾起唇角，抓住她做乱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眯着眼出声：“睡好了？” “恩” 厚重的窗帘遮挡窗外的明媚，屋内昏暗温暖。 秦曼初探着半个身子越过沈嘉行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墨缎的青丝扫在男人的下巴，鼻尖。又软又痒。沈嘉行掀开眼皮，粉色真丝领口荡起，白嫩一览无余。 修长的指节钻进睡衣，沿着她光滑的腰柳一寸寸向上，卷起一阵颤栗。 “别闹了” 秦曼初双手撑在他的胸口，对上他那双欲望绵延的眸子：“看看几点了” 沈嘉行伸手把她脸颊两侧的头发挂在耳后，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儿：“再躺会” 秦曼初算是发现了，在海城的时候半夜都要工作，回来苏城，就没见他正儿八经的上过一天班。 越想越生气，冲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哼……大骗子” 沈嘉行低低压着笑，震的胸口随声起伏。 窗外的争吵声渐渐放大，秦曼初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推开阳台门往外看，韩诺坐在台阶上，不知和韩彬在争论什么。 秦曼初听不清楚，只看见俩人不断拉扯，秦曼初赶紧下楼往后院跑。 韩诺的声音渐渐明朗，秦曼初听见她带着哭腔喊：“你洗干净再来很难么！” “我他妈什么也没干” 韩彬左右踱步，脸色暗的吓人，眸子里透满了血丝，崩溃地走到一棵树旁用力打了一拳。 秦曼初过去扶她，才发现她浑身冰凉，秦曼初又抓住她的手，僵硬的没有一丝温软，这分明是在外面冻了很久。 “韩诺，你傻不傻！” 秦曼初气的吼了她一句，跑到亭子里扯下小桌上的毯子给她裹住。 韩诺积攒了一天一夜的委屈悉数涌出，她紧紧咬着打颤的牙齿，喉咙堵的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她一点点抬头看向秦曼初，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试图好好说话，可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我只是想让他把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洗掉” 秦曼初惊诧：“你……知道了？” 韩诺哽咽用力点头，抽泣声越来越大：“我都说了让他去上班，他为什么还是不能装做下班的样子” 第135章 见鬼，碰到朗月清 韩彬怔住，他僵硬地转身，韩诺坐在台阶上，低头埋着脸，瘦瘦小小的身骨好像随时会被大风吹走。 血红的眸子被击碎，他明明之前把她养的肉乎乎的。 “我去洗，别哭了” 他缓缓走到韩诺身边，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 秦曼初进屋倒了一杯热水，和韩诺并排坐在台阶上，给她轻轻捏腿。 没过多久，韩彬出来，换了身家居服。他蹲在韩诺面前，小声问：“还有没有味” 韩诺抬头，抽了抽鼻子，轻轻摇头。 韩彬伸出胳膊从她的膝窝穿过，抱起她，迈进屋子的时候，秦曼初听见他说了声谢谢。 纪寒打电话说洛佳佳已经脱离危险，算是稳定住了，秦曼初知道后不自觉松了口气。 沈嘉行笑她：“你跟洛佳佳就见过一面，这么担心她做什么” 秦曼初闻言想了想，小声说：“我也不是担心她” “洛佳佳如果真为了韩彬死了，先不说韩彬，肯定会成为韩诺的一根刺” 秦曼初想到韩诺，深深叹气，无精打采地往桌上一趴，轻声细说：“韩诺，已经很难了” 沈嘉行从电脑前抬眼看她：“今天就让韩彬把她带走，省的你每天为了她操心” 秦曼初突然起了好奇心，一连串发问：“你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么？” “韩彬以前对她好么？” “韩彬之前也这么花心？” 沈嘉行快速的敲打键盘，结束后站起身活动脖子，秦曼初听见关节清脆的转动声，还有他不怀好意地一句：“你亲我，我就告诉你” 秦曼初瞪他，扭头就出了书房。 次日一早，沈嘉行公司有事，秦曼初带着韩诺，坐韩彬的车去和小九碰面。 “你好朋友么？” 韩诺问 秦曼初点点头：“恩，高中到大学，我俩都是舍友” 韩诺神情羡慕，小声说了一句：“真好” 秦曼初察觉到她的失落，正想安慰她，前面的男人透过后视镜凉凉地来了一句：“你有我就够了” 韩诺和他对视，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秦曼初想笑，跟她说：“你跟小九性格还挺像的，她会超级喜欢你” 于是，当挂着一排耳骨圈，嘴角闪着一颗小钻，画着烟熏妆的韩诺站在小九面前时，甜甜的叫了一声：“小九姐姐好” 小九顿时两眼放光，豪横的搂住韩诺的肩膀：“好妹妹，以后姐姐爱你” 那天在医院，秦曼初给小九多多少少说了一些关于韩诺的事情，小九与她心照不宣。 韩彬眼透过黑色的车窗看到自己的姑娘被别的女人搂着进了商场，眼角抽了抽。 秦姑娘文文静静的，这朋友倒是火辣。 韩诺这次聪明的查了一下，看到商场是沈氏集团的，才放心。 韩诺进门就扎在珠宝区，小九跟着她倒是过了把瘾，平常连看都不敢看的，这次全都试戴了个遍。 秦曼初从洗手间出来，遇到了她想都不会想到的人，朗月清。 她只见过朗月清几次面，可她就是记性好到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使她换了直发。 朗月清同样惊讶，但也仅仅失语了一秒。 “想不到我们在这儿碰到” 朗月清笑。 秦曼初并不觉得她们有打招呼的必要，越过她往外走。 第136章 茶茶的秦曼初 然而，她走进店里，看清楚和韩诺说话的人时，整个人脑袋嗡嗡嗡地响。 周芷瑶坐在沙发上，服务员正跪在地毯上，给她试戴戒指。看见秦曼初出现的那一刻，她眉心不易察觉的紧了紧。 “秦小姐？不知道我记得对不对” 秦曼初看她，没什么情绪的淡淡说：“这位小姐不必纠结我的名字。” 周芷瑶摆摆手，服务员离开。她欣赏着套在指尖的一颗蓝色宝石，笑着说：“别介意，我这脑子都用来背剧本了” 韩诺不屑地撇嘴。 小九觉着气氛不对，悄悄问韩诺什么来头。 韩诺凑到小九耳边：“沈嘉行前女友” 小九立马变了脸，一副假惺惺地笑脸：“哎呀，原来你是明星啊！能不能签个名，万一哪天你火了，我也能炫耀炫耀” 周芷瑶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去。 韩诺垂在腿边的手无声地竖起大拇指，说得好，多说点。 小九还想继续，秦曼初拽住了她，她不想过多纠缠，没意义。 只是今天，老天偏偏非要捉弄她，让她知道这世界小的可怜。 “原来你们都认识啊” 朗月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九和韩诺看过去，一个惊讶，一个好奇。 小九小声说：“在苏城都能碰上，真是孽缘” 秦曼初附和：“刚才在洗手间已经碰过了” 周芷瑶起身去迎来人：“不太熟，怎么，听这话你们也认识” 朗月清站定：“当然，秦小姐和我先生是同学” 她浅浅笑着，眼里却是一层冷冽。 周芷瑶明显闪过一丝意外，而后，她说了一句话，让秦曼初久久不能平静。 她说：“那还真是有缘，秦小姐的朋友也是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好一个青梅竹马。 秦曼初嗤笑：“咱们这缘分确实不浅，之后若是朗小姐和傅文远闹矛盾了，可以告诉我，毕竟我和他认识多年了，我的劝他还是听一些的” 秦曼初视而不见朗月清眼里的怒火，转眼又对着周芷瑶抱怨：“你那个青梅竹马成天惹我生气，回头还请周小姐要好好说说他” 华丽的vip厅里，四壁一水的高档大理石面，总觉有余音回荡着女人的软软细语。 朗月清紧紧握拳，指甲在手心钻的生疼。忽而，听得身边的周芷瑶得意开口：“放心吧秦小姐，晚点我就去他家训训他” 秦曼初真诚一笑：“那真是太好了，周小姐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周芷瑶一怔，她们住在一起了？她不信。 继而她不甘地说：“他知道我的口味” 秦曼初低眸，不知在想什么。 周芷瑶心底窃喜极了，沈嘉行怎么会随便让一个女人住进他的家里。 小九斜视着周芷瑶，后者脸上藏不住的喜悦，那是一种胜利表情。 秦曼初缄默许久，拨通电话，只响了一秒就接通。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与世无争。 这头的沈嘉行正在谈事，看见来电，抬手示意暂停。 “逛完了？等我一会，接你吃饭” 然而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沈嘉行皱眉，准备起身走，秦曼初的声音传来 第137章 修罗场 “正好碰到周小姐，就聊了几句” “我和周小姐告状了，说你总欺负我” “周小姐说要来家里好好训训你” 沈嘉行眉心沉降：“你在哪” 秦曼初只顾自己说：“周小姐说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你早点下班让厨房准备，人家帮我，我不能怠慢了人家”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在家等周小姐” 秦曼初婉婉一笑。 韩诺呆在一边，眼里泛着诧异的流光，她一直认为秦曼初柔柔弱弱，没想到，战斗力居然这么强…… 周芷瑶简直气疯了，精致的妆容在这一刻略显狰狞。 门口传来张扬的男声，来人边走边问：“看上哪个了？” 周芷瑶一瞬换上了笑脸。 秦曼初视线转过去，两个男人并肩走来。 虽然知道碰到朗月清难保也会碰上傅文远，只是今天这场合，她倒像是腹背受敌了。 周芷瑶举起手，手指在男人面前闪动：“喜欢这个” 男人半长的碎发，染成扎眼的白金色，配上他一张瓷白的脸，整个人在射灯下白到发光。暗绿色的瞳孔莫名透着一抹罪恶。 她记得韩诺说过，周芷瑶现在的男友是沈嘉行的死对头，很显然，眼前这位豪爽给周芷瑶买单的男人，无疑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傅文远看清秦曼初的时候，虽面不改色，但心底很是意外。 他在开口与不开口之间犹豫，当着朗月清，他并不想多生事端，虽然就是打个招呼。 倒是欧阳腾先开了口，他看向朗月清，朝秦曼初扬了扬下巴：“朗小姐的朋友？” 周芷瑶的朋友他几乎都知道，眼前的女人，面生，他自然的认为这是朗月清的朋友。毕竟几个女人围在这儿，说不认识，也说不过去。 朗月清点点头，说：“正巧碰到，我老公的同学” 小九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老公……真是够恶心的。 秦曼初无意再呆下去，刚才一番迂回已经耗的她隐隐头疼，又来个傅文远，她真不想再被逼的演一场宫斗戏。 “傅总的朋友就算是我的朋友，一起吃饭？” 欧阳腾瞧着秦曼初，语气里听起来带着轻佻。 “不必了，我和傅总并不熟” 秦曼初冷漠拒绝。侧头看向小九和韩诺，示意离开。 步子刚迈出去，门口服务员的声音响起：“沈总” 沈嘉行大步走进来，视线越过一众人，径直向秦曼初投去。 “什么也没买？”沈嘉行在秦曼初身边停下，柔声问她 秦曼初甜甜一笑，她很感激，他的注意力总是第一时间落在自己身上。 “没，本来想买几本书，还没来得及去” 她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人都来了，她不介意再多演一会儿。 “吃完饭我带你去买” 秦曼初乖巧的点点头，又说：“超市也没去，我还想买零食” 沈嘉行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这姑娘酸劲又上来了，心里又无奈又好笑。配合着她说：“下午翘班，陪你逛” 欧阳腾打断了俩人依侬：“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个人儿，藏的怪深” 第138章 谁不是轮着睡? 秦曼初转头看过去，和那一双充满探究玩味的绿色眸子撞上。 沈嘉行挑衅道：“傅总特地来苏城谈合作，欧阳你是一点诚意也没，带人来我沈氏的商场逛个什么劲” 欧阳腾并未恼火，只是明晃晃地打量着秦曼初。 刚才他没留心，这会仔细看，倒是个可人儿，不像一般女人浓妆粉饰，素净的小脸儿粉嫩细腻，一双眼睛清冷明亮，有一种初冬的寂寥。 反倒这边这两位，显得俗艳了。 “你从哪儿找这么个美人儿” 欧阳腾视线锁着秦曼初，话却是问沈嘉行 秦曼初被他毫无忌惮的视线盯的头皮发麻，她往沈嘉行身后挪了一步，悄悄勾住他的手指。 沈嘉行眯眼，黑眸里厉色一闪而过：“欧阳，什么能惦记，什么不能碰，你心里有个数” 后者仿佛听不进去，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舌头肆意顶起侧脸，阴恻恻的笑着说：“谁不是轮着睡，怎么，你沈嘉行睡过的，就碰不得了？” 下一瞬，沈嘉行扣住他的脖子，寸寸收紧，直到欧阳腾脸色涨红，青筋暴起，他才压着怒火幽幽开口：“欧阳，别逼我在这儿动你，我猜……”沈嘉行神色一瞥：“你也不想让周芷瑶看见你这么没用的样子” 周芷瑶惊呼一声，抓住沈嘉行的手臂，眼里的担忧分不清到底是为了谁。 沈嘉行松开手，欧阳腾得到了呼吸，一阵剧烈咳嗽。 但秦曼初还是从他噬血的眼眶里，看出了一丝散漫地笑意。 秦曼初顿时觉得浑身发毛，她从身后拉住沈嘉行的衣角，轻声说：“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了” 沈嘉行拍了拍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转过身，神色里已是满眼温柔，只有星点的凶残还未隐退。 沈嘉行紧紧牵住她的手往外走，韩诺还没从惊恐里回神，手上还戴着没摘下来的手链，急急喊了声：“等等，我……我结个帐” 沈嘉行没停，冷冷留下一句：“不用结了，就当你嫂子送你了” 嫂子…… 在场所有人惊住，这个称呼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两个女人望着远去的背影，火苗在眼眶里迅速蔓延，开出一大片罂粟。 吃完饭，沈嘉行果真陪她去了书店。 秦曼初小声说：“我就是说说，你不用专门陪我来” “恩，一会去超市。怪我想的不周到，没给你准备零食” 沈嘉行轻点她小巧的鼻头 ：“是不是馋好几天了” 秦曼初与他对视，漆黑的目光似一潭翻涌的深海，一眼望不到底的温柔呼之欲出。 女人大多时候是感性的，就如现在，她觉得自己一生的幸运都用来遇到这个名叫沈嘉行的男人了。 很多年，她都甘之如饴。 秦曼初自己回了海城，她执意不让沈嘉行送她，沈嘉行不同意，她争不过他，只好说怕自己舍不得他。 在机场，韩诺抱着她，哼哼唧唧地说不想让她走，秦曼初笑她 “韩诺，有什么事，可以找小九，” 韩诺点点头，就是不松手。 沈嘉行黑脸，时间都让你浪费了，我还怎么抱。 “韩诺，你再不滚开我立马让韩彬把你接走” 韩诺像被人点了命穴，瞬间弹开。 第139章 秦曼初，门口有人找 回海城没几天，秦曼初就感冒了，一开始她以为是换了薄衣服不适应，眼看感冒药吃了几天没有好转，办公室里，班上学生都在打喷嚏，她才确定，不是普通感冒，应该是流感。 “阿……切” 邻桌同事一把鼻涕一把泪：“曼初，你要不请几天假，你瞅你那脸，都肿了” 秦曼初趴在桌子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泪汪汪的 “别了，刚开学没几天就请假，我今年就别想转正了” 一旁的陈飞擦着鼻涕，手在桌边一推，椅子滑到秦曼初身后：“你还有这顾虑？导师最喜欢你了” 陈飞和秦曼初是同一届，海城本地人，又是家里的独子，毕业就留在了学校，和秦曼初一样，从助教做起。 秦曼初拉下口罩，拽了张纸擦鼻涕：“导师是喜欢我劲儿大，话少，好使唤” ‘噗嗤’ 对桌的张漾笑出声 秦曼初讨好的笑了笑：“张老师，可不能打小报告哦” 张漾点点头：“这一屋子都一个德行，你快摘了口罩吧，憋得慌。” 秦曼初确实有点呼吸不着调，便摘了口罩。 快要中午的时候，高数组的同事在办公室门口叫了秦曼初一声：“曼初，校门口有人找” “好，谢谢” 秦曼初从书里抬起头，谢过了人。又嘀咕了片刻，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来找她，带上口罩出了办公室。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秦曼初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前面的女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却顶着一张保养精致的面容。一身华丽的中式外褂，金黄色绣锦料子上铺着朵朵银莲，阳光下若隐若现。中襟一排碧罗扣，与黑色的绸缎裤子相呼应。 雍容华贵的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秦曼初印象里并没有这号人，但细看她的眉眼，却有几分熟悉。 杜婉芝已经见过秦曼初的照片，并未过多在她的身上停留，或许是她觉得，没有必要。 “秦曼初，秦小姐对吧？” 秦曼初眉心轻蹙，对面女人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友善，所以她简单的嗯了一声，本就不高的声调被口罩遮挡。 “你不知道我是谁？” 杜婉芝询问，随后不屑一笑：“那看来我这一趟，也没什么意义” 秦曼初刚吃了药，这会儿困意袭来，她混沌的大脑努力回忆，眼前的女人到底在哪里见过。 没等她想出个什么，女人再次开口：“秦小姐，换个地方说吧。你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跟了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吧” 秦曼初反应了几拍，终于在这一刻清楚，女人眉眼间的神态和沈嘉行几乎如出一辙。 校门口人来人往，富贵女人身后停着一辆豪车，面前站着衣着朴素的普通人，有不少人毫不掩饰的探究，秦曼初大概也能猜到什么剧情 无非是小三被正宫找上门，又或者是男方的妈妈来赶人 学校里是八卦的盛行地，最不缺的就是想象力丰富的编剧。 秦曼初跟着杜婉芝上了车，在一家商场外的咖啡厅停下。 秦曼初沉默跟在杜婉芝的身后，头痛难忍，骨头缝里都钻着疼，她觉得自己或许是发烧了。 第140章 沈嘉行的未婚妻 “伯母，这里” 一声娇俏的女声让秦曼初稍稍清醒。 秦曼初视线看过去，是一位打扮精致的富家小姐，她记得前些日子翻过学生的一本杂志，上面某国际大牌的春季新款和不远处那位女人身上的一模一样，当然，能叫沈嘉行妈妈伯母的人，肯定穿的不是a货。 秦曼初走近，才发现女孩完美的妆容下，也是一双浅绿色瞳孔，和见过一次面的欧阳腾一样，妖艳的五官略带攻击性，是混血与生俱来的特点。 欧阳曦环着杜婉芝的手臂坐下，今天不是周末，咖啡厅里的人寥寥无几，秦曼初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 女孩儿说海城的商场太小了，她喜欢的牌子都没有，娇怪任性的模样像是对面的女人是她的妈妈 被宠爱的高贵公主，应该就是形容的这类人。 “曦儿，去帮阿姨买瓶水，这咖啡，我喝不惯” 秦曼初不知道杜婉芝的表情是不是像方才看她那样冷漠，光听声音，和蔼亲切。 欧阳曦甜甜答应，她脚上一双几厘米的细跟长筒靴，经过秦曼初身旁时，比秦曼初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傲娇的神采里满是对她的不屑。 杜婉芝始终没说话，秦曼初知道，她在等自己过去。 秦曼初用力抬了抬发沉的眼皮，缓缓走到杜婉芝对面，坐下。面前是欧阳曦点的摩卡，磨砂质感的黑色杯口残留着红色唇印，空中飘着淡淡白烟。 杜婉芝冷漠开口：“嘉行的未婚妻，你也看到了。” “他在外面养什么女人我也从不过问，他自己心里有数，只要不过份都随他” 说着，杜婉芝拿过她手边的爱马仕，翻出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铺开：“只不过，外面的女人若是不懂事，那就是没规矩了” 秦曼初吸了吸鼻子，垂眼看照片。 是那天在商场，第一次遇到周芷瑶，他来接她。还有前几天，他陪她逛书店，逛超市……牵手的，拥抱的，甚至，他吻她的画面……可以说是实时记录在每一张照片。 “你可能不清楚嘉行的身份地位，这些照片如果传出去，先不说他未婚妻闹不闹，就公司的股价，也得颤一颤” “但如果你清楚，那你就更不应该出现在苏城，以及，大庭广众之下” “你既做了这见不得光的身份，你就该有些自知之明” 秦曼初放在腿上的手紧紧蜷缩着，她强撑着发软的身体，脊背挺得笔直：“他并没有告诉我他有未婚妻” 杜婉芝突然一笑，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里充满鄙夷：“所以秦小姐，是奔着名份赖在嘉行身边的？” 秦曼初觉得胸口堵的慌，她摘了口罩，露出已经被擦破皮的鼻子，可还是呼吸不畅，周围全是女人咄咄逼人的声音。 她缓缓开口，鼻音很重，听起来有些虚寒：“所以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您不是应该劝说您的儿子，好好守在未婚妻身边，不要到处留情随便祸害无辜的人么？” 第141章 葬心 秦曼初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脑袋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拉扯，拽的她头痛欲裂，分不清是流感加重还是此时的境地难堪，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到一个可以让她呼吸的地方。 可就是如此狼狈的状态，她还是用力梗着自己的脖子，不让沉重的头垂下来一分一毫。 杜婉芝对秦曼初的回答很是意外，从见她到现在，一直冷漠疏离的眸子里隐隐浮现出怒意。 秦曼初听见她带着警告意味的提醒：“那就请秦小姐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妄图得到什么” 秦曼初看着窗外的两个女人坐车离开，才缓缓起身，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 从她决定和沈嘉行在一起的那天， 她就踏上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高空绳索，她不敢往下看，万丈深渊，她怕失了粉身碎骨的勇气。仅仅凭着一腔赤爱颤颤巍巍。 她试想过原路返回，全身而退，可她偏偏忘了，在这场极限冒险中，她葬的是心，不是命。 秦曼初躺在床上，意识涣散，浑身像散了架，枕边的手机铃声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抬手滑了接听，听筒里是熟悉的声音，可她觉得遥远的听不清男人说什么……只撑着那坚韧又可怜的自尊心说了句：“沈嘉行，你未婚妻真好看。” 秦曼初醒来，头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只是嗓子又干又疼，她起身想要拿水，转头，才发现她不在宿舍，在病房，手背上还扎着小小的针。 “你终于醒了” 秦曼初看过去，陈飞端着热水壶进来。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陈飞递给她一杯水，她全都喝光。再试着说话，将将发出一点粗哑的声音：“我怎么在这” 陈飞还在不断的擦鼻涕，垃圾桶里已经装满了白色纸巾：“这学期的劳模非你莫属了，大姐，你烧到42度你都没感觉？” 秦曼初恍惚，哑哑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谢我，谢导师” 秦曼初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导师找咱俩，我看你一直没来，给你打电话关机，我就问了问你宿舍对门的李老师，她说中午就看到你回去了，我看你感冒挺厉害的，就让值班阿姨上去看了看，敲半天门没动静，你没请假又没去办公室，阿姨拿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就看到，你已经快烧糊了” 陈飞感冒也很严重，几句话的功夫，喷嚏打了不下十次。 秦曼初看看液体，已经到底了：“叫护士拔针吧，走了” “走哪？你现在还38度呢” 秦曼初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并不烫 陈飞又递给她一杯水，掌心放着几颗药：“没用，护士量了好几次了，我摸着你也不烫，但一夹体温计就是38度，你这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子邪火” 秦曼初仰头吃药，胶囊硌得她嗓子刺疼。 “你回学校吧，我自己在这儿就行” 陈飞点点头，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他边收拾书包边说：“你想吃点啥，我晚自习下了给你带来” “不用，我点外卖” 秦曼初催着他赶紧走，让护士来换液体。 第142章 她男朋友呢? 秦曼初端着输液架，晃晃悠悠走到窗前，拉开深蓝色的窗帘，把窗户开大，风里已经有了春天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用力的吸气，再缓缓吐气，反复做完几次，她莫名的笑了出来，只是嗓音难听的很。 奶奶总是念叨，遇到事了换换气，就把晦气换走了。 要是让温夏看见她这动作，肯定会笑疯。 有食堂订餐的过来敲门，她说不需要，等人走了，她又走出去叫住，点了一碗稀饭。 头像压了千斤石头重的痛感又袭来 护士来量体温，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怎么又41度了”护士放下体温计，打电话不知道问了谁，转身走了，过了会又进来，秦曼初感觉额头上突然一阵冰凉。 护士轻柔的关心在耳边：“你太烫了，我放几袋冰块，有点凉，你忍忍” 秦曼初迷迷糊糊说了声谢谢 沈嘉行是凌晨到的，一起来的，还有纪寒。 纪寒做了消毒，换上白大褂，直接去了护士站询问秦曼初的情况。 深夜的医院尤其安静，楼道里明亮，沈嘉行站在病房门口往里看，昏暗的房间里亮着一盏夜灯，秦曼初小小的身子窝在被子里，过分安静。 沈嘉行等身上的凉意散尽，才轻声进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女孩额头上放着一袋冰块，两侧脸颊，脖子里，全都贴着退热贴，呼吸有些粗喘，嘴唇因为发烧缺水有了裂口。 护士进来查房，看到床边的黑影，以为是白天陪她的那位：“你可算回来了，我让你给她吃的药你让她吃了没有，这烧没退还又上来了，你赶紧给你女朋友喂点水，脱水了可不行” 沈嘉行皱眉，转头看到桌子上一碗没打开的稀饭，还有几板药，少了几颗，应该是吃过了。 他在昏暗中轻声说了句好。 秦曼初感觉有温润的湿意在自己唇边，她贪恋的舔了舔，沈嘉行拿着勺子，一点点把水送进她的唇角。 天微微亮，纪寒和护士一起进来，护士给秦曼初夹体温计时，眼神一瞥，才发现屋里的男人不是昨天白天那个男人。 出于安全，护士问了句：“她男朋友呢？她昨天就没进食，让他男朋友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些好消化的” “知道了”沈嘉行靠着椅背，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晚，下巴已经冒出了一层青茬，视线始终停留在病床上沉睡的女孩。 护士走到门口时，听见沈嘉行沉沉地说了一句：“我是她男朋友” 护士愣了愣，纪寒朝她使了个眼色，护士便走了。 “37度5” 今天换药看看。 “嗯” 沈嘉行弯腰，抓起秦曼初的手，埋着滞留针的一圈有些发红，软糯无力。 纪寒昨天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晚上八点了，打开手机一看，几十个未接。他给沈嘉行打回去，沈嘉行正在飞机上从外地赶回来， 他安排好剩下的工作，就直奔了机场。 “你要不回去休息，她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沈嘉行恍若没听见，起身倒一杯水， 又坐回去，勺子在嘴边吹了吹，才一点点喂进秦曼初的嘴角。 动作小心翼翼，生疏中透着笨拙的熟练。 纪寒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第143章 我没允过未婚妻 秦曼初醒来，已是中午。屋里拉着窗帘，空气闷闷的。 她缓缓神，不知道睡了多久，但眼眶还是酸疼，这次流感算是她长这么大，最严重的一次了。 一旁有倒水的声音，她以为是陈飞，清清嗓子：“你没课么” 喉咙还是有些发不出声音，但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没那么疼了。 没人回话，只有一个吸管凑近她的嘴角。 秦曼初想笑，她是感冒了，又不是报废了，转头想跟陈飞说她自己可以，却和沈嘉行沉沉的视线相撞，起身的动作倏然顿住。 窗帘密不透风，秦曼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是她坐在咖啡厅里被审判，无尽的屈辱好像是前一秒的事儿。 “你怎么来了” 秦曼初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小口喝着。 “我再不来，你男朋友都成别人了” 沈嘉行歪头看她，语气里带点委屈的意味。 秦曼初回想，这里也没别的人来过，只有陈飞，或许是护士把陈飞当作她男朋友了。 纪寒端着饭盒进来，秦曼初抬眼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并不知道陈飞送她到的哪个医院，不过纪寒穿着白大褂，她就清楚了。 “我让食堂给你熬了一碗粥，你吃点”纪寒把餐盒递给沈嘉行，又问：“有没有感觉好些？” 秦曼初点点头，发出一点声音：“好多了，谢谢” 纪寒被她微弱的哑声惊了一秒，随即从白衣口袋里拿出一根一次性的压舌棒，撕开包装走到她身边：“我看看你嗓子” 秦曼初张嘴，已经很久没吃饭的胃本就有些反酸，纪寒稍稍把压舌棒深入，秦曼初忍不住干呕。 “我给你开盒口含片，你吃两天，如果还不好，要做个声带检查” 秦曼初应下，忽然眼底横过来一勺粥，沈嘉行一手端着餐盒，一手拿着勺子喂她。 秦曼初没吃，只是说了声：“我自己吃” 她抬手拿勺子，沈嘉行没松手的意思，力道很重。秦曼初有些力不从心，她对他说：“你把窗帘拉开吧，有点闷” 不温不火，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沈嘉行心里一阵烦躁。 吃过饭，秦曼初就被推去了顶层，熟悉的走廊，客厅，她住进了那间沈嘉行曾住过的房间。 她听见纪寒劝沈嘉行吃饭休息，她才知道，他半夜就来了，到现在没合过眼。 她闭着眼不去看他，尽管他就坐在床边，周边都是他的气息，秦曼初苦笑，连鼻子都不放过她，这时候倒是通了。 长久的沉寂，静到秦曼初以为自己快睡着了，可当听到沈嘉行出声，她才发觉自己还是异常清醒。 “曼初，我没允过未婚妻这事” 来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秦曼初依旧闭着眼，只是颤动的眼皮和睫毛，提示她此刻伪装的平静并不完美。 她想过如果他解释，她一定会质问他，哭或者闹，她要求一份尊重，在爱情里，对彼此真诚的尊重。 但她还是高估自己了，短短几个字，她却忽略不掉他声音里浓浓的疲倦。 窗外的天色突然阴下来，可能要下雨。 第144章 你喜欢我么? 秦曼初翻身向窗外，双手叠在枕边。 树枝被大风卷着，半空中孤零零地飘摇。 “你睡会吧，眼里很多红血丝” 沈嘉行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看她翻了身，始终都没看过来一眼，赤红的瞳孔里陡然漫出一片颓唐。 没一会，秦曼初感到身后陷下去 四下里只有彼此之间的呼吸声缠绕，很近，又遥远模糊。这两天她昏昏沉沉，醒着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他，想到困沌，就又再次睡着。 或许只要现在说分手，也就结束了。 她不用再被莫名其妙当作是外面不懂规矩的女人，她不用再被提醒认清自己的位置，明明她付之真心，在她人眼里，却是下三滥的手段。 良久，她轻轻开口：“沈嘉行，你喜欢我么” “喜欢” 秦曼初勾起唇角，一滴泪顺着眼角下滑：“我也喜欢你” 沈嘉行眼里扬起一缕阙喜，在下一秒，灰飞烟灭。 “其实你可以早点说明白的，某一天你会有未婚妻，你能给我的时间有多久，几天，几星期，几个月，我或许会考虑豁出去，你多金又温柔，一辈子也不见得遇见几个，我蒙着心爱一场也不算亏” 秦曼初忍着肿胀的喉咙，用力呼吸，嘶哑中每一个字清晰：“可你不能既要又要，我不欠你什么，沈嘉行，我说过，我不做……” 她咬紧牙关，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再次说出那两个卑贱的字眼。 她振振有词，有理有据，可混沌的大脑里蔓延的全都是他坐在摇椅，对她说，他只有她。 那真诚得眸子，她真的信了真心就是这么简单。 天色越来越阴，明明还在傍晚，黑压压地寂寥像是已经到了深夜，静的只有狂风与窗户猛烈冲撞的声响。 身后有轻微的动静，秦曼初想，他大概就要走了吧。 沈嘉行侧身，视线定格在秦曼初的后背，瘦小的身子骨藏在肥大的病号服里，她应该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哪怕她哑的几乎算是失声的语气里隐隐带着抽泣，哪怕她平静的的身形藏在衣服里轻微颤抖。 她虽然看起来乖巧温柔，眼里总是清淡平静，似乎对一切无欲，即便有欲，她也能克制，但他知道，是她骨子里的要强，不允许她向任何事物低头。 沈嘉行缓缓抬起胳膊，轻轻拥住她，收紧，再收紧。 秦曼初措不及防地打了个颤，她听见耳后一声浅薄的叹息 沈嘉行拥着她，分开不过半个月，竟觉得怀里的人瘦了很多，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紧紧搂着她，久到秦曼初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无言以对，只能用沉默和自己告别。 想法一旦认定，那种即将分开的不舍顿时吞噬她无力的四肢，她握紧拳头抵在齿间，试图压抑遍身的疼痛。 沈嘉行察觉怀里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胸腔隐忍的抽泣声震的他心口酸疼。 “怪我，都怪我，你打我，骂我，别哭了好不好” 沈嘉行去抓她的手，落了空，手肘撑起身，才看清她的手在嘴边用力咬着。 第145章 算了吧，别折腾了 他扣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平，手撑在她的耳边，四目相对，沈嘉行眼里一瞬间被刺痛。 电话里听到她虚弱的说他未婚妻好看，他直觉不对，让张齐去查，才知道他妈和欧阳曦去了海城。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别哭了曼初” 秦曼初听他一声声放低了姿态哄她，她固执坚守的自尊心一寸寸被瓦解，她真的快被他逼疯了，抬起手胡乱地砸向他的胸口：“沈嘉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这个大骗子！我讨厌你！讨厌你！” 虚哑的叫喊声伴着哭声，断断续续，直到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只剩微弱的气嘘声：“你放过我吧，我不要爱你了” ‘咣当……’ 沈嘉行听到自己心脏重重掉落的声音，手掌差点要撑不住。 他低头，凉薄的唇微微发颤，轻吻眼下苍白的小脸，额头，眼睛，鼻尖，脸颊，最后落在干裂的嘴唇。泪水掺杂着血丝，他悉数咽下，轻声说：“我爱你。你信我” 秦曼初僵住，心上像被一团棉花敲打，模糊又沉重。 沈嘉行又说：“我爱你，你信我，好不好？” 秦曼初一瞬间失了力气，她冲破眼前的迷雾直视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沈嘉行低头伏在她的唇边：“曼初，我爱你，你信我，好不好” 秦曼初无言，眼泪不争气地越流越凶。 他一遍遍吻，一遍遍问 命运好似就是要追着她，不死不休。 秦曼初颤着胳膊，环上他的腰，仰起头寻他的吻。 闷了很久的雨如期而至，顺着风细细撒撒在玻璃，半分没得停留，落下无影无踪。 沈嘉行拥着秦曼初吻的深切，有种失而复得的眷恋。 她半眯着眼，真实地看着自己，一边清醒，一边坠落。 秦曼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过去的，只是那种沉压压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听见男人离开，一会又进来握住她的手。 “又烧起来了” 纪寒看了眼体温计，39度。 沈嘉行胸口起伏，神色禀然：“一个感冒你都看不好？看不好我就换医院” 纪寒愣住，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要不缓缓，不要再让她心情波动太大” 他也是来了医院发现俩人气氛不对，问了问张齐，才知道伯母和欧阳曦一起来了海城，干什么，也能猜到。 沈嘉行蹙眉，斜他一眼，问他什么意思。 “从化验结果来看就是单纯的流感，她反反复复不退烧，一方面是病毒，一方面也有情绪原因” 纪寒看沈嘉行缄默，犹豫了半天还是试探性地说：“嘉行，要不就算了吧，别折腾了” 沈嘉行一瞬不瞬的盯着秦曼初，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怎么算，我就是想要她” 纪寒听这话，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算上他的亲生母亲，也只有秦曼初能得他这般用心。 “先不说你能不能说服你妈，老爷子那呢？你觉得她能经住几回，一次就这样了，再有几回命恐怕都没了”纪寒似乎也于心不忍，又说：“圈子里哪对夫妻是有情的，就是一本证的事儿，你舍不了大可养她一辈子。” 好半晌，沈嘉行才说了一句：“有没有烟” 纪寒出去，再回来，手里拿了一包黄鹤楼金砖，他知道他现在需要发泄，但还是叮嘱他解个隐就停。 “我出去一趟，看好她” 沈嘉行拿烟，单穿着衬衣就出去了。 第146章 她想要的最不值钱 细雨没有停的趋势，沈嘉行出了医院大门，迎面扑来一团冷风，他往一旁走，撕开烟盒抖出一根抿在嘴角，火机打了几次，还没点燃就被风吹灭，他侧了身，手虚档在火机外围，低头凑近，终于飘出一缕青烟。 医院里几乎已经没人来往，偶尔有值班护士从门诊走过来，在门口停顿看一眼。 沈嘉行靠在无障碍通道的银色铝质扶拦，直背略弯，指尖的一簇星火在唇间滞留，黑色的衬衣西裤与阴雨融为一体，周身烟雨飘渺，莫名让人觉得凄迷。 一阵雷声轰鸣，沈嘉行抬头看向半空，眸子里一片猩红却挡不住幽瞳深处孤寂的冷漠。他收起烟盒火机，烟蒂咬在嘴角，只身走进了一场滂沱。 雾雨缭绕，看不清方向，壁立千仞的背脊穿过无尽的黑夜，没有一丝犹豫。 沈嘉行开车去了皇朝酒店，路过24小时便利店，又进去买了几盒烟。 黑色宾利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边，车窗全落，雨点越砸越大，红色双闪在漆黑空旷的城市中孤单又热烈。 沈嘉行手肘搭在车窗，被风涌进车里的雨水湿了他一身，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的往嘴里递烟，然空气中没有烟圈，他全都闷了下去，仿佛在用最无能的方式惩罚自己。 纪寒说的不无道理，他自始至终也是按这么来的，让他学，他就学，让他进公司，他就进公司，大多时候他认为自己是在替杜婉芝活着。 就连和周芷瑶那一段，放在现在看，人家好好一清白姑娘，成天被别人喊嫂子，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周围人。动没动心，他一清二楚。 秦曼初和傅文远为什么分手，他心明了然，她和他七年亦没有妥协那一纸证明。她不属于这个圈子，她没有那些女人物质即是一切的灵魂，她想要的最不值钱，偏偏他亿万财产却也不敢承诺 圈子就这么大，谁糜烂任由家族摆布，谁痴心做无畏对抗，最后，都逃不过西装革履，在见证人的婚书下说一句违心的，我愿意。 至今，没有听过谁为了心爱的女人舍弃家产，情愿在爱情里做苦命鸳鸯。 灰白的天空泛起橘红，大雨过后，天空格外的清澈。 沈嘉行启动车子，右手打方向盘向左，一脚油门停在酒店门口，杜婉芝睡眠不好，超不过五点就会起床。 “你怎么来了？” 杜婉芝刚泡了一杯养生茶，听到门铃去开门，眼前的人脸色青白，布满红血丝的眼下一片黑影，衣着杂乱，一身呛鼻的烟味。 沈嘉行冷哼，直接进了屋：“你不就是在等我？” 是你而不是您，他是怒了，他知她半生年华困在桐园不易，她一切的冷漠无情他都愿意理解，可她不该，她不该动他几十年来内心唯一的渴望。 “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无需再来，我倒希望等不来你” 杜婉芝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让你失望了” 杜婉芝瞥他一眼，这模样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那个女人，她勾起茶杯把手送到嘴边吹了吹：“公司离不开人，你今天就回去” 第147章 话就撩这儿! “二叔好歹是老爷子亲儿子，我一个隔辈的孙子，公司他比我上心。” ‘啪……’ 茶杯落下，力道颇大，要不是质量好，和大理石桌面这么一撞早该碎了。 “沈嘉行，不要以为你做出点成绩你爷爷就会把公司给你，差得远，这点春风得意不足以入了你爷爷的眼，你如果拎不清，你左右通的路子，最后还是得给你二叔做了垫脚石。你二叔在公司里根深蒂固，你如果没有势力做帮衬……” 沈嘉行冷声打断，深浅没有一丁点温度：“所以，你为什么动我的人？” 杜婉芝一顿，似乎气极了，胸口压制的起伏越来越明显：“这偌大的公司你不看紧，你最好清楚你在干什么，我不过半条命总不能替你筹划一辈子” “替我谋划？你可真是给我找个好差事，那公司就是个无底洞，我拼死挣的还不够填补他傅廷时一页烂帐” “你以为我为什么进公司？我高低是给人去堵窟窿的，要不是你架在我脖子上的这口气，我何至于有手有脚去给别人做嫁衣？” 沈嘉行点一根烟咬在嘴角，神色冷郁，起身往外走：“话我撂这儿，你要是再动她，这烂摊子我随时能作罢，看看最后是谁舍不下这一堆空了心的金山银山。” 沈嘉行去了超市，买了水果，凭着记忆里的包装袋图案挑了些零食，大包小包去了医院。 秦曼初一觉醒来，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纪寒看她状态不错，问她想吃什么。 秦曼初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前一天下了雨，空气里都是新发芽的湿草味道，秦曼初胳膊举过头顶向上抻了抻，转头笑着说：“我想去食堂吃，想走走” 纪寒应了，本来也就是普通流感，叮嘱她穿上外套，和她一起去了食堂。 “你忙去吧，不用跟着我” 纪寒一笑：“我也得吃饭” 秦曼初面上浮现尴尬，点点头跟着他走。 她其实想问问沈嘉行去哪了，还是忍住了。 秦曼初喉咙还是肿痛，就吃了些鸡蛋羹和小米粥，看对面的纪寒吃的也很清淡，有些好奇 “你也不舒服么？”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你这看起来很像病号饭” 纪寒挑眉，神色掠过餐盘：“确实看起来没什么食欲，不过从小吃习惯了，我父母口味偏清淡” 秦曼初点点头，不自觉说了句：“很难想象你和他们是怎么一起聚餐的” 不确定他们平常都吃些什么，但肯定不是这么清淡的蔬菜，面食…… 纪寒拿纸擦嘴，说了句玩笑：“聚餐的时候就是仇人” 秦曼初笑出声，想来陆子云和韩彬都是那种山珍海味配美酒的人，肯定会对纪寒的清汤寡水嗤之以鼻。 吃过饭，纪寒带着秦曼初在医院后院里散步。 “你在很多医院都坐诊么？” 纪寒摇摇头：“本来我也就在苏城，前几年我来这边做学术交流，觉得这里发展不错，但是缺少设备好的医院，就拉沈嘉行投资了” 第148章 他以为她走了 秦曼初淡淡一笑，低着头慢悠悠地顺着石阶边沿走 纪寒视线扫了一眼秦曼初，很乖巧的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职业原因，她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但是模样又长得白净可爱，是个性格和长相有些矛盾的女生。 “老沈他是真不知道欧阳曦这事，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纪寒突然开口 “他未婚妻叫欧阳曦？” 纪寒点头，觉得哪里不对，又摇头，看着她说：“是叫欧阳曦，但不是他未婚妻” 秦曼初突然笑了一声，歪头看他：“迟早的事不是么” 纪寒脚下突然顿住，秦曼初笑的有些不真实，明明唇角翘的高高的，眼里却平静的很。 纪寒握拳落在嘴边咳了一声，眉间有些犹豫。 秦曼初转身继续往前走，身影单薄。 “秦姑娘”纪寒快走几步和秦曼初并排：“嘉行处在这个位置，高不高低不低，家族势力错综复杂，他错一步，就会被挤下去。但你若是信他，不妨就等一等。” “等什么？” 秦曼初停下来侧身看他，眼里有些模糊：“等到再无可能，再死心也不迟是么？” 纪寒哑然 他意外她想的这么通透，却也想的这么绝对，好像除了婚姻，其余任何形式的共度一生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秦曼初挤出一抹苦笑，她问纪寒的问题，何尝不是在告诉自己，这就是结局。 “我认为你有些悲观” 秦曼初不否认：“人只有不期待，才会长久的幸福” 纪寒恍然的模样：“忘了，你是中文系的，我说不过你” 秦曼初却坦然的一笑：“我也说不过沈嘉行” 沈嘉行出了电梯，靠近走廊敞开的窗户，等了一会，低头闻了闻衣领，才往房间走。 推开房门，床上被褥铺的整齐，阳台开着门，风吹着窗帘起伏，屋里弥漫着雨后的冷清。沈嘉行放下从超市买的东西，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人。 他退出去到护士台问 “一大早就穿着衣服走了” 护士说完，就进了配药间。 沈嘉行眼皮猛然抖了抖，思绪有一瞬间空白。 纪寒和秦曼初在电梯里，看到沈嘉行的来电，拿在手里出了电梯才接通，只是沈嘉行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纪寒，老子让你把人看好，你他妈给老子看哪去了！” 秦曼初吓了一跳，整条楼道里响彻着沈嘉行失控的怒吼，像一头暴戾的怒狮，反手把护士台上的笔，记录本，座机全都扫落在地上，叮铃咣啷一通响。 沈嘉行背靠着护士台，手掌撑在额头，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落在腿边，半点没有平日里的矜贵温润 秦曼初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我在这儿” 秦曼初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满身的烟味刺的她喉咙一阵干涩。 女人的悲哀，往往从心疼一个男人开始，短短几步，她亲手把自己送于水火。 沈嘉行闻声，猛地侧头，猩红的眸子里倒映出女孩恬静的面容，是她，是那个就算让他扔了沈嘉行这个名字，也不想放手的女孩。 第150章 洗澡也要守着你 沈嘉行一把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贪恋的吸取她的味道 秦曼初觉得有些痒，伸手去拽他的胳膊：“我好几天没洗澡了，都臭了” 沈嘉行不为所动，好像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离开了。 “我刚才去吃饭了，你吃了么” 沈嘉行抱着她摇头，秦曼初没办法，只好说：“你烟味好大，你去洗澡” 沈嘉行拉着她进了洗手间，门一关，开始解衬衣扣子，秦曼初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看这情景开始发懵。 眼看他已经脱了衬衣扔在一边，就要低头去按皮带，秦曼初一个急转身推开门往外走，沈嘉行都未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影了 “进来” 沈嘉行走到浴室门口 “我……你洗澡，我进去干嘛” 秦曼初坐在沙发上瞥了他一眼 “我怕你走，我要守着你” “我不走，洗完了我陪你去食堂吃饭” 沈嘉行依旧站在那里，不吭不响地望着秦曼初，眼神里幽怨又坚定。 最后，秦曼初站在淋浴室外：“这玻璃可以看到人影，我就站在这，可以吧？”没等沈嘉行开口，她又说：“不同意也得同意” 秦曼初今天恢复了很多，除了嗓音还有些粗哑，脸颊已经有了淡淡的粉色，说话的时候睫毛扑闪扑闪的 沈嘉行蓦然生出一丝庆幸，还好，她还在他身边。 纪寒拿了自己的衣服给沈嘉行，俩人身高差不多，但是纪寒要瘦一些，白色衬衣微微修身，线条流畅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秦曼初挪开视线，仓促之间咽了咽口水。 走之前纪寒说还有液体，吃过饭，俩人就直接回了病房，大概是前几天睡的太多了，秦曼初这会儿没有一点儿睡意，护士给她扎上液体，她坐着靠在床头，玩手机。 沈嘉行在客厅翻腾超市买的东西，把各种水果洗了一遍，开始往屋里送。秦曼初看他一会送进来一盒草莓，一会又端进来一盒切好的橙子，来来回回，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了两排水果，全装在透明的餐盒里。 在沈嘉行又一次转身要走的时候，秦曼初拽住他的手，一瞬间又松开。 “太多了，吃不完” “纪寒说要多补充维生素” 秦曼初失语，但看他脸上仆仆倦意，又于心不忍。 “你累不累？” “不累” 沈嘉行回答的果断 “你也吃，吃完睡觉” 秦曼初同样说的干脆 沈嘉行垂下眼帘，眉宇间化不开的浓郁。 秦曼初在心底痛骂自己，什么所谓原则，都是分人，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智，否则现在也不会看他一身落寞就想抱抱他。 “吃橙子” 秦曼初拿一瓣，故意举在他眼睛跟前。 沈嘉行掠过橙子，目光落在秦曼初脸上，低声说：“给我些时间，我能处理好。” 秦曼初抽回视线，她该回答什么呢，决定权似乎从来不在她手里，她扬了扬手里的橙子，只说了句：“快吃” 沈嘉行躺下没一会，秦曼初听他呼吸声渐渐均匀，确定他睡着了，轻轻下床，一手抬着架子走到阳台把窗帘拉住，屋里陷入昏暗幽静。 秦曼初无聊地刷着微博，没多久眼皮开始打架，她关了手机，躺下后又往床边挪了挪，才沉眼睡去。 第152章 情知此后来无计 第一排的男生不屑地说了句：“一群没有灵魂的肉食动物” “是个男人就往上扑” 秦曼初不急着上课，可能因为她也刚毕业，学生们和她几乎无话不谈，完全当她是个同班同学，她也乐意听他们讲些当下八卦。 “你这气儿有点不顺啊，视觉是第一感触，你得理解理解” 秦曼初连上笔记本电脑，打开ppt，转眼又问了句：“班里帅哥挺多啊，来了个更帅的？” 沈嘉行散散地靠着，漆黑的眸子在秦曼初进教室的时候就直勾勾地盯着她，偏偏这姑娘看不见就算了，还跟其他男人聊得火热。 前排男生眼球往后撇，不情愿地蹦出几个字：“最后一排” 大教室算不上小，从高到低也有十来排，秦曼初几乎看不太清后面，她打开眼镜盒，戴上眼镜往最后一排找 然最后一排只坐着一个男人，镜片下男人碎发垂在额前，冷峻的五官格外清晰。灰色polo 领t恤，胸口点缀指甲盖大小的藏蓝色刺绣，领口一排扣子散着，精致的喉结不经意滚动又像是故意勾人，懒散地斜靠着椅背，双臂交叠在胸前，似笑非笑地和她在视线里纠缠。 也难怪女生们一分钟转头看他百来次，他今天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姿态，晦暗不明的深眸，轻佻又禁欲，很难不让人抓狂。 秦曼初被他玩味十足的目光盯的浑身发麻，那种像被扒光了赤裸裸地感觉让她一瞬间喘不上气。 “不是吧，秦老师你在我心中可是不食烟火的女神” 前排男生看秦曼初泛红的脸像是动了心，低声哀叫。 秦曼初神智回笼，猝然挪开视线，掩饰自己的失态：“也就一般般” 秦曼初点过人名后开始讲课，投影仪上不断变换内容，秦曼初心不在焉，总觉着远处一道炽热的视线灼烧着她的侧脸。 她不知道第几次看表，终于指针走向还剩十分钟。她忽然松口气：“今天还要不要探讨交流” “老师，你更喜欢古诗词还是现代诗歌” 有同学举手发问 秦曼初拔了数据线，说道：“各有千秋，都喜欢” “老师，总有排位上下，说说嘛” 学生们纷纷起哄，非让她说出个什么 秦曼初无奈之下随口说。“古诗词吧，我看纳兰容若比较多” 有男同学震惊大声喊：“老师，咱俩居然同频，我也超级喜欢他的诗” 这话一出，起哄声再次涨起来，秦曼初和他们差不了几岁，知道他们玩性，也不计较。 那男生继续说：“老师，你最欢他的哪首” 周围你一句我一句，吵着让她读一读。 秦曼初被闹的有些忘了后排还坐着的人，拿起书翻开：“你们可不能嫌弃我声音难听啊” 秦曼初把话筒挂在耳后，白色的小球靠近嘴边，她涂了淡淡的变色唇膏，粉唇显得格外水嫩。 她轻轻开口，带着沙哑的音调里让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白纱。 迷人，缥缈，像一缕捉不住的青烟，却在耳边乱人心弦。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第151章 我在等我女朋友 沈嘉行醒来时，睁眼就看到秦曼初蜷缩在床边，背对着他睡着了，估计稍微动一下人就滚下去了。 他撑起身，看她手上已经拔了液体，才轻轻抱起她放在床中间，不经意，他看到秦曼初眼角一道干涸的泪痕。 厚重的帘子将屋内屋外完全隔绝，他也懒得去看几点了，重新躺下去半拥着秦曼初闭眼假寐，或许是他的气息已经刻在骨子里成了记忆，秦曼初本能的凑近，沈嘉行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拥她更紧。 第二天，秦曼初出院。沈嘉行要带她住新买的那处房子，秦曼初拒绝了，执意回学校住，沈嘉行记着纪寒说不要让她情绪波动，只好顺着她，送她回了学校。 “回去吧” 正是中午放学的时候，宿舍门口来来往往有很多学生和老师经过，校园里谈情说爱是常事，不足为奇，只是沈嘉行站在这里，太过特别…… 沈嘉行拢了拢她的外套，就着动作拽她靠近自己，双臂松垮地环住她的腰，低眸看她：“下午就去上课？” 秦曼初被他温热的呼吸缠的紧紧地，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的嗓子不能多说话” “知道，不讲课” 沈嘉行低头想吻她，秦曼初下意识偏头，她不知道这些会不会又被拍成照片，轻声说：“很多人” 沈嘉行顿在原地，心脏像被封了水泥，一时间没了跳动，他知道她在怕什么，神色间闪过一丝心疼，依旧凑近在她侧脸亲了亲：“正好，省的有人惦记你” 陈飞被护士误认为是秦曼初男朋友那档子事他至今想起来还有些生气 秦曼初微微仰头，视线留滞在他的眼眸，语气里卑微又无奈：“是不是……只能在海城” 秦曼初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置自己于这样让人唾弃的身份，可她居然能平静的问出口这么不知廉耻的问题，还真是刷新了她对自己的认知。 沈嘉行捏捏她的小脸：“小傻子，你这脑袋里能不能只想我？其他都别装” 秦曼初推开他，讪讪说道：“沈总就体谅一下打工人，都用来想你了还怎么工作挣钱” 秦曼初没问他什么时候回苏城，之前她或许还有计划，周末，节假日的时候去苏城见他，现下是没有任何一点想法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嘉行一身休闲运动衣出现在教室，向来迷迷瞪瞪上早课的女生们从教室后门进来，或者从前门进来，无一例外全都眼睛放光，直白地盯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陌生男人。 “啧啧啧，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美男子，我居然不知道！！！” “看着不像学生，新来的老师？” “我去，我去！！他就是校长我也得追！” 不缺大胆的女生溜到最后一排问沈嘉行：“你好，可以认识一下么” 女孩举着手机，想要加微信。 沈嘉行时不时地往门口瞟一眼，淡淡说了句：“我在等我女朋友” 于是，再从门口进来的每一个女生都成了重点关注对象，生怕是哪一位不起眼的坐到了男人身边。 秦曼初进教室的时候，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大声地窃窃私语。 秦曼初随意朝座位晃了一眼，开了句玩笑：“大小姐们今天早课怎么这么精神” 第153章 等不及现在就要法式热吻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接着是一声声叹息……秦曼初打趣：“我这乌鸦嗓确实糟蹋了纳兰的诗” “老师，太悲了” 秦曼初合上书，浅笑道：“可能幸福感就是这么对比来的吧” 想了半秒，又说：“你们和男朋友吵架的时候读一读，也许会觉得男朋友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座位上阵阵笑声 “各位男同志，老师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秦曼初其实还挺喜欢和他们闹，那种鲜活生动地感觉让她莫名觉得有力量。 秦曼初收拾好书和笔记本电脑出了教室往办公室走，沈嘉行靠在楼道口的门框一边，秦曼初抱着笔记本往过走，来往经过的女生恨不得眼睛长在他的身上。 “我去放东西，等我一下” 秦曼初走到他身边，说了一句，又折身返回办公室，再出来的时候，就看的一个女生胆怯地走到他身边，一脸娇羞，沈嘉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面无表情，女孩失落地退回去拉着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的朋友快速回了教室。 秦曼初往外走，楼道里暗沉，沈嘉行侧身站在光与阴的交界处，半侧脸的轮廓分明，真实又模糊。 “你怎么来了？” 秦曼初越过他出了楼道，想去人少的地方，他在这里，还是太扎眼了。 沈嘉行跟着她，下了台阶，抓起她的胳膊往一边走。 秦曼初没防备，被他拉着拐到了教学楼后侧，一片空地，几棵常绿的古松。 沈嘉行把她推到墙壁，手掌垫在她的后背，附身来了个法式热吻。 秦曼初根本来不及思考，手抚在他的腰两侧攥着t恤，仰头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猛烈，随着他无尽沉沦。 广播里响起铃声，秦曼初猛然惊醒，躲开他的吻嘘声说：“在学校呢” 沈嘉行蓦然一笑，呼吸微微粗喘：“等不及了。” 刚才她站在讲台上读诗，眼眸清澈平静，淡如薄水的声音透过话筒，显得空灵清冷。那一幕，沈嘉行觉得她像个空壳，好像随时会碎掉……他急切想要听她软软细语，以此来证明她是有温度的。 下午，沈嘉行没再来学校，只说放学接她去吃饭。 “你在画什么” 秦曼初经过陈飞，看他面前一堆彩铅，埋头忙的很。 “我接了个游戏公司的游戏人物形象设计，下午就要收稿” 陈飞头也顾不上抬，有气无力地说。 “现在不是都电脑画了么？” 陈飞终于舍得看秦曼初一眼：“正是因为本王呕心沥血，废寝忘食，身残手不残……才会被选上” ‘噗’秦曼初笑出声，滑动椅子凑过去看他的画，着实惊了一下。“你要这么说，确实很生动” 秦曼初仿佛很懂的点点头，又滑回办公桌。 陈飞没由来的说了一句：“从你出院，这是你第一次笑” “我听出来了，你是想让我请你吃饭” “秦老师这话从何说起” 秦曼初白了他一眼：“既感谢你送我去医院没让我烧傻，又感谢你的画把我逗笑了。” 陈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替你省顿饭钱用别的抵行不行？” “说” “我下午有三节课，画稿四点就要送到，我来不及啊” 秦曼初听明白了：“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第154章 嗨，小宝贝儿 秦曼初下午就一节课，下了课回到办公室收拾完书本，拿着已经装好的画稿去了陈飞说的游戏公司。 秦曼初平常不留意这些，陈飞发给他公司名称，她输入打车软件直接去了。 眼前一栋不算太高的长方体写字楼，通体的银色金属外壳，密密麻麻的窗户错落分布，秦曼初进了大门，在楼层引导牌停下，碳黑色引导牌上唯一的烫金色立体字——盛腾文化科技。她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便朝电梯走去。 秦曼初按了20层，中间人流上上下下，耽误了不少功夫，电梯到达后，秦曼初看了一眼表，已经过了四点，超了五分钟。 电梯开门入户便是公司大堂，秦曼初快走了几步到前台：“你好，请问交画稿去哪里？” 前台女士标准的瓜子脸，精致妆容，只看上半身也是丰腴腰柳的好身材，秦曼初不由感叹，幸亏她好好学习来着，要不然怕是当个前台都不够标准。 前台女士打了通电话，挂断后说道：“设计部门负责人已经交付给总裁了，你直接送到秘书处，她会转交” 秦曼初说了声谢谢，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深灰色大理石地面，磨砂质感的黑色墙面上挂着游戏人物的立体画像，秦曼初怕误了时间，匆匆瞥了一眼就往走廊尽头右侧的秘书办公室小跑。 深棕色木质门半开了一缝，秦曼初敲敲门，没人回复。等了片刻，秦曼初再次敲敲门，这次力度加重了一些，手指关节都发疼，门内隐隐只有一阵悉簇，秦曼初抿唇，转身想走，厚重的木门倏然打开。 秦曼初最先看到的，白金色碎发下一双绿色的瞳孔，紧接着一声轻浮的口哨声入耳 “嗨，小宝贝儿” 欧阳腾斜倚着门框，眼里有一种看到猎物的兴奋，淡蓝色衬衫褶皱凌乱地套在白色西裤内，他皮肤极白，领口几朵大红唇印给他徒添了几分魅惑。很显然，他刚刚在忙什么。 “秘书如果不在，我先走了” 秦曼初真没想到会在海城也能碰到欧阳腾，并不想与他交流。 “在里面” 欧阳腾朝屋内扬了扬下巴，门只开了半扇，他就挡住了一半，也没离开的意思。 秦曼初沉默，她答应帮陈飞送到，如果因为她个人原因，弄砸了陈飞的工作，先不说他已经拿了稿费，若是再有违约金…… 她往前迈了一小步，将门彻底推开。 只是欧阳腾算准了她会推门，伸手撑在门框上，挡住了去路。一张邪魅的面孔忽然凑到秦曼初面前，近的都能看清他细微的毛孔，力度却把握的刚刚好，没有意外碰到她的任何五官，像是故意的吓她玩儿。 秦曼初呼吸一哆嗦，后退靠着墙面，脸上一层怒气：“我是来替同事送画稿，如果你要，就拿走，如果不要，请把合同退给我的同事，他会退给你稿费。” 秦曼初站在那不动，神色冷冽的很，似乎在等欧阳腾选择，她想好了，若是欧阳腾执意为难她，她只能用自己的钱退给陈飞。 欧阳腾莫名笑了一声：“沈嘉行怎么会养你这么无趣的人在身边儿”。说完，便转身推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第155章 该死的缘分? 欧阳腾离开后，秦曼初一秒钟都等不下去，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进去。 “你好，路上堵车耽误些时间，这是画稿” 秦曼初语气平静，但愠怒的面色还是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秘书打开画稿翻看，说了声：“好” 秦曼初点头，便直接转头走了，女人脖颈上片片暗红，她实在无法再保持她的冷静多说一句告辞。 出了写字楼，学校没事，她也不急着回去，左拐往地铁口走去。 后方猛然响起一阵喧闹伴着轰鸣的发动机引擎声，似乎越来越近，秦曼初转身，一辆银蓝色兰博基尼唰地停在她的身边，掀起一片浑风。 秦曼初今天没扎头发，此时许多发丝被风刮起糊了脸。她皱眉，抬手将脸上的头发随手抓到脑后，车窗落下，依旧是那张危险的绿色眸子。 “用中国话怎么说，这该死的缘分？” 男人手肘搭在车窗，歪头看她，眼尾轻佻浮浪。 秦曼初眼里进了沙子，半眯着眼看车窗里的男人：“你还是别侮辱中国文化了”，神情冷漠，半点没开玩笑的意思。 欧阳腾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番：“那不如秦小姐教教我？” “你公司的秘书应该比我学历高”秦曼初受不了被他这样看着，好像在思考怎样一口一口吃掉眼前的猎物，她只想赶紧走人。 欧阳腾全然没料到她的话，言外之意点破办公室里那点事儿。 欧阳腾这次倒是没再说话，反而拿起手机不知给谁拨通了电话，等待的过程，秦曼初一直能感受到他兴味戏谑毫不避讳的视线。 “沈嘉行，怪不得你这么宝贝你这小女友，确实……有点儿意思” 说完，也没等那边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瞬，秦曼初的手机响起，她从斜挎在肩膀的链条小包里拿出手机，接通：“喂” “你在哪儿” 沈嘉行家居服也没换，穿上鞋捞起手机出门。 “兴宏路地铁口” “站在那等我” 不像平常他哄她等他时语气温柔，此时他语速偏急，有不可拒绝的压制。 秦曼初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站在这里让人围观，转身上了地铁站的台阶，在横出来的檐下等。 欧阳腾也没再继续找茬儿，好像做这么多只是为了给沈嘉行打个电话，让他发怒，才是他的目标。 沈嘉行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到了，秦曼初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如果是从他在学校那处的公寓来，起码要半个小时，但他走近时，她发现他穿着灰色净面的棉质睡衣。 或许他还有其他住处，房子对他们来说，可能跟买大白菜差不了多少。 “去哪儿？” 秦曼初想他应该要回去换衣服，但这条路明显是去学校方向。 “回家” 沈嘉行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边手肘撑着车窗，手指垂在下巴处，阴沉的眸子直视前方，浑然一身的戾气 秦曼初看出他心情不好，没再说话，额头贴在车窗上，大脑陷入空白。 车子从小区大门旁边驶入地下车库，秦曼初没注意，进了电梯才察觉熟悉的内饰她来过。 第156章 离他远点儿 沈嘉行输入密码，换了拖鞋，车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便径直去了沙发后面的书桌。 秦曼初转身关门，换了鞋往里走，沙发扶手上还搭着他的衣服，书桌上半杯没喝完的水，以及摆放整齐的文件。 她现在可以确认，他就是从这里走的。 “你去他公司做什么？” 秦曼初正把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扭头和他视线对上：“我去送画稿，陈飞设计的游戏人物，我事前不知道那是他的公司” 她挂好衣服，又脱了自己的外套挂上，才返回去。 “过来” 秦曼初往沙发走的脚步顿住，直接走向书桌。 沈嘉行伸手拉她靠近，秦曼初侧身坐在他的大腿，听他问：“又是陈飞？” “我是为住院那事感谢他，他下午满课，我一节课，就帮他送了” 秦曼初侧头看他，模样认真：“真的” 沈嘉行圈在她腰侧的手臂用力，低头埋在她的肩窝，静了半晌，闷闷地说：“离他远点儿” 秦曼初不确定他指的是陈飞还是欧阳腾，即使假设陈飞对她有什么想法，她认为沈嘉行这样的人根本不屑把他放在眼里，所以，她默认是远离欧阳腾。 “你从这里去的？” “嗯” 沈嘉行依旧在她肩窝里胡乱蹭 “我从学校打车过去用了半个多小时，你怎么十来分钟就到了，有小路？” 秦曼初在海城这么些年，其实很少独自出来闲逛，也就平常逛街的地方转转。 沈嘉行抬起头，视线在她脸颊上下扫了扫，最后和她娴静的目光对上，嘘声说：“我可以更快” 像羽毛在耳边轻扫，划过一阵颤痒，明明在说路的事，可他眼尾分明染满情欲，秦曼初挪开视线，说了句工作吧，起身跑了。 沈嘉行泄气，无奈地低头看一眼，拿起桌上凉了的水一口干了，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你可以看电视” “算了吧，会打扰你，我看手机” “一会儿出门，你想想去哪儿” 秦曼初扭头看他：“我除了海边一无所知” 沈嘉行似乎有些忙，顾不上和她掰扯。 秦曼初起身走到书桌，拿走他的水杯续了一杯温水又放在他手边，隔了些距离，避免他没注意打翻。 沈嘉行忙完，换了早上穿的那身衣服，出门前，秦曼初盯着他的领口看了半天，踮起脚尖轻手扣住两颗，才满意的出门。 沈嘉行开车去了家居生活馆，秦曼初茫然的看他，这是什么新的流行趋势么？ “你见过带着锅碗瓢盆来做饭的阿姨？” 秦曼初明白，她也不做饭，沈嘉行就更不用说了，俩人进了第一家，就被售货员连哄带骗的把厨房用具买齐活了，回家摆放的时候她才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奶奶顿顿做饭也没见需要这么多工具…… 沈嘉行又带她去了生活用品区，秦曼初拿一个牙杯，他推着购物车在身后又拿一个同款，牙刷，毛巾，浴巾，拖鞋……结账的时候，她拿的东西全都被凑成了一对儿。 第157章 手有别用……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想吃什么” 沈嘉行倒车掉头，车子驶入车流 “都行，我不挑” 沈嘉行侧头瞧她，脸上淡淡如水：“累了？回家点外卖” 秦曼初点头：“你吃的惯就行” 车窗外霓虹急速移动，他今天说了好几次，回家。 秦曼初划着软件选吃什么，说实话，外卖一般都是快餐，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合他胃口。 车内暗沉，只有一簇手机亮光照在她前面，灵巧的鼻头，轻轻抿住的嘴唇，细腻到看不到一丁点毛孔的脸蛋，在柔光下沉静而温暖。 沈嘉行没忍住伸手捏她的脸蛋：“手机能有我好看？” “沈总，我在给你选外卖” 秦曼初拨开他在自己脸上做乱的手。 “别看了，煮碗面就行了，还记得怎么做不？” 秦曼初斜他一眼，不满地说：“我好歹是个老师，这点记性还是有的” 车子刚在车库停稳，秦曼初的手机响了 “亲爱的大宝贝” 小九夸张的喊声透过耳筒，以及强烈的重金属音乐背景。 “亲爱的曼初姐姐” 韩诺在一旁也跟着叫。 秦曼初笑出声：“韩诺，我在地库，已经挺冷的了” 沈嘉行左右手大包小包，秦曼初匆匆说了一句没信号了，挂断后把手机放口袋里，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袋子。 “不用，这点儿事不至于你做” “太重了，我帮你拿几个” 电梯门关闭，沈嘉行把东西放下，靠近她两步，俩人一寸的距离都没有，他抓起她的手腕细细摩挲，低语了一句：“我全指望你这手了，提东西这粗活咱不干” 越来越不要脸了，秦曼初推开他，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我宁愿干粗活” 电梯门打开，秦曼初先走出去，在门口等他输密码，沈嘉行输入密码，开门把东西先放了进去，又退出来。 “怎么了？” 秦曼初在他身后 沈嘉行没说话，手指在电子锁屏幕上按了一通，伸手抓起秦曼初的手，掰开大拇指在屏幕上轻按了三次。 “好了” 沈嘉行搂着她的肩一起进了门。 秦曼初脱下外套挂起来，去洗手间洗干净手才去了厨房，沈嘉行已经把锅都拆出来了，乱七八糟摆了一地。 秦曼初抓起头发用皮套扎了两圈，伸手打开冰箱，傻眼了…… 她转身看已经换上家居服从卧室出来的男人：“冰箱只有电，其余什么都没……” 沈嘉行走近照了一眼：“忘了，我给老陆打个电话，让他找个馆子送吧”说着，关了冰箱门，拉起秦曼初的手往沙发走。 “你吃吧，我回学校了，一会太晚了宿舍关门了” 秦曼初站在原地没动 沈嘉行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没回她，拿手机给陆子云打电话：“送几个菜到繁星公寓，尽快” 挂断电话，他凑近秦曼初：“等一会儿，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秦曼初只好应了，转身打算去厨房收拾拆开的包装盒。沈嘉行给陆子云去了个短信——两个小时后再送。 沈嘉行收起手机，走到厨房，斜靠在冰箱，欣赏她忙碌的样子：“别收拾了，明天让保洁来弄” “我把碗和盘子放好” 公寓装修是无主灯设计，只有厨房吧台和餐厅的上方悬着半长的吊灯，暖黄的灯泡包裹在水晶球形状的灯罩里，一大一小，一高一低。 第158章 自甘堕落 秦曼初穿着淡粉色的v领打底衫，白色阔腿裤，裤腰一圈细窄的黑色皮质腰带。像她的人，干净，柔和。束在脖子后面的头发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落在胸前，松松垮垮，皮套快要掉下来 沈嘉行走近，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瘦薄的肩膀：“你半天都没理我了” 秦曼初手里动作没停：“你和盘子碗也要一争高下？” 沈嘉行扳过她的肩膀和她面对面，把掉在发尾摇摇欲坠的皮套顺下来，头发抚到脑后，胳膊越过她的肩头，给她扎头发。 秦曼初呼吸一滞。耳根，脖颈密密麻麻全是他清浅的呼吸。她等了好半天，他还在脑后倒腾皮筋怎么打圈。 她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炖锅，炒菜锅，砂锅依次摆在厨台，柔和的暖白色锅身，和餐具配成一套，售货员介绍了很多，每次他总是转头看她，询问她的意思。 她看到那些被凑成双的生活用品 他说这是家…… 视线渐渐蒙上一层水汽，眼前的景象模糊光影，遥不可及，好像在提醒她，这才是真实…… 喉咙的酸涩让她忍不住快要哭出声，她抬起胳膊，轻轻抱住他，侧脸贴着他胸口，她说自己记性好，她想记住，记住他怀抱的温度。 多可笑，她自以为的道德高尚在沈嘉行面前撕得稀碎。 “怎么了？” 沈嘉行扔了皮套，怎么转也转不对。 秦曼初靠在他怀里摇头不语 水晶灯下星光点点，一片长长绵绵的黑影蔓延，暖不透的落寞在漆夜里愈发膨胀 沈嘉行吻她。 发丝，耳垂，颈侧 秦曼初仰头，粉唇去碰他的喉结。 无解的题，无果的局，她想要抓住这一瞬属于自己的他，多久都好…… 沈嘉行抱她放在吧台，秦曼初反手撑着台面，每一寸炽热的纠缠都是她自甘堕落的证据。 斑驳刺烫她的手心 “我去洗手” “衣柜里有我几件衣服，你找一件洗澡换” 沈嘉行埋在她的锁骨，呼吸还未平缓。 “我回学校洗” “你看看几点了” 秦曼初低头找手机，视线瞥见被扯到大臂的衣领，她抻着胳膊去够，还是够不着。 “你起来，让我下去” 听起来有些嫌弃的意味。 “没良心的” 说着在她锁骨咬了一口。 秦曼初疼的踢他一脚。 她点开手机看了一眼，距离宿舍关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扭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分明就是说都怪你。 沈嘉行丝毫不想隐藏自己得逞的笑意，推着她去了卧室：“洗完了吃饭” 秦曼初打开衣柜，衣架上只挂着两件衬衣，一黑一白，还有两条西裤，一件西服外套和一件羊绒外套。 她拿了件黑色衬衣进了浴室。 秦曼初看着自己身上的衬衣，长度略显尴尬，她稍微抬抬胳膊，就完全走光…… 秦曼初的手机在厨房响，沈嘉行走过去看见是小九发来的视频，直接滑了接通往浴室去。 半开的门缝里，秦曼初正在吹头发，黑色衬衣袖子挽起半截，露出纤细的小臂，衬衣下一双瓷白笔直的腿，胳膊抬起吹头顶的时候，隐隐可见一层蕾丝花边。 沈嘉行脚步赫然顿住，垂眸定定地瞧着浴室里的身影，眼底渐浓，瞬息间翻涌起千万缕欲念。 第159章 点男人了! 秦曼初关了吹风机往外走，骤然和一双炙热的眸子对上，她无措地拽着衬衣两侧往下，撇开视线不敢看他，他神色里的欲望太过直白，秦曼初想到刚才在厨房就差点擦枪走火，现下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儿。 “大宝贝儿？秦曼初？” 视频里小九不断的在喊她。 沈嘉行靠近她，声音沉浮：“吃饭” 秦曼初从他手里拿走手机，越过他匆匆出了卧室。 沈嘉行转身，视线追着白晃晃两条像绸缎细腻的腿，垂眼看看自己，嘴角无奈地勾起……没一个省心的。 两个肉菜两个素菜，一个汤，两份米饭。秦曼初拿了水杯支在手机后面，边吃饭边和小九聊天。 “你什么时候来苏城？” “学校挺忙的” “曼初姐，你真不来啊？不来可惜了，你瞧瞧……” 韩诺拿着手机，摄像头对准一个男人，白色背心，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古银色的链子挂至胸口，韩诺的手在男人身上七摸八摸。 昏暗斑斓的灯光交错，画面香艳至极 沈嘉行瞬间黑脸，伸手按了挂断。 霎时间不可描述的阴森无声蔓延 秦曼初盛了碗汤放到沈嘉行面前，笑着说：“我没看清” “再仔细看看？” 秦曼初塞了一口饭猛摇头，无辜的笑。 “韩诺酒量好么？” “以前不了解，现在不知道” 沈嘉行余光扫她一眼，显然还在生气 “那你能不能找个人去接她俩，小九玩起来没够，酒量也很差” 沈嘉行懒懒地朝书桌扬下巴，秦曼初立刻会意，起身走到书桌拿他的手机。 人都站到跟前了，就没有放走的道理。沈嘉行连人带手机一并拽进怀里，秦曼初没防备半个身子扑到他胸口。 “你怎么这么香” 声线低迷，秦曼初抬眼看他，分明是逗弄她的坏笑。 “你正经点行不行” 她起身，绕到餐桌对面继续吃饭。 这话倒是让沈嘉行不乐意了，睨着她：“我还不够正经？” 挑起的眼尾三分询问七分危险，秦曼初躲开视线，给他夹了一块肉，违心地点头：“沈总是百年难遇的正人君子” 沈嘉行给韩彬去了电话：“你管不管韩诺？” “她跑海城了？” “自己找” 说完就断了通话。 韩彬一脸懵。 他和纪寒这会在陆子云餐厅试菜，从公司走的时候还专门问了韩诺，她说困了，不想动，他就自己来了。 “给我查这个号信号点在哪” 几分钟后，电话进来，韩彬接通：“king 新开的一家酒吧” 韩彬脸色唰地就阴了。 陆子云和纪寒怕俩人打起来，跟着一起去了。 韩诺和小九晃晃悠悠走出酒吧，和赶过来的三个人迎面撞上。 “别动！” 小九一声大喊。无神的目光，红透的脸，虚浮的脚步……她是彻底醉了，差一步就倒头大睡了。 “韩诺，为了感谢你今天给咱点的男人，姐也送你一个，来，随便挑！”小九手指胡乱的指着眼前的三个男人。 ……………… 韩诺也好不到哪里去，半睁的眼迷离失焦，发尾伴着汗液贴住了脖颈，黑色大衣里一身大红抹胸修身半裙，好不妖艳。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一会儿指着陆子云，一会儿又偏向纪寒…… “不行不行，姐也看上这个了，你换一个” 小九推她的胳膊。 陆子云：“俩人这是点上瘾了” 纪寒推了推眼镜，无动于衷。 唯有韩彬的脸色，像是暴雨前浓黑的乌云。 第160章 别走，姐点你了! “韩诺，老子一天不收拾你，你就没样儿是吧！嗯？” 韩彬大步跨到韩诺面前，抓住她伸在空中的胳膊。 韩诺被他握的疼，挣扎着叫：“放开，我……我没点你” ‘噗嗤……’ 陆子云没忍住笑出声。要不说韩诺够辣呢。 韩彬眼眸一团簇火，咬着牙根一字一句：“我他妈点你！” 说着，扛起她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拉开车门直接把人扔了进去。 小九已经说不清楚家里地址，俩人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到了皇爵。 “睡哪儿？” 陆子云问纪寒，顶层就五间房，他们一人一间。 纪寒叹口气，把人送进了自己的房间，转身要走，身后的女人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走什么，姐点你了” 陆子云倚靠在门口，吹了声口哨，贱兮兮地说：“快点儿啊，人都点你了” 纪寒无情地扯开她的胳膊，把人推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转身走了。 吃过饭，沈嘉行处理工作，秦曼初靠在沙发里看无声电视。 沈嘉行插空抬头看她，才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沈嘉行放下文件起身去沙发。 黑色的真皮沙发，秦曼初侧躺，手里还握着遥控器。浑然一体的黑，只有那一双瓷白，微微弯曲，格外刺眼。 沈嘉行轻轻把人拦腰抱起，直至放在床上，怀里的人始终睡的沉稳。 沈嘉行关灯，换了身衣服，轻手轻脚出了门。 “查欧阳腾在哪儿” 沈嘉行猛踩油门，车子一瞬冲出地库坡道。 “海岸湾31栋” 挂电话之前张齐又说了句：“二叔这几天走账频繁” “随他折腾” 沈嘉行挂了电话，在车载导航输入了地址。 深夜的街道，路灯都已经熄灭，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漆黑之下，黑色宾利在目的地戛然而停，划过一道明亮的光轨。 欧阳腾正做到一半，门铃响起。 他抓起一旁的浴袍披上，边走边系腰带。 液晶屏幕里一片黑，看不见人影，他疑惑开门。 “我他妈是不是警告过你” 沈嘉行一脚踹向欧阳腾的腹部，神色凌厉，凶狠呼之欲出。 欧阳腾猝不及防倒退几步，弯腰捂住腹部。 薄凉的海风穿堂而过，客厅里一声尖叫 沈嘉行余光扫去，沙发上女人真丝吊带落在腰间，双手挡在胸部，欲盖迷影。 欧阳腾直身，舌头在嘴里打圈，挥拳冲向沈嘉行的胸口，沈嘉行侧身，欧阳腾落空，又再次冲拳至他的头，沈嘉行手臂迅速钳住他的手腕，转身一拳打向他的侧脸 欧阳腾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液 沈嘉行半眯着眼，阴骜的目光渗着寒意，一字一顿：“欧阳，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海浪暗涌，在不平静的夜里疯狂叫喧 欧阳腾拇指缓缓擦过嘴角，眼角一闪猩红的残忍。他拿起酒杯仰头猛灌。 ‘啪……’ 摔落一地的碎片。 “约高市长” 沈嘉行回家，先去卧室看了一眼，床上隆起小小一团。他洗澡换了衣服，在秦曼初身边躺下。 第161章 换台车接你 次日，手机闹钟一响，秦曼初闭着眼，伸手在四周找手机。 “再摸，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迟到” 秦曼初瞬间清醒 “沈嘉行，你怎么又睡我床上” 沈嘉行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手指卷她的头发玩：“那我不睡你床了，睡你，行不行？” “昨天还夸你是正人君子来着” “这高帽能不能不戴” 秦曼初身上的衬衣经过一夜翻腾，已经皱巴的不像样子，沈嘉行大手游至衬衣下摆，不由分说地钻进去。 秦曼初急忙按住他的手：“我早课，真要迟到了，我还得回去换衣服” 好好地一件衣服，领子硬是被他扯变形了 于是，沈嘉行被无情推开，欲求不满地盯着洗手间里的人忙乎一通。 出门前，他拽住她：“真不用我送？” “不用，就一条街，而且堵车还不如我走的快” “你路上买早餐吃” 秦曼初点头表示知道了。换好鞋，背上包，开门时又突然转身，仰头在他下巴轻轻一吻 沈嘉行失笑：“你又招我” 人早已进了电梯没影儿了。 沈嘉行去洗漱，台面上一黑一粉的刷牙杯，黑色的刷牙杯上横着一支牙刷，牙膏已经挤好。 眼梢淡淡笑意，他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下班接你” 秦曼初今天课多，几乎除了午休时间，她都穿梭在各个大教室。 临近下班，沈嘉行给她发微信说在校门口等他。 她磨蹭到门口没什么人了才出去，急匆匆上了车。 “你做贼呢，还带个口罩” 秦曼初摘下口罩，脱口而出：“上次你妈来找我，我已经出名了，我可不想再火一次了。” 沈嘉行神色一定，看向她的目光里隐忍的心疼，甚至，昭显的愧疚 秦曼初有时候真的很痛恨自己心软，见不得他一丁点落寞的神态，他本就生得傲骨，他就该是桀骜不羁，无畏无惧。 她伸手挎住他的胳膊，盈盈一笑：“去吃什么？” “先去4s店” 沈嘉行不知道什么车在学生老师眼中是正常的，但是他看了一圈，勉强定了台路虎 “我开这个车接你，你总不用偷偷摸摸了吧？” 秦曼初愕然， 她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沈嘉行留了地址，那台宾利直接让4s店员工开回去，他则开着路虎带秦曼初去吃饭。 海城是个独特的城市，所有的热闹与冷清都与海有关。 沈嘉行带她去的饭馆就在海边沙滩，到了傍晚，沙滩上架起了星星点点的小灯，人们坐在灯下，吃饭，聊天，惬意又自在。 “这又是陆子云给你推荐的？” “恩，他算半个股东” “你不用回去上班么？” 沈嘉行扫她一眼，手里剥虾皮的动作没停：“这就开始赶我了？” 秦曼初哑然，这个问题她就不该问。 眼下是他剥好的一盘虾，她何德何能，让沈嘉行屈尊降贵给她剥虾。 于是，她起了歹念，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谁还没有个给剥虾皮的人呢。 小九：我没有 韩诺：我也没有 某位女学生：老师，我酸了。 秦曼初看着评论笑出来。 第162章 您女朋友到底哪位啊 饭后，沈嘉行问她要不要在海边走走，她看了眼时间，点头说好。 “还有事？” “没，怕误了宿舍关门” “几点关门” “十点” 沈嘉行没再说话，牵起她顺着沙滩漫无目的地走。 吃饭的时候远处还剩一抹余晖，现下，漆黑的天边只挂着半轮模糊的白月，没有星辰作伴，略显孤寂。 “今天怎么都没有星星” “有啊” 沈嘉行视线转向她 秦曼初停下，仰头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在哪儿呢？” 沈嘉行莫名觉得此刻的她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好像过年去她家时，在她奶奶面前那副可爱娇纵的小姑娘神态。 他能感受到她这几日的变化， 对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亲密，每每说话刻意地把自己规划出他的生活，好像做着准备，只等你哪天说要结婚，她便离开。 他知道，她妥协了，她甘愿为他立身于高楼危塔，只是多了份爱他的理智。 沈嘉行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上抬，附身在她唇上一啄：“在这儿” 秦曼初眨眨眼，奔涌的海浪推着海风迎面扑过来，漆昼作衬，抬眸间，落入无尽的星河。 沈嘉行卡着点送她到宿舍楼下，再慢一分钟，就会被锁到门外。 “你真要这么狠心？”沈嘉行抱着她，不肯松手，语气难掩失落 秦曼初弯身从他怀里钻出来：“我进去了，我备课还没弄完呢” 她边说边后退，最后干脆转身直接小跑进了楼门。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沈嘉行每天不定时出现在她的课堂。一开始，学生们好奇，但看他一副严整冷漠的样子，不敢问太多，他就只说陪女朋友上课。后来他来的次数多了，偶尔也和学生交谈几句，这便给了学生们大胆八卦的机会。 终于在他数不清第多少次出现在教室最后一排时，有个男学生忍不住问他：“大哥，您女朋友到底是哪位啊？” “你这每天课前进来，上完课就走，也没见哪个女生跟你说话啊” 之前大家都认为他是来蹭课的，因为点名的时候从没听到过他出声，但看他的穿着，富家里养出来浑然天成的矜贵，实在和蹭课不沾边…… 秦曼初如今进教室，总会先朝最后一排看一眼，说不定哪节课他就会坐在那里。 沈嘉行散漫地靠着，两手抄在裤兜里，翘个二郎腿，衬衣领口敞开几颗扣子，没一点上班时沉稳的模样。 看见秦曼初进来，两人视线碰撞，秦曼初挪开视线，低头连接投影仪。 “这不是来了” 沈嘉行朝讲台扬了扬下巴，声音不大不小，有心人听的真切 教室里一瞬间寂静无声 “怎么了？” 秦曼初听到教室突然安静，抬头，却发现大家都盯着她，脸上各种表情……极其丰富。 她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罪魁祸首起身，从后门出去，几秒后，又从前门进来直接走上讲台，在她身侧站定，歪头看她，眼梢藏不住的坏笑：“是他们非要问我，威胁我再不说，就把我赶出教室” ……………… 座位上一众无辜的人 “别闹，坐回去” 秦曼初的脸红透了，声音都止不住打颤，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沈嘉行附身在她侧脸落下一吻，随即看向座位：“我不说，你们非要问，看把我女朋友惹生气了” 谁能想这是个杀伐不眨眼的商人，这分明就是个不务正业沉迷红颜的纨绔子弟…… 第163章 沈嘉行整了一出偶像剧 秦曼初顿时眼前都黑了，心脏好似被沉重的鼓槌疯狂敲打，一呼一息间全然是他身上茉莉花沐浴露的清香。 台下的观众再也憋不住了，拍桌子的，捶胸的，敲书的……教室里霍然充斥着兴奋的呼喊声。 一节课，她没心思讲，学生也没心思听，最后无奈只好盯着他们做习题。 一般在校园里，这种大事件每小时的传播速度比飞机还快，每一个从教室下课回来的老师无一例外，全都冲到她办公桌前，脸上难掩八卦的光芒。 “曼初，听说你男朋友特别帅” “秦老师，据说你今天上课被当众索吻了？” “学生们讲一半不说了，我抓心挠肝了整整一节课！你说，不说不让下班” 枯燥的办公室内，备不完的课，刷不完的教材，唯有坊间传闻是最提神的良药 秦曼初坐在椅子上，被围了一圈，周围你一句我一句，她只觉脑门一阵眩晕，莫名有种被拷起来审问的景象。 晚上，沈嘉行没带她出去吃饭，而是回了公寓。 “你做饭？” 秦曼初听到他说下厨的时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当然，这全得益于他在学校整的一出偶像剧，她被无情追问了一天，耳蜗到现在都疼。 “恩，想吃什么” 沈嘉行洗完手出来，已经换了家居服，不过不是之前那套，纯白色短袖配一条藏蓝色格子。 她竟没有察觉，他来时还是冬天，此时已经是春末了。 “还可以点菜？” “不可以” 沈嘉行揽着她的肩膀往卧室走，秦曼初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一件淡蓝色软纱质地的小衫，细腻光滑，沈嘉行不怀好意地在她肩头上下其手。 秦曼初愤愤地用手肘撞他 力气不大，倒成了俩人像是在调情。 之前空荡的衣柜里如今满满当当的衣服，裙子，裤子，衬衫，家居服，甚至…………各种颜色的真丝吊带，内衣。 “你不会是让韩诺在苏城买了运过来的吧” “我又没有女秘书，只能使唤她了” 秦曼初指着叠了一摞的蕾丝，嘴欠地问了句：“这……你买的？” 沈嘉行从身后拥住她，凉唇附在她一圈粉红的耳廓处：“喜欢么” 然这还不算什么，下一瞬，秦曼初就听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你上次穿的是这种” ‘轰……’ 雷声闪电全都砸向头顶，秦曼初彻底石化…… 而沈嘉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拖着语调问她：“我没记错吧” 说的漫不经心，实则呼吸里都是挑逗的意味。 秦曼初悠地转身，眼帘下羞涩：“小心长针眼儿！” 沈嘉行看她恼羞成怒的小模样，实在觉得好笑，顺势把她搂进怀里，秦曼初贴着他笑到发颤的胸口，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 她换了和他一样的家居服，给韩诺发了条微信：“你和韩彬也穿情侣睡衣？” 韩诺正坐在韩彬办公室里，给多肉浇水，韩彬为了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几乎在车里也放了几瓶多肉…… 韩诺：“我倒想啊，他在家也不给我穿衣服的机会……” 秦曼初：………… 她就多余问她 第164章 你想把我养在这儿? 沈嘉行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秦曼初走到他身边，问他要不要帮忙。 沈嘉行余光看到她穿了和自己同款的家居服，唇角悄悄勾起。 “你从哪儿学的？” 眼下的一碗面，红黄绿都齐了，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前阵子让老陆过来了一趟” “你工作不忙么？” 他在海城好几个月了，白天除了去学校，晚上接她下班吃饭，其余时间她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不忙。” 饭后，秦曼初承担了刷碗的工作，沈嘉行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在一旁的水池里洗。 恍惚之间真有一种老夫老妻的生活，秦曼初把洗好的碗放好，喉咙里涌上来莫名的酸楚，她用力抬眼皮，去了洗手间。 沈嘉行紧随其后 “我去洗手间你跟着我干嘛” 秦曼初在洗手间门口停下，转身看他，发红的眼尾隐约一层朦胧。 “我也要去洗手间” “有三个洗手间” 秦曼初看他耍无赖 “哦，那两个下水口坏了，还没修” 秦曼初侧身后退一步，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你先用” 沈嘉行胳膊交错在胸前，垂眼瞟了一下腕间的手表，距离宿舍关门，还有一个小时。 出去吃饭，她总是记着时间，催着他赶紧送她回学校，他没辙了，叫来陆子云教他做几个简单的菜，在家里，他总是有办法耗住她。 于是，沈嘉行进去，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拉着秦曼初坐在客厅看电视，手臂穿过她的后背轻轻揽住，电视声音放的极小，似乎是打着催眠的目的。 “能不能大点声” 秦曼初盘腿窝在沙发里，头靠在他的肩膀，打了好几个哈欠 “不能” 秦曼初坐起身，直视他几秒，想看看他又打得什么算盘，然而后者神色坦然。 她又窝回去，继续看电视，时不时张嘴吃一口他递到嘴边的橘子。 “困了就睡觉去” 头顶是他低沉宠溺的声音。 秦曼初点点头，仿佛又觉得不对，忽地仰头看他，才发觉自己今天忘了看时间。 “你故意的” 沈嘉行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眼眸里闪着明晃晃地得意：“迟了” 他关了客厅的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影流彩变幻，气氛静谧而暧昧。 “你是想把我养在这里？” 秦曼初视线看向电视，依旧歪头枕在他的肩窝，声音平静冷淡，明明极其羞耻的一句话被她说的再平常不过 沈嘉行眉眼一沉，手掌在她头顶轻揉，笑着打趣：“这话说的，我不是人？” 秦曼初没说话，说什么呢，这恬不知耻的身份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么。 画面照在她粉白的小脸上，忽明忽暗。清冷的眸子里空洞无神，似一片荒芜之中开不出一朵希望。 沈嘉行起身，拉着她的手去了另一间卧室，那间美其名曰他的卧室，然而他只在那里睡过一晚，不管秦曼初在不在，他都是睡在她睡过的床上。 沈嘉行推开柜门，衣柜里挂满他的衣服，一色的黑与白，单调又沉稳。 “我们俩都养在这儿，行不行”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是在低声哄她。 秦曼初真不想打破这一瞬的温馨，哪怕它是一片罂粟，吞噬她的意志，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第165章 她如春日里漫山花开 第二天一早，秦曼初刷牙都抬不起胳膊，身旁一同在刷牙的男人笑眯眯地在镜子里看她。 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秦曼初看着就来气。 今天美术系的学生到临海别墅区写生，学生太多，考虑安全问题，秦曼初和陈飞几个年轻老师被派去和美术系的老师一起监管。 她从柜子里随便拿了套内衣，出奇的合适。不过她也不奇怪了，在苏城他准备的那些，也很合身。 沈嘉行直接送她去了写生地，她穿了双杏色高帮帆布鞋，在衣柜里拿了条淡粉色碎花长裙，搭一件短款牛仔外套。下车时，海风徐徐吹来，裙摆被扬起半片，细嫩的小腿露出半截，秦曼初慌忙按住。 “这裙子怎么这么短？” 秦曼初看驾驶座的男人，表情略显不满。又低头看看裙子，这都到脚踝了，哪里短了。 “行，明天我就穿吊带睡裙出来，” 说完，咣当一声关了车门就跑。 昨天晚上洗完澡他缠着她穿了条紫色真丝吊带，居然比他那件黑色衬衣还要短，他抱着她折腾，还嫌弃裙子太长了，碍事…… 沈嘉行黑脸，按了声喇叭。 走远的人闻声侧过头，月牙微弯，挥挥手朝他璨然一笑。 日影融融，女孩站在光里，裙摆的碎花折射出斑斓，黑发随着海风吹拂，如春日里漫山花开，耀眼夺目。 他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晚上再收拾你。” “男朋友送你来的？” 陈飞视线越过秦曼初，落在后方正在掉头的黑色路虎。 “嗯，开始了么？” “正在摆工具” “我去帮忙” 秦曼初说完往写生区走。 陈飞看向她的目光里一抹复杂，她和傅文远好的事几乎班里都知道，后来傅文远和海城富商之女结婚，聚会的时候他也听同学提起过几嘴，但他毕业就和秦曼初一个办公室，还是邻桌，她什么样的人，他自以为他是能看明白的。 沈嘉行掉头走了没多久，张齐打来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子今天往办公室打电话了” “二叔最近造的有点多？” “岂止是多，签了两条没用的航线，又投了外地五家度假酒店，荒山野岭，什么开发文件都没摸到手，就先扔进去几千万，其中有两家还是和欧阳合作的” 张齐越说越来气：“我就奇怪了，他怎么就分不清谁是一家人呢” 沈嘉行幽冷的视线在前方某一处定住，他放慢了车速，高市长和欧阳腾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谈完事准备要离开。他视线左右打量了一圈，这是高市长的别墅。 人影落后，沈嘉行抽回视线，冷冷耻笑一声：“不用管，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老爷子这宝贝儿子能不能给他赚个养老钱” ‘咳……’张齐清了清嗓子，委婉开口：“沈姨和伯父这几天去欧阳家频繁，我听我妈念叨了一嘴，应该是……有意欧阳曦” “嗯，随便。你准备准备可以过来了，这边差不多了。” 第166章 人面兽心 五月份，海城市中心的cbd惊艳亮相。 摩天大楼直耸于云顶，玻璃幕墙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芒星，张扬的字体在楼身伫立——沈氏集团。 沈嘉行一身黑色衬衣西裤，笔直挺拔，领口严谨。深邃的黑瞳静默如夜，淡漠的神情下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闪光灯下，冷峻的五官像是精心雕刻般轮廓分明。 张齐，高市长均站在他的左右。 然而，他与生俱来的不凡气场，注定是人群中一眼就沦陷的焦点。 沈氏集团的入驻无疑是海城最大的新闻，这将代表海城的经济即将迎来质的飞跃。 剪彩直播实时在每一个网站，记者犀利的问题一个换一个，而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不慌不忙，逐个解答。 “沈总，请问贵公司这栋写字楼涵盖哪些产业” “30层以下有商场，娱乐，酒店，办公区，总体来说，一应俱全” 秦曼初被迫和学生们一起看直播，镜头里男人面容深凝，稳健沉着。 她懒懒地捶着胳膊，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副禁欲冷傲模样的男人每天晚上抓着她的手纵欲…… 她不服气地想，哪天胳膊断了，就曝光他！ 秦曼初下班，沈嘉行带她去了礼服会馆。 车上，秦曼初瞥了他好几次，眼神颇感幽怨。 “怎么了这是？” “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衣冠禽兽” 秦曼初说的咬牙切齿 沈嘉行暮然笑出声，歪头看她：“真累着了？” “你说呢！”秦曼初瞪他，害她每天在黑板写个字都哆哆嗦嗦的 唯一开心的，就是进了礼服会馆，韩诺和小九已经梳妆完坐在沙发里等她。 俩人一见到秦曼初，就冲过去来了个左拥右抱，沈嘉行本来牵着她的手，硬是被挤到了一边。 小九：“我给你选的这个” 韩诺：“我给你选的这个” 展示架上挂着两件礼服，一件是一席白色抹胸鱼尾裙，胸部是荧光的绸缎，腰线下绣满了波光粼粼的小亮片，鱼尾炸开几层白纱，简单干净，又不失性感。 另一件，黑色的一字肩公主裙，蓬蓬的裙摆一圈长短不一的钻石条，右肩处一朵妖艳的大红玫瑰。 秦曼初站在礼服前发愁，纠结选哪一件合适。 “秦小姐，您的礼服” 身后一声轻盈的女声。 三个人闻声转身，礼服盒打开，一件白缎长袖礼服，领口至胸口拼接一层细纱，碎钻点缀。胸口之下是上好的绸缎长裙，隐隐透着粉色荧光。 秦曼初换好衣服，又去了化妆室。 “秦小姐清秀，淡妆就很好” 小九在一旁附和：“那当然，想当初我们大宝贝素颜在校园里走一圈，迷倒一大片” “展开说说呗” 韩诺一听这就来精神 俩人在一边小声嘀咕，听不见声音，光看那夸张的表情就知道小九又在那编故事了…… 沈嘉行一直知道她是清美的，纱帘拉开，抬眸的一瞬间，还是不由自己的呼吸一紧。 柔白的绸缎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 头发高高盘起，缠一圈珍珠做点缀，纤细的脖颈柔和细腻，同肩膀形成优美的线条，鹅蛋的小脸干净透亮，本就粉嫩的唇添了一抹水红，乖巧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抚媚。 第167章 参加宴会 她是可爱的，是温婉的，此时，一双冷清的眸子让她更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好看么” 秦曼初不常穿高跟鞋，有些不太适应 沈嘉行凑近附身想吻她，秦曼初躲了一下：“口红会被蹭掉” “鞋子不舒服就换了”他还是在她脸颊亲了亲。 最后，秦曼初换了双绸缎白的芭蕾鞋，她的脚小巧，穿什么也好看。 秦曼初挽着沈嘉行的手臂，进入宴会大厅，金色的琉璃灯柱自顶部环绕垂吊至半空，绚丽夺目。堂厅中间一道宝石蓝地毯至礼台，两侧分别是自助台和香槟台。 整个宴会如同一座梦幻的宫殿 觥杯交错，奢迷笑靥 这是她第一次，身临他的圈子，却只有满身的荒凉。 “沈总，你这东主可会偷懒” 一道厚重的男声，来人走近，秦曼初辨别半晌，确认这就是高市长。 沈嘉行从一旁服务生的酒盘里拿起一杯香槟，与高市长的酒杯轻轻碰撞：“高市长对这宴会还满意？” 高市长仰头抿一口酒，眼底方才客套的笑意一瞬消失。 这宴会里没有一个同僚，全然是和他有交集的人，看上去是考虑他的身份，宾客把的严，实则是在告诉他，你的仕途，都握在他沈嘉行的手里。 “沈总安排，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酒杯落下，又是一副笑面 “这位是？” 他视线投向沈嘉行身边的秦曼初。 “女朋友” 秦曼初自进来，就蹦着一根玹，此刻他一句女朋友，她清楚地听到玹丝骤然断裂的声音，震的她心口一抖。 她想过他会说女伴，或者秘书？也算是个正经身份，甚至她也想过根本不会有人问他，毕竟跟在他们身边的女人，除了妻子，其他都不值一提。 “早就听闻你这阵子在海大，闹了半天，还真是” “这不是女朋友嫌我财大气粗，我只能常不常的去听人家讲课，吃点墨水” 一句话，反驳了高市长话里话外女大学生傍富豪的意味。 高市长恍然一笑，看向秦曼初的眼神里多了份赤裸的探究：“原来是老师啊，难怪这身气质” 他拿起酒杯对准秦曼初：“沈总的女朋友贵姓？” 秦曼初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淡淡说：“抱歉，我不喝酒” 她不确定她的名字是不是可以被别人知道，从而选择忽略这个问题。 高市长神色一顿，肉眼可见地沉下去。 “让高市长见笑了，酒伤身，平日里我可是疼她得很” 沈嘉行解释，只是眼底凛然，言语里客气全无。 高市长漠然笑笑，旁人和他打招呼，他便走了。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高市长走远后，秦曼初侧身小声问他。 “晚上给你机会赔罪” 秦曼初今天本就妆容娇柔，此刻脸上浮着羞涩，无端让人生出想要揉碎她的欲望。 “你俩人这腻歪劲儿！” 秦曼初转身，陆子云，纪寒和韩彬一并走过来。 “秦妹妹一打扮，比你公司里那些个女明星好看多了” 韩彬点头：“有想法么秦姑娘” 纪寒： “你能不能别看见个美女就往你公司里拽” 韩彬忙着全场找韩诺，没心思贫嘴。 第168章 欧阳曦来了 “这高市长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啊” 陆子云转到沈嘉行一侧，视线落在不远处正与人寒暄的男人身上。 沈嘉行拿起酒杯放在嘴边，小抿一口：“什么都想两头吃，最后只能是一个下场” “我刚看张齐接了个电话，脸色不太好” 话音刚落，小九和韩诺从侧门进来，脚步慌慌张张，尤其是韩诺。 “你们俩去哪了” 秦曼初问，看小九表情怪异，又问她：“怎么了？” 韩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还得强装镇定：“曼初姐，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小九还站在原地，神色愠怒，细看，更多的是心疼。 “怎么了小九” 秦曼初看向韩诺，表情严肃：“韩诺，小九怎么了” 只是没等韩诺说话，小九拉起她的手往前走：“没事，我跟你说，我刚在天台看见个帅哥”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秦曼初被俩人拉着拐向侧门时，张齐从大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席红色晚礼服的欧阳曦。 秦曼初脚步顿住 “所以你们是为了这个？” 小九皱眉：“你知道？” 秦曼初看她，笑了笑：“见过了” 小九还想说什么，一声沈哥哥让她失了声。 秦曼初视线随她移动，看她像一只雀跃地蝴蝶，肆无忌惮地朝心爱的人飞去。 沈嘉行嘴角紧抿，冷飕飕地扫一眼张齐，后者无辜的耸肩，用口语无声的说：“沈姨打电话让我接人，我也没办法啊” “嘉行哥” 欧阳曦挽起沈嘉行的胳膊，就在秦曼初刚刚挽他的那个位置 “不请自来不怕丢了你欧阳家的脸面？” 沈嘉行抽出胳膊，眼角冷的能结成冰。 “伯母说我可以来的” 欧阳曦小声说 她喜欢沈嘉行，从他回国见他第一面就被他吸引，可偏偏她哥和他不对付，她吵了闹了不知道多少回，她非沈嘉行不嫁。 “欧阳曦，我给你找个跟他长得差不多的你看怎么样？你们兄妹俩是跟他杠上了还是怎么……” 陆子云损她，毫不留情面。 “我和我哥两码事” 陆子云冷哼一声：“两码事，要不你改个姓？” 欧阳曦哪被人这样呛过，他抓起沈嘉行的袖口，好不委屈：“嘉行哥” 沈嘉行往秦曼初刚才去的方向看，没有她的影子，他烦躁的想抽根烟。 “欧阳曦，你他妈烦不烦” 他是真没耐心了：“谁同意跟你结婚你找谁去” 说完，转身往侧门走，步子有些急切。 欧阳曦瞬时就红了眼眶，抬脚追了过去。 张齐：“这怎么整” 纪寒：“伯母怎么就非这个欧阳曦不可呢” 陆子云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不是她就能换成秦曼初？换了欧阳曦容易，换成秦曼初容易？” 韩彬没忍住点了根烟，爆了句粗口：“有钱有他妈的狗屁用，连个想要的女人都娶不到” 他是在替沈嘉行抱不平，还是在自我发泄，他们都知道，他和韩诺，亦是艰难。 沈嘉行去天台转了一圈，在角落里的木秋千上看到她，三个人挤在秋千上，轻轻晃动，她歪头靠在小九的肩膀。 “嘉行哥！” 欧阳曦急喊一声，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 秋千顷刻间停摆 第169章 秦小姐记得来参加订婚宴 小九和韩诺转头向后看，唯有秦曼初，静默在原地，脊背平整。 夜色渐浓，天台的半空铺满了霓虹碎灯，从后望去，僵硬的躯体安静，恍若灵魂已经独自脱离，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我操，没这么欺负人的” 小九腾地站起身。 韩诺探身急忙抓住她：“姐，姐，别激动” “韩诺，你他妈胳膊肘冲哪？”小九急起来说话没个遮拦。 韩诺也了解她的脾气，并未生气，只是耐着性子小声说：“闹大了对曼初姐没一点好处，你听我一次！” 沈嘉行甩开手，压着怒火一字一句：“欧阳曦，我不打女人，别逼我破例” 黯沉的深眸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欧阳曦紧咬住嘴唇，视线投向坐在秋千上的背影，淡绿色的眼底有狰狞一闪而过。 “曼初” 沈嘉行绕过秋千，女孩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唇角轻轻扬起。 沈嘉行缓缓蹲下，与她平视，握住她放在腿间的手。 五月的夏风温热轻柔，可她软糯的小手像是在冰窖里?冻，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怎么出来了” 她拉着他站起身，虚软的小腿让她庆幸自己换了双平底鞋。 “看你半天没回去” 他紧了紧手心，想暖透她冰凉的手。 欧阳曦自后方袅袅走近，秦曼初余光里一抹红艳，移缓在沈嘉行的身侧，最后落在她眼球的正中央。 “你好，我是欧阳曦” 秦曼初挣开他的手心，双手垂落在身侧：“秦曼初” 如果说在周芷瑶面前她可以坦然无畏，甚至耍那些幼稚的心机，可现在面对他的未婚妻，她生不出丝毫的底气。 “我对海城也不熟，以后可以常找你玩么？” 欧阳曦笑面盈盈，天真的言语仿佛对未婚夫和面前女人的事浑然不知。 “当然” 她生硬地勾了勾唇角：“我还有事，欧阳小姐玩的开心” 说完，她越过沈嘉行往前走，经过男人时，手腕猛地被他扣住。 “我和嘉行哥订婚宴时，秦小姐记得来” 秦曼初心里一咯噔，心脏徒然落空，连同她的身体不要命的往下坠，大雾深渊，她挣扎一瞬都是刺骨的疼。 “好” 她轻轻回应。 围观的目光越来越多，鄙夷，嘲讽，讥笑，明明他们在嘘声交谈，却漫天钻她的进耳朵。 她抬脚，腕间的力道始终不肯松开 “沈嘉行，我、求你，” “给我留一份尊严” 苍白的脸颊，空洞的双眸，每一字伴着溢出喉咙的哽咽，她额前一层绒密汗珠，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张齐站在车前，车门打开，等三人上车。 小九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三人离开。 陆子云掐了天台的电闸，半顶星空霎时漆黑，与夜色模糊界限，人们缓缓离开进入宴会厅。 沈嘉行依旧站在秋千前，沉默无言，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唯独猛烈跳动的太阳穴和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嘉行哥，我们进去吧” 下一瞬，微凉的手掌钳住她的喉咙，用力一推 ‘啊……！’欧阳曦后背撞在秋千的承柱上，脸色因为呼吸困难涨的青红 “嘉行哥，放开……放开……” 欧阳曦用力挣扎，可她越喊，扣住她喉咙的手掌就越用力。 第170章 掐死她! 纪寒，韩彬和陆子云看情况不对，凑上前劝他。 然男人无动于衷，狠戾的眸子始终凝视眼前的女人。 张齐赶过来时，那一刻，他在他赤红的瞳孔里看到了决绝的杀意。 他来不及多想，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语气严峻：“秦姑娘说了，等你去接她” 可沈嘉行浑然听不见，他只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喧，掐死她！掐死她一切就结束了！掐死她就不会再让他心爱的女孩伤心了！ 欧阳曦的脸色渐渐青紫，呼喊声几乎无法出口。 张齐转身对着陆子云扬声：“控住他胳膊” 便急匆匆走到一旁打电话。 片刻后，张齐把手机贴在沈嘉行的耳边。 “沈嘉行，你还要多久忙完” “沈嘉行，你今天还来不来接我” “沈嘉行，我想回家换衣服” 终于，在听到回家那两个字眼时，沈嘉行眼眸里有一瞬闪动，忽的松了手。 欧阳曦得到了呼吸，弯下腰大口喘息。 脖颈间一片触目的紫红 小九看秦曼初神色紧张，无声地问她出什么事了，秦曼初挂断电话后，才告诉她张齐给她打电话的事。 小九也只惊叹了几秒，话锋突转：“你早就知道欧阳曦？” 秦曼初走到餐桌倒了杯水，仰头喝完才回答她：“恩，沈嘉行他妈来找过我” “那你现在是在搞什么？” 秦曼初看她，眼神里空白，转而笑着问：“饿了，有没有泡面” “别转移话题，秦曼初，你清楚你现在在干嘛？”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秦曼初，你是不是疯了！” 小九冲她走近，恨不得抽她一巴掌 秦曼初没皮没脸地朝她笑：“可能是疯了吧” 小九眼睛瞪的老大，一口气刚提到嘴边，秦曼初突然抱住她。她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可耳边却只有一阵沉默，和她浅浅的呼吸声。 “我……试过，可他说他爱我” 小九愣住。 秦曼初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一开始她以为她只是性格冷淡，后来熟了之后，她才知道，她只是不敢要不敢求。克制久了，就成了不想要不想求。 “秦曼初，你不能犯傻” “我得验证一下撞了南墙到底还能不能回头。” 沈嘉行到的时候，小九正在煮方便面，秦曼初拿了两包没拆的下楼。 沈嘉行靠在单元门抽烟，电梯门打开，秦曼初和他视线相撞。 她离开没有多久，他意气风发的精气神儿全无。头发凌乱，弓着背，烟雾在他面前团团散开，落了一身的颓废。 秦曼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扬起嘴角向他走去。 “你饿不饿，回家煮面” 她举起手里的两包方便面摇了摇 “嗯，回家给你煮” 沈嘉行把烟咬在嘴角，折身往外走，给她开了车门，等在一侧。 他自从换了台路虎，几乎就没再开过那辆宾利，秦曼初穿着裙子，上车时腿迈不开，沈嘉行站在她身后，眉宇皱褶。 “站好” 秦曼初松开手，站在原地。 沈嘉行蹲下，两手揪住裙摆，轻轻一拽，裙子被撕开一个大口。 第171章 娱乐热搜 秦曼初无措的弯腰压住裙身，他不说话，她根本猜不透他想要干嘛。 “看看能不能上去” “哦” 一路上，他视线始终垂直，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着他不温不火的脸色，车子开的飞快，秦曼初紧紧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忍不住歪头看他：“开慢点” 男人沉默不语，只放慢了车速。 下车后，沈嘉行大步往电梯走，秦曼初在他身后喊他：“沈嘉行” 男人脚步放慢 秦曼初提着裙子小步追他，靠近时抓住他的手：“你等等我” 在碰到她手的那一瞬，他想都没想就抽开。 秦曼初的手徒然落空 “我手脏，衣服也脏” 沈嘉行垂眼，视线定在她白皙的小臂。 秦曼初愣在原地反应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鼻腔倏的一阵酸涩。所以他见到她，言语两声转身就走，宁可扯了裙子，也不愿用手扶她一把。 回到家，他直接进了客卧的浴室，秦曼初从衣柜拿了他的睡衣放在浴室门口，便去了主卧的浴室洗澡。 秦曼初吹完头发出来，沈嘉行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在厨房煮面。 她走到吧台一边，静静地看他。 她们穿着同样的家居服，情侣款式他买了很多套。 他站在厨台边手忙脚乱的给她煮面。 她听陆子云说，他学西红柿鸡蛋面，学简单的炒菜，做费了七八个锅，更别提食材，几乎要把超市的库存搬空，最后才勉勉强强能看。 她只知道他闲来学了几道菜，这些她全都不知晓。 张齐打来电话，那一瞬间的窒息到现在她都记得真切。 韩诺说沈嘉行扔下苏城的公司不管，在海城投建，就是为了陪在她身边。 韩诺还说，圈子里都打听他是不是养了个女人，他在饭局上澄清说是女朋友。 她轻脚走到他的身后，抱住他。嗅着他身上和她同样的沐浴露味道。 沈嘉行关了火，转身。 眼帘下女孩头发散在肩头，用两个三角形的卡子别在耳后，未施粉黛的小脸白净光滑，暖影下乖巧恬静。对上他的目光，朝他甜甜一笑。 他抱紧她，却始终觉得不够。 “对不起” “看在你给我煮面的份上，原谅你了” 沈嘉行难得在床上只搂着她睡觉，大手老实得很，秦曼初故意在他怀里来回翻腾，沈嘉行终于受不了了 “不想睡是不是？” 声音低迷危险 秦曼初拉高被子盖住半个脸，闷闷地笑：“想睡想睡” 次日，一则娱乐新闻登上热搜——当正宫遇上红颜，沈氏集团总裁如何选择。 秦曼初进到办公室，围成一圈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散开，看她的眼神躲闪又直白 “怎么了？” “没事没事，秦老师” 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事。 秦曼初走到办公桌位，伸手推了推一旁陈飞的椅子：“关于我的？” 陈飞眼里意味不明。 在秦曼初的再三追问下，才把手机拿给她看。 沈嘉行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张齐从一旁的会议室推门出来：“你手机呢？电话也不接” 第172章 秀恩爱解围 沈嘉行摸了摸口袋，拿出看了一眼：“静音了，忘了调” 前几次半夜有电话进来，秦曼初睡眠浅，被吵醒了就再睡不着，后来他睡觉时就都把手机调静音。 “看热搜” 张齐直接进了办公室，打开电子屏幕。 “哪家公司？” 沈嘉行沉声 “ip链端显示星承娱乐，但秘书说人不在国内。这种新闻，不经总办过手，下面的人是不敢私自发的” 沈嘉行哼笑：“这是想试试我有几分道行” 他折身往办公桌走去：“昨晚来的人里也过一遍” “过了，没痕迹，除了高市长的几个随从，要不要查？” 沈嘉行沉眸打量着照片，傲然的的神色里不知在琢磨什么，厉声说道：“查” 张齐出门前冷不丁想到什么，询问：“撤不撤？” 沈嘉行坐在老板椅，指尖拿着钢笔在办公桌轻点，忽而讥讽一笑：“撤什么，就拿他开刀” 秦曼初中午下了班，就被主任叫去办公室。 一进门，系主任，导师，副校长均在，这架势，怕是今天说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是没办法过关的。 秦曼初在心里快速组织前因后果，毕竟只有一张三人站在一起的照片，具体说什么，谁也不知道。 “曼初啊，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秦曼初的导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那一届的学生里他最是满意秦曼初，不浮躁有耐力，当初她想留校，他是大力推荐的。 “我知道” “秦老师，你知不知道这条新闻已经发酵到什么程度了？一上午，我办公室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为人师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秦老师，这已经不是你个人的事情了！你的学生，你的学校，都会因此受牵连！” 秦曼初从进屋就说了那一句话，再没机会张嘴。 沈嘉行推开门，就看到秦曼初站在中间，两边坐着校领导，各个面色肃然，唯独她低着头，小肩膀耷拉着，一副做错事被众人指责的可怜模样。 “各位领导，嘴下留情” 沈嘉行踱步缓缓走近，眸子冷漠：“我宝贝都来不及的人，你们倒是不当回事儿” 他叫一声领导，是客气。可这句话，显然是丝毫不给他口中的‘领导’留情面。 秦曼初听到声音，猛的转头 沈嘉行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抬起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紧。 “沈总，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副校长起身上前，笑容谄媚，和刚才黑脸发火的人判若两样。 “我不来，哪能知道我平日里都不敢给脸色瞧的人，在这儿看你们脸色” “沈总说笑，我们也要顾及老师的形象，只是简单问问来由” 副校长额头冒了一层汗，局促不安地抬手抹去。 “简单问问？我刚才看那做派还以为我这宝贝犯了什么天条” 左一句宝贝，右一句宝贝，副校长头都大了，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他三叔在学术圈那么大的派头都得顾他这侄子几分，更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沈总，好久不见了” 秦曼初的导师走过来，伸手问好，也算是替副校长解围。 沈嘉行回握，说话给了几分薄面：“曼初既是您的学生，您也该了解她的为人。这件事我会处理，领导们还请放宽心” “好，好，好” 副校长在一旁连声附和。 “人我就带走了，我在杏语阁摆了一桌，给领导们消消火” 这还真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吃都不行。 第173章 国内s姓 沈嘉行带秦曼初去了公司，他上午工作到一半， 有学生给他打电话，说是秦曼初被主任叫走了，他推了会赶去学校。 “你怎么知道我被叫去思想教育了？” 秦曼初坐在他对面，手托着下巴欣赏他专心工作的样子。 “你学生给我打电话” “啊？学生？” “资质不错，递了张名片” 秦曼初 ‘切’了一声，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你是找了个监视我的” 沈嘉行放下笔，利落起身，拿了份文件半卷着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跟前，在她额头轻轻一敲：“秦老师就是聪明。我去开会，你等我，一会张齐给你送午饭” 头条热搜来的快，去的也快，骤然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秦曼初也是下午去了学校才知道。 然而第二天，海城又一惊骇人心的新闻——星承娱乐因资金链断裂于今日宣布破产。 一时间网上涌现各种猜测。 然而只有圈子里的人明白，星承头一天发了沈氏集团的丑闻，第二天就宣布破产，这其中深暗，难免让人对这位初来海城的沈嘉行多了些猜测。 “沈嘉行什么来头？” “苏城沈家，老根基了，和我们这些半路财主不是一级别” “我早就说过，那人碰不得，你们没人听” “去他妈的，他怎么就碰不得了，一个写字楼他能顶了天？” 那人吐了一圈烟，半张脸隐在白雾下：“我一哥们在俄罗斯做雇佣兵，组织外有个神秘部队，从不接活，据说手里的装备世界一流，他们圈里曾经有个人透露老板是国内s姓，没多久，那个人就死了。” 包厢内秽言污语，烟雾缭绕。 那人又自顾地说了句：“沈，是不是s姓” 一霎间，包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别墅内 ‘啪……’ 茶杯被摔落地面 “沈嘉行还真是傲慢到谁也不放在眼里” 高市长隐忍着胸口的怒气，字字像是用力从牙缝里挤出来。 “高市长现在信了？跟他合作，你就等于送了自己半条命” 男人语调悠悠，在偌大的客厅里划起浑身的麻意。 高市长睨着对面的一双绿瞳，忽而一笑：“欧阳先生自认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好不好不知道，我只知道互利双赢，各取所需……就没有再半路推人下船的道理。” 茶香淡薄，不抵人心难测 两人神色阴森，不期然对视，男人邪魅一笑。 沈嘉行从公司回去已经是十点，他让秦曼初等他。进门，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依旧握着遥控器，电视画面无声播放。 他顺手关了客厅的灯，洗洗手去沙发抱她 “你回来了？” “嗯，去床上睡” 秦曼初揉揉眼，拽着他的胳膊坐起身，一副没睡醒的迷糊：“你背我” 沈嘉行手指轻戳她脑门，笑着问她：“梦游呢？” 秦曼初打掉他的手，朝他张开双臂，不满地抱怨：“人家电视里男主刚才就是背着女主的” “那我要是不背，还不是你的男主了？” 秦曼初嘟着嘴用力点点头。 沈嘉行笑出声。 转身弯下腰，故作无奈地说：“请吧，我的女主” 入夏，天边一轮晕黄悄悄落栖枝 碎星几颗，无声地伴于一室温存。 第174章 结婚先放一边 秦曼初半夜总觉眼前不断有光闪，她迷迷糊糊看到沈嘉行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沈嘉行，你当真是不回来了？” 杜婉芝在电话里冷声质问 沈嘉行困顿中揉着眉心：“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是个铁人，不需要睡觉？” “你二叔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你爷爷发了几顿火，明里暗里指你不成器，我知道，他是在等你回去” 沈嘉行气笑：“你确定他不是在等我回去填窟窿？” “那也得是你有本事填！” 杜婉芝万万没想到他真的能撒手不管，在海城一住就是小半年。 他就是在等她松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耗了这么久，眼看傅廷时在公司一手遮天，她真怕她那个傻儿子把公司就此拱手让人！ 末了，杜婉芝松了口：“结婚的事……暂时放一边” ， 转而再次强调：“你在外面养什么女人称不上事，但你非要折腾那么大动静，你爷爷不会任你胡作非为。” 沈嘉行没耐心地应付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高考前，秦曼初请了几天假，准备回去陪温夏考试。 早上张齐过来接沈嘉行，还带了早餐 “你吃完饭再走” 秦曼初从卧室出来，沈嘉行立在餐桌前把餐盒打开，摆放好。 等在门口的张齐似乎已经习惯，但神情还是难掩对沈嘉行这种行为表示鄙夷。 秦曼初现在和张齐也熟络了，偶尔还能开几句玩笑话，她知道，张齐对沈嘉行的关心不比她少。 她拿起一个小笼包塞进他嘴里，推着他往门口走：“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我下午有事，晚上可能回来的晚，你别在沙发睡” 沈嘉行一边换鞋一边叮嘱 “我今天住宿舍” 果然，迎来了沈嘉行一记你自行体会的冷眼。 沈嘉行想着明天送秦曼初回家，一上午开会几乎没停，会议室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高市长电话” 张齐凑近沈嘉行耳边低声说。 沈嘉行嗯了一声，起身往办公室去。 “沈总，我这儿可就等你了” “高市长言重了，您给我定的gdp，我哪敢闲着” “哈哈哈哈……” 高市长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然而没人看见，他褶皱的眼眶下暗藏的算计。 沈嘉行抵达皇朝酒店的会议层，暗红色的地毯两侧各放一排单人真皮沙发，红檀木中宽扶手，很正统的老成气派。 两侧沙发已经坐满了人，高市长坐在顶头的正中间，万人之上的姿态。 沈嘉行进入宴会厅，不少海城有名望的贵门前来打招呼，这是一场权利与地位的交流，是那些一夜暴富或突发横财的老板无法乞及的圈子。 “嘉行啊，请你一回可真不容易” 高市长劲步前去迎他 能让高市长放低身段的人，恐怕属他沈嘉行是最年轻的了。 “高市长就别捧我了” 沈嘉行随在高市长的身侧，朝离他最近的位置走去。 说是会议，不过就是各大家族信息互换的场子，沈嘉行大多数时候只在听。 “沈总，年轻有为啊” 说话的人是朗顶集团的掌控人，傅文远的岳父 “不敢当” “您那女婿，培养的也不错”沈嘉行睨眼扫了一圈，傅文远并不在这里 “文远啊，和你差的远” 沈嘉行只懒懒地回应几句，朗老这前后不走心的恭维，他听听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第175章 陌生短信 服务生走过来，俯身弯腰给茶几上的茶壶里续水，转身离开时，与高市长对视一瞬，迅速离开。 “朗老，嘉行都被您霸占了，您倒是歇歇口，给我们留点学习的机会” “沈总啊，咱们以茶代酒，预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其余人过来打趣，他来海城虽说不全为了发展，业务上他也瞧不上他们那点芝麻，但也没必要让自己落个不通情理的名声。 沈嘉行全当给面子，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半空中握着茶杯的手微微轻点。 高市长不动声色地斜视扫过，在看到沈嘉行喝完茶水时，唇角挡在茶杯下，缓缓勾起。 秦曼初放学后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路上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沈嘉行喝醉了，在皇朝酒店5003，你记得去接他」 不是正常的手机号码，她看了眼打算删除，同样的号码又来了一条 「沈嘉行说让你买解酒药带过来」 这次，她看到沈嘉行三个字，落在删除健的指尖又划回去。 她给沈嘉行打电话，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的状态，给张齐打电话，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出了学校，走了一段，找到药店，买了几包解酒药，因为不知道哪种效果好，她选了最贵的。 沈嘉行感到不舒服时，第一时间给张齐打电话，然而还没等到张齐上来，肿胀的头痛感已经让他视线开始模糊。 会议厅里的包间已经开始上菜，人们开始进包间落座。 他睁着渐渐猩红的眸子，在人群后往会议室大门走，没有人注意到，只有高市长，在和身边的人举杯时，精湛的视线瞥向男人有些不稳的背影。 张齐出电梯，沈嘉行正往消防通道走，俩人碰面，后者似乎根本没看到他。 “什么情况” 张齐两步追上去，手碰到他的胳膊时，肌肉紧绷的不正常。 他眉心一紧，立即抬胳膊佯装随意的搭住他的肩膀，严声问：“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沈嘉行嗯了一声 “酒店十层以上全都被包了，能不能撑回去？” 沈嘉行推开消防通道的门，一拳打开墙上，似乎还不够，接连用力挥拳，才拉回理智：“就近，找酒店” 声音粗哑带着克制不住的喘息声，张齐瞬间就明白了。 “草他妈，信号屏蔽了。我现在黑进去，毙了摄像头。” 张齐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数据线，连上移动电源。 沈嘉行按住他的手，猛的摇摇头，用力睁大眼眶聚焦：“别浪费时间，整栋楼都不安全” 张齐架着他从消防通道下去，走一段，背一段。沈嘉行身上滚烫，意识开始逐渐迷幻，张齐开车直接拐进了相隔一个药店的快捷酒店。 保险起见，他黑了快捷酒店的摄像头。 沈嘉行双手撑着墙壁，站在淋浴头下开到最大，冷水让他清醒了片刻。 “找冰块” 张齐把浴缸的水龙头打开，便急匆匆出了门。 出租车停在皇朝酒店的门口，秦曼初下车后视线在四周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便利店，只有隔壁一家药店，她考虑了几秒还是决定过去问问，也许有卖蜂蜜的。 第176章 他出了什么事! “所有的冰块都拿出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张齐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站在柜台前。 秦曼初走进店门，恰巧听见柜台前的男人说话，视线在帽檐下的侧脸停留了几秒，她站在原地不确定地喊了声：“张齐？” 张齐闻声转头，在看到秦曼初的时候，神情不可察觉地透出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 “你和沈嘉行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俩人同时开口 秦曼初等了半秒后又问 “我来给他送解酒药，你买那么多冰块做什么？” 沈嘉行具体吃的什么药不清楚，但是，从他的状态来看，肯定是有催情和致幻的作用。 张齐这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有秦曼初在，他或许……还能好过点。 他结了账，抱起两大箱冰块往外走：“快走吧” 秦曼初出了店门往酒店走，眼看张齐去了反方向，她急急叫了一声：“张齐，这边！” 张齐瞬时觉得不对劲 他返回去，神情严肃：“他说他在皇朝？” 秦曼初点点头：“5003” “谁通知你的” 张齐严声道 秦曼初拿出手机，打开短信让张齐看 “我给你们打了好几次电话都不通，我就直接来了。” 张齐扫了眼号码，是一串虚拟号码，看到短信时，眼里有不可控制的盛怒 秦曼初敏感的察觉到张齐的表情不对，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他怎么了” 她出声问张齐，带着笃定再次开口：“你不知道短信是谁发的” “没什么事，他就是喝多了，你回学校吧。等他的电话” 他说完，又强调了一遍：“等他的电话！” 秦曼初挡在他面前，面色冷淡又坚定：“你说谎” 喝多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冰块。 秦曼初站在房间门口，伸手去接张齐手里的箱子。 张齐把箱子放在地上，反复思量到底能不能让她进去 “房卡” 秦曼初伸手，手心朝上。 “哐当……嗵……” 屋内有重物砸落在地的闷重声。 秦曼初急的抬高了声调：“房卡！” 张齐只给她开了门，并没有把房卡给她，以防沈嘉行控制不住时，不至于伤了她。 “纪寒已经在飞机上，你如果……就出来” 张齐没办法给她讲清楚沈嘉行的情况，药量多少，什么药，他全都不知道。只能让她保护好自己。 秦曼初推门，张齐把装冰袋的箱子踢进去，秦曼初关了门。 屋内昏暗一片，只有洗手间亮着浴灯。 秦曼初往浴室走，没注意脚下，被倒在地上的椅子差点绊倒，她差点叫出声，忍住了。 “冰块放下，赶紧滚” 秦曼初心下一慌，她能听出来，他声音里压抑的颤抖。 她放轻了步子，在沈嘉行从浴缸里出来时，骤然与他对视。 一双炙红的眼眶里再没有任何的黑与白。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衬衣，裤子全都被打湿贴在身上。 秦曼初扯了浴巾披在他身上 沈嘉行似乎在这时才看清眼前的人，霎时间怒斥：“出去！” 他甩掉浴巾远离她。 第177章 我能帮他的 他不能碰她，他不能靠近她。 秦曼初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血液混着冷水的黏腻让秦曼初感觉不对，她低头看，手背几乎血肉模糊。 沈嘉行刚刚泡冷水降下去一些的火烧感在碰到她手的那一刻，再次迅速弥漫全身，他忍着肿胀的燥热用力甩开她。 秦曼初脚下没站稳，后背撞到柜角，疼的她叫出了声，她无力地弯下腰缓解后背的刺痛。 沈嘉行睨着秦曼初，眼里的歉疚模糊到看不清。然而当愈来愈烈的滚烫再次袭来，欲火催促着他找一个出口，浑身像是爬满了数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的痒让他忍不住迈着步子朝她走近。 秦曼初直起身，眼眶里有水珠打转。 “沈……” 沈嘉行欺身将她压在柜门，僵直的手掌用力托在她的脑后，暴烈的吻她，啃咬，唇下的每一次细腻都让他不能自己的失控。 秦曼初几乎不能完整的呼吸，口腔里弥漫出浓浓的血腥味，她哽咽出声：“沈嘉行，疼……” 一霎间，沈嘉行恍若清醒。 他猛然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转身忽地一脚踢翻了茶几，桌面和桌角顿时四分五裂，脚底碎了一片大理石碎渣。 “对不起，对不起” 他无措的道歉，彷徨的在原地打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一拳一拳挥在墙上。 秦曼初冲过去抓住他，止不住的哭：“沈嘉行，别打了！别打了！” 鲜红顺着手腕滴落，脚底扎进碎片他却浑然不觉，唯有她靠近时，他疯狂的想要拥有她，可她细声的抽噎紧紧缠着他的大脑，药物在和理智做疯狂的斗争，每一根神经几乎要冲破他坚硬的身体 终于，他胳膊粗暴一甩，秦曼初倒在地上，碎片悉数扎进白嫩的手掌，掌心下缓缓流淌出一条血腥。 “啊！” 房间门突然打开，张齐冲进来 一地的残败混着暗红，他心里一咯噔。 “张齐，你他妈敢把她带过来！” 沈嘉行怒吼，朝他胸口重重挥拳 张齐没躲，他知道他需要发泄，甚至他还手，或许打一场，多少能缓解他的亢奋。 俩人越打越激烈，沈嘉行每一拳都是下了死手，不要命地还击。 秦曼初从身后抱住他，用尽全力阻止他发疯。 “秦姑娘，你出去” 张齐喝声道 “张齐，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你走，快走！” 秦曼初转到沈嘉行的面前，不顾后果地捧住他的脸颊，仰头去亲他。 张齐抬手擦掉唇角的血，剧烈的喘气让他声音听起来急促：“我去买酒精和棉棒” 挥霍蛮力之后的沈嘉行多了份清醒，他眷恋着怀里的人，又怕再控制不住伤了她，忍着力道轻轻推开她去了浴室。 她知道他又坐进了浴缸泡冷水， 她坐在床边，开了小灯，把手心的碎片揪出来。 张齐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东西放在了门口，她开门拿了进来。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秦曼初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擦一擦就行” 张齐看她脸上不少浅浅的牙印，还有被咬破的嘴唇，懊悔不该让她来。 “你还是回去吧，他能扛过去” “怎么扛？自残么？还是把自己一直泡在冰水里” 秦曼初哭过的眼睛通红，说话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我能帮他的” 她抹干净眼泪，语气轻柔却又坚定。 第178章 沈嘉行，你别走 秦曼初坐在床边匆匆给手心擦了一遍酒精，又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才去了浴室。 浴室里弥漫彻骨的冷气，血液把满浴缸渗透了粉色。他闭着眼，眼皮隐隐颤抖，太阳穴的青筋凸成一条曲线，前胸后背都在剧烈震荡。 “你出来，我给你把脚底的玻璃渣拔出来” 男人沉寂着眼帘，不说话。 “那我坐进去，给你处理”说完，秦曼初转身出了浴室。 她走到床头柜拿好东西，沈嘉行在她身后跟了过来。 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先把他的手背擦了一遍酒精，她怕他疼，一边擦一边吹，然而男人根本感觉不到疼，只能捕捉到她温热的呼吸。 “擦完赶紧走” 秦曼初用纱布裹好手背，又蹲在地上，把他的腿架起来，掰着他的脚底用镊子把碎片捏出来。 床灯下，女孩歪着头，认真的用棉棒一点一点地擦拭。 秦曼初知道他忍得难受，腿脚僵硬的像块石头，她快速的清理完包了纱布 “好了” 她冲他放心一笑。 她放好东西，关了床灯，四周陷入黑暗，寂静的只听得见呼吸和心跳。 酒精的味道充斥在周身，葱白的手指落在一颗颗黑曜石，沈嘉行喉咙蓦的收紧，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 秦曼初挣了几次无果，弯腿将膝盖抵在床上，跪立在他的腿两侧。 尽在咫尺的气息忽深忽浅，交织缠绕 沈嘉行握紧拳头，压抑着从脚底冲上来的躁动。 黑暗里，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还有胸腔里愈来愈的猛烈的呼吸。 秦曼初低头凑近那一抹干裂 顷刻间…… 漆黑中一道光影，猛烈的暴风雨顺势将扫 秦曼初指甲钻进了他的肩膀，仍然无法缓解那要命的刺痛。 “沈嘉行，轻……”她带着哭腔小声说，仿佛连呼吸都没了力气。 她眼里的惊恐一瞬间震醒了沈嘉行 他渐渐看清楚女孩朦胧的眼眶，殷红的唇颊，止不住颤抖的身子 他像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他爱她，惜她，他怎么能…… 他俯视着她一双泪眼 呆滞的目光里逐渐清醒 秦曼初咽下心头的苦涩，她不能看着他伤害自己。 她勾住他的脖子，低喃：“沈嘉行，你别走” 沈嘉行眸子里有点点的水光， 映着女孩斑驳的娇颜。 清透的月色洒进一束朦胧，悄悄地凝视着一片洁白之中的相拥。 星月作伴，十指紧扣 她溺在旋旎里陪着他潮起潮落…… 只有满屋荡漾的春意与热潮 秦曼初浮在半空中，反复坠落又再次跃起，每每意识涣散时，一股温泉推着她再次清醒………… 纪寒在凌晨下飞机，风尘仆仆的赶到酒店，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大小的黑色保险箱。 “怎么样了” 张齐靠墙蹲着，朝房门看了眼：“听动静应该是解决了” 纪寒耳朵贴在门上，闻声皱起眉头：“多久了？她能不能受住？” 张齐无力的摇摇头，叹气：“之前我进去陪他打了一场，现在这情况，我怎么进。” 第179章 她流了好多血 窗外打进来一圈金色光晕，秦曼初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沈嘉行才刚刚睡着。 她手掌撑着床垫起身，撕裂的剧痛让她又再次躺下去。她侧头看向一边沉睡的男人，呼吸趋于平稳，身上密集的汗珠，只是手和脚上的纱布已经红透了。 她缓了好久，翻身用浴巾把他身上的汗水擦干净，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把纱布又换了新的。 一系列做下来，秦曼初已经疼到眼前隐隐发黑。 她穿上裤子，上衣已经被扯的破烂不堪，套了件浴袍出了门。 她出了酒店，直接往药店方向走，买了瓶水和药，打车去了学校。然而这个时间校门口正是早高峰，她又让出租车拐去了公寓。 沈嘉行似乎是从梦里惊醒，梦里面女孩哭着喊着求他放开她，而他根本听不进去，只顾粗暴的占有她，在一声声凄厉的哭喊中他惊慌失措地坐起身。 胸腔没有节奏地震动，他僵硬的转头，身边空无一人，凌乱的纯白床单上开着一朵朵鲜艳。 他裹上浴巾找手机给张齐打电话，语气里充满慌张：“曼初呢！！” “不在屋里？” 张齐和纪寒从隔壁房间推门出来，正好与出来的沈嘉行打个照面 张齐返回屋里拿干净的衣服递给他，神情严肃：“我刚离开不到一个钟头，在这之前她没出来过” 沈嘉行快速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去了学校，问了一圈，办公室里没她，宿舍也锁着门。 他又开车去了公寓。 鞋架上摆放着一双白色帆布鞋，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残存的记忆里，自己折腾了她很久。 他急慌地往卧室去，推开门，床上隆起小小一团，他轻脚走进去，在床边蹲下。 秦曼初半个脸盖在被子下，脸颊，唇角上挂着许多小破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溢着血丝，嘴唇苍白，安静地像个破败的娃娃。 沈嘉行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缕刺痛。他伸手握住她藏在被子里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声哄，可张嘴，却只有痛苦的哽咽。 他垂着眼，视线不经意瞥见被子下露出来一点红色，他起身掀开被子，秦曼初的身下一大片的血红。 沈嘉行身形骤然一顿，心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跳动，大脑像有火车穿过，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彻。 他慌乱的掏手机，却因为手掌无力的颤抖导致手机掉在地上。 他附身去捡，脚下一阵酸软 ‘扑通’……他膝盖落在地上。 “纪寒，曼初她流了好多血” 他知道他此刻应该要保持冷静，可他言语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纪寒在电话里叫了他好几声，他恍若都听不见，眼前只有触目惊心的红。 纪寒挂断电话，又再次打过去，持续不断的铃声拉回了沈嘉行的神智。 “老沈，听我说！” 纪寒口吻严厉清晰 张齐开着车在马路横冲直撞， 喇叭声贯穿了无数条街道。 “你不要动她！我在路上，很快就到！” “沈嘉行！！听见没有！” 纪寒厉声喊他。 沈嘉行点点头：“好。你快点” 张齐立刻拨通了院长办公室，迅速说了地址。 纪寒没有挂断电话，他需要时刻了解秦曼初目前的状态，也需要安抚沈嘉行的情绪。药劲过后是无尽的疲惫，他清楚沈嘉行现在的精力有多透支。 生平头一次，沈嘉行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 第180章 求你了，能不能再快点 他紧紧握着秦曼初的手，他不敢松手，好几次他想要抱抱她，想起纪寒的话，又生生的忍住。 他额头抵在床边，无力的垂着。低哑的声音似乎是从哭腔里溢出来：“纪寒，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再快点” 窗外明明阳光正好 他却仿佛置身在寒冬腊月，满身的凄凉 纪寒心下一惊 沈嘉行用得着求谁，就是在国外过的艰苦的那几年，他照样一声不吭的熬过来。 就是自己肺上已经千疮百孔，他也不曾求过任何一个医生，给他一个完好的肺。 秦曼初的命，比他自己都更重要 “好！好！120到了，我已经在上楼了！” 秦曼初被推进了妇科的手术室。 没一会，手术室门打开，一位年长的女医生走出来，脸色极其难看 沈嘉行‘腾’地站起来，灰暗的黑瞳紧紧盯着走过来的医生。 “谁是家属？” “我” 秦曼初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进去不过几分钟…… 沈嘉行腿上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晃动，视线看向后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人，眼底死一般的灰寂。 纪寒和张齐上前扶住他，沈嘉行突然挣开两人的胳膊，木讷地往前走：“准备飞机，我带她去国外治疗” 纪寒走近女医生，严肃地问：“病人什么情况，怎么刚进去就出来了” 在等她回答的时间里，纪寒的心都悬在半空，他不敢想，如果秦曼初真有什么意外，沈嘉行能不能承受住。 “是经血” 女医生摘了口罩，转过身看了一眼沈嘉行：“带家属来办公室” 纪寒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经血前后是不能同房的，这点道理你这么大的人了都不懂？” “撕裂比较严重，有部分出血点，再加上房事激烈，导致她经期血量增大” “我开了几个涂抹的药，一天四次。这几天卧床休息，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活动。活血的东西一概不能吃” 沈嘉行垂着背，眼尾还有没消隐的水雾，他认真的听完，说了声谢谢，便起身往外走。 女医生又叫住他，严厉强调：“在没有好彻底之前，不能同房！” 沈嘉行空洞的眼眶里有一瞬波动，他点点头，又说了一声谢谢。 “就住在这儿吧，妇科我不懂，专业的的妇科护士护理的周到些” 纪寒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于心不忍。 “别担心了，让她好好休息，会好的” 沈嘉行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指穿在发丝里，埋着头一言不发。 纪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她应该快醒了，她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让老陆过来” 纪寒了然，秦曼初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他拿出手机给陆子云去了个电话。 护士过来问他，药膏是他自己涂，还是护士涂，他接过几个药盒，问了使用顺序，沉声说：“我涂，谢谢” 秦曼初醒来时，感觉下面凉凉的，还有微微的蛰痛。 ‘嘶……’ 沈嘉行听见动静，站直身对上她红红的眸子。 “你干嘛呢” 秦曼初问他 “涂药，是不是疼，我轻点” 他放轻了语调，再次弯腰下去，这次他一边涂药一边轻轻地吹。 秦曼初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她急忙起身，脊背刚离开半截，小腹因为用力一阵绞痛，疼的她小脸皱的变了形 第181章 胆小的沈嘉行 “别动” 沈嘉行扔了棉棒，走到床边柜又拆开一个新的药膏，转头哄她：“最后一个药了，马上就好” 秦曼初霎间从脖子红到了脸，她伸手拽住沈嘉行的小臂，眼神乱看，弱声说：“我自己涂就行” 沈嘉行想像平常那样逗逗她，可现在，他笑不出来一丝丝的弧度。刚才她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她就那么离开他了，那种坠进深海无法呼吸的感觉久久不能平静。 秦曼初拗不过他，最终只能把脸捂在被子里，装作看不见。 没过多久，医生来查房，对着她好一顿数落，她才知道，她莫名其妙地大出血了，护士拿着病历本反复叮嘱了很多，最后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男朋友看起来挺疼你的，我看他都快吓哭了。但是，身体是自己的，你还是要自己上心” 吓哭了？秦曼初偷偷看了他好几次，他一直都是坐在床边，脸色寡淡，一言不发。执拗地握着她的手，给她倒水都不松开，最多换一只手拉着。 秦曼初指尖在他手心挠了挠，小声问他：“你还难受么？” “没事了” “你……昨晚都没睡，你要不要躺到沙发上睡会儿” 沈嘉行摇头：“我不困” 秦曼初眨眨眼，拽着他的手让他靠近自己。 轻轻开口：“我没事儿，就是来大姨妈” 她语气里的温柔让沈嘉行心口涌上无数的酸涩 他握着她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低声说：“恩，你往后别再吓我了” 从她醒来，他就没说过几句话，好像被抽光了力气，声音总是虚实飘渺 秦曼初嗯了一声，忽觉手背上有微凉的湿意划过，有什么念头强烈的冒出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沈嘉行 是不是哭了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眼里淡淡一层水雾，心底翻涌着涩疼冲到喉咙，堵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缓缓地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抚慰他疲倦的脸颊。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她故意逗他 “我怕你离开我” 沈嘉行直视她，眼底溢出浓浓的不舍。 秦曼初羞涩地垂下眼帘，沉默无言。 分离本就是人生常态，若能互相陪伴彼此一生，最后的离别又何尝不是幸福。 可她和他，注定是惊鸿一梦。 沈嘉行说要多住几天，经期结束了才能出院。秦曼初这才想起她还请了假要回家的事，赶紧给温夏打了个电话。 “姐，你到底哪天回来啊” 温夏在电话里抱怨。 “我临时工作有调整，赶不回去了” 秦曼初心虚地咳了一声。 “啊？你不回来陪我，我心里真的没底” “我回不回去都影响不了你这颗天才的脑瓜儿” “天才也是需要精神支柱的” “你好好考，有奖励” 秦曼初太了解她了，她一个字里能包含多少意思她闭着眼都知道 果然，温夏在电话里毫不犹豫地说：“笔记本电脑” 秦曼初真的很想拿手里的苹果砸她。 “温夏想考哪儿？” 沈嘉行等她挂了电话后问她 “海大，我姑姑说了，她必须坐在教室里听我讲课” 沈嘉行瞧着她一脸傲娇的小模样，无声地笑了笑。 第182章 你放过她吧 晚上，小九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一脚踹开病房门，心里攒了一堆骂她的话正欲破口。 可当看到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小脸尽是小小的伤口，本就冷清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更是可怜了不少，她蓦地就红了眼眶，喉咙里的心疼咽了又咽，只憋出来一句训责：“秦曼初，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沈嘉行不让秦曼初起身，她只能躺着，朝她伸手：“你怎么来了” 小九走近拉住她的手，开口就哭了出来：“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了” 秦曼初无情地瞪了她一眼 沈嘉行站在一边，高大的身躯不再挺拔，微微低着头，像极了在办公室里受批评的学生。 “对不起，我的错” 纪寒和陆子云进屋，就听到沈嘉行低声道歉，陆子云惊在原地，试问有哪个和他非亲非故的人能听沈氏总裁一句道歉？ 纪寒知道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全凭一根弦硬绷着，他一个天之骄子，今天对护士医生说了多少次谢谢，他都数不清了。 小九抬手擦干净眼泪，狠狠地看向沈嘉行：“对不起有用么！沈总这一句对不起可真是金贵，她遭的罪就值这三个字儿！” 小九的话毫无保留地给他当头一棒 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想再说什么，却只觉苍白无力。 “你还会哭呢” 纪寒走到小九身边，递给她一张纸。 然而美人计失败，小九并不搭理他 纪寒的手顿在半空，镜片下神情颇为无奈。 “让纪医生带你去吃饭吧，他们医院食堂的饭可好吃了” 秦曼初晃动着她的手 “你吃过很多次？” 秦曼初晃动的手戛然而止，眼神闪躲“……没，宣传图上画的，目测很好” 她真的不擅长说谎，尤其还是对着小九，一个拥有胡编乱造的嘴和一双测谎仪眼睛的怪女人。 但纪寒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小九转头比了个大大的耶！ 秦曼初偷笑，果然是高看她了。 陆子云做了很多菜和汤，秦曼初看着茶几上的满汉全席，不禁咂舌：“你做这么多啊，早知道不让他俩去食堂吃了” 陆子云调侃：“你舍得你家沈总像个孙子一样站这儿挨训？” 秦曼初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舍得” 沈嘉行浅浅地勾起唇角，说甜蜜有些俗气，但这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小九回来时，正巧碰上在护士台拿药的沈嘉行。 “聊两句？” 沈嘉行手里拿着药，走到距离病房仅剩两三步时停下，背靠病房：“就在这儿说吧” 小九看着窗外，葱郁的银杏树挡住了月亮，只有树枝缝隙里透着微弱的月色。 “秦曼初这样的，沈总想找，能有成千上万个” 她语气平稳，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她就是个普通人” “你想说什么” 沈嘉行直视窗外，声音低哑 “你放过她吧，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小九自始至终没有看他，然而男人却没再回应。 “你知道她为什么留校么？以她的成绩，能去个不错的公司，工资至少是现在的两三倍” 沈嘉行终于侧头看她 小九迎上他的视线，淡淡道：“她奶奶说小姑娘当老师好，不用风吹日晒，说出去也好听，最主要的，稳定” 第183章 沈嘉行是例外 “她初中三年参加了三次作文竞赛，都是全市第一。海大附中破格录取了她。你去过她家，你应该知道，她们家全指望她姑姑和姑父，她来了附中住校，生活费都是她姑姑利用下班的时间做家政挣得，有时候挣得多，有时候很少……” 小九转过身，靠在窗台，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黑影，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笑出来：“你知道我和她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吗？” 沈嘉行看她，等她开口 “她口袋里只有一百块钱，我口袋里有一千块钱，我撕了九百，剩下一百拉着她去校门口吃了一顿二百元的火锅，aa制付钱” “后来你猜怎么着？” 沈嘉行出声：“她饿了一星期？” “她回到宿舍就翻垃圾桶，把钱用胶带黏好，跟我说，她没钱了，只能靠我养她了” “她在学校几乎不和同学交流的，和谁也不亲近，她说靠我养的时候，我才看到，她笑起来时眼睛像月亮，俏皮的很” 小九自顾地回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火爆的性子怎么会和少言寡语的她成为好朋友，但事实就是，大多时候都是秦曼初在照顾她。 “我留出来二百，和她吃了一星期的面包，周末她姑姑来给她送生活费，我拿着剩下的钱跟她说，这是我们一起省下来的，带姑姑去吃顿好的。我们三个人去商场吃了一顿自助餐，她姑姑走的时候，秦曼初买了杯奶茶让带回去给温夏，她自己都没舍得喝过一次。” “她和傅文远好了后，傅文远每天都在食堂给她打好饭，因为她总吃些菜叶子。但是她一次也没要过他买的饭” 小九顿了顿，鼻腔里一酸，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沈嘉行听，：“她是真的爱你，爱到她最坚持的自尊心都不要了” 沈嘉行转身，余光瞥向病房，眼下皆是漫出来的伤郁。 “你或许爱她，但她需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 小九站直身，认真的说：“一心一人，三餐四季，才是她想要的归宿” 沈嘉行对上她的眸子，冷然固执：“我可以” 转身回了病房 颓唐的背影是深深的坚定 但谁都清楚，不过是在迷茫里执拗地要找一个方向，找一条能一直走下去的路。 小九在医院陪了秦曼初两天，返回了苏城。 临走前，还不忘训她一顿：“要不是那天我逼问纪寒再不出来和我吃饭，我就要去医院找他，我还不知道你出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 “你能不能矜持点” 纪寒坐在沙发上，附和道：“她知道矜持俩字怎么写？” 小九不屑地撇撇嘴 “我干完这一年就不干了” 小九突然认真起来 “为什么？” “不放心你，我在这边找个工作” 秦曼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又问了一次：“嗯？” 小九捏她的脸蛋，郑重地说：“我在苏城也没意思，回来找你做个伴儿” 而后又不要脸地说了句：“你说！我是不是最爱你的人？” 秦曼初点点头，哽咽出一个字：“嗯” 她和小九不一样，小九家庭好，从来都是无忧无虑，敢爱敢恨，和她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本，唯独沈嘉行，是她不计后果的例外。 第184章 焦糖味的曲奇 苏城 欧阳曦盯着眼前的电脑，画面里透着媚红俗艳的灯光，床的周边摆放了各种令人作呕的工具，男人膀大腰圆，神情怪异，在屋里的各个角落寻找…… 然而到最后，他只能拿着那些工具自我折磨 “啊…………！” 欧阳曦一把扫落电脑，愤怒在胸口膨胀，眼底的狠毒似乎是要毁了一切。 “秦曼初！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出现！” 在一声声咆哮后，她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淡绿色的眸子泛着阴险的精光。 一星期后，秦曼初出院。 “你把我送学校吧，我销假” “回家。我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 秦曼初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大叫：“一个月？！！！” 沈嘉行看她，宠溺溢于言表：“是的，秦老师” 秦曼初算了算，表情很是不满意：“一个月后都要放暑假了，你这时间卡的真准” “纯属意外” 沈嘉行不承认 她实在是发愁，一个月不上班她到底要干嘛。 然而，沈嘉行根本没给她无聊的时间。 他把工作搬到了家里，张齐每天早晚过来给他汇报工作，倒是陆子云，一天三顿饭都来家里做。 “我真成你俩的厨子了！” 陆子云终于在某一天爆发。 沈嘉行坐在书桌前处理工作，闻声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给你的伙食费比你公司半年的业绩都多，你在抱怨什么” 陆子云手插着腰，一口气卡在胸口，硬生生咽下去：“行，你有钱，你说了算” 陆子云没什么事都时候，下午还会做甜品，各种口味的小蛋糕。 每每秦曼初吃的时候，都要感叹一句：“好可惜，小九吃不到” 沈嘉行说等陆子云回苏城了，给小九送去一些。 秦曼初闲的手痒，让陆子云抽空教她做简单的曲奇饼干。 这一天，沈嘉行正在开视频会议，秦曼初走到他对面，缓缓推过去一盘饼干，眼神示意他尝一个 沈嘉行垂眼扫了一眼，打断了视频里的分析：“等一下” 他拿起一个饼干看了看，问秦曼初：“你烤的？” 秦曼初兴奋地点点头 “巧克力味的？” ‘噗嗤……哈哈哈哈……’ 在餐厅的陆子云笑的后仰。 秦曼初瞪他一眼，撅着嘴拿起盘子转身走了。 沈嘉行皱眉，视线落在电脑屏幕，认真的问了句：“黑色不就是巧克力味的？” 会议室里的一众人假装认真的看着老板手里黑乎乎的一块不明物，绞尽脑汁想还有什么颜料是黑色的 没有任何一个公司的员工能与他们感同身受，每天要熬夜做策划，做分析。开个会这么严肃的事情，还要目睹老板秀恩爱，这就算了，还要时不时得帮老板想点子，哄女朋友高兴。 有一个人轻声说：“或许是咖啡味的？” 张齐无情拆穿：“有没有可能，它就是糊了” 沈嘉行闻言，咬了一口。 半秒后，在秦曼初愤愤的目光下，把饼干全吃了：“算是焦糖味吧” 陆子云笑到停不下来，对着一盘饼干拍了个照发到他们的小群里 「秦姑娘给老沈做的爱心甜点」 韩彬：「这是爱心还是黑心？」 纪寒：「老师不都是心灵手巧的么？」 张齐：「他吃了，说是焦糖味的」 顿时，一连串的动图刷屏，一个小人自残一刀喷血而出。 第185章 活到老，学到老 秦曼初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在反复烤饼干失败后，转战到做饭。 沈嘉行学了炒菜，她选择学煲汤 陆子云一脸愁容：“你吃吃零食，看看电视，不好么？” 秦曼初摇头，扬言：“人要活到老，学到老” 陆子云差点晕过去。 晚上吃饭时，陆子云像是经历了下矿的磨难，一屁股摊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秦曼初给沈嘉行盛了一碗汤：“这回绝对没问题” 沈嘉行现在学聪明了，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绝不多嘴。 他在碗边吹了吹，一口干了。 秦曼初看沈嘉行表情正常，扭头看陆子云，沾沾自喜道：“看吧，没问题。你辛苦一下午了，赶紧尝尝” “我不辛苦不辛苦，你才辛苦”陆子云大力摇头 最后还是在沈嘉行无声的威逼下，不情愿的盛了碗汤，屏住呼吸一口闷了。 然而，沈嘉行咬了一口肉，鲜红的血水溅出来…… “汤里的肉也论几分熟？” 陆子云一口汤喷出来：“老沈，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让秦老师去教书育人” 此后，秦曼初消停了几天。 沈嘉行不让秦曼初出门，从卧室到餐厅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再多一步的距离都不行，尤其刚出院的那阵子，他都要抱着她去餐厅吃饭，去客厅看电视，甚至……抱着她去卫生间。 “沈嘉行，我感觉我胖了不止五斤” 晚上，她靠在沙发里看电视，手里拿着陆子云烤的黄油饼干。 不得不感叹，他们脑子好，连下厨这种事都不例外。 他关了电脑，往沙发走。 “嗯，十斤也不多说” 他坐在她身边，手掌在她腰上比划了几下。 沈曼初猛的跪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沈嘉行心下一颤，手快的搂住她的腰：“你慢点！” 天气越来越热，秦曼初换了轻薄的睡衣，沈嘉行抱住她时，柔软的布料形同虚设。 秦曼初塞进他嘴里一个饼干，怨气满满：“医生说的是不要剧烈运动，不是不要运动！” “动，统称为运动” 秦曼初一时竟然找不出反驳他的话，亏她还是中文系的，居然在打嘴仗上都输他 沈嘉行手机在书桌响，秦曼初关了电视，去洗手间洗漱。 “说” “就是普通的品种，市面上随处可见” 纪寒拿着刚出来的血检结果。 “知道了” 纪寒知道他要挂电话，插了句话：“你该复查了” 沈嘉行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抄在睡裤口袋里，黑亮的玻璃窗倒映着他冷淡的神情，他随口应了句：“晚点再说吧” 温夏估完分的那天，迫不及待地给秦曼初打了电话 “真惨，我可能真的要成为你的学生” 虽然听着不像好话，但她语调里的激动还是藏不住。 温夏和她一样，从小生活在小县城，她有机会出来的早，而温夏，十几年都在那里，她知道，温夏向往城市里的繁华。 秦曼初笑了笑：“那可真是你的荣幸” “姐，你放假回来么？” “回去啊” “带你男朋友么？” 秦曼初差点就脱口而出不带。 “温夏，你成天给我下套是吧！” “嘿嘿…………挂了，奶奶喊我去赶集，你放假了第一时间就回来啊，我都被遛的晒黑了” 秦曼初挂断电话，从网上选了几个防晒霜和防晒衣，发给温夏让她选。 第186章 太护犊子 秦曼初每天都在算着日子，终于在一个月后，沈嘉行带她去了医院。 “真不用了” 秦曼初被他牵着，脚步落在他身后。 “复查了我才放心” 沈嘉行直线往妇科走 秦曼初往回拽他的手，脚步停下：“等一下，等一下” 沈嘉行回头：“怎么了？” “我自己去吧” 秦曼初红着脸，她真的不敢想象沈嘉行出现在妇科门诊，会不会立马上头条。 沈嘉行视线锁着她躲闪的眼神，他知道她顾忌什么，但他沈嘉行堂堂一大男人，让女朋友自己去妇科，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此时，大男子主义精神高涨。 “累了？那我抱你” 说着，就要拦腰抱她。他自动默认她不继续走是因为累了。 秦曼初一躲，妥协道：“我走还不行么” 那不满意又不敢反抗的模样逗的沈嘉行笑出来。 然而，当沈嘉行拉着她到了妇科区，纪寒已经等在走廊门口。本就招人惹眼的白衣男医生出现在妇科已经引得四周频频目光，此时，又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两个大男人冷襟一张脸，一前一后，秦曼初低眉夹在中间，在一众女人炽烈的视线下进了特贴专家办公室。 “哇塞，这泼天的桃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朝哪个方向拜能得到这样的男人啊，我愿意把头嗑烂，以示诚意” “看着很眼熟啊，好像在新闻上见过” 秦曼初在初中时也曾站在国旗下宣誓，面对台下大几千人，她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现下，这短短一段路，她心口嗵嗵嗵地扑腾，走的两腿发软。 “按时用药了吧” 中年女医生抬眼皮，像是问秦曼初，但视线又看向立在她身后的男人 秦曼初不自然想起沈嘉行每天给她涂药的场景，喉咙涨的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一次没落过” 沈嘉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躺进去” 这次，是对着秦曼初说的 秦曼初起身，心里有些害怕，绞着手指，步子迈得极小。 沈嘉行看出她眼里潜藏的抗拒，伸手拉住她，看向女医生，迟疑了一瞬：“我看过了，没事了” 语气生硬，且不容反驳。这是他身为高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然而，医术高超的人也向来是脾气古怪的。 不分事理的护犊子行为惹得女医生拉下脸 “你既然都懂，那别浪费我的时间了，回吧” 沈嘉行脸色肉眼可见地严峻，秦曼初赶紧推着他出门：“医生的时间多宝贵啊，你出去等” 秦曼初关门，转身冲医生抱歉地笑了笑：“他脾气不太好，您别和他计较”说着，乖乖的往里屋走。 女医生叹气，秦曼初岁数和她闺女差不多，住院那阵子接触，是个文静懂礼数的姑娘。 “你这男朋友，说不疼你吧，照顾倒是仔细得很，说疼你吧，没个轻重。” 秦曼初撇过视线，脸上绯红，她日子总是不太准，才闹了这一出。 “恢复的很好” 女医生脱下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 秦曼初下床，整理好裙子，跟在医生后面出去。 “谢谢” 她淡淡笑着 “不客气” 秦曼初转身往外走，女医生又叫住她：“下次注意……” 秦曼初红着脸急忙打断：“好的好的” 女医生神色坦然，倒是秦曼初，站在原地尴尬的无地自容。 第187章 露营基地 女医生严肃的脸上罕见的扬起轻微的笑脸。 秦曼初再一次说了声谢谢，打开门出去。 “怎么样？” 沈嘉行就守在门口 他今天穿了件杏白色polo 短袖，藏蓝色西裤，干净清爽。但他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杵在门口，身后排了一列的长队。 “没事了” 她拉起她走到了一边，身后有无数双探究的目光追随。 “会不会被拍照发到网上？” 出了医院，她悄悄问他 “不会。” 有星承娱乐的前车之鉴，如今但凡涉及到沈嘉行的照片新闻，他们都得好生掂量掂量。 陆子云这些日子在海城除了做饭，也没闲着，秦曼初在去的路上才知道，他开了家露营基地，在海边的沙滩。 沈嘉行今天开了宾利，底盘低，秦曼初上下车不用动作幅度太大。 休息的这段日子，秦曼初真的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沈嘉行仔细到床上多了几根头发丝都要问问纪寒，她吃的药是不是有副作用。 秦曼初时常想，他优越的家世，矜贵的身份，真要是想给一份宠爱，大概是个女人都不能保持清醒吧。 她也不过凡人一个 她侥幸地想，这算是她对自己没原则的安慰吧。 陆子云的露营基地圈在海的最东边，远离了沙滩夜市的喧闹，几座木栈托盘伫立在沙滩深处，星球样式的玻璃小圆屋建在木栈上，整个星球的外部缠绕了一圈圈水晶碎灯。 与深海作伴，璀璨如星光。 “在这！” 陆子云坐在屋外，支了个长方形的藤编木桌，四周摆了几把配套的木椅，靠背都是凉爽的藤编。 秦曼初走上栈道，经过几个星空屋，在最后一个星空屋停下。 “真好看” 秦曼初毫不吝啬对这里的喜爱。 “那今晚住这儿” 沈嘉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真的？” 秦曼初转身问他，眼里满是兴奋。 沈嘉行走近，拉着她坐下，尽管医生说没事了，但他还是不想让她活动，他们可能觉得他夸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幅画面，那一瞬间的窒息，让他时常在梦里呼吸不上来。 “嗯，你喜欢咱就天天住这儿”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陆子云这些日子受够他了，逮住机会就想怼他。 沈嘉行借了秦曼初一句话，慢悠悠地说：“那是你的荣幸” “得，我承受不起。纪寒不是跟你们一块来的？” “他去公司接张齐去了” 秦曼初坐着无聊，趁俩人不说话的功夫问了句陆子云：“能不能去里面看看？” “随便看” 他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中间那个，你俩住” 秦曼初扭头看，刚才来的时候顺着走没注意，坐这儿看，几间屋子好似排成一个钝角。 秦曼初朝最中间那间星空屋走，屋门和木栈是同色系，纹路质地的黑色。 秦曼初开了门，在墙上找到开关，轻轻一按。 一圈白色纱帘缓缓推开，屋内一霎间亮起。 屋顶没有主灯，一排圆柱形的水晶壁灯绕着屋身转一圈，炫彩迷离的光晕铺散在四周，正中央是欧式宫廷风的奶白色皮质大圆床，床底周围铺着同色系的羊毛地毯。 秦曼初转身看向屋外，一望无际的黑。 第188章 非她不行了? 沈嘉行挪椅子到了陆子云一边，视线沉沉地凝向那间明亮的屋子。 干净的玻璃屋身，女孩的身影清晰明亮。 她坐在床边，仰着头看屋顶。 沈嘉行微微抬头，今晚星星很多。 “你这是非她不行了？” 陆子云往后靠，双手撑在脑后。 “嗯” “以前你跟周芷瑶，也就那样儿。我还以为你没个七情六欲” 陆子云斜视他：“闹了半天是人不对” 沈嘉行垂眼，拿起酒杯晃了晃，看着被扫起的泡沫慢慢消退，最后，恢复平静。 “那几年在国外，一学无成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 陆子云弯身，拿着酒杯和沈嘉行手里的酒杯一碰，仰头干了。 “有钱花，没人管，也不至于谈个女朋友成天还得防着自己的妈找上门，嫌人家耽误了我的前途” 沈嘉行抿一口酒，眸子望向远处，秦曼初大概是一直仰着头累了，这会躺在床上，悬在床边的小腿在淡紫色纱裙下若隐若现，有节奏地轻轻晃动。 “大不了撂摊子不干了” 沈嘉行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狂傲：“我给他傅廷时擦了一屁股烂账，老爷子想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 张齐和纪寒从沙滩走过来，陆子云看到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俩人四只手，拎了四袋子餐盒。 “你可真行，来你这坐会儿，还得自带粮食” 陆子云解释：“哥几个喝酒就行了，这不是还有人家秦姑娘，这边餐厅做不了饭，只有酒和饮料” 张齐问：“那敢情人们来你这儿赏月得吃饱了来呗” 陆子云反驳：“要不说你赶紧找个女人，看星星这么有情调的事，吃他妈什么饭，吃人就够了” 说完，扬了扬下巴：“看见没，跟老沈多学着点” 张齐和纪寒齐刷刷转头 屋内，沈嘉行去叫秦曼初吃饭，站在床尾拉着她的手离开床面，秦曼初坐起身，脚尖刚沾地，沈嘉行忽的弯腰附身，手掌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偏头去吻她。 秦曼初重心不稳，抬手扣住他的肩膀。 张齐面无表情地坐下倒了一杯酒，耸耸肩：“你敢说他现在不痛苦？” 纪寒疑惑了半秒，看着陆子云一脸淫笑，随即反应过来后点点头表示赞同。 秦曼初吃过饭，几个人还在喝酒。她拿了杯果汁，吸管在嘴角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一种接一种，湿热的海风迎面扑过来，痒痒的。 她掏出手机给小九打了个视频 “呦，大姑娘这是出门了？” 小九看出她的背景不是在公寓，这一个月，俩人视频几十次，她要么是在沙发，要么是在床上。小九着实眼红了一把。 秦曼初也不甘示弱，镜头往左移了移，纪寒出现在画面里。 “你现在可以和纪医生打招呼哦” 纪寒闻声抬眼看过去，画面里小九穿着卡通睡裙匆匆飘过，只听见一句越来越远的咆哮：“我去，老娘穿个蜡笔小新打屁的招呼，等我换个真丝吊带迷死他” ……………… 纪寒仰头喝酒，唇角浅浅地勾出一抹笑意。 “人呢？” 小九换了一条豹纹吊带裙，极修身的款式。 “睡裙裹这么紧，怎么睡？” 秦曼初的笑脸在画面里放大，她真的认为这是她口中的‘睡裙’ 陆子云顿时来了精神，探起身凑过去看：“我看看，我看看” “小九，我现在派个飞机去你家楼顶接你怎么样” 陆子云拿走手机，坐回椅子上，眼里兴味十足 第189章 纪寒骂人。 “你要是派纪寒落到我家楼顶，我倒是可以考虑” “纪寒整天摆着张性冷淡的脸，不适合你” 他转过手机对准纪寒：“你瞅瞅，这脸上大写着‘我不行’三个字” 纪寒眼角的余光扫过屏幕，女人一身性感的豹纹裙，细到看不清的吊带挂在肩膀，精瘦的锁骨衬的她胸部饱满挺俏。 小九看见他，惊喜地凑近镜头，画面里人物放大……以及若隐若现的沟壑 他罕见地爆了句粗口：“滚回去睡觉” 说完，按了挂断，夺过手机给了秦曼初。 陆子云笑眯眯地看他：“定不住了吧” 秦曼初给小九发了条微信「纪寒好像生气了」 「可惜我不在，不然他生气了，说不定会一把给我推倒在床……」 秦曼初看到她的回信，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沈嘉行看她一直在玩手机，便说先撤了，牵着她下了木栈道，在沙滩上溜达。 “吃饱了没” “饱了，我感觉我的胃都被陆子云的手艺养刁了” “那看来我得好好练了，超过他才行” 秦曼初转过身倒着走，和他面对面：“还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 漆黑夜色下，她眼里闪烁的崇拜胜过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漫进沈嘉行的心里。 “我就当你是夸我无所不能了” 秦曼初故作深沉地说：“倒是也可以谦虚点” 说着，低下头，脚尖踢起一捧沙子扬在他的裤腿上。 沈嘉行随她闹，宠溺地凝视着她，最后，胳膊一收力，秦曼初撞进他的胸口，他圈住纤细的腰线低头吻她 “该我报仇了” 秦曼初回了屋里，第一时间就关了纱帘，一遍遍出去又进来，反复确认，能不能看到屋内 “他为什么不按窗帘” 沈嘉行喝了不少酒，看她绕来绕去的绕的他头晕，索性直接把她拽进了浴室 “精神头这么大，一起洗吧” 秦曼初顿时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推着他往外走：“我困的不行了，我先洗” 沈嘉行无奈地坐到沙发上等，没一会，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听了会，喉间哼出一声苦笑，她才恢复好，就是给他胆子，他现在也不敢碰她。 秦曼初窝在夏凉被里，看着头顶散落的星星点缀，大脑渐渐空白。 沈嘉行洗完澡出来，人已经睡着了。 学校即将进入暑假，沈嘉行说没几天了，不让她去，每天在办公室和各个教室之间来回走，运动量太大 “我去监考” 秦曼初已经换好了衣服，是说什么也要去。 “行，你这责任心能不能给我分点？” “沈总，你这抱怨很是莫名其妙” 沈嘉行拿上车钥匙跟着她出门，等电梯的功夫，从她身后抱住她：“每天只管杀不管埋，这是不是对我极度的不负责” 秦曼初手肘顶开他：“休生养息就是我对你最好的负责” 电梯开门，秦曼初走了进去。 沈嘉行跟进去，不甘地说：“我正值壮年，休什么玩意儿” “您即将30岁了，步入中年了” 秦曼初偷笑。 下一瞬，人就被他困在手臂之间 “听这意思，嫌我老了？”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质问，语气里隐隐透着危险 电梯门打开，秦曼初弯腰从手臂下钻出去，得意地大笑：“哪有，和我的学生比起来，沈总正值壮年呢！” 沈嘉行按下钥匙，车灯一闪，秦曼初先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看着他，还停不下来笑。 沈嘉行气结，没把人养胖，倒是把胆儿养肥了。 第190章 俄罗斯出行 暑假第一天，秦曼初跟着沈嘉行去了俄罗斯。 飞机在莫斯科的郊区的一处军区降落，秦曼初下飞机，第一眼，便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迷彩服，冲上来给了沈嘉行一个特别紧实的拥抱。 “嗨……宝贝儿，你终于来了” 秦曼初没往前走，离沈嘉行几步远，但男人巨大的嗓门还是震的她耳膜一抖。 宝贝儿？ 她都没敢这么叫过沈嘉行，不由得多打量了男人几眼。 白皮蓝瞳，夸张的是……同迷彩服一个色系的墨绿色寸头。 比沈嘉行高了多半个头，宽松的作战服下也看的出是很魁梧的身板。 “松开” “哎呀，一年没抱了，多抱会” 米沙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不松手。 秦曼初睫毛扑扇，用力咽下口水，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始左顾右盼。 然而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纯属是被战机和坦克包围了。 沈嘉行忍无可忍，给了米沙一拳。米沙佯装捂着肚子，很不给面子的损了他一句：“你在给我挠痒痒？” 秦曼初抿嘴忍笑。 米沙这才看到梯口处还站着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沈嘉行返身走过去拉秦曼初，看她意味不明的笑眼，就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没想什么好东西。 “介绍一下，米沙。大学同学” “我女朋友，秦曼初” 米沙惊讶地张大嘴，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姑娘。 秦曼初被他夸张的模样逗笑了，同他打招呼：“你好” 米沙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抬手抱住自己的头，原地绕了几圈之后，说了句吓死秦曼初的话：“oh may gad ，我对你一见钟情” 果然，沈嘉行黑着脸，冷冷地飘出几个字儿：“不怕死你就试试” 说罢，拉着秦曼初越过米沙走了。 米沙在后面追着大喊：“我错了，宝贝儿” 秦曼初抬起胳膊横在沈嘉行面前，后者睨了一眼：“怎么了？” “鸡皮疙瘩” 沈嘉行伸手打落，越来越皮了。 米沙开了辆越野，一路都在上演速度与激情，秦曼初下车时，一瞬间眼前发黑差点没站住。 “想吐？” 沈嘉行眼里担忧 “还好，有点晕” 米沙不明情况，凑过来问：“宝贝儿，你女朋友怎么了？” 秦曼初顿时涌上一阵干呕。 沈嘉行拦腰抱起她，往庄园里走，他对米沙的车技是真没脾气，在国外的时候，他和张齐合起伙来暴打了他一顿，但他仍然学不会如何好好开车。 秦曼初闭着眼缓了好一会，让沈嘉行把她放了下来。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古堡庄园，整体坐落呈半个弧形。 “这是他家？” 她禁不住叹问 “嗯” 秦曼初闷在心里小小地感叹了一句，她可能是沈嘉行接触到最穷的一个人了。 佣人带着秦曼初去卧室休息，沈嘉行和米沙去了书房。 卧室装修整体是浅色欧式风格，但是，家具却都是极简风。看起来不伦不类却又莫名的顺眼………… 秦曼初在屋里转了一圈，门口有人敲门。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和张婶看起来岁数差不多，笑呵呵地端着餐盘，摆放了一碟点心，一碟水果，还有一杯牛奶。 第191章 能不能来个人杀你 “秦小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点老板回来了就开饭” 秦曼初接过餐盘，笑着说了声谢谢。 “牛奶趁热喝” 佣人走之前提醒她。 “好” 秦曼初刚才本打算去小阳台，此刻端着牛奶往过走。 推开阳台门，秦曼初着实惊喜了片刻 半圆形的小阳台，娇艳正盛的红色玫瑰一圈圈爬绕在白色罗马柱上 楼下是大片的草坪，很多人在忙着摆放桌台，气球。 秦曼初从屋里搬了梳妆台前的椅子放在阳台，坐着喝牛奶。 沈嘉行和米沙从书房的电梯下了地下室，走过一段地下通道，在一扇防弹的金属门前停下。米沙人脸识别，门自动弹开一个缝隙，俩人推门进去。 隐藏在庄园里的露天训练基地 十几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军人，都是精挑细选，万里挑一的全能兵。 见到来人，均停下训练，立正敬礼，异口同声。 “boss ” 沈嘉行微微颔首，锐利的视线逐一扫过。 “少了一个？” 沈嘉行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询问米沙 “不自觉，漏了你的姓。解决了” 说这话时，蓝色的眸子里只有深邃的狠绝，与一口一个宝贝儿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嘉行径直往兵器库走，这事儿他全权交给米沙，一概不过问。当初也是知道米沙的身份后，有了这么一档子想法，他每年最大的经费都是用来购买装备，养这么些人。 他倒也不是怕自己有什么危险，纯属觉得好玩，用不上是最好。 “怎么就不能有个人杀你呢” 米沙摸着那些世界顶级的狙击枪，惋惜只能放在屋里落灰。 沈嘉行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拿钱不干活，你还挑上了” “哎，生日愿望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实现” 米沙垂头丧气 “什么”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有人绑架了你，我带着这些宝贝冲过去，‘嘭嘭嘭’……” 米沙抬手比了个手枪，绘声绘色地比划。 “给你个机会” 米沙顿时两眼放着精光。 沈嘉行从裤子口袋拿出一个小优盘，扔给他，米沙抬手接住。 “做干净” “你放心，等人洗完澡我再下手” ……………… 沈嘉行惦记着秦曼初，绕了一圈就回去了。 阳台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喷壶，秦曼初去浴室接了水在阳台给花喷水，屋里开着冷风，她关了阳台门。 沈嘉行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蹲在阳台的秦曼初。 “干嘛呢” “你回来啦” 秦曼初听见动静，也没站起来，只扭头看了他一眼 “头还晕不晕” 沈嘉行拉她起身，转脚在椅子坐下，让秦曼初坐在他的腿上。 “没事了” 秦曼初拿着喷壶，心思都在花上。 “回去换个有阳台的房子，也能种” “为了养花换个房子？” “想博红颜一笑不得掷千金？” 他打的什么算盘，秦曼初现在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小九九。 顺势问他：“可我每天上班也没空” “那就不上了” 秦曼初心里哼了一声，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沈嘉行看她不情愿的模样，出声哄她：“逗你的，秦老师一身才华，我要是自顾藏起来，岂不是罪过” 第192章 亲起来味道不错 他从来没动过干涉她工作的心思，她喜欢当老师，学校里到底是要比外面职场单纯，没有那么多人心弯绕，他护她周全就成。 “说来说去，还是你有无私奉献的精神呗” 沈嘉行沉沉地笑，凑近她亲了亲 “喝牛奶了？” 秦曼初嗯了一声，后想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亲起来味道不错” 沈嘉行视线凝着她，面色淡定，但他扬起的眼尾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故意逗弄她的心思 “沈！嘉！行！” 夜色暗下来，草坪里亮起氛围灯，自助餐台上摆好了各种食物，甜点，酒水。角落里架着一台音响，听起来是本土的dj。 秦曼初和沈嘉行过去时，米沙和几个女人在一起跳舞。 他从迷彩服换了一身海岛沙滩风格的短袖短裤，秦曼初忽然觉得，相比作战服，他还是比较适合这副浪荡的打扮。 “我想想，我该称呼你什么” 米沙左拥右抱的走过来，身边两位金发美女，身材高挑，修身超短裙堪堪能遮住些上下的饱满…… “叫我秦曼初就好” “曼初宝贝儿” 下一瞬，在接到沈嘉行警告的视线后，改了口：“行行行，秦曼初” “这是露尼，卡诺曼，让她们带你玩”说着，大手在翘臀上一拍，两位朝秦曼初打招呼：“嗨……”，就要伸手去拉秦曼初。 沈嘉行侧身挡了挡：“不用，你们玩，她跟着我” 米沙虽然玩的花，但也有固定的伴侣，至少今天在场的这几位，沈嘉行都眼熟。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米沙不解，又不带出去玩，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芷瑶他也是知道的，那时候他忙着学业没功夫带人家出去玩，就把人扔给他，让他带着逛街。 这怎么换个人，还区别对待了呢 “少废话” 沈嘉行懒得和他掰扯。 秦曼初尴尬地冲两位美女笑了笑，胡乱邹了句：“你们中文说的很好” 其中一个美女点头，秦曼初已经忘了这位是露尼，还是卡诺曼，因为她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连身材比例，都格外的一致。 吃过饭，佣人拉来了幕布，放映机。米沙选好了片子播放。 秦曼初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这会不过九点，往常才下了晚自习。就是休息的这段日子给她歇的懒了…… “困了？” 沈嘉行低声问他 “没，还不晚呢” 她看的出来，他和米沙的关系同张齐他们一样，是很好的朋友，他来一趟，米沙精心准备，她不想扫兴。 不过，这电影看了没一会，她就开始有点后悔了。 她甚至认真的数了数，平均几分钟就要来一场亲密戏，男女主更是说着说着就开始炸裂……问题还没有中文字幕，说的什么她也听不懂…… 尤其当坐在前面的米沙，一会儿左转和身边的美女来个热吻，一会儿右转和身边的美女额头相抵调情…… 她真的原地碎掉了，国外开放她可以理解，但是，还可以如此和谐么？ 第193章 宝贝儿，还没看完呢 她屏住呼吸，打算坚持到底。这时候要是走，未免显得她心虚了…… 电影过半，她终于确定，米沙这一定是为自己和女友选的，要看前面快要若无旁人的来一场户外真人秀，她满脑子默念的镇定是真维持不了一点儿了。 她 ‘腾’地起身，转身面向沈嘉行，眼神飘忽：“我困了” 半天没听见男人回话，秦曼初垂下眼皮看他，男人双臂交叠环在胸前，抿着的唇角大大的上扬，忍着笑意下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都坚持到这会儿了，看完算了” 他开口，低沉的笑声随之呼出。 秦曼初深吸一口气，闹了半天，这人早就在这儿看她笑话，她一屁股坐下，不服气地斜了他一眼：“看就看！” 沈嘉行用膝盖碰了碰她的腿，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瞧瞧人家” 前面，女人已经跨坐在了米沙的腿上，身影映在幕布下端，曲线的黑影异常显眼，秦曼初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黑影的衣服渐渐褪下，秦曼初的手突然被人拉起，沈嘉行牵着她往回走，他不过逗逗她，还真没那个肚量让自己的女人观摩别人的动作片。 秦曼初还为刚才的事儿生气，故意掐着嗓子喊他：“宝贝儿，别走呀，还没看完呢。” 沈嘉行步子一顿，转身打横抱起她。秦曼初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瞬地腾空，吓得她圈紧了他的脖子，下一秒，耳边听得他低迷地呼吸：“回去我陪你接着演” 自那第一次，沈嘉行没再碰过她。之前不管他多难忍，她不松口，他总是不会去问她。 而如今，她知道往后逃不掉。 那一晚，不论怎么说，帮他也好，别无办法也好，是她情愿的，这是她对这份感情，彻彻底底的妥协。 小九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她当时只笑了笑。她怎么说出口，有一天他结婚，而她人尽皆知的身份也将沦为情妇。 退路…… 人人唾弃的身份还配不配重新开始。 沈嘉行抵着她厮磨了许久，却没要她，最后反复冲了几次冷水澡。 他虽然看不上傅文远靠女人上位，但他得承认，在年少轻狂的年纪，他把秦曼初保护的很好。 “对不起” 秦曼初突然听他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声，翻过身和他面对面：“怎么了？” 沈嘉行眼里的情欲还未燃尽，凝视着她，伸手把她凌散的头发捋到脑后：“弄疼你了” 秦曼初心口忽涩，她明白他说的什么。 “是挺疼的” 她低眉，喃喃自道。 夜深人静时，她总想起那晚，她不怨，不悔。她疼，是她所求安稳一生的幸福最终还是被她亲手推翻。 沈嘉行抱紧她，在她头顶嘘声了无数遍，对不起。 秦曼初仰头看他，羞怯地小声：“你难受……我没事了” 从草坪回来这功夫他冲了得有七八次冷水了，屋里还开着冷风。 沈嘉行闻言，宠溺地笑了笑，额头低着她的额头，轻声说：“等回家” 他看出来她出门缺少安全感，在星空屋，在这里，晚上她都要检查好几遍门锁。 他不能再让她害怕了。 第194章 沈嘉行，生气是小狗 米沙这人，玩归玩，正事不会耽误一点，释放后的他精神抖擞，冲过澡开始准备。 凌晨，他换了一身黑衣黑裤，开车去了停机坪，去解决优盘里的人——高市长。 张齐在机场等他，正值暑假，出行人多，张齐坐在车里停在暗处，米沙下了飞机直接上车。 “我先送你回公司休息？” “老子现在兴致正高，直接去” 米沙从口袋里拿出来指头肚一般大小的玻璃瓶，里面满满的白色粉末。炫耀宝贝似的摆在张齐面前：“新玩意儿，怎么样？” “你别玩飘了，他身份特殊” 张齐掌着方向盘，余光扫了一眼。 “这个高市长怎么惹他了” 只办事不问事是杀手的基本素养，不过米沙也就给沈嘉行办事，不讲究。 张齐眼神示意米沙看他手里的瓶子 米沙顿时明白，继续盘问：“什么型号？效果怎么样” 张齐白了他一眼：“打你应该不成问题” 要知道米沙的战斗力，一个人徒手干掉十个雇佣兵不成问题。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嘉行带着秦曼初到处逛。他虽然常来，但很少在街上转。 俩人牵着手在阿尔巴特街闲逛，每每遇到在街头唱歌吹曲的，秦曼初总要停下看一会儿。 “能听懂？” 他会点俄语，仅限日常交流，一串一串的歌词，他也不太听的懂。 秦曼初摇头，只是盯着眼前吹萨克斯的年轻男人，说了句：“单纯看帅哥” 沈嘉行嗯了一声，下一刻伸手掰过她的脸面向自己：“秦曼初，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看看” 秦曼初打掉他的手 沈嘉行压着嘴角，生气地走了。什么玩意儿，带她出来玩，居然走两步就停下来看别的男人。还帅哥……邋里邋遢的胡茬子，哪跟哪帅了。 秦曼初追上他，挡住他的路，笑盈盈地说：“没你帅，我最喜欢你了” 沈嘉行冷着脸不搭理她，继续往前走，秦曼初就挡在他面前倒着走，左右晃个不停。 “别生气了嘛” “沈嘉行，生气是小狗” “沈嘉行，看这儿” 秦曼初掏出手机给他拍照 “沈嘉行，你肯定不是真的生气对吧” 沈嘉行怕她摔了，放慢了步子，任由她在面前来回蹦跶，相比大多时候她的沉静懂事，他更喜欢现在的她，眼睛弯成月牙，俏皮活泼的像一只灵动的蝴蝶。 他愿意给她任性的资本。甚至他希望她能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他可以给她善后一切。又或者她能拿着自己的卡去随意挥霍。可这个倔姑娘，迄今为止，没要过他一分钱。 前方左侧的小路口涌出来一队旅行团，沈嘉行瞬时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差一点就和背身走出来的导游撞上。 秦曼初环住他，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娇滴滴说：“别生气了嘛” 沈嘉行不满地哼了一声：“没诚意” 秦曼初松开环在他腰身的手，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仰头去亲他。 然沈嘉行打定主意故意为难她，梗着脖颈就是不肯迁就她低头。 第195章 我低头，就和好 秦曼初踮起脚尖也够不着，撅着嘴生气：“你低头” “你道歉，还得我低头？” 秦曼初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折腾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低就不低，大不了不和好” 说完，松开手转身就走。 沈嘉行意外地看着潇洒离开的背影，脸上挂满苦笑，闹半天，还是得他哄。 “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他过去揽住她的肩膀。 “不喜欢您就换人。” 沈嘉行一愣，她可是头一回说这种话。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他拥着她拐到台阶上站定。 秦曼初低着头，不理他。 沈嘉行气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算是让他玩儿明白了。 “以后都我低头，行不行？”沈嘉行捧起她的脸，太阳晒后红扑扑的，更像礼品店里圆乎乎的套娃了。 秦曼初沉默，她轻轻闭上眼，眉梢上卷起一层羞涩。 沈嘉行满眼纵容，低头落下一吻 温夏一天好几个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去，沈嘉行本想带她去圣彼得堡玩几天，秦曼初想想还是算了。 沈嘉行洗完澡出来，秦曼初正忙乎着整理行李箱，她给温夏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给小九买了很多零食，还有韩诺让她带的瓶瓶罐罐化妆品，塞了满满一箱子。 沈嘉行走过去扫了眼箱子，他是真佩服韩诺的购买力，她要的那堆东西，俩人在商场绕的步数比这几天出去玩走的都多。 “什么也不给自己买” 秦曼初翻出来一个冰箱贴，是俩人从圣瓦西里大教堂出来，在餐厅附近买的 “这不是买了么，回去贴你家冰箱上” 沈嘉行换了衣服，纠正她：“是我们的家” 秦曼初拿衣服的手顿住，转身去了浴室洗澡，当作没听见。 临走前，米沙难得正经了一次：“下次什么时候来，我带你去打枪” 这话问的是秦曼初 她看一眼沈嘉行，没替她挡话的意思，她只好扯了一句：“有机会再来，谢谢你，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也就安排了场电影” 秦曼初霎时间眼神乱飞，她就不该相信米沙能说出正常人的话。 飞机起飞后，秦曼初看了会书，眼皮开始犯沉。沈嘉行从她手里把书抽走，让她躺下睡会。 “我明天回去” “我送你” “不用，温夏看到又要问半天” “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沈嘉行直视她。眼里浮着一层警示，仿佛在说，你最好说出来一个合理的借口。 秦曼初眨眨眼，奉承了一句：“你是太拿的出手了”。说完，扭过头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秦曼初回宿舍收拾了衣服和书，又去了一趟商场给姑姑买了几件衣服，给奶奶买了保健品。从商场大门出去时，迎面碰上周芷瑶带着大墨镜，挽着欧阳腾。 韩诺说过，周芷瑶回国后没多久就移情别恋了欧阳腾，沈嘉行那时候还没回国，知道后就分手了。 她目睹欧阳腾的风流烂事，再看周芷瑶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顿时心生厌恶。 她直接拐了方向，但欧阳腾还是叫住了她：“嘿，这不是沈嘉行的小女友呢” 秦曼初撞上周芷瑶的视线，隐在黑色的镜片下什么也看不清楚。 “怎么自己一个人呢，嘉行不陪你逛街么？” 第196章 抢救无效 这个周芷瑶次次总想和她一较高下，秦曼初一点都不想和她扯没意义的废话：“是，他不陪我，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开心一点” “你！……” 周芷瑶气的拽了眼镜。 光线下，她眼底翻涌的不甘欲泻而出 秦曼初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她一年不逛几次商场，来一次，总是不让她白来一趟。 欧阳腾凝视着远去的身影，冷悠悠地开口：“还忘不了你的前男友呢？” 周芷瑶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忽而娇声道：“你这吃的算是哪门子醋” 沈嘉行从公司回去，开门，入眼一片漆黑。他忘了，她说今天要在宿舍住。 他进门开灯，手里提着餐盒。在俄罗斯的时候，他记得她说了一嘴想吃饺子，但是米沙那的佣人不会做。 他拍了个照发过去：“给你买了饺子，回来发现你不在家” 秦曼初泡了桶泡面，这几天玩的时候不觉得，回来后，疲惫一股脑散满全身。 她点开微信对话框，是他拍的餐盒，还有一句略带落寞的文字。 「你吃了吧」 「不吃了，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秦曼初有时候真恨自己没有一副铁石心肠，她换了衣服，拿着行李箱出了门。 沈嘉行给她录了指纹，但她一次也没用过。他在，她就按门铃。他不在，她就等他。 沈嘉行站在窗前打电话，听到门铃，唇角抑制不住的翘起。 秦曼初站在门外，身边一个行李箱。沈嘉行握住她的手拉进屋，又出去拿箱子。 秦曼初不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直接去厨房洗了手。饺子已经凉了，她倒在盘子里放蒸烤箱里加热。 沈嘉行看她等在蒸箱一边，视线不知道落在哪，好像灵魂已经飘远，只剩人站在那里。 他没等对面说完，挂了电话过去找她。 “饿了” 秦曼初回神，戴上手套，把饺子端出来放到餐桌。 “你不是不吃么” “你一来，我就饿了” 他没换衣服，黑色的polo短袖，黑色长裤，反手撑着餐桌，灯光下深邃的眸子忽明忽暗，同他这句话一样，深意含糊不清。 沈嘉行吃到一半，电脑响起视频连线声。 “我开会，你接着吃” 秦曼初坐在餐桌等了他一会儿，会议似乎一时半会开不完，她打开蒸箱伸手探了探，还有余温，她又把盘子放进去。 秦曼初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直接去了卧室。 她洗完澡出来，站在卧室门口听客厅的动静，电脑里还有交流的声音，她估摸着这几天出去，工作攒了很多。 她吹完头发，闲的无聊打开了微博。 然而半小时前冲上的热搜，令她陡然一惊。 海城市长因心脏病突发，经24小时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一时间，各媒体的信息采集全部出现在网络上，然而无数张医院的照片中，却没有一张是有关高市长本人的照片。 各种猜测纷纷毫无根据的接踵出现，网络一度陷入瘫痪，她点了半天留言条，页面都无法显示。 沈嘉行出事的那天，他本是计划陪她去买东西，因为她请了假要回家陪温夏考试。但张齐头天晚上提醒他海城各个龙头企业办了个交谈会，高市长打过招呼，让他也去。 第197章 的男人 秦曼初越想心越慌，她猜测过可能是因为他风头太盛而有人陷害他，像之前的星承，她虽不过问，但她知道，沈嘉行一定是不会任别人拿捏。 她还特意观察了一阵子，没有公司再有破产之类的大消息……但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高市长！ 会议结束，张齐打来电话：“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嗯” “那边还查不出来，要不……” 张齐话没说完，沈嘉行打断了他：“晚点再说” 窗外毫无预兆的一声巨大轰鸣，秦曼初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 沈嘉行快步走进卧室，窗帘被狂风卷起在半空乱晃，他关了窗。 秦曼初关了手机，往他身边走。 “你刚才没吃多少，我再给你热一热” 沈嘉行拦住她：“不吃了” 浅薄的纱帘隔挡了冲过来的狂风呼啸，只有不间断的雷声伴着一道道急闪而过的银光。 沈嘉行拥着她，眷恋的吸吮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舍不得她走。 她回宿舍住时，他都觉得一夜太过漫长。 “洗澡去” 秦曼初推他，被他撩拨的呼吸不太稳。 沈嘉行去了浴室，没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窗户，密密麻麻，越来愈烈。 她关了屋灯，只留了床边一盏暗黄的夜灯。 沈嘉行手掌撑在她两侧耳边，手肘微微弯曲，炽热的体温渐渐贴紧她。 薄唇轻轻呵护爱抚，舌尖的湿意弥漫在每一寸洁白细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珍藏她每一帧美好。 秦曼初像断了线的风筝，丢了呼吸。摇摇欲坠地飘在半空中，急切的雨滴催促着她心口颤颤巍巍地一紧再紧。 沈嘉行闷了一身的汗 “叫我” 滚烫的气息缠在耳边，欲火烧的秦曼初耳膜阵痛。 “沈嘉行” “在俄罗斯怎么叫我” 锐利的齿尖锁住她的耳垂，秦曼初一激灵，清醒了一瞬。迷离的眼底羞涩与媚欲疯狂交织，她再也无法对抗，不自觉地挺起，气息微弱地一声娇喘：“宝贝” 沈嘉行欣喜若狂 暴雨倾覆，无尽的黑暗像一只密织的大网笼罩。 她沉在一场又一场热浪里，听见他荡在耳蜗的灿烂：“宝宝，我爱你” 像烟花落尽后四散的星火，隐隐惶惶的光灼烧她的眼睛，眼角缓缓流下一道银河。 秦曼初沉沉睡去，沈嘉行洗了纸巾给她擦干净，套上浴袍去了客厅。 他打开窗户，雨势已绵绵。 他点了根烟，给张齐拨通电话。 “说” 张齐叹气，他没女人，这个点儿他是真困啊！ “变声了，一时半会查不出来。通讯设备也是移动，查不到信号，应该是报废了” “接着查，翻了天也给我找出来” “要不人再留留？说不定能透出点东西” 5003房间的男人，早已被米沙带走。 窗上一星点橘红，男人噬骨的眸子似要毁掉一切。 他转身走到书桌，捻灭了烟，没有丝毫的犹豫：“做了” 他以为秦曼初出现在酒店，是张齐喊了过去。直到秦曼初复查没事，张齐才跟他说了情况。 房间监控里，当他看到那些肮脏龌龊的玩意儿时，他只觉那一瞬呼吸都停了。他不敢想，如果张齐没遇到秦曼初，如果她进去了…… 他会不会杀了所有人！杀了他们又怎么够！ 第198章 舒服不舒服? 高明辉这个狗东西，他三番五次挑明秦曼初是他的宝贝，他竟然敢！ 他还是宽容了，以至于什么垃圾都敢挑战他。高明辉不过是想做操控者，给他下药也无非是警告，犯不着铤而走险再去设计秦曼初。 只有恨他的人，才只想不顾一切地让他失去所有他不能失去的。 沈嘉行冲了个澡，把身上的烟味冲掉。躺下，伸出胳膊把一边的人搂进怀里 拥着她的那一刻，他无比的踏实。 恍若在风雨中飘飖了半生的船舶终得靠岸。 秦曼初醒来，神智渐渐回笼，她侧头看窗外，灰蒙蒙的阴天。 记忆里那天早上，浑身像被扯断了一样疼。她小心翼翼起身，除了腰有些酸，没有任何的不适。 “不舒服了？” 沈嘉行从浴室出来，看她动作异样，神色突然慌张。 “没” 她红着脸轻声回了句。 昨晚，他轻柔的很，回忆涌上，瞬间又激起一身的酥麻。 她下床去洗漱，沈嘉行拽住她，十分严肃地说：“不舒服你告诉我” 秦曼初真的很想给他一脚，她都说没事了，难道非要说舒服才行嘛！ 秦曼初换好衣服去铺床，灰色床单上斑驳的杏仁色印迹，她扯了床单，扔进洗衣机，换了床新的。 “你晚上回来记得把洗衣机里的床单拿出来” “记不得，你给我打电话提醒我” 他推着她的行李箱往门口走，语气像小孩子故意耍无赖。 秦曼初按了电梯。手攥着斜挎在胸前的链条包带，犹豫不定。 电梯门开，沈嘉行揽着她的肩进去。 她吐出一口闷气，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新闻，举在他面前。 “是你么？” 明明是询问，眼神却分外笃定。 “嗯” 沈嘉行抽走手机，关掉屏幕，又放进她包里。 尽管她心里有了答案，可听他承认时，还是止不住心头泛凉。 她并不认为高市长不应该受到惩罚，她也不知道自己收到的那条陌生短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她只是害怕，害怕沈嘉行犯错。 “你会不会有事” 她微微仰头，澄澈的眸子直视着他。 沈嘉行缄默，她眼里的担忧愈来愈浓 电梯门开了又关。 秦曼初等不下去了，抓住他的手，快要裂开的目光紧紧锁着他，再次问他：“你会不会有事” 沈嘉行忽的把她搂进怀里，手掌轻轻在她脑后安抚：“不怕，我不会有事” 声音轻的像从温暖的棉花里溢出来，一点点将她心里的慌乱抚平。 秦曼初回到家，又过上了日上三竿的清闲日子。 温夏考的很好，秦曼初有把握她稳上海大，全家都特别开心。尤其是奶奶，秦曼初知道，奶奶在乎的不是温夏考上了海大，她在乎的是，温夏冠上了个好学生的名声。 女孩子，能好好学习，就能稳住性子，就不会像她那个妈一样。 沈嘉行回了苏城。 下飞机，桐园的司机站在车身前，已然等候多时。 “少爷” “这是做什么，家也不让回了？” 沈嘉行眉心挑动，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坏。 “老爷特意备了一桌子，就等您了” 沈嘉行嗤笑一声：“爷爷这是想我了” 张齐欲开口，沈嘉行摆摆手，示意他上车。 第199章 桐园聚餐 沈嘉行和张齐一前一后进了老爷子的庭院。经过小桥时，远远听见屋里热闹的笑声。 “恐怕不单单是老爷子” 张齐嘀咕 “鸿门宴不得气派点” “还是在海城好，清净自在” 张齐叹一声，俩人在国外苦学那几年付出的一切，在海城平淡的日子里仿佛一个笑话。 快进堂厅时，沈嘉行说了句：“往后那边给了你” 张齐愣了愣。总觉话里像在安排什么。 俩人到了餐厅，眼前可谓是一张全家福了。 沈嘉行视线落在她的母亲对面，坐着只有过年才会出现的男人，他生理学上所谓的父亲。 “大哥！张齐哥！” 一道悦耳的声音，是小沈嘉行十岁的妹妹，他三叔的女儿，沈嘉晴。 “呦，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嘉行抄着口袋移步至餐桌。 “哥，坐这儿！” 沈嘉晴邻座的男人，沈嘉丞起身迎他。 沈嘉行是沈家长孙，沈嘉丞排行老二，沈嘉晴最小。沈家人丁稀薄，沈嘉丞随了他爸，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经商一窍不通。沈嘉晴更是任性的小公主，满世界旅游。 只有沈嘉行，被迫撑起这摊子。 偏偏人们还觉得他捡了天大的便宜 长桌座位排列有序，老爷子坐正东，左侧依次是他三个儿子，以及沈嘉丞。右侧依次是儿媳，以及沈嘉晴。 沈嘉行直接坐在了正西，与老爷子正对面。 沈嘉行翘起二郎腿，脚尖朝左侧的空位点了点，示意张齐坐下。 “今儿什么日子？” 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全家人迎接你回家的日子” 半年不见，老头子依然气势不减，嗓门中气的很。 “爷爷，我才知道，我这么重要呢” 他淡淡笑着，话里话外听不出究竟。 杜婉芝看向他，眼里的警示太过明显：“你爷爷知道你今天回来，专门把厨子请回来。人刚休息了一天。” 只是这慈爱的声音和表情太不匹配。 沈嘉行垂下眼皮，莫名笑了一声。 饭过中旬，沈嘉行还琢磨，老爷子倒是能忍得住，不过没一会儿，正对面就开口了。 “海城那边怎么样？” “爷爷是问海城的天气还是什么？” 老爷子隔着老远瞪沈嘉行，跟他说话，他得随时吞一把速效救心丸，这龟孙子，没一句不呛他的。 “你盖的那一栋破烂”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 沈嘉行吃口菜，随意回应：“还行” 他抬了眼皮扫过去，傅廷时不屑地神情似乎颇为得意。 他慢悠悠地又加了一句：“比老窝强，至少没漏财的窟窿。” 沈廷时脸色霎时间青黑。 一桌的山珍海味，索然无味。 他还是喜欢，秦曼初给他做的黑暗料理。 饭后，院里支了两桌麻将，老爷子没发话，谁也不挑头先走。 小辈们凑了一桌，沈嘉行懒懒地靠着，一边和秦曼初发微信，一边低着眉出牌，主打一个扔钱。 “少爷，老爷叫您去书房” 沈嘉行嗯了一声，一局打完才起身。 “大哥，再玩会儿呀” 沈嘉晴真舍不得这个大财主。 “扔给你半年的生活费了吧，不够就算了，回头我找你爸要回来”沈嘉行笑着唬她 “别别别，太够了！” 沈嘉晴吓得跳起来。 第200章 相亲 沈嘉行晃悠着往书房去，门虚掩着，他虚抬起脚尖直接顶开。 “越来越没规矩” 老爷子顿笔，并未抬眸。 “您就迁就迁就大孙子成不成” 沈嘉行受不了这味，靠在窗户边透气。 老爷子不满意地冷哼一声：“现在又当我是你爷爷了？” “瞧您这话，平白冤枉人了” “咣……” 毛笔被用力扣在桌子上，垂老的眼皮缓缓抬起，看向顶嘴的男人，眸子里的锐利分毫不少。 “什么时候回来” 厚重的声腔里是经久累积的威严 “我这不是就在这儿” “沈嘉行！” 老爷子愤吼，已经没了耐心跟他扯皮：“你以为你撒手不管就能威胁我了？没了你，还有成千上万个沈嘉行！” 沈嘉行讥笑，深瞳里一层不屑：“行，哪天您知会我一声，我拿户口本就改个名的事儿” 老爷子似乎是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气急了，大手一挥，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扫而尽。 沈嘉行脸色沉寂 半晌，冷漠开口：“您要是真打着让我给二叔擦一辈子屁股，我不敢保证二叔这一辈子能有多长。” 老爷子浑身一震 “从您同意我进沈氏那天起，您就该算到，我沈嘉行能用一年的时间补你儿子几十年的烂账”他直视那双衰老的眸子，一字一句：“我就不是你能随意捏造的傀儡。” 气氛骤然冷凝 急促的喘气声混着满屋子的墨臭，周身像被抽了真空，吸不到半分氧气，让人头涨。 沈嘉行垂下眼帘，扇动的黑影下藏着点点失望。 他转身离开，情绪异常平静：“改天给您送套新的” 罢了，他有的是时间跟老爷子耗 温夏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家里来了陌生男人。 “初儿，下来” 秦曼初的奶奶在楼下喊 秦曼初正和温夏拆快递，听到声音，噔噔噔跑下楼。 “奶奶，什么事” “过来，你把你头发绑起来” 秦曼初应了声，跟着奶奶往院子里走，抬起胳膊扯下手腕上的皮套三两下束起来。 眼前的男人瘦高，皮肤不算黑，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白短袖牛仔裤，是当下流行的阳光大男孩类型。 “奶奶，这是温夏男朋友？” 秦曼初凑到她奶奶耳后悄声问。 老太太瞪她一眼，随即笑着说：“你俩年纪一般大，认识认识。” 秦曼初 ‘啊？’了一声，显然被奶奶的话惊了个措不及防。 “你好，王楚卿” “你好，秦曼初” 秦曼初机械的回了句，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奶奶这是在让她相亲？ 老太婆笑呵呵的让两人坐到树下的小方凳上，还贴心准备了各种水果，瓜子，茶水。 男人看出秦曼初应该是刚刚才知道这档子事，等老太太回屋后才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事，你不用紧张。” 秦曼初神情难掩的尴尬，她左右思绪，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刚工作，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男人了然，相亲仅凭一面之缘，固然是老祖宗留下的俗套，不过，他倒是不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日久生情更为长远。 “没关系，都是应付家里人。” 男人直截了当，倒是让秦曼初松了口气。 第201章 逃离 俩人随便聊了聊，说到工作，工资，甚至吐槽办公室是表里不一的同事，秦曼初基本没怎么说话，都在听他说，在知道他是搞it时，她稍稍诧异了一番。 他很健谈，和大家口中关于it都是大直男的形象完全不同。 秦曼初送他出了院门，男人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 秦曼初愣了愣，面色略显犹豫。 他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解释道：“有了这个，好交差。” 秦曼初闻言咳了两声。 人家从始至终大大方方，她还揣上小人之心了。 看她拿出手机，男人出声：“我扫你” “好” 秦曼初看他走远，才返身进了门。 “姐！！相亲对象？小伙子看着不错，就是话有点多” 温夏趴在窗户边分析 秦曼初冲她勾起一抹假笑，估计从人进来她就在楼上听着了。 果不其然，奶奶和姑姑从她进屋，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留联系方式，她不禁感叹，王楚卿对流程如此熟悉，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她拿出手机，摆出证据，才被放行。 温夏闹着要去海城玩，理由是提前熟悉海城的环境。 秦曼初一开始不同意，宿舍不能住人，她们去了，还得住酒店。但奶奶似乎对相亲这件事起了极大的兴趣，趁着假期年轻人回家，三天两头的家里就出现个陌生男人。 秦曼初的微信几天的功夫，加了十来个陌生男人。 晚饭时，奶奶严厉叮嘱她，明天打扮漂亮点。好几次她故意不洗脸，炸着头发穿着睡衣就出来亮相，老太太估计已经识破她的伎俩。 秦曼初拿起手机迅速给温夏发了个微信 「我同意」 温夏看到内容时，笑的合不拢嘴。 “奶奶，妈，我明天想去海城玩几天” “开学就去了，为什么要多跑一趟” 姑姑直接忽略她的想法 “妈…………” 温夏拖着音调，表情管理的十分痛苦。 秦曼初适时出声：“姑姑，我跟她去，正好提前买些衣服，生活用品。大学不比中学，没有校服，穿衣自由。小姑娘们正是爱美的时候。” 秦曼初讲的一套一套的，似乎要是不同意，温夏就成了从村里去到城里什么也不懂得山炮。 俩人一唱一和，双簧演到硬生生吃了三碗饭。 最终，奶奶和姑姑点了头。 “姑父今天也不回来？” “恩，忙，听他说有个海城的大公司和他签了合同，每天往工地上送好几趟” 姑姑说这话时，神情既开心却也心疼。 年初的时候，秦曼初的姑父开了一家小型的运输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也就三辆小货车。全家的花销都指着他的生意能红火。 “我一会给姑父送饭去” “我也去” 温夏举手，眼睛笑成一条缝。 沈嘉行人在苏城，秦曼初就没告诉他回去的事儿。 温夏是个急性子，到了海城，吃过饭，就开始上网搜房源。 温夏说不想住宿舍，怕搞不来人际关系，她住的员工宿舍虽说有补贴，但一个月也一千多。加上温夏的住宿费，她算了算，出去租个两居室，一年还能省点。 第202章 租好了房子 俩人转了一下午，定在学校附近的一栋老式家属楼，总高五层，她们租在二楼。 房子外墙虽有厚厚一层陈年旧黄，不过屋里还是非常的干净，房东之前也是海大的老师，前两年出国发展，这房子也就闲置了。 温夏满心对即将到来的自由各种憧憬，打扫起来像是感觉不到累，俩人一直干到了天黑，期间沈嘉行给她发微信，她也没顾上看。 “姐，你住哪个屋？” 秦曼初累的一个字儿都不想说。 “那这间大点的你住，有书桌，方便你工作” 温夏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秦曼初接过，送给她一个傲娇的小眼神。含义大概是……算你有良心。 餐桌上的手机响震，秦曼初一副没骨头地散在沙发里，伸手指了指，温夏屁颠屁颠地去拿。 “姐，是你男朋友？” 温夏看一眼联系人，试探的问了句，她确定是过年送秦曼初回家的那位 开假车的骗子 秦曼初没吭声，拿过手机去了卧室。 “秦曼初，你是不是一回去就把我忘了” 听筒刚贴近耳边，男人低沉的语调潺潺传来。 秦曼初低眉浅笑，她听出他话里隐隐的酸意。 “我在大扫除，刚坐下” 秦曼初站在窗户边，视线里是沈嘉行的公寓，隔了一条街。 对面似乎仍是不满意，鼻息间一声轻哼，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 像夜里平静的湖面，毫无征兆地被投进一把石子。秦曼初睫毛煽动，眼波里泛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我，已经在海城了，今天和温夏一起来的” 海城有她，有他，有关他和她所有的身影。 唯独，不可能有他们的家。 “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 沈嘉行立在喷泉旁，脚下是鱼池。 “都说了我打扫，没顾上。我怎么可能不跟你说” 秦曼初自觉理亏，放软了语气。 她都能想到，若是现在跟他说，她租了个房子，他可能会更生气吧。 她同意温夏出来住，也是藏了私心的。宿舍里都是相熟的同事，她三天两头人不在，免不了大家各种猜测。 “学校宿舍能住？” 秦曼初莫名紧张，吸了口凉气：“温夏叫我出去吃饭，我饿了” 沈嘉行让她先去吃饭，挂了电话折身往屋里走，神情俨然猜到她有猫腻。 只要他不在，这丫头总能背着他折腾点什么。 沈嘉行进了屋门，完全略过沙发上的二人，径直往楼梯走。 杜婉芝看他成天拿着个手机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回来！” 傅廷谦顿时拿起报纸挡住大半个脸，免得伤及他这个无辜，毕竟，他这大半年在家哄媳妇的日子已经是水深火热了。 沈嘉行已经迈了两步台阶，转身看过去：“又怎么了” 从他回来，就住在梦庄。理由是，杜婉芝女士心脏不舒服，身边需要人。 一个弃她一走了之的老公，一个她看不顺眼的儿子，守在她身边，心脏能好才是见了鬼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你成天拿着手机打电话，就不能跟我说说话？” 第203章 当他是提款机 沈嘉行单手抄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晃到客厅。 “你旁边就杵着个大活人，多少年的往事不够你审的？” “你别在这儿给我瞎扯” “妈，您要是劝我回公司上班，我就不坐了，废话说多了挺渴的” 沈嘉行站在单人沙发一边。 杜婉芝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一掌拍在茶几上，脸红脖子粗的：“行行行，你真不愧是傅廷谦的儿子！” 傅廷谦从报纸里探出一双眼，使劲朝沈嘉行使眼色，命令他赶紧坐下。 “妈，不去沈氏，我也能养活你衣食无忧” 沈嘉行坐下，懒散的语调把诛心的话变得真真假假 沈氏，就是杜婉芝的执念。 果然，她噌的站起来，冷言推翻：“你想都不要想。你不想结婚，我已经是尊重你的意思了” 沈嘉行不过是试探，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他曾调查过，傅廷谦到底是怎么她了，以至于她恨她的丈夫，连对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施舍一分母爱，甚至……明明在知道沈氏是个无底洞时，还亲手推着他进去。 什么也查不到，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他看到摞了有手臂长度的账本时，都是他二叔造下的亏空，那一瞬的无力几乎要吞噬了他所有的意志。 那时他才明白，他的母亲逼着他在国外没日没夜的学习，竟是为了让他进公司给人当提款机。 他还天真的以为，她是想要荣华富贵，她是想要在老爷子面前争一口气。 他陡然就笑了一声，凉薄的瞳孔里是无尽的自嘲。 “您说到做到，我自然心里有数” 沈嘉行坐了凌晨的航班，飞往海城。 秦曼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终于熬到了七点，她起床站在窗边伸展酸麻的胳膊，温夏还在大睡，她轻声洗漱完下楼买早餐。 沈嘉行站在职工宿舍楼下，大门上着锁，根本进不去。 “你在哪？”他拨通电话，嘴角下压：“秦曼初，别告诉我你住酒店还需要打扫卫生” 秦曼初没想到他今天就来了，说了地址，买好早餐到楼下等他。 老旧小区没有地库，汽车都顺着便道停。沈嘉行开进小区，一眼就看见她站在楼道口， 秦曼初看他停好车，“哐当”一声，车门被大力关上。 初晨的阳光清澈恬静，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来，在他的周身落下星星光点。 只是男人的脸色实在臭的很。 秦曼初笑着等他走近，眼睛弯弯 “我买了早餐” 沈嘉行不为所动，眼里一层愠怒 楼道进出的人渐渐频繁，每个经过的人视线总会驻留一瞬。 秦曼初拽着他上楼，捂着肚子心虚地说：“我肚子疼” 沈嘉行看她演，跟着她上楼。楼道窄到都无法两人并排，沈嘉行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温夏还没起床，屋子里静悄悄。 沈嘉行站在门口，门框几乎和他一般的高度，秦曼初拉他进屋，拿了双拖鞋给他。 她其实并没有给他准备拖鞋，只是想到之后姑姑和姑父会来，就多备了几双拖鞋。 秦曼初把早餐放在餐桌。转身叫他，沈嘉行已经站在了客厅。 第204章 我低头了，和好 几十平的房子，客厅就一张布艺沙发和一个小茶几。甚至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沈嘉行脸色越来越沉，冷眉扫视一圈，沙发上铺了卡通的坐垫，不像是秦曼初的喜好。 “什么时候租的” 这是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昨天” “早就盘算好了还是临时决定” 秦曼初怕吵醒温夏，拉着他进了卧室，关门。 “你这是不打算回家了？” 沈嘉行坐在床边，黑瞳沉沉地凝视着她 秦曼初现在不想和他争论他口中所谓的‘回家’，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没有。温夏说不想住宿舍，我就想反正我们俩一年的住宿费也不少，不如就出来租个房子” 沈嘉行满心思都认为是她不愿回公寓住，才租了房子。 “沈嘉行，你别生气。”秦曼初蹲下，手指勾着他的手指，弱弱低语：“我总是不回宿舍住，同层的同事问我好几次了，你也知道，学校里除了学习就是八卦。” 她悄悄偷瞄他的神色，喉咙里一阵晦涩：“我搬出来，找你就方便了。” 沈嘉行听她一番解释，气消了一大半。 “温夏要出来住，我可以买我们楼上，楼下都行。” “沈嘉行，这种事，我们就别再提了好么” 她一分钱都不想花他的，怎么可能要他买的房子，就算是付租金，也远远超了她的承受范围。 沈嘉行真是拿她没丁点儿办法。 别的女人都恨不得让自己男人买下全世界。她倒好，去趟超市都要自己付钱。 “当老师是不是都这么轴？” 秦曼初愣了半秒，小脸唰地就寡下来，站起身往门口走。 沈嘉行手快地拦住她：“好好好，我说错了，这是原则问题” “沈嘉行” 秦曼初直视他，眼尾翻涌着委屈，偏偏执拗地不肯低头：“我能坚持住的，只剩……” 沈嘉行忽的附身，薄唇吞没她喉咙里的余音。 他不想听，不想听她为了他委屈求全 他不管，说他自私，说他混蛋，随便说他什么，他就是不能放她走。 “我低头了，我跟你和好” 秦曼初气恼地打他胸口：“得了便宜还卖乖” 温夏出来，只看见桌子上的早餐，不见秦曼初人。 秦曼初听见喊声开门出去，和门口的温夏差点撞上。 “温夏，你这个分贝我就是站楼顶也能听见了” 然而温夏根本没听她说什么，愣愣地盯着秦曼初身后的男人。 秦曼初知道这下再怎么解释温夏也不会信了，索性也不打算瞒了，只要她不告诉奶奶和姑姑就行。 “别看了，吃早餐” 温夏急急追在秦曼初身后：“姐！家里出现个陌生男人，我不用看看？” “陌生么？” 秦曼初把筷子塞到她手里 温夏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 温夏说不过秦曼初，转头看向一边的男人。 “你真是我姐的男朋友？” 沈嘉行嗯了一声，坐下吃饭：“千真万确” “今天打算去哪儿玩？” 他问的是温夏 “逛街，还没想好去哪个商场” “行，想好了我带你们去” 秦曼初催她赶紧吃，打断了俩人再继续说话。 第205章 你攒钱换台真的吧 温夏进卧室换衣服，秦曼初收拾餐桌，沈嘉行就坐着陪她。 “一会我带她出去就行” “我不忙” 秦曼初转向他，张口想再说什么，温夏收拾好了走出来。 沈嘉行直立起身，推着她往门口去：“走了” 秦曼初从心底里抗拒和他出现在公众场合。 温夏站在车头，垂眼观察。这车她认识，路虎。县里的首富就有一辆。 她悄悄扣了扣几个字母，纹丝不动。 胶水粘的还挺结实 秦曼初拉着温夏往后座走，沈嘉行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让你姐坐前面” 温夏哦了一声，自己进了车里。 副驾驶下面放着一个大包装盒，是台笔记本电脑。 沈嘉行探过身，拿起盒子给了后座的温夏。“看看喜不喜欢” 温夏打开包装盒，惊喜地发现是她在网上看到的某大牌最新款，闪粉色机身，简直要迷死她的少女心。 “我的妈呀，这个老贵了” 她小心翼翼地戳几下果冻质感的键盘。 秦曼初平时不关注，但牌子，她是认识的。小九之前想买一台因为太贵放弃了，她不知道价格，但小九都说贵，那对她来说，就是巨贵了。 温夏凑到中间，随口问了句：“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曼初心里一咯噔。 沈嘉行眉头微微一皱，侧头问：“什么意思” “这台电脑好几万呢，要是假的我就敞开用了” “真的你也敞开了用，坏了我再给你换” “算了吧，这个太贵了，你还是攒钱买台真车吧。” 沈嘉行一个急刹车，温夏没系安全带，差点冲到前头。 “什么真车？”沈嘉行扭头看她 秦曼初想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就你送我姐回去那次开的车啊，车标不是用502粘上去的么，我姐都告诉我了。” “这个车也是假的吧？不过粘的还挺结实的，刚才我在车头扣了扣那些字母，掉下不来。” 气氛骤然间凝固 秦曼初用余光瞟了一眼沈嘉行，后者的冷飕飕的视线和她撞上，秦曼初猛的转头看向窗外。 温夏又开口：“没事的沈大哥，我姐不嫌弃。” 沈嘉行眼角一抽。 真是他的好姑娘，怎么不干脆说他是种地的呢！ “想好去哪个商场了么” 沈嘉行一脚油门，车子飞出去。 温夏拿着手机举到前面：“去这个吧。新开的，网友说特好逛” 秦曼初瞄了一眼，在看到沈氏集团的标志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儿我熟” 沈嘉行瞅了秦曼初一眼，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你姐没告诉你这里面卖的都是高仿？” 秦曼初：……………… “不能吧，这么大商场卖假的没人举报么？” 秦曼初噌地侧过身，强装镇定：“温夏，闭嘴” 温夏一进商场，彻底撒欢儿。 沈嘉行豪气地放话：“看上哪个买哪个。” 这话怎么听，都有种地主家傻儿子的感觉。秦曼初跟在他身侧，莫名其妙就笑出了声。 下一瞬，余光里瞥见一道冷光。 她顿时抿住嘴。 眼下她如果再不解释些什么，恢复他亿万身家的身份，沈嘉行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第206章 姐夫?听起来不错 温夏试了好几条裙子，问秦曼初哪条最好看。 秦曼初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温夏立时心领意会，不着痕迹的翻了下吊牌，快速的默数小数点前几位数。 五万？一条裙子五万？ “都喜欢，就都包起来” 沈嘉行突然出声。 ……都包起来，那就是几十万…… 温夏嗖地把裙子放进销售员的怀里，朝着沈嘉行挤眉弄眼一顿输出。 沈嘉行无奈之下别有深意地说了句：“不影响换真车” 秦曼初顿时喉咙干痒难忍，一阵咳嗽 这事儿今天不解决是过不去了。 她抬手指了一条淡绿色的碎花裙：“选这条吧，他……有钱” 说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狠狠心：“这条白色的也好看” 温夏目瞪口呆，她凑近俩人小声嘀咕：“两条就十万，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秦曼初眼一闭心一横，提高了声调：“别说两条了，这店里你包圆了都行”转而看向身边的男人：“是吧？” “嗯哼” 沈嘉行这才算稍稍满意 温夏半信半疑地看向沈嘉行 后者冷不丁地掏出一张卡，来了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温夏拿着这张卡到处刷，但又立马把东西退掉。她仅仅是想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那更没有平白无故花人家钱的道理。 最后，在秦曼初点头的情况下，温夏买了几件相对比较便宜的衣服和配饰。一共花了五千，不过对俩人来说，也算是奢侈了。 吃饭时，温夏本着礼尚往来的传统，端起果汁，冲着沈嘉行一声脆甜：“姐夫，谢谢你今天送我电脑还有衣服，我以果汁代酒，敬你！” 沈嘉行眼尾波动 姐夫这俩字，怎么听怎么舒坦。 他拿起秦曼初的果汁和温夏碰杯，直接了当地说：“没事就叫声姐夫，要什么有什么。” “姐夫，太没问题了！” 秦曼初无奈地瞪了温夏一眼，警告她差不多得了。 温夏现在满肚子好奇，根本顾不上搭理她。 “姐夫，你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 沈嘉行嘴角一哼：“你逛的商场谁家的” 温夏一愣，这她还真没注意。她划开手机搜了搜：“沈氏集团” “要不，你再查查老板是谁？” 温夏照做。 只是越看，越不对…… 她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再对比手机里的照片，反反复复。 ‘腾’地起身，椅子被猛的推后去发出一声尖锐的刺耳声。 “姐，姐夫的大名是沈嘉行？” 秦曼初受不了了：“是是是，你没看错” 她一连串的肯定 沈嘉行直接默认她是承认温夏叫他姐夫这个称呼。 轻抿的唇角缓缓勾起，眉尾疯狂上扬。 自此，温夏再看沈嘉行的眼神，小心翼翼里透着心虚。 沈嘉行送俩人回家，跟着一起上了楼。 三人在楼道里，前前后后，显得格外拥挤。 温夏进门，自己还没换鞋，先摆好了沈嘉行今早穿的拖鞋：“姐夫，鞋已备好” 转眼，人又跑到餐桌倒了杯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板板正正地立在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姐夫，辛苦了，喝水。” 第207章 你不需要我! 秦曼初斜了她一眼，提着大包小包全都扔进了温夏的卧室。 “你晚上自己住害怕不？” 沈嘉行喝了口水。 秦曼初从卧室里跑出来，口吻急切 “她怕” “不怕啊” 温夏顿时闭住嘴。低下头不敢看秦曼初 完蛋，又说错了。 沈嘉行打量了秦曼初一眼，起身往她的卧室去。 秦曼初伸出手指对着温夏的太阳穴愤愤一戳，转身去了卧室。 沈嘉行立在窗边，背影劲松。 秦曼初过去站在他身边，指着对面的高楼：“我数好几遍了，那层是不是？” 沈嘉行一时半会没说话。 秦曼初知道他的视线一直凝在自己的侧脸。 在她快要忽视不下去他直白的目光时，男人终于漫不经心出声：“一会我买俩望远镜，以后咱俩隔空相望就行了呗” 没由来的，紧张的气氛被打破。 秦曼初半侧过身，对上他的眸子：“这是今年，我们分开最长的时间” 从她年初感冒住院，他们再没分开过一天。 沈嘉行神色一瞬软下来：“你也知道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可你今天总生气” 秦曼初垂眼，眼角挂着淡淡地委屈。 沈嘉行愣然 “秦曼初，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没良心的话？” 秦曼初一言不发，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有眼下一扇黑影。 “你一声不吭就回来，有一整天的时间你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要等到开学才告诉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租个房子” 沈嘉行心里一股子无名火乱窜：“你还不承认，你这不是在躲我！” “我没有” 秦曼初抬头，眼眶里一层水蕴 “你大半年都在海城，我想着你回去了肯定事情会很多，我不想打扰你。租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自己就可以解决，没有告诉你，是不想这点小事麻烦你。” 好一阵儿，房间里静的只有心脏律动的声音。 “所以，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沈嘉行蓦地一声苦笑：“钱你不花，房你不住，现在，我人回不回来都不重要了是么？你什么都能靠自己，你什么都不需要我，你认为做什么都是在麻烦我，你什么都要和我分的清清楚楚！” 铺天盖地的挫败感笼罩着他，高大的身躯被困在一圈没有边际的黑暗中。他好不容易抓到一束荧光，可就连她，也总是想要撇开他。 秦曼初紧紧咬着嘴唇，喉间想辩解些什么，却只能溢出满腔的苦涩。 她凑近他，握住他的手。 寂静中，他干哑的嗓音里无力的控诉：“恋人不应该是互相依赖的么……” 手心里的温度缓缓抽走，秦曼初下意识抬头，一片朦胧下只模糊着男人寂寥的背影。 门被打开，又关上。 沈嘉行离开。 温夏知道俩人铁定是吵架了，秦曼初眼眶红红的。她静静地刷了半天外卖，都挺贵。最后下楼买了几包方便面。 秦曼初把沈嘉行穿的拖鞋收起来，回屋睡觉。温夏喊她吃饭时，她已经快睡着了。 第208章 他终于出现了 “你这是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起来吃饭” 温夏用力把秦曼初拽起来，推着她去餐桌。 “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花的太多了？”温夏小心翼翼地问 “你都知道他是谁了，这点钱，对他来说离多还差得远” 温夏点点头，又说：“那就是因为你不跟他走了” 秦曼初顿住，眼神飘忽闪躲：“你别瞎说” 温夏叹气：“姐，我都成年了。谈恋爱不就男女这点事么，我又不傻。” 秦曼初没理她，等着她吃完，刷了碗。回卧室的时候跟她说：“别告诉奶奶和姑姑。” 温夏让她放心，就回屋玩她的新电脑了。 沈嘉行没再来找过她，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秦曼初好几次点开和他的对话框，写写删删，最后又退出。 韩诺之前说过，富家子弟的喜欢来的快，人换的也快。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圈子里所谓的‘冷分手’。 姑姑头天晚上打电话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去，秦曼初应了声很快。俩人都不会做饭，学校食堂也不开，每天不是外卖就是方便面，秦曼初做了两次西红柿鸡蛋面，温夏说难吃的要命。 可沈嘉行明明每次都能把一大碗吃完。 秦曼初从书店出来时，意外的遇到了王楚卿。 “我前几天还去你家找你来着，你奶奶说你来海城了” “嗯，带温夏来玩几天，明天就回了” 秦曼初正好站在阳光下，刺的她眼睛睁不开。 王楚卿自然地推着她的胳膊往阴凉处走：“你回哪？，我帮你拿” 秦曼初不着痕迹地错开他一寸的距离，委婉地说：“很近。没多重，我先走了” 王楚卿看她一脸抗拒，好笑地说：“秦曼初，我又不是坏人。朋友也不能交了？” 秦曼初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理工男，比她这个中文系的还能说。 “我没这个意思” “那走吧，送你回去” 王楚卿像是想到什么，又说了句：“你放心，下一步，我绝对不会提去你家坐坐的要求” 秦曼初尴尬地笑了笑。这人，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沈嘉行和温夏出了单元门往小区门口走，秦曼初和王楚卿从远处走来。 王楚卿侃侃而谈，时不时地侧过头看身边的女孩，秦曼初始终垂着眼看路，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沈嘉行一眼就看到了她。 几天不联系他就算了，身边竟然还多了个男人。 “我去，他怎么来了”温夏看清楚跟在秦曼初身边的人时，一时惊叹 “他是谁？” “我奶奶给我姐找的相亲对象，他是其中一个” 沈嘉行脚步瞬间固在原地。 温夏说完就后悔了，看沈嘉行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这事儿。 “姐！” 她急急地叫了一声。 秦曼初掀开眼皮，蓦然间撞进一双深邃幽深的眸子。 她怔怔地望着他 看他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俊逸的五官愈来愈清晰。 正午的阳光燥热，可他的脸上，却蒙着一层厚厚的寒冰。 “干嘛去了？” 他瞅了一眼她手里的书袋，压着火气明知故问。 她以为他或许不会再出现了，他从来没和她生气过这么久。 几日来压抑的胡思乱想，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化为浓浓的酸楚在她鼻腔翻涌。 “买书去了” 第209章 大吵一架 王楚卿总觉的面前的男人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终于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眼中全是惊讶：“您是沈氏集团的沈总吧？” 沈嘉行闻言，视线扫过去打量他一眼 王楚卿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女孩，小声念叨：“秦曼初，你还认识这么大的人物啊，你们是朋友？” 秦曼初退了一小步，她不知道沈嘉行今天来是什么目的，跟她说分手，还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到几乎看不出来。 可落在沈嘉行眼里，却刺眼的很。 “我是你朋友？” 他讥笑出声：“那你旁边这位呢，也是你朋友？” 秦曼初像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她用力攥着书，被日光晒红的脸一瞬苍白。 “我和秦曼初是老乡，也算是朋友” 王楚卿出声解释 沈嘉行充耳不闻，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紧紧锁着秦曼初，眼里的赤火仿佛要烧毁一切 “问你呢” 他抿着唇逼问，冷冽的气息陡然凑近秦曼初。 她僵硬地抬头，迎上他不罢休的目光，艰难地溢出一个字：“嗯” 她看见他暗涌的瞳孔一点点碎裂，喷出无数的星火。 灼伤她浑身每一寸，钻心的疼。 沈嘉行猛的抓起她的小臂往车的方向走，用力把她甩进车里 霎时，一声巨大的轰鸣，黑色路虎像失控一般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小区。 王楚卿就是再傻，也看明白了。 温夏怕他和家里人乱说，再三声明，秦曼初和沈嘉行只是有工作上的合作。 王楚卿不戳破，笑了笑，表示明白。 秦曼初几乎是被沈嘉行拖着从地库进了电梯，好几次跟不上他的步子差点摔倒，又被他硬生生的拽起来。 “砰……” 门被大力关上。 “秦曼初，你真是能耐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你一次也没找过我！” 沈嘉行整个胸腔都在剧烈震动。 秦曼初用力去掰他握在小臂的手，似乎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在做这件事上。 眼泪大颗大颗掉，越挣不开，眼泪流的越凶。 她像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做无谓的挣扎，忍不住崩溃哭出声：“是你先走的！是你先走的！是你先不理我的……” “我不理你，你就不理我了？” 沈嘉行咬着牙，一字一句质问。 没等她回答，拽着她进了卧室，推开柜门：“我他妈出差了，给你买了新衣服” 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纸袋 沈嘉行又拽着她去了餐厅，他俨然已经没了理智，秦曼初被他甩在餐桌角。 “我早上下飞机，回来做了一桌子饭去接你，你呢！秦曼初！” “我他妈能做的都做了，你竟然敢相亲！” 一声声质问像刀子汹涌落下，无情地迟凌着她每一根神经。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憋的她头痛脑涨，她用力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餐桌上摆满的菜。 “韩彬每天忙的跟个孙子一样，她说韩诺花钱太厉害，他得挣钱养她！” “我他妈挣钱有屁的用！” “韩彬的办公室都快被韩诺摆成植物园了，你呢！你恨不得看见我的公司绕着走！” 第210章 小偷不配光明正大 浑然的无力密密麻麻地钻进他的骨头，他垂下手：“是不是我今天不去找你，是不是我永远不找你，你也不会问我一句！” 秦曼初不断地摇头，泣不成声：“我没有，我没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不敢问……” 她颤着手心捂住脸，明明她想他想的快要疯了。 沈嘉行垂眸，她小臂上一片青紫生生刺进他的眼底，激起一片狼狈…… 他脸上挂满了自嘲：“你跟你家里人不敢承认我，跟你相亲对象还不敢承认我，秦曼初，是不是我不配？” ‘咚……’ 秦曼初听见自己心脏重重的摔落，破碎。胸腔里顿时被扎进无数的尖锐，疼的她忍不住弯下腰 好半晌，秦曼初缓缓看向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在我们那，我这个年龄，很多都已经生孩子了。如果我告诉我奶奶我有男朋友，她会催着我结婚……” 她喉咙里弥漫的难堪：“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呢？一年，两年……我要怎么解释呢？我难道要说你有未婚妻，我只是短暂的和你在一起？” “我说了，我会处理这件事！” 沈嘉行烦躁地走到书桌，拿烟咬在嘴角，返身停在落地窗前，点燃后用力吸了几口。 秦曼初望着他的背影，尽管眼眶酸疼，可她还是不想挪开眼：“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的不是么” “你现在的时间是我偷来的，沈嘉行，是我不配，是我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这段关系里……” 偌大的落地窗前 孤寂伟岸的身形几不可察的一颤。 门被轻轻关上，他猛然转身，屋里空空荡荡。 秦曼初朝着海边的方向走。 很远，久到太阳都落山了，她才躺在沙滩上。 口袋里的手机不间断的响 “喂” “你在哪啊！” 温夏急哭了，她在楼下一直等到现在。 “温夏，我困了” 温夏再问她，得不到一声回复。她不知道沈嘉行的家在哪，她只能在网上查到他公司的电话，可打过去却都是前台接的，根本没人肯告诉她沈嘉行的电话。 温夏一屁股坐在楼道口，大哭起来。 沈嘉行开车过来，远远看到有个人像是温夏，哭着往外走。 天色昏暗，小区里没灯，沈嘉行打开远光灯，才确认就是温夏。 他踩一脚油门在她面前停车，下车问她：“这是怎么了” 温夏看清是沈嘉行，又往车里看，没有秦曼初，她抽噎着说：“我姐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沈嘉行呼吸一滞 “她没回来？” “没有，从你带走了她，她就没回来”温夏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沈嘉行折身去拉车门，心慌一霎时弥漫至四肢，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抑不住的发颤。 沈嘉行倒车，车尾猛的冲进绿化带。他什么也感受不到，满脑子都是温夏的那句‘她不见了’ 他攥着方向盘打死，油门踩到了底，刺眼的大灯顺着黑色的车身绕出一道弧线。 孤零的黑色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筒光束里。 车轮巨大的摩擦声划出一闪银光，油门轰动戛然而止。 沈嘉行瞳孔里映着车头前的人，瞬息间心脏停止跳动，濒临死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腿脚的酸软几乎要支撑不住他站在光里。 第211章 秦曼初，你是不是疯了! “秦曼初，你是不是疯了！” 他终于喘出一口气咆哮出声。 她木讷的抬起眼皮 苍白的脸色，空洞的双眼。似乎在这一刻才有了神智。 沈嘉行一把抱住她，浑身的力气都凝结在手臂，用力拥着她贴紧自己。 直到两颗心脏的跳动融在一起，那一瞬，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不是她疯了，是他疯了！ 是他疯了，不理她一走了之！是他疯了，冲她发那么大的火！是他疯了，明明他知道她爱他是孤注一掷，却还是不讲理的质疑她！ 秦曼初拿了睡衣进洗手间。 沈嘉行坐在沙发，手肘抵在膝盖，手掌撑在太阳穴。 温夏从卧室里出来，手里一堆包装袋放在沈嘉行腿边 “姐夫，除了电脑，我都没动” 沈嘉行侧头扫了一眼，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 “和你没关系。你吃饭了没” “没，我不饿” 沈嘉行掏出手机，准备给她转钱，才想起他没有温夏的微信，他又掏出钱夹，拿出五百块钱递给温夏：“吃饭去” 秦曼初没事的时候喜欢逛书店，她不用他的卡，所以他习惯了总是备几张现金。 “不用，我自己有钱” 温夏大力摇头。 沈嘉行忽的叹气，怠倦的脸上尽是无奈：“温夏，我就你姐这么一个宝贝。” 温夏没太懂什么意思，疑惑地看他 “我给你，你就放心收着。你姐的义务，就是我的责任。” 温夏踌躇过后，只拿了一张，弱声说道：“够了。” 沈嘉行没再多说，让她吃完饭赶紧回来。 洗手间持续的流水声 沈嘉行推门出去，站在楼梯间抽烟。门没有关紧，留着一条缝隙。 秦曼初洗完澡出来，客厅里空荡。她凝着茶几上的水杯发了半天的呆，最后回了卧室。 沈嘉行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烟盒里什么也倒不出来。他开门，洗手间的灯已经关了。 他摸着黑走到客厅的阳台，立在大敞的窗户口想散散身上的烟味。然空气里除了黏腻的燥热，没有一丝夏风吹动。 他站了会儿，折身去了卧室。 墙上挂着空调，但没开。只在床尾摆着一台电风扇，在寂静的房间里嗡嗡作响。 沈嘉行脱了短袖，靠在床头。身边的人呼吸轻稳，似乎已经熟睡了。 他那天从这儿离开，去了公司。张齐正准备去机场，也就过去签个合同，他根本没必要去。他心里烦躁，就跟着一起走了。 她处处和他撇的一清二楚，他是真生气。尤其在苏城看韩诺和韩彬俩人黏地像个连体婴，他满肚子的火就无处安放，他不理她，就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这么狠心。 秦曼初睁着眼，水亮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高楼。她听得见他沉沉的叹息，闻得见他身上浓郁的烟味，他真实地在自己身边。 沈嘉行听见客厅有开门的声音，一阵悉簇后，对面的卧室门轻声打开又关上。 沈嘉行脱了裤子，躺下。 他伸直胳膊从她脖颈下穿过，在身后拥着她，和她枕着一个枕头。 枕头角一大片潮湿，泛着凉意。 沈嘉行单手握住她的小手，手心相贴，十指相扣。 滚烫的水珠顺着眼角落在他的小臂，像绵绵不断的细雨，轻柔又热烈。 第212章 我们别吵架了。 沈嘉行喉咙肿胀，溢出的每一个字音模糊沙哑。 “我出差了，我没有不要你” “我是跟你赌气，结果你就真的不找我” “我中午是来找你和好的” 秦曼初溺在深海里挣扎，和他相扣的指节用力到指甲陷进了沈嘉行的手背。 漫长的呼吸里，她听见身后异常清晰的一句话，自此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秦曼初，我们不会分开，除非我死。” 小九曾劝她，说她太别扭，不适合这样的关系。她做不到像那些莺莺燕燕唯利是图。 她可以图钱，图权，图任何无关人性。可偏偏，她图的是一生。 秦曼初一点点转向他，水墨淋漓的眼底是深深的不悔 “我们以后别吵架了，好不好” 沈嘉行咽下她所有的泪滴：“好” 热切的思念催着彼此的渴望，她攀着他结实的肩膀，在肆意的洪流里，一次又一次被冲上顶峰。 沈嘉行摸着黑在柜子里翻找 秦曼初眼皮半瞌，思绪飘远。她模模糊糊看到沈嘉行套上衣服出去，过了会儿又回来。 沈嘉行洗了纸巾给她擦干净，力度带了些怨气：“小白眼狼，睡衣都没我的” 秦曼初一哆嗦，翻过身蒙进被子里。 沈嘉行把她捞进怀里，拿过遥控打开空调，热燥的黏腻渐渐消散。 次日，秦曼初的手机闹铃响起，她伸手在四周胡乱地摸找，沈嘉行撑起半个身子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关了闹铃。 恢复安静后，秦曼初往他怀里凑了凑，接着睡。 她是真的很困，前几天几乎夜夜失眠，经常半夜拿起手机看有没有他的消息，她都不知道那一星期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温夏从卧室坐到客厅，又从客厅坐到餐桌，直到十点，另一间卧室门依然紧闭。 她记得回家的车票是十一点，实在没办法，只好给秦曼初打电话。 “喂” 沈嘉行接通，声音放的非常轻。 “姐夫，我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但是，车票是十一点，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不用管，我送你们”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秦曼初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 中午的时候，沈嘉行用秦曼初的手机给温夏转了二百块钱，让她去吃饭。 顺带，把秦曼初的相亲对象全部删掉。 明媚的光线穿透紧密的窗帘，将满屋渲染出淡淡的粉色。 沈嘉行躺着无聊，卷着她的头发玩。一会拿手机给她拍照，一会覆在她脸上轻吻。 “沈嘉行，你别闹了” 秦曼初胳膊从薄被伸里出来，打他作乱的手。 沈嘉行瞧着她半梦半醒地模样，纤细的手臂轻抚在他的胸口，藏在绿色纯棉薄被下的身段一丝不挂。 “宝宝，我饿了” 秦曼初翻了个身，呢喃了一句：“吃饭啊” 沈嘉行薄唇贴近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好的” 密密麻麻的湿热在她的后背游走，激起一层颤栗。 秦曼初正准备转身，一双有力的手臂禁住了她。 她还没来的及反应，一阵涩疼。 秦曼初彻底清醒了。 沈嘉行忍了一天，缠着她折腾了好久。 “几点了” 秦曼初一身的汗，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肩膀。 沈嘉行拿过手机举在她面前 秦曼初唰地坐起身，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已经傍晚了。 完蛋了，她都告诉姑姑今天回去了。 第213章 打了好几架 “你怎么不叫我啊” 她气呼呼地剐了沈嘉行一眼。 沈嘉行答非所问，直直地盯着她，声音带着释放后的懒散：“你再勾引我，今天是真出不了门了” 秦曼初对上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生气地别过头，视线不经意划过一片粉白。 她猛的躺下盖住自己，羞恼的叫声闷在被子里 “沈嘉行！你流氓！” 沈嘉行笑的不行，掀开被子钻进去逗她：“你在我身上挂了一天一夜了，咱俩到底谁流氓” 秦曼初推他，脸红的像熟透的红柿子。 俩人蒙在被子里闹了半天 床上一朵隆起，旎旎暧昧的娇嗔在空气里流窜。 沈嘉行穿好衣服，把掉在床下的睡衣递给她，等她穿好，俩人一起出了门。 秦曼初拿了新的洗漱用品给沈嘉行，让他先去了洗手间。 温夏坐在餐桌吃泡面，带着耳机。 秦曼初在她对面坐下，她才看到。 温夏摘了耳机跟她说：“我已经跟我妈说了，今天没买到票，明天回” 秦曼初喝了口水，看见温夏的面，肚子瞬间觉得饿了。 “你少带耳机，对耳朵不好” 温夏贼兮兮地瞟了她一眼：“我也不想带啊。你和姐夫动静太大了，少儿不宜！” 秦曼初仰头喝水，如数喷出来。 她嚯地起身，结结巴巴地来了句：“我那是……和他打架呢” 扭头，去了洗手间。 沈嘉行懒懒地靠在洗手间门口，意味不明地跟了句：“恩，打了好几架” 秦曼初鼓着腮红，踢了他一脚。 沈嘉行带俩人出去吃了顿饭。温夏想看电影，沈嘉行又开车去了商场。 温夏刷着手机看场次，自顾地问：“我们看哪个时间的啊” “你想看什么” 沈嘉行问温夏 “速度与激情” 沈嘉行给张齐去了个电话，让他联系影院空出一个厅，等他们到了播。 温夏看向沈嘉行的目光里发射出无数的星星。 “姐夫，你真是太帅了！” 秦曼初无语地转头瞪了她一眼。 看完电影，沈嘉行问温夏还想不想玩，温夏摇摇头，几个人便回了小区。 秦曼初看他跟着下了车，挡在他面前，让温夏先上楼。 “你还是回去吧” “你住哪儿，你说了算。我要住哪儿，我说了算。” 秦曼初有时候觉得沈嘉行真的很幼稚。 “在这儿洗澡不方便” 她看着他，认真的说。 沈嘉行不否认这确实是个障碍。 沉默半晌后松了口：“明天我送你” 秦曼初看他同意，笑着应了声：“好” 她上楼，回到卧室，开灯，拉开窗帘。 她小声催他赶紧回去。 盛夏的蝉鸣不比她娇俏的话语悦耳 沈嘉行嘴角噙着笑，抽了根烟，冲她摆摆手，上车离开。 秦曼初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沈嘉行来时带了早餐。 “你姐呢” 沈嘉行换了鞋，温夏接过他手里装着餐盒的袋子。 “屋里呢” 沈嘉行直接往卧室走，秦曼初被打开的柜门挡住了身影。 “别收拾了，出去吃饭” 秦曼初关了柜门，看他靠在书桌，手里翻着她平常看的教材解析。 秦曼初关了卧室的门，顿了片刻，才朝他走近。 “你吃了吗？” 沈嘉行放下书，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凑近亲了亲她：“没，买了和你一起吃” 第214章 下辈子接着还…… 秦曼初收紧手心 “我给你一个东西，你能不能不生气”她弱弱地出声问他。 她心里也没底，毕竟他生气也有这个原因。 “什么？” 他反手撑在书桌边，温柔地凝视着她。 秦曼初心口扑腾扑腾地打鼓，她伸出手心摊在他面前。 “那天花了十一万五千，五千就当是你送温夏的礼物，但十几万，我……真的不能要。”秦曼初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看他神色平静，才继续说：“这里面有五万，先给你。剩下的等我攒够了，再给你。” 她知道她这样真的很矫情，沈嘉行在公寓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少说也得有大几十万了，她不至于让他退掉，偶尔会穿几件。 但她真的做不到，主动去花他这么些钱。 白嫩的手心里一张蓝色的银行卡 沈嘉行只低眉掠了一眼，便沉沉地看着她。 她胆怯的语气和她眸子里的倔强，在这一刻，让她骨子里对自尊的偏执有了具象化。 “好” 他低声回答。伸手拿走了卡 秦曼初愕然，她以为他会生气，会责问她为什么又要这样。 下一瞬，还在发愣的她被他抱进怀里，她听见他吊儿郎当地调侃：“慢慢攒，不着急。最好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接着还……” 秦曼初蓦地红了眼角。 他总是这么包容她。 温夏在外面喊他们，说早餐都要凉了，秦曼初推开他，沈嘉行余光瞥到放在窗台的望远镜…… “什么时候买的？” 秦曼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虚地眨眨眼，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急急地拽着他就往门口走。 沈嘉行被她拉着走，笑的明朗。 秦曼初和温夏在距离家门口一条街的道口下了车。沈嘉行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底是他的问题，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姐夫，你就忍几天吧，有句话不是说了么，小别胜新婚！” 温夏趴在车窗劝他，一脸认真。 秦曼初真想把她的嘴给她缝上。 沈嘉行赞同的点点头，对温夏这句话似乎很是满意 “开学给你换个新手机” 温夏乐开了花。 沈嘉行眼底划过一抹精华 自此，沈嘉行三天两头的给温夏买东西，护肤品一套接一套，一到周末就喊她去商场购物，手机，电脑更换的速度比秦曼初更新软件的速度还快。 秦曼初每个月的工资一半都拿来给温夏还钱了，要攒够六万，还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 不过，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因为秦曼初为了攒钱，伙食都变素了。 九月末，沈嘉行出了个差回来，到学校去接她，人站在跟前时，小脸足足瘦了得有两圈。 晚上搂着她时，腰上是一点点都不肉乎了。 “秦曼初，你减肥呢？” “没有啊” “你都瘦成电线杆了，还说没减肥” 沈嘉行的大手在她身上流窜，尽是骨头。 “可能最近吃的比较素” “食堂没肉菜？” 沈嘉行撑起身，俯视她，眉头皱在一起。 那模样，好像只要她说没肉菜，他能去学校找校长干一架。 “有。温夏买东西太多了，我姑姑给她的生活费，根本不够她花的，你又总送她那么贵的，她现在眼光都挑剔的不行了。” 她说的委婉 第215章 秦曼初生日 这么久以来，沈嘉行给温夏买多少东西，她只还钱，也不说不让她收的话。 一来，她明白沈嘉行对温夏照顾，全是为了她，她承他的情，不想薄了他的心意。二来，她心疼温夏。从小，姑姑什么都是先紧她，新衣服也是先给她买，小了再给温夏。 她现在有挣钱的能力，自己平常也没什么花项，就不愿再委屈温夏。 沈嘉行拥着她，本来就不胖的身子骨，现在搂着更是单薄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想的这是什么馊主意。温夏自己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贵东西都是他给的。如果不还他钱，温夏自己花的那点钱根本用不着秦曼初的工资。 没过几天，沈嘉行请了个做饭的阿姨。每天做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公寓距离学校很近，沈嘉行下了班去接她回去一起吃。有时候忙的顾不上，秦曼初就和温夏走过去。 沈嘉行不在的时候，秦曼初其实是不太愿意独自去公寓的，但阿姨每天雷打不动的做饭，她不去，也照旧摆上四菜一汤。 沈嘉行就是拿准了她这种心思，无所谓的当着她的面对阿姨说：“没事，不吃就倒了。” 秦曼初耷拉着嘴角，每天除了上班打卡，现在又多了一项，回公寓吃饭打卡。 十月的第一个周五，秦曼初生日。 沈嘉行早早在校门口等她下班，秦曼初大老远就看见了他的车。小跑过去，额头抵在窗户往车里照。 身子忽的被人从身后拥住，秦曼初吓的一抖，随后又放下心来。 他身上的淡淡清冽，她大概闭着眼也能认出他。 “在这儿呢” 沈嘉行在她耳后轻语 秦曼初在他怀里转过身，脸颊绯红。 正好和他从身后变出来的一大束粉荔枝相衬。 秦曼初唇角情不自禁地漾起，眼波流转的娇羞无比璀璨。 秋月总是清冷萧条 女孩笑靥明媚，恍如天际橘暖的晚霞，渲染一切美好。 温夏跑出来给她送水杯，脚步在校门口急刹车，拿出手机咔咔一顿拍。 “姐，水杯！” 沈嘉行瞧着温夏跑过来，手里拿着保温杯，是他去年在俄罗斯给她买的套娃保温杯。 “我能让你姐渴着？” 沈嘉行眉头皱起 “里面泡了陈皮，这几天有点咳嗽。”秦曼初拿过水杯，给他解释。 温夏打开相册举到沈嘉行面前，手指一张一张的划，献宝似的：“姐夫，怎么样” 沈嘉行嗯了一声：“发给我” “然后呢？没了？” “要什么也发给我” 沈嘉行纵容地笑了笑。 他打开车门，让秦曼初上车，顺带说了句：“我买温夏的照片，算是交易，你不用还钱” 秦曼初撇撇嘴，故意说了句：“一会儿给我看看，值多少钱” 沈嘉行手机叮叮当当响一阵，他把手机给了秦曼初让她自己打开看。 “温夏，你这拍的什么啊，最多一张五块” 温夏站在车门外，手肘搭在车窗，头伸进车里凑近手机，不满地叫：“大姐，海边瞎拍的还一张十块呢” 第216章 一夜的烟花 “你这还不如瞎拍的” 沈嘉行拿过手机看了看，悠悠地说了句：“你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转手，就给温夏转了五万块钱。 嘴上却是：“一张一百，一共五张。转给你了” 秦曼初看温夏一副激动的表情，撒腿就跑。根本不像是收了五百块钱。 沈嘉行开车去了沙滩的星空屋，陆子云这片露营基地已经在海城火爆了，听张齐说，房期都排到明年了。 但陆子云说中间那屋是留给她的，就真的不对外开放。 她和沈嘉行偶尔会来住几天。 比如，他出差回来…… 比如，他说今晚有星星…… 比如，他说要看日出 反正每次哄着她来，她就没下过那张床，满眼都是他光着膀子不知疲倦地折腾，她连个星星渣都没看见过。 他们到沙滩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秋天是海城最舒服的季节。 早晚微凉的海风，正午温热的阳光。 比起夏天的热燥喧闹，这时的沙滩，更多的是灯火阑珊下，人们沉静在海边，喝酒，聊天…… 沈嘉行揽着她的肩绕过沙滩，上了木栈道。玻璃屋前的一方木栈上摆了一张长形桌子，铺着一条亚麻质地的桌布，黑色通底酒红色蕾丝钩花，融在夜里，有种噬血的视觉。 沈嘉行挪开椅子，侧身示意她坐下。 秦曼初看他把桌子对面的椅子搬到了她的左侧，面朝深海。 “吃什么呀大老板” 秦曼初单手托着下巴，眼睛下弯，格外明亮。 “你知道的，除了你，我吃什么也食之无味” 他睨着她，眼神里无处安放的欲念 秦曼初‘啧’了一声，别过头不看他。 吃饭时，沈嘉行握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来回摩挲。 秦曼初和他都吃不惯西餐，所以在烛光台的衬托下，俩人围着一桌子炒菜吃大米。 秦曼初吃饱了，盯着手边的花束发呆，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他：“人家送花不是都有个卡片么，你怎么没有” 沈嘉行端起红酒轻抿了一口，深瞳锁着她明艳的小脸，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听什么，晚上我都说给你听。” 秦曼初睫毛忽闪，怎么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就总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我什么也不想听” “那我想说怎么办” 秦曼初起身，抱着花往屋里走，扔下一句：“说给你自己听” 沈嘉行扬起眉尾，无声的笑。 他仰头把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喝完，起身去找她。 秦曼初把花插在花瓶里，又添了些水。 沈嘉行的手机响，他接通，片刻后说了声：“现在” 秦曼初以为他有工作，问他：“是要走么？” 沈嘉行没回她，过去拉起她的手出门。 秦曼初今天穿了条淡粉色雪纺材质的裙子，下班走的急，忘了拿外套，这会儿迎着海风觉得有些冷。 她环着手臂，望着远处无尽的深邃。 愣神间，一声巨响，暗涌的海面里涌出一道金黄色的弧线，直冲云空，顷刻间炸开，漫天的星点闪烁。 不等星火坠落，‘嘭’的一声声，无数的烟花此起彼伏，一朵接一朵，在寂凉的夜色里烂漫绽放 秦曼初惊喜地仰头，火花坠流而下，像一场巨大的流星雨。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周围是热烈的尖叫声伴着一簇簇流光盛开，她恍若沉在一片无声的银河里，只听得见他在耳边轻呢：“宝宝，生日快乐。” 秦曼初心口骤紧，她转过身，直视他。 “是你安排的” 她轻轻开口，是疑问，是肯定。 “嗯，给你买东西你又不要，这个喜不喜欢” 他低沉的声音被人潮淹没，可他眼里的宠溺，却胜过漫天的璀璨，不偏不倚地，只降落在秦曼初的心头。 她点头：“喜欢” 每每心动，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为他流眼泪。 眼角的水痕如倾泻而下的星幕，沈嘉行拥紧她深吻，悉数咽下她所有的波澜。 秦曼初还想再看一会儿，沈嘉行却拖着她进了屋，伸手触摸开门。 ‘啪’ 屋内陷入深暗，帘子顺着轨道缓缓划动。 “我还没看够呢” “不看了，该听我说卡片上的话了” 衣服从门口散落至床角 斑斓的流彩落在星空顶，漆黑的房间一瞬瞬恍过炫彩的光影。 耳边是他一声声低哑迷醉的呼吸：‘宝宝，我爱你’ 秦曼初陷在极致的缠绵里，听他说了千遍万遍。 烟花在天空泛起了鱼白时才渐渐消落 秦曼初失去意识之前，窝在他清凉的怀里梦呓一般低喃：“沈嘉行，我真的好爱你。” 毫无意外，秦曼初醒来，已经是中午。俩人拿着没吃的蛋糕直接回了公寓吃饭。 她在车上刷手机，才知道，烟花放了一整夜。 可惜，她就只看了几分钟。 沈嘉行接到她怨气十足的眼神，戏谑道：“我不比那烟花好看？” “差远了” “秦曼初，我卖一晚上力，你跟我说差远了？” 秦曼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意思。最后在电梯里，才想明白。 “又不是我让你卖力的” 电梯门打开，她嗖的跑了出去。 温夏听见动静，先去开了门 “你们回来啦” 秦曼初看她，温夏主动解释：“姐夫让我来吃饭的” 沈嘉行手里拿着蛋糕，抚着秦曼初的腰进门。 “蛋糕怎么没吃啊” 温夏接过沈嘉行手里精美的蛋糕盒，放在餐桌上 “没顾上” 沈嘉行拉着秦曼初往卧室走 温夏看秦曼初穿的衣服不是昨天那件，瞬间秒懂。 秦曼初以为他是要去洗手间洗手，结果这人还记着仇，一进卧室，就把她抵在门上咬她脖子。 秦曼初跟他明确说过，不许在脖子留痕迹。眼下他转挑她脖子啃，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曼初左捂右挡，小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哪错了？” 他睨着她，神色危险 秦曼初红着脸，半天哼哼唧唧憋了一句：“你特别棒” 沈嘉行低低笑出声。 温夏性子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再加上她早就把沈嘉行当成了自家人，看见俩人从卧室出来，捂着嘴坏笑 “姐夫，我知道你为啥要请阿姨做饭了” “说来听听” 沈嘉行拿筷子夹了块排骨放在秦曼初的碟子里。 “你这战斗力，比我看的小说里的男主还要牛逼，我姐不吃壮点，能行么” 秦曼初给了她一脚。这孩子，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第217章 不能抱不能亲 秦曼初有时觉得她和沈嘉行是有缘分的，她和他不同年，但生日只间隔一星期。 去年她去苏大交流那阵子，正好已经过了沈嘉行的生日。 没课的时候她就和温夏去商场转，她没告诉温夏要给沈嘉行选礼物这事，否则她下一秒就会立马转告给她的‘姐夫’。 不过她把海城大大小小的商场逛了个遍，也没选到礼物。太贵的，她买不起。便宜的，她又送不出手。 小九晚上和她视频，看她眉眼里愁容，问她是不是和沈嘉行吵架了。 她把沈嘉行快要过生日的事告诉小九：“你帮我想想，送什么” “他什么也不缺，不用送” “不好吧。” 小九转着眼珠子一顿苦想，最后，神秘兮兮地眯着眼说：“坐等收货，保他满意” 秦曼初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不靠谱。 沈嘉行生日头两天，韩彬给他打电话，让他准点回去。 沈嘉行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家里也没人给他过。每年就他们几个人，包厢里喝喝酒，韩彬叫他公司的女艺人轮番地来段劲歌热舞，打一晚上牌，输他些钱，他们就当是送他的礼物了。 他这一年都在海城，除了陆子云来过几次，他们确实聚的少了。 “彬子说过两天回去聚一聚，我不想让你一人在这儿” 他给秦曼初打电话，也就问问，想着她要是不去，他也就不回去了。 秦曼初心里犹豫，但嘴上还是答应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啊” 他没提生日的事儿，但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韩彬他们肯定也是为了给他庆生。 她虽然排斥去苏城，但他过生日，她还是要以他为主。况且，他的家在苏城，他这一年为了她，都没怎么回去过，她心里也常觉得愧疚。 秦曼初请了两天假，沈嘉行说要把温夏也带去，她拒绝了。 去了苏城不定会碰见谁，她不想让温夏过多的参与。 温夏虽然平时咋咋唬唬，但到底是和秦曼初一起长大的，从小被血脉压制，她姐说不行的，那就一定是不行。 张齐和俩人一起回苏城， 临近中午下了飞机，沈嘉行和秦曼初直接回了迎枫庭，张齐则回了自己的公寓。 秦曼初一直好奇他苏城的公司为什么不用管了，不过她没问过，那么大的家族，盘根错节。韩诺说过，他们这圈子除了花钱自由，别的都身不由己。 秦曼初再次进入别墅，张婶出来迎她，面上难掩内心的兴奋。 “张婶，您身体还好吧” 秦曼初站在门口，乖巧的笑。 就是长辈们都喜欢的那种恬静温顺。 张婶拉着秦曼初左看右看：“我好着呢。秦小姐也好，看着比上次来更好看了，就是瘦了点，正好，这几天我给你好好补补” 沈嘉行听了张婶的话，盯着她看了许久。他成天守着她倒是不注意，这会细看，确实不一样了。 之前是小女孩模样。现在，眉眼间多了丝妩媚，是很清纯的，不经意间的勾人。 秦曼初以为韩诺已经搬去和韩彬住了，没想到，她还在这里。 韩诺知道她来了，跑过来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捧着她的脸左右亲了一口。 沈嘉行顿时黑脸，一下都没犹豫伸手把秦曼初拉开。 韩诺茫然的看着沈嘉行，眼神里问他什么情况。 沈嘉行只说了句：“说话就说话，不能亲她” 韩诺和韩彬一天指不定亲几百遍。 他再次严厉警告她：“别再亲她，抱也不行！再有一次，你就别在这儿住了。” 韩诺吐吐舌头，小气成这样！ 秦曼初也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奇怪的占有欲。 韩诺说要带她去后院转，走之前扭头问沈嘉行：“拉手可以不？” 沈嘉行皱眉，他觉得，韩诺的手应该也不太干净…… 想到这儿，立马否决：“不行” 但他这次想错了，韩彬可没他那么好心，从不委屈自己的小兄弟。 尤其是面对韩诺，从来都是真枪实战。 韩诺瞪大眼，看着沈嘉行，问的却是秦曼初：“曼初姐，他这是咋了” 秦曼初也不知道他搞什么，说了句：“别理他” ，转身和韩诺手拉手往后院走了。 年初那会来，后院圈起来的菜园子是荒土，她现在来，也已过了丰收的时候。 俩人坐在亭子里聊天，张婶端着烤好的饼干送来过。 张婶还记得秦曼初上来次，把饼干吃个精光。昨天夜里知道她今天要来，今天早早去了趟菜市场和超市。 “谢谢张婶” 秦曼初也没洗手，抓起就吃 “张婶，你偏心。” 韩诺撅着嘴抱怨 张婶都要转身走了，又停住，故作无奈地说：“你看看她那小身板瘦的，来一趟，我自然是要偏心些” 秦曼初傻笑，仿佛看到她刚上大学那时候，每每回去，奶奶就是各种鸡鸭鱼肉轮番做给她吃，明明她胖了几斤，非要说她瘦了。 张婶临走又不忘嘱咐了一句，马上开饭，不要多吃。 沈嘉行给秦曼初打电话，喊她回去吃饭。她和韩诺慢悠悠地往前院溜达，院里多了辆车，秦曼初没印象。进了屋，看到是韩彬来了。 “呦，秦妹妹也来了啊！” 韩彬吹了声口哨，朝秦曼初打招呼。 韩诺在他旁边坐下，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喊我妹妹呢？” 韩彬一把搂住韩诺的脖子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好妹妹。” 秦曼初吸口气，低头吃饭，全当看不见。 沈嘉行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暗想，幸亏他警告了韩诺不要再亲她。 韩彬吃过饭就去公司了，走之前问，晚上在哪儿吃。 沈嘉行看秦曼初，秦曼初又看韩诺。 韩彬来了句：“要不去老陆那坐一桌？” 沈嘉行还是看秦曼初，秦曼初刚转头，韩诺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都行” 她被迫开口。 韩彬笑出声，沈嘉行就够闷了，还找这么个小绵羊，真不知道俩人平常怎么干架的。 秦曼初问沈嘉行去不去公司，沈嘉行说不去。 她只好在亭子里偷偷给陆子云打了个电话。 “秦妹妹这是想我了？” “是的！” 秦曼初跟他胡闹 这给陆子云吓一跳，以他在海城跟秦曼初相处一个月的经验来看，这姑娘胆儿大的时候，准没安好心。 “我不想你” 他果断扼杀她的任何念头 “你教我做蛋糕吧，我去找你” 陆子云想到可怜的烤箱，顿时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死了行不行” “不行。你现在不教我，我只能晚上去你家找你” “你跟着你男人是不学一丁点有用的啊，尽学威胁人。” 第218章 亲手做个蛋糕 秦曼初跟沈嘉行说去找小九玩。韩诺开车，俩人去接上小九，一起去了陆子云家。 她实在想不到送他什么礼物，看到张婶烤的饼干，临时想到亲手做一个蛋糕，今天先练练手…… 陆子云开门。 三个女人齐聚他家门口，一个手里三盘鸡蛋，一个手里三袋面粉，一人手里三桶奶油。 陆子云生无可恋的请三位进屋。 于是，鸡飞狗跳的一下午。 “秦曼初，蛋白要和蛋黄分离” “秦曼初，要画z字打” “曼初姐，你好像没有称面粉” “小九，面粉扑我眼里了，睁不开” 陆子云看着把厨房折腾的像垃圾场的三个女人，忍无可忍 “你们仨是来我这儿自学来了？让我用意念教？” 三人终于老实了。 在陆子云还剩最后一口气儿前，秦曼初终于成功烤出了两个蛋糕坯。 陆子云让她先尝尝，秦曼初想了想还是算了 “万一我明天烤不出来了，这两个还能用。” 陆子云把蛋糕坯放在保鲜盒里放进冰箱。看看表，也到吃饭的点儿了。 几个人到饭店时，沈嘉行，韩彬，纪寒和张齐都已经到了，坐在沙发上玩牌。 “去哪儿疯了这是？” 沈嘉行看秦曼初的毛衣，牛仔裤上尽是白粉。 秦曼初警示了一眼在沈嘉行旁边坐下的陆子云，转而对着沈嘉行柔声说：“去商场转了转，这个是韩诺的散粉撒我身上了” 韩诺紧跟着点头。 陆子云无情地瞥了秦曼初一眼，中文系的就是不一样，胡编乱造真有一套。 吃饭时，小九突然想起什么，撩起韩诺的头发瞅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吃饭。 韩诺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了，还是一样的粉色发尾。 “怎么了？” 秦曼初问 小九斜了韩诺一眼，冲着秦曼初说：“你不知道，我替她操多大的心，我都有白头发了” “嗯？” 所有人都有意识地听小九说 “一个星期七天，我见她五天，没有一回那脖子是干净的，我真怕韩彬哪天给她吸断气儿了”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只有小九继续对着秦曼初说：“你劝劝她，我真是劝不动了。成天干架，白天喊我拉架，晚上又干到床上去，第二天顶一堆草莓印来找我控诉，我一个单身狗，我他妈容易么我” 韩诺委屈地撇撇嘴：“小九姐姐，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我可以走” “看见没，又演上了。明年我回海城了，我看你找谁去。” 小九说的怒火满面，秦曼初真以为她生气了。她每次和她联系时，总是不忘说一句让她多照顾韩诺。她忘了，小九也是孤身在苏城奋斗，无依无靠的。 就在秦曼初准备哄小九的时候，她突然拍了下桌子，不争气地对着韩诺说：“你就不能啃他一脖子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秦曼初傻眼儿 “噗”“哈哈哈哈哈哈”陆子云笑到停不下来。 秦曼初这才意识到，本来是三人私下说话，结果都听见了。 韩彬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葛晓玖，你别给老子把人教坏” “我去，你妹子用我教？她不把我带坏都算我意志力坚定了好嘛！” 小九跟他们都熟了，说话也直来直去，她本身也就这性子，跟韩诺比，俩人那疯劲不差上下。 韩彬又不能冲小九发火，毕竟他把韩诺惹恼了，还只能请小九调解。 于是，他就把火撒到纪寒身上：“你能不能管住她？能不能！” 纪寒面不改色：“不能” 秦曼初听这话，看向小九，无声的问她，拿下纪寒了？ 小九摇头，她三天两头去医院找他。结果这人回回给她冷脸，帅哥那么多，她犯得着总追着他犯贱么。 几个人从饭桌挪到牌桌，扑克牌一桌，麻将一桌。 沈嘉行让秦曼初玩，可她根本不会玩麻将。沈嘉行就让她瞎出就可以，结果没玩几把，秦曼初一次没赢过。 “我不玩了，还是你玩吧” 沈嘉行拽了个椅子坐她旁边，点了根烟夹在指尖。 他其实已经很久不抽烟了，自从那次吵架，秦曼初看他时不时又抽起来。 可能是她不常见他抽烟，他半眯着眼吐烟圈时，周身的冷傲莫名的让她挪不开眼。 “你见天的看他，还看不腻？” 陆子云瞥见秦曼初盯着沈嘉行发呆，打趣她。 秦曼初被点名，小脸唰地就红了。 沈嘉行侧头看她，模样羞涩可爱。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不玩了，回了” 他起身把半根烟捻进烟灰缸里，拉着秦曼初走了。 张婶炖了鸡汤，还放了根人参。 催着秦曼初喝了两碗，才满意。 秦曼初倒是也听话，喝完还讨巧的说了句，明天还要喝。惹的张婶一顿夸。 “喜欢喝？” 沈嘉行问她 秦曼初点点头：“挺好喝的，你要不要来一碗” 沈嘉行摇头。不过，转天他就买了一堆人参，说回海城的时候带走，让阿姨天天给她炖。 沈嘉行生日当天，早上陪秦曼初吃过饭，就被他妈一通电话催。 “你不用管我，我今天和小九她们玩，你就放心回家” 沈嘉行知道回去，午饭肯定是少不了得吃。把她送去了小九家，才拐去了梦庄。 “他回家了？” “嗯，他都回来了，过生日肯定得回家。” “秦曼初” 小九口吻严厉，目光认真 “怎么了这副表情” “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说实话？” 小九没搭理她，抬手作势要打她。 “他说他会解决，我能信么？” 秦曼初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吊灯，自言自语：“等他要结婚的时候，就分手呗。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真是够可以的！我能不能采访采访你，他要是结婚也不放过你呢？” 她看得出来，沈嘉行对秦曼初，是真真的宠爱。 “我爱他，我不会让他背上背叛婚姻的罪名。”秦曼初坐直，冲小九浅笑：“他爱我，应该也不会让我冠个破坏人家庭的骂名吧”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们但凡有一丁点好心，他沈嘉行当初就不该招惹你。” 小九起身去厨房切了几个橙子。 回来后，把切好的橙子直接塞进秦曼初的嘴里，毫无预兆的说了一句：“你知道避孕吧” 秦曼初呆滞，愣愣地盯着小九，有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 后者白了她一眼，追问她：“你看我干嘛！你别告诉我你俩什么措施都没” 秦曼初把橙子吃完，擦嘴。 “有” 像蚊子哼了一声。 第219章 许愿 韩诺车停在楼下，俩人没再继续，换了鞋就下楼。 她昨天晚上没回去，秦曼初见她的时候不自觉的扫了一眼她的脖子…… 白白净净的脖子上只有一条金属风的蛇骨链。 三个人在商场吃了中午饭，才去了陆子云家。 秦曼初今天手艺实属超常发挥，连着烤了几个，都非常成功。 她满意的看着乳白色奶油装饰后的蛋糕，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装精美的盒子里。 沈嘉行比张齐先到的梦庄，陪傅廷谦下了几回合 “你今年都在家？” 沈嘉行沉视着棋盘，他心里惦记秦曼初，根本没心思下棋，纯属瞎摆。 “嗯，你能不能好好下？” “浪子回头？” 傅廷谦重重地哼了一声，抬眸瞟了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 正好张齐开车进了院子，沈嘉行一分钟都坐不住，让张齐替了他，起身去给秦曼初打电话。 梅姨张罗了一桌子菜，再加一碗长寿面。 沈嘉行每年的生日，杜婉芝从不念在嘴上，也就梅姨做好多菜给他操办。后来他干脆告诉梅姨不用浪费功夫了，不过梅姨也少不了让他吃一碗长寿面。 沈嘉行从二楼下来，听见说笑的动静，他停在楼梯口看了一眼，欧阳曦坐在客厅和杜婉芝聊天。 要说沈嘉行刚来的时候，就算没笑脸，也还算正常。自欧阳曦来了，他是彻底黑着张脸，对杜婉芷更是一个字儿都不搭理的。 “嘉行哥，生日快乐” 欧阳曦手里捧着一个藏蓝色正方的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手表。 价格不菲。 沈嘉行自顾地吃饭，全当周围是透明的。 他就不该来，只想应付两口赶紧走人。 杜婉芝早看出沈嘉行脸色不对，懒得和他计较。 “曦儿，什么也甭送他。留着给自己买” 欧阳曦挤出一抹生硬地笑，刚才在客厅，她旁敲侧击地问订婚的事，可杜婉芝却又突然不着急了。 “曦儿你这年纪正是自由的时候，多玩几年，让你嘉行哥再多给你挣几年” 杜婉芝一句话，既向欧阳曦解释了推迟婚事的原由，又算是说给沈嘉行听的。 “嗯，我本来也打算再学习学习” 欧阳曦放在腿上的手，用力勾在一起。 “学习好啊，想好去哪个学校了么” “不打算不出国了，我哥现在也常在海城，听说海大也不错” ‘咣当……’ 沈嘉行突然松了筷子，往盘子上一扔。 “海大你想都不要想” 他声音冷的不留一分情面。 “为什么？我想去哪个学校，你也管不着” 欧阳曦终究是没忍住，气性被激出来。 “你爱去哪去哪，但是，”沈嘉行凝视着她警告：“海大，我说不行，你就进不去” 他端起长寿面几口吃完，撂下筷子起身离开。 梅姨的心意，他向来都收着。 欧阳曦红了眼，硬撑着吃完饭，才离开。 “他过生日好不容易回来吃个饭，你非把曦儿叫来干嘛” 傅廷谦埋怨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他把那个老师又带回来了，是，我是说婚事推迟，是推迟不是不结了！他这样子往后怎么跟欧阳家解释” 傅廷谦倒了杯茶端给杜娩芝，等人接过去，才斟酌开口：“女孩家当个老师，知书达理，也不错的。她不是去过老三的学校，老三也说了，是个稳当姑娘。” 杜婉芝听完，火气蹭蹭地往头顶冒，‘啪’地一声，把茶杯使劲往桌子上一落：“你不在公司里争个一二三，也别挡着你儿子的路！” 傅廷谦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沈嘉行回了趟迎枫庭，换了身衣服才去了皇爵。 秦曼初进包厢，沈嘉行他们在喝酒，看见她进来，站起身过去拉她。 小九和韩诺左右手大包小包，累的摊在椅子上。 也就她，轻松得很。 他已经习惯了，女人喜欢的那些，她好像都没多大兴趣。 不过嘴上还是念叨她：“怎么什么也不买” “你给我买很多了” 她跟着他往沙发走。 公寓本来两个衣柜，她和沈嘉行一人一个，但是沈嘉行总是三天两头给她拿回去一堆，跟搞批发似的。 暑假那阵子，沈嘉行把其他两个空卧室又摆了几个衣柜，全都放她的新衣服。 “中午吃的什么大餐呀” 秦曼初渴了，一口气干了大半杯果汁。 沈嘉行斜靠着沙发，手指在她耳垂处摩挲，看她喝完果汁舌尖露出来轻舔了一下嘴唇。 他嘴角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顺势凑过去亲她。 包厢里本就没放音乐，只有他们几个说话的声音。 秦曼初紧张的心脏都都要跳出来了。 他吻的越用力，秦曼初止不住的身子往后仰，最后靠在了沙发背，沈嘉行手臂撑起来，将她圈在两臂之间。 “饿到现在，就等你回来了。” 秦曼初打他肩膀，喘着气小声说：“好多人，别闹了” 谁知，下一瞬就听见一声幸灾乐祸的声音：“没事，我们爱看。” 声音特别近。 秦曼初抬眼，韩彬就坐在桌子上，拿着手机对着她和沈嘉行拍。 秦曼初顿时脸已经烧的没知觉了。 小九靠在角落喝酒，莫名笑了笑。她真从来没想过秦曼初能有一天会如此痴迷一个男人。 吃饭时，秦曼初拿出蛋糕，摆在沈嘉行面前。 她真的庆幸没有人送昂贵的礼物，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这个简陋的蛋糕拿出手。 “生日快乐” 秦曼初看他，眉心间尽是羞怯。 “苏城还有这手艺的蛋糕店？” 张齐就在沈嘉行一边，看的最清楚。 他觉得这个蛋糕店能开起来也是个奇迹。 秦曼初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没底气地说：“我做的……” 说完，在张齐震惊的眼神下，又补了一句：“它虽然不中看，但是不难吃！” 她一脸认真的和沈嘉行对视：“你要不尝一口？不好吃就不吃了” “昨天洒了一身粉末是做蛋糕去了？”沈嘉行眼里的宠溺太过耀眼。 秦曼初点点头。 韩诺关了灯，让秦曼初点蜡烛。 秦曼初有些紧张，拿着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打着。 沈嘉行噙着无奈的笑，从她后背环过去，手掌包着她的小手。 ‘咔嚓’一声，火烛亮起。 她拿着蜡烛凑近，橘火交融。 包厢里幽暗沉静，她视线里只能看得见他，耳朵里只能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许愿” 她小声说，直直地凝视着他。 “好” 沈嘉行闭上眼睛。 片刻后睁开，指节抬起她精巧的下巴，薄唇吻上去。 她眼尾羞涩，压着狂乱的心跳轻轻闭上眼睛 漆黑里，只有一簇微弱的流火摇曳 像是专门为了此刻深吻的爱人而生生不息 韩诺和小九自始至终拿着手机给俩人拍照。 第220章 要命的秦曼初 饭后，陆子云张罗着唱歌，韩诺和小九最喜欢泡吧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不” “我困了，你送我回去吧” 韩诺去拉韩彬。 “我还有别的约会，我也要走了” 小九紧随出声。 纪寒不动声色地瞥了小九一眼：“和男人约会？” 小九冷哼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转头跟沈嘉行说：“我们逛一天了，都累了，你带她回去休息吧” 小九和韩诺一个劲儿的催她走。 回家的路上，秦曼初怎么想都觉得走之前小九和韩诺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秦曼初一进门，张婶迎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粉色长扁的盒子。说是下午送来的快递。 沈嘉行和秦曼初一起上了楼，沈嘉行去衣帽间换衣服，秦曼初走到梳妆台拿了把小剪刀，拆盒子。 盒子里铺了一层白金色的丝绒。 粉色毛绒兔耳朵，粉色的蕾丝不明物。 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 她终于知道那俩人为什么催她回家了。 沈嘉行从衣帽间出来，看她还站在那里，问她是什么东西。 秦曼初猛的转身，把东西挡在身后：“没什么，书。” 沈嘉行皱眉。她明显神色异常的紧张。 “你去洗澡吧” 秦曼初双手背在身后，胡乱的捂在盒子上。 沈嘉行朝她走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分明一脸惊慌，是书才怪。 秦曼初从盒子里抓起东西就往一边躲，支支吾吾地讲：“你不洗，那我先洗了” 说完，她急急要走。 沈嘉行突然笑出声，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在地上，慢悠悠地说：“你的书掉了” “啊？” 秦曼初顺着他的视线 粉色兔耳朵安静的躺在地板上 沈嘉行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拉她藏在身后的手。 白嫩的小手里一团粉色。 “书不错，打开看看，讲的什么” 秦曼初低着头，不敢看他。恨不得把地板看出来个窟窿钻进去。 “这肯定是韩诺的，我给她放好”她突然抬头看向他，强装镇定。转身想拿包装盒。 这是她绞尽脑汁想到最好的说辞。 沈嘉行迈近一步侧身拦住她，忍着笑声：“嗯，不是要洗澡么，洗完了再收拾” 秦曼初洗完澡，浴巾都还没裹好，沈嘉行直接大喇喇地光着膀子进来。 秦曼初还愣震惊里，听见他随口一句 “一起洗” 秦曼初动作比脑子快，顿时拔腿就跑，不过她那点小心思完全在沈嘉行的预料之内。 脚都没离开半步，就被结实的胸膛拦住。 “秦老师，做个选择题” 浴室里又热又潮，他低哑的嗓音莫名的迷惑。 “a 一起洗” “b 换衣服” 秦曼初用力吞咽口水，弱弱道：“有没有c？” 沈嘉行配合的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说 “c 以上都选” 秦曼初炸了，跟他在浴室里好一顿理论。 沈嘉行从浴室出来，屋里没人。他拐到衣帽间，拉门，里面上着锁。 秦曼初拿着那小小的一件衣服，穿上脱，脱了穿。 扯了几次，质量意外的好，硬是扯不烂。 她听到沈嘉行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久了，也不催她，就是等着。 “沈嘉行” 她开了锁，门把手往下压了一点点。 半天，只露出她一个小脑袋。 沈嘉行嘴角噙着笑，轻轻推开半个门，进去，后背将门碰住。 衣帽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柜子里的感应灯条亮着虚光。 女孩头发半湿，乱乱地散在胸前。 若隐若现的粉色蕾丝包裹着胸前半个圆润，衬得她肌肤雪白。 他视线往下，粉色亮片流苏里是他勾勒过无数遍的曲线 幽深的瞳孔里是清纯又魅惑的视觉冲击，神经霎那间紧绷，浑身的血管骤然收缩 真是要命。 其实这衣服在身上也没穿几分钟，都没等出衣帽间，沈嘉行就已经没控制住撕烂了。 从衣帽间，到贵妃榻，到松软的大床 欲浪荡漾的房间内每一处都留存他们疯狂的痕迹。 情动时，他喘着粗重的气息缠着她低哑嘶吼 “宝宝，能不能每天都收到礼物” 秦曼初半睁着迷离的清眸，断断续续呓出声：“能不能一直在一起” 回答她的，是彻夜的占有。 “好” 还不到七点，沈嘉行的手机响了。 他伸手往床头柜上摸，怀里的人睡着沉稳。 “喂” 昨晚没喝多少酒，张齐听这声音怎么哑沉成这样。 “你妈过去了” 沈嘉行捏了捏眉心，缓了一阵，说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沈嘉行定了个八点半的闹钟，闹钟响的时候，杜婉芝已经坐在餐厅吃完早餐了。 “宝宝，醒醒” 秦曼初蒙住被子，她总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 “我妈来了” 秦曼初应了一声，几秒后，‘腾’地坐起身，惊恐地看着他：“谁？” “我妈，杜婉芝” “在哪？” “应该在楼下坐了一阵子了” 秦曼初着急忙慌的洗漱，换衣服。嘴里絮絮叨叨抱怨他怎么不早点说。 沈嘉行拉着她下楼，杜婉芝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侧头往楼梯看。 “我还以为不到日上三竿见不到人” 杜婉芝冲走过来的人冷幽幽地嘲讽了一句。 秦曼初放慢了脚步，跟在沈嘉行身后。 “您早起，全国人民都得跟您早起？”沈嘉行绕过沙发，吊儿郎当往沙发里一瘫。 秦曼初没坐下，她站在沙发边，轻声喊了声：“阿姨好” 杜婉芝犀利的目光对着秦曼初上下打量一番。 上次见完她之后，就再没见过，杜婉芝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当天高烧昏迷了。 抛开家世不谈，长得白白净净，老三也打听过，应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然而，抛开的家世，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恰恰是最抛不开的。 沈嘉行也是抱着试探杜婉芝态度的心思，可眼下他的姑娘乖顺的和她打招呼，她却充耳不闻。 他顿时一肚子的火。 站起身拉着秦曼初就走。 “去哪？” 秦曼初没动，小声问他 “吃饭” 秦曼初看他脸色不好，又不知道怎么了。但总归长辈还在这儿坐着，她就去吃饭，不太礼貌。 她知道杜婉芝看她不顺眼，刚刚就没理她，但她考虑过后还是问了句：“阿姨，您吃早饭了吗？” 她本来也没抱着希望杜婉芝能理她，只是理不理是人家的事。她该尽的礼貌还是要做到。 沈嘉行对温夏很好，她也要尊重他的家人。 沈嘉行已经压不住火了，杜婉芝要是再给秦曼初脸色，他立马叫她走人。 “我吃过了” 杜婉芝终于回应了一句 语气很是不屑 第221章 坚定地维护她 沈嘉行接着说：“您要没什么事，就赶紧走。” 眼看他吊着一张脸，知道的是母子关系不好，不知道还以为他当她是多大的仇人。 杜婉芝也来了气儿，声调也没了平日的沉稳 “你住的房子都是我给你的，你倒是口气不小” 沈嘉行哼笑了一声 “您还要么？要我就搬走。不要，我按现在的市价买了。” 说着，不顾杜婉芝难看到极致的表情，拉着秦曼初去了餐厅，冷漠地留下一句话：“我吃饭的功夫您赶紧决定” ‘啪’地一声，杜婉芝手掌在茶几上重重一拍。‘腾’地站起身，追着去了餐厅，压着火气喊：“沈嘉行，你可真是能耐了你！” 秦曼初无措的揪了揪沈嘉行的衣袖，让他好好说话。 “妈，您这趟来，不就是为了看她？您看到了，您给她甩脸子，我一万个不高兴。这是我捧手心里的宝贝，你看得上，我谢谢您，看不上，您也别来我跟前点火” “您要是非得给我找不痛快，她工作稳定，工资也不低，我好赖有点脑子，我们往后也过不差。” 他知道，什么话一招就能打中杜婉芝的命脉。 秦曼初视线定在桌上的牛奶杯，眼眶席卷着深深的酸楚。 她的手一直被他包裹在手心里，在这样漠视不被认可的境地里，他坚定的陪着她。 秦曼初心底既涩痛又甜蜜。 这一瞬，她怯弱的心底生出一丝勇气。 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要相信，她们或许可以突破人们口中不能跨越的阶层。 杜婉芝精致的面容布满怒气，胸口压抑着起伏，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儿。 秦曼初站起身，沈嘉行压着她的手不让她动，秦曼初无声地掰开他的手掌，折身去了客厅，倒了杯茶水，又返回餐厅。 “阿姨” 秦曼初双手端着茶杯 她思来想去要不要说些什么，比如您别生气了，您别跟他计较这类的话…… 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沈嘉行冷眼扫过去，他说到这份上了，他妈如果还是非要跟他对着干，那就干脆今天把话说清楚，公司他不要了，她舍不得，她就自己争去。 杜婉芝怎么会看不懂沈嘉行的意图，她转向秦曼初，神情里太过明显的嫌弃。 她接过茶杯抿了半口，用力地往桌子上一撂，转身走了。 秦曼初立在原地，半侧着身子望着驶出了大门的车子，那抹刚刚生出的勇气，又随着失落坠入海底。 沈嘉行等她吃完饭，又牵着她回卧室继续睡觉。 秦曼初这会哪还有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不困，我困……” 沈嘉行压住她，阻止她再翻腾 “我真睡不着了，你睡吧，我下去看电视” 沈嘉行才不会放她走，三两下扯掉她的衣服，又折腾了一番。 秦曼初迷迷糊糊地控诉：“沈嘉行，你真是越来越没节制了” “我好心给你助眠，你不谢谢我就算了，还怪上我了” 怀里的人没再出声，呼吸渐渐平稳。 临近年底时，海城飘了一场小雪。 小九提前回了海城面试，秦曼初去机场接她。 “你真辞职了啊？” “废话” 晚上，沈嘉行来接她。 秦曼初站在小区门口，小九陪着她。 “这雪下的可真够可怜的” “天气预报显示会下一整晚，明早起来说不准就厚厚一层了” 秦曼初抬着手心，半天才接到一小片雪花，片刻就化了。 沈嘉行本来是要往小区里拐，看到俩人站在门口，便直接开车停在了人跟前。 应该是下午她和小九去逛街了，早上出门时，她穿的是一件黑色大衣。现在，身上是一件水红色的大衣，衣服的帽子半搭在头上 她极少穿这么浓的颜色。 沈嘉行走过去，握住她托在半空中接雪花的手，搓了搓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这么冷，怎么在外面等” 秦曼初仰头冲他笑，或许是下雪了，又或许是小九回来了，她看起来很是开心。 “我俩本来是说出来打雪仗” 沈嘉行逗她：“要不我找找气象局，给你人工下一场？” 小九假装一哆嗦：“你俩就不能回去再说？非得让我眼红？” 秦曼初脸上娇羞 路上，沈嘉行问她小九面试哪个公司，秦曼初说忘了问。 “你是要给她走后门么？” 洗完澡后俩人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秦曼初想起来这事儿。 “不至于，她经验丰富，留在我这儿不比去别的公司好？” 沈嘉行没说，是纪寒给他下了命令，无论如何让他把人留住。 秦曼初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睡觉前，秦曼初不死心，站在窗边又看了好久，雪仍然是零零碎碎的飘着，不仔细盯着，几乎看不见雪花。 温夏一放假就回去了，秦曼初和沈嘉行耗到过年头两天，她回家，沈嘉行也回苏城。 “你回去是不是又要相亲？” 走的头一晚，他搂着她，万般不舍。 “不好说” 秦曼初实话实说 沈嘉行生气，只能一遍遍压着她没完没了的做。 不过好在秦曼初并没有相亲太多人，只见了两个，都以不在一个城市工作为由，和奶奶说不合适，才作罢。 苏城这边儿的账沈嘉行虽然明面上不管，但私下里，一笔笔他恐怕比他那个掌管公司大权的二叔还要清楚。 “亏八千万，二叔也算是奇才了” 沈嘉行看着张齐统计出来的亏损项目，真不知道他那个二叔的猪脑子到底是随了谁。 “老爷子估摸着也知道” 沈嘉行不屑地哼了一声：“老爷子有钱，愿意让他儿子玩个开心。” 过年去拜年，老爷子自始至终没再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事，看样子是打算跟他耗到底。 “他是算准了你能补上” 张齐也对老爷子不满。 “他让我补，我就补？我随他个姓，也该不着养他儿子。” 沈嘉行照惯例在梦庄住到了年初五。 初三那天，周芷瑶和她父母一大早就过来串门。 沈嘉行头天晚上和秦曼初视频了一会，挂断后，越想她越睡不着。尤其抱着她睡习惯了，怀里空落落地他几乎每天都睡不好。 他喊上张齐去找了纪寒喝酒，后半夜才回来睡下。 “嘉行？” 周芷瑶站在沈嘉行房门口，轻轻敲门喊他。 屋里没动静，她试图下压门把手 ‘咔……’ 门没有落锁，被轻微的力道推开一个缝。 第222章 周芷瑶求复合 周芷瑶放轻了步子，她穿着高跟鞋，踩在厚实的木板上，尽管她一再小心，还是发出了轻微哒哒的声音。 屋里没拉窗帘，明亮清冷 男人陷在深灰色的被子里，小臂蒙在眼睛上。 周芷瑶立在床边，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肩条结实的臂膀。 还在国外时，她经常一大早去给他送早餐，他也是像这样懒睡，很少是醒着的。 “出去” 深哑的声音陡然响起 周芷瑶眨眼，回忆一瞬间被打断。 “嘉行” 她低低出声 沈嘉行抓起一边的t恤套上，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 “你自己走，还是我叫欧阳腾过来带你走” 温暖的卧室，舒适的家居服，两个人一同醒来。这是她和他出国时，想象的生活。 只是他从始至终，只给了她女朋友这个称呼。 “你非要这样么？” 沈嘉行打开卧室门，转身往洗手间走，闻言，莫名地看着她：“我一直就这样，你有什么特殊？” 周芷瑶绕过床尾走到他面前，眼眶泛着红质问他：“我是你的初恋，我不特殊么？” “你怎么就确定，在你之前，我就没有过别的女人？” 沈嘉行冷着脸越过她：“就是放在以前，你也算不上我的人” 周芷瑶怔住，像是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她转身追过去抱住他，侧脸抵在他的背脊，委屈地抽咽：“嘉行，我们和好，我错了，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沈嘉行无情地扯开她的手，脸色黑郁，声音比室外的温度还要冷 “滚” 他直接离开去了张齐的卧室，张齐还在睡，听见动静蹭的翻下床，却看到沈嘉行阴着脸进了洗手间。 “什么情况” “你去把我牙刷拿过来” “哦” 张齐愣愣的出了门，没走两步就看到周芷瑶从沈嘉行的卧室出来。 “我操，周芷瑶怎么从你卧室出来？你俩？” 张齐又返回去，沈嘉行正好脱衣服准备冲澡。 “俩个屁” 沈嘉行对上他打量的眼神，没好气地让他滚 张齐给他送了牙刷，去了一楼，才知道周芷瑶是今天早上跟着她父母来的。 他也是没睡醒才糊涂了，沈嘉行和周芷瑶好的时候，想睡早睡了，哪用等到现在。 沈嘉行早饭都没吃，直接走了。 他和周芷瑶的事儿，两家都知道，周家二老看见沈嘉行时，多少有些不自在。 那时候沈嘉行不过半大毛孩子，他们不同意，周芷瑶是铁了心要跟他。如今他成就非凡，可自家姑娘又变了心意，周家二老很是惋惜。先不说家业，就沈嘉行在圈子里不好玩女人的这一项名声就比欧阳腾强了千万倍。 “这孩子，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杜婉芷虚伪地指责了两句。 周芷瑶回国没多久就跟了欧阳腾，杜婉芝是知道这事的，各家族只要不是多大的仇恨，面上也都要过得去，况且俩人也没婚约。 但她心里，还是埋怨周芷瑶的。 “阿姨，没事，我刚才和他在楼上聊了会了” 周芷瑶不舍得望着走远的身影，勉强地笑了笑。 皇爵 韩彬过年这阵子都在老宅，韩诺回来这事儿，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 “韩诺呢？几天不见你能受得了？” 纪寒知道韩彬过年这几天没出过门。 “老沈那呢” 韩彬点了根烟抿在嘴角，白烟飘散看不清他的神色。 “受不了能怎么办，让我妈知道了，我跟韩诺谁也别想好过” “你知不知道韩诺那几年去哪了？” 韩彬抖落烟灰，默了片刻后低声说：“不知道” 沈嘉行被韩彬勾的起了烟瘾，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角，并没点燃。 他给秦曼初发视频，响了几声后，那边挂断了。 下一秒进来一条消息「我在画画」 沈嘉行眯了眯眼，再次打过去视频，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沈嘉行，我在画画” 屏幕里，秦曼初穿着白色卡通毛毛睡衣，带了个黑框眼镜，一开口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儿不满意。 “我不打扰你” 沈嘉行抓起打火机，凑近烟身点燃，镜头前一缕青烟浮飘。 秦曼初没再说话，画面里是她安静的侧脸，只有睫毛在忽闪忽闪。 只是她越画，越忍不住想笑。 “沈嘉行” 她突然出声叫他 “在这儿，画好了？” “你要不要买我的画？我觉得我很有天赋” “先拿来看看” 他宠溺地看着她 几个人听这话，都凑过去看手机。 屏幕赫然出现一张素描，像人脸又不太像个人…… “秦大画家，介绍一下您的作品” 沈嘉行笑着出声 屏幕里一支铅笔出现在素描的右下角，伴随着声音：“这儿不是写着呢么” 沈嘉行举起手机，仔细端详一行比蚂蚁还小的字体——我的男朋友，沈嘉行。 气氛诡异地安静。 但几个人已经笑的快要憋不住了。 只有沈嘉行黑着脸，睨着屏幕里的素描作品。 “怎么样？帅不帅” 秦曼初的小脸赫然出现，嘴角强压着笑飞的弧度。 “你觉得呢？” “你可能不懂，这是一种抽象的画法，抽象的帅……” 秦曼初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她因为压着大笑而憋的通红的小脸已经出卖了她。 “行，秦大画家，改天我们就在床上好好交流一下什么是抽象……” 沈嘉行慢悠悠地一字一句，眼里是无限的纵容。 韩彬想喝口酒压一压，但实在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几个人笑成一片。 秦曼初听见动静，无辜地撇撇嘴：“不喜欢就不买嘛，干嘛威胁人” “我买！你报价” 韩彬出声，冲着手机喊 “曼初，我也要，再画一张” 纪寒也凑过去。 陆子云夺过沈嘉行手里的手机，一本正经地说：“哥给你办个画展，就这抽象的帅，你使劲画！” 秦曼初现在也会时不时地跟着他们闹，她抬手作势推一推眼镜框，认真地问：“你说话算话嘛？……” 沈嘉行拿过手机，无奈地看她闹，眼尾铺满了温柔。 秦曼初回海城的那天，沈嘉行在车站接到她，一进门就拖着她去浴室，而后又抱着她回到床上开始了各种抽象的动作交流。 第223章 他为什么特殊? 秦曼初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连打他都使不出力：“沈嘉行，你怎么这么记仇” “这么些天，全靠等着报仇这事儿撑着呢” “小心眼儿！” “嗯，装你就够了” 沈嘉行拥着她，力道大到势要把怀里的柔软融进骨髓。 开学第一天，沈嘉行陪着她上了一上午的课。 “沈总，又来学习了！” 沈嘉行在教室里一点架子也没，还时常和学生们说笑，听一听八卦。时间久了，性格开朗的男生们见到他就要说那么几句欠揍的话。 沈嘉行闻言笑了笑，没说话。抄着口袋，翘着二郎腿，没骨头地在座位上斜靠着。 小九早上给秦曼初打电话让她晚上去接她下班，说要庆祝她找到了个好工作。 秦曼初后来没问过小九有没有去沈嘉行的公司，出了校门，看到小九给她发过来的定位，她反复确定，就是沈嘉行的那个沈氏集团…… 张齐在一层的专用电梯口等她，秦曼初去了顶层，小九所在的秘书办就在张齐的隔壁。 办公室门没关，秦曼初站在门口，小九正和其他两个女生在聊天。 秦曼初抬手敲了敲门，小九看过去，立马飞过去抱她。 “哎呀，下班有人接的感觉真好” 秦曼初推开她：“你要勒死我啊”。说着，转头和另外两人打招呼。 小九塞给她一包薯条：“等我一下，我把文件保存好咱就吃饭去” 秦曼初点点头，让她不要着急。 沈嘉行知道她来了，张齐说人直接去找小九了，他就在办公室等。结果十分钟过去了，这姑娘愣是没来找他。 秦曼初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问问他几点下班，但看张齐把她带上来就去忙了，想着沈嘉行或许也在忙，最后又作罢。 只是没一会，沈嘉行出现在秘书办的门口。 “沈总！” 秦曼初听见声音，抬头往门口看，沈嘉行正盯着她，表情说不上好坏。 她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的功夫，人已经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依旧沉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秦曼初站起身，用极小的声音问：“你……下班了？” 沈嘉行看她一副想装作不熟的模样，就想生气。 “嗯” 秦曼初往外走，想出去跟他说话。刚侧身走了一步，胳膊就被他拉住。 秦曼初能感觉到从办公桌那里投来的目光，直晃晃地落在她身上。 “出去说吧” “就在这儿说” 得，他面无表情地一句话，秦曼初就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她正发愁怎么哄哄他，就听他问：“你来这儿干嘛” 秦曼初错过他的视线，支支吾吾：“我那个……” “秦曼初，这儿除了小九没别人是吧？” 他表情有些臭。 秦曼初低着头，指尖去拽他的袖口，轻声嘟囔：“你不是别人。” 半晌，沈嘉行没说话。 秦曼初微微抬头看他，沈嘉行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跟前一拽，顺势揽在她的腰后，低头在她的下嘴唇轻轻咬了一口 “我在办公室等你半天了” 寂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浅浅的惊呼声。 秦曼初红着脸，视线被他隐晦地目光紧紧缠着。 “我不是怕你忙着么” 她踮着脚尖在他唇上快速一碰，语气娇柔。 反正都已经被办公室里的人看到了，她索性把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哄好。 偏偏沈嘉行还就吃这一套。 秦曼初和小九就在楼下的商场里吃饭，沈嘉行干脆在办公室等她。 “你都不问问我怎么去沈嘉行公司了？” “你有实力呗” “秦曼初，你自己说这话你自己信不？” 小九在桌下踢她一脚。 “信。” 秦曼初肯定地点点头 小九切了一声，其实她真没考虑过沈嘉行的公司，就是初八沈嘉行突然给她电话，说让她初十去秘书办面试。 她知道沈嘉行是看秦曼初的面子，她之前就听过，沈嘉行公司里秘书一个也不少，但能对接沈嘉行的，只有张齐。她想着活又轻松，工资待遇又好，不去白不去呗。 吃过饭，秦曼初去了顶层找沈嘉行，小九溜达着出商场自己回家。 纪寒是今天上午的海城，他做了七个小时的手术，出来直接到公司了，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她今天来上班了么？” “来了” 沈嘉行看看表，算着秦曼初也差不多快吃完了。 “工作该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不用特殊” 沈嘉行递过去一个眼神，不以为然地说：“我这儿秘书一周怎么也得陪两三场酒” 纪寒睁开眼，对上沈嘉行的视线：“曼初没意见就成” 沈嘉行没说话，只是颇有玩味儿的扬扬眉头。 秦曼初推门进来，看见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纪寒，有些意外。 “纪寒怎么了？” 她走到办公桌前，小声问沈嘉行。 “手术了大半天，累了。” 秦曼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其实很少见到纪寒，虽然他们几个都有各自的公司，但其实最忙的，是在医院工作的纪寒。 “他要在这儿睡么？” 秦曼初悄声问。 沈嘉行关了电脑，起身绕过办公桌，边走边说：“跟我回去吃点儿？” 他这话是问的沙发上的纪寒 “太晚了，不去了” 纪寒坐起身，搓了搓脸，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眼镜戴好。对上秦曼初的视线，笑了笑。 秦曼初今天出来吃饭，提前告诉了阿姨晚上不用去做饭。 但她看纪寒是真的很累，想说她做碗面很快，转眼又想到温夏说超级难吃，还是放弃了。 “我可以煮方便面，你要不要凑活吃点” 她之前在医院看纪寒吃的很清淡，不确定他会不会吃泡面。 纪寒没拒绝，他自己回去也不知道吃什么。 秦曼初回了公寓，并没有换家居服，沈嘉行知道她大概是要回去住。 想留一留她，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合适的理由，他索性也没换衣服，打算一会儿吃完饭去她那住。 “好了，快来吃吧” 秦曼初站在餐桌边叫俩人，转身走到冰箱拿出来几个苹果和橙子。 餐桌上两碗方便面，添了两个荷包蛋，几根菠菜。 “手艺不错” 纪寒直接坐下开吃。 秦曼初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放在餐桌中间，认真地问：“我给你少放了半包调料，应该不咸吧？” 纪寒正要说话，抬头就看见对面摆着一张脸的沈嘉行。 秦曼初也注意到沈嘉行没动筷子，坐到他旁边问他：“怎么了？” 沈嘉行侧头看她，语气里有些埋怨：“为什么他特殊对待” 秦曼初顺口就说了：“之前在医院和他在食堂吃饭，他口味清淡，我就少放了些调料” 沈嘉行面无表情 纪寒失笑，故意对着秦曼初说：“他天天这么让你哄？” 第224章 陌生女人 秦曼初眨眨眼，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拿起筷子在面里搅拌几下，把筷子塞到沈嘉行手里，冲着他笑起来：“你这个跟纪寒的不一样” 沈嘉行挑眉，依旧不说话。 “我给你加了一根火腿肠，纪寒没有” 纪寒眼看沈嘉行得意的神态，翻了翻自己的碗里，还真是没…… 沈嘉行这才满意，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纪寒直接夹走沈嘉行碗里几片火腿肠放到自己碗里，沈嘉行不悦得瞪他一眼。 秦曼初看的好笑。 她其实也没见过太多沈嘉行和纪寒他们几个人的相处，只是知道他们从小玩到大，比起友谊，他们之间很多的是亲情。 她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又起身回到卧室换了家居服，出来坐在沙发看电视。 沈嘉行吃完饭，也换了家居服出来。 纪寒看着俩人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由地笑了笑。 秦曼初有意让纪寒多待一会儿，但是沈嘉行直接把人赶走了，陪着她靠在沙发里看电视。 “你怎么把人赶走了” “你不想让他走？” 秦曼初关了电视，转过身面向他看了许久，才淡淡开口：“我只是觉得你自从来了海城，和他们很少见面了” 如果像以前在苏城，他们应该会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打牌。刚才看他们两个在餐桌上做那么幼稚的事，她突然有些心疼他…… 如果不是因为她，沈嘉行也没必要离开自己的舒适圈。 “我们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见的” 沈嘉行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转口换了个话题：“今年工作怎么安排的” “多了两个大二的班。课比以前多了” 沈嘉行搂住她，不满地说：“怎么又多了” 秦曼初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姐，刚才来了个女的，有四五十岁，我开了门她也不说话，总往屋里看，我吓的赶紧关了门，在猫眼里看到她在门口站了好久才离开” 温夏急急慌慌说了一连串 秦曼初顾不上换衣服，跑到门口换鞋：“我现在回去。我不挂断电话。再有人敲门不要开。” 温夏嗯了一声。 沈嘉行一路闯了两个红灯赶到家。 温夏把椅子挪到门口，一动不动地听着门口的动静，还时不时地往窗户外看。 直到秦曼初和沈嘉行进门，她才松懈下来，嘴角忍不住撇下来，眼泪吧嗒吧嗒开始掉。 秦曼初抱住她，哄了哄：“没事没事，或许是认错门了。” 沈嘉行进来的时候，在楼道口和四周看了看，一个摄像头也没有。就是想查一查人长什么样子，都无从下手。 “我出去转一圈，我拿着钥匙，再有敲门给我打电话。” 秦曼初点点头，陪着温夏让她赶紧睡了。 沈嘉行把整个小区里里外外都扫了一圈，只有一个摄像头，还不是对准小区门口的。只能勉强照到一个边。 “温夏睡了？” 沈嘉行进门，看到秦曼初坐在沙发上。 “只有一个摄像头，明天让张齐调出来看看” 秦曼初点点头，她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她和温夏在海城没什么朋友，更不可能和几十岁的女人有交集，认错门的可能性很大。 “你回去吧。很晚了” 沈嘉行拉着她进了卧室：“我今晚在这儿陪你。” 秦曼初看他没商量的余地，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开着卧室门，以防温夏夜里起来找她。 第二天中午，张齐调来了一周之内的视频监控，温夏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摇摇头：“没有” 监控只能看到小区门口的围墙边，也就是说，除非你贴着墙根走，才会被照的。否则，根本看不到。但是有几个人会贴着墙根走呢，所以这视频监控也没什么意义。 “温夏，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么？”张齐问 “不记得了，没什么特点，就是普通人。个子中等，不胖，皮肤也不算黑。” 温夏仔细回想。总觉得第一眼看到那个人时，有种熟悉，但又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因为太晚了，我有点害怕。可能是真的敲错门了” 张齐也觉得是个意外 秦曼初有些自责，温夏毕竟还小，更没有自己住过。她现在特别后悔出来租房子。至少在学校，还有舍友作伴。 “要不还是住宿舍吧” 温夏听秦曼初这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好朋友成天跟她抱怨宿舍里的各种攀比，勾心斗角，她想想都觉得麻烦。 她看向沈嘉行求救：“姐夫……” 沈嘉行无奈，他倒是希望温夏能住宿舍，一是安全。二是，秦曼初也能在这边住的踏实。 “听你姐的” 温夏只好对着秦曼初撒娇。 秦曼初犯了难，温夏在学校什么情况，她是最清楚的。她总共就那么两三个好朋友，还都是从小县城考上来的。 温夏虽然性格直爽，沈嘉行又什么都给她买最好的，但生长环境对一个人的性格是有很大影响的。她还是做不到自然的和城市里长大孩子们在一起玩。 这样的情形，秦曼初仿佛看到刚去海城上学时的自己。 秦曼初叹气，她考虑要不要换个条件好一点的小区，至少有安保措施。 沈嘉行当天就让人在家门口和单元门口都装了摄像头，连接上手机。 “姐夫，我真觉得你是超人” “我找男朋友，你就是标杆” 秦曼初听到，严肃地说：“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同学之间有合适的你可以考虑” 沈嘉行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也没说什么。 秦曼初的言外之意，温夏或许不懂，他怎么会不懂。 在同学之间，不就是选个门当户对的。 秦曼初这段时间都住家里，沈嘉行偶尔洗完澡了再过来住。 她是不太愿意的，温夏正处在叛逆懵懂的年龄，她总怕自己和沈嘉行这种未婚就住一起的行为会对温夏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和沈嘉行提了一句，沈嘉行当时没说什么，后面就没再过来住了。 沈嘉行自己住公寓一两天还凑活。稍微多几天，他眼下的黑青就有些明显了。 第225章 沈嘉行是个粘人包 只要秦曼初不在身边，就失眠的厉害。过年那阵子喝点酒还凑活能睡个半夜，现在几乎都是睁眼到天亮。 “沈嘉行生病了？” 小九今天早上去找沈嘉行报备今天的会议时间，看他脸色不太好。抽空给秦曼初打了个电话 “没有” 秦曼初大概知道他应该是睡眠不足，想着中午直接去公司找他，又问了问小九：“他今天会议多么？” “不多，马上开一个。本来下午还有两个会，我以为他生病了，还想着要不要调一下” 秦曼初翻了翻自己的课表：“你能调吗？” “能” “那你把他下午空出来，我中午下课了过去。” 秦曼初挂断电话，快速的找办公室的老师换课，一上午连着上了四节课，放学后直接去了沈嘉行公司。 小九在大厅等她，看她急匆匆地下了出租车，小跑进来。 “你俩吵架了？” 秦曼初摇头：“晚点再跟你说吧” 沈嘉行站在窗边活动筋骨，刚点了根烟，敲门声响了几下。 “进” 秦曼初推门进来，沈嘉行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捏着一根烟。 “说” 沈嘉行抬手吸了一口，呼出一缕烟圈，转身准备往办公桌走 看到过来的人，脚步一顿。 秦曼初经过办公桌时，放在桌角的烟盒里面只剩了两根，烟灰缸里堆了一层的烟头。 “你吃饭了么？”她轻轻皱眉，走到他面前，呛的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沈嘉行越过她灭了烟，开始脱衬衣。 “没有” 声音哑的厉害。 秦曼初有两天没见他了，中午去公寓吃饭，他总是不在，晚上这几天她也有晚自习，和他的时间对不上。 “那我去餐厅买饭上来” 秦曼初准备走，她想赶紧让他吃了饭睡觉。 沈嘉行拉住她，靠近了些：“还呛不呛？” 他裸着上半身，秦曼初距离他健硕的胸膛只有半米的距离，她迈了一小步，轻轻环住他，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你怎么抽这么多” 沈嘉行抱紧她，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想她的很，但又不能跟温夏争。这几天晚上他就坐在客厅，盯着窗外那栋矮小的居民楼，一坐就是一整晚。 门被突然推开，张齐和小九走进来，愣在门口。俩人手里都拿着餐盒。 秦曼初推开他，脸上红透了。 张齐也就呆了半秒，拿过小九手里的餐盒一并放到了茶几上，推着小九出了办公室。 秦曼初接了杯水让他喝，和他一起吃了午饭。 “睡觉” 秦曼初拉着他进了休息室 “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 秦曼初说着，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自己则去了床的另一边躺下。 两个人并肩看着天花板，秦曼初握住他身侧的手，十指相随。 “你几点走” 秦曼初侧头看他，轻声说：“我不走” 半晌，沈嘉行忽地坐起身，下床，脱了裤子，再次躺下。 秦曼初不禁好笑，他怎么跟有强迫症似的。 下一瞬，沈嘉行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没过多久，秦曼初感觉到他胸口平缓的律动。 她往上蹭了蹭，盯着他的脸仔细看 她也很想他，两天不见总觉像隔了很久。只是知道他就在海城，离她不远，才心安那么一些。 之前他也说过，她不在，他睡不着。她只当沈嘉行是为了哄她留宿公寓。但最近这几天她没去过公寓，连小九都看出来他脸色憔悴。 她抬起胳膊，手指在他下巴轻轻挠了挠，喃喃自话：“粘人包” 沈嘉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秦曼初醒来时，已经是九点了。 她轻轻翻了个身，想给温夏打个电话，才想起手机在包里，包还在外面的沙发上。 她一点点挪动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沈嘉行的胳膊下抽身出来，轻手轻脚出了休息室。 她跟温夏说了声晚点回去。门口有监控，温夏就不怕了，跟秦曼初说不用操心。 秦曼初走出办公室，本是想看看张齐还在不在，没想到小九也还在。 “你醒了？” 小九看见她，脸上一笑。 小九坐在张齐的办公室里，张齐还在敲电脑，她低着头玩手机。 “你怎么还没回去” 虽然知道在这里说话根本不会传到沈嘉行办公室，但她还是放轻了声音。 “我又没什么事，回去也是坐着，等等你。” 张齐从电脑前抬头看向秦曼初：“他还睡着呢？” 秦曼初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张齐：“他总这样失眠，用不用看看？” “他也不算是失眠，这事儿我问过纪寒” 秦曼初疑惑：“他这个问题多久了？” 张齐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时间应该不长，过年那阵子，他睡不着，喝点酒还能睡下。现在……他这几天估计一分钟都没睡” 秦曼初呆住，一分钟也没睡？ 小九也同样震惊，最近白天看他一直忙的停不下，竟然彻夜都不睡觉？ “主要还是你” 张齐晦暗地说了句 秦曼初和小九同时看他。 “他现在不是睡的挺好？他是离不开你，你不在，他睡不着” 张齐其实也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在他看来，沈嘉行一直对女人，感情这些看的很淡，甚至可以说是不需要。就算他和周芷瑶好过，如果不是周芷瑶天天找他，沈嘉行估计能忘了自个儿还有个女朋友…… 对比他是怎么对待秦曼初的，现在看来他当时和周芷瑶那状态顶多算是个关系近点的朋友。 秦曼初半张着嘴，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思绪。 小九朝秦曼初递了个眼神，秦曼初跟着她出了张齐的办公室。 “沈嘉行这是什么情况啊？” 秦曼初望着沈嘉行办公室的门发愣：“我也不知道，他之前也说了几次，我没当真过” “那这怎么办？以后你都非跟着他住不行了？” 秦曼初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常十天里我有七八天都是在他那儿的，我真没看出来。就是最近这几天没去过……” 她今晚肯定是不能走了，跟小九简单的说了前几天的事。 “我过去跟温夏住。先让他缓缓，他这样几天不睡觉，出了问题咱们可兜不住” 小九知道这话不好听，可谁都知道他俩长久不了，万一沈嘉行身体有点什么问题，沈家最先怪罪的肯定是秦曼初。 秦曼初点头，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张齐去送小九，秦曼初回了沈嘉行办公室。 沈嘉行坐在床边，屋内没开灯。秦曼初轻轻推门，借着步行街上亮起的霓虹灯，见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醒啦” 沈嘉行抬头看过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 秦曼初捕捉到了，她笑着走过去，小声问他：“饿不饿？” “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226章 欧阳曦来电。 秦曼初在他身旁坐下，侧头看他，细声解释：“我没走，和小九在外面聊天，她和张齐刚走” 沈嘉行看着她，一言不发。 秦曼初挽住他的胳膊，歪头靠在他的肩膀，明亮的目光投向窗外：“沈嘉行” “嗯” “我饿了” 沈嘉行推开她的头，他就不信她看不出来他不高兴。 她不住公寓，还不让他去找她。几天了抱不到人，他攒了一肚子火没处发。 秦曼初掰过他的脸面对自己，要笑不笑地通知他：“我请假了，明天不上班” 沈嘉行还没动静，沉沉地盯着她，只是眼底渐渐浮出一点点笑意。 “回家”他忽然出声，拉着她起身往外走，穿上衬衣直奔电梯。 秦曼初在车上点了外卖，估计他们到家，外卖也就到了。 沈嘉行开的很快，秦曼初的手被他握着，看他单手操着方向盘一路超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开慢点” “慢不了” 秦曼初无语，进门就被他压在玄关墙，又是扯包，又是脱外套。 “沈嘉行，你慢点”秦曼初的头发被链条勾了一下，疼的她一声轻呼。 沈嘉行一路吻着她回卧室，低低地笑：“我真慢不了” ……………… 秦曼初惦记着他没吃饭，在他第三次缠上来的时候，坚决抵抗 “先吃饭！” 沈嘉行不满地咬她脖子，秦曼初顿时就炸了。 “明天不上班，后天就消了” 秦曼初捂住他的嘴，气的踹他。 沈嘉行睡的很沉，一大早闹铃响他都没反应。 秦曼初把手机调成静音，轻手轻脚地下床。 她洗漱完出去热了杯牛奶，直到喝完，回卧室转了一圈，沈嘉行还没睡醒。 温夏一上午都没见到秦曼初，问了别的老师，才知道她请假了，以为她有什么事，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 “说” 温夏反应了几秒，确定是沈嘉行的声音。 “姐夫，我姐呢” 沈嘉行坐起身靠在床头，揉捏眉心：“我这儿呢” 温夏哦了一声，挂电话前又想到什么，急说：“小九姐姐这几天住家里，你告诉我姐一声，晚上不用回来了” 沈嘉行嘴角勾起，淡淡地应了一声 “缺什么发给我” “姐夫，我就不能是真心实意地为了你和我姐么？” “我谢谢你了” 沈嘉行挂断电话，出去找秦曼初 秦曼初在厨房，站在阿姨一侧观摩学习，转眼看见沈嘉行光着膀子走出来，急匆匆地跑过去 她穿了件粉色的宫廷风睡裙，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腕，头顶扎了个小丸子，空气里荡起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 沈嘉行停在原地，拥住跑过来的人儿。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秦曼初小声嘟囔 沈嘉行直接抱起她，转身回了卧室。 秦曼初从衣柜里拿了衣服给他，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仔细瞧了半天，看他眼底的红血丝少了很多，才满意地笑了笑。 吃过饭，俩人看了部电影，秦曼初有些犯困，催着他去补觉了。 沈嘉行刚睡着没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阵震动。 “沈嘉行，你电话” 秦曼初探过半个身子拿过手机，看了眼，没有备注。又怕是他工作上的事，只好叫醒他。 “你接” 秦曼初接通，按了免提。 那头传来娇嗔的女声：“嘉行哥” 秦曼初愣住，是欧阳曦。 她关了免提，把手机塞到沈嘉行的手里。起身想避开。 沈嘉行睁开眼，伸出胳膊拦住她，往回一紧又把人儿搂回自己的怀里。 “你去哪儿” 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问 秦曼初听到手机里欧阳曦还在叫他，她不说话，就仰头看着沈嘉行，示意他听电话。 沈嘉行直接挂断，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没一会，床单上又开始震动，秦曼初翻身看了一眼，还是那个号码。 “你要不接一下吧” “不接” “万一她有什么事儿” 秦曼初犹豫开口 沈嘉行睨着她，目光里看不透的情绪。他撑起身子拿过手机放在秦曼初的耳边划了接通。下一秒低头吻住她，撬开她的齿贝，用力地卷着她的舌尖。 秦曼初猝不及防地溢出一声。 欧阳曦怎么会听不懂，眼前不断浮现沈嘉行和秦曼初在床上翻滚的画面，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指甲陷入手心里，她强忍着冲到嘴边的尖叫，手机被狠狠地摔出去。 秦曼初躲着他的吻，推开他，泛红的眸子里映着他温柔的眉眼，生气的话突然就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她哪有那么大度，她一点儿都不情愿让他接欧阳曦的电话。 可那是他的未婚妻，她又有什么资格。 越想越委屈，眼框凝满了水氲，顺着眼角滚落。 她冲着沈嘉行的肩膀使劲咬了一口，压着喉咙里的哭声控诉他 “沈嘉行，你真讨厌” “嗯，我的错” 沈嘉行低声哄她：“你记着，我爱你，只爱你……”语气温柔至极。 纤细的手臂紧紧攀着他的背，秦曼初泪眼迷迭，心脏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下沉…… 纪寒去了趟公司，张齐说沈嘉行今天在家，他就直接开车来了公寓。 “门口有人” 秦曼初喘息呢喃 “不管” 没一会，门铃声停止，手机又开始震动。 秦曼初浑身一怔 沈嘉行眼底涌出一瞬的兴奋 秦曼初满脑子都在想是不是欧阳曦在门外，哪顾得上沈嘉行。 她侧头找手机，给沈嘉行气的不轻 “秦曼初，你敢给我走神” “你看看是不是欧阳曦” 这是什么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偏偏秦曼初一个劲的推他。 他余光扫向手机，看见屏幕上来电人是纪寒的时候，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是她” 沈嘉行大掌锢着她 “打好久了” 沈嘉行气的低头咬她锁骨。伸手捞起手机接通。 “纪寒，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门外的纪寒还没搞清楚状况，电话就挂断了。 半小时后，沈嘉行只套了条睡裤去开了门。 纪寒进屋，看见沈嘉行背上深深浅浅的抓痕，摇摇头 “大青白天的，不务正业。” 沈嘉行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一口气喝完，照着纪寒脑袋就砸过去。 纪寒闪身躲开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说着，倒了杯温水往卧室走 纪寒恹恹地往沙发上一躺，他专门去了趟公司，也没见着那个疯丫头。 第227章 他也没把握吧 “是纪寒？” “嗯” 沈嘉行递给她水，视线瞥向她脖子上的几朵紫红 秦曼初瞪了他一眼：“明天下不去我怎么上课” 沈嘉行嘴角扬着坏笑：“晚上你给我也啃几个，公平了” 秦曼初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推着他出去。 “舍得出来了？” 纪寒转头看了一眼 “你怎么还不走？” 沈嘉行看他非常不爽。 “我跟你说一声，下星期过来复查，不能再拖了。” 沈嘉行冷眼扫过去 纪寒顿时明白，没再提这事儿，起身走到书桌，坐在沈嘉行对面。 秦曼初冲了澡，又换了床单，才去了客厅。 纪寒听见声音，视线看过去，表情明显一怔。 秦曼初面容绯红，眼波荡漾着余情，冲着纪寒浅笑。 她可能不自知，每每欢爱过后，娇媚就会冲破她骨子里的清冷，粉饰着她眉眼间的每一瞬。 像一朵在暗夜里盛开的芍药，纯净却又魅惑。 纪寒眼眸微动，闪过一瞬的惊讶。他必须承认，秦曼初是漂亮的，不同张扬的妖艳，羞涩之间不经意流转的青稚媚态，大概只有拥有她的人才能看到。 沈嘉行黑着脸，投过去一根钢笔，阴恻恻地开口 “赶紧滚” 纪寒没反应过来，被砸个正着。 沈嘉行用了十足的力道，一点都不手软，钢笔擦过纪寒的脖子，一道红色的划痕溢出了一点血丝。 ‘嘶’ 秦曼初顿在原地，不知道俩人这是怎么了。 “下狠手啊你” 纪寒摸了摸脖子，指尖一抹红色。 秦曼初急急地跑到另一间卧室，抱着医药箱到书桌，把棉棒，碘伏，创可贴都摆出来 “你处理一下吧” 纪寒好笑地看了秦曼初一眼，故意说：“我自己也看不见啊” 沈嘉行已经绕了过来，斜了纪寒一眼，亲昵地揽住秦曼初的腰转身往卧室走 无声地宣示主权 纪寒哼笑，拿着酒精和棉棒去了客房的洗手间。 秦曼初本来还想问问纪寒最近是不是都在海城，但沈嘉行就是不让她出卧室的门。一直到人走了，才放她出去。 有了小九陪温夏，秦曼初一个星期都住在沈嘉行的公寓，小九那天给她发微信，说开早会时沈嘉行精神倍儿棒！ 画面里是小九偷拍的视频，沈嘉行坐在长桌的顶端，衬衣领口开着几颗，垂眸听着下属做报告，神情冷俊自若。 秦曼初撅起嘴，直了直酸累的腰，不满的嘟囔：“他能不精神么” 周五，秦曼初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医院，按着纪寒发给她的楼层，找到他的办公室。 秦曼初站在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 纪寒抬头，看到是秦曼初，俩人互相笑了笑。 “正好，我刚让护士捎回来杯果汁” 纪寒起身，绕过办公桌往沙发走，拿起茶几上的橙汁，递给秦曼初。 “谢谢” “找我什么事儿？” 纪寒示意秦曼初坐下。 “沈嘉行总是失眠” 纪寒了然，直接说：“他不是失眠，是不抱着你，才失眠” 秦曼初唰的脸红，纪寒是这几个人里最稳重的，她一时不适应他说话这么……直白。 “从我分析，应该是你上次意外出血，他心里多少有了障碍” 纪寒回想起那天的场景，秦曼初身下一片的血，面容苍白。就算他见惯了这些，但秦曼初不是外人，当时，他心底还是慌了一瞬。 更不要说沈嘉行了，他对秦曼初有多上心，他们都知道。 如果说这圈子里有愿意为了女人抛家舍业的，那沈嘉行一定算一个。 秦曼初呆呆地看着纪寒，本以为张齐也是瞎猜的，但纪寒是医生，他的结论一定是有依据的。 “那怎么办？可以治疗么？” 秦曼初心急，她不怕每天陪着他，可身体总归是他自己的。 “可以心理疏导，但是……” 秦曼初对上纪寒意味深邃的视线，听到他说：“他不愿意” “心理疏导最重要的就是配合，他自身抗拒，那再怎么也没用” “不愿意？为什么？” 秦曼初疑惑，想了想又问：“他是不是抹不开面子？” 纪寒挑眉，笑着问她：“你这几天为什么又住回公寓了？” “因为他失眠啊，他几天都没睡觉，状态很不好”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不愿意治疗？” 秦曼初不明所以，垂着眼无声猜想，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纪寒话里的意思，错愕地看向纪寒。 “曼初，或许你低估了老沈对你的感情” 纪寒忽的出声。 过年那会儿连着好几天，沈嘉行每天晚上跑去找他喝酒，张齐说了沈嘉行失眠这个问题，他约了个心理医生，但是沈嘉行拒绝了。 他说不想管，他说秦曼初一定舍不得他每天失眠…… 纪寒当时听到他这样的想法时，很是惊讶了一番。 他话里的意图深远，他是想困住秦曼初，不论最后以什么身份，他都不能让她离开。 秦曼初走出医院，思绪仍停留在纪寒说的话里。 他不想治疗，是想用这个绑住她么？ 他一定知道，她爱他昏了头…。 他也一定知道，她最后的理智必须停在他要结婚的那天。 所以，他也没把握吧。 有一天他真的要娶妻，他没把握最后能不能没名没份地留住她。 春日的海风总是干涩冷劲，刮的人脸生疼。 秦曼初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打落在鞋头。视线里模糊斑驳，就好像她和沈嘉行的未来，虚无不清。 包里的手机反复在响，秦曼初擦干净眼泪，看到是沈嘉行的时候，唇角泛出一抹苦涩的浅笑。 “喂” “一天过半了，你都没想我？” 秦曼初一上午都有课，没顾上给他发一条信息，更别说电话了。 “想了” “今天有没有晚自习” “没有” “下班了我去接你，我们今晚去海边住” 秦曼初红着眼，没好气地问：“今晚又有星星了？” 沈嘉行笑出声 挂断电话，秦曼初抬头的瞬间，对上不远处的一道视线。 女人大概四五十岁，看到秦曼初看过来，匆匆离开。 秦曼初皱眉，她没看清那女人的模样，但她总觉得，那个女人是盯着自己的。 第228章 不像纪医生的风格 温夏听秦曼初说要去海边住，她也想去海边玩，沈嘉行干脆带上温夏，让张齐叫上小九，定了几个菜，一起去海边吃饭。 张齐和小九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俩人除了吵架就剩动手了。 “你手怎么了？” 秦曼初看小九夹菜时抖了几下。 “问你男人！” 秦曼初看向沈嘉行，后者耸耸肩，扬了扬下巴：“张齐” 张齐立马放下筷子，义正言辞：“就多打了几个合同” 小九顿时就火了，冲着张齐大喊：“我去，你管那叫几个合同？我手都快敲废了好么！” 转头又对准沈嘉行：“你不是说工作轻松的很么！办公室仨女人，就属我一天忙的跟个狗一样！” 纪寒在一边沉默不语。 “姐夫，张齐哥，小九姐姐确实挺累的，有天我半夜十二点起来喝水，她还在工作” 沈嘉行皱眉，他根本没给小九安排多少工作。况且秘书办除了必要情况下需要陪个酒，其他工作内容是一概不经手的。 他只让张齐安排她每天记录会议时间，闲了就给她点合同做一做，哪儿可能做到十二点。 张齐不断的朝纪寒递眼色，哥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咳……”纪寒转眼掠过埋头吃饭的小九，偏偏人家根本不看他。 沈嘉行不动声色地扫过纪寒，心里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九吃到一半，放下筷子问张齐：“今天还有没有工作” 张齐悄悄看了眼纪寒，不确定地回答：“没……了……吧？” “成，那我就走了” 秦曼初看她起身拿包，忙问她：“你要去哪啊” 她还有好些话没跟她说呢。 小九看了眼手机，急匆匆地说：“宝贝儿，明天咱俩约。我今天好不容易有个时间约会” 秦曼初啊了一声：“你交男朋友了？” 小九神秘兮兮地朝秦曼初抛了个眉眼儿，小声说：“改天带过来给你看，老带劲了” 说完，人就跑上沙滩一溜烟没影了。 小九走了没两分钟，纪寒也跟着离开。 沈嘉行瞧着纪寒火急火燎的背影，一副看戏的表情。 转眼问张齐：“你还没吃饱？” “吃饱了” “吃饱还不走？” 张齐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就欺负他一个老实人是吧！ “把温夏送回去，周边检查一圈” 说完，沈嘉行牵着秦曼初回了屋。 纪寒一路跟着小九，看她和别的男人在街上说说笑笑，像花蝴蝶一样招惹眼球，气的直想过去给她一脚。 十点，车子缓缓停在小九家的小区门口 “拜拜” 小九下车关了车门，朝车窗里的男人挥手。 驾驶门打开，男人绕过车头站在小九的面前：“玩的开心吗？” 小九点头：“还是在海城玩的爽” 男人还要说什么，一道急刹车，黑色迈巴赫停在他的宝马车后。 纪寒下车，缓缓走近两人 “纪医生？” “李医生” 纪寒停在小九的身侧，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肩膀。 疯女人！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没脱外套，这才知道她皮衣里面居然是个大红色抹胸针织衫。 “你们认识？” 小九完全忽视旁边的纪寒，冷漠地说了句：“不认识。我回家了。” 扭头就走了。 男人望着小九的背影一时愣住，纪寒挪了两步，挡住他的视线。 “跟我闹脾气，麻烦李医生了。”说完，不顾对方吃惊的表情，转身进了小区 小九冲进家里，第一时间换了条黑色蕾丝吊带裙。门铃响起时，她还在卫生间倒腾头发，涂抹香膏。 铃声越来越急躁，小九光着脚走到门口。 门一打开，纪寒阴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恼怒。大步走进屋，‘咣当’一声，把门使劲闭上。 小九特意关了大灯，只开了沙发边的氛围灯。屋里淡淡黄晕，她站在鞋柜旁，纤细的身影挂着一件极短的吊带裙，胸前的蕾丝勾勒出深v的线条…… 眼尾淡淡得粉嫣，透着水润的红唇，大卷波浪肆意铺着，一整个让人血脉喷张的妖精。 “你怎么来了” 小九眨眼，无辜地看着纪寒 “我以为你就是在等我” 纪寒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 “今天我约会得对象是李医生” 小九光着脚转身离开，嘴角扬起灿烂的笑。 纪寒换了拖鞋，跟在她身后，视线不自觉落在她裙尾下隐隐浮现的黑色蕾丝边，一刻也忍不住。 “李医生不错？” 他圈住她的腰把她抵在卧室门上。呼吸洒在她的耳后。 小九在他怀里转过身，看向他：“对啊，幽默风趣，还愿意陪我压马路” 纪寒微微低头，手臂撑在门上，小九被困在他的手臂之间：“要求这么低？” “你愿意压马路？” 纪寒猛的咬住她的唇，嘘声落在她的唇角：“我压不了马路，我能压你” 小九抬手，伸出一根指头戳着他的心口推开他，漫不经心地问：“纪医生这是干嘛，不像是你的风格” “干嘛？” 纪寒挑眉，镜片下的眸子里闪着欲火，一颗一颗解开衬衣扣子，慢悠悠地开口：“干你” 小九心下一沉，这狗男人还真是精虫上脑了，什么骚话都能说的出来。 “咱俩什么关系，你想干就能干？” 纪寒真的快要憋爆了，他捏住她的腰贴紧自己，疯狂的吻她：“做了不就有关系了” 小九险些招架不住，用力推开他的脸，紧紧地缠着他的目光：“什么关系？” 纪寒脱了衬衣，不管不顾地在她身上乱啃。 小九抬脚使劲踢在他的小腿上，目光微冷：“说不清就滚” 她挣开纪寒的胳膊，转身压下门把手进了卧室。 纪寒追上去搂住她，愤愤地咬她耳廓：“葛晓久，你他妈玩我是吧！” “你又不喜欢我，我玩的着你么” 纪寒压着浑身的燥火，真他妈快被这死丫头折磨疯了。 小九听见他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小九忽的转过身，看着他，魅惑的眼影中透着认真：“真的？” “假的”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真的？” “假的” “纪寒！” 小九气的要走，纪寒拦腰抱起她扔到床上，膝盖抵在床沿，俯身撑在她的肩膀两侧 “玩不起了？” 小九冷笑一声：“纪医生，请回吧。我一会还有约会” “说来听听” 第229章 纪医生，不装了? 小九凝视着他，神色平静：“王医生，赵医生，冯医生，郑医生，张医生……” 余下的话都被纪寒亲没了。 “在我的医院撩了个百家姓是吧！” 他俯视着眼下嘴硬的女人，沉寂在眼底的危险被镜片无限放大。 小九忍住了笑，长腿缓缓圈住他的腰，漫不经心地念叨：“有么？那看来你医院的那些男医生我还没约全……还有漏网之鱼” “老子早晚让你玩死” 纪寒绷不住了，单手开始解皮带。 小九懒懒地撑起手肘，冰凉的脚尖挡在他的胸口，一点点用力推他 “谁玩不起？” “我！我！我他妈玩不起了” “真的还是假的？” 纪寒抓住她的小腿往下一拽，欺身埋进她的颈窝，急的恨不得要把人吞了：“真的真的，我喜欢你，比人民币还真。” 小九摘掉他的眼镜，捧着他的脸，贱兮兮地问：“纪医生不装了？” 纪寒侧头咬她的手，他都快炸了，她还在这儿扯那些有的没的。 “你买的这什么破床” 小九听着床架急速的响动，懒懒地凝着他：“人家别的医生都不嫌，就你事儿多” 纪寒真想把她的嘴给她缝上，一句好话都没有。 淡粉色的床单上一抹鲜红 纪寒俯视着她，唇角微微扬起：“恭喜我，成为你的第一任医生。” “后面还多着呢，你骄傲什么” 纪寒用力顶撞：“葛晓玖，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小九眼睛弯成一条缝，大大地笑起来。 秦曼初周六没课，早上跟着沈嘉行去了公司。经过秘书办时，她瞥了一眼里面，小九不在。 倒是没一会儿，纪寒怒气冲冲地来了公司。 秦曼初趴在桌子上看书，时不时地瞄一眼对面的沈嘉行。 “你一直看我，我怎么工作？” 沈嘉行对上她偷偷看过来的视线，笑着逗她。 “谁看你了” 秦曼初扭过头。 办公室的门被猛的踢开，纪寒吊着脸出现在门口。 秦曼初吓了一哆嗦。 沈嘉行视线扫过去，继续低头看报告。 “他怎么啦？” 秦曼初伸手在沈嘉行看的文件上敲了敲，小声问。 “欲求不满” 秦曼初噤声，她悄悄地瞥了纪寒一眼，他看起来明明是很佛系的样子…… “这都几点了，你公司员工不来上班你也不管？！” 纪寒浑身的火气噌噌地往外蹦，葛晓玖这个没良心的，他伺候她一晚上，睁眼就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百块钱，压了张龙飞凤舞的纸条，说什么慰问金，让他自己去买早餐吃。 草！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把她做晕了拉倒！ “你看不住，怪谁” 沈嘉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继续给他泼冷水。 秦曼初没听明白，他们难道说的是小九？ 纪寒气的在屋里来回打转，给她打了几百个电话也不接，实在没办法了，看向秦曼初：“曼初，你能不能联系上小九” 秦曼初瞪大眼睛，还真是小九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小九打过去，只响了一秒就接通了。 “喂，大宝贝儿” “我来公司了，你怎么不在啊” 纪寒示意秦曼初把手机给了自己，秦曼初给了他，纪寒直接按了免提 “我在三楼的美容院按摩，你要不要来？有帅哥呦，技术没得说” 纪寒和沈嘉行同时看向手机，一个比一个脸黑。 秦曼初还没说话，纪寒火爆出声：“我给你五分钟，赶紧给我滚回来” 那头的小九皱眉，确定是纪寒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你折腾老娘一晚上，老娘都快散架了，你还恼上了！” 秦曼初惊诧地看着纪寒，眼睛乱眨 纪寒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妥协道：“你回来，我给你按” 秦曼初等电话挂断，走到沙发在纪寒一旁坐下。 “你和小九……在一起了？” “嗯” 纪寒把手机还给秦曼初 “她昨天不是还约会去了？” “被我截胡了” ……………… 直到小九进来，秦曼初还没消化这件事…… 看到小九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红色，秦曼初都惊呆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沈嘉行带坏了，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纪寒这么猛么？ 秦曼初没由来地说了句：“你是要和韩诺比赛么？”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小九白了她一眼：“是不是沈嘉行能力不行？” 秦曼初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 纪寒没等小九说几句话，拉着她就要走。 秦曼初悄咪咪地说了句：“体验一下纪医生的按摩技术怎么样” “那必须的……可以！” 小九冲着她坏笑。 沈嘉行可就没这么开心了，脸色铁青。憋着一股子气熬到中午下班就拉着她回了家。 阿姨把饭都端上桌了，沈嘉行拽着秦曼初直奔卧室，经过餐厅时冷冷的扔下一句：“可以走了”。 “我能力不行？” 他眯着眼，轻飘飘地问。 秦曼初摇摇头：“太行了” 结果，还是被他折腾了一番，肩膀，锁骨，胸前，满是草莓印。 他要是真给她亲满脖子，这姑娘铁定能一星期不理他。 秦曼初这阵子走在校园里时不时地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回家的路上，也总觉得不对劲。可她停在原地环顾四周，又什么都看不到…… 周末，她跟小九逛商场，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好撞上对面的视线，隔着四排电梯，仍然是一个女人，秦曼初想绕过去，但那人看到她后，转身就离开了。 仿佛就是陌生人之间不经意的视线碰撞。 “怎么了？” 小九看她魂不守舍的 “没，这阵子我总感觉有人看着我” 小九皱眉，停下来左右前后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是不是太累了？” 秦曼初想到沈嘉行几乎夜夜缠着她，她确实睡眠有些不足，再加上有两个老师请假了，课都给到了她，她忙的水都喝不了几口。 “可能吧” “你跟沈嘉行都多久了，还没过了热恋那劲儿？” 秦曼初脸红，抬手肘撞了下小九，气呼呼地先走了。 俩人逛完直接上了电梯回顶层。 刚出电梯，就看到张齐脸色凝重，急匆匆地进了沈嘉行办公室。 “出事儿了” 第230章 秦曼初就是我的软肋。 沈嘉行抬眼看向电视，眉头轻蹙。 锦州楼盘于今日凌晨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十名工人集体跳楼，截至目前为止，人员伤亡情况不明，院方声明仍在抢救。 据悉，锦州楼盘是沈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项目…… 张齐关了电视。 沈嘉行沉声问：“盖到多少层了” “二十，我刚问了一圈，是从十五层跳下去的” “凌晨的事儿，怎么现在才说？” “估计二叔想压，天一亮家属突然去医院闹” 沈嘉行默不作声，手里玩着钢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动不动？” “等老爷子电话” 沈嘉行嘴角挂着讥笑：“他不求我，我何必淌这浑水。” 张齐明白，他也认为此事正好逼着老爷子吐出点股权。 秦曼初等张齐出来，才进去。 沈嘉行看了眼时间，起身过去接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秦曼初有点累，抬手递给他一杯咖啡，别有用意地瞥了他一眼：“给你，提神儿！” 沈嘉行揽着她的肩膀坐到沙发上，手掌在她腰后轻按，笑着哄她：“怪我，不知道你这几天课多” 秦曼初侧身躺下枕着他的腿，小声抱怨：“我困” “等一下” 沈嘉行起身走到办公桌，拿上电脑，手机，和几份文件，返身又坐到沙发上：“睡吧” 秦曼初拿靠枕放在他的腿上，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前，沈嘉行的手掌还一直给她捏着腰。 纪寒推门进来，沈嘉行视线睨过去，纪寒点点头，放轻了步子。 “新闻看了？” 纪寒坐在单人沙发上，小声问 “看了” “老陆那边已经在查了，他说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嗯” 沈嘉行垂眼看了看秦曼初，睡的沉稳。 纪寒失笑，沈嘉行这会儿完全一副三好男人的状态。一手工作，一手给女人按摩，怕把人吵醒电话也不接。 亏陆子云还怕沈嘉行在海城着急，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什么时候走？” 沈嘉行看着电脑，语气平淡：“再看。” 纪寒点头，本想再提醒他让他赶紧到医院复查，看了看秦曼初，还是算了。沈嘉行无意让秦曼初知道，这事儿也不能从他嘴里说出去。 沈嘉行是周一走的，老爷子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以一句“不想结婚就赶紧滚回来” ，成功把沈嘉行激了回去。 张齐也是服了，明明他们耗的是老爷子手里的股权，怎么一句结婚就把沈嘉行拿住了。 沈嘉行看张齐一脸的不甘心，知道他想什么，出声问他：“着急了？” 张齐叹气：“爷爷肯定是在用秦曼初试探你，你不该接了不结婚这个理由回去收拾烂摊子” 沈嘉行一言不发，张齐又说：“老爷子这次知道了能用秦曼初拿捏你，那我们在海城耗着就完全没有意义，不需要股权，他一句秦曼初，你就得回去给二叔擦屁股” “在海城怎么是耗着了？” 沈嘉行瞥了他一眼 张齐狐疑地看他，他现在是真搞不懂沈嘉行是怎么想的。明明这次完全可以要一部分股权，老爷子肯定会给，否则十条人命，二叔铁定是得坐牢。 “我说了，海城这边往后给你。指望我养你一辈子？” 张齐无语：“我不要” 沈嘉行沉着眸子，半晌才说：“张齐，我得承认，曼初就是我的软肋。你也得知道。” 张齐一愣，表情逐渐凝重 “我知道你跟着我在国外不容易，卯着一口气要回来出人头地。但是，张齐……” 沈嘉行视线看向张齐，深邃的眼眸里是耀眼的偏执 “我的目标变了…… 我只想要她” 张齐哑然，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沈氏能打下，咱们兄弟俩不留遗憾，打不下，海城这边儿也够你结婚养家” 说起来老爷子是他的爷爷，他除了使点手段，总不能把人杀了直接抢了公司。到最后老爷子就是不给他，他也没办法…… 沈氏于他，得不到，就只能毁掉。 张齐想都没想就冲他挥拳，沈嘉行躲开，张齐拳拳紧逼，俩人在飞机上打起来，张齐每一次出手都用了全身的力，沈嘉行知道他有气，陪着他发泄。 飞机剧烈颠簸，副机长过来劝两人停下。 张齐收了手，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扯开衬衣，胸口重重的起伏，他怒视着沈嘉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屁话，我花光所有积蓄请米沙过来一起揍你！” 沈嘉行不说话，解开衬衣扣子，脱了扔一边，一身的汗。 张齐冷冷的瞥他一眼：“大不了我找个秦曼初的同事，工资都差不多，能养你，也能养得起我” 沈嘉行盯着他，忽的低头笑了笑，伸腿给了他一脚：“我有数。这几年我扔进去的钱都够给曼初买一座城了，我便宜不了他们。” 张齐不想理他，起身走到吧台倒水喝。 下了飞机，沈嘉行给秦曼初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看时间她可能在上课，收了手机直接去了公司。 会议室里，几位董事以及工程部，公关部和法务部的经理都面色凝重，互相低声交流。 办公室门推开，众人看见许久未见的男人，立马噤声，摆正各自的电脑进入状态。 沈嘉行和张齐进屋扫了一圈，落座后，半句废话也没有。 “谁先说” 沈嘉行挽着衬衣袖子，冷声问。 工程部门的经理先站了起来：“施工团队不是咱们长期合作的公司，第一次合作，外省公司。目前查到的，资质不全” 投影仪上是签署的各项合同，以及承包方的证件，资质。 “谁签的” 工程部门经理没有一刻的犹豫：“沈总的二叔” 张齐视线瞥过去，又垂下眼。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下一个” 沈嘉行懒懒地靠着椅背，姿态随意。只是冷傲的神色，依旧让人不敢懈怠。 公关部门经理站起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利落的短发，看了沈嘉行一眼，后者始终盯着投影仪。 沈嘉行手肘搭在扶手，食指在下巴处轻点，忽而冷漠的视线转向站着的女人：“没说的？” 女人仓促转头，重重吐口气，出声报告 “现在网上的舆论风向全都一头倒。截止到开会前核实，有三分之一是水军，其余都是可查到的实名网友” 第231章 我宁愿被掏空 “网友评论放出来看看” 大屏幕上轮番滚动新闻留言条 女人适时出声：“画线的是水军” 留言基本都是声讨沈氏一手遮天，草菅人命，无视法律，视平民百姓为蝼蚁，欺压普通人…… 竟还有人说，沈氏集团滚出苏城，沈嘉行滚出苏城，苏城不需要这样的无良企业家…… 办公室里一阵寂静，每个人神色紧张，大气都不敢出。 张齐根据网名，插上优盘，开始彻查。 良久，沈嘉行开口，声线低醇 “各位董事，怎么看？” 沈氏是沈家一手拼出来的，除了在金融危机那年，散出了一小部分股权，百分之九十都在沈家掌权人手里，一代传一代。 集团的几个小股东，除了分钱，基本没有话语权。 “这事儿还是听沈总的。” “对，沈总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其余人跟着点头，但是头一天他们还在对着这个位置的傅廷时奉承献计。 沈嘉行心里冷笑。 “继续” 长桌四围瞬时安静下来。 法务部的经理起身，稳声陈述 “走官司这条行不通，必定是和解。但是，家属像是统一口径，开口都是一千万” “都死了？” 张齐问 法务部经理点头，表情颇有为难：“像这种多人数的集体跳楼，除非有确凿证据显示他们是有组织，有意图，在清醒的状态下故意破坏社会安定，这官司我们或许还能打一打，否则……我们脱不掉全责” “最主要的是跳楼人员里还有施工方的经理……”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沈嘉行视线落在手机，抬手示意暂停， “下课了？” 声音温柔，连嘴角都微微上扬着。 众人视线不着痕迹地瞥向沈嘉行，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嗯。你到了吧已经？” 秦曼初一下课就给他打过去，这会儿正往办公室跑。 她知道他为了什么回去，本来她很是担心，总忍不住上网查，但是沈嘉行说苏城那边现在已经不归他管了，他只是回去帮忙，和他没关系，她才稍稍放心。 沈嘉行听出她急喘喘的声音，眉头皱起：“跑什么？” “回去接杯水，下节课的教学楼有点远” “迟了就迟了” “迟到要扣工资的沈大老板” 沈嘉行听她娇俏的言语，满眼都是宠溺，若无旁人地说：“挣钱的事儿我来” 秦曼初急急忙忙又跟他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那一瞬，男人脸上的温柔也随之消失。 法务部经理回神，准备继续说。 沈嘉行出声，冷漠的眸子扫过众人：“说了这么多，为什么跳楼？” 众人瞬愕，茫然的看向突然发问的老板，随后又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钟表的分针一寸寸移动，伴着每个人的心慌一下又一下的在心脏上打鼓。 沈嘉行莫名一笑：“所以各位到现在，不知道人为什么跳楼？” 明明他是笑着的，语气也听不出生气，可就是让人心惊胆颤。 沈嘉行忽的起身，只身往外走：“散会” 沈嘉行没去办公室，他那个二叔，办公室里除了废纸就是女人，去了也是侮辱他的眼。 沈嘉行让张齐送他回了枫庭苑。 “不住公寓？” “嗯” 过了会儿，张齐突然说：“要不秦曼初下次来了住公寓吧，省的人不在，你还得大老远跑那边闻味儿” 沈嘉行从后视镜里看到张齐贱嗖嗖的笑脸，有点后悔在飞机上没发挥出实力。 第二天一大早，陆子云就去了皇爵，推开包厢门，沈嘉行坐在沙发上，张齐在一边躺着 听见开门的动静，张齐睁开眼看了看，又闭上。 “起挺早啊” 陆子云拿着两个档案袋，走过去扔桌子上。 “起？我还没睡……” 张齐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陆子云乐了，点了根烟斜着眼问他：“被掏空了？” 张齐抬起胳膊虚虚地指着沈嘉行：“逼着我打了一晚上牌，我倒情愿是被女人掏空了。” 陆子云隔着烟雾看沈嘉行：“这么点儿事不至于睡不着吧？” “你真是高看他了” 张齐坐起来，拍了拍脸，精神精神。 沈嘉行悠悠开口：“说正事儿” 张齐已经打开了档案袋，几页纸上密密麻麻，张齐一字不落地看完。 “二叔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明知道欧阳和这边不对付，他牵的线还敢用？” 陆子云捻灭烟头：“你不看看他从中吃了多少” 这么说，张齐就更生气了：“公司不是他沈家的？他把自家公司吃空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俩进公司的时候，他有多大的亏空，你们不是照样补回来了么” 陆子云叹气：“他是算准了他老子有办法” 办法？谁都知道，沈嘉行就是那个办法 “账户有什么问题”沈嘉行拿了根烟，在指尖打转。 “包头经理有海外的一笔转账，按人头，应该是一人二百万。” “二百万就愿意自杀了？” 张齐不太相信 “所以，这不是还问你们要一千万？” 沈嘉行把烟咬在嘴角，抓起打火机凑近点燃，呼出一圈白烟，淡淡说道：“欧阳腾在海外那些个皮包公司是不是也换名了？” 陆子云和张齐同时看向他，他们都没想到这一点。 张齐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 要是这么说，可就不止二百万了。洗了的钱都会流入那些工人家属的口袋，哪天沈氏倒了，欧阳腾反手就能匿名举报，反正和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了。那些人又屁也不懂，还以为自己一条命换来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到时候海外洗钱一旦坐实，公司查封，钱铁定是吐不回去，他们只剩下坐牢。 “他那些公司早被人盯上了，与其等着麻烦找过来，不如把麻烦送出去……倒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一双锋利的黑眸隐在飘浮的轻烟之下，指尖的星火偶偶穿透，照亮他脸上的一层的薄怒。 “查到了，果然都换成了自杀工人家属的名字。” 张齐盯着电脑屏幕看了看，随后将屏幕转到沈嘉行的面前。 “欧阳为了把你拉下去，还真是费尽心思” 陆子云嗤笑，目光投向沈嘉行：“我就搞不明白了，欧阳成天给你们公司使绊子，你妈还怎么就非得让你娶他妹妹了” 沈嘉行掐了烟，看一眼手机，算着秦曼初应该起床了。 果然，手机屏幕亮起 「昨天晚上睡着了么？」 沈嘉行拨了视频过去，一秒接通。 第232章 风向变化 秦曼初恬甜的笑脸出现在屏幕里，嘴里咬着根吸管，在喝豆浆。 “今天早课？” “嗯嗯” “不吃别的了？” 秦曼初看他又皱眉，应该是不满自己吃的太少了，镜头往右偏了偏：“还有呢” 温夏举起手里的鸡蛋灌饼，在镜头前晃了晃。无精打采地问：“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求你赶紧把她接走吧。硬生生让我少睡一个小时！” “我尽快” 秦曼初把镜头又转向自己：“你别听她瞎说，我快到学校了，不说了” 沈嘉行嗯了一声，又问：“今天又是满课？” “差不多，有时间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秦曼初小脸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殷红的唇角翘着，有那么点儿得意的意思。 沈嘉行看的心痒，笑着应了声：“比我还忙，这学期要是不给你评个劳模，我得找校长说理去” 秦曼初笑嘻嘻地挂了视频，给他发过去一个亲亲的表情。 沈嘉行回了句：「收到」 神情里泛滥的温柔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但他生性其实是个寡淡的人。 秦曼初收了手机，嘴角淡淡的笑。 沈嘉行不喜欢发信息，能视频绝不打字，再不济也是打电话，每次发的信息都可正经了。但他只要一见到她，分分秒秒都忍不住动手动脚的，就喜欢搂着她，说一堆羞耻的话。 陆子云翻了个白眼，转头对上张齐的视线，俩人默契的狠狠剐了沈嘉行一眼。 “给家属做做工作，好好的科普一下法律知识” 张齐点头 沈嘉行有一阵子没说话，张齐和陆子云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三个人吃了个早饭，张齐去办事，陆子云回公司，沈嘉行则直接去了桐园。 车子刚驶进别墅，管家就迎上来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沈嘉行颔首，进入大厅时，就听见一阵哭声。 傅廷时的老婆看见沈嘉行进来，哭的声音提高了一倍。沈嘉行本不想搭理，但还是没忍住嘲讽了一句：“呦，二婶这是怕半夜有人找我二叔索命？” 哭声霎那间停止 沈嘉行没再看她，直接上楼，心情莫名感觉还不错。 书房的门依旧留了个缝，沈嘉行抬脚踢开门，没等老爷子训话，先扔到桌子上一个档案袋。 “二婶在楼下都快哭断气儿了，怎么也不见二叔？” “那是你二婶！说话没大没小” 老爷子瞪他一眼。 “那行，哪有小辈给长辈擦屁股的” 说着，转身就要走 老爷子一声低吼：“回来！” 沈嘉行没说话，站到窗户边，等着老爷子看完档案袋里的东西。 沈嘉行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老爷子终于开口，面色毫无波澜 “你看着办” 沈嘉行真是被气笑了 “爷爷，我看着办？照我的意思就是把二叔送进去，您看可以？” 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拇指摩挲着套在食指上的玉戒，缓缓走到窗户边，浑浊犀利的眸子看向沈嘉行，沉声道：“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一星期内解决” 沈嘉行嗤笑了一声，老爷子对自己的孩子，还真是没得说。比起他的母亲杜婉芝，有爱心多了…… “让二叔把钱吐出来，否则我不干” “你二叔那边我解决” 沈嘉行挑眉，加重了语调：“爷爷可要听清楚，我要的是二叔吃进去的钱，别拿其他的糊弄我” “我用得着骗你？！” 沈嘉行挑眉，没什么好说的了，要走时，老头子忽然出声：“不想结婚？” 沈嘉行无所谓地应了声：“结了婚我可就得养家了，您就使唤不得我了” “哼……听说你妈中意欧阳家那姑娘？” “您这话问的，我妈中意，那让我妈娶呗” “你倒还是个情种” 老爷子意有所指地睨了沈嘉行一眼。 沈嘉行顿时沉脸，言语里再没了玩味 “爷爷，你该知道，公司的烂事我能替你做，六亲不认的事儿……我照样做的好” 一字一顿，话里透着无情的威胁。 老爷子转身，人影已经走出了屋子。 欧阳家势力根壮，若是现在联姻，说不准是谁吞了谁。 “哎……” 书房里重重地一声叹息，夹杂着浓郁的无奈。 老爷子摇摇头，罢了，是璞玉，也需打磨打磨。 秦曼初怕沈嘉行睡不着，晚上都是和他开着视频。 结果这人，就没个正经。一会儿要看她换衣服，一会儿要看她内衣什么颜色，总之，满脑子都是废料。 最后，秦曼初气呼呼地睡着了，沈嘉行又是一夜无眠。 深夜，欧阳公馆 “我给你的时间够长了” “我再想想，求你再给我点时间” “你儿子的心脏，能按上去也能拆下来” “不要！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电话里女人断断续续的低声哭泣 暗夜中爬满萝藤的小阳台上，欧阳曦挂断电话，诡异地笑出声。 沈嘉行那边，火速地摸爬了欧阳腾海外公司的账户进出，不到一星期，海外几家公司封查，欧阳腾被纪检传话，由头是旗下海外子公司存在偷税漏税问题，证据确凿。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这是沈嘉行给欧阳腾的警告。 而工人家属也集体倒戈，一张张精神疾病诊断书由工人家属亲自出面声明，工人因长期无休止工作的压力，患有抑郁症，狂躁症……在犯病的状态下，会有自杀，自残等行为…… 详细的病例记录着工人长达两年之久的服药情况，公章红印，让人不得不信服。 舆论风向也大转弯 沈氏集团不仅不起诉工人隐瞒病情，因个人精神问题对公司声誉造成了严重破坏，反而尽足了民生企业家的风范，对每一位工人家属尽可能的补偿到位。 网友一片嘘唏 「沈氏集团真牛」 「真佩服了，沈嘉行简直可以称神了」 「看来苏城以后，真的成了沈家的天下了」 「散了吧散了吧，家属都蔫了，我们还在这儿叫唤个什么劲」 ……………… 从桐园离开的第二天，公司账户上就多出了三千五百万 “二叔这次估计气的不轻” 张齐把钱分别打入十个账户，沈嘉行把傅廷时吃了的工程费一分不少的都分给了工人家属。 “他该偷着乐才对，三千万救他一条命，便宜他了。” 秦曼初这几天都是在去学校的路上和沈嘉行视频，到办公室后就挂断。 秦曼初停在办公室门口把手机塞进包里，听见屋里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第233章 初儿，我需要钱 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她的办公位上坐着一个女人。 秦曼初眉间轻微皱起，心口莫名划过一瞬的熟悉。 “秦老师，你可算来了，你妈妈在这儿哭了一早上了” 秦曼初脚步猛的顿住，耳边一闪而过的字眼猝不及防地在她脑海里炸开。 妈妈？ 女人似乎听见了旁人说的话，缓缓地转头对上愣在门口的秦曼初。 她咬咬牙，冲过去抱住秦曼初，泣不成声：“初儿，初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突如其来的怀抱，有些温热，有点像小时候窝在姑姑怀里，听姑姑给她讲故事，只是她说的不是童话，童话里应该不存在悲惨的剧情…… “初儿，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她一点点转动呆滞的目光，女人死死抱着她，她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只能听见她悲痛的哭声。 女人一句句哭喊着初儿 秦曼初蓦地红了眼眶，她缓缓挣开女人的胳膊，后退一步，茫然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水蕴的眸子里有惊喜，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委屈。 她张张口，想问一句，这么多年你去哪了，然而话刚漫到喉咙，女人却扑腾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秦曼初慌乱地低头，女人抱着自己的腿，仿佛用尽了力气在哭喊 “初儿，你帮帮妈妈，妈妈求你了，你帮帮妈妈！” 围在办公室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有学生，有老师……秦曼初能听到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近，拥挤的人群仿佛就堵在她的后背 陈飞跑过去，拽着女人起身。可女人死命抱着秦曼初的腿，任凭陈飞怎么拉，也不起来。 其他老师回过神，赶紧厉声驱赶了门口的人群，把办公室门关住。 清静了，秦曼初混沌的大脑终于得到一丝喘气。 她垂下眼，抖着嘴唇，轻声问：“妈妈？” 小心翼翼地口吻让女人凄惨的哭声停了半秒。 秦曼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眼里似乎有那么一丝的不忍。 而女人很快反应过来，要捅破天的哭声再一次响起：“我是妈妈啊，初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错了，你帮妈妈好不好” 陈飞看不下去了，俯身不留情面的大力把女人拽起来，口气已经是略显生气：“阿姨，有话好好说，您这样闹，只会让您的女儿难堪！” 周围的老师们也跟着劝 秦曼初直视着眼前湿了满脸的女人，她应该也就五十岁左右吧，可她瘦的好像只剩下骨头了，脸色蜡黄，眼眶凹陷。头发稀疏的绑在脑后，头顶已经夹杂了很多白发。 她仔仔细细掠过她五官的每一寸，找不到自己和她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好半天，秦曼初忽的出声，轻的仿佛一朵棉花浮在半空：“你可以别哭了么” 她迟钝的抬起胳膊，想去拉她的手，温夏都是那样挽着姑姑的。 女人立时抓住秦曼初半空中的手，用力攥着，秦曼初觉得骨头都快被她捏碎了。 “初儿，是妈妈不好，不该丢下你。妈妈很后悔……妈妈真的走投无路了，妈妈现在只能求你了” 或许前半句，有那么一丁点的真心在。 秦曼初看向她，水波流淌的眸子里冷清：“我们出去说可以么” 她等她点头，才僵直地转动身体。 陈飞握住她的肩膀，面色担忧 秦曼初没看他，低着头小声说了句：“ 我没事儿” 走出办公室，楼道口迎面扑来一团劲风，秦曼初身形晃了晃，她心想，身后的人那么瘦，大风会不会把她吹走…… 她站定，等着人走到她身侧，才继续往外走。 秦曼初选了学校后门的一个亭子里停下，视线看向女人，沉默无言。 “初儿……” 秦曼初忽的抬头，打断了她的话：“我爸爸叫什么” 女人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表情一顿。 秦曼初紧紧地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秦正刚” “我奶奶叫什么” “周华娥” “我们家有几口人” 秦曼初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想确定眼前的人有没有忘了她曾经的家。 “你，你奶奶，你姑姑姑父” 秦曼初还想问什么，女人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透明袋子，她急急地拆开，里面是两个红色的小本。 结婚证。 秦曼初压着愈来愈快的心跳，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拿过她手里的红本，手指轻轻翻开。 一张红底合照。 照片里的男人，和奶奶相册里那张残缺的照片一模一样。那张红底照片，被剪掉了一半。只剩他爸爸的笑脸。 视线渐渐模糊，她用力的擦眼睛，可不管怎么擦，眼泪好像就是不肯放过她，拼命地往她的眼眶里涌。 她看不清女人的名字，或许，是她根本不敢知道她的名字。 温夏听到消息，下了课就往办公室跑，陈飞说她出去了，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秦曼初就是不接，她只好满校园的找。 如果沈嘉行在，她一定会先给他打电话。可是他不在，秦曼初又说了他公司出了事，她也不敢冒然打给他。 校园里每一个角落她都找了一遍，最后在后院最偏僻的亭子里看到了秦曼初。 “姐！” 温夏往亭子里跑。 秦曼初听见声音，转头看过去，温夏已经跑了过来。 “你不上课瞎跑什么” 温夏喘着大气，视线瞥过一旁的女人，女人站起身，看了眼温夏，又看向秦曼初，目光里是在问这是谁。 秦曼初淡淡说：“这是我妹妹，我姑姑的孩子。” 温夏狐疑地凝视着女人，怎么看都觉得熟悉，就是突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出什么事了么？” 她说了很多遍让她帮帮她，可她，还没说，她怎么了。 至于她当初为什么扔下她一走了之，秦曼初也不想问了，爸爸走的时候，她还年轻，她要重新生活。这么多年，秦曼初自我催眠，已经不再怨她了，甚至，还能理解她的选择。 “我需要钱……初儿，妈妈需要钱” 秦曼初心里有过预想，她是不是嫁的不好，又或是她是不是生病了没人照顾，又或是怎么了…… 截止到现在，她都没有问过一句，这些年她的女儿过的好不好…… “你要多少” 女人看着她，神色里犹豫 “五百万” 第234章 校门难堪 温夏腾地站起身，惊叫出声：“五百万？！” 秦曼初用力握住温夏的手腕，才堪堪撑住发抖的双腿。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要救你弟弟啊，你弟弟要换心脏，没有心脏他就活不下去了……” 女人突然抓住秦曼初的手臂，哭的语无伦次：“那是你的亲弟弟啊，初儿，是你爸爸的儿子啊……你一定要救他……” 秦曼初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女人扯着前后晃动，眼前的面孔忽远忽近，无情地揪着她所有的意识。 温夏推开女人，把秦曼初护在身后 “你这是敲诈！五百万，你怎么不抢银行啊你！” 温夏最护的就是秦曼初，此时一副随时可以打架的姿势。 “我也没办法啊初儿，要不是你爸走了，我们母子俩也不会受这些苦……” 爸爸……爸爸的儿子？她的弟弟？ 她终于听清楚了。 “他在哪家医院？” “海城第一医院” 秦曼初木讷地转身，只说了一句：“我考虑一下”。 拉着温夏走了。 中午下班，秦曼初带着温夏照常去了公寓吃饭，如果不去，沈嘉行肯定会问。她现在，抽不出精力再去想其他的。 “你不要告诉他” 吃过饭，等电梯的时候，秦曼初再一次叮嘱温夏。 温夏听话的点头，拉着秦曼初的手：“我记住了！我以我性命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沈嘉行！” 秦曼初忽的笑了笑，握紧她的手。 温夏无非是想表明，她只听姐姐的。姐夫再好，也是外人。 俩人从公寓溜达回了家，温夏的视线不经意划过监控，有什么画面在眼前浮现，越来越清楚。她突然叫出声：“我想起来了！” 秦曼初开门进去，问她：“什么” 温夏关了门，越过秦曼初立在她面前，表情严肃：“那天晚上敲门的人，就是她！” “你确定么？” 温夏用力点头：“我刚才见她就觉得熟悉，一下子没想起来。绝对是她，错不了！” 秦曼初神情凝重，她来过这里？那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久才去学校找她？ 她恍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里远处的女人，还有那天在商场里……这阵子总觉得有双眼睛落在自己的周围，那道视线，不期然和今天的女人重合。 秦曼初拿出口袋里的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在亭子里她塞给她的。 秦曼初坐到沙发上，初见时的那种惊喜不断被推翻，取而代之是无尽的疲惫，她甚至都腾不出时间去想，学校里又会掀起什么样的舆论。 秦曼初侧身躺下，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开始各种猜测。 如果她已经观察了自己这么久，那她肯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五百万。那她，明明在知道自己没钱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秦曼初下午请了假，温夏自己去了学校。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头疼的像要裂开。那张写有号码的纸条已经被她揉的有了破口。 “喂” “初儿，是你么？” “他叫什么名字” 那头静了一下，秦曼初听见她低声说：“秦伟” 秦曼初收紧手机，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她打车去了医院，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脚都有些麻了。 “你好，请问秦伟住在几号病房” 护士翻了翻记录本：“812” 秦曼初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开。 身后是护士的喊声，她转过身，护士手里的笔指着另一侧：“反了，在这边” 秦曼初哦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转了方向。 她根本没想见他，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秦曼初视线落在白色房门上的金色数字，812。 病房门开了一大半，屋子不大，里面左右各摆了四张病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人，中间狭窄的过道将将够过一个人。 秦曼初鬼使神差地迈了一步，病房内充斥着各种盒饭的味道，还有那种无法形容的腐臭味…… 秦曼初喉咙一阵恶心，匆忙的转身离开。 晚上，沈嘉行给她打了好几个视频，她都没接，沈嘉行又打到了温夏那里，温夏也不敢接，只能拿着手机问秦曼初怎么办。 秦曼初冲了把脸，拿毛巾把头发裹住，关了卧室的灯，给沈嘉行打了回去。 沈嘉行那头光线明亮，秦曼初看他坐的沙发，他应该是在皇爵。 “刚洗澡呢” 画面漆黑不见人影，只能听见软软的声音。 “开灯” “我……还没穿衣服” 秦曼初小声 沈嘉行眸子暗了暗。 “今天满课，还上了晚自习。好累……” “我能提个建议明天请假休息么？” “不能” 沈嘉行笑了笑。 “沈嘉行，我困了。” 她不敢多说，说多了他肯定会让她开灯，她眼睛还有些红肿。 沈嘉行听她声音是真的累了，低声说：“睡吧……” 张齐，陆子云和韩彬保持安静，等视频挂断才开始出声：“来来，接着再打几圈。” 沈嘉行起身去了牌桌。 秦曼初早饭没吃多少，沈嘉行八点半给她发视频的时候，她在去学校的路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拒绝了，发消息告诉他今天早课，已经在教室了。 她和温夏刚走到学校门口，迎面对上她妈妈看过来的目光。 一霎间，秦曼初确定，在医院和商场看到的人，就是她。 温夏拉着秦曼初往一边走，想避开她。 可女人突然冲过来，重复昨天的画面，跪在地上抱着秦曼初的腿大哭。 一句句话往秦曼初心上刺。 “你怎么能不管你弟弟，初儿，你好狠的心！” “你爸爸走了，你们秦家对我们母子俩不闻不问，现在，你亲弟弟病了，你都不管……” “你要是怨我，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躲一下，但是，你不能不管你的亲弟弟啊” 说着，她拽着秦曼初的手朝自己的脸上不停的打。 这一刻，秦曼初突然就麻痹了自己所有的感官，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做着不可理喻的事。 连陈飞都知道她这样做带给秦曼初多大的难堪，可她的妈妈，口口声声的喊着初儿，却只让秦曼初觉得心寒…… “你想让我怎么做” 女人听见她平静的语气，仓促站起身 秦曼初自顾地转身：“你不是知道我家在哪儿么，走吧” 女人抹干眼泪，跟在她身后，眼里映着许多无奈。 第235章 陪一场酒 温夏急匆匆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帮她请个假。追上去，紧紧握住秦曼初的手。 小九在床上躺着刷手机，她闲的没事就喜欢逛学校的贴吧，看校园里情情爱爱，今天撕逼小三，明天谁谁谁出轨，这是她的快乐源泉之一。 她点开今天的热门话题，视频里画面混乱，镜头挤过拥挤的人群，小九一眼就认出了被围起来的秦曼初。 “卧槽” 纪寒正刷着牙，从洗手间出来，看她从床上跳下来，手脚并用的往身上套衣服。 他返回去漱了口，出来问她：“怎么了？” “曼初出事了” 小九捡起床下的西裤衬衣扔给纪寒，催他快点。 一路上，小九一直给秦曼初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纪寒车停在校门口，提醒她：“找温夏” 小九拍了下脑门，她急的把温夏都给忘了。 “温夏，你在哪！你姐在哪！” 温夏看了眼沙发上的秦曼初，走到厨房，小声说：“我们在家。” 怕小九挂电话，又急忙说了句：“别告诉沈……” 手机里一阵忙音。 “你下来，我开”小九下车，绕到驾驶座， 纪寒不知道秦曼初租的房子在哪，指路太麻烦。 距离没多远，但是早高峰，小九几乎要把喇叭按冒烟了，车窗外路过的行人全是一片骂声。 放在平常，小九早打开窗户开始喷火了，但她今天实在是顾不上，死死盯着前方的车，恨不得撞上去。 纪寒坐在副驾驶，看了一遍视频，脸色不太好。 他忽的打开车门，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走到前车，不知道说了什么，前方的车让了道 纪寒不断的往前走，一排车头统一往左前方杵，右侧空出来一条窄道，技术好的话，开过去没问题。 但是小九本来就是个二把刀，再加上现在着急，手里更没了准头。踩着油门就往前冲。 毫无意外，一排车队没一辆能幸免，全都被剐蹭了划痕，有几辆车的车尾也被撞出了大洞。 纪寒见状，干脆直接打了电话。 “带上一本支票，还有4s店保险经理”纪寒左右找着路牌，跟对方说了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沈嘉行不在，他没功夫耽误，水果店门口的喇叭循环播放着今日特价、他走过去拿起喇叭，声线沉稳有力：“各位车主，今天的损失我全都承担，一会保险过来，按三倍价格赔偿，大家填支票就好。” 小九把车横到了单元门口，跑着上了楼。 温夏开门，小九进去，说了声：“不用关门” 温夏点点头，返回了客厅。 纪寒跟着车的路线进了单元门，听着动静，上了二楼。右侧的屋门开着，小九火爆的骂声就在里面，他轻声走了进去，关门。 “阿姨，您是曼初的妈妈，我尊敬您，喊您一声阿姨。您除了把她生出来，没尽过母亲的责任，您今天张口要五百万，我甩给你五十块钱都嫌多！” “你不知道曼初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没心没眼，我也不怪你！但你嫁的是什么家庭你应该知道！她一个大学老师你让她上哪儿给你偷五百万？” 纪寒眼看小九的指头都快戳到人脸上去了，走过去拉开她。 小九正在火头上，甩开胳膊，看纪寒的眼神跟看对面女人的眼神一个样，冷漠狠辣：“别动我！” 秦曼初才发现纪寒也来了。 纪寒对上秦曼初的视线，看她神色里为难，大概知道她的想法，叹口气：“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秦曼初神情明显的松懈下来。 小九还在愤恨地指责，秦曼初突然觉得老天爷也没有置她于死地……小九和她非亲非故，却愿意无条件地护着她，她的人生，还不算失败…… 秦曼初摇了摇小九的胳膊，笑着拉她坐下。 “我没有那么多钱，你应该知道” 没等她妈妈说话，秦曼初又接着说：“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能力范围内的，可以帮你。” 女人却迟迟不开口。 小九急了，秦曼初抓住她的胳膊，示意她等着。 几个人就那么坐着，只有纪寒靠着电视墙，视线盯着秦曼初的妈妈，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人支支吾吾地回答，眼神躲着不敢看秦曼初：“妈妈在一家酒吧里做保洁，知道一些，酒吧的老板说过……” 话说到这儿，她停下了。 秦曼初也不回应，就看着她 女人猛的跪下，挪动着膝盖凑到秦曼初面前，抓着她的手，哭着说：“初儿，就陪酒吧老板喝一场酒，只喝酒，不干别的！他愿意给钱！” 温夏和小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有秦曼初，仿佛丢了灵魂，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妈妈，眼泪止不住地砸在她的手上。 纪寒明显动了怒，镜片倒映着他瞳孔里的冷冽，他走过去想把那个女人拖出去。 “只喝酒就给五百万么？” 纪寒脚步一顿，神色复杂。 秦曼初的妈妈泣不成声，明明她是这屋子里最伤心的一个人，好像万般舍不得她的孩子去冒险，可偏偏她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刺穿秦曼初的神经。 秦曼初听见她抽噎着说：“老板说了，只要是处女，他愿意给五百万” 秦曼初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不是处女” 女人愣住，继而哭着说：“那我们就少要点，不够的再想办法。你弟弟不能再等了……” “办法就是多陪几场是么？” 秦曼初死死地锁着眼前的女人，她从未见过的妈妈，第一面，竟然是让她去卖身…… 她咬着牙根，艰难地溢出一个字：“妈” “还有其他办法么？” 下一瞬，她看见女人，摇了摇头。 顷刻之间，秦曼初恍若掉进了冰冻之下的寒川，整个人被彻骨的僵冷浸透。 她咬着打颤的牙根，一点点将冰凉的视线对准眼前的女人 “你生了我，虽没养我，十月怀胎的恩，我也该报” 秦曼初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冷漠地说：“我答应你，你现在去联系吧” “不是处女，打个对折，中午一场，晚上一场，也就够了。” 末了，她又说了一句：“只限今天。否则我后悔了，你就是带着我的弟弟在我面前自杀，也没用” 秦曼初用力压着小九的肩膀，不让她出声。 女人出去打电话，纪寒迅速关了门。 第236章 我答应你 小九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双手扶着秦曼初的肩膀，气的想揍她。可对上她眼眶里的灰烬，终究冷硬着哽咽 “我有钱，咱不去。” 温夏坐在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死死抱着秦曼初的腿，除了不让她去，她没有别的办法。 纪寒走到俩人面前，视线盯着秦曼初，语气严厉：“我就当你是一时犯傻” “钱我给，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纪寒大概明白秦曼初的心思，她和沈嘉行，除了纯粹的感情是对等的，其他任何，她都不想去依附沈嘉行…… 秦曼初拦住纪寒，视线转向小九 “温夏那天开门见到的人，就是她” “你还记得有一次在商场，我跟你说总觉得有人看我，应该也是她” 秦曼初怕人回来，就没机会说了，冷静下来，尽量放快了语速 “她盯了我这么久，应该不止是为了陪酒这么简单，否则她大可找几个人把我绑过去，用不着这样。” 纪寒不同意，出声否定：“想查有数不清的法子，你不需要拿自己冒险，出了问题，我没办法跟老沈交代。” 秦曼初摇头，苦笑了一声：“这是我和我妈的第一面，我也想知道，我奶奶这些年的积怨，到底有没有错怪她。” 她回卧室换了衣服 敲门声响起 秦曼初快速给小九拨通了电话：“就这样！” 转身轻轻掰开温夏挽在她臂弯的手，走过去开门。 小九接通，默默把手机放进包里。 秦曼初挡在门口，无意再让她进去。 “酒吧老板说现在就可以去。初儿，我问了很多遍，就只是陪酒，不会伤害你” 秦曼初直视着她，想从她衰老的眼眶里看出些母爱，哪怕只有一丁点，她都愿意舍下自尊去找沈嘉行借钱。然而，除了躲闪，什么也没有。 “知道了” 秦曼初跟着她妈妈出了门，走到小区外面，打了一辆出租车。 “你跟司机说地址” “师傅，去沸点一夜酒吧” 秦曼初跟着小九大大小小的酒吧也去了不少，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纪寒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踩着油门去往目的地。 车上的三个人，全都默契地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亮度调到最暗。 路上，纪寒打了个电话：“查海城的沸点一夜酒吧，老板是谁” 刚挂掉，又打过去，小九这次能认出，电话那头是陆子云。 “老陆，尽快帮我调到沸点一夜酒吧的监控，要所有包厢的。” “调十个人手到酒吧等我通知，十个不行，越多越好。” 纪寒根本不给陆子云开口的机会，不过他们之间的默契程度已经达到了极致，根本无需多问。 陆子云只回了声：“好。十分钟，全部到位。” 纪寒又问了一句：“老沈那边怎么样了” “在收尾了。今天还没见着人。” 纪寒直接挂断了电话。 转头看向小九：“让你办公室的人，尽快送一台笔记本” 小九点头。温夏立马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小九，小九打过去，编了个理由，说是重要会议，秘书即刻拿着两台笔记本下了电梯。 秦曼初一直看着窗外 春天结束了，大道两旁成片的绿荫也难挡住强烈的紫外线，投在地面上，散了许多粼粼晃动的光影 车窗落到底，车笛声，自行车响铃声从她耳边匆匆闪过。她闭上眼，空气里都是海风拂动的潮湿。 出租车驶入郊区，怪不得，这家酒店她从来没听过。 沈嘉行当时正在书房，和张齐商讨楼盘接下来的招标事宜。 手机响了响，他眉目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以为是秦曼初。 看清联系人时，脸色缓缓凝重 「沈总，秦老师好像遇到麻烦了」 秦曼初曾经说这是他在学校找的眼线，他的本意也的确如此，只是他用人，向来不走人情，首先得让他看到潜力，他并不喜欢养闲人。 他觉得这苗子不错，就递了个合作意向，他给予毕业后的稳定高薪，而对方，则第一时间通知他秦曼初的动向。 动向无非两点，谁喜欢他的女人了，谁欺负他的女人了…… 所以，他传来的，就不会是好消息。 沈嘉行准备点开视频，信息又进来一条 「抱歉，沈总，是我疏忽。我昨天请假了，今天到校才听说，这件事是从昨天开始的」 视频里人声掺杂，只看得见秦曼初被人群围在中间，跪在她腿前的女人哭着在说什么。 沈嘉行来不及仔细听，让张齐留在这边继续善后，他开车去了机场，路上直接给航空那边通了电话，停了所有的航线，只留一架飞机，等他飞海城。 以前他对机长没什么要求，现在，米沙那边调过来的飞行员成了他飞海城的专属司机，直接减半的航行时间，他省了不少心。 安全不安全，他倒是没有细想过。 沈嘉行在飞机上给温夏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就是不接。他想给秦曼初打，也觉得是浪费时间。她如果想告诉他，昨天晚上视频时就该说了。 他又给小九打，那边一直正在通话中。 他暴躁的想摔了手机，起身走到驾驶舱，敲门。 “boss” 副机长开门 “再快” 纪寒的车停在酒吧门口时，秦曼初人已经进去。小九下车跑到马路边，拿了笔记本电脑，匆匆坐进车里。 纪寒打开电脑，有条不紊地敲击着键盘，下载软件，一分钟后，数不清的监控视频形成小方格，依次排列在电脑屏幕。 这时，有人敲车窗。 纪寒把电脑给了小九：“找人”，转头落下车窗。 “酒吧一共五层，每层十个包厢，一个包厢安排进去五个人，消防通道每层十个人。” 这人显然是陆子云调过来的人手，已经换上了服务生的工作服。 “找不到！” 温夏也急了，抢过电脑，整张脸几乎都贴了上去，每一格每一格的找，根本没有秦曼初的身影。 纪寒皱眉，拿过小九的电话仔细听，除了音乐声，什么也没有。 人进去半天了，总共才五层，就是走楼梯也该到了。 “温夏，有没有你姐的照片” 温夏快速的打开相册，翻出一张最近的照片，给了纪寒。 温夏嘴角不可抑制的抽动，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可她就是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没办法了，她就咬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怕影响纪寒。 第237章 味儿纯，脑子更蠢。 “找她！地下室，楼顶隔层，你能想到的私密空间，统统翻一遍。速度！” 男人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酒吧门口。 小九一直在盯着监控，心口压抑着无声又疯狂的呼喊，秦曼初，赶紧出现！赶紧出现！ 秦曼初进了电梯，眼球转动一圈，电梯里没有监控，至少能明眼看见的，没有。但她想，一定有，或许是针孔摄像头一类的…… 电梯数字只写到了5，可电梯经过5时，并没有停下。等停下时，显示屏上却没有显示楼层。 她想起刚才的保安，在电梯口是刷的卡，而不是按的楼层键。 出了电梯，是一条细长的的走廊，两侧站着一排的服务生，秦曼初不动声色的扫过，看那些人的模样，应该是专业的保镖。而她微微仰头环顾一圈，依旧是没有肉眼可见的摄像头。 她边走边看向一旁的女人，忽然出声：“你在这里工作？” “嗯。白天在医院，晚上就过来做保洁” “你来过这层么？” 车里，小九和温夏屏住了呼吸，纪寒拿着手机抵在耳边仔细听。 话筒里面特别安静，没有了刚刚的音乐声，说明她不在这五层楼之内。 “没来过，我是负责打扫三层以下的” 女人试探的拉住秦曼初的手，见她没有挣开，继续说：“初儿，谢谢你。妈妈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秦曼初垂着眼，视线掉在被她拉着的手上，选择保持沉默。 纪寒听秦曼初套不出话，等不及了，匆匆说了一句：“你们在车里等” ，拉开车门，砰地一声，车门被用力关上。 只听这一声碰撞，也知道纪寒现在有多生气。 温夏的手机时不时地有来电，她看一眼，是沈嘉行，既不能挂断，又不能接听。只能任凭它无声的狂躁。 小九的手机同样是，不断的有白色的信息框弹出来，提示她有来电。 沈嘉行彻底坐不住了，飞机上条件有限，他用电脑定位温夏的手机，网速慢到进度条卡在百分之五十不再加速，他一怒直接砸了电脑。 “张齐，现在立刻定位温夏，小九的手机位置！” 张齐正在开会，闻言立马断开了投影设备，插上优盘开始找数据。 张齐起身走出会议室，低声说：“俩人的手机都在郊区一家酒吧。沸点一夜。距离机场不远，十分钟路程。” 沈嘉行挂断电话，闭着眼沉气。只是太阳穴处隐隐的绷跳，衬衣被胸口剧烈的起伏扯动，提示他现在已经在忍耐边缘。 纪寒急速在酒吧里转了一圈，最后锁定电梯旁保安手里的磁卡。 陆子云的人在保安身后，纪寒抬手摸了摸脖子，视线又落向保安的手。 男人点点头，悄声上前一掌砍在保安的后颈，拖着保安的身体将人扔到了消防通道。 动作利落，只在几秒之间。 纪寒伸出右手，食指朝下绕了个圈，再向上指了指，男人收到指令，转身进了消防通道。 纪寒等了三分钟，进电梯，刷卡。 电梯门打开时，男人就站在门口，走廊里的人已经全都换成了陆子云的人。 秦曼初进入包厢，一路上都是昏暗的灯光，一瞬间站在刺眼的大白灯下，她不适的眯了眯眼，再睁开时，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男人，个不高，五官正常，黑色西裤白色体恤，打着发蜡的头发往后梳，泛着油腻的亮光。 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但也……看起来不好对付。 眼前的男人细细打量着秦曼初，眼神里涌动着赤裸裸的淫色 “没看出来，你这女儿，这么水灵儿” 男人说着话，突然凑近秦曼初，眯着眼，嗅着鼻子闻…… 秦曼初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后退了一步。 “味儿闻起来可真纯……” 秦曼初的妈妈脸上一阵尴尬：“周老板，我女儿酒量不行，还希望周老板不要……” 她口中的周老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可以走了” “哦，对了，出门把灯关了” 秦曼初知道身旁的女人在偷偷地看自己，她考虑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转头冲她笑一笑，安慰她说，妈妈，别担心，我没事。 这样，是不是更像个好孩子。 她次次考一百分，可从没有体验过一次被妈妈夸奖是什么感觉。 她终于见到妈妈了，如果她现在这样做了，她的妈妈会不会夸一夸她…… 可她提不起半分的勇气再看她的妈妈一眼。 啪…… 开关被按下 门缓缓关上 那一瞬，秦曼初只觉头顶有暴雷狂扫，震碎她每一寸意识里对妈妈这个称呼所有的美好幻想。 屋内陷入昏暗，只有沙发和茶几那一圈被投下一束五彩跳动的圆点。 “我抱你过来呢？还是你走过来呢？”周经理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的淫笑。 秦曼初抬脚，坐在沙发上，离他一米的距离。 周经理扔给她一个本子：“喜欢喝什么，自己点” “随便。我也不知道什么酒值五百万” 周经理似乎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大声笑出来，侧过身子看着她：“你不仅味儿纯，脑子也蠢……” “我确实蠢，不蠢我也不会坐在这儿”秦曼初转头对上的视线，眸子里冷清平静。 包厢外，男人从走廊顶头一侧的包厢门里出来，微微颔首，纪寒顿时迈着大步走进去。 男人指着包厢内墙上的一扇木门，轻声说：“这间和那间是通的，听的清楚” “准备好了没有？”纪寒直接站在木门边，听着对面的动静。 “准备好了，人一上来，就能换” 同时间，电梯门打开，几个服务生端着盘子出来，各式各样的洋酒，酒杯…… 纪寒听见动静，朝门口瞥了一眼，男人走过去开门，服务生已经被拖进就近的包厢，酒盘放在地上，他们的人已经迅速调换了几瓶。 男人轻轻关上门，反身冲纪寒比了个ok的手势。 服务生推开包厢门，低着头走近，将酒杯依次摆好，酒瓶也分布均匀。只是不着痕迹的将几瓶换成饮料的酒瓶放在秦曼初面前，抬眼看了秦曼初一瞬。 秦曼初对上服务生的视线，又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酒瓶，她大胆的猜测，这会不会是纪寒安排的人…… “喝多少杯就可以了？” 第238章 沈嘉行来了。 男人听她冷静的口气，吹了声口哨：“你妈没教你规矩？陪酒坐那么远，请问，你陪的是谁？还是，我来教教你？……” 秦曼初缓了几口气，挪动身子坐近了一些。 周经理却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往里一拽，秦曼初本就浑身响着警铃，她挣脱周经理的手腕唰地站起身，二话不说拿起刚才放在她面前的酒瓶，倒满了酒杯 “周经理，我先廖表心意” 说着，仰头将杯子里的黄色液体一口气喝完。 其实，她也没把握纪寒能做多少，毕竟他是医生，沈嘉行那些手段，他应该不擅长。她就是打着喝酒来的，只要纪寒最后能保她完身就好。 秦曼初紧闭着眼，表情有些难忍。 还好，是气泡水。只是味道有些辣。 她自然的把酒瓶握在手里，一杯接一杯的倒，她心下只有一个想法，要赶紧把这些喝完，万一被发现，只会激怒这个周经理。 周经理端着酒杯一口口轻抿，眼里的兴味无穷。他慢条斯理地挪动，紧挨着秦曼初，在她躲之前，伸长胳膊梏住了她的肩膀，手掌在她的手臂细细摸索…… 秦曼初不敢动，她力气肯定不敌男人，而变态往往喜欢女人挣扎，她紧紧攥着酒瓶，尽量让自己冷静。 “周经理，请您放开我，我妈说了，只陪酒，别的我不干” 纪寒本就沉重的神情在听到秦曼初的话时一瞬间泛出了浓浓的焦急。 陆子云的人出去探查，他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他根本看不到秦曼初的情况，不知道到了哪一步…… “操！” 他暴躁的低吼，抓着头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嘉行。 周经理倒是也不着急，人既然来了，就走不出去。他心情好，愿意陪她耗。 “好，美人儿的话我得听” 周经理的脸靠近秦曼初的的脖颈，鼻子不怀好意地轻扫过她的耳垂，下一秒松开了搭在她肩膀的手。 秦曼初牙齿都在打颤，刺鼻的香水和酒精混在一起的味道散绕在她周围 下流，恶臭，糜烂 “谢谢周经理” 纪寒听着对话，确定秦曼初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秦曼初喝了不少气泡水，几乎把服务生摆在她面前的瓶子都喝光了，她一言不发的灌，只想赶紧喝完，才知道她妈妈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周经理时不时强行塞给她几杯白酒，喉咙里不断滑过浓烈的酒精味道，陌生又恶心，好几次她忍不住吐了出来…… 她吐，周经理就以翻倍的量罚她再喝。 胃里翻江倒海的酸辣，她用力摇头，眼前的酒杯有无数个冰冷的重影，她伸手拿了几次，都扑了空。 一旁的周经理，默不作声地看着秦曼初渐渐醉醺， 小九和温夏听着手机里秦曼初不断呕吐的声音，牙都快咬碎了。 小九拿温夏的手机给纪寒打电话，想问问他到底在干嘛！可打了好几遍都是无人接听。 温夏从没这样恐慌过，捂着嘴，哭的越来越急。小九顾不上安慰她，从包里翻出一把水果刀，拿着手机，下车。 疾风扫过震耳欲聋的油门轰鸣声，黑色路虎在迈巴赫车后急刹车，迈巴赫一瞬间被撞出去几米。 沈嘉行下车，脸上寒冰，目光里的暴戾让人看一瞬都浑身打颤。 他径直越过小九，大步冲进酒吧，小九紧跟在他的身后。 酒吧早已被陆子云的人管控，看见沈嘉行进来，直接指了指电梯，沈嘉行接过旁人手里的磁卡，进电梯，刷卡。 电梯狭窄，沈嘉行压制的怒火在听到小九手机里的声音时，彻底崩不住了。小九从银色的镜面里看他，紧绷的下颚线清晰地在颤抖。 纪寒听着秦曼初吐的越来越多，几乎就没停下来过，他转身往门口走，不行，不能再等了。 纪寒开门，沈嘉行劲步从他面前经过。 他一怔，完了。 “嘭……” 包厢门被一脚踹开。 沈嘉行站在背光昏暗的门口。 秦曼初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先听到周经理叫了一声：“谁？！敢闯老子的地盘儿！” 沈嘉行视线落在沙发上的女人，低着头，手里攥着个酒杯，还剩了一半的透明液体，僵直的脊背已经有些摇晃。 她扎了个高马尾，头发还算整齐，衣服也完好，只是湿了一大片。 沈嘉行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稳稳的落回胸腔里。 周经理“靠”了一声，站起身，沈嘉行目光移动，看向走过来的男人，他解开袖扣，毫无征兆的箭步上前一脚把人踢飞。 周经理整个身体砸向桌面，叮铃咣啷，酒杯，酒瓶悉数破碎。 “啊……！” 周经理的背下，顺着黑色的大理石桌边流淌出无数条血流，滴在厚重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沈嘉行俯身揪住他的衣领，燃出眼眶的愤怒几乎要把人烧成灰烬。 他一拳接一拳打在周经理的脸上，闷重的抨击下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周经理根本没机会喊出一声，空气里渐渐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小九第一次真实地身临血腥，整个人都是懵的。 沈嘉行是拼了命地往死里打，他甚至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像一个被自动程序化的冰冷机器，只顾挥动着拳骨，麻木地往周经理的头上砸。 秦曼初胃里一阵恶心，她站起来想远离这周围的腥味，脚下被掉落的酒瓶绊住，本就不稳的身体往桌子上倒。 纪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小九回神，跑过去抱住秦曼初。 靠近了桌子，小九才看清，沈嘉行的衬衣，脖子，甚至脸上，溅满了血星。 一双阴森的深眸泛着嗜血的疯狂 而周经理的头，已经血肉模糊。 陆子云的手下站在一旁，观察着周经理的状态，察觉人应该快不行的时候，走上前：“沈总，我来。” “滚！” 纪寒知道现在不论说什么也劝不住他，只严厉了一句：“秦曼初如果知道你为了她亲自动手，她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秦曼初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只是觉得有沈嘉行的气息，分辨不出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她靠在小九的怀里，呢喃了一声：“沈嘉行……” 小九急忙冲着沈嘉行喊：“沈嘉行，秦曼初在叫你！曼初在叫你！” 男人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看向秦曼初 他脱了衬衣，去了洗手间。 纪寒使了个眼色，陆子云的手下走过去，伸出食指在周经理的鼻下探了探，微弱到几乎接近于没有了。 “算是剩了半分” 纪寒点点头：“处理了。” 沈嘉行开着冷水，把脸，手臂洗的干干净净。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没有残留的血渍，才走出去。 沈嘉行拦腰抱起秦曼初离开。 第239章 纪寒挨打 秦曼初睁着眼仰头看，似乎在仔细确认沈嘉行是不是真的突然出现了。 半晌后，嫣红的小脸忽然笑了笑：“沈嘉行” 他不理她。 秦曼初现在应该是清醒了一些，离焦的瞳孔导致她视线模糊不清，她紧贴着他结实的肌肉，埋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哼哼唧唧地说：“你又不穿衣服” “脏了” “我不要别人看你” “嗯，谁看挖了谁的眼” 沈嘉行出电梯，示意守在电梯口的人跟上，那人会意，立刻跑出去拉开车门，沈嘉行抱着秦曼初坐到后座。 温夏站在车窗外哭着问：“姐夫，能不能带上我” “别叫我姐夫” 陆子云的手下已经坐到驾驶位，等着沈嘉行说了声走，车子便稳速离开。 秦曼初在路上就睡着了，沈嘉行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给她脱衣服。 衬衣下是一件体恤，沈嘉行掀开衣角，大热的天，她足足套了三件不同的体恤。 就连牛仔裤里，也多穿了两条打底裤。 “这么傻怎么当上老师的” 沈嘉行失笑。 他嫌脱的麻烦，又怕把人折腾醒了，干脆直接把衣服都撕了，睡衣也没给她穿，光不溜秋地把她裹在夏被里。 秦曼初其实没喝多少酒，大部分都是喝的气泡水，可能她没喝过白酒，当时吐的比较厉害，吐干净了，倒是一直睡的安稳。 沈嘉行洗了个澡，出来时，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 他看见是纪寒，直接挂断。 紧接着，杜婉芝的电话又进来。 沈嘉行没接，走到床边半躺下靠在床头，手掌撑着枕头，俯身凑近秦曼初，凉唇在她脸上轻轻抚过，果然，秦曼初翻了个身，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搭在沈嘉行的腰上。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状态，只要沈嘉行出现，她一瞬间就能感知到他的气息，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沈嘉行满意的勾起唇角，眉眼间尽是温柔 刚刚那个愤怒的疯子又是谁。 在杜婉芝不知道第几次打过来时，沈嘉行接通，耳边顿时一道尖锐 “不吭一声就走，连电话也不接了！” 沈嘉行把手机拿远了一瞬，等那边说完，才淡淡出声：“没我什么事了，我不走我去哪儿” “沈嘉行，你没家是吧！你就不知道回来看看！” 沈嘉行的手掌贴在秦曼初的脑后，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凝视着她安静的睡脸，轻声回答：“我有家。我现在就在我家” 杜婉芝快气疯了，这么好的机会，老头子亲自把他叫回来，他不顺杆爬坐稳公司，他倒好，收拾完烂摊子又跑去海城了。 “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就为了个女人，你连你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您的丈夫无情，不代表所有男人都该和他一样！” 杜婉芷压不住火，噼里啪啦指责了一堆 沈嘉行听的烦，冷漠堵住了她继续 “我心里有数，你只要记住你承诺的，我也会做好我该做的。你要是实在着急，直接去问爷爷要不就得了。省的你我都麻烦” 挂断电话，他躺下，拥着秦曼初睡觉。 陆子云和韩彬，韩诺是晚上到的。 沈嘉行电话不接，门铃也忽略，一群人只能在门口站着。 韩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陆子云给韩彬打了个电话，韩彬直接领着她去机场了。 “是不是不在家啊？” 温夏摇头：“不可能”。 陆子云靠着墙，视线有意无意地飘向温夏，有两年没见过小姑娘了，没什么变化，依旧稚嫩。 纪寒倒是没闲着，去了趟楼上，不吭不响地买了套房…… 秦曼初被不间断响起的铃声吵得烦躁，翻了个身，掀起被子蒙住头。 沈嘉行套上睡衣，轻轻把卧室门碰住，走到门口开门。 韩彬背靠着门逗温夏，没了支撑，猝不及防的往后倒，还是纪寒抓了他一把，陆子云离他最近，但陆子云现在看他不爽！ 沈嘉行想说让他们消失，但几人一窝蜂涌进了屋，直接把他挤到了一边。 温夏没看见秦曼初，站在走廊看见卧室门是关着的，她想是不是她姐还在睡觉，沈嘉行看起来也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沈嘉行不想搭理他们，从冰箱拿了瓶水喝完，抄着口袋打算直接回卧室。 经过温夏时，也视而不见。 “姐……” 温夏叫了一个字，想起中午他说不让她叫姐夫了，止住了下一个字。小声问：“我想看看我姐” “不行” 温夏撇撇嘴，顿时低下头，眼泪说流就流。 小九注意力都在沈嘉行那，本来就不高兴，眼看温夏被吓的又开始哭，她急步走过去，把温夏护在身后 “她已经哭了一天了，饭都没吃一口，再说了，那是她亲姐！她看一眼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小九也自知理亏，但还是硬着嘴不讲理。 “我以为她不知道那是她亲姐” “沈嘉行，温夏她一个孩子，你对她甩什么脸，你有火冲我来” “怎么冲你来？我发火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你行不行？” 沈嘉行言语里没有一丝的情面，他现在看见她们就浑身冒火，不想再继续说了，转身往卧室走。 纪寒快步挡在他面前 “是我考虑不周，我知道你有气，她们两个不懂……” 沈嘉行冷哼了一声，没等他说完，扯住纪寒的衣服进了一侧的卧室，朝着纪寒的侧脸就是一拳 温夏愣在原地，害怕的腿开始发软。 纪寒知道沈嘉行恼他，凭着他发泄。 “你也知道她俩是个女人？！纪寒，她俩没脑子，你他妈也没脑子？” 沈嘉行忍了一天了，温夏和小九拗不过秦曼初，他能理解。可纪寒不行！ “你明明知道秦曼初是我的命！你敢眼睁睁看着老子的女人去陪酒，你他妈还瞒着我！” 就是怒火已经蹿到了头顶，喉咙里压都压不住的怒吼，沈嘉行都怕声大了吵醒秦曼初，硬生生的憋着气往肚子里咽。 第240章 哥给你造一个天堂 温夏站也站不住了，沈嘉行骂纪寒的话冲进她的耳朵，那一拳拳好像打在自己的身上，那是她的亲姐姐，她从小最依赖的人，她怎么就同意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温夏蹲下抱着膝盖大哭。小九心疼的抱住她。 “滚出去哭” 沈嘉行转身冲着温夏骂 眼底卷着猩红的风暴 小九蹭得站起身，眼眶通红：“沈嘉行，你再冲温夏发脾气试试！是我没管住曼初，纪寒也是被逼的，你打我吧！” 陆子云看不下去了，让韩诺帮着小九把温夏带到沙发。 他和韩彬进了卧室。 “老沈，纪寒他第一时间就联系我安排人手了，他不可能放任曼初去冒险”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消消气” 纪寒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曼初几次意外住院都是他经手的，他确实是最清楚秦曼初对沈嘉行有多重要的人。 沈嘉行转身离开，脚步在临出门口时停住 “纪寒，今天她没事儿，但凡她头发丝乱一根，衣服破一个口，你我的情分也就到头了” 冷冰冰的话让身后的几个人神色一紧。 纪寒望着沈嘉行的背影，苦笑了一声。 几十年的兄弟，不夸张地说他们能随时为对方挡刀子 沈嘉行有多宝贝秦曼初，几个人算是彻底有数了。 沈嘉行回了卧室，就没再出来。 一行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没管。 小九担心温夏自己在家不行，但纪寒一脸的伤都是因为她，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他，虽然他根本不需要…… 韩诺看出小九的为难，主动提出她陪温夏。 于是，本来打算住酒店的韩彬和陆子云，跟着韩诺回了温夏租的房子。 温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嘴唇都没颜色了，陆子云大发善心准备给她做点吃的，打开冰箱的那一瞬间，除了迎面的冷气，还是冷气…… “嚯……你们姐俩这是修仙呢？” “我和我姐都不会做饭……” 陆子云想想秦曼初那厨艺，确实也没必要在家里储备食材…… 陆子云翻了翻橱柜，煮了几包方便面，几个人都吃了一碗。 四个人对坐在餐桌，显得细窄的餐桌像个玩具…… 秦曼初的卧室比较大，但她想沈嘉行肯定不会愿意让其他男的住，所以，只能勉强陆子云和韩彬挤在她的卧室，她和韩诺睡秦曼初的卧室。 陆子云倒是乐意，把温夏的卧室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这姑娘，除了追星，应该没啥别的爱好……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的都是些小白脸，更恰巧的是，韩彬瞅着小姑娘墙上贴的都是自家的艺人，别提多得意了…… 韩彬翻了翻温夏看的书，桌上堆了很多零食，还有各种奇怪的摆件，搞怪的大头照，很符合她这个年纪随心所欲的个性。 “看什么呢” 陆子云看他盯着书桌发呆，躺在床上问他。 韩彬收敛了思绪，后退坐到床尾，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陆子云 “韩诺像温夏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样儿” 陆子云坐起身，边脱衬衣边说：“你想查还查不到？” 韩彬没吭声。 韩诺当年走的干干净净，那时候他也是一身的骄傲，他气韩诺不相信自己，气她不愿意跟他一起和家里对抗，知道她突然消失时，他恨不得她死在外面算了，根本不想知道她去哪了。 如今，他是不敢知道了。 温夏躺着，头很疼，却怎么也睡不着。 韩诺决定对她进行催眠 “温夏，你现在上大几了？” “九月份就大二了” “你学的什么呀？” “我跟我姐一样，都是中文系。” “大学好么？” 温夏嗯了一声：“还行。就是人际关系比较复杂” 温夏没听见她继续问，侧头看她：“韩诺姐姐，你没有上大学么？” 韩诺睁开眼，像是在说玩笑：“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生活费都是问题，哪有学费上学。” “我以为我们家就够穷了，没想到你家更穷” 韩诺被温夏天真呆萌的样子给逗笑了，她捏了捏温夏的脸，哄她：“快睡吧，明天你姐看到你顶着个鱼泡眼，到时候你再哭两声，你姐保准就替你报仇了。” 韩彬本来是想敲卧室门叫韩诺出来，门没有关紧，低语声清晰地飘进韩彬的耳朵。听到韩诺说她没钱上学时，韩彬浑身僵住，像被绳索勒住了脖子，一瞬呼吸都喘不上来。 陆子云在屋里叫他半天没反应，正准备出去看看，韩彬魂不守舍的推门进来。 “这表情，见鬼了？” 韩彬拿起桌子上的烟和火机，说了句：“我出去抽一根” 匆匆出了门。 韩诺都快睡着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看了一眼，是韩彬。问她睡了没有。 「大哥，我都快睡着了。你怎么还不睡？」 「出来抽根烟」 韩诺正打字，又看到他发过来一条「想你了」 韩诺无语，转头看了一眼，温夏已经睡熟了，她穿好衣服，轻轻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人，防盗门开着一条缝，韩诺推开门，楼道里的感应灯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一直没亮。 韩彬靠着楼梯扶手，听见动静，抬眼，韩诺站在门口。 “你是不是住不惯？要不你出去找个酒店？” “不用，沙发上凑活一晚算了” “哦，那我回去睡了，我都要睡着了，又被你吵醒。” 韩彬抿着烟蒂猛吸了一口，勾住韩诺的腰往过一带，低头吻住她，烟圈悉数在两人的口腔内弥漫。 韩彬用力卷着她的唇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的星火在黑暗里无声地燃烧。 韩诺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但她不会推开他，她对韩彬的渴望不比韩彬对她的少…… 良久，韩彬才停了动作，额头抵着她 “韩诺，你再敢跑一次，我只能拉着你一起进棺材了” “那你得买个好看点的棺材，再多铺点钱，谁知道下了地狱，你还能不能当老板” “就不能去天堂？” “天堂那么干净的地方，能收咱俩？” 香烟燃尽，碎火漫到了指尖的皮肤。 韩彬扔了烟头踩在脚下 “哥给你造一个天堂” ………… 第241章 值多少钱? 小九蹲在电视柜前翻了半天，终于找到半瓶碘伏，还过期了…… “我下去买吧，小区门口有24小时药店” 纪寒拉住她的胳膊：“过期多久了” 小九算了算：“三个月” “能用” 小九觉得不靠谱，还是想去买瓶新的 纪寒拉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真能用，我专业的，你还不信？” 小九拧开瓶盖，凑近闻了闻，好像也闻不出什么奇怪的味道，就听了他的，沾了棉棒给他擦。 纪寒垂着眼皮，看她小心翼翼的边吹边擦，动作极其温柔，还真有点不适应。 “难为你了” “嗯？” 小九停了手，看他 纪寒笑了笑：“看你装的挺辛苦的，你还是用点劲儿吧” 小九愣了愣，表情略微显的别扭：“我这不是心存愧疚……” “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你跟不跟沈嘉行说是你的事，我和曼初无权干涉，但是你……” 小九扔了棉棒，咽了咽口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好像也显得有些刻意，本身她也不是扭捏的性子。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嗯，不谢” 小九起身去餐桌倒水，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着沙发上的纪寒说：“你的车也被我撞坏了，还有那天我应该剐蹭了不少车，你赔了人家多少钱，我转给你” 纪寒点点头 小九以为他是累了，就没再说话。 “大概一千万” 小九刚喝一口水，听他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鼓着脸看他 他又说往详细的说了说：“赔了差不多一千万” 秦曼初妈妈要五百万，他记得当时她说她有，那他就多说点，一千万总不能也有吧。 ………… “噗……” 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全喷了出来，溅了纪寒一脸。 “要不你把我挂出去问问值多少钱，看够不够？” “现成的买家就在这儿” 小九‘啧’了一声，走过去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一本正经地问：“敢问老板愿意出多钱” 纪寒捏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 刚才小九给他擦伤口时摘了眼镜，此刻他眼里兴起的玩味儿直晃晃地勾着小九的视线。 “具体还是得看这位美女的表现” 小九佯装思考了半天，凑近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包您满意” 小九凭着记忆里看的大片儿，照葫芦画瓢全操作了一遍。 纪寒想起刚开始时，这女人扬言要让他爽一晚，她爽没爽不知道，反正纪寒是被坐在他身上瞎倒腾的女人折磨地快断气儿了。 为了自己的命根子，纪寒拥着她翻了个身 “别费劲了，这技术最多给一百，以后再接再厉吧美女” ……………… 小九气的在他身上一顿乱挠。 沈嘉行早上起来冲完澡，还给她煎了两个鸡蛋，在屋里无所事事地乱晃，牛奶热了一遍又一遍，偏偏人就是不醒。 期间摸了她额头好几次，确定她不是发烧了，又在她身上揉来捏去的，看她迷糊中还知道伸手打他，才放心让她一直睡。 秦曼初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十一点。 沈嘉行靠在床头，笔记本放在腿上，和张齐那边的会议连线视频。 收尾基本已经结束，大家都轻松了不少，对着大屏幕里的男人汇报工作时，神情都带着些笑意。 “沈嘉行” 秦曼初背对着他，沈嘉行听见她哼哼了一声，伸手过去托在她的下巴处摩挲。 想告诉她，他就在她身边。 秦曼初转了个身，胳膊顺势搭在他的腰上，可能觉得触感不太对，平常她的胳膊基本都是横在他的胸口。 于是，高清分辨率的大屏幕里 一条细腻莹白的手臂从沈嘉行的腹部开始往上移，纤细的指尖在男人的胸口乱摸，像是在寻找什么。 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 只听见d级立体环绕音响里一声糯唧唧的柔软：“沈嘉行” 沈嘉行垂眼看她作乱的小手，胸腔里溢出控制不住的笑声，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在这儿” 语气像是在哄小孩，无奈又藏不住的宠溺。 “咳……” 张齐握拳挡在嘴边咳了一声 端坐在会议桌两侧的人不情愿的将视线挪向自己的电脑，挣扎一番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大屏幕瞟…… “今天先到这儿” 张齐出声 众人开始收文件，关电脑。 动作像做了变速，放到了最慢。 “继续” ……………… 一道命令，会议室里的人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看向张齐，意思是问，老板到底是让谁继续？ 张齐正想说不用管，赶紧散会 然而那边，冷悠悠地来了一句：“都汇报完了？” 霎时间，办公室里噼里啪啦一顿敲键盘的声音。 只是接下去汇报的人就比较惨了，看对面的同事，忍不住想笑。看屏幕，忍不住脸红。看张齐吧……就是连忍都忍不住了…… 秦曼初半眯着眼，神智还没回全，听了半天电脑里的陈述，自言自语了一句：“听不懂……” “咳……咳咳……” 这回连张齐也绷不住了。 做汇报的人尬在原地，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报告回去重做，听不懂” 沈嘉行无情地挂断视频。 张齐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意思就是在说，刚才都让你们走了，你们偏磨蹭，这下好了吧。 秦曼初腾地坐起身，呆楞地看着沈嘉行：“你刚才在开会” “嗯” “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听不懂，我让他们回去重做了” ………… 秦曼初起床洗漱，她本来还担心会头疼，不过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 沈嘉行又给她热了一杯新的牛奶，煎蛋也重新做了两个，一杯温水放在牛奶旁边。 秦曼初一开始没什么食欲，但人家不上班在家给她做饭，她必须全都吃光。 吃完后，才觉得……还有点饿。 沈嘉行在沙发坐着，翘着二郎腿等人吃饱喝足，面色开始变幻。 秦曼初屁颠屁颠地跑到沙发打开电视，问沈嘉行怎么不去公司，她都忘了自己今天也没去上班…… “沈嘉行？” “你怎么啦？” 第242章 曼初，你有我 沈嘉行一直盯着电视，就是不搭理她。 秦曼初皱眉，侧着身子凑近他，又问：“沈嘉行，你怎么不说话” 沈嘉行对上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问：“睡一大觉，起来失忆了？” 明白了，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秦曼初眼睛弯起，冲着他甜甜一笑 “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沈嘉行嘴角抽了抽，马屁拍的不错。 接着，张口就是一句：“没用” 语气生硬，摆明了就是说，这件事儿你想三言两语蒙混过关，不可能…… 秦曼初干脆跨坐到他腿上，开始怀柔政策。 “我错了” ……………… “我有准备的，小九和纪寒知道这事，有他们保护我，我才去的” 提起这俩人，沈嘉行就更生气了。 “纪寒把酒都给我换成气泡水了，我真的没喝……” 眼看沈嘉行脸色瞬间黑沉，她低下头磕绊着说完：“多少酒……” “秦曼初，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我？” 这是沈嘉行第二次对她用这么严厉的语气。他除了在逗她和生气时，才会叫她全名。 显然，现在是第二种情况。 “我没有想着不告诉你，当时太突然了，我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觉得我信？” 秦曼初低头，她自己说这话都心虚。 可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苏城公司出那么大的事儿，沈嘉行虽说他不管那边，但都是他家的产业，哪可能和他没关系。她帮不上忙，就更不能给他添乱了。 “你别生气了，我都知道错了” “秦老师认错是一回事，改不改又是一回事” 沈嘉行拖着阴阳怪气的音调 秦曼初撇撇嘴，凑近搂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一个劲儿的蹭。 似乎是酝酿了好久，才缓缓出声 “上小学后，我奶奶几乎每天要跟我说很多遍：好好学习，别跟你那个妈一样” “那时候我总偷着哭，想着是不是因为奶奶不喜欢妈妈，把她赶走了。有一次我考的不好，我奶奶骂我不上进，是不是真要随了我那个妈……” “我生气啊，我跟她顶嘴，问她是不是把我妈赶走了。那是我奶奶第一次动手打我，用挠背的木条，打的特别狠。我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她站在院子里哭着喊：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妈回来，让我们初儿也有妈疼，可她就是个没脑子的狼心狗肺……” “那天我才知道，是她不要我了。因为她的无知，扔下自己的孩子一走了之” “她出现在学校，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是真的好高兴……” 轻薄的布料被水线不断打湿，凉意渗透沈嘉行的皮肤，灌进他的心口，一阵一阵的心疼。 沈嘉行抱紧她，手掌贴在她的脑后轻轻的抚摸。 “我问了她好几遍，是不是真的只有陪酒这一个办法，如果她当时犹豫了，反悔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你打电话借钱” 秦曼初顿了好久，人都说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偏偏她就是这世上几亿分之一，那个不被爱的孩子。 “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闯一趟，我答应她去酒吧，我想着，我就再也不欠她什么了……” 沈嘉行捧起她的脸，睡了一天好不容易缓起的脸色现在又是一片凄白。 他抬拇指去抹她脸上的泪，轻声哄：“好，还清了。” 秦曼初抽噎着用力点头 虽然在那个女人走出包厢关灯的那一瞬她就已经死心，可当一直活在幻想里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忍不住对母亲这个称呼生出了希冀。 只是到头来，终究要一场巨大的失望来终结她内心对母爱的期盼…… “曼初，你有我” 沈嘉行吻她湿倦的双眼，捧在手掌心里的珍宝点头回应着他，眉梢间一抹怯生生的满足，深深地凝聚在他温热的瞳孔中央。 他哪儿舍得生她的气，她至少告诉了小九和纪寒，没有傻不拉叽的自个儿去说明她也没想瞒着他。 他就是心疼她犯傻，为了不值当的人。 纪寒昨天买房，今天一大早就送齐了家具家电。 韩诺和小九带着温夏一起去了趟超市，买了很多零食，水果，还有陆子云列出来的生鲜清单。 陆子云一中午在厨房忙活，温夏对他一副家庭煮男的模样十分惊讶，一直站在厨房里看他一会儿炒，一会儿煎…… 温夏昨晚睡的还不错，就是眼睛太肿了，早上起床陆子云煮了两个鸡蛋，她滚了一上午，才看起来没那么夸张。 陆子云做饭时，不喜欢有人在他周围，不过温夏杵在水池边也不出声，他就没说什么。 “饿了？” 陆子云侧头瞥了她一眼，黑长的头发垂直，侧边卡了一个亮闪闪的小熊鸭嘴夹。 温夏点点头，可能觉得不太好意思，又摇摇头。 陆子云笑笑，瞧着她一点都不像个上大学的样子，场子里十八九的姑娘太多了，对比起来，温夏看着跟个中学生差不多。 “吃了，下楼喊你姐上来吃饭” 陆子云切了块牛排，叉好递到她嘴边。 温夏直接张嘴，手都懒得抬一下。 陆子云挑眉，低头笑了笑继续忙活。 要不说她是温室里的花骨朵，对男人还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尤其，喜欢犯浑的男人…… 温夏是真害怕沈嘉行了，准确地说，她长这么大，就没见男人发过火。家里就他爸一个男人，还脾气好的很。他爸总说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哄完老的哄大的，哄完大的接着哄小的…… 韩诺让她在家里等，和小九下了楼。 秦曼初听见门铃响，做饭阿姨今天休息，她以为是温夏过来了，打开门，一眼就先看到了韩诺的粉色发尾，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韩诺看秦曼初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 “沈嘉行连你也骂了？” “韩诺！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曼初惊喜地叫出声，根本没听进去韩诺说的什么，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小九，笑眯眯地进了屋。 “昨天，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说实话，韩诺也是第一次见沈嘉行发那么大的火，这会儿看到沈嘉行，还有点发怵，说话都不自觉老实了很多，就怕他一个迁怒，把她赶出枫庭苑。 “你和韩彬一起来的？是来玩么？” “恩，还有陆子云也来了，他们都在楼上” “楼上？” 小九解释：“纪寒买了楼上，陆子云在开火。上去吃饭吧。”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坐在老板椅低头工作的男人，后者始终没看过来一眼。 秦曼初应了声好，转身去叫沈嘉行 “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回来工作”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声音不大不小，韩诺和小九也听的清楚。俩人同时翻了个白眼，看得出来此刻俩人想法一致，这男人可真够小心眼儿的。 第243章 报警，抓的就是沈嘉行 秦曼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色有几分茫然不解。 “纪寒住你楼上了，你不知道啊？去他家吃” “不去”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要是不想吃我做的，咱们出去吃” 秦曼初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沈嘉行这态度肯定是不高兴了，有点像在闹脾气的意思。 她狐疑地看向在沙发边站着的俩人，表情就是在问：知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 韩诺和小九同时撇嘴，摇头。表情就是在回答：你的男人，你问谁…… 秦曼初无奈，咬着嘴唇沉默。 半晌，她小声说：“那我下次再去吧。你们去玩吧……” “我们家有方便面，我煮包面就行了，不用管我” “对了，纪寒家有鸡蛋么？我们家没鸡蛋了，你给我送两个鸡蛋就行了” “你们要是吃不完，给我们家送下来一点也行……” 越说越离谱 倒是一口一个我们家，听的沈嘉行渐渐迷失。 沈嘉行余光瞥见她小嘴撅的老高，不就一顿饭，看把她给委屈的，说的好像他天天喂她吃泡面，还连个荷包蛋都不给加。 “走走走” 沈嘉行站起身，不情愿又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小九和韩诺俩人在小腹前悄悄竖起大拇指，脸上是想笑又不敢笑。 温夏开的门，秦曼初对上她肿的跟个铜铃似的兔子眼时都懵了，紧张地拉着她走到客厅落地窗前，在光线下掰着她的脸一顿360度检查 “温夏，这是不是发眼了？多久了？你怎么都不说啊！” 秦曼初着急，口气听起来带了几分生气 温夏摇摇头，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下来。 温夏抱着她哭，也不敢大声，就是在胸口里忍着。这状态让秦曼初以为她应该是是被吓着了。 “再哭会更肿，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滴几天眼药水就好了。再一个，你不舒服就不会先告诉沈嘉行？成天姐夫姐夫的，我都以为你跟他比跟我还亲！” 温夏哭的更凶了。 沈嘉行进门，停在餐桌旁，欠嗖嗖地提溜起一块龙虾肉扔进嘴里，扬了扬眉尾，不知道是对味道，还是对秦曼初的话，总之模样还挺满意。 于是，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下，坦然自若地说：“温夏，你姐说的对，吃完饭我带你去眼科看看” 温夏这会可什么也不怕了。 边哭边指控：“他……他说……” “嗯？” 沈嘉行清了清嗓子，打开手机快速按了几下后出声打断：“温夏，你手机响了” 温夏哭的停不下来，低头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对话框里一条转账通知，附带一句：闭嘴 温夏擦干净眼泪，毫不犹豫地把五万块钱点了退回。 缓了缓呼吸准备继续告状 手机又响了。 转账金额变成了十万，仍然附带一句：小姨子，请笑纳。 温夏正准备说的话硬生生地被压回肚子里，闷出了一个嗝。 她断断续续地出声：“姐夫担心你，我就没打扰你” 小九和韩诺本来还想看场好戏，结果这温夏也太好糊弄了。 纪寒就不能放过这翻身的机会了，他慢悠悠地往窗边走，步子有意无意地定在温夏身边，和秦曼初面对面。 他清了清嗓子：“我看看眼睛怎么了” 秦曼初视线转动，不出意外地看清楚纪寒顶着一张鼻青脸肿…… “纪寒……” 惊呼间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包间，最后隐隐约约有打斗的声音，只是那时候她已经迷糊了，眼前像蒙了层纱，什么也看不清。 “你这伤……” 她凑近了一步，也没想太多，基于刚才检查温夏眼睛的惯性，她抬起了手，纪寒猜想她接下来的动作，没说话。 沈嘉行一把抓住半空中的手臂，把人拽进自己的的臂弯，沉脸警告：“秦曼初” 秦曼初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了一瞬。但又觉得纪寒也是因为自己受伤的，她就是能力范围内给他擦擦药什么的，也是应该的。 “是不是那个周经理打的？” 秦曼初没等纪寒回答，她认为，也不需要纪寒回答了。除了周经理，或者他的保镖，不会再有别人。 “纪寒，对不起” “要不报警吧，我可以作证。我也能找我妈……” 秦曼初卡顿，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让她也出面作证” 秦曼初一脸歉意。 纪寒瞥了一眼沈嘉行，镜片下飘过点点得意：“行，听你的” “报警，把打我的人抓起来，最好判个十年八年的……” 沈嘉行强行揽着秦曼初往沙发走，冷冰冰地说：“你管他干什么” 秦曼初随着他坐下：“纪寒受伤也是因为我，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他活该” 沈嘉行赌气似的蹦出一句话，秦曼初一愣。 纪寒重重地哎了一声，手指碰了碰青紫的嘴角：“真疼……” 秦曼初闻言越过沈嘉行的肩膀看纪寒，沈嘉行绷着脸，火气蹭的一下就冒出来了。虎口钳住她的下巴，一手收紧她的腰，对准粉淡的唇吻上去。 秦曼初被沈嘉行压向沙发靠背，纪寒家的沙发是布艺的懒人沙发，松软的很，秦曼初半个身子陷入绵软的窝里。 沈嘉行只亲了几分钟，上回在家里，纪寒当时看秦曼初的眼神里有刺眼的惊艳，他可记得清楚。 秦曼初气恼地拍他肩膀：“沈嘉行！你发什么疯呢！” 她皱着羞红的眉眼，严厉的指责他，但脱出后的话只听得出一阵软绵绵。 “你总看他” “我哪有看他，我是看他的伤” “什么也不行” 沈嘉行冷着张脸，无理取闹的话硬是被他说的不容置疑。 秦曼初气的直想笑 她推开沈嘉行坐端正，差点撞掉韩彬举在半空中的手机。 他又在录像了。 秦曼初很少和沈嘉行拍照，她感觉自己对照片都有阴影了。 相册里除了她偶尔给沈嘉行抓拍的单人照，更多是温夏或者小九拍的她和沈嘉行的动态照，吃饭的，说话的，他看着她笑的，还有……每一次韩彬在场时，沈嘉行亲她的视频…… 她只当韩彬爱拍视频的毛病是职业病。 韩彬发给秦曼初，收了手机，讪讪道：“老纪这炮灰属实有点惨了” 沈嘉行一言不发，抬腿狠狠给了他一脚 韩彬不留神，一屁股墩到地上 “沈老狗！你孙子逮住谁咬谁是吧！” 韩彬气冲冲骂完，看向秦曼初：“曼初，不是要报警么，赶紧的赶紧的，老子一分钟都不想看见他” “老子更不想看见你，赶紧滚回苏城，带着你的女人搬家” 韩诺一听这话，急摆手：“别呀，嘉行哥哥，他跟我没关系，我特别想看见你，你家可好了，气候温度湿度都特别适合人类居住……” ……………… 第244章 霸道总裁 韩彬阴嗖嗖地剐了韩诺一眼，胳膊肘往外杵的白眼狼，真能给他气晕了，恨不得冲过去给她屁股一巴掌。 “韩诺，他得叫我哥，你他妈上来就给外人上供！” 韩诺朝他吐吐舌头：“我那是……认为你更年轻” 她其实想说，她是把沈嘉行叫老了。但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苏城，只有沈嘉行那儿，是她最安全的地方了。 韩彬一股脑站起来，脖子左右晃了晃，嘎嘣嘎嘣地响。 “纪寒，报不报仇” “报啊” 韩彬视线扫过纪寒和看热闹的陆子云，三个人交换眼神，大手一挥：“弟兄们今天必须给他干服了” 说着，三个人齐齐向沈嘉行聚拢。 沈嘉行翘着二郎腿，拖鞋在半空中轻晃，手臂横搭在沙发靠背，姿态懒散，完全不把几个人放在眼里。 秦曼初斟酌了半天韩彬的话，站起身护在沈嘉行面前 “等一下等一下” “给纪寒报仇不应该去那个酒吧找经理么？” 陆子云扬了扬下巴：“那你猜猜，为什么找你男人” 秦曼初皱眉，不确定地看向纪寒：“是他打的你？” 纪寒笑了笑，给了个你自行体会的眼神。 秦曼初顿时无语，又不死心地朝小九看过去，小九连同她身边的韩诺和温夏，用力地点头。 沈嘉行都想好哄她的对策了，没想到这姑娘沉默了半天，张口就哄别人去了。 “那个……纪寒，我替他给你道歉。” “这个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对不起！他打人是他不对，我替他跟你说对不起” 秦曼初都准备九十度弯腰了 沈嘉行站起身凶她：“我打他们仨再乘个二都不是问题，你对什么起” 秦曼初也急了：“是我逼着小九听我的，纪寒也是为了小九才帮我，你打人家干什么” “你这么生气，你打我好了。” “我才是罪魁祸首，你把气儿撒别人身上算什么” 几个人听着秦曼初声音不对劲，像是快哭了。 完了，又玩脱了。 陆子云和纪寒退后一步，韩彬扭头，俩人一脸无辜高高挂起，意思是，你惹的事儿，你平…… 韩彬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了。他绕过茶几，完全没了刚才凶悍的样子。 “曼初，我们闹着玩儿呢。” 秦曼初余光里韩彬一脸笑呵呵，觉得他们个顶个的，一个比一个会变脸。 秦曼初不说话，低头时，眼泪顺着下睫毛砸向地毯。 韩彬愣了愣，秦曼初和韩诺完全两个样，韩诺是哭着都要跟他干架，打完也就没事了，这秦曼初一声不吭的掉泪，是真把他难住了。 他也不会哄人啊。 “老沈，说句话呀你。” “你不是挺能说？把人惹哭了，又让我说了” 沈嘉行话音刚落 秦曼初的话就接了上来：“不关人家的事，就是你！” 沈嘉行顿时黑脸，拉起她的手往门口走。 几步路在心里都把哄人的小作文打好了 “我饿了，我要吃饭” 秦曼初停在餐厅不走了。 沈嘉行瞧她使性子，大掌抚上她的脑后，往回一收，秦曼初的头随着力道靠近他，额头落下一个凉意柔软的吻。 紧接着，她听见沈嘉行轻声地抱怨：“你就挑着我横” 秦曼初还在怪他，什么话气他说什么：“那我挑谁？陆子云做饭好吃，我挑他也行” 果然，沈嘉行最听不得这种话。不能容忍她有分毫的异心，抬杠也不行，气话更不行。 指尖在她后腰揪了几下，晦暗不明的眸子锁着她的瞳孔，将人带心不留余地的吞进深不见底…… 陆子云闻声，跑的老远：“可别，老妹儿，你还是给我留条命吧，我可经不起你家沈总的拳头” 秦曼初守着一桌子菜，胃口大开。向来是女的怕身材走样，吃的少。男人反而不在乎，吃多吃少全靠当天心情。 可这一桌，明显不是。 四个女人，极其认真地埋头干饭。温夏一句这个好吃，小九一句这个也好吃，根本没给几个男人下筷子的余地。 陆子云瞅这阵仗，白瞎了他一桌子米其林。 “你们平常能不能带人见见世面” 沈嘉行不满了：“吃，是给你面子” 韩彬附和：“就是，有这么几个吃货给你捧场，烧高香吧你” 一般到了站队的时候，弃权是不行的。 陆子云盯着纪寒，以为他能说句人话 纪寒递给小九一张餐巾纸，像是在说今天什么天气一样自然：“昨天折腾了她一晚上，一大早又来这边安置，她确实是饿了” 气氛徒然按了暂停键，在桌上跳跃的筷子都无声消失了。 还是韩诺捅破了尴尬，不过，她语出惊人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 韩诺的视线在小九和纪寒的脖子上转了几圈，除了白还是白。 “纪寒哥，你这能力是不是差点儿，一晚上少说七八个小时，你怎么一点儿印都留不下？” 小九跟韩诺俩人黄惯了，秦曼初可不行。 她匆忙打断韩诺继续：“停！还有个孩子……” 韩诺看了眼温夏，表示明白。 “韩诺姐姐，继续说” 温夏嘴里塞得满满的，用手肘碰了碰韩诺的胳膊。 “啊？” 温夏吧唧了半天才把饭咽下去：“这可比小说好听。” 秦曼初一个警告瞪过去，温夏不情愿地嘟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敢点一个试试” “我不点，你还不让我听小九姐姐点” “温夏！中华上下五千年都让你用来套这些上面了？！” 小九瞄了一眼秦曼初，后者已经端起了老师架子。她立马转头朝温夏使眼色，苦口婆心地劝说 “温夏，咱还是听小说吧，小说里霸道总裁多拽啊，别说一晚上了，一天一夜那都算小趴菜……” “葛晓玖，你还撺掇她继续看？” 温夏是吃饱喝足了，开始闲的找事：“就看个小说，你就不看嘛！” “你能从我书架里翻出一本，我以后就让你看” 温夏想了想，似乎还真没见过她书架里有花花绿绿露骨的封面。 她梗着脖子硬找理由：“你是有霸道总裁了，所以你不用看” 好了，本来是一堂教育课，活活让温夏一句话给改成相声了。 没人能忍住不笑，包括沈嘉行。 “他哪跟哪就霸道总裁了” 秦曼初本意是想说沈嘉行不是霸道的脾气，不过对面几个男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韩彬和陆子云还有纪寒都快笑抽了，还得忍着不能大笑出声。 “老沈，你把打人那劲儿往床上匀一匀” “虚成这样了？小趴菜都够不上了？” 沈嘉行一整天，脸黑了不知道多少次，只有这次，比黑青的钢铁还铁……还黑…… 几个人都是压着嗓音说的，秦曼初光顾着和温夏理论了，根本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 第245章 关灯，吹蜡 饭后，几个男人搓麻将，韩彬和陆子云一上桌就忍不住犯烟瘾，屋里开着新风还是呛的慌。 韩诺还能凑活，小九和秦曼初受不了，韩诺跟着俩人一起去了楼下。 温夏自己回了学校，秦曼初怕她妈妈在校门口堵人，打电话确定温夏安全进了教室，才算放心。 不过，这都两天了，她妈妈也没给她打来个电话，难不成，那个周经理还真给钱了？ “那天走的时候，你见着我妈了么？” “没有” “那天……有没有什么其他的？” 小九一直看着电视，闻言侧头对上秦曼初的视线，随即又转向电视：“没有。” 秦曼初觉得有些奇怪，还没细想，就被打断。 小九揪了个绿葡萄塞她嘴里：“你别想了，也许你妈也是被骗了，她估计真以为只是喝个酒，你一个女的，哪能喝过男的。” 喝醉了是什么结果，她说自己在酒吧工作，秦曼初就不信她不知道。 秦曼初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那个周经理呢？” 小九不清楚秦曼初还有没有印象，先问了句：“你断片儿了没” “模模糊糊，后面就印象不深了” 小九故意说：“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我都背不动你了” 秦曼初疑惑，她怎么记得是沈嘉行抱着她的？ 小九估摸着她记不太清楚了。 “周经理挨了顿打，你就别管了” 纪寒叮嘱了她很多遍，不能让秦曼初知道周经理死了。 沈嘉行带着秦曼初走后，陆子云的手下把包厢翻了个底朝天，搜出来四台微型录像机。 纪寒检查了一遍后彻底销毁。 不管秦曼初的妈妈是否被骗，如果秦曼初那天真的独身去了，小九不敢想象……她满酒吧找秦曼初的妈妈，憋着一口气，只要见到她，非甩她一巴掌……但是根本没找到人。 还是今天早上纪寒告诉她，秦曼初的妈妈已经在沈嘉行的人监视下了，要不是她那一层身份，沈嘉行不可能让她活过当天。 秦曼初中午吃的太饱，晚上不饿，就在家里等沈嘉行。 陆子云和韩彬今天都住纪寒家，拖着沈嘉行玩到十二点才放人。 秦曼初洗完澡，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校门口的视频在学校里已经传疯了，秦曼初又再一次成为奇葩事件的主人公，稳居贴吧热榜第一。 她刷了一圈，言论好坏各占一半吧。好的那一半，还是她的学生奋力杀出的一条血路…… 沈嘉行进门，客厅一片黑。沙发上微弱的一抹光晕，他换了鞋走过去，秦曼初也放下手机，起身朝他走。 “不睡也不回我信息？” 秦曼初抬手在半空中扇了扇：“你这是抽了多少啊” “没抽几根” 沈嘉行本来想抱她，又改了道，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卧室走。 秦曼初把他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选了个快洗，十几分钟，她就直接坐在洗衣机旁边等了。 沈嘉行洗完澡出来，看屋里没人，去客厅找，黑漆漆地空荡。 “秦曼初” 没人回答 “秦曼初” 沈嘉行把每个客房都找了一圈，在他逐渐暴躁的时候，一声：“这儿呢” ，秦曼初的声音从储物间传来。 急速转动的滚筒内亮着灯，秦曼初手肘支在腿面，掌心托着下巴，盯着滚筒出神儿。 “怎么坐这儿了” “快好了” 秦曼初仰头看他，眼底生了一层湿气。 沈嘉行拉她起身：“还生气呢？”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没生气” 秦曼初握住他的手，低头摆弄他的手指。 “纪寒跟你一起长大，关系这么好，你怎么能真动手打他。” “况且，纪寒也是看你的面子，才尊重我的决定。” 她不傻，沈嘉行一定是怪纪寒没告诉他，他对自己的在乎，她心底是欣喜的。所以她更不能让沈嘉行为了自己而伤了好朋友的情分。 “所以你明白了吗？” “什么？” “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 平静的，坚定的，热烈的，伴随着他温柔的声音潺潺跃进秦曼初的耳蜗，顺势往下，降落在心脏。 她不质疑他的真心，她从来，都只怕自己爱的不够彻底。 否则，就是无名无份跟他一辈子又怎么了，只要他爱她。 可她做不到 秦曼初仓惶低下头，隔着浓稠，不敢直视他炽清的眸子。 沈嘉行搭好衣服，牵着她回了卧室。 秦曼初前阵子和小九逛商场的时候，买了几瓶香薰蜡烛，摆在梳妆台。 满屋子充斥着淡淡的兰铃香。 “你什么时候来？” “来什么？” 沈嘉行手掌下滑：“这个” 秦曼初钻进被子里，挡住脸红：“前几天才走了” 去年，纪寒找了个有名的老中医，住在一个没听过的小村子里，沈嘉行专门带她去了几趟，连续喝了两个月的中药，后面一直就变得挺规律的。 当时她还问纪寒要不要给老中医送个锦旗，纪寒说不用，那是他爷爷的同窗，俩人关系很好。 后来沈嘉行买了一货车的名贵药材，也算是送到老中医的心坎儿上了。 “想不想我” “还行” 刚说完，下嘴唇就被咬了一口。 “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嘉行贴着她，齿间顺着她的锁骨一寸寸移到小巧的耳垂。 “那你想不想我” “你说呢” 双腿间横行一道火烧般的坚硬，秦曼初忍着浑身颤栗，手指戳了戳他的左侧硬邦邦的胸口：“我说的这儿！” 沈嘉行笑出声，低声在她脖颈诱惑：“想的很” “关灯” “你指指关哪个灯” 秦曼初眨眨眼，一脸窘迫 “吹蜡” “毛病真多” 沈嘉行封住她的嘴，抬手一挥，房间彻底与夜色交融。 秦曼初是一朵初嫩的花苞，沈嘉行总是能耐着性子给足她温热的呵护，他最清楚，怎样能让她绽放地更彻底，更绚烂…… 身体猛的翻转腾空，秦曼初一阵眩晕。 “宝宝” “我……不会” 秦曼初垂眼看他，睫毛轻颤，手心慌乱地撑着他的肩膀 “我教你” “不要” 说话间，一股蛮力，秦曼初顺着惯性被迫向前，索性直接趴在他的胸膛装晕。 第246章 沈总超越小趴菜 沈嘉行气的笑出声，掌心顺势朝她臀上给了一巴掌，秦曼初“呀”了一声，张嘴就咬他肩膀。 “沈嘉行！” 嘘声喘出的音符里，带了无尽的娇韵，沈嘉行根本扛不住。 只想给她更多，索取更多，一遍又一遍，不留余地的交织着彼此的骨髓。 秦曼初累到腿抬不起一点，沈嘉行好心给她按摩，只不过卡着时间，每次在她快睡着前，按摩就变了味儿。 一整晚，秦曼初就像泡在滚烫的沸水里，热浪托着她起起伏伏，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晨曦的第一束日出，暖橘漫了半边天，透过清透的纱帘，铺在床尾。 沈嘉行抱起秦曼初去了浴室 “洗澡” “不要” “还想要我？” 秦曼初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沈嘉行的身上，侧脸枕着他的肩膀，乖的不行。 “我要睡觉” 沈嘉行笑了笑，打开花洒，就那么抱着她草草冲了几分钟完事。 陆子云他们说好去沙滩玩，下楼敲半天门没人搭理，电话打了几次沈嘉行直接关机了。 小九有点儿担心：“俩人不会又吵架了吧” 韩彬笑的猥琐：“别影响了沈总发挥，撤吧” 小九看他的表情，顿时明了。 中午的时候，阿姨做好饭，沈嘉行就把人赶走了。端着骨汤，盘子碗进了卧室。 “宝宝” 秦曼初翻了个身，吓得清醒了一大半。他一喊她宝宝，就没好事儿！ “吃饭” 沈嘉行好笑地瞅着她那小模样，这才一晚上，就怕成这样。他还计划来个两三天…… 秦曼初慢吞吞地下床，沈嘉行直接打横抱着她去了洗手间。倚在门框等着她洗漱完，又把人抱回床边。 “快吃，吃完干正事儿” 沈嘉行盛了碗汤送到她嘴边 “什么事儿”秦曼初小口小口地喝，沈嘉行夹到她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了小山 “吃完就知道了” 秦曼初腰特别酸，坐着吃顿饭的功夫已经快直不起来了，放下筷子就立马躺回去。 “懒猫” 秦曼初白了他一眼，真好意思说。 沈嘉行问她吃不吃水果，秦曼初点头，没一会，端进来一盘切好的橙子，连皮都剥干净了。 “晚上伺候你，白天还伺候你。” 沈嘉行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唇边的淡橘色水汁。 秦曼初递给他一块橙子：“老板，我求您了，您别伺候我了成么？” 沈嘉行抓着她的手腕，把橙子送到嘴里，有点酸。 “成，那一会儿你伺候我。” 秦曼初还没理解透，沈嘉行弯腰凑过去捉住她的嘴乱亲了一通。 沈嘉行的嘴角附着丝丝黏液，笑的不怀好意：“怎么你的这么甜？” “我给你投毒了！” 沈嘉行勾着唇角，轻声抱怨了一句：“没良心” 他站直身，揪起衣角向上一拉，纯白色半袖利落地从他头顶落下。 他皮肤白，不像健身房里的教练，麦色的肌肉块秦曼初欣赏不来，沈嘉行的肌肉特别干净，连线条都是温润的。 窗帘缓缓滑动，屋内的光线一点点变窄，变弱，最后彻底消失…… 秦曼初一股脑蒙住被子，往一边滚，沈嘉行手快地护住她：“掉下去了” “你又要干嘛” 秦曼初闷在被子里，不肯把头露出来。 “求解药” “没有！” 沈嘉行隔着被子挠她，秦曼初是一点痒都受不住，没坚持几秒，秦曼初掀开被子大口喘着气，浅薄的肩头痕迹斑斓，头发糊了一脸。 沈嘉行就着头发丝吻她，喉咙里溢出闷笑 “那我只能死在你身上了，不然我不甘心” 沈嘉行走了一个多星期，昨晚是压着火做足了预备工作，真到了正餐时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莽撞那劲儿活像个刚开荤的小伙子。 饱食餍足过后，今天的沈嘉行格外的耐心，细腻之下的每一寸毛孔都收纳着他温热的湿吻，一点点瓦解她紧绷的身体。 秦曼初虚软似一团棉花，指尖都忍不住打颤。 湛蓝的天空渐渐染了一层乌黑，太阳缓缓藏进地平线，夜幕中只剩一朵清透的月弯。 所有的一切都在日夜交替中变幻，唯独那一间被厚重包围的汪洋，仿佛与整个世界脱离。 秦曼初最后撑不住哭着呢喃：“沈嘉行，你不爱我了” “你就是不爱我了” “胡说” “我疼…… 你都不管我了” 秦曼初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控诉，哭的好不委屈。 沈嘉行抚顺她湿了的头发，一边吻咽她的泪一边哄她 “好好好，不做了” 沈嘉行的声音比秦曼初的还要沙哑，喉结滚一下都撕扯的干疼。 他翻身下床，衣服都顾不上套一件，去餐厅接了杯温水，又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回了卧室。 “喝了再睡” 沈嘉行强行把秦曼初拉起来，胸口撑着她的背。 秦曼初抽抽鼻子：“你喂我” 沈嘉行笑着嗯了一声，看来还没傻，还知道撒娇。 沈嘉行喝了一口，歪头对准她的嘴慢慢送了进去。 秦曼初瞬时睁开眼睛，泪汪汪的眼眶在漆黑里瞪他。 “沈嘉行！” 他真的太喜欢她叫他名字。开心的，生气的，羞怯的，每一种情绪都让他着迷。 “你让我喂的” 秦曼初夺过水杯，胳膊打着哆嗦，差点拿不住。 紧贴在她后背的胸肌隐隐颤抖，随着压不住的笑意，幅度越来越强烈。 秦曼初哼了一声，喝完水，水杯塞给他，身子往下一滑，背对他躺下。 沈嘉行摸到床头一侧的控制板，把空调温度调到了27度。伸手拿过冰凉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一顿猛灌。 床头柜上，秦曼初的手机响了一声 沈嘉行视线扫过屏幕，一条微信消息，联系人陈飞。 目光上移，时间显示凌晨五点。 沈嘉行调了静音，套上衣服出了卧室，摸着黑走到书桌把关机的手机充电，开机。 手机叮叮咚咚一阵响，他一眼没看，返身回了卧室，抱着人补觉去了。 秦曼初睁开惺忪的眼，身边空空。 她又闭上眼，一边醒神，一边试图再睡一会儿。 客厅的声音隐隐清晰，秦曼初再次睁开眼，懒懒地撑起身，胳膊一阵酸软，支不住又重新躺了回去。 第247章 饺子不如你好吃 床单已经没眼看，空气里飘满了事后的腻腥味。 沈嘉行推门进来，他换了套藏蓝色的家居服，极其衬他的肤色。碎散的头发搭在额头，精神焕发。 相比沈嘉行穿西装衬衣，秦曼初更喜欢他穿家居服，浑身都透着温柔的暖色调。 “醒了” “几点了” “三点” “凌晨？” 沈嘉行侧着身子在床边坐下，俯身向下，手臂撑在她的身子两边 “下午三点” 呼吸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他进来前五分钟刚灭了根烟。 秦曼初呆滞，大脑快速运转 她居然和沈嘉行厮混了一天一夜？再加上前一晚…… 一天两夜？！！ 沈嘉行一直沉默，看着秦曼初从平静到迷茫，再到惊愕…… 一连串的表情堪比变脸 他扬起嘴角，眼底的宠爱愈来愈热烈。 “饿不饿？” “你说呢？” “不知道你，我勉强不饿……” 秦曼初扭头不看他：“我饿！” 明明一肚子气，就是使不出来，话口虚弱无力。 沈嘉行歪头追着她的目光，笑的低迷：“那还是我不够卖力，继续？” 秦曼初忽的抬手，软绵的掌心虚虚掐住他的脖子，拧着眉心，嘴巴抿成一条线，看样子是气急了。 “沈嘉行！！！！” “嗯” 沈嘉行沉沉地笑。纵容她操控着自己的脉搏。 她要，他什么都愿意给。 秦曼初浑身酸疼，四肢形同骨折。 沈嘉行从头到脚给她捏了一遍，这姑娘还不领情，一会儿重了，一会儿轻了，嫌弃他手艺太差 沈嘉行直接把人提溜起来，扔到浴缸，打开水龙头，按摩功能，选了个舒缓放松模式。 半小时后，送来了一台按摩椅。 阿姨中午过来包了饺子，煮好后放在蒸箱里保温。沈嘉行忙着开会，秦曼初自己坐在餐桌一边吃一边回信息。 陈飞只在微信上简单的问了一句她有没有事，秦曼初估计他也是看了贴吧的视频，没多说什么，就给他回了一条「没事儿」 正准备给温夏打个电话，陈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 “同事，你还好吧” “同事，我没事儿哈” 秦曼初笑了笑 沈嘉行耳朵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听她来了句同事，那肯定不是小九或者温夏。 视频对面会议室里正讲的如火如荼，老板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沈嘉行拉开秦曼初一边的椅子，坐下，指了指饺子。 秦曼初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抬眼，沈嘉行张着嘴，无声地望着她。 秦曼初疑惑，什么情况？手上还是夹了个饺子喂进他嘴里。 沈嘉行吃的特别快，秦曼初半天只忙着喂他了，陈飞在那边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随着一盘饺子见了底，电话扔挂不断，沈嘉行脸色越来越臭。 秦曼初伸手指了指蒸箱，意思问他还要不要吃。 沈嘉行摇了摇头，忽的凑到她的侧脸，飘飘然地说了一句：“还是你好吃” 声音不大，足够电话那边听的清楚。 秦曼初倏地瞪大眼睛，陈飞在办公室也是一脸的尴尬。 秦曼初急匆匆说了一句：“陈飞，我先挂了”。 沈嘉行满意地挑挑眉，慢悠悠地晃到了书桌。 消失在大屏幕里的老板又突然出现，会议室一众人接二连三的清嗓子，准备继续。 秦曼初追过来，气呼呼一巴掌拍向书桌 “沈嘉行！！你瞎说什么呀” 行，都有劲儿拍桌子了。 “我没瞎说” “你！” 秦曼初气的迈着大步绕过书桌，站到他旁边，又是一顿批评 “你那还不是瞎说？我……我上班和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沈嘉行拉着她的胳膊绕了半圈，把人拽到腿上，懒散地往后一靠，一脸无辜：“我说的是事实，饺子就是不如你好吃！” 死不认错 秦曼初都要被他气疯了，抬手抓住他的肩膀一顿摇晃，伴随着一声声细细浅浅的讨厌，烦人！ 会议室里的人都懵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无数双视线碰撞，互相询问要不看会儿？？ 不看白不看…… 沈嘉行伸手拔断了电源 大屏幕静悄悄地一片黑，会议室里的叹气声比汇报工作的声还大…… 沈嘉行给秦曼初请了一周的假，上班前一天，陆子云和韩彬回了苏城，韩诺说想在这边玩一阵子，就没跟着一起走。 韩诺要和温夏一起住，最高兴的，莫过于沈嘉行了。 秦曼初从商场买了两套新的床上用品，又去了趟超市给韩诺和温夏买了一堆零食。 吃过晚饭，沈嘉行送到她到楼下 “你回去吧，一会儿我溜达着就回去了” “吃撑了？” 秦曼初点点头：“沈总的伙食太好了” 沈嘉行煮了包方便面，给她放了两颗菠菜，三根火腿肠，两个荷包蛋…… 她觉得她可能以后都不想吃方便面了。 沈嘉行笑着揉了揉她的肚子：“我把车停回去，走着过来接你” “好” 温夏跑下来拿东西，瞅着俩人腻腻歪歪，夸张的打了个哆嗦。 “姐，要不你就别上去了” “怎么了？” 温夏故作无奈：“就隔了一条街，你俩整的跟隔了个太平洋似的” “就你会说” 秦曼初把零食袋给了温夏，她拿着床单被子，一起上了楼。 秦曼初让韩诺住她的屋，换了新的四件套。 “韩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秦曼初虽然跟韩诺接触时间不算太长，但也看得出来，她安静的时候一般属于不正常。 比如现在，韩诺趴在书桌，已经翻了很久的书了，还是她的教材，她肯定，韩诺根本没有看。 “有点儿，不过也没什么事儿” “是不是因为韩彬？” 秦曼初想来也就韩彬能让她费神 韩诺嗯了一声，又说：“也不全是他” “洛佳佳？” 韩诺翻书的手顿住，秦曼初也就清楚了。之前她也问过小九，小九只说洛佳佳还在苏城，至于韩彬到底怎么解决的，她也不清楚。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么？” 秦曼初想了会儿，平静地说：“思念不仅难熬，还会消磨人的意志” “我是因为洛佳佳才回来的” 第248章 韩彬脚踏两条船? 秦曼初愣住，这个原因从没出现在她的猜测范围内。 “你早就知道她？” “屁大点儿圈子，有心知道，什么都能一清二楚” 秦曼初张了张口，却凑不出几个字。 “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我没在意过，可当我看到他和洛佳佳的照片时，我就慌了” “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和他以往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我确定是喜欢，就像他当初看我，甚至更加真诚” 秦曼初拧眉，声音偏冷：“韩彬现在还没和洛佳佳分干净？” 肯定是这个局面，否则韩诺根本无需这样忧神，她能听出来，韩诺在害怕。 “不知道，洛佳佳不肯离开，韩彬给了她很多一线资源，她都不要。她……后来又试图自杀，韩彬好几次从公司急匆匆离开，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他着急。” “我没问过他，但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他买了处公寓，安排了保镖和保姆，我猜着，一来防止她自杀，二来，应该是照顾她吧” 海城的夏天很潮热，韩诺的手心泛着凉意，秦曼初捂了半天，没把韩诺的手捂热，倒把她的手给染凉了。 “是……韩彬犹豫不定了是么？” 韩诺低着头一言不发，抬头的同时一颗水珠啪地掉在嘴角，很咸。 “我有点后悔回来了” “我跟他怎么都没可能，还不如把他让给人家，总好过让他跟着我落个不伦的名声。” “他会结婚，有妻子，有孩子，有个家，挺好的。我当时……我就是想到会永远失去他，我就慌了神，我没想后果就回来了。” 韩诺紧紧握着秦曼初的手，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企图救她于生死。 秦曼初抱住她，手心在她得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 换做是谁，作为旁观者都能劝解一二，唯独韩诺和韩彬，劝分，是要俩人骨血分离。劝和，两个人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又怎么求圆满。 沈嘉行在楼下等她，他站在单元门对面的绿化带，身形挺拔有力。身侧伴着路灯投射下的一束冷光，正好照亮他指尖的一包白色纸袋。 “什么啊” “山楂条，消食” 秦曼初打开封口，鼻子莫名就酸了酸。 沈嘉行拿过袋子放在掌心，举在胸前，另一只手牵着她。 秦曼初笑他：“一会儿不拉手我也丢不了” “吃你的吧” 秦曼初低头傻笑 这条街挨着学校，夜生活很热闹。 沈嘉行攥得她很紧，怕来往的自行车撞到她，后来可能觉得还是不安全，就把人揽在臂弯里。 “可能会碰到学生” “学校有规定老师不能谈恋爱？” “没有” “那你怕什么” 秦曼初伸手拿了根山楂条一点点的啃：“主要是你太帅了，我们学校美女可多了，万一哪个看上你了，我可抢不过十八九的小姑娘” 沈嘉行斜着眼看她，得意地挑挑眉：“秦老师的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 秦曼初抬手肘撞他的肋骨，不想理他了。 自拐进沈嘉行公寓的那条大街，整个城市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俩人一路无言，秦曼初始终低着头，脚上跟着沈嘉行的影子走。 沈嘉行偏头看她几次，她都没察觉。 地面上的黑影突然静止不再移动，秦曼初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侧身仰头看他。 “怎么了？” “你不高兴” 沈嘉行伸手把她侧脸的头发捋到耳后。 不上班的时候，她几乎不扎头发。有时候带个发箍，有时候别个小卡子，沈嘉行觉得她也就这一点，像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心性。 秦曼初挽住他的手臂，笑的眼睛都没了。 “你每天都陪着我，我哪有不高兴” 沈嘉行权当没听见，反正也不是真话。 每天睁开眼就催他去公司，他一句老板不需要打卡，公司养的不是废人，她就老实了。 秦曼初觉得这人现在是软硬都不吃了，干脆直接拽着他走。 不过沈嘉行不想动，就秦曼初那小细柳，再多几条也照样白搭。 秦曼初气鼓鼓地松开他的胳膊，她身上都冒了一层汗了，人家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那我说了，你不能包庇” 秦曼初走近他，鞋头相碰，踮起脚尖，卯着劲要和他平视 沈嘉行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向下一压，秦曼初脚跟落地。 “说” 秦曼初一秒也没犹豫，反正这事儿她总不能直接去问韩彬。 “韩彬是想脚踏两只船？” 问题跳跃的跨度有些大，沈嘉行怔了一瞬，他以为她是为了她妈心烦。 “你犹豫就是在打草稿怎么说谎” 秦曼初一副义愤满堂的模样把沈嘉行逗笑了。 “我一句话没说，你就给我定罪了？” “帮凶同罪！” 沈嘉行捏着她的下巴微微往上，视线紧了紧：“同罪？这罪名你真敢给我扣” 秦曼初打落他的手，暗里心虚，但气势不能倒。食指点他的胸口，带了点逼迫的意思：“你到底说不说” 沈嘉行垂下眼皮，无奈地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家走。秦曼初时不时地看他一眼，等着他说话。 “他有没有脚踏两只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韩诺活着一天，韩彬心里就装不下别人” 这句话给秦曼初的震撼还是很大的，但也仅此只维持了一分钟。 “那他为什么还和洛佳佳牵扯不清？” “这话不严谨，事实是洛佳佳要跟他牵扯” 秦曼初有一阵子没说话，洛佳佳一个还没名头的小明星，韩彬给她一线资源她都不要，要么是真爱，要么，就是觉得不够。比起花期有限的事业，嫁给韩彬无疑是更优的选择。 进电梯前，秦曼初挡在电梯口 “最后一个问题” 沈嘉行真是服了，推着她进电梯，长臂一伸刷卡。 “韩诺说，韩彬看洛佳佳的眼神不一样。你真的确定韩彬不喜欢她？” 电梯门打开，沈嘉行出电梯，输密码，换鞋，一系列动作完成后，还是没搭理她的意思 秦曼初在他身后追着他往卧室走：“沈嘉行，你快说” “沈嘉行，你告诉我” 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身，秦曼初一头撞上他的胸口，头顶一声淡淡的笑：“这是想用美人计？” 沈嘉行其实就是想听她又气又娇的叫他一声，但她这次，换了一招。 秦曼初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弱弱地问：“管用么？” 一句话打了个沈嘉行猝不及防 沈嘉行沉沉地盯着她，白净的脸蛋在水晶壁灯的光晕下，蒙了一层浅浅的薄雾，梦幻又不失真实。 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落下一吻，散漫又认真，一字一句：“我只能确定，我爱你” 第249章 情人蛊 心脏骤然跳到嗓子眼儿，差一瞬就要飞出来。 秦曼初眼眶发热，沈嘉行说过很多遍这三个字。抱她时，亲她时，占有她时，每每她听后，总是压不住心底堆积的酸楚。 她拥有他，也因此，渺小的身躯里攒了无数的遗憾，不甘，不舍。 偏偏这一刻，她的心脏因这三个字疯狂而又坚定的跳动着，她觉得自己好幸运。 她环住他的腰，侧脸轻贴在他的胸口 “我也非常确定，我爱你” 绵绵糯糯的，沈嘉行心都软透了。 沈嘉行冲了澡出来，秦曼初跪坐在床边，梳妆台上燃烧着香薰蜡烛，烛火晃荡，同她身上的真丝吊带一个颜色，媚骨的欲红。 “你这状态，我觉得我们还能继续” 沈嘉行裹了条浴巾，里面一丝不挂。走到床边，直接扯掉，拥着秦曼初钻进被子。 秦曼初被他满身的凉意包裹着，身上泛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还记得你中计了吧？” 沈嘉行一乐：“你那是投怀送抱” “你不说，我今天晚上真睡不着了” “我专治你失眠” 秦曼初手肘撑起，半侧着身子和他说话。 黑色发尾铺在沈嘉行的胸口，软软痒痒的。他手指卷着发丝，一圈圈缠，又一圈圈松开。 在秦曼初生气前，回答了她的问题。 “韩彬对洛佳佳保准没一点真心。你看看韩诺高中时候的照片就知道了” 说完，不等她再冒出来个问题，翻身堵住她的嘴。 秦曼初起了个大早，温夏先给她送了书，才和韩诺去了学校。 一上午她忙着和帮她代课的老师对接课程进度，摆了一桌子的教材，阵仗比沈嘉行还大。 沈嘉行拿着电脑勉强占了一个桌子角。 秦曼初中间去了趟洗手间，沈嘉行倚在卧室门口，等着人出来 “休息一会儿” “好” 俩人窝在沙发里，秦曼初闭着眼歪头靠在他的肩膀。沈嘉行同样的姿势，侧脸靠着她毛茸茸的头顶，抓着她的小手在手里摩挲。 “曼初，你什么打算” “嗯？” 秦曼初睁开眼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秦曼初又再次闭上眼，沉默许久。 这么多天她妈都没联系过她，温夏也没在学校里见到过人，贴吧里有关她的视频，言论全都没了。她心里猜个七七八八，除了沈嘉行，她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我自问做到不亏欠她什么了，随她吧。” “她实在缺钱，我可以把积蓄都给她，其他的，我也不会做了” 俩人就这么沉着眼依偎在一起，一个小声的说，一个静静地听。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她儿子找心脏” 头顶的声音从容沉稳，是可以支撑她所有的力量。 秦曼初睁开眼，盘腿坐着面向他 她神色淡然：“我不愿意” 。下一秒，脸上浮现了一丝不自然，她低下头，声音轻薄：“你会不会觉得我……” “不会” 一声平稳的肯定。 秦曼初先是愣了愣，笑着扑进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振出几个字：“你很好，曼初，你真的很好。” 后面还有一句，沈嘉行到底没说出口 是他们母子不配 中午吃过饭，秦曼初睡了一会儿，沈嘉行送她到学校，他则去了公司。 秦曼初在路上还调侃他，老板终于要上班了。 他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理由是她这个妖女给他施了法，让他日夜沉迷春宵一刻。 秦曼初边走边想，忍不住笑出声，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我是给你种了蛊」 沈嘉行还在路上，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扫了一眼内容，眼底是纵容的笑意：「做多少遍也解不了的那种？」 ………… 秦曼初站在办公室门口，稳了稳心态，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推门进去。 “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嗓子就废了” “秦老师，你的学生一天往办公室门口跑好几趟，就看你来没来” 陈飞扬了扬手里的书：“李老师忙不过来了，我正准备给你顶第一节课，你就来了” 办公室里五个同事，挨个跟她打趣，关于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 秦曼初放下包，抽了张湿巾 对面的李老师出声：“快不用擦了，陈飞一天擦三遍，你那桌面比我的脸都干净” 秦曼初拿着湿巾的手顿在半空，随即笑着去了陈飞的办公桌，边擦边说：“陈老师辛苦了，我包你一个星期的晚自习” 陈飞看她状态不错，也就不担心了。 “你快去上课吧，晚了学生该过来请你了” 秦曼初扔下湿巾，拿了书就跑出办公室。 陈飞无奈的把桌上的湿巾丢进垃圾桶。 秦曼初前脚踏进教室门 学生们视线都愣在秦曼初的身上，半秒后，偌大的教室里响起一片热烈的呼喊声，混合着一阵阵手掌敲桌子的躁动。比殿堂级的交响乐都让人兴奋。 前排的几个男人冲过去左右围了一圈拥簇着她站到讲台。 教室后排，一个男生拿着手机拍了一段视频，打开微信，点击发送。便吹了声口哨，跟着起哄。 秦曼初难掩内心的欣喜。 她做老师不过两年，有这样一群可爱的学生，说不骄傲是假的。 沈嘉行正在看合同，手机连着响了两声，他伸手凭着声音的方向去找手机。 小九站在他对面，立马拿起手机放在他的手心。 沈嘉行抬了下眼皮，打开手机看视频。 两个视频，一个是秦曼初刚进教室，学生们集体起哄，一个是一群男生把秦曼初团团围住往讲台走。 沈嘉行皱眉，一群毛头小子，他不在，竟然敢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 小九听见手机里叫秦老师，抻着脖子探身去看屏幕。 紧接着开始补刀：“我们曼初上学的时候就人见人爱，当了老师，还是这么受欢迎” 沈嘉行冷嗖嗖地瞥了她一眼，小九无视，继续说：“你不知道，开学第一天，曼初仅仅升了个国旗，从此，外号……冰山美人！便宜那个傅文远了，当时可把班上的男生羡慕坏了。” ‘啪……’ 手机屏幕向下，砸在桌面。 小九直起身，收好合同，满意地离开。 秦曼初下课回了办公室，问大家都有没有晚自习，没有的话她请客，不限种类不限金额。 “那必须没有！” 几个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选，选好了告诉我，我定个位置，放学了咱们直接去” 第250章 自我介绍 秦曼初赶着上下一节，在去教室的路上给沈嘉行发了条微信「晚上和同事聚餐，不用来接我啦」 沈嘉行本来就心情不佳，看见这一串字儿，更幽怨了。 「去哪吃」 「还没定呢」 下了课回来，李老师说去吃烤肉，秦曼初问她要了店名，打电话定了个大桌。 她当时也没仔细看，只瞄了一眼在商场四层。几个人打车到达目的地，下车后，她仰头看着楼体闪动的巨大字幕——沈氏集团。 顶层，她得下半个腰才能看到个边。 “喝酒么？” 陈飞：“我倒想喝，我明天早课” 秦曼初安慰他：“我不喝，我替你上早课” 服务生放下几瓶啤酒，秦曼初手边一杯橙汁。 作为东道主，秦曼初主动担起烤肉的活儿，其余人负责吃喝。 “曼初，我建议你没事多请请假” 秦曼初拿湿巾擦了擦手：“那我就没工资请你们吃饭了” “逻辑还挺严密” “来来，举杯” 玻璃杯碰撞后一声清脆 秦曼初放了一句豪言：“祝我们桃李满天下” 陈飞刚喝进去一口酒呛的一顿咳嗽：“你这口气，我差点以为坐的是导师” 半包围起来的一块空间里，笑倒了一片。 张齐下飞机已经九点，直接去了公司。 “你怎么没回家？” “曼初在楼下吃饭” 张齐把手里的档案袋给了他：“签了” “就给百分之十，也太少了点” 沈嘉行盖上笔帽，把档案袋放进了书桌下的保险柜。 “欧阳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昨天我还碰上他了” 沈嘉行在他脸上扫了一圈，低头发微信，出声问他：“没打一架？” “他能打过我？据说他这回补进去不少。” 沈嘉行收了手机，唇角勾起讥讽。 秦曼初结完账，返回去拿了包，和大家一起往外走。 沈嘉行出了电梯径直去了烤肉店 秦曼初侧头听同事讲班上的八卦，眸子流转间，脚步猛的顿住。 迎面过来的男人大步流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目光穿过流动的人群，直直地投射进她的眼底。 呼吸间飘过几缕清凉的薄荷香，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秦曼初清澈的眼眶里漾出一片温柔 “吃好了？” 沈嘉行自然的拎过挂在她肩膀的包带。 “嗯，准备走了” 在她身侧的同事不停的小动作在她腰上捏，秦曼初侧身躲了躲，红着脸小声让她别闹了。 “秦老师，这是…………？” 秦曼初嘴张了一半，后腰被手臂虚虚地护住，听他说了一句：“给各位老师做个自我介绍，曼初的男朋友，沈嘉行” 前半句，语调轻松随意 后半句，是硬性的宣示主权。 秦曼初有个身份不凡的男朋友，这是办公室里都知道的事儿，只不过，这么正儿八经的面对面说话，还真是第一次。 “我说早点来，曼初不让，说你们聚会就不让我掺和了” “哪能啊，曼初，这就是你不对了……” 说着，神秘莫测地盯着秦曼初：“帅哥下饭还是你说的呢！你该不会是怕我们吃太多吧？” 秦曼初故作无奈，展开手里的小票：“人不来你们都吃了我半个月的工资” “那不是还剩半个月嘛” 秦曼初正要说什么，沈嘉行快了一步 “下顿我请，感谢各位平常对我家曼初的照顾。” “那是用沈老板的工资啊，还是用秦老师的工资啊” 沈嘉行侧头，视线落在她嫣粉的侧脸，笑意渐浓 “都一样，都归我家曼初管。” 秦曼初心口一团火烧的她浑身发烫，同事们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体内的火苗越燃越旺，将她的理智焚成灰烬，化成一捧捧的欲望弥散在她的心脏。 秦曼初和同事在商场门口分别，沈嘉行牵着她往地库出口走，停着他那辆许久不开的宾利。 秦曼初上车，朝驾驶座看了一眼，是离开大半个月的张齐 “张齐？你回来啦？” 张齐扭过头，笑了笑：“刚下飞机” “你吃饭了吗？” “飞机餐” 秦曼初往车门挪了挪，落了一半的窗户。 “热？空调再调低点” “不热” 秦曼初抬手，把吹在脸上的头发拢到脑后扎起来，歪头冲着沈嘉行笑：“我身上都是烤肉味儿” “是有点饿了” 秦曼初看向后视镜，对张齐说：“家里有烤肉味的薯片，你吃吗？” 表情是认真的，不像开玩笑 张齐点头：“吃”。 随后，浅笑了一瞬。 秦曼初回家直奔了厨房，打开橱柜开始在一筐零食里扒拉。 她抱着四包烤肉味的薯片，薯条，放到鞋柜上。 “你都拿走吃吧” 沈嘉行换了家居服出来，张齐正要走，又停下问了一句：“明天过来接你？” 沈嘉行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着瓶盖问秦曼初：“你明天几点走” “我替陈飞一节早课，七点走” “七点半到校门口” 这话，是对张齐说的。 张齐嗯了一声，出门时和秦曼初说了再见。 沈嘉行临时要加个会，秦曼初洗完澡出来，他还没结束。 想着等等他，就给温夏发了个视频。 温夏和韩诺住一起，俩人彻底撒欢儿，楼上楼下的邻居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她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邻里邻居的都知道姐妹俩一个是老师，一个还在上大学，俩人都是挺乖巧的小姑娘，平常没什么动静。 她说了一堆好话，随即回去了一趟，才发现俩人在家里装了套音响，晚上不睡觉连线k歌。 视频接通，画风不是一般的奇特。 第251章 专业的事有专业的温度 韩诺和温夏坐在她卧室的书桌，开着台灯，韩诺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温夏在韩诺旁边，手里是课本。 “你俩装着干点什么不行，装学习” “我在辅导韩诺姐姐” 秦曼初冷冷的笑了一声 温夏看她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对着韩诺说：“让我姐看看” 韩诺老实地把笔记本反转对准镜头，等了几分钟才拿开。 “这下信了吧？” 秦曼初看着屏幕里小巧秀气的字体，还真挺惊讶的。 她知道韩诺这些日子都跟着温夏在学校，有时候蹭节课，有时候自己在操场坐着，有时候还去公司找小九。反正按韩诺的话来说，很充实，比在苏城好。 卧室门没关，秦曼初在给韩诺做诗歌分解，轻柔细腻的声音沈嘉行早就听到了，以至于他后半段心思根本没在会上，急匆匆结束了会议就往卧室冲。 秦曼初在床上趴着，撑着手肘看手机，旁边放着一本教材，她时不时地翻开看一看。 透亮的玻璃窗上映着夜幕中街道上的霓虹灯影，半空中一双纤细的小腿，没节奏的左右摆动。 超短的丝绸吊带只有在被窝里她才会换，平常，她要么穿宽松的睡裤，要么穿长到脚踝的睡裙。 此时，纯白色得棉质长裙皱起了一大半，裙尾只落在膝窝上一寸。 沈嘉行本意是往浴室走，步子不由自主地就换了路线，他俯身贴紧秦曼初的后背，埋头在她颈窝呼吸。 “别闹，视频着呢” “嗯，不干别的” 温夏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听声音立马来了精神，韩诺从书里抬起头，说了一句：“不打扰你们了” 直接挂断了视频。 难得韩诺说话不带颜色，秦曼初还真有点不适应。 沈嘉行压着她吃了一圈豆腐，才不情愿的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秦曼初仍靠在床头看书。 屋里关了灯，只留了床头两束水晶灯线 他头发擦个半干，扯浴巾时秦曼初正巧合了书准备放床头柜。 抬眼间就是白花花一具健壮的体魄，在浅薄的流光下，硬朗利落的线条像是被镀了一层荧光，惊心动魄。 秦曼初慌乱地垂下眼，睫毛轻颤。 “又不是没看过，羞什么” 沈嘉行伸手在墙上的控制屏按了几下，钻进被子里搂她。 “我调过了” “你那温度只适合睡觉” “嗯？” 沈嘉行大掌钻进她的衣服，唇齿含着她的耳垂低语：“不适合做爱” 寒凉与温热交融，两个人的身体都忍不住收紧。 温度定在18度，依旧是滚湿了整个床单。 睡觉前，沈嘉行又将温度调回了27度。 秦曼初说这个温度正好，不热也不会觉得凉。 翌日一早，沈嘉行洗漱完，秦曼初还蒙着头睡的沉，昨晚，她忘了定闹钟。 他思索了五分钟，是叫醒她还是打电话通知陈飞不去早课了，不过以她的性子，第二种方案她免不了要跟他生气，还是过去把人叫醒。 “早课还去不去了” 沈嘉行从她头顶拉下被子，轻手拍了拍她的脸 “几点了” “七点十分” 秦曼初懒懒地睁开眼，静止了一分钟，坐起身找衣服。 “你又把衣服扯坏了” 睡裙的领口侧边撕开了两扎长的口子。 沈嘉行不以为然：“买新的” 走到衣柜拿了件粉色的睡裙给她。 秦曼初叹气，有钱人的人生就三个字：买新的！ 俩人从楼下的便利店买了早餐路上吃。 沈嘉行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三明治吃，小拇指还挂着一杯豆浆。 秦曼初咬了没两口，沈嘉行已经吃完了。嘴里却是叮嘱她：“慢点吃” 秦曼初每咽下去一口，沈嘉行就把豆浆举到她嘴边，她只需要张嘴咬吸管。 晨光熹微，烟火气息浓郁的小街，两个人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十指相扣。同走在前面的一对老夫妻一样，头发半白，手指蜡黄，依旧紧握彼此。 张齐把车停在学校对面，靠着车门吃包子。 看着俩人并肩慢悠悠地从远走近，张齐冲着秦曼初喊了一声：“娘娘早安” 秦曼初愣了愣，这是搞哪一出？ 沈嘉行面无表情地斜了张齐一眼，晃了晃豆浆，问她：“还喝不喝” 秦曼初摇头：“不喝了” 沈嘉行往一边的垃圾桶走，张齐赶紧说了一句：“他像不像个贴身奴才？” 秦曼初反应了一秒，表情又是尴尬又忍不住想笑。 “七点五十五了” 沈嘉行离她一步的距离 秦曼初转身，翘起的唇角挂着面包屑 她迈了一步，踮起脚尖在他下嘴唇亲了一下：“拜拜” 眼睛弯弯的，声音软软的。 秦曼初中午下班，直接去了医院。 从她出现在医院大门，沈嘉行的人立刻通报过去。 “老板，秦小姐来医院了” “嗯，看着就行” 那边收到通知，挂断了电话。 秦曼初妈妈出现的莫名其妙，单纯的要钱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人又不能抓起来，就撬不出话。除了让人监视着，不要再去打扰秦曼初，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秦曼初凭着记忆里得路线，很快就到了病房门口。 她不开车，所以不记路，方向感很差。但从医院大门到病房的这段路，她没走岔过一个道口。 秦曼初推门进去，视线掠过床尾的病历卡，找着那个和她同姓的名字。 最后，脚步停在最后一个床位，靠近窗户。 床上的男生脸色微白，嘴唇青紫，眼眶一层淡青。 秦曼初视线沉在‘秦伟’两个字，默不作声。 “你好，你是……？” 秦曼初眼球颤动，视线缓缓上移。 “我叫秦曼初” 她语气平缓。 “我叫……” 他从进入这家医院后，就改名成了秦伟，但他一次也没念出口过。 他声音很虚，秦曼初只指了指床尾：“这里有写，我知道” 男生没再说话，只是冲秦曼初笑了笑。 “这儿只有你自己么？” “我妈去打饭了” 秦曼初等了十分钟，快等不下去了，想着改天再来算了。 “妈，你回来了” 几个字，打破了无言。 秦曼初扭头，她母亲手里拎着两个不锈钢饭桶，看到她时，有一秒的惊讶。 “你来了” 秦曼初点头，她走过去靠近她：“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我在门外等你” 说完，侧身先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门被打开。 秦曼初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手心里：“这是我所有的存款，我工作时间不长，钱不多，你……拿着” 女人抓着她的手，苍老的面容在这一刻渲染出了极度的可怜 “初儿，你男朋友有钱，你问他要钱，他肯定会给的” 第252章 秦曼初消失了 秦曼初眸色顿住，她反复回忆，反复确认。 “你怎么知道他？” 女人不作回答，只一味的祈求。 秦曼初用力挣开她的手，口吻冷漠：“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如果他需要照顾，我有时间可以过来，你缺钱了，我每个月工资可以给你一半” 秦曼初转身离开，两步之后又停下，瘦薄的脊背挺得僵直，眼眶不争气地酸疼，几次深呼吸后她缓缓出声，坚定却又无比艰难：“从前，我有多希望见你一面，现在，我就有多后悔。” 秦曼初冲出医院大门 她生活的很幸福，有亲人，有朋友，还有沈嘉行，她已经超越了很多不幸的人。她像念经一样在心底不断默念这段说辞，倘若面前有一尊佛，她想，她愿意磕个头破血流，只求佛祖清除她此刻满心的怨恨。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至她的面前，不偏不倚，后排车门就在她手边，她拉动门把手上车。 沈嘉行给秦曼初发视频不接，打电话关机，去了学校，人不在，又去了医院，监视秦曼初妈妈的人说她只待了四十多分钟，就打车离开了。 沈嘉行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获。 直到夜深，电话里依旧是关机的提示。 秦曼初消失了。 张齐调了全城的监控，秦曼初上的出租车在拐出医院那条街后就再查不到踪迹。 寂静的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墙上的大屏幕亮着一寸光，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每隔一分钟更新一次，画面中间一圈蓝色光环极速打转，却始终定位不到追踪车辆。 “这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追不出一点儿痕迹” 张齐严声说道 “监控有没有问题” 张齐蹙眉：“几万个摄像头，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从秦曼初上车，到联系不上她，中间不超2个小时，他不信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篡改几万个画面。 沈嘉行转身捻灭了烟，大步绕到老板椅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芯片插入电脑，十指快速地在键盘敲击，时间越久，声音越大，键盘格几乎已经失灵。 他入侵了海城的网络监管系统，只要消改监控，就一定能查到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了。 那辆车，就像是上了天入了地，光明正大的消失在监控下。 “哐……” 沈嘉行一把挥走键盘，连带着电脑一应掉下桌面。 “把人给我带过来” 张齐立马给医院的人打电话，把秦曼初的妈妈带过来。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秦曼初的妈妈进来，身后左右跟着两个男人，双手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老板” 沈嘉行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深暗。 “你和曼初说什么了？” 女人摇头，声音几不可闻：“我们什么也没说” 沈嘉行转身，阴沉的视线定在女人身上：“我再说的明白点，你让曼初干什么去了？” 幽静的空气里，男人的声音低沉凉薄。 女人抖着泛黄的瞳孔看向男人，只一眼，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色青红：“我什么也没让初儿做，初儿怎么了？她怎么了？” “我耐心有限，你儿子是死是活，我只给你五分钟” 女人瞬时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沈嘉行，半秒后，她冲到沈嘉行跟前，语无伦次地哭喊：“我真的什么也没让她做，我什么也没说” 两个保镖上前把女人拽后去，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点开视频，走到沈嘉行面前，双手托在半空：“老板，秦小姐在医院楼道的监控。” 循环播放的画面里，她除了让秦曼初找他要钱，再没提起别的要求。 唯一有可能的线索中断 夜色愈来愈浓，落地窗外灭了灯，整座城市再没了一星光亮。 沈嘉行面向窗外，隐忍在灰暗眼底下的平静顷刻之间崩塌。 秦曼初眼睛微微睁开，朦胧中一片刺眼的灼光，秦曼初皱眉，抬起手臂挡在眼睛上，模糊的思绪一点点聚拢。 她腾地站起身，腿上一阵软麻，身体没预兆地又跌落到沙发。 “醒了？” 秦曼初扭头，欧阳腾穿着深灰色浴袍，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这是你家？” “你果然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欧阳腾从吧台拿了瓶洋酒和酒杯，在她对面的单人转椅坐下。 “我认为你应该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为什么在这儿？” 欧阳腾倒酒的手卡在半空，视线从酒杯缓缓上移，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邪气 “你成功勾起了我对你的兴趣” 秦曼初别过脸，不再说话。 腿上的无力感渐渐消退，秦曼初试着站起身，已经恢复了正常。 窗户被厚重的黑色窗帘遮挡，秦曼初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的包也不在身边，欧阳腾既然把她抓过来，肯定不会让她跟外界联系。 但她还是要问一问：“我的包呢？” 欧阳腾指了指门口玄关，秦曼初没有犹豫，走过去打开包，来来回回翻了几遍，什么都没少，只少了手机。 “我手机呢？” 欧阳腾站起身，脚步朝她逼近，直到秦曼初退无可退，他扳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这个智商我可是不太喜欢” “那真是老天保佑我” 她的语气，表情，如出一辙的愤怒。 “先生，可以开饭了” 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看装扮应该是保姆，秦曼初还以为这栋房子里没有其他人。 欧阳腾松开她的下巴，转身离开。 秦曼初从包里翻出湿巾，使劲擦了好几遍脸。 余光里，已经离开的欧阳腾站在客厅，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她非常讨厌他那双绿色的瞳孔，尤其笑的时候总是阴森森的，瘆人。 秦曼初听他说了一句：“吃饭” “我不饿”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让我喂你” 秦曼初呼吸急促，愤怒的只想千刀万剐了这个男人。 第253章 秦曼初被囚禁 秦曼初和欧阳腾对坐，眼前一桌子山珍海味配红酒。 欧阳腾吃哪个菜，她就夹哪个菜。 “怕我给你下毒？” 秦曼初放下筷子，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对” 饭后，欧阳腾指了指楼上：“左拐第二间，你可以休息去了” 秦曼初沉默了一阵，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沈嘉行经常几天都不去公司，所以，我也想试试……” 欧阳腾在她脖颈下方的饱满肆意打量，笑的放荡：“和你厮混几天，是个什么滋味儿” 秦曼初怒火攻心，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他砸，茶几上的酒瓶，酒杯，花瓶，沙发周围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全都朝他砸了一遍。 百合枝条划过他的眉尾，留下一道红痕。 欧阳腾始终玩味儿的表情逐渐阴沉。 秦曼初砸完就后悔了，她被他下流的臆想气的没了理智。 这个时候，她最应该要保持冷静 没等她回过神，欧阳腾突然站在她的面前，抓起她的手臂用力一甩，秦曼初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后脑猛的磕向沙发扶手。 欧阳腾俯身压住她，陌生的气息瞬时充斥在她的鼻尖，秦曼初紧缩着肩膀，一动也不敢动。 “你应该继续，我更喜欢征服” “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她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清冷的瞳孔迎上他危险的目光，字字铿锵：“但你如果碰我，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杀” 她在赌，欧阳腾不会无缘无故的囚禁她，唯一的关联，就是沈嘉行。她赌欧阳腾在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之前，一定不会让她死。 清脆的门铃声打破僵局 秦曼初有一瞬的心跳加速，在铃声再次响起时，她又恢复了沉静。 铃声的节奏很柔和，肯定不是沈嘉行。 欧阳腾起身往门口走，浴袍带子在拉扯间松开，里身只有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 秦曼初还没见到人，先听一声娇作的女声：“亲爱的，你好慢” 紧接着，两具拥吻的身体转着圈出现在客厅，难舍难分，极度沉迷。 以至于女人衣服脱了一半，才发现沙发上的秦曼初。 “啊……” 她尖叫了一声，拉起欧阳腾的浴袍遮挡裸露的上半身。 秦曼初倒不是镇定，她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画面给整懵了。 女人的一声尖叫把她震醒，她仓惶往楼梯走，留下一句：“打扰了，你们继续” 秦曼初进了欧阳腾说的房间，关门上锁。 黑暗里，她伸手在墙上摸着开关。 “啪” 屋顶的灯球瞬间旋转出五彩斑斓的光。 秦曼初又按了几次开关，灯光没有任何变化。 房间中央摆一架圆形床，从屋顶垂下两条黑色羽毛纱帐，将床体笼罩其中。 十足的恶趣味 秦曼初脑子里就一个词：变态。 楼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这别墅应该不便宜，隔音不是一般的差。 秦曼初走到窗边，才发现墙角两侧没有窗帘，窗户也是封死的。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已经进入深夜，安静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窗面除了她的轮廓和闪动的灯点，什么也看不到。 床单和被子统一的黑色蕾丝，秦曼初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贴着卧室门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盯着地面上红红绿绿的光影发呆。 看着看着，眼泪突然不受控住得往外涌，她低头，脸埋在膝面，用力贴紧，还是有轻微的呜咽声溢出来。 她好想沈嘉行。 她不敢睡，眼皮抬不起来的时候，她就掐自己的脸，掐大腿，咬舌头。 最后当这些都压不住深深的疲倦时，她竟然开始认真的听着楼下的动静，数着女人嗯嗯啊啊叫了多少声，似乎真有那么几分提神的效果。 楼下持续了多久，她就数了多久。久到她从没觉得夜晚能如此漫长。 直到声音停止，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小姐，早餐好了” 秦曼初转动眸子，窗户还是极致的黑。 她捶了捶发麻的腿，扶着门站起身，开锁开门。 “你好，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么？” “八点” 早餐，八点，秦曼初再一次看向窗户，无力地笑了笑。 “请问还有其他客房么？” 保姆面露疑惑 秦曼初如实解释：“我只是想换一间正常的洗手间洗漱” “这个……” 秦曼初看出她的为难，便直接下了楼，欧阳腾坐在餐桌，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我能不能换一间客房洗漱” 不用她说原因，欧阳腾肯定也清楚。她想，他一定就是专门用那种房间来恶心她，折磨她。 “带她去” 秦曼初跟着保姆返回了二楼，去了一间空卧室，保姆给她一次性洗漱用品，秦曼初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秦曼初下楼时，叫了一整夜的女人也刚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坐在欧阳腾的身边。 早餐是牛排，鹅肝，红酒 确实，这两个人是该补一补。 秦曼初倒了杯温水，小口的喝。 “你不吃饭？” 秦曼初抬头，对面的女人正看着她，表情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恶意。 秦曼初把装着牛排的盘子推到她面前：“你可以多吃点” 女人以为她会说不吃，或者不饿，但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话。 “我减肥，一份就够了” 说完，转身在欧阳腾的侧脸亲了一下，换了昨晚她进门说话时的语调：“我走了，拜拜” 秦曼初低下头，她不确定对面会不会再吃上演一场真人秀。 听见声音，她看向门口，女人已经走了。 客厅也被黑色窗帘压的密不透风，秦曼初有些头疼，总觉得不能够完整的呼吸。 纪寒接近凌晨才下了手术台，回去直接敲沈嘉行的门，想拿点零食垫垫肚子。他打了几遍电话，没人接。他打给张齐，才知道出事儿了。 沈嘉行把人都派了出去，一晚的时间，地毯式搜索，仍没有一丁点的收获。 甚至把苏城那边都翻了个底朝天。 第254章 挑衅欧阳曦 夜雾散尽，灰白的天际缓缓浮出一道橘黄的霞光。 沈嘉行立在窗前，无形的痛苦紧紧笼罩着他，背影不再挺拔 脚下密密麻麻的烟头，骨节一圈圈溃烂的伤口 逐渐明朗的晨光将整座城市烘托，唯独驱不散他彻骨的冰冷。 一个接一个的汇报电话，沈嘉行麻木地接通，麻木地挂断。 他竟然无能到这种地步。 纪寒推门进来，浓烈的烟灰呛的他一阵咳嗽。他昨晚从家直接去了机场，车站，人脸识别一张一张查到现在。 张齐看向他，纪寒无声地摇了摇头。 “真他妈邪了！” 张齐一拳砸向桌子，他几乎也抽了将近一条的烟，嗓子都废了。 纪寒夺走沈嘉行手里的烟：“人没找到，你先抽死了” 沈嘉行僵硬地扯动嘴角，自己的女人丢了他都找不到，还活个什么劲。 “最近有没有项目冲突？” 纪寒把窗户打开透气 张齐摇头 沈嘉行来海城，七分为了秦曼初，余下三分为了给他二叔机会祸害公司，逼老爷子做个抉择。除了上头给的指标，海城这盘蛋糕，沈嘉行无意瓜分。 况且，如果要是为了生意上的事，绑了人早就该打电话谈条件了。 纪寒：“老爷子，二叔那边查了么？” 张齐敲了下电脑，屏幕转换成赌场的监控：“二叔已经在这儿两天没动过身了” “老爷子那边也探了，一切正常。” 沈嘉行动了动僵直的腿脚，走到办公桌，给手机充上电。 一分钟后，开机。 他打了个电话，声音干裂利落：“米沙，带两个部队，一队去苏城，你带着另一队来海城。” “什么活儿” “找我女人” 挂断电话，沈嘉行抓起车钥匙，纪寒手快的拦住他：“我去找。你现在开车不安全” 沈嘉行嘶哑出两个字：“不用”，甩开纪寒的手，重心不稳的脚步迈得急切。 沈嘉行离开后，张齐犹豫要不要跟上面通报一声。 “怎么了？” 张齐半瞌着眼，手指在太阳穴打圈：“米沙带部队来，动静太大。” 私养军队这事儿，无凭无据上头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可要是摆明面上了，沈嘉行也少不了要被带走调查。 “张齐，前提是米沙能找到人” 张齐凝眉，纪寒说得对，能找到人，什么都好说，要是连米沙也找不到人…… 秦曼初又饿又困，可她既不愿在客厅和欧阳腾共处，更不想回那间卧室。 她在二楼的走廊来回溜达，好几次她走着走着就合上了眼皮，又立马惊醒。 她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欧阳腾坐在吧台，喝酒打游戏。 “欧阳腾” 她试着叫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理他。 欧阳腾抬头看她，耐心只给了一秒。 “可以放个音乐么？” 她看的出来，欧阳腾并不喜欢暴力，他应该更擅长折磨人心，把你强装的冷静一点一点的腐蚀瓦解，最后，看你发疯…… 她只要不激怒他，顺着他，他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欧阳腾挑眉，仰着头嘲讽：“给你配点红酒？” 秦曼初摇头：“不用，谢谢。我就是有点闷” 欧阳腾没再理他，没过多久，电视墙两边的音响缓缓开启。 连着播了一两首，都是偏古典的乐器演奏，秦曼初是想用音乐来提神，现在，反而更困了。 “可以换个风格么？” “你的要求太多，并不适合你现在的处境” 秦曼初闭嘴，只要欧阳腾语气不善，她就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她在楼梯间上上下下来回打转，身影恍恍惚惚，欧阳腾时不时地用余光扫她两眼，再看游戏画面，都出现了重影。 “你要听什么” 秦曼初确定他是在问自己后，立马出声：“国歌行不行？” 欧阳腾瞬间投过去一道视线，好像在看一个精神病患者。 没一会，激情高昂的国歌响彻整栋别墅。 秦曼初说了声谢谢，但她估计欧阳腾也听不见。 国歌一直持续到吃午饭时停止。 秦曼初依旧等着欧阳腾先动筷子，只不过他的口味到了秦曼初嘴里，咽下去全靠意念。他吃的都是生鱼片，生腌海鲜，淌着血的牛排，秦曼初平常连碰都不会碰的东西，硬是填饱了几分肚子。 饭后，她又回到二楼走廊，贴着墙坐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被打开又关上，她还以为欧阳腾走了，急忙站起身跑到楼梯口，欧阳曦一身粉色小洋裙，迎面走上来。 两人视线碰撞，欧阳曦轻蔑地笑了笑 “你还真是命大” 秦曼初面无表情：“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早就该被男人玩死了……”欧阳曦和她对立，说话时笑容透着古怪，刻意放低的嘘声只有彼此能听见， 有什么念头猛然冒出来，秦曼初浑身怔住。 “是你？” 秦曼初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欧阳曦随意拨了拨肩头的卷发，邪肆地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曼初咬了咬牙，眸底凝结着抑制不住的愤恨。 “你最好能永远堵住我的嘴，否则我一定会……” 秦曼初死死瞪着她，一字一顿：“在你未婚夫身边吹枕边风” ‘啪……’ 秦曼初脸上火辣辣地疼。 “贱人！” “我警告你，离他远远的！” 秦曼初忽而嗤笑：“欧阳小姐这是怕了？” 欧阳曦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一个婊子，我会怕你？” “婊子也好，贱人也好，你未婚夫喜欢就好” 欧阳曦的表情瞬间狰狞，抬手的那一瞬，秦曼初抓住她的手腕，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恨不能把她捏碎。 “欧阳小姐还是别打了，我怕你未婚夫心疼我。” 秦曼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彻底激怒了欧阳曦，粉黛纯欲的妆容藏不住她此时的恶毒至极，淡绿色的眸子迸发着阴暗的狠毒。 “贱人！我要杀了你！” 说着，欧阳曦抬脚踢向秦曼初的肚子，秦曼初侧身躲过，握着她手腕的胳膊大力一甩，欧阳曦穿着高跟鞋，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争执中，一声厉骂：“蠢货！” 秦曼初看过去，欧阳腾阴着脸站在楼梯中间。 欧阳曦踢掉高跟鞋，狼狈不堪地站起身尖叫：“你为什么不把她直接弄死！” 第255章 他来了 欧阳腾收敛戾气，一步步朝秦曼初逼近。 秦曼初站在原地，半步没有动。 欧阳腾就是个心理变态，她绝对相信他说的那句他喜欢征服是真的，所以她不能跑，不能躲。 “你要么就听你妹妹的，直接杀了我。我不会道歉，也是她先动手打我” 她嘴唇微颤，压抑着未知的害怕，逼自己与他对视。 欧阳腾双手环胸，打量的视线从她的额头一寸寸落到脚底，最后又定在她冷漠的瞳孔 倏地，他捏住她的下巴 “秦小姐，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待到你可以走出门的那一天” “我这个人，最缺的，就是底线” 他绿色的眸子忽明忽暗，像淬了毒液一般危险。 秦曼初晚饭没有吃，她最终还是回了卧室，被迫欣赏满屋的黑暗与邪恶 她刺激欧阳曦纯属为了解气，可她已经几天没睡觉了，饭也没吃多少，她真没把握欧阳曦要是打她，她还有没有足够的能力还手 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坚持到欧阳腾说的那一天。 米沙到之前，张齐已经准备好海城的地图，精确到街道与街道之间的距离有多少米。 海城地形呈细长的的椭圆，部队一共六十个人，五四分，剩余一分，狙击手待命。 一半环西北方向，一半带着警犬环东南方向。 “人是不是有点少？” 纪寒问。 单单沈嘉行就调出去小两千个人了。 米沙点了点桌面，回答的高深莫测：“我们靠的是技术，不是蛮力。” 桌面上一个透明袋子，是沈嘉行从家里能找到的所有秦曼初掉落的头发丝，都装了进去。 夜如墨，街上的路灯依次熄灭 海城，正在悄无声息地被一场军事包围。 沙发上，沈嘉行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抱着头，极力克制下的手掌僵颤 计时器上极速变动的数字定在他猩红的瞳底。 分秒难熬。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五个小时 密不透风的房间内，秦曼初头痛欲裂 黑暗中，她冲到窗户咬着牙用力推，扒，抠，她快要吸不到氧气了。 浅薄的空气里丝丝血腥漂浮，秦曼初胃里一阵痉挛，猛的弯下腰干呕，五脏肺腑几乎都涌到了喉咙。 ‘滴滴……’ 大屏幕中央红色三角闪烁 突兀响起一串警报穿透了办公室内的凝寂。 震耳欲聋 沈嘉行冲到屏幕前，脚下有多急促，颤动的眸子刺向屏幕时就有多惶恐。 天亮前，不管找没找到，米沙都会发响警报，终止夜查。 一方光影之中，男人恍若一座冻结的雕像，伟岸的身躯被巨大的不安侵占 没了心脏的跳动，没了深浅的呼吸 画面突转，满屏的地图中，右下角一抹绿色跳动的圆点。 同时，一句 ‘over’ 横动在地标下侧。 只一瞬，沈嘉行视线模糊不清，随着他迫切地离开，滚烫的水痕在半空中飘落。 “这是海边儿？” 纪寒放大了地图 “哎……” 张齐拿了车钥匙，就要去追沈嘉行。 纪寒跟上去：“有印象？” “欧阳腾的别墅” 黎明来临，或许城际闻到了风暴的味道，灰蒙的天不再苏醒。 黑色路虎极速在车道，像个不要命的狂徒 有路走路，没路，就撞出一条路。 宾利紧随其后 “清控所有车道！快点！” 张齐对着耳机里大喊，油门踩到底，依旧追不上前面的疯子。 霎时间，整座城市所有的交通指示灯统一亮起红灯。 别墅临海，没有制高点。 米沙又觉得不能浪费了他那一队狙击手，毕竟吃了老板几年的巨额白饭，好不容易有个活儿，怎么也得给老板秀一场。 天色愈加青黑，半空中坠落千丝万缕的水线，急促又猛烈…… 米沙站在别墅外的车道，左手撑一把黑伞，隔着暗涌，隔着磅礴，迎着自远疾驰而来的两束白光。 倾盆雨幕间，黑色车身无声地怒吼，义无反顾地往汹涌里冲。 在距离他一米时，车轮爆胎 “嘭……” 终于捅破了天 男人跳下车，抽走米沙腰间的枪。 “no no ”米沙拦住他，从后腰撸出一把精巧的银灰色：“别吓到你的小宝贝儿，换这把” 你要说，大白天响枪声动静太大不好收场，沈嘉行绝对不会眨一下眼。可你要说，他女人会被吓着，那他就绝对会听话了。 沈嘉行换了枪，对准密码锁，扣动板机 俩人同时后退一步，齐齐抬腿踹向大门中心 黑色的大门整个从门框处断裂，砸向地面。 沈嘉行踩着门，经过玄关，视线锁定正从吧台走过来的欧阳腾。 那一瞬，他眼底的癫狂使他冷俊的五官不再端正，他没有片刻的犹豫，抬直手臂，瞄准欧阳腾的眉心。 张齐急匆匆地冲进来从身后?住他，弹指间，子弹的轨迹偏向吧台旁边的酒柜，欧阳腾闪身躲避。 差一秒，张齐再晚一秒 欧阳腾必死无疑 沈嘉行手肘向后撞，张齐胸口闷痛，压制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一寸力道。 他再次朝着欧阳腾开枪，步步紧逼，枪口移动的毫无章法，密密麻麻的弹头却又紧紧追着目标。 蜂拥而至的保镖将欧阳腾团团护住，无数个枪口对准沈嘉行，但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开枪。 “停手！曼初在看你！” 纪寒先发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秦曼初。 秦曼初早就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但是没人说话，只有不间断的破碎声，她不知道欧阳腾在发什么火，等了好久，才决定出来看一眼。 只这一眼，她定定地凝视着客厅里那个男人，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光线昏暗，他冷硬的面容却像是被打了一束光，漆白，耀眼。 沈嘉行顿了手。 他不是个好人，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暴虐又无情。 唯有面对秦曼初时，他称得上最完美的男人。 沈嘉行缓缓流转视线 消失了三天的人从二楼飞奔过来，瘦小的身影飘摇虚晃，好像一个不稳，就会滚下来。 沈嘉行在那一刻，心都拧碎了。 他大步跑过去，秦曼初直接越过了最后两层台阶，扑进他怀里。 她从没抱他那样紧过 第256章 一战 几天来她压抑的害怕，无助，在拥进他怀里的那一瞬，肆无忌惮地冲破她的身体，通通刺进沈嘉行的心口， 疼的他喘不过气。 细碎的呜咽声震荡 他除了抱紧她发抖的身体，一紧再紧，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沉久，他空咽喉咙：“有没有伤着” 他几天说的话超不过十句，再开口，声音漫着浓厚的枯竭。 秦曼初贴着他的胸口不肯离开半分，抽噎中轻缓出声：“没有” 话音刚落，沈嘉行的后脑突然被坚硬的枪口抵住。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张齐枪口瞄向欧阳腾的太阳穴。 沈嘉行没有丝毫的波动，低头捧着秦曼初的脸细细检查，一个毛孔都不放过。 “你请我在检察院喝了一个星期的茶，我请你女人过来坐坐，礼尚往来，我这儿的条件可比办公室好多了” “秦小姐，这几天住的还舒服吧？” 欧阳腾在沈嘉行的身后，歪了歪头，一张邪恶的脸看向秦曼初，嘴角阴森森地扬起来。 秦曼初拧眉，欧阳腾的姿势有些奇怪，当她看到欧阳腾手里的枪抵着沈嘉行时，她脚下不可控制地软了软，眼前忽然闪过一团黑，她闭眼缓了缓，再睁开，视线还是像罩了层纱。 “不怕” 沈嘉行护住她的头往怀里带，不让她看。 “先让纪寒带你回家休息”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嗓音嘶哑干涸，仍旧是透着浓浓的温柔在哄她。 “不要”她的脸闷在他的胸口，使劲揪着他的衣服。 “听话，就等我半个小时，我一定回去。” 秦曼初不停的摇头，就是不愿意松手，她不想走，可欧阳腾拿枪抵着沈嘉行，比抵在她身上还要让她紧张。 “我在门口等你，行吗？” 她仰头，泪眼朦胧。 “好” 在米沙的字典里，女人只分骚和不骚两种。像秦曼初这样式儿的，相貌清淡，身材前不波涛后不蜜桃的，哭起来却抓的人心痒痒，他还是头一回碰到，像打开了新大陆。 他绕到俩人旁边，叫了声：“嗨，小宝贝儿”。 秦曼初笑不出来，连应付一下的心思都没，跟着米沙往外走。 沈嘉行转身，抵在他脑后的枪口顺势顶在他的额头：“我警告过你” 神情里的那抹温柔灰飞烟灭 “警告什么？不能玩你的女人？还是……不能睡你的女人？” “欧阳腾，我有数不清的法子，让你长记性。” 视线交汇，一黑一绿，狠戾与挑衅两股势力在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砰……’ 厉风扫过 欧阳腾手里的枪支瞬间断裂 窗帘缓缓向两侧推开，玻璃窗上有序分布着十个红外线激光点，依次从欧阳腾的头顶向下，最后落在他的脚踝，任何一枪，都能打穿他的身体。 这就是米沙，给沈老板准备的狙击秀。 沈嘉行嘴角噙着赤裸裸的讥讽：“欧阳腾，你真以为我不坐沈氏大楼，就动不了你？” 欧阳腾甩了甩手，枪壳的金属碎渣扎进了皮肤。他随手拔出一个，皮笑肉不笑：“你的弱点更加明显了” “砰……”又一枪，古铜色的弹头从欧阳腾的脑后飞过，穿透大理石墙面，顿时蜿蜒出无数条裂缝 一撮头发在半空之中飘散 “你最好祈祷她一辈子都没事，否则，我第一个算你头上” “听起来倒是挺让人害怕的” “欧阳腾，有胆你就试试，我沈嘉行今天用我的命跟你保证，再有下一次，窗外这些，只能算是送你欧阳家上路的的开胃菜。” 硝烟弥漫，沈嘉行字字顿顿，暗哑中带着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 欧阳腾缓缓转身，盯着离开的背影，狭长的绿色眸子被血腥染尽。 秦曼初坐在车里等沈嘉行，纪寒坐在驾驶位，防止突发情况，他能立马把人带走。 车身里里外外围了三层身穿迷彩服的大兵，雨又下的很大，秦曼初根本看不见屋里的情况。 “他不是带着你去过俄罗斯？” “嗯，去年去过” “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十个欧阳腾都构不成对米沙的威胁” 纪寒虽然不通心理学，但略微懂点，秦曼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他有枪。” 纪寒笑着指了指车外的人群，故意逗她：“曼初，你觉得这些人会没有枪？米沙那腰里还藏了不少炸弹，欧阳腾不傻，他不敢轻举妄动” 秦曼初听完这话，才稍稍松了半口气。 车外的人群突然散开，秦曼初几乎是瞬间就看向车窗外，沈嘉行大步走来，毫发无损。 车门打开，急雨跟着他一起涌进来。 还有清凉潮湿的海风。 秦曼初贪恋的猛吸了几下。 “干嘛呢这是” 车门关上，沈嘉行捏了捏她的鼻子。 秦曼初没说话，直接侧身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一直看他。 “我特别想你” 她眼睛红肿，哭过之后鼻音很重，听起来极度的委屈。 沈嘉行心疼的一塌糊涂。 “怪我，都怪我” 沈嘉行想把她搂进怀里，秦曼初不肯，就是要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一眨也不眨 “你还没有说你想不想我” “我想，我想的都疯了” “你是真的来接我了吧？” 像是自言自语，轻飘飘地落进沈嘉行的耳朵，他有一瞬的疑惑。 他紧张地捧起秦曼初的脸，女孩望着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找不到焦点。 纪寒皱眉，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你想办法让她睡” 说完，猛踩了油门。 沈嘉行抱着她左哄右哄，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她就是不睡，听他口气严肃了，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一路上，一会要开窗透气，一会要他亲她，一会又问他是不是真的沈嘉行，在他身上又是捏又是掐。过后又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用不用去医院？” 纪寒犹豫了一下：“尽可能让她熟睡。醒了再看她的状态” 沈嘉行前脚抱着秦曼初进家门，米沙和张齐后脚就跟了进去 纪寒眼看俩人进去找骂，一手拽一个回了楼上。 “怎么了？” 张齐问 “曼初状态有点问题” 米沙又问：“小宝贝儿哪不舒服？我那有军医” 张齐就还挺好奇的：“以前怎么不见你叫周芷瑶宝贝儿？” “这还用问么？她都快成我的女朋友了，还宝什么贝儿。” ……………… 第257章 我是沈嘉行 ……………… 纪寒没明白什么意思，米沙就吧啦吧啦跟他讲了一通，大概就是周芷瑶天天去找沈嘉行，沈嘉行一是学习忙，二是嫌麻烦，就总发配不务正业的米沙带着周芷瑶去玩。时间久了，米沙都差点以为沈嘉行是把周芷瑶送给他了。 纪寒撇撇嘴，也难怪，周芷瑶出轨跟了欧阳腾，也没见沈嘉行皱一个眉头。敢情他压根儿就不喜欢人家。 “欧阳腾什么来头？” 米沙靠在沙发里恹恹得擦拭枪管，他费尽心思排了个酷炫的水上飞人狙击方阵，结果就嘣出去两发…… 张齐给米沙分析了一番，也是给他打预防针，别激情上头子弹打走了眼：“欧阳势力和沈家差不多，欧阳腾又是独子，动他，就等于动整个欧阳家。老爷子还没交出实权，如果我们动了欧阳腾，欧阳家势必不会罢休，到时候就怕老爷子为了利益，把沈嘉行抛出去。当然，沈嘉行也是目前最有实力的接班人，所以欧阳腾也不会轻易动他，俩人 只能这么你一招我一招打太极。” 米沙听的头晕，张齐说完，那边已经打上呼噜了。 沈嘉行给秦曼初放好水，人在浴缸泡了半个小时仍没出来的意思，他干脆脱了衣服进去来个鸳鸯浴，不过倒是一门心思给她抹沐浴露，一点儿旁门邪道都没拐。 “沈嘉行？” 秦曼初捧了一手的泡泡，歪头看他 “有什么吩咐” 秦曼初冲着掌心轻轻一吹，淡粉色的泡泡顿时四散，飘落在沈嘉行的眉眼，下巴。 热腾的蒸汽愈来愈浓，半空中犹如铺了一温热的轻纱，女孩眼睛闪闪发亮，隔着茫茫雾气冲他笑 她说：“就想叫叫你” 秦曼初的皮肤在水汽的浸泡下，更加的莹白。 沈嘉行眯了眯眼，把人拽到跟前，钳住她的下巴，微微一偏，下颚线没消退彻底的一道粉痕变得格外清晰。 “怎么弄的？” “掐的还是抓的，忘了” “欧阳腾打你了？” 沈嘉行紧紧盯着她，眼眶里已然掀起了一场暴戾。 秦曼初拉下他的手：“没有，是我怕自己睡着，困的很的时候就掐几下。” 其实她也分不清是欧阳曦打的那一巴掌，还是自己折腾的了。 沈嘉行愣了愣 锋利的眼底被深深的自责占据，他缓缓抱紧她，长久的沉默。 他不想总对她说对不起，无能又挫败的感觉很不好。 秦曼初好似知晓他的想法，侧脸贴着他的肩窝，指尖在他下巴的一层青茬来回摩擦，又硬又扎手。 “我喜欢听你说你爱我” 她轻缓的声线在湿雾缭绕之中若隐若现 沈嘉行就那么抱着她靠在浴缸里，说了无数遍：“我爱你” 沉稳的嗓音里腻死人的温柔。 秦曼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暴雨仍在持续，压抑的乌黑笼罩着整个城市。 秦曼初睡的越来越不安稳，她置身于极致的黑暗，半空中煽动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羽毛，像长了无数双眼睛，她跑到哪里，它们就追到哪里，围成一柱龙卷风紧紧缠住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呼吸，她拼命挣脱，拼命喘气。 秦曼初闭着眼，浑身滚烫，表情狰狞，呼吸越来越急促。 “宝宝！” “曼初！” “秦曼初！” ‘轰……’ 团团黑色羽毛轰然散开 秦曼初猛的睁开眼，无尽的痛苦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泪水顺着眼角极速倾泻。 她僵硬的转动视线，空洞的目光里爬满了恐惧 她又回到了那间没有氧气的漆黑，沈嘉行没有来接他。 莫大的无助从她骨头缝里钻出来，她咬着嘴唇，口腔里弥漫出血腥。 下一瞬，一抹冰凉贴上来，轻柔地吸吮她齿间的血丝。 “欧阳腾，我说了，你碰我，我一定会自杀” 说着，就去咬自己的舌头。 沈嘉行浑身僵住，脸色一瞬间惨白 他掰开她的牙关不让她咬自己，秦曼初挣扎着使劲推他。 沈嘉行舍不得用力，秦曼初像疯了一样在他身上乱抓。 输液针被扯断，洁白的手背上一滴滴血珠往下流。 纪寒凝眉，他附身压住秦曼初的手臂，对着沈嘉行说：“两个方案，你想办法把她叫醒。我给一针镇定，去医院” “你出去” 纪寒叹气：“最多十分钟，搞不定必须去医院，她现在最少有39度” 张齐和米沙在客厅等，卧室里秦曼初尖锐的叫声俩人听的清清楚楚。 “她这是怎么了？” 张齐问 “像是受刺激了” 米沙听后，直接了当的问：“她是身体受刺激了，还是精神受刺激了”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极其鄙视欧阳腾，男人之间的斗争，窝囊废才会拿女人做筹码。 张齐立马否认：“他既然知道抓秦曼初，他就没那个胆子。” 纪寒一直盯着表盘，不敢松懈。 沈嘉行脱了衣服，搂着秦曼初，想用自己满身的凉意给她降温，不管她闹的多厉害，他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我是沈嘉行” 纪寒不断的敲门催他 沈嘉行一万个不愿意给她用安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具空壳，只有浅薄的呼吸，光是想想他就受不了。 他抓住秦曼初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强硬地拉着她一一触摸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 声线微弱的哽咽：“宝宝，你看看我，我是沈嘉行，你就看我一眼好不好” 秦曼初双眼迷惘，眼前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不断有水珠砸进她的瞳孔，唇边。像撒了一大把晒干的盐，灼的她眼底生疼。 她闭上眼，安静了几分钟，又缓缓睁开。 视线里渐渐由黑变成灰，颜色慢慢淡开……最终，是一片水漾朦胧的白。 男人就定在那片波澜的纯净里，眼眶通红。 秦曼初舔了舔嘴唇，又苦又咸 “你怎么才来啊” 她喃喃梦呓，带着利刃，一刀一刀在沈嘉行的心上剐。 他攥紧她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纤细的指缝流淌。 秦曼初像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心头的余悸久久散不去，浑身软的使不上一点力。 她听见他哑声问：“我是谁” “沈嘉行” “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挡在他眼睛上的手缓缓滑落，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一双黑眸破碎的彻底。 秦曼初眼睛弯弯，扬起唇角对他说：“你离近一点” 她醒了，冲他笑的鲜活。 沈嘉行凑近，秦曼初掌心托在他的两侧下颚线，虚软无力。 “沈嘉行……沈嘉行！沈嘉行……” 他不说停，她就一直念。 念着念着，两个人渐渐看不清彼此，却用力睁大着眼睛，不敢眨一下，好像一不留神，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第258章 来斗地主 “你为什么哭” 秦曼初突然改了话 “我爱你” 秦曼初气笑，又听他问：“你为什么哭” “理由同上” 沈嘉行吻她，秦曼初第一次，唇舌纠缠时比他还要热烈。 “你去哪儿？” 秦曼初胸口起伏，气息有些上不来。 “出去叫纪寒” “你还回来么？” 沈嘉行都已经站起身了，听到她的话，又坐回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边打电话边哄她：“我不走” 纪寒拿着液体和一次性输液管进来，直到针管埋进手背，秦曼初才反应过来。 “我怎么了？” 纪寒晃了晃手里的体温计：“39.5” 他不说还好，一说，秦曼初那种头痛两眼发黑的感觉就又来了。 秦曼初高烧了两天，纪寒觉得有必要去医院，但秦曼初死活不去，任凭沈嘉行怎么说，把人说急眼了，就不说话，不吃饭，能好几个小时不理他。 他是真没辙了：“要不明天我替你到医院检查检查？” 秦曼初拿着苹果啃，专心的看电视，头都没转一下：“行” 她在床上躺的无聊，沈嘉行就把输液泵搬到了客厅，让她看电视解闷。 沈嘉行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电视，弯腰俯身看她，口吻严厉：“秦曼初，你不听话” 秦曼初瘪瘪嘴：“你不爱我” 二话接的都不带犹豫半秒的 纪寒瞅着沈嘉行想发火又不敢发的那副怂样，贱兮兮地凑到秦曼初身边拍手叫好。 小九晚上下飞机，直接去找了秦曼初。 “你怎么回事啊，出去玩一圈怎么还玩病了？” 秦曼初正在吃宵夜，小九进门，身后跟着纪寒。 “我认床，没睡好” 秦曼初乱邹了一句。 她也是昨天和温夏打电话才知道，沈嘉行派小九去出差，对温夏和韩诺给的说法是带着她出去玩了。 小九抢过秦曼初的筷子吃了两口面，说话囫囵不清：“你这毛病得改，你俩分了难不成你还得把他的床搬走？” 秦曼初又拿了双筷子跟她抢，嘴上一个没把门就顺着她的话说了：“说不定到时候他还会多送我几个床” ………… 沈嘉行脸色极其难看 纪寒看秦曼初精神状态不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纪医生，我好了么？” “目前好了” 秦曼初瞬时瞪大了眼睛：“真的？” 纪寒还没说话，沈嘉行冷冷的插一句：“谁把你伺候好的？” 她一句饿了，想吃他做的面，他一分钟都不敢耽误在厨房忙活半天，她倒好，嘴里吃着他的面，脑子里居然敢想着和他分手。 ………… 沈嘉行靠在床头工作，主要也是为了观察她的体温会不会再反复。秦曼初睡的不踏实，几乎他一动她，她就醒了。 “哪儿不舒服？” “没有，就是不想睡” 她不是不想睡，她是不敢睡。 沈嘉行又怎么会不知道，一晚上几个小时，有一多半的时间她都在做噩梦，有时候严重到屋里明明大亮，她睁开眼却说太黑了。 俩人去了客厅，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很无聊的文艺片，沈嘉行的手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像哄小孩儿似的，可秦曼初就是不困。 最后，住在纪寒家的米沙被沈嘉行一个电话叫下来。 他当时兴奋的半分钟就整好了所有装备，下楼后，只见沈嘉行和秦曼初坐在餐桌，桌上放着一盒扑克牌。 “what ？” “斗地主” “多钱一局？” 沈嘉行没搭理他，开始洗牌。 秦曼初拿出来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大把她撕好的纸条，她随手分成三份，一人一份。 米沙都恍惚了，秦曼初冲他说的极其认真：“这一把是你的钱” ……………… 米沙把腰上的炸药包咣当往桌子上一扔，撸起迷彩衣袖开始干。 老板下任务，大活儿小活儿都是活儿！ 秦曼初硬生生把俩人熬到了凌晨三点，最后还是因为自己贴了满脸纸条，生气不玩了。 睡着前，沈嘉行扯着她的耳朵说：“秦曼初，你再敢想那俩字儿，我跟你没完” 秦曼初往他怀里挤了挤，虚虚实实没听清楚。 沈嘉行跟校长打了声招呼，把秦曼初的课减了一半，都放在了下午。 秦曼初睡眠质量太差了，沈嘉行也跟着她一熬就是大半夜，经常白天补觉，俩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秦曼初虽然不愿意搞特殊，但她心疼沈嘉行，就听他安排了。 她上班第一天，就被导师叫去了办公室。 她这半年不仅课多了，新闻也多了，请假次数更不用说了，她大概也能想到导师会说什么。 “老师……” 秦曼初站在办公桌边，低着头。 “坐下” 导师看过去，视线里掠过她手背处的白色输液贴，一边一个。本来是想敲打她几句，又不落忍：“病了？” 秦曼初把手背向身后，点点头，又小声说：“好了已经” 导师长叹一声气。 “曼初啊，你是个好孩子。个人感情的事我不做评价，你一直都稳当。老师还是那句话，不要丢了自己的初心” “老师，您说的我都记着，我会好好工作，不让您失望” “曼初，踏踏实实的，不让自己失望，才是对你自己负责” 或许是年纪大了，对自己喜爱的学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总是多了份感性上的操心。 秦曼初走出办公室，沈嘉行就靠在一边等她。 “挨训了？” “常规思想教育” “思想洗礼后，有没有更爱我？” “更爱我的工作了” “秦老师这话真让人伤心” 也不管楼道里多少学生，吊儿郎当地跟在她身后吐槽。 纯白短袖，灰色卫裤，一双跟秦曼初脚上一样的黑色帆布鞋，很不符合他的风格，但又格外的明朗帅气 秦曼初扭头看他一眼，沈嘉行自然地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手指在她脸上揉捏，逼问她到底有没有更爱他。 “有有有” “这还差不多” 沈嘉行侧头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 擦身而过的学生无一不在起哄 秦曼初浅笑，她很遗憾 他朝气蓬勃的样子她错过了，他头发花白的样子也不会属于她。 第259章 沈嘉行当之无愧的标杆 沈嘉行一天24小时跟秦曼初形影不离，上午俩人在家，大多数时候沈嘉行补觉，秦曼初备课。下午，沈嘉行就跟着她去学校。 她上课，他就坐在教室 她下课，他就坐在办公室 二郎腿一翘，沉着脸面无表情，杵在一群打工人里自在地跟尊大佛似的 笔记本放在腿上，专注地扫地雷…… 尤其在温夏班上，韩诺和沈嘉行两人坐在最后排，一个没骨头似的歪在座位上，一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还要举手回答问题。 秦曼初一节课瞪俩人瞪到眼酸，回去就狂滴了半瓶子眼药水。 有一次，俩人在课上意外的安静，凑在笔记本前看的认真，韩诺时不时侧头问他什么，沈嘉行就只点头，或者摇头。 秦曼初趁着学生们写习题的时候溜达到后排，是打算夸俩人来着，当看清电脑上的内容时，脸上一阵红加黑。 沈嘉行忍着笑，小声说：“她非让我看” 韩诺滑动页面，压着声调声讨：“我靠，你光看了？你数数你选了多少套！” 购物车里，一长列的情趣内衣，各种造型，各种材质。清一色的粉和白。 秦曼初在忍不住发火前，把俩人赶出了教室。 沈嘉行在海大算是彻底出名了，以他为男主，各种版本的深情霸总剧情，只有秦曼初想不到，没有她听不到的。 一时间，沈嘉行成了全校男生被迫学习的必修课。 “姐，你到底给姐夫灌什么迷魂汤了？” “不告诉你” 韩诺说：“那你告诉我呗” “韩诺姐姐最近正在追建筑系的一个小哥哥，她估计是想给人家喝一碗” 秦曼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啥？” 韩诺拿着手机打开相册，让秦曼初看：“就他！难追的要命！一碗估计不够，怎么也得一锅” ……………… “韩彬知道么？” 韩诺关了手机，无所谓地笑了笑：“等我把人追到手了再告诉他” 秦曼初没再多说，上次沈嘉行让她看韩诺以前的照片，她仔仔细细看过几遍之后，发现洛佳佳和当时的韩诺，不管是脸型还是发型，都一模一样。眉眼更是有几分相似。 韩诺估计不会往这方面想，秦曼初也不好说的明白，毕竟韩彬到底是真的对洛佳佳有意思，还是因为她身上有韩诺的影子，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只有韩彬自己最清楚。 秦曼初还是老样子，只要不睡觉，就正常的很，所以她现在有点恐惧睡觉，她其实不太清楚她做噩梦时是什么样的，但每次醒来看到的第一眼都是无尽的黑，逐渐清晰后，是沈嘉行一张脸，眼尾落红，满是愧疚与心疼。 她有尝试回忆梦里的场景，除了呼吸不上来的那种心慌记忆犹新，其它都是一团黑。 这天，秦曼初和小九一起逛超市，大部分是给温夏和韩诺买的零食，俩人从超市出来直接就回公寓了。 沈嘉行坐在沙发，双手环胸。听见开门的声音，示意一旁的人暂停。 秦曼初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沈嘉行身旁的女人，一身白色无袖长裙，栗色直发低束在脑后，转头看过来时，莞尔一笑。 五官温润，仪态端庄，很符合大家闺秀的写照。 秦曼初后退了两步，正好踩了小九一脚。小九嘟囔了一句：“你不往前走，退什么” 秦曼初第一反应，难道沈嘉行他妈又给他换了个未婚妻？ “我忘了买个东西，你再陪我去一趟吧” 她一时想不好怎么应对，转身拉着小九往外走。 “回来” 身后，沈嘉行喊了一声，秦曼初脚步顿住。 小九和秦曼初同时转身，女人正慢慢走过来。 “这是他前任？还是他未来的现任？”小九斜着身子凑在秦曼初侧脸问。 这话显然是故意的，声音不大也不像悄悄话的声调，几个人都听得清楚。 秦曼初脑子有点乱，随口哼了一句：“应该是未来的吧” 沈嘉行伸手把她拽到身边，长臂揽着她的肩头，对着女人介绍：“我女朋友，秦曼初” 转头，又冷着脸看秦曼初，凶的像是要吃人：“陈医生” 紧接着，女人开口，面上笑的十分真诚：“秦小姐，你好。” “你好” 秦曼初硬挤出一抹笑，被沈嘉行凉飕飕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 沈嘉行拉着秦曼初去了卧室，让陈医生在客厅等。 “陈医生来给谁看病？” “又不是我未来的现任了？” 秦曼初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个生气，拉着他的手轻轻晃：“家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陌生女人，我会乱想，也是正常的嘛” “意思还是我错了？” “绝对没有，是我小心眼了”秦曼初低下头，摆弄他的手指，骨节一串串掉痂后的粉红，秦曼初的手指肚落在上面，轻轻抚触。 沈嘉行反握住她的手往回一收，秦曼初脚尖踩到了他的脚上，仰头看他时，他垂眸低声，带着无奈：“曼初，我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秦曼初目光微动，心头发酸。 这句话应该她问，她该怎么做…… “我信你，我以后不这样了” “哪样？” 秦曼初在他下巴咬了一口，笑的狡黠：“不给你随便纳妾了” 沈嘉行微讶，唇边的笑意渐渐盛开。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炽热的眸光暧昧，沉沉私语：“我这辈子，只要你” “下辈子呢？下下辈子呢？下下下辈子呢？” “看你表现” 秦曼初不满地哼了一声，用额头顶他。 沈嘉行跟她解释了那位陈医生的来历，让她不要紧张，听医生的话。 秦曼初乖乖的点头。 沈嘉行开门出去，几分钟后，陈医生轻脚进来。 “你男朋友真的很宝贝你” 秦曼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误会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 秦曼初不知道这场心理催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只是聊着聊着天，再醒来时，已经临近天黑。 “醒了？” 很陌生的声音，秦曼初回了回神，猛的坐起身大叫了一声：“沈嘉行！” 她使劲闭上眼，睁开，又闭上，反复几次，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 沈嘉行听见声音就赶过来，从客厅到卧室，几步路他几乎是用跑的。 “我在” 他抱住她，在她耳边回应了好几遍。 陈医生点了一根类似雪茄形态的东西，冒起白烟后，举在秦曼初面前，带着浓浓草药味道的薄雾袅袅扑向秦曼初的眼睛，鼻子…… “还黑么？” 陈医生问 “好多了” 秦曼初眨眨眼，眼球转了一圈，基本可以看清楚了。 “刚才是你在说话么？” 陈医生笑了笑，点头默认 第260章 老公，送送陈医生 “不好意思，我……刚刚可能没清醒” 秦曼初记得自己尖叫了一声。 “秦小姐，你男朋友每隔十分钟进来看你一次，你醒的时候，恰巧在那十分钟之内。” 秦曼初挺尴尬的，这话说的她好像一刻也离不开沈嘉行似的。 又听她说了一句：“你男朋友不会离开你半步，你可以带着这个信念入睡” 秦曼初表情疑惑 “今晚可以试试，明天记得告诉我结果。不然，你男朋友不付出诊费” “出诊费多钱？” 陈医生愣住，下一秒笑出声，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沈嘉行：“沈总，借一步说话？” 沈嘉行和陈医生去了旁边的卧室，秦曼初去餐厅倒水，门铃响了几声，她一边喝水一边走过去开门。 “秦曼初，你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还用上心理医生了？” 小九一进门就噼里啪啦一顿问。 纪寒和秦曼初打了声招呼，直接去找沈嘉行。 她返身往餐厅走：“我就是最近有点失眠” “好好地怎么会失眠，严重么？” “还好。就是我睡不着，影响他也睡不好，所以找医生看看” 小九和她对视，表情严肃：“真的？” 秦曼初仰头战术性喝水……她自我感觉胡话说的已经很自然了…… “真的。你就放心吧，陈医生给我开点药吃几天就好了” 秦曼初洗了个苹果给小九，小九突然抱住她，边啃苹果边说：“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自己憋着。” 秦曼初拍拍她的背，应了声好。 沈嘉行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出，咳了一声。 秦曼初推开小九，小九偏要显摆一通：“我和我大宝贝睡一个被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沈嘉行懒得理她，走过去无情地把秦曼初和她分开，拉到自己跟前。 “秦小姐，记得我跟你说的” “好，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 陈医生换了鞋准备出门 “我送送你吧” 秦曼初低头换鞋，她也有私心，想问问自己这个情况好不好解决。 陈医生笑了笑，但不是对她。 “纪寒，你不送我吗？” 女人的视线越过秦曼初，看向站在玄关墙一边的纪寒。 小九从餐厅走过去，她没听错的话，那个女人问的是纪寒？ 秦曼初也没太反应过来，眼珠子在纪寒和陈医生两人之间不停的转。 过了会儿，听见纪寒说：“中国很安全” 陈医生闻言，嘴角微微含笑，目光始终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等等等等……” 陈医生按了电梯，侧头看向小九 小九挽着纪寒的臂弯，俨然一副娇妻姿态：“老公，你还是送送吧，万一陈医生点儿背，下楼就碰上杀人放火抢钱劫色的……” 纪寒整个脸都在抽抽 陈医生问：“纪寒，你结婚了？” 小九没吭声，只是看着纪寒笑，笑的有点瘆人…… “嗯。介绍一下，我老婆，葛晓玖” 陈医生和小九对视半秒，目光转向纪寒：“你老婆很漂亮” 电梯开门，陈医生离开。 小九顿时松开挽着纪寒的手，脸上依然在笑，看不出什么异常。 沈嘉行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提了声：“出去庆祝庆祝？” 纪寒就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扬扬眉，嘚瑟的不行：“我听我老婆的” ……………… 沈嘉行抄着口袋往客厅走，经过纪寒的时候，狠狠给了他一脚。 几个人出去吃火锅，纪寒左一句媳妇儿，右一句老婆，又是夹菜又是喂食，偏偏小九还就跟忘了陈医生似的，极其配合纪寒。 一顿饭，能给沈嘉行吃到心梗。 秦曼初打趣：“纪寒，你真的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了” 纪寒看她 秦曼初又接着说：“你当初在医院，为什么不肯加小九微信？” 小九也歪头看他，目光炯炯有神 纪寒暗自叫苦，哪壶不开提哪壶，哄半天一个问题回到解放前…… “说实话？” 秦曼初说：“五秒之内，你能编个理由也行” 小九：“五四三二一” 一秒之内数了五个数 秦曼初：“时间到，说实话” 纪寒眼角抽搐：“我觉得你俩可以去米沙那上班，专职审讯。” 直到吃完饭，纪寒都没回答那个问题。 从进入家门的那一刻，小九的气压骤然就降到了负值。 “我可以解释” “我听听” 小九走到衣帽间脱衣服 “我和她是在法国学术研讨会上认识的” 小九换了睡裙，又往浴室走：“没了？” 纪寒挡在浴室门口：“她是表明过她的想法，但我真没一点犹豫直接拒绝了。” “没了？” “我这次找她，也是为了曼初失眠的事儿，她是这块领域的专家，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半点其他的联系” “你能一次性说完么？” 纪寒抱住她：“说完了” 小九没什么情绪：“行，我知道了，你让开，我要洗澡” 纪寒去了客卧冲澡，出来时，小九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一条大长腿完全露在外面，深v的领口被蹭歪，胸前半袒半遮。 纪寒不怎么做前戏，几乎都是上来就直接开干，小九问过他怎么这么没情调，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你穿个小蕾丝往那一躺，我能直接喷了，用不着浪费那功夫。 所以，小九有心情的时候，调情这块儿都是她掌控。 比如现在，她骑在纪寒身上，把他撩拨的浑身像块石头，血管都快突突爆了， 然后，她回了卧室，关门，上锁…… “卧槽，你这是要你老公的命啊！” 屋内传来小九一声：“滚，别占老娘便宜” 她和秦曼初不一样，秦曼初是有苦往肚子里咽，小九肯定不行，她不爽，她就得拉着所有人不爽。 纪寒反反复复冲了几遍冷水澡，才缓个差不多。不死心又走到主卧门试了一次，门把手死活就是按不动。 “你等我把锁撬了！” 第261章 无价之宝 屋里的人不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低头扫一眼不罢休的小兄弟，气的抓狂。 秦曼初从躺在床上，就开始做心底暗示。 沈嘉行抱着她厮磨了一会儿，没到最后一步，最近他都是这样，很单纯的夜生活。 秦曼初睡前开了计时器，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丁点的效果，她从梦里惊醒后，看了看时间，比之前多睡了一个小时。 秦曼初醒了就睡不着了，不过也没闲着，沈嘉行陪着她要么玩会小游戏，要么说会话，有时候听他念合同，还能再浅睡一觉。 “不错，有进步” “她出诊费到底多少钱啊？” “不知道” 秦曼初枕着他的胳膊，抬起小脸看他：“瞎说” “真的，给了她一张空支票，她看着填” “为什么？” 沈嘉行握着她的手，移落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声音低沉怠倦：“因为你在我这儿，无价” 床头两侧的水晶灯影幽静涟漪，男人闭着眼，五官的轮廓被镀了一层柔和的灰调，沉稳的呼吸声敲打在她的心头，却远不及那句情话带来的热烈，让她为之疯狂…… 沈嘉行想着，说不定有了小九的启发，她也能感动的叫他一声老公，等了半天，等来了一句话 “早知道医生这么挣钱，当初就该学医” ………… 陈医生持续来了一个星期，秦曼初的睡眠改善越来越明显，虽然还是会陷入梦魇，但至少一觉能睡大半夜了。 “一天点三次，一次闻一小时，时间上面要把控好，不能多也不能少” 陈医生给了她几瓶蜡烛，很小，类似眼霜瓶子的体积。 秦曼初闻了闻，很浓的药味，但又不是中药的那种苦味：“这是药么？”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男朋友不想让你吃药，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啊？” 沈嘉行从不当着她的面和陈医生说她的情况，她也不知道俩人都说了些什么。 陈医生揶揄道：“还要感谢你的男朋友，给我出的这难题，也算是让我的能力有了突破” “下次可别这么麻烦了，我直接吃药就行” “没关系，做起来并不难” 陈医生往门口走，突然停了脚步，转身看她。 秦曼初以为她是要再次叮嘱，接触几天，她也发现了，陈医生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她主动说：“一天三次，一次一小时，不能多不能少！我记住啦！” 陈医生见状，笑了笑：“我是想说，这一疗程结束了，你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你明天不来了么？” “蜡烛用完，我会再来。” “好，谢谢你” 陈医生推门走出去，纪寒正好走楼梯下来，秦曼初说了一句：“陈医生，再见” 纪寒顿住脚步 墙上一道静默的黑影，女人凝视了几秒，神情不禁有些失落，说了声：“再见” 电梯数字缓缓落至一层。 “下来吧，电梯都下去了” 纪寒清了清嗓子，继续下楼：“老沈呢？” “在工作” “能不能让我媳妇儿也在家办公？” 纪寒进门，秦曼初在他身后，神情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小九多才多艺，你让她到医院给你做助理也不错” 纪寒果断拒绝：“我看不惯她太爽” 秦曼初笑的一本正经：“说不定她帅哥看腻了，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 纪寒听这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盛夏，海城像个蒸笼，火烧火燎中夹杂着湿漉漉的黏腻。 沈嘉行站在窗前打电话，单手抄兜。 “走吧” 秦曼初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 沈嘉行闻声转身，白糯糯刺眼的细腿从他视线里飘过。 “哪来的衣服” 他挂断了电话，眉心轻皱。 “上周买的，怎么啦？” 秦曼初抬胳膊拢了拢头发，露出一寸柳腰。 “丑” 秦曼初差点没忍住，低头转了一圈，百褶裙摆微微荡起，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我觉得挺好看的” “会晒黑” “书店又不是露天的” “会冷” “那么大书店空调才开28度，不会冷。” 秦曼初换了鞋，直接开门去按电梯。 沈嘉行无奈的跟上 秦曼初进了书店就开始找书，一会弯腰，一会踮着脚尖抻胳膊，沈嘉行眼珠子都忙不过来，手更不用说了，拽完衣角拽裙摆 秦曼初的脸挡在书里，沈嘉行看不到，她笑的得逞的小模样。 “你别老拽我衣服” 沈嘉行忍半天了，这会儿看她没半点反省的意思，火儿就上来了 “你穿这么短，想让谁看？” “你啊” “我喜欢看你穿秋裤！” 沈嘉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秦曼初倏地转身背对他，捂着嘴笑的止不住，眼泪都憋出来了。 沈嘉行走到儿童区域，随手抽了本365夜故事，拉着秦曼初，结账，走人。 “我们说好了，买着名小说的！” 秦曼初沮丧地翻着手里的童话故事书。 沈嘉行左手掌控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拍了拍她的头，目光直视前方，语气纵容：“下次，下次，你不气我，我也拿不错。” 秦曼初挂着撒娇的模样，出声反驳他：“我穿个裙子就气你了？大街上一大把的女生都这样穿，我怎么就不能穿了！我还买了吊带热裤还没穿呢！” 沈嘉行脸都黑了，硬是忍了一路没理她。 之后的一段时间，秦曼初的穿衣风格，已经超越了小九和韩诺，又辣又欲。 那白花花的腿就没遮住过，各种颜色的小吊带一应俱全，今天方领，明天v领，后天再来个大u背，大半个背沟明晃晃地露在太阳下吸引人眼球。 张齐和纪寒在公司里看到秦曼初穿了件一字肩修身包臀裙的时候，眼球都震出来了。 沈嘉行一整个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最后干脆不让她出门了，就跟她在家耗着。 秦曼初也没意见，不出去就不出去呗，反正外面热的能把人烤糊了。 第262章 我什么也没做 温夏和韩诺报了个旅游团，俩人已经在外面疯玩了半个月了。 “姐，你有没有要带的东西？我们明天就回去啦” “没有，给自己多买点” 秦曼初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 “有好多好看的小饰品，卡子，项链之类的，你选选” 秦曼初举起手机，屏幕里一闪而过许多花花绿绿的裙子 “温夏，转回去” 温夏拿着手机往回倒。 “停！就这些吊带裙，给我买几条” 沈嘉行现在对吊带俩字儿特别敏感，放下钢笔站起身就往沙发走，停在沙发靠背后面，弯腰凑在她的肩膀看手机。 “哪个好看？” 秦曼初侧头问他 沈嘉行面无表情，干脆的说：“都不好看” 直接从她手里拿走了手机，对着那头还在挑裙子的温夏说：“给你姐买几件羽绒服回来” “冬天也可以光腿穿裙子配大衣” “行，老了以后老寒腿，别指望我给你按摩” 秦曼初笑容僵住。 她扭头看电视，突然就安静了。 沈嘉行放下手机，绕到她身边坐下，把人抱到腿上，呼吸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又生气了？” “没有啊” 沈嘉行一张脸埋在她的肩窝低低地笑：“你现在这脾气顶天了，睡觉哄，不睡觉也得哄” 应该是陈医生给的建议，沈嘉行买了好多书，什么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寓言故事…………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搂着她读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药蜡起了作用，还是每晚窝在他怀里，伴着他沉稳的嗓音入睡起了作用，她现在困在梦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大多时候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秦曼初虽然被禁止出门，但她在家也没闲着，成天穿着各种样式的睡裙满屋子转悠，尤其，在沈嘉行面前长久逗留。 比如，吃饭的时候，她就穿个大v领坐他对面，领口松松垮垮一览无遗。 又比如，他在书桌工作，她就要坐在他腿上看书，裙子短的一打折什么也遮不住，触感直接抵在他的腿面。 沈嘉行自打开荤就没憋这么久过，之前还只是晚上需要忍，现在这姑娘是白天黑夜的折磨他，他真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于是，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开个视频会议，一开就是大半天，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穿件正常的家居服。 “沈嘉行，我们看这个电影吧” 秦曼初坐在沙发里，扭头问在书桌看文件的沈嘉行。 沈嘉行掀起眼皮，又重新回到文件上：“好。等我十分钟” 秦曼初没再打扰他，起身去了厨房，她在一堆水果之中选了个小西瓜，切掉皮后，把瓤切成块，放在果盘里，端着盘子回了客厅。 沈嘉行走到沙发，瞬间就后悔了 秦曼初侧躺着，细发如墨，长腿微微弯曲，身上一件白色真丝吊带，灯光下泛着细腻的珠光，领口和裙摆一圈淡粉色蕾丝边，把她白雪的皮肤都映了一层粉嫩。 简直一幅春光无限的画卷。 “坐下啊” 沈嘉行紧了紧喉咙，血液胀满，紧绷之下的肌肉隐隐颤动。 他坐下，脊背硬挺，秦曼初顺势把腿搭在了他的腿上。 电影开始，秦曼初时不时叉一块儿西瓜伸手递给他，他低头吃西瓜，热辣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裙摆边缘那一处瞟…… 两个人都心不在焉。 沈嘉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完两个小时的，电影结尾曲刚响了一个调，他就迫不及待地往浴室里冲。 秦曼初坐起身看向匆匆离开的背影，听着卧室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失落的耷拉下眼皮，手指拧成个结又松开，反反复复…… 直到水声停止，她才关了电视，拿着果盘去了餐厅，把没吃完的西瓜倒进垃圾桶，盘子洗干净，关灯，回了卧室。 她冲完澡之后就没再穿内衣，套上裙子直接上床躺下。 沈嘉行伸手捞她，身子移动间裙子皱起，从肚子以下，全都没了遮挡。 白的刺眼 秦曼初装傻，顺着他的手臂往他怀里钻。 沈嘉行刚冲的凉水彻底白费。 他扯了夏凉被给她盖住，拿过枕头边的故事书开始讲，喉咙哆嗦了好几下愣是发不出声音。 被子下，秦曼初抬腿搭在他的腿上，手臂环着他的腰，指尖似有似无地划过他的后腰 沈嘉行讲到一半，微微向后挪了挪紧绷的身体，大腿不经意触碰最神秘地带 手里的书几乎快要被捏烂了。 他仍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别讲了，不想听了” 秦曼初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把他手里的书拿走，翻身扔到她的枕头边，就没再转过去。 等了那么几分钟，沈嘉行也没抱她，只说了一句：“睡吧” 秦曼初没回应，闭上眼睛，睫毛颤动的越来越急。 没一会儿，身后的人离开，浴室里又是一阵猛烈的流水声。 秦曼初睁开眼，咬起嘴唇，呼吸随着她的情绪不断加速，她起身，下床。 浴室门被大力推开，沈嘉行热燥还没消退，秦曼初光着脚走进去。 “水太凉会感冒” 秦曼初抬手伸到水流下，冷的的像刚融化了的冰块。 沈嘉行瞳孔微沉 但秦曼初好像执意要跟水温作对，他不调温度，她就不走。 沈嘉行触摸控制屏，把温度升到40度。 “沈嘉行” 沈嘉行和她对视，她眼眶蕴满了浓郁，神情坦然却又惶恐。 “我在欧阳腾家什么也没做” 她声音很轻，轻到被淋浴洒下来的温水吞没。 “他没碰我，我……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浴室里渐渐有了温意，可寒凉还是从她的脚底一路向上，往她心口里钻。她在发抖，连头发丝都在颤。 沈嘉行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晦暗 可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落在秦曼初的眼里，就像是不相信，又无可奈何，只能选择逃避，不碰她。 她既生气又委屈，忍不住抬高了声调，却又夹杂了卑微的乞求 “沈嘉行，我没有骗你！我没丢……” “我知道！” 沈嘉行出声打断。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又会想起那几天，他不敢多说，他害怕她才摆脱的噩梦会再次出现。 他压着心中涌动的波涛，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去缓和她的情绪。 第263章 气死我了去当寡妇 眼泪没完没了的汹涌，深灰色磨砂镜面的浴房门，她孑然一身的狼狈深深地刻在其中。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她明明有保护好自己。 沈嘉行伸手去擦她的泪，秦曼初看不清他眼底的心疼，看不清他眼底的担心，她满脑子都是他敷衍她的样子。 从她离开欧阳腾家，他对她百般照顾，可他一次也没碰过她，她以为是因为她睡眠不好他不想折腾她，可她都已经没事了，她每天露腰露腿，穿的少的可怜在他跟前晃，她清楚他的反应，但他就是一天冲无数遍冷水也不肯碰她一下。 积怨蜂拥而上，她用力打落他的手，不管不顾地冲他吼：“你根本不相信我！你就是觉得我脏了！你宁愿每天冲冷水也不愿意碰我！你嫌弃我你说啊！我又不是非要赖着你！可我什么也没做啊！我眼睛都不敢闭一下，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没让欧阳腾那个变态碰我！” 沈嘉行怔在原地，瞳孔剧烈震荡 眼前的女孩崩溃大哭，一声声控诉扎进他的心脏，血溅满了他的胸腔。 在她转身走的那一瞬，他从荒诞中惊醒。 “秦曼初” 他厉喝一声，把她身侧的小拳头紧紧包裹在手心里：“你早晚把我气死！” 秦曼初瞪着泪眼，随着他手臂猛然的收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向他，和他一同站在花洒下。 柔白的丝裙瞬间被打湿，贴紧她的曲线，与肌肤融为一体的细腻。 沈嘉行把她圈在怀里，掌心一寸寸在她身上抚顺，低头发狠的吻她。 “你别亲我！” 秦曼初在他手臂之间挣扎。 沈嘉行捏起她的下巴，密密麻麻的水线砸在俩人的脸上，彻底模糊了视线。 “秦曼初，你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上！” 他还生气了，他冤枉她，他还理直气壮的威胁她。 秦曼初推他，踩他，打他：“你缝啊！我瞎说了么？我唯一没有瞎说的，就是我不脏！” 沈嘉行气疯了，她最会的就是给自己安插乱七八糟的帽子，什么情妇，什么小三，什么脏不脏的，她统统给自己扣一遍！ 他陪着她上课下课，带她满公司溜达，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秦曼初是他沈嘉行的女人，他有多重视她！他一天天忍的那玩意儿都快报废了，最后还忍出错来了！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气我！把我气死了你当个寡妇对你有什么好处！” “男人那么多，我怎么就非得当个寡妇！！” “你试试，我做鬼都不能放过你！” 他把她抵在墙上，压在浴缸里，托举在半空中，往死里沉沦。 秦曼初身上的衣服第一次在事后依然完好无损。 沈嘉行根本不想浪费半秒钟的时间用来扯衣服。 她坐在洗手台的台面，屁股下垫着沈嘉行的家居服，沈嘉行裹了条浴巾站在她面前给她吹头发。 “还委屈呢？” 四周都是热呼呼的风声，秦曼初没听清，抬眼看他，红透的眸光迷离。 沈嘉行笑了声，手上的吹风机没停，滚烫的唇凑近她的耳窝虚语：“舒服了？” 秦曼初撅起嘴，踢了他一脚，力道轻飘飘的，顶多算是撒娇。 沈嘉行给她吹干，又给自己草草吹了一圈，关了吹风机，随手扔到了一边。 秦曼初一直低着头，周遭恢复安静之后，她随风叫嚣的思绪也一并尘埃落地。 如果有那么一瞬，她爱他不顾一切，那就在刚刚。 她不要那骄傲的自尊，她就是这么不争气，倘若撕开她的身体能自证她的清白，她一定毫不犹豫。 沈嘉行微微俯身，手掌撑在大理石台沿，把她圈在胸膛之间：“秦曼初，看着我” 秦曼初不听他的，头低的更厉害 “我真的生气了，秦曼初” 他声线冷冽，是秦曼初很少听到过的语气。 沈嘉行等了她几分钟，她就是死倔当起了木头人。他心里无端再次生火，想着是要再训她，开口却不自觉放低了姿态：“你就仗着我没有你不能活” 她终于有了动作，缓缓与他对视，目光如炬：“我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他沉沉的眸光好似一片平静的深潭，无声地望着她 曼妙的身段被湿软的丝绸包裹，形同一丝不挂赤裸在他面前，胸前的两朵粉嫩隐隐突兀。他忍住想咬一口的欲望，伸手揉了一把，转身从置物架上又抽了一条浴巾，展开裹住她，才有心思说话。 “曼初，陈医生来了多少趟，就叮嘱了我多少遍，不能要你！其中的什么理论依据我不懂，但她说了，那样会加重对你的刺激，我就是再想你我也得忍” 他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怨她，眉眼里有光，独独的盯着她。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让你胡思乱想，我不对，我道歉。” 秦曼初根本经不住他半句的软话，她小声抽咽，泪珠大颗大颗的落。 “曼初，我从来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你。”沈嘉行抚上她的脸，拇指抹干净她的泪，加重了语气：“你记好了！” 沈嘉行自认这半辈子的耐心都砸在她身上了，就是她自己跟自己较真儿生的那点儿气他都不愿意让她受。 秦曼初一言不发 那些在她脑海里疯狂搅动的情绪被他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制裁。 半晌，秦曼初轻咬着字：“那我也道歉，我错怪你了” “知错能不能改？” 秦曼初看他，点点头，小模样可怜。 沈嘉行抱住她，离开了浴室。 秦曼初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听见他问：“困不困” 秦曼初摇摇头，下一瞬，后背落至床面，手臂依然紧紧圈着他的脖子。 “关不关灯？” 秦曼初点头 沈嘉行笑话她：“老实了？不吼我了？” “嗯” 秦曼初凑上去，怯生生地贴着他的唇低喃：“对不起，我就是……害怕” “你怕什么，我就这么一颗心，都嵌在你身体里了，全凭你怎么糟蹋” 第264章 疯了! 话里几分打趣，多的还是恼她。‘糟蹋’俩字儿更是咬的紧。他实打实生她气的次数少之又少，他只怕爱她不够满，她倒好，冲他发个火，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头就能哄她，偏偏她还非得把自己贬低一番让他不痛快。 “沈嘉行，你不要离开我” 他关了灯，黑暗里，她呼吸浅薄，轻言轻语淹没在他细碎的吻里 秦曼初最受不住他的挑逗，很多时候她倒宁愿他直奔主题，也好过他将她一寸寸舔净了剥皮啃肉，噬骨的消磨让她欲死欲求。 意识涣散时，陌生的触感令她浑身僵住，她陡然睁大眼睛，瞳孔震震颤颤向下移，漆黑里，他浓密的黑发异常醒眼。 她疯了，他一定也疯了。 这与他甜言蜜语哄她不同，这是他的臣服，矜贵傲骨的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她。 她和他不是彼此的第一任，但一定是，彼此的第一人。 他过分的生疏，时轻时重，深深浅浅，几度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她咬紧牙关，不够。攥紧床单，骨头缝里的酥麻让她使不出半分的力。她迫切的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作倚仗，而他就像是她身体里的细胞，懂她的一切。他摸索到她的手，撑开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她彻底被他抛进深海，缺氧挣扎，却又舍不得跃出海面。 神经濒临崩溃时，她睁着模糊不堪的眸子垂眼看他。 他虔诚地吸允，而她，终得解脱。 他欺身含住她的唇，伴着腥腻的热流在她口腔里疯狂扫卷。 一次，几乎要了秦曼初整条命。 沈嘉行散懒的靠在床头，床腿交叠。 秦曼初侧躺在他身边，紧贴着他。吹干的头发湿透了，手臂软弱无力地搭在他的腰间。 “我出去抽根烟” 沈嘉行的手落在她的头上，慢慢悠悠地把缠在她脖子里的发丝勾出来，顺到后肩。 “不行” 沈嘉行笑声低沉，还有没散尽的情欲，手指抬着她的下巴，秦曼初被迫仰头，听他说：“不抽真压不住” “什么？” “今晚睡得好，明天继续喂你。睡不好，继续戒欲” 男女欢愉那么晦涩的话题，被他一本正经，字正腔圆的说出来，秦曼初突然有种是自己欲求不满，强迫这个男人破戒来满足她，事后，这个男人还要义正言辞的劝她，不宜纵欲。 “你不是说你专治我失眠？” 这话把沈嘉行问住了，他沉思了半分钟，笑着说：“你等我一根烟的功夫” “那你就在这儿抽” 秦曼初脖子后仰的有酸，她拉走他抬着她下巴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再看他。 “不嫌呛？” “一根没事” “这么急？我还想多抽两根” 秦曼初听他调笑，手里捏了一缕头发在他硬朗的腹肌上来回轻扫。 “你刚说一根” 她两条腿到现在还隐隐哆嗦，真没再来几次的想法，纯属就是不想让他抽那么多烟。 沈嘉行掀开被子，下床后依旧是拿浴巾围了一圈，步子散漫。 再回来时，他指间多了一抹星火。 他走到床边，把烟灰缸放在床头柜，解开浴巾，秦曼初立马揪起被子盖住脸。 沈嘉行低笑了一声，烟蒂咬在嘴角，掀开被子把人提溜起来，搂在臂弯里，和他并肩靠着床头。 接着又立马把烟拿走，手臂往旁一横，抖了抖灰烬。 两个人就那么无声地靠着，秦曼初歪头看向窗外，隔着纱帘，灰沉沉的夜空里半轮白月，朦朦胧胧，如今晚的一切，迷幻不真实。 她其实不怕梦魇之中的恐惧，她只是怕睁开眼的那一瞬，黑雾渐渐散开，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那间卧室的窗户是封闭的，空气进不来也出不去” “屋里摆了好大一张圆床，床身是皮制黑色的，床单，被子，枕头……都是黑色的” “床的四周还围了一圈纱帐，也是黑的，纱帐上挂了好多好多的羽毛，还是黑色的……” “统统都是黑色的……” 秦曼初没什么情绪，有点像在讲故事，语气平淡，轻缓。 “屋顶的灯就像酒吧里那种，一打开，数不清的颜色在屋里蹦跳，晃的人头晕” 淡淡的尼古丁在呼吸间流窜，秦曼初沉默了好一阵，就这么几句，概括了她被囚禁的三天。 一根烟燃尽，他捻进床头柜上的大理石盘里。 这是沈嘉行听到的第二遍。 第一遍，由陈医生转达。 在她给秦曼初治疗一周之后，深度睡眠中她不受大脑控制说出来的话，拼拼凑凑终于完整了那些让她恐惧的画面。 陈医生说，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她几十个小时不睡觉，密闭缺氧的环境更是加剧了她神经系统的紧张，一旦身体松懈，神经就会出现短暂性的紊乱。 症状会有很多，比如记不清那段经历，又或者那段经历挥之不去。而她，处在了两者之间。 陈医生给出的建议，是最好能让她在放松的状态下自己说出来，再加上心理治疗，是最理想的效果。也是能让她最快好起来的办法。 他当时坚决不同意，他怎么可能让她再回忆，那不单是陈述一次那么简单，那是在剜他的心。 陈医生曾劝他，画面并不血腥，在完全依赖的环境中，不至于会二次刺激她。 可他怎么舍得，他要她的第一次，让她受了多大的罪，从那之后，他哪次要她都是规规矩矩。别说圈子里是个男人谁不玩点特殊的，就连陆子云和韩彬算上，助兴的玩意儿一个也不缺。 他不舍得给她用那些，他从来都是温柔的呵护她。 她根本没见识过最原始的性爱能有多恶劣，她在那样的房间里闷了几天，他能想象到她会有多害怕。 身边的呼吸声趋于平缓，沈嘉行垂眸，女孩靠在他的肩膀，睡的安稳。 第265章 他不带? 秦曼初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眯着眼，手臂探向床头柜，摸到震动的手机，拿起来拇指一划，就贴到了耳边。 “喂” 那头的杜婉芝顿了半秒，眉心打皱，不悦的声音透过听筒完全投进秦曼初的耳朵。 “沈嘉行呢？” 秦曼初疑惑了一声，睁开困沌的眼看了看手机屏幕——杜婉芝 瞌睡虫一瞬间被吓的了无踪迹，她磕磕绊绊地说了声：“阿姨，您等一下” 说着，她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就往门口跑，正巧，沈嘉行从外面拐进来。 画面，绝了…… 活色生香的玉女图 沈嘉行身形滞了滞，直愣愣地盯着走过来的人，笑意不明：“宝宝，你这是迫不及待要把我榨干了。” 秦曼初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神色紧张，伸直手臂举着手机朝他快步走过去 沈嘉行挑眉，先一把圈住来人的腰带进怀里，才拿走她手里的手机。 “什么事儿” 他出声问那边，微微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亲。 秦曼初贴上他的衣服，才察觉自己竟然…………什么也没穿。 “这两天回来一趟” 杜婉芝跟他也没好气 “理由” 秦曼初想走，偏偏沈嘉行的手掌压在她的后腰，上上下下来回游走，她又不敢吭声，只能把脸闷在他的胸口。 “你爷爷最近不舒服” “这周你就回来。” “什么情况？” 沈嘉行脸色收正，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秦曼初双脚离地，被他抱着往床边走，身子刚落到床垫，秦曼初一股脑钻进被子里，沈嘉行笑着去衣柜拿了条睡裙给她。 秦曼初穿好睡裙，跑到另一间卧室的衣柜里换了身能外穿的家居服。又轻脚跑回浴室洗漱。 等她出来，沈嘉行仍倚靠着衣柜，听着电话。 她走到床头柜，用手机打出了几个字让他看——我下楼买早餐 沈嘉行看了一眼，直接说：“牛奶给你热好了，还有煎蛋，先吃去” 秦曼初觉得电话那边一定听得清楚，急急捂住他的嘴，快速又打了几个字——我想喝豆浆，很快就回来。 没等他再说话，秦曼初转身就跑。 沈嘉行跟着往客厅走，人早就没影了。 杜婉芝繁繁锁锁说了一堆，他一句话不接，大半天出个声，还不是跟自己说的。她气的直想骂他，又生生忍住了，阴阳怪气儿了一句：“你可真是出息了。” 沈嘉行听到这儿，估摸着她也就没正事儿了，好脾气的接了句：“你接受她，我也能给你做早餐” 那头没了言语，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曼初出了小区，直奔药店。 买了盒药，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去便利店买豆浆。 纪寒手术了大半夜，早晨从医院去小九家把人接过来，小九趴在车窗，寻思看看吃个什么早餐。 “停停停” 纪寒停了车，侧头看她 “看见曼初了，我给你带早餐上去。你先回吧。” 小九下了车，小跑着往便利店去。 纪寒落下车窗，视线追着她到了便利店，就看到秦曼初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正在拆着什么，白色的小纸盒，像是药盒。 车后传来一阵催促的车笛声，纪寒收回了视线，车子离开。 “你昨天晚上在这边住的？” 秦曼初大老远就听见小九喊了她一声，笑着等她走近。 “没，他昨天晚上手术，我俩刚过来”小九低头，咬住秦曼初手里的豆浆吸管喝了一口，对着她刚拆开的药盒看了一眼，立马就变了脸。 “沈嘉行不带套？” 秦曼初抠出药片，就着豆浆仰头咽了。 “忘了” “他让你吃的？” “他不知道” 秦曼初往一边走了两步，把药盒扔进垃圾桶。 “这药副作用很大，你注意点！” 秦曼初点头，拽着她又进了便利店，买了几个三明治和饭团。 纪寒直接去了沈嘉行那一层，进屋之后也没关门，沈嘉行往门口瞥了一眼，纪寒解释了一句：“曼初跟我老婆在一块儿，俩人买完东西估计也快上来了。” “挺顺口？” 纪寒边走边说：“废话。让你叫，你不顺口？” 沈嘉行往沙发走，无话可说。 “曼初哪儿不舒服了？” 沈嘉行侧头看他，表情疑惑 “没事儿就成，刚才在路边看她手里拿的像个药盒，估计看差了” 电梯打开，门口传来俩人的聊天声，沈嘉行没再细问。 小九本意是打算直接上去的，反正她也不待见看见沈嘉行，又撞见这傻姑娘吃药，她就更不想看见他了。 “听见你老公的声儿了” 秦曼初站在电梯口，往屋里看了一眼 小九出了电梯，挽住秦曼初的胳膊进屋：“你说的我哪一个老公？” 秦曼初换鞋，没再继续跟她打嘴仗。 小九从袋子里拿出三明治，扔给纪寒，她自己坐在餐厅，拆开一个饭团，刚咬了一口，就被抽走，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个三明治。 “纪寒！你给我！我不跟你换！” “还是老婆的好吃” 纪寒慢悠悠晃到书桌，这话明显是说给沈嘉行听的。 沈嘉行懒得搭理他 心想，我不是没老婆，我管我老婆叫宝宝…… 纪寒和小九离开后，沈嘉行给米沙去了个电话。 刚接通，那头的一声宝贝儿还没机会叫出来，就被严厉警告了一句：“三天，再做不出来今年的经费别要了” 米沙正醉在温柔乡里，闻言赶紧套上浴袍往实验室跑：“尽快尽快” “我说了，就三天” 电话挂断，沈嘉行在沙发坐了一会儿，眸子盯着茶几上秦曼初没喝完的豆浆，几分钟后，他起身去卧室找人。 秦曼初前阵子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全团起来塞进了衣柜里，因为，布料少的根本没法儿挂…… 沈嘉行过去，秦曼初整个头都钻进了衣柜里，也不知道是她太认真，还是他步子太轻，他在她身后已经站了两分钟，她愣是没理他…… “歇会儿，收拾一上午了” 沈嘉行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后背蹭了蹭。 秦曼初转过身，额头上冒了一层细腻的汗珠，她顺势也抱住沈嘉行，歪头靠在他胸口。 第 267章 未命名草稿 早上听到电话里，他妈妈让他回去，她没问他什么时候走，只做了打算，他回苏城，她也就回家呆几天，暑假过去一半了，她和温夏都还没回过家。 “过两天跟我回趟苏城” “我不去了，我想回趟家，我奶奶问好几次了” “我能不能不同意？” 秦曼初站直，圈在他腰间的手换了位置，勾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 沈嘉行表情透着无奈：“你回去了不是又要相亲？……” 秦曼初呆了半秒，他不提，她都忘了这档子事儿了。 “也不一定” “我能不能申请上桌？” 秦曼初踮脚尖在他下嘴唇嘬了一口，手心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说：“等我回去先给我奶奶打个预防针” 沈嘉行沉默半秒，抱起她往浴室走：“先给我来个定心针” ………… 自她安然无事一觉睡到大天亮，沈嘉行真有种吃斋念佛了一百年终于要还俗红尘的兴奋。 满脑子就一个主题。 俩人在浴室里湿的彻底，出来时连浴巾都没裹直接又转战到了床上。 阵仗称得上天雷勾地火，震荡轰烈。 秦曼初浅眯了一会儿，时间不长，沈嘉行趁这功夫和跟张齐说了声过两天回苏城的事儿，让他准备几样眼生的补品。 温夏和韩诺过了安检之后把机票拍了个照给秦曼初发过去，临起飞前也没收到秦曼初的回信，准备打个电话过去。 韩诺说：“别打了，说不定正忙着，咱俩打车回就行” “大下午的，有啥忙的” 温夏手上没停，电话拨过去。 韩诺等了等，听电话一直没接通，才说：“男人精虫上脑，不分时候。” 温夏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还没说点什么，电话接通了，但不是秦曼初。 “上飞机了？” 沈嘉行问 温夏哦了一声：“我姐说来接我们，那……这是，还接不接？” “你姐刚睡醒。我派人接你们” 温夏看向韩诺，还真是被你说中了…… 秦曼初一直想着这事儿，但又实在浑身酸软，在床上赖到距离飞机抵达还有半个小时，才去了洗手间。 头发基本已经阴干了，她抖了抖之后梳理通顺，带了个浅蓝色的皮质发箍，侧边一颗柔白的珍珠，透着淡淡的粉色荧光。 她怎么看，都觉得那颗珍珠不便宜。 也不单这一个，沈嘉行隔三差五的就拿回来一包发饰，种类齐全，个个都特别精致。为此她还专门买了个收纳盒，一开始一个盒子勉强能塞下，到后面，已经陆陆续续装满十个收纳盒了。 她常常因为选不出戴哪个，在梳妆镜前费神，但也乐在其中。 每当这个时候，沈嘉行总是有耐心的看她来回捣鼓，然后一本正经的给意见: 都戴上，你就是学校里最美的花姑娘。 她没什么爱好，发饰算是一个她认为没什么用但又愿意为了它乱花钱的项目。 有一次她戴了个椭圆形的边夹，彩钻的那种，一位选修过珠宝设计的同事借过去搜同款，搜遍所有网站都找不到同款，于是拿着研究了好半天，非常确定的跟她说，肯定是真宝石…… 秦曼初当时只随便邹了一句: 步行街地摊上十块钱买的，下次再碰到了买一个送你。 回去她就问沈嘉行，那卡子多少钱 沈嘉行偏说是他让公司里的女秘书批发来的，几盒子加起来总价不到五百…… 最后还说，同事要是喜欢，他就再让秘书多批发点，让她拿到办公室去发。 ………… “收拾好了？” 沈嘉行踱着懒散的步子往卧室走。 秦曼初“嗯”了一声，转身出浴室，沈嘉行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分不差的横在门口，秦曼初没防备，撞到他身上。 “宝宝，你又勾引我” 沈嘉行双手环胸，斜靠着门框，不怀好意的逗她。 秦曼初揉了揉鼻子，说：“那也得你想被我勾引才行啊” 沈嘉行突然凑到她脸前，一厘米的距离都没有，轻声说：“我想” 秦曼初抬起手掌贴到他的脸上，微微用力，把人推开，越过他出了浴室，一点也不留恋的说：“想也没用” 沈嘉行跟着她去了衣柜，俩人一起换衣服。 秦曼初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没皮没脸了，跟他站一起换衣服，快要接近于脸不红心不跳的程度了。 沈嘉行上下其手在她身上混油腥，最后忍不住欺身压着她，秦曼初被迫坐在衣柜的隔板边沿，和他深吻。 “真要来不及了” “已经让人去接了” “我都答应好温夏去接她的” 沈嘉行哪儿管的了那么多，给了她几秒钟说话的时间已经是大发善心了，把人圈在衣柜里强制性地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出门的衣服根本没来得及换，实属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同样想他，想念和他赤裸相拥，骨肉相融，抵死缠绵时，他贴在她耳边说那些直白放荡的情话。 那一瞬间，她心底的潘多拉魔盒总是会被悄然打开，隐藏的欲望冲破囚笼，在她的身体里嚣张。 她享受独占他，拥有他，他在她的身上竭尽挥洒时，她为他迎起身子，他眼底浴火焚烧的疯狂。 就好像身陷一座巨大的孤岛里，他们紧紧依靠着彼此，呼吸着对方的氧气，索取着对方的体温。 事后她细想，她眷恋的并非极致的缠绵。 而是那座‘孤岛’。 沈嘉行一开始通知的是让司机接到人了直接把人送过来，韩诺和温夏按门铃的时候，沈嘉行正在兴头上。 秦曼初身子躲了躲，气息低喘：“快起来。 沈嘉行梏住她往一侧偏的腰身，不让她瞎动：“秦曼初，你玩儿呢！” 秦曼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就非动不可了。 像个小蛇一样七扭八歪，闹了沈嘉行一身的汗。 “秦曼初，你真是欠收拾” 他揽住她往一边倒，两人位置调换。 他大喇喇往那儿一躺，劲壮的肌肉四平八稳。 虎视眈眈地锁着她：“继续” 秦曼初哑然 纹丝不动 沈嘉行此时的行为上下完全不统一 手是老实了，表情更是大有一种‘爷不伺候了’的意味。 除此之外…… 屹立不倒之下是变本加厉的挑逗 秦曼初被他磨的丧失理智，忍不住去亲他，哼哼唧唧地服软：“沈嘉行！” “叫我干嘛” “明知故问！” 沈嘉行乐不可支，懒洋洋地睨着她。 气氛仿佛陷入一场无声又热烈的比赛，就看谁先受不住。 第266章 定心针是什么针…… 秦曼初顿了顿，掌心撑着他的肩头微微抬身，俯视他。气呼呼地瞪了他半秒后，做了件沈嘉行意想不到的事儿。 她低头，湿热的齿间带着不服气，朝他胸口上突兀的一圈黑色轻咬。 这动作沈嘉行对她做过无数遍，她学个三分像，不过还是没掌握到精髓。倒是在情爱这种事上，生涩懵懂似乎更能刺激男人的血脉。 沈嘉行的大掌几乎要刻进她的脊背，胸腔濒临炸裂，猛的翻身，攻占属于他的领地。 秦曼初红着脸笑：“你输了哦” 得意的让沈嘉行想撕碎了她。 怎么想的，也就怎么做了，发了狠的投降 “老子的命根子玩不过你，给你给你，都给你！” 秦曼初溢出阵阵娇喘，浑然忘了刚才的门铃声。 只顾尽情地，肆意的，攀着他醉生梦死。 如果她睁开眼，她一定会看到沈嘉行深邃的黑眸里，映着她从未见识过的自己。 风情妖媚的浪荡，沈嘉行喜欢的要命。 纪寒带着小九，温夏和韩诺先去了饭店，秦曼初和沈嘉行比他们晚出发了半个小时。 饭店在步行街，温夏选的，美名其曰是家网红店，其实是她想逛夜市。 沈嘉行把车停在了步行街外的临时停车场，俩人走着挤进了热闹的街景。 晴灰的夜幕里，人潮喧嚣，瓦灯璀璨。 秦曼初呼吸着黏腻热潮里丝丝的海风，后知后觉，她和身边的这个男人，在床上温存了一整天。 秦曼初歪头看他，兴许是周遭的环境太过热闹，他俊朗的侧脸在一群千姿百态的笑脸中显得过分冷漠。 她忽的举起与他相扣的手，沈嘉行转头看她，无波无澜的眼底浮现出只给她独一份的温柔。 “走累了？” 这话里延伸出两种意思，一是真正意义上的累，二是在鱼水之欢后的虚软。 秦曼初百分百肯定，他含义里是第二种，不免瞪了他一眼。 “不累，你是不是嫌太吵了？” “是有点，还不如在家吃” 秦曼初正要点头赞同，沈嘉行斜着身子靠近她，呼吸在她耳垂，言语里戏虐：“吃饭做爱两不耽误” 秦曼初卡了一口气，走出几步后，才憋出一句话：“沈嘉行，你烦不烦！” 沈嘉行搂住她的脖子，有点像她平常在学校教育学生的语气：“你这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行为可不好” 秦曼初半个身子靠着他胸口，两个人脚步一前一后交叠。 下巴是他线条精简的手臂，圈着自己的脖子，她抬手握住，低头咬了一口，以示不满 换来了他更意味深长的言辞：“咬上瘾了？” 秦曼初侧头看他，破天荒的问了句：“你喜不喜欢？” 她意有所指 沈嘉行似乎没想到，仅仅反应了半秒，低声在她耳边笑出来，悄悄说：“喜欢” 俩人一言一语属实太过暧昧，秦曼初有点庆幸这是在街上，如果是在家里，恐怕此刻已经滚上床了…… 沈嘉行之前真没这么夸张，可能这次真的憋太久了，一句话，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勾出一片野火燎原之势。 结果就是，俩人光顾着来回斗嘴，走过了饭店，等到发现后，又倒了回去。 秦曼初推开包厢门，菜已经上齐了。 果然是网红餐厅，一个凉拌黄瓜摆了一盘的绿水青山，秦曼初还数了数，只用了15片。 “你们这是走后门了？” 秦曼初问温夏，她进来时，餐厅门口排起的长队至少有十几米。 温夏说：“陆哥哥打了个电话，我们就进来了” 纪寒提前给陆子云打了声招呼，国内国外有名的餐厅就没有他说不上话的。 秦曼初坐韩诺旁边，才看到她正在和韩彬视频。 菜系偏甜口，秦曼初觉得这一桌子千奇百怪的造型还算是对得起它的味道。 沈嘉行吃了几口，太甜，让服务生上了一壶白茶，他抿了一口，味道有股子陈旧，勉强喝了半壶解腻。之后全程都只看着秦曼初吃，时不时给她夹菜。 “这个不甜” 秦曼初挖了一勺腊肉炒饭，喂到沈嘉行嘴边让他尝尝。 沈嘉行低头吃了，没什么表情。 秦曼初放下勺子，跟他说：“我吃饱了，对面有家面馆，你吃碗面？” 温夏听见了，急说：“别呀，纪寒哥都买好电影票了” 秦曼初扭头问她：“你都不累么？” 她真的只是单纯的认为她玩了半个月，又刚下飞机，应该有旅途疲劳的后遗症。 可这话让温夏听去了，就认为秦曼初是数落她。 温夏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你累……大白天的睡觉……” 秦曼初顿时瞪大了眼，抓起手边的餐巾纸揉成团朝她砸过去。 温夏嬉皮笑脸的连说了几句：“不疼，不疼……” 沈嘉行收敛了笑意，摆着脸色发话：“别惹你姐生气” 温夏：“姐夫！你有没有点原则，是她先打我” 沈嘉行没犹豫一秒，肯定的回答：“原则有，但对你姐，没有。” 温夏：………………我还能说什么？ 纪寒起身，边走边说：“你们吃着，我俩门口吃碗面” 沈嘉行特别叮嘱了秦曼初要等他回来，才跟纪寒出了包间。 秦曼初趁这空档，通知了温夏，过两天回家。 小九问：“沈嘉行舍得放你走？” “应该是不舍得。” 小九一个大大的白眼送过去。 秦曼初笑了一声：“他有事要回苏城。” 说着，转头看韩诺，她刚才听韩彬的意思，是想过来接她。 “韩诺，你跟沈嘉行一起走么？” “我能不能跟你们回家？我睡沙发就行……” 温夏第一个同意，兴奋的狂点头 秦曼初犹豫了片刻，说：“不是住哪儿的问题，村镇里，可能条件没有你想象的好……” 韩诺怎么说也是在韩家长大的，吃穿用度就算被苛待，有韩彬在，应该也差不了。她只是担心韩诺不适应村子里的简陋。 韩诺随即说：“没事儿！” “你要不要跟韩彬商量商量？” 小九问。 秦曼初也认为她应该问问韩彬的意思。 “恩，晚点跟他说一声就行”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温夏已经在高中同学群里开始摇人了，拉着韩诺，凑在手机屏幕前，挨个给她介绍同学群里的人名，以及每个人的‘光荣事迹’…… 韩诺也听的起劲儿，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的事儿，也滔滔不绝地跟温夏讲。 秦曼初留心听了一阵儿，韩诺说的各种情景里，几乎都充满了韩彬的身影。 第267章 偶遇…… 沈嘉行和纪寒吃饭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吃饱了么？” 秦曼初挽着他的胳膊出了餐厅。 “差点儿” “啊？” 秦曼初停下，抻着脖子左右打探，已经在计划再给他买点什么吃。 沈嘉行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晦暗不明地挠了挠她的手心：“就差你这个甜点” 随时随地，正经八百的调戏人。 秦曼初真想把他的嘴用胶带封印，松开他的手快走了几步，追上前面的小九。 小九果断的抛弃纪寒，和秦曼初手拉着手去逛两边一排排的小摊位。 沈嘉行双手环胸，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眼睛始终一寸不离的落在她身上。 “医院那边来话了，老爷子不要紧” 纪寒和他并肩，刚挂断了电话。 “哪儿的问题” “心脏，不过这个岁数了，大大小小的毛病少不了” 沈嘉行随口嗯了一声。 视线里有道不算陌生的身影，他定定的看着，直到对方停在秦曼初周围，冷了脸。 小九和秦曼初停在一家手工面人的摊位前，有旁人走近，伴着一阵淡淡的高级香水味道，俩人下意识的往一边挪了挪。 小九扭头捂着脸打了个喷嚏，眼角的余光掠过刚刚站在她右侧的女人。 冤家路窄 “我去” 秦曼初和朗月清几乎是同时看向小九 俩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神情有一瞬微不可察的意外。 倒是站在朗月清身后的傅文远，表情浮动略微明显，尤其和秦曼初的漠然相比，他好像是别人口中那种放不下前任的人，神色僵硬。 秦曼初默默收回了视线，她心里没什么想法，她是真能心平气和的和傅文远打声招呼，但这种情形下，装作不认识最好。 下一秒，她听到朗月清假惺惺的问候 “秦小姐，真巧” 小九讥笑了一声：“真不巧，我们刚吃饱” 朗月清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了一眼小九 后者轻蔑的蹦出两个字儿：“想吐” ………… 朗月清顿时生了一脸怒气，傅文远这时出声 “小九！” 小九一听，这是还护上了，狗男女！ 秦曼初在小九喷火前，先开了口：“傅先生想多了，小九只说了她想吐，和你们夫妻没有任何关系” ‘傅先生’……很陌生的词 和她平静的语气一样，透着疏离，冷漠。 傅文远盯着秦曼初，视线隐隐地打量。 海城就那么大，偏偏偶遇到她的次数几乎为零。他有多久没见过她了，谈不上有太大的变化，比上学那会儿，看起来更明艳了。 小九斜了秦曼初一眼，像是在看自家不争气的孩子。 “曼初” 身后一声沉稳的男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沈嘉行缓步走向她，眼里无旁人，手臂一揽，把人圈在臂弯里。 “一会儿不盯着你就跑没影” 秦曼初笑了笑，小声说：“是你走太慢” “碰见熟人了？” 沈嘉行这话里是带着笑意的，只是抬眼中，目光冷漠。 傅文远就是再不愿意，也得放下面子先敬他一声。他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让他在和沈嘉行面对面时，能本着自己的骄傲随心所欲。 “沈总，好久不见” “傅总也陪老婆逛街？”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仔细听这含义，仿佛在说，我陪我老婆逛街，你也是？ 没等傅文远回答，朗月清笑着说：“沈总对女人还真是用心” 她刻意咬重了‘女人’二字。无非是区别，她是有名有份的正宫，而秦曼初，不过是男人花花世界中的一朵路边野花。 沈嘉行歪头，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但比起会让她别扭，他更不想让她输在她本就在意的名称上 他说：“老婆自然是要宠上天的” 秦曼初睫毛轻颤，不及心脏剧烈震荡的万分之一。 朗月清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一瞬间消失。 傅文远忍住了想问问秦曼初的冲动，其实问不问，他心里也跟明镜一样清楚。 沈嘉行虽然不混海城的上流圈子，但他的名声就摆在那，谁不知道他两年来身边就一个女人，是海大的老师。 有不少小开包养着海大的学生，饭局上提起沈嘉行这号人时，那些学生都知道，三天两头能看到沈嘉行陪着秦曼初在学校上课，每天开一辆路虎亲自接送，这在海大已经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了。 有几个女学生还说，一开始都传秦曼初是被包养的，后来沈嘉行直接在她所有的课上当众表明讲台上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还让大家好好学习，不要惹他的女朋友生气。 从那之后，学校里就没人瞎猜了。 秦曼初被傅文远太过直接的视线盯的有点不自在，她猜想大概是因为沈嘉行刚才那句话让他不相信？又或者说是震惊…… 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在意了。 “回家吧，累了” 秦曼初伸出手指，暗暗戳了戳沈嘉行的侧腰 小动作亲昵无比。 接着，朗月清也说：“老公，宝宝踢我了，可能是嫌我饿他太久” 秦曼初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一直抚在肚子上，只不过，她的小腹看着很平坦，怎么也不像到了有胎动的月份…… 秦曼初无奈的笑了笑，说的难听点，她都有沈嘉行了，还会再肖想傅文远不成？ 不过，那时候她在酒吧抓俩人个现形，既没给傅文远一巴掌，也没扯着朗月清的头发打一架，就那么让俩人称心如意了，现在想想，感觉很亏。 于是，她小嘴微张，很是惊讶：“朗小姐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肚子都这么大啦？这快生了吧？” 小九最热衷这种事儿了，紧跟着附和：“老傅，你老婆在哪个医院生啊？” 傅文远嘴唇紧抿 秦曼初笑的真诚：“朗小姐生产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要说” 这话，别人不知道，小九一听就是递给自己的 “老公，能不能给我的老同学安排个超级vip产房？” 纪寒大臂后侧一阵刺痛，他不动声色的拽下小九掐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被迫跟着她胡闹：“没问题。傅先生来海市医大找我就成” 第268章 你最厉害 秦曼初瞄了一眼小九，俩人交换了个胜利的眼神 傅文远的脸色黑到难以形容，他还不至于跟女人口头上斗那些没用的，拉着朗月清大步离开。 秦曼初对上朗月清匆匆扫过的目光，是恨不得把她活剥了的愤怒，她笑的更灿烂了…… 待人走后，小九举起了手，秦曼初凑过去和她击掌，俩人笑的像狐狸一样狡黠。 纪寒还是第一回见识秦曼初耍这种小心机，不免打趣她：“曼初，你这算是深藏不露？” 秦曼初说：“我一般不爱显摆我的实力” “拿下他，你的实力已经不需要显摆了” 纪寒朝沈嘉行扬了扬下巴 “也没有那么难吧？” 沈嘉行瞧着她眼尾挑起毫不掩饰的得意，纵容的顺着她：“嗯，沈某甘拜下风” 秦曼初笑盈盈地一手挽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根根分明穿过他的骨节，掌心相抵，依偎着他往电影院走。 温夏选了个德国爱情文艺片子，因为里面有一个她最近在追的男明星，仅仅客串了二十分钟。 为此，一行人为这二十分钟硬撑着坐了两个半小时。 看完电影回去已经是凌晨了。 秦曼初手指撑着眼皮，进屋就往卧室冲。沈嘉行在她身后，锁门，弯腰把她的鞋摆进鞋柜，车钥匙放进储物盒 一系列程序自然的像是已经做了大半辈子，神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沈嘉行，帮我拿睡衣” 沈嘉行刚碰到冰箱门，准备拿瓶水，听见喊声，笑了笑，转身往卧室走。 “不用穿了” 他空着手直接推门进了浴室 秦曼初条件反射双手挡在胸前 欲盖弥彰 卧室的空调一直开着，她浑身湿答答的暖意被窜进来的冷风吹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嘉行手臂向后关了门，隔断冷气 他抱住她，手掌从她的肩胛骨，一指指地向下，最后落在她的腰臀，反复揉捏。 假模假式地问她：“还冷不冷？” “你说呢！” 沈嘉行低声笑，拦腰抱起她出了浴室疾走到床边，把人塞进夏被里。 秦曼初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拉起被子蒙住头，一动不动地就直接睡了。 沈嘉行没换衣服，不想沾床。站在床边等了几分钟后，俯身把被子轻轻往下扯了扯，露出她精巧的小脸，浅浅均匀的呼吸。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药蜡和打火机 ‘啪……’ 黑暗里跃起一簇橘火 鼻息间萦绕淡淡的药香 沈嘉行歪头，视线里床上的人儿踢开了被子，手臂伸直，小手在他躺的位置上下划动。 她在无意识中找他 沈嘉行弯腰，掌心撑着床沿，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直起身踱步去了浴室。 沈嘉行定在周五走，这还是杜婉芝一天一个电话催出来的结果。 否则按纪寒说的，老爷子没大碍，他压根儿没回去的必要。 周四，秦曼初吃过早饭，去了一趟医院，沈嘉行陪她一起。 半路经过生活超市，秦曼初只买了一些水果和面包。 她没告诉沈嘉行关于在欧阳腾家欧阳曦说的那些话，也没告诉她妈妈，她已经知道了全部，依旧是一星期去一次医院，带一些吃的，放下就走。 你问秦曼初怨么，怎么可能不怨 哪怕是知道了她也是受人逼迫，知道她别无选择，甚至如果不是欧阳曦找到她，她可能永远没有能力给她的儿子换一颗心脏。而当机会摆在她面前，仅仅是用自己女儿的清白，就能换取她儿子一生的健康，她做出这样的抉择似乎有情可原。 秦曼初起先是恨她的，如今，又觉得恨这个字眼太过绝情了。 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妈妈 她自小没有母爱，而抛弃她的妈妈以为能重获新生，却又迈进一场空，她心想，算了，扯平了。 谁也没有更好过。 秦曼初推开病房门，轻脚走向靠窗的病床。 沈嘉行在病房外等她 “初儿，你来啦” 秦曼初点了点头，没说话，把买的东西放在窗台上，看了看病床上的人。 她每次来，他几乎都在睡觉 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说什么，她低头准备离开。 “初儿” 秦曼初看她，她好像比上周来，又憔悴了不少。 “你太累的话，可以请个护工” “我……不累” “照顾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最好还是在照顾他的基础上，保证自己的健康” “我……知道” 秦曼初顿了几秒，说：“你如果请护工就说一声，每个月我替你付一半工资” 她和奶奶，姑姑之间是很纯粹的亲情，她们养她长大供她读书，没提过一句她学费花了多少钱，生活费花了多少钱，从来都只说让她不要省着。 可她和眼前这个将她生出来的人，仅仅只有一种关系，都称不上纯粹…… 她狠不下心当她从没出现过，但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金钱，是抛开血缘，抛开感情，唯一能证明她们不算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秦曼初泛起一阵苦笑，她勉强算是为了自己良心上过得去。 她走到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时，突然就停了动作。 她极速转身往病床走，似乎怕慢一秒就会后悔 “心脏没换是因为你没有完成她给你的任务吗？” 女人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秦曼初又问：“不换心脏，他还能活多久？” “一年” “他真叫秦伟？” 秦曼初没等来她肯定的回答，只有她无声的沉默。 她懂了。 但她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他死了，你还活么？” 对面的女人不再沉默，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剧烈的摇头。 秦曼初不知道，她当时扔下自己时，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痛苦到不能言语的心情。 她无话可说了，该问的，想问的，都有了答案。 她转身，头也不回。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第269章 ‘看星星\’…… 沈嘉行一路牵着她，走出病区，坐电梯，出电梯，走出医院大门 迎面扑来浓厚的潮热，她脸上像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每一个毛孔都被蛰的刺疼。 上车前，秦曼初突然停下，问他：“你能给他找到心脏吗？” 沈嘉行看着她，说：“能” “如果不换心脏，他只剩一年” 沈嘉行没说话，手掌横在她的额头，替她遮挡刺眼的阳光。 “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想怎么做，怎么做就是对” 沈嘉行还是第一次，以一种比她成熟，比她年长的姿态来跟她讲道理。 虽然，是徇私舞弊的歪理。 “曼初，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认可。如果错了，我不分青红皂白也会支持你” 秦曼初先是愣了愣，随后笑出声 “幸好你是老板不是法官” 沈嘉行碰碰她红润的小脸：“曼初，我那天跟温夏说的不是玩笑话，我对你，没有原则。” “移情别恋也能行？” “我收回” 沈嘉行无情地把她扔在车头前，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 秦曼初双臂交叠在胸前，气呼呼地嘟起嘴，别过头不看他。 车里车外，俩人僵持不到五分钟 沈嘉行叹气，下车，走到车头，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把人放下，系好安全带。 秦曼初突然捧住他的脸，在他紧抿的唇上亲了一口，大言不惭地表示 “好了，我原谅你了” 沈嘉行哼笑一声，一副‘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的表情。 “我们去海边玩吧？” 沈嘉行不理他，目视车窗前方 “好久没在海边住了” 沈嘉行：………… “听说今晚有星星” “好” 秦曼初：………… 车子在经过下一个红绿灯后，掉头换了方向。 沈嘉行把车停进停车场，俩人走着往沙滩去。 陆子云的星空屋选址还是蛮有讲究的，靠近城市被开发的整个海域，就他的基地这片是浅水区。 夏天，这里就是沙滩，躺椅，太阳伞，美女，帅哥。以及海面飘浮着各种造型的泳圈。 “我想去海里玩” “你会不会游泳？” “不会” 沈嘉行睨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问：“骑我身上？” 秦曼初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就不劳烦沈大老板了” 沙滩上，摆放了一排排各式各样的泳圈，坐骑。火烈鸟，白天鹅，美人鱼，小黄鸭………… 秦曼初小跑过去，直奔那个最大的淡蓝色贝壳床…… 沈嘉行顺着她跑走时在沙滩留下的一排脚印，慢悠悠地朝那抹雀跃的身影走去。 “我们是不是得买泳衣？” “不买也行，等夜深人静了再下海” 秦曼初瞪他，扭头去了展示架给他和自己各选了一套泳衣。 回来后，沈嘉行已经结了账，脸上还多了一副黑框墨镜。 临走时，老板娘笑的合不拢嘴，直夸——找男朋友就得找这样的，又帅又大方。 秦曼初当时冲着老板娘，笑的特别甜 转脸就撅起了嘴，走远了之后终于忍不住小声嘟囔：“招蜂引蝶，连大妈都不放过” 沙滩上，能躺两个人大的贝壳泳床被男人拖着，划出一米多宽的轨道。 男人一身黑裤黑短袖，鼻梁上着一副墨镜，明明浑身散发着狂拽冷酷的气质，偏偏扬着嘴角，搂着身边表情明显是在生气的女孩，低头赔了一路的笑脸。 以路人的视角来点评这幅画面，就是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有钱，但又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 星空屋一开始是需要刷房卡的，后来有一阵子俩人来的次数多，沈嘉行直接让人换了密码锁。 把秦曼初和他的指纹都录了进去。 秦曼初伸出食指在触摸屏上停了一秒，门开，沈嘉行把游泳床扔在了门口的木栈道，手压住她的肩膀推着她进了屋。 秦曼初没走两步，沈嘉行直接把人拽到了浴室。 自从她那晚闯进浴室冲他发火，最后以在花洒下交融彼此结尾，他好像就喜欢上了在浴室做那事儿…… 秦曼初被抵在浴室门时，身上就只剩下了一套内衣。 还有他铺天盖地的吻。 秦曼初觉得沈嘉行脱她衣服的功力已经出神入化了。 “还没到看星星的时间呢” “先预告一场” 沈嘉行气息粗重，拥着她往浴房里走 头顶猛的落下一束透彻的凉意，秦曼初惊叫了一声，浑身发抖。 “怪我怪我，着急了” 沈嘉行关了开关，把人紧搂在怀里，腾出一只手去调温度。 秦曼初气的咬他锁骨，手臂用力圈着他的腰，身子依附着他温热的体温。 明明俩人一起淋的冰水，他身体丝毫没受影响，寒意根本穿不透他的滚烫 怪不得冷水澡一冲就是半小时起步。 沈嘉行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完全湿透，头顶发凉。 他搂在她后腰的手臂用力，提起她出了浴房。立在洗漱台边，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 秦曼初看见他又准备拿吹风机，出声说：“别吹了” 沈嘉行低头问她：“等不及了？” 秦曼初的视线一直定在他的胸口，听他满是戏谑的语气，抬眼和他对视 “等不及要去海里玩！” 沈嘉行用一种‘偏不让你如愿’的眼神看她，二话不说抱着她去床上滚了。 她等不等的及另说，他是真等不及了 秦曼初抱着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他：“带那个……” “没有” “有之前剩的，抽屉里” “过期了” 秦曼初执意推开他，翻了个身趴到床沿，伸手去拉抽屉。 里面躺着三个小正方形袋子，秦曼初拿出一个举近了看日期。 身子突然被向下拽，从肩膀到脚底，与他压上来的身体严丝缝合。 秦曼初大脑瞬间空白，只有本能促使她不断的收紧。 “一会儿再带” 他轻轻啃咬着她的肩膀喘出声。 秦曼初侧头向后，迎上他急切又温柔的吻。 最后剩余的三个，全都用光 这一场‘看星星’，才算结束。 沈嘉行点了外卖，三个菜两份米。 秦曼初吃完饭，又躺到了床上。 “不是等不及要去玩？” 秦曼初闭着眼，也能想象出来他现在的表情有多欠揍！ “你自己去吧！” “我又不是来玩的” 秦曼初睁开眼，沈嘉行坐在床尾，身上只穿了条内裤，肩背挺阔 她问：“那你来干嘛” 沈嘉行半转过身子看她：“你邀请我看星星，我没有不来的道理” 一阵沉默后，从床头飞过去一个枕头，沈嘉行伸手接住。 “看你个头！” 沈嘉行笑颜逐开，挪到床头去扯她蒙住头的被子。 “刚刚一点半，睡一会儿” “又睡？！” “宝宝，这回可真是你想歪了” 沈嘉行直接躺下，连人带夏被搂进怀里。 当着她的面，打开手机闹钟，定了个3点钟的闹铃。 第270章 男友力…… 沈嘉行眯了半个小时，起来后套了个大裤衩，白短袖，踩着拖鞋出了门。 栈道前面早就有服务生支好了两个太阳伞，伞下两把躺椅，躺椅中间一架小圆桌。 张齐躺在椅子上，扭头朝他招手：“这儿” 正值日光强烈的午后，沈嘉行眯起眼，走下栈道踩进沙滩，在另一张躺椅坐下。 张齐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小型手提袋：“刚下飞机，热乎的” 沈嘉行没打开，放在了腿上。 张齐说：“我给你造了张收据” “多少？” “两千” 沈嘉行皱眉：“据我所知，她班上的男学生送个包都不止两千了” 张齐想了想，说：“你拿出来，我添个零” 沈嘉行没理他 张齐又说：“超过万，她肯定不要。万都不保险……” 沈嘉行沉思半晌，觉得张齐说的也有道理。 秦曼初醒来，比闹铃还晚了四十分钟。 “你怎么不叫我！” 她坐起身，挪到了床沿，小腿垂在床边 刚睡醒，鼻音很浓，秦曼初也觉得头隐隐发重。 沈嘉行听她声音不太对，放下手机过去看她，他站在她面前，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不舒服？” 秦曼初头向后仰的时候微微有下坠的闷痛：“有点鼻塞” 她伸手抱住他，侧脸贴着他的腹部，闭着眼缓了一会儿。 她问：“外面还晒不晒” “晒” 沈嘉行倒没什么别的意思，也不是不愿意带她玩，纯属觉得人太多，不想让她穿着泳衣在沙滩上溜达。 秦曼初哼了一声，脚尖落地，踢着拖鞋去了浴室。 没一会儿，她换好了泳衣出来。 秦曼初绝不是故意买这么性感的泳衣，实在是其他款式全部都是各种菊花，太阳花，玫瑰花……还是超大朵的那种。纯色的，只有这么一种款式。 正红色的三点式，胸前两根细带挂在后颈打了个结。 小腹平坦，中段浅浅一条人鱼线延至小巧的肚脐。 她的身材算不上完美，但胜在皮肤白净，曲线很均匀，尤其腰臀两侧那一抹温润的弧线，是他最爱抚摸的地方。 沈嘉行炽热的视线从她扎起的丸子头打量到白皙的脚腕，冷冷的说了一句：“不许穿” 口吻不容商量 秦曼初早就想到他可能会这样，走到衣柜，在里面翻出一件她之前留在这儿的白色圆领长袖罩衫，套在了身上，正好落在大腿根下。 “这样行了吧？” 沈嘉行拧眉，拉着她的胳膊转了一圈 罩衫本来就是防晒用的，雪花棉的材质，又加上是白色，穿了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映着她里面的红色泳衣，若隐若现更有种说不清的魅惑。 秦曼初着急出去，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推着他去浴室换泳裤。 男人的泳裤嘛，中规中矩。 但到了沈嘉行身上，秦曼初自认为自己还算清心寡欲，现在竟也挪不开眼…… 她又返回到衣柜，拿了条家居服的短裤让他套上 沈嘉行失笑，连带短袖也一起穿好。 秦曼初开门，瞬时被热腾腾的潮气包围，沈嘉行戴着墨镜，领口挂着一副，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带着她往沙滩走。 秦曼初把拖鞋留在了栈道上，光着脚进了沙滩。 ‘嘶’…… 沈嘉行刚想问她怎么了，一双脚丫就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太烫了” 秦曼初小声说 沈嘉行微微半蹲，手臂环住她的膝窝，抱起她往太阳伞下走。 秦曼初搂着他的脖子，低头笑着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力爆棚？” 出来不过几分钟，秦曼初的脸已经被晒成粉红，她涂了水红色的唇釉，光线下闪闪亮亮，一张圆润的小脸像个粉红泡泡。 沈嘉行抬了抬下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我的男友力不是靠这个证明的” 说这话时，手掌别有意味的落在她的臀上。 ………… “沈嘉行，你能不能正经一分钟？” “能” 然后，秦曼初就被放在了躺椅上，沈嘉行退到另一边的椅子躺下，墨镜往下扒拉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看她一眼 仿佛在说:你看，我多正经，都不跟你躺一张椅子上。 没一会儿，服务生就端来了两杯果汁，一红一黄。 秦曼初拆开吸管，分别放进两个玻璃杯。 “你喝哪个？” 沈嘉行懒懒地转头：“都给你点的” 秦曼初估摸着红色的是西瓜汁，拿起来吸了一口，猜的很准。 靠近海边撑着一排的太阳伞，应该是收费的那种，她们这个是沈嘉行让服务生搭的，离海边有一段距离，但身后就是栈道，回屋很方便。 秦曼初站起身，躺椅附近的沙子因为有遮阳伞的庇护，没有那么烫，脚底踩上去触感是温温地细腻。 “走啦” 她过去拉沈嘉行枕在脑后的手臂 沈嘉行长腿交叠，墨镜随意地架在他的鼻尖，闲散自在，与平时沉稳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坐起身，双脚落地，腿大张开，将秦曼初围在双腿之间。 他伸手拿起她刚才喝的西瓜汁吸了两口后放下，弯腰把他穿的那双拖鞋送到她的脚边：“抬脚” 秦曼初低头，脚尖轻轻抬起一寸 沈嘉行手里拿着拖鞋，从脚尖缓缓套至她的脚踝。 这样温柔体贴的行为秦曼初能说出一大堆 给她吹头发，做早餐，滴眼药水，按摩，剥橘子皮………… 太多太多不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行为，却成为了他照顾她的日常琐事。 她睫毛轻轻忽闪，眼眶被这个男人一瞬间填满。 再无他人能闯入她的清眸。 沈嘉行站起身，突然被面前的女人抱住，听她细声细语地撒娇 “你怎么这么好” 沈嘉行笑了一声：“对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儿？” 秦曼初仰头，融进他深邃的眼眸 一眼望不到底，她却仿佛看到了和他的尽头 她踮起脚尖亲他下巴，亲他嘴唇 然后伸手把快要从鼻尖掉落的墨镜轻轻推到鼻梁 眉开眼笑的模样透过墨黑的镜片直达沈嘉行的眼底。 他笑着问：“这么容易满足？” “还能要更多么？” “当然” “要什么都可以吗？” “嗯哼” 秦曼初沉默了几秒，似乎真的在想还能要些什么。 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只想要你诶” 她可以一无所有，除了他。 她笑的灿烂，用一种最扯皮的方式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沈嘉行呆滞了半秒，那一瞬间的激动无法形容。 即便他们交融了无数次，成为对方身体里最真挚的囚徒 但他清楚，她依旧时刻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第271章 歪门邪道…… 秦曼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句‘只想要你’的含义 结果如何，过分沉重。 她单纯的只是想说出来，想让他知道她强烈的执着于他。 因为她能做出的实际行动实在微乎其微，除了倾其所有的爱他，好像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但事实是，爱这玩意儿，对于沈嘉行这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唾手可得……他甚至都不需要招手，也一定会有无数的女人亲手奉上自己的身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脱颖而出，她并没有比别的女人能为他做更多，相反，总是他在哄着她，为她做了所有屈尊降贵的事，让她一度模糊了他高贵的身份。 因此她在不知不觉中屏蔽一切，他显赫的家世，她贫瘠的人生。 秦曼初突然想起自己有过很多瞬间荒唐的想法，莫名就有点想笑。 “乐什么呢” “你想听？” 她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 “想” “有点多，而且你肯定会生气” “我舍得生你的气？说……” 秦曼初清了清嗓子，语调不徐不缓 “就是……我挺遗憾我人微望轻，不能为你做什么，所以我不甘心的就想了一些歪门邪道……” 秦曼初顿了顿，沈嘉行只盯着她，等她继续。 “我的想法大概就是……哪天要是你腿断了，我就把我的腿给你” “你胳膊断了，我就把我的胳膊给你” “或者你需要换心肝脾胃肾什么的，我也把我的给你” 沈嘉行：……………… 漆黑的镜片下，眼皮抖的都停不下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最毒妇人心，还真不是凭空捏造的。 他特么刚刚那点儿激动全让这死丫头说没了。 他摘了墨镜，脸上透着无奈的怒气：“秦曼初，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都愿意为了你给自己做肢体解剖了，你还怀疑我爱不爱你？” 沈嘉行整张脸的肌肉都在隐隐抽搐，好一个‘肢体解剖’…… 之前说羡慕医生挣钱多，自个儿买了本中医穴位解析的书，看来是学了点名词儿，就是不往正道儿上用…… “你解剖自己的前提是先把我剖了？” “肯定啊，你不残，我怎么为你无私奉献？” 还敢‘肯定’？ “你觉得你这个逻辑符合一个大学老师该有的智商么？” “这个逻辑没有问题啊” 秦曼初仰着头，模样认真，酌词酌句的给他梳理：“你看啊，假如你公司出问题了，我没钱，帮不了你。假如你公司没问题，我没背景，也不能助你更上一层楼。所以啊，我穷途末路了，就只能想到这些，是我百分百能为你做的。” “你缺胳膊少腿的，你再有钱，应该也不会有人喜欢你了吧？那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我对你的不离不弃” ……………… 沈嘉行一口气卡在胸口，生生忍住了想掐死她的冲动。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沈嘉行拼个事业需要女人的帮助？” 秦曼初如实说：“我那天翻了翻温夏的言情小说，上面明确的写了，豪门联姻就是为了互帮互助” 她没说完整，杜婉芝也声明过，单单家世背景，她就配不上沈嘉行，其他的，再好，也不值一提。 “那是没用的豪门” “好吧” “好什么好！” 说着，堵住她的嘴，无尽的深吻之后开始惩罚的啃咬。 秦曼初缓缓伸出手臂，圈住他的后颈。 “疼” 沈嘉行的唇离开了一毫米，舌尖若即若离地在她泛出血丝的唇上轻舔。 “疼就长记性，这张嘴成天胡说八道” 秦曼初睫毛轻轻颤栗，迎上他近在咫尺的深眸，透亮的瞳孔映射着她笑吟吟的模样 她说：“我逗你的，如果你身体真受伤了，我恐怕来不及把我的给你，就先哭死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唇的伤口被扯开，本来浅淡的血丝变的浓烈，沈嘉行瞬间含住她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吸允。 这场若无旁人的暧昧持续了很久 呼吸分离的那一刻，他说：“曼初，别犯傻，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你仅仅在我身边，坐着也好，看书也好，吃饭也好，哪怕是生气，只要我看得见你，我真的觉得天大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他潺潺低语了很长的一段话，秦曼初不知道该着重听哪一句，好像哪一句都很重要。 她借用了他的原话：“沈大老板，这么容易满足？” 他说：“嗯，相当满足” 秦曼初傻笑了一阵儿，余光里有几个女生拿着颜色鲜艳的火烈鸟的泳圈经过，她侧头看了一眼，冷不丁的才反应过来她是来干嘛的…… 她顿时拉起他的手，往海边走，边走边抱怨：“你就是故意在这儿耽误时间，不想带我玩。” 沈嘉行拽住她，指了指身后躺椅的旁边：“你那大贝壳不要了？” “要” 光是嘴上说，脚下就没动 明显就是等着沈嘉行去拿 沈嘉行折回去拖着大贝壳走过来，把挂在领口的墨镜拿下来，给她戴好，牵着她往海里走。 日光不再浓烈，残留的余晖缓缓下沉至海岸线，橘霞铺满了一整片海。 沈嘉行大半个身子沉在海里，推着她，晃晃悠悠地在海平面飘荡 沈嘉行趁着人少的时候，钻进海里游了一圈。秦曼初视线紧紧追着涌动的纹路，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之后，海面冲出那个男人的背影。 湿透的短袖紧贴着他线条饱满的肌肉 他转过身，冲她挥了挥手 贝壳泳床，顾名思义，半开口的贝壳结构。 秦曼初藏在里面，一会盘着腿，一会趴着，正红色的泳衣在清透的白色罩衫下，降低了明艳的饱和度。 此时，她小腿弯曲，一手环着膝盖，伸出另一条手臂朝着他挥舞。 沈嘉行顺着夕阳散落的暖光远远的望着她，小小的一团静静地坐在贝壳里，恍若就是一颗色泽温润的珍珠。 他再次沉入海面，向她游去。 第272章 沈总有个宝贝疙瘩 泳床和后侧经过的独角兽坐骑碰撞，贝壳旋转了半圈，秦曼初从面向沈嘉行的方向转到了背对他，她完全看不到沈嘉行游到哪了。 秦曼初左右环顾，生怕再和其它泳床撞上，说不定会翻车…… 翻了倒没什么，关键是，她不会游泳…… 她往一边挪了挪，小腿悬在海面，脚在水里面划动，抻着脖子往远处看。 沈嘉行出现的悄无声息，秦曼初感觉水下的脚突然被一双手握住，她吓的大叫了一声，手掌使劲压着光滑的床面。 沈嘉行用力一拽，秦曼初整个人滑下去，他瞬息间跃出海面，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背，搂在怀里。 秦曼初都要吓哭了，紧紧闭着眼。 没有预想中的栽进海里，熟悉的气味扑在她的脸上，被他咬破的嘴唇沾了咸咸的水珠，隐隐蛰的疼。 “沈嘉行！你吓死我了” 紧抓住他肩膀的手缓缓向后勾住他的脖颈 “怎么还哭上了” 他低头，看她委屈的撇着嘴，下睫毛濡湿。 “我还以为我要命丧这片海了” “又胡扯” 他扶住她的腰，轻轻松松把人托出水面，放在泳床上。 秦曼初向后移了移，拍了拍腿边 她说：“你上来” 沈嘉行抬手，指尖穿过耷拉在额头不断滴水的碎发往后拂了一把，手掌撑着床面，先伸一条腿斜搭上去，再抬另一条腿，贝壳开始随着重量歪斜，秦曼初也跟着往一边倒。 沈嘉行迅速挪到中间，揽住她半斜的身子，贝壳恢复平稳 俩人一起躺下，在缓缓流动的波纹之上轻盈飘摇， 头下是他结实的臂膀，眼前是漫天的金光，倒影在平静的海面，斑斑驳驳，像无数的星辰在闪烁 “沈嘉行” “嗯” “你说我们就这样一直漂，一直漂……会怎么样？” “喂鲨鱼” “假设没有鲨鱼” “喂鲸鱼” “假设也没有鲸鱼” “遇到海盗，把我杀了，抢你做老婆” 秦曼初终于忍不了了，扭头看他：“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沈嘉行也侧身转向她，抽走压在她头下的手臂，撑在头和床面之间，另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腰身，视线凝着她愠怒的双眸，嘟起的红唇 忽而低沉地开口：“漂到天荒地老” 他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字不落。 粼粼荡漾的光圈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脸颊，他就那么深深地看着她，宁静，深沉 一切都温柔的不像话。 秦曼初真希望这一瞬间可以永存，不被打扰。 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专门跟她作对，笑声，嬉闹声，尖叫声，全都在试图打破她无比贪恋的美好。 沈嘉行从她无意识轻皱的眉心中，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说：“带你去没人的海” “在哪儿？” “不远” 说着，就拉着她坐起身。 沈嘉行先跳下水，推着泳床往岸边游。 秦曼初坐到边沿，脚丫在水里悠闲地轻晃，时不时朝他踢一脚，水滴飞溅到他的脸上。 沈嘉行把手伸进水里捉她的脚，她笑着乱躲，他气不过了就故意用力一推，泳床脱离他的控制飘远几米，接着他又游过去抓住。 反反复复，俩人就这么一直闹 “你累不累” “不累” “饿不饿” 沈嘉行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说：“饿” 秦曼初撇撇嘴，就不该问他这个问题。 贝壳搁浅，沈嘉行拉着她往基地走。 “去哪儿啊” “骑个摩托，走过去太慢” “那我的大贝壳怎么办” “不要了” 秦曼初：………… 快到基地时，秦曼初问他：“你衣服都湿了，要不要回去换一换？” “不用” 沈嘉行让秦曼初在太阳伞下等他，他去找服务生拿摩托车钥匙。 秦曼初手里拿着果汁，吸管递到他嘴边让他喝了再走。期间，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好像是‘沈总’ 没等她仔细想，那道声音清晰地从后方传来，并且很近。 “沈总！还真是您……” 秦曼初转身，从她们屋子隔壁那间星空屋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高个子美女，腿长腰细，泳衣款式和她身上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沈嘉行从她手里拿走果汁，放到圆桌，展开叠挂在椅背顶部的浴巾，披在她的身上。 “张总” 他微微颔首，表情就跟不认识这个人似的，冷漠疏离。 “沈总这是出来玩？” 男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向秦曼初 秦曼初特意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有明显的轻浮。 而他的话，也问的十分严谨。 “女朋友吵着要游泳，陪她过来玩” 男人愣了一下，立马恢复神色 “早就知道沈总有个宝贝疙瘩，今日一见，是我的荣幸了” “言重了” 下一句，他又说：“谈不上荣幸二字，我女朋友胆小，这话再吓着她” 男人微讶，随即笑了笑 秦曼初听他又聊起了别的，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嘉行的身价地位，手里握着多少权贵势力，哪个商界的人不想攀一层关系，偏偏他不从混场子，几乎没有人能请的动他。 有机会能搭上话，自然是要熟络一番。 沈嘉行完全是听他一句‘宝贝疙瘩’这词儿用的不错，才送了几分薄面。 “下个月我媳妇儿生日宴，沈总不嫌弃，就带着女朋友过来玩一玩” 沈嘉行眉心微动，转头问秦曼初：“想去吗？” 秦曼初愣了……问她干嘛？ 她虽然没接触过这些，但也知道，上流社会所谓的生日会什么的，不过是个由头，实际就是他们互通关系的场合。 张总顺势看向秦曼初，目光里多了份认真。 她拿不准沈嘉行到底想不想和这个张总有往来，只好又推给了他：“听你的” 沈嘉行浅笑，这傻姑娘。 换成别的女人，早就顺杆往上爬了。 “那就去玩一圈” 秦曼初听他爽快的答应了。 张总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兴奋，他微微俯身，是直接面对秦曼初说的：“还得是嫂子说话好使” 秦曼初礼貌性地笑了笑 其实他也就是这么试探的一问，没抱多大希望。 沈嘉行当着他的面，问身边人的意见，摆明了就是让他看，谁才是拿主意的人。 圈子里传的真真假假，他今天亲眼看见，那些传言只怕还是说浅了。 所以这个张总，够聪明。 知道抬谁的身份，能得沈嘉行赏面儿。 张总直到离开，也没介绍一句在他身边，挽着他臂弯的女人是谁。 反正肯定不是他口中的媳妇儿。 秦曼初回了趟屋里去洗手间，顺便看了一眼手机，温夏和小九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问她在哪儿，去不去逛街。 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了。 她先回复了工作群里的消息，接着往门外走。 沈嘉行正好骑着沙滩摩托停在栈道前，他身上的短袖已经脱了，剩一条家居短裤，硬朗的上半身还有未干的海水，顺着利落的紧致线条缓缓滑落，昏黄的光线下泛起一层细细的荧光。 秦曼初举起手机，对准沈嘉行，拍了张照片，发给小九。 「在沙滩玩」 小九带着温夏和韩诺在逛商场，俩人在试衣间一试就是半小时起步，她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等。 「你倒是发一张穿泳裤的啊」 「就不！」 「还是不是好姐妹了？有福不能同享了？」 秦曼初笑了笑，给她回复 「暂时绝交」 小九看着消息，啧啧个不停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秦曼初收了手机，放回屋里，拿了瓶纯净水，又急急地跑出去。 沈嘉行坐在摩托上等她，她过去先把水递给他：“给” 他不喜欢吃甜的，也不喜欢喝甜的，这个是秦曼初知道的习惯。 她站在车边，打算等他喝完了她把瓶子扔了再走。 沈嘉行拧开瓶盖，先问她：“喝不喝？” “你喝吧。我喝了不少果汁了” 他笑了笑，仰头大口的灌。 全程不带喘气儿的，喉结一下接一下的滚动。 秦曼初眸子轻颤，见鬼！喝个水怎么突然这么诱人…… 而这，并没有结束 瓶里最后一滴水流尽，沈嘉行忽然半转身子，长臂一捞，秦曼初脚下踉跄两步，手心撑住车身，嘴巴措不及防被他压住。 清凉的液体缓缓渡进她的口腔，涌进喉咙。 “你干嘛！” 秦曼初现在真的经不起他一丁点的撩拨，胸口扑腾扑腾地她心慌。 “我看你一直看我，还以为你也想喝” “我还得谢谢你？” “可以，不过我只接受你在床上谢我” 说着，五指大力收拢，瓶子瞬间变形。 他踩住踏板，站起身，朝着远处的垃圾桶瞄了一瞬，小臂轻轻一扬 秦曼初扭头，视线里瓶子从半空划过，正正好掉进垃圾桶。 完蛋，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怎么今天觉得他，荷尔蒙格外的旺盛…… 温热的余晖一抹抹消融，海面回归宁静，人潮渐渐散场 一辆沙滩摩托快速穿越沙滩，厚重的发动机声引来无数的目光。 秦曼初坐在他身后，手臂虚环着他的腰，余光里多得是驻足打探的视线，还有起伏轻重的惊呼声。 她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几个穿着热裤吊带的女生，浓妆艳抹，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长在了沈嘉行得身上。 她往后看的时候，那些火热的视线依然紧追。 路程有十分钟 沈嘉行在临海的湿滩停下，下车脱了短裤，浑身上下只剩那条……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很性感的泳裤，直接抱起她往海里走。 秦曼初环顾了一圈，还真是极其的空旷…… “这儿安不安全啊，一个人都没” “不安全” 水面已经漫过了秦曼初的腹部，她紧搂着他的后颈，一双腿轻飘飘的悬浮在海里。 沈嘉行还在继续往里游 “沈嘉行，别往前了，这儿已经很深了” “怕了？” 秦曼初泡在温暖的水里，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夹杂着海水的咸腥。 她说：“有点儿” 沈嘉行低低的笑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清晰透明。 他说：“怕什么，好歹算个殉情” “你要这么说，我就不怕了” 沈嘉行虽然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动作却是转身开始往回游…… 最后停在稍浅的的区域，他不游了，任由一层一层的海浪推着他和她，不知飘向何处。 秦曼初的双腿环在他的腰，总感觉这姿势有点容易擦枪走火，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把腿放哪儿…… 事实是，她早就感受到他了…… 最后一抹残阳彻底消失在海平面。 清透的皎月出现的无声无息，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霭，隐隐绰绰，沉静在头顶。 他说：“看星星的好地方” 秦曼初仰头，笑眼盈盈：“真的有诶” 她听他笑了一声：“秦曼初，别给我装傻” 她缓缓落下眼眸，他眼里的炙热穿透灰茫，在她的瞳孔绽放。 她小声说：“真不行，又没那个……” 他已经有些着急：“这里面不用” “原理？” “原理它都得听我的” ………… 秦曼初这半生，目前为止，最荒唐的事，大概就是这一件了。 她和他在无人的海里，相拥，深吻 薄薄的罩衫紧裹着她诱人的曲线，在平静的深邃中反反复复跃出海面，又沉入…… 激起一圈又一圈猛烈的涟漪，恍若置身于漩涡，卷着两个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风清月满，一场漫长的缠绵缱绻 粗冽的呼吸交织着水波涌动，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疯狂叫嚣 “宝，叫出来” 他情难自控，几乎要把她的肋骨压断 秦曼初低头咬住他肌肉紧绷的肩头，仍没法控制那溢出喉咙的情愫。 海水将皮肤彻底浸透，演绎出最真实的淋漓尽致 一股温热完全融进大海深处 秦曼初半睁着迷离的眸子，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呼吸久久不能平静。 他说：“不然以后我们都来这儿” “嗯？” “省了事后冲洗的麻烦” “那冬天怎么办” 蓦地，他干涩的哑笑，她听见他拖着玩味的语调，说：“宝宝，你学坏了” 秦曼初反应过来这是被他捉弄了，鼓起脸，气的在他肩膀一通乱打。 “很晚了，回去吧” “不看星星了？” “沈嘉行！！！” 娇若无骨的尖叫被暗涌的水墨缓缓拍散，稀稀松松浸透入他的身体 他好似有了使不完的力，抱着她往岸边游。 第273章 有福要同享…… 夜幕渐渐浓郁，只有很远处的沿海公路亮着几盏路灯。 秦曼初站在沙滩上，完全没了方向。 沈嘉行牵着她走了一段距离后逗她：“完了，看不着车在哪了” 秦曼初绝对不相信他的鬼话，但也顺着他说：“那怎么办？手机也没有” “今晚在这儿凑活一晚？” “躺沙滩上继续看星星吗？” 沈嘉行确定她说的是反话，他现在要是敢说一句‘行’，她绝对能甩头走人…… 秦曼初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隐隐可见摩托的车身。 她像是放心了，呼出一口气，停了脚步，说：“我累了，歇一会儿” 沈嘉行走到她身前，弯腰半蹲 “上来” “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行” “快点，回去了带你吃饭去” 秦曼初俯身，趴向他的后背 沈嘉行直起身，大掌有力的拖着她的臀下，缓步向前走。 秦曼初圈着他的脖子，交叠的指尖垂在他的锁骨上方。 她刚才明明都看见车了，可总觉着走了好远，还是没到。她歪头枕着自己的手肘，昏昏欲睡。 沈嘉行半天没听见她的动静，问她：“睡了？” 秦曼初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快到了” 秦曼初睁开眼，拍了拍脸。 她盯着他的耳垂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思忖什么……突然就凑过去咬了一口。 她用力，对沈嘉行来说都算不上疼 更不用说，她这一口，半分力都没用。 沈嘉行正要说话，耳边就响起她的轻声轻语：“沈嘉行，你那天跟朗月清说的，是……” 她是想问，那句 ‘老婆自然是要宠上天’ 是为了给她面子还是什么…… 但沈嘉行连半秒的回忆都没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没把握的话我不说” 秦曼初心里猛的一咯噔。 沈嘉行步子停顿，半蹲下稍稍后倾，秦曼初的脚心陷进沙子。 他直起腰身向后转，双手抚握在她的两侧肩膀。 两人无声的对视，幽静的眸子里互相投影着彼此最真诚的模样。 良久，他出声，打破了呼吸间的静谧 “我心思从不放在玩女人这上面，曼初，你绝对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从我在苏城再次见到你，我就确定我喜欢你。我承认，我犹豫过，我有几天出差没见你，那就是我在权衡利弊。但绝对无关利益” “虽然在最开始我没肯定你我一定长久，但我也不能不做打算，倘若我们一直相爱，我最后该置你于何地。利与弊，都是关于你。因为我清楚，情场里，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承受更多。 “我沈嘉行不是个滥情的人，我不搞随便玩玩那一套。我既有想法要你，我就是奔着好好待你，即便最后你我散场，我也不会让你觉得被亏欠” “你从苏城离开，那半年我几乎没找过你，我追着你吊着你，一边又自我冷静。家族联姻什么的我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可我压不住我的情绪，我无法控制不去想你” “所以我冲动了，我迫切的想先拥有你。至于其他的，我想着先走一步看一步。” 秦曼初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关于他对她的感情，每一字，每一句，仿佛在心里已经预演了无数遍，清晰的没有一丝杂质。 她不知道自己该回应什么，他还在继续。 “你在我身边一天，我想拥有你一个月，接着，我想要更多……更多……多到后来，是我离不开你。” “曼初，我姓什么，我出生在什么家庭，我没得选择。事业与感情的两全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容易。” 夜突然就黑的彻底了…… 秦曼初的心一瞬间跌落至深渊，他说了这么多，最后是为了告诉她，他有真心，他有爱，但他仍无能为力吗？ 她明明才说过，她只想要他。 顷刻间，点点滴滴的温存全部幻灭，她颤着唇，喉咙的酸涩让她觉得呼吸都疼的要命。 “我知道了” 她径直擦过他的肩膀，睫毛湿透。 沈嘉行转身拉住她的手腕：“你听我说完”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深深的着急和无奈，秦曼初缓缓抬眸，她要看，看清他有心无力表情，好让自己彻底死心，再不抱期望。 “我话都没说完，你哭什么！” 他抬手，拇指用力擦她的脸，一直擦，水珠一直落，跟他较劲似的。 沈嘉行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好了好了……” 他就想趁机表个白，让她知道他从头至尾没有一刻是不认真的。 她就不听重点，他前面那一堆掏心窝子的话她是一句也没记住，净抓那些没用的。 也怪他，跟她说什么两全万难，她本来就敏感，再特么难，他也没想过要舍了她。 “别哭了，我受不了你这样” 秦曼初从他的臂圈里挣开，倔强地瞪着模糊的双眼，冷声质问他：“你让我相信你，我信了，现在你又说你没得选，我也认啊！我不哭应该笑吗？我哭也得听你的吗！？” 沈嘉行再次揽住她的后腰往自己身前带，秦曼初也不想挣扎，她真的没力气了，她从没这么累过，随他，全都随他…… “是，两全不容易，我也不是非要两全！若真有只能取其一的那一天，沈氏的一毛钱我都瞧不上。” 海浪，温热的风，深浅的呼吸，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霎那消失无影 她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 她破裂的瞳孔里，他的模样异常清澈。 “我说，全世界都休想从我这里把你换走。” 他声音轻的仿佛抓不住，却又紧紧缠绕在她的耳边，虚虚实实，折磨着她。 她哭的越来越凶，崩溃就在这一瞬间如潮水一般涌来，她伸手推开他，嘶哑着咆哮出声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啊！我到底该相信你说的哪一句……” 第274章 你是，你一定是! 沈嘉行捧住她的脸，字字句句沉稳有力：“我要等一个两全的时机是真的！我想让你等我是真的！我爱你要你都是真的！曼初，你等等我，等我站稳沈氏的大楼，我风风光光的娶你！若最终我就是争不到，非要靠女人才行，我不会犹豫半分，我只要你！……” 这是他，第一次把梗在两人之间的难言之隐，掰开了，揉碎了，说的清清楚楚。 她怕他侵占了她的一切，最后撒手不就，无疾而终。 他怕她不信他，不等他，最后耐心耗尽离开他。 秦曼初隔着浓郁的湿雾，痴迷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目光都用尽 她张了张嘴，肿胀的喉咙溢出一声细碎的呜咽：“沈嘉行，你保证” “我保证” “你发誓” “我发誓！” 荡荡巍巍的一颗心终于尘埃落定 秦曼初再也忍不住，带着无数的委屈埋进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沈嘉行的掌心抚着她瘦小的脊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 “你说你，听我说完，哪儿用的着哭这么一顿” “谁让你突然转折” “你还是中文系的，承上启下你懂不懂？” “我不懂！” 她现在根本不想讲道理！承上启下用到这里面算什么表白，分明就是吓她！ 秦曼初哭累了，沈嘉行又继续背着她走。 摩托车就在眼前时，秦曼初使性子说：“我不要坐车” 沈嘉行听这话，就没停，直接掠过了摩托车继续往前走。 “你放我下来” 沈嘉行笑了一声：“不生气了？知道心疼你老公了？” “别瞎说。我就是腿麻了” 沈嘉行把她放下来，随着蹲下去，手指从她的膝盖一寸寸捏到脚踝，反复几次。 秦曼初听见他说：“不承认我，我可不伺候你了” 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往拉他起来：“不麻了” 沈嘉行站起身，牵起她的手慢慢悠悠地走。 前路一片茫茫的漆黑，一眼望不到尽头。 秦曼初却觉得这段路，走的格外的踏实。 沈嘉行频频歪头看她，尽管一切都融进了夜色，他的视线实在透亮醒目 “你老看我干嘛” 他没应声，她等了一会儿。 “曼初，我并非安富尊荣，沈氏我势在必得，否则我不甘心。” 沙滩上，一长串深深浅浅，一大一小的脚印在万籁俱静之中缓步同行。 他轻睨着她柔和的侧脸，嗓音沉稳：“你会不会怪我自私，硬绑着你在我身边让你等我。” 秦曼初垂下睫毛，轻声说：“没关系” “我尽量加快进度” “我说了没关系，你不要太辛苦。” 她停在原地，哭过之后的声音闷闷的，小声说：“我可以等到一百岁。” 她愿意为了他那句‘风风光光的娶你’， 无条件的追随他，坚定不移的等下去。 他握着她的手腕，拇指在她光洁的手背上反复摩挲：“曼初，我既然在外人面前叫你一声老婆，我就不是在开玩笑！我认定了你是，你就一定是！” 秦曼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她还没从刚刚那一场万劫不复的痛苦里抽离，恍惚总觉眼前是一场梦 他瞅着她情绪依然低落，不由的闹心，拖着慢调子哄她：“老婆……你别生气了” 秦曼初瞳孔缓释地波动了一下，他一句话，让她确认，这就是真实。 她说：“我没生气” “叫我一声，证明你没生气” “沈嘉行”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秦曼初扭头往前走，一言不发 他没有跟上来，她所有的感官都在往身后聚拢 以至于他远远的一声叹气……很浅，很轻，她却连这声叹气维持了几秒都数的清楚。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转身看过去，他挺拔如峰的轮廓真就像沙漠中的一棵枯树，比这一片夜还要孤寂…… 秦曼初暮地又红了眼眶，水墨波澜的眸子闪过一抹淡淡的心疼。 她叫他：“老公，你快点” 距离不远，她清透的声音如一缕青烟，徐徐飘向他的心口。 沈嘉行眼里漾起惊喜，他三两步跑过去，兴冲冲的神态像是中了几个亿的大奖。 “没听清，再来一声” “没了，你要是让我等到一百岁，死之前我会再叫一次。” 沈嘉行被噎的哑口无言 “你这嘴怎么越来越毒了” “遇强则强” 他叹气，说：“我希望你一视同仁，把这个真理实践到床上…” ………… “浴室不行吗？” “太行了” 秦曼初笑了一点点，水氲流转间，像璀璨的星辰耀眼。 走回星空屋，秦曼初直接去洗澡，沈嘉行拿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站在浴室门外问她：“出去吃还是让张齐买几个菜送过来” 秦曼初正闭着眼洗头发，一时没理他 沈嘉行听着里面哗啦哗啦地水声，等了一分钟，干脆推门进去，脱泳裤，往花洒下走。 秦曼初背对他，低着头冲洗一头的泡沫。 乳白的水沫顺着她的背沟绵延，沈嘉行看了会儿，等泡沫冲干净，伸手拿了架子上的沐浴露，挤到手心，两个掌心贴在一起搓了几下，一并抚上她的身体。 “你……” 秦曼初关了花洒，把头发挽了一圈，用抓夹固定在头顶。 虽然俩人洗鸳鸯浴这事儿已经跟吃饭喝水一样是家常便饭了，不过每次在明光烁亮下和他赤身相对，还是有点……害羞。 “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沈嘉行给她抹沐浴露的动作没停 秦曼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里的沐浴露，洗发露，香味都太浓了。每次用完，她都觉得身上的香味好几天都散不去…… 最夸张的一次，她周五来这里住洗了头发，周一上班，同事问她，喷了多少香水…… “出去吃吧。吃完直接回家了” 就说话的功夫，鼻子又一阵酸麻， 她眯起眼，连着张了好几次嘴，喷嚏也没打出来。 沈嘉行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赶紧开了花洒给她冲干净，嘴上说：“下次把家里的带来，不用这个了” 秦曼初点点头。 沈嘉行进来前，是真想着就单纯的洗澡，没忍住真不怪他，抵着她缠绵了一阵儿。 浴房里热气缭雾，本来氧气就不足，秦曼初被他吻的好半天呼吸缓不上来。 “你快洗，我真的饿了” 沈嘉行嗯了一声，在她的屁股拍了两下：“你先换衣服去” 秦曼初余光向下瞥了一眼，赶紧溜了 沈嘉行换了冷水，冲了几分钟后目测勉强能穿衣服，才裹了浴巾出去。 第275章 情侣款 秦曼初已经收拾好，坐在床沿看手机，旁边摆着沈嘉行的衣服。一套灰色polo 领短袖短裤，休闲商务风，以及一条干净的内裤。 沈嘉行夏天很少穿短裤，就偶尔晚上俩人出去散步，或者去超市的时候，他才随便套一条短裤出门。 沈嘉行拿着毛巾擦头发，并没去床沿换衣服，他先走到茶几拿了黑色的纸袋，才转身去找秦曼初。 “看看喜不喜欢” 秦曼初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这个了，她当时还回忆了一番，她们来的时候，桌上并没有这个袋子。她以为是服务生送进来的小礼品什么的…… “给我的？” 秦曼初说着，拆开袋子封口处的绳结，里面一个黑色长方形丝绒质地的盒子。 “不然呢？我有第二个老婆？” 秦曼初没打开，先问他：“这不会是什么钻石，宝石项链吧？” 反正那表情，透露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说: 真要是，我就不用打开了…… 沈嘉行穿上短袖，扯掉了浴巾扔到床角，就那么坦诚地面对她，说：“放心，不是” 他站着，秦曼初坐着，视线里的冲击太过突然，她猛咽了好几次口水，红着脸转过身背对他，研究盒子中间的锁扣怎么打开。 沈嘉行穿好内裤和短裤，看她还在那倒腾着锁扣，一步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里面不放个恐龙蛋，都对不起你这小心翼翼地劲儿” 沈嘉行从她手里把盒子拿走，根本没管那个锁扣，直接暴力把盒子掰开了…… “恐龙蛋？我只听说过鸽子蛋……” “想不想戴？？我给你挖一颗恐龙蛋做条项链” 沈嘉行把盒子给了她。 秦曼初没理他，目光转向手里，同样是黑色的丝绒内衬，并排两只银色的手表。 圆形表盘一大一小，表链一宽一窄，表盘内白净，一圈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唯一的不同是，女款的表盘内散落着许多白色和粉色的小碎钻，如一汪星河闪耀。 “你一个我一个？” “你带俩！左手右手各一个！” 秦曼初憋笑，沈嘉行没好气的把表抽出来，握住她左手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腿上，按开表扣就要给她戴。 秦曼初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问了句：“多少钱？” 表这个东西，贵起来可能比鸽子蛋还要贵。 “没多钱” “那是多少？” 秦曼初有一种你不说，我就不戴。又或者太贵，我肯定不要的势头。 “袋子里有票，你看看” 秦曼初俯身够起来掉在地上的袋子，袋子角落里一张叠成正方形的白色纸条，她拿出来，展开仔细看了眼价格…… “两千？” 她侧头问他 “不过分吧？” “你戴这么便宜的表？” 真不怪她不相信，他一根钢笔都大几千了，这表，两千，还是两个……怎么都有点不可思议…… 他郑重地回应：“老婆为人师表，高节清风。我不能给你拖后腿不是？” “以后咱都不乱花钱，勤俭持家……” 秦曼初打断了他的阴阳怪气儿。 “快戴上” 她自个儿把手腕主动往他胸前靠了靠 沈嘉行低头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嘴角得逞的一抹坏笑。 有轻微的凉意贴合，她皮肤莹白，又娇嫩。秦曼初抬手，手腕横在眼前，此时腕间闪动着一片晶莹剔透的碎光，她轻轻晃了晃，星河随之流动…… “谢谢，我很喜欢” 她眉眼弯起来，雀跃又欢喜。 “谢谢就完了？” 秦曼初歪头看他，眸子转动了几下，凑过去在他嘴唇亲了亲，并未离开，贴着他的唇边仰头对他说：“谢礼” 沈嘉行的意志力，全靠他那点良心惦记着她还饿着肚子。 他拉着她起身，说：“这个不算数，我要回家再收礼” ‘嘁’ 秦曼初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躺在盒子里的另一块：“你戴吗？” “你想让谁和你戴情侣款？” 秦曼初懂了，弯腰拿起床沿的盒子，取出嵌在其中的丝绒表托，按开表扣，拉起他的右手，指尖的动作轻柔。 她盯着他的手腕看了片刻，他虽然皮肤净白，但手背顺着手臂的整片线条相当劲骨分明，她见他戴过黑色的，深蓝色的，墨绿色的，表盘设计都很张扬，就很彰显男人的野性。 眼下这款太过简单，其实并不太适合他。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他的东西…… “能看出花来？” “能” 沈嘉行笑出声：“我发现你越来越贫了” 秦曼初举起他的手，示意他看手腕上的表，再次问他：“你真确定要戴？” 沈嘉行明显不喜欢她这个问题，拉着脸哼了一声，从她掌心里抽走手，扭头就要出门。 秦曼初小步追上他，笑着解释：“我是怕你戴这么便宜的表，开会，谈生意什么的，太跌面儿了，不符合你的身份” 沈嘉行开门到一半，突然就转身 他说：“我的身份就是你男人，我跟我老婆戴个情侣表谁敢说什么……” 秦曼初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十，他今天喊她‘老婆’的次数。 “行行行，你牛！” 沈嘉行握住她的手腕举到她眼前，严厉地说：“一秒钟也不能摘下来！” “洗澡总得摘啊” “防水的” “坏了怎么办？” 沈嘉行松开她的手，还带着气儿，转身出门，留了句：“坏了换新的，再坏，就批发一箱” 完全就是土豪那种语气 秦曼初顿时有一种他跟着自己，还是让他受苦了的感觉…… 沈嘉行已经走出去几步，秦曼初看见他两手抄着口袋，忽然伸出右手横到身前，低着头应该是在看表，背影懒散 她笑了笑，关门的瞬间想起什么，又跑进屋。 沈嘉行听见‘哒哒哒’地动静，转身，屋门口没人，他又往回走，没两步，人已经跑了出来，手里多了个帆布袋。 秦曼初把门锁住，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说：“走吧” “拿的什么” “我们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拿回去洗了” “家里衣服多得是，扔这儿也不碍事” “谁刚刚说要勤俭持家？” 俩人走上了环海公路，往停车场走。已经很晚了，公路上来往车辆寥寥无几，但沈嘉行还是把她拽到了里侧，自己在外侧，与一辆极速驶过的跑车擦身。 他说：“你使劲花，我才有动力挣” 平淡的声音被跑车的油门声震散，她翘起嘴角，她听清楚了。 秦曼初坐上车，低头扣安全带时才说：“我比较喜欢攒钱，看见余额慢慢变多，就很开心” 沈嘉行踩油门，车子拐入公路后，渐渐提速，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面，勾着她的手指玩。 一路沉默，秦曼初歪头靠着窗户，他时不时侧脸看她一眼，心里盘算着把股票金条还有基金什么的变现，存卡里让她开心开心。 第276章 刷卡 快到家时，路边一家馄饨还开着，秦曼初指了指说：“就吃这个吧” 沈嘉行食指向上拨动转向灯，单手抚着方向盘向右，懒得往店铺前拐了，减速后直接停在了最右侧车道，轮胎挨着与自行车道间隔的绿化带。 下车后，他绕过车头，牵着她穿过绿化带，穿过自行车道，迈上小台阶，前面就是馄饨店。 秦曼初进门的瞬间就后悔了，实属有点破小，左右各摆了3张桌子，坐了两桌年轻人。水泥地面一层黑乎乎的油，鞋底踩上去，再离开时，发出黏腻的声音。 她觉得，比她们镇上的小饭馆还要破很多。 沈嘉行站在门口，表情淡漠，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煮方便面吧？”秦曼初小声跟他说，她估计沈嘉行这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 “就在这吃吧，饿了” 说着，伸脚往跟前勾了勾一边的凳子腿，就准备在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 秦曼初动作比他快：“等一下等一下” 她抽了两张纸巾把他身前的桌面，凳子，都仔细擦了一遍。往垃圾桶里扔的时候看了一眼，一层黑渍。 “坐吧” 她转身去了收银台，点了一大碗和一小碗馄饨，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扫码结账。 往回走时，脚下愣了一步 沈嘉行手里一团纸巾，弯腰正认真的擦着另一张凳子，换了好几次纸，又擦另一侧的桌面。 他们来时，还是整包的抽纸这会儿就已经剩了三分之一。 老板端着两碗馄饨出来，越过秦曼初初，看到沈嘉行不断的抽纸，扔纸，再抽，再扔，在那一张满是油渍的桌子上做无用功…… “哎呦喂，小伙子，没有你这么糟蹋纸的！” 老板‘咣当’一声，把碗重重放桌子上，不满地看了看桌下的垃圾桶，满满一筐纸巾。 沈嘉行沉脸，口吻冷漠：“你这个卫生环境，我没让你关门半个月都算轻的，你还挑上理了”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婶，最得理不饶人的岁数，眼看就要比谁的嗓门大，秦曼初回神，赶紧走过去挡在了沈嘉行面前。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有洁癖。您担待，这包纸多钱，我买了” 秦曼初穿了件纯白色的棉质连衣裙，肩头带点泡泡袖，直发束在脖子后，说话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特别乖的那种。 老板一肚子的气儿被秦曼初的态度顺了一大半，没再争执。只瞪了沈嘉行一眼，转身走时，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来什么地方就吃什么饭，嫌脏倒是带女朋友去大酒店啊，没那本事架子还不小” …… 另外两桌的年轻人都看着这边，一副看热闹的兴态。 秦曼初莫名就生气了 她倏地转身，一眼也没看沈嘉行，直接伸手掏他的口袋，拿出来皮夹，随便抽了一张黑色的卡，气冲冲地追上老板娘，叫住她 她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温和，小脸微怒：“我男朋友本事大到你都不敢想，是我要吃，他才陪我来的” 下一秒，‘啪’ 的清脆一声，银行卡被扣在收银台，鸦雀无声的小屋里，她清冷的声音很干脆：“一包抽纸，刷卡” 老板整一个懵圈，秦曼初就站在那，眼睛眨也不眨地一直和她对视，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良久，老板败下阵来，说：“刷不了卡” “那怎么办？我男朋友从来都只刷卡” 老板一口气噎住，被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气的不轻。 气氛一度僵持 沈嘉行始终盯着秦曼初，从她擦桌子凳子，到她去点餐结账，再到她挡在自己面前给人说好话，最后她生气，跟人理论，给人甩脸子。 这会儿，她完全就是刁蛮不讲理的形象，仗着自己的钱财给人难堪。 可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好呢。 沈嘉行忽然就笑了，他缓步走过去，从钱夹里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收银台，转头哄身边的人儿 “好了，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 沈嘉行笑的更浓了，他算是知道了，每次他说别生气了，她不管多气，都会撅着嘴说——我没生气。 老板找了九十五块钱放在台面，神情还是很不情愿 沈嘉行说：“不用找了” 下一瞬，秦曼初伸手就把钱拿到手里，说：“为什么不要？正好我发愁没有零钱给学校后门乞讨的老爷爷和老奶奶！” “咣……” 一声闷响，来的突然 秦曼初吓了一跳，肩膀跟着抖了抖 是老板拿着瓶汽水，瓶底使劲敦在了桌面上。没等到她出口，一道不同寻常的凌厉射向她 “你担不起吓她的后果” 毫不夸张，明亮的灯光，热燥的空气，他的话冷硬的像是来自地狱的警告。 老板不再出声，讪讪地收了要吃人的眼球，撇了一眼俩人，去了后厨。 秦曼初拿了银行卡，拉着他直接走了 靠近门口的桌上，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依旧冒着温热的白烟。 直到出门走出几步之后，小屋里也再没传来半句的谩骂。 沈嘉行把车停在楼下的便利店门口，问她：“吃饭团还是三明治” “都吃” 秦曼初双手环胸，看着窗外。 沈嘉行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脸上一直有笑意。 “下来，一起去买” 秦曼初侧身，手扶上车门边框，准备下去。 沈嘉行像是已经做好了打算，直接伸出手臂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揽住她的后背，轻松把人抱下车。 秦曼初拿着仅剩下最后两个的饭团，问他：“只有蛋黄芝士的了，你吃不吃？” 沈嘉行果断拒绝 秦曼初在摆放三明治的货架前停留，视线一个挨一个的看包装袋上的口味，沈嘉行其实三明治也不太吃，有一次她买了个全麦牛肉的，把芝士挑了出来，硬让他吃了几口，他说还行，后来她偶尔早餐就给他买那个口味。 第277章 曼初是个小老虎 沈嘉行就在她身边站着，也不催她，就看着她把时间那么一点点的磨蹭下去。 “好了” 她终于出声，拿了两个三明治，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两个饭团。 沈嘉行本来一直交叠着手臂环在胸前，这时候松了姿势，伸手自然的从她手里把东西拿到自己手里，返身去收银台结账。 店员扫码的功夫，桌上冷不丁多了两盒套。 秦曼初又拿了两瓶牛奶，刚走到他旁边，就看到他从腿边的货架上拿了两个黑色的盒子，接着，扔到了店员跟前，再接着，店员看着是个十八九的小姑娘，脸上通红的拿起盒子扫码，又忍不住往秦曼初那瞟啊瞟…… 秦曼初把牛奶塞给沈嘉行，扭头走了出去。 沈嘉行就一直歪头看着她，透过玻璃门，视线里她停在车边，低头从裙子一侧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店员把东西装好，袋子递给沈嘉行，说了声一百八十七。 沈嘉行放了二百，提着袋子出门，秦曼初背对他，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未转身，一条手臂搂上来，拥着她的肩膀往副驾驶走。 秦曼初挂断电话，从他手里拿过袋子，上车，沈嘉行关了车门，才返身去另一边开车门，上车后问她：“温夏？” “嗯。提醒我明天别睡过头” 她解开袋子，拿出来饭团吃。余光瞥见那两盒，不自然地眨眨眼，扭头看向窗外。 进电梯时，秦曼初已经把两个饭团消灭完了，沈嘉行拧开牛奶的瓶盖，盖子留在自己手里，牛奶给她：“是不是没吃饱？再煮碗面？” 秦曼初摇头：“不吃了。” 回家后，秦曼初直接去了厨房洗手，把三明治拆开，芝士拿出来，等着沈嘉行换好衣服出来。 沈嘉行想着快睡了，脱了衣服就没再穿家居服。 他完全忘了他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秦曼初听见拖鞋走动的声音，手里举着三明治转身：“快……” 屋里只开了走廊两排灯带，他立身其中，浑身就一条内裤，晃晃悠悠就走了过来。 秦曼初一时间呆住 她浅浅呼吸，心口乱蹦 他走近她，手臂圈住她的腰，低头咬了一大口她手里的三明治。 问她：“快什么？” 她说：“快吃” 她往下扯了扯透明包装，漏出剩下的一半，保持着喂他的姿势，等他吃完。 “还有一个” “不吃了” “牛奶呢？” “不喝了，喝瓶水就行” 秦曼初眉心微皱，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去那家店了” 她发誓，以后和他吃饭，绝对不随便找路边的小饭店了。 沈嘉行笑出声，嘘声打趣：“不去，我怎么知道我老婆还是个小老虎” 秦曼初抬脚朝他小腿踢了一下，严肃了语气，抱怨道：“沈总！据统计，您已经占了我十五次便宜” 沈嘉行挑眉，紧了紧手臂，秦曼初不由地就贴到了他身上，掌心抵在他的锁骨处，听见他义正言辞地纠正：“明明就做了四次” 秦曼初刚吸了一口气，就听他又说：“那十一次我得讨回来，不能让你白白算错” “我说的是口头上的！” 沈嘉行突然就不说话了，好一阵儿，秦曼初被他盯的心里发慌，感觉冒了一身的汗。 屋里冷气很足，俩人的体温仍然像从沸水里滚了一遍。 正当她想找个理由离开，他有了动作 他歪头在她耳边悄悄低语了什么，落字间，麻意从头心直冲脚底，脸上的火烧她根本都感觉不到，酥软几乎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 书桌上的电脑不断的有视频提示，锲而不舍地持续。 “你赶紧接去” 她想推开他，手上软的使不出全力。 沈嘉行这才松开她，多一秒她都等不及，眨眼就跑进了储物间，几分钟后，她拿了个小号的行李箱出来，直接去了客卧，打开灯，打开衣柜，装了几件明天要带回去的衣服。 沈嘉行跟着进去，说了声：“给我拿件衣服” 秦曼初估摸着他是要开会，拿了条短裤，上衣挑了件他平常去公司穿的黑色polo 体恤。 沈嘉行直接套上，又跟她说：“累了就别收拾了，明早再装” “你要开会么？” “嗯，大概半个小时” 秦曼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蹲下去，把箱子里的衣服叠放整齐。她回去住不了几天，家里也有衣服，她就只拿了几套内衣和长裤短袖。镇上一半都是田地，蚊子太多，不适合穿裙子。 她扣好箱子，就放在了原地。关灯走出去时，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 视频那头讲的纯英文，还不带停顿的，秦曼初听的一头雾水。回卧室经过书桌时，她停在走廊往电脑屏幕瞄了一眼，全是金发，蓝眼睛……的大帅哥 沈嘉行在她从客卧出来的那一秒，心思就都在她那儿。 “过来” 椅子转了半圈，他面向她。 秦曼初摇摇头，用口型说：“我去睡觉了” 沈嘉行笑了笑，也用口型对她说：“等我” 秦曼初权当看不懂，转身走了。 她换了睡裙，去浴室洗脸，刷牙，接着莫名其妙又冲了个澡。 出来后，她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往储物间走，打算和带回来的衣服一起放洗衣机洗了。 电脑里持续腔调圆润的英文，沈嘉行始终靠着椅背，手肘搭在扶手，手里一叠a4纸，微低着头漫不经心地一页一页的翻。 余光里，一双莹白的小腿经过，脚上一双粉色毛茸茸的拖鞋，脚腕纤细，步子轻盈，几乎听不到走动的声音。 他侧头看过去，秦曼初似乎根本没打算往他那儿看，目视前方，悠悠地刮起一阵茉莉茶香。 身影拐进储物间。 她呼了一口气，沈嘉行那一双眼就和漆夜里的一头狼似的，她得瞎了才能视而不见。 第278章 想为自己。 秦曼初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扔进去一个凝珠，在洗衣机周围磨磨蹭蹭了半天，听着沈嘉行一口流利的英文在和对面交流。 低沉干冽，带了一点点清晰又模糊的哑调 她不是声控，但沈嘉行讲起英语来，确实更有魅力。 她坐在洗衣机前的小板凳，目光对着飞转的滚筒，耳和心却是全投入在客厅，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往书桌走。 沈嘉行眼皮抬起，眸子里笑意满溢 对面的女孩，使了几次力才拧开了瓶盖，手臂伸过来，水瓶放在了电脑旁边，目光在他和水之间流转，意思是让他现在喝水。 沈嘉行照做，秦曼初满意的翘了一瞬的嘴角，抬脚就回卧室了。 她躺床上时，听见沈嘉行说了句——closing in ten minutes 这句她倒是听懂 于是，她沉心闭眼，在心里不断的暗示自己: 赶紧睡，赶紧睡…… 她没注意沈嘉行什么时候进了卧室，又是什么时候冲了澡，满脑子就一句——我已经睡着了。 当他还挂着水珠的胸膛拥住她时，清醒的意识与装睡的行为出现分裂，她不自觉浅呼了一声：“凉” 接着，就听到他的声音落在自己的肩头，他说：“我真以为你睡着了” 毫不掩饰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 “我真睡着了” 沈嘉行笑出声：“谁在跟我说话？” “你就当是女鬼吧” ……………… 细细一根珠白色挂在她肩膀，沈嘉行只用了食指，轻轻挑起。 肩带滑落至她的大臂，一寸寸延续 手肘，手腕，掠过腰身，脚腕，最后被无情的扔到床角。 黑暗里，他附身缓缓向下，用他理解的方式，回应她那句“口头上的便宜” 。 秦曼初根本不敢往下看，疯癫时，掌心留了他几根碎发。 他的声音像蒙了一层湿雾，由下至上 她听见他问：“宝宝，有没有数着几次了” 什么鬼！ 她启唇，喉咙都在痉挛。 “够了，沈嘉行，够了” 被他拥紧时，她始终飘在虚幻的云端之中的身体终于找到了支撑。 她又刻骨铭心地死了无数次。 果然，第二早，要不是温夏给她连打了几个电话，她是真的会睡过头。 身边的男人依旧沉着眼，天晴，明艳的日头穿透纱帘，婆娑的光影在他的侧脸虚虚晃动。 秦曼初翻身趴着，手肘撑起，掌心一左一右托着脸颊，盯着他看了几分钟，低头在他伸展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别装了！” 一声轻笑，他缓缓睁眼，唇角笑的热烈。 秦曼初说：“你就是故意不叫我！是吧？” 沈嘉行侧身，另一条手臂顺势搭上她的脊背，目光带着刚睡醒的慵散，清澈柔和：“不舍得让你走” “打住！” 他笑出声：“话都不让人说了？” 秦曼初跪坐起身，口吻严肃跟他说：“不要试图扰乱我的心智！” 随后，便挪到床尾，捡起掉落的睡裙，穿好去了浴室。 身后传来他持续了很久的漫漫笑声 张齐过来接沈嘉行，顺带把秦曼初送到汽车站。 秦曼初从客卧推着行李箱出来，张齐伸直了手臂往屋里走了两步，说：“我来拿” 秦曼初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很轻” 张齐也没再坚持，收了手之后双手环在胸前，肩膀斜靠在入户门的门框。 俩人一时无言，等着沈嘉行出来。 “有水吗？” 张齐突然出声问 秦曼初问他：“要常温的还是冰的？” “冰的吧” 秦曼初直接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关冰箱门时，沈嘉行从卧室大步走过来。 连同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责问：“你还使唤上我老婆了？” 这话是跟张齐说，秦曼初羞的低了低头，走到门口，一瓶给了张齐，另一瓶水给了沈嘉行。 张齐的表情明显还残留着愣怔，接她手里的水时，视线同时看向她。 秦曼初扯了下嘴角，小声说：“你别听他瞎说” 张齐的眼神复杂到他一贯稳重的性格这会儿都有些藏不住。惊讶，怀疑，担心……其它的，她也看不懂那些深深的矛盾。 不过也能猜个大概。 张齐或许不认为沈嘉行和她谈恋爱是错的，毕竟只是个恋爱，谈到哪一天谁也说不准。又或者，只要他把该娶的人娶了，和谁谈恋爱更是无所谓。 但要论到名份，她能明白，张齐一定是不赞同沈嘉行把这个称呼给了她，这无疑给他争权夺势的道路堵上了一层铜墙铁壁。 想要凿开，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而明明，他面前就摆着一条最快的捷径。 秦曼初低头打开鞋柜，黑色皮鞋和白色渔夫鞋并排摆在一起。 她拿了自己的鞋换好，又拿出他的皮鞋摆在外面 她看起来像是在专注于手上的事，不执着于探究张齐的看法，事实也就是这样，她这几十年，为姑姑，为奶奶，上学，上班。 就这么一次，她想为自己。 沈嘉行在她身边换好鞋，一手拿着她的行李箱，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越过张齐先出了门 张齐低头盯着手里的矿泉水，重重地呼了口气，转身走出去，碰住了门。 她和沈嘉行坐在后座，他靠左窗，她靠右窗。左手被他握着，安放在他的腿上。 “你再离我远点儿” 静默中，他的声音响起的有些突兀。 秦曼初的脸一直面向车窗，闻声，转向他，无声的看了他几秒，本想着妥协，他却比她更快，已经挪到了自己旁边，抬起右侧手臂搂住她的肩膀。 他搂的紧，俩人之间空气都无处可逃。 秦曼初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张齐目视前方，并未看过来，她莫名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 他问 “没事啊” “那这小脸拉的，舍不得我了？” 秦曼初垂眼，视线里，自己的左手一直被他的左手握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睫毛抖了一下。 沈嘉行抚在她手背上摩挲的大拇指顿住，忽的半转了身子。 秦曼初被围在他的胸膛和椅背之间，鼻息间都是俩人相同的茉莉茶沐浴露味道。 “别闹” 他说：“早上谁嘴硬来着？” 目光里懒洋洋的笑意 “我嘴硬行了吧” 他轻捏住她的下巴，语气温柔，又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我回来你就回来，一天也不能推” 第279章 谋杀亲夫 秦曼初和他对视，目光清浅 她问：“你计划待几天？” “两天” “你在跟我开玩笑啊！我回去只住两天，我奶奶能骂死我” 她举起一根食指，说：“最少一星期！” 沈嘉行就不爽了，他回去演个孝子贤孙，两天都撑不住，让他演一星期？ 他直接说：“太长了” 秦曼初也回答的果断：“真的不能再少了。” 两人僵持了不到一分钟，沈嘉行蹙了蹙眉心，抬高了声调：“你这是要谋杀亲夫！我一星期看不着你，你是想让我失眠猝死？” 轮胎打滑，车身陡然晃了一下，但两个人都没心思察觉 在他说出‘谋杀亲夫’那几个字时，她就呆住了，他这副气呼呼的模样，就特别像个任性争宠的小朋友…… 秦曼初的心像一块儿沾了水的海绵，不断膨胀。她不受控制地凑近他，碰上他的唇，心里默数了十秒，离开。 眉间分外羞怯，她悄悄说了一句：“小别胜新婚” 沈嘉行略显幽怨的眸子意外的滞纳了半秒，随后就是一张冷峻的脸，怎么也压不住的喜悦。 有时候，真的觉得怎么爱她都不够。 搭在她肩头的手往回收了一寸，掌住她的后颈，欺身继续刚才那个蜻蜓一点，加深，加重。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车窗外的温夏和韩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直到车窗被急切的敲着，秦曼初仓惶清醒，急忙推开了他。 沈嘉行的手指触摸到车门的按扣，车窗缓缓降落。 灼耀的光线一瞬间刺进来，秦曼初眯了眯眼 温夏的声音紧随响起：“姐，还有十分钟就发车了” 沈嘉行已经退回到原位置，从另一边下了车 秦曼初有种被抓现行的窘迫，她开车门，下车，嘴里烦乱的堵了她一句：“知道啦知道啦，赶不上坐下一趟不就行了” 沈嘉行手里拿着行李箱，从车尾走过来，正好看见她撅着嘴冲温夏说了句什么，模样不太高兴。 他停在她身边，问的是温夏：“这半分钟的功夫你也能惹她生气？” 温夏就冤的不行：“我说啥了啊！我啥也没说啊……” 秦曼初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抬手把肩前的头发往后抓了抓，不去看温夏。只侧身跟沈嘉行说：“我走了” “我送你到车上” 这时，横过来一条手臂，手里一张纸巾，紧接着，听见温夏很是嫌弃地说：“你吃啥了，嘴也不擦，都是油” ……………… 下一瞬，温夏就被韩诺拽走了。 秦曼初的思绪还在纠结自己早上没吃带油的东西啊 疑惑中，他暗暗坏笑，缓缓抬手，拇指从她的唇角一边，轻轻划到另一边。 几分钟前的画面在眼前重复播放，秦曼初顿时脸烧的涨红。 她忽的抓住行李箱的把杆，转身就走。 只一步，左侧的手腕被握住，她扭头，他说：“不许摘”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处的表，点点头，又对他说：“放心放心，不摘！” 她笑的很是娇俏，连带她的语气，都带了撒娇卖乖的调调。 一上飞机上，张齐就忍不住问沈嘉行 “你户口本在你手里？” “你帮我偷？” 张齐这就放心了，早上听他那么正式的一声‘老婆’ ，吓得他真以为俩人扯证了。 沈嘉行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没说什么，闭上眼，脊背靠向椅背，双臂交叠环在胸前，指尖在肘间没节奏的轻点 几分钟后，张齐听见他说：“早晚的事儿” 张齐没看他，姿势同他一样，沉思了几秒，才说：“知道了” 他能说什么，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沈嘉行过得好。沈嘉行回国这几年挣得钱一大半都给二叔填了窟窿，俩人忍着窝囊，卯着那股劲头就是不拿下沈氏，不如不活。 累吗？怎么会不累。 不仅要给自己挣，还要替他沈廷时挣。外人都只认为他沈嘉行富可敌国，呼风唤雨，谁特么又知道他就是沈家的一个印钞机。 好几次他都想撂挑子不干了，沈嘉行总是毫无波澜地说——早晚要让二叔把这些年从他手里堂而皇之抢走的食儿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张齐忽的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他们进公司的第二个月，有个八千万的合同，他不想签，沈嘉行说必须签。签完合同，俩人直接去了桐园，沈嘉行当着老爷子的面把合同给了傅廷时，他当时怎么说的，他真就跟个孙子似的说——孝敬二叔的，八千万，一分不少，二叔收好。 那是他第一次，把沈廷时吃空公司的事放到台面上，准确的说，是抬到老爷子眼珠子跟前。 当时，父子俩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于是，那笔款项，由老爷子亲手，送进了沈嘉行的口袋。第二天，俩人就一人提了一辆超跑，绕了一整座山，之后扔车库里再没动过。 “笑什么” 回忆被打断，张齐侧头看他，他依旧沉着眼，神情寡漠。 他所有的温度，好像都只给了秦曼初。 张齐说：“回去溜一溜我那辆布加迪” “忆苦思甜？” 沈嘉行睨了他一眼 张齐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应声走过来 张齐说：“来两杯橙汁儿” 沈嘉行嫌弃地冷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 ‘一个大老爷们喝橙汁？’ 一分钟后，服务生端来两杯橙汁，吸管挂在杯口。 张齐左右手同时接过两杯橙汁儿，杯身并在一起，他直接含住两根吸管，猛吸了几口，才侃侃说道：“我不像你，我只能喝点儿甜的” 这‘甜’被张齐说成了恋爱的‘甜’，那沈嘉行嘴里的那句‘苦’，也就顺其成了单身狗的‘苦’ 张齐绝不会拿从前受的苦来提醒现在的沈嘉行 那是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的沈嘉行 好像沈嘉行不曾拥有过的肆意潇洒的青春，如今都跟着秦曼初一起来到了他身边。 沈嘉行看了眼张齐手里的橙汁，想起家里那个爱喝果汁的小人儿，表情不自觉温眷了许多。 第280章 探望老爷子 下飞机后，他先给秦曼初打了个电话，便直接去了医院。 老爷子已经被强制在医院住了一星期，一方面保养心脏，一方面，调三高。 沈嘉行和张齐刚推开病房门，迎面就是哗啦哗啦砸过来一堆的药盒子，伴着老爷子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说多少遍了！老子不吃药！让你们院长滚过来见我！” 床尾站着三名护士，其中有一个肩膀微微抖落，估计是被吓哭了。 全院的护士，是轮番的进来送药，跟送命似的。出病房时，就剩半条魂儿。 “这就是老吴不对了，这气势都能跟我干一架了，怎么还让人在床上躺着” 老吴，明面上的执行院长。 沈嘉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脚下绕着地面上七七八八的药盒子往屋里走。 老爷子往门口看，鼻子里粗重的哼了一声。 几个护士垂着头，那个哭了的还是个实习护士，刚大学毕业，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就碰上这么厉害的病人，吓得不轻。 余光里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缓缓走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在看清楚男人的脸时，猝不及防地被惊艳。 沈嘉行并未看向那边，只说了一句：“你们可以走了” 几个人没动静，不是不走，是不敢走 沈嘉行这才转头，问她们：“不想走？” 听这话，明显是能做主的人，那两个护士一秒都没有犹豫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另一个还愣在原地，那俩人以为小姑娘是被吓蒙了，又急急返回去，一边一个握住小姑娘的胳膊，把人连拉带拽的出了门。 张齐关了病房门，走到茶几，手里提着几个礼盒放在茶几上，继而走到床边，笑着叫了声：“爷爷” 张齐和沈嘉行，一个站在床的左边，一个站在床的右边，俩人身形都高大挺拔，老爷子躺在床上，莫名像是被审视的场景。 老爷子没好气的训了一声：“没椅子是不是？以为站着就高我一等了？” 沈嘉行悠悠出声：“坐着就不比您高了？” 老爷子差点扯了输液针要起来打他。 张齐老老实实的从窗户边拿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后，才说：“爷爷，注意血压” 这要是放在正常家里，这会儿怎么也应该给老人顺顺气儿，但俩人手上都没动作，只肯动嘴皮子。 沈嘉行回来是干嘛的，本着完成工作的态度也哄了老爷子一阵子，又是给端茶，又是给点烟的，在一排列的水果篮里选了个最省事儿的，剥了几下香蕉皮以示孝心，并且还答应了晚上给加几个荤菜，老爷子才算稍稍满意。 沈嘉行找到床架控制器，按了下‘上升’ 键，床头缓缓抬起一半，老爷子靠着坐，手里是沈嘉行给他剥了一半皮的香蕉。 张齐带着护士进来，重新给老爷子准备口服的药。 “那个……病人血糖高，不能吃香蕉” 进来的护士是刚才那个哭了的实习生。 老爷子一听这话，眼一瞪，又要发火 沈嘉行这时说了一句：“出了问题我负责” 护士小心看他一眼，想说这不是谁负责的问题，在医院发生任何事，医生护士都脱不了干系……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沈嘉行朝她看了过去，问：“你还不准备药？” 语气严厉，神情已然有了几分不耐烦。 护士赶紧蹲下，把地上的药盒一个一个捡起来，放到床头边的桌子上，核对药单，拆开四五个药盒，分别抠出来几个颜色各异的药片和胶囊，放在一个透明的小盘里。 张齐早就准备好了水在床边等着，瞧见护士拿着药给老爷子时，胳膊都在抖，他说了句：“给我吧” ，说话间直接伸手从护士手里拿走放着药的小盘。 护士看着病床上怒吼了一天的老人终于把药都吃完，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她也是那会儿出去以后问了问同事才知道，这层是特殊病房，住进来的人，有钱有势，都是苏城顶顶级的人物 也难怪让她们这些小护士去当炮灰。 她收好了那些拆开的药，整齐地摆放在抽屉里，又检查了一下液体的流速，手臂上的留置针…… 动作拖拉，不足够专心，余光总是有意的往不远处的男人身上瞟…… 这屋里三个男人，哪一个不是精的耳达目通。 她那点儿心思，连最基本的伪装都没有。 沈嘉行拽了把椅子坐在床尾，翘着二郎腿看手机。 护士要离开的时候，视线不由得往他那儿瞥了几眼，走过去停在他一步远的距离，支支吾吾地说：“三个小时后还有一顿药” 其实她三个小时后再来就是了，完全没必要跟他说，但实在架不住被这个男人吸引。 沈嘉行正和秦曼初发微信，像是没听见，连头都没抬，根本没有要从手机里挪开眼的意思。 护士局促的离开，病房门被轻轻碰住 沈嘉行起身去沙发旁边的小冰箱里拿了两瓶水，一声不吭的往床头那个方向扔了一瓶，张齐眼疾手快，在老爷子头顶上方稳稳接住。 气氛骤然凝结 沈嘉行耸耸肩，一脸无辜：“失误了，没瞄准” 话音刚落，香蕉皮从床头嗖地飞过去，正中沈嘉行的肩膀，顺带着老爷子一句大吼：“王八羔子” 沈嘉行笑了笑，不以为然。 晚上，沈廷时和他的老婆一起来了医院，带着桐园老爷子家里的厨子做好的饭菜。沈嘉行提前打了招呼，在素菜清粥的基础上，多加了三个荤菜，红烧肉和清蒸老虎斑，还有粉蒸排骨。 沈廷时推开病房门，屋里的情形，他还挺意外的。 沈嘉行斜坐在床沿，和老爷子面对面，张齐正坐在床边，中间横着床体自带的折叠桌板，三个人围了个半圆，在打扑克。 张齐先看过去，叫了声：“二叔” 老爷子和沈嘉行都没出声，老爷子只抬眼朝门口看了一秒，就又继续看牌，沈嘉行是直接无视。 沈廷时进屋，身后跟着他老婆。 沈廷时的老婆也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明明每次在沈嘉行那讨不到一点儿的胜头，还非要次次不落地找事儿。 “呦，嘉行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等你爷爷出院了才能回来呢” 第281章 一百分 整个屋子，饭味加上消毒水味，都盖不住她一身俗气的香水味。 沈嘉行扔了手里的牌，站起身仰头活动了几下脖子，骨头嘎嘣嘎嘣地响，手扶着后颈：“谁说不是呢，早知道我就等爷爷出院了我再回来，省的一整天也不见来个人，我一个人端茶倒水不算，还得陪玩儿” “公司忙，你二叔走不开，我早上都跟你妈支会过了，今天她来陪护，谁知道怎么没来呢” 沈嘉行笑了声：“我昨天给我妈气的吃了半瓶子那什么地黄丸，今天说什么也头晕不能出门，还是二婶这日子自在，无儿无女的，一身轻。” 大半辈子没个一儿半女的，是沈廷时夫妻二人最大的遗憾。 沈嘉行在这儿耗了一天了，这会儿已是很累，准确的说，是没耐心了。他拿起桌板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跟老爷子说了声明天再来，转身就走了。 手扶上门把手时，听见二婶打着哭腔，跟老爷子说：“爸，您听听，这还有没有点儿规矩” 沈嘉行冷笑，平白无故花着他挣得钱，还想跟他要规矩。 他甩门而出，沉静的楼道都跟着颤了颤。 陆子云和韩彬早就在皇爵等他，韩彬公司里又签了几个从国外回来的练习生，沈嘉行和张齐推门，只推了个三分之一就被挡住了，张齐探头看一眼，门内齐刷刷堵了一排的姑娘。 韩彬摆了摆手，一行人散开，往表演区的小台子上走去。 门完全打开，张齐侧过身，沈嘉行拧眉，大步往沙发那走。 陆子云倒了半杯酒，推到他跟前：“你是来娱乐了，不是来打架了” “把人撤了” 这会屋里还没响音乐，说句什么话，都能听的清楚。八个女孩站在台上，已经排好了队形，等着老板发话。 韩彬身子往前倾，隔着陆子云看沈嘉行：“后天要参加比赛了，我这把关呢，正经事儿” “你公司的人都死光了？还得你把关？” “这几个投资太大，不盯着不行” 沈嘉行斟起酒杯抵在嘴边，斜着睨了他一眼，韩彬‘啧’了一声：“怎么还不信呢！” 沈嘉行微微仰头干了半杯，音乐随之响起，明净的清白灯光瞬时灭下来，只留小台上方的一排水晶彩灯，流光溢彩。 沈嘉行往台上看，几个女生都穿着银色亮片装，款式不同，一体包臀，吊带短裙，骚首弄姿，跳着擦边舞。 他收回视线，往后一靠，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秦曼初打视频 秦曼初刚洗完澡，准备要吹头发，书桌上的手机一直有视频打来，这个点儿，除了沈嘉行或者小九，也没谁了。 她拿条毛巾，边往书桌走，边把滴水的头发包裹住。 视频接通 一明一暗，一静一燥。 秦曼初还没换睡衣，身上只围了一条卡通浴巾，白皙的肩头一层细腻的水汽。 沈嘉行起身，疾步出了包厢，眸子始终盯着屏幕里的人，温浅的笑意渐浓。 “在皇爵？” “查岗？” 沈嘉行走远了些，直到包厢里的音乐不足以掩盖秦曼初的声音，才停下，倚靠着走廊墙面。 “不行吗？” 沈嘉行笑了声：“必须行” 秦曼初消失在画面里，几分钟后，她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手机立起来支在一排书前。 她换上了睡衣，最普通的款式，粉色短裤，白色短袖，胸前一个卡通小狗的图案。 “我都没看两眼，你着急换什么衣服” 秦曼初嘟起嘴，嗔怪：“我都听见了，包厢里有人唱歌。人家总不是穿秋裤吧？你还没看够？” “不如你好看” 他这话说的没毛病，只不过，女人若是真想较真，那一定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给你挖坑。 她问：“哪儿不如我？” 沈嘉行沉默了几秒，说：“眼睛没你好看，脸型也没你好看，没你白，腿没你的直……” 他其实还想说，胸也比你差得远…… “沈嘉行” 秦曼初叫他，笑起来：“浑身上下你都看了个遍是吧？” 笑容有些假，声音带点儿咬牙切齿 沈嘉行挑眉，这才反应过来：“都学会给我下套了？” 秦曼初不理他，一副‘你自行体会’的表情，拿了本书开始瞎翻。 书皮封面一闪而过一张人物图 沈嘉行问：“看的什么书” 秦曼初直接合上书，翻了个面，书皮正对镜头。一根食指指着封面上的动漫人物，光裸着胸膛，肌肉饱满，腰间一圈黑色皮带。 她细声细语地讲了一些小说里的故事内容，大致表达的内容就是男主多么多么的牛逼，然而这么牛逼的一个人不仅多金，还深情，最后，以一句‘果然好男人只存在平行时空’结束了讲解 沈嘉行沉默了几秒，包厢里的歌声停了，他开始往回走，边走边说：“秦老师这十分钟的课，讲的可真是精彩” 秦曼初转动手腕，看了眼时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瞎扯的。 “那这位大老板有没有悟出什么？” “有” 秦曼初等着他继续说，沈嘉行推门进包厢，直接往表演台上走 包厢仍旧幽暗，男人一手举着手机在胸前，一手抄兜，步子不徐不缓，渐渐靠近半圆的t台，斑斓的彩光烘托着暧昧的光影 台上女孩儿们均暂停了呼吸，谁都在想自己是不是那个特殊的…… 秦曼初不知道他要去哪儿，直到镜头里他的身后站着许多年轻靓丽的小姑娘，衣着清凉。 他说：“老婆，这是韩彬公司里的人，他叫来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那些女生似乎还没从遐想中清醒，愣愣地看向男人，又看向他手机的屏幕 他转头面向几个女人，神色与声音霎那间都冷的彻底：“我老婆不喜欢我看除她之外的女人。给你们十秒，离开” 说完，他的视线再次回到手机屏幕，那头儿的秦曼初显然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嘴巴半张，表情憨傻。 他再次开口：“老婆，我这个觉悟是不是还行？” 他眉间的宠溺，唇角弯起的弧度，独独都只坦露给视频里的女人。 秦曼初点点头，笑靥娇羞 她随手抓起一根笔，撕了一张信纸，写了点什么，拿起来展示在镜头前，说：“一百分” 信纸中央，黑色中性笔，字迹工整清秀—— 一百分老公。 第282章 韩彬靠不靠谱? 沈嘉行笑了笑，往沙发走：“怎么夸个人还缺斤少两的呢” 秦曼初冲他出了个鬼脸。 韩彬遣散了那些小姑娘，回来就直奔沈嘉行旁边，斜着脑袋凑到手机屏幕前问：“曼初，韩诺呢？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 “温夏带她去找同学玩了” 韩彬又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秦曼初卡了几秒，倒不是关于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就是突然想起韩诺在追的那个男孩，看起来不太像是闹着玩。 “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都是女孩子吧” 韩彬还想问什么，沈嘉行伸手推开他：“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韩彬‘我擦’了一声：“我他妈总共就问了两句！” “两句，已经占用了我和我老婆五分钟的时间” 陆子云：………… 张齐：………… 韩彬：“你……！老子没老婆？显摆个鸟啊你！” 秦曼初和沈嘉行的视频一直在持续，俩人也没有说很多话，但她只要看向屏幕，那头的沈嘉行无论在做什么，聊天，喝酒，抽烟，摇骰子……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画面中，和她视线撞上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沈嘉行虽然面相不是那种看上去就很生狠的人，他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一副不管你熟不熟，都别靠近我的冷漠。 但他笑起来，深邃得瞳孔里点点波动的情绪，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秀润天成的气质。 手机提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她跟他说了一声：“我手机没电了” 沈嘉行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平常这个时候，她就准备睡了。 “睡觉去” 秦曼初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你呢？什么时候回家？” 沈嘉行往嘴边递了根烟，还没点燃：“不回去了” 秦曼初已经说不清他这一晚上抽了多少根烟了，眉头拧起：“你已经抽了好多烟了” 沈嘉行刚刚从桌上摸到打火机，听这话，盯着她看了会，把打火机扔到桌上，嘴里的烟拿了折断，说：“不抽了。” 秦曼初紧接着说：“你也已经喝了好多酒了” 沈嘉行没犹豫，说：“不喝了” 秦曼初笑起来，又说：“熬夜也对身体非常不好” 沈嘉行神情有一瞬意外，话茬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了，这女人是越来越贼了。 他叹口气，很是无奈地说：“我现在回家，满意了？” 秦曼初嗯了一声，眼睛笑成了一轮细细弯弯的小月牙。 沈嘉行真就一分钟都没耽搁，拿了车钥匙自己开车走了。 回去的时候，韩诺只一个行李箱，秦曼初没多想，哪成想，一箱子装的都是给她奶奶和姑姑带的礼物，护肤品，保健品，衣服，居然还给她姑父带了两瓶茅台…… 秦曼初一上午在屋里都能听见奶奶在院子里一阵一阵的笑声，也不知道韩诺跟她说什么，能让她这么高兴。 她放下笔，夹在教材书里，走到窗户探出头往下看，树下一片阴凉，两个小板凳，韩诺和奶奶面对面坐着，俩人脚边一大把长豆角，韩诺手里抓着几根，掐掉上下两头，从中间折断，放进菜盆里，学的有模有样。 秦曼初返到床边，拿了手机快走到窗户，打开录像功能，拍了一段几秒视频，点开微信，找到韩彬，一切动作顺其自然，只是在点击发送时，手指犹豫了一瞬，她最终还是退出，拿着手机下楼。 “奶奶……” 秦曼初走到树下，才看清，老太太穿了一件纯黑色的短袖，满身铁锈红和金丝黄的大花朵。料子柔顺有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真丝。 “曼初姐，奶奶穿这衣服好看吧？” 老太太一边说着太花了，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秦曼初笑着说：“好看，年轻十岁” 她回了客厅，拿了一把蒲扇走出来，站在俩人跟前，给俩人扇风。 间隙里，她蹲下又录了个视频，这次把自己也录了进去。 画面里，韩诺和奶奶手上择着豆角，奶奶嘴里念叨着谁谁家地里的菜被偷了，谁谁家婆媳大战，韩诺很配合的一一点评，秦曼初一只手在脸边比了个‘耶’，笑的颇为得意。 配文——择菜的活儿成功移交给妹妹。 秦曼初一年半载不发条朋友圈，发一次，就格外得让人好奇她发了条什么内容 小九——能不能让你男朋友给我放假，我也想在奶奶面前一展我的才华。 韩彬——她知不知道她择的什么菜？ 沈嘉行——老婆辛苦了。 韩彬艾特了沈嘉行——我家韩诺在干活，你老婆辛苦什么？ 沈嘉行回复了韩彬——我老婆拍视频不辛苦？ 一位学生也发表了意见——老师，一个暑假不见，您又漂亮了…… 距离她发朋友圈半个小时后，韩诺的手机响了，不用猜，一定是韩彬。 韩彬这会儿在陆子云的餐厅，几个人中午一起吃饭，他来的早，一个人等的无聊，就给韩诺发了个视频。 韩诺接通视频，放下手里的豆角，也没避讳秦曼初和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韩彬开启了你问我答的对话。 奶奶看了眼秦曼初，小声问了一句：“这丫头的男朋友？” 秦曼初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韩诺倒是不介意，伸手把手机屏幕举到了奶奶面前，说：“奶奶，您帮我看看呗，这人儿靠不靠谱” 韩彬真不想承认，自己突然紧张了一下。过后，又想，这是秦曼初的奶奶，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老太太还当真了，让秦曼初把她的老花镜拿过来，说是要替韩诺这丫头把把关。 秦曼初回屋拿眼镜，没听见韩彬在那头连着叫了好几声奶奶，很明显有讨好的意思…… 老太太戴上眼镜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屏幕里的男人，秦曼初脑袋凑过去，看见韩彬整了整衣领，抓了抓头发，动作有些局促，秦曼初没忍住笑了笑。 “不错不错，小伙子精神，长得也端正”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很是满意。 秦曼初说：“奶奶，人家还是大老板呢” “大老板好啊，韩诺这丫头有福气” 韩诺笑了笑，讪讪地收回手机，韩彬拿着手机起身要去洗手间，镜头随着动作转动，画面里，沈嘉行推门走进包厢。 同时间，秦曼初说了一句话。 第283章 剥虾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她问：“奶奶，我也找个大老板怎么样？” 几乎是这句话刚落音，沈嘉行就拦住了韩彬，他并未出现在画面里，此时韩彬抬手，食指向左指了指，韩诺就明白了。她不着痕迹的把摄像头调成后置。 屏幕里，秦曼初蹲在她奶奶腿边，手上拿着蒲扇，一下一下地给她奶奶扇着。 老太太说：“咱不找大老板，看你姑父，还没成大老板就三天两头见不着人。找个每天按时上下班的，你身边有个人守着，奶奶才放心。” 秦曼初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人守着干嘛” “这话说的，听我的没错” 秦曼初没再说话，低着头，手上依旧挥动着扇子。她蹲的腿麻了，顺势坐下，盘着腿，一手握成拳在小腿上轻轻的敲打。 沈嘉行等了会儿，他以为她或许不会再提了，他知道，她很听她奶奶的话。 “奶奶，姑父真的很好了，他也是想多挣些钱，姑姑就能轻松点。”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说话时，垂着眼，睫毛缓缓颤动 豆角择完，奶奶端起菜盆，准备起身。 秦曼初动作比她快了一步，她站起身，脸上有些着急，扶上老太太的胳膊时，她说：“奶奶，也有很顾家的男人” 她没再提大老板这个身份。 老太太借着她搀扶的力道站起身，腿上不能控制的一阵哆嗦，她站在原地缓了缓：“又会挣大钱，又顾家，一百个男人里也许能有一个” “万一那一个就被我遇到了呢？” 老太太忽的看着她，笑出声：“好好好，奶奶相信，我们初儿能找个最好的。” “奶奶，那您别让我相亲了，您找的我都不喜欢，我自己找行吗？” 秦曼初轻轻晃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声音又软，听起来又带了那么点委屈。 老太太着急去洗菜，只好暂时依她：“前两天你王婶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先把这个见了，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不好反悔” 沈嘉行早就把韩彬的手机拿到了自己手里，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听她绕着弯子说话。 他听到老太太说又要让她相亲时，表情瞬间就严峻了，却见秦曼初一脸雀跃，兴奋的蹦了两下。 她压不住激动，问了一句，几乎是用喊的：“奶奶，您说话算话！见完这个就让我自己找！” 老太太点点头，笑着训了一句：“小点声小点声，这半聋不聋的耳朵再被你的嗓门吓得彻底听不见了” 沈嘉行看她在老太太脸上响亮亮的亲了一口，从老太太手里拿走菜盆，喜滋滋地跑走了。 韩诺举起手机，摄像头追着秦曼初的身影，她边跑边说：“奶奶，今天我做饭” 声音像跃动的音符，欢快活泼 沈嘉行沉沉地盯着屏幕里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影，眼眸不自觉浮现浓浓的怜惜。 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拐弯抹角争取到自由时，她有多开心，他就有多心疼。他沈嘉行纵使有架海擎天的本事，能给她一切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底气，却唯独少了这一份，让自己的女人大声说出来自己的男人是谁的底气。 他挂断了视频，把手机还给了韩彬。 秦曼初相亲这事儿，谁也不知道，所以当听到秦曼初和她奶奶的谈话时，几个人都被震惊到了。 再看沈嘉行的反应，应该也是早就知道的。 陆子云问：“曼初家里一直让她相亲？”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沈嘉行心情巨差，让他怎么说，说他有自信？还是说他窝囊透了……这感觉比拱手给沈廷时做嫁衣还特么憋屈！ 圆桌中间的电动转盘匀速缓慢，他探起身，伸手大力扯动，圆盘被迫反方向转了半圈，一盘油焖大虾停在他的面前，他端起盘子坐下，一言不发，开始剥虾。 这种事儿，就是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儿都不好使，陆子云和韩彬互相看了一眼，除了叹气，劝人的话，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 沈嘉行垂着眼皮，脸色冷峻，手上周而复始，动作急躁粗鲁，他今天穿了件奶油白的体恤，前胸随处可见虾汁溅上去的油点。剥好的虾都放进了另一个餐盘里，但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虾肉。 秦曼初的电话打来时，他还没结束这项一无是处的发泄。 手机在餐盘一边震动，他伸手滑动接听，按了免提。 “吃饭了吗？” 秦曼初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带着高兴的情绪。 “正在吃” 他又说：“视频” 秦曼初说了声好，离开客厅，上楼回卧室。 沈嘉行听见电话那头一阵‘噔蹬蹬’，紧接着门上锁的声音，他没控制住：“视个频也得藏起来？” 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 秦曼初这才察觉，他声音里没有温度，冷冽又干燥。 她没说话，挂断了电话，点开和他的微信对话框，发送视频。 一秒接通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心思各不同。 秦曼初先开了口：“你在饭店吗？” “嗯。” 她注意到他的衣服，干净的白色上许多油渍，沈嘉行本来就属于食欲不太大的那种人，吃饭都像是在凑活几口，至少她没见过，他特别喜欢一个菜，狼吞虎咽的样子。 “大餐吗？都吃到衣服上了” 沈嘉行端起一边的盘子，让秦曼初看。 他说：“剥虾” 满满一盘子的虾肉 秦曼初没闹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又听到他说：“给你剥的” 沈嘉行一直捏着盘子边沿，似乎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秦曼初其实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话到嘴边，又改了。她脱口而出的是前一秒没有任何预想的话：“你用保鲜膜密封好放冰箱，带回海城，等我回家吃呀” 他愣了半分钟，好像很意外她的回答。 他不说话，她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眼里好像有星星在闪。 他说：“好” 他终于笑了。 陆子云手里拿着根大棒骨啃：“秦妹子有两把刷子啊……” 韩彬也评价：“韩诺为什么就不会这样？她一定就是骂，我是不是个傻逼，她又不在，剥一盘子虾是不是准备托梦给她……” 第284章 区别对待 挂断视频后，沈嘉行又让服务生重新上了一盘油焖大虾，这次他剥的格外认真。陆子云和韩彬坐在对面，就看他像在研究一颗钻石的净度似的，对着手里的虾，目光专注。 就差戴一副放大镜了。 最后，一盘虾肉，虾身完好无缺，粉白干净，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盘子里。 他问服务生要了保鲜膜，亲自包裹。他没用过这玩意儿，平常在家有什么需要往冰箱放的，除了做饭的阿姨，都是秦曼初在做这事儿。 于是，连盘子带虾，被包裹了无数层，完全看不出来这东西是个盘子，沈嘉行才作罢。 他一手端着‘不明物’，一手勾起车钥匙，离开了。 陆子云抖了抖指尖的烟灰，盯着被推开的门，早没了沈嘉行的人影儿，他问：“谈个恋爱，怎么看着像是把脑子都谈傻了？” 韩彬抿了口酒，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画面，笑了一声，说：“你还记不记得，周芷瑶回国，沈嘉行让我签她，电话里怎么说的？” 陆子云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记得那天他们几个正在喝酒，沈嘉行打电话来，说有正事儿，他们关了音乐，听他有多正的事儿。 韩彬越想越觉得好笑：“当时他说的特郑重，他说: 韩彬，给你多少钱你能立马签了她。 我一听给我乐坏了，我心想这是要一掷千金为红颜啊 结果人又来了一句: 我花钱买个清净” ………… ‘噗……哈哈哈哈哈’ 俩人笑的停不下来。 沈嘉行这几天就闲的很，医院溜一圈，梦庄溜一圈，老爷子话里话外多次透露些意愿，让他去看看公司里现在的项目分类，完成度，他愣是一步没往公司那条街走过。 就显得他特别不稀罕那栋大楼 晚上，沈嘉行留在梦庄吃饭 杜婉芝有心想再紧紧他的旋儿，饭桌上，前脚给他夹了块糖醋里脊，后一句就紧跟上：“你爷爷年纪大了，大毛病小毛病缠身，你得收收心了” 沈嘉行没吭声，抬眸扫了一眼坐在正位的沈廷谦，又默默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杜婉芝观察他的表情，还算正常，斟酌了半天还是开口：“你要实在不喜欢欧阳那丫头，我看芷瑶对你也还有心思，你们以前也……” ‘咣……’ 筷子被用力拍在骨瓷的菜碟 餐桌上安静了一分钟 他双手环胸，往后一靠：“妈，您的丈夫没拿住公司，是不是您这个联姻妻子的实力不行？” 他话里的玩味儿明显，眸子却冷冰冰 他侧头：“爸，其实我也挺恨你的，你年轻时候但凡能为你儿子着想半分，我现在也不至于活的像个傀儡” “别人都是拼老子，我是拼老子的老子，别人接老子的班天经地义，我呢？我得踩着人老爷子的儿子上位，背个逆子贼臣的名头” 他慢慢悠悠端起桌上的空酒杯，伸向沈廷谦，与他手边半杯酒红色液体轻碰，唇角讥讽：“感谢您” 空酒杯重重落下 空气里的呼吸声略显急促，挫败交织着恼羞成怒，即刻就要爆发 ‘刺拉’……椅子退远，沈嘉行分毫不顾，大步离开。 碗碟内，一块儿色泽鲜艳的糖醋里脊，安静的躺着。 他走出门的那一刻，屋内的静滞终于被一场暴烈的吵架打破。 他勾了勾唇角，咽下一口苦涩。 他开车回了枫庭苑，张婶儿并不知道他从哪儿回来，只是正当中午，问他吃什么。 他把车钥匙扔在玄关，回了句不吃 张婶瞧着他脸色难看的很，就没再多问，转身回了厨房。 “在烤东西？” 这味儿他熟，之前秦曼初闲的没事，在家又是烤饼干又是烤面包，一开始就是这种甜腻腻味道，不过到最后，满屋子全是糊味儿。 张婶从厨房里出来，沈嘉行站在餐桌边，手里一杯水正往嘴边送。 “秦小姐爱吃这个饼干，我多烤了些，你走的时候给她带去” 沈嘉行微抬下巴，喝完水，张婶再看，跟变脸似的，半分钟前皱褶的眉心，这会儿已然舒展，挂着一层笑意。 “她之前跟您学做的面，还有印象么？” 张婶回忆了几分钟，试探的问了句：“是不是清汤面？” 秦曼初来的次数不多，也就那回是她第一次来，每天一到做饭的点儿，准能在厨房里看见她，安安静静地也不出声，给打个下手。让她出去等，也不走，说要学习学习。 张婶越想越开心，不由地感慨了一句：“还怪想那孩子” 沈嘉行扶上椅背，餐椅从桌下撤出来，刚坐下，就听张婶问：“给您做一碗？” “行” 沈嘉行到现在，都记得清楚那碗面的味道。眼下这碗，面相看起来和她做的那次大差不差。 “就放了盐，香油和醋。一样样的” 秦曼初第一次学，张婶就没有教她太难，用了最简单的几样调料。 沈嘉行拿起筷子，挑起一缕面。 张婶问：“还对味不？” “比她做的好吃多了”。他喝口汤，又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吃她做的” 他这句直白的徇私偏向，把张婶逗得笑了好一阵。 “沈总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哪哪都看着好” 沈嘉行承认：“可不，人骂我一句，我都觉得好听的不行” 张婶摆摆手，不相信：“秦小姐性格好，看着不像是好生气的，哪会骂人” 沈嘉行三两口把面吃完，抽了张纸，擦嘴的那半秒，想起她在馄饨店那次像个炸毛的小猫，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说‘张婶，您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第285章 我男朋友，人神共嫉 这天，海城全范围下了场大雨，有点秋天突袭的意思 相亲对象来时，秦曼初正打伞出了客厅下台阶，本来就在院子里聊几句就好，偏偏雨势猛涨，冷风的劲头几次要把手里的雨伞吹翻。 秦曼初和那男人站在院子里，都有些无措。 “初儿，怎么还在外面站着，快让人家进来” 秦曼初半转了身子往后看，姑姑撑着伞小跑过来。 三人一起上台阶，收了伞。姑姑在两人身后，半推半催着进了客厅。 秦曼初和那男人坐在沙发，一人挨着一侧扶手，中间相隔的距离，还能坐下温夏和韩诺。 谁也没有先出声介绍自己，老太太和姑姑在餐厅看着着急，想着或许是俩人不自在，老太太便去了客厅发话：“初儿，你们去楼上聊聊，卧室安静” 秦曼初本想拒绝，男人却先站了起来，说：“好” 他扭头看秦曼初，笑了笑，似乎在等她带路。 秦曼初站起来，磨磨蹭蹭地上楼梯，到了二楼时，她脚下停住。 身后的男人见她不走了，问她：“你的卧室在这一层？” 秦曼初没犹豫，抬脚继续往三楼走，去了温夏的卧室：“在三楼” 温夏和韩诺躺在床上看电影，秦曼初敲了敲门，是韩诺来开的门。 “你们俩下去玩” 秦曼初直接走进去 韩诺和温夏都知道今天安排了相亲，但下这么大雨，还以为取消了，没想到，人居然来了，还挺准时。 温夏离开时，没有关卧室门。 秦曼初坐在床尾，指了指对面的桌椅，说：“你坐吧” 男人说了声谢谢，但并未坐下，半靠着书桌，打量房间。 秦曼初耐心等了几分钟，就在男人刚刚看向她，做了简单的一句自我介绍后，她的手机响了。 是沈嘉行。 尽管她相亲这个行为，在沈嘉行面前也不是秘密了，但她也还是做不到，相亲前能坦然地跟他报备一声。在她认为，沈嘉行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相亲，已经是破天荒的体谅她了。她又怎么能次次告知他，让他难堪呢。 不过她依然接通了电话。 “喂” “想我了没” 沈嘉行是打算问她在做什么，又觉得那是句废话。 他现在一脑门子的虎劲儿有点想靠说几句话就做一场…… 秦曼初眼睛弯了弯，甜甜的说了一声：“嗯，特别想” 这表情，在谁看来，电话对面都不会是一个普通朋友。 男人也没顾及什么，就直接问她：“你好，电话还要持续很久吗？” 从男人发出第一声字音，沈嘉行脑子里的警铃就自动拉响，他冲出病房，摸口袋摸了个空，返身一脚踹开门，进去抓了老爷子一根雪茄又冲到楼道，来回用不了五秒，浓烟将他烦躁的不安深深笼罩 鬼知道他忍着不能冲秦曼初发火，竟然听那男人说完了一句话后，突然就成了哑巴。 秦曼初站起身，表情又恢复了那副平淡：“我男朋友的电话，可能还要很久，不好意思。” 男人也早就想到了，相亲本来就是家里强行布置的一项任务，能碰上有缘人，是运气。碰不上，也是常态。 “打扰了” 他没再逗留，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下，转过身问她：“从我进院门，就没见你脸上有过第二种表情，我以为这是你的职业属性……” 秦曼初有点愣 他接着说：“所以我还挺好奇，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能怕说的不太明白，又加了一句：“你笑起来，还真的很漂亮” 医院走廊本就沉静，此时，莫名又蔓延出一片冷冽的气压，沈嘉行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青色血管膨胀，眼眶的怒火四散 秦曼初笑了笑，口气挺认真：“说实话，我男朋友帅的有点天理难容，我能口头表达出来的，就是他……巨帅？人神共嫉的程度……” “不过，帅还真不是他最大的优势，我男朋友最大的优势，就是全能。全能就是出门别人喊他老板，回家我就成了他的老板。做饭，做家务，按摩……” 秦曼初滔滔不绝，她真的不是故意，也不掺杂任何的夸张，纯纯是发自内心的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男朋友。 “好了好了，可以了，我真没半点非分之想了” 男人抬起手，打断了秦曼初的话，表情很是无奈。 她一脸骄傲自满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呆楞了几秒后，她倏地低下头，害羞来的后知后觉 “我没有说很多吧……” 她小声问 沈嘉行认为她是在问自己，那个男人也认为她是在回答自己 于是，两个男人，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同时出声 “够多了” “宝宝，没听够，再多说点。” 男人离开时，还专门替她解了围，跟老太太说的是自己有急事，要先离开。 既然有男朋友，还相亲，多半是家里不知道，或者是不同意。不论是哪种，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捅开，给她留下个小心眼的印象，说不定哪天她分手了，他还真想跟她试试…… 沈嘉行早被秦曼初的一通天花乱坠迷了心，要是让他知道那个男人还抱着这种想法，他能立马打飞的过去，把人报废了。 秦曼初送走了那个男人，急匆匆跑回自己的卧室，一句话又把温夏和韩诺赶出门后，关门，上锁。 再次拨通了沈嘉行的电话 接通的瞬间，他的阴阳怪气儿就顺着听筒传来：“挺舍不得啊，送个人送了五分钟” 秦曼初一口气跑上来的，说话还有点喘：“你别说，我仔细看了看，长得还不错” “秦曼初！！” 她躺在床上，咯咯咯地傻乐。 忽的想到什么，她翻了个身趴着，手肘支撑在床面：“这是最后一次，我奶奶答应我了，不让我相亲了” 沈嘉行立在楼道的窗户前，单手抄在裤子口袋，窗户内侧的瓷砖台沿上，是他刚刚捻灭的半根雪茄，他抽不惯那玩意儿。 “曼初，我想你了” 隔着几千公里，秦曼初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有多不甘，有多自责。只凭声音，凭她和他早已深入彼此骨血的心脏，她像是感受自己的心跳一样感受着他情绪的跳动…… 第286章 情话…… “沈嘉行，我也很想你” 她落下手指，在床单上反复写着他的名字。 “有多想？” 秦曼初躺平，温柔的目光对着漆白的屋顶，思考了那么几秒，说：“嗯……3.……大概就是没有尽头。” 沈嘉行得承认，他现在心跳加速，难以形容的狂喜，甚至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 平平无奇的一串数字，胜过了自己说过的所有的情话。 但他不准备胜她一筹，他说：“我没秦老师的知识渊博，我就想压着你做一百次，不，一千次……最好，我们在床上度过余生。” 秦曼初红着脸，哑口无言。 沈嘉行等了会，没等来她一声软绵绵的控诉，低笑着问她：“害怕了？” “没有” 她仍保持着目视屋顶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放空了自己，又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坚定不破的外壳。 “你都在我身边了，我什么都不怕” 她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伴着潮湿微寒的风雨飘进他的心里 他静默半分，眸光缩了一下，笑意收敛。她一定又胡思乱想了，她就是这样，负面情绪说来就来，什么事总是第一时间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我去接你” 他一刻没犹豫，转身疾步往电梯方向走。几步后，又想起来没拿车钥匙，原路返回。 “别！家里又不能住，这边酒店也不好” 电话里，有清晰的鞋底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声音，急速响彻。 “我都买好后天的车票了” 他不理她，回应她的只有不间断的脚步声 她急了，坐起身，一侧的手揪住床单：“老公，你别折腾了。而且今天这边暴雨，飞机肯定会受影响，你别让我担心。” 这个称呼并不陌生，但却是她生平第二次发出这两个字音，喊起来没他喊她相对应的名称时自然，别扭的很…… 沈嘉行的手停在半空，与电梯的红色按钮一指之隔 这段说辞必定成分掺假，不过，沈嘉行非常受用 “刚刚在想什么？” 他顺势走了一步倚靠在电梯旁的墙面。 秦曼初呼吸慢了一拍，垂下眼帘时娇声辩解：“我发誓，我没有瞎想。” “嗯，还算乖” “你那边天气好嘛？” 沈嘉行看都没看，就说：“不错” 窗外黑霾，滂沱的大雨一声声，一更更，嗒啦嗒啦地从玻璃窗刮落。 秦曼初换了家居服，窝在夏被里，视线驻足半空中的烟雨，和他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例如，她被温夏和韩诺拖着去了不知道谁家的菜地里偷了个小西瓜，结果回来一打开，还是生的。 她和温夏和韩诺去赶集，韩诺批发了一整条街，在集摊上花了一百块钱给韩彬买了三件衬衣，还怂恿她给沈嘉行也买几件…… “买了没有？” 秦曼初笑：“没有” “一百块钱你都嫌贵？” “你怎么知道？我跟老板说八十，人家不干，我就走了……” 沈嘉行气笑：“行，我这张人神共嫉的脸全让你丢没了” 秦曼初：“…………” 张齐从病房里走出来，站在楼道中央，一眼就看见沈嘉行杵在电梯一旁 手里握着手机举在耳边，低着头，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看得清他笑的一脸灿烂。 张齐咳了两声，扬了扬手里的扑克牌。 沈嘉行看过去一眼，抬胳膊，五指松散微弯，朝他的方向小幅度甩了甩，又收回视线。 张齐进病房，几分钟后，沈嘉行回来。 老爷子睨了他一眼，一声粗重的气哼 沈嘉行在床沿坐下，小桌板上是张齐刚洗好的牌，他懒懒地摸牌：“我整天在这儿不务正业陪您玩牌，还不满意？” “怎么？装不下去了？” 沈嘉行扔了张k，吊儿郎当：“毕竟您孙子不是专业的” 老爷子一气之下，甩出去一对儿王炸…… 沈嘉行又漫不经心地放下薄薄一层，指尖划个半圆，扑克随之摊开成扇形，六个2。 张齐手里一堆牌，根本没机会出，眼睛都用来看爷孙俩斗牌了。 “不玩了，输那么多也不给钱” 沈嘉行赢麻了，扔了牌，起身去冰箱拿水喝。 老爷子依旧盯着手里的牌，话锋转的很快：“我让你去公司给我做年中各项营业收入分析，怎么不去？” “二叔现在连请个做报表的钱都看得上了？” “别给我扯有的没的，让你做你就做” 沈嘉行无谓地笑了笑：“爷爷，我一没挣工资，二没拿分红的，就是廉价劳动力还有个务工费呢……”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真要什么也没得，海城那边儿能顺利步上正轨？” 沈嘉行不笑了，他悠悠地点头，往沙发上一坐，长腿伸直交叠，脚踝搭在茶几上。 “爷爷，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他微抬下巴，手中的瓶子扔向上空，又稳稳接住：“我进沈氏的时候，财政都是个负数……圈子里都传是我推沈氏更上一层楼”他收了动作，声音骤然冷降，对上老爷子浑浊的眸子：“爷爷，您最该清楚，我到底是救沈氏死里逃生，还是锦上添花……” 老爷子沉眼，垂老的神情凝重 “您要是还觉得我干什么都是借沈氏的东风，我还真就想让您看看，我能让沈氏活，也能轻轻松松让它死。没了沈氏，我沈嘉行在苏城，照样说一不二。” 茶几边沿一双漆皮黑色皮鞋一下又一下点晃，沙发上的人，姿态懒散，口气却带着不折不扣的威胁，狂妄至极。 老爷子凝眸望着他，片刻后，出其不意地笑了一声。 他三个儿子，没一个像他的，唯独这个孙子，八九分的狠劲儿跟他年轻时一样样的，甚至比他更有谋。 沈嘉行也懒得琢磨他，沈氏说毁就能毁，他还用得着受这窝囊气，早特么把楼铲了。 他不过就是为了膈应老爷子，老爷子也根本不会被他三两句狠话就吓住。但沈家这么多人，想做学问的，想满世界旅游的，想空手套白狼的，都特么的随心所欲，偏偏就可着他一个人压榨。这憋屈，他受一分，逮住机会就得要匀给老爷子半分。 老爷子没再和他争论，换了话题：“跟你二叔说一声，晚上不用给我送饭了” 第287章 哄人技术最厉害? 沈嘉行没意见，给张齐递了个眼神，张齐也没出去，直接就在屋里，在老爷子面前，给沈廷时打电话通知了一声。 傍晚，陆子云发来数张菜单，老爷子瞅了半天，没一个想吃的菜。 “那要不饿一顿？” 沈嘉行收了手机，退回到沙发，没骨头的往后一靠 “去餐厅给我买一碗杂粮粥” “现在？” “废话” 沈嘉行叹了声，站起身往外走：“我可真是你孙子” 老爷子没吭声，神色难掩一丝丝的得意。 张齐进餐厅去买粥，正是饭点，几乎全医院的人，都集中在这里，餐厅一共五层，朝里一望，仍是人山人海的拥挤。 沈嘉行站在玻璃门外几米的距离，白色衬衣，从领口往下，四五颗白贝母粒扣敞开，袖口挽至手肘，黑色休闲西裤，腰间围一条黑色哑光质地的皮带。 不论正身或背影，静默在来往穿梭的人群中，那份独尊的傲然挺立，都绝对的吸人眼球。 几个护士推门出来，打头的姑娘，一抬眼，呆了呆，身后的同事小力推她：“走啊” 和她并肩一起出来的同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副“原来是看到男神了啊”的奸笑：“跟你的梦中情人打声招呼去” 这话一出，同行的几个人都看向不远处最近经常出现在特殊病房的那个男人 沈嘉行等的有点烦，手摸进裤子口袋掏烟，转身往玻璃门内的餐厅大堂扫了一圈，没张齐的影子，又转了回去。 不经意的一个回眸，眸光冷峻，让注意力完全在他身上的几个小护士惊慌失措的低下头，面颊瞬时绯红。 沈嘉行折开烟盒，倒出一根烟夹在骨节，面无表情地拦住迎面过来的一个年轻人，礼貌询问：“有没有打火机” 那年轻小伙子倒是反应快，双手拍了拍裤兜，像是在检查自己有没有带，接着掏出打火机，递给沈嘉行。 他咬着烟蒂，按下火机凑近烟头 一缕轻烟缓缓升起，他眯了眯眼，还打火机的同时，抬手把嘴角的烟夹在指节，说了一句：“谢谢” 那男人笑了笑：“小事儿” 沈嘉行左手伸进有手机的那一侧兜里，右手夹着烟，时不时抬肘送进唇边抽几口，视线瞄一眼腕间的表盘。 烟身且剩一少半时，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曼初的电话。 嘟声消失，他始终冷漠的一双眼瞬时溢出笑意。 秦曼初说：“晚上好” 沈嘉行吐一圈烟雾，笑出声：“晚上好” “吃饭了吗？” “还没有” 电话那头响了几声汽车喇叭的动静，半分钟后才听见她说：“老板这是茶不思饭不想了么？” “没在家？” “嗯，雨停了，很凉快，吃完饭出来溜达溜达” 秦曼初沿着小路的边缘，慢悠悠地小步走，有水坑时，她不绕开，迈着脚尖轻快地跃过去。 听筒里，她呼吸清浅，偶有几秒的急促，塞满了他周身的空气。 目光尽头，半边天际的橘红色云彩，他垂下眼睫，吸尽最后一簇星火，无声的笑了笑。 沈嘉行扔了烟头，鞋尖踩上去碾压。 “想你想的瘦了好几斤” 他这才回答了她那句‘茶不思饭不想’的问题。 秦曼初很没良心的说了句：“我回家胖了好几斤” “胖点摸着舒服” 秦曼初：“……” 张齐走出餐厅，几个护士围在门口，推推搡搡，眼看着那个每天来给老爷子送药的小护士被几个同事推了一把，磨磨蹭蹭地朝沈嘉行那个方向走，他不动声色地慢悠悠跟在后面…… 小护士局促不安地走近他，渐渐清晰的视线里，他微微垂着头，唇角久久扬起。 她总是能在病房里，走廊里看见他。他有两副面孔，只有在走廊，通着电话时，那副出现的概率为万分之一的丝丝缕缕的温柔就像是刻在了他的脸上，变得轻而易举。 “沈先生” 极小的声音 秦曼初正在跟沈嘉行说明天要去爬山的事儿，他听的认真，等她说完后，余光里，那件一直杵在他旁边的粉色护士服依旧没有离开。 他歪头问她：“你有事？” 秦曼初疑惑的“嗯？”了一声，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别人。 他不挂电话，应该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她就安静地等着。 小护士卯了卯劲儿，对上他转冷的面容，支支吾吾：“病人今天还没输养护心脏的液体，药还没到，可能要半夜才能输上。” “知道了” 沈嘉行收回视线。 电话那头的环境太杂乱，忽远忽近的人声几乎都是一闪而过，秦曼初隐约只听着除沈嘉行之外，最近的一道声音像是女人的音色…… 她正想着，听到沈嘉行出声：“什么山？远不远？” 她迟疑了半秒，确定他这是在问自己，毕竟她刚刚才提了这件事。 “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没去过。但是不远” “不然我今晚赶过去，明天陪你” “你可别，你过来要三四个小时，我姑姑说，那个山，半小时就上去了。” 沈嘉行重重地叹气，生怕被周围的环境盖过了，那边的人听不清他的幽怨。 秦曼初知道他是故意的，正要说话，又听他出了声 “你们医院有规定护士不仅要监管病人，还要监管病人家属？我跟我老婆调情你也要听？” 冷冰冰地话语尽是嘲讽，不留任何情面。 秦曼初微怔，脑子里快速出现一些画面，她大概明白了。 起初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在校园里等她下课，也经常会有女学生主动跟他说话，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次次都像这样，披着俊逸秀朗的外皮，言辞犀利没一点绅士风度。 前面再有十几米就到家门口，她停了脚步，低着头，脚尖在沥青路面上一凹小水坑里轻踩，眉眼弯着浅浅一层满足。 她还是没听清楚沈嘉行话里的那个护士说了句什么，说了什么也无所谓。 但她还是贱兮兮地说：“你别把人家吓哭了” 沈嘉行无语：“那我把人叫回来哄两句？” 张齐看了眼跑走的小护士，哭的稀里哗啦，摇了摇头，抬脚走过去叫沈嘉行。 如镜的水面，隐隐映着她脸上的浅笑，扬着傲娇的语调说：“你哄去呗，沈总哄人的技术多厉害啊……” 沈嘉行悠哉哉地往住院楼走，张齐就和他并排，听他不要脸的说了句：“这是我的问题，竟然让你认为我最厉害的不是床上功夫” 张齐：“……” 秦曼初：“……” 她跺了下脚，溅起几滴水花，气鼓鼓地骂他：“流氓！” “我干什么了，我就流氓？亲你了？摸你了？还是……” 没说完的话，被秦曼初一声惊叫截断。 “沈嘉行” 三个字，怒斥之中，偏偏他只听的出来无尽的娇羞。 张齐不知道打了几次哆嗦，终于受不了，疾步加速，离身后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越来越远…… 第288章 目中无人 张齐比沈嘉行早了几分钟进病房，屋内，欧阳夫妇坐在沙发，欧阳曦坐在病床一侧的椅子，手里剥橘子皮。 张齐朝沙发方向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面儿上那套虚与委蛇他懒得也不跟本不愿张嘴。 两家人多少都知道点欧阳腾和沈嘉行不对付，长辈不觉有什么，甚至赞成这圈子里有能力的年轻人互相切磋，谁吃了谁的单子，谁压了谁的价，都是上一辈喝茶下棋时的闲谈…… 张齐把粥放在小桌板，老爷子被人奉承惯了，心气儿傲慢，他说要一碗粥，你要真就只买一碗粥，那绝对挨骂。桌上除了一碗杂粮粥，依次摆放了几个玉米饼，肉包子，素包子，各类清口的小菜。 果然，老爷子看着满满当当的桌面，满意的点点头。 “爷爷，趁热吃” 张齐说完，转身就想走。他得出去截住沈嘉行。 他手刚刚碰到门把手，沈嘉行同时从外面向里推门 张齐暗暗着急，用了力不让他推开，在仅仅开了一寸的门缝里朝他使眼色。 但还是晚了，欧阳曦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叫了声：“嘉行哥，你回来啦” 细细尖头的音色，沈嘉行眉心沉着不悦 张齐无声叹气，不情愿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沈嘉行也松开了手，在欧阳曦伸手要开门时，他抬了抬脚，直接把门踢开了…… 欧阳曦的动作反应也快，横着挪了一下，不然，那门绝对呼她脸上。 沈嘉行无视病房里多出来的几个人，踱步到病床边的桌柜，桌面上放着药盒，还有他的车钥匙。 欧阳夫妇从进病房，脸上一直含着的笑容直到此刻终于挂不住，渐渐凝结。 “瞎了？不知道叫人？” 老爷子侧头看他，压着嗓门低声训他 钥匙环套在他的食指，他不以为然的转了两圈之后，将打转的遥控器握在手心 “瞎了” 他冷飕飕地回了一句，整个人就是一副 ‘无所谓，老子想怎么滴就怎么滴’ 的混样儿。 欧阳曦抬脚走过去，抬起手时，一边说：“爷爷，吃橘子” “还是姑娘好，哪像这臭小子，一天到晚的造反” 老爷子说话时，神情虽是一脸嫌弃，但语气显而易见地听得出来护犊子那劲儿。 欧阳夫妇没吭声，应付性的假笑了两声 论家境，两家不差上下，但沈家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世家，不能单看财产，深厚的根基才是他沈家高人一等的资本，实打实的没有家族能比。 老爷子现如今还是沈家的当家人，苏城有头有脸的不论是谁，都得敬他几分。 “嘉行哥，吃饭了吗？” 沈嘉行没理她，自顾跟老爷子说：“我有局，先走了” 沈嘉行抬脚走，欧阳曦在他经过自己一步之后，急急拉住了他的手腕，连同他腕上的那块表也握住。 “嘉行哥” 她小声叫他 沈嘉行在她的手碰上来的下一秒，就已经抽开，动作幅度不大，已经算是在长辈面前收敛了脾气。 “有事儿说事儿” “爷爷说你还没吃饭，我也没吃” “所以呢？” 沈嘉行偏头，在她脸上停留的目光仅仅半秒，如寒冬时节的冰雪，清澈透亮中是深深的厌恶。 欧阳曦瞬间就红了眼，但仍咬紧了嘴唇，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就只吃饭” 她放低了姿态，垂着头，像个可怜的乞求者，而她身边的男人，冷酷无情，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欧阳曦的母亲看不下去了，她噌地起身，手上的满钻贝壳小包被拍在茶几上，‘咣’的一声，脆声尖锐，她愤怒地向两个人走去 “沈家小子的派头是越来越大了，不知道这苏城，还有谁能入了你的眼！” 欧阳曦被她妈妈护住半个身子，挡在身后。 “欧阳夫人，既知道没人能入得了我的眼，就应该管好自己的人，别自讨苦吃” 欧阳夫人是英国贵族出身，端庄优雅的气质几乎是与生俱来，岁数有多大，这份得体的静观自持就有多老练。 “嘉行这眼睛当真是长的不一般，一个不知名的穷乡僻野倒把我们欧阳家比下去了” 沈嘉行从没隐藏过秦曼初，更是高调对待，此刻欧阳夫人一席阴阳怪气，也丝毫不掩盖她已经调查过秦曼初的事实。 他转了身，和欧阳夫人面对面，似笑非笑，平静的的眸子寒露。 欧阳夫人脖颈梗直，却架不住身高的差距，受他傲慢的俯视：“欧阳夫人既然都清楚，又何必让您的女儿一次次自取其辱。还要怪到我头上，我可没给过她半点好脸” 这话一出，除张齐，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屋里但凡有一个人把这句话传出去，就凭圈子里不提头不提尾，只听自己想听到的，欧阳曦作为名门闺秀，不仅要贴上个死皮赖脸的标签，欧阳家也会被恶意揣测，强行将自己的女儿作为家族企业的牺牲品送进沈家。 先不说欧阳曦丢不丢得起这个人，欧阳家是一定不能做茶余饭后的笑柄。 想跟沈家联姻的太多了，至今，还没有哪一个家族是明面上往人脸上凑的。 不是不想凑，是门第差得远。 沈嘉行不近女人，他们宁可命令自家女儿偷着去勾引，成则一举登顶，不成，至少在世家圈子里丢不了面子。 沈嘉行离开后，欧阳夫妇没等多久，也提出离开。 老爷子到底是为了自己那混不吝的孙子拉下脸面给了几句好话，又几次强调，欧阳曦乖巧懂事，配他那孙子绰绰有余 客套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老爷子主动给台阶，欧阳夫妇走时，神色总归是缓和了些许。 走出病房，进电梯下了地库，一路，欧阳夫妇沉默不语，怒形于色。上车后，欧阳夫人就再也忍不住，对着欧阳曦就是一顿数落：“你瞧瞧，你看上的是个什么人！！” “他家老爷子且还在，他就这么目中无人，以后真掌了权，还不定狂成什么样！” 第289章 人夫 “你要是跟了他，有你受的！” 欧阳锋脸色沉郁，终于开口：“这事儿是该再考虑考虑” 他在病房一直没出声，一是他的身份在那摆着，跟一个小辈争论，面子上过不去。二是，男人有些花花绿绿很正常，婚后处理干净就不是问题，况且现在都还没到订婚这一步，没必要揪着这些没意义的小事不放。 但沈嘉行今天未免太过狂傲，说话完全不留一丝余地，更不要谈看长辈的情面了。 能和沈家联姻，强强联手，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可沈嘉行气性太狠，翻脸无情，不是能任人把控的主，真要成了一家人，也不见得能支配他什么。 欧阳曦根本不听他们说了什么，执意地瞪着泪眼，说：“我不管，要么我一辈子不嫁人，要么，我就只嫁给他！” 她别过头，看向车窗外，车子驶离黑压压的车库，她脸上布满狰狞的不甘。 沈嘉行和张齐从医院离开，直接去了陆子云的餐厅，几个人吃饭时喝了不少白的。完后又去了皇爵继续喝酒打牌。 从沈嘉行回国，他们几乎一个月有25天都是通宵，也不全是玩，那时候沈嘉行和张齐忙的很，韩彬对这摊子不太熟，纪寒更是门外汉，俩人为了帮他，硬是跟陆子云学了不少，甚至俩人还考了个mba，但陆子云不相信，非说他俩那证是买的。 当时，几个大男人一下班，有家不回，直奔皇爵。纸醉金迷的宫殿，楼下鼎声沸腾，楼顶气氛沉寂，酒桌上几条烟，一摞一摞的文件夹，只有敲键盘，纸张翻阅的声音，隐匿在浓厚的烟瘴之中，一工作就是一整晚，到天亮去上班，出门，才觉得能吸口干净的空气。 后来沈嘉行和张齐渐渐顺手，几个人一天24小时连轴转的日子才算结束。 “韩诺说想上学” 韩彬指尖夹着烟，扔出去一张二饼。 “杠杠杠” 陆子云推倒三张二饼，顺势摸牌去：“上呗，老沈跟他三叔打个招呼的事儿” 沈嘉行垂着眼，嗯了一声。 “她说要上海大，还点名说想去建筑系” 沈嘉行抬了抬眼皮看韩彬一眼，随手扔出去一张三条：“她整天跟着温夏在中文系混，什么时候对建筑有兴趣了” “不知道，她想学什么都行，我就一个条件，回来。她不干” “吵架了？” 陆子云问 韩彬把桌角的烟台往手边拽了拽，烟灰抖进去：“嗯，昨天给我骂到三点，曼初去了才劝住” 沈嘉行凝眉：“凌晨三点？” “嗯” “她睡眠不好，让韩诺老实点” 秦曼初现在算是恢复正常了，但这是从她出事儿，俩人第一次分开，他担心她换了环境睡不安稳，她也知道他失眠，所以晚上俩人基本都是开着视频。 昨晚她是十一点睡着的。他守到凌晨一点，看她睡的踏实，才挂了视频。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他，陆子云嗤笑了一声，往后一靠，双手抱臂：“老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什么？” “腻腻歪歪的人夫” 韩彬和张齐忍着笑，猛点头。 沈嘉行不以为然，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他视线斜过去，无波无澜的眸子弯了弯。 「还在玩吗？」 时间刚好十点，他给秦曼初发了视频过去。 秦曼初从床上下来，开了桌上的台灯，又躺回去。 画面里不仅有沈嘉行，还有陆子云，脸上笑的不怀好意。 “大晚上的，你笑的怪瘆人” 秦曼初坐起身，靠着床头 陆子云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呢” “等你旁边那位啊” “我旁边？有韩彬，有张齐，你说哪位啊？” “谁对号入座就说谁” 黑寥的夜，书桌上台灯散着一束淡淡的鹅黄，秦曼初头发垂顺，几缕窝在颈窝，额头一侧戴了个琥珀色的长夹。笑容浅浅一抹，瞳孔明亮 沈嘉行满脸的宠溺，映在其中。 陆子云还想着再调侃秦曼初几句，沈嘉行没给他机会，起身下了牌桌，到沙发坐着和她说话去了。 并给了几个人眼神警告——谁也别过来打扰！ 秦曼初看他身边没人了，才躺下，半边脸压着枕头，看着他也不说话，眼睛眨巴眨巴的。 “困了？” 秦曼初轻轻嗯了一声：“有点” “他们还要玩，太吵了，自己能不能睡？” 秦曼初笑了笑：“不能的话怎么办” 沈嘉行身子往后靠，仰起头，把手机举高：“现在十点半，你先睡，我两点准能躺你床上” 秦曼初坚信自己现在只要点点头，半夜一定能看见他。沈嘉行做事的风格跟他的性格极为不符，一边稳重成熟一边又随心所欲。 她撑起身子伸手关了台风，黑暗中，一阵悉悉簇簇，几分钟后，她才说：“我睡了啊，你玩吧” 她等着沈嘉行回答，就准备挂断视频。 画面里，他的脸忽然放大，嘘笑的一声：“脱光了？” 语调很轻，只有彼此能听到的 秦曼初直觉脸火烧火燎的发麻，又不敢大声，怕引得另外几个人注意，小声的不能再小：“才没有！” 她就只是换了条吊带睡裙而已。 沈嘉行沉沉地低笑，他明天回海城，后天可以见到她，越临近，越觉得时间漫长。 挂断视频，秦曼初给他发过去一连串亲亲的表情。这是她一贯喜欢给他发的表情图。每次打完电话，或者视频，聊天，她总是用这个表情作为结束用语。 沈嘉行一般会回复她收到，或者同样的亲亲表情。 秦曼初了解，所以看消息时完全就是我知道你回的是什么，很平淡的心情。 这次也一样，她看屏幕时拇指已经按上了手机侧边的开关键。但就那么瞄了一眼，不是表情，也不是两个字。 她又按亮屏幕，点开微信对话框，拿近看了一眼 「宝宝，再坚持两晚」 后面跟了十行亲亲表情。 这意有所指的太明显，秦曼初已经开始心跳隐隐加快。 半晌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扔了手机蒙住被子来回打了个滚，睡意全无。 第290章 礼拜 次日一早，八点半，秦曼初，温夏和韩诺吃过早饭，出发上山。 昨天十几个小时的暴雨，今天的天空并没有预想的蓝，太阳被隐匿在一片阴灰灰之中，光线因此消弱了许多。 秦曼初提前约好了面包车，坐车到山下。二十分钟的路程，韩诺和温夏叽叽喳喳了一路，秦曼初闭着眼休息。 到达山脚下，韩诺从背包里拿出自拍杆，把手机卡上去，她举着自拍杆走在前面，温夏和秦曼初跟在她身后。 一路走，一路拍。 温夏和韩诺都穿着灰色百褶裙，白色运动鞋，短款的白色修身防晒衫，网纱面料，内衣半透不透…… 秦曼初穿条九分牛仔裤，白色方领背心，外搭一件天蓝色条纹衬衣 爬山路只有一条，青石台阶，不算太陡，安全度很高。旁边偶有延伸出的一条短小的支路，或是木栈道，作为观赏区。 “来来来，这儿景色好，咱们在这儿拍” 韩诺举着自拍杆拐向了右侧，建在半山腰上的一座四角彩瓦小亭子。 “我给你俩拍” 秦曼初伸手去拿韩诺的背包。 “一起拍嘛” 韩诺摘下小书包，放在地上，温夏也卸了背包，和韩诺的放在一起。 秦曼初从温夏的包里拿出三瓶矿泉水，依次拧动，她先打开了一瓶，自己喝。另外两瓶的盖子虚拧着。 这功夫，韩诺手里的自拍杆已经变成了落地支架，她低头摆弄着手机，温夏站在亭子前配合她找角度。 秦曼初挽起了衬衣袖子，在原地转着圈四处观看，几分钟后，韩诺摆置好手机角度，出声叫她。 秦曼初转回身，俩人已经摆好了姿势，秦曼初咂舌间，放下矿泉水瓶小跑过去，手臂横在温夏和韩诺之间，拇指与食指相抵，做比心的手势。 接着，三个人换位置，换动作，拍了最少得有十分钟，俩人才放过秦曼初。 韩诺和温夏坐在亭子里埋头看照片，秦曼初拿两瓶水过去给了俩人：“喝水” 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还要更凉快一些，再加上天公作美，不热不晒，微微凉爽的清风刚刚好的舒适。 “不渴” 俩人都摇头。 “不渴也得喝，背着多累” 包里除了水，就剩下几包小纸巾和一些小零食，重量可以忽略不计。 韩诺选了两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她没有配文字，她的朋友圈就是自己记录给自己看的。 她的社交软件没什么好友，除了她打工时候的一两个小姐妹，这段时间在学校交到的几个朋友，算是有点真诚在。其他的，就只有以前高中时结交的圈子里那些世家小姐，都是纸片友谊，随着她离开韩家，那些人也就都跟陌生人差不多了。 一张照片，是秦曼初站在中间，韩诺和温夏一左一右，俩人都比秦曼初要高一些，偏偏俩人歪头倒在她的肩头，秦曼初两个掌心作势托着俩人的下巴，笑的甜美。 另一张，韩诺和温夏并肩靠着对方，环抱手臂，脸上一副大框墨镜装酷，一条腿斜挡在另一条腿前，两个人的大长腿一个赛一个的白，一个赛一个的直。秦曼初站在俩人身后，脚下是亭子边侧的台阶，她抬手在俩人的头顶比耶，半截小臂白皙，手腕内侧的表盘，在清淡的日光下，细闪粼粼，比她嘟嘴卖萌的小脸更加抢眼。 沈嘉行一大早就被叫到医院，老爷子让人把公司上半年所有项目进度表都送到了医院，盯着他做‘义工’ 间隙里，他给她发微信不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他放下纸和笔，靠向沙发，一手捏着眉心，一手点开手机最近植入的一个软件，地图上两个圆点，一红一绿。 绿色静默不动，是他自己的位置 红色圆点在一片区域内缓慢移动，玉林县东南方向的静弥山，位置精确到经纬度。 心率稍稍高一些，血压血氧正常 他退出后给她发了条微信「回电话」 ，又把页面换到地图，看了眼那抹红点，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文件。 秦曼初一路上玩会儿，歇会儿，爬到山顶已经是中午，期间她收到一条沈嘉行发来的微信，她陆续回了几条消息，都发送失败。温夏和韩诺的手机也都没信号，她只能时不时地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举在半空中晃啊晃，没半点效果，信号格依旧灰白。 韩诺和温夏摘了墨镜放进包里，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拿纸巾擦干净嘴上的口红。早上出门时，奶奶和姑姑专门叮嘱了俩人，进佛堂的一些讲究。 听奶奶说这里十几年前连续几个月发生滚石坠落事件，死了很多人，于是就有传言说这是座神山，需要修建寺庙给神仙安身之处，神仙才能保佑大家…… 至于具体安置了哪路神仙，没人清楚，有略懂的人只说面相像普贤菩萨，可菩萨脚下并没有六东白象坐骑。 但这并不影响人们来供拜，据说，自从修建了这处庙堂，续上了香火，就再没坠石砸死人的事了。 秦曼初从庙外的香火免费领取处，领了九柱香，一人三根。一起进了佛堂。 秦曼初也是第一次身临寺庙，佛堂正中，一尊几米高的菩萨佛像。 她走近烛火台，指尖轻握香的尾部，静静点燃后，扇灭明火。 掌心相和，屈膝跪拜，三叩三起。 动作有些生硬，更多的是小心谨慎 温夏和韩诺照着秦曼初的样子，完全没了以往的咋咋唬唬，表情极其认真地完成了跪拜。 从佛堂出来后，三个人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前面不远处有一棵粗壮的大树，枝干挂满了红色的丝带。 秦曼初看着来往的人无一不去挂一件，心里纠结了半天。 她谈不上信不信神明，她一直都没什么欲望。关于物质，精神，感情，友情……等等，她尊循不是自己的，强求不得。她习惯性做被动的那一方，所以她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好求的。 第291章 风铃 等她自我意识解析结束，她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那棵挂满期望的大树跟前。 是一棵香樟树，叶茂繁盛。 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挂个祈福牌吧？” 秦曼初侧头朝着声源看过去，沉默几秒后，她迈着步子，在心底笑话自己: 俗人一个。 温夏和韩诺各选了一个祈福牌，温夏拿的是学业牌，秦曼初以为韩诺会拿姻缘牌，在她探身拿笔的时候，秦曼初看到她手里是平安牌。 “选不出来？” 眼前的女人五六十岁的年纪，面相慈善。 秦曼初有点尴尬，因为她实在不知道选什么。除去姻缘，都不是她走过来的真实想法。可真要拿姻缘，她又觉太傻太天真了。 爱一个人，能否相知相伴到老，岂是往树上挂个牌就能实现的。 她纠结无果，只好说：“我再选选” 等了会儿，老板突然扬着声调‘诶’了一声，秦曼初在想人家肯定是嫌自己太墨迹了，就急忙要伸手去拿那个健康牌，却听她说：“有个风铃，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秦曼初收了手，就见老板蹲下身，翻找了许久，才站起来，手里一个小小的红色香包。 “你看看，就这一个，绝版的。这是前几年一个老衲带着个小和尚来这儿诵经，我看着孩子瘦小，就给做了几天饭，临走，小和尚从他的摇铃上拆下来两个风铃，说这摇铃是他师父赠给他的。我瞧着好看，又是一片心意，就用这金丝带串起来了。” 秦曼初双手接过，捧在手心里。 金色风铃，有红枣大小。里面垂挂两颗小巧的铃铛，两个风铃用一根金色带串联起来，打了个蝴蝶结。 她提起丝带中间，轻轻摇晃，铃声绵绵，脆生生地悦耳。 她喜滋滋地问老板：“我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不要钱。不瞒你说，这铃铛我一开始用透明袋子装着，就摆在这儿，结果没一个人看得上，后来我就放这小香包，寻思万一哪天能碰个有缘人” 秦曼初闻言，把裤子口袋里的现金都拿出来，抛去刚才放进功德箱的一百元，还剩五百元。她就怕山上没信号，不能手机支付，特意带了现金。 “我就剩这么多，都在这儿了” 她拿着五百元伸手塞到老板的手里。 老板推搡不要：“你这姑娘，这铃铛跟你有缘，因缘难得，它就是在等你。” 秦曼初看出老板已经有些着急，她绕过摆放祈福牌的桌子，站在老板的跟前，硬把钱掖到了她手里 “我不是花五百块钱买它，我是用我的所有，迎它跟我的缘分，这是我的诚意。” 她始终淡淡笑着：“期望那么大，我想我得付出我的全部才能安心。” 不管是祈福牌，还是风铃，都是有价的东西，只不过承载了人们的心愿，便镀上一层透明的，神圣的，不可亵渎的光。 也许你会嘲笑她神经病，花五百块钱买个铃铛。但这风铃，会听到她的期盼，会回应她的欲望。 第一次，她想靠坚信唯心主义这条捷径，求神明眷顾她所爱，圆满她所求。 她撕了张窄小的纸条，最大限度的把字体放到最小最小，写完后，一点一点把纸条卷起来，又折叠，从铃铛下开着的一条小缝，把丁点大的小纸团塞了进去。 她抖了几下，确保不会掉出来。 谁也没看到她写纸条，只看到了她踩着梯子，只身隐匿在绿荫之中，把风铃挂在了树枝的最末端。 韩诺和温夏站在树下找了半天，也看不见那个风铃，藏的很深。 下山的路上，秦曼初一直拿着手机，反复切换飞行模式，直到走过了半山腰，手机才有了两三格信号。 微信消息框一下子弹出来很多，她只看了沈嘉行发来的，就立马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沈嘉行正在回枫庭苑的路上，张齐开车，他坐在副驾驶。手机放在腿上，页面始终亮着定位地图。 他闲的没事，把那个象征‘秦曼初’的红色圆点改成了红色爱心。 “玩疯了？” “山上没信号。” “我一会儿去机场” 秦曼初一边下台阶，手机紧紧压着耳朵，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听不完整。 她拿开手机看了眼，信号格时有时无。 沈嘉行听着手机里一阵刺刺啦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挂断电话后给她发了条微信「我下午到家」 秦曼初收到他的消息时，已经到了山下，她打了电话给早上送她们过来的面包车司机，才给沈嘉行回了微信。 她不清楚他这句‘到家’，具体是到哪里，就说了句无关的话「准备坐车回去了」 几乎是刚发送出去，手机铃声就响动。 秦曼初接通，还没说话，沈嘉行就问：“吃饭了吗？” “山上有斋饭，吃了一点” “我两点的飞机” 左前方开来一辆面包车，秦曼初眯起眼望了望，确定是来时的那辆车牌号，抬起胳膊挥了挥手，才问他：“去哪儿啊？出差？” “回家” 温夏拉开了车门，侧过身，让秦曼初先上去。她坐在最右边靠窗，落下一大半车窗，犹豫了一下，问他：“回海城？” 有些不太确定，被微拂的夏风吹散。 她听见沈嘉行叹气，像是吃了口东西，边嚼边说：“没良心” 面前是分装好的黄油饼干，各种口味，巧克力，抹茶，芝士……每一块都单独装在一个正方形的小透明袋里，张婶正在往一个较大的圆形纸盒里收。 沈嘉行随手拆开一个，一口吃到嘴里，憋着气强行咽了下去…… 秦曼初确定他是回海城，翘起了嘴角：“我明天下午到” “到哪儿？” 沈嘉行有时候是真的很小心眼，斤斤计较的那种…… 秦曼初不满的在心里评价他，嘴上却非常配合，送他同样的两个字儿：“回家”。 沈嘉行站起身，眉心舒展，往二楼的卧室走，声音含笑：“我等你” 第292章 李承 翌日，天微微亮，半空之中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太阳又卯足了能量，晒干了雨后的凉爽。 秦曼初吃过早饭，溜达着去了趟超市。说是超市，在城市里只能算是比便利店再稍微大一些的商店。她买了两箱纯牛奶，一些苏打饼干，还有无糖面包之类的。 她来时没考虑那么多，回去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 她左手提着一箱牛奶，右手同样提着一箱牛奶。两大包装零食的塑料袋，在两个手之间左右来回的倒替。 她走了一段，手上实在是勒的疼，停在路边，把东西放在了地上，准备打辆出租车。 随着她脚下停步，跟在她身后的一辆黑色奥迪匀速停在她的侧面。 秦曼初皱眉，显点不悦，这么一长条街，这车非挡在她跟前。 她弯腰提东西，直身抬起头时，车窗缓缓落到底，视线里赫然出现前两天刚刚见过面的男人，坐在驾驶位，手抚在方向盘两边。 一种很意外又恰到好处的巧合。 “秦小姐” 他歪头看她，礼貌的微笑。 秦曼初顿了几秒，这几秒内越是刻意的想，越是没思绪，她仓促浅笑：“你好” “看来我需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他这句玩笑话正中秦曼初此时的尴尬，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维持一点点的假笑。 “李承” 秦曼初立马就说：“李先生好” 李承笑出声，想忍又忍不住的那种。 秦曼初抿了抿嘴唇，她回忆了一下跟他见面的那天，前后也就一个来小时，他给她的印象算是属于比较严肃正经的那种…… “你是要打车吗？” 他视线往她脚边的东西看了看。 “嗯” “我送送你？咱们这儿最多二十辆出租车，不好碰” “不用麻烦了，没多远” 她想提起东西走，又觉得这个行为好像显得她怕人家非要送她似的，作罢，她站在原地继续等，左右张望了一眼，希望能赶紧过来一辆出租车。 她绝不会自恋的认为李承对她有什么意思，只是她不擅长社交，尤其对方还是跟她以相亲名义认识的男性。 “别推辞了，我正好要回去，顺路。”说完，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笑着说：“停靠超时，摄像头拍到了会罚款二百” 秦曼初：“………………” 他直接按了车门上的锁键，后备箱弹开，抬手朝后方指了指，并没有下车帮她拿东西的意思。 秦曼初客气地笑了笑，回了声：“那谢谢你了。” 李承微抬下巴，视线在车窗移向后视镜，她把东西一一放进后备箱，关闭，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收回视线，坦率的神情里浮现出来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其实早就看到她了，从她走出超市，手里费力地提着满满当当，顶着大太阳在树下稀薄的阴凉里慢慢走。 他关了车窗，开了空调，鬼使神差地就龟速跟着她。 他其实没细想自己是什么打算，直到看她停下脚步，似乎是想打车，他没犹豫就停在她面前。 他现在觉得自己不下车是非常正确的一个决定，凭他对秦曼初仅仅两面的一知半解，他刚才如果下车帮她拿东西或者言语表达上再多一点点的熟络，他相信，她一定不会上车。 “大学老师是不是挺轻松？” 秦曼初坐在后座，她刚才走了一身的汗，从副驾驶的后背收纳夹里，抽了张纸巾，叠起来擦拭额头的细汗。 闻言，抬了抬眼皮：“还行，每年有寒暑假，相比其他的工作，确实挺挺松的” 李承默默将温度又调低了两度。 “要这么说，我就羡慕了。” 相亲之前，双方的工作，年龄，属相，这些都是提前必要了解的基本内容。秦曼初在见他之前，奶奶就说过，他大她两岁，自己做点儿生意。 “你不用上班踩点打卡，也不错啊” 李承轻踩刹车，车子在秦曼初家门口停稳，他半转过肩膀，带点无奈：“我是得时时刻刻打卡……” “需要我帮你拿东西么？” 秦曼初笑着摇了摇头，开车门时又跟他说了一次谢谢。 “我走了” 李承落下车窗 秦曼初先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过身才说：“好” 她脸上已没了在街上时被晒出的红绯，这会儿小脸白净白净的，目光清澈冷淡。 如果不是和她说着话，她这眼神，就跟走在大街上看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李承勾了勾唇，松了刹车，踩脚油门走了。 秦曼初是五点半到的海城 她只和沈嘉行说了时间，没问他来不来接她，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他一定会来接她。 “沈嘉行来接你？” 韩诺玩着手机，问了她一句 “不知道。没问” 秦曼初看了眼窗外，大巴车已经进站，她转头问温夏和韩诺：“晚上想吃什么？” 她知道，这几天在家粗茶淡饭，温夏一定馋了。 “火锅！” 秦曼初斜了她一眼，一副‘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的表情。 县城其实也有不少饭店，她们一家人有时候也会去吃火锅，炒菜一类的，只是温夏现在的嘴被养刁了，她说任何一家的火锅都不如沈嘉行带她们去的那家。 她其实觉得都差不多，但是有一次，服务生进来结账，沈嘉行给了卡后输密码，当时俩人的椅子紧靠着，她就侧头看了一眼pos 机屏幕上的数字… 一万三千三…… 她瞬间觉着筷子夹着的生菜是不是天宫上用仙土种出来的！她当时已经尽量忍着面不改色了，回去的路上，沈嘉行突然就跟她说，那饭店有他的一些股份，陆子云拉着他投资的，他掏的钱就是左手转右手…… 后面她才吃的稍微心安理得。 大巴车停进站位，秦曼初下车，拐到车身靠后的方向去拿行李箱，韩诺和温夏跟在她身后。 三个人拿了行李箱往外走，秦曼初几乎是转身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嘉行。 他的车还停在那天送她时的位置，他站在车身一旁，背着身，头微微低垂，左手的手肘弯曲，右手垂在身侧，指尖燃着一根烟。 秦曼初猜他是在看手机…… 她把行李箱推给温夏，迈着故意放轻的步子朝他走过去，作势想要吓吓他…… 第293章 打劫呀 沈嘉行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红色爱心图标离自己越来越近，快要重合时，他抬手抿住烟蒂，吸了一口后，扔地上踩灭。 他呼出一圈烟雾，下一瞬，眼睛被轻轻蒙住，一双软绵光滑的小手，泛着一层凉意。 秦曼初踮起脚尖，歪着头看他，下巴虚蹭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打劫” 沈嘉行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双手环臂，笑着问：“劫财还是劫色？” “这位先生长得如此标致，当然是劫色！” 沈嘉行笑出声，沉沉的音色像幽静的夜晚响了一曲性感的爵士乐，搭配红酒，迷醉，蛊惑人心。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秦曼初落下脚跟，他转身。 傍晚的日光蓦然撒在他细碎的头发，额头，深深笑着的眉眼，飞扬的唇角。 他说：“这位先生的财力也不差，不考虑考虑？” 她装模作样的认真想了想：“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我不贪心。” 沈嘉行就那么看着她，分开的日子没有一天不打视频的，还是想她的要命。 他抬手环住她的肩背，一点点把她搂进怀里，偏头，隔着她顺滑的头发，整张脸陷在她的颈窝里一次又一次的深深呼吸，像是在阐述他的贪恋与眷念。 秦曼初双臂圈着他的腰，耳边是他心脏跳动的韵律，强劲有力，她默默数着，刚数到五十的时候，他笑着说：“你可以贪心，你不用选择，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她也没避免电视剧里那些很俗套的剧情，问他：“要天上的太阳，现在就要，有吗？” 秦曼初偷偷地笑，抚在他后背的手动了动，指尖在他硬朗的骨骼间一笔一画写着什么。 半晌，他蹦出一个字儿：“给” 秦曼初停了在他后背写写画画的手：“哪儿呢？” 霎时间，感觉身体被不断拥紧，再紧，差一层皮肉，好像就能融进他的身体里。 他的唇吻在她的侧颈，嘘声轻喃：“在这儿” 车站内，熙来攘往，繁闹喧嚣。 她好像失了聪，迷了眼，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漫长的呼吸里只存在这个男人。 沈嘉行根本没打算带那两个电灯泡去吃饭，只想着把俩人送回家，结果刚一上车，温夏就很自觉的给意见：“姐夫，吃火锅去呗” 沈嘉行没回应，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韩诺也附和，不过她心眼儿多，她跟秦曼初说：“曼初姐，昨天你不是说想吃火锅嘛，放下行李咱们吃去呗” 就很准。 下一秒，沈嘉行伸手去拉坐在副驾驶的秦曼初，握住她的手搭在他的腿面，问她：“想吃火锅了？ 秦曼初昨天是说了那么一嘴，因为上山下山，又累又饿，她吃了几口山上的斋饭，就是白米粥，当时就特别想吃各种火锅，烤肉，麻辣烫什么的…… “你想吃什么？” 她又问他 前面红灯，沈嘉行停车，扭头看她：“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秦曼初半秒钟都没犹豫：“吃火锅吧”，说完就别过脸，看窗户外面。 沈嘉行不说话了，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手指在她的手心里抓挠。 气氛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迸发出许多若隐若现的暧昧，他的视线强势直白，她无法忽视，身上密密麻麻的毛孔都在不停地收缩。 后座的温夏和韩诺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从背包里掏出耳机，眼罩…… 安静地做个盲人，兼……聋哑。 路上，沈嘉行提前通知了餐厅那边，她们进包厢，偌大的圆桌，三个金色小铜锅沸腾着，袅袅白烟，散着香辣味儿…… “你不吃啊？” 沈嘉行揽着她的肩坐下，秦曼初看了眼锅里，几个大红辣椒在沸腾里翻滚。 四个人，三个锅，刚刚她以为他要和自己用一个锅。但沈嘉行不太吃辣，尤其火锅这种辣油。 “在公司吃的迟，不饿。” 秦曼初哦了一声，沈嘉行打开了餐具，取出筷子给她 “等一下” 说着，她从餐具包装盒里拿出一片湿巾，打开擦了擦手，才拿走他手里的筷子。 沈嘉行笑了笑：“毛病” 秦曼初娇怪瞪了他一眼，夹菜煮进锅里。 沈嘉行在一边，就充当私人服务生的角色。夹菜，递水，递纸巾。秦曼初煮了牛肉片，鱼片什么的，放在水里涮一圈，他也照吃。 “我能不能提个建议？” 韩诺问 沈嘉行睨了她一眼：“你跟我提不着” 言外之意，我管你饭就不错了，有问题找韩彬…… 秦曼初问：“什么建议？” 她抬手在锅的上方挥了挥，蒸汽散了散，她看向对面的韩诺。 “我建议，以后吃饭，你俩可以单独一个包厢” 温夏没说话，就一个劲的点头。毕竟吃人嘴短，这点儿道理她还是懂得…… 秦曼初沉默了一阵，从锅里夹了一片午餐肉，在清水里过了一遍，裹了芝麻酱侧身喂沈嘉行：“我赞同你刚说的话” 韩诺嘟囔了一句什么，和温夏交头接耳，嫌弃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对面瞟…… 沈嘉行召来服务生，点了一份果盘，一份慕斯。 秦曼初拽了拽他挽在手肘的袖口，沈嘉行回头看她。“我吃不下了” “带回去，家里可什么都没有” 秦曼初抬腕看时间，沈嘉行没等她，直接示意服务生去准备。 出包厢后，服务生提着两个纸袋过来，给的是秦曼初：“秦小姐，水果和蛋糕” 沈嘉行走在前面，拉着她的手，听到身后的话，他转过身从服务生手里把袋子提走。 秦曼初被他拉着往外走，急匆匆扭着头看身后的服务生，说了句谢谢。 沈嘉行不想浪费时间再送温夏和韩诺，给俩人打了辆出租车，从后备箱拿下行李箱，塞进出租车的后备箱里。 “到家给我发微信” 秦曼初说 韩诺眯起眼，不怀好意地问：“你有时间看？” 秦曼初反应过来，伸手要打她，人已经钻进了车里，笑嘻嘻地喊：“师傅，快走快走！” 秦曼初和沈嘉行同时上车，车门关闭 沈嘉行探过身，扯她一侧的安全带 她完全被他笼罩：“肚子太撑了，能不能不系啊。” 他松了手里的带子，撑到靠背，毫无预兆地吻她，轻柔念允。 第294章 就……意外。 秦曼初一点都不意外，呼吸被他夺尽时，偏了偏头，嘘喘道：“外面还有人呢” 车子就停在餐厅门口，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大门两侧还站着两个泊车的服务生，目视前方，正冲副驾驶车窗…… “看不见” 秦曼初抬手捂住他又凑上来的唇：“沈总，你已经忍了三个小时了，不差这十几分钟了” 他就势咬她的手心，她松开手，躲他眼里的欲望，又无处可躲。 “回家的路程，一路绿灯，三十分钟。”他捏她的脸，笑的低迷：“宝宝，你这命令下的对半砍啊……比我还急” 秦曼初气的说不出来话，说什么也是在他自以为是的文字怪圈里打转。 “开你的车吧” 她气呼呼扭头，不看他。 沈嘉行一路当真是开的飞快，好像真打算将半个小时的路程缩短一半。连闯了三个红灯，车子驶进地库，在车位上停稳。 秦曼初垂眸，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时间。 十八分钟…… 沈嘉行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餐厅打包的手提袋，身形挺拔，秦曼初站在他前面，眼神乱飘。然电梯四周的银色金属面无一不映着他直勾勾的眸光，她根本无处安放自己的心绪。 终于，电梯门开，她争先走了出去，站在门边，等他开门。 俩人到现在这一步，每次回来，她都觉得自己这种明明知道密码，也有指纹，但就是不用的行为挺做作的。 可她也说不清自己在轴什么。 沈嘉行拉开门，让她先进：“请吧，开个门都懒得伸手” 秦曼初笑笑不语，进门后，一手去墙上按开关，另一手去拉鞋柜的门。 她弯腰拿拖鞋 “啪” 一声，开关被按下，刚刚亮开没一分钟的屋灯陨灭 黑暗里，从身后横过来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腰，她直起身，脊背贴靠在他坚实的怀抱，棉质的布料挡也挡不住他浑身的炽热，细细猛烈的吻在她的耳垂与侧颈之间流连。 秦曼初在他手臂里转了个圈，仰起头，勾住他的后颈，不留余地的深吻。 他的手钻进她的衣服，解开了内衣一排扣子。 “还没洗澡，身上都是火锅味” 秦曼初残存着半分理智。微睁的双眼在夜里，如一汪迷离的湖水 沈嘉行不管不顾地吻着她，带着她往卧室走。 只是这段只需一分钟的路，两个人不知道用了多久 秦曼初脚下慌乱，忽然被他抵在走廊的墙面：“动手” “什么？” 沈嘉行拽着她的手到衬衣扣子，唇离不开她的唇一寸，含糊不清：“脱” 秦曼初抖着手，半天解不开一个纽扣，只好睁开眼，又被他一张脸堵死 “停一下，我看不见” 情到极致的浓烈，她大脑皮层断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种氛围中说出‘停一下’这样直白的字眼。 沈嘉行离开几秒，呼吸粗犷：“你笨死算了” “那你自己弄嘛” 她小声抱怨，精巧的扣子在她指尖的动作下，一颗一颗松开。 激情当头明明就是顺其自然的事儿，结果这姑娘半路喊停就算了，还这么一板一眼地解衬衣扣子…… 秦曼初在这方面一直都非常羞怯，沈嘉行属于占完全主导，有几次让她在上，她是十秒钟都坚持不下去，后来他干脆放弃了，什么也没让她做过，纯享受就成…… 她目光低垂时，落在他腰带扣上的手突然顿住。 沈嘉行这会儿比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耐着性子先问了一句：“不会了？” “会”……她声音打颤，睫毛高频率眨巴 她完全没印象自己的衣服是怎么脱的，刚刚一眼，她真惊到了。内衣要掉不掉的松松挂着，往下仅仅剩一件…… 一身瓷白在墨色里耀人眼眶。 沈嘉行握住她在金属扣的手，利落按了一下，低笑着：“你应该欣赏我的” “你……” 她想起自己刚刚就这么近乎全裸的站着给他解扣子，喉咙里都烧的慌。 他笑着堵她的嘴，手掌覆着她的肩胛骨慢慢滑落，环住她的腰，半转身，继续往目的地走。 秦曼初背对卧室，他走一步，她退一步，褪去他的衬衣，西裤，手指都在哆嗦。 他伸手推开卧室门，下一动作就扯掉了她胸前摇摇欲坠的蕾丝罩，胸口一瞬间涌入柔软饱满 他没忍住低吼，抱起她进了浴室。 一切的旖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沈嘉行食指勾着单薄的白色蕾丝，内里一块鲜红，他整个人都懵了…… 空气静的时间有些久，秦曼初从他怀里出来，问他：“怎么了？” 他的目光在后，秦曼初转头 一秒，两秒，三秒…… 秦曼初嗖的一下，拿走吊在眼前的内裤，团在手里，低着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我……忘了” 半晌，他拿走她手里的一团，走出淋浴房直接扔进垃圾桶。又从架子上拽了两条浴巾，盖她身上一条，另一条围自己腰上。 他出了浴室，到衣柜里拿了她的睡裙，折身走回去。 秦曼初准备出去，在浴室门口和他撞上，他给她衣服，问她：“家里有没有？” 秦曼初接过睡裙，没有直接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声音很小：“好像是没有，我下楼买” “你躺着，我买去” 秦曼初抬头，神情错愕。不过也就几秒，她就恢复了正常。 他拦腰抱起她，往床边走：“幸亏刚才没开花洒，你这脑子一天记什么呢” 秦曼初仔细斟酌他字里行间的语气，悄悄打量他的表情。 结果，她就被狠狠地扔到了床上。 秦曼初顿时就红了眼，心里一些不太确定的想法好像被彻底坐实了，委屈直上眼眶。 “秦曼初，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为这事儿生气吧？” 周围一切都是黑的，只有她眼里的水光是明亮的。 沈嘉行气的不行，有时候他真不想自己那么了解她，她一个眼神，他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从来没猜错过！ 他没继续问她，转身走到衣柜，摸着黑从衣架扯下一件短袖，裤子，穿好后，一声不吭的出了卧室。 很快，秦曼初听见客厅里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第295章 好人好事 她睁着眼，瞳孔在深黑里也不知道看向哪儿，情绪一片空白。 小腹突然一阵痉挛，她赶紧下了床，打开床头灯，灰色的床单上几滴红色。她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拿了内裤，去洗手间，叠了几层纸先凑合着用。 门再次响动时，她已经换好了床单，也换了干净的睡裙。在洗手间里，洗床单上的血渍。 沈嘉行手里拎着两个白色塑料袋，直接往卧室走，他进门开灯，一眼在床上没看到人，便拐去了关着门的浴室。 秦曼初站在洗手台，一手的泡沫，水池里的水透着淡淡的粉红。 “洗它干嘛！扔了” 他厉声训她，走过去把袋子放到置物架，打开水龙头，拉着她的手把泡沫冲干净。 “你不要那就扔了” “你喜欢再买套一样的不就行了” “没了，上次买就剩这一套了，老板说厂家不生产了” 她越过他去拿架子上的袋子。 沈嘉行跟着她转过身，看她拉个脸，不满地一声：“我还没怎么呢，你倒冒上火了” 秦曼初手里拿一包卫生棉，侧头看他一眼，又低头拆封：“你实在生气，可以找别的女人解决” 语气不温不火，平稳的太不像是一句气话 沈嘉行一把握住她的手肘，拧着眉问她：“秦曼初，你再说一遍” 秦曼初被他拽斜了身子，面向他，和他对视。她看得出来，如果说他出门前是有情绪，那么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你不生气，你把我扔床上” 一句肯定的疑问。 “我扔你，是生气了，我那是生你的气！” 秦曼初甩开他的手：“所以我说了啊，你找别的女人解决啊！” 她拿着一包卫生棉就走 沈嘉行脸瞬间就沉闷下去，怎么这话绕来绕去，还特么是这句！ 他追上她，一手撑着门框，堵在卧室门口。 两个人僵持了几分钟后，沈嘉行扛不住，先说：“我生的是你，的，气” 最后三个字顿顿加重。 她恼他，又委屈：“我能决定它什么时候来吗？我故意的吗？” 她小脸发白，眼下一圈粉晕格外醒眼，视线越过他看走廊的壁灯，光线投向墙面，他的影子如墨 静默片刻后，墙上挺拔的黑影像是泄了力，背廓突然就耷拉下去。 秦曼初靠左迈步，沈嘉行立马横到左边挡她，她靠右，他又立马挪到右边挡住。反正就是不让她出这个卧室门。 她干脆退后，又回了浴室，关门，上锁！ “咔嚓” 一声 沈嘉行愣了，气的?了一把头发。 她换好卫生棉，拧开锁，拉门，沈嘉行就杵在门口，思虑了老半天的话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就跟着说出来了。 “我生气，不是生你来大姨妈的气，我是气你那么想我！” 他抿嘴，绞尽脑汁组织语言，难为他一个工商科的却要费劲心思跟一个中文系的猪脑子做文字逻辑梳理！ 他开始从头解析 “我当时都吓懵了，我真怕我要是没看那一眼，不知道你来大姨妈就做了，万一再大出血……” “我现在都还后怕！你想的什么？” 秦曼初的思绪还停留在他的上一段话，最后一声质问她甚至都没听进去。 “秦曼初，你可能都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你刚才在想什么，你认为你扫了兴，你认为我归错到你头上，因为不能做就生你的气了。这话我要是有一句说的不准，我沈嘉行跟你姓！” 秦曼初无言，她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他理得比她自己都清楚。 “我扔你，是因为你把我想成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你倒会想，我真要把你当一个泄欲的床伴，我有那好心把你扔床上？我抱都不抱你，早把你踢门外头了” “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能不能别再用我身上！再说了，你想象之前怎么不想想你够不够一个床伴的格儿，人家会多少招式，下面不能用还有上面，别说来大姨妈，来她祖宗也照做不误！ 就你这，让你动两下就装死，让你给我脱个衣服你让我等一下，全程问你八百遍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完事儿还得给你又擦又洗。别说我这圈子里，你可着你学校的男老师问问，有几个像我这样尽心尽力伺候女人的！” 沈嘉行越说越上头，越说越偏题，开局就是要严厉讨伐她，到最后，给自己渲染了各种卑微的色彩。 ………… 这绝对是沈嘉行对她说过最无情的话，虽然他逐渐激动的语气里根本听不出来有任何的狠劲儿。 就跟那花拳绣腿似的一句句打在她的心口，秦曼初没觉得疼，只觉得胸腔被填补的愈来愈满 她眼底隐隐浮现出笑意…… 她承认，她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抛开一切外界环境，抛开一切身份与地位，只谈论这一对男人和女人，沈嘉行完全被秦曼初吃的死死的。 “你说完了？” 秦曼初又问他：“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沈嘉行：……………… “不喝！” 他气冲冲地擦着她的肩膀挤了进去。 “你干嘛？” 沈嘉行一双手已经泡进了水池里，抓起了床单，胡乱的揉，也不看她：“洗床单！” “不是说扔了么？” “你不是说绝版了！！” 他没好气地剐了她一眼，认命地做他平生第一个初体验…… 秦曼初忽的转过身，忍着笑走了，仓促地留下一句若无其事的话：“我骗你的，床上现在就铺的同款。” 没等她走到床边，后颈就被一抹微凉包裹 “我真想掐死你” 秦曼初厚着脸皮说：“我知道你舍不得” “你现在又知道了？！” 她提膝上床，跪立在床沿，手上铺开被子，问他：“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沈嘉行一屁股坐下，比她矮了一头 “秦曼初，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不讲理？不仅不讲理，还强词夺理！” 话音刚落，一旁那个强词夺理的女人就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现在发现也不迟啊，你现在让我走，我立马走” 她勾着他的脖子，笑的肆无忌惮 “气完我就想走？好人好事儿都让你碰上了是吧？！” “好人？” “我” “好事儿？” “我爱你” ……………… 秦曼初装腔作势地点头：“嗯……我可真幸运” 第296章 有恃无恐 眼前就这么个人儿，气人的时候他是真想揍她一顿。卖乖的时候，又拿她宝贝的要命，一分一秒都爱的不行。 沈嘉行搂上她的腰，往怀里带 他微抬下巴，她稍稍低头，鼻尖在一起蹭了蹭 “认不认错” “认” 她态度诚恳 “秦曼初，我再信你会改，我就真是个棒槌” 她在他嘴唇亲了下：“那你还明知故问！” 看看看，尾巴翘上天了…… “你作吧你就，使劲作” “我太作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莫名其妙地想象力又来了……又来……！ 沈嘉行咬她下巴，跟刚才扔她一样，没心软：“我让你作，没让你做梦！” 秦曼初趴在他肩膀，笑的不停。 他脱了衣服，躺下没一会儿，又起身下床。 “你要冲澡去？” 秦曼初肚子不舒服，一直都趴着。 沈嘉行往浴室走，回头看了她一眼：“冲红糖水” “家里没红糖啊” 他从浴室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白色塑料袋。秦曼初想到他从外面回来手里是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是各种卫生棉，另一个袋子她没看，原来他买了红糖。 他大步去了客厅，一分钟后，端着满满一杯红糖水进来。 “你就说你有没有良心吧！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是整天把我想成狼心狗肺。” 秦曼初刚喝进去的一口热乎，差点喷出来。 “你唠唠叨叨没完啦！” 沈嘉行背靠床头，长腿在床边交叠，叹了口气：“我半辈子的话都对你说了，你竟然嫌我唠叨” 秦曼初小口小口的喝着：“你还是去你公司里跟你的下属们说去吧！” 他歪头看她一会儿，忽然问她：“你喝完这一杯，嘴里能不能说几句甜言蜜语？” 秦曼初笑出声：“我试试” 于是，沈嘉行就等着。期间看了会手机，回了几条短信。 再转头看她时，她正好喝完最后一口。 “开始” 他从她手里拿走杯子，伸手放到一边的桌上。 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秦曼初清了清嗓子：“你长得帅，身材好……” “停！” 沈嘉行冷漠打断：“不算” 秦曼初哼了一声，又陆陆续续地编了不少，她觉得这简直比写论文还要难…… 但沈嘉行仍旧不满意。 她说累了，就往下一刺溜，躺在枕头上，干脆就说：“那肯定是你买的红糖过期了……”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着实给沈嘉行整的无语了。 “你干嘛去？” 他已经穿好了拖鞋：“我去看红糖的生产日期！” 秦曼初一把抓住他抚在床沿的手，他侧头看着她，等她说话。 几秒后，她开口：“你……你回来” 沈嘉行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老……老公，老公”她急忙出声，拉着他的手往回拽 沈嘉行顺着她的力道躺下，她一秒凑到他身边，头枕上他的胸口，手臂横在他的腹部，指尖在他的侧腰划动 软软痒痒，一笔一画，像是在他的心尖上落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习惯，俩人抱在一起时，手指总喜欢在他身上写字，翻来覆去都是他的名字。 他沉默感受，等她指尖停了动作，垂眼睨着她。 秦曼初被他略显审视的眸子看的心慌，就问他：“满不满意？” “一半一半” 意思就是写的满意，没说出来，就是剩下的另一半不满。 最后，她仰头想去吻他，手臂跟着上移，掌心抚上他的肩膀：“老公，我爱你” 他没有回应只字半语，她落在他侧脸的唇突然就有些无措，她垂下眼睫，头又低了下去。 她中文系的，古诗词，现代文学诗歌里关于情爱的字眼太多太多了。她想，随便都能念出来一句。 可那都不是她，她最真实的感情，就是爱他，疯了似的爱他，再无其他。 他总说她胡思乱想，他那么精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患得患失，诚惶诚恐，全然原由就是那三个字，她爱他。 沈嘉行侧身，伸手去抬她的下巴，他笑了一声，咽下叹息，凑过去吻她。 秦曼初绝对想不到，他刚刚的沉默，纯粹就是想扳回一局，每次闹别扭，总要他先好话说尽，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有点没面子。 可真当感受到她的情绪因为自己的漠视而低落时，他根本硬气不来一点，心软的一塌糊涂。什么面子里子，他在她面前争那些狗屁干什么！他受不了她低眉郁郁不乐的样子，他想让 她每分每秒都笑的鲜艳。 “谁信誓旦旦说要等一百岁才肯叫一声？” 他的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秦曼初睁开眼，睫毛颤栗：“女人都是善变的，你不知道啊” 他低低的笑，溺人的声线，她浑身都软了软。 “几天结束” “一星期” “我要求加倍补偿” 他用力抱紧她，她埋在他的颈窝，点头细细嗯了一声。 开学前一周，秦曼初连续每天去学校开教研会。沈嘉行的工作就是完全跟着她走的，她忙，他就忙。她不忙，他就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一个。 沈嘉行早上把她送到校门口，她开会没个固定的时间，一般就是她结束后直接去公司找他，要么和小九到楼下商场逛逛，要么就在他办公室里，他工作，她也工作。 那天，秦曼初开完会，留下来和陈飞一起做公开课的课件。每个系每个月都有一节教学公开评审课，教师组队依次讲课。九月份就轮到她和陈飞这组。 教研楼和图书馆是一栋楼，图书馆有三层，教研楼在五楼。 课件做到一半，已经是晚上六点，沈嘉行给她打电话，让她在学校等他，他下班过来接她。 陈飞问：“今天要不先到这儿？” 秦曼初收了手机：“行。明天继续” 陈飞直接回家了，她则顺路先去了趟图书馆。 她从三楼转到一楼，拿了几本书，往借阅登记处走。前面走过去一男一女，恰巧经过秦曼初的视线，她一眼就认出来男生旁边的那个笑嘻嘻的女生，是韩诺。 粉色的发尾，在整个海大校园内，就她一个人。 俩人也去了借阅登记处，秦曼初小跑了两步，追上她，小声喊她：“韩诺” “曼初姐” 男生跟着韩诺转身，秦曼初打量的视线被撞个正着。 “秦老师好” 第297章 完蛋，韩彬来了 秦曼初有些惊讶，建筑系和中文系不在一个教学楼，她可是一次都没去过。 “我已经是名师了吗……” 她自我打趣 那男生笑了一下：“是” 她先做了登记，趁那个男生去登记时，她把韩诺拉到一边，问她：“你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 韩诺耸肩：“还在追” “你认真的？” “曼初姐，你觉得我像是来图书馆的人么？” “你跟韩彬说清楚了？” 韩彬虽然玩的花，她看的出来，他对韩诺的执念很深。 “没有，先斩后奏。” 那男生登记好后，手里拿着书，没往这边走，也没告知韩诺，而是直接往大门走，在门口停下。 秦曼初特意拖延了五分钟，韩诺也大概明白她的用意，就跟她等着，但她不像秦曼初时不时往门口瞟，她始终低着头翻书，没看过去一眼。 不止五分钟，那个男生依旧默默在门口等着。 完了，秦曼初确定，他一定喜欢韩诺，而且喜欢的不是一点。 三个人从图书馆一起离开，一路上，韩诺就跟着小麻雀似的，在男生身边又说又笑 秦曼初悄悄观察他的反应，他虽然不说话，看上去好像对身边的女孩态度冷漠，但他并不是无动于衷。他脸上有笑意，甚至，有种“你在闹，他在笑”的感觉…… 快要拐到门口时，秦曼初的手机响了 “喂” “在哪儿？我进去找你” 秦曼初顿时停止脚步，那两个人也跟着她一起停下。 “我正往出走呢，你别进来了。” “好”沈嘉行挂断了电话。 秦曼初紧接着问韩诺：“你们要出去吗？” 韩诺说：“嗯，我买了电影票” “沈嘉行在门口等我，我先走，你……”她当着男生的面，不好把说的太直接。 韩诺明白：“行” 秦曼初小跑出去，沈嘉行的车就停在校门口正中央，他站在车尾抽烟，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她走过去，两个人同时转头往她这边看。 秦曼初心里一咯噔，韩彬？！ 她根本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惊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了？” 沈嘉行扔了烟，踩灭，走近她。 “曼初这是见了我，惊喜过度了？”韩彬单手抄兜，穿个灰色运动短裤，黑色polo短袖，说话时嘴角抿一下烟蒂，整个人又拽又不正经。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她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沈嘉行奇怪的看着她，秦曼初正想怎么解释一下，就听韩彬笑着说：“行，以后我去哪儿提前跟你说一声。” 沈嘉行神情郁闷 秦曼初假笑一声，硬着头皮说：“千万别，我就随口一问，我只想知道我男朋友的行程。” “韩诺没跟你一起出来？” 秦曼初紧张的咽口水，扭头往校门里看，当作没听见韩彬的话。 “回家吗？” 她问沈嘉行 韩彬皱眉，沈嘉行狐疑地盯着她，她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韩诺呢？” 韩彬又问 “我……没见啊” 她手里的书早被沈嘉行拿走，她抬手撩了撩脖颈处的头发，眼神乱纷：“她应该和温夏出去玩了” ………… “不可能啊，我下飞机才问了她，她说她在学校” 韩彬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打电话，往校门内走，边走边说：“你们先回，我找她去” 韩彬走后，秦曼初和沈嘉行回家，一路上心不在焉，以一秒钟一次的频率低头看手机。 “你自己说，还是我去学校查？” 沈嘉行冷着脸，挡在她身前。 “和我没关系” “确定？” 秦曼初笑：“骗你是小狗！真和我没关系！” 她这说辞明显含糊不清，不过只要不是关于她的，他也就不操心了。 她拉着他往卧室走，经过餐厅时，闻着味儿看过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阿姨做好的饭。 他今天穿一件浅卡其色衬衣，秦曼初站在衣柜前，给他解扣子。 她说：“计时啊” 自从那晚他嫌弃她脱衣服慢，夸张的说 她用了十分钟，她不服气，只要看他穿衬衣，就非得给他解扣子，还让他计时，证明她根本用不了十分钟！ 沈嘉行终于有了笑脸，垂着眼看她。 “你想了，说一声，我脱干净了送到你跟前，何必自己动手。” 秦曼初解开最后一刻钮扣，戳了戳他腹部的一块肌肉，脸上染了红晕：“沈总就不能矜持点？” “你能不能有始有终？” 他扫了眼身上松开一排扣子的衬衣。仿佛在说你光解扣子，不脱衣服是什么意思…… 秦曼初抬手揪住衣襟，向两侧敞开，衣领从肩膀缓缓落下去。 同时，他一手搂上她的后腰，另一只手从衣摆下钻进去，轻车熟路，单手解开她的内衣扣。 他低头吻她，她仰头回应，环住他的后颈。 一切都水到渠成 沈嘉行很少有做一次就能解瘾的时候，秦曼初再一次飘向云层时，她微睁开眼看身上的人，双眼痴迷。 窗外灯火通明，她枕他的手臂，背靠在他怀里。 “歇好了没？” 他低声问她，声音还有没散尽的情欲，又添了一层沙哑 “没有” “起来吃饭” “再躺一会儿” 她翻过身，哼哼唧唧地一张脸贴上他的胸口 他笑着搂紧她：“你一下不动，比我还累” 她闷闷地问他：“你不累呀” 他身子往后挪开一寸，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目光相对，她眼底仍迷离，他视线更热烈 “再来” 他翻身，不由分说。 ………… 秦曼初把菜和粥都放进了蒸箱里加热，趁沈嘉行不在客厅，她给小九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 她刻意放低了声音 “楼上” 小九又说：“你大点声” 沈嘉行从卧室出来，秦曼初赶紧说了句，就挂了电话。 “换好了？” 秦曼初手上戴着隔热手套，从蒸箱里端出盘子摆到餐桌，站在桌边等他过来。 沈嘉行拉出桌子的椅子，坐下，二郎腿翘着，半空中脚尖在她裸露的半截小腿上轻划：“请老婆检查” 第298章 双韩大爆发1 秦曼初不是第一次让他换床单了，她不好意思让保洁阿姨换，怕人家看那些痕迹，每次做完又嫌床上黏糊糊的，就得立马换。然后她又是腿软又是没劲儿的，这事儿就落到他头上。 他真不想承认，他特么现在自觉的可怕，她去冲澡，他第一件事就是换床单，换的快，还能冲进浴房里再跟她来个鸳鸯浴。 ………… “快吃”秦曼初坐下，盛了碗菌肚汤放在他那边。 “刚才和谁打电话” 沈嘉行夹给她一块糖醋排骨，才端起碗喝汤。 “小九，我吃完饭要去楼上找她” 沈嘉行低头吃饭，时不时看她一眼。她刚冲过澡，皮肤透着沐浴后的光泽，白里透粉。 她皮肤滑腻，五官又娇俏， 他很少见她化妆，早课有时候起不来，她连洗脸的时间都挤出来睡觉，刷个牙就走，偶尔涂点口红还是心血来潮。 除去她喜欢在头发上倒腾些卡子，她几乎跟矫饰造作这个词不沾边 就现在，她吃的急，嘴里塞得满满的，鼓着腮帮子，没一点儿形象。 但其实他就偏爱她这么鲜活的模样 他忽然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秦曼初看他一眼：“怎么了？” 沈嘉行如实说：“你说你以前，哪来的自信让你认为自己是我的情妇，小三” ………… 秦曼初噎住，脸涨的通红 她顺手拿汤碗，碗里是空的。她想也没想就要伸手去拿他手边的汤碗，沈嘉行早就把碗端起，送到她伸过来的手里。 秦曼初喝着汤，又听他慢悠悠地笑着说说：“哪个男人养你这样的情妇？比金主吃得都多” ‘噗…………’秦曼初真没忍住。 汤汁溅到沈嘉行的脸上，衣服上。 他笑的更厉害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 “我不就多吃了你几口米！” “真是抠门！” 说着，她气呼呼地站起来，刚迈出去两步，手腕被他握着往后拉，她不由地后退一步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手臂圈上来。 “别抱我！” 他沉沉地笑，下巴在她肩膀蹭了蹭：“我意思是说，你当不了情妇” “你只能当我的老婆” 秦曼初斜着身子，看着他问：“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情妇？” 沈嘉行愣了一下，失笑道：“我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嗯哼” “没想过，满脑子都是你” 秦曼初撇嘴，不打算跟他继续贫嘴。 “我找小九去啊” “吃饱了没有，再吃点” 秦曼初白他一眼，伸手在他的湿潮的头发上胡乱揉了一通，愤愤道：“不吃了！” “换衣服再去” 沈嘉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拉着她往卧室走 她跟在他身后，笑的直不起腰 秦曼初换了身短袖长裤的棉质家居服就急急走了，出门没按电梯，她走楼梯上去 沈嘉行依靠在门框，问她：“几点回来” “不回来了” 他笑了笑，听见她按响了门铃，门打开，又关上，楼道里安静下来。 纪寒坐在沙发看病例，看到秦曼初进来，往她身后望了望 “你那贴身保镖没来？” 秦曼初笑着摇摇头：“没有，他好像要开会” 她边说，边跟着小九去了客房。 她快速地把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韩诺这件事，小九一直是知道的，但俩人一直认为韩诺是因为洛佳佳的事儿故意跟韩彬闹。 “韩彬有没有联系纪寒？” “他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出过门，没见韩彬给他打电话” 秦曼初更担心了，小九也着急：“我给韩诺打个电话” 拨过去五六个电话，都是关机。 秦曼初在屋里来回踱步：“当时韩诺说她买了电影票，她看电影不至于关机，况且，韩彬如果在学校没找到她，肯定早联系我了，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 “有没有可能，韩诺糊弄过去了？”小九猜想 就是这话头刚落，秦曼初的手机就响了，是温夏。 电话一接通，温夏呜呜地哭声就传过来：“姐，你赶紧来吧，韩彬哥和韩诺姐在吵架，他们好像打起来了” 秦曼初慌了，韩彬那火爆的脾气，知道韩诺有二心，她真不敢想他能发多大的火。 “我去” 小九夺过秦曼初手里的手机，对着那头说：“温夏，你千万不要过去劝！躲远点！听见没！” 她在苏城，没少见那俩人吵架，一点都不含糊，谁靠近谁遭殃。 秦曼初和小九出去，小九来不及解释，拽上纪寒，拿上车钥匙，跟着秦曼初一起下楼。 沈嘉行正在开会，听到门锁响动，他看过去，秦曼初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怎么了这是” 他猛的起身，朝她走过去，老板椅被大力撞到后面的墙上。 “韩彬和韩诺打起来了，你开完会了么？” 沈嘉行涌到嗓子眼儿的心在听清楚她的话时，瞬间落下去。他还以为怎么了，把她吓成这样。 他摸了摸她的头：“不用管，韩彬心里有数” “这次不一样！” 沈嘉行皱眉 小九等不及，在门口说：“曼初，要不我先去，看看情况” 沈嘉行刚才只顾着看她，根本没注意门口，他看向纪寒：“怎么回事？” 纪寒还在给韩彬打电话，那头关机：“我也刚知道，联系不上他。” 秦曼初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还是温夏 她接通，沈嘉行按了免提 “姐，你快点啊！韩诺姐会被打死的！怎么办怎么办，我撞不开门……”温夏是真被吓傻了，哭的哆哆嗦嗦。 几个人都怔住了 沈嘉行立即关了电脑，拉着秦曼初走。 纪寒开车，小九伸手去拉后座的门，沈嘉行扶上门：“你坐前面” 小九绕去了副驾驶，秦曼初上车，沈嘉行跟着坐进去。 车子嗖地驶出地库，在马路上极速奔驰。 “你快点” 小九催了一声又一声 纪寒无语了，知道她着急，只能一直按喇叭，踩油门冲。 “韩诺到底干什么了？” 沈嘉行出声问 秦曼初和小九都不说话。 他接着说：“不说，去了也没用。你俩人能劝了韩彬？” 第299章 双韩大爆发2 秦曼初细想，沈嘉行说得对，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说话一定都有份量。说到底，她和小九都是外人，她在韩彬那儿的脸面，是沈嘉行附赠的。 “韩诺，她……在追学校里的一个男生” 车身突然晃荡 “建筑系的？” 沈嘉行问 “你知道？” 秦曼初惊诧 “不知道” 紧接着，纪寒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曼初犹豫了一下，说：“早了” 纪寒看小九，问：“你也知道？” 小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车子在单元门前停稳，秦曼初下车，一脚迈进楼道，就听到温夏的哭声，还有叮铃咣啷砸东西的声音。 沈嘉行拉着她上楼，纪寒和小九跟在后面。 温夏坐在门口，屁股下垫着她的书包。她应该是撞了很多次门，膝盖，手肘，小臂，一片一片的红青。 “温夏，你先去车里” 纪寒把车钥匙给了温夏，告诉她车就在单元门口。 秦曼初抬手擦干净她脸上的泪：“你困了就先在车里睡。” “韩诺姐……” 屋里又一阵剧烈响声，别说温夏了，秦曼初都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韩彬不会打韩诺，你快到车里去” 秦曼初催着她下了楼。 沈嘉行摘了秦曼初头上的卡子，对着门锁芯一番折腾：“里面锁死了” 小九说：“找开锁公司” 扭头就看贴满了小广告的墙面，在其中找开锁公司电话。 “不行” 纪寒和沈嘉行同时出声。 秦曼初在那一刻，好像就真的感受到了那句‘自古无情帝王家’的悲哀。 他们是世家子弟，权贵的象征，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家族，公司。 倘若韩诺真的困在里面有被打死的可能，即便门外站着一位医者仁心的医生，又能怎么样呢？ 她问：“那怎么办” 像是在自言自语，她鼻腔漫出浓浓的无奈。 沈嘉行一脚踹上去，神情逐渐暴躁：“韩彬，开门” 门内，断断续续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哭喊，谩骂，碎碎，重重叠叠。 秦曼初大力拍门，扯着嗓子大声：“韩诺，开门！韩诺！” 一声刺耳的尖叫霎那间穿透楼道 小九也挤过去踹门，拍打，大叫：“韩彬，开门！你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你开门！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沈嘉行迅速下楼，站在卧室的那面墙下，沉默环视着四周，像是在考虑怎么上去。 一分钟后，他直冲一楼窗户的防护栏，攀到一楼的钢铁网之上，二楼就是秦曼初那间卧室。他伸手抓住头顶上窄窄一条水泥台，手臂骤然用力向下压，他身板直直向上，抬脚跨上台面，直接往里踹 窗户瞬间破碎 他跃进屋，韩诺的哭声清晰。 客厅一片狼藉，没有一处完好。沈嘉行只确认了一眼韩诺没事。踩着地上的各种碎物，打开门，秦曼初和小九同时涌进屋。 韩诺蹲在客厅的墙角，哭的撕心裂肺，旁边是断裂了一半的沙发。 韩彬站在她对面，周围的地面喷溅了许多鲜红的血点。 秦曼初在韩诺身上检查，如果地上那些血真是她的，她一定毫不犹豫立刻报警。 “出去” 韩彬出声 声音阴冷的像是从地底下漫上来的 “差不多行了” 纪寒叹气 “怎么就行了？怎么就他妈的行了？我在苏城挣钱给她花，她在这儿勾引别的男人！” 韩彬怒吼，他走过去一把将韩诺拽起来，禁锢着她的手臂高高抬起，咬牙切齿：“来，韩诺，你说！你说说，你是怎么在大学里当婊子的，我今天要是不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就跟人滚床上去了！” 秦曼初不悦：“韩彬，韩诺在学校里每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上课，她跟那个男生真的什么也没有。” “你知道？” 韩彬忽的看向她，恶狠狠的眸子里迸发着摧毁一切的狠戾。 他又看向小九：“你也知道？” 视线再次落到韩诺的脸上，他笑了一声，握着她手臂的五指却收的更紧，骨头密密地硌嘣响：“韩诺，我以为你是背着我偷，闹了半天，你是光明正大的偷啊……你真他妈的是死性不改！偷跑，偷男人，你这么喜欢偷，我到底该剁了你的腿还是挖了你的眼，你才能老实？嗯？！” 秦曼初瞪大眼，不由得攥紧了身侧的手。 下一瞬，韩诺挣扎着推韩彬，拳打脚踢，韩彬也失了控，扯着她用力往后一推，秦曼初清楚地听到韩诺后背撞到墙面时，骨头脆生生地一声响。 韩诺尖锐的嘶叫：“你能光明正大的出轨，我为什么就不能！！你睡了多少女人！你数的过来嘛！你凭什么要求我！凭什么！” 韩彬也发了疯的吼：“我什么时候出轨了？！韩诺，从你回来，老子哪天没陪着你？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见我出轨了！” “你非要看到证据才肯承认吗？”韩诺使劲推他，蹲下拿起脚边黑屏的手机，开机后又站起来，找出什么，举到韩彬面前。她的胳膊剧烈颤抖，手机颤颤巍巍在半空摇晃 “这不是你和洛佳佳的家吗？这是你带她一起选的沙发！这是你带她买的床！这是你陪她吃的一日三餐！还有你……” 韩诺泪眼模糊，她划到最后一张照片，整个人就像快死了一样，声音空虚：“你送她的项链” 照片里，洛佳佳锁骨间，粉色的心钻刺眼 那是当年韩彬送她的成人礼，她没要，只要了纹身。 数不清有多少张照片，都是洛佳佳发给她的。 韩彬给她安了个家，一起选家具，一起逛商场，一起吃饭，就差他跟她上床的照片，统统都被制成了一部电影集在她眼前强行播放！ “你喜欢她，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回来招惹你了吗？是你不放过我！！我给你时间了！我给你处理干净的时间了！韩彬，我不是当年那个傻子了！” 韩彬只看了一眼照片，否认：“我不喜欢她。” 他冷漠敷衍的态度让韩诺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狗！她狠狠将手机甩了出去，崩溃尖叫：“你还不承认！你还不承认！这条项链你说是专门为我定制的！可现在戴在她的脖子上！”她捂着头，扯自己的头发，像是把对韩彬的愤恨都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我受够了，我不想再看到这些照片，可它就是无孔不入！我不想再猜忌你说爱我的上一分钟是不是在跟她上床！无数次我也想像她那样，自杀！自杀你就只爱我一个人了！为什么别人都有人爱，我没有。就因为我是韩诺吗……” 韩彬钳住韩诺的脸，眼眶比她的还要猩红，强迫她看着自己：“这些我都能解释！我韩彬用我的命发誓，不是照片里你看的那样！我没有出轨！你敢不敢拿你这条贱命担保？韩诺，我亲眼看到了，你他妈跟他拉手！” “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找个喜欢的人，不行吗？我们都不用痛苦了不好吗！” 第300章 双韩大爆发3 韩彬掐她的脸，吼一声：“不好！”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折磨了他半辈子的人，几乎快要看不清她了：“韩诺，我都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痛苦？……” 半晌，他垂下手，喃喃自笑：“你一走了之，这么多年，我怎么熬过来的，你竟然说你痛苦……” 韩诺一遍又一遍抹干脸上的泪，她看着他，她想过很多次和他分开的场景，可真到了最后这一刻，她反而平静的有一种死了的解脱 “你怎么熬的？在无数个女人身上熬的，这也叫煎熬的话，那我的十八岁算什么！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眼里有恨，有不甘，有委屈，有一切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沧桑 四目相对时，比她眼里的万念俱灰更致命的是她那一句话 她说：“我怀孕了，韩彬，那才是你送的成人礼” 空气彻底的寂静 连一丝喘气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所有人都像是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我每天吐的昏天暗地，张婶给我做什么，我全都吃，我要等你啊，可我等不到你。我怕我早晚会被你妈发现，我就跑了。我想着，你本事那么大，怎么也会找到我……你不是嫌我嘴上这钉子硌牙吗？这是我用来挣钱做产检的。我端盘子，洗盘子洗碗，好不容易挣了几百块钱，就因为我没忍住吐了，弄脏了人家的衣服，就把钱都赔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去做模特，我上网查了，孕妇要吃叶酸，钙片，所以我耳朵上，舌头上，能打洞的地方我都打了。可我刚挣到钱，买了钙片叶酸，他却不在了。我真的一点重活都没干，我很小心翼翼地保护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 她像是在讲故事，故事里的悲与喜都与她无关，她只是陈述者，陈述她绝望的青春。 她始终看着韩彬，又仿佛不是在看他，只是在照着他的模样想象那个离开的孩子。 夜深人静时，她试图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可再醒来，她还是陷在荒芜的冰天雪地里，她要紧紧抓着他取暖。 是啊，她无依无靠，韩彬就是她的全部。 可她从洛佳佳那一张张记录里，渐渐意识到，韩彬不再属于她了。 “他会把脉，就那么几秒，他洞悉了我曾经所有的秘密。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坐月子。我说，我没有钱住院，更没有钱买补品。他从他家拿了好多药材，在宿舍里煎好了拿给我喝。他跟你不一样，你总骂我吼我，他不爱说话。” 她笑了笑，很浅，可那双眸子里的渴望如浓浓烈火，烧的韩彬睁不开眼 “我每天在校园里溜达，我真的好羡慕那些女孩子，饿了有男朋友送饭，渴了有男朋友递来的水，不会的题，有男朋友教。操场那么大，走累了还有男朋友背……就算没有男朋友，她们还有好多闺蜜，可以一起逛街，一起吃饭” “韩彬，我不耽误你了，听说洛佳佳学历不错，你喜欢她，你妈妈应该会考虑。” 她垂下眼，他惶恐不安的表情她没有勇气看：“我也不想耽误我自己了，我想学习，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累了，我……不想做韩诺了” ………… 从十几岁开始呢？这个男人早就一刀一纫地刻画在了她的骨头，她抹不掉，让她离开韩彬，抽筋剥骨的疼。 可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她的身体里早就失去过了最重要的生命，她承受过了，她依然活过来了，她要给自己重生的机会。 韩彬一整个胸腔丝丝抽抽的疼，耳蜗里一声声扑通坠落，可他又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他动了动嘴，喉咙里像是被厚重的水泥封死了 他抬脚，想再离她近一点，整个人却直挺挺地往一边倒。 沈嘉行眼疾手快，冲过去弯腰扶住了他，同时间，纪寒也疾步上前搀起他的肩膀，他在发抖，脖颈侧的脉搏剧烈颤动。 “韩彬，都冷静冷静，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纪寒劝他，又看向韩诺：“韩诺，明天让小九带你来医院检查身体。早上就来，空腹。” 说着，朝小九使眼色，让她带韩诺离开。 “我……不去了，现在喝中药挺有用的” 纪寒眉心紧凝，他知道现在不是详问的时候，韩彬受不住，但他必须得清楚她哪方面受了影响，今晚就要把医生调过来 纪寒问：“你落下什么病根了？” 韩诺不说话，秦曼初缓缓握住她的手，像哄孩子一般：“韩诺，可以继续喝中药。但检查一下，是对你自己的身体负责。” 小九咬着牙：“他那么好的医疗资源，不用白不用！明天把指甲盖都检查一遍！” 韩诺低头，好半天才小声说：“就是每个月……肚子很疼。一开始我吃止痛片，后来止痛片也没什么用。” 韩彬被她浅浅的字眼，荒凉的呼吸所包围，大片的荆棘刺向他，他呢喃了一声：“韩诺” 鲜血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 那一瞬，他才有了呼吸。 所有人都傻了，韩诺僵滞在原地，她的脸，脖子，衣服，密密麻麻的猩红。 “韩彬，韩彬……” 她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瑟瑟抖抖地抬手去擦他的嘴：“韩彬，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一串串血泪糊了她的眼，她擦完韩彬的嘴，又去抹自己的眼睛。 红……无尽的红，彻骨的红。 韩彬拉住她的手，轻的仿佛在握一团棉花。他带她走，一步，两步，飘忽的步子迈得缓慢而坚定。 纪寒要去拦韩彬，沈嘉行阻止了他：“他不会去医院。由他去吧” “老沈，这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除非把他打晕，你觉得他现在还能不能经得住几拳？” 秦曼初心下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她望过去，那两抹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门口。 沈嘉行伸手把秦曼初揽进怀里，手掌蹭了蹭她泛白的脸，默默的拥紧她。 他说：“你联系好医生，我准备飞机，立刻来” 第301章 双韩大爆发4 纪寒在大脑里迅速过滤国外有名的专家，而后开始拨电话。 小九想到什么，问：“这么晚，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万一韩彬出什么事，怎么联系？” 沈嘉行沉思了几秒，给张齐打过去一个电话，入侵了韩彬的手机，开了定位系统。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韩诺任由韩彬牵着她，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 她不知道韩彬打算去哪儿，她对海城的路不熟，周围的环境有的眼熟，有的她连见都没见过。 她头昏脑胀，整个额头里像是要炸开 “我走不动了” “好” 韩彬站到她身前，俯身弯腰：“上来” 韩诺不动，问他：“你准备去哪？” 韩彬垂着头，沉默。 最后韩诺还是选择自己走，在经过一家酒店时，直接拐了进去。 她没带身份证，扭头看身后的韩彬，韩彬从钱夹里拿出两张卡，一张他的身份证，一张银行卡。 “您好，需要提供两位的身份证” 韩诺说：“我忘记带了，登记证件号码行吗？” 前台的姑娘实在无法忽视，眼前的两个人身上尽是血迹斑斑，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报警。 韩诺或许是看出人家的顾虑，主动笑着打马虎：“我从小鼻血一流就止不住，每次流鼻血，是挺吓人的” 正当前台听疑惑时，女孩身旁的男人出了声：“你能不能办？不能办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姑娘吓一跳，登记了身份证，给了房卡，期间再没敢多问一句。 韩彬刷了房卡，把卡插进感应槽，屋内即刻明亮。 韩诺去了洗手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快捷酒店，房间最多也就四十多平。马桶和淋浴用一扇玻璃隔断，整个洗漱区半开放式，和床位面对面。 她洗完澡出来，韩彬坐在床尾，正好对准淋浴房。 “你洗去吧” 韩诺走到门口，门后是一半衣柜，她从衣架拿下来浴袍穿好，才解开身上围着的浴巾。 她背对韩彬，系好衣带。 韩彬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转过身来，他拍了拍一边：“过来” 韩诺走向他，在他旁边坐下，低着头，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 床垫弹了弹，一秒，韩诺的眼底出现他的鞋，再一秒，她手上的毛巾被拿走，她垂下手，无所事事地扣指甲上的小贴钻。 韩彬经常给她擦头发，没什么好惊讶的，就是他急躁，每次他擦头发，看着抖落在地上的头发丝儿，她都要心疼半天，然后她就骂他，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算得上是第一次了，他动作细致温柔。 他蹲下来的时候，韩诺还在走神儿，她在想什么……高中他们确定关系后，韩彬每天晚上偷偷摸摸地跑进她的卧室，给她带一堆好吃的和水果。经常就是两个人在书桌，他替她补作业，她坐在一边吃零食。 “韩诺，你看这是谁” 回忆被打断，韩诺清醒过来。视线看向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一张照片，是她办身份证那天拍的照片。 “我” 那时候她就是普通的黑直发。 “这个呢？” 韩诺把手机拿到自己手里，举起来仔细看，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校服，站在学校门口，像她，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个照片。 “这是洛佳佳” 韩诺愣住，她把照片放大，是她上过的中学，校服也一样，她反复看那张脸，竟真的就像是在看自己。 “她很像你，对不对” 他喉咙里还有血腥，声音嘶哑地像是蒙了一层粗沙。 “韩诺，我回去找你了。” “我被我妈关在地下室，我饿了两个星期，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咬舌头，咬胳膊，咬任何地方，舔着血维持。但我赢了，我妈放我出来的那天，我立马就去找你了，我满心欢喜，路上我计划好了我要带你去澳洲留学，打算见到你，和你一起选学校。可我到那的时候，发现你不在了” 他捧住她的手，包裹，收紧。 “我当时气疯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连十五天都等不了” 他微微仰起头，对上她满眼的水氲：“韩诺，对不起。” 他该死，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哪怕是奔着去质问她，他都能知道她怀孕了，他就不会让她受那些苦。他有多疼她，作业都舍不得让她写多了，怕她手累。可她去给人洗盘子，洗碗…… 滚烫的水滴一颗接一颗，砸在两人紧握的双手，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泪更猛烈，腿上的浴袍，湿透了一片。 “我看见洛佳佳第一眼，我真以为你回来了！韩诺，我太想你了。这么多年，那条项链一直都带在我身上，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我听她叫我名字，就像你每天放学，追着我，一声一声的韩彬叫个没完，我神志不清了，就把那条项链给了她。 我不知道这辈子你还会不会回来，我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把她当做你，过一天，算一天。” “在你回来之前，项链我就已经拿回来了。她戴过了，我不可能再把它给你，让你戴。是我不好，我混蛋！我给你买更好的，更大的，好不好？” 韩诺低低地抽泣，指甲在他手腕处的一圈纹身使劲扣，扣的破了皮，流了血，她还是不停。 韩彬一下没躲，比起她怀孕，流产受的罪，这点疼又算什么。 他换了蹲着的姿势，单膝跪地，抬手轻轻擦她脸上的泪：“韩诺，你回来这么久，总会有风声传到我妈那。我安置洛佳佳，带着洛佳佳在外面晃，纯粹是为了做给我妈看。” 韩诺突然就安静了那么一瞬，瞳仁里，他的懊悔，他的真挚，和她的半信半疑交错对峙。 “谁我都不在意，但是韩诺，我真不能让我妈找上你。我担心哪天我不在，她欺负你，换做是谁，动你一下我绝不能忍。可她是我妈，我可以不认她，但我不能打她不能一枪崩了她，我不愿意让你咽那些委屈。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气氛温寂，谁都没有说话。 她低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应该是在消化那些听起来荒唐但又看起来真诚的解释，韩彬很少这样有耐心跟她说这么多话。 上学那会儿，他们一闹别扭就干架，只是韩彬让着她，每次都是她扒拉着他的衣服，头发，在他身上乱抓一通，韩彬只防着她抓脸，他觉得自己帅的不行。后来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吵架的次数就少了，经常她刚叫骂了两句，就被他推到床上，一直做到她消气了。 韩彬就看着她，陪着她。 一身的骄傲早就仓惶落败 第302章 双韩大爆发5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韩诺太平静，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一丝波澜都察觉不到 韩彬凝视着她，眸光一点点灭为灰烬，他惴惴不安，来自于他犯下罪恶的恐惧。他或许有预感，她是真的决心要斩断和他所有的羁绊。 他问：“韩诺，我多大了” 韩诺抬眼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也回了他：“三十” “韩诺，你说，我能有几个三十年” 她艰难地吞咽，像生生嚼烂了一把药材，除了苦，还是苦。 “那时候年少气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你走了，我赌一口气浑浑噩噩的过也不愿意服输。韩诺，我的傲骨早就在没日没夜想你的那几年磨平了，我没心气儿了，我没骨气耗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熬到下一个三十年” 韩诺猛的捂住他的嘴，压着哽咽：“你别胡说” 他的唇颤颤触碰她的掌心，眉眼之间悲凉，乞求顺着她的指缝溢出：“你别不要我” 漫长的呼吸 心脏被撕扯，拧碎，又卑微的拼拼凑凑 她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天底下这么多人，做坏事的人那么多，她不过就是丧失了伦理道德，不过就是爱了一个不能爱的人，为什么老天爷就要这样折磨她！ 这一夜格外得寂寥，窗外的霓灯不再闪烁，路灯一盏盏幻灭，屋内，静谧暗淡。 韩彬抱着她，躺在床上，她还在哭，半梦半醒，细细碎碎的呜咽埋在他的怀里。 “我陪你在这儿上学，好不好？或者我带你去国外上大学，课业轻松，你想去哪个国家？英美你别想，我嫌你玩的太疯……我还是喜欢澳洲，新西兰怎么样？你要是觉得枯燥，法国也可以，你真的想学建筑？我觉得有点辛苦，画图计算特别费脑，到时候你宝贝的头发会掉的更多……” ……………… 他洋洋洒洒说了很多，几乎把每个国家都说了一遍，每个专业都替她分析了一遍。要轻松的，不然她跟不上会太累。要有趣的，不然她学几天就没耐心了。 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细细的手指紧攥着他的衣角。 他搂着她脊背的手动了动，缓缓的，小心翼翼地滑向她平坦的小腹，掌心贴上去。十八岁的她，腰就他手掌那么大。现在，还是刚刚好…… 他压制着颤抖，反复抚摸，眼眶湿润。 ……………… 当天晚上，秦曼初从她租的房子离开，一路上无言，脸上更没什么情绪，像是发呆，准确来说更偏向于灵魂出窍。 她其实本身就是沉静的性子，但在沈嘉行面前不行，他眼里，她超过五分钟不看他，不对他笑一笑，甚至完全忽视他，就根本不正常。 沈嘉行保持缄默，像是给她空间让她放空心情，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特么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和韩彬那个狗撇清关系。 秦曼初进门就直奔了卧室，他沉默跟在后面，打开吊灯，脚步顿在门口，眉心逐渐凝成一个结。 秦曼初蹲在床头柜前，伸手拉最下面的抽屉，那抽屉里什么也不放， 他为了方便，就只放几盒套。 一共五盒，她一一拆开，哗啦哗啦全都倒在地上，连胳膊带手，捧住后起身往浴室走。 水龙头开到最小。黑色，白色的方形小袋在她指尖，接二连三在细细的水流下停顿几秒，又被扔到一边。 沈嘉行倚靠门框，无声地看她，她微低头，睫毛下一团煽动的黑影，表情寡淡，机械的不断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都检查一遍？” 他终于出声 “嗯” 沈嘉行就等着，一直等。 “曼初，你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我不是韩彬。” 她关了水龙头，转头看他，那双静默的眼眶里茫然 秦曼初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不知道说什么，他说的对，他不是韩彬。可她又默认归结他们是同一类人。 她无言，低头继续收拾台面上那些零零散散 没过几秒，一声沉重的叹息，紧接着，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 “我跟韩彬是好兄弟，一起长大并不代表我们的思想也同步。他是他，我是我。” 她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后腰靠着台沿：“同理，你是你，我是我，我决定不了你，但我能警示我自己，不犯韩诺那样的错误。” 沈嘉行有一种她在讲课的感觉，严肃认真，遵循客观逻辑，不涉及私人感情。 说真的，她这副模样，一点都不可爱。 他也正经起来，装出了谈生意的严谨态度，挑眉反驳：“第一，我们不会分开，你如果非要做任何假设，可以，结果唯一，我绝不会放任你离开我超过24小时。第二，发生在韩诺身上的事有一天发生在你身上，那不叫错误，那……” 秦曼初听的入迷，他却突然中断 她等他继续，但他思考了太久。 “没了？” “我在你的课上，积累了不少好词好句，你等我想一个” ……………… 秦曼初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撞开他圈在她身侧的手臂，面无表情地离开。 顶多三步，他又缠上来，呼吸在她耳廓：“名字我都想好了” 跟上半截没有太明显得直接关联，但秦曼初是个心思缜密的，她歪了歪头，问：“现编的？” “听实话？” “我怎么分辨是实话还是假话” 她又要继续走 他用了用力，圈锢她的腰身：“我不刻意次次想着戴套，不是我抱有安全期之类的侥幸心理，你如果跟我说你怀孕了，我一点都不诧异，我只会有对新成员的期待，因为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早已经在我的设想里了。” 耳蜗里酥酥麻麻的痒，蔓延到了心脏，她来不及喘气，又听他说：“想起来了，那是我们爱的结晶” 秦曼初愣住，眼波闪了闪，笑意一丝丝跳跃。 她问：“这就是你积累的好词？你有没有认真听课……” “那请秦老师点拨一二” 她扒开他的手，朝衣柜走：“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沈嘉行紧跟着过去，在她身后帮她解开内衣带子，顺手往前摸了上去：“你能不能有一回不拆台的？” 秦曼初笑了一声，打落他的手，没说话。 自此开始，她抓心挠肺地想知道他想好的名字。 临时起意也好，早有准备也好，她不想计较，她只知道，他说出那几个字时，她的心安是真实的。 第303章 梦 沈嘉行刚刚那些话，她不敢全信，理智占比百分之九十九，她不至于非要不讲理的把对韩彬的不满强加到他身上。他愿意体谅她那些莫可名状的情绪，她懂见好就收。另外剩下那么一点点的百分之一，不是对他不信任…… 她大学解析过一篇《孔雀东南飞》，那时候只觉得惋惜，总觉爱是可以赢万难的，她不解，为何就非得自杀。现在再看，那些封建礼教的残酷，又何尝不是她与沈嘉行之间无法跨横的阶层。而人生来，注定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当时老师说过一句话，她记得深刻 任何的美好都经不住天意弄人。 “又想什么呢？” 他搂着她，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秦曼初微微仰头，在黑暗里看他，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可以确定，她们一定在对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别扭？或者说矫情？” 他有些不解，摸了开关打开床头的壁灯，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水晶剔透的光亮突兀，秦曼初抬手挡住眼睛：“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有时候在拧巴什么。” “这个有时候，是什么时候？” 她垂下捂着眼睛的手臂，适应了几秒光亮，平躺着不再看他：“我一直都认为一段感情的终点必须是婚姻，我知道你说不准哪天就会和其他女人结婚，我一边破罐子破摔，一边又反复敲打自己，反正我坚定自己不会考虑第二种关系。可真当你承诺了，我又觉得那一本结婚证也说明不了什么，只要我们不分开，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她又仰头，撞进他的黑眸：“这是不是很矛盾？” 他盯着她看，似笑非笑：“又不要红本了？” 秦曼初感觉脸有些发烫：“当然这个前提我们得是正当关系” “我承认你，你承认我，不藏着掖着，这算不算正当？” 她沉默了几秒，问他：“所以你是想反悔？”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那要是五匹马呢？一群马追呢？” 沈嘉行还真被问住了，笑出声：“你敢不敢让你导师知道你是这么理解驷马难追这几个字的？” “你别转移话题” 他笑的咬牙切齿，伸手关了灯，翻身去堵她那张尽是歪理，还得理不饶人的嘴：“你试试，让千儿八百匹马过来追我，看我改不改口” 秦曼初还真就采纳了他的意见，开始在心里盘算去哪儿能弄几百匹马，这附近又没有草原，借来马，在哪儿追他…… 沈嘉行用力，狠狠咬牙说最无奈的话：“老婆，你能不能别走神了……” 秦曼初被疼痛拉回思绪，又忍不住想笑：“你有马场推荐吗？” 她越故意笑，他越用力：“我今天非把你做老实了不行” 他额头有浓密的汗珠，擦过她的鼻尖，她抬手，十指穿过潮湿的发丝，吻他的眉眼，细细回应他的猛烈。 事后，她懊恼地踢他：“我不提醒你，你就不能自觉点？” “你拿走又不拿回来，我在抽屉里摸了一圈没找到” 秦曼初趴到床边看，柜子最下的抽屉门大开 “你就不能去浴室拿一下？” 沈嘉行坐起身下床，问她：“擦还是洗？” 一个枕头砸过去，沈嘉行接住，笑嘻嘻地看了眼蒙在被子里的小小一团，他去了洗手间，几秒后又回来。 他扒开被子，手里的东西举到她面前，一脸诚恳：“准备好了，重新来一次还不行？你别生气了。” 秦曼初先愣住，反应一半后是懵，完全反应过来后，掀开被子套在了他的头上，气的大叫，沈嘉行，你不安好心！ 他闷在被子里笑的止不住。 ……………… 韩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片段断断续续，她第一天到韩家，韩彬的妈妈给了她一巴掌，正巧韩彬放学回来，问了一声她是谁后，就出去打球了。 她住在地下室，冬天阴冷，夏天憋闷，一年四季被子就那一条。她在韩家的活动范围就只有那一间不见天日的小屋子。没人喊她吃饭，经常她去到餐厅，保姆已经在收拾剩饭残羹了。在韩家的日子如履薄冰……也忘了是从哪天起，每天的早中晚，屋门会被人敲响，她开门，只能看到韩彬离开的背影，以及他一句，吃饭了。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的日子就没那么惨了，学校里都知道韩彬是她哥，没人欺负她，甚至还有来巴结她的。 画面又换到她租的那间地下室，阴暗杂乱。还好，她已经住习惯了，她布置的干干净净，花了十块钱玩抓娃娃，抓了几个小玩偶摆在床头。 接着，她被摄影师猥亵，被摄影师压在影棚的沙发上，她一脚踹废了他的命根子，她又开始跑，换了城市，换了地下室…… 场景再次转换，她躺在手术室里，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止都止不住，她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孩，浑身血淋淋的，哇哇大哭，嘴里呜呜呀呀，她想听懂他说什么，她伸手去拉他，可就是差那么一段距离，无论她再怎么跑，都追不上他 渐渐的，那张脸变成了韩彬，鲜血从他的嘴里不断的喷涌，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问她能不能继续做他的韩诺…… 她从梦里惊醒，大口的呼吸。 眼睛直瞪瞪地睁大，目光里扩散着无穷无尽的破碎 身边空荡，她坐起身，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蒸汽糊了半磨砂质地的玻璃门，他的轮廓在花洒下静滞，一动不动…… 她又躺下，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感觉身边微微陷下去，凉意顿时袭卷她的周身，她往一旁躲了躲。 没多久，她的后背有暖融融的温度贴上来，她陷入韩彬的胸膛。 他说了句说什么，无力又沙哑，她没听清楚，只是觉得，他抱的更紧了。 第304章 一秒开盖 翌日清早，秦曼初收拾了两套新衣服，先拿给了小九，让她带给韩诺。 沈嘉行送她和温夏去学校报到，纪寒则带着小九去酒店接韩诺和韩彬。 “韩诺姐怎么样了？” 温夏在后座中间，扒着副驾驶的靠背歪头问秦曼初 “没事” “韩诺姐会被带走么？” 秦曼初不太想让温夏知道太多，就换了话题：“你的作业准备好了没有” “有钱人都这么冷血？太可怕了……” 话聊死了，旁边就坐着一位有钱人，让秦曼初怎么说。 沈嘉行还觉着秦曼初怎么也得替他辩护几句，眼看就到学校门口，他余光里打量她几次，她一直低着头，无所事事地刷手机。 车子停稳，秦曼初抬头看他，到嘴边的一句我走了，在瞧见他略显幽怨的神色时，茫然了一瞬。 ‘哐’地一声，车门关闭，她转头看了一眼，温夏已经跑进学校大门。 她再回头，表情疑惑：“怎么了？” 沈嘉行盯着她，给她几秒时间 秦曼初似乎有了一点点头绪，因为这一段路，也就那么一个话题是和他稍有连带关系的了。 ‘咔嚓’一声，安全带弹开，沈嘉行斜身探过去，脸一点点靠近她，在鼻尖相距半厘米时，停下。 “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 呼吸交缠，目光锁死 秦曼初眼睛半弯，只轻轻抬了抬下巴，涂着唇釉的嘴轻碰他的下嘴唇：“再见？” 静默 “我会想你的？” “专心工作？” 眼前的人忽然有了动作，温热得唇瓣覆上她脖颈的那一刻，软软痒痒，她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急的边躲边抬手推他：“我说，我说” 沈嘉行最终在她下巴吸咬了一口，等着她说 “你是万千有钱人当中超尘拔俗，卓尔独行，超群绝伦……” “说重点！” 秦曼初憋着笑，掌心捧上他的脸：“你最好了。” 他盯着她，听她又说第二遍：“全世界你最好了！” 而后，他深深地吻她，柔情蜜意在车厢里四散。 “我口红都没了” “这不比你涂得那颜料好看？” 说着，他抬手向上，拉下挡光板 镜面中，她护在他宽阔的肩怀里，明晃晃一张妩媚的小脸，唇色红艳透亮，明眸似一汪春水，粼粼涟漪。 “我……” 她想说，她这样怎么从校门口走到办公室 “我送你进去” 校园里学生来来往往，搂搂抱抱的不在少数，沈嘉行揽着她的肩，动作并不算过于亲密，偏偏谁经过时都要朝这边看几眼，秦曼初有种像在园子里被观赏的唐突感，耳边时不时还会流窜出几句偷偷摸摸地点评。 她垂下眼，他穿一双黑色皮鞋，她穿一双黑色编织渔夫鞋，他缩小了步子，和她鞋尖并齐。 “我开完会过来接你” “好” 他送她到教学楼门口，在人群都往教学楼里涌动时，他伸手环住她的后腰，收紧，吻她几秒：“趁现在人多，给你盖个章” 秦曼初失笑：“幼稚”。转身进了楼内，脸上的红晕过了好久才藏匿起来。 ……………… 纪寒联系了一位顶尖的妇科医生，美籍华人，正巧在国内给某市长的夫人进行一台手术，本来手术后是要回美国的，沈嘉行花了大价钱，连夜把人请了过来。 纪寒推开办公室的门，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听到动静，往门口看了一眼，坐起身，伸手拿茶几上的黑框眼镜，沉静几秒后，戴上眼镜，走去了办公桌。 “哪个是病人？” 纪寒侧身，身后的韩诺和小九并肩站一起，韩彬在俩人身后，关闭了办公室的门。 医生四五十岁的年纪，黑色短发，利落精干，看人时，目光犀利。 韩诺在医生的对面坐下 “之前的病例” “没有” “哪个医院做的？”医生再看向纪寒：“能调到病例吧？” 纪寒表示可以 韩诺出声：“不是医院，真的没有病例” 医生凝眉，大抵是能请的起她的，非富即贵，就算不是国内外知名的医院，也不应该是小作坊诊所…… “先抽血” 打印机吱吱作响，滑出来几张纸，医生递给韩诺：“抽完血，吃点东西，回来做检查” 韩诺下意识紧张，手里的化验单被攥的变了形：“什么检查？” 医生睨她一眼，语气稍有缓和：“常规检查” 韩彬走过去，握住韩诺的手：“不怕，我陪着你” 小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转身走几步拉开门，先走了出去，纪寒看在眼里，无奈的跟上。 韩诺从昨天就没吃饭，抽了八管血后，整个人都虚脱了，嘴唇干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韩彬手里端了碗滋补汤，拿着汤勺一口一口地喂她，韩诺从来没喝过这玩意儿，本来就因为长时间空腹，胃里泛酸，现在又喝这寡淡的油汤，更想吐了。 她摇头，拒绝再张嘴 “喝太少了，再喝点” “这也太难喝了，我不喝了” 韩彬放下碗，问她：“那你想吃什么？” 他现在温柔的有点不真实，嗓门直接小了一百个度，韩诺听着别扭，小九更是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想吃麻辣烫，酸辣粉，肉夹馍” 韩诺说着，往后挪了挪，俩人的距离拉大，她防止韩彬敲她。 “行，哪有？我带你吃去” 韩诺微讶，他已经站起身，伸手过来拉她的手 她仰头问他：“真吃啊？” “假的” 他干脆直接抱起她，出门往电梯口走。 韩诺撇嘴，果然装不下去了，还没一天呢，就原形毕露。 韩彬悄悄勾了勾唇角。 小九和韩诺都点了一份砂锅麻辣烫，微辣，一人手里一个馍夹肉。 吃相，相当泼辣。 油点子溅了一桌面 纪寒已经习以为常，他走到吧台，拿了两瓶汽水，回到座位后，打开桌子侧边的抽屉，找开瓶器。 韩彬直接拿起瓶子，斜抵在嘴角，一秒开盖…… 小九松了筷子，竖起大拇指。又看纪寒：“等你打开，我都渴死了” 纪寒把吸管投进去，递到她手里，握着她的手到胸前，吸管送进她嘴里，面色淡定：“放心，你老公一定能把你救活” ………… 第305章 八周…… 韩诺抽了张纸擦嘴：“你的情话真雷人” 小九笑了笑：“目前来看，沈嘉行最有实力” “确实” 纪寒和韩彬，面对面，双手环臂，视线交流片刻，韩彬突然出声：“他怎么说的” 韩诺喝口汽水，说：“我们从曼初姐家回来，在车站，沈嘉行来接我们。俩人就抱在一起，然后腻腻歪歪说了一堆，曼初姐问，我要天上的太阳。” 韩诺嘴角压都压不住：“你们猜沈嘉行说啥” 韩彬：“摘下来” 纪寒琢磨几秒，说：“射下来” 韩诺两条手臂伸直，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口吻郑重其事：“沈嘉行说——给” 气氛静止半秒 小九和韩诺压抑着激动，低低尖叫，桌下的脚急速地跺着，一脸发春的笑。 韩彬嘴巴紧抿，纪寒眉心轻锁 异口同声打断了一旁两个莫名其妙地女人：“给什么？” 韩诺：………… 小九嫌弃得斜了俩人一眼：”吃饭吧吃饭吧……” 纪寒耸耸肩，适时闭嘴。 但韩彬真忍不住想立马给沈嘉行打个电话，问问这孙子到底他妈的给什么了！ 于是，他掏出手机，啪啪啪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完后就等着那边回消息。 回医院的路上，护士给纪寒打电话，通知他已经加急出来的报告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到医院后，纪寒带着小九去他的办公室拿化验单，韩彬则和韩诺直接先去找了医生。 天蓝色的布帘内，韩诺躺在床上，衣服折上去一半，露出平坦的小腹，冰凉的凝胶盖上来一层，紧接着，医生拿着方型探头，在腹部缓缓移动。 韩彬立在床边，视线流动在韩诺的脸蛋儿和嫩白的小腹之间。 “多大流的？” “十八” “当时几个月” 韩诺等了那么一会儿，才说：“我不太清楚，只检查过一次，报告单写的是八周。后面没多久就……”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睫毛平静，细声自语。 “报告单还在不在？” 她停顿了几秒，说：“不在了” 医生收了探头，拿张纸擦干净她肚子上的凝胶，看了一眼韩彬，问：“你家属今天有没有来？” 韩诺正要说话，韩彬握住她的手：“我是她唯一监护人，有什么跟我说” 医生只轻微点了点头，高门之大，门里的事却是比普通人家要复杂难堪的多，她经手过国内外太多权贵人物的身边人，千奇百态，她也见怪不怪了。 “脱裤子” 她操作着面前的机器，低声说。 韩诺愣住了，为什么要脱裤子？。没等她问，就见医生拿在手里一根半长的棒子，拆了个套，套在上面。 韩诺想都没想就坐起身，要下床 医生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有性生活，必须要做这个，你放轻松，不会有不舒服” 韩诺不听，尽管从见到这个医生，她就冷着一张脸，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笑脸，手里却举着根……韩诺看着更发毛了。 她抱住韩彬的腰，脸埋在他的腹部，死不撒手。 “我不要检查了，这太恐怖了” 韩彬也是头一回见这种玩意儿用来做检查，他有时候也用工具逗她，但真没用过这么夸张的，他抬手在她的脑后轻抚，问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 韩彬犹豫了一瞬，韩诺抱他更紧 “这项不查了” 说着，他拉开韩诺的胳膊，作势要蹲下给她穿鞋。 “你既然是她的监护人，就更应该对她负责任。她子宫内膜已经很薄了，再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医生不紧不慢地一句话，韩彬的动作一瞬间僵住 ‘啪’地一声，他刚刚拿起的鞋又掉回地上。他弯着腰，弓着背，身上顷刻间像压了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动弹不得。 韩诺反应了很久，好像才明白过来那句‘不可能’意味着什么，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眼眶里蕴满了水汽，忍了又忍，泪水还是不断地砸在了韩彬的肩膀。 韩彬直起身，再说话时，难掩的哽咽：“她还小，请您轻一点” 他哄着韩诺躺下，给她脱下裤子，内裤，俯身撑在她头的两侧，挡住了她的视线。 “听话，坚持一下” 韩诺闭上眼，不想看他通红的眼眶，可视觉消失，异物的触感变的更加强烈，她整个身体都在打颤。 她又睁开眼，他眼里的泪，好像快要落下来了。 “我害怕” 这是韩诺第一次，在韩彬面前说最软弱的词，也是第一次，她尝到了他眼泪的味道，又咸又苦…… “我们去新西兰怎么样？我看好了一套房子，三层，一层是客厅，第二层都给你放衣服，首饰，我们住三楼。” “旅游吗？” “上学” “不回来了吗？” 韩彬回答的很快：“嗯，不回来了” 韩诺呆愣，她太了解韩彬了，他做事向来不顾后果，上一秒决定什么，下一秒就一定会行动。这么两天的时间，他不可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更不可能和他家里沟通，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扔了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带她离开。 她别过头不看他，泪水顺着眼角淌落，她小声说：“我不会英语” “我给你当翻译” “我不信你，万一有个金发帅哥说喜欢我，你肯定会翻译成人家在骂我” 韩彬点了点头，却说：“放心，你这小身板，人家瞧不上” “我不能在这儿上学吗？这里我已经有好几个朋友了，她们早上还问我今天怎么没有去蹭课” 韩彬笑了一声：“行，你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下午我去给你办手续。” 韩诺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就听到医生说：“好了，起来吧” 韩彬没有起身，嘘声问她：“疼不疼” 韩诺摇摇头，又说：“有一点点” 第306章 我是他哥哥 她眼睛轻眨，委屈巴巴的小嘴撇着，让韩彬心疼到不行。好像又看到了她小时候，在他家受他妈妈的欺负，连带家里的佣人都给她脸色，她就总是这副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极尽所能地对她好，惯着她，娇着她，她在他面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就是个十足的小疯子。 “最后一次，以后咱不检查这些了” 他直起身，韩诺也急忙坐起来，没让他动手，自己穿好了裤子。 医生看了俩人一眼，站起身后等着打印机出报告单，这时，她问了句：“你们还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见两个人愣在原地，神情茫然，医生解释说：“你的子宫条件，很难再受孕了。如果你们有要孩子的打算，我可以推荐这方面的专家，联合出治疗方案，趁现在年轻，保养个几年，幸运的话，也不至于到时候年纪太大” 韩彬正要回答，韩诺突然出声，压抑不住的情绪里充满震惊，激动。 “我们可以有孩子？” 她不是问她还能不能怀孕，她不是问她还能不能和韩彬生孩子，她懂，一个健康的孩子，对她和韩彬来说，不是奢侈，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医生面露疑惑 韩彬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垂下头，无力的扬一瞬唇角 “我是她哥哥，亲的” 医生的表情保持的很完美，她只拿了报告单，推了推眼镜框，微笑着叹了声气：“很遗憾” 韩彬不敢偏头，不敢看韩诺，他能想象到，她傻傻燃起的火苗，被毫不迟疑的掐灭，现在该有多失落。 他从没想过，他对韩诺的执着在某一天会产生自我质疑 他犹豫了。 他剥夺了她身为女人，做一个母亲的权利。 他挣钱，不为权不为名，就为了给她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他心疼她在韩家受的委屈，他心疼她离开这些年独自面对所有事情，他发誓要一生守护她，有他韩彬一口气，绝不让她再受任何的委屈，他自以为能给她足够足够多的爱 可到一刻，他竟然发现，是他，却是他的爱，让她的幸福永远都不会完整 “这并不影响治疗，我希望她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 医生点头，往外走：“明白” 韩诺低着头不说话，韩彬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牵她的手走出了b超室。 办公室里，小九和秦曼初坐在沙发，沈嘉行坐秦曼初身边，翘二郎腿，长臂横搭在沙发靠背，秦曼初靠后去时，他顺势勾起她几缕头发缠着绕圈。 纪寒出诊回来，迎面碰上从b超室回来的医生，韩彬和韩诺跟在医生身后，纪寒微微颔首，跟医生打了声招呼。 纪寒推开门，让医生先进去，视线经过韩彬时，他眼圈泛红，有哭过的痕迹。 韩诺始终垂着头，看不清脸。 纪寒忍住了叹息，最后进了门。 韩彬一眼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男人，脸色顿时就冷厉了下来。 “谁让你来的” 男学生起身，却没回答韩彬的问题，而是走向了韩彬身边的韩诺：“今天的药” 韩诺松开韩彬的手，眼睛湿糯糯的，笑了笑：“少一顿不碍事吧” “中药本来就是温水煮青蛙一个长期的过程，你少喝一口都不行” 韩诺抬手：“停停停，我知道了” 韩彬注视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俩人的常态，自然又熟络。男生虽然表情冷淡，但男人看男人，他话里的关心，眼里的担忧，韩彬是不会看错的。 秦曼初眼看韩彬太阳穴突突的蹦，怕他发火，站起身主动说：“额……韩彬，陈奕是跟我一起来的” 这件事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秦曼初开完例会，给沈嘉行发了条信息，十分钟后，沈嘉行回她电话，过来接她。 她估摸着时间，把办公位收拾了一遍，才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 在经过篮球场时，遇到了建筑系的那个男生，建筑系的教学楼在篮球场的后方，他应该是穿过了篮球场来这边，手里拿了个黑色保温杯，脚步匆匆。 “秦老师” “你好” 俩人一个方向，但都没什么话可说，秦曼初为了缓解这种无声的尴尬，觉着作为老师，问一问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出声：“这是要出去吗” “嗯，韩诺说她在医院，让我过去一趟” “韩诺叫你过去？” 男生点点头：“刚给我发的短信” “你叫什么名字？” “陈奕” 已经快到校门口，沈嘉行的车就停在校门中央，他一贯就爱停那位置，说这位置居中，她一眼就能看到。 “我也要去医院看韩诺，一起走吧” 这时，沈嘉行下车，走过来。他没见过这人，印象里也不是她课上的学生。 秦曼初简单解释了一句：“韩诺找他，就一起去吧？” 其实她也有点担心沈嘉行会给人家脸色看，她一直观察着沈嘉行，想着只要看他皱一下眉头，她就让人家打车走。 “听你的” 沈嘉行没任何意见 秦曼初放心的笑了笑 陈奕说微微低头：“谢谢秦老师，谢谢沈总” “你知道他？” 陈奕是一学霸，碰到白痴问题的时候，习惯性地漠视：“学校里还有谁不知道吗？” 秦曼初假笑了一声：“我现在信了，理工科的老师确实挺难的……” 难怪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能听到哪个老师又遭到了哪个天才学霸的智商碾压……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去了医院。 有了这一幅对峙的景象 韩彬看过去，还没看到秦曼初，先受到了沈嘉行一记警告，意味清楚，就是告诉他——收好你的脾气，别再把我的女人吓着了 行， 兄弟还不如烂衣服，也跟着气他 他收回视线，恰巧韩诺侧着脸看他：“是我叫他来的” 他没吭声，眉眼间灰沉沉，像是受了冷落后的忍气吞声 韩诺说完就垂下头 韩彬从上学那会儿就是出了名的潇洒，他玩的开，性格爽朗，那时候学校里的女生私底下给他起别名 ‘苏城陈冠希’ 颓丧根本就很不适合他。 她轻轻碰了碰他握拳的手，继续说：“医生不是问我吃的什么药嘛，我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就请他过来帮忙跟医生说清楚” 韩彬垂眼看她，她或许是怕他不相信，又说：“真的” 他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嗯” 第307章 韩诺，你还追不追我 男学生把中药方子，以及用量，都告知了医生，医生对这份药方还是颇为赞同的。她只做了一些调整，基本是把他用做平替的药材换成了原本比较稀缺的 “这个中药现在需要加到一天三次，我另外给你开了一个疗程的西药，配合使用，一个月后复查” 韩诺一听复查俩字，不自觉想到那东西，就很抵触，她问：“复查是又做一次今天的检查吗？” “对” 韩诺立马就扭头看韩彬，皱着眉，撅着嘴，像是在质问他: 你不是说了？最后一次？ 韩彬也没想到，这还得复查 他握拳挡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当作没看见韩诺不满的控诉，安抚她：“乖，听医生的话” 韩诺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骗子 从医院离开后，沈嘉行给校长去了个电话，几句寒暄听着客气，其实就是变相的通知校长一声，也根本不给人家考虑的机会。 秦曼初在一边听着，脑子里都是开大会的时候，校长威风凛凛，气势恢宏的做派。 恐怕让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听到校长还有这副曲意逢迎的陪笑腔调，一定会录下来，加班要命的时候就放出来听一听，提神又开心…… “怎么了？” 沈嘉行挂断电话，转头看见秦曼初在那儿傻笑 秦曼初摇头，说：“没事儿” 。过一会儿，又问他：“有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你叫一声老公听听” “不” 沈嘉行一声叹气，无奈地抿起嘴，那表情仿佛在说: 这件事就做不到………… 秦曼初挽起他的手臂，歪头靠着他笑的狡黠。沈嘉行气的抽出胳膊，没忍五秒，又将她揽进了臂弯里。 韩彬带着韩诺直接去了学校，给她办学籍档案，韩诺最后还是选择了中文系，和温夏一个班。 说去建筑系是她一时冲动，她一点基础都没有，她翻过陈奕的书，跟看天书差不多，她觉得还是别难为自己了。 车子停稳在校门口，后面一辆出租车，在两米外停靠。 韩诺下车，向后看了一眼，陈奕从出租车的副驾驶下来。 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进了校门。 在同时走了一段路后，陈奕直接拐去了另一个方向。 韩诺望过去，陈奕走的很慢，很慢很慢…… 她踌躇几步后，停了下来：“你知道校长办公室在哪儿吧？” “知道” “我就不去了” 韩彬沉默一会儿，“嗯” 转身继续走 身后是她跑开的声音，接着，渐渐远离的她，喊了一声陈奕。 韩彬心口骤然收紧，脚下再迈不出一步，他僵滞在原地，心里有无数个声音拽着他的神智，让他不要回头。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轻拂飘动的柳条，枝叶缝隙里点点阳光 陈奕和韩诺面对面，韩诺仰头在说着什么，陈奕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肘，拉着她往路边走，韩诺站在台阶上，陈奕在台阶下。 她浅笑了一瞬 余光里，韩彬仍停留在那里，望着这边。 “他是韩彬？” “嗯” 韩诺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在图书馆睡大觉的时候” 韩诺十分窘迫，讪讪笑着：“怪不得追不到你” 陈奕盯着她：“韩诺” 韩诺看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等他继续 “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韩诺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他很多时候都像是一个没情绪的人，他话不多，不笑，也不怒。不论她在他跟前多吵多闹，他也总是能静下心来学习，看书。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会叫她一声韩诺，不温不火。 此时的陈奕，紧紧看着她，眼眶里有一团火光跳跃，却仍是平静的口吻。 “今天检查，医生说我不能生育了” “我不喜欢小孩” “我高中毕业，没学历又没文化” “你说的这些是附加功能，有没有都无所谓。” 韩诺沉默，陈奕忽然就笑了笑：“韩诺，你还有其他理由吗？” 她哑然，他紧逼 “你还继续追我吗？” 漫长的无言 下课铃响，渐渐清晰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现，有几道嘻闹的女声从眼前闪过：“韩诺，还没追到手啊” 韩诺眨了眨眼，看过去，是啦啦队社团的几个女生。 啦啦队经常在操场排练，她不想上课的时候就在操场坐着看会儿，有时候也看一群男生打篮球 韩诺酒吧去多了，再加上她在韩彬公司里，无聊的时候会去舞蹈教室看那些女团排练，动作都大差不差。最先是她给提了点意见，社团挺满意，后来经常喊她过去当观众，一来二去，她也就有了几个好朋友。 她笑了笑，耸耸肩，摊开手，很无奈的样子。 走远的几个女生边走边扭着头朝她喊：“加油加油，我们饭店都选好了，就等请你吃饭了” 韩诺抬手举高，望着那边，比了个ok的手势。 陈奕伸手，拉下去她的胳膊：“走吧” “嗯？” “脚站麻了” 说着，他转身 “等一下” 韩诺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又松开：“我跟韩彬，我们很复杂” “但我绝对没有追着你玩” 陈奕看她半秒，说：“你只是肯定我一定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我……” 韩诺无法反驳。 他说的对，她知道他是学霸，喜欢他的女生也不少，但他好像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韩诺观察了他许久，除了解答问题，他几乎不和女生交流。 她猜他或许要求很高，又或许对恋爱这件事无感，她笃定自己不可能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从他给她煎药，每天在操场盯着她喝药，她后悔了 他很好，他很好，她是真想抓住这一抹希望 她向往美好，又控制不住一心往泥潭里扎 在陈奕面前，她不纯粹，她是个无耻之徒。 陈奕说：“你失算了” 韩诺垂下头，愧疚不已：“对不起” “我问你，还追不追我” 韩诺抬眼，瞳孔里微弱的火苗忽明忽灭 陈奕默数，极慢，一秒当作一分钟 “我认真想一下，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答案，陈奕只给了自己一秒钟愣神的时间，他低下头，呼出一口气，扬了扬嘴角，转身：“走了” “去哪？” “图书馆” 韩诺追上他，问：“今天能看言情小说吗？” “不能” ……………… 韩彬办完手续，给韩诺打电话后，到图书馆门口等她。 第308章 今非昔比 韩诺从图书馆里跑出来，手里拿了本书。韩彬往她身后看了看，没有预想中的人影。 “办好了？” 韩彬下台阶：“好了，送你到教室” “我自己去就行” 韩诺在他身边，一层一层的往下蹦 “你老实点” 韩彬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瞎蹦哒。 韩诺没挣开，那晚他几乎砸烂了整间房子，手心手背都是伤口，在医院让他包扎，他说不用。 她低眸看那一寸寸红肿斑斑，她不敢动，她怕他疼。 进教学楼时，她出声：“韩彬” “说” 他抬头看班级牌，几分钟后，没听到韩诺再说话，停下来扭头问她：“怎么了？” 韩诺狠狠心，说：“我有话跟你说” 韩彬沉默地凝视，没回应她，扭头继续拉着她走。 他送她进教室，从正门，当着一整个班的面，揉了揉她的头：“去吧” 两天的时间，他好像突然就瘦了一圈，眼下染了薄薄的黑影，下巴一层青茬也没有处理。 教室里响起阵阵的起哄声。 这一幕，恍若中学那会儿，他都是直接来教室里找她，带她出去买零食，然后又送她回教室。他总是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狂傲的吓唬班上的同学：“别让我知道谁欺负我家韩诺，有一个算一个，别想在苏城混” 一样的在班级门口，一样的她像是众星捧月的焦点 只是那时候，他一身吊儿郎当的痞气，是女生们最喜欢的那种又拽又酷还有点小坏的类型。 如今，或许在别人眼里，他依旧意气飞扬，可只有她看得见，他一身的苍凉。 韩诺眼眶发酸，她垂下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去了第三排，在温夏旁边坐下。 眼角的泪摇摇欲坠，浸湿了睫毛 谁也没看见，温夏悄悄递给她一张纸巾 韩诺装做蹲下捡东西，胡乱擦了擦 起身坐好后，韩彬仍站在门口，望着她。 韩诺打开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快走吧」 她看着他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后又打字。 手机震动，他发来一个字「好」 紧接着，在她关掉手机的那一刻，教室里突然安静。 半秒后 “我家韩诺刚来，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韩诺僵硬的视线望向他，他走到了讲台上，黑板上是他龙飞凤舞的一串数字 他扔了粉笔，说：“我家韩诺脾气不好，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这是我的手机号，大家来找我，别跟她杠。” 浅淡的笑脸，温柔的语气，卑谦的姿态 霎那间都模糊斑驳 韩诺低头，用力抠着抽屉边缘，死咬着嘴唇，眼泪疯狂的下落。 她浑然听不到周围的尖叫声，一颗心被字字句句无尽的吞噬，越拧越紧，越紧越疼，疼的她真的很想死了算了。 他肆无忌惮的偏爱就像一座梦幻的鸟笼，她深陷其中，挣扎又坠落。在垂死边缘，她觉悟，她放弃抵抗，她爱他，超越了这世界上的任何一切 灰飞烟灭，她不曾后悔过 ……………… 秦曼初在班级群里，看到有同学发了视频，接着就是很多刷屏，全都是诸如: 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我愿意少活二十年换这个男人……之类的。 沈嘉行在工作，她坐在办公桌对面吃水果，点开视频看了没几秒，惊的一大口香蕉直接硬吞了下去。 沈嘉行抬眼，正好看到这一幕 “我哪天缺你水果了？你给我这样？” 秦曼初一边捶胸，一边把屏幕面向沈嘉行，示意他看手机。 沈嘉行一眼没往手机那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手掌在她的后背，从上到下，一下又一下地抚顺 他没好气地说：“你最好让我看的是惊天泣鬼神的新闻” “比如？” 她侧身仰头看他，他在她脑门弹了一下：“你真是越来越没样儿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嘉行俯身，挑起她的下巴：“你少给我挖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没样儿你还喜欢？” 沈嘉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没衣服穿的模样我更喜欢” 她凑近一寸，咬他嘴唇：“烦人” 沈嘉行就势要亲她，秦曼初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笑眯眯地问：“你真不好奇啊？” “好奇” 紧接着，他又说：“早上我接个电话的功夫你衣服就穿好了，你到底穿的什么颜色？” 他的视线下滑，定格在她的胸前 软软绵绵的呼吸洒在她的手心，他眼里的笑赤裸裸地侵略 秦曼初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透了 她愤愤不服，慢慢悠悠地细想：“黑色，蕾丝花边，还有几朵粉色刺绣小花……” “啊” 冷不丁被他抱起，心跳失重，她惊叫一声。 沈嘉行抱着她往休息室走，睨着她笑：“一会儿再叫” “放我下来” “就看一眼” 秦曼初信他才怪：“你真别闹了，关于韩彬的新闻” 沈嘉行充耳不闻，踢开休息室的门，反脚关上。 秦曼初被扔到床上，下一秒就瞪他：“你又扔我！” 沈嘉行笑出声，情欲已经快要溢满：“我下回一定记住，轻拿轻放” 一双手钻进了她的体恤，覆上柔软。 秦曼初无比后悔，因为要去医院看韩诺，她早上开会例会，和其他老师换了课，从医院出来后就跟着他来了公司。 这会儿，本该勤勤恳恳教书育人，却跟着他光天化日地在办公室里厮混 韩彬进办公室时，沈嘉行前戏刚进行到一半。 秦曼初现在对戴套这事儿特别执着，就算前面再怎么被他哄的意志迷离，到最后一步，总能跟个闹钟似的，提醒他戴套 偏偏休息室里没有，他又来了瘾，只能在前戏上面下功夫，足足消磨了她有一个来小时，眼看身下的姑娘已经深陷了，韩彬几声狗叫，全都白费…… “老沈” “老沈” 秦曼初推开他，一双眸子迷醉。 沈嘉行套上西裤，扯了毯子给秦曼初盖上：“等我” 第309章 上个班都闲不住 办公桌右后方，休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动静略显烦躁 韩彬嘴角叼了根烟，刚点着，眯着眼看过去 沈嘉行光着膀子，皮带下高耸，冷眼扫过来，脸上大写的欲求不满 韩彬收回视线，往沙发后一靠：“你他妈上个班都闲不住” “你有事儿？” “没事儿” “滚” “有事儿” 沈嘉行往沙发上一坐，肘撑着膝盖，拿了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横在鼻下闻味儿。 “五分钟，多一分钟我都不听” ‘咔嚓’一声，一簇火光燃烧着烟头。他呼出一缕烟雾，火机扔回桌子上，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 “都卡这份儿上了，你就不能憋回去？” “你还剩四分钟” 韩彬弯身，拉近桌上的黑色大理石烟灰缸，抖落烟灰：“我真他妈想给你一拳” “韩诺要跟你分？” 韩彬猛吸了一口，没烟圈，他都闷了下去。 “应该是” “你在洛佳佳那落什么把柄了？” “她能拿我什么把柄”韩彬捻灭了烟头，又点一根：“我妈知道韩诺回来了，那天我前脚刚带她出地库，我妈就去我家了。” 沈嘉行没说话，一张脸隐在朦白之下，看不清神色。 韩彬继续说：“你也知道韩诺，跟谁都横，唯独见了我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她魂都能没了” 沈嘉行探身扔了烟头，侧头看他：“拿洛佳佳糊弄你妈呢？” 韩彬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嘉行轻笑了一声，嫌弃又鄙夷。 韩彬这种做法，在圈子里算是掩人耳目的常用办法，但凡身边有知心人儿的，为了不被家里发现，都是东藏西藏 他搞不来这一套，一来是解释不清楚太麻烦，劳心费神。二来，他觉得没必要，养个女人都做不了主，还做屁的继承人。 “你打算怎么安排韩诺” “没打算，一直跟着我” 秦曼初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转头，韩彬打趣了一声：“呦，秦老师这是翘班了？” 秦曼初顿时红了脸，有种不务正业，跟着男人偷欢被抓典型的羞耻感 沈嘉行笑着看她，她走过来，手上拿着他的衬衣。 秦曼初站在他腿边，衬衣递给他：“穿好” 沈嘉行连衣服带人一起拽，秦曼初弯了弯腰，手撑住沙发：“你们聊吧，我去找小九” 沈嘉行微微抬头，低声问她：“只管脱不管穿？” 三个人都凑在沙发，就这么大点地方，再小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韩彬嗤笑一声 秦曼初羞的不知道该看哪儿，推开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门关上，韩彬侧头，沈嘉行正慢条斯理地系衬衣扣子。 “老沈，我现在是真羡慕你” 沈嘉行理了理领口，挽起半截袖子：“学校安顿好了？” “嗯。” 韩彬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挂断后把手机扔到了桌面：“你帮我物色个公司，规模不用太大” “什么想法？” “这不是向你学习” 沈嘉行哼笑了一声，神色懒懒：“有没有预算？让张齐先操作着” 韩彬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钱夹，抽出一张银行卡，随手往桌子一撂：“这里面有六千万，你看着弄” 沈嘉行扫了一眼，没说话 韩彬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沈嘉行工作，他无所事事地抽烟，抽一根，闭目养神五分钟，接着又来一根……沈嘉行被满屋子飘散的尼古丁勾的总往烟盒那瞟，一气之下扔给他一摞厚厚的文件 临近放学，韩彬从摆了一桌子的合同里抬起头，活动活动脖子：“我他妈在自个儿的办公室里都没这么敬业过” 沈嘉行睨过去一眼，又收回视线：“你可以滚了” 韩彬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对着沈嘉行骂：“操，老子就咒你今天晚上阳痿” 沈嘉行：“………………” 秦曼初推门，正巧韩彬伸了手要拉门 她问：“要走了？” “嗯，接她去” 秦曼初走进来，想到什么，提醒了一句：“她今天晚上应该有晚自习” “嗯，带她吃个饭” 秦曼初笑了一下：“你真的特别像第一天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这个比喻很贴切，韩彬撇撇嘴，无奈的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着急忙慌的走了。 韩彬在路上订了个餐厅，结果到校门口后，他收到韩诺的消息，说她在第三餐厅等他。 他停好车，下车，锁车门，边往校园里走边给韩诺打电话 “第三餐厅在哪？” “你路上找个美女问问呗” 几秒后，韩诺听见电话那头韩彬说了句——美女，第三餐厅在哪个方向？ 同时响起好几个不同的声音一起回答，都来自女生——直走，左拐后再直走一百米，右拐，就到了 韩诺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一双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随后，韩彬在她对面坐下。 他肯定是跑着来的，额头上冒了几滴汗珠，韩诺从书包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韩彬接过纸，随意擦了擦，又绕到了她左边的位置，一把搂过她的脖子 “又怎么不高兴了？” 韩诺推开他，伸手拿摆在桌子中间的筷子桶里的一次性筷子：“我没有” “不是你让我找个美女问路？” 韩诺没忍住，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又靠过去搂她的腰，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我不是怕你甩了我？还不得听话点？” 他又恢复到了最平常的状态，说话没个正经。 韩诺低头扒拉饭，没接他的话，只催了他一声：“你快吃，我还有半个小时上课” “不吃了，看你吃” “没那么难吃” 韩诺歪头看他，她知道他肯定吃不惯食堂的饭，但她有晚自习，真没时间和他出去吃。 “我尝尝” 他是想让她喂他，她也清楚，但她没那么做。 韩诺伸手去端对面的餐盘，刚才她给他买好的饭，已经是挑了最好的菜。 韩彬看着她把餐盘放到自己面前，又拿了一双筷子，拆开塑料袋，掰开后，放在餐盘上。 “都会照顾人了” 他自言自语，失笑一声。 韩诺继续吃饭，又听他在耳边说：“你的看起来比较好吃” 韩诺瞟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餐盘开始说：“炒白菜3块，西红柿鸡蛋4块，过油肉8块，米饭2块，总价17” 说完，她又指他的餐盘：“土豆炖鸡腿10块，清蒸鳕鱼20，红烧排骨20，荷兰豆炒虾仁15块，米饭2块，总价67” 她一一计算着，韩彬的脸色越来越臭 “你说我的看着更好吃？”她歪头看他，表情很无语。 韩彬冷着脸，拿走了她手里的筷子：“我给你的卡是没额度的” “我知道啊” “韩诺，我给你点一杯奶茶都不止17块钱，你每天就吃这玩意儿？” “也没有每天，不过我觉得挺好吃的啊，又实惠” ‘实惠’？ 在韩彬的字典里，是多陌生的词。 第310章 巨额饭卡 韩彬推远了她面前的餐盘，把自己跟前那一份价值67元的‘豪华套餐’推到她面前：“吃这个” 说完，又拿起她背后的书包，拉开拉链，低头翻找着什么 “找什么啊” “饭卡” 韩诺从书包侧面的小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卡：“这儿呢。找饭卡干什么？” 韩彬抽走了卡，只说了一声让她赶紧吃饭，没再说其他的就突然走了。 韩诺扭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了餐厅门口，拐去了右边，再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坐好，低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她再次扭头，视线在门口找了一圈，韩彬还没有回来。 她等的无聊，从包里拿出手机，陈奕在五分钟前给她发来一条微信 「今天忘了提醒你，忌口，不能吃辣」 喝中药期间，他每天都叮嘱她一遍，不能吃辣。 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一个笑脸的表情包。 座椅往下沉了沉，不用看，她也知道，韩彬回来了。 她和他算半个青梅竹马，算半个亲人，但是，她和他算完整的爱人 是身体与灵魂的双重契合带来的信念使然，她能感受到他，无论何时何地。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视线里，他递给她饭卡。 “卡里充了十万。我绑定了我的手机，韩诺，一天三顿饭，你敢有一顿饭少于一百块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诺惊讶地抬头看他 “十万？” “嗯”他随手把卡塞进了书包的侧兜里。 “早餐我就是吃十个鸡蛋，也吃不了一百块钱啊！” “那就吃二十个” 韩彬完全不给她商量的余地，看了眼已经被吃光的餐盘，问她：“饱了？再吃点什么？你还差33元，才能结束这顿饭。” 韩诺睁大了眼，就在发飙的边缘，几秒后，又突然怂了下来：“韩彬，这里面有两个鸡腿，我都吃了，我撑了” 她开始服软，嘟着嘴，手贴着肚子一圈一圈地揉。 要是在家里，她早跳到他身上挠他了。 或许是两个人脑子里的画面都想到了一起，莫名其妙的同时笑出声。 “再吃个小蛋糕？” 韩彬摸了摸她的脸，目光宠溺 韩诺想了想，说：“行吧” 于是，韩诺带路，去了餐厅的二楼，一家奶茶甜品店，买了一杯奶茶，一块红丝绒蛋糕 花费48元。 刷卡时，店员看到机器屏幕的数字时，一长串的零，一度以为是机子坏了，确认了好几次，钱确实到账了。 韩诺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拿着蛋糕，韩彬接走店员手里的饭卡，塞进了她的背包里。 这卡之前韩诺就充了五百块钱，才随手放侧面，方便拿。她歪头往后看，卡的边缘还露在外面 “你把卡放好，掉出来咋办” “丢了再冲” 韩诺两步跑到他前面，小书包挡在他面前，她扭头摇晃了两下，书包跟着晃动，她娇怪地命令他：“你放好！” 韩彬有一瞬的愣神 好像他们没有争吵过，她没有离开，她没有失望，她依旧是那个被他宠爱的娇纵任性的小姑娘。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垂下眼，伸手拿出饭卡，拉开拉链，把饭卡扔了进去，又拉紧。 “行了吧” 韩诺嗯了一声。 韩彬牵她的手，她顺从地跟着他，她含住吸管喝了一口奶茶，问他：“多花的可以算到明天……” 她话说一半，韩彬从她手里拿走装蛋糕的小盒子，毫不留情地说：“免谈” 走出餐厅，天色渐暗 他突然咳嗽了两声，韩诺紧张地看他 他失笑：“死不了” “你能不能听纪寒的，拍一个胸片” “老子壮得很，拍那玩意儿干嘛” 韩诺停下，韩彬看她 她眼眶突然就湿乎乎的 “我在课上打盹好几次梦到你又吐血了，被吓醒了” 韩彬真的很受不了她这副模样，眼睛红的像兔子，说话软弱无力，活像住在韩家的那个小受气包。 他要看她咋咋唬唬地像个小霸王，整天骑他脑袋顶上跟他顶嘴，他要给她惯得任性妄为，他才心满意足。 “不好好上课，睡什么觉” 他提了口气，嗓子眼儿一阵痒痒，又是几声干咳。 ‘吧嗒’ 一滴水珠就掉了下来 韩彬没好气地抹她的眼睛，眉头皱巴巴：“我下午在老沈那闲的没事，多抽了几根，就是嗓子干，屁事儿没有” “真的？” 她低声问，很软，很轻 “真的，你别丧着张脸，丑的要命” 韩彬刚说完，吸管就杵到了他的嘴边 “甜不拉叽的，我不喝” 韩诺犟劲儿上来了，就瞪着他，不喝不行的架势。 俩人僵持了一分钟 韩彬含住吸管，韩诺的视线下移，落到白色透明的瓶身，似乎是要确定瓶子里的液体有没有减少。 很明显怕他耍赖 韩彬眼里漂浮着浓浓的笑，猛吸了几口，咽下去。 一直到教室门口，韩彬都没再咳嗽一声，韩诺继续多走了两步，才停下，转身面向他，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手里的蛋糕盒子。 她伸手去拿，他胳膊向后闪了闪，说：“放学了再吃” 韩诺哦了一声，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等她下课，她也没问。既然他说放学了再吃，那就说明，放学了一定会再见到他。 “那我进去了” “去吧” 韩诺转身，走了一步，手腕被握住，她回头看他 今天只有两个班有晚自习，学生寥寥无几，楼道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气氛莫名有一种压迫。 在灯光又暗下去的那一瞬，他猛的收力，韩诺脚下不稳，一步倒退到他怀里，他松了她的手腕，穿过她的后腰 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吻 隐忍而克制 灯光骤亮 他说：“我在校门口等你” 韩诺还没回神，眨眨眼，木讷地走进了教室。 第311章 诱她 韩彬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每个角落都熟悉了一遍，最后坐在篮球场，点了根烟。 韩诺说有话跟他说，要说什么，他猜个八九不离十，也预想了很多堵她话的方式。放狠话，带她走，囚禁她，是他韩彬能做的出来的事。 他跟沈嘉行不一样，沈嘉行想的太多，万事想要有开头，就一定要在开始前筹谋过程，结果。确保万无一失，才会按下开始键，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进行。 他不，他随心所欲，只遵循当下，不设想那些未知的后果，学习是，工作是，韩诺更是。 韩诺在初中跟他表白，更早，其实是他喜欢她更早。 她那时候多傻啊，她根本不懂兄妹的感情怎么样才是正常的。她只知道，在韩家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生活里，他韩彬就是那个唯一的特殊 知道她不想回家，他放学打球带着她。知道她在家里从不敢要第二碗饭，他要么带她下馆子，要么饭后偷偷去她卧室给她送吃的。 他高傲的自尊心，从来都是女生仰慕他，他什么时候追过女孩子 所以他一步一个陷阱，引诱她，终于有那么一天，他成功了。 那天，他们一起去踢足球，他派了个他们班的学霸，在足球场替她写作业，他就安排她坐在太阳伞下，零食水果饮料，看他们踢足球。 结束时，他走到太阳伞下喝水，她傻乎乎地费了半天劲，才把瓶盖打开，把水递给他。他说晚上不回家，带她去露营，她高兴坏了，他很清楚她是因为不用回家才那样兴奋，但她却说：哥哥，你真好。 她笑的甜美，少女藏不住那懵懂的感情，她眼里的光很清澈，清澈到，喜欢就是那么显而易见。 纪寒当时在他旁边，看的一清二楚。那天晚上，纪寒骂他是不是变态。接着，陆子云和沈嘉行，张齐都知道了。没一个不骂他的，陆子云还非要拉他去精神科看脑子。 他满不在乎，喜欢就是喜欢，管她是谁。 越大，他越成熟，该有的深思熟虑他唯独用不到韩诺身上，他的感情越发的控制不住。 如果说韩诺之前不懂，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懂了，他们是兄妹，他们不能有亲人之外的感情。 她躲，他不允许。 他看到她收情书，谈恋爱，他恨不得杀了她身边的所有男生。 还好，他庆幸他在她情感萌芽的时期就在她心里扎了根，她也疯了一样的喜欢他。 他作为这场不伦感情的主导者，作为男人，考虑过后果吗？会不会有人指责他们违背了人伦道德，会不会有人唾弃他们，他一秒钟都没想过。 他骄傲自满，狂妄自大，他韩彬就是要韩诺，他碍着谁的事儿了？谁管得了他？ 他仰头，月亮很圆，朦胧一圈光影 心脏缓缓地跳动，最后沉没，与夜色的寂静相融。 他抬手把烟蒂送进唇齿 浓密的白烟弥漫，一簇隐隐跳跃的星火，以及，两行晦暗不明的热泪。 他错了吗？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从来没问过她，她能不能承受…… 韩诺和温夏一起走出校门，一辆无牌迈巴赫停在校门右边，车窗全落，车灯大开。 韩彬倚靠车门，胳膊伸进车里，按响喇叭。 韩诺和温夏顺着声源同时转头，韩彬举起手，中指和食指并拢，朝内勾了勾。 就是这副天生的放荡不羁 韩诺朝他走，她从小看到大，仍然心动。 即便她们分开了几年，但他依然出现在她每夜的梦里。 “你送我们回去？” 韩彬拉开后座的车门：“先送温夏回去” 温夏看一眼韩彬，又迅速转头看别处，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韩彬像是知道温夏的心思，笑了笑：“温夏，家里我都翻新好了，你回去瞧瞧？” 温夏为难地笑了一声，和韩诺一起坐上车。 “这是你买的车？” 韩诺问 “嗯” “什么时候买的啊” “中午” 前面红灯，韩彬停车后扭头向后：“本来打算买辆超跑，但老沈说接送你太扎眼了，就搞了辆这破车” ‘破车’？温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车子停在单元楼下，温夏下车，韩彬叫住了她：“密码四个零。完了你自己改” “什么密码？” “家门” 韩彬下车后，等着韩诺走过来，和她一起进楼道。 温夏站在门口，眼前的门崭新高大，她瞬间忘了之前那个防盗门长什么样儿了。 她输入密码，拉开门，屋内焕然一新，干净的乳白墙面，超大的投影幕布，所有的家具都换了新的。 秦曼初和沈嘉行从卧室出来，就看到温夏在一米外，一个跃身，直接躺倒在了懒人沙发里 “温夏，你是不是吃撑了” 秦曼初无语地问 温夏一个激灵坐起来：“姐，你怎么来了” “我租的房子，我怎么不能来” “那你今晚在你的房子里睡吗？” 沈嘉行无缝对接：“我做主，这房子你是主人，你姐是客人” 温夏和韩诺大笑，秦曼初倒了杯水，本来是打算给沈嘉行的，听这话，转手就给了在鞋柜靠着的韩彬。 “韩彬，喝水” 韩彬贱兮兮地说：“还是我们曼初贴心” 秦曼初：“…………” 几个人坐了会儿，沈嘉行十点还有个会要开，就带着秦曼初先走了。 韩诺拿了身换洗的衣服，装书包里，也跟着韩彬走了。 临出门时，温夏拽住了韩诺 “舍不得我了？” 韩诺笑着问 韩彬已经出了门，等着韩诺。 温夏弱弱地看了眼韩彬，又看韩诺，欲言又止。 韩彬无奈地挑眉：“我到车上等你” 说完，拿走韩诺手里的书包，就下了楼。 温夏探出头看了看，才郑重其事地对韩诺说：“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千万要给我打电话。我让我姐过去救你！” 韩诺呆了几秒，随即笑出声 “好，我知道了。” 韩诺下了三个台阶，回头提醒她：“记得反锁门” 温夏用力点点头：“明天见” 韩诺问：“我给你带早餐？” “一杯豆浆一个煎饼果子，夹辣条蟹棒” 韩诺笑着抬手比了个ok。 第312章 咒沈嘉行…… 韩彬坐在车里，看着韩诺从楼道里拐出来，说：“坐前边” 韩诺从车头前绕到副驾驶，韩彬探过身给她打开了门，韩诺坐好，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 韩彬倒车，打转方向盘，车子直接倒出小区。 韩诺目视车窗外，问他：“去酒店吗？” “回家” “啊？”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他 街道两旁一排路灯，光影在他的脸上匆匆闪过，明暗交错。 他侧头看她，又重复一遍，声音沉着：“回家”， 随后，目视道路前方。 韩诺低垂下眉眼，手指无意识地勾在一起，出了神儿。 熟悉的便利店，熟悉的楼栋，车子拐进熟悉的地库口。 沈嘉行给秦曼初的家就是这里 “你买这儿？” “嗯，这儿不是离你学校近？” “哪个单元啊？” “老沈楼下” 韩彬关车门，绕过车头到副驾，一手拿走韩诺的书包，一手牵着她。 “我记得他家楼下有人住啊” “嗯，从人家手里买的” 进电梯后，他又说：“我多给他三倍，他还不干。” 放在平常，韩彬从来不会跟她提及钱的事儿，他都是就一句话——喜欢什么买什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韩诺对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发呆 她回来后，他给了她很多张黑卡，有那么一星期，她几乎每天都消费一二百万，就是买很多奢侈品，等他下班回来，她都摆在床上问他好不好看，他看都不看，就说好看。 她开玩笑问他，钱花光了怎么办 他就又甩给她几张卡，狂的不行：“老子干什么吃的，就是给你挣钱的。你花一辈子也花不完。” 人在挣扎的时候，真的经不起点点滴滴的回忆 她低下头，眼眶涩疼，唇角却止不住上扬，想笑，又想哭。 她从电梯的银色金属镜面里看他：“那你给了人家多少钱，人家才卖给你” 电梯门开，他往外走，说：“说三倍就三倍，让工商局到他那小破庙走一趟，他还得给我退回来，我不要他都得求着我要” 韩诺撇撇嘴，心想，都三十岁的人了，一点稳重气儿都没有，还跟个愣头青一样，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他输入密码，韩诺瞅了一眼， 也是，他保险柜的密码都是六个零。 他说除了人，丢什么都无所谓。 韩诺脱了鞋，打开鞋柜，没有拖鞋。她光着脚，仰着小脸看他。仿佛在问他，穿什么？ 韩彬正打算抱起她，门铃响了一声。 韩诺开门，秦曼初和沈嘉行并肩站在门口。 秦曼初一手一个白色的纸袋，给了韩诺。 “好吃的？” 韩诺笑着问 “让你失望了” 秦曼初笑了笑：“给你拿了拖鞋，和新的洗漱用品。” 韩诺顿时抬了抬脚丫子，惊喜又无奈：“曼初姐，你要不要下去刮一张刮刮乐？” 秦曼初了然，她估计韩彬不会心细到准备这些，晚上去超市给温夏采购零食和生活必需品的时候，顺带就买了两双拖鞋和洗漱用品。 沈嘉行问：“刮刮乐最高中多少钱？” 秦曼初没买过，韩诺倒是和温夏经常买几张，上课的时候刮。 韩诺说：“” 沈嘉行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很不屑的表情 秦曼初好笑地看着沈嘉行，问他：“我还没刮过诶，要不我们下去买一张吧？” 沈嘉行揽住她的肩膀，强行带她往电梯口走：“我给你印一摞，保你中大奖” 身后的韩彬喊了一声：“给我也印几张呗” 秦曼初因此想到什么，等电梯的功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韩彬。 于是，她转身又往回走 韩彬正穿拖鞋，就听秦曼初叫了他一声。 “韩彬，韩诺明天有早课” “哦，我知道，八点上课是吧” “是” 秦曼初看眼韩诺，再看向韩诺身后的韩彬，着重强调：“我的意思是需要早起” 韩彬和韩诺一脸茫然不解 秦曼初实在想不出来更隐晦的表达方式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就是……她得早起，你那个……得节制。她现在上学，不像在苏城了，社交圈都是学生，闲言碎语很多的，你注意……别留明显的痕迹” 秦曼初此时此刻，尴尬地不知道该看谁……很是难为情。 但这个事情，她又必须得说。韩诺性子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韩彬又是个狂野的主儿，可班级里都是处在青春期的年纪，充斥着嫉妒，随性，自负。 白天韩彬在教室里闹那么一出，有关韩诺的流言已经是小范围传播了，吐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地方，尤其是女孩子，更需要谨慎。 韩彬笑出声，得，他上了几十年学，还是头一回被老师做思想教育 他抬手覆上韩诺的头顶，垂眼笑着胡乱揉了几下，才看向秦曼初：“秦老师放心” 下一瞬，就听沈嘉行嗤笑了一声，悠悠道：“你放一百个心” 别有深意的挖苦，配上他嘲讽的表情，还真是扎韩彬的心。 尤其他环着秦曼初的腰身，转身时扫过去一眼得意扬扬的藐视，仿佛在说，节制？留痕迹？你有没有机会脱裤子都是一说…… 韩彬咬牙挤出来一声：“操” 再一次咒他今天晚上阳痿！ 韩诺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楼上楼下格局都一样，她就是看看韩彬选了什么家具。 “这些都是你选的？” 她回到客厅，韩彬靠着沙发，长腿搭在茶几，低头看手机。 闻言，头也没抬，只回了句：“我哪有那闲工夫，直接让家具公司送的” “哦”她往餐桌走，准备吃那块红丝绒蛋糕。想到什么，自语了一句：“给洛佳佳买家具就有工夫亲自去” 她心思杂七杂八，不知道韩彬早就跟在了她身后。 “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韩诺吓了一跳，转过身，韩彬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眸子里有一点点笑意。 他迈两步，和她的距离为零。 韩诺抬起脸，迎上他的目光：“她拥有你第一次，不该被我记忆深刻吗？” 他答非所问：“我第一次给谁，你不知道？” “我说的是，你没有闲工夫选家具这件事，她不是第一个拥有你闲工夫的女人吗？” 韩彬收敛了笑眼，沉默片刻，说：“今天将就一晚，明天中午你放学，我带你去挑你喜欢的” 韩诺转身：“不稀罕了” 她坐下后开始拆蛋糕盒子，韩彬拉开椅子，坐她对面，看她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吃，巴掌大的一块三角形，最多七八口，她足足吃了有十分钟。 等她咽下最后一口，他终于开口：“韩诺” 她依旧垂着头，手里拿着塑料小勺，在蛋糕下的一层垫纸上戳来戳去。 “我没有事先跟你沟通，是我的问题。我的理由就是，我不想让你因为任何人和事费心，我就想让你无忧无虑地待在我身边吃喝玩乐。你信不信？” 说完，他等她回答，等了大概一分钟，等来她神色坦然，轻飘飘地一句问话 “韩彬，你有没有想过，过一个正常的生活。你家世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结婚，生孩子……” 他心口骤然紧缩 第313章 飞吧，韩诺 他突然就害怕了，他在想，他现在或许应该接个电话，或许应该去洗澡，或者直接去睡觉，做任何事情都好。 只要在这里中断，那么明天，后天，以后……他送她上学，接她放学，日子照常。 韩诺艰难地抬起双眸，她凝视着对面的他，屏住呼吸，直到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脏随着吐气缓缓下沉 她说：“韩彬，我们分手吧” 她的话语同她安静的面容一样，苍白。 他早有预料 却仍是狰狞着瞳孔，死死抓着她 他恍然想起他到枫庭苑接她，等待他的是一座空荡的房子，空荡的衣柜，竟连一根头发丝都带走的干干净净 他什么心情，绝望，痛苦，不甘，愤怒…… 每一帧，都好过这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决然的要离开。 心脏还跳吗？ 跳 疼的真真切切 炸开了，摧毁了，血肉模糊。 可他无从发泄，无从抵抗 他是后悔了，他不该招惹她，女人那么多，他偏偏独爱她。明知不可为，依然偏执己见，拖着她跟他一起，无视这世俗的牢笼。 可最后，却要饱经苦难的她，为他的恣意妄为买单。 他垂下眼帘 无声无息地落泪 韩诺无措的站起来，她转身要走，眼前是无尽的朦胧，什么也看不见。 她心慌，脚下绊了椅子腿，‘哐当’ 一声，椅子倒地，她踉跄不止 韩彬腾地站起来，一步迈过去抱住站不稳的她。 体温触碰的那一瞬，他如梦初醒 他不顾一切地收紧了力道，拥她在怀里。 他刚刚肯定是头昏脑热了，他怎么能后悔，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他怎么能放她走！ 他眼眶猩红，咬紧了后槽牙，一字一句：“韩诺，我有没有说过，你再跑，我就拉着你进棺材” 韩诺闷在他的胸口，一声声呜咽刺穿他的肋骨，她哭喊着尖叫：“现在就死！现在就死！一了百了！” “你他妈的再胡说八道！”他的手掌几乎要钳进她的脊背，仍旧在不断的用力 她好像真的可以像一阵风，像一缕烟，轻而易举地从他的怀里飞走。 他绝不允许！他要抱紧她，再紧！更紧！ “我没有胡说！我就是想死！你是不是不敢跟我一起死了！你怕了！你看，你就是不爱我了！” 她不知道她在控诉什么，她胡言乱语，又好像是她的真心话，可她明明知道他有多爱她。 “好，好，不活了，都他妈别活了，死了就安心了” 他松开她，蛮横地拉着她往厨房走。 他近乎暴虐地拽开每一个抽屉，最终，看到了目标。 一把水果刀，锃亮的银光折射着他疯狂的面容。 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横向了他的喉咙 “韩彬！” 韩诺彻底清醒了，她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惊恐不安地睁着双眼，冰冷的银光刺痛她的瞳孔 她不敢想她再也看不到他，她真的会疯掉！ 韩彬扔了水果刀，捧住她的脸，用力到她的脸已经扭曲变形 “不是要死吗？！我韩彬这条命听你的！怎么又他妈后悔了！” 他剧烈地摇晃，韩诺眼前有无数个韩彬在无情的嘶吼 她泣不成声，也要拼了命的问他：“那你说怎么办！你说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像一只被冰冷的绳索钳住的困兽，那绳索坚硬无比，一条是血缘，一条是爱情 砍或是烧，要挣脱枷锁，只有刚才那一种结局，就是死。 可她舍不得啊，她想让他好好活着啊 韩彬抱紧她，掌心抚摸她的发头，一下又一下 他克制着浑身的颤抖，压制着喉咙里的哭腔，哄她：“诺，别哭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山盟海誓？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千山万壑，因为那仅仅一层关系，就是这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悬崖峭壁。 他韩彬不会立什么海枯石烂的承诺，海根本不会枯，石根本不会烂，这些无脑的张口就能来的信誓旦旦，他听起来像笑话。 他没预想过他跟韩诺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他认为他错的是他的不负责任， 不，他现在透彻了 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过这一辈子会从某一天开始跟韩诺做真正的兄妹。 他不需要设想他跟韩诺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只有，且要，唯一的结果！ 他要和她天长地久，他抖擞着垂下眸子，手腕一圈青色，随着脉搏颤动。 那才是他赴汤蹈火也要跟她永生永世的承诺。 韩诺缓缓抬起手臂，想抱他，顿在半空，又无力地垂落 她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和他分手。得到的回答，是她自己对自己的耻笑。真能放下他，她何必再回来。 她呢喃自语：“我就是想试试看，没有你，我能不能活得更好” 衣服被她的泪海浸湿，细腻温热的呼吸吹散了胸口的寒潮 他却笑了 “好，我让你飞，看更辽阔的世界” “你会不会等我” 她微弱的哽咽。 良久，他松开她，一点一点抹去她脸上的泪，红着眼，笑着说：“不等，你飞到哪，我追你到哪” 韩诺直视他，如痴如傻 “我讨厌你” “嗯，我离你远点儿” 他的声音嘶哑 几秒后，她嘴唇颤抖：“我好想你” 音落，他的吻深深地席卷而至。 一场暴风雨后，终归宁静 它卷走了尘埃，卷走了月色，卷走了星星点点 徒留两颗心，在一片极致的灰寂之中无止境的沉沦。 没有到最后一步，这是韩彬有史以来，第一次控制自己对韩诺的欲望。 “诺，好好上学，什么也不要想” 她窝在他怀里，赤裸的脊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 “你得叫我韩诺” “这就开始起飞了？” “嗯。” 韩彬揉捏着她白白嫩嫩的小肉团，脸埋在她的后颈，唇舌轻轻地来回蹭，激的她一阵颤栗。 “韩诺，你要不要脸，我跟你素不相识，你就往我身上钻。” 韩诺转过身，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缠到他身上，亲他之前，说：“算了，要不从明天开始” 韩彬真的顶不住 但她刚做了检查，医生说三天内最好别………… 他推开她，神情难忍：“滚滚滚，就从现在开始。你飞你的海阔天空，我走我的阳光大道” 韩诺又攀过去，故意蹭来蹭去 几个月没见，见面就要死要活的吵架，她是真的想他了，她从不隐藏自己内心对他的欲念。 韩彬满床的躲她，床单，被子，枕头，能用来挡她的全都用了一遍。 韩诺不动了，眼睛又红又肿，几秒后，她裹着被子转身下床：“我去旁边的卧室睡” 第314章 药瓶 穿好鞋，站起身，身后环上来一条硬邦邦的手臂，她又被捞了回去。 “做做做！就你这怂样，还要离开我，谁他妈能满足你” 撑在她肩头两侧的手臂青筋爆突，额头的太阳穴隐隐抖动，他骂骂咧咧，湿软的吻燥热隐忍 从她的唇，一路向下，蔓延至脚踝，又一寸寸原路返回 痴迷在黑与白的完美融合。 韩诺抑不住的仰头 韩彬的放浪是正儿八经天生的，从她十八岁初尝禁果，她早就体验了无数次他变成魔鬼的样子。 她启唇，牙齿都在打颤：“你有没有给她们……” 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时间点，可她就是突然想问了。 他突然嘬咬 韩诺攥紧床单，闭着眼喘息 “我他妈又不是鸭子，老子就伺候过你一个” 他喘着粗气，语调又气又狠。 “你就跟鸭子差不多！” 韩彬撑起身，如火山喷发的眸子俯视着她，嘴角缀着几滴好似淡奶油 “只做你的鸭子满不满意” 他举起她的手晃了晃，又往下瞥了一眼，意思是问她: 手还是腿？ “我信你我就是猪！” 韩诺怼他，两条腿僵直 他坏笑：“这个你必须信” 他接近顶峰，她突然出声，要起身：“等一下” “我透” 他没防备，被韩诺轻轻松松的推开，他愣愣地望着她下床，光不溜秋的身子冲击他的视觉 他伸手要拉她，她笑眯眯地飞走了 一分钟后，隔壁的卧室门响，紧接着上锁 韩彬终于反应过来，蹭的弹起身，一拳打在床头背靠的墙面。 ‘咚’的一声，墙体震了震，加上他暴怒的吼声，震耳欲聋 “韩诺！你他妈爽了，给老子滚过来！” 回应他的，只有余梁回荡。 秦曼初迷迷糊糊，总觉得四周有隐隐约约震响。她半睁开眼，身边的沈嘉行闭着眼，呼吸平稳。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 沈嘉行本来就没睡着，只是在想事情。睁开眼，他转身侧躺，从身后拥住她。 “怎么了？” “嗯？” 秦曼初半梦半醒，问他：“你还没睡啊” 他晚上开了好久的会，她本来等他，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刚躺下半个小时，睡不着” 她躺平，睡眼惺忪地看他，嘴巴微微嘟着，乖到不行。 她问：“几点了” “十二点” “你开会开到现在啊” “嗯。” “你最近好忙” 沈嘉行闷笑，抵着她的侧脸厮磨：“想快点娶你” 在寂静的黑暗里，像一层薄薄的软绵绵的棉花，将身边的人团团包裹。 秦曼初失笑：“熬夜容易人老珠黄，还会掉头发” “你想表达什么？” 她微微垂眼，偷偷笑：“颜值降低，我可是要考虑考虑的” 他笑道：“你这心，怎么越来越狠了” 她歪头，捕捉他浓稠而明亮的黑眸：“那你早点休息，我可不想到时候嫁一个秃顶的老男人” ……秃顶？ ……老男人？ 沈嘉行绷不住了，五指虚虚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秦曼初，你真的不觉得你最近很欠收拾？” 秦曼初笑了半天，睡意全无。 隔天，手机闹钟在七点准时响起，窗外雾霾阴沉。 韩彬困的睁不开眼，迷迷瞪瞪晃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冷水往脸上浇。 他甩甩脸上的水珠，开始刷牙。 走出洗手间，他踱步往衣柜走，等站在空空荡荡的衣柜前，他才想起，他来的时候没准备衣服。 他把昨天的衣服套上，走出卧室，去敲旁边那间卧室的门。 “韩诺，起床” 没任何动静。 他又连续用力敲了几下，里面闷闷地一大声：“知道啦” 他笑了笑，又听见她喊：“帮我拿衣服，在书包里” 他扭头扫视一圈，在沙发的角落里看到书包。 他走过去，拉开书包拉链，一连三个哈欠。他直接把书包口朝下，里面的衣服，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纸巾，口红，散粉，皮筋，饭卡……都跟着撒了出来。 他捞起衣服，转脚走时，从沙发上滚落下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他弯腰捡起，看了眼瓶身，一长串药名，他蹙起眉头，拧开盖子，里面有少半瓶白色的小药片，他凑到鼻下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他把衣服夹在腋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准药名，拍了个照，发给纪寒。随后把药瓶又扔进她书包里。 “开门” 韩诺披着被子，光着脚丫子跑过去开锁。韩彬推开门，正好看到她一股脑又倒在床上。裹的像个毛毛虫，就露个脑袋，和一双脚丫子。 他缓缓走到床边，在衣服里翻了一下，食指勾出来一条内裤。 前侧一块倒三角的珠白丝绸，后面一整片玫瑰花纹蕾丝，挂在他的指间，轻轻晃动 他盯着她，眸子深暗涌动，俯身问她：“我不在，你穿这么骚给谁看？” “谁想看就给谁看呗” 下一秒，轻薄的布料盖在了她的脸上 韩彬哑声命令：“我想看，穿” 韩诺伸手从脸上拿下来，不怕死地说：“就你韩彬除外！”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没看，伸手去拽她的脚。 “韩彬，你干嘛！” 韩诺踢他，脚腕被他握住。 “给你更衣！我能干嘛！我想干你，能干吗？！” 他没好气地把她两个脚腕并在他一个掌心里，伸另一只手去扯她手里的内裤。 “我自己穿” 韩彬压根不听，强制性的给她穿好衣服，拍了拍她的屁股：“七点半了，赶紧洗漱去” 韩诺一声惊悚的‘妈呀’，冲进了洗手间 韩彬无奈地对着她的背影说：“到主卧” 她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卧室，拐去了主卧。 韩彬摇头失笑，摸出手机打开。 纪寒给他回了微信「谁吃这个药？」 他立马回了过去「韩诺。」 他抬脚往外走，刚走到主卧门口，手里的手机响一声 纪寒「这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接着，又一条「她吃多久了？」 韩彬逐字逐句，反复确认，脸上的笑容一抹抹散去，眉心愈来愈凝重。 韩诺洗漱完出来，匆匆掠过他，跑到沙发，一把抓起散落在书包周围的小物件，统统塞进书包里，拉紧拉链就往鞋柜冲。 低头换鞋的时候，突然想到似乎已经大半天没听到韩彬的动静了。她抬头寻找他 韩彬站在主卧门口，两个手捧着手机，他低头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莫名的，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萎靡之中 韩诺叫了他一声，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皱起眉，又叫了他一声：“韩彬，我自己走了啊！” 空虚的身形终于有了动作，韩彬把手机放进口袋，迈着大步朝韩诺走过去，步态有一点点不稳。 第315章 抑郁症 韩诺买了两个煎饼果子，两杯豆浆，一份给温夏带，一份自己吃。她没给韩彬买，他铁定不吃这些东西。 返回车里，韩诺把豆浆放在中控台的杯槽里，打开煎饼果子的纸袋，开始大口吃。 韩彬扭头看她一眼，没个吃相。 “好吃？这都不卫生，我找个保姆，每天给你做饭” 韩诺摇头：“我不住你家” 韩彬又看她，表情像是在问她，你说的什么鬼话？ 韩诺半张脸被煎饼果子挡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对着他眨巴眨巴：“我们分手了，你忘了？” 韩彬冷哼了一声，幽怨道：“晚上刚给你舔爽了，你今天就跟我说分手” 韩诺从煎饼果子里抽出一根已经被她咬了一半的火腿肠，伸手递到他嘴边，说：“昨晚的小费” 他一口咬走，她的指尖浮现几个牙印。 ‘嘶’ 韩诺疼的吸一口气，收回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指尖还有他舌头故意舔舐的湿液，她嫌弃的在他袖子上蹭干净。 韩诺吃完煎饼果子，拆开吸管的包装袋，插进豆浆里，咬着浅黄色的吸口，侧头看窗外。 韩彬用余光打量她，小脸鼓起，头发长了些，发尾应该是刚补的色，像落了一肩头的桃花瓣，粉黛有光泽，衬的她皮肤更加稚嫩。 “韩诺”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他解开安全带，半转过身子叫她。 韩诺回头：“嗯？” “为什么吃药？” 韩诺狐疑：“什么药？” 韩彬伸手拿放在后座的书包，打开后，低头翻找 韩诺不明所以，直到他手里一个白色药瓶举到自己面前。 他问：“多久了？” 她想了想，说：“记不清，有几年了” 韩彬惊愕，眸光微颤下沉，他沉默注视着她 他一开始，猜测或许是因为洛佳佳的事让她伤心憋闷，他又任由她一个人在海城晃荡，她胡思乱想，情绪找不到出口，才导致她有了心结。 他万万没想到，她说她记不清有多少年了…… 韩诺松开安全带，从他腿上拿走书包背好，说：“我要迟到了，我走了啊” 韩彬急忙拉住她，口吻严厉：“去医院” “不用。没有那么严重，我就偶尔吃一颗” “偶尔是什么情况？” 韩诺无声地与他对视，忽而笑了一瞬，她低眉垂眼，回忆她发病时候的那种无助绝望。 “过马路不想看红绿灯” “吃着吃着饭，就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我是谁，我是韩诺，可我讨厌韩诺” “我反思，为什么你不要我，孩子也不要我，没有人要我。” 她突然抬头看他，微笑着，无所谓道：“还有想死的的时候” 巨大的恐惧横扫她淡淡的细声细语，像一阵狂暴的龙卷风往他心尖上扑，他僵直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韩诺知道他需要消化，他从生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或许都不知道苦这个字怎么写。尽管从小她受他庇护，但她觉着韩彬的抗压能力真不如她强。 她在某一天的夜晚，站在马路中央，一辆大货车的白灼灯光刺向她，鸣笛声穿透了她的耳膜。 货车在她半米外急刹车，司机算是她颠沛流离的日子里，碰到唯一的一个好人。 挺可笑的，司机没有骂她神经病，只是把她送进了医院，精神科 医生诊断她是抑郁症。 本来她就那么穷了，检查一通，拿药，又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韩诺拉开车门，下车。 “咣”……车门关闭。 韩彬惊醒过来。 他拉开车门，冲过去拦住她。他的胸口起伏跌宕，唇齿紧抿，没有一丝丝的弧度。 他记得，他冲她动怒的那天晚上，她说她无数次想自杀。昨天晚上，她又提了很多遍她想死…… 越想，越后怕。漫身的寒栗沿着他的脊髓，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他问：“昨天晚上……是不是发作了？” “应该是吧”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吃药？” 他不知道是在怨自己，还是在怨她，一肚子的火往脑门蹿。 韩彬生气的模样，真的挺唬人的。 她却笑起来，明媚耀眼 她说：“因为你哄我了啊。” 韩彬愣怔 韩诺继续说：“我从回来以后，很少吃了。本来也没多严重，就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又翻出来吃了几次。” “你千万别再带我去医院各种检查了，我真的特烦进医……” 最后一个字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力震散。他猛的抱住她，脸颊很用力地埋进她的颈窝。 他的声音闷闷的，呼吸密不透风全都渗进了她的皮肤：“韩诺，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求你了，你全都告诉我行不行。” 韩诺被他勒的喘不过气，又挣脱不开，只好仰着脖子呼吸。 “没了，真没了” “你的鬼话到底能不能信！” 就是质问她的一句话，他还自带了些委屈。 韩诺被逗笑，无奈又恼他，心想，你一个罪魁祸首你还委屈上了。但她还是说：“骗你我就掉一百根头发” “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我们出国定居，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他真的好慌，茫然无措，力不从心。 他不想在这里了，他想逃了，他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他和她，他一直爱她，一直守着她，永远哄她，他要她除了开心，永远都不能再有任何的坏情绪。 “你家就在这里，你不要了吗？” 他摇头，一直摇。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他说：“买栋楼就能再开一间公司” “你爸妈冻结你所有的钱咋办？” 他无奈地闷笑：“懂的还挺多。我不会转移资产？” 韩诺没话了，韩彬纯粹就是在糊弄她，真要有那么容易，沈嘉行的钱够买多少大楼的，够开多少公司的，他还不是照样得跟家里耗着。 离了家族背景，就是普通人一个 她其实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她可以不花钱，可她怎么舍得让韩彬沦为一个普通人。 他那么高傲，那么肆意，那么张扬，他必须得站在金字塔最高贵的顶端，才配他天生的不赀之躯。 察觉到他抱她的力度松缓了一些，她挣开，仰着下巴看他，说：“你刚答应了我给我自由，花花世界我还一眼没看呢！” “花卉市场带你看个够” 韩诺瞪他：“滚！” 骂完就跑走了。 她铁定是迟到了，早自习都过半，她卯着腰从教室后门溜进去，连带着一阵辣条风味儿…… 温夏悄声说：“姐，你再不来，我就准备啃书了” “抱歉抱歉，中午请你下馆子” 第316章 韩彬，你真该庆幸 韩诺说完，往讲台上瞄了一眼，秦曼初正好也在看她。她喜滋滋地朝她给了个飞吻，秦曼初很无语地叹了声气。 韩诺嘀咕了一句：“怎么有种学校是我家的感觉” 温夏塞了一嘴，含糊不清：“韩彬装的那个投影仪真不错，我昨天晚上看了个电影，太爽了” “啥电影？” “大话西游” 韩诺想说，那玩意儿的音响效果用来看片儿最好了。不过这个建议，她只敢和小九说，她俩臭味相同…… 韩彬给纪寒打电话，问他在哪儿，纪寒手术了大半夜，早上去公司看小九，说这会儿在沈嘉行办公室补觉。 他直接开车去了沈嘉行的公司。路过秘书办时，他朝里看了一眼 小九面前支着一部平板，手边各种坚果零食。办公椅左右来回摇摆，一整个悠闲自在。 “嚯” 他走了进去，从一众花花绿绿的包装中，抓了一把瓜子，投进嘴里一个：“你这班上的，比隔壁屋里那个傻狗爽多了” “隔壁好几个傻狗，你说哪个？” 韩彬歪头吐了瓜子壳：“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好几个？” 小九拿起咖啡吸了一口，说：“沈嘉行，纪寒，张齐，哪一个不是傻狗？你进去了，再加一个” 正拐进来的张齐，凉飕飕地瞟过去一眼，手里一摞文件，先分给了另外两个秘书，最后才扔到小九跟前，故意挡住了平板屏幕，悠悠然道：“你喝着我买的咖啡，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你真的，赶紧让纪寒给你做个心脏超声” 小九抓起一包饼干就朝张齐砸过去 张齐伸手接住，看了眼包装，拆开后吃了一个，不以为然：“下回记得砸烧烤味儿的，这甜不啦几的太难吃” 几个秘书偷笑出声 小九指着张齐放狠话：“你等本宫把这集看完，我今天非得把你的嘴缝上” 张齐贼拉贱地说：“等你哦” 韩彬挑眉轻笑，又捞了把瓜子，跟着张齐往外走，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我真他妈想知道纪寒那闷葫芦在床上是怎么治她的” 韩彬推门，纪寒躺在沙发上，听见动静睁开眼，扭头看过去：“张齐又逗她了？” 韩彬耸耸眉头，走过去，哗啦一声，手里的瓜子散到桌面，他在单人沙发坐下，肘撑着腿面，开始嗑瓜子儿。 纪寒揉捏眉心，坐起来，伸手拿放在桌上的眼镜，问他：“药她吃了多长时间？” “几年” 纪寒诧异地看他：“几年？” “嗯” “你什么时候走？我约个医生，你带她来医院，评估一下” “她说不想检查” 韩彬往后靠，仰起头，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没一点儿精神：“她很抗拒去医院” 沈嘉行从电脑屏幕前挪开眼，瞥了沙发方向一秒，继续低头看文件，问：“韩诺又怎么了” 纪寒没应声 “抑郁症” 韩彬恍恍惚念出那几个字，还是觉得荒诞至极。 韩诺性子很直，喜怒哀乐统统都在脸上，小时候是，回来后也是，高兴了就跟个挂件似的贴在他身边腻歪撒娇，一不顺心了就跟他吵。她藏不住半点儿心事，她怎么就抑郁症了呢…… 沈嘉行顿笔，抬起头，表情闪过一瞬意外：“抑郁症？？” 漫长的沉默中，韩彬忽然哼笑出一声，眼里悲寂如枯竭的坑洼 “我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了” 纪寒叹气，正了正眼镜框，歪头看他：“韩彬” 他神态认真：“你真的要好好关注一下韩诺了。” 韩彬望着天花板，静默的表情下，大脑混混沌沌。 纪寒知道他在听，继续说：“先不说你俩之间的事儿，韩彬，韩诺18岁走的，她离开的那几年，正是青春叛逆的年纪，她一没钱二没朋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有人能给她指条明路，全靠她自己” “我说句很现实的话，韩诺的样貌身材没得挑，她又玩得开，皇爵有多少她那样的小姑娘，我不信韩诺她就没遇到过诱惑……” “她没长歪，没自甘堕落，没自暴自弃” 纪寒停顿几秒，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韩彬，你真的该庆幸，她能扛过来。” 韩彬呼吸一滞 他僵硬地坐正，眼尾赤红，涣散的瞳仁麻木不堪。 “韩彬，且不说韩诺算是你养大的，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女人，比起你为了弥补她，给她几张卡让她挥霍，她现在，可能更需要你全心全意的关心。” 纪寒说到这儿，就不再继续。 韩彬的性格就那样，他就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干不来揣摩人心的事儿。 你不能因此就定义他的爱不够深沉，他爱韩诺是一点儿都没藏着掖着，他们生在高门大户，名利颜面第一位。喜欢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已经是一脚迈进了声名狼藉的泥潭。 他对韩诺，是豁了身家的。 偏偏韩诺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那个年纪该面对的，就是个铁人，也得被扒一层皮，何况她仅仅是个有血有肉的小姑娘。 纪寒无意评判俩人之间谁对谁错，只是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他的好兄弟，提醒他，这个时期，韩彬有义务也有责任，对韩诺做更多的付出。 韩彬是三天后离开的。 他下午的飞机，中午去学校，接韩诺吃饭。 他往校门口掉头时，大老远就看到了韩诺，她身边，站着陈奕。 陈奕这几天没见她，他特意绕过她经常出现的地方，还真就无缘到没有过一次偶遇。 “最近有按时喝药吗？” 他单肩背着一根书包带，白色体恤，牛仔裤 韩诺点头：“一顿不落” ，而后，她抓起发尾闻了闻，很不情愿地说：“我觉得我全身都是中药味儿” 陈奕只笑了一笑，没说话。 两个人就那么并肩站了一会儿，没多久，几分钟。 韩诺瞥见韩彬的车停在不远处，有一阵儿了。他没下车，也没按喇叭。 但那一扇车窗，根本挡不住他的视线。 “陈奕” 韩诺侧身，抬脸看他。 他还是不爱说话，只是会用眼神回应她。 “你……我……”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认真想好了？” 韩诺抿唇，低下头，她有些不敢直视他，他的双眼，就和他的人一样，真诚干净。 她踌躇过后，吸一口气，抬头看他：“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一，我不值得。二，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刻着韩彬的名字。” 她几乎没有喘气，一个呼吸说完了所有。 陈奕沉默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擦不掉？” 他没给韩诺回答的时间，紧接着问：“你不想追我了，那我追你？” 第317章 陈奕的坚持 韩诺瞪大眼，头和手同时用力摆动，情绪有些急迫：“陈奕，你知道的，我……” “你有过孩子，韩彬的，流产了” 韩诺愣愣地看他 “你还有其他觉得自己不够好的地方吗？” 他的轻声很平缓 “如果要是没有，就刚才那一项，我不介意” 韩诺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但仔细想，也不奇怪。 他如果嫌弃，在给她把脉之后，就会远离她，更不可能给她煎药。 “陈奕，这样对你很不公平，而且这也根本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问题……” 韩诺急的语无伦次，她根本没处理过感情问题，是韩彬把她画的五彩缤纷，可离开韩彬，她就是一张白纸，皱皱巴巴的白纸。 陈奕笑了笑：“我追你就是我的事了，不用你替我操心” 韩彬眼看着男生对她笑，娓娓而谈，不动声色的宠爱，眼看着他揉了揉她的头顶，转身走了。 那是他最爱对她做的动作。 她总说，她掉头发，都是拜他所赐。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十指泛白。 在韩诺拉开副驾车门的那一瞬，韩彬松开手，转头看她，脸上扬起温柔的笑：“你是想饿死我” 韩诺错愕，韩彬的这个反应，完全不在常理之中。要么骂她，要么讽刺她，再要么挖苦她，警告她，怎么着都不应该是这样，冲她笑？ 她坐好，系安全带，车子稳稳起步，一路上，她三番五次地斜着眼睛瞥他。 在第无数次看过去时，被他抓个正着。 “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帅？” 韩诺呵呵假笑了一声。 吃过饭，他送到她进校园，没到上课时间，韩彬说溜达溜达，可韩诺说困了，想回教室睡一会儿。 “到车上睡” 韩诺恹恹地说：“还得再走出去，不想动了” 他轻笑：“懒骨头” 前面再走几步，一把长椅，在茂盛的银杏树下。 韩彬靠边坐，腿做她的枕头，韩诺顺势侧躺。 树荫隔挡了热烈的光线，只保留空气里的温热。 韩彬低头凝视她，闭着眼，睫毛浓密卷翘，眼尾勾着一抹浅棕色的弧度。 他轻声说：“我最多一星期就回来”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反正是嗯了一声。 “不开心了，立马给我打电话” “专心学习，杂七杂八的不要想。” 韩诺翻了个身，面朝他：“你好烦” 韩彬气笑，捏她的脸，一点劲儿都没用 韩诺眯了一觉，云里雾里的，四周隐隐愈来愈热闹，脚步声，聊天声，嬉嬉笑笑。她懒懒地睁开一条缝，正正好，只装的下他一双幽深的眸子，注视着自己。 目光交织，他纹丝不动，一眨不眨的眼眶里，翻搅着许多许多的情绪，怠倦，愧疚，悔恨，垂怜，坚决…… 她揉了揉眼睛，缓解酸痛 他就真实地在自己身边，她还是莫名其妙地失落，像是一朵孤单飘浮在半空的云，空虚，失魂落魄。 她想着，一会儿该吃颗药。 “几点了？” 韩彬的手掌捂着她的耳朵，闻言，抬起手腕看一眼。 “两点五十” 韩诺坐起身，耷拉着脑袋醒醒神儿。韩彬不催她，就那么看着她，几分钟后，她蹭地站起身，瞪着眼睛叫出声：“你说几点！！” 不等韩彬回答，她抓起他的手腕，差两分钟三点。 韩诺撒腿就要跑，韩彬起身一把拦住她的腰，朝她后方抬了抬下巴：“急什么，你的老师都还在后面晃悠呢” 韩诺转身，秦曼初和同事一起往这边走，有说有笑。 秦曼初自然地在俩人身边停下，跟同事说：“你先走” 女老师的目光在韩彬身上停留一秒，笑着说：“这是不是前几天群里发的视频，超越了你男朋友的那个新晋男神” 秦曼初很难得的在外人面前拿沈嘉行打趣，她装作无奈叹气：“他最近太忙了，一会儿我就告诉他，再不出没，他的地位就不保了。” “你行行好，放过我们这些单身狗吧。” 说着，笑一笑转身走了。 秦曼初等同事走远一些，才转过头看韩诺，收了收笑脸：“韩诺，早课迟到，下午还迟到” 韩诺立马指她身边的韩彬：“怪他” 秦曼初不清楚俩人现在是什么状态，但心底，还是对韩彬有很大的怨气。她是真的把韩诺当妹妹，替她不值。 韩彬瞧着秦曼初脸色寡淡，明显是不想搭理自己，他无奈的勾了勾唇角，挺好的，多一个人心疼韩诺，韩诺就多拥有一份关爱。 他抬手，掌心抚着韩诺的后脑勺，说：“上课去吧。” 接着，又说：“听话” “听谁的话？” 韩彬笑了笑，讨好似的看一眼秦曼初，一本正经地命令：“听秦老师的话” 秦曼初：…………… 韩诺：…………… 周五，秦曼初和陈飞的公开课安排在一大早，九点整。 头一晚秦曼初还有晚自习，回家已经是九点多，匆匆洗了个澡，就又开始和陈飞连线，顺了一遍课件以及时间把控之类的细节…… 沈嘉行这天是好不容易没加班，在沙发上等她，无聊，又躺床上等她，结果直接睡着了…… 早上睁眼，横在她枕头的胳膊空荡荡，他坐起身靠床头，沉着眼，揉捏眉心。 秦曼初从洗手间出来，轻脚走到梳妆台，拧开护肤水的瓶盖，往手心倒了几滴，一边往脸上轻拍一边朝床边走 “你再睡会吧，别送我了，我打车。” 她身上穿着宫廷风的白色长裙，方形领口薄薄一层细纱，纤细的脖颈两侧线条柔和，她拍完脸又在脖子上抹了几下，淡淡的香味四散。 沈嘉行懒懒地看了半天，在她转了身要走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回拉。 秦曼初后退了两步，坐到了床沿，他凑过来，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窝 第318章 私人秘书? 秋近，总是隔三差五的阴天 窗外沉沉灰茫，屋内，是温暖的宁静。 “想你” 沈嘉行抱她紧一些，声音低哑。 秦曼初笑一声：“我就在这儿啊” 她偏了偏头，只看到他平直的肩廓，大臂的肌肉紧绷 “我都快憋死了” 他的手从她的领口探进去，蹿了一路的火苗。 秦曼初按住他动作的手：“别闹，我该走了” 说着，就想推开他，沈嘉行不松手，呼吸洋洋洒洒在她的颈窝：“再抱五分钟” 秦曼初静默下来，歪头一点点，抵靠着他的头顶，垂眼看着腿面上，和他交扣的手指。 “我下午只有一节课，下课了去找你” “嗯” 秦曼初提醒他：“沈嘉行，这得有好几个五分钟了” …… 脖子上突然一丝丝的疼，胸前的手臂松开，另一只手几番辗转，才从衣领内撤出来。 沈嘉行下床，浑身只一条藏蓝色的平角内裤，顶着刺眼的高度，一脸不情愿地去了洗手间。 秦曼初笑了笑，快步到梳妆台，凑到圆镜前抻着脖子检查，还好，没有痕迹。 她快速画了个底妆，出了卧室，到旁边的卧室去拿挂在柜子里的衣服。 教职工服一年也穿不了几次，秦曼初昨天中午特意回了趟租的房子，翻出来衣服，又拿到这边让保洁的阿姨帮忙熨烫了一下。 白色衬衣，不到膝盖的黑色包臀裙 沈嘉行换好衣服走过来，秦曼初也走出房门，俩人迎面相撞，秦曼初慌忙后退了一小步。 她束了低马尾，画粉淡的妆，领口开了一颗纽扣，脖颈延至锁骨头，白嫩干净。衬衣合身，下摆塞进半裙里，窄腰盈盈一握。 她平常穿着大多以休闲为主，裙子也多是宽松舒适的类型，特别彰显身材的，她很少穿。 秦曼初被沈嘉行盯的不自在，局促地低下头。几秒后，他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腰，她撞进他的怀里，眼前，黑色的衬衣上，顿时多了一抹粉红的唇印。 “宝宝，要不你来给我做秘书吧”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后，大掌在她的腰臀来回游走。 秦曼初虚虚抱着他，仰起笑脸，他也看她，眸子情动。 “是不是每天什么工作都不需要做，就穿成这样在你面前来回晃荡就行？” “私人秘书都这样” “有照片吗？” “什么照片？” “没来海城之前，你私人秘书的照片” 沈嘉行语气平静，目光里却是忍不住狡猾的笑，他说：“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你，就没必要吃醋了吧” 言外之意，不认识她之前，他有私人秘书，说不定都换了多少任…… 秦曼初哼了一声，抬脚就使劲踩了他一脚，冷着脸推开他，转身就走。 她气呼呼迈着大步走，修身的裙子完美贴合她的腰臀，左摆右晃的，在他心尖上荡漾。 他追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秦曼初在他怀里扭动，他越圈越紧 身体无缝相拥，挤不进一丝空气，他高昂的情欲，毫无顾忌地抵着她。 “你都这么抱你的私人秘书？” 秦曼初说着阴阳怪气儿的话 她不是开不起玩笑，有时候在床上，他教她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她实在觉得难为情，就是不肯，他气的就会说她，能不能跟谁谁谁学着点，她真不往心里去，还顺着他说，那你去找人家啊…… 后来她查了查，他说的那几个人名，都是些欧美的四五流明星…… 但私人秘书这事儿，很大的几率是曾经真实地存在过的。小九办公室那几个同事，小九说，她们虽然进不了沈嘉行办公室，但一天的精致妆容都没少过，一个月三十天香水都不带重样儿的，守在老总办公室旁边，谁不盼着能有那么一分钟的偶遇，说不定就被看上了…… 更不要说什么私人秘书，岂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同处一个办公室…… 想到这儿，她就更憋气了，使了劲的要挣开他的手臂，嘴里愤愤念叨着：“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 沈嘉行一愣，笑出声，唇齿在她的耳垂厮磨：“我绝对除外” 秦曼初才不会听，执意要走 沈嘉行扳过她的肩膀面向自己，故意逗弄她的坏笑顿时卡住。 她鼓着腮帮子，眼眶里飘着一层湿漉漉地光。折腾了半天，梳理整齐的头发乱了，领口歪歪扭扭，松开了两三颗扣子，中间嫩白的一条沟壑流淌。 “逗你的逗你的” 他捧起她的脸，下睫毛凝着一滴水珠，她画了眼妆，他想给她擦，又想起她那三脚猫的化妆技术，怕擦花了，她没时间补，到时候他又多了一条罪。 秦曼初别过脸，不看他，不理他 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我发誓……” 誓言刚起了个头，被无情打断 “发誓有用的话，这世界上早就没男人了” 沈嘉行被怼，似乎还真无法反驳。讲实在的，这姑娘有时候说话，是半点不给人留迂回的空间。 “我真没用过私人秘书” “那时候咱俩都不认识，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 他气笑，手到她的衬衣，把松开的纽扣一颗颗系好，整了整衣领，又勾起她的下巴，歪着头看她 睫毛的水滴已摇摇欲坠，他低头，轻轻触碰，允进嘴里，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都没见过几次秘书办的人，哪来的私人秘书。” “逗逗你，你还真当真了”他笑：“别气了” 沈嘉行哄了一路，怕她迟到，没跟校领导打招呼，反而是贿赂了保安一条烟，车开进了校园，把她送到了教研楼的门口。 秦曼初脱了脚上的平底鞋，换了一双黑色高跟鞋，又把平底鞋装进袋子，拎着准备下车。 “我给你拿” 沈嘉行拉住她的胳膊 秦曼初回头：“嗯？” “你先上去，我给你拿着鞋” “你不去公司？” 沈嘉行探过身，帮她拉开了车门，随后撑到座椅靠背，歪头看她，表情装的忧虑，叹了声气：“老婆没哄好，不敢走” 秦曼初抿唇，几秒后，手机铃响，一定是陈飞催她，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一眼联系人，接通后，没等那边说话，先说：“上楼了，马上就到” 陈飞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秦曼初推开他，放下装平底鞋的袋子，拿着包下车，说：“那你等着吧” 她下车，小跑了两步，在大厅的左侧拐了弯。 沈嘉行哭笑不得，这是真的生气了。他一边给张齐打电话通知会议推后，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关键，他压根没吃饱，他特么饿了好几天了 ………… 第319章 特别的秦老师 公开课就在大教室，校领导只坐了前两排，秦曼初和陈飞分别在幕布的两侧，她侧站着，目视投影显示屏，手举在半空，指向屏幕内容，语速不急不缓，侃侃如流。 沈嘉行从后门进去，直接坐在最后一排靠边的座位。翘着二郎腿，一会儿抱臂环胸，一会儿斜着身子，肘撑座位扶手，指背在下颚无意识地轻划。 变换的是姿势，不变的，是深邃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几米外讲台上的人。 她站的笔直，脸上时不时扬起一瞬很浅淡的微笑，宽大的屏幕亮度在最高值，清冷刺白的光圈映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秦曼初不爱打扮，不爱热闹，不爱表现，她跟在你身边时，你总觉她文静乖巧地像一只胆小的兔子，想面面俱到的照顾好她，守护好她。 她的独立，她的骄傲，她的光芒，全都隐藏在她的循规蹈矩之下，在她认为重要的节点，毫不吝啬地释放。 空旷的教室内，环绕着她潺潺流动的声音，不像清泉脆甜，像黄昏，像日出，染了火红的氛围，温暖又柔软。 她转头过来，黑色的瞳孔黝亮恍如一颗行星，嫣然一笑，迸发了无限的银河。 沈嘉行凝望着她，她耀眼极了。 秦曼初与他对视几秒，脸颊的粉晕一寸寸蔓延至锁骨，她垂下头，触控电脑，画面替换，再抬起头，上一瞬眼波里漾起的娇羞已化为一汪平静的湖面，无波无澜。 还真是收放自如 沈嘉行摇摇头，眉梢上扬，挂满宠溺 公开课结束，领导官方点评了几句，俩人的导师给了些意见，秦曼初一一记录了下来。 一行人起身，依次开始离场。系主任跟在导师的身后，随意撇了下头，注意到最后一排还坐着一个男人，因为面生，但又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看看后面那个，有没有印象？” 秦曼初的导师侧头望过去，沈嘉行正在接电话，他收回视线，说：“看不清” “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系主任这句话是脱口而出，声调没有刻意放低。 导师前面的校长与副校长并肩，副校长听到系主任的声音，朝后望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快要走出教室时，副校长突然顿住脚步，他猛的再次转头往最后一排看，沈嘉行挂断电话，站起身微微颔首，稳步迈下一层一层的台阶。 副校长仿佛乍眼醒神，伸手拍了拍前面校长的胳膊，上了几层台阶去迎沈嘉行：“沈总” 沈嘉行回握副校长伸过来的手，随后又主动走下几步，和校长打招呼握手。 “来一趟也没个动静，怎么坐后面” 校长微笑着打客套 “坐前面，怕她紧张” 他转头看讲台上的女人，手伸过去，卡在半空，等她的手：“过来” 秦曼初真不想在领导面前出什么风头，犹豫着想说有课先离开，沈嘉行已经走了过来，站在讲台下的边缘，握住她的手。 他小声问，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还生气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在这一处，秦曼初抿唇，被他握着的手用力抠他的手心，面无表情地下了讲台，跟着他到领导面前。 他浅笑着解释：“嫌我早上出门慢，让她迟到了，这还在生气。” 副校长笑呵呵地说：“没迟没迟……” 校长两手背在身后，说：“秦老师年纪轻轻，不浮躁，有持心，还是相当不错的” 秦曼初：………… 开学的教工大会上，他才说过，希望年轻的老师们能踏实认真地对待工作，不急躁不敷衍。 年轻的老师，三十岁之内的，就那么几个留校的，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她一边暗暗腹诽，一边笑了笑，说：“校长过奖了” 沈嘉行却看着她说：“不过奖，每天比我还忙，该夸一夸” 围在四周的人都笑起来，秦曼初的脸一瞬间红透，她忍不住侧头偷偷瞪他一眼，让他别胡说了。 可又压不住心里丝丝的甜蜜，疯狂滋长。 所有人离开，沈嘉行牵着她往最后一排走，到达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他说：“老婆请坐” 秦曼初坐下，桌上是放平底鞋的袋子，她看着他把鞋拿出来，看着他的腿渐渐弯曲，最后，他单膝蹲在她的面前，比她还低了一些。 他放下平底鞋，伸手去脱她脚上的高跟鞋。 “嘶” 秦曼初疼的溢出一声，脚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怎么了？” 他停了手 “估计后面磨破了” 校长和副校长一路低声交谈，经过教室后门时，都同时朝里看了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两个人愣在原地。 男人的动作很谨慎，用小心翼翼来形容远远不够，他沉眼看着手里的脚，嘴唇紧抿，似乎是在观察后，凑近了一点，对着脚脖子轻轻吹气。 痒痒麻麻的，秦曼初缩了缩。 “你买的这什么破鞋，就穿了一个小时，把脚磨成这样！” 他想把高跟鞋扔了，看了一圈没看到垃圾桶，又蛮力塞进了袋子。 “好几百呢” 她抽回脚，穿上平底鞋 脚伸进去，后跟碰到鞋子边缘，疼的她皱起眉。 “还穿！” 他呵斥一声，又极致轻柔地把平底鞋脱下来，给了她：“拿着” 秦曼初接过鞋，沈嘉行起了一半，手臂穿过她的膝窝，打横抱起她。 秦曼初提醒他：“高跟鞋没拿” 沈嘉行认命地抱着她蹲下，勾住袋子，唰的站直，像抱了一团棉花，轻而易举，游刃有余。 这一动作，秦曼初想到什么，问他：“你能抱着我做十个蹲起吗？” 沈嘉行挑眉，似乎很不屑：“你说几个？” “十个” “乘十” 秦曼初睁大眼睛：“一百个？” 第320章 小黄与大黄 沈嘉行走出教学楼，拐去了右侧，在垃圾桶前停下，扔了指尖的袋子，又转身往车那儿走。 “你把我鞋扔了？” “嗯，留着干嘛？” “我才穿了一次！” “你还想穿第二次？” 秦曼初无语，不满地说：“不穿也不用扔了啊，可以捐了啊” 沈嘉行拉开副驾驶车门，秦曼初着陆，同时，他说：“你觉得哪个需要靠领捐物生活的女人，是有机会穿高跟鞋的？” 秦曼初想了想，好像他说的也对，但是，那也不能扔了啊，她说：“废品总能回收吧？” 他又推翻：“别浪费人家那二两秤了” 秦曼初鼓起脸，气的无话可说。 沈嘉行又把话题扯到了刚才。 他问：“一百个蹲起，早上的事儿能不能翻篇？” “你真能做一百个？中间不能停” 沈嘉行犹豫半秒，说：“不确定” 按他的预想，秦曼初痛快地说：“行” 他关了车门，转身，得逞之后的嘴角，傲娇的飞了起来。 沈嘉行强制秦曼初请了一天假，理由很充分，脚不能穿鞋，不能站着。秦曼初年底要评职称，不愿频繁请假，沈嘉行也没跟她废话，直接拨了个电话。 中控台前的液晶屏幕，显示连线中的联系人——海大陈校 秦曼初嗖的触了挂断。 “你干嘛？” “通知校长一声，因公负伤，说不定他直接让你休息到寒假……” 秦曼初：…………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系主任的电话，举到他面前，憋屈的不行：“我请！” 秦曼初请好假，挂断后，放在了中控台，屏幕还亮着，沈嘉行睨了一眼，壁纸是去年他生日的那天，她要求他闭眼许愿。 图片应该是小九或者韩诺拍的。 昏暗的背景，他的正脸，她的侧脸，他阖眼，她凝视着他，眼角下弯。定格在唯一的火光之中。 他勾起唇角，手伸过去拉她的手，带到嘴边，轻轻一吻，随后搭到自己的腿上，问她：“吃点什么” 早上赶时间，俩人什么也没吃，秦曼初这会儿已经没有特别饿的感觉，就说：“不吃了，一会儿直接吃午饭” “中午想吃什么” “那我都去你公司了，肯定是和小九吃啊” 沈嘉行斜她一眼，没出声，只给她一个不同意的眼神。 沈嘉行开进地库，停在了他的专属车位，下车后，绕过去拉开车门，抱她。 “关门” 秦曼初哦了一声，伸手一推，半空中转了个圈，被他抱着往黑色的金属面电梯门走。 很凑巧，小九和张齐从秘书办出来，齐刷刷看着俩人从眼前经过。 “秦曼初，你下不了床了？” 沈嘉行走得快，秦曼初想反驳一句，已经看不见人。 张齐又唰的扭头看小九，嫌弃道：“你改名吧” 小九：……？…… “叫小黄吧” “大黄也行” 办公室门关闭，秦曼初听见楼道里，张齐一声惨叫…… 沈嘉行把秦曼初放到沙发，折身到办公桌，桌上已经摆好了开会要用的文件，他先打开电脑，再按下内线，接通后，他说：“开会” 那边一声好，通话切断。 他拿着几个文件夹，往沙发走：“跟我去开会？” 秦曼初摇头：“我不去” “电脑打开了，你看会儿电视剧？” 沙发下铺着深灰色的地毯，秦曼初索性光着脚站起来，推着沈嘉行转身朝向办公室门：“你别管了，赶紧忙去吧” 他笑的认真：“不安顿好你，我没心思上班” “我下楼买双拖鞋” “等我回来，我跟你去” 秦曼初哑然，无奈道：“沈嘉行，虽然你三十了，你只是中年人，不是老年人” 她后退了一步：“絮絮叨叨的” 他逼近两步：“你呢？” 她小腿碰到沙发，没站稳，坐下后，仰起脸笑的得意：“美少女” 她不只一次拿他的年龄说事儿了，沈嘉行弯腰俯身，秦曼初身子往后靠，他气的捏她的脸，笑的花枝招展，怎么看怎么欠收拾。 “你真嫌我的岁数？” 秦曼初后脑靠着沙发，他的声音，呼吸近在咫尺。 “嫌怎么办啊，又不能无理由退货” 距离太近，她动动嘴，就擦过他的唇好几次。 沈嘉行沉默不语，垂眸，轻微左右移晃着，唇边与她厮磨。几秒后，触感变的干涩，他毫无征兆地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音色像沸水中跃起的泡泡，虚幻炙热：“难为你了” 他松了手里的文件夹，拦腰抱起她，目的地的方向，只一扇门。 他一脚踢开门，气压太大，门自动弹回去碰锁。他边轻放她，边说：“好好补偿你” 秦曼初急忙捂住他的嘴：“你不开会啦？” “会哪有你重要” 他舔她的手心 秦曼初缩回手，他一刻不停吻下去。 寂静中，旖旎的热温快速扩散，皮带的金属扣发出一声‘咔嚓’，秦曼初清醒一分，她缓缓睁开眼，喘息 “没有那个” 他的吻不停，单手继续松皮带，几秒后， 他的手忽然前来，压到了秦曼初的耳边，随后离开，又钻进了她的衣服。 他的唇在锁骨辗转，问：“够不够” 秦曼初半迷离，不明所以，只侧头扫了一眼 纯白的床单，若干个黑色，红色的小正方形袋。 “你从哪儿拿的？” “口袋” 她撑起他的肩膀，问：“你随身带这干嘛？” “你说你下午来找我，我就带了” ………… 门外的电话连续响了三遍，彻底消停 事不过三 张齐坐在会议室里，和十个员工，大眼瞪小眼。 他在计算，沈嘉行大概多久，一个小时肯定不够，两个？三个？那都该下班了…… 下午，商场那边都还等着消息，上午，最好是有个结果。 于是，他放了部商战片 若无其事地转着椅子，扬扬下巴：“学习学习” 众人：………… 第321章 反差之沈嘉行 秦曼初虚软的窝在薄被里，侧身面向洗手间，看着他裹着浴巾走出来，拿了块毛巾在头发上用力擦了擦，他勾了床尾的内裤穿好，弯腰捞起地上的裤子，衬衣…… “你去哪儿” 她轻声问 “开会” 他穿上衬衣，敞口，从床尾过去，撑在她的两侧：“宝，动动手？” 秦曼初懒懒地从被窝里伸出双手，从衣领的第一颗纽扣开始，一颗接一颗的，直到衣角。 “勒死我你心不心疼？” 他低笑 “不心疼！” 一双手又钻进被子里 他失笑，手肘弯曲，就着被子拥住她，嘘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秦曼初别过头，不理他。 “老婆，真不怪我，憋太久了” 他这一声，叫的越来越自然。好多时候，秦曼初真的有一种错觉，她们过着平淡的夫妻生活，他送她上班，接她下班，一起去超市，偶尔给她煮夜宵……周末不上班的时候，还会给她做早餐，虽然都是一成不变的牛奶和鸡蛋。 她回过头，俩人的目光紧紧相连 她垂下眼，睫毛跟着颤动，她伸出手，松开他喉咙处绷着的几颗扣子，嘀咕一句：“就五六天而已” “你换件衬衣吧” 沈嘉行顺着她的手，低头看一眼，说：“不碍事” “你再躺会儿，我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和小九下楼吃饭” 秦曼初点点头 沈嘉行正要开门，她又叫住他：“你把头发吹干” 没等他说不用，她娇声命令：“必须” 说好的开会延迟了这么久，他就这么出现，衬衣上残留的口红印，头发还湿着，任谁也能联想出点什么。 沈嘉行只好重回了洗手间，匆匆吹了一两分钟，出来后笑着问床上监督他的人：“老婆，我可以走了吗？” 她翻了个身，蒙住头。 十二点四十五分，会议室里的电影即将结尾，会议桌两侧，一多半的人已然昏昏欲睡。 沈嘉行在十二点四十八分推门进来。 文件夹扔桌上的一声，惊醒了一众人。 只不过，重点完全不是犯困打盹被逮个正着，而是迟迟不出现的老板，衬衫上突兀的红印，再加一身的潮气…… 这就非常的提神儿醒脑了 在开会前，沈嘉行先说了一声：“中午加班，各位明天早上打卡推迟三个小时。” 紧接着，又对张齐说：“通知秘书办订餐” 给沈嘉行打工，绝对是最费脑，最辛苦的，但也绝对是，最值的的。他多薅你的一根毛，都不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他完全给予你为工作所付出的努力而应该得到的价值。 秦曼初订了个闹铃，睡了半个小时，期间小九给她发了几条微信，问她吃什么，什么时候吃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告诉她在三楼的火锅店等她。 秦曼初穿好衣服，把床铺整齐，地上扔着三个撕开口的袋子，还有用过的…… 她抽了几张纸巾，盖住那些没眼看的痕迹，包裹后扔进了洗手间的垃圾袋，洗了洗手，拿着垃圾袋出了门。 经过会议室时，她歪头望了一眼，整片的玻璃墙都是磨砂材质，什么也看不到。 她肯定不信什么心灵感应之类的说法，但有时候，巧合出现的节点就是让你不得不信。 她刚经过会议室的门半步，门拉开，她闻声向后看，沈嘉行站在门口。 他先看她的脚，鞋的后跟被她踩下去，不会碰到伤口。 “拿的什么” 秦曼初完全转向他，说：“垃圾袋” 他盯着看上去完全没装东西的垃圾袋，沉思几秒，走近她，低头沉笑：“装的什么？” 明知故问！ “你的罪证！” 说完，扭头走了。 沈嘉行目送她进了电梯，才返身回到了会议室，坐下后，拿起桌边的手机，点开微信，继而触碰置顶联系人——宝 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老婆」 「宝宝」 「乖乖」 从顶楼去商场，到公司大门的那一层，就需要换另一部电梯才能通往商业区。只有沈嘉行专用的那部电梯，可以直达。 她自己从来不用那部电梯，四面再加头顶脚下，六面一色的漆黑，头顶就一条微弱的白织灯，站在里面，跟困在密室似的，她觉得有点渗人…… 秦曼初在等另一部电梯时，手机连续响了几声，她拿出后点开微信，置顶的联系人——烦人鬼 内容是一连串的称呼。 很腻歪，但沈嘉行真的很少叫她的名字，几乎都是这几个称呼来回切换。好几次她看他出席政府座谈会的视频，全程面色冷漠，不苟言笑。耳边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他低沉的一声声，反差感极度强烈。 她笑着回过去「老板开小差，怎么处罚？」 进了电梯，信号中断。 到三楼后，她绕了一圈，找到火锅店，小九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隔着面前热腾的蒸汽朝她挥手。 “锅刚开，赶紧下菜” “都煮进去算了” 秦曼初倒了一杯白开水，握在手里小口的喝。 “饿了？”小九挑挑眼皮，表情意味深长：“不是我说，你不能这么惯着他。你能受得了？” “没有……隔了挺久的了” 秦曼初言语含糊，说完，才恍然发现，她说挺久？那会儿她明明说才五六天而已…… 久么？按沈嘉行一天不落的频率，是算…………挺久的吧。 她摇摇头，真是脑子抽了，还替他辩解上了。 第322章 你敢心疼男人? 小九先给她夹了两筷子牛肉，才给自己碗里夹了几片肉，低头吃着，说：“你不对劲” 秦曼初笑：“我又哪儿不对劲啦？” “准确的来说，是你和沈嘉行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她咽下去，喝几口酸梅汤，说：“感觉你彻底松懈了” 秦曼初低头吃着蟹棒，点点头。 过了会儿，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对面的小九，说：“他说让我等他娶我” ‘咳……咳’……小九嚼了几颗麻椒，也有被秦曼初的话惊到的成分。 秦曼初倒了白开水，递给她：“你不信？” 小九没立马回应，先喝了水，缓过来后，反问她：“你信？” 她继续问：“你说实话，你信？” 秦曼初没吭声，拿起筷子到锅里夹菜，小九抬手扇了扇飘在俩人之间的白烟，空气清透几秒，她看着秦曼初说：“你自己常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抱任何幻想，幸福感才能长久” 秦曼初嗯了一声，不否认。 她夹了一块豆腐，沾满麻酱，吃完后，她放下筷子，手托着下巴，视线无意识地聚焦在锅里翻腾的鱼丸，说：“他对我再好，我的心始终都是悬着的，我怕我一厢情愿地飞蛾扑火，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但他说会娶我……” 她抬眼，烟雾模糊了她眸子里的温柔：“我又反思，是不是我太较真了，仔细想想，我其实就是想要他一个肯定，对我的肯定，对我们关系的肯定。” “我好像推翻了我之前纠结的点，结婚不结婚，是人生的一道程序，两个人在一起，就行了” 小九的眉头紧皱，她斟酌再三，说：“你这个思想真要不得。曼初，我不是打击你，他能娶你的几率” 她静默半秒，再开口：“百分之十都不到” “他爱不爱你，跟能不能给你一个婚姻毫无关系。他能给你安无数个家，但是！曼初，你得清楚，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家不等于婚姻” “恩，我明白” “你不明白！” 秦曼初突然气绥，小九的话太直白，揭穿她浑浑噩噩的盲目乐观。 她烦躁的搅着碗里的芝麻酱：“那我能怎么办？我有时候都不清楚我在拧巴什么，可我每天惴惴不安真的很累” 一声无力地轻叹：“他愿意给我承诺，我只有信他，我心里才好过一些” “至于承诺能不能兑现……” 她的目光瞥到手机，突然想起还没有看沈嘉行的消息，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回复她了，她简单回了一句，放下手机。 继续说：“听天由命吧，我暑假不是上了趟山？我求了个姻缘。” 小九像是听到了多惊奇的话，很夸张地问她：“你什么时候信这了” 她笑的很无奈，说：“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真的只有一个办法” 食指朝上指了指：“求它” 小九撇撇嘴，摇头说：“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你呢？” 小九低头吃着，芝麻酱糊了一嘴：“我压根没想过结婚这码事儿” 接着，小九挑挑眉：“高兴了，睡一觉，不高兴了，各回各家，掰了，下一个更好。所以，我真没你那样的烦恼” “但我绝对理解你！” 秦曼初笑出声：“纪寒好惨” 小九振振有词：“我给你说，你敢心疼男人，那你真完了！” 秦曼初一副受教的表情。 她就是今天早上心疼沈嘉行说他快憋死了，才决定说下午去找他，然后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下去。 她绝对不承认，身体充实的愉悦比疼痛要强烈的多。 吃过饭，秦曼初发消息问沈嘉行吃什么，他回复还在开会，已经吃了盒饭。 她收了手机，和小九出了火锅店，坐电梯准备从一楼开逛 “这可是你带我旷工的啊” 秦曼初挽着她，连连点头：“他敢扣你工资，我就搬家” “咱可不能犯傻，只搬人不搬东西。我听纪寒说，沈嘉行每个月给你买好多新衣服，首饰。” 秦曼初笑起来：“嗯，衣服倒是拿走可以卖掉，不过，我跟他说过别给我买贵重的首饰，他就买些发卡一类的，都是批发的，不值钱。” 小九：………… 她瞅了一眼秦曼初，暗暗叹息，一个大学老师，这么缺心眼儿，沈嘉行能送自己女人地摊上的卡子？还批发的……他敢说，她也敢信…… 小九一开逛就收不住，挨家的进，一进，就要试二十分钟起步。 秦曼初买了双拖鞋，直接穿上，把平底鞋装袋子拎着。结账时，小九看她用的手机支付，心里明白。但她真觉得花他点钱没什么，有几个男女朋友是各花各的，多少大学生都借钱给女朋友花，沈嘉行最不缺的就是钱，她不太赞同秦曼初这种行为，抛开身份悬殊，她付出了身心是真的，她该得到回报。 于是她问：“沈嘉行没给你卡？” “给了” 秦曼初从来不瞒小九什么，包括她在山上求姻缘那事儿，除了她自己，只有小九知道。小九总跟她说，心里藏太多事儿，老的快，她知道是宽慰的话，但她也愿意跟小九说。 所以，她把沈嘉行为什么给了她一张银行卡的事儿说了一遍。 “就有一次我们去沙滩玩，晚上回家的路上，就说起花钱的话题，他说让我使劲花，我说我喜欢存钱，看见余额变多就开心。然后我就回我家了嘛，等我来了的第二天，他就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带着我去了趟银行，到自助取款机查了下余额” 小九打断：“多钱？” 秦曼初咽口水，小声说：“五千二百一十万。” 小九服气：“沈嘉行这脑瓜子到底怎么长得，怎么能同时拥有超高的情商和智商” “他说卖了一部分股票和金条，以后有闲钱了就存上去，让我有事没事就去看看余额。尤其哪天他要是惹我生气了，让我一定多看几次” ………… 说到这儿，他今天早上就惹她生气了，明天她要拿着卡去楼下的银行。 小九真忍不住，笑的很大声。引来周围无数路人的好奇，秦曼初捂住她的嘴，连拖带拽的上了扶梯。 小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到了二楼，坐在走廊一边的休息位缓了老半天。 第323章 狗血剧场 秦曼初阴阳怪气地问：“你笑的渴不渴？” “渴” “我给你买杯奶茶，你再接着笑” 小九用力点头，咧的嘴都有点回不来了，她双手使劲揉了揉两边的脸。 秦曼初买了两杯奶茶，俩人继续在二楼逛。这一层内衣店居多，小九逛的起劲，拿着手机就是拍拍拍 不用想，都是发给纪寒的。 小九拍的第无数套，紫色的蕾丝挂脖睡裙，后背交叉，按小九的身高，长度估计都盖不住屁股。 秦曼初调侃她：“你还说我惯着沈嘉行，你这是啥？” “这不一样，我这是拿捏他” 小九歪头凑近，贼咪咪地问秦曼初：“你能不能拿住沈嘉行？” 秦曼初唰的脸就红了，按沈嘉行的话来说，她在床上，就是地主大爷，一丁点力都不带出的，全靠他卖命伺候。 要说斗嘴，她或许能胜一筹，这方面，她真没那个实力能主导沈嘉行。 小九给纪寒发过去很多，问他哪个好看，结果直到逛完，也没等到他的回信。 她气的不行，戳着屏幕骂他「纪寒！」 「你再来找老娘你就是狗！」 「分手！」 秦曼初一路看着小九从兴致冲冲到黑脸，经过甜品店时，拉着她拐了进去 “吃个蛋糕消消火，他肯定是在手术。” 小九怒气冲冲：“手屁的术！他手术前都会告我一声，一下午了没个动静，肯定是死哪个护士站去了” 秦曼初一手端着托盘，先给温夏和韩诺挑了一些面包，拿了一包全麦的面包片，走到柜台，指了指冷柜里的两个黑森林小蛋糕。 而后，才扭头跟小九说：“我真没见过纪寒主动跟女生说话，这一点，你肯定冤枉他了” 小九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 别人不知道，她可太清楚了！他丫的就是个顶级闷骚，脱了白大褂，纯纯一个禽兽。她觉得勾搭纪寒完全不需要用脑子，只要你比他更骚他就上头。 她满脑子都是，哪个护士，哪个女医生，在他办公室里脱光了勾引他……还有制服诱惑的画面都在她脑子里演了一遍。 越想越火大，点开微信就把他拉黑了。 秦曼初结账后，拉着她出了甜品店，往电梯走。 电梯到达顶层，秦曼初望了眼会议室，门开着，黑着灯，会议已经结束了。 她跟小九一起进了秘书办，小九往椅子上一 摊，秦曼初拿出蛋糕盒，打开后，拆开小勺子，刮了一小块喂她：“一会儿下班咱俩看电影？” 小九张嘴，边吃边置气地说：“酒吧” 秦曼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好了，你走吧。一会儿该找我要人了” 小九抽走她手里的勺子，蛋糕被当做了纪寒，狠狠被一勺从中间切断…… 秦曼初忍笑，转身走时，眼角的余光里，左边的办公桌，两个女秘书正盯着自己。 她转过头去，那两个人没反应过来，来不及掩饰掉眼睛里如火的嫉妒，尴尬地冲她笑了笑，低头匆匆埋进电脑前 秦曼初稍稍勾了勾唇角，拎着东西走了。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沈嘉行坐在沙发，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秦曼初只看了个背影，就赶紧退出去。 门彻底关紧前，屋里有声音传来，是沈嘉行。 “回来” 她又推开一点点，只露出半个脸，沈嘉行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伸手拉开门，站在门口，宽阔的身形完全霸占了她的视线：“你跑什么” 仔细瞧了瞧她，她换了衣服，一定是嫌衬衣半裙太束缚。这会儿，白色长裙，一件粉色的v领针织开衫，长发披在后肩。 他的目光，今天无数次落在她的脖子。 他想了一天，是带一颗小钻还是什么颜色的宝石，好像不管什么，他都觉得不如他啃个粉痕好看。 秦曼初小声说：“你先忙，我一会儿再来” “没事儿” 他拿走她手里的袋子，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往里走：“买拖鞋了吗” 秦曼初低头抬了抬脚，示意沈嘉行看 她上个星期被温夏和韩诺拽着去做了个美甲，手上她不喜欢太明显，做了个裸色。脚上，韩诺强迫她做了个火龙果色。 一双奶白色的毛茸茸拖鞋，她皮肤本来就白，细腻光滑的绒毛衬的她的脚更加精瘦，鞋头一排脚趾，醒目亮眼，多了份俏皮。 沈嘉行轻笑：“还没到冬天” 秦曼初歪头看他，小声嘟囔：“好看嘛” “好看好看” 秦曼初这才笑，转眼，对上沙发那儿，看过来的视线。 傅文远？ 他起身，等她走近了，微笑着打招呼：“曼初” 笑容肉眼可见的僵硬。 她还是恬静温柔的模样，只是站在沈嘉行身边，一整个神态散发着小女人的娇媚。 他守了她七年，不曾拥有过她这一面。 “好久不见” 她回了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嘉行拉着她，在沙发坐下，还是他刚刚坐着得位置，长腿交叠，半斜着身子，随意往后靠，一条手臂横在她身后的靠背，另一双手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腿上。 主权归属不容忽视。 “傅总继续” 傅文远坐下，先是看了秦曼初一眼，静默几秒后，视线转向她身边的男人，开始几分钟前被打断的陈述。 然而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腿面。秦曼初的手在他的掌心，他细细摩挲。 秦曼初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困窘，这种狗血的情况，不是电视剧里才会有吗？ 她想走，显得她心虚似的，不走，前男友当着前女友的面，求助前女友的现男友给场地…… 前女友还是被绿的那一个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洋洋得意，借着沈嘉行的势利好好出口气。 她瞥了一眼，自从分开后，每一次碰巧遇见，她没有认真的观察过他一眼，反正次次是西装革履，今天听他说了很多的话，他声音好像比以前厚重了，人也沉着了。 她这么想着，在心底叹了叹气，她还是觉得没什么视他为仇人的必要，她和傅文远虽然称不上好聚好散，至少高中那三年，她一个农村来的，跟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格格不入，得他的庇护，她少受了很多歧视和冷眼。 傅文远说完后，空气里安静了几分钟。 “傅总，我是个商人不假，生意场上，除了奸诈，还有诚信。我呢，正好最看中后者” 傅文远拧眉，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多半在拒绝他了。 在他要继续争取时，对面的男人再次出声。 “宝，说说你的意见” 秦曼初和傅文远都愣住。秦曼初意外的是，他工作上的决策会问她的看法，而傅文远，耳边循环重复着他那一声亲昵无间的，宝。 “我完全不懂这些” 沈嘉行拨弄着她的手指，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按你听出来的，随便说” 第324章 做主的女人 两人之间的动作亲密自然，傅文远看在眼里。不能说没有，至少在整个海城的圈子里，没有哪个老总是让女人在生意的决策上插嘴的。 沈嘉行却这样纵容她。 秦曼初为难，怪嗔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她对他的工作一窍不通，还非要让她说。 沈嘉行捏捏她的手，无所谓地轻挑眉峰，似是在安抚她: 你放心说，你说什么都对。 秦曼初思考几分钟后，赶鸭子上架，看向对面的傅文远 “我觉得你与其给他三倍的租金，不如把这些钱分给走廊那些品牌方。租赁合同白纸黑字，他可以单方面毁约，但是那样的话，他的信誉会大打折扣，后期，品牌方驻店不会首先考虑这里。而且你只租一年，三倍的价格对比损失长期的客户，换作是你，你肯定也不会同意啊” 她停顿了一下，见傅文远脸色正常，才继续说：“你把这些钱给了走廊那些品牌方，当作一年的补偿，而且，走廊都是香水和护肤品，挑些精致的瓶瓶罐罐，也可以摆在你的楼盘展厅做装饰陈列，不算是完全撤柜。他们应该会考虑。” 秦曼初说完后，两个男人都无声沉默 她扭头看沈嘉行，沈嘉行没什么表情。她小声说：“你让我随便说的” 语气多少带了点委屈。 沈嘉行瞧着她那小模样，像课堂上被点名回答问题，回答的不对后那种无措。 他笑了一声，神情无奈：“钱都补给了品牌方，咱白给他用一年场地？” “卖房子不挣钱啊，定比例抽成就行了嘛” 她这么随口一说，沈嘉行倒是给愣住了 秦曼初本来就不擅长理科，她也认为生意上的事儿，不会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但她又觉着自己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在她纠结自己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时，听见沈嘉行问了一声：“傅总觉得我老婆这个提议怎么样？” 她反应慢了一拍，有点震惊的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但沈嘉行完全理解错了她的表情，老婆是他故意叫的，所以，他以为她在意的点，也在这两个字。 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睨着她，目光微怒：“哪儿说的不对？” 她要真说一句让他别乱喊，他绝对真的生气…… “我说的对？” 沈嘉行没明白什么意思 秦曼初整个人都陷在自己干了件大事儿的不可置信中，她凑近沈嘉行，几乎算是半趴在他的身上，仰着脸问他：“我刚才说的那些，是对的？” 震惊过后，她的眼里才慢慢溢出惊喜，像个讨奖励的孩子。 沈嘉行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下意识地的动作，就是她对他完全的依赖。 他很受用，这感觉，太特么的爽了。 “嗯，非常合理” 他在她额头一吻，满脸宠溺。 “真的？” 她一激动，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完全贴在了沈嘉行的身上。 沈嘉行笑的更浓，手搂住了她的腰：“骗你今天晚上再加一百个蹲起” “切～” 她嘟起嘴，就很不信。 傅文远低下头，片刻后，轻咳了一声，再抬起头，秦曼初已经坐好，脸颊两侧透着淡淡的红润。 傅文远站起身，笑的有些牵强：“曼初这方案很中肯，沈总要是同意，我当然没问题” 沈嘉行没回答他，这左一声曼初，右一声曼初，听得他很烦。 他歪头，目光投向她的侧脸，秦曼初察觉，也歪头看他，他勾起了唇角，而后才说：“听我老婆的” 秦曼初抿住唇，眉眼弯弯。忍着没笑出声。 “好，那我等沈总安排我和品牌方这边协调。” 傅文远有失风度。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身后的对话仍在继续。 “脚还疼不疼，开完会让张齐出去买了盒创可贴” “没什么事儿了” “贴一个吧，发炎就真不能走路了。” 秦曼初笑了一声：“就蹭破点皮，哪有那么夸张” 傅文远终究是控制不住，出了屋，关门时，扭头往里匆匆一眼 秦曼初的两只脚搭在沈嘉行的腿上，他低头，手在她的脚踝处贴创可贴，细致入微。 门彻底隔绝视线的那一瞬间，傅文远苦笑，他早就明白了，心底的空虚再多的钱也填不满。可要让他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沈嘉行离开沙发，走到办公桌拿了手机给张齐打电话。 “你跟朗顶那边对接，合同拟好后直接签” 他边说，边往老板椅走，坐下后，转了半圈，面向偌大的落地窗。 张齐在电话那头问：“答应傅文远了？” “嗯。” 挂断电话后，秦曼初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杯水，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挽了起来。 她把水杯给他，他不伸手接，看一眼水杯，又看一眼她，意思很明显。 “沈总，您是三十岁，不是三岁” 她调侃道，杯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他嘴边送。 沈嘉行满不在乎，伸手握住她的腰，打转，拦腰一收 秦曼初在一秒内被动转了个身，侧坐到了他的腿上。她紧握着杯子，低头看一眼，水没有洒出来，松了口气。 “快喝” 她摊开他的手掌，把杯子放上去 沈嘉行笑眯眯地喝完水，伸手把杯子放到了桌上，脚下一动，椅子瞬间滑了出去，停在落地窗前。 秦曼初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晕的要命。 “早知道你怕高，我就盖低点儿” 秦曼初回头看他，一板一眼：“说明你没用心” 沈嘉行乐了：“我还不用心？你几个电话不接，我就飞过来了，到底谁不用心？” “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心？” “不是？给我带个饭，还是爆辣，你自己说说你以前多没良心。” 这一点儿，秦曼初还真没办法反驳，给他带爆辣的麻辣烫那次，确实是挺对不起他的。 她倒向他的胸口，侧脸贴着他的肩膀蹭了蹭，嘟囔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记仇呢” 沈嘉行笑出声，抱紧她，胸膛震颤起伏。 第325章 沈嘉行粘人精 秦曼初想起刚才的事儿，问他：“你是不是就没打算租给他场地啊？” “谁？” 明知故问。 她的指尖戳了戳他胸前的肌肉：“傅文远”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我不懂这些，所以你让我随便说，我瞎说一通，你应该是想顺势推了他。” 这也是沈嘉行打电话的时候，她琢磨出来的。 他一时没回应，秦曼初当他是默认。 她起身坐好，问他：“真是这样啊？那现在怎么办？我就说嘛，我不懂，你非让我说” 沈嘉行看她一脸的后悔，逗了逗她：“我让你说，你就帮着你前男友想办法？” “我……”冷不丁他提前男友这三个字，秦曼初略显尴尬：“我没帮他啊，我说让他跟品牌方交涉，人家品牌方同意，就拿钱，不同意，就拒绝他。这都跟你没关系啊。钱和信用，你都没有任何损失” 沈嘉行盯着她，漫不经心地拖着语调：“嗯……原来不是为了帮你前男友啊。” 秦曼初：………… “你快说，这怎么解决？不然你让张齐直接告诉他，品牌方不同意？” 虽然她觉得自己刚刚的提议没有逻辑问题，但商场里的弯弯绕绕大多都在暗里，她真怕自己破坏了沈嘉行原本的计划。 她满心的自责，结果就听沈嘉行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对你前男友这么无情？一点后门都不给走？” 秦曼初注视他半秒，噌的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扭头走了。 这突发情况来的猝不及防，沈嘉行愣了一下，才明白这姑娘是生气了。 秦曼初的手刚碰到门，沈嘉行从身后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一分钟，秦曼初转身看他，眼眸清澈，情绪一目了然。 她问：“他又不是我的谁，我无情不对吗？除了你，我应该对谁有感情？” 他笑：“怎么就除了我” 秦曼初气死了，憋闷地朝他大声说：“那好啊，一视同仁！” 音落的下一秒，就被他搂进了结实的怀里。 他在耳边吹热气：“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什么是好听的” “我说你对你前男友无情，你就不会说你只爱我？” 秦曼初很无语，抬脚踢他小腿：“这还用说吗。” “用，每天都想听” 沈嘉行觉得秦曼初哪哪都好，就是嘴太硬，明明是个性格温顺的小姑娘，偏偏这张嘴，反着长。 秦曼初跟他赌气，就是不说 过了会儿，他一声叹息，松开了她。 “我爱你，只爱你，行了吧！” 她仰起脸看他 他说：“敷衍” 秦曼初郁闷，怎么倒像是俩人变了身份，沈嘉行就是那个粘人的小狐狸精，整天追着她要亲要抱，还要让她说，我爱你。 再看眼前高大的男人，她忽然笑了出来 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往下拽了拽，踮了脚尖去亲他。不是平常那种蜻蜓点水，舌尖钻进了他的嘴里，沈嘉行闷闷地从胸膛里笑出声，拥紧她，手掌钻进衣摆，肆意游走。 夕阳就在窗外，浓厚如一片黏稠的松脂，室内的光影层层绰满，像是缓缓拉开的电影帷幕。 落地的镜框中，主人公，正吻的深沉。 纪寒从手术室出来，消毒完后，打开储物柜，拿走手机。 屏幕点亮，微信三十多条消息，一连串的图片，他一张一张的打开看，疲惫的面容逐渐消散。 为了不断信号，他没坐电梯，走的楼梯回办公室，划到最后一张照片，就剩小九的几句怒吼问候…… 他快速回复她「有个急诊，没顾上告诉你一声」 消息发送，同时出现红色的惊叹号 「老婆，都好看，都买」 同样的红色惊叹号，以及蚂蚁小的字体提示他，他还不是她的好友…… 纪寒蹙眉，退了微信，给小九打电话，嘟了一声，机械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反复几次后，他无奈的叹气，拿了车钥匙，坐电梯下地库，开车就往公司冲。 纪寒没有直接去办公室找小九，而是先去了商场，根据指示牌绕到内衣区，按照图片，一家一家的找，一套一套的买。 一共三十套，三十个纸袋，他全都拎在手里，直接坐了沈嘉行那部电梯，直达到顶层。 小九收拾好办公桌，挎上包准备下班，抬眼，纪寒出现在门口。 小九垂下眼皮无视他，直接越过他往外走，纪寒快步挡住她：“中午来了个脑出血的急诊，情况紧急，我没顾的上跟你说” 小九向右，纪寒同步：“我真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 小九向左，他紧随：“老婆，别生气了，你发给我的，我下手术都看了，我都喜欢，都买了” 小九扫了一眼他满到不能再满的两只手，冷漠的说：“你随便送，反正你们医院护士和女医生多得是” 沈嘉行和秦曼初出来，就看到俩人在楼道里僵持。小九背对这边，只能看到纪寒的脸，疲态很浓。 沈嘉行瞥了眼纪寒腿边的一堆纸袋，他大概能认出那么一两个，他见秦曼初拿回去过，好像，是内衣的牌子？ 他问了问秦曼初：“你俩逛了一圈，这都是小九买的？” “不是” 秦曼初悄悄跟他说：“应该是纪寒买的” “什么玩意儿买这么多？” 秦曼初就把下午的事儿跟沈嘉行快速说了一遍，说完后，就往前走：“我还是去劝劝小九吧” 沈嘉行再次掠过那一堆袋子，就羡慕的不行，拍照让他选，纪寒这孙子是不是太他妈的性福了？ 什么时候秦曼初也能让他做几道选择题，要求不高，先来十道。 于是，嫉妒就使他变了嘴脸，他走过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姿态，添油加醋，漫不经心地评价了一句：“纪寒，那么大的医院，就你一个医生？忙的没时间看手机？你都忙什么？” 三连问 纪寒：？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小九此刻就看沈嘉行顺眼的不行，双臂交叠在胸前，从见到纪寒就冷飕飕的一张脸，这会儿笑的特别甜，不过不是对纪寒，是对着沈嘉行 弯腰随手抓了一把手提袋，递给沈嘉行，扬扬下巴：“我的眼光，你放一百个心” 第326章 小九的歪理好有道理 沈嘉行正想拿，秦曼初忙伸手压下去小九的胳膊：“纪寒都给你买回来了，你就别气了” “我可没让他买” 秦曼初扭头看了一眼纪寒，再凑到小九的耳边悄悄说：“你看他嘴上都没颜色了，看起来很疲劳，做一下午手术挺累的，你差不多得了。” 小九憋不住就差骂出来了，这个狗勤勤恳恳做了一晚上，太阳都出来了他才解馋，他那是做手术累的？他那是虚的！ ………… 小九歪头问秦曼初：“我那会儿怎么跟你说的？” “不能心疼男人” “那你现在在干嘛？” 秦曼初瞟了一眼对面的纪寒，表情很无奈，仿佛在说： 抱歉，我也爱莫能助了 纪寒：………… 沈嘉行：？ 他微蹙眉心，不能心疼男人，什么鬼？他晚上还有一百个负重蹲起等着她心软呢 小九还在滔滔不绝地跟秦曼初讲道理，什么心疼一个男人，就是你心疼的开始……什么不舍得男人受苦，就得自己受苦……什么依赖一个男人，等于慢性自杀…… 沈嘉行：………… 纪寒：………… 小九越说越没谱，偏偏秦曼初听得认真，连连点头，有点要谨记于心的意思。 沈嘉行出声打断：“我定了餐厅，给温夏和韩诺发个位置，让她俩直接过去” 秦曼初只哦了一声，没动作，依旧听着小九胡说八道。 沈嘉行拉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拽，离旁边那个蛇蝎心肠远点儿，挠了挠她的手心：“中午没吃两口，我饿了” 秦曼初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了沈嘉行那儿，问了他餐厅的名字，赶紧通知了温夏一声。 小九直翻白眼，有种苦口婆心了半天，结果是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吃饭时，韩诺接了韩彬的电话，没说两句，便挂了。 纪寒想问问她最近还有没有吃抗抑郁的药，但韩诺有抑郁症这事儿，沈嘉行不许在秦曼初面前提，理由是秦曼初自从知道韩诺流产过，一半的心思都用来操心韩诺的身体了，要是再知道韩诺还有这个病，他估计秦曼初能搬回去天天守着韩诺。 纪寒就只问了一嘴：“韩彬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你问他，我跟他分手了”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 只有温夏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问韩诺：“韩彬不是你哥吗？” “是” “那你俩？” 韩诺若无其事地吃菜，说：“乱伦” 又一次让另外几个人更加沉默了。 几秒钟后，包厢里一声惊叫，语气兴奋难掩 声音来自温夏：“禁忌之恋，这也太刺激了吧！” 沈嘉行嗤笑了一声，手边的手机响了响，他打开看一眼，是他们几个人的群。 纪寒艾特了韩彬，问「你和韩诺分手了？」 韩彬「她单方面分手」 沈嘉行打了几个字「韩诺把你甩了」 屏幕都挡不住这一句肯定句里夹杂的幸灾乐祸。 韩彬骂了一声，吹了缕薄烟，拿起酒杯和一边的陆子云碰杯。 陆子云：“别理那两个傻狗，咱的逍遥，是他们体会不到的快乐。” 韩彬斜了陆子云一眼，意味十分鄙夷，谁跟你是咱？你才是那个没有女人的傻狗！ 晚上，秦曼初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走两步，就停滞在了原地，视线下移 一米外，沈嘉行头朝向她，碎发遮挡了他的脸，下身一条蓝格子睡裤，上半身全裸，线条分明的肌肉因用力而膨胀饱满。 他正在做俯卧撑 “吃多了？” 她问了句 他停下，利落起身，大步朝她走过来。 秦曼初等着他说什么，眼看着他走近自己，零距离后，他稍弯了弯腰，同一时间，她的身体猛的就腾空。 “干嘛啊” 她低呼一声，急忙搂住他的脖颈。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笑着问他：“要开始了吗？” 沈嘉行凑近，抵着她的额头，嘘声问她：“开始？” 他口中的开始，绝非她口中的开始。 秦曼初呼吸着他荷尔蒙分泌的情愫，突然起了报复他的心思，她微抬下巴，轻咬上他的下嘴唇，舌尖在他唇瓣含糊着：“请开始你的一百个蹲起” 满怀的沐浴露花香，睡裙的领口斜至在肩头，柔软的像一条蛇缠着他，沈嘉行闷笑，含住她故意挑弄的唇齿。 同时一阵失重感，又腾起 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秦曼初呼吸短浅，还被他全部掠夺，她推开他，大口喘气。 “多少个了？” 她胸口颠簸的比他蹲起的速度还要快，她轻声说：“我忘了” 但她觉着，没有一百个也得有大几十个了。但看他呼吸沉稳，一点儿都没有累的状态。 她笑的像只小狐狸，问他：“那要不然从现在开始？” 沈嘉行笑出声，不再继续，踱步走到床边，他俯身，秦曼初躺倒，睡裙的边缘被他一手推上来，光洁的柔嫩贴紧他硬邦邦的胸膛。 他的呼吸终于不稳：“那就从现在开始”。 结束时，刮起了大风 窗户大开，纱帘高高飘浮着，冷风直接窜进室内。 秦曼初哆嗦了一下，沈嘉行掀开被子盖到她身上，下床，到窗户边，往下看一眼后，关了窗。 “下雨了？” 秦曼初裹着被子，问他的时候却不看他。 “没有” 他又回到床边，俯身手臂撑在床沿，问她：“我给你放水？” “累”她只盯着他的脸，可他弯着腰，余光怎么也逃不开，她嘟囔了一句：“你穿上内裤” 沈嘉行低头看一眼，再挑眉问她：“刚才怎么不让我穿？” “刚才瞎了行不行！” 沈嘉行低低地笑出声，从被子里抱出她，秦曼初一双手慌乱，不知道是该搂住他，还是该挡胸…… 沈嘉行一路低眸瞧着她，秦曼初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故意说：“挡什么，你身上哪一块肉我没啃过” 并拢的五指微微分开，他弯曲的笑眼嵌在指缝中，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花洒下，温热的水线从高而落，很快浸透皮肤。 秦曼初就在他怀里，眼前弥漫着浓厚的蒸汽，她伸手，指尖在染了一层模糊薄雾的玻璃体上，轻飘飘的点触。 第327章 土味情话 沈嘉行关了花洒，走出浴房，下巴点了点置物架，秦曼初伸直了手臂去够浴巾，先围到了他的胸前，才去拿另一条浴巾，展开，铺满了自己。 沈嘉行的表情兴味索然，秦曼初抿起嘴巴，眼神四处游荡，就是不看他。 关于事后被他抱着冲澡这一行为，起因是去年从俄罗斯回来，那晚结束后，沈嘉行给浴缸放满了水，在洗手间门口喊她，她下床，脚踩地后，人都没完整的站起来，就摔那儿了。自那之后，每次完事儿，他几乎都不让她脚挨地了。除非他就来一次，但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比流星出现的频率还要少。 慢慢的，她习惯个七八分，但不影响她每次都挺难为情的。 洗手间的热气逐渐散尽，沈嘉行往外走时，眼尾的余光瞥到了玻璃门上的一行字，已经快要和渐渐清透的雾霭融为一体。 —— 夜也明媚。 躺下五分钟，窗户滴滴答答地一声接一声，黑暗里，秦曼初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望着漆黑的窗外，声音很轻：“下雨了” “嗯” 他的沙哑在头顶，他的胸膛紧贴她的脊背：“冷？” “不冷” 秦曼初闭眼，手放进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心，她听见他笑起来的气息，指尖穿梭她的骨节，握紧。 阴雨断断续续，持续了数日 早高峰，又是雨天，车道与人行道拥挤，车子的速度赶不上人的脚步随意穿插的速度。她看着窗外，韩诺背着书包，陈奕撑一把伞，一大半倾向在韩诺的周身 两个人停在一家小笼包店铺门口 “我真觉得陈奕和韩诺挺般配” 沈嘉行侧头，顺着秦曼初的视线向外看：“没用” 秦曼初回头，表情有些不服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双手松开方向盘，车子一寸寸往前移动。 这明显是一句笃定的很莫名其妙的废话。她找了个理由反驳他：“韩彬不是说一星期过来？” “送洛佳佳去了” “送去哪儿？” “好莱坞” 秦曼初惊诧：“这是她提的条件？” 她记得韩诺说过，韩彬给了洛佳佳很多国际顶级资源，洛佳佳都不要。怎么就又改了主意，去好莱坞了呢？洛佳佳费尽心思给韩诺发那些照片，说明她脑子并不简单，那她就更应该明白，待在国内的娱乐圈，才能更多的得到韩彬的庇护。 沈嘉行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目视前方，说：“由不得她提条件” 秦曼初望着他，只有侧脸，仅仅一半的面容，让她心生凉意。但那或许就是真正的他，藏在完美身形下的骨血本质，冷酷，无情，蔑视一切他眼中的蝼蚁。 察觉她的目光，沈嘉行转头看她，秦曼初仍在出神儿，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 睫毛煽动，明亮的眸子里，他像变脸似的，眉眼间一层淡淡的温柔。 她忽而开口问：“沈嘉行，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前面再有十来米就到校门口，沈嘉行靠边停车，半转过肩膀面对她：“怎么这么问？” 她如实说：“你刚才看起来有点……” 她想了想，用最普通的形容词：“吓人” 不是那种凶神恶煞，就是无声无息的，无波无澜的阴郁。 沈嘉行愣了下，回想着她口中的刚才，几秒后，他忽的探身，伸手搂她的脖子，秦曼初由着他的力道靠近他。 额头相抵，四目相视 他的掌心抚摸着她左边的脸颊：“我可能算不上是好人，但曼初，你知道的，你是我身体里的血液，唯一能供养我心脏的血液。” 确实，高市长死的悄无声息，秦曼初也确定，还有很多个消失的‘高市长’。这样轻易操控别人的生命，他真不能算是一个好人。 “嗯？” 他等不来她的回应，拇指在她的眼下摩挲，用了些力。 秦曼初浅笑：“肉麻” “我以后注意” 她打趣：“注意表情管理吗？” 沈嘉行嗯了一声：“形象管理” 秦曼初沉默一下子，抬手拉下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两只手捧握住，清澈的眼睛似一盏黑暗里幽静的夜灯，散发有温度的光芒。 她娇嗔：“你也准备去好莱坞吗？还形象管理” 沈嘉行闷笑 她继续说：“我单纯的不习惯你冷漠的样子，所以你，千万不要对我有那样的表情。” “害怕？” “不是” 她垂下眼，低喃了一句：“我会觉得你不爱我了” 沈嘉行沉默半刻，他在反思，是不是还是对她不够好？韩诺单方面提分手，无非是笃定韩彬非她不可。他在任何方面做的可要比韩彬多多了，怎么她还有这样的担忧？ 于是他问：“要不我也去弄个纹身？” 话题转的太快，秦曼初一时跟不上他的思维，就听他说：“就纹一句: 沈嘉行永远爱秦曼初” 安静 秦曼初第一反应，好俗，好土。 她视线上移，忍着笑说：“纹脑门上我才放心” 沈嘉行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 下：“你那是放心？你那是不安好心” 秦曼初笑眯眯地催他赶紧开车，她快要迟到了。 宽绰的校门口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沈嘉行依旧停在老位置，秦曼初下车，转眼看到沈嘉行也下了车。她关了车门，等他走过来。 雨仍在细细碎碎的飘，落在身上，触感微乎其微。 沈嘉行牵起她的手，往校园里走。连日的阴雨让整座城市都略显寂寥，往日热闹的树荫大道，此时，一眼看过去，好像只有冷空气在流动。 “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不用送我” 她大步迈过一片水洼，而后看他：“你早上不是还有事儿么” “这不是来办事儿了” 秦曼初疑惑：“学校里办事儿？” “嗯，你们学校要扩建一个校区，好像是艺术专院，昨天下午校长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跟我聊聊这事儿” “这是不是不属于正规程序？” 沈嘉行笑了笑：“嗯，没正儿八经的具体说，他也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 他歪头看她：“你在这儿，你说他试探什么？” 秦曼初脚下停住，转身问他：“他想让你免费给他盖？” 第328章 她护他 沈嘉行沉眼瞧着她，神情严肃，眉眼微皱，小模样跟那次在馄饨店护着他时有几分相似。 “他要是拿你说事儿，就是让我免费盖十栋楼，我也得盖不是？” 秦曼初眉头拧的更紧了：“他这么过分？你不盖会怎么样？” 沈嘉行装作思考了几秒，才说：“随便找个由头开除你？海城就那么几个大学，海大算是大头，他开了你，别的学校估计也不会再聘你” 秦曼初听后，沉默一阵儿，心里想着，校长要真是这副恶心的吃相，她干脆直接辞职，大学不要她，大不了去小学当老师。 于是，她挽上沈嘉行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 沈嘉行轻笑：“你先说” 秦曼初一脸认真地告诫他：“他真要让你免费给他盖学校，你千万别答应” “为什么？” “你想啊，你免费给他盖学校，我还是个老师。有这钱还不如自己盖，我都能直接当校长了…” 她歪头看他，忽闪着大眼睛：“对吧？” 沈嘉行笑着点头，笑声渐渐放大，揽住她的肩膀紧贴着自己，脚下偶尔经过一片积水，他全然不看，偏偏秦曼初今天穿了条白色的阔腿裤。 “你赔我一条裤子” 她低头，裤腿一侧，白底做衬，溅了一幅很丑的水墨画。 “我以身相许，我比这裤子值钱” “你早就是我的了” 她哼了一声，看起来傲娇不已。 言外之意，你不值钱了。 沈嘉行有些意外，勾起唇角，转眼轻轻一瞥，眼尾下弯，继续听她不分东南西北的阐述了一遍店铺在商场的几楼，哪个方向…… “你直接说牌子行不行？” 秦曼初回答的理直气壮：“我忘了” 俩人在教学楼前分别，秦曼初赶课，他要亲一下，她给了句没时间了，着急忙慌地就跑进去。 直到她拐进了办公室，沈嘉行才转身，慢悠悠地朝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秦曼初上完一节课，直接上四楼去下一堂课的教室。 沈嘉行在十五分钟前给她发了微信，告诉她，他去公司了，中午来接她回家吃饭。 秦曼初一手挽着几本书，边上楼梯，边低着头给他回一条「他怎么说？」 沈嘉行一脚迈进了电梯，收到短信，又退了出去。 他点开对话框，快速打了几个字「好好上课，不用操心」 他关了手机，拿在手里，走进电梯，眼尾始终轻轻上扬着。 秦曼初说什么免费盖楼，她定然不会真的这么想，只不过故意夸张罢了，但她要表达的本意只有一个，就是他不能吃亏。 傅文远那事儿她也是如此，先不说她事先不清楚他压根儿就没想同意，只从她自己的内心驱动，她完全把他摘了出去。就像她说的，这事儿成不成，全在傅文远和品牌方怎么沟通，租金和信用，他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她哪里了解生意上的这些权势弯绕，其实那些品牌方，就是他把人赶走，他们也不敢要一分违约金，什么信用不信用的，根本无关痛痒。 但她就是完全把他第一位。 无关他的利益，无关他的信誉，无关他平白无故给学校盖楼会浪费多少钱 她在意的，只有沈嘉行这个人。 他了解秦曼初，她对他，就是很简单的嘴硬心软。嘴硬，绝非骄傲，是她要保持的自尊心。 他都清楚，又怎么会逼着她丢掉她的铠甲，所以他哄她，情话，软话，都是他来说，她负责听，越听越心软 沈嘉行失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地道。 他先开了个会，结束后，去了商场二楼，他根本没按秦曼初描述的方位来找，因为她一口一个直角处左拐，直角处右转，这一整个圆的不能再圆的结构，他真不知道她怎么走出来的直角。 最后，每家每户，但凡有白色裤腿裤的，他都要了一条。是的，是要，不是买！ 中午他去学校接她，坐在车里等，大概等了十分钟后，车窗外，秦曼初斜挎着黑色的皮质小包，从校门内小跑过来。 一上车，就问：“校长到底怎么说啊” 沈嘉行瞄了眼右视镜，边打方向盘，边问她：“还想着呢” “我特别想知道我们才华盖世，德高望重的博士后校长是怎么敲诈一个商人的” “能敲诈我的人只有一个” 秦曼初十分好奇：“谁？” 他转头，瞳孔如一颗清透晶莹的黑曜石，闪烁着微光，他只说了一个字 “你” 秦曼初撇撇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情话随时随地，无需费脑，随口就能迷惑人的功夫，她甘拜下风。 吃过午饭，沈嘉行才跟她说起了学校的事儿。 秦曼初侧躺在沙发，枕着他的腿，把电视音量调至十，怀里抱着个太阳光形状的毛绒抱枕，安静的听他说。 “政府给他规划的地皮在南边儿，他觉得偏，周围的基础设施还不够完善，一来对他招生有影响，二来，安全问题也有待考量，他还得主动去拉投资搞周围的生活建设，还不见得有人愿意在那儿投。所以，他就看上我那块地了” “在哪儿？” “你们学校顶后面” 秦曼初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是不是那个只有三栋楼的老小区？” “嗯” 秦曼初翻了个身，看着他，继续说：“那里好像已经没什么住户了，只有几个小旅馆” 这个她是知道的，传言好像是几个大四的学生合伙开的。听说那儿的小旅馆，外里合差。楼墙破旧不堪，旅馆内据说可是天壤之别，装修了各种情侣主题。便宜又不缺情调，是学校情侣的常驻地。 “嗯，早就计划要拆了” 他侃侃说道，掌心在她的后脑轻缓抚摸，丝滑的发丝一缕缕穿梭在他的指缝，他勾了勾唇角：“我上个月刚拿到地，他就跟政府申请扩建，你们文化人这算盘，打得可一点都不比商人逊色” 秦曼初笑道：“我没文化” “那他是想要你的地嘛？” 他卷着她的头发，散漫无边：“嗯，想让我转给他” “你打算在那儿建什么？” “写字楼，学生公寓” “学生公寓还可以，在外面租房子的学生有很多，那写字楼在学校周围也适用？” 沈嘉行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们学校有多少大四学生创业的？” 秦曼初摇头：“我不带大四，我还真不了解。” “不仅仅是大四，现在手头有点儿启动资金的，很多学生大一就开始创业了。你说手边儿的写字楼有没有用？很多做自媒体的，那些生活博主，也就租间屋子，摆几个家具，拍拍视频，说不定哪天就火一把” 他忽然笑起来，语气带点惋惜：“本来还计划让你当包租婆” 第329章 好福气 秦曼初坐起身，在他身边盘着腿，表情颇显凝重，问 他：“你给他了？校长真拿我说事儿了啊？” 沈嘉行瞧着她的小表情实在好笑，说：“你有这个份量，但他没那个胆儿” “啥意思？” “我盖起来，稳赚不赔，那就是长期的钱袋子。他想让我出个价，把那块地过给他。” “你同意了？” 沈嘉行斜身去抱她，秦曼初靠向沙发靠背，他亲她一下，又一下，在她的唇瓣厮磨，低声说：“博士后文采不一般，太会说了，我没办法拒绝” 秦曼初笑了一声，睫毛垂落，温润的双眸凝视他，问：“他说什么？” “他说，我好福气，秦老师知性温柔，蕙质兰心，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不慕虚荣，不追浮华，潜心教学，是难得一遇的好姑娘。” 秦曼初被这一连串儿的虚夸给逗笑，她推开他一点：“他是不是夸错了？他不是应该说秦老师好福气，能遇上你这样只应天上有的神仙好男人？” 沈嘉行叹息一声，笑着说：“要不怎么说你们校长道行深呢” 秦曼初抿起嘴，想剖析这其中的‘道行’，脖颈处辗转他湿湿绵绵地细吻，扰的她大脑意识中断，她缩了缩肩膀，环上他的后颈，酥麻难忍时，她抑不住的扬着下巴，闭眼喘息。 沙发，上一周刚做了保养，皮质油亮光泽。秦曼初深陷其中，长发垂坠在沙发边缘，细腻的肌肤如丝绸，染了一层薄薄的氲汽，如珠光般晶莹。 极致的黑与白。 犹如湿暗的泥土里一朵洁白的百合 盛开 无限盛开 视觉传达的盛宴太过刺激，沈嘉行久久不肯罢休。 闹铃第一次响时，沈嘉行进行到一半。 闹铃第二次响时，意味着还有二十分钟上课。 秦曼初催他，沈嘉行无动于衷，一手锢着她的腰，一手去抚她黏在额头的发丝。 “沈嘉行，第一节我有课” 她睁开一条缝，迷雾之中，除了情欲，找不到任何的清醒。他tian， 她的颈窝，引的她一阵紧张 沈嘉行经脉卉张，呼吸错乱，动作也没了节奏，急促中闷了一声：“知道了” 结果就是，漫长又充盈的情爱以潦草而收尾。 秦曼初眯着眼缓神儿，他结束的太突然，她完全没到位，整个人现在就特别的空虚。 沈嘉行清楚她的点在哪儿，低笑着抱她去洗手间：“晚上赔罪” 第一节课在温夏班，她发微信告诉温夏，让大家先自习，她稍晚十分钟就到。 温夏收到秦曼初的消息，回了声好，放下手机，走到讲台，有模有样地通知了底下的人一声，大家一言不发的点头，拿出小说……打开手机……带上耳机……开始自主学习…… 韩诺歪头戴耳机，耳蜗里响了一声。 她划开消息弹幕，韩彬发来几个字「我到了」 紧接着，定位跟在下面。 韩诺打开看了一眼，红色标识在洛杉矶国际机场，她退回，打一个字「嗯」 「想我了没有」 「没有」 「你今天中午为什么只吃了70块钱？」 韩诺没想到他还真的绑定了他的手机，就回「十一点才喝了中药，太撑了。」实际这几天变天，她胃里不舒服，自己去药店买了盒药吃了两天也不太管用，但她又不想去找纪寒，就又换了家药店换了种药，继续吃。 有另外的消息发过来，她退出和韩彬的对话框，定眼一看，熟悉的头像，又是洛佳佳。 韩彬回去之后，洛佳佳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从早到晚，只要韩彬前脚告诉她，他去找洛佳佳谈，后脚，洛佳佳的照片就跟打印机似的，唰唰地给她上眼药。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好几次她真忍不住想买张机票回去跟她撕一架。 但温夏说，对待情敌，要懂策略，讲究方式方法，有脑子的正宫一般都不会自己动手…… 韩诺那一条直通到底的肠子，不带拐一点儿弯的，跟着温夏追了一大半甄嬛传，才明白点儿门道。 此刻，对话框里一张照片。 凌晨的洛杉矶机场，灯火通明 洛佳佳笑的很开心，侧脸的后方，是韩彬的背影。 韩诺面无表情，按了侧边的右键，截图后，直接发给了韩彬。 不到半秒，韩彬的电话打过来，同时，韩诺抬头，秦曼初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她按了挂断，打字「在上课」 「她还在给你发照片？」 韩彬停下来，脸色难看至极。面前是一辆黑色商务车，侧门开，司机静待在一旁。 「嗯」 韩诺发过去后，又打了几个字，指尖停顿一会儿，又删掉。 韩彬盯着页面顶头的一句对方正在输入，等了许久，又恢复了她的微信名，诺。 洛佳佳推着行李车从后面走过来，在他左侧停下，她转头，浅笑着，韩彬也转头，夜幕中他的面容冷冰冰，眼眶中央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神态已然动怒 “洛佳佳，我睡女人，没有负责任这一说” “我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又为什么比那些女人特殊” 洛佳佳无言，她怎么会不知道。一开始，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灰姑娘，他看自己的时候，那双冷冽的眼睛总是无比的温柔，她陪他去酒局，其他练习生都在陪酒，只有她，坐在他身边，无需讨好任何一个投资商。 韩彬的标签很明确，落拓不羁，放浪形骸。女人在他无情的瞳孔里就是一具肉体，偏偏他有时注视着她的双眸，痴迷，疯狂。她沉迷其中，窃喜地忘乎所以，那时的她根本不会去细看，他深沉的黑眸从未聚焦。 直到有一次他喝多了，是真多了，醉的不省人事，却死死抱着她，从低声抽泣到失声痛哭，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韩诺。 喉咙突然被用力钳紧，回忆随之破灭，她艰难的呼吸，身体随着他冷漠的蛮力向前，距离他一步之遥。 他压制的怒火已经到了临界点，骨节泛了白，如同他寒冰般的语气。 “你像她，你聪明点，可以从我这里讨更多的名利。可你太蠢了，挑衅韩诺” “我的底线，绝不仅仅是韩诺” 他骤然收紧，一字一句：“我的底线，是开心的韩诺。” 第330章 这位秘书不一般 洛佳佳苦苦哀求，挣扎，却发不出半个字，一声声闷重的呜咽时轻时重，青紫的脸逐渐变了形，他如钢筋般劲骨的五指纹丝未动，仿佛立刻，就要她的命。 因为，她让韩诺，不开心了。 最后，洛佳佳只剩半口气，他大力一甩，她半个身子斜斜地倒向车内。 “我本来是想着给你留一条路，你非要玩火自焚” 洛佳佳大口喘气，眼前黑黑灰灰蒙了一层，韩彬的身影模糊斑斑，只是他的字句，清晰地扎进她的耳朵 “好莱坞能拍的片儿，可太多了。” 洛佳佳陡然一身的冷颤，她不断揉搓眼睛，终于能看清了一点点，他的背影，干脆地没有一丝波澜。不！她看错了！是有的，他的背影有情绪，他的步子很急切。 洛佳佳痛哭尖叫，为什么她不能早一点看清楚，再早，更早…… 韩彬在半个小时后坐私人飞机回国。 他给韩诺打电话，响几声后那边还是挂断。他无奈，只好发微信，告诉她，他现在上飞机，回国。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早上给她打电话，她寥寥一句起迟了，呼哧呼哧的跑两步后就一声不吭的挂了电话。中午要午休，晚上要追剧，反正是没时间和他通话。 他生气啊，但看不见摸不着的，他又一句狠话也不敢撂。 只能一个劲儿的给她发微信，这段日子，他打得字比他上班这些年敲的键盘都多。 总算韩诺基本每条消息都会给他回复，再不济也是嗯，哦，行。 韩彬双臂环胸，沉长的叹气后，头向后仰，伸手揉捏眉心。 ……………… 周五，秦曼初跟着沈嘉行，去参加一个生日会。 暑假那会儿，在沙滩遇到的那个张总，邀请她去参加他妻子的生日会，当时沈嘉行只答应了去，那个张总也没说具体时间，秦曼初已经忘了这档子事儿。 早上出门时，沈嘉行提起，她回忆了半会儿，问他：“就是那个旁边跟着一位身材火辣美女的张总？” 沈嘉行回：“嗯” 这又是一个文字陷阱，他刚说完，意识到什么，就又立马加了句：“那人是姓张，旁边跟着谁没看” 秦曼初哈哈大笑，直言不讳，夸他进步越来越大了。沈嘉行没好气的一把搂住她脖子，手捏起她的下巴往上抬。 秦曼初在他臂弯里，仰着脸，后脑靠他的肩窝，他低头咬她鼻尖：“我天天谈生意就够费脑了，在你这儿，留的心眼子还得翻倍。秦曼初，你心疼心疼你男人行不行” 秦曼初看了眼他的头顶，故意问：“你会不会已经有白头发了？” 给沈嘉行气的不轻，埋头就在她锁骨吸了个草莓。 下午 秦曼初上完两节课，直接早退去公司找沈嘉行。 沈嘉行在会客厅谈事儿，小九周三就跟着纪寒一起出国了，纪寒去纽约参加医学交流会议，借此机会就带着俩人全当度假了。 秦曼初在办公室等沈嘉行，靠在沙发里，无所事事地刷了会儿手机，脖子酸，她开始满屋子溜达。办公桌上铺了几层的文件夹，几圈之后，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职业病促使她必须把办公位收拾的整齐有序 八分钟左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沈嘉行进来，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 秦曼初只愣了几秒，摆放好最后两个文件夹，就离开办公桌，不知道该直接走还是怎么样，就先往落地窗那边退。 沈嘉行笑着朝她走，还没开口，一侧的男人出声，语调轻松：“沈总公司里的秘书，也跟别处不一样哈” 此话一出，秦曼初第一时间反应，是不是自己脸上沾了墨水，刚才她有擦拭沈嘉行的几支钢笔。她扭头对着窗户，想照一照，透亮的玻璃勉勉强强映出一道轮廓，但完全看不清脸。 这时，又听沈嘉行问：“哪不一样？” 男人又打量了一眼窗边的女人，鹅黄色的毛线开衫，内搭净白色，应该是件吊带，九分牛仔裤，休闲白色板鞋。 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现在，他非常肯定这个女人不普通。他声音带笑：“我第一次见不穿白衬衫，黑短裙的秘书” 秦曼初顿时明白了，不得不说，商人的眼珠子都是精明的心眼儿。 她回头，那男人停在沙发边，沈嘉行离她几步，眼里只有她，边走边笑着说：“这个秘书不听话，成天就是唱反调儿” 说完，他已经握住她的手，秦曼初悄悄瞪他一眼，跟着他往沙发那儿走。 “心星娱乐的陈总” 沈嘉行揽上她的肩，歪头看她，侧脸粉润柔和 秦曼初微笑，算是打招呼。她没打算自我介绍，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只说个名字，对方一个老板，她一个不起眼的老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更没必要了。 沈嘉行再次出声：“秦曼初，我老婆。” 咯噔一下，又一下，心脏扑腾扑腾地往嗓子眼儿顶。 平常他私下怎么叫她，在韩彬，纪寒，陆子云他们面前也更不收敛，她除了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别的想法。 但这个陈总，一定不是他的朋友，他这一声毫不避讳的对外介绍，说不定从今晚，就会在他们的圈子里流传开。 秦曼初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仍保持着浅笑，但她心里是慌的，很无措。 她很清楚她在怕什么，只要杜婉芝一天不逼他结婚，她和他的生活就能安然如故。可他一旦放话出去，秦曼初真的不知道他家里知道以后，会不会立刻来海城把他绑走。 男人挺惊讶，他在十天前刚回国，接手公司，对海城的圈子还不了解。只知道沈嘉行的名声大噪，不过三十岁的人，比他还大了两岁，他还真没想过沈嘉行已经结婚了，尤其，他印象里，海城好像没有秦姓的家族企业。 他没想太久，笑了笑，抱歉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冒失了，不知道沈总已经结婚了” 沈嘉行不语，秦曼初第三次用余光瞄他，暗暗叹气，为什么他就这么有把握她一定明白他沉默的用意。但就很奇怪，好像是本能，就像他说的，她是他的血液。 可这明明就是谬论。 秦曼初抿了抿唇，大方的笑着：“没关系” 然后，沈嘉行就满意了，就高兴了。 这才对着陈总说：“这账我记上了，陈总记得到时多随些份子钱” 一句玩笑话，那男人就更诧异了。 没结婚？ 第331章 沈嘉行的痒痒肉 陈总不由得再次端量面前的女人，而秦曼初的目光也恰巧掠过他，她避开他眼底的探究，转头跟沈嘉行小声说她下楼买奶茶。 “ 我让人送上来，省的你跑” 说着，沈嘉行就掏出手机 秦曼初挡住他的手，要开口，又觉得她不管声音再怎么小，旁人也能听见，于是拉着他的衣袖转了个身，背对陈总，才轻声说：“中午吃太多了，我得消化消化，不然晚上穿裙子，会有小肚子” 沈嘉行直言：“那就不穿裙子，这样也好看。” “别了吧” 秦曼初觉得不妥：“站你旁边，就够引人关注了，我再穿的格格不入，那真成了动物园里的稀有物种了” 沈嘉行嗤笑一声：“你这什么比喻。” 她装傻：“不对么？人不就是高级动物？” “得得得，闭上你的嘴！” 秦曼初笑得不行，一个想法，她知道为什么沈嘉行总喜欢逗她了，她现在也挺喜欢逗他。 陈总看着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一言一语蜜里调油似的，心想，他真的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位‘老婆’是什么来头。 秦曼初坐电梯到五楼的餐饮区，买了杯果茶，之后便乘着扶梯，一层挨一层地逛，消磨时间。 一个小时后，沈嘉行的电话打来。 “在几楼” “二楼呢，你谈完事了？” “嗯，二十分钟前就没事儿了。” 紧接着，是皮鞋碰撞地面的脚步声，门开了又合。 秦曼初问他：“你要来找我吗？” 沈嘉行笑道：“不然呢？又等不回来你” 秦曼初漫无目的地脚步顿住，她左右望了一眼，调了方向往电梯口走，边走边说：“我回去，你别下来了。” “坐专梯，我等你” 秦曼初都走到电梯口了，又左拐，到尽头的一部黑色电梯，按键后，说：“嗯。先挂了。” 电梯门开，沈嘉行就站在面前 原来他说的等她，是在这儿等她。 秦曼初笑吟吟地走出去，顺势挽起他的手臂，仰着小脸说笑：“我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沈嘉行坏笑一声，目视前面，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可不是看你大脸的面儿” 他歪头，眉尾长挑，视线从她的脸缓缓下移，在白色吊带的领口下方停滞，明着偷窥的目光轻浮又张狂 秦曼初莫名觉得，他这副流里流气的姿态，似乎更吸引人。 但她还是给了他胸口一掌：“流氓” “我看我老婆，你敢说我流氓” “禁止你再这样叫我” 他像个小孩儿，幼稚的跟她打嘴仗：“我叫我老婆，又没叫你” 秦曼初无语，手脚并用，又是踢他，又挡在他面前挠他两侧的腰。沈嘉行有很小的一片痒痒肉，也是她不经意发现的。 发现的节点很搞笑，有一次，他做到半段，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枕头下一套情趣内衣，揪出来非要让她穿，她不肯，他就磨她，不给她痛快，她随手就掐住了他腰侧，结果，他突然笑出声，然后就s了…… 秦曼初记得可清楚，沈嘉行当时，脸都黑了。 张齐推开办公室的门，右拐，往沈嘉行办公室的方向，抬眼间 走廊，两个人 秦曼初靠墙，开衫斜着垂落一侧，单薄的肩头裸露，以及一根和莹白的皮肤融为一体的细肩带。 沈嘉行的两条手臂一上一下撑墙，圈住她。没听清她笑嘻嘻地说了句什么，沈嘉行往左跨了一步 张齐就完全看不到秦曼初了，但从沈嘉行的动作来看，俩人在接吻。 他不屑的撇撇嘴，沈嘉行这是发现他了。 他默默点评，调情都不专心！返身又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礼服馆 秦曼初坐在梳妆镜前，她刚换了礼服，一条很简单的一字肩淡粉色长裙，净面的珠光绸缎，腰间缠绕一圈装饰，珍珠与钻石交织排列。 “秦小姐，要不要遮一下？” 化妆师手里拿着遮瑕，轻声问。 镜子里，干净洁白的肩膀，锁骨处一朵突兀的莓子色 早上，沈嘉行啃的 就这颜色，好像很显肤白。 沈嘉行坐在沙发看手机，闻声抬起头望过去一眼。 两双眼睛在镜子中直直相视，沈嘉行若无其事地笑了一笑，像偷腥得逞的老狐狸。秦曼初愤愤剐了他一眼。 两人同时出声，也意外的同频 一道低声尴尬：“不用了” 一道堂而皇之：“不用” 化妆师笑了笑，把遮瑕液放进化妆包，耸耸肩：“其实放嘴上，就无敌了” 秦曼初笑着问：“为什么？” 化妆师对着镜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分钟，忽的伸手，掌心遮住了吻痕，停顿一秒，又拿开手。 好像印证了心里的想法，直点头 秦曼初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俩人在镜子里同时笑，而后化妆师开始在口红展示架上找颜色，两个颜色相混，三个颜色相混，反反复复调试了很多遍 十分钟过去了，仍然调出不来同色。 秦曼初看化妆师一副不罢休的架势，她是真坐累了，就说：“别费劲了，随便涂一个好了” 化妆师手上依旧执着于试色，低着头说：“可是这个颜色真的会让你很惊艳” 半分钟后 秦曼初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说：“所以，才是独一无二的……” 沈嘉行听到她的动静，拿着矿泉水，边走近她，边拧瓶盖，正正好，就听到她这句话。 但他不知前因，再配上化妆师先是一愣的表情，然后就是一副我都懂的贼笑，他就更好奇了。 “乐什么呢？” 他把开了盖的水瓶递到秦曼初的嘴边。 秦曼初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后，说：“没什么啊” 沈嘉行睨了一眼化妆师，后者恢复认真工作的状态，静悄悄地给秦曼初涂唇釉。但，这面无表情一看就是装的。 离开时，沈嘉行出去开车，秦曼初在门厅内等，化妆师凑过来，叫了声：“秦小姐” “怎么了？” 化妆师瞟了眼她的锁骨，笑着说：“下次沈总再有杰作了，您过来，让我仔细研究研究呗” 秦曼初哑然失笑，这时，沈嘉行把车停在门口，下了车过来接她。 第332章 粉钻唇印 秦曼初提起一点裙摆，才笑着回应化妆师：“你研究点别的行不行，这可是我男朋友的专利诶” 感应门自动向两侧推开，沈嘉行走进来，化妆师笑眯眯地小声说：“好吧好吧” 。又抓紧检查了一下秦曼初的妆容。 “真的不戴点什么吗？” 化妆师第五次问，秦曼初这条裙子本来就很清淡，脖颈，耳垂，一丝点缀都没有。整个人太过素净，但不冷，像藏在青山之中的一股温泉。 纯净，恬甜。 秦曼初觉得戴不戴都无所谓，她不是主角，没必要过于装扮。 秦曼初拢了拢披肩，沈嘉行搂住她，往外走：“冷不冷？穿个外套？” “还好。就这样吧，换来换去的麻烦” 秦曼初侧身坐进车内，沈嘉行关了车门，从车头前绕到另一面。 秦曼初拉着安全带插进卡扣，抬起头，和沈嘉行的视线相撞。 “怎么了？” 沈嘉行没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她，视线又不聚在脸上。 半分钟后，他启动车子，说：“先回趟家” 秦曼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 “那会不会赶不上啊？” “不碍事儿” 秦曼初没再说什么，看了会窗外，道路两旁的橙黄落叶越来越多了，她想起什么，转过身，伸手去够放在后座的袋子。 “拿什么？” “手机，还在裤子口袋里” 她把袋子拿过来，低着头去翻裤子口袋。化妆那会儿，小九给她发了好多照片和视频，当时在画眼妆，她就没看。 视频的声音很大，秦曼初调低了音量，一条一条的看着。 沈嘉行一开始没注意，听到纪寒的声音，等红灯时，探过身看她的手机，都是小九和纪寒在美国游玩的视频。 “等你放假了，咱们也出去玩” 秦曼初划着屏幕，随口说：“大冬天的，太冷了。哪儿也不想去” “去暖和的地方不就行了” 秦曼初收了手机，绿灯，沈嘉行踩油门，打转方向盘变道，超了前面五辆车，前方再没了其他车辆，他便开始提速。 秦曼初半转身子面向他，肘撑在中控台，托着下巴，呼吸浅浅的：“还是家里最暖和” 沈嘉行歪头看她，手背碰了碰她妆后粉黛的脸颊，笑眼沉静：“懒猫” 回到家，沈嘉行牵着秦曼初的手直奔卧室，秦曼初被安排坐在梳妆台前，沈嘉行到床边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找什么啊？” 秦曼初扭头问一句，他从第一层抽屉里拿出一个长形的粉色盒子。 沈嘉行返回到她身后，俯身弯腰，手臂圈在她的胸前，和她一起挤在镜面之中，冷峻的眉眼间散漫温柔 “本来想着晚上再给你” 他掀开锁扣，打开盒子 秦曼初看到盒子的第一眼，只希望不要是暴发户型的超大颗惊悚吊坠。 还好，眼下的白色缎面上，静静躺着一条项链。 银色的细链，很细，又很闪。 一颗粉色的小钻，指甲盖大小。 沈嘉行勾起链条，粉钻荡漾在秦曼初的瞳孔中央，她抬手，轻轻抚在指尖，才算看清 她故意问：“这是什么设计啊” “你看着是什么？” 他稍稍直起一些腰 项链贴上皮肤时，有一丝丝凉，秦曼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他 她细细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鼻头莫名其妙的发酸。 一朵粉色的唇印，点缀在她洁白的锁骨中间。 “喜不喜欢？” “你问哪一个？” 她微微仰头，侧着脸问他 “什么哪一个？” 秦曼初站起来，转过身，伸手勾住他的后颈，用一点点力，呼吸就在半厘米的距离内纠缠，她吻他，又不像是在吻他 她一点点描摹他的唇，问他：“这个” 她离开半寸，低眸一秒，再看他：“还是这个？” 沈嘉行目光幽深 此刻，她就像故事里的那朵食人花，妖娆，魅惑。明知你再近，将死无全身，可她仿佛有魔力，引你，诱你，肝脑涂地。 他环在她后腰的手用力一收，秦曼初上身贴紧他，腿间还有一张阻隔两人的坐凳，秦曼初抬起右膝，抵在凳面上。 沈嘉行沉沉笑了一声，深深的吻她。 五分钟后，他浅浅离开一寸，问她：“你喜欢哪一个？” “你猜” 她嘘声 沈嘉行爱她这副勾人的模样爱到不行 “两个你都得喜欢” “这么霸道啊” “那不得超过你看的霸道总裁？” 秦曼初笑出声：“谢谢” 接着，又很煞情调地问了句：“贵不贵？” 沈嘉行哭笑不得，说：“自家产的，不要钱” 秦曼初震惊了：“你家还有矿啊？” “我的不是你的？” 秦曼初靠他怀里，侧脸贴他胸膛，目光上扬，精致的喉结轻滚，她抬手，指肚碰上去，摩挲几下 呢喃着：“你的不是我的，你是我的” 耳边是他心口里振荡的笑， 感觉又被他抱紧了些， 听他的声音闷在头顶的发丝里 “万无一失” ……………… 出门时，秦曼初又补了一层唇釉，在电梯里，还帮沈嘉行展了展有些褶皱的衬衣。 理领口时，她问：“你怎么都不用领带啊” “怎么？” “我学会了，帮你系啊。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 到了车上，沈嘉行探过身去拉秦曼初那边的安全带，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随后坐好，开车，嗖的冲出了地库。 秦曼初从脖子到脸，烧的火热。 张总的别墅在海边，三层楼。他们在七点四十五到达，沈嘉行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保安迎上来，沈嘉行下车，钥匙扔给保安，从车尾绕过去，秦曼初已经推开门，迈出了一只脚。 天空黯淡下来，海浪层层叠叠翻滚着，要不是别墅装饰的灯火璀璨，秦曼初几乎看不清海面。 她望着远处，几次深呼吸。披肩在晚风中飘扬，她纤细的线条在霓虹灯下，摇曳生姿。 沈嘉行护住她的后背，拥着她往别墅里走：“让穿外套不穿，还在这儿吹冷风” “好久没来海边了嘛，闻着海风的味道好闻。” “想住海边？也行，周一到周五住那边儿，周末过来住” “星空屋是不是离这儿不远啊？” “三百米” 秦曼初咂舌，极小声的说：“他就不怕在沙滩偶遇他老婆吗？” 沈嘉行正要说话，张总从前方匆匆赶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位女人，身材窈窕，酒红色抹胸鱼尾裙，大方得体。 第333章 秦曼初的包 秦曼初心想，这场合，身边总归一定是他正牌儿妻子了吧。 沈嘉行一手揽着秦曼初，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地继续走。 张总的一双手早就准备在身前，一路迎过来，沈嘉行伸出手，简单和张总交握一秒，俩人客套了不超过五句，沈嘉行中断了对话。 他搓了搓她的肩头，问：“冷不冷？” “还好” 张总紧跟着出声：“这边的海风凉，秦小姐进屋吧” 说着，介绍了他身边的女人：“我妻子，陈琳” “早就想喊你一起逛街了，又怕打扰你” 这自来熟的开场白，秦曼初心里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张总佯装呵斥了一句：“人家是老师，都跟你似的，闲的长毛。” 秦曼初轻笑：“我也是瞎忙活” 陈琳大大方方到秦曼初的另一边，拉起她的胳膊，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生疏，仿佛俩人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 “走吧，我带你玩一圈” “好” 秦曼初没有拿包，手里总拿个手机觉得不方便，于是转身给了沈嘉行，什么也没说。 那边儿也什么都没问，接过手机揣兜里 陈琳打趣：“沈总是不是太抠门了，包也不给买一个” 沈嘉行笑笑不语，秦曼初倒是笑着说：“有呢” 然后，就看了一眼沈嘉行，说：“随身携带” 张总和陈琳明白过来，这包，指的是沈嘉行。 夫妻俩笑出声，张总瞄了眼对面的男人，沈嘉行也在笑，没有一点儿被女人压低了面子的生气，反而，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还挺骄傲的。 张总便说：“秦小姐这包好！” 秦曼初浅笑，跟沈嘉行说了声，和陈琳一起进屋了。 她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沈嘉行说：“张总那单子我看了，没什么问题，明天下午让人过来拿合同就成” 秦曼初失笑， 她确定，是张总那一句“秦小姐这包好”，完全说在了沈嘉行的心坎上。至于合同什么，沈嘉行估计连看都没看。 她其实没那么多小心思，沈嘉行没给她买过包不假，那也不是他抠门。她有时候在这方面挺较真儿，明知道是句玩笑话，谁也不可能真的认为沈嘉行会吝啬女人几个包。但她就是不想听别人调侃他 是他俯身迁就她的自尊心，她很珍惜。 陈琳是今天的主角儿，依然是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主场。 秦曼初完全是一张生脸，又是跟着陈琳的，就没人多问什么，当她是陈琳的好朋友，简单打过招呼，便继续聊天，娱乐。 “你喝不喝酒？” 陈琳带着她到餐饮区，两排长桌，中式西式，菜品种类繁多。 秦曼初微微摇了摇头：“我喝果汁” 。她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冰凉从喉咙直冲胃里，她捂住肚子，有一分钟的痉挛。 沈嘉行从进来，就被一波又一波的人围住，他在海城，很少出席个人的宴会，今儿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没有一个人会放过在他面前露脸的机会。 秦曼初远远望过去，沈嘉行隐在人群里，她只能通过人头攒动时的狭窄缝隙，看到他一点点的侧脸，想和他对视一下，几乎是不可能了。 她胃里难受，吃的不多，在沙发一角坐着，两条手臂交错护在腹部，听旁边的太太们聊些珠宝首饰，下一季的服饰新款。 这时，一道女声询问她：“你这个项链挺特别，什么牌子的呀？” 女人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陈琳介绍过，但她根本没记住，这是哪个总的老婆还是情人。 “没牌子，在景区买的” 秦曼初微笑着回应。 另一旁有人说：“我就说嘛，从来没见过这个款式” “你那眼里都是几百万的物件，地摊货你肯定没见过” 秦曼初讪讪不语，陈琳就坐在她旁边，这时靠近她，小声说：“她们就这样，你别放心上。” “没关系” “你是不是觉得无聊？” “没有” 陈琳伸手从茶几拿了本杂志，放在腿上，无所事事地翻着：“说是给我办生日会，其实就是他们男人喝酒谈生意的场子。” 她往人群中扫了一眼，苦笑一声：“你看看，我过生日，连他个人影儿都看不着。” 秦曼初也往大厅里环顾了一圈，沈嘉行坐在酒桌，身旁的人一直在跟他说着什么，他沉着眼，手上把转着桌沿的酒杯，没什么情绪。 他可能察觉到她的视线，忽的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秦曼初笑了笑，便转过头继续和陈琳聊天。 五秒钟后，所有的灯光骤灭，屋内陷入黑暗。同时间，大厅内响起了生日歌。 正中央闪烁一筒光束，张总手捧玫瑰花，旁边是几层高的蛋糕。 秦曼初看陈琳，她脸上难掩激动，起身朝着那束光源走去。 秦曼初笑了笑，心底只觉悲凉，女人多好哄。 沙发往下陷了陷，一条手臂绕上来，黑灯瞎火的，他就这么不吭不响的过来就搂她。 秦曼初半个身子靠他怀里，小声问他：“你怎么过来啦” “没喜欢吃的东西？不合胃口？” “嗯？” “看你没吃几口” “你还有功夫看我啊” 轻语中有些埋怨的意味。 沈嘉行低笑：“半分钟也离不开我？” 秦曼初顺他的话就说：“你过的是哪国的时间，一个小时都有了好嘛！” 就听他笑的更厉害了 周边的女人都往声源那里看，暗影的一角，只看的到一圈闪耀流光，是钻石。 而这沙发里，只有秦曼初的衣服上有这样低调又奢华的装饰。 灯光唰地亮彻 角落里，空无一人。 秦曼初跟着沈嘉行上了二楼，中间同样是一排长桌，摆放餐点和酒水，左右两侧，是牌桌。 左边，以男人为主 右边，以男人的太太们为主。 还有不少坐在男人身边观看的年轻小姑娘，精致的面容笼罩在烟尘之中，时不时流出一声娇滴滴地笑。 “沈总” 沈嘉行正在跟服务生要一杯温水，秦曼初先寻着声音看了过去，熟人，下午刚见过。 沈嘉行牵着秦曼初往牌桌走，陈总站起身来，他左边的男人让了位置。 沈嘉行冲那人摆摆手，出声：“你们玩” 陈总劝他：“别呀，等你半天了，打几圈” 沈嘉行笑：“不玩了，刚在下面喝了几杯，这还生我气呢” 第334章 凑一桌 另一桌的男人扭头看过来，嘴边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余光打量了秦曼初一眼，没有恶意，玩笑道：“还有能管的了沈总的人？” 沈嘉行没搭理那人，只看着秦曼初，眼里有笑。 陈总见状，跟秦曼初说：“秦小姐会打麻将不？” “不太会” 他顿时打了个响指，说：“good ！咱仨再开一桌” 秦曼初问：“你也不会？” 陈总的笑容尬住，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这时，陈琳从一楼上来，看到秦曼初后，长出一口气。 “我天，我切个蛋糕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她们把你气走了。这给我满院子找” 秦曼初转身，弯腰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正要说话，沈嘉行的问题先问了出来 “谁气你了？” 秦曼初说：“没有人气我” 沈嘉行又看陈琳，陈琳其实并不清楚沈嘉行的派头到底有多大，只知道她老公非常重视，跟她强调了一万遍，千万要照顾好这个沈总身边的女人。 她缓了缓气儿，才说：“就是那些女人比来比去的，问她这项链什么牌子，她说没牌子，她们就说地摊货啊什么的……” 陈琳一开始，是奔着完成任务的，但就在别墅外跟秦曼初说几句话，她就知道，秦曼初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吃东西的时候又聊了会儿天，她还是挺喜欢秦曼初的，性格温柔，不攀这个攀那个的，更不八卦。 这圈子里的太太，哪一个能当真心朋友，你敢说一句心里话，扭头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沈嘉行沉了脸，陈琳心里有点慌，真怕他一个不高兴，甩手走人，到时候她老公怪罪下来，她可担不起这责任。 于是，她又赶紧说：“怪我，我没跟她们说秦小姐的身份，我这就去挨个通知一遍” 秦曼初拉住陈琳：“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而后歪头看沈嘉行：“人家今天过生日，你拉着个脸干嘛” 沈嘉行面不改色 秦曼初又说：“笑” 三秒，他不情愿地勾了勾唇角，多一秒他都没种。 陈总和陈琳都傻眼了。 笑完之后，他才训她：“你就不会随便说个牌子” “我怎么说啊，我说自家产的，沈氏集团牌的？” 沈嘉行被噎的哑口无言，问题人家说的没错啊，就是没牌子啊。 他气笑了：“行行行，你就窝里横” 陈总大笑出声，笑的脸都憋红了。 周围离得近的几桌，看似在打牌，心思其实都在沈嘉行那儿，都知道沈嘉行有个女人宝贝的很，今天沈嘉行来，着实让他们都很意外，问姓张的是怎么搭上的，那孙子闭口不谈，不过有风声传，是沈嘉行的女人说要来，沈嘉行才来的。 看这架势，确实是宠的很。 陈琳说：“我带你去那边玩会儿麻将吧” “去什么那边儿，这不正好四个人，凑一桌” 陈总说着，就往后边的空桌去。 “还想不想玩？” 沈嘉行问她 秦曼初也不想扫兴，点点头，说：“正好我学一学” 四个人，秦曼初和沈嘉行对坐，陈总和陈琳对坐。 洗牌的功夫，陈总递给沈嘉行一根烟，沈嘉行接了，陈总又拿起打火机，准备给沈嘉行点。 沈嘉行把烟夹到了另一只手里，说：“不抽了，戒烟” 陈总一副没想到的表情，说：“才三十就戒烟？” 沈嘉行笑了笑，没说话。 拿牌时，张总端了一份蛋糕和一杯温水过来，放到秦曼初手边，秦曼初说了声谢谢。 正好站一边儿给秦曼初看着牌，教了她两圈。 正儿八经开始之后，陈琳和沈嘉行俩人轮流着赢，秦曼初和陈总，就是轮流的输，俩人越输越不服气，越不服气越要争一口气。 沈嘉行故意放了几次水，结果不是被陈总截胡，就是不对秦曼初的牌。 “两位行行好，让我老婆胡两把行不行？” 陈总没犹豫，说：“你先把赢我的输回来” 秦曼初不以为然，说：“不用啊，你输了要出钱，我输了又不用出钱，” 陈总就无语了，随手扔了张东风 “胡了” 秦曼初笑嘻嘻地推牌 后面，秦曼初又连着赢了三把，每把再带两个暗杠，还都是陈总点的炮。 陈总仰天大嚎，秦曼初喜滋滋地打开收款码，往陈总跟前儿一放。 收款三千六百元，秦曼初眉开眼笑，把输给陈琳的钱转了过去。 还说：“不够的让他垫” 这个‘他’，不言而喻。 沈嘉行笑着点头，问：“还差多少” 陈琳算了算，说：“两万八” 秦曼初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输这么多？ 她问沈嘉行：“你赢了多少啊” “不算你的，五万多” 这下，秦曼初心里就顺畅多了。 陈琳揶揄她：“看不出来，你还挺财迷” 秦曼初呵呵一笑，一本正经：“挣钱多辛苦啊” 陈总苦笑，颤抖着食指，指着自己，问秦曼初：“我不辛苦？” “辛苦啊” 秦曼初端起手边的温水，轻抿了一口：“但是和我没关系啊” 陈琳也开始怼他，秦曼初就听着，觉得陈琳说的对的时候，就附和着点头。 沈嘉行起身走到秦曼初身后，弯了弯腰，手撑住桌沿，完全把她护在怀里 问她：“蛋糕怎么一口不吃？” “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 “饿不饿？” “有点儿” 沈嘉行拿起叩在蛋糕盘边沿的小勺子，想喂她吃一口，却又突然放了回去，说：“我去个洗手间。等我回来咱们就走，回家再吃” “你给我煮面？” 沈嘉行笑着，捏她的脸：“您数数，您这张写黑板的手，下过几回厨房” 秦曼初嘴硬：“数不清呢” 另外两个人早就停了嘴，默默地看着俩人，旁无若人的亲密互动。 男人的牌桌上带女人的不在少数，个个胸大腰细，能不遮的，一定要展现出来。 但秦曼初就格外的特别，惹眼。 千姿百态的野花遍地长，独一束的百合就一定是在精美的花瓶里呵护。 她有她独特的美，更附带高不可攀的陪衬。她的男人极帅，他是这场宴会的神秘嘉宾，但你能看到他时，他就一定在看着他的女人，这份神秘不自觉就转移到了他的女人身上。 第335章 初恋都难忘 沈嘉行离开几分钟，陈琳看了一眼时间，说一会儿在后花园有烟花，问秦曼初去不去看。 秦曼初说好，想跟沈嘉行说一声，在桌上找手机时，才想起手机刚才放沈嘉行兜里了。 陈总懒懒斜靠着，看出她的想法，说：“花园是吧？他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 秦曼初这才和陈琳一起下了楼，楼梯间，陈琳在前，秦曼初在后，陈琳扭头跟她说话，右侧耳垂一条细长的钻石耳线勾住了头发。 “哎呀呀” 她没注意，回头时，扯到了耳垂。 秦曼初走下一层台阶，和陈琳并排站着，她先凑近看了看，说：“缠住了，你别动” 她穿的平底鞋，陈琳踩了双五公分的高跟鞋，比她高了半个头。 秦曼初抬高了手，披肩往下滑，她顾不上去管，专心地在弄头发。 沈嘉行和陈总从屋内拐出来，走廊的围栏站着几个人，挡住了视线，以至于沈嘉行人都站在了楼梯口，才看到几米外的景象。 傅文远侧身站在秦曼初身后，双手拿着她的披肩，虚虚挡在她的后背，目光一动不动地盯在她的后颈。 “老傅什么时候在外面养女人了，不怕他媳妇儿知道了回去闹他？” “我怎么看着这姑娘这么眼熟啊，真的眼熟” “你看见漂亮的都眼熟” 陈总侧头看了眼沈嘉行，乍一眼，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细看，就不行了。 偏偏那边儿还继续说着，陈总幽幽斜过去一眼，几个人的注意力全在楼梯中间。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他以前那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秦曼初，对对对，中文系系花，当时还选她来着” 说这话的，是傅文远的同学，还是一个宿舍的，现在跟着傅文远混的不错。 三个字一出，沈嘉行明显动了怒 “这前女友可比他媳妇儿好看多了” 一声嗤笑：“老傅当时那可是宝贝的不行，捧手心里怕碎了，含嘴里怕化了。” “这个什么来头？” “没来头，听老傅提过一嘴，家是旁边县城里的，学习好，好像是考过来的，跟老傅从高中就在一块儿了。” “高中好上了？那怎么掰了？” “还能是怎么掰了，他媳妇儿什么背景，老早就缠上他了，我记得好像是大二那年吧，那家伙，挠了一身的印子” “这个就没发现？” “俩人连酒店门都没进去过，发现个屁。老傅舍不得碰她，有他媳妇儿之前，我们宿舍就他没开荤，人说他女朋友胆儿小，怕吓着她。” “看这样儿，是忘不了啊” 有一人笑着坦然说道：“初恋都难忘” 听到这儿，陈总算是明白了。 再看一旁的男人，已经崩不住了，面色阴沉，后槽牙咬顶了，从太阳穴顺着向下，一条延长的青色暴起狂颤。 秦曼初绕出来最后一根头发，沉了口气，说：“好了，终于解开了” 她甩了甩酸累的胳膊，捶打两边肩膀，感觉到肩上是空的，才想起披肩掉了，她转过身，肩头轻轻擦过傅文远举在半空的手，俩人隔着一层薄薄的披肩，距离不到一步。 秦曼初来不及先看清是谁，但又百分百的肯定不是沈嘉行，当下的意识就是一个陌生男人离她很近，她吓了一跳，反应很惊慌，脚下急切的后退，台阶就那么宽，她连连几步错乱，右侧的脚后跟踩空。 沈嘉行已经走下来，这时，距离她五层台阶，他眼看着她身子歪斜，呼吸一滞，心脏骤起，涌出了他的喉咙。他几乎是一步迈了下去，在她的上一层，他根本顾不上思考，这一步只差他只需要轻轻一拽，她就能安全。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摔下去，倾尽了全部力气，拉住了她的手腕。 陈琳清楚地听到一声脆响 傅文远的手刚碰到她，丝滑的绸缎从指尖溜走 他转过头看，秦曼初已经靠在沈嘉行的怀里。 沈嘉行紧紧抱着她， 她彻底的安全 陈琳刚才也没反应过来，现在，冒了一脑门的冷汗。 “你没事吧？” 她小声问，紧张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曼初搂着沈嘉行的腰，没出声，只轻轻摇了摇头，她也吓着了，这旋转楼梯挺长的，她才在中间，往下还有好长一大截。 “你长不长眼睛！” 沈嘉行压着火吼她。 “这是楼梯，你瞎折腾什么！” “摔下去不死也得残你知不知道！”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理智让他克制在这一句收尾。 愤怒，嫉妒，后怕，各种差到极致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爆发。 秦曼初瞬间就红了眼，她忍不住瘪嘴：“我没有瞎折腾” 声音很小，很轻，像是受了委屈不敢说的那种小心翼翼地胆怯。 傅文远眉目微皱，口吻不悦：“她眼睛不长在后面，没看准台阶，这不怪她” “你没必要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沈嘉行听着他光明正大地维护秦曼初，就形同于挑衅他。 他看向傅文远，目光似火海中的一座冰山，声音，更是水火不容 “我管我的女人，轮不到外人插嘴” “我和曼初多少年的同学，算不上是外人” 傅文远看一眼秦曼初，咬着下嘴唇，脸上挂着浅浅的泪痕，应该是吓着了。他什么时候凶过她，看她这副没用的样子就生气，还以为她过得好，现在算什么，人骂她，她都不敢还嘴。 他的眼睛从她的脸上挪开，和沈嘉行对视，语气尽量平淡：“她胆儿小，沈总一个大男人，不至于非跟她置气” 沈嘉行讥笑一声，抬手捏住怀里人的下巴，秦曼初迫于他的力道，仰起头。 两个人在惊慌不安中第一次看清彼此 她眼底漫了一层湿雾，小脸煞白，脸颊的腮红都被盖了下去。 他问：“你胆儿小？” 秦曼初不吭声 静谧的白净光线从他的头顶铺下来，他紧绷着的下颚像一把锋利的剑梢 他又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儿小？”他注视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到这儿，秦曼初明白了，他怒的不是她不小心差点儿摔下去，不是担心她，而是，他的怒火来自傅文远，来自他以为她和傅文远余情未了。 第336章 吵架1 沈嘉行看着她一眼的软弱，渐渐消失，一脸的委屈，变成了倔犟，她甚至松开了抱紧他的手，不是一点点松开的，是一下子，一瞬间，一秒……就松开他了。 她低声问：“我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但好像，傅总，比我知道的更多” “沈嘉行”，她喊他：“你确定？” 他却不说话了。 秦曼初等他，固执地看着他，非要等他回答。 他明明知道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明明知道她对傅文远没有一丁点的留恋。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他要在这样对她来说最陌生的环境下，在她最依赖他，最需要他的时刻，给她前所未有的难堪。 除了打牌的，三楼打台球的，后花园等着看烟花的，整个一楼大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全部都看向楼梯间。 傅文远是真想带她走，可紧握在裤缝一侧的拳头，却始终扬不出去。他没理由，更没身份，冲动的后果，不仅仅他要承担，秦曼初也难逃牵连。 他叹气：“我打电话让小九过来接你，你回去休息吧” 话是对秦曼初说的 从他站在她身后，给她挡着披肩，到他像是刻在骨子里对她的了解，再到现在，他轻车熟路地按了小九的手机号 他对她了如指掌，和她的一切都紧密关联 沈嘉行彻底被激怒，全然没了理智 “傅总的手未免伸得太长，倒做起我的主来了，你是不是得先问问我的女人，想不想走？” 话是问的傅文远，视线却没从秦曼初的脸上移开半分。 “这可不是以前了，她跟着我，自然是得听我的” 他凝视她，唇角勾着冷漠的笑意，问她：“你该听谁的？” 秦曼初有那么一眼，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些坐在男人身边陪着打牌的，陪着喝酒的，她曾一度觉得可悲 可她好像，就从沈嘉行的眼睛里看到了和那些男人一模一样的神态，对待玩物的轻蔑。 眨眼的时候，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满目的狼狈，溃败。 沈嘉行有几分心慌 傅文远沉默，终是不忍心，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沈总，是我多管闲事儿了。您有气冲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我养的人，宠着惯着还是……其他的，我自有数。傅总的确是越俎代庖了，有这个闲扯蛋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给朗家鞠躬尽瘁。” 顿了顿，他又说：“这么多张嘴，堵可堵不完，就怕这莫须有的流言传到你金主那儿，说你觊觎我的女人，或者你跟我的女人勾三搭四，你担不担得起……” 慢条斯理的话被打断 “你说什么？”秦曼初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抹泪，瞳孔清澈，声音沙哑：“沈嘉行，你再说一遍！” 他沉默，沉默了一分钟 可秦曼初却觉得好漫长，缓慢颤动的心脏被一双标签羞耻的大手践踏撕扯，她不敢看，不敢认，那双手的气味她拼了命的贪恋。 她低头，转过身，眼泪横流。 沈嘉行神色冷冽，意识到她要离开，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连同，她腕间的那块链表。 秦曼初甩开他的手，用力过猛，脚下不稳，身子跟着晃了晃。沈嘉行手快的扶住她，单薄的布料形同虚设，她的颤抖他感应的清清楚楚。 秦曼初抬眼，湿氲将她的眼眶封死，她仍睁大着双眼，看他模糊的清影，推开他，嘴唇颤颤巍巍地张开：“别脏了你的手” ‘嘭……嘭’ 十二点整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她离开的决绝，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在到最后一层时，腿脚的虚软有些撑不住，她握住扶手，深吸几口气，咬着牙往门外走。 沈嘉行僵在原地，她也曾这样不顾一切地跑下楼梯，那画面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在他找不到她，陷入绝望时，她就是这样跑进他怀里。 可这一次，她推开他，自己走了 十分钟后，张齐出现在别墅。一百八十个黑衣保镖三分钟之内包围整座别墅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密不透风，一丝半空中灰飞的星火都逃不出去。 一楼大厅，几个小时前切蛋糕时的小圆形t台，张齐站在此，从容自若，一一扫过每一张人脸，每一个角落 “刚才沈总和秦小姐闹脾气，让各位看笑话了，破坏了张总的宴会，扰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抱歉” 张总擦了擦脑门的一层细汗，紧摆手，笑呵呵地连说几声：沈总见外了。 他暗自心想，这是哪门子的礼仪，奔着抄家来的抱歉…… 张齐望着众人，继续说：“秦小姐是什么身份，知道的，不知道的，今天，都再听一遍” 他字字咬的稳当：“还请各位长眼，记住沈太太的模样”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男人，均是一怔，而后，神色各异。 “最后，提醒大家看过就忘，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尤其，管好身边人的嘴。要是谁不小心漏了风……” 他声音徒然犀利：“一个一个查起来非常浪费时间” 这话里有话，又一针见血 这是告诉所有人，不管是谁，也不查是谁，只要泄了口，所有人全都陪葬。 凌晨，没有一盏亮的路灯，漆黑的公路如黑洞，仿佛看不到尽头，沈嘉行开着车，速度放慢，车窗落到底，远光灯大开，他左右寻找着她的身影。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手机响了。 他接通，那边是张齐：“处理好了。” 沈嘉行没说话，张齐听着他那边呼呼的风声，问他：“还没找到？” “没有” “她没戴表？” 刹车踩到底，发动机戛然而止 他今晚真他妈是蠢够了。 他挂断电话，点开定位系统，红色爱心标识处于静止状态，他放大，地点在星空屋。 他左打方向盘，猛踩油门，‘刺啦’ 一声尖锐，车尾甩了个方向，车轮一刻不停，往星空屋冲。 沈嘉行把车直接开进了沙滩，熄火，下车，走上木栈道，他遥遥望了一眼，正中那间，黑着灯。 他疾步向前，还剩二十米时，终于在微弱的星星点点的小荧光灯里，看到了秦曼初。 在房间正前方，她坐在木栈边缘，小腿垂在外面，低着头，手撑在两侧，头发被海风吹乱了一层又一层。 安静的，看不到她呼吸的起伏。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足足五分钟 她无动于衷 第337章 吵架2 沈嘉行转脚去摸上门锁，进屋，他伸手到墙边去按开关，屋灯大亮，他扭头往外看了眼，她的周身明亮了起来。 他从衣柜里拿了件她的外套，走时，又挂回去，换成了他的西服外套 他走出去，展开外套，披在她后背，到她左边，坐下。 她动了动，他偏头，她又恢复了静默，西服外套掉在后面。 他又把衣服搭在她肩膀，她抖落，他再搭上去，她同样的，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拒绝的动作。 沈嘉行气的不行，在第十次，直接盖在了她的头顶。 秦曼初终于抬起头，扯掉头上的外套，站起身，脚踩进细沙里，要离开这儿。 走了两步，沈嘉行从身后揽住她的右肩，站她左边，手臂带着她的肩头往回收，秦曼初跟着他的动作转了半圈，贴进他怀里。 衬衣好凉 她持续不断的眼泪滚烫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继续羞辱我？” “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 他紧了紧抱在她后背的手臂，她身上太凉了，娇嫩的皮肤现在又硬又冰。 “你说我跟他勾三搭四，我愚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赞美我” 沈嘉行哑口无言 “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 她浑身都在发抖，垂在两侧的手紧攥着那丝滑又微薄的布料，可又怎么能够撑得住她一再下坠的心。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是，今天冲动了，我就是看傅文远不顺眼，我不是冲你……” 秦曼初猛的推开他，傅文远，傅文远，又是傅文远！ “你看他不顺眼不就是因为我吗！不就是因为我跟他在一起过，让你一看到他，再看我，就觉得膈应！不是吗！” 她吼出声 一提这茬儿，楼梯边那几个孙子的话就又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暴躁的薅一瞬头发，火气沉了又沉 “你说的对，我他妈就是看见他就想到你跟了他那么多年，我就一脑门子的火！” 秦曼初呆愣住 “我隐瞒你了吗！”她低声抽泣：“从一开始，你就是知道的啊！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如果在最开始，他表现出对她有过一段感情的嫌弃，哪怕是分毫，她都不会自取其辱，她一定能管住自己的心，离他远远的。 她垂下眼，冷静了许多：“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改变不了，我只是和他好过，我又没有犯罪，我和他分手后，再没有任何地联系，我问心无愧。” “你的意思是我小人之心了是吧” 沈嘉行看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就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他在原地左右踱步，想挥一拳，想踹一脚，可周围找不到发泄点，除了沙子，就这么个人，他大口喘着粗气：“我小人，你问心无愧！他见了你，一口一个曼初，你也没反应，你怎么不说他啊！你怎么不说让他别乱叫！在你后边儿替你拿着披肩，跟他妈个护花使者似的，我生气怎么了！老子的女人被前男友惦记，老子吃个醋就他妈成小人了！” 秦曼初委屈，那都是傅文远的事儿，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扬着下巴反驳他：“我根本不知道他站在我后面，我当时在给陈琳弄头发，她的耳坠缠进头发里了，我以为披肩掉地上了，我就没管，我哪儿知道他在我后面啊！” 她越说，哭的越厉害：“我发现我后面站着个男人，还不是你，我都吓死了，我根本都没看清他是谁！我又不是没躲开！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 她说完，扭头就走，迎着冷风，一行又一行的泪，来不及被风吹干。 沈嘉行追上她，拉她的手腕，她甩手，他无声的坚持，她大声哭着往前走，就是不让他碰。 “你要去哪儿！” 他厉声问她 秦曼初顿住了脚步，转头又朝他喊：“你管我去哪儿！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你都不在乎，你只在乎我是不是背着你跟别的男人亲近，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秦曼初，你说话能不能讲讲良心！我不在乎你，你现在早躺医院了！还有，我不想你跟别的男人亲近这有什么错！” “可我没有！！我说了，我不知道我后面有人！你怎么就只怪我！” “我就是你的一个宠物，你高兴了，逗着玩，你不高兴了，就随便糟蹋！” “放屁！” 沈嘉行怒吼一声 “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你养的一个女人，你宠着我，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你贬低我，羞辱我，那都是我享受了你价值连城的宠爱应该承受的！” 秦曼初像个疯子一样在乱叫，她真的已经倾其她的所有了，能给的，不能给的，她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他了 为什么连最基本的信任，最基本的尊重，轻而易举就能被他踩在脚下摧毁。 沈嘉行伸手去抱她，这次，她没挣扎，没动，就定在那儿，定在他怀里。 他吻她乱糟糟的头发，手掌抚她的脑后，放轻了语调哄她：“我那说的都是气话，我承认那些话我没过大脑，我道歉” “沈嘉行，你那不是气话。你是龙血凤髓，贵不可言，这个总那个总都要奉承你，就连市长都要看你脸色。何况一个女人，你从心里就认为我是一个物品，你买了，归属权就在你，你今天把我放在了沙发，第二天我若是出现在茶几，那就是我有了异心。你不会想，也许是一阵风吹进来，我才被迫变了位置” 她现在糊涂又清醒 她不认为沈嘉行是这样的人，他多爱她，他为她流过好多泪。可几个小时前，他不留余地的轻视，她想，或许是她太傻了，鳄鱼的眼泪也可以很真诚。 “你不用跟我整这些文邹邹，指桑骂槐的话，别人看我脸色那是别人的事，你就说，哪次不是我看你的脸色？哪次不是我哄你。” “你还敢说我不在乎你，秦曼初，我也是个人，我不是没情绪，你多大了，你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给了他，可我才拥有了你两年，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计算这些。” “是这样算的吗？” 秦曼初从他怀里后退一步，声音透着浓浓的哽咽 第338章 吵架3 “七年，是很长。可是，沈嘉行，没有你这样算的，七年，我付出的是时间，我在学习，我在努力，我要对得起我家人辛辛苦苦供我读书。” 她一点点临描着他的轮廓，嘴唇颤抖着：“你觉得两年很不起眼吗？我给了你一切，我的身体不算数吗？我明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要心要人信手拈来，你一句喜欢我，我赌上我的人生，我的决心不算数吗？那时候你妈带着欧阳曦来找我，介绍你的未婚妻，我就是知道了我还赖着你，我的自尊不算数吗？每一点，都违背了我奶奶对我的期望，我在养我长大的家人和你之间，我选了你，这都不算数吗！” 沈嘉行浑然怔住 浓郁的夜幕之下，她几无血色的一张脸，憔悴，脆弱 他抬手心去摸她的脸，差一厘米，她错开了。 秦曼初越过他，步子埋进沉沙里，平缓又沉重。 她回了房间，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躺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她头昏脑涨，神经一抽一抽的绷紧，闭上眼，身体里，脑袋里，皱皱巴巴揪着一团，又冷又热 秦曼初想休息一下，天亮就走 沈嘉行在三分钟后跟着回来，床上没人，洗手间黑着灯，他往里走了一步后顿住，余光里瞥见白色布艺沙发上的一道粉色，他转过身，边扯衬衣扣子，边往沙发那儿走。 他停在茶几边，默不作声地看她许久 她蜷缩在沙发里，手安放在脸侧，嘴唇抿着，睫毛轻微抖颤。 他知道，她没睡着。 沈嘉行弯腰，投下一方黑影。他的手刚碰到她，就听她说：“你别碰我” “到床上睡” “不用了，我就借这儿躺一会儿” 沈嘉行拧着眉：“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 她始终闭着眼，声音虚空，他能听出来她很累了，就是累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死犟！ 秦曼初的意识渐渐混沌，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他应该是走了。过了会儿，她被绵软的被子包裹住，她往后缩了缩，睡梦里，好像听他叹气。 沈嘉行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剩两盒烟，一盒拆了封的套。 他拿了一盒烟，打火机，关抽屉时没发出一点动静。他折身走出房间，屋门关了一半，他就坐在秦曼初刚刚坐过的位置，打开烟盒，倒出一根烟，捏在拇指与食指之间，烟卷潮乎乎的。 好像是上上周，他们来这儿住了一晚，来之前在公司对面的便利店，他买了烟和套，她买了水果和零食，还是她付的钱。 想到这儿，他不自觉翘了一下嘴角。 但凡他有时间，一周一次的超市他都陪她一起，他现在已经不会有那种大男子主义的想法，要承揽所有，有时候他往袋子里装着东西，她就付了钱。 他觉得挺好，她自在了很多，还会主动说，她这个月钱包空了，他说他结账，她就哗啦哗啦把购物车里装满。 一开始，陆子云说他是大爷当腻了，偶尔体验体验生活，新鲜劲儿一过，他绝对不喜欢去那杂乱的地方。 但没有，反而他隔三差五地就带她去超市逛一圈，他喜欢她站在一排货架前，纠结选哪个口味的泡面，喜欢她在生鲜区转了又转，最后说，算了，锅挺贵的。 和在哪里无关，他理解那句，你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他叼着烟蒂，望着远处的深海，衣襟大敞，海风吹飞了衣摆，吹乱了头发，冷气直往前胸里灌。 他咳了几声，飘渺的烟雾模糊了他惆怅的眉宇。 一旁捻灭的五个烟头被风吹的不知到了哪里，他突然想起她那句话，苦笑又无奈，他怎么可能怀疑她有异心，她就是被风吹到了天涯海角，他也只会气自己，没守好她。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想着她应该睡熟了，他才站起来，推门进去，轻轻上锁。 他先关了主灯，只留屋顶最边缘一圈的小夜灯。 秦曼初蒙在被子里，沈嘉行往下拽了拽，她的脸露出来，布满了一道道干涸后的泪痕。 他俯下身抱起她，她身体的温度烫的不正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身上太凉，他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打了个电话让服务生送体温计过来，并告知服务生敲门，不准按门铃。 “秦曼初” ，他轻拍她的脸，叫她几声：“宝宝，醒醒” 终于，她翻了个身，梦呓着：“不想理你。” 沈嘉行顿时语塞，又气又心疼。 这时，门被轻敲响三下，沈嘉行过去开门，服务生拿了两种体温计，一种水银，一种电子，还有一盒布洛芬。 服务生问：“沈总，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沈嘉行思量一下，说暂时先不用，服务生便离开了。 两个体温计，一个37.8度，一个38度，大差不差，她发烧了。 倒了半杯温水放在床头柜，拆开药盒，仔仔细细看了遍说明书，抠出一粒药在放药盒上，做完这些，沈嘉行又叫了她几声，秦曼初依然没反应。 他托住她的后颈，让她坐起来，他坐在她背后，她靠在他臂弯里，头斜斜歪歪地抵着他的侧颈。 “把药吃了” 他伸手拿起药片就要塞进她嘴里。秦曼初迷迷糊糊有了半分意识，摇着头躲他的手。 “听话” 秦曼初推他，她浑身酸痛，一点也不想坐着，只想躺着，她身子往下滑一寸，沈嘉行就又把她提留起来，几次下来，秦曼初气的又哭了。 沈嘉行没辙了，抱起她侧坐在自己腿上，虎口钳住她的脸颊，启开唇齿，送药，送水，抬高下巴 前后不过五秒，动作迅速没得商量。 秦曼初睁开忪眼，湿漉漉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委屈的不行。 “好了好了，你睡觉。” 他环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向他的肩膀 第339章 已读不回 秦曼初安静了一阵儿，就在沈嘉行估摸着她睡着了，她却推开他的胳膊，软绵绵地没一点儿力：“你别碰我”， 说着，又躺了回去，背对他，掀起被子蒙住头。 沈嘉行被她突然的举动弄的有点懵，反应过来后，一股子气上来没忍住，朝着她的屁股，隔着被子，给了一巴掌。 被子里的人不做反应，漠然置之的态度完美发挥，你打吧，骂吧，哄吧，我就是不理你。 沈嘉行自个儿生闷气，气着气着就笑了。他脱了衬衣，脱了鞋，背靠着床头，长腿交叠在床沿。看了会儿手机，半小时后，伸手扯开一点被子，探了探她的额头，出了汗，湿乎乎的，皮肤微凉。 又过了十分钟，他轻手拉开她裙子后侧的拉链，延至股沟，跪坐在她身后，动作笨拙又小心，平常脱她衣服绝超不过五秒，现在已经用了五分钟不止。 一早，阳光透过屋顶，洒满整间屋子。 床上的人笼罩在金色光晕中央，气氛温眷，松软的被子铺开，懒洋洋如一幅暖色调的油画。 沈嘉行仍保持背靠床头的姿势，沉着眼休息，手掌覆在她的脑后。纤细的手臂横搭在他的皮带上方，小脸紧贴着他的腰，墨黑的长发缠绕在他修长的骨节。 “拉窗帘” 秦曼初哼唧了一声，手摸索着被子往头上盖。 沈嘉行睁开眼，手伸到头床一边，去按控制板。屋顶的百褶帘缓缓延伸，到一半儿，秦曼初突然睁开眼，掀开了被子。 沈嘉行低眸看着她在那儿发愣了一分钟，问她：“还有哪儿不舒服？” 秦曼初裹着被子坐起身，歪头看他 他没说话，直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碰上没几秒，她偏头躲开了。 “不烧了” “我发烧了？” “嗯” 转而，低沉地笑了笑：“你老公照顾了你一晚上” 秦曼初不屑地哼了一声：“沈总随便养个女人，都当老婆？” 阴阳怪气儿完，裹着被子下床，打开柜子，找出一套内衣，再从衣架拽下来一件卫衣和牛仔裤，光着脚走去了洗手间。 沈嘉行听一声上锁的动静，长叹了口气，仰起头，疲惫的揉捏眉心。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一前一后，沈嘉行先去副驾驶开门，等着她过来，结果秦曼初目不斜视，直接掠过他的车，到公路边，上了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比亚迪。 沈嘉行甩上车门，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上车。 油门‘轰’地一声，四周顿时激起了漫天的沙尘，他黑着脸，跟上了那辆丑的要死的比亚迪。 秦曼初直接回了租的房子，温夏和韩诺在客厅看电影，茶几上摆着两桶米线，纸盖上分别压着一根火腿肠。 俩人看见她回来还挺纳闷的，温夏问：“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早饭吃这个？” 秦曼初走到沙发，瞥了眼茶几，就坐下去，拿了个靠枕，寻了舒服的姿势斜靠着，说：“给我也泡一桶” “今天这是咋了，沈嘉行能让你饿肚子？”韩诺问 “从今天开始，禁止这三个字出现在我的面前。” 俩人互换了个眼神，懂了，这是吵架了。 温夏把已经泡好的推给她，自己又重新泡了一桶。秦曼初吃饱后，冲了个澡，回房间，韩诺已经帮她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她把手机调了静音，躺下就开始闷头大睡。 沈嘉行在十一点订了饭，十一点半从公司出发开车去餐厅，带着五个菜，两个汤，三份米饭直奔秦曼初租的那处儿。 “你姐呢？” 温夏开的门，接过他手里的两个保温袋，说：“睡觉呢” 沈嘉行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好之后往秦曼初的卧室走。他轻压门把手，推开一半的空隙，侧身进去后，又轻轻把门碰住。 屋内昏暗，床上静静隆起一团。沈嘉行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墨绿色的棉质薄被覆盖全身，只露着一张白净的小脸，眉眼安稳，嘴巴微微嘟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时候还在生他的气。 他无声的笑起来一点点，伸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去碰她的额头。 凑近了，才闻着有点甜腻的香味，她洗澡了。 秦曼初不会特别关注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但自从俩人同居，生活用品都一起用，她才挑选茶香或者木质一类的，偏清淡。 沈嘉行习惯了，突然在她身上嗅到这么浓郁的味道，皱了皱眉头，很嫌弃。 他在床尾躺着，双臂枕在头下，瞌眼假寐，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坐起身，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开门出去。 韩诺坐在餐桌，扭头看过去：“还睡着呢？” “嗯”，沈嘉行边走边问：“她早上回来吃饭了没有” 温夏说：“吃了，一桶米线，一根火腿肠，两片全麦面包” 韩诺跟着问：“你怎么惹她生气了？” 沈嘉行换好鞋，只说了声：“她醒了告诉我一声。” 韩诺见他转身要走，急说：“你还管晚饭么？” “韩彬没给你生活费？他不给你，你那小男友就不请你吃个饭？” 韩诺摆摆手，低头扒拉米饭：“当我没问” 沈嘉行推门，留一句：“她想吃什么，告诉我” 门完全关上前，温夏小声喊了一句：“姐夫，我姐想吃新开的那家网红泰国菜” ……………… 秦曼初一觉睡到六点，起床后喝了满满两大杯温水，就被温夏和韩诺催着换衣服，说好不容易订到了最近大火的网红餐厅，迟了要往后延号。 秦曼初绝对不信俩人的鬼话，但没说破，换了衣服就跟着俩人出门了。 进餐厅，菜单都没看，只等了五分钟，就上好了一桌子菜。 “菜也提前排好号了？” 秦曼初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温夏 温夏笑着的很假：“提前买好的套餐” 韩诺偷偷拍了几条视频，发给沈嘉行。沈嘉行这个点儿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视频里秦曼初点评这个难吃，那个一般，吃的很是勉强。 他笑了笑，退出和韩诺的对话框，给秦曼初发消息 「宝宝，吃饭了吗？」 他想着， 她应该会赌气说没吃，然后他就立马去接她，带她吃她喜欢吃的。 结果没朝他想象的发展 秦曼初瞄了眼信息条，已读不回。 一分钟后，又来一条 「老婆，我还在加班 」 秦曼初依旧忽略，直接把手机反叩。 第340章 软骨头 沈嘉行等了大半个钟头，气的把手机扔一边，埋头继续工作。满页的小楷黑体字，又怎么也看不进去，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始终安静，他眼下的a4纸，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一张。 秦曼初一个星期没搭理沈嘉行，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他来教室看她上课，她也视而不见，就跟完全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 沈嘉行都在她办公室里若无旁人地哄上了，秦曼初的同事也帮着做和事佬，她还是态度坚决，不给一点儿缓和的余地。 急了，就一句:你再来，我就辞职。 沈嘉行一筹莫展，想过直接上硬的，在对上秦曼初冷漠的眼神时，又放弃了，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他硬不过这个铁石心肠的死女人！ 整个公司，大到张齐，小到各部门经理，上班出门前一拜，进公司大门时又是仰天一拜 拜什么，秦小姐赶紧跟老板和好吧…… 韩彬把公司里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陆子云闲的发毛，就跟着他一块儿到海城。 晚上，几个人在公司楼下的会所喝酒。一起的，还是陈总。 韩彬买的那个娱乐公司就是他底下的一个子公司，手续都是张齐办的，俩人也算是第一次见面。 “陈柏驰” “韩彬” 酒杯同时在半空中相碰，他们这类人的精明不仅体现在商场，看人更是如此，只需寥寥几语，就能看透，这人跟你，是否同频。 陈柏驰在那天能跟秦曼初打麻将，沈嘉行如果对他这个人不赞成，他也没那个机会。今天能坐这儿，就代表，除过身份，本质上，他们是能坐一起聊的来的人。 陆子云问：“纪寒还没回来？” 张齐回：“听说带着小九去见他爸妈了” 陆子云惊讶了：“怎么个意思？要结婚？” 张齐摇两下头，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老沈又是怎么了？还有你，你俩得黑眼圈加起来，能磨一缸墨了” 几个人都看向单人沙发那边儿一言不发，独自喝闷酒的沈嘉行，弯着身，肘搭在腿面，白的，洋的，随手抓住哪个瓶就喝哪个。 张齐翻了个白眼，沈嘉行这几天，就没回过家，成天住办公室，大半夜不睡觉拉着他要么抽烟，要么加班，昨天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天亮就开会，弄得他也不得安生。 他仰头闷了半杯，嘲笑一声，才说：“他那软骨头，还能是因为啥” “秦曼初跟他闹别扭了？” 陈柏驰这时出声：“这茬儿我熟，我知道” 然后，陈柏驰一人饰多角，绘声绘色，有模有样地演了一出儿戏。 几个人看明白了，挨个的跟陈柏驰碰了个杯，表示: 兄弟，辛苦了。兄弟，演的不错。 陆子云起身，走到沈嘉行那儿，斜坐沙发扶手上，就开始了：“这就是你不对了，早些年你还有周芷瑶呢，人曼初不是也没说什么。而且了，这事儿是傅文远没眼色，你话里话外的挤兑人曼初干什么。” 沈嘉行没吭声，低着头抽烟，都听进去了，喝的更猛了。 韩彬点了根烟，打火机随手扔桌上，靠后去翘起二郎腿，睨过去一眼：“你给周芷瑶投资的那些个电视剧电影花多钱，这会儿挖一点碎钻，捞点贝壳，做一堆卡子，花多钱，秦曼初这是不知道，知道了，你更完戏。” 这点儿，张齐倒是不太赞同，说：“倒也不是钱的事儿，以前都是周芷瑶给他送早餐，他还不一定吃，哪辈子吃过他送的早餐，更别提他做的了。” ……………… 秦曼初是十一点接到陆子云的电话，非让她去一趟，电话里语气很凝重，说是今晚不来，恐怕得带着鲜花果篮去医院看沈嘉行了。 秦曼初不知道陆子云什么时候来的海城，就以为真的是沈嘉行哪里不舒服了，把陆子云都招来了。她挂了电话，衣服也没换，一身棉质家居服，套了个风衣外套就出门了。 陆子云在商场门外等她，看着时间，他可是大话放出去了，超不过十五分钟，人必到。 眼看还剩三分钟，广场前的马路拐口没有一辆出租车开进来。 他打开微信往群里发「卧槽，这女人心真狠」 韩彬「人没来？」 张齐「你完了」 韩彬「我就说，秦曼初是豆腐嘴，刀子心。」 陈柏驰瞧着沈嘉行那副失魂落魄的丧气样，有点难以理解。按他这级别，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秦曼初模样是好看，不至于一抓一大把吧，比她更好看的也不在少数。 于是他问了问张齐：“秦小姐对他有救命之恩？” 张齐疑惑 他说：“所以他才以身相许？” “没有” 张齐朝沈嘉行那方向歪了歪头：“他追的人家” “what ？” “你不是好奇他放着沈氏集团不管，怎么在这儿” 陈柏驰点头，听张齐继续说：“人家不考虑去外地，他就来了” 这就让陈柏驰整一个瞠目结舌 再看那个借酒消愁，愁更愁的男人，眼神里只有像在看外星人的怪异。 陆子云多等了五分钟，依然不见人，叹了叹气，转身开始往回走。 “陆子云？” 秦曼初下车后望了远处一眼，看着那人的背影像他，喊了声就往商场侧门那儿跑。 陆子云回头，远远的，一个清瘦的身影，发尾，衣角，声音，全都被风吹拂。 在距离他几步的时候停下，微微弯身，两手叉腰，喘着急促的呼吸问他：“他怎么了？” “上去看看” 说着，陆子云抄着兜进了门，秦曼初跟在他身后，没机会看到他莫名笑的很得意。 沈嘉行在海城的夜生活真的很少，几个人凑不齐，他顶多和纪寒喝几杯，楼上楼下，就在家里解决了。而他的应酬也大多在白天，特别情况就是有国外的公司来谈合作，为了应时差，他才会定在晚上。 秦曼初没来过这会所几次，其中有那么两三次是他打电话，让她从家里的酒柜里随便拿几瓶他收藏的葡萄酒送过来。 老外不讲究国内那套酒桌文化，注重的是精神娱乐。美酒，美女，表演，会所样样俱全。 她‘有幸’ 见过那番裘马声色，奢香糜烂的场景。 也真实的见过，沈嘉行置身其中，无波无澜。 第341章 道歉 秦曼初当时怎么想，要不是她亲身体验，她可能真以为沈嘉行在那种环境里还能保持清心寡欲，是不是他不行…… 陆子云推开门，侧身贴着门而站 秦曼初听见里面在聊天，但不包含沈嘉行的声音。 她出现在门口，张齐先发现的，挥了挥手，跟她打招呼。韩彬和陈柏驰同时看过去，从这时开始，就安静了。 应该就是纯酒局，没音乐，没女人，也没有晦暗不明的氛围灯。 除了一屋子浓厚的烟味儿，算是干净亮堂。 秦曼初视线左转，黑色皮质的单人沙发，黑色衬衣，黑子西裤，黑色皮鞋的沈嘉行。 他没样子的仰靠着，两条腿交叠着伸直搭在桌面上，一边的手在沙发外侧垂着，另一边，虚握着放在扶手上的酒杯，纽扣散开三分之二，棱角分明的胸肌微微起伏。 秦曼初没进去，扭头看陆子云，被风吹的泛红的一张脸情绪寡淡 “一星期没睡过觉了，铁人也快心梗了” 秦曼初又回头看沈嘉行，接着，走过去，脚步在云朵般厚实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儿动静。她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玻璃杯，转身轻放在桌上。 他瘦了，下巴密密地一层胡茬，眼下的黑影在没有血色的冷白之中，格外突兀。 秦曼初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他，闭着眼，唇角下沉，肩背散滥地耷拉，像压了一座大山，颓丧无力，死气沉沉。 他就会用这招来威胁她。 “起来” 等了十秒，沈嘉行纹丝不动。 “我数三下，你不起来我就走” “三” “二” “一” 同时，她转身。 第四秒，手腕被微凉握紧。 她没回头，他站起来，在她侧后方。 谁也没说话，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峙到了尾声，但各自手中的旗帜又都已经做了好投降的准备，一寸一寸地上举着，只看谁熬不住那残存的挣扎，快了对方零点几秒。 毫无悬念 沈嘉行：“我错了” “秦曼初，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他一步挤进她的眼底，酒精混着烟草，气味萎靡，声线暗哑：“你原谅我” 秦曼初不由得心头酸胀，瞳孔微不可察的颤巍。从那晚过去，他不是没认错，他嬉皮笑脸的宝宝喊了一百零八次，油嘴滑舌的老婆喊了二百七十三次，三分真心七分哄骗的我错了，一百四十五次。 她不知道自己在累计什么，但这一刻，她觉得，够了，她等到了。 她望着他灰败而落寞的神色，心里心疼的要命，但莫名的，她就又说气话：“陆子云说你心梗了，要住院，我才过来” 秦曼初真挺佩服自己的，以前她都没发现，她软硬不吃的本领这么大。但她也承认，有被他惯出来的成份。 不过，接下来，沈嘉行的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说：“那我死给你看” 秦曼初没给回应，静静看着他，仿佛是在说： 你死吧，我看着。 沈嘉行等了那么两三分钟，怂的一败涂地。他一把抱住她，脸用力埋进她颈窝，眷恋着呼吸一次又一次。 “你真是铁打的心肠” “那我现在应该在家里，追剧吃夜宵” 沈嘉行：“…………” “我都认错了，你能不能给句好话” “你想听我就得说？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没问我想不想听。” 还没彻底翻的篇儿又翻了回去，沈嘉行干脆闭嘴，说多错多，反正给他抱了，他就不撒手。 就包厢这么几个人，除了陈柏驰，都默默朝沈嘉行竖起小拇指，再不屑地甩一甩…… 沈嘉行抱着秦曼初，一条胳膊松开一点点，竖中指，指尖反向下。 陆子云回一个嘲讽的冷笑，说：“就不该帮他个狗孙子” 张齐说：“我代表公司全体员工，感谢陆总的救命之恩。” 秦曼初觉得有些憋闷，推他几下，推不动 她歪了歪头，对着他的后脑勺问：“你走不走” “去哪儿” “各回各家” 沈嘉行这才松开她，拉住她身侧的手，疲倦的双眼有点儿快睁不开了 “我没法儿开车” “打车” “头疼，晕，恶心” 他真有那么一副铁汉要倒下的姿势。 几分真几分假不知道，秦曼初也懒得去纠结，既然来了，再端着跟他置气也没什么意义。 她先往门口走，没松开他的手，沈嘉行一路跟着，到电梯口，看她按了向上的箭头，又扭头看他，太突然，就像是要故意拆穿他 一瞬的对视 他浅浅的笑意没来得及藏好 眼底一丝丝的猩红，像碳火嘣出的火星，不着痕迹地溅进她的眼眶，她低下头，滴滴点点的灼痛。 这一晚，住在沈嘉行的办公室。 沈嘉行从浴室里出来，秦曼初也推开休息室的门，直朝他走过去，带着一身的凉意。 “喝了” 水杯是温热的，她的手是凉的。 “你出去了？” 他没接水杯，只包裹着她握着水杯的手。 “嗯，买了瓶蜂蜜” 沈嘉行笑了笑，拿走水杯一口气喝完，有清浅的槐花香甜，但他不喜欢，还是觉得不如灌几瓶冰水解酒。 他伸手向后，将水杯放到边柜，而后，褪下风衣，抱紧她。 “怎么穿着睡衣就来了” 秦曼初如实说：“着急” 他身上未干的水珠还带着余温，附着到她的侧脸，没一会儿，她浑身都暖了。 两个人就那么相拥，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渐渐融汇贯通。 “沈嘉行，你以后别再说那样的话了” “嗯” “你也别再这样不睡觉了” 这次，沈嘉行没回答。 秦曼初站好，仰着脸看他，沐浴过后，他的面容干净，疲态也随之更加清晰。 “你很清楚，你就是不折腾自己，我也会原谅你” 沈嘉行微愣 “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离不开你，不是吗？” 他忽而笑了，双手捧她的脸：“你不是一样稳操胜券？” 秦曼初顿时无言 所以手表她戴着，项链她戴着，放任一颗心满满当当超负荷的承载着他。 他低下头吻她，额头，眉眼，鼻尖，脸颊，最后，唇齿相依 身体的契合使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双人床，深灰色铺满，诺大的落地窗，干净透亮，背景呈夜幕的黑沉，霓虹灯影跳跃着做点缀，半中央，荡漾着婉转缠绵的轮廓 ………… 第342章 你好睡 张齐在第二天的中午，提着外卖送到沈嘉行的办公室。彼时，秦曼初仍穿着昨天晚上过来时的家居服，背靠沙发扶手，中间垫着靠枕，沈嘉行在另一边，腿上搭着她的一双脚 一个在看平板，一个翻看着文件夹，互不交流，但又非常肯定，俩人回到了蜜里调油的状态。 沈嘉行随手把文件夹放沙发一边，从保温袋里拿出餐盒，摆成个半圆，主要围绕在秦曼初的面前，依次掀开盖子。 最后一步，递给她一双筷子：“赶紧吃” 三个肉菜，糖醋小排，芝士焗虾，酸汤肥牛。甜的，辣的，都是她喜欢的口味。两个素菜，一个玉米排骨汤。 秦曼初看他只打开了一份大米，问他：“你不吃啊？” “你先吃” 说完，伸手拿了一个虾，剥着皮 ，间隙里抬眼睨了张齐一眼：“说” 张齐就坐在沈嘉行右边的单人沙发，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做着这些伺候人的事儿，不是第一次了，但次次亲眼见证，心底还是叹为嘘唏。 他收敛思绪，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苏城公司那边儿最近的动向。 “二叔刚和英国那边签了一单，应该………” 张齐犹豫了几秒 “直说” “应该是欧阳他妈牵的线，她娘家那边儿的公司” 秦曼初安静的吃饭，碗里时不时冒出来一个剥好完整的虾肉，她就顺势夹起来放嘴里，再夹一片肥牛放他碗里，当作回礼。 听到张齐说欧阳俩字儿的时候，夹菜的手顿了一瞬。 她歪头悄悄瞄了一眼沈嘉行，他低头吃着大米，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虽然张齐没有明说欧阳曦，秦曼初自动默认这件事的原理大概就是他们上流社会里所谓联姻的实际意义——未来的一家人，互利共赢，锦上添花。 她把一块排骨放进他碗里，放下筷子，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张齐问：“要不要截了？” “不吃了？” 话题转的太快，秦曼初反应几秒后，纸巾还在嘴边捂着，冲他摇了摇头，放下手，说：“吃饱了” 沈嘉行两口吃完自己碗里的大米，又去拿秦曼初剩下的那半份，嘴里说着：“不用管，那边儿去年亏损了一个多亿，这时候合作，二叔这是去当财神爷了，你现在救他，不是自断财路？” 秦曼初听不懂俩人云里雾里的打哑谜，起身去接了杯温水，回来后放到沈嘉行手边。 “换瓶凉的” “不换” 沈嘉行侧头看她，秦曼初又说：“这又不是夏天了，喝凉的对胃不好” 沈嘉行笑了一声：“良心发现了？” 秦曼初轻轻踢了他一脚：“吃你的饭，吃完我就走了” “我都这样儿了，你还走？” “你哪样了？这不是好好的嘛，又没心梗” ‘噗……’张齐笑出声 沈嘉行忽的扔了筷子：“不吃了，反正也饿不死” 语气不咸不淡地，但这话一听，就是在赌气。 张齐又说了两件事，沈嘉行听着，寡着一张脸，也没要说点什么的意思。张齐无奈地摇摇头，转眼跟秦曼初说：“秦妲己，我先撤了” “他下午工作多吗？” “不多，他这几天差不多把后半年的活儿都干完了” 秦曼初错愕 张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三点半和品牌方有个会，傅文远过来谈占场地那事儿” “那他不在能行吗？” “行啊” “好，我知道了” 张齐离开后，秦曼初伸手摸了摸餐盒，已经没了热气儿。转头看面无表情生着气的沈嘉行，双手环胸前，瞧见她看他，视线就转向了别处。 “我走了啊” 她起身，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沙发边沿和他面对面，倾身靠近他一些。 沈嘉行：“…………” 她就不信他听不懂她刚才问张齐的意思，歪着头若无其事地问：“那我自己回家？” 沈嘉行：“…………” “哎……” 她叹气：“拜拜” 说着，身子就往后退，没两秒，后腰一股蛮力，她朝他胸口扑上去，也没挣扎，就那么在他身上趴着。 僵持了几分钟，沈嘉行突然拥着她翻了个身，秦曼初后背贴上沙发靠背，他左腿屈膝抵她腿边，右手撑在她耳侧，呈完全包围她的掌控者姿态，俯身逼近她。 左手轻挑她的下巴，审视着这张脸：“你说我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秦曼初心跳骤停了一秒，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沈总看惯了承欢献媚，碰到一个不识好歹的钉子户，我自然就成了您的眼中钉呗。” 他勾扬着眉尾，端的是高高在上的架子，表情却是满目纵容：“废话一套一套的” 秦曼初抬手勾住他的后颈，嘟着嘴不满道：“那你说不废的话” 他紧跟：“你好睡” 秦曼初愣愣地看着他，看样子是没听懂 他又说：“睡着上瘾” 手从衣摆下钻进去，细细往上摩挲着，隔着薄薄的一层软蕾丝，挑逗那一颗粉色珍珠 秦曼初轻哼了一声，他的呼吸不管不顾地涌入她的唇内，酸酸麻麻的颤栗愈来愈烈时，她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说她好睡！ 逮住他的舌尖就咬上去，不罢休，又拉着他的脖颈向下，咬他的嘴唇。 沈嘉行低低地笑，一边纠缠着她，一边躲她的齿尖。 “沈嘉行！你这次就是一年不睡觉我也不原谅你！” 他还在笑，还在吻：“我知道你舍不得” ……………… 第343章 我看起来很穷? 小九回来后倒了两天时差，状态恢复后就迫不及待地拿着大包小包去了楼下。 沈嘉行开的门，瞥了眼小九，身后的纪寒，两手也塞的满。 “你俩进货去了？” 他折身往客厅走 小九先进来，换了拖鞋就往卧室冲，问了句：“我大宝贝在哪儿？” 沈嘉行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卧室里传来一声：“我在这儿呢！” 沈嘉行：“…………” 纪寒进屋把东西放好，反手去关门：“她进货，我就是个劳工” 数不清多少个纸袋排列在玄关处。 他低头换着鞋，问：“我给你发的邮件你看了没有” “看了” “怎么样？” 沈嘉行坐在沙发，正拿着茶壶倒茶，看过去一眼后收回视线，往一边推了推小巧精致的茶盏：“我哪有功夫研究那些，你觉得有用，就上。” 纪寒坐下，就势端起他推过来的一杯茶，在嘴边吹了吹：“不便宜，而且这台机器，是组合式的，一拖三，配机也贵” “多少钱” “一千三” 闻言，沈嘉行侧头看他：“你在跟我开玩笑？” 纪寒把茶杯放回桌上，又倒了一杯，转头，沈嘉行那一脸拽的不行的傲慢，看过来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你打算买几百台？” “两台，够了” 沈嘉行嘴角抽了抽：“三千万你跟我说不便宜？” 纪寒正想着，又听他冷嗖嗖地飘了一句：“老子是勤俭持家，不是穷！” “行行行” 纪寒失笑：“我这不是想着你这摊子的油水比不上大本营那边儿。” 沈嘉行嗤笑，表情不以为然，拇指摩挲着杯盏上的青色暗纹，随后，一饮而尽。 小九给秦曼初带的东西摆满了一卧室，各种面膜，护肤品，香水，小物件，零食，面包，衣服，鞋子什么的。 秦曼初站在卧室门口，咂舌：“你真的就差没买内裤了” “我想买来着” 秦曼初唰的扭头看她，一脸惊恐。 小九呵呵笑了几声，幸亏没买，买了怕是要跟她绝交。 俩人整理完，已经是下午五点。 小九说要吃火锅，在美国就惦记这口，便和纪寒上楼换衣服，秦曼初和沈嘉行也换衣服，四个人在地库碰面，一起出发。 还是小九和秦曼初常吃的那一家，进了商场，沈嘉行让俩人先去点菜，他和纪寒上楼，回办公室处理点事。 分开后，秦曼初和小九坐扶梯到三楼，俩人聊着天，往火锅店的方向走。 “秦小姐？” 小九扭头朝后望了一眼，没有熟脸。 “找什么呢？” “好像听到有人叫你” 秦曼初这才向后看，正巧，陈琳的第二声‘秦小姐’ 响起。 秦曼初发现陈琳时，她已经往这边走，身旁还有另外三个女人。 “认识？” 小九用手肘碰了碰她。 “嗯” 陈琳已经走近，秦曼初快速说：“完了跟你细说” 自那次宴会，这是秦曼初和陈琳第二次见面，她只画了淡妆，比起那天晚上隆重的妆容，今天，她穿着一身小香风，看起来很清秀。 “叫了你一声，你没反应，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太吵了，没听见。” 说完，视线掠过和陈琳一起的三个女人，那天也在她的生日宴会，但秦曼初跟她们几乎没交流，更记不清她们的样子了。 她只微笑着，那三个人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只是，称呼，让秦曼初诧异。 她们喊她，沈太太…… 陈琳打开手机发了条微信，秦曼初手机响了一声，陈琳眼神示意她看消息。 秦曼初点开微信，陈琳发来的一条「单独聊一下？」 秦曼初关了手机，思索几秒，笑容略显抱歉：“我去个洗手间，咱们下次见面再聊” 都是混迹在社交圈里的，秦曼初这话，就是最简单，也是最直白的结束语。没有任何虚伪的技术含量，反倒让她们觉得被薄了面子。 但沈嘉行这个外来的大佬，没人敢惹，也惹不起。几个女人虽心里不痛快，面上也只能说，好，下次再聚。 秦曼初便拉着小九离开，往对面的洗手间走。陈琳走了几步后，才停下，跟那三个人说了声，就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咋还演上谍战片了” 小九看陈琳跑过来，她们站在洗手池这边儿，外面根本看不到，但她还是靠去墙边，偷偷朝外面望了望。 “她们，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都不多说，三个人，三千个贼心眼儿，不能不防” “那你还跟她们逛个什么劲儿” 陈琳耸耸肩，无奈道：“没办法，我老公想和人家老公合作，我就被派出来，拍马屁来了……” 秦曼初：“……？” 陈琳笑着打趣秦曼初：“现在是不是觉得你那位还差不多？” 秦曼初有些尴尬，那晚的情景又冒出来，当时陈琳就在她旁边，沈嘉行那些话，估计她也听的清楚。 “别想了沈太太，你们俩还没和好？” 陈琳故意咬重了沈太太三个字。 秦曼初思绪摆正，问她：“什么情况啊？该不会你那天又去跟她们说我和沈嘉行的关系了吧……” “没有，你不让说，我可没那个胆儿” “那她们怎么那样叫我？” “你老公下的命令” “啊？”秦曼初惊讶 于是，陈琳陈述那晚发生的事情，就从她走后开始说起，张齐什么时候去的，带了乌泱乌泱一群保镖包围了别墅，说了些什么，通通都传达给了秦曼初。 最后，以一句“还请各位长眼，记住沈太太的模样” 作为结尾。 秦曼初好半天都沉溺在那句话里出不来 直到沈嘉行的一通电话，震醒了她。 “喂”她木然接通 “又跑哪儿去了” 他语气宠溺又带着些许的无奈。 “你过来了啊，我在洗手间” “哪个方向？” 他问，脚下快速走着，视线在四周定位洗手间，等了两秒，那边儿没说话，他才想起来，她那个地形思维图，估计也说不出来是哪个方向，于是，就说：“你站门口，我找你” 秦曼初听他的话，挂了电话，走到洗手间入口，还专门站在正中间。 第344章 我负责 她望着对面的人群，没有他 过了一分钟，她转头往左看，仍然没有他的身影。 她又往右寻觅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身穿白色衬衫，灰色的针织开衫，和她身上的同款。 他早就看到了她，所以在秦曼初迷茫的双眼看过去时，他笑了起来，加快了步伐。 秦曼初凝望着他，他与众不同，人山人海之中，他带着一束聚光灯，夺尽她所有的感观。 却不自知，他人眼里，这束光，是去迎接她的。 从刚刚的失心丢魂，到他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一瞬，满腔的酸软好像找到了出口。 她缓缓地，一寸寸，融进他怀里。 “你好慢” 她伸手，抱住他。 沈嘉行挺佩服自己，就三个字儿，他能听出来她情绪不对。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他同样抱住她。 “你” 她娇弱的声线闷入他的心口：“我等你好久” 沈嘉行笑一声，纵容她莫名其妙的小情绪。他说：“一会儿回家我就通知工程设计部出个样图，每层给你建一个专用洗手间，这样，我找起来就快了。” “那你要是跟我分手了，还得拆，多麻烦” 他突然勒紧她，警告着叫她一声：“秦曼初” 她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头发都炸毛了，如同她乱糟糟揪着的一颗心，并没有决定好的话脱口而出：“这里没有秦曼初，这里只有沈太太” 这三个字，沈嘉行能说，别人能说，谁都随意，但她清楚，她说不得。她会彻底丧失理智，彻底丧失自我，彻底沦落为沈嘉行的信徒。 可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诚实，不断的怂恿她: 秦曼初，沉溺吧，万丈深渊，失重像漂浮在虚幻又美好的云端，鲜血淋淋的快感是你最贪恋的渴望。 好，她降服，就让她像个痴傻的人，疯癫这一次，是不是秦曼初不重要了…… 沈嘉行很意外她突如其来的自称，目光不经意扫到一米外的陈琳时，明白了。 他笑着凑她耳边：“我左右哄你那么多天，苦肉计都使出来了，还不如个头衔儿管用？” “嗯啊” 他笑的更沉，她要的，一直都这么纯粹。 吃饭时，小九又问秦曼初，逼着她把那天的剧情一字不落的讲一遍。陈琳说的太笼统，小九听个大概，就是俩人吵架了，而且，沈嘉行还把秦曼初气跑了。至于为什么，陈琳没说。 前因后果，秦曼初都实话实说，就沈嘉行那些话，她挑着不过分的说，也就没挑出来几句。 最后，她把晾了沈嘉行一个多星期当作惩罚那事儿也一并说了，小九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就不信，你能忍住一个星期不搭理他” 秦曼初没说谎，就很坦然：“真的，不信你上班了问张齐。” 小九这会儿，怎么看沈嘉行怎么都觉得不爽。心里突然想，快刀斩乱麻，赶紧分了算了。这没头没尾的日子就够糟心的了，得过且过还都特么这么多逼事儿！ 小九烦躁，筷子啪的一声按在桌面，“傅文远怎么回事儿？对你还有意思，他也好意思表现出来” “别瞎说，朗月清估计都快生了” “眼不瞎都能看出来，他就是对你还有意思” 沈嘉行正跟纪寒说着话，听见小九不算太高，又没有特意避讳的声调，转了头看过去。 秦曼初坐在俩人中间，侧着身面向小九，背对沈嘉行，看不到他的动作。 沈嘉行听她小声抱怨：“你怎么跟他一样了，也这样说。傅文远什么心思我一点都没猜想过，跟我没关系。他不出现，我都忘了他么个人了” 小九沉思片刻，点评：“真绝情” 秦曼初震惊，很无语：“我绝情？他出轨我还得念他一辈子好？” 秦曼初认真了，她并不清楚小九是看到沈嘉行的耳目专注在这边，故意说的。她觉得小九现在的偏激是因为对沈嘉行的不满。 “当时你怎么说的，你说像他这种的，就应该阉了。” 小九笑着点头，说：“确实。但说实话，傅文远对你不赖，你忘了高中，他为了让你吃他买的鸡腿，给我，还有咱们宿舍那俩姑娘，一人都买一个。” “没忘”秦曼初顿了顿，表情讪讪地：“沈嘉行还给我剥虾呢” “你还能再偏心点么？” 说起剥虾，秦曼初想起什么，笑出声来，兴致满溢：“你不知道，他上次回苏城，剥了一盘子虾，他心情不好，我哄他呢啊，我说让他给我带回来，结果他就真带回来了” 她用手比划着：“盘子就这么薄，他裹着保鲜膜，就跟面饼烤成面包一样，膨胀了三倍不止。” “还能吃么？” “吃？拆都拆不开，现在还在冰箱里冻着呢” 小九：“…………” 她余光撇了一眼秦曼初身后的沈嘉行，胳膊搭在秦曼初坐着的座椅靠背，淡淡笑着。 她懒懒地向后靠，叹声气：“傅文远要是不作，说不定你俩现在已经结婚了” 像是发自内心的遗憾。 秦曼初正小口喝着水，一个走神，手没把控住，抬水杯的幅度变大，杯内的热水一股脑淹没了上嘴唇。 她急急放下水杯，用手扇着风给嘴巴降温，说道：“葛晓玖，你在美国是不是被纪寒换脑了” “他换我脑子干嘛” “因为你只想泡人家，不想负责” 小九撇撇嘴“切……”，嘟囔了一句：“沈嘉行就一定能负责啊” 秦曼初正要说话，从旁侧横过来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脖子就往后拉。 身子后仰，肩背靠入一片温热的宽阔，她转头，沈嘉行投下来深吻。 湿湿绵绵的舌尖碾转在她刚刚被烫的唇缘，秦曼初只觉得那滚烫的干涩蔓延全身，她轻微挣扎，他离开一寸：“我负责” 他没有喝酒，醇厚的声线却像被酒精浸泡，迷醉人心。秦曼初双眼有些湿润，凝视着他，如痴一般，傻笑着：“嗯” 小九一直看着，嘴角有无可奈何的笑，意味深长。 第345章 很幼稚 结束后，秦曼初吃的太饱，想溜达溜达，小九也还不想回，沈嘉行和纪寒便跟着俩人在商场里闲逛。这时，纪寒来了通电话，有台正在进行的开颅手术出了点问题，那边搞不定，只能叫他赶紧过去。 纪寒挂了电话，叫住走在前面的小九，在她包里找着车钥匙，说：“医院里有事儿，我得先走，你一会儿跟曼初回家” “晚上还回来吗？” “不确定”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九没再拖延，边走着，扭头要跟秦曼初说再见，秦曼初已经先出声：“快去吧” 小九急匆匆跟着纪寒离开，秦曼初望着俩人拐进了廊道尽头，去乘坐沈嘉行那部专用电梯。 沈嘉行看她不知名的笑了笑，问她：“怎么了” “没事儿” 她挽住他的胳膊，慢慢走着，说：“感觉小九不一样了” “怎么说” “跟着纪寒一起去医院，不符合她的风格。” 沈嘉行挑挑眉，没说什么。 去医院的路上，纪寒一直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横过去握着她的手。她看会儿窗外，没意思，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海大的贴吧，一条一条的刷。 在纪寒第八次转头看她，她终于抬起头，转眼问他：“你不看路，老看我干嘛！” “你好看” 假笑一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纪寒松了她的手，抬高了捏捏她的脸，又垂下去，再次握住：“没个正样儿” 小九很不屑的表情，纪寒能看懂，她肯定是表达——有本事你别看老娘。 她低下头又继续刷手机。 过了会儿，突然听他说：“你没必要试探老沈，到现在，你还不清楚他对曼初的心思？” 小九静默几秒，关了手机后，抬起头看纪寒，恰好，他的视线也转移过来一瞬。 小九冷言质疑：“有用么？” 纪寒叹气，目视前方路口：“你怎么比曼初还悲观” “她不是乐观，她是不敢” “不是我向着老沈，他一年一年的在这儿陪着曼初，做到这地步，真的够用心了” 小九甩开他的手，冷嘲热讽：“是不是哪天他结婚了，给曼初买处大别墅，一二三陪老婆，四五六日陪曼初，你们也要这样说，他有事业有家庭还待她这么好，已经很用心了？” 纪寒有些无奈，没再继续跟她辩解 拐进医院地库后，找了个距离电梯口最近的车位，停好熄了火，转过身看着小九，语气平静：“他又不是一定会跟别人结婚” “那现在就娶曼初啊！她总是吃……” 她猛的收声，沉沉呼吸几次，转身去拉车门：“快上去吧，都等着你呢” 电话又来催了一次，纪寒也顾不上再追问她，下车后牵着她去按电梯。小九跟着他，站他旁边，电梯下来时，她先进去，靠右边站。 银色清澈的金属面中，小九吊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上左后方的一副‘和我没关系啊’的无辜脸，撩了撩颈侧的头发，哼了一声，斜他一眼。 电梯停在十六楼，小九自己走出去，门关时，纪寒一步站过去挡了挡，冲着她的背影说：“困了就先睡，柜子里有毯子” 小九没回头，回答一声：“知道知道” 纪寒失笑，退回电梯内，电梯继续上行。 她停在纪寒的办公室，拧开锁推门进去，开灯，关了办公室的门，卸下链条包扔在沙发，就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然后在屋里转一圈，最后散散地一屁股墩进沙发，低着头沉默半天，她刚才差点说漏了。 她心里有气，原因是她今天发现秦曼初又吃紧急避孕药 她绝对不会傻到想通过纪寒的嘴让沈嘉行知道这事儿。退一万步讲，沈嘉行即便知道了，禁止秦曼初再吃，他现在不会娶她，秦曼初也绝不会让意外发生，俩人除了吵架，没别的可能。 可她又气秦曼初不争气，心管不好就算了，自己的身体也做不了主。 越想越觉得秦曼初有主要责任，于是她打开手机，啪啦啪啦的打字 「秦曼初，明天来办公室找我，接受思想教育！」 「不要找理由！不要找借口！必须来！」 发送过去，手机扔茶几上，叹长长的一口气，起身去柜子里拿盖毯。 此时，外面秋风呼呼地乱吹，屋内只开一圈氛围灯，橙黄的光晕温暖且柔和。 秦曼初穿着舒适的睡裙，窝在沙发里，头枕着沈嘉行的腿，一整个惬意。唯一的不足，就是沈嘉行这段时间用眼过度，眼疲劳，不能长时间对着电脑。 于是，他就投屏，在电视上看财经新闻。还非要拽着她一起。 秦曼初迷迷糊糊都快听睡着了，桌上的手机震响了两声，她又清醒过来。撑起身，伸手去够手机，之后便盘着腿坐着。 她简单回复了一个撒娇的表情包，放下手机，无聊的又去看电视里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商业精英头头是道的分析。 几分钟后，倦懒的哈欠接踵而来 沈嘉行笑了笑，挪过去一点，抱住她：“困了？” “不困” “没意思？” “嗯” 秦曼初歪头看他，一脸认真：“他没你帅” 沈嘉行举一反三，就问：“那你平常追剧追的那么起劲儿，意思那里面的男的都比我帅呗？” 秦曼初有点答不上来，硬说：“我不能是欣赏女主的美颜？” “你觉得我信？” 他越抱越紧，整身的重量都压向她，她一点点侧倒下去，忍着笑推他，推不开，就干脆去挠他侧腰的痒痒肉。 沈嘉行由着她闹，没几分钟，她白净的额头沁了一层细腻的汗 他捉住她两只手，说：“不闹了，说个正事儿” 秦曼初等他继续 “今年过年别回去了” “那真不行” 看他神情很认真，怕他不高兴，又说：“我可以早点回来” “多早，初二？” 她被这话弄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问：“你过年不回去，没事吗？” “嗯，不碍事” 秦曼初垂下睫毛，已经在想着该用什么借口不回家过年，接着又预想奶奶要是不同意，她又该怎么应对。 几分钟过后，她抬起眸子看他：“我试试，但不一定能行” 沈嘉行笑得很无奈：“为什么你不能只归我一个人管” 很幼稚的一句话，但三十岁的沈嘉行，经常说这样没头没脑的傻话，又好笑，又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秦曼初抬了抬下巴，亲他一下，没接话，只问：“你还看不看？不看让我看一会儿” “十一点了” 他的意思是，该睡觉了 第346章 大师做的画 秦曼初垂下睫毛，已经在想着该用什么借口不回家过年，接着又预想奶奶要是不同意，她又该怎么应对。 几分钟过后，她抬起眸子看他：“我试试，但不一定能行” 沈嘉行笑得很无奈：“为什么你不能只归我一个人管” 很幼稚的一句话，但三十岁的沈嘉行，经常说这样没头没脑的傻话，又好笑，又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秦曼初抬了抬下巴，亲他一下，没接话，只问：“你还看不看？不看让我看一会儿” “十一点了” 他的意思是，该睡觉了 但那部剧更新了四集，她昨天就没看，今天想看一集，她便说：“明天上午没课，可以睡懒觉。” “不用打卡了？” 就瞧着她跟中了彩票似的，兴奋的不行，笑着说：“机子坏了，据说要修一星期” 沈嘉行失笑，随后，口吻很正式，说：“天冷了，我打声招呼，把你的早课都取消了，多睡会儿。” 没等秦曼初回应，接着说：“单纯想让你休息好，其他的课我不干涉” 他起身，秦曼初被他拉着手，和他同时坐起来：“一星期也就两节早课，最多三节，别搞特殊了” 她拿了遥控，退出财经新闻，直接去搜索页面，输入电视剧的名称，点击播放后，开头曲的功夫，她跑到卧室，从床头柜拿眼药水，又蹬蹬蹬跑出去。 沈嘉行歪头看过去，拖鞋也没穿，光着个脚一路小跑，扑过来，跪坐在他腿上：“仰头” 她拧开盖子，微微直起身，凑到他脸跟前：“闭眼” 她手指轻轻划开眼皮，裙摆里他的手掌作乱，沿着大腿细细抚摸 “别闹” 哆嗦了一下，红色的药水滴偏了，顺着他的鼻梁滑落。她赶紧抹了，准备重新操作 他的手又突然滑进了最后一层蕾丝底料，秦曼初恼了：“沈嘉行！我的电视都开始了，你别闹了！” 他闭着眼笑：“我没闹啊” “你这样，我滴不准” “你笨，还怪我” 秦曼初才不管他说什么，严厉警告他：“你别再动了啊” 她快速往左眼滴了3滴，又去给右眼滴，弄完了后，她吹了吹，呼吸柔软。 “又不疼，你吹什么” 他低笑 秦曼初尴尬，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她说：“忘了，怕你疼” 音落，他准确无误地含住她的唇，不热烈，不急切，细细品味的深吻，像头顶静谧的光晕，潺潺而缓，眷恋绵绵。 断断续续呼吸着，顺其自然地紧密融合着。领口不知道怎么从肩膀褪下去，在腰间堆着，他脱着上衣 她占上，跟着他的节奏，无措中，半推半就，被迫第一次主导了情事。 他终于睁开眼，幽深的眼眸迷离，夸她：“有进步” 她伏在他颈窝，头发黏腻在侧脸，他的皮肤，累到一个标点符号都哼不出来。 缓了好久，电视剧持续播放着，结尾曲再一次响起 她打他肩膀：“沈嘉行，你又不戴！” 胸前的柔软贴着他胸口紧绷的肌肉，动作一瞬，摩擦地触感就更为清晰 他抱着她站起身，秦曼初立马勾紧他的后颈，小腿圈他的腰 ………… 上一场的痕迹还未处理，黏腻的湿热完全贴合着他的皮肤，他一路走着，故意托着她上下蹭，秦曼初要疯了，酸酸麻麻，瞳底都在颤抖。 进入卧室，视线骤然漆黑，终于躺到床上，寂静中，他拉开抽屉，撕开袋子，不过两三秒，欺身撑到她肩头两侧。 他问她：“要不要” “不要” 悉悉痒痒的吻在她侧脸：“说实话” 秦曼初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他没完没了的挑拨她，她攥紧床单，抓紧他的臂肘，又去攀他的肩膀，受不了的溢出一声，晦涩又生动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但沈嘉行多可恶，越来越可恶，他伸手向下，黑暗里，指尖白皙，泛着淡淡的，晶莹剔透的光芒， 比他的瞳孔还要亮，他沉哑着坏笑：“还是这张小嘴，最诚实” 这就是真实的沈嘉行，一表人才，撕开皮囊，简直坏透了！ 可除了她，又有谁能看得见 “以后你再不说好听的，我就让它说” 秦曼初：“…………” 手抚上去丝丝缕缕地摩挲，指尖似有似无地拨撩 这个时候，大脑根本无法控制四肢，彻底失灵的状态下，秦曼初曲膝，十个脚趾都用力紧紧蜷缩着 修长的骨节肆意横行，反反复复，时深或浅 她深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他低了低头，滚烫的呼吸送到她鼻尖 她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滩涂里挣扎，往他的胸口挤，圈住他，膝盖抵着他侧腰，哼哼唧唧地呢喃着沈嘉行，沈嘉行…… 他睁着猩红的双眼，火光闪烁，越烧越旺 第二次结束，窗外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两个人只用了五分钟冲澡，沈嘉行偏逗她 “宝，今天流好多” 秦曼初扭头不看他，推他：“你出去，我自己洗” 他今天莫名其妙的很下流！ 沐浴露涂在身上，泡沫绵密，锁骨往下，延至肚脐，整整齐齐他烙下的烫印，她垂着头，竟然还有心思研究，他这是刻了个什么图案…… 沈嘉行像是看穿了她，不管猜的对不对，他总归都要让她看。 冲洗干净，他从背后拥着她，一步一步到洗手池前，墙上的镜子正好映射她的上半身 s 蜿蜒盘旋于她细腻的洁白 鲜明的视觉反差，触目惊心 他下巴抵在她的肩膀，饫甘餍肥后，他精神亢奋到不行，兴味盎然地欣赏着他的杰作。 “沈嘉行，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在镜中看他 “嗯，只有你能治的那种” 秦曼初扭头看他，视线静止在他的嘴，突然问他：“会不会肿成香肠嘴？” 真煞风景 沈嘉行神态有些窘相，真就邪门了，他怎么就治不了她。 秦曼初淡淡笑着：“辛苦了，新晋画作大师” “鬼东西” 从浴室出去，满屋子性激素的味道突然闻着很浓烈，秦曼初钻进被子里，命令他：“开窗户” 沈嘉行照做，开了三分之一的角度。 “还没换床单” 秦曼初在靠窗户那边，床单的另一边潮乎乎的一大片，根本没办法躺。 沈嘉行又去旁边的卧室，从柜子里随便抽了一条床单，回来后，也没开灯，摸着黑草率的瞎铺了铺。 “还有什么吩咐？”他随手把换下来的床单扔到了沙发上。 “没了” 他躺好，先伸手去捞她，身体已经捂热，软软的，滑不溜秋的，他爱不释手地拥进怀里。 雨声愈来愈大，急促地滴滴答答声，秦曼初静静听着，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听他沉稳的呼吸，心里一片安宁。 淅淅沥沥持续了一整夜的雨，在早上九点，终于叫停。天空灰蒙地仍像是深沉的夜晚，寂静， 秦曼初翻了个身，懒懒地睁开眼去看窗外，回神儿用了五分钟。 “睡饱了？” 沈嘉行平躺着，一条手臂打弯着轻搭在额头，另一条手臂横在秦曼初的脖子下面，手在摸她的脸。 “嗯，也不知道几点了，天还这么黑” 额头的手移开，到一旁的床头柜去拿手机，单手举着，按亮屏幕：“九点半” 秦曼初转身，也躺平，视线经过半空中的手机，一张满屏的侧脸，当时她在睡觉。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哪一个地点，她只说：“沈嘉行，你真的有毛病！” “我又怎么了” “我那么多张好看的照片，你挑一张最丑的” 手机都已经放了回去，他又伸手拿起来，再次按亮屏幕，惺忪的眼盯着看了会儿，说：“我不是按那个标准挑的” “嗯？” “睡着的时候最听话” 秦曼初觉得好笑，仰起脸看他，结果就听他坦白地说：“能随便摸” 秦曼初：“…………” 十点半，秦曼初和沈嘉行不准时的出门。上课时间在十点四十五，把坐电梯的时间都卡上，应该还是会迟到五到十分钟。 秦曼初进电梯时，给陈飞发了条微信，让他帮忙先去教室顶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抱怨沈嘉行，怪他磨磨蹭蹭，不务正业。 没说几句，就被他伸到肩膀的手搂着，电梯门打开，韩彬面无表情地和两个人对视。 秦曼初尴尬的笑了笑，韩彬走进去，站在两人的前面，两人的中间。 “一个人？” 韩彬目视电梯门，身后的沈嘉行，表情贱嗖嗖的。 “你瞎啊” 电梯停在负二层，韩彬抄着裤兜走出去。 两辆车并排，车灯在开锁后同时打闪，开门，关门，又同时驶出车位，齐头往出口方向走。 沈嘉行不减速，韩彬也没有避让的意思，眼看前面就要上坡道，只能容纳一辆车 秦曼初正要说话，一阵燥动的车笛声疯狂输出，她左转，身体往前探了探，越过沈嘉行，车窗外，韩彬落下了车窗，转头看过来 沈嘉行目不斜视，说：“坐好” 秦曼初靠回去：“你要不让他先走吧” 就说着，油门忽的加重了闷声，身体瞬间往前冲，紧接着向左倒，惯性的力度太猛，秦曼初的身体又被弹回去，在撞到车门前，被他伸过来的手拉住，一把拽回正位。 几秒钟的天旋地转，秦曼初心率失常，她木然地做几次深呼吸，平复着卡在嗓子眼儿的心跳。 这时，车窗缓缓下落，她扭头看过去，沈嘉行的手伸出去，中指与食指并拢，拇指竖起，小拇指和无名指回勾，做手枪的手势，视线轻佻向车镜，指节向上一扬，空气里似乎爆出一声: ‘嘭……’ 黑色立领皮夹克，衬他比往日多了几分冷洌，嘴角微微勾起，邪魅，张狂，不可一世的嚣张。 秦曼初看的出了神，车子驶入马路，车窗又缓缓升上去一半，他视线转过来，笑着问：“吓着了？” 她眨眨眼，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头摆正，说：“没有”。 十分钟后，她在校门口下车，关了车门，走几步后，又突然停下，转身往回走，直接到驾驶座。 沈嘉行看她走过来，玻璃降到底，肘搭在车窗框架，问她：“怎么了？” 秦曼初在车门外，表情淡淡的，细看，挂一丝严肃，：“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沈嘉行先愣了一下，轻笑着点头 掌心锢上她的后颈，往回带时，肩膀向外倾斜，歪头在她嘴上一吻：“好的，老婆” “讨厌” 她红着脸，小跑着离开。 第347章 不想住你家楼下 沈嘉行当真是一路龟速，逢车必让，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他硬生生用了四十分钟。 进了地库停好车后，还专门给秦曼初发了条微信「我到了」 秦曼初一节课都上完了，正在下楼梯，收到他这条消息，靠扶手停下，他平常不会给她发这类话语，他归类这种属于没营养的废话范围。 琢磨了一会儿，没结果。就回了一句「嗯」 再加一颗红色爱心。 沈嘉行一直低头看着对话框，等半天等来这么敷衍的一个字，心情瞬间就直线下跌。 推开办公室的门，韩彬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中间，仰靠着，右腿的脚腕横搭在左腿的膝盖，鞋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 沈嘉行边脱外套，往办公桌走：“你不去你公司里坐着，成天在我这儿杵着干什么” “按说这沿海城市，姑娘都水灵，怎么看一圈，真差点儿意思” 沈嘉行随手把皮衣搭老板椅的靠背，坐下后，手机放左手边，打开电脑，桌面中央放着一个档案袋。 他拨通内线，喊张齐过来，顺带回了韩彬一句：“去哪儿看了一圈” “陈柏驰签的那都是些什么老馒头，没一个能看的。这两天办了场海选，” 说着，大声的叹一阵气儿：“更是挑不出来一个好看的” “把你那边儿混不起来的，调过来试试” 张齐推门进来，韩彬打一个响指，想起什么，意有所指地说道：“还得是你，哪哪儿都好使 。” 沈嘉行掀起眼皮，扫过去一眼 “住你楼下真他妈受罪” 懂了，昨天晚上折腾的动静是有点大了。 “你换个卧室。” 而后，又说：“或者我送你一副耳机” 张齐坐沈嘉行对面，椅子向后转，对着韩彬挑眉：“今天晚上我跟你作伴呗” “行，好兄弟，有难同当” 沈嘉行听着，手指捏着档案袋封口处的白线，一圈一圈绕开，问：“什么东西” “米沙派人送过来的” 档案袋内的东西，两页a四纸，四张七寸的照片。 照片平摊在桌面划开，均是男人死后的状态，沈嘉行依次掠过，眉心随之拧紧。再去看另外的纸质报告，一份口供，一份尸检记录。 他沉默无声，目光带着戾气，快速在字里行间清扫，一分一秒，脸色逐渐暗沉下去，如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密不见天，闷重的气压在空气里游荡。 他放下纸张，向后靠，食指弯曲，在桌子边缘轻叩，波澜不惊地眸底暗流重重。 “出什么事儿了？” 张齐探身去拿对面桌面上的照片和白纸。 韩彬也走了过来，单手撑桌边，弯着腰和张齐一起看。 几分钟后，沈嘉行出声，怒气也一同散出：“米沙今年的费用，全扣了” “一分不给？” “这人什么来头，一个没门头的混子，一年了，他撬不出一句有用的话，人还给我看死了！” 椅子转动，他看向落地窗外，唇线绷直，眸光凝着一层寒冰。 韩彬看完所有的内容，照片里的男人，有点印象，又记不大清了，问张齐：“犯什么事儿了” “他被姓高的下药那次，秦曼初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手指点了点照片：“房间里那个男的” 韩彬这就记起来了，这事儿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都查了这个男人的底细，就是一个开娱乐场的，没半点背景。 “米沙怎么回事，审不了这么个人？” 张齐无奈摇头：“他手段太直，你让他奔着死去折腾，他绝对让人活不过24小时。这种喽啰不行，他估计也是怕玩死了，才一直耗着” 他把照片和报告放进档案袋里，自言自语着讥讽：“敢咬舌自尽……” 两个小时后，米沙的电话打过来 沈嘉行接通，难得的，先开口：“米沙，我公司里，一个月领最低五千块钱工资的员工，都必须是能给公司提供利益价值的人，就连保洁，他也有职责所在。” 那边儿沉默 “你一年上亿的薪水，我给你一个活人，有舌头有嘴有意识，你查不出眉头，在你眼皮子底下自杀了，这是最低级的错误。” “抱歉，出了几个月的任务，回来后又忙着军事演练，是我疏忽了” 米沙那边儿时不时响起炮轰声，他在疾步走动，之后，周遭安静了不少：“我也不找什么借口，我知道你也不想听，这事儿，我肯定给你查出来，查不出来，我卸职。” 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秦曼初先往办公桌方向看过去，老板椅空空荡荡，门推开的幅度再大，她转动视线，看到他。 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侧，右手抄裤子口袋，双腿微微分开，站在沙发后，落地窗前。 肩线宽阔平坦，衣摆嵌进裤腰内，一圈黑色皮带勾勒着他健壮的腰身轮廓。 没有光，阴郁的天和他一身的黑色系氛围一致。 十几个小时前，这副体魄还与她极致的缠绵，她蜷缩其中，像沉在晒了日光后的海平面，温暖如火。 而现在，她却只觉得他披了一身的寒霜 她顿在原地，身上还有他残留的炽热，她有些不敢靠近，不愿去碰撞他的冷清。 沈嘉行一开始以为是张齐进来，就没动身，听米沙一直在那边讲话，等了会儿，也不见人过来，他才转过身 一瞥之间，眼神骤然上扬，凉薄的眸中泛起了丝丝愉悦。 他朝她大步走过去：“怎么过来不提前说一声” 秦曼初中午来公司没有提前告诉沈嘉行，是临时决定的。 起因是，下班后，她回公寓吃饭，小九发语音问她什么时候去公司，她才想起来昨天微信里小九说要给她做思想教育，她快速吃了一碗米，这期间，又让阿姨炒了两个他还算比较喜欢吃的菜，用餐盒装好，便打车来了公司。 她也走向他，说：“查岗都是突然袭击的” 被他一手搂住了腰，电话还没挂断，她乖巧地抱住他，感受到他的体温，是温热的。笑了笑，侧脸在他胸口蹭了几下。 像一只温顺又粘人的小猫，他低头，在她头顶亲吻。 米沙又持续了三分钟，沈嘉行没有做任何结束对话的通知，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曼初这时才出声问他：“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正好” 她抬手，提着一个帆布袋：“我给你带了饭” 第348章 再遇 白色帆布袋上，还印着某某超市的名称，红色字体，非常显眼。五块钱一个，在一次购物结账时，因为东西太多，需要五个大袋子，六毛钱一个，她算算账，不如买一个帆布袋，可以重复使用 原话是这样说的：“五块钱，虽然不一定结实到一劳永逸，但半年应该是用不坏”。 他拉着她的手，在沙发坐下，犹豫了几秒，说：“宝，要不咱买个包吧” “什么包？” 秦曼初从帆布袋里拿出餐盒，还有餐具，打开后，推到他面前，筷子摆好。 “你平常装装书，教材，笔记本什么的，你觉得什么包合适，就买一个什么样的。” 果然，她半秒都不需要考虑，很简单，就俩字：“不用” 沈嘉行吃一口菜，再扒拉两口大米，说：“纪寒都以为我穷了” “你说你不穷，不就行了？” 论抬杠，秦曼初已经是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沈嘉行不服不行。 沙发上，一左一右，秦曼初半转着上身，肘撑膝盖，五指微微蜷着抵在下巴，静静地看沈嘉行吃饭。 “我不来，你准备吃什么” “食堂随便吃点” “你真的就没有特别喜欢吃的食物？你每天工作量这么大，吃的也不多，你不会觉得没精神？” 沈嘉行夹了一块肉丁，转手就喂她：“我有特别喜欢吃的，你，晚上吃饱了，第二天神清气爽。” 秦曼初嘴巴嚼着，又问：“那你不认识我之前，喜欢吃什么？” “没有” 放下筷子，去拿旁边的水杯：“公司食堂吃腻了，就去老陆那儿吃” 一杯水喝完，秦曼初凑过去，问：“你又在装可怜？” 要不是她的脸在跟前，沈嘉行那一口水真就喷出去了，硬撑着咽下去，脸红脖子粗的。 他无言以对：“宝，下午没课？” “没课” “那午休一会儿？” 秦曼初不打算绕过这个话题，就非说：“你肯定是在装可怜！” 俩人面对面，他辩解，她鸡蛋里挑骨头，嘴皮子磨了十几分钟，沈嘉行起身，躲她的喋喋不休，她紧跟，一前一后，开始围着办公室转圈 两圈后，再次经过休息室，沈嘉行不着痕迹地拐路线，她后脚跟进，还在吧啦吧啦说着，前面一个毫无征兆又像是早有预谋的转身，极具侵略性 ‘啪’ 身后的门被一左一右撑过去的手臂关紧。 紧接着，胡搅蛮缠地小嘴终于安静了。 秦曼初困在他手臂之间，他微微低头，一寸一寸的逼近，呼吸交织着，纠缠着，比刚才的争论还要激烈几分。 “怎么不叨叨了？” “额……”停顿半秒：“我相信你了” 沈嘉行挑动眉心，像是在等她详细说明 “你不是在装可怜” 她稍稍后仰一厘米：“你是真的可怜” 沈嘉行顿时咧着嘴笑出声，俯身更近，触碰她的鼻尖，贴上她的唇：“那你是不是得可怜可怜我” 先是细细碎碎的吻，柔软绵长，随着呼吸的急促，舌尖的纠缠不断加深，加重。 眼看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态，她趁着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撤退一寸，眼底已是迷离，缓缓平复着呼吸，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是她唯一的支撑力。 “我累了” 大概就是两种意思，一种，是现在累了。另一种，是关于昨晚，到现在还累…… 不管是哪一种，沈嘉行目前，也只能依她。 秦曼初脱了风衣外套挂在衣架，坐床边，低着头脱脚上的马丁靴，沈嘉行折身去关窗帘。 她抬头，前方深灰色的布帘缓慢合拢，他的身影完全融于暗沉。 她躺下，被子只盖了一个角，在腰腹周围 “沈嘉行” 皮鞋落在木地板的阵阵闷声，越来越近，他在床沿坐下：“怎么了？” “你休息吗？” “一点半有个会，我是没时间了，你自己睡” “好吧。那你散会了叫醒我” 她闭上眼，听他说好，一个字，她听出了再自然不过的宠惯。 意识渐渐游离时，他还没走，陪着她。也许是挣扎不过困意，也许是觉得安心踏实，没一会儿，她便熟睡。 三点十分，沈嘉行叫醒秦曼初。其实他只叫了两声，本意是如果醒不来，他便不再继续，让她接着睡。 两声后，他坐在床边等了几分钟，秦曼初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回来了啊” 声音透着浓密的慵懒，还有些鼻音。 “还困就再睡会儿” 她睁开眼，打了两个哈欠，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伸直了手…… 沈嘉行笑着，拉她坐起来，直接抱进怀里。 房间里弥漫着暖意，气氛如丝带般轻柔，两个人静静相拥，听着彼此咚咚咚地心跳声。 每天不知道要抱多少次，仍是不舍得分开。 手机铃声打破此时的温馨，秦曼初下床，沈嘉行不情愿地看她接通了电话，然后就被小九给叫走了。 走两步，又返回来，在他嘴上落一个吻，蜻蜓点水：“拜拜” 沈嘉行失笑，追着她的身影，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跑走的人没理他，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无情的负心汉。 秦曼初出了办公室，小九已经等在楼道，看见她，立马就摆起了脸色。 进入电梯，劈头盖脸的一通性教育，跟背法条似的。条条框框，井然有序 “秦曼初，身体是你自己的！” “我知道” “你不要告诉我，是你觉得不带套更爽！” 秦曼初唰的一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没有！我真是忘了……” 她该怎么说，她总不能说沈嘉行技术太棒，撩的她头昏脑胀，整个人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有时候浑浑噩噩就做完了一次，甚至她清醒过来，发现，和他都不在床上…… 最后，小九出了电梯，做出警告：“你真的再有下一次，我亲自揭发你！” 秦曼初吐吐舌头，勾住她的胳膊，转脸乖巧的点头：“记住了” 随后，俩人拐进了左手边的女装店，逛了半圈，前面的试衣间走出来一个女人，问着：“这件怎么样？” “可以” 秦曼初只是随意地扭头一瞥，沙发上刚刚说话的男人也看过来。 俩人对视了几秒，均是一愣。 李承？ 这时，女人走到他身边，抱怨道：“你怎么就会说这句” 说完，扭身又进了试衣间，看起来是生气了。 李承几乎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就站起身走向秦曼初 “好久不见” 秦曼初礼貌性地微笑：“好久不见” 倒是他笑出声了，但也沉稳：“我以为你应该忘了我是谁了，用不用我再做个自我介绍？” 第349章 他在看你 秦曼初摆摆手，笑着说：“真不用” 她相亲了不少，不管相貌怎么样，她都记不住，她觉得是因为她心里排斥这件事，从而也排斥出现在这件事里的人。 但就挺奇妙的，面对李承，反而有种像是突然遇见了朋友，好久不见，是她真心说的。 秦曼初这个人其实很简单，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 所以，李承笑着问她：“不用上班？” “下午没课” 小九问秦曼初：“什么时候还有男性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没藏着掖着，李承也能听的清楚。 秦曼初觉得都碰上了，不介绍一下，显得不尊重，就实话实说：“李承。那个……我奶奶介绍的相亲对象” 然后，就听李承笑了一声，仿佛也是对两人认识是通过相亲这个方式而感到好笑。 他朝小九微微点头：“李承” “叫我小九就成。” 瞄了眼试衣间：“这是相亲成功了？” 李承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表达，然后，就说：“不算成功，算正在进行中吧” 小九故作姿态地点评：“不错” 李承笑了笑，隐隐有些苦涩。看一眼秦曼初，连同她锁骨处的那颗粉钻项链，没说什么。 从女装店离开后，又连续逛了几家，俩人走马观花，都没有试衣服。 环着店铺走到对面时，小九看到，李承刚刚从那家店走出来，身边跟着那个女人，手里提着包装袋。 “我觉得他喜欢你” “啊？” 秦曼初本来扭着头在看右边的店铺，听到这话，回头去看小九 “我说，李承喜欢你” 小九佯装不经意地看向斜对面，果不其然，李承的目光也投向这边儿。 秦曼初呵呵了一声：“我们就相亲那天见了一次面，而且那天沈嘉行正好给我打打电话，他就在旁边听着” 李承完全没想到，会再次遇见秦曼初。对她，确实是有第一眼的那种轻微的心动。但她也表明了她有男朋友，他也不至于念念不忘，只是后来的每次相亲，总是不自觉会想起来她。 “他在看你” 秦曼初没当回事，也不能当回事，只说：“没什么买的，你也批评完了，教育完了，回去吧” 李承的视线一直到秦曼初经过了他，需要扭头再去看她的背影时，才收回，垂下眸子，莫名地有些无奈。 她应该没有和男朋友分手，脖子里那条项链，也应该价格不菲。 秦曼初和小九在秘书办的门口分开，她直走去沈嘉行的办公室。推门时，想到上次他在会客，她贸然进去显得不懂规矩，以免再次发生类似状况，她准备敲敲门。 沈嘉行拉开门，她的手正举起来 “不进来干嘛呢” “我准备敲门” 沈嘉行似笑非笑：“你还准备干什么？” 显然是对她要敲门这个想法和举动不满意。 秦曼初左右看了看，没人，抱住他的腰，扬起脸，下巴戳着他的胸口：“还准备说我想你了” 眼睛在开口时就弯起来，好像清透的皎月就悬在他面前，闪着灵动的光影。 他低头作势要亲她：“我尝尝，喝糖水了？嘴这么甜？” 秦曼初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笑笑：“老板，请以身作则，注意场合” 他咬她的手心，抬手在她脑门弹一下：“回家” ，随后，牵起她的手，往电梯方向走。 “现在就下班？”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才五点” “你都说了，我是老板” “可以先去一趟一楼嘛？” “看上什么了？” 进入电梯，他直接按了数字1。 “糖葫芦” 她继续说：“刚才看到商场门外有卖糖葫芦的，人太多，就没出去。” 天气好像因为这一场阴雨，突然就变冷了，沈嘉行只穿着衬衣，皮夹克，大敞着衣口。 出商场门时，冷风瞬间就顶上来。 秦曼初眯起了眼，冷不丁被灌了一大口凉风，想咳嗽，又堵在胸口咳不出来。 沈嘉行转身挡在她身前，一手按着她的脑后埋在自己的胸前，拥着她往外走，停在旋转门的右边，背着风。 “呛住了？” 手在后背轻轻拍着 她点点头，深呼吸几次，用力咳了几声，才觉得心口顺畅了。 她往糖葫芦的摊位那儿看过去，依旧排着三四个人。 “你在这儿等，我给你买去” “不用，没事儿了，刚刚就是喝了口凉风” 说着，就小跑着过去，排在最后一个人的身后。 沈嘉行跟过去，风衣的衣摆扬在风中，他伸手压下去：“系好扣子” “这不能系扣子，太丑” 沈嘉行不是提意见，扳着她的肩膀转过来，不由分说地把扣子依次穿进扣眼。 秦曼初也伸手将他的皮夹克拉锁拉至领口，附一句：“要丑一起丑” “感冒了别想让我照顾你” “感冒了我就回我那儿，自生自灭，行吧！” 她转过身去，前面离开一个人，她顺势往前走了两步。 他低笑着，手搭上她的肩膀，若无其事地在她耳边轻说：“上次你发烧，生着气还往我身上钻” “…………” 秦曼初侧身掐他的腰，无端又觉得身后走近的声音耳熟 女声：“买个糖葫芦吧” 男声：“可以” 秦曼初转了身往后看一眼，视线被沈嘉行高出来的肩背挡着，看不到脸，只知道女人已经站在了沈嘉行的身后，前后不过半米的距离。 一旁的李承，身高和沈嘉行差不多，越过沈嘉行的肩膀，和她对视。 秦曼初想装不认识，也晚了。干脆直接打招呼：“好巧” 李承笑了笑，这一次，注意力都在秦曼初身边的男人，他实在好奇，她口中人神共嫉的男朋友。 只看背影，身躯挺拔，揽着她的肩，如弱小杨柳依偎在一棵高大魁梧的劲松之下。 沈嘉行转过身来，李承浑然一怔。 “朋友？” 秦曼初不想撒谎，她本身就没什么朋友，熟络的同事里三四个男性，沈嘉行也都认识，但碍于女生在场，她也不好让李承难做，便只说：“老家的邻居” 沈嘉行看向李承，微微颔首。 身后传来老板的喊声，问她们还买不买糖葫芦，刚做好的。 秦曼初急忙回头说：“买”，随后，和李承说了句：“我们先走了”。沈嘉行拥着她的肩向玻璃柜走去。 “要一串夹枣泥的，一串草莓。” 沈嘉行问：“要不要葡萄？” 第350章 吃醋 秦曼初摇头：“吃不完。下次再吃葡萄的” 说着，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扫一扫，对准柜门上的收款码。 老板问：“现在吃，还是打包？” 沈嘉行直说：“打包” 过一会儿，他接过塑料袋，秦曼初把手机给了沈嘉行，低着头去拿套在黄色纸皮袋里的一串草莓 李承看着两个人慢步离开，对话依旧清晰入耳。 “上车再吃，风太大” “先吃一个嘛” 沈嘉行只好站在她身前，挡着风，以免再灌一口。头发被其余三个方向的风吹乱，糊在脸颊，他抬手拨开她鼻尖至下巴一层的发丝 抬眼间，李承看着这边儿 他收回视线，问：“好吃？” 秦曼初点头，一串草莓就送到他嘴边，他再自然不过地张嘴，吃一个，齁甜。 “一般” 秦曼初娇嗔一声，放进袋子里，挽住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李承望着俩人渐渐走远的身形，说不上什么情绪，惊讶，失落，种种很浅淡的莫名，好像还掺杂了那么一点不太道德的偏见。 她的男朋友，居然是海城的顶尖人物。 路上，沈嘉行再提起了这件事，秦曼初本来就没打算瞒他，实话说：“就是暑假回去，我奶奶让见的最后一个相亲对象。” “做什么工作的？” “不知道。” “叫什么” “李承” “记得挺清楚” 这一句，略带怨气，意味十分的阴阳怪气儿。 秦曼初扭头看他，他目不斜视，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手肘随意搭在中控台。 她拉他的手，他挣开，她再拉，他还是挣开。来回周旋几次，为了不影响他开车，便作罢。 沈嘉行这一赌气，回到家后还在持续。原本提前下班，秦曼初想着俩人可以一起看个电影，煮点面，酸辣粉什么的。 他新定了羊绒地毯，沙发四周，以及到卧室的那一段走廊，还有卧室里床沿的三个边，都铺满了。 阴冷天，屋内随处的融融暖意，很适合窝在沙发里，温存些许。 哪知他一回来就坐在书桌工作，秦曼初跟他说什么，他也都淡淡回应，他从来都是哄着她的，做积极推动俩人关系的那一方，所以他稍有变化，就能显而易见地反映出他的情绪。 秦曼初坐在沙发里看着无声电视，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这一眼有时持续五秒，有时持续五分钟，他没有回应过一次对视。 她实在愁的慌，给小九发微信「请求支援」 「怎么了？」 秦曼初像个打字机器，哗啦哗啦打了一堆字，也顾不得有多少错别字，一股脑全发送了过去。 两分钟后，小九回过来「我都能看出来李承对你有意思，沈嘉行能看不出来了？」 「那怎么办？」 「献身吧，穿上我从美国给你带回来的维密，歌舞一曲，他不就好那一口？」 秦曼初直觉有点驴头不对马嘴的无奈，关了手机，冥思苦想了片刻，起身去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把油菜，一袋面条，两个鸡蛋。油菜放到水池里，她挽起睡衣的袖口，打开水龙头，一片一片地仔细清洗。 沈嘉行抬眼看过去，她背影纤细，后腰系着围裙的绑带，头发低束着挽起来，头顶鹅黄的琉璃光影，围绕着一缕缕袅袅白烟，将她清冷的白色绸缎家居服染了一身的暖意。 几分钟后，响一声关火的声音，他收回视线，垂眼继续看手里的合同。 秦曼初将两碗面放到餐桌，回到水池边，脱下围裙，洗了洗手，随后往书桌走。 “吃饭啦” “嗯” 等了两分钟，嗯了一声的人，纹丝不动。 秦曼初有点委屈，她只是记住了一个名字而已。静静地看了他一分钟，然后绕过去，一屁股挤进他怀里，侧坐在他腿上，伸手勾住他的后颈。 “那天我跟他见面，你给我打电话，他一直在我旁边听，然后他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就和他说了很多关于你，这件事我印象深刻，因此，我才记住了他的名字” “我和他从来没碰到过，我们连微信都没有” 沈嘉行：“……” “你别生气了” “嗯” 他终于看她，问：“那你过年回去还相亲吗？” “不会啊，之前不是和我奶奶说好了吗，不会再相亲了” 然沈嘉行并没有因为这句肯定而稍微开心一点，秦曼初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他真实想问的问题，从侧面来看，重点应该是在‘过年回去’ “我已经在想各种理由了” 沈嘉行一时没理解，她接着说：“过年陪你啊” 他眼里倏地亮了一点，秦曼初脚尖落地，拉着他的手，起身，到餐厅坐下 “请笑纳” 她坐在对面，双手托筷子到他跟前。 沈嘉行拿起筷子，在碗里拨动几下，挑起一筷子面吃下去。 “能吃吗？” “我是你的小白鼠？” 秦曼初撇嘴，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吃，似乎是要比他先吃完，有毒也是她先身亡。 沈嘉行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沈嘉行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没有在床上看到人，他进去前，她明明都钻被窝了。 他走出卧室，站在走廊环顾一圈客厅，已经关了主灯，他又看了几眼客房，均黑着灯，最后，在走廊尽头那间卧室里，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那间一开始他自己住的卧室，和主卧内用一扇玻璃门隔挡。他们同居后，那间卧室也随之荒废，全当作衣帽间了。 他返身回卧室，拧开玻璃门的门锁，光亮一瞬挤进去 秦曼初站在床边，床上摆了三套睡衣，算不上情趣十足，但也相当的性感诱惑。 尤其小九的眼光极其奔放，款式都非常的浪荡。秦曼处其实并不适合这么俗艳的颜色，沈嘉行更喜欢她穿白色，淡淡的粉色，但偶尔换个风格，也不是不可以。 沈嘉行突然进来，秦曼初有些措不及防，想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要不要我给个参考”他慢悠悠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问她。 秦曼初假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一步，手腕即刻被捉住，他后退了一步，拉她时手臂向外绕，秦曼初脚下跟着他的动作转圈，眨眼间，立在了他身前，他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中间这套怎么样？” 湖蓝色，三点式，外衫同色系，呈蕾丝细纱质地，坠着一条条地的细闪。 秦曼初无言，她只是突发奇想，考虑要不要听取小九的建议，但她真的还没想好。 第351章 男人味 “要不算了吧” 他又说：“那左边这套” “…………” “那右边这套” “…………” 手从领口顺了进去，揉捏：“那今晚三套换着穿” 秦曼初嗖的转过身，额头靠上他的胸口，声音很轻：“你随便选一个吧” 沈嘉行笑的不行，震感直达她的脑门，身上的睡裙落地，他附身一瞬，接着，丝滑软糯的布料贴身，她感觉火烧火燎的烫感蔓延至骨缝。 寒假的第一天，陆子云在苏城的一处山上投资的温泉度假酒店开业，让大家都去玩。 时间定在三天后，沈嘉行这一趟不打算回家露面，不动用专机，便让张齐订了飞机票。 出发当天，十一点的机票，秦曼初在七点醒来，鼻塞再加头痛，导致她呼吸憋闷，躺不下去了。 沈嘉行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拿了温度计给她夹腋下：“很难受？” “还好” 五分钟后，体温计发出滴滴地提示音，沈嘉行拿出后看一眼：“37.8” 秦曼初靠着床头，屋里暖气很足，她穿着吊带睡裙，披了件棉质睡衣外套。 “医药箱里好像还有一板感冒胶囊，你找找” 沈嘉行到客房拿了医药箱，又回来，放在床头柜上，在一堆药盒里翻找。 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都摆了桌面。接着，他出去倒了杯温水。 “咱们几点走啊” 她接过他手心里的两粒绿色胶囊，就着水吞下去。 “不去了，在家休息” “别呀，行李箱都装好了” “再拿出来不就行了。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 秦曼初立马就撅起嘴：“去嘛，就两天，带上药，没事的。就是普通的小感冒” 沈嘉行没接话，坐下与她并肩靠着床头，因她躺着觉得憋气，就让她靠在肩头，继续睡觉。但秦曼初完全没了睡意，磨了他好一阵。他拗不过，只能答应了。 秦曼初洗漱好，换好衣服，沈嘉行已经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放在餐桌。 她喝了一半，说喝不下了，拆了个面包吃，剩下的一半牛奶喂了沈嘉行，连同剩下的最后一口面包也一起塞进他嘴里。 “你怎么不把你也噎到我嘴里” 秦曼初往他跟前凑：“你吃的下么” “嚼碎了不一定行” 秦曼初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拿了张抽纸擦鼻涕，意有所指：“还有胃口么？” 沈嘉行笑了笑，意味更浓：“你什么我没吃过 ” 她做样打了个哆嗦，拿着牛奶杯到水池冲洗干净。 小九和纪寒下来，跟俩人一起出发，韩彬去接韩诺，几个人约好在候机室碰头。 小九问：“怎么不带温夏？” “她参加冬令营，昨天就走了。” “你感冒了？” 她鼻音特别重，眼睛也泪汪汪的，泛着丝丝红肿。 “嗯。吃过药了已经” 沈嘉行让张齐直接包了头等舱，不过他们人多，也就只剩两个空位。 秦曼初在后座和韩诺，小九聊天，主要话题围绕韩诺。 小九问：“你跟韩彬怎么样了？” “就那样，他过他的，我过我的” 秦曼初又问：“陈奕呢？” 她瞄了眼过道那边的韩彬，小声说：“陈奕其实挺好的” 韩诺表露出很赞同的笑：“是挺好的，我也试过，算了吧” 三个人又聊了会，沈嘉行过来喊人，让秦曼初坐回去休息。 韩诺摇摇头，点评：“爹系男友” 小九笑一声：“毕竟年龄摆在那儿” 这话就让几个男人都听见了，对这话一万个不满。 韩彬辩一声：“成熟男人的魅力不是那些小屁孩能有的！你懂不懂！” 小九双臂环胸，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说：“你是说老人味儿？小弟弟当然没有” 此时，秦曼初正歪头靠着沈嘉行的肩膀，她转脸在他侧颈周围吸了吸鼻子，像是在闻什么味道，更像是在验证小九的那句话…… 沈嘉行反应过来，咬着牙低声警告：“秦！曼！初！” 她忍着笑：“我鼻子不通” “…………” 飞机抵达，陆子云安排了两辆商务车，先去餐厅吃了饭，就直接出发上山。 路程一个半小时，秦曼初在飞机上简单吃了点，吃过感冒药后，一上车就开始昏昏欲睡。 这辆车就沈嘉行，陆子云，秦曼初三个人。座位放倒，秦曼初躺着，脱了羊绒外套，盖在身上。 “怎么了这是？” 陆子云从后视镜里看一眼 “感冒了” “泡泡温泉驱寒，兴许就好了” 说着，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沈嘉行嗯了一声，一路上，半瞌着眼休息，时不时去摸秦曼初的额头。 秦曼初醒来时，车子已经到了山顶。 依山而悬挂的一排房子，错落呈半圆形，全部都是单向房间，窗户一致面向群山陡壁。 冬季，没有绿郁葱葱，豁然开朗的清爽，只有烟雾缭荡在叠山之间，仙气弥漫，反而显得十分寂静，神秘。 秦曼初盘腿坐在飘窗，腋下夹着体温计，对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沈嘉行，37度” 沈嘉行从洗手间出来，从她手里拿走了体温计确认一遍，问她：“头还疼不疼？” “好多了” “饿不饿？中午就没怎么吃”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腹部，点了点头，说：“嗯，想喝八宝粥，放很多糖” 也不知道是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心情莫名的就有些空虚，很黏他。 沈嘉行一手抚在她的脑后，另一手拿着手机拨通了电话，是给陆子云打的，让他去通知餐厅。 十分钟后，服务生把粥送来，还有一份清淡小菜，两个红枣馒头。 秦曼初喝了大半碗粥，馒头倒是一口一口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吃完了一整个。 由于时间有些晚了，又是飞机又是长途的，大家都累了，就决定明天再泡温泉，休息好了，就在前山玩。 沈嘉行又逼着秦曼初睡觉，小九过来敲门时，沈嘉行开的门，眉心微蹙，恐怕把秦曼初吵醒。 小九站在门口，嘘声问：“她很不舒服？” “这会儿不烧了，吃了点饭，刚睡下” 小九点头，抬手比了个ok ，就先离开。 秦曼初这一觉睡到了晚上7点，屋内昏暗，沈嘉行侧身拥着她，落在她头顶的呼吸沉长而缓慢。 第352章 金主爸爸 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静静地躺了会儿，动作很轻缓地拿开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然后翻了个身，下床。 窗帘紧闭，她跪在飘窗，一手撑着台面，拨开一寸的缝隙向外看。 房间是悬浮在山体上，目光前方，山峰巍峨耸立，起伏连绵，环绕着一层层的霓虹光束，浮光掠影间，青黛为墨，星星斑驳点缀。 秦曼初顺着嬉笑谈闹的声音向下看，山道一旁，一座凉亭，燃着虚渺的白烟。距离不算太远，能看清亭子里的人，是小九她们。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沈嘉行盯了她至少有五分钟了，趴窗户那一动不动。 秦曼初从飘窗下来，又躺回到床上，顺势往他怀里贴：“什么时候醒的” “你醒了我就醒了” “那你干嘛不说话” “看你偷偷摸摸地准备干什么” 秦曼初无语，黑暗中手指戳他的脸：“你会不会用词，我是怕动静大了吵醒你，这叫小心翼翼” 他笑了一声，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在她的脸上轻吻，最后找到唇，吸允唇瓣，撬开齿尖，势头有些猛烈。 秦曼初偏开一点点，说：“别闹了，传染给你怎么办” 他吻不停，含糊而语：“就一个感冒，大惊小怪。” 秦曼初失笑：“你饿不饿” “宝，这问题问的真及时” 秦曼初接着，又问了个更及时的：“我们好像没有带那个？” 沈嘉行猛的从她胸前抬起头：“你没拿？” “家里没有了啊” “…………” 他染满情欲的一张脸渐渐龟裂，他想起来了，前天晚上用的就是最后一个了，他昨天打算着买，年底公司里事情太多，他回家已经十一点，就把这码事儿给忘了。 秦曼初纠结了会儿，手落下去，五指刚刚收拢，他脊背徒然一紧，阻止了她继续 “算了” “怎么了？” 他抓着她的手，十指交扣：“你现在这么虚，我哪能让你伺候我” “…………” 起床，穿好衣服，两个人出门到亭子里和他们汇合。 “吃了感冒药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纪寒看见秦曼初和沈嘉行走过来，站起来从身后拿了两把户外椅展开。 “好多了” 秦曼初说了声谢谢，在小九旁边坐下。 中间拼接两个长形的户外桌，摆了两盏小夜灯，一个不太大的烤炉放在中间，陆子云掌厨，正在烤着鸡翅，和一些肉串。 沈嘉行拿了烤好的牛肉串和素菜过来，在秦曼初右手边坐下，拿了串牛肉递到她嘴边。 秦曼初窝在靠椅里，两手都揣在羽绒服口袋，见状，伸出右手拿住木签，先跟他说：“你别管我了，我不太饿，你赶紧吃” 这时，前方走过来两个人，女人。 夜晚的视线不太好，等人走近了，秦曼初才看清，是周芷瑶，旁边那个年纪稍大的，应该是她的经纪人。 “ 这么巧！” 所有人都看过去，只有韩彬说了句：“你们怎么来了” 她的经理人先说：“过来拍宣传片” 韩彬转头看陆子云，面露疑问 陆子云甩锅：“我不管这些” 周芷瑶和经理人拉了两个椅子坐下，就在秦曼初和沈嘉行的对面。 秦曼初只吃了一口，就把肉串给了沈嘉行。 “不好吃？” “好吃，有点咸” 陆子云赶紧说：“我让厨房做碗清汤面” 秦曼初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 而同时间，周芷瑶的话重叠：“我也要一碗面” 空气凝结一秒，陆子云打了个电话，让厨房做两碗面送过来，末了，只问秦曼初：“曼初，要不要再来一份八宝粥？” 秦曼初正要说话，就听沈嘉行说：“要，多放糖。” 周芷瑶伸直胳膊，从沈嘉行面前的餐盘里拿了两串肉，吃几口后，很自然的说了句：“陆子云，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秦曼初默默重复，一如既往这四个字。 小九斜着身子凑到秦曼初耳边，说：“有什么想法” 她理解小九的意思，并不是问她吃不吃醋，她是在问，要不要对周芷瑶采取什么言语上的人身攻击。 秦曼初没回答，看了沈嘉行一眼，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握了瓶易拉罐啤酒，单手在看手机。 “你怎么不吃啦？” “不好吃” 秦曼初转头看小九，给了她一个“这还有必要怼吗”的反问表情。 没一会儿，周芷瑶的经纪人出声：“老板，芷瑶那部电影，用不用告知沈总一声” 除了秦曼初和沈嘉行，视线都投向陆子云一边的韩彬，韩诺就坐他旁边，立刻搬着椅子撤离，绕到对面，挤开纪寒，在小九旁边坐下。 座位分布，韩彬，陆子云，周芷瑶和她的经理人在一排，其余人在对面，有点阵营分化的意思。 韩彬和陆子云对视一眼，互相给了个保重的安慰。 韩彬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他又不是你老板，你跟他说个鸟啊” 经纪人说：“沈总是唯一投资方，现在出问题了，虽然芷瑶和沈总不涉及财务纠纷……” 韩彬不耐烦地打断：“行行行了……谈工作就滚回去上班” 经纪人不再继续，秦曼初抬眼看过去，她笑了一下，似乎挺无奈。但到底她无奈吗，秦曼初觉得一定不，无论她打得什么算盘，这么两句话，精简到重点都在其中，目的可以说是达到了。 小九意味不明扭头对着沈嘉行问了句：“沈总，您都投资过什么电影啊，认识大咖吗？刘德华，周星驰，能不能帮忙要个签名？” 话头引了出来，周芷瑶若是接，那她什么目的，秦曼初也就明白了，她要是不接，就当她们误会人家了…… 她就这么想着，对面的周芷瑶笑容抱羞，说：“这个签名，你找韩彬要还行。嘉行只给我投过电影和电视剧，他没去过剧组，他可不认识那些明星。” 小九像在闲聊：“懂了，金主爸爸” 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两碗面，一碗粥，问放在哪里 周芷瑶招了招手：“这里” 服务生弯腰将一碗面放在她面前，剩下两碗听她指挥：“粥放那边，面放那边” 于是，秦曼初面前一碗八宝粥，沈嘉行面前一碗面。冒着热腾腾的烟汽儿，秦曼初睨过去一眼，周芷瑶正看着沈嘉行。 沈嘉行递给秦曼初筷子，一碗面推到她跟前，说：“快吃” “多快？” 秦曼初语气很平淡 沈嘉行看她，笑说：“十分钟，吃完回去睡觉。” 秦曼初坐起来，弯腰往桌前凑了凑，低头开始吃面，沈嘉行在一旁，手里拿着勺子在八宝粥里轻轻搅拌。 “抱歉，我还以为面是嘉行的” 秦曼初停了筷子看她，她解释说：“嘉行不吃甜的。” 秦曼初哦了一声，把碗推一推，换他手里的那碗八宝粥。 沈嘉行握住她的手，忽的站起身，踢开椅子，拉着她从亭子离开，给陆子云就留了一句：“重新做两碗面，送房间来。” 沈嘉行先刷了卡，推门进去，秦曼初跟在后面，刚迈进屋，他转身抱住她 “怎么了？” “你别生气” 秦曼初先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没生气” “她刚回国那阵子，天天催我回来，我烦得很，就让韩彬签了她，花了点钱给她投资电视剧电影什么的，让她没时间再烦我。” 秦曼初意外他突如其来的解释，她不会怀疑他的话是真是假，她相信他，只是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 “那你为什么不分手” “说实话？” “不然呢？” ‘啪’地一声，屋灯大亮。 秦曼初眯了一瞬眼，适应了亮度，才缓缓睁开，他低着头，目光柔和：“曼初，我喜不喜欢她，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不喜欢她，但我又默许她跟着我出国，一大半的时间我都在学习，我没心思顾她，她实在受不了就回国了，我心里对她有愧，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 “所以你就给她投资？” “嗯。算是补偿吧，其他的我也给不了” “什么是其他的？” 秦曼初突然双脚离地，被他抱起，鼻息间的呼吸混为一束密密麻麻的痒：“给你的，别人都没有。” 他的声音犹如在山间回响的清风， 贯穿整个身体，荡起丝丝涟漪 她不自觉扬起下巴，吻他。 下一秒，突然离开，视线盯着他的嘴巴，不满道：“这个不属于其他” 沈嘉行一时无语，又无力反驳。 她又突然凑上来，在他准备以一个法式舌吻谢罪时，嘴唇被尖利的牙齿咬住。 他蹙了蹙眉，没有躲开。 “满意了？” “疼不疼？”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破皮而出的血红。 “我敢疼么我” “你不许再和她说话” “我刚才就没和她说话” “她看你了” “我没看她” 身后传来服务生弱弱的一声：“您好，你点的面” 秦曼初急忙从他身上下来，沈嘉行好笑地看她红着脸跑走了，嘴唇一咧，他‘嘶’的一声，接过服务生手里的托盘，关上门。 这间房间属于行政套房，有一个独立的小衣帽间，秦曼初正换着睡衣，沈嘉行走进来。 等他也换好家居服，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衣帽间。飘窗中间摆着一个小桌，两人对坐，一起吃面。 “我吃不了这么多” 睡觉前喝了粥，吃了一个大馒头，这会儿一点都不饿。 “能吃多少吃多少” 秦曼初只吃了两三口面，想多吃点，实在也没什么胃口，倒是喝了不少的汤，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发烧，有点脱水。 “不吃了？” 秦曼初点点头 沈嘉行伸手端起她那碗面，扒拉了几大口吃完。 沈嘉行走过去，坐在她身后，秦曼初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 夜里的山景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寂静安稳的气氛格外让人贪恋。像是逃离了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一个被遗忘，荒芜的角落，和爱的人，随心所欲。 秦曼初吃了感冒药，在床上躺着看了会儿电视剧，又跟温夏视频了二十分钟，身上出了一层汗，挣扎了好久，还是决定去洗澡。 这期间，沈嘉行给纪寒发了条微信，问他回去了没有。 纪寒「刚回来，怎么了」 沈嘉行秒回 「借套」 「…………」 三分钟后，门铃响了一声，沈嘉行下床，只穿了条睡裤，光着膀子。 纪寒站在门边，手里正拆着透明膜，问：“要几个” 沈嘉行伸手，一整盒拿走：“回去还你两盒” 门瞬时间关闭，纪寒的骂声隔着木板传进来：“我他妈还要用” 小九见纪寒火气腾腾地进来，问他：“怎么了这是？” “见过借钱的，借卫生纸的，还特么没见过借套的” “谁借啊？” “沈嘉行那个狗！” ……………… 十一点，陆子云在群里问，打不打麻将，所有人都回，打。只有沈嘉行回了一句，睡了。 纪寒「睡半个小时够不够？」 陆子云：？ 韩彬：？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秦曼初催他看一眼，他拿起直接静音 随后，手向下游走。 沈嘉行低声笑着。 最后一片遮羞布被浸了水。 秦曼初羞耻极了。以前沈嘉行根本不会这样，他知道她保守死板，俩人在这事儿上也还算中规中矩。 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要眼睁睁看着她是如何在他的挑逗下像一只发情的野猫，不断的渴求他，这似乎成了他的乐趣，诱她像个瘾君子，给她解药，然后，一遍一遍地问，爱不爱他。 一个半小时后，沈嘉行在群里回复「还打不打？」 纪寒靠在床头，神情难忍，一手抓着柔软，一手快速回复「半个小时」 小九胳膊已经酸到不行，抬眼就看见纪寒欲仙欲死地拿着手机打字！ 她一气之下松了手：“纪寒！你给老娘滚！” 刚背着他躺下去，后背就被压实，小九痛的叫出声 “老婆，我真不行了。” “纪寒！” 为数不多的后置体验，小九的声音都在打颤。 “很快就好” 他不断亲吻她骨骼性感的脊背，就着发丝，就着汗液，仿佛在细细品味一件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四十分钟后，几个人聚在棋牌室。 韩彬点了根烟，按骰子：“曼初跟你闹了？” “没有” 他伸手抓一摞牌：“她刚说的什么电影？” “没有你那嘴上自己啃的？” 几个人都看向他，他轻笑着舔了舔，还有点血腥味儿。 “前两年那导演跑了，就一直搁着，这不现在有人接手了，又冒出来版权问题。” 沈嘉行沉声：“你随便处理，再别传到我这儿来” “我听说她跟欧阳分了” 沈嘉行没出声，扔出去一张东风，才发现几个人又都看着他。 “和我有关系？” 陆子云笑一声：“她可比欧阳曦难缠，要这么看，你妈那儿，又多了一个选择” “好歹人当初跟着你背井离乡，真没半点情分了？” 沈嘉行弹落烟灰：“当初也没半点情分” 四个人玩到凌晨两点散场，房间都在一个楼层，韩彬刷房卡时，纪寒问了一嘴：“韩诺没跟你在一块儿？” “别他妈提了” 几个人都笑出声，充满嘲笑的意味。 第354章 妆花了 第二日，秦曼初睡到自然醒。鼻塞头沉的症状全都消失，她乐滋滋地起床，洗漱完，从衣帽间拿出化妆包，准备画个淡妆。 陆子云给的计划是上午去山顶野餐，下午回来泡温泉。 酒店已经算是处于山顶了，但徒步三公里，还有一个更高的山顶，据说，那里可以俯瞰整座苏城。 沈嘉行一条手臂枕在头下，看着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手忙脚乱地捯饬那张脸。 “不难受了？” “嗯，在您的细心照料下，已经好了” 秦曼初微微倾身，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巴，走出来。 沈嘉行伸手，秦曼初走到床边拉住他的手，拽他起来：“起床啦，吃饭，我饿了” 没把他拽起来，反倒被他一个用力，扑到了他身上。 “画这么好看给谁看？” “你看，我看，大家看” “才刚好就开始贫？” 秦曼初笑了笑，手指尖在他胸口画圈。 “你知不知道，大早上不能撩男人” 秦曼初手一顿：“不知道” ，接着又开始一笔一画写他的名字。 “…………” “妆花了能不能再画一遍” 秦曼初立马收了手，弹起身：“我的技术不足以支撑我再画一个一模一样的妆” 沈嘉行哈哈大笑，下床后，就那么赤裸着抱住她：“笨蛋” 餐厅和酒店是独立分开的，同样坐落在山体，两面均是差不多十米宽的观景玻璃。 秦曼初和沈嘉行去得早，八点就到了。餐厅里几乎除了几个员工，没有客人。 她嘀咕了一句：“怎么都没人啊” 服务生递给她盘子，同时说：“度假都在睡懒觉” 秦曼初笑了笑：“也是” 早餐是自助餐，她端着盘子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最后拿了一个煮鸡蛋，夹了一些炒菜，粗粮小馒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嘉行放她手边一碗大米粥，自己盘子里就两个煎鸡蛋。 “你就吃这？” 他嗯了一声，秦曼初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有时候她真的很好奇沈嘉行的身体机能结构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没有大鱼大肉，没有高营养的滋补品，还能高效率运作大脑，甚至……纵欲，身上的肌肉还条条块块地很分明…… “这么看着我干嘛？” 秦曼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神仙下凡？” 沈嘉行简直无语：“吃完回去量体温” 接下来，秦曼初一边自己吃，一边投喂他。中间，她又去添了些炒菜，和小笼包。回来后，继续，她一口，喂他一口。 “你这不是吃的挺多” “你喂我，我总不能不吃” 其他人进餐厅时，就看到是这么一出。 沈嘉行背对餐厅门口，只看得见他对面的秦曼初，第一步，夹一筷子菜，伸手喂。第二步，拿起包子，伸手喂，第三步，舀一勺粥，伸手喂。 陆子云走过去调侃道：“怎么还自己擦嘴呢” 沈嘉行将纸巾揉成一团，转手就砸过去。 吃过饭，秦曼初回房间，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又收拾了一下小背包，装了湿巾，纸巾，还有两瓶矿泉水。 “把药带上” 沈嘉行坐在沙发，在她身后提醒了一句 秦曼初走到床头柜，拿起药，转过身冲他晃了晃，仿佛在说: 装了装了，你好烦 沈嘉行失笑，泡了杯酒店里的袋装红茶，边喝，边等着她。 十分钟后，俩人出门。很不巧的，又碰到了途经的周芷瑶。 画着精致的妆容，高跟鞋，香槟色长裙，秦曼初想起昨天晚上她的经纪人说她来拍宣传片。 “要出门呀？” 沈嘉行拔了房卡，关上门，一手拿着背包，一手牵着秦曼初的手，恍若面前多出来的一个人是空气。 周芷瑶与秦曼初并排走着，问：“是要去爬山吗？” “嗯” “山顶很冷的，你们穿的是不是太薄了？很容易感冒” 秦曼初看了眼自己的羽绒冲锋衣，也知道这话，说的是沈嘉行，他就穿了件皮夹克，里面套了件黑色线衣。然而，就这件毛衣，还是她硬让他换的，不然，他还是万年不变的衬衣。 “没关系，他抗冻” 周芷瑶面露夸张的不可置信：“他可一点都不抗冻，在英国的时候，还没进冬月，他就裹上羽绒服了” 秦曼初停下脚步，沈嘉行也跟着她停下，相比那次在陈琳的生日会，他的眼红，嫉妒，失控，到了秦曼初这儿，统统不存在。她就像是冰冻的湖面，任凭周芷瑶砸落无数的石子，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至少在外人看来，她平静从容。 但他知道，越是起风，她越要逼自己冷静。哪怕她现在心里肯定气死了，她也要表现着无所谓，她自我高高架起的自尊心，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高高在上的保护膜，让她在任何被打击的时刻，都不能低分毫的头。 秦曼初转身，直面周芷瑶，语气不温不火：“你也说了，那是在英国，现在在中国，在我身边，不是吗？” 周芷瑶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给她一巴掌，她攥紧了手，挤出一点点僵硬到无法看的出来是个笑的笑容：“是我多虑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礼服是露背设计，隐隐看得见，她背部的急促起伏。 陆子云和韩彬一人拉了一辆露营车，里面装满了各种餐盒，全都用保温袋包裹着。 上山的路很好走，秦曼初虽然感冒好了一大半，身体还是有一点虚软，但走了三分之一的路，也没觉得累。 反而倒是平常最精神的两个人，今天都有点反常。 韩诺因为换了床，晚上没有睡好，失眠了大半夜，以至于一路都落在最后，恹恹地走两步，歇两步。 小九呢，也是，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走不动，平均每五分钟就要坐下休息。 陆子云已经走远了十几米，回过头大喊：“妹妹们，咱是上去吃午餐啊，还是吃晚餐啊” 韩彬准备把露营车的拉手给了纪寒，人已经走了下去，他只好叫沈嘉行过来接手：“我去看看韩诺怎么了” 秦曼初从口袋里拿出三个巧克力，给了韩诺一个，小九两个。 “曼初姐，怎么还偏心呢” “小九有低血糖” 她又摸口袋，只剩一个大白兔奶糖，给了韩诺。 这时，纪寒和韩彬跑下来，纪寒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葡萄糖。 他撕开口，让她喝，紧张地问：“头晕？哪里难受” 第355章 代表人物 小九喝完，说没事儿，站起身就先走了。纪寒跟上去，拉着她的手，就听她低声说：“你再有一次横冲直撞，一辈子别碰我” 纪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松开手，向后伸去，轻抚在她的屁股上：“对不起，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揉揉” 小九打他的胳膊：“滚！揉你妹！” 觉得不解气，就叨叨：“整天穿个白大褂，戴个破眼镜，人模狗样的，实际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纪寒忍不住笑，凑她耳边低声说：“用了油，你不是挺喜欢的” “你特么昨天晚上用油了么！” “我错了错了，真是没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勾勾手指头，我能死在你身上” 小九哼笑一声，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对准：“纪寒，我都给你录下来，哪天你惹老娘不爽了，我就专门在你座谈会上给你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式播放！让你身败名裂！” 他搂上她的肩，往怀里带，悄声在她头顶：“放心，我能让你一直爽” “…………” 衣冠禽兽的代表人物！ 韩彬背着韩诺走在最后，眼看着前面打情骂俏的两个人，别提多酸了。 韩诺听他哼了一声，略显很不满意。 “你不想背我啊，那你让我下来” “老子说不想背了？” “那你哼什么” “我哼你活该！还要自己睡，吓死你！今天晚上自觉滚到我屋里来” 韩诺张嘴就咬他耳朵：“整天就是凶我，更年期吧你！人家陈奕就不这样” 韩彬瞬间来了火：“改名叫陈诺算了你！” “怎么改？去哪里改？” 他忽的直起腰，给她放地上，转过身，使劲拍她的脑门：“把我气死了，没人养你！” “那正好，我也解脱了” 韩彬心口一紧，她说的解脱，一定不是逃离他，她说的解脱，大概率，是陪他一起死。 “最近吃药了没有？” “没有” 说完，嘴就被他堵上，用力抱紧，他们磨合了不下一万遍，她知道这个力度，代表他什么样的情绪。 “你还要飞多久，韩诺，这日子我一天都快忍不了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拥抱，很久没有接吻，她每天都好想他，怎么他那么不讲理的一个人，明明每次吵架都以做的更凶来结尾，这回好像就很遵守规则。 是不是，他真的怕了。 韩诺仰着头：“我不知道” ，说话时，唇瓣仍在轻轻摩擦。 像一片羽毛，在两人心尖上故意骚动。 “真他妈操蛋，现在回去行不行” 他像一头饥饿的猛兽，蛮力地啃咬，隔着厚实的羽绒服，紧到不能再紧的抱她。 韩诺觉得韩彬极有可能把她带去旁边的树林里，她感觉他快撑不住了。她也同样，几次忍不住想伸手去撕扯他的衣服。 “好了，破例了已经给你” 她仓促推开他，跑走了。 韩彬怔在原地，闭上眼深深地呼吸，手紧紧握拳，冲进树林里对着树干一顿拳打脚踢，才算灭了点火。 到达山顶，不算太迟，十一点整。 动荡的雾霭，似漫山的白雪，在微风的吹动下摇姿摇曳 橘黄的日头点缀其中，隐隐若现。 秦曼初半个身子靠在沈嘉行怀里，被他半包围着，手臂交握在身前。 “英国的冬天很冷吗？” “不冷” “那你是在我面前耍帅？” 沈嘉行轻笑，在山谷回响，又被迷雾吹散，徒留丝丝缕缕的痒在耳边。 “羽绒服脏了看不出来，就不用洗，一个冬天，两件羽绒服就够了。” 秦曼初侧一侧脸，仰起下巴看他：“学校没有洗衣机？” “有” 他又说：“懒得洗” “你动动嘴，周芷瑶说不定会给你手洗” “吃醋了？” “老陈醋” 他歪头覆下来，就这样拥吻，温柔如白纱之下的暖阳晕开的淡淡光圈，站在雾里，飘忽着恍若置身于绵绵云端。 秦曼初缓缓睁开眼，雾色中，他清隽的面容模糊不清。 在吻里唤他的名字：“沈嘉行” “嗯” “我看不清你” 他睁开眼，那一瞬好似烟花绽放，顷刻间，大雾四散，深邃的瞳孔中跳跃着星星点点的光辉。 “我喜欢我的衣服和你的衣服放在一起洗，同样的洗衣液味道。同样的沐浴露味道，同样的洗发水味道” 他吻上她的双眼，虔诚而热烈 “曼初，我喜欢你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我身上。” 他笑：“能看清了么？” 秦曼初捧上他的脸，目光纠缠许久，带着水渍的红唇犹如雪落枝头的一颗车厘子，一点一点的扬起。而后抱住他，用左耳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张折叠小桌，椅子太重就没有带，全都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桶自热火锅，或是自热米饭。 秦曼初拿了个桃酥饼干吃，另一手心托在下面接着饼干掉下的碎屑：“你还难受么？” 小九摇头，纪寒在她身边，扭着头问：“曼初你平常都随身带着巧克力？” “不，和她出门我才带” 小九歪身凑过来，脑袋在她衣服上蹭几下：“贴心的大宝贝，我都想和你结婚了” 秦曼初笑了笑，继续说：“我没意见啊，你问问纪医生同不同意” “不同意” 这话来自沈嘉行 陆子云问：“温夏那丫头留家里看门？” “没有，她参加冬令营去了。” 秦曼初把最后一口饼干，递到沈嘉行嘴边，他一脸‘非得吃吗’的表情。 “哦，忘了，你不喜欢吃甜的” 手正准备收回，他低头把饼干咬走：“我喜欢” 陆子云笑他没出息，接着，很平常地语气：“下次再出来玩，把温夏也叫上” “她巴不得天天出来玩” 韩诺想到件事儿，然后看向秦曼初：“曼初姐，你知不知道，计算机系的一个男生和我们班一个男生都在追温夏” “温夏不搭理人家，那两个男生就说要公平竞争” 说到这儿，韩诺已经忍不住笑：“俩人各显身手，一个黑了温夏的手机，那天我俩正用她的手机追综艺，然后突然就满屏的红色爱心飘过，据说一共521个爱心，温夏当时恨不得把手机摔了，完后那男的给她发微信，问她有没有收到他的心意！” 第356章 青鸟 “我们班那个，更是个天才，给温夏写了一篇五千二百一十个字的情书，标点符号不算，我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我念给她听，然后给我俩都催眠了，第二天就迟到了。” 韩诺笑的就快躺倒了，秦曼初问了句：“长得怎么样” 韩诺喝一口水，说：“我们班那个不行，计算机系的那个差不多，穿衣打扮还算符合她的审美” “她什么审美” “温夏，典型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那种类型。黄宗泽知道吧，她迷的要死，但计算机系那个男生像个愣头青。” 小九用膝盖碰了碰秦曼初的膝盖：“要是这眼光，你可得好好监督着点。” 秦曼初叹气：“我怎么觉得她是被你传染了” 韩诺指着自己：“我？！！” “嗯啊，韩彬不就属于你说的那种男人？” 韩诺转头，坐在她旁边无辜躺枪的韩彬装死，低着头按手机装作处理工作 「老沈，管一管！」 夹克口袋里的手机响一声，沈嘉行自顾打开自热米饭的盖子，选择置之不理。 韩彬等了会，抬起头：“皇爵老沈可一趟都没少去” 陆子云附和：“三天两头的在那儿住” 秦曼初看过去，眼前跟着横过来一勺米饭：“趁热吃” 秦曼初先吃，再问：“他俩说的是你不？” “是” “那你为啥这么淡定” 又过来一勺米饭，他说：“我是为了监督他们两个，别在我的场子玩出人命” ……………… 韩彬一口火锅粉卡在喉咙，拧了瓶矿泉水猛灌，正喝着，就听韩诺问：“好玩么？” 没来得及转头，沈嘉行就坐他对面，接受了全部他喷出来的水。 沈嘉行：“…………” “我他妈玩个鸟” 沈嘉行抽了大半包纸巾，低头擦着衣服：“我记得有个女人好像就叫青鸟” “我呸！” 他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那是你他妈给周芷瑶投的一个电影，她演女主！名叫青鸟！” ………… 野餐以互相揭老底结束。 下山时，气氛比一重一叠的深山幽谷还要沉闷。 秦曼初和小九，韩诺，并排走在前面，四个男人懒散地跟在后面，间隔被要求必须保持在两米以上。 回到酒店，陆子云说三点在汤池见面，一行人便各回各的卧室休息。 韩彬想跟着韩诺进她的房间，不出所料，吃了个闭门羹，门差点飞他脸上。纪寒偷笑，搂着小九肆无忌惮地从他身边经过时，问了声，老婆，想吃什么水果。 秦曼初还算正常，跟沈嘉行有说有笑的，大有过往烟云，既往不咎的魄力。 沈嘉行脱了衣服，冲了个澡出来，秦曼初正坐在沙发，眼睛盯着三米外的电视机，看的认真。 而电视机背对他，他只听得见略显做作的女声。 沈嘉行擦着头发，边走边问：“看什么呢” “电影” “不追剧又追上电影了” “一起看吗？” “什么电影” “青鸟” 沈嘉行：“…………” 脚步顿在秦曼初和电视机中间，几秒的时间内快速想着应对措施。 “我纯属是根据他那个鸟字儿瞎蒙的” 挨着她坐，秦曼初往旁边挪了挪，目视着电影里的女主：“嗯，很准” “…………” 沈嘉行拿起遥控，关了电源。 “这个电影，当时她获了个奖，我作为投资方，也挣了不少，所以……有点印象” 秦曼初静默几秒，转头看着他问：“我能拍电影吗？我觉得挺有意思” 就这表情，看上去好像是真心实意的 “不能” 没有给她机会问为什么，接着说：“什么男一男二男三，说不准跟谁搂搂抱抱，你不如杀了我。” “你能捧她，为什么不能捧我？” “你是我老婆”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而后又觉得没说透彻，继续讲：“我那也不是捧她，我纯粹就是嫌她烦，想给她找点事儿干…………” 说着说着，好像又饶回到昨天晚上的矛盾点，讲也讲不清，不解释又不行 秦曼初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愁肠百结这副表情。她站起身，又被他抓住手腕拽回去。 “干嘛去” “换衣服，两点五十了。” 沈嘉行跟着她一起往衣帽间走，半路，门铃响了，频率挺着急，他便改了路线，去开门。 韩诺进屋关门，开门见山：“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受不了，绝对受不了，她吃了五颗药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眼睛有哭过的痕迹，沈嘉行估计她没有给韩彬解释的机会，直接就来找他了。 “假的。” “我不信” “不信你问我干什么” 秦曼初衣服脱到一半，又穿回去，急忙从衣帽间出来：“怎么了这是” 韩诺望过去，再看向沈嘉行：“我要你当着曼初姐的面说……实话” 沈嘉行皱起眉，表情有些不悦。 “这么些年，你光打听他身边换了什么女人，怎么不打听仔细点，他到底睡没睡” 秦曼初安抚着韩诺，趁机瞪他一眼，让他好好说话…… 沈嘉行心想: 韩彬那孙子给我捅这么一个烂摊子，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有闲工夫管他！ 转念又想到韩诺有抑郁症，形同一个破碎之后又黏好的玻璃人，缝缝补补，脆弱不堪。 他只说：“都是逢场作乐，调调情，真到那一步，也是女人伺候他” “什么意思？” 沈嘉行哑火：“回去问韩彬” “我就问你，就让你当着……” 沈嘉行冷声打断：“用手” 说完，过去拉走秦曼初，仍然警告了一句：“韩诺，仅此一次，别再拿曼初做任何引子 ” 第357章 排名 秦曼初换好了泳衣，虽然是私人汤池，但也有陆子云他们在，她买了套比较保守的款式。 淡紫色的挂脖连体式，下身是百褶裙设计，外面搭一件到小腿肚的白色一字领长衫。整体，该遮挡的部位都不存在暴露的可能性。 “你不高兴？” 从刚才韩诺进来，说了没两句话，他就一直绷着一张脸。 “嗯” 沈嘉行已经穿好泳裤，正要套个短裤，随手放在柜体内的台面。 几平米的衣帽间，两个人站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 “我不喜欢任何人，拿你来威胁我” “韩诺就那么随口一说，她肯定没有其它意思” 沈嘉行抱起秦曼初，让她坐在台面，俯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 “随口也不行。威胁我的方式有上百种” 他目光深了几分：“但绝不能是你” 秦曼初莫名心慌了一瞬 “能用来威胁你的，都是对你很重要的，没什么区别” “重要的东西太多了，项目，财产，公司，但……” 顿了半秒：“心脏就一颗” 狭小的空间，寂静无声，所有的听觉，视觉都紧紧聚拢，秦曼初无法忽视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一双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双眸。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他的心房，一声又一声，如弹着一首大调钢琴曲，穿透他肋骨，皮肤，震响着。 指尖微微打颤，蓦地，眼眶薄了一层氤氲。 吻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的手机铃声交替着响了好几次，始终叫不醒两个坠落深渊的人。 秦曼初再呼吸不到一口的氧气，猛的推开他。 她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好难受” 他笑着，手伸向她脖颈的带子，她抬手挡住：“我不是说……我是喘不上来气，难受” 他托起她，腿挎他腰间，出了衣帽间。 秦曼初躺着缓了几分钟，呼吸渐渐平稳后，沈嘉行也结束了一个冷水澡。 他不紧不慢走至床边，一身的寒潮 “你也想感冒？” “那怎么办，你又不肯宽限两小时” “…………” 温泉都在后山，从酒店的后门出去，走一段青石铺的山路，便能看到左右间隔分布着用藤木做成的屏风，围起来一圈，其内，就是汤池。 私人汤池在最后，是独立的露天包厢，用石砖砌成的围墙，两米高，私密性很强。 秦曼初和沈嘉行进去时，几个人正在聊天，她特意看了眼韩诺，和小九挨着，不声不响，捧起一手水，再洒落。 陆子云吹了声口哨：“呦，忙完了？” 沈嘉行扫过去一记冷箭，牵着秦曼初走进汤池。秦曼初坐在小九的另一边，沈嘉行则在她的对面。 “你的果汁” 陆子云扬了扬下巴 秦曼初扭头看一眼，说：“谢谢” 这时，小九凑她耳边：“点评一下” 俩人的默契，就是一本行走的一点通！秦曼初的视线默默移向对面四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宽肩窄腰，肌肉结实，线条清晰。 小九：“肤色” 秦曼初：“这样不好吧？” “快点” “沈，纪，陆，韩” 小九：“肩宽” 秦曼初手向后，拿起果汁，咬着吸管：“沈，韩，陆，纪” 小九：“腹肌” “沈，韩，纪，陆” 小九：“腰臀比” ‘噗……………咳咳咳’ 秦曼初捂着嘴，低头：“会不会长针眼” “我带你看片儿，你长了没” 摇头 “说” 秦曼初视线躲躲藏藏，看了一圈后，说：“沈，韩，纪，陆” “嘶” 小九转过头看她：“你能不能公正一点，姓沈的怎么什么也排第一” “他就是很完美啊，那你排” 小九正研究着，秦曼初放下果汁，绕到韩诺旁边，歪头看她一会儿，“韩诺，怎么不高兴了” “没事儿” “沈嘉行都说了，那都是假的。” “你信吗” “你让他拿我做担保，他一定不会说假话” 韩诺木纳地看着她，神情透着羡慕：“沈嘉行对你真好” 秦曼初笑说：“韩彬对你不好？人和人不一样，爱一个人的方式也不一样。他不是也抛家舍业地来陪你上学了么” 韩彬所有的心思一直在韩诺那儿，他敲了几次门，她都不肯开，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想找前台再要一张房卡，又怕惹她更生气，一直憋到快三点，看到她从房间出来，松了口气时，又发现她眼睛红红的。 他听不清秦曼初跟她说什么，只是看她呆滞了很久的表情，隐隐浮现出委屈。 他忍不住，大步迈过去：“韩诺，我们聊聊” 她没吭声，他拉起她的手往汤池的边缘走去。 小九叹了声气，秦曼初看她，顺着她的视线扭头，落在韩诺瘦小的背影。 “换成我是韩诺，我可能真活不下去” 秦曼初眨眨眼，收回视线：“当局者迷，她舍不得韩彬，宁可赖活着。” 汤池尽头 韩彬把韩诺护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开口：“没有老沈说的那种事，你别瞎想” “嗯，我吃药可以控制” 韩彬眉心凝重：“你吃药了？” “嗯，刚刚吃了几颗” “几颗？不是吃一颗？” “严重的时候可以加量” 韩诺始终低垂着眉眼，语气平淡，就是在热汽熏蒸的温泉内，她的脸色却是冷白，没有一点儿生机。 韩彬确信，她现在的状态仍然不在正常范围。 他忧心如焚，心急又不知该如何哄她，他那些烂事儿好像怎么也解释不清，他更耻于开口。 最后轻轻抱住她，掌心在她的脑后一下又一下的抚顺。 “韩彬” “我好累。好想睡觉，可是我又不敢睡，我怕我醒不来，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没有胡想，我想的全是你的好，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全世界都在播放你和其他女人，拥抱，接吻，洗澡，做爱……” 她不知道她在稀里糊涂讲些什么，身体里有无数双手在分裂她，谁撕扯的血肉多一些，她就听谁支配…… 韩彬捧着她的脸，手掌控制不住的颤抖：“韩诺，看着我，你看着我” 第358章 渡劫 四目相对 “没有你看到的那些，我每天都在你身边！你想想，早上进校门，会不会看到我的车？中午吃饭，会不会看到我？下午有体育课，是不是也能看到我？还有晚上，你坐不坐车，是不是我都跟在你身后？” 他焦急的等，像被架在火势猛烈的炭炉上烤，滋滋嘣发的星火刺烫皮肤，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她空洞的瞳孔缓缓聚焦，眼前的男人，凝结成一张完整的脸。 她点了一下头，说：“嗯，你在” 劫后余生般的松了一口气，他抱紧她，带笑的声线中隐隐夹杂着哽咽：“乖……真乖，我的韩诺最棒了” 韩诺恢复个差不多，飘飘洒洒又说了很多，问他几号走，说她不想回苏城……最近胖了好几斤，穿羽绒服像个熊……又要开始喝中药了，很烦……她最近特别喜欢一个歌手，可是人家不在海城开演唱会，问他能不能签了………… 左左右右，没什么连贯性 韩彬静静听着：“还有什么？” “没了” “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韩诺浅浅笑了一下。 两人往回走时，身后的编藤门被推开 周芷瑶进来，距离最近的，就是手拉着手的韩彬和韩诺。 公司里早有传言，说在地下停车场看到过老板和他妹妹在车里接吻，但谁也不敢承认自己是那个目击者，后来韩诺也没再出现过，流言也就慢慢散了。 韩诺下意识的抽开被他握着的手，韩彬却攥的更紧。 “你宣传片拍完了不进组，还在这儿闲晃什么？” “导演给了两天假” 周芷瑶走下水池，视线划过水中两人交握的手：“韩诺，跟你哥的感情真好” “我跟那几个哥哥的感情都好” 这时，陆子云喊了一声：“韩诺，到哥这儿来。” 韩彬打量了周芷瑶一眼，嘴角斜勾了勾，些许玩味儿。随后拉着韩诺继续往那边走。 门距离几个人所在的区域有些远，半空又烟雾缭绕的，直到周芷瑶走近了，才看清她，以及她身上的泳衣。 香槟色的分体三点式，腰间环着三层碎碎闪闪的细链，像钻石发出的光泽一般，在水中，亮晶晶的。胸前浸泡过水后，隐隐能看得见那抹不同的颜色。 有点儿意思 陆子云用手肘撞了沈嘉行一下，斜靠过去，视线看着周芷瑶：“这身材这么屌，你怎么忍住的？” 沈嘉行睨过去一眼，恰好秦曼初觉得有些闷，手在空中扇两下，烟雾散了散，就这一眼，巧妙地被她捕捉的极其精准。 沈嘉行一秒收回视线，没起丝毫波动。 在英国，他不住学校后，周芷瑶没少在出租房堵他，把米沙和张齐支走，点份外卖，喝点酒，有意无意地勾引他 那时候她身材还显稚嫩，但也称得上完美，不过，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张齐和米沙每次在窗外蹲点，以为能听到点什么，最后都只有她气哭摔门而走的画面。 为这，米沙以为他有隐疾，硬拽着他去看了一整晚的真人秀。他在包厢自慰了两炮，以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周芷瑶选在秦曼初左边坐下，抬手轻轻拨了拨黏在肩头的湿发，手肘顺势撑在后面。 小九斜过去一眼，越过秦曼初，水平的视线内，只有一双香槟色傲人的曲线。 “什么意思？比美？” 秦曼初低头看一眼，左边的周芷瑶笑着问她：“曼初，山上景色怎么样？” “还可以” “你泳衣什么牌子的啊，好看” 右耳：“泳衣有说法” 秦曼初面色平静：“网购” “给我发个链接呗，还有其他颜色吗？” 右耳：“夸她的好看” 秦曼初浅笑着：“你这个就很好看啊” 周芷瑶站直，撩起后背的头发甩了甩，嫣然一笑：“这个好多年了，还是在英国和嘉行一起去海边游泳的时候买的，款式都不流行了” 沈嘉行一直盯着这边 秦曼初和他对视一瞬，转眼继续说：“他眼光挺好” “是呢，我记得好像还挺贵的” 右耳：“继续上” 秦曼初若有所思地打量：“沾点水就透了，确实是好的绸缎” 周芷瑶的脸色阵阵青红 右耳：“趁热打铁” 秦曼初面露一些羡慕：“国外就是开放” 话头抛向对面看热闹的男人：“我也想穿这种的去海边玩，还能买到嘛？可以让你国外的朋友帮忙找找么？” 温热的潮湿中，划过一缕冰冷：“不许穿” 秦曼初轻叹气，耸耸肩：“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 众人： 一针见血，完美。 韩诺一直在对面，跟在韩彬身边静观，佩服的五体投地：“温夏看宫斗剧绝对是受曼初姐影响” 韩彬偏头：“什么剧？” “一群女人争宠，不分等级，只论手段，婕妤也能登上皇后宝座。” 韩彬：“什么鬼” 韩诺煞有其事：“就洛佳佳下飞机给我发照片啊，我本来想发火，温夏提醒我头一晚看的剧情，然后我一句废话没说，只需要给你转发，她就惨败” 韩彬：“……？……” 韩诺一副虚心求学的姿态：“要不你再搞几个女人，让我练练手？” 韩彬笑的不行：“诺，咱用不着，哥独宠你” ………… 几个男人舒展着肩膀，小臂搭在石沿，除了沈嘉行，都看的津津有味。尤其小九和秦曼初一明一暗的配合打的简直出神入化。 根据韩诺说的，韩彬觉得给俩人投个那什么宫斗剧，说不定能火…… 陆子云晃了晃高脚杯，抿一口红酒：“碰上曼初和小九，是真不好打” 纪寒失笑，无可奈何又万般的宠溺。 沈嘉行吐嘈：“你找的什么破地方” 这特么哪是度假，这特么是渡劫来了。 随后朝秦曼初伸手，五指向下，往回勾了勾：“过来，喝点水” 秦曼初正和小九凑在一起看手机，跟着小九，总能吃到她这个整天泡在学校的人都吃不到的学校的瓜。 第359章 千里耳…… 一开始她看的入迷，没听到，沈嘉行又叫了一声，她才说好。 于是，眼睛，脑子，注意力都还在帖子上，只有腿脚离开了原位。 刚迈了两步，脚腕被什么轻飘飘又纹丝不动的物体绊住，脚下悬浮起来，整个人惯性着不受控制的往前扑。沈嘉行几乎是一秒就反应过来，两人间隔四五米的距离，他疾步而冲向对面，但迈得步越大，阻力越大，等他靠近秦曼初时，周芷瑶先一步过去扶她 以至于，沈嘉行张开的双臂，结结实实地把闯过来的周芷瑶抱在了怀里。 秦曼初微微挣扎的胳膊被周芷瑶抓住，有了支撑后，她第一时间脚尖踩稳底面，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以为眼睛进了水…… 交叠的身体，他的胸膛紧密贴着周芷瑶的后背，严丝缝合，手臂挡在她的两侧，呈现着完全保护她的姿势。她腰间的链子闪着银光，脸上的妆容点缀了许多水滴，柔弱依偎在他坚硬的怀里。 她紧张地问：“曼初，你没事吧” 此时的境地，秦曼初好像才是那个外人。 “没事” 沈嘉行一把推开周芷瑶，拽住秦曼初的小臂往怀里带，紧紧搂住她的腰：“呛住了？” “没有” 秦曼初身体后倾，似是躲闪，她闻着他身上都是周芷瑶身上的香水味。 一边的周芷瑶这时出声：“曼初，下次小心点，吓死我了刚才” “哦” 一秒后，她问了句：“死了吗？” 周芷瑶做作的娇嗔顿时僵硬，秦曼初似有似无地笑：“有他保护你，你应该死不了” 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老一辈的人对言词用语很是讲究，尤其‘死’这个字，不管是说饿死了，热死了，冷死了，被奶奶听见了都少不了挨两下打。 规矩一旦形成，她从心里也对这个字保持严谨的态度。不会轻易的说出口，更避免用来作为交流的对话。 可当下，她真的非常生气。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处在这种迷雾朦胧的环境里，一行人都注意力都是各干各的，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什么不对。而当第一个发现那边情况的韩诺喊了声“完了”，所有不明所以的视线看过去时，正是沈嘉行将周芷瑶护在怀里，而秦曼初在两个人的对立面…… 沈嘉行作势要拦腰打横抱起秦曼初，她往后退了一步：“不碍事，我自己走” 走出汤池，秦曼初穿好一次性拖鞋，先到木质的托盘架上拿了两条浴巾，给沈嘉行一条，她自己裹了一条，然后，开门往外走。 门关上后，小九就在那几秒内撺了一肚子的火再也忍不住。 她气冲冲在她面前站定：“周芷瑶，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脑子有问题就去挂精神科！发情就去拍三围片儿！” “等不及的话赶紧出门，右拐，后面那间，现在去还来得及，别辜负了你今天这身尿骚味儿” “是不是欧阳腾睡的女人太多了，肾虚了？阳痿了？早泄了？满足不了你了？看见个男人就往上扑？” 全程没有给周芷瑶一句还嘴的机会，骂完就走，再多看一眼，她都控制不住给她几巴掌…… 陆子云和韩彬震惊在原地，石化，目瞪口呆。 “这特么是个女人？” “纪寒这是养了头狮子？” “小点声，她发火的时候，天王老子都是错的……” 说着，纪寒跟过去，保持一寸的安全距离：“老婆，教训的好” 韩彬：“…………” 陆子云：“…………” 莫名很听话的闭嘴几分钟后，陆子云“靠”了一声：“真他妈邪门” 周芷瑶简直要气死了，从小被宠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辱骂！ 经过韩诺时，再次被拦住：“周芷瑶，感觉到了么？” 她并不想再多说：“什么？” “你爬进嘉行哥哥怀里，没感觉到吗？” 周芷瑶仍然不解 韩诺的解释直白不留死角地朝她砸：“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穿成这样投怀送抱，什么也回应也没有，很显然，你在嘉行哥哥眼里，就跟太平间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 接二连三的羞辱让周芷瑶再也忍受不了，她气急败坏，抬起手，这一瞬间，手腕被一双更硬朗的手掌禁锢。 根本没有机会打下去的一个耳光。 “她不是你能撒气的人” 韩彬甩开，周芷瑶踉跄后退几步。 眼泪就挂在下睫毛，紧咬着嘴唇，即便体无完肤，无地自容，依旧像一只傲慢不逊的孔雀。 “看来公司的传言也不假” “周芷瑶，有本事，你就自立门户。没那个本事，在我的屋檐下，你这头，不低也得低” 她隐忍又不甘的流泪，面露恨意！ 韩彬继续说：“你应该知道，你在我这儿的价值，不是因为你姓周，是因为老沈还念你一分旧情。” 不紧不慢地：“哪一天他一句封杀，你信不信，你老子都救不了你” 周芷瑶摔门而走，空中飘荡的青烟被震散坠落。 安静了下来 陆子云连连叹气 韩诺问：“她这样，就不怕她小姑子知道？” “她跟欧阳分了” “啊？” 韩诺转念一想：“所以她这是要回心转意？” 韩彬却不说话，盯着她看。 半晌，轻笑了一声 韩诺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问：“曼初姐会不会跟沈嘉行打架？” 陆子云嗤笑：“你以为都跟你和小九似的？好家伙，扔哪儿炸哪儿。” “曼初姐生气也很难哄的！之前那次不就是？一个多星期愣是把沈嘉行当透明的，还不允许我们提。” ………… 陆子云回忆了几秒，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离开时，特意按照指示，出门，右拐，靠近木门听了听，断断续续的娇喘声，不止一个…… 转眼又扫了一圈两间屋子的距离，有个五六七八米…… “这他妈是千里耳吧” ……………… 第360章 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秦曼初回到房间，一言不发的进了洗手间，沈嘉行紧跟其后，赶不上她不留余地关门的速度，手碰到门把手时，门内又绝情上锁。 他扯掉浴巾，剩一条湿乎乎的泳裤，到衣帽间换了条睡裤，里面真空。 坐在沙发，等了十分钟，流水声时有时无，他俯身，抓起茶几上的一盒没拆封的烟，肘搭着膝盖，撕开包装膜，倒着抖两下，捏在拇指与食指间。 敲门声响了两下 烟蒂抿在嘴边，打火机凑近，半眯着双眼呼出一团烟雾，放下打火机，抬手将烟夹在骨节，起身去开门。 跟他想的差不多的，周芷瑶站在门口。 “嘉行，曼初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 烟又用嘴角叼着，往衣帽间走。 周芷瑶走到屋内，三分钟后，沈嘉行从衣帽间走出来，刚刚坦露的上身，多了件衣衫，和裤子配套。 “我……我不是有意的。” 沈嘉行没理她，看了眼洗手间紧闭的玻璃门，门内已经有几分钟没动静了。 他走到茶几，往烟灰缸里敲落半截灰烬，拿起手机给秦曼初发微信，问她洗好了没有。 周芷瑶跟过去，站在他身后一米 “曼初要是误会了，你解释解释” “实在不行，我解释” “解释什么？” 他转头看她一下，继续低头发消息。 “就是……你抱我” “嗯” 吸最后一口，弯腰把烟头戳进烟灰缸，伴着一缕烟尘冷漠地地说：“你别误会就行” “泳衣是我掏的钱，谁跟你去选的，买的，你要是忘了，我现在给米沙打个电话，帮你回忆。” “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你很聪明，你跟着我的时候，我什么样。我现在对我的女人又是什么样，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谁惹她不高兴了，比惹了我还要让我不爽，千倍万倍的还回去，什么时候哄好了，什么时候这事儿才算完” 说完，他又拿起烟盒和打火机，点一根抽着，神情很烦。 ‘喀嚓’一声，洗手间的门终于动了 秦曼初穿着白色浴袍出来，转身要去衣帽间，就必须要经过客厅。 脚步顿住，就看个背影，不难猜。她换了家居服，艳红色的真丝长袍，这种，一般里面就是条吊带。 和沈嘉行面对面站立着，距离不近不远。 周芷瑶回头，笑容勉强，眼眶水汪：“曼初，你在啊” “不然呢？” 微微歪头，拿毛巾擦着发尾 “没……我就是怕你误会，跟嘉行吵架，所以过来看看……” 说着，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哦，看看我俩是不是直接吵分了？” “没有，你千万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 “嘉行不是有意抱住我的！” 周芷瑶急切地欲盖弥彰，秦曼初暗自发笑，这是换策略了，改走娇弱白莲花的路线了……她跟欧阳腾还真挺般配，一个换不完的女人，一个想着别的男人…… 她慢悠悠地走着，目不斜视地经过周芷瑶，停下来，又退后两步，半转着身子打量她 “他不喜欢这种颜色，他喜欢白色，或者粉色，你晚点换一身再过来试试” 回头时瞥过沈嘉行，漫不经心的抽着烟，一直盯着她，薄薄地雾茫下，眼里似乎有点笑意，像狐狸透出的精光，狡猾自得。 她进衣帽间，他跟着一起进去。 她想换衣服，又不想在他面前脱，就那么站着，也不动，也不说让他走，打定主意一句话也不理他。 “怎么不吹头发” 她不吭声 “没解气？再出去损几句？” 她还是当没听见 衣帽间的门开着，沈嘉行一直哄，一直哄，罚他睡一周的沙发这话都放出来了，他一点不遮掩。 直到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 秦曼初才有了动作，拿着睡裙，与他擦身而过。 被他从身后抱住，秦曼初喉咙堵得慌，莫名其妙又闻着满屋子的香水味。 “很难闻” “什么？” 沈嘉行说完，就反应过来。松开她：“我去洗澡，然后换间房” “累了，不想动” “行李箱我收拾” “等的期间怎么呼吸” 无理取闹到这一刻清晰明朗。 “我错了” “你没错” “我错了，我应该再快点扶住你” “你没错” “我错了，我不应该在离你那么远，我应该在你旁边陪着你” “你没错” “我错了，虽然我根本不是要抱她，但我确实……” “你没错” 沈嘉行真词穷了，又不敢耽误时间，一瞬间脑子里想到什么就接着说：“我错了，我应该在第一次发现周芷瑶在这儿的时候，就立马走。” 秦曼初始终平视在他衣襟纽扣的目光忽的上仰：“你看她了” “ 我没看” “你看了” “我没看” “不说实话我现在立刻买票回我家” 不再像是赌气，她笃定了，好像宁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非要听他说出来。 沈嘉行沉默会儿 “看了” 两个字，说出来用时不到半秒，就见秦曼初一瞬间红了眼眶。 “走开” 她推开他，眼泪不争气地掉，她烦躁的抹一把，就是掉掉掉，掉个没完！ 睡衣也没有换，就穿着浴袍要开门走。 沈嘉行伸直手臂按住了门，不让她走。 “我不是想看她，老陆说了一嘴，我就那么看了一眼” “我脑子里没有任何对她的评价，她穿什么，露什么，身材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好奇。” “你当然不好奇，你在英国不知道都看了多少次了” “英国是英国，和现在是两码事” 秦曼初背过身，差点哭出声。 沈嘉行顿时觉得他说了句什么鬼话，绕到她面前，开始找补：“是，在英国是看了，她脱光了站我跟前，我总不能把我眼睛戳瞎吧。” 秦曼初就哭出来了，低下头，细细碎碎的呜咽，她又拼命压制着，浴袍足够宽大厚实，但肩膀处颤抖的幅度依然很大。 “她脱她的，我摸都没摸一下” “我真没碰过她身上任何一块儿地方” 她根本听不进去 沈嘉行转身想去茶几拿手机，又怕她走，就拽着她一起，拿着手机给张齐打电话，证明完之后，又给米沙打过去。 米沙废话就比较多，不说正事儿，就问他：“后悔了？” “后你妈！” “后悔也说得过去，周芷瑶那身材没得挑。就是不知道秦曼初身材怎么样，你现在怎么这么抠门，给看看就怎么了！” “你再给老子废话，现在就炸了你的基地” 回到正题，米沙在那头儿似乎想了会，语气有点无赖：“你问的这问题，老子又不在旁边观战，我怎么知道你碰没碰” ………… 第361章 等你的回答 好了，秦曼初甩开他的手，跑到门口打开门，一路往大门口跑。 怒火蹭蹭往脑门冲，爆了句粗口，挂电话就追出去。 秦曼初也不知道去哪儿，右边是上山，左边是下山，她沿着下山的路跑一阵儿，走一阵儿 漫无目的地走，流泪，擦泪。 头发潮呼呼，乱糟糟地披散着 裹紧了浴袍的领口，冷风还是一场接一场地往身体里涌。 天色呈浓郁的深蓝色，雾霭都散尽了，清澈的月圆被山尖遮挡，缺了那么不大不小的一个口。 她可以尝试无视欧阳曦，也能尽力做到，或许是清楚她的优势仅仅是同等的阶层，匹配的身份，放在爱情里，既有价值却也不值一提。 她已经不会再像个惊弓之鸟，风吹草动就惶惶不安。 周芷瑶不同，她和他之间的关联有过心，有过情，有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回忆。 望了眼无尽蜿蜒的公路，脚上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踩到小石子，刺痛自脚心蔓延至全身。 她靠路边，在山脚下坐。 曲起膝，拽着衣角护住小腿，而后手臂环抱着，下巴埋进膝盖，想着这两天的种种。 越想越委屈，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洗了澡没有涂护肤品，一道道被风吹干的泪痕本就使整张脸干涩紧绷，这会儿再一次沾了咸，微微泛起了蛰疼。 她很清楚沈嘉行抱住周芷瑶是个意外，但就是他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心生嫉妒。 小九怂恿她，她明知和周芷瑶争那些有的没的，看起来很可笑，可她还是做了，不然心里堵着那口气，她就得自己消化。 脸用力埋下去，后悔昨天早上非要来，不来，就不用面对这场糟糕的画面。 沈嘉行在远处看了她很久，一方面没想到说什么能哄好她，一方面，想让她冷静冷静。 天色愈来愈暗，视野变的不清晰，她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如履薄冰，白呼呼的一团，轮廓安静。 他放轻了脚步 察觉有人走近，秦曼初揉了揉眼，一双酒店的拖鞋已经停在她前面，还有她一眼就认出的灰色格子裤腿。 她没动，他蹲下来 看她几秒，握她的手，冰凉。 “你回去，我出来挨冻” 他扶她站起来，小腿从开始的酸麻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腰也僵硬地直不起来。 他又蹲下去，给她捶腿，五指以最小的力度按捏。轻声，带点责备：“你生气，怎么闹我都行，非得自己出来受罪” 她站的不直，低头看着他，终于出声，沙哑无力：“小时候，因为做错了一道很简单的计算题，从全班第一变成全班第三，手心被奶奶用尺子打了五十下。后来我也错过很多题，但再没错过计算题” 他起身直接捧起她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和温度。 “曼初，心都恨不得掏出来给你看看，你别这样” “我对周芷瑶但凡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心动，她送上门，我有大把的机会睡她。从前，我对她就没想法，现在，更不可能有。” “是，我是看了她一眼”拇指抹净眼角的泪，距离再近，鼻尖轻轻触碰，互相凝视着，占满她的眼眶：“我发誓，我用我对你的爱保证，那一眼，我大脑空白，没有任何情绪。” “你知道，我多爱你” 掌心渐渐捂热了她的脸颊，泪水从他的指缝之间流淌，他处理问题的游刃有余，博弈时的精准逻辑，在秦曼初身上发挥不出一点作用。唯一想出来一个办法，就是狠心跳个悬崖算了，她最吃苦肉计这一套。 秦曼初拨开他的手，垂下头不想看他。 隐忍的呜咽，然后到忍不住，最后就是泣不成声地控诉：“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想看到她，不想应付她，她又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吃饭穿衣什么都能扯到你和她的过往，她说什么，你都不说话，不反驳，你还看她，她说的都是真的……” 被他抱紧，闷在他的胸口还在哭着说，说来说去就变了味，成了俩人勾搭成奸，暗渡陈仓，有苟且之心。 沈嘉行一开始心疼的要疯了，后面越听越不对劲，皱着眉打断她：“停一下” 秦曼初不听，一心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哭的稀里哗啦。 他低头去堵她的嘴：“你再说下去，我真要跳崖自证清白了” “是我不好，我警告过她了” 秦曼初睁着一双兔子眼，胸腔里一抽一抽的：“你又和她见面了” “你洗澡的时候，就说了三句” “哪三句” “一，别误会，我不是想抱她。二，别再来烦你。三，别惹我老婆不高兴。” 沈嘉行抱着她，手掌抚顺脊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怀里的一个小孩子，耐心与爱心爆棚。 足足十分钟，秦曼初才彻底停下来。 沈嘉行背着她，慢慢悠悠一路返回。 “饿不饿？” “嗯” “想吃什么？” “八宝粥，很多糖。糖醋里脊，柠檬虾球，冰淇淋烤面包，红枣发糕，巧克力芝士蛋挞。” 还生着气，一连串都是甜的 沈嘉行失笑，偏头看她，她就扭过去，不看他。 “冷不冷？” “冷” “我也冷” 秦曼初没接话，只是搂他更紧了一些。 他说：“还冷” 秦曼初搓了搓掌心，贴他两边的脸 “还是冷” “那你跑着，就热了。” “上山，跑不动” 然后，继续说：“你帮帮忙” “帮什么？” “亲我一下，我试试百米冲刺行不行” “哦” 她说：“我又不冷了” 沈嘉行气结，一个劲的叹气，走两步，托着她掂两下……晃的秦曼初头晕。 她歪头，干裂的嘴唇在他侧脸快速一扫。挺不情愿。 他轻笑一声后 她惊叫，心脏一瞬间的收缩，失重。 在漫无人际的山谷，周围是晚风，呼吸和霓虹灯影 他背着她奔跑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一座山，那样近，那样低矮 轻而易举，和他翻山越岭。 秦曼初仰起头，暮色中，她举起手，星星好似在她指尖燃烧。 “ 星河在上，波光在下 我在你身边…………” 静止，脚尖落地。 他转过身，环她的后腰，低头吻 和月亮一样温柔 吻着：“我回答，我爱你，永远爱你。” 那是晚上十一点，他还在加班，她陪他，无聊时翻出一本书，《来自波西米亚》 。 十二点半，她趴在书桌睡着，书压在胳膊下，右手一根黑色中性笔。 在那一页留下痕迹—— 星河在上，波光在下 我在你身边，等待你的回答。 第362章 不稀罕，你稀罕 拿着吹风机，暖烘烘的热风，从脚尖到头顶，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驱散她浑身的寒潮。 按照她的菜单，和她一起坐在飘窗上，吃着饭，感觉腻的都要吐了。 连续喝了三杯茶水，转头又继续吃她无声喂过来的蛋挞。 坐她身后，给米沙发过去视频，手机用陶瓷水杯支着。 米沙接通，秦曼初在镜头前小口喝粥，眼睛经历一场浩大的洪流，清澈透亮。 “沈嘉行家暴你了？” 秦曼初点头，用手拿一块裹满了橙色酱汁的虾，曲肘举在肩膀上方。 身后的人低头吃，面露悲喜交加之色，忍辱负重：“好吃” 米沙哈哈大笑。 他一口流利的中文，声情并茂，阐述了他所知道的关于周芷瑶和沈嘉行在英国期间的恋爱史。 大概意思就是，整个学期，同学们都以为，米沙才是周芷瑶的男朋友。 沈嘉行觉得差不多了，伸手拿手机准备挂断，米沙赶紧做了总结 “有同学在图书馆看见了他俩躲在书架下亲嘴，之后很痛心的告诉我，我被绿了” 沈嘉行：“…………” 米沙的笑声被无情切断。 “没超过五秒，是她强吻我” 时间记得挺清楚！能抱着她做一百个蹲起的人，被强吻……？ 点头表示知道了，直接用沈嘉行的手机给小九拨电话。 “我想跟你住” 那边就一个字儿：“好” 没超过五分钟，纪寒出现在门口，身前抱着个枕头，额头前的碎发湿着，脸上善解人意的笑。 “曼初，感冒刚好，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秦曼初点头，拿着睡衣和护肤收纳袋，右拐，小九靠着墙等她。 关上门，纪寒秒变脸，枕头扔床上，沈嘉行视线向下扫了一眼，心里有点爽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沈嘉行面无表情抽烟，纪寒仰靠着，唉声叹气。 电视打开，继续放着秦曼初中午搜索出来的电影。 十五分钟，纪寒看不下去了，问：“这电影是怎么获奖的？” “花钱买的” “多钱？” “三百个” “你给周芷瑶砸了多少钱？” 沈嘉行探身，拉近烟灰缸，指尖抖了抖烟灰：“韩彬在哪？” “不知道，你们走了，小九发一顿火，我怕她跟周芷瑶打起来，就先带她走了。晚饭在房间吃的，没见他。” 过一会儿，沈嘉行给韩彬打电话，那边不接，再打，还是不接。 几秒后，回了条微信「在四楼ktv 」 沈嘉行看了眼，退出对话框，给小九发微信「她睡了吗？」 小九真不想理他，看一眼旁边没出息肿着个眼的傻货，戳屏幕：「没有，在外面看星星」 沈嘉行起身往飘窗去，在昨晚烧烤的亭子里看到秦曼初和小九。 坐靠在户外椅，背对窗户，大衣帽子盖在头上。 她动了动，歪头去靠小九的肩膀。 沈嘉行打了通电话，挂断后继续看着窗外，大约过了几分钟，服务生端着托盘过去。 “两位的奶茶” 秦曼初坐起身：“你点的？都刷牙了” 小九摇摇头，从托盘里拿走两个水晶杯，给秦曼初一杯：“回去再刷一次。不喝白不喝” 随后，服务生将小桌搬到两人面前。 放下玻璃杯，撕开吸管的包装纸，先放进小九那杯，再拆第二个，就势拿起杯子，吸管放进去，低头唅住。 准备要靠后去时，顿了一秒，转了身，准确地望向二层居中的房间 意料之内也还是有一些措不及防 观景窗干净，屋内灯光炙白。 眸光不期而会 他盘腿坐在飘窗，手里拿一个烟灰缸，指尖的星火忽明忽暗 却不及他瞳孔里跳跃的火光灼热。 转过身，拢了拢大衣，继续和小九聊天。 口袋里的手机震响一声，微信提示，她掏口袋，又响一声。 「外面零下五度，不穿羽绒服冷不冷？」 「喝完赶紧回去」 秦曼初没打算回复，然后要把手机揣兜里，就鬼使神差的打了几个字「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还是对话框的页面，放腿上，喝奶茶，有意无意地扫一眼手机，顺带左上角的时间。 八分钟过去 奶茶一口气吸完，‘咣当’ 玻璃杯脚碰撞桌面，她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还没转脚，膝窝横穿一道力量，身体遭受突如其来的腾空 秦曼初吓了一跳，惊叫只有短暂的三秒。 被沈嘉行拦腰抱起，脸上染了淡淡一层嫣粉。 “放我下来” 他用同样的话反问：“为什么听你的？” 秦曼初抿嘴，气呼呼地瞪他。 就听他讲：“你是我老婆，所以你得听我的。” 嘴角要翘不翘的：“你以什么理由让我听你的？” 她斜一眼：“那你抱好，千万别放我下来” 他转身走，低了低头，半厘米的距离内轻笑，香烟味充斥：“就这样哄你睡觉行不行？” “不稀罕” “你稀罕” ………… 第二日，吃过午饭，一行人返程。 秦曼初在上车前临时改主意，到后面那一辆商务车，上车后，纪寒自觉下车，然后，韩彬也被韩诺赶下车。 四个男人一辆车，三个女人一辆车 秦曼初靠右侧车门坐，门缓缓阖上时，她看见周芷瑶从酒店大步走出来。 长发墨镜，驼色大衣，黑皮长靴，站在前面那辆的车门边。 “真是阴魂不散” 小九从前窗看过去。 “不用搭理她，她不敢蹦跶了” 韩诺坐在后座的中间，看一眼后，低头继续刷手机。 “什么意思？” 车子启动，小九扭头问韩诺，秦曼初只听着。 “昨天听韩彬说，沈嘉行让他跟她解约，断她资源。” “这有什么，她家还给她开不起一个娱乐公司？” “她是独生女，她家产业还指望她继承呢，本来就不同意她做这一行，她爸巴不得她赶紧糊了。周家在苏城也是说硬话的主，谁也不会主动反着来，这也就是沈嘉行铺的路，除了韩彬，没人会签她。” 环山公路，沈嘉行始终让秦曼初那辆车走在前面。 不停地给秦曼初发微信，一开始抱怨她不跟他一辆车，她就是回省略号，句号，要么就是不回。后面他就开始讲情话，很多秦曼初连听都没听过，就问他，百度是不是已经被他翻烂了。 第363章 交作业哦 沈嘉行触屏，手机页面显示几个后台程序，最前面是和她的对话框，第二个就是百度。 他不动声色清理后台，说「我好歹也是有文化的人。五千二百一十个字的情书写不来，几句情话我还用得着查百度？」 快到机场时，秦曼初终于给他回复 「那就带着五千二百一十个字的情书来找我。」 「标点符号，不算！」 到下飞机，秦曼初和韩诺上一辆出租车，报了她出租屋的小区地址，沈嘉行才明白她那句‘找我’ 是什么意思。 秦曼初和韩诺下午去一趟超市，买了两袋火锅底料，羊肉卷，牛肉卷，虾滑，还有各种能涮的菜。 小九从公司出发，先到楼下的甜品店拿她提前定好的奶茶，果茶，以及一个六寸的蛋糕。 韩诺给餐桌铺好一次性桌布，鸳鸯锅放桌子中间，一半牛油辣，一半菌汤。 秦曼初洗了几种绿叶菜，切了土豆，冬瓜，红薯，刀工很差，薄厚大小参差不齐。 全都摆上桌后，小九也到，韩诺又把蛋糕也放桌上，去客厅的茶几拿手机，返回到餐桌后，对准桌面开始拍照，然后发给温夏。 接着，又开始三个人合照。 最后，一共选了九张照片，凑一个九宫格发朋友圈，配文「单身万岁」 锅底沸腾，咕嘟咕嘟的气泡翻滚着，韩诺掀开锅盖，开始煮东西。 辣烟迎面扑上来，秦曼初呛的咳嗽几声，便去把厨房和客厅阳台的窗户全都打开通风。 坐下后，问对面的韩诺：“韩诺，打算在哪儿过年？” “不知道，反正不回苏城” 韩诺低头吃着：“曼初姐，我自己住你家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就是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这儿，怪没意思的” 小九说：“到我那儿” 韩诺放下筷子，看向秦曼初，笑嘻嘻地问：“亲爱的曼初姐姐，那我能不能……” 秦曼初打断，夹了肉放到韩诺碗里，笑着说：“能能能” “我还没说呢” “你不就是想说，跟温夏一起回去？” 韩诺直点头 “你呢？回不回？” 小九问她 “考虑当中” 俩人瞅她一眼，一副“装什么装”的表情…… 门铃在八点半响起，距离韩诺的朋友圈发出去，过了二十五分钟…… 秦曼初开的门：“你们怎么来了？” 三个男人异口异声 “交作业” “吃饭” “饿了” 而后，韩彬和纪寒同时看向沈嘉行，面露疑惑 “交作业？什么作业？” 沈嘉行选择性忽略，进门，从衣柜里拿出拖鞋，换好之后，拉着秦曼初直奔她的卧室。 沈嘉行穿件黑色的羊绒大衣，里面依旧搭配黑色衬衣。 双手撑门，护着她，低头看着她。 狠心的丫头，两天总共回了他五条微信。每条都不超五个字儿！ 秦曼初背抵着门，呼吸里带了些寒凉，还有没有散尽的，淡淡的烟味儿。 听他讲：“想我没有” “没有” “我想你” “作业呢？” 抬手，手心向上。 “自己拿” 跟着他眼神示意的方位，秦曼初伸手掏他大衣的左侧口袋。 对折的信纸，五张。 秦曼初微微低着头，空咽一下喉咙，在他的视线盲区，眼波盈盈，细细流动。 说不期待是假的。 双手将信纸展开，在神经高度集中的状态下，笔下残留的阵阵已经干涸的墨香先一步入了心。 黑色钢笔字体，笔锋硬气，力透纸背，锋芒凛然。然而却又一笔一画…… 满页的‘我爱你’ 似乎可以想到他伏首在办公桌，一言不发，神色自若又或者愁绪满目。 一字不落地看到最后 头顶的声音在那一瞬间与她目光里的文字重叠 “曼初，三十年的人生里，我有过三次幸福的感受。 遇到你，爱上你，拥有你。 自此，幸福就多到数不过来。 现在，我在卧室，床头柜上有一本你的教材，身边是你的枕头，枕头边有两条你的睡裙。 我想你。” ………… 秦曼初呆呆地低着头，缓慢的心跳，他沉稳醉人的笔触，她感觉前所未有的涩情都涌向了心尖。酸软胀满，以至于眼眶只有生生的干疼…… 沈嘉行说完了就没再继续，等着她。有四五分钟，他问：“达不达标” 就是很打趣的一句话，但没听出来任何的笑意，甚至感觉到他有点点的紧张，让这几个字的含义变的很认真，小心翼翼。 “你会不会讨厌我” 沈嘉行微愣，实际是没太切换到这个思路。就见秦曼初抬起头，睫毛颤一下：“我以前不这样” 莫名地，他故作伤心，手捧上她的脸，捏了捏：“哦，没良心的，现在才比较爱我” “不是比较” 她用力咽下去丝丝的哽咽，让声线平稳清晰：“以前不太敢，好像也不会。我回想了一下看到傅文远出轨的那一瞬间，我就是觉得没意义了，随便吧。” 垂下眼帘，盯着手里的信纸，攥紧着他的偏爱，慢慢说：“就那天，我……我气的想杀人” 她难以启齿，可这十恶不赦的字眼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她无法直视，不愿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仅仅因为嫉妒就丑陋不堪的模样。 听见他嘘声笑了笑，紧接着下巴被他抬起，然后，一条手臂横穿她的后腰，往回收紧。 目光逼近。 无措，自责，偏执，交织着复杂却也简单的情绪，悉数被他看尽。 “这话真中听” 秦曼初不明所以 他继续说：“有谁见过你真正的灵魂？” “什么？” 他轻咬她的唇瓣：“贪婪” 再一次：“孤独” 又一次：“恶魔伪装的天使” 每说一句，就撕咬一口 秦曼初蓦地鼻腔发酸，有种无地自容的恐惧，不敢看他，他又紧紧盯着，恨不得穿透她的眼底，一秒也不松懈。 “看着我” 他突然沉声，命令不容置喙。 秦曼初抬眸，睫毛颤动不定，像漂浮在黑夜的深海里，无边无际，没有方向，没有光点，只有扑通扑通的浪花翻涌的急促，心底慌乱到了极限！ 直到他带着安抚的吻落在眉眼间，连同他滚烫的气息：“你抽丝剥茧后的模样像稀世珍宝，我多大的荣幸，怎么会讨厌” ‘咯噔’一声，心脏骤停，秦曼初在各种胡思乱想的假设中恍然清醒。 第364章 争气 被他抱进怀里，深入他肋骨的那一刻，她压抑的眼泪终于决堤，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紧他。 “傻子” 他说她，她不管，只是埋在他胸口低声抽泣。 他偏过头，吻她小巧的耳垂，发出极小的声音，藏匿于她的耳蜗深处 他说：“你想要多少爱，很多很多，我活一天，就不会让你少一分。” 秦曼初哭的更厉害，像感动，像发泄。只有她自己清楚，都不是！ 她安分守己，墨守成规，却又过的稀里糊涂。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姑姑偶尔透露出的她小时候就是一个小霸王，她觉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她追问姑父，才知道，原来是那时候她还有幸福的家庭。 这个形容词令她陌生又好奇，她跃跃欲试，却始终找不到出路。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相信了她曾经是‘小霸王’。 想霸占他的人，霸占他的心，而这一切来临，几乎是本能，根本不需要寻找出路，她甚至控制不住。一次次的无理取闹都让她更加看清自己 哦，秦曼初，原来你一点都不懂事。 哦，秦曼初，原来你根本不是无所想要，无所追求。 哦，秦曼初，原来你如此的贪得无厌 她畏惧这样的自己，她时常挣扎 然而 这一天，这一刻，这一秒，她所有的好与坏，被这个男人一层层剥开，温柔欣赏，全盘接纳。 她放声哭，用力地，感受生命里第一次的放肆。 餐厅的气氛十分凝重，四个人对坐，盯着咕咕作响的电锅，五分钟，小九忍不住了，甩了筷子，站起身往秦曼初的卧室冲。 “完了完了” 纪寒急忙跟上，小九已经咣咣地拍门。 “沈嘉行，我给你三秒钟，给我开门！” “三” 说着，瞪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纪寒：“你要么就闭嘴，要么就去给我找斧子！” “二” “一” 抬脚踹门，同时，‘卡哒’，门锁拧开。 猛的一阵疾风扫过，沈嘉行拽着秦曼初急速后退，转身到她身前护住她。晚一秒，卧室门必定撞到走在前门的秦曼初。 没等小九发火，沈嘉行扭头就骂：“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我今天就是死也得拉你同归于尽！” 两三米的距离，几乎是跑过去，一手推开沈嘉行，一手去拉秦曼初。 纪寒拦都拦不住，韩彬先稳沈嘉行，看一眼秦曼初，只是哭的眼睛红，没有明显的争执痕迹。然后让沈嘉行别冲动，劝他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平常拿秦曼初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能有多大的矛盾，让人哭那么长时间。 韩诺和小九一左一右，把秦曼初夹在中间。面色严肃，和对面的三个男人形成明显的队营。 秦曼初哭了太久，大脑缺氧，昏昏沉沉的，一时半会儿还处在懵比的状态……被小九来回转着圈的检查，听她教训她，声音隐隐间带着哽咽。 她回过神儿，拉着她的手轻晃：“你哭什么啊，我没事儿” “我就是哭街上的叫花子，我也不哭你这个不争气的白痴！” 秦曼初顿时语塞。 见小九又要继续，她抢先说：“我可争气了！” 小九甩开她的手，环胸，就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争气’的表情。 “我都罚沈嘉行给我写五千二百一十个字儿的情书了！你就说，争不争气吧！” 韩彬：“…………？” 纪寒：“？！！” 韩诺悠悠地看向沈嘉行，表情古怪，然后问秦曼初：“需要我朗读一下和您的学生做个对比么？” 秦曼初笑说：“那到不用” 小九就非常不相信，扫一眼沈嘉行，再斜着眼问她：“真的？” “真的”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信纸，扬了扬 得意的小表情，小九哼了一声，很不屑：“我看看” “那不行” 又放回口袋，若有其事道：“我男朋友不要面子的呀” “我就不该管你！让你在里面哭死！” 嘴上叫唤着，手拉着她出卧室，还一直叨叨：“脑子也没了，心也没了，再不吃饭，肠子胃都没了！” 秦曼初默默听着，嘴角上扬。 就一顿饭，沈嘉行耳根子就没清净一秒，韩彬和纪寒软的硬的都来一遍，最后问的没脾气了，就说：“你让兄弟学习学习” “无师自通，学不来” “…………” 当天晚上，秦曼初的热情史无前例。 怎么说，就她在洗澡，沈嘉行进来洗了个手，走了。一会儿，又进来找剃须刀，拿着走了。后面，再进来，说忘了拿剃须膏…… 秦曼初站花洒下，刚冲了沐浴露，白色的泡沫从肩头顺着往下落，视觉效果特别符合他口中的‘天使’……隔着浴房的玻璃门，问他，洗不洗。 沈嘉行脱衣服没用三秒，随手扔马桶盖上。 本来两个人就都揣着心思，哗啦哗啦的水流，呼吸里湿潮，飘荡的水雾环绕着肢体，所有的一切都带着符合时宜的情愫。 秦曼初先贴上他，搂他脖子，踮起脚，什么话都没说，嘴唇沾了一缕头发，就那么亲他的喉结。 在他低下头迫不及待地要她的吻时，沈嘉行就亲眼看着她，缓缓向下，蹲下后，拉住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 迷雾愈来愈浓，愈来愈烫 沈嘉行仰着头，卉张的青色一根根从太阳穴膨胀至侧颈，气息完全没有频率，他克制再克制，忍了再忍 如果秦曼初有胆子抬头，她一定能见识沈嘉行最狼狈的模样。 掌心几乎要被沈嘉行捏碎，她皱眉轻哼，他终于低下头，梦幻如泡影，却又真真实实地正在进行 模糊的一眼，他腿软到差点站不住。 一把将她拉起：“够了够了” “你还没有……” “宝，等不及有，我先没命了” 他亲她，秦曼初捂住嘴：“我……我先刷牙” 沈嘉行笑的不行，又急的不能等，拽下她的手，一手将她的两只手都缄向她身后…… 浴室里的两次都极为疯狂 躺到床上时，秦曼初单纯觉得有一点冷，侧着身挪到他身边，腿也搭上去。 沈嘉行完全就还处于兴奋的状态，她一碰，他瞬间就来。 然后又是秦曼初主动，滑溜溜地在被子下纠缠。 特别要他的表现，就是在他迁就顾及她的时候，对他说了句 ：“想快一点。” 后面不知道几点睡的觉，但沈嘉行是精神了一整夜。 半夜，秦曼初实在太渴，起来想倒杯水喝，沈嘉行就立马问她怎么了。 秦曼初纳闷，问他怎么不睡觉 他说他在构思。 “构思什么？” “情书” “啊？” “奖赏太喜欢” 起身去给她倒水，下床时说：“我准备每天写个百十来万字儿” 秦曼初：“…………” 为了过年不回家这事儿，秦曼初同奶奶，姑姑周旋了两天，最后和小九一起坐在沙发，跟奶奶姑姑视频。 情景画面里，小九委屈的呜咽，说碰到了渣男，不想活了…… 视频那头的奶奶和姑姑紧哄慢哄，说千万可不能做傻事 继而，秦曼初顺杆爬，借口不放心小九，先在这边儿陪她几天………… 那头儿明显犹豫，小九哇的一声就嚎哭起来，扯着秦曼初的胳膊哭喊着：“你别管我，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去杀了那个挨千刀的……” “…………” 沙发正对面，餐厅，纪寒和沈嘉行翘二郎腿坐着。 纪寒双臂环抱，斜靠着椅背，看了眼旁边的沈嘉行，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翻看文件，桌沿摆放飘着徐徐白烟的茶杯。 反观自己，食指推一推鼻梁间的眼镜架，平白无故地在媳妇儿嘴里被砍了无数刀……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像神？” 纪寒端起他跟前的茶水仰头喝完：“像孽畜！” 杯子咣当放置在桌面，就看向前方，给小九使眼色。后者已经演上头了，根本顾不上看他。 拿手机发了条消息「媳妇儿，差不多行了！」 韩诺和温夏定在腊月二十五那天回家 秦曼初头两天就置办全了年货，在超市和商场之间来回跑，给奶奶和姑姑买了很多营养品，衣服，大到羽绒服，小到围巾，袜子…… 沈嘉行拿了两瓶茅台 “这挺贵的，我姑父肯定要问我从哪买的，花了多少钱。说不定还要把钱给我” “你说假的不就行了” 秦曼初无语：“说，你藏了什么私心？” 沈嘉行笑道：“我能有什么私心，不就想在你家人面前求个名份” ‘切~’ 秦曼初蹲下去继续收拾，所有东西都规整好，装满了一个29寸的行李箱。 没什么事儿后，跟着沈嘉行上了两天班，公司里的员工基本放假，只有部分相关业务的高层还在坚持。 他去开会，她无聊，就下楼去商场转一圈，正处在年底，每一层都挤满了人，试一件衣服，等衣帽间都要在十分钟以上。 空手而归后，沈嘉行问她怎么不买新衣服，她说人太多，就换来他一通电话——九点清空商场。 当真的和他手牵着手在空无一人的商场里游荡时，也不算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一家店铺闭灯，一层又一层的店员站在自家店门口的两侧，交握在身前，微笑着……持续微笑着…… 秦曼初没有半点傲娇的小兴奋，莫名其妙只觉得……瘆的慌…… 但沈嘉行一番好意，她总不好说真实感受…… 从一楼坐直梯上二楼时，她才嘟囔了一句：“这也太奢侈了” “自己家的地盘儿，包场费都省了” 沈嘉行笑着看她：“一分钱不花，还奢侈啊” “你们都是这样哄女人开心的？” 离开电梯，漫无目的地左拐，看着店铺里陈列的衣服，听他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秦曼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扭头看他，忍不住笑起来 手被他握着，拉到嘴边亲了亲，听他继续不要脸地问：“你承不承认？” “不承认的话，还有进步空间吗？” 她直接拐进右手边的一家品牌店，店员同步在她斜后方半米的距离 接着，沈嘉行就在身后回答：“等钻被窝了我试试” 秦曼初嗖的转过身捂他的嘴 店员维持着良好的面部表情，内心已经脑补了一万个镜头……虽然没有首尾呼应，但‘钻被窝’ 三个字，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最后，买件羊绒外套，淡淡的鹅黄色，衣柜里没有的颜色。 八万多，沈嘉行付款 就第一次，超过四位数的东西，她很痛快的给他展现财力雄厚的机会。 “回家吧” “就买一件？” 沈嘉行左手提着黑色的硬质纸袋，右胳膊被她一双手上下挽着，平常半个身子都要倚靠他身上，这会儿站的笔直，走的规规矩矩 她深吸气：“哎，这万众瞩目的待遇我可真是消受不起的呀” “那回家？” “好的呀” 沈嘉行笑起来，歪头凑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秦曼初顿时脸上烧出了一片烫呼呼的红润。 她最近在看一部电视剧，女主上海人，耳濡目染，她照葫芦画瓢学的不精，带个尾音，再添点做作的语调……时不时冒出来一句，沈嘉行就觉得好笑的不行。 完事后，沈嘉行问她：“爽不爽？” 秦曼初缓着呼吸，头发粘在额头，脖颈，肩头。胸口微微起伏着，偏头不理他。 他非要逗她：“你应该说，爽的呀” 静滞几秒 秦曼初‘噗嗤’ 一声，笑出来，随手扯到被子不管不顾就蒙他头上：“沈嘉行！你真讨厌！” 第365章 新年1 大年三十，早上六点左右的一通电话搅醒两人。 两部手机都放在沈嘉行那侧的床头柜，铃声一样，分不清是谁的手机在响。 秦曼初撑起身，伸直了手臂去够 黑色丝绸吊带，领口松松垮垮，白嫩的浑圆隐隐约约垂在沈嘉行一张脸的上方。 眯起眼，欣赏几秒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五官埋进半深的沟壑之中…… 深深呼吸，偏头寻找着粉色花瓣。 秦曼初咬起唇边，差点就溢出声 联系人是杜婉芝，手机放他脸上：“你妈妈” 她躺回去，刚刚被他激荡起来的一股情欲瞬间冷却。 从接电话，沈嘉行就没说一句话，一直是杜婉芝在那边说，秦曼初背对着，无心去听。想来估计是因为沈嘉行过年不回去的事儿，她们家没什么亲戚，就那么两三家，过年走动一番也是繁文末节。不难想象，沈家那样的家世，礼数层层叠叠，大概更为繁琐，沈嘉行应该是比上班轻松不了多少。 通话持续了七八分钟，沈嘉行没说几句话，但听的出来，语气有些不耐烦，最后只说，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他靠过去，从后背抱住她，手臂从她脖子下穿过，下巴抵她毛茸茸的头顶。 谁也没说话，有种要继续睡觉的假象 天未透亮，纱帘之外灰沉沉，天气预报今日五级大风，无雪。 过了几分钟，秦曼初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老爷子进医院了” 秦曼初转过身，面对面后，他睁开眼，她问：“那你几点走啊” “一起走” “我不去，我在这儿等你” “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情况，你不能自己在这儿” 指尖在他下巴一下一下的点，故作轻松：“没关系啊，有小九呢，纪寒人那么好，应该会忍受我几天吧” 沈嘉行没回答，低头咬她手指，翻身，压她。 一个半小时过去，沈嘉行快绷不住了，她却没有任何到点的迹象。满脑子都是他要走，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精神和身体断层，双重互相冲突的矛盾导致她无法全心全意的给予最彻底的回应，整个人出了一身的汗，难熬到红了眼。 “怎么了宝？” 秦曼初摇头，搂紧他，额头贴上他的肩膀，呼吸一重一顿。 她又说不出算了吧的话，沈嘉行就是每一次都一定要让她满足，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别走神” “我……我没走神” 他耐心地哄，动作温柔又处处精准在她的敏感点。 像一万只虫子钻进骨缝，密密麻麻的痒从后颈蔓延至脊背，颤巍巍几乎快要融化成灰烬。 枕头边他的手机又在响，那一瞬间，沈嘉行清楚地感受到濒临溺水的她又跳出海面。 “……” 他急刹车，收住，伸手拿手机，挂断，静音。暴躁的扔，咣当一声，掉在地板。 后背贴紧他胸膛，砰砰砰地心脏重重地击打着，她偏过头，眼角的余光里，从他碎发，额头滴落下的汗液沁湿了床单。 闭上眼，逼自己什么也不想，又忍不住问他，不自觉的伴着哭腔：“几点的飞机，你别误了” “不走了” “不走了” “不走了” 没有机会去猜话里有几分真假，她嗯了一声 第一次，溺水来的这样的慢。 九点，张齐过来接他。 她骂他大骗子！ 沈嘉行挺无奈的，让她换衣服一起走。秦曼初赌气推他到门口，赶他走，说不送他。 关上门，往落地窗去，打开窗户，吹风，冷淡满肚子的委屈，然后回卧室，换床单，摆放枕头时，想都没想就把他的枕头扔到了角落的沙发。 双人床，中间只有她的枕头。伸手触床头旁墙上的控制板，厚重的窗帘缓缓紧凑，她躺下，继续睡觉。 十二点，沈嘉行下飞机直接到医院，上车后给她打电话。 秦曼初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划屏幕，还不在清醒状态，接通后一直没说话。 听筒里只有她浅薄均匀的呼吸声 沈嘉行听了那么一会儿，确认她不是生气，是真的在睡觉，才说：“饿不饿” 秦曼初摇头 沈嘉行继续说：“醒醒，给你点了菜，半小时后送到” 秦曼初裹紧被子，像只猫一样窝着，乖巧的嗯了一声。 沈嘉行笑了笑，没挂断电话，就听着，落下半截车窗，看着窗外。冷风涌进来，忽远忽近的汽笛声，马路边人行道上许多摆摊卖对联的，人声喧闹…… 耳边突然嘶嘶哑哑的嘈杂，秦曼初翻了个身，睡眼惺忪。 “沈嘉行？” “嗯” 秦曼初拿开手机，看一眼时间，又放回耳边：“你到啦？” 他笑一声：“合着随随便便就接男人的电话？” “我知道是你” “怎么知道的” 秦曼初坐起身，靠着床头，揉了揉干燥有些发疼的喉咙，说：“反正就是知道。” 车窗升上去，他换手拿手机，看一眼腕表，说：“穿好衣服，外卖快到了” 秦曼初下床，往衣柜走，娇柔的口吻：“这么贴心的呀” 他淡淡笑着：“别勾我” 秦曼初穿好家居服，只刷了个牙，门铃就响起。她小跑着去开门，歪头，手机夹在耳朵与肩头之间，两只手接过三个保温袋，说了声谢谢。 回到餐厅，手机放桌上，按免提 “买这么多我吃不完啊” 六个菜，三荤三素，两个汤。两份大米。 拆到慕斯时：“你忘啦，昨天刚买了芝士蛋糕，还没吃完” 拿到最下面的果盘：“冰箱好多水果，你还点水果拼盘” 车子拐进医院，进地库方向时，副驾驶的张齐往后看一眼，随后，拇指向右指了指，示意司机停地面车位。 沈嘉行下车，倚靠在车尾，听着她絮絮叨叨，像在往胸腔里一点点的塞进柔软的棉花…… “你到医院了吗？” “嗯” “那我挂了啊” 沈嘉行说：“好” 秦曼初坐下，拆开餐具包装，微信视频铃声紧跟着响起来。 依旧是沈嘉行 她接通，先去厨房接了杯水，喝了两口，回来后，把手机支靠在杯前。 一手托着下巴，拿着筷子夹菜：“还有什么事儿呀？” 沈嘉行看着她，浅浅笑一笑：“陪你吃饭” “哦” 指尖戳了戳屏幕里他的脸 沈嘉行正猜什么意思，就看她，纤细干净的手，在胸前相碰，做一个爱心的形状。 而后，她双手捧着脸颊，眼睛忽闪忽闪，说：“你快忙吧，别浪费时间啦！我还等着你回来呢” 沈嘉行看着她，目光紧紧围绕在她脸上，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就那么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秦曼初低头吃着饭，准备再催他一次，就听他突然出声，他说：“宝宝，怎么这么乖” 抬起头看手机屏幕，他脸上的温柔好满。 “一会儿说我脾气大，一会儿说我乖，沈总，你好难伺候” 沈嘉行笑着点头，反问她：“你好伺候” 他口中的‘伺候’ ，涵义肯定不同她刚说的‘伺候’，指的肯定也是早上发生的事儿。 秦曼初觉得沈嘉行说陪她吃饭，目的是为了哄她，就她现在的自私程度，说实话，她扯谎骗她奶奶姑姑，留在这里和他一起过年，结果，大年三十他走了，无论什么原因，她其实都不太能持有包容与理解。 但那是他的家人，换位思考，她也一定会这样做。 所以吧，就在吃饭这时间上，她磨磨蹭蹭，结果沈嘉行真就陪着她，左一句，右一句，或者不说话，只看着她，就那么耗了四十分钟。 挂断视频后，沈嘉行晃了晃有些发麻的脚，敲两下副驾驶的车窗后朝医院大门方向走。张齐开门下车，三两步追上他 “你俩天天腻在一起，怎么还有那么多话” “跟你说，你能理解？” 冷嘲热讽怎么听怎么欠，张齐又反驳不来，长腿迈大步，甩他几步远后，转过身不屑地摇摇头，叹气，不甘心的鄙夷他。 俩人到顶层病房，护士正在保洁房间。 张齐问：“做检查去了？” 护士说：“没有啊，病人出院了” 沈嘉行皱眉：“不是早上刚住进来？” “哦，开了点药就回去了” 张齐准备再细问，沈嘉行转身离开：“回梦庄” 路上，张齐提前给家里去了个电话，佣人接的电话，说家里没人，都去桐园了。 “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没具体说老爷子怎么了？” 沈嘉行望着窗外，神色冷峻，回想早上杜婉芝在电话里的语气，面色更加晦暗。 闭上眼，胸口压抑着情绪起伏，心里只有无尽的自嘲。 桐园 沈嘉行和张齐在正厅外几米远，就听到了厅内热闹的笑谈，除了杜婉芝，还有生人。 进门，正前方，杜婉芝坐在沙发，靠左侧扶手，邻近的沙发，坐着周芷瑶和她的母亲。 杜婉芝招了招手：“大忙人，可算是回来了” 沈嘉行脱了大衣，身后的佣人接手，他走过去，只是没在杜婉芝身旁坐，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单人沙发。 周芷瑶笑说：“阿姨，嘉行那么忙，怪累的，您就别说他了” 周芷瑶的母亲打趣：“瞧瞧，人家亲妈说两句还说不得了，你还护上了” 几人笑过，沈嘉行面无表情，问：“爷爷呢？” “在花房晒太阳” 沈嘉行起身离开，杜婉芝的声音在身后：“叫你爷爷吃饭，我让厨房上菜了” “你爸和你周叔叔在茶室！” 沈嘉行脚下不停，自始至终，目光也未曾掠过周芷瑶母女一眼。 张齐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沈嘉行不在沙发，改了道就准备走，杜婉芝出声叫住他：“小齐” “姨” 张齐顿住，单手抄着口袋，笑着走过去：“给您买了新年礼物，在车里” “你这孩子” 杜婉芝拍拍一边的沙发，示意张齐坐过来。 张齐往那边走，听杜婉芝跟周芷瑶打趣：“瑶瑶，把你那些小姐妹给我家小齐介绍介绍” 张齐立马拍下脑门：“姨，我忘了，我有个电话要回” 随后马不停蹄的溜了。 老爷子在花房，眯了半刻钟，醒来，右手边的摇椅，沈嘉行半躺着，沉着眼，椅子轻轻摇摆。 “你妈到底是把你叫回来了” 沈嘉行忽的坐直，摇椅停摆，他转过头看向老爷子，表情索然无味：“您没事儿就成” “昨天忘吃降压药，又喝了几杯，今天早上你爸过来送年货，我这头晕的起不来” 说着，不满的哼一声：“这龟儿子直接给我抬医院去了” 老爷子绝对不是会做解释的人，这次回来，一眼就看得出来，整个人老了许多，话口也没了中气劲儿。 他继续说：“周家一大早过来拜年，出门正好碰上” 沈嘉行剪叶子的手顿了一秒，然后继续，边剪边说：“看来，周家不在您的考虑范围内” 好好地琴叶榕，新发出来的叶子，被他剪纸似的，乱七八糟。 老爷子若有所思：“周家还是比欧阳差了点儿” 往长远了看，欧阳家的发展势头迅猛，绝对匹配沈嘉行的实力，若是齐心，沈氏必定能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论稳妥，自然是周家更准当，周家只有独女，两家联姻，周家一定是全权为沈氏助力，绝不会有二心。 沈嘉行随手把剪刀扔一旁用来放茶的圆形小茶几，朝老爷子走：“公司有二叔，我就不掺和了” “不掺和？不掺和把你套走的股份还回来” 沈嘉行乐笑了：“您这话就不地道了，我拿钱办事儿，怎么到您嘴里，我成土匪了” 老爷子借他搀扶的力，站起身，右手的拐杖给他腿上来了一棒：“兔崽子，真以为天底下没人能精过你了？公司里采购了多少咖啡你都门清，看着你二叔往坑里跳，你不拦着，还……拿钱办事儿！” 沈嘉行跟在老爷子身后，讪讪笑着：“降压药治头晕真管用，您让二叔没事儿也吃几片，年头给您挣上几百个亿” 老头子转身就又挥一棍子，沈嘉行躲开，张齐这时从前面走过来，喊了声：“爷爷”。虚扶着老爷子，左一句右一句的哄着，沈嘉行跟在后面，漫不经心的晃悠，低头给秦曼初发消息。 第366章 新年2 吃饭时，周芷瑶坐沈嘉行对面，时不时找着话题，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一次两次还行，四次五次，沈嘉行就吃饭，看手机，头是一下不带抬的，周芷瑶的母亲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桌下的腿碰了碰她的膝盖，让她闭嘴。 饭后，沈嘉行又回花房，没一会儿，杜婉芝过来，高跟鞋与大理石地板砸出冷脆的哒哒哒声音，由远至近，最后，停在他的左手边。 俯视着躺椅上的沈嘉行：“大过年的，你给我摆什么脸色！” “不想看可以换一个儿子” 沈嘉行睁开眼，目视着前方大片的绿植，平静开口：“狼来的的故事知道吧，在我这儿，就一回，往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我为了谁！”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周家，欧阳家这块肥肉！” “人家想尽办法往脸上贴，你倒好，两姑娘都恨不得长你脸上！你看都不看一眼！” 杜婉芝向门口警惕一眼，压低了尖锐的声音，仍是咬牙切齿：“你爷爷这一年状态不好，你二叔现在勤进的很！结婚的事儿我告诉你，不能再耗下去！” 她冷脸离开：“结婚之后，你在外面随便养，爱养多少，能养多少，那是你的本事！” 周芷瑶离开前，张齐正从花园里喂完鸟回来，被问沈嘉行在哪儿，说不知道。 杜婉芝笑着拉起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早上起的太早了，房间里补觉呢。” “那让他好好休息吧” “好孩子，这年且有时间见面呢！” 周芷瑶笑笑不语，跟着父母一起离开。 下午两点，秦曼初陪小九去做头发。 “你可真会挑时间，大年三十烫头发” 小九从手机里翻出图片，让造型师看着：“这才新年新气象啊。你也烫一个，多少年了，就这发型，你不腻，我都腻了” 往洗发区走，路过一排形象镜，秦曼初抬手顺了顺头发，边看边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纪寒已经算不上新欢了” 秦曼初回头，撇撇嘴：“好无情” 进入vip 包间，脱了外套，服务员搭进衣柜，接着，请俩人躺下。鬼使神差的，秦曼初就躺那儿了，洗完头，坐到沙发上，造型师解开头发上的毛巾，挑起一些头发仔细看，问想做什么造型。 秦曼初一愣 她根本就没打算做头发，纯粹是为了陪小九。脑子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小九在旁边的沙发说：“跟我一样” “颜色呢？也做一样的？”发型师问，接着又拨弄头发，说：“这头发没做过烫染是吧” “没有” 秦曼初转头问小九：“你要染什么颜色？” “树莓红” 秦曼初反应一秒，红？赶紧摇头，目光看向镜子里发型师说：“我不染红色” 发型师笑笑，对着镜子里的人仔细端详，说：“那冷茶棕吧，不张扬” 秦曼初犹豫了一会儿，说可以。 “你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其实什么颜色都好看。” 小九插一句：“幸亏你是位小姐姐，要是小哥哥，说这话，她男朋友知道了，能吃了你” “别瞎说” 造型师笑出声：“那下次真的可以试试偏红色系哦，很不一样的感觉” 造型师准备去拿卷发棒，秦曼初问：“多不一样啊” 这是有点心动了。 “红色会更女人一些。” 顿了顿，意有所指道：“非常抚媚” 就这个表情，不言而喻。 小九笑出声，秦曼初无奈的看她，仿佛在说： 怪不得你要染红色！ 然后，小九就开始在网上搜图片，还一直问她，真染了这么扎眼的颜色，沈嘉行会不会把理发店炸了…… 秦曼初就想着那个臭男人把她自己扔到这儿，逆反心理上来，指屏幕：“就这个” 焦糖红棕。 烫卷的时候，沈嘉行给她发视频，她挂断，他发来一个问号，她说和小九在看电影。 “催你了？” 小九肯定是不知道沈嘉行回苏城了，估计纪寒也不知道，否则，她早骂他一万遍了，秦曼初不想给小九添堵，就说：“没有。” “晚上有什么活动？上来一起吃饭，看春晚呗” “不去，你做了新头发，我们就不占用纪寒欣赏的时间了” “说的好像沈嘉行就不欣赏似的” 就起了这么一个头，越往下说越离谱，什么频率几天一次，一晚上几次，质量怎么样……………… “停停停” 秦曼初真回答不下去了。 坐了五个小时，终于洗头发，坐在镜子前，做最后的吹干。 秦曼初困到睁不开眼，一个劲的打哈欠，喃喃自语：“我真后悔” 造型师笑说：“三分钟之后，您绝对不后悔” 沈嘉行一下午无所事事，睡了一觉，想订张票走，又被老爷子叫去书房，通知他晚上还有宴席。 “谁来” “问你妈” 沈嘉行明白了，神色冷下来，拿根毛笔，沾一堆墨，在宣纸上画圆圈，里面再左右打个叉：“您不给话，她能让人到这儿来？” 心知肚明的事，老爷子没回答。就看着沈嘉行站桌前糟蹋他两小时前刚画好的一条鱼。 七点，欧阳曦和父母抵达桐园 直到七点二十，菜已经摆桌，所有人都坐好，欧阳曦才见到和沈老爷子一起从二楼下来的沈嘉行。 全程都是杜婉芝在控场，沈嘉行谁的面儿也不给，一个字儿也舍不得说，就低头吃饭。杜婉芝也拎得清，今天骗他回来，已经是惹他不高兴，欧阳夫妻提起有关他的话头，都由她接了去。 张齐撞一下沈嘉行的手肘，小声说：“明天还有？” “一个小时后出发” “现在买票？” “买屁的票，误了事儿，我过不好年，你也别想好过” “行行行” 张齐放下筷子，手机在桌下，啪啦啪啦地敲字，通知机场，一个小时后飞海城。 欧阳曦不知道第多少次，站起身，伸直了手臂，探身给对面的沈嘉行夹菜。也是一成不变地，都被沈嘉行拨到了桌面上，连浪费一个盘子都不愿意。 男人喝酒谈笑，旁门心思都是女人擅长的。欧阳夫人听着杜婉芝说最近哪里有什么珠宝展，余光里看着自己女儿一次次受尽羞辱，气的当场就想发火。 杜婉芝多精明的人，在欧阳曦第一次起身给沈嘉行夹菜，早就看在眼里，这时，轻轻拍了拍欧阳夫人放在腿面的手，微微偏头，笑不达眼底：“男人的心，都得靠女人抓，怎么抓，曦儿是个聪明的孩子。” 欧阳夫人不着痕迹地抽走手，似笑非笑：“都是满心满眼攀我们曦儿的，讨好男人的本事，她哪儿有。” 杜婉芝一时间只笑，随后说：“我们沈家要是没这福气，也不知道，这苏城哪家有福气能娶到曦儿这么好的姑娘。” 欧阳夫人脸色顿时僵住半秒。 沈嘉行离开的很突然，见也见了，饭也吃了，杜婉芝以为他是要回梦庄，没阻拦，就怕说多，他当众撂摊子。 老爷子看着他离开，拐出厅门，一身黑色背影凌厉冷漠。目光沉沉收敛，内心叹一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生在什么家，扛什么担子，都是命数。 秦曼初和小九一起回公寓，她先出电梯，小九继续上一层。站在楼道，听着密码门开锁的声音，接着，小九兴奋的声音，说:怎么样，而后有用力亲一下的声音，接着，是纪寒说:媳妇儿真美。最后，‘嘭’的一声，门关上。 秦曼初伸手按电梯，等了两分钟，电梯上来，她轻脚走进去，触碰数字 1。 出电梯后，在打车软件上轿车，五分钟过去，没有一辆车接单。她走出小区，边走边来回张望，空荡的街道，寥寥无几的行人，根本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 秦曼初放弃打车，步行回她的出租屋。 大概是太空旷，秦曼初觉得风特别的冲，重新整理了围巾，半张脸藏在咖色的羊绒围巾下，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右手，手心里的手机，静悄悄。 她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鼻子好酸，眼睛好酸，眼泪就流下来。 感觉好累，经过公共长椅，不知道谁贴了一张福字在靠背，她坐下，背靠在福字旁边。 火树银花伫立于两旁，一闪一闪的小红灯笼悬挂，她仰起头，整张脸露出来，斑斓的光影打在她白皙的脸颊，浅浅的泪痕，酒红的头发。 安静的，很美。 暮色里弥漫着金黄的月光，没有星星，光晕浅淡，该是辞旧迎新之际，怎么连温柔的月亮都被冷落。 一滴温热从眼角滑落，瞬间被风吹散，手从口袋里出来，连带手心里的手机，举高，再次打开微博。 很早之前，知道有周芷瑶的存在后，她在微博上试着搜过她的账号，明星，确实找起来很快。她没有关注，只浏览过一些过往的记录，除了生活自拍，商业宣传，没什么特别的，更没有关于沈嘉行的信息。 今天，她是真觉得自己手贱了。 下午在理发店做头发，等着无聊，就刷了会儿微博，凭着大数据的精准推送，第一条，就是周芷瑶的微博。 一点左右发的一条动态。 四张图片，配文是：来拜年喽 她只是认出了照片里的杜婉芝，便点开了图片，一张餐桌上的满汉全席图，三张自拍，都是她跟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杜婉芝，另一个，应该是她的妈妈。 而在最后一张，还有第四个人。似是不经意被拍进镜头，角度又找的很完美，不会被人看到正脸，但只看侧脸，有心人也一定能认出那是谁。 坐在单人沙发的沈嘉行，后靠着，随性懒散，衬衣领口敞开，手肘架在沙发扶手，微微低着头看手机。 底下每一条评论她都看了 「哇，瑶瑶今天真美」 「咱们瑶瑶就是大女主，分手依然美丽」 「最后一张图里的男人是谁啊？新男友？」 「看着像是沈氏集团老板啊，不过这两年很少见了，记不清了」 「哇靠！这是沈嘉行吧！天呐！瑶瑶这是官宣了吗！！！我好激动！」 ……………… 太多太多，秦曼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心情坐在这里刷第二遍，但就是想看，想记的清清楚楚。 但又能怎么样，她打电话质问他吗，不是说回去看他爷爷，怎么又聚餐了。问了以后呢，她又想听到什么答案，听他承认，还是听他陈词滥调地哄她，不论什么答案，她还不是要陷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痛苦挣扎。 屈膝，脚跟抵在座椅边缘，抱紧小腿，头一点点低下去，直到完全埋进围巾里，细细碎碎地呜咽终于轰然爆发。 回到家，十点。 脱了衣服直接进洗手间洗澡，太累，太饿，打遍沐浴露就结束。镜面后的柜体里放着韩诺和温夏的面膜，她随便拿了张美白的，敷脸上，然后到厨房的柜子里翻吃的。 做了一壶开水，泡一通香辣味的泡面，用一根火腿肠压着，拿了个面包，撕开包装袋坐到沙发上，打开投影，改到春晚直播，手里揪着面包，小块小块地嘴里送。 十点半，沈嘉行的电话打来。 “在哪儿？” 此时，他开车出地库，五分钟前，他到家，进门后，没有预想中她惊喜的笑脸，屋内漆黑一片。 “在家” 面包放茶几，取下面膜扔到洗手间的垃圾桶。一手端着泡面到客厅。 “在谁家” “我家” 其实不想再说了，又怕他听出来什么，就补了一句：“那边太大了，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不是说有小九陪？” 油门踩到底，想下一秒就敲门，看到她。 “晚上就算了吧，灯火通明的，我就不去再当电灯泡了” “晚饭吃的什么” “就商场里，吃的火锅。” “想我了吗？” 秦曼初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窗外，飞过去两盏孔明灯。 “嗯，想了” 轻飘飘地，像是跟着孔明灯一起摇摇晃晃，越飞越远…… 听到‘嘭’的一声，听到他呼吸不太稳，听到他笑了，听到他说：“开门” 第367章 新年3 “开什么门” 说完，突然有一瞬间的心律失常。 是她想的那样？ 可沈嘉行没有回答。 用两秒的时间跑到门口，心脏顶在喉咙，一下又一下的喘气，盯着紧闭的大门，胸口沉沉起伏着。 手机就贴在耳边，她不想确认了，她发誓，如果开门没有他，她明天就走！ 伸手握住门把手，她在心里默数三个数，然后，手一点点往下，扶手横到底，她没有推，没有推，门却突然打开了。 来不及思考，她被一阵寒意笼罩，他抱的好紧。 “还说想我，开个门都这么慢！” 秦曼初茫然地盯着大衣的翻领，她穿着单薄的棉质睡衣，捂不热他，他的衣服太凉，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嘉行？” 这一句是疑问 “嗯？” 还是疑问：“沈嘉行？” “不是沈嘉行你还往人怀里扑？” 转脸，贴着他的衬衣，在硬邦邦的胸肌上咬一口，黑色衬衣得左边湿了一个唇形的形状：“我扑了吗？是你抱我！” 头发蹭到他的嘴角，隐没在发丝间沙龙的香味随着她的动作飘浮。 沈嘉行垂眸，抬手勾起一缕头发，仔细确认，红色？然后，扯几下…… ‘嘶……’ 秦曼初从他怀里退出来：“你拽我头发干嘛！” 细细审视一分钟，确定了，不是假发，是红色，发尾半段大卷 “做头发了？” 秦曼初点点头，原地转一圈，仰着笑脸：“好看吗？” 她刚洗完澡，又敷了美白的面膜，一张娇俏的脸简直白到发光，比头顶的廊灯还要刺他的眼。 翘着大大的嘴角，眼睛弯弯，等着他回答，五秒，八秒，十五秒…… 沈嘉行的眉心越拧越皱巴，秦曼初觉着他那表情就是很嫌弃的，顿时肩膀就耷拉下去，也不笑了，撅着嘴，心想，反正他要是敢说不好看，她还就偏这样！ “哭了？” 手捧住她的脸，拇指在眼尾轻轻摩挲，微微弯腰凑近，与她平视，再问：“你哭了？” 呼吸伴着字眼好像都带了担忧。 秦曼初上一秒还在抱怨他居然不满意她新做的头发，下一秒就突然听他这样问，画面转到自己在大街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委屈的要命，但她说，声音一丝丝的波动：“哭了一点点” 她没说原因，13个小时，他风尘仆仆地站在这里，这一刻像梦，她痴迷忘乎所有。 回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后看到沈嘉行坐在沙发，电视关了，视线聚焦在茶几上那桶泡面。 她走过去，在茶几边盘腿坐下：“要不你等我吃完吧，不吃浪费了” “不是吃的火锅？” “哦” 秦曼初拿着叉子，挑起面，吹了吹，说：“夜宵” 鬼都不会信 面没机会送进口，手腕被他抓住，抽走叉子，跟着他站起来，到门口，看着他伸左手从衣架拿下大衣，围巾。 像个木头人，不说话不动，他给她穿衣服，围巾展开绕到脑后，打圈，然后碰到了围巾的某一处，手突然停了几秒，问她：“这是哭了一点点？” “那可能是再多一点点” 躲他无声又严肃的目光，打开鞋柜，弯腰拿鞋，指尖碰到黑色鞋帮，他的手闯入的无声无息。 就那么看着他蹲下，左边小腿被抬起，身体摇晃不稳，右手撑住鞋柜，听他低着头说：“扶住我肩膀” 秦曼初按他说的做。 鞋穿好，没给她任何动作的时间，手臂环住膝窝，一个猛力直起身，‘啊’ 秦曼初尖叫，倒栽着被他抗在肩膀上。 “吓死我啊你要，放我下来” 他根本不听，转脚出门，手顺势向后一推，大门合紧。 飞快地下楼梯，边走边训她：“让你跟我一起走，你又不走！我走了，你又一个人哭！” 给她扔副驾驶，身体跟着安全带一起横过去：“作吧你就！” ‘咔’一声，锁紧 后退，停她脸跟前，看她，觉得说两句不解气，凑近了就在她脸蛋上咬一口：“秦老师，你除了教书育人，就只会惹我生气” 一天本来就心情超差，是，什么也没干，就坐那儿张嘴吃饭，中午视频的时候她还好好地，一下午没给他发一条消息还自己偷着哭，想起白天在桐园的种种就更火大，就吃了那么几口饭都觉得对不起她。 ………… 秦曼初扒下遮阳板，照镜子，右边的脸上一圈浅浅的牙印。 路上又不想跟他斗嘴，左手一直被他攥着，空调很热，手心里都是汗。 落下一寸车窗，感觉寒风都变得热烈，她第一次真实地欣赏新年的海城，万家灯火，绚丽迷人。 这条街，是她刚刚独自面对的冷清。现在，仍然空荡，只有这一辆车在飞速穿梭，车窗映着她浅浅的笑脸，匆匆掠过的光秃树木挂满了小灯，在她明亮的瞳孔里闪烁着星光。 “你还走吗？” “不走” “你早上也是这样说的” 沈嘉行顿了顿，义正言辞：“你又骗我看电影，又骗我吃火锅，扯平了。” 秦曼初：“…………” 回到家，两个人一起进卧室换睡衣，沈嘉行换好衣服转了个身，视线划过大床，嗯？一个枕头？ 站那儿扫了一圈，在沙发上看到了自己的枕头，还不是摆好的，要掉不掉的斜在沙发边沿，像是随手扔过去的…… 秦曼初低着头转身，差点撞到他后背，走他旁边问他：“怎么啦？” 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我早上换床单，忘了放了” “我信？” 她走过去，抱起枕头往床边走：“爱信不信！”把她的枕头推到右侧，左侧放他的枕头，中间隔了一拳头的距离。 沈嘉行笑了笑，往客厅去了。 十分钟后，他在餐厅叫她：“过来吃饭” 秦曼初正看到春晚的高潮部分，特别搞笑一小品，盘着腿胸前搂着抱枕，目不斜视看得认真 “等一下，把这个看完” 完了就没听见沈嘉行再叫她，两分钟后，感觉沙发往下陷，她匆匆转头看一眼，沈嘉行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筷子，夹起荷包蛋手就伸过来 他不是第一次喂她吃东西，很多时间点，但这一天一定是她和他在一起以来，唯一没有回忆画面的一天。 秦曼初在发愣，沈嘉行问：“嘴也顾不上了？” “顾得上顾得上” 笑着低头咬了一半鸡蛋。 非常不走心地对着电视夸他：“沈嘉行，你做的饭怎么越来越好吃了” 他哼笑一声：“那是不是能赏我一眼？” 没动静了，他喂一口，她吃一口，直到面也吃完了，小品也结束了，她才转过身看他，笑吟吟地眼睛眨了好几下。 之后沈嘉行就陪着她看春晚，手机就放腿边，调成静音，时不时屏幕亮起，他回个消息。 最后一次看手机，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开始倒计时。 沈嘉行先起身，拉她的手 “干嘛啊”，穿上拖鞋，站起身跟着他走，停在落地窗前。 电视机里的倒数已经念到了 “二 一” “沈……” 在‘砰’的一声巨响中，秦曼初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金丝弧线在眼前猛的炸开，香槟色的烟花如倾盆大雨般坠落…… 秦曼初静静地望着半空，浮光斑驳陆离了静谧的暮色，漫天的绮梦聚焦在她的眼瞳。 诺大的玻璃窗播放着两人的身影，从身后环抱着她，星辰流动的火光映射在相拥的身影四周，他靠近她耳边，说：“宝，新年快乐” 她笑着：“沈嘉行，新年快乐” “老婆，新年快乐” 等一会儿，她稍稍侧脸，他低着头，呼吸交缠着，“老公，新年快乐” 她轻声呓语，淹没于细细碎碎的吻里。 电视里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窗外的烟花升起一簇又一簇，始终是那个姿势，拥抱着，看一会儿，吻一会儿，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滞在漫漫星河里，就是天荒地老。 凌晨一点半，最后一捧烟花绽放 —— baby i love you 秦曼初完全呆了，反应过来，冲刺到沙发上找她的手机。 ‘咔嚓’ 一声 在定格后，火星渐渐陨落。 “好可惜” 她盯着照片：“烟花为什么这么短暂” 沈嘉行下巴抵着她肩膀，歪头亲她脸：“还想看？那接着放” 秦曼初摇着头，用这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配文就一个红色爱心。 “又不能一直放，永远放” “我能一直说，永远说” 秦曼初转过身，搂上他的脖子，歪着头看他，然后被他直直抱起来，朝卧室走。 “你还没说呢” “我爱你” “那是英文不是中文” “i love you ” “前面那个单词呢？” 躺床上，衣服褪去，被他搂着腰，摸着胸，模糊她的意识，夺尽她的呼吸，秦曼初抓着他，像抓着最后一口氧气 他逼她叫他，沈嘉行不对，宝贝不对，什么也不对，她哭出声，眼角淅淅沥沥的泪滴，叫他老公 他满意了，给她无穷无尽的氧气，咬着她的耳垂，气息炽热，声音低迷：“baby i love you ” 没有第二次，枕着他的手臂，靠他怀里，窗帘紧闭，屏蔽了一切，安心地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温存。 “这么短的时间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烟花啊” “一个月前就订好了” “那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我岂不是看不到了” “不存在你说的这个情况” 转了身，侧躺着，面对他：“为什么？” 他也侧躺，手指卷着她的头发，嗓音有些哑：“没有为什么，天塌了，只要我有口气，十二点前我一定回来。” 他刚抽了一根烟，呼吸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她好奇为什么戒烟这么难，他总是说戒烟，有时候忍不住就一定要抽。 不受控制凑他近一些，莫名觉得这味道让她上瘾。 “狗鼻子” “烟真的那么好抽？” 脑门被他毫不留情的推远：“秦曼初，你胆子越来越肥了，想都别想！” 秦曼初：“…………” “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想法” “你不喜欢抽烟的女人？” “嗯” 他伸手开了床头夜灯，橙黄的光圈将她白净的小脸清晰 ，盯着她看了会儿，问她：“头发你是真喜欢，还是跟我赌气染的” “一半一半吧” 抓起一把头发，垂眼琢磨着：“但我觉得还行吧，你真的觉得很丑啊？” “你不高兴可以命令我回来” 秦曼初听懂了，他是想说，不要让她拿自己身上的任何一部分作为发泄情绪的工具。 她笑了笑，不直面回应他，娇嗔道：“我头发的主你也要做哦” 他的手臂横过来，环在腰上，一把将她捞到与他零距离，她仰着脸，他已经不需要再低头，可他还是微微收下巴，看进她的双眸：“韩彬说韩诺跟你学什么宫心计，说的有模有样，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儿。 你说一句让我回来，你计时两个半小时，我绝对不会迟到半分钟。但你糟蹋自己，秦曼初，我不吃这一套，我真的会生气。 头发，指甲，一根汗毛都不行 记住了？” 秦曼初觉得他不可理喻，她就是染了个头发而已，又不是自残，这么想着，这话原模原样就嘀咕出来。 沈嘉行全心全意都凝聚在她身上，差点要挥巴掌打她！ “自残？” 阴森森的反问她，秦曼初缄口，眼神乱飘，沈嘉行盯的她浑身炸毛，不自觉往后挪，她退一寸，他跟一尺，最后身体踏空，一瞬间被他拉住，摇摇欲坠在床沿。 “你敢有这种想法？” “我没有，就随口一说” 她拽他，他推她，要掉下去，他又收紧，就是让她悬着，心惊胆颤。 秦曼初服软：“我不染头发了还不行吗！” “听了半天这是重点？” 秦曼初干脆放弃，反正有地毯，掉下去就掉下去呗。但也没她想的那么容易，他不让她下去，她卡在边缘动都动不了。 “哎呀，我错了，你让我上去” 他不为所动，就那么吊着她，看着她，警告她：“你敢做自残这种事，秦曼初，就这样，床换成山，下面随便是万丈深渊还是深海，我一定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是怎么跳下去的。” 秦曼初呼吸一滞，呆呆地望着他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他轻而易举地用力，她撞进他怀里，勒的她喘不上气。 好久，她咬着嘴唇，打他胸口，越打越用力，哭的也越来越凶：“你怎么这么歹毒！” 他又开始哄她，哄不好，满脑子都是他话里的景象，后知后觉吓得她出一身冷汗，抱紧他就是哭，哭累了，就睡着了。 第368章 新年4 半夜，秦曼初起床去卫生间，不醒还好，醒来就觉得喉咙干涩的要命，又困的睁不开眼，在卫生间门口挣扎半天，还是迷迷瞪瞪地晃去了餐厅。 经过客厅时，像从黑夜过渡到了黎明，目光所及是蒙白的清澈明亮。 她继续往餐厅走，心想，感觉还没有睡觉，怎么就要天亮了。接了满满一杯温水，边喝边往卧室走，抬着下巴，视线隐隐落到墙上的钟表。 三点？ 以为看错了，特意走到书桌那儿，打开台灯，仰着头眯起眼，认认真真的区分指向罗马数字三的是时针还是分针。 再看多少遍，也是从三点，变成了三点零五分。 奇怪，三点，天就这么亮了？ 水杯顺手放书桌，往落地窗走。 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飘零，整座城市被大雪覆盖，如同白昼。 一分钟后，一声尖叫。 沈嘉行无声的扬起唇角，胳膊枕在脑后，听见她蹬蹬蹬地跑，人还没进来，兴奋的叫声震耳欲聋：“沈嘉行！沈嘉行！” 闭着眼，感受她扑了过来，手捧着他的脸左右摇摆：“沈嘉行，下雪了！” “嗯” “你醒醒！是大雪！超级大的雪！” 沈嘉行缓缓睁开眼，懒懒地说：“大雪，是不是也得睡觉” “我想下去看雪” “现在？” “你不陪我，我就喊小九了，反正她肯定陪我” “激将法又用上了？” 秦曼初半个身子趴他身上，下巴戳着他胸口，脑袋来回晃着撒娇：“哎呀，就下去看一会儿！就看一会儿嘛！” 十分钟后，两个人出门，按电梯，下楼。 秦曼初穿黑色芭比裤，奶杏色羽绒服，白色毛线帽，白色围巾，雪地靴，大红色手套，一身应景的武装。 沈嘉行就还是衬衣，西裤，炭灰色羊绒大衣外套。 在小区的篮球场，雪有一指多厚，没有任何的痕迹，一整片巨大的洁白无瑕。秦曼初完全玩疯了，坐在雪里像挖沙似的一个劲的刨开，填满，反反复复。 “沈嘉行，我想要雪人” 他站在原地不动 跑到他面前，也不知道是玩累了，还是冻的，小脸通红，拉起他的手，跟着身体一起摇晃：“堆雪人嘛！” “你说了就玩一会儿，白天再玩” “万一雪停了，就化了！” “停不了” “你怎么知道停不了！” 就见他曲肘，食指顶天，指了指：“我让它下的，下三天，够不够你玩？” 他的语气太过随性，像在阐述一句很日常的话，平平无奇，以至于你觉得让老天爷下一场雪这种天方夜谭对他来说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秦曼初有点懵：“真的？” 他笑着用热乎乎的掌心贴上她的脸蛋，大言不惭地说：“人工降雪，多大点事儿。” 就那么一瞬间，秦曼初真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人，是神！男神！ 不管不顾就钻进他怀里，毫不吝啬脸皮，兴奋的像只小鸟在他身上雀跃着：“沈嘉行，我好爱你” 用大衣裹紧她，不在乎她羽绒服上的寒意，雪花融化后的冰水，生怕她冷了，就想着，天亮让张齐弄架火炉，她在哪儿玩，就在哪儿生火。 被秦曼初又抱又亲一顿撒娇，尤其她圆鼓鼓的真像个雪球，沈嘉行看着喜欢的不行，头脑一热，撸起袖子就堆了个雪人，大号的，只比秦曼初矮了一个头。 秦曼初站在雪人前，震惊沈嘉行居然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妈呀，沈嘉行，你真是太厉害了” “你要不换个方式夸一夸？说不定我给你堆七个小矮人” ……………… 搂他的脖子，不需要她用力，他就低头，眸光近在咫尺，鼻尖若有若无交缠 “我是白雪公主？” “我是青蛙王子？” “算是吧，你是我老公” 要命了简直 沈嘉行拥着她，在雪地里疯狂接吻，脚下漫无目的地一步又一步，整个篮球场，装满了一大一小，一深一浅，紧紧依靠的脚印。 最后，停在隐蔽的角落，背靠着高高的绿色网格围栏。 “白雪公主，要不要体验一下” “什么？” “在这儿” 秦曼初瞬间瞪大眼睛：“你疯了！” “好不好” 嘴上说着，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脱了大衣披在她的身后。 她小声挣扎：“沈嘉行！有监控！” “黑了” “什么时候？” “出门” 秦曼初立马回忆，出门前他确实在书桌那儿捣鼓了几分钟的电脑，她等不及，还专门过去把他拽走。 “你……” 猝不及防地充实 太丝滑 “宝，早就准备好了？” 秦曼初听着他从胸腔里溢出来的低笑，耳根发热，搂紧他，寂静的空旷里，他撕咬在她耳边没完没了的说骚话。 打死她也不承认，在跟他激烈拥吻时，她已经按耐不住，在听他提出荒唐的意见时，更荒唐的是，她脑子里无法克制的画面…… 大雪纷飞，往她的脸上扑，往脖颈上扑，往她松垮的毛衣领口里落，然后被他滚烫的唇吸吮。 冰与火的交织吞噬着她的灵魂 变成一缕尘埃，变成一缕热风，轻飘飘地在冰天雪地里荡漾…… 前身贴上坚硬的铁质围栏，隔着他的大衣，仍是觉得冰凉穿透皮肤 “沈嘉行” “我想看着你” 转过身，帽子掉进雪里，搭在肩膀的围巾也掉进雪里，没有理会，他猩红的眸子，映着她痴醉的迷离。 她根本不敢想，那次在海里，已是她做过最勇敢的事，而现在，无人的角落，头顶是清澈的天空，脚下悬空，眼前是漫天的雪花，还有热烈而疯狂的他。 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多久了，只是感觉在这场荒芜里，体验从未有过的漫长 “宝，真棒” 她哆哆嗦嗦，昏头昏脑地说好冷，又说好热 沈嘉行收紧抱着她的手臂，不怀好意的发笑，额头抵着她的肩窝沉沉喘息，笑声持续着…… 架在他劲腰两侧的小腿扑棱扑棱地踢他，气鼓鼓地嘟囔：“讨厌！” “把头发染回去” “啊？” “不想让别人看你这么美” 天知道，她一头蛊惑人心的红发肆散在白皙的胸前，像活在神话里的一只精灵尤物，纯洁如玉之下的媚躯简直让他发狂。 秦曼初逗他：“哦，那我更不能染回去了。” “别让我揍你！” 秦曼初趴在他的后背，咯咯咯的笑。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头发白了一层，她嘟起嘴吹一下，蓦地后悔了。伸手摘了自己头上的帽子，歪头对着他说：“沈嘉行，你走慢一点” 长发荡在他的侧脸，他加快了脚步 “你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进电梯后，他直起腰，秦曼初靠镜面站，他转过身掐她的脸，讲：“头发不是这么白的，而且，我还不想变老” 她静静看他半秒，低头不说话了。 拉着她进家门，先脱鞋，再蹲下给她脱雪地靴，脱袜子，掌心包裹住她的脚丫子：“还行，不是很凉” 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毛毛拖鞋，套在脚上，牵着她的手去厨房，接一杯温水给她，喝了半杯，他把剩下的喝完。 接着回卧室，又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握住她的手到温热的水流下冲洗，打湿毛巾，捂热她冷冰冰的脸。 最后，躺在床上，抱着她 “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我舍不得变老，不想变老，想一直这样过下去” 恍惚间，心脏突然紧缩，再紧，疼的她睫毛打颤。 她猜想了各种理由，千百种，千万种，唯独，没有他口中的这一种理由。 她没有仔细问过他的过去，他也没有讲过，他常年在这里，没听他提起过他的父亲，更没有见他和家里通过电话，更不用说视频，单从他和杜婉芝的关系来看，母子关系也非常浅薄。 这平淡的生活，应该是人们很烦扰的琐碎，可沈嘉行是谁啊，人中龙凤，傲立群雄，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说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雪下了三天，断断续续，绵绵延延 沈嘉行包了小区的篮球场，物业交了钥匙，四百多平的篮球场完全归属于秦曼初所有。 沈嘉行，纪寒，张齐一人坐一把户外椅，三人横在篮球场围栏网门口，中间摆一张小桌，烟灰缸大小的电炉，煮着一壶红枣枸杞茶 寡淡的日头，满目银白，袅袅青烟拂面。 秦曼初穿白色阔腿羊绒裤，裤腿收进雪地靴的鞋帮里，长款淡蓝色羽绒服，一排白脂玉牛角扣，头上杏色蓓蕾帽。 手套湿了，搭在第四个小矮人的头顶，捧一手心雪捏成团，扔向背对她的小九。 高腰紧身牛仔裤，黑色马丁靴，黑色短款加棉皮衣，白色羊圈毛大翻领。 转过身，大叫一声：“秦曼初！” 手里两块石头，戳到刚滚好的大雪球里，抓起一把雪朝秦曼走，边走边说：“我可舍不得砸你” 然后，到跟前，笑着，藏在手里拍成饼的雪就糊秦曼初脸上…… “哈哈哈哈……” 秦曼初胡乱抹着脸：“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追着她满篮球场跑 俩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跑着，捞着雪砸对方 “休战……休战…累的不行了” 秦曼初摆摆手，弯腰，手撑膝盖。 “高中跑八百米就跑不动，多吃了几年饭，还这么弱” 小九朝她走 秦曼初等她过来，抱怨：“我负重多少斤啊，又是雪地靴又是羽绒服的” 手拉着手，往小桌那儿走，吸着鼻子，说着话，抬手蹭了蹭鼻涕，抹她的皮衣袖子上…… 抹完就跑…… “沈嘉行！你管不管她！用我衣服擦鼻涕！！！” 袖子横在沈嘉行眼前，秦曼初坐他旁边，挽着他的胳膊，歪头靠在他肩膀，笑的像个小傻子…… “多钱，赔你一件” “一百万！” 纪寒无奈地笑着起身拉她的手，坐下，捧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吹…… “一百万，多擦几次，不然就亏了” 秦曼初笑说：“一百万我买多少卫生纸啊……” ……………… 纪寒打趣：“秦老师，放假期间能不能稍微有点师德？” “不能” “你真是被老沈教坏了” 沈嘉行伸手臂勾起玻璃壶的把手，倒一小杯水，说：“那句话怎么说的？” 秦曼初接过水，小口喝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他看着她，嘴角大大咧着，眼睛无声笑得弯了起来…… 秦曼初尴尬的咳了两声，她有时候真烦自己的理解能力太强，解释着：“我就是单纯的……” 被打断，他说：“嗯，我知道” 表情分明就是认定了！秦曼初放了水杯，手插口袋，下巴藏在羽绒服领口里，眼睛看着远处沈嘉行给她堆的小矮人。 “还差三个呢” “走” 他起身，脱了外套，拉着她去篮球场靠后的位置，那里的雪很厚。 小九一争高下的劲儿来了，对着纪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瞅瞅人家，又是给下雪，又是给堆雪人，你就干坐着，看老娘一个人在那徒手滚雪球！” 张齐找了一圈，戴着俩眼珠子的大白球，孤零零躺在雪里，‘噗’……实在是真的忍不住…… 纪寒认命脱了羽绒外套：“堆堆堆！咱堆八个！” “我不！” “那你说” “我要葫芦兄弟” 纪寒：“………………” 张齐拿着手机，给雪地里忙活的四个人拍照，录视频，录了好多，都发进了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 陆子云「预报还有没有雪？我明天过去玩几天」 张齐「没了，最后一场」 「这么准？」 张齐望了一眼站在雪人之间的沈嘉行，秦曼初给他身上泼着雪，他甩甩头发，她又展开手臂抱住他，蓬松的羽绒服让她看起来就像个雪人，被沈嘉行抱离地面，旋转着亲吻。 英国那几年也常下雪，他从来不和同学们玩，只跟着米沙去滑了几次雪，跟他打雪仗，他特嗤之以鼻，冷着脸说，离我远点…… 不像现在 张齐笑着打字「沈总花一千万订了几场雪，本来计划在圣诞节，温度不行，拖到现在」 韩彬「怎么啥事都让他干了，不给兄弟们一点活路啊这是！」 陆子云「我就奇了怪了，他都没有过女人，这一招一招都他妈哪儿学的」 一会儿，韩彬回复「人说了，无师自通」 ………… 无师自通的男人，这会儿正挽着袖子，弯着腰，任劳任怨的造雪人…… 第369章 新年5 完后陆子云就在群里和韩彬商量，初几到海城，韩彬说他初五去玉林县，找韩诺，因为秦曼初不在，秦曼初的奶奶有点闲不住，说要给韩诺相亲，让她多个选择………… 陆子云就顺嘴问了一句，温夏那丫头不会也被安排相亲吧…… 韩彬说，极有可能。因为俩人在家里，就是老太太的重点关注对象，出去玩嫌疯，不出去玩嫌闷在屋里一天见不着人，就是各种看不顺眼但又好吃好喝伺候着…… 陆子云说初五跟他一起去，别问他去干什么，没有原因，就俩字，闲得。 秦曼初把手机给了沈嘉行，让他给她拍照。七个雪人站一排，她站最左边，合照。又跑最右边，合照。然后，挨个的单独合照…… 她平常不怎么喜欢自拍，这几天，沈嘉行能感觉的出来她的亢奋，也许是因为雪，也许是因为那场烟花，也许是因为他们一起迎来了相爱的第三个年头。 关了她的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继续给她拍照，拍很多，笑的，嘟嘴的，搞怪的，站在那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他，让他好好拍。 纪寒的七个葫芦娃也完工了，和七个小矮人面对面…… “妖精，给你也拍几张？” 小九张口就来：“行呀，爷爷” 嗖的，几个人都看向她，张齐正给沈嘉行和秦曼初俩人拍照，第一个笑出声，还特别大声，完全没看见小九端起了某一个葫芦娃的头…… 纪寒硬憋着笑，小声说，像蚊子一样嗡嗡：“你完了，再想笑，你也不能让她听见啊” 张齐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那球正中他眉心，脚下跟着踉跄了几步，吃了一嘴的雪，眼睛里，鼻孔里都是…… 回去吃过午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小九敲门，手里拿着一个挺大的手提袋：“走，下楼” “拿的什么啊” “衣服” “拿衣服干嘛？” “给我的葫芦娃穿” 从厨房洗完水果走过来的沈嘉行，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接着，秦曼初就扭脸问他：“那我也……” 一颗阳光玫瑰堵住她的嘴，她嚼两下咽了，还想说，他又用一颗草莓堵住…… “乖，小矮人是男的，不会喜欢你的衣服” “那拿你的？” 沈嘉行语塞，干脆说：“不许下去玩了” “哦，不拿了，他们不用穿衣服” 到楼下，秦曼初才发现，小九拿的全是夏天的裙子，还有一把剪刀。 坐那儿，低眉认真，有模有样的。 “纪寒，你怎么照顾我家小九的，针线活都会了” “秦老师，用您雪亮的双眼好好看，仔细看，这哪一剪子跟针线活能挂上勾？” 脚边放了一堆剪下来的布料，均是大小不等的长方形，小九拿起一片开始比划：“横着，就是抹胸，竖着，两个并一起，就是裤子……” 秦曼初呵呵：“挺好看” 纪寒没说话，下一秒接到她眼神暗示，略带那么点明显的逼迫，立马认真欣赏了几块布料，夸她：“我媳妇儿不仅人美，心更美，创作出来的衣服都美……” 小九满意地挑挑眉 秦曼初斜身子靠近纪寒，手虚挡着嘴，小声问：“你现在是不是除了看医学类的书，还要看怎么拍马屁这种类型的书？” “沈嘉行不看？” 秦曼初摇头 “他都是偷着看” ………… 秦曼初默默转头看一眼斜后方，茶杯举在嘴边，笔记本放腿上，指尖一根笔触屏幕，一秒一划。收回视线，她决定回家第一时间就要去搜他的书架。 一下午，又混在篮球场…… 期间，温夏打来一个视频，问海城怎么下这么大的雪啊，小九就抢着说，深情款款——妹子啊，这下的不是雪，是你姐夫的爱。 秦曼初：………… 沈嘉行：“说得好” 然后温夏和韩诺就清楚怎么回事儿了，韩诺还好，温夏一开始不信，韩诺告她，应该没有什么是沈嘉行做不到的，除非曼初姐想看下刀子…… 温夏就魔怔了，非要问沈嘉行还有没有什么哥哥弟弟的，说浪漫都是家族遗传，还专门和沈嘉行讲，肥水不流外人田…… 给沈嘉行笑的不行，时间长了，就能看明白其实姐妹俩的性格挺像的，只是温夏从小被宠着，有底气，性子是什么就是什么。 曼初不一样，她也活泼，是不敢活泼，不敢调皮，她得听话，奶奶是她和温夏共同的亲人，姑姑姑父是温夏的父母 最无忧无虑，最肆意飞扬的年月，她在学乖，学懂事，她没有底气，这世界这么大，没有一个人，完全的属于她。 沈嘉行默默看她许久，手臂从她的后颈横过去，秦曼初正举着手机跟对面说着话，右边的脸被他一手覆上，他用了力，她被迫看向他，莫名其妙的他吻的特别凶。 手机掉进雪里，屏幕朝上，秦曼初坐着，沈嘉行站着，弯腰，弯的幅度很低，几乎不需要秦曼初仰着头配合他。 完全的俯首称臣姿态，完全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但他这点儿心思没人知道，就连秦曼初，也问不出来他到底在发什么疯，问到最后，他没办法了，就扯: 你头发染成这骚样，我忍不住我也没办法…… 当时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喝茶，吃干果，只见沈嘉行手里掰着开心果的壳，靠近她耳边悄悄说了点什么，秦曼初那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沈嘉行没事儿人似的，指尖捏着绿色果仁喂进她嘴里，她瞪过来，他就只笑，不说话，又给她剥夏威夷果。 其他人就看着，沈嘉行一双手就没停过，剥好果仁就放秦曼初跟前，下面铺了张纸巾，她吃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剥的速度，也不自己吃，秦曼初给他，他才张嘴，就这么喂来喂去，愣是把几个人看烦了，都走了，就剩俩人，没什么项目，就搂着她亲不够。 六点半，小区里亮起了夜灯，道路两侧的绿化带里铺着一层各种造型的装饰灯，一闪一闪的。 秦曼初手里拿根树枝，蹲着，在雪地里写写画画。 “回家吃饭，外卖快到了” 他从身后过来，秦曼初扭头，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等一下再过来” 沈嘉行笑着点头 一分钟后，秦曼初站起身 他问：“能过去了不？” “可以” 侧站着，他三步走了过来。 脚边，一行工工整整的字形嵌在厚厚的雪里，从左至右，首尾是名字——秦曼初，沈嘉行，中间一颗爱心，串了一支丘比特的剑。 他问：“这怎么念？” “你不认识字儿啊” “不认识，你教我” 秦曼初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拿着树枝，指着，念着：“秦曼初爱沈嘉行” 沈嘉行的笑声紧跟着在后面，一本正经地说：“前面是不是该加一句，来，跟我一起读……” 秦曼初拿树枝敲他的小腿，不服气地说：“那你读啊” “秦曼初爱沈嘉行，沈嘉行爱秦曼初” 说完，又问：“你好歹是个中文系的老师，写的东西怎么这么俗” 小腿又挨一下打，还受一白眼 她撇撇嘴：“你懂什么啊，这都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经典！”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已经拿出了手机，镜头对准，咔嚓咔嚓连串的响。 然后手机放口袋，准备要搂她肩膀，抱了个空。低头一看，“我累了”秦曼初蹲那儿，伸直了手臂：“你拉我” 张齐搞了几个滑雪圈，但这边没有坡度，几个人体验了一次，没有任何刺激的感觉，就放在球场的角落里闲置了。 秦曼初坐进圈口内，沈嘉行拉着黑色尼龙绳，一路给她拉到单元门口。 中途回个头，仰靠在滑雪圈里的人实在太得意，小腿一悠一悠的，举着手机，后置摄像头对着他，喜滋滋地看着屏幕：“不许偷懒” “秦曼初” “嗯？” 他喘口气：“我真想收拾你一顿” 晚上泡完澡躺床上，秦曼初翻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把一些拍的不好的都删掉，然后又问他，能不能看他的手机相册 “人你都看光了”，手机递给她：“手机还不是随便看？” 挤一个枕头，盖一床被子，秦曼初在被被下掐他侧腰的痒痒肉：“我可没把你看光” “哦，你这负心的女人” 凑她耳蜗笑语：“穿上睡裙就不认人了” 秦曼初推他，想法突如其来，就说：“我是说，你的头皮我还没看过” 沈嘉行笑死了 “你揪我多少头发了，是该看看头皮” 说起揪他头发，画面就来了，秦曼初一句话也憋不出来，脸烧的又辣又麻。索性不理他，翻身，背对他，开始看他相册里的照片，就这几天拍的，有两千多张，满屏都是她的身影。 夸张的是，她写的那行字，他拍了五十张，角度，位置什么都一样…… 一开始打开手机那会儿还在回忆着，没注意，关手机才发现，他的手机屏保换了。 那时候他搞完第七个‘小矮人’，她在远处蹲着，挑选从树坑里搜集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他大声喊她，她扭头，扔了手里的石头兴奋的朝他跑过去 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笑的好甜，好明媚，他能记一辈子，于是米沙教他的技能，他以掏枪的速度掏出手机，定格了某一瞬间。 冰雪漫天飞舞，她似骄阳，热烈的奔向他。 但秦曼初就觉得她摆了那么多动作，他偏偏挑这张，一条小腿都不聚焦了，奇怪的要命。 他偏说：“我喜欢的要命” 初十，宅家的假期生活结束，沈嘉行开始上班，秦曼初有种解放的松快与迫切。 原因是雪停后，沈嘉行提出要带她去旅行，她懒得不想动，说在家就挺好，这个决定直接导致沈嘉行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吃饭，睡觉，陪她追剧，就是对她动手动脚，嘴巴都被他啃肿了。 早上出门，在电梯口依依不舍，觉得为什么要这么早开工，完后又突然反问，老板为什么要按时上班…… 秦曼初防止他后悔，直接给他推进电梯，说中午去找他一起吃饭。 电梯门关一半，他伸手挡住，门又缓缓推开，握住她的手臂拽到跟前，低头就吻 吃一嘴黏糊糊的说不上是什么水果的甜味儿 “又涂唇膏了？” “又白涂了！” “味道真的很不好” 秦曼初抬手，食指戳他的胸口向后推，拉开一步的距离，阴阳怪气儿的：“味道好的已经秃噜皮了！” 沈嘉行大笑，中午吃完饭，就陪她在商场的香化区，买了几支无味的唇膏。 年十一，秦曼初坐大巴回老家。 在车站接她的，是一辆银色她不识货的跑车，四个人并排倚靠车身，整个车站，不对，应该说整个玉林县，最近几天的所有‘街头文化’都围绕这一辆车，还有这两个男人展开…… “你把这车开我家了？” 陆子云拍拍车顶：“昨天刚拉着咱奶奶去兜了一圈风” 韩诺补充：“田野风光”，说完，扑哧一声就笑出来，收不住了，笑的肚子疼。 秦曼初狐疑地看她，又看温夏 “他昨天拉着奶奶去田里了，然后他这个车的地盘太低了，奶奶不让他进小路，他不听，就陷土里了，然后不知道他怎么捣鼓的，车开出来，冲到后街张伯伯家的地里了……” 秦曼初急问：“奶奶没事吧？” “奶奶没事，就是张伯伯说他刚撒了苗，要赔钱” “赔多少？” “两千” 秦曼初一问，温夏一答，规规矩矩站那儿，老实的不行。 陆子云过去，刻意挡住温夏半个身子，手在脖子后侧划拉两下：“小事儿小事儿，你这搞得也太严肃了” “你的车坏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 韩彬在一边看热闹，还绝对没有，能不能开到海城都一说…… 秦曼初到家，奶奶和姑姑都站在门口等，老太太看到她就训：“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却是拉着她进门，进客厅，坐沙发，手一下也不松开。 秦曼初抱着老太太撒娇，娇滴滴地的声音能掐出水来，脑袋在老太太身上一个劲的拱，头发擦出了静电，一层层飞起来。 韩彬和陆子云后脚进来，打了两个哆嗦，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秦曼初？” “这他妈谁听谁不迷糊” 第370章 压岁钱 陆子云手贱的偷偷拍了一段几秒的视频，更贱的发给了沈嘉行，没彻底不要命，一个字儿也没多说，就纯一条视频 韩彬歪头瞥一眼：“怎么不发你那句评价” “老子还没活够” 韩彬耻笑一声：“怂” 沈嘉行当时在会议室，和管理部门加班开会，正吃着盒饭，他吃饭没什么动静，大家也跟着没动静，整个气氛大致处于聚精会神的状态 所以他拿着手机点开视频，声音跟着传出来，那一秒，就没有一个人不喷饭的，左右各坐着十个人，都一起喷，会议桌那场面就挺壮观的…… 沈嘉行面无表情看完一遍，接着看第二遍，第三遍…… 一群人用袖子擦擦嘴，大气儿不敢出，余光悄咪咪地往长桌的主位瞟，以一种赴死的心态，等着老板发飙。 默数着，看了五遍 会议室安静下来，隔了几秒，老板发话了。 “我老婆跟她奶奶撒娇，见笑了” 啊？？嗯？！！！！ 听这话时，都是低着头的，为了再三确认老板心情是愉悦的，偷偷朝他看，揉揉眼，百分百肯定了，老板确实在笑，低头打字，望眼欲穿。 陆子云和韩彬住酒店，县城最好的酒店，房间大小不如陆子云家洗手间的一半。 这么简陋的宾馆是韩彬生平第一次体验，韩诺说了几次让他回去，他不走，秦曼初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提出回海城了。 两个人在大街上压马路，韩彬在一处吹糖人的摊位前停下，说要一个小老虎，而后看她：“曼初刚回来，再玩几天呗” “算了吧，再多几天，你真成熊猫了” “酒店那床，确实没法睡，你又不让我在家里住。” 韩诺翻了个白眼，很无语：“大哥，那不是我家” 韩彬拿着吹好的焦糖色小老虎，掏手机时，韩诺先一步给了钱，从红包里抽出来的一张一百元。 “哪来的” “奶奶给我的压岁钱” 接过找回的零钱，叠一起又放进红包里，装进大衣口袋 韩诺淡淡笑着，和他并肩走，他问：“压岁钱有多少” “六百，我不是带了好多衣服嘛，温夏也有好多衣服，衣柜放不下了，奶奶那天进来一看，说我俩那些衣服能穿到八十岁” “花多少了” 她摇头：“初一早上，我和温夏给奶奶拜年，奶奶给红包，专门说了，让买书，买吃的。” 所以这钱她没花过一分，装到现在，他要糖人，是吃的，她才把钱拿出来。 掌心覆上她的头顶，轻揉着：“上个学这么听话了？” 韩诺低头看着地面，嗯了一声，接着说：“小时候也很听话啊，但那时候觉得听话就是要忍，要委屈自己。” 韩彬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是个人，从他对韩诺起了歹念的那刻，他就是个混蛋，是个畜生。现在，听她说这句话，他真想杀了那些人，他的父母，她的父母，又或许，还包括他自己。 “现在我又觉得听话挺好的，年前刚回来那几天，姑姑忙着买年货，东西太多，我和温夏就一趟一趟的往家里送，那两天特冷，我俩穿裙子，耳朵，膝盖，都冻僵了。第二天，姑姑就买了毛线，一天的时间，给我俩织了帽子，和毛裤。温夏不穿，我穿了，姑姑说早知道就该生我，不生温夏。” “姑父也给我了压岁钱，他在家的时候不多，暑假我回来，见过两次，可能想着大过年的，谁有家不回在别人家过年啊，就跟我说，以后温夏回来，就让我跟着一起回来，等他不忙了，找木工定做一张大床，下次回来睡觉就宽敞了。” 韩彬听着，心口丝丝密密地疼，脚底下使不出力迈步，走的特别慢。 快他一步的韩诺突然停下，他跟着停，她侧身看他，他也看她，她笑了，看着他笑，说：“大家可能以为我是孤儿” 她看起来像在开玩笑，语气听起来也像是在调侃自己。 半秒，念头出来就在那半秒，瞬间吞噬她的神智，整个人咣当一下失重，掉进无底的空洞。 韩彬怔怔地站着，手里的木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小老虎碎了，脚边尽是糖渣子 他从来没在嘴上吃过亏，可这一句，他接不上，他该说什么，好像哑巴了，喉咙堵死了，就红着眼眶盯着她看，浑身无力又觉得所有血管都在膨胀，随时可能爆破。 伸手抱住她，死命地抱紧她，哽咽着发出颤音：“瞎说，她们都是因为喜欢你，才对你好” “你姓韩，我也姓韩，我死了，棺材里有你的位置，我活着，你就更不可能是孤儿” 韩诺在他怀里哭，憋着哭，胡言乱语地问他：“你那么有钱，你神通广大，你能不能买时间啊，让时间倒回去就不行吗” 韩彬闭眼，隐匿了眼底无能为力的苍白：“倒回哪一天” 韩诺哭出声，嚎啕大哭，倒回哪一天啊，让她妈妈不要做小三，就不会有她，她就不用来这世界上体验痛苦，可她就遇不到韩彬了，那些仅有的快乐都不会有了。 “带药了没？” 他问她，手伸进她的大衣口袋，裤子口袋，没有，找不到。 她一直哭，哭的越来越厉害，韩彬捧着她的脸，用力，抹汹涌的泪：“韩诺！韩诺，药在哪儿，药放哪儿了？” 她根本听不进去，韩彬又抱紧他，给温夏打电话，翻她所有的包，找白色药瓶，不准挂断电话。温夏往卧室跑，一起打游戏的陆子云也追上去，最后，在化妆包里翻出一个白色小瓶子。 “空的！” 温夏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完全没见韩诺吃过，又听电话那头韩诺哭的太厉害，急的不行，继续找，所有的带口袋的衣服都翻了一遍，再找不到第二瓶。 陆子云挂断温夏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给韩彬拨通，拿着药瓶跑下楼，上车，油门轰的一声，跑车飞出去。 “我去药店找，你在哪儿” “就在最宽的这条街，这他妈是什么位置我也不知道” 陆子云找遍所有药店，要么就是没有，要么就是连认都不认识。 到马路边的时候，韩诺还在哭，声音都哑了，哭不出声了，还是在撕心裂肺 陆子云第一次见韩诺这样，平常风风火火的一个人，一言不合就开骂，动手，他怎么也不太能接受她此刻的破碎。 不清楚抑郁症发起病来能有多严重，韩诺不肯做系统检查，纪寒只能凭她口述的经历做猜测，叮嘱韩彬的时候他也听了听，最重要的，就是看好她！其次是稳定情绪。 看好她…… 陆子云拧着眉从头往下看，韩彬的黑色皮鞋面，几滴鲜红。 “草” 韩彬一直抱着她哄，根本不知道，陆子云抓韩诺的手，他才松开她，视线看过去，她攥成拳的手已经被陆子云掰开，她做了美甲，贴的甲片，掌心一条细细的血流。 韩彬懵了，真懵了，陆子云吼他：“看看那只手，你他妈清醒点！” 包裹她另一只手，他舍不得用力，可她攥的太紧，他的手比她抖的还要厉害，陆子云扯过他的手，让他控制已经被掰开的那只手，绕过去，掰另一只手，同样的，指甲染着血，掌心蜿蜒着一条血红。 “我先买纱布和碘伏，然后回海城” 韩彬点头。 “你不能慌，继续哄” 五分钟后，清理了手心，包扎好，立马返程。 陆子云给温夏打了个电话，没有多说，只说先回去了，让她也告诉曼初一声，韩诺的行李不用管，过两天他过来接她，让她等。 没有立即挂断，温夏赶紧说一句：“吵架就吵架，你告诉韩彬，千万不能动手了！” 就那回给她锁门外，听着屋里叮铃咣啷的连砸带骂的，她留下阴影了，总怕韩彬一个不高兴就会打韩诺。 陆子云看一眼后视镜，收回视线：“嗯” 还是没有挂断，温夏又说了句：“你开太快了，要注意安全” 他扬了扬眉，说：“行” 这才挂断电话。 韩诺侧躺着，头枕着他的腿，半个小时后睡着。 韩彬像被生生剥了一层皮，仰头靠着，一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一手按脑门，头快炸了。 “你打她了？” 陆子云小声问 “没有” “温夏说的是怎么回事” 韩彬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闭着眼，揉捏眉心，太阳穴，缓冲一阵儿才觉得心率均匀了。 “有时候真想放她走算了，车房存款都给她备好，找个正经工作的老实人，一辈子也就过了。” “过着过着也就有感情了” 陆子云说完，后视镜睨他一眼，继续说：“你说的都是抽象性的概念，具体的呢？上床，你受不受得了？她肚子里怀个别的男人的孩子，你受不受得了？然后孩子大了舅舅舅舅的喊你，你应不应？” 韩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看，这光说出来，你就不行了，你还没看呢，怎么，给她找个男人嫁了，你一辈子不见她了？哪天见她了，她喊别人老公，喊你哥，完了吃顿饭，跟别的男人回家了，回家干点啥，你想不想，俩人一起洗个澡，你侬我侬的，然后你再见她，脖子上都是印子，你疯不疯？你再逼她出轨？再逼她离婚？”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他妈说的是事实！” 陆子云挺生气的，一切源头就得从头说：“韩诺好好一姑娘，你说你非招惹她干嘛！你妈恨她，做法是偏激，你路见不平，宠她就宠了，你他妈宠你床上” “她走了，也没见你要死要活的，人回来了，你想清楚没你就又勾搭！” 就陆子云说的是那么个理儿，听着也无处辩解，烦的要死。 “没想” 陆子云真服了：“我他妈真不知道韩诺看上你什么了，绝对是年幼无知被你洗脑了” 年幼无知这四个字，勾起一些往事 韩彬不自觉苦笑着叹气：“那时候她是真傻” “你可说的太对了，妈不给饭吃，妈的儿子殷勤的送饭，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也得想想这母子俩打得什么算盘，饭里有没有毒” 韩彬顺着说：“她还吃的挺香” 陆子云一开始开巨猛，从韩诺睡着后，就放慢了速度，到海城后直接去韩彬公寓，停地下车库，对面就是沈嘉行的车位。 韩诺睡的很沉，也安稳，韩彬坐那儿纹丝不动，陆子云也是这个意思，让她休息，说不定睡好了，醒来就好了。 给温夏发了条微信，告诉她已经到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聊着。 “你喜欢韩诺是什么感觉？” 韩彬静静注视着韩诺的脸，陆子云等了会儿，扭头继续问他：“看不见就想？看见就想睡？” 韩彬肯看他了，凉凉瞥他一眼：“所以你现在看到温夏就想睡她？” 陆子云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你那点儿狗心思都写脑门上了” 陆子云摸了摸脑门，回头对着后视镜就盯着脑门看，韩彬在镜子里看他：“你撩她了？” “没有” “老沈知道第一个警告你。” “真把自个儿当姐夫了？” “尽职尽责的很。反正我劝你了，别沾温夏” 陆子云扭头看他，韩彬继续：“你是想玩还是想怎么着，先不说她爸妈你爸妈，秦曼初那关就打住了。再你要是想玩，就老沈宝贝秦曼初那劲儿，你敢玩她妹妹？” “我什么时候说玩了？” “那你有过一个正经的女朋友？” 陆子云没话了，过了会儿，不死心又问：“不是，怎么秦曼初就先不行了” “你那脑子是不是炒菜炒多了让油烟糊了？”不自觉声音就大了点，用手心护着韩诺的耳朵：“老沈跟秦曼初能有几成？” “七八成？” “他俩就占剩下的那两成” 陆子云烦得想抽根烟，车窗落到底，点着后夹着烟伸在窗外。 “给我一根” 韩彬把车窗落三分之二 陆子云倒出两根递过去，韩彬接了，一根别在耳廓，一根咬着，头朝车窗，按打火机的动作小心翼翼，眯着眼深吸一口，烟雾在嘴里闷几秒，吐窗外。 “周芷瑶和欧阳分了，现在上赶着成天往梦庄跑，以前欧阳曦她妈要面儿，抻着劲儿，觉得也就欧阳曦配得上沈家，迟早的事儿，现在周家横叉一脚，她也耐不住了。他家老爷子那情况……” 手在外面，手腕抵玻璃边沿，抖擞烟灰，默了几秒 地库四面阴沉沉，他的声音也闷得慌：“快了” 陆子云开车门，下车，靠车头，低头抽第五根烟，突然就觉得挺没劲的。 第371章 全能韩彬 韩诺睡了五个多小时，想翻身，韩彬怕她压到手，高举着她的手臂，她动作受限，挣了几次不行，就醒了。 “我自残了？” 她吓一跳，真的很紧张。 “没有！” 韩彬抚顺着她的头发，一时猜不准她什么状态，不敢多问，就只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睡的怎么样？” 韩诺看着车窗外，思绪回笼着，回答他：“挺好的。” 然后扭头看韩彬：“你家地库？” “哦，开发商的地库” “我东西呢？拿了吗？” “没有，过两天老陆去拿” 陆子云在前面问：“八点了，出去吃？” 韩彬看韩诺，意思听她的。 “不想出去了，我这头发跟鸡窝似的” 陆子云扭头瞅一眼，笑说：“是挺丑！” 韩诺扬起手就想挠他，被韩彬抓住，手心捧着她裹着纱布的手：“我替你打” 下车，结果他腿动不了 韩诺和陆子云等他一会儿，还不见人，韩诺走到他那边，车门开着，看到他在捶腿。 “是不是麻了啊” “嗯，你过个年吃多少，脑袋都吃重了” “切～” 她蹲下，手心裹着厚厚的纱布，握不成拳，就用捏的，从小腿一路捏到脚踝，嘟囔着：“吃少了要定量，吃多了又嫌重 ，毛病真多！” 韩彬低声笑，揉她头顶。 电梯里，韩诺三番五次看陆子云，啥也不说，就看两眼完事儿，然后间隔几秒钟，又看两眼…… 陆子云忍到出电梯，给餐厅打电话订了餐，接着通知纪寒，张齐和沈嘉行下班直接到韩彬家聚，放下手机，到沙发，在韩诺面前打个响指，坐她旁边：“哥是不是又帅了？” “陆哥哥，你是要专门回去帮我拿行李吗？” 就这一声陆哥哥，给从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的韩彬叫的脸都绿了。 陆子云挪开两尺的距离，听着这声称呼也不太对劲儿：“要啥？哥给买” “什么也不缺。” 继续看电视 过一会儿，陆子云实在被她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坐正了：“有屁快放” “哦” 韩诺回答的特快：“你喜欢温夏？” 陆子云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韩彬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套家居服，让韩诺回卧室换衣服。 “我的？” 宝石蓝的真丝长袖长裤，袖口，领口，和裤腿都带一圈黑色蕾丝边。 “那是我的？” “谁穿的” 韩诺就在这儿住过一回，还是她要分手那次，之后就没再来住过。 韩彬把衣服扔她脸上：“你闻闻” 没啥香水味儿，洗衣液的味道。 韩彬瞧她就真的闻，又气又想笑，正要说话，她仰头看着他，意有所指：“你现在这么贴心啊，给准备睡衣，还给人家洗衣服” “………………” 陆子云斜靠在沙发角，环臂看热闹。 韩彬扯走衣服，乱翻着，最后在衣摆的内里找到水洗标，差一厘米就贴韩诺脸上：“xxs ！这身板有他妈的行情？” 陆子云憋笑，捂着肚子，实在忍不住了，把抱枕捂脸上…… 韩诺瞄了眼尺码，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和他对视：“哦，那意思是你对我没兴趣了” 韩彬：“………………” 气的没脾气了，算了，决定什么也不说了，扛起她回卧室，关上门，给她压床上。 “胡搅蛮缠” 韩诺打他，他钳住她的手腕，提醒她：“用脚” 韩诺胡乱踢了他几脚，还是觉得不如用手来的痛快。 等她老实了，才问她：“莫名其妙又发什么火” “不知道，不喜欢这个睡衣！不喜欢这个颜色！” “新的，给你洗干净的，我手洗的。” 说着话，也没闲着，让她感受，她话里藏着的每一个疑心他都要回答，问她：“够不够有兴趣” 接着诱她：“做不做？” “做你个头！” 他松开她的手腕：“给亲一下总行吧” 就没打着商量，问完就亲，很短，不超过十秒，就离开了。 “出去吃饭，我冲个澡” 他翻身下床，边脱衣服边往洗手间走，韩诺躺床上看着，馋的不行，然后出去，多吃了两碗饭。 韩彬不同意韩诺自己回出租屋住，说什么也不同意，必须等温夏回来，她才可以过去住。 最后韩诺也答应了，主要今天把手伤了，她心里也后怕，怕发病的时候她一个人，万一真控制不住做点什么傻事，后悔都来不及。 不和韩彬一个房间，韩诺睡主卧。 睡觉前，他拿着指甲剪进来，二话不说，就要剪她过年才做的美甲。 “以后别再给我贴这玩意儿，这么尖，我发现一次，剪一次。” 手绘的黑玫瑰画了三个小时，嘎嘣嘎嘣地，全断了，韩诺心疼的不行，瘪着嘴抱怨：“你管真宽” 他没说话，低着头，轻扶着她的指肚，抿着唇，神情贼严肃。 韩诺坐床边，屈膝，右手在他手里，左边手臂环着膝，歪头，脸放手臂上，静静地看他。 韩彬于她，是哥哥，是她的爱人，也像是她的父母。大到养她，小到她第一次来大姨妈，是他买了卫生棉，上网查了怎么用，一步一步教她怎么做，还给她买了几十条内裤，告诉她弄脏了不用洗，直接扔了换新的。 每月来，他都私自给她请假，带她在酒店躺着休息。因为有一次，她弄校服裤子上了，当时冬天，外套挡裤子后面，袖子系腰上，放学他在校门口等她，看她就一件薄卫衣，以为她臭美，劈头盖脸就一顿骂，给她骂哭了，她跑，他在后面追，衣服掉了，他看到了。然后说她笨，教多少次了还用不好，又给她定一套新的校服。 右手剪完了，左手给他，继续看着他，继续回忆。 “韩彬” “怎么了” “我想你了” 他抬起头，目光里笑着：“我也想你” 剪完了，十个手指再检查一遍，问她：“离开学还有几天，想去哪儿玩？” 韩诺静默，韩彬等她想，却不想她的问题来的突然。她问：“我走了，你想过我吗？” 他的手微不可察得抖了抖，指尖在他手里，十指连心，韩诺感觉到了。 “想。” “想过几次？” 缓缓摩挲着她的手指，忽的低下头，韩诺凝眸，睫毛颤着，他轻吻她的指尖，一个，两个，三个……十个 抬头，目光相对 他懊悔，她不甘，他怅然，她遗憾 风残云卷 “没有数过，有时候坐那儿，看着文件上的一堆字儿，就跟看你照片似的。你记不记得你高一那年学跳舞，天天在我跟前扭，还扭的不咋地。我总坐大厅，正对着舞池，可能射灯晃的我眼晕，看哪个扭着腰的姑娘都像你，走过去，看仔细了，不是你。” 他说完，有好一阵儿，韩诺都没吭声，看着他，眸光似水，轻飘飘地在他脸上流转。 韩彬放开她的手：“睡吧，我在客厅” 走到床头，手刚碰到吊灯的控制板，听她在身后问自己：“你说，我以后要是嫁人，人家如果知道我十几岁了，卫生棉都是你帮我换，会不会嫌弃我” 韩彬僵住，浑身所有力量都在手上，而手，靠一米多高的床头支撑着。 “那就找个不嫌弃的” 关了灯，彻底黑下来，不看她，匆匆转脚，踢翻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他弯腰扶起来，推到桌下，起身那一瞬，她问：“你不要我了？” 背对她：“要” “哦” 她后退到床中间：“那我还会嫁人吗？” 黑暗里，他转了身，眼睛特别亮，他朝她走，单膝盖跪床上，手撑住，额头抵上来，鼻尖贴上来，韩诺看清了，不是他眼睛亮，是他眼里凝着一层水汽，干净透亮。 “韩诺，你要我用命补偿你，我多活五分钟，立好遗嘱我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你，我死的心甘情愿。” 抬手，抚进她脑后的长发：“不用再试探了，我不会再撇下你了韩诺！把你给谁我都不放心，你真想嫁别人，我给你做陪嫁。” 嘴巴里都是他的泪，他的泪怎么会流到她嘴里，明明味道是苦涩的咸，她又怎么觉得是酸甜酸甜的。 吻了好久，她开始喘不上气，韩彬才离开一寸。 “我想去韩国” “韩国？” “嗯，看欧巴” 韩彬笑了一声：“行，明天就走，让你看，看一整个国你也找不见比我帅的。” “明天就走啊？什么都没收拾呢，我身份证好像在包里，包也没拿回来。” “小事儿，我就是你的身份证。衣服什么的去了买现成的。” 行程就这么定了，韩彬靠床头坐，韩诺睡下，手被他托在掌心里安放，她睡着了，韩彬侧躺，脉脉注视她 她嘴角微微扬着，他好满足。 翌日一早，沈嘉行八点上班，七点五十敲韩彬家的门。 韩彬都还没醒，韩诺处于醒了，又不想醒的状态，门铃持续响，她爬起来开门，经过客卧，门大开着，韩彬就一条内裤，被子也不盖，床单被子都是杏色，就那一块黑色，鼓着，特扎眼。 沈嘉行等的不耐烦，有打算换一处房子，真不想夹在这俩货中间，上面那个天天抓着他老婆追剧，美剧，导致秦曼初开始研究他的肌肉，开始觉得差点意思……下面这个，就跟是她孩子似的，大早上他说想她，她让他给韩诺送牛奶…… 韩诺迷迷瞪瞪开门，沈嘉行冷一张脸，指尖一桶牛奶，目光锋利盯她一眼。 立马精神了，立马就赔笑，双手伸过去拿牛奶：“谢谢曼初姐姐！” 沈嘉行睨一眼她缠着纱布的手，牛奶没给她，“韩彬呢” “他还在睡，这个没多重，没事儿，我能拿” 沈嘉行思量几秒，松手：“会热？” 韩诺猛点头，笑眯眯地说：“会” 沈嘉行走后，韩诺在厨房找奶锅，翻箱倒柜的，韩彬从卧室出来，打眼就看见韩诺站在餐椅上，脑袋杵顶柜里。 他走过去，两条手臂一前一后护着她：“下来，手还没好，折腾什么” “我要热牛奶” “没牛奶，我下去给你买” 韩诺实在找不到，扭头，俯视着看他：“曼初姐给我送牛奶了” “她倒回来了？” 抱住她的大腿，韩诺环着他脖子，一路抱着，弯腰放沙发里，手就顺势撑她两边，圈着她。 “没有，她让沈嘉行给我送的” 韩彬乐呵一声，歪头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等着，我给你热” “你会啊” “不会” 韩诺洗完脸刷完牙，出来了，他不仅热了牛奶，还煎了牛排，鸡蛋…… 给温夏打电话，告诉她要去韩国，让她做攻略，列清单，吃的穿的化妆品，统统发过来…… 温夏在那头儿哀嚎：“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开着免提，手机放餐桌，韩诺在厨房洗苹果，边啃边说：“宝子，坚持一周，我等你胜利归来。” 陆子云漫不经心抄着兜走过来，对着手机，像是随口一问：“温夏，你去不去” “我想去啊，我没护照” “有人就成” “今天也赶不上了，我还没跟我妈说” “现在说，我四十分钟到” 挂断，跟韩彬说等他把人接过来再走。 就这么定了，走了，接人去了。 “他不会真喜欢温夏吧？” 韩彬耸耸肩，招手让她坐过来：“别管他” 温夏先告诉了秦曼初，秦曼初都没犹豫，说不行，温夏又说陆子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快到了…… “温夏，你跟韩诺出去玩我没意见，韩彬也在，你也知道他俩的关系，你跟着去干嘛” “那不是还有陆子云嘛” 秦曼初又叨叨几句，反正就是温夏跟着一起去从各方面都不太合适。陆子云在路上给沈嘉行拨了通电话，大致意思说了说，十分钟后秦曼初就收到了沈嘉行的消息，说那边有陆子云朋友开的酒店和商超，很安全也方便，放心让温夏去。 秦曼初就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 “很想去？” 温夏坐床边，垂着脑袋，嗯了一声：“去不去都行。” 秦曼初走了，也没说让不让去，温夏不知道啥意思，陆子云发微信问她搞定了没有，她只回了一句，已经把韩诺的行李收拾好了。 第372章 分寸距离 一会儿，秦曼初回来，温夏还在原位置坐着，过去给她一张银行卡。 温夏耷拉着脑袋说不要，过年红包有几千块钱，秦曼初立马收手，温夏又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撅着嘴就要哭：“你都不哄我了，你不爱我了” 秦曼初听着这话莫名耳熟，等她在那儿酝酿情绪，看两三分钟，还掉不出一滴泪，说：“哭不出来就算了” 温夏吐吐舌头，抱住她，哼哼唧唧地撒娇。 “卡里有八万块钱，温夏，喜欢什么自己买” 扒拉开她的胳膊，卡塞到她手里：“你懂我意思？” “嗯，我知道。不会花韩彬和陆子云的钱” “我说的不是他们两个” 温夏叹气，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低头，手里翻弄着银行卡，秦曼初瞅她一副欲言又止，说：“温夏，我知道你每天跟韩诺在一块儿，多少会有消费上的心理差距，但是……” 看着她怏怏不乐的模样，就又说不下去了，道理哪天都能讲，觉得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给她心理压力。 “第一次出国，好好玩，喜欢什么就买，不够了我再给你转” 温夏抬起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曼初不解地看她 “你过年发的朋友圈，就是烟花那张，玻璃上有沈嘉行的影子，我妈看见了。哎，反正你不回来过年我妈就总寻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问我好几多次，我说真的啥事没有，然后你发张照片，她就琢磨，第二天就问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啊，她就让我看照片，那……他抱着你，我想说那是小九姐都没法说” 秦曼初一时没说话，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多说，我就只说，你还在考虑。妈问我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是说做点小生意，然后我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曼初点点头，想着回来这两天，她有时候在院里，或者是门外跟沈嘉行通电话，时间都比较久，回来后，姑姑总是有意无意地问她都放假了怎么还这么忙，她还没当回事，看来，姑姑是想让她自己说出来。 “姐，你要不就说了吧，说了奶奶也不会催你立马结婚的。” 秦曼初坐下后直接躺倒，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儿，和沈嘉行的关系经不住推敲，她现在能想得开，奶奶姑姑不一定想得开，她怕什么，无非是怕她们失望。 陆子云到了后，接到温夏没多留就走了，有秦曼初打掩护，说是快开学了，给她报了个旅游团，和韩诺一起出去玩一圈。 奶奶和姑姑也就同意了，秦曼初在她们眼里，是稳重心细的，凡事从来不出岔子，她能放心的事儿，两个大人都放心。 温夏坐车就一言不发地开始打游戏，玩几把输几把，陆子云瞧着她小脸拉的老长，逗逗她：“都带你玩多少天了，这技术怎么也没长进” 温夏直接掉线，手机搁腿上，两手揣毛衣兜里，看窗外，心烦，闭眼，又闭不严实，睫毛抖啊抖，累都累死了…… 陆子云侧头看她：“怎么了这是？挨训了？” “没有” 睁开眼，就叹气：“后悔了，要不你再把我送回去算了” “又不想出去玩了？” “想，又不想” 温夏转头问他：“机票贵不贵？” “你姐夫有飞机，你不知道啊” “哦，那意思不用花钱买机票是吧” 目视前方，默默规划资金安排。 然后又问他：“你们定的酒店多钱一晚啊？” 陆子云明白了，这是想出去玩，更心疼花钱。 “酒店不花钱，那酒店老板到现在还欠我几百万呢，他巴不得我住个十来年，顶账了。” “餐厅也有熟人，应该也用不上钱” “餐厅老板也欠你钱？” 陆子云被逗笑了：“不欠，人情嘛，礼尚往来，他们来苏城，我也尽地主之谊” 温夏点点头，听他继续说：“除非你想吃街边小吃，那老板我还真不认识，不过也花不了一二百” 眼看着刚才闷闷不乐的人，这会儿又笑起来了，还真是像多变的天气一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阴 捉摸不透，得时刻关注。 “就为这发愁？年纪轻轻，这么财迷啊你” “那当然啊，我姐上课多累啊，工资一多半都给我了，我又忍不住不买东西，可是这钱花了，我又心疼的不行，觉得我是个罪人。” “你就买买衣服，化妆品，一个月花多少？” 温夏打开手机，低着头，手指划动屏幕，陆子云转头瞥一眼，备忘录，长长一列的账单记录。 “不太确定，少的时候三四千，多的时候小一万……” 陆子云听着，心里对此的想法是，花的太少了。大学里什么样儿他清楚，苏大校门口停多少豪车，圈子里几乎人手一个大学生，随随便便买个包就五六位数，像她这样，还有花三四千的时候，估计真是除了吃饭，就是吃饭，还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温夏听到的是，他说：“还行，你房租又不用花钱，也就吃吃喝喝，几千块钱也就够了” 温夏顿时来精神了，转过去对着他就开始唠了。 “嗯，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家在南城周围的一个乡村，山里的，条件更不好，她一月只花五百块钱，我当时知道，我都惊呆了” “我心想，哇塞，这太励志了，我要向她学习，然后我那个月，东省西省，花了七百块钱” 陆子云拐进服务区，停了车，懒散靠着，手臂环胸前，专心看着她，“你姐知道不？”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不但没夸我，还给我骂一顿” 陆子云笑问：“怎么回事儿” “我那一个月，就买馒头，还有饼子，粥一类的吃，那天晚上下晚自习，我姐夫在门口等我姐，他那后座放着几百块钱，车窗又只开了一小半，我走过去没看仔细，光看到一片有点红又有点白，我当时就一个念头，问我姐夫，车里放涮羊肉干嘛” “噗……哈哈哈哈” 陆子云简直要笑疯了。 “我姐夫以为我晚自习没睡醒，问我是不是做梦吃火锅了，然后我就把我吃了一个月干粮的事告诉他了，他直接带我去吃火锅，花了一万八千多……” 陆子云笑的眼泪都冒出来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把她的头：“你怎么这么可爱” 机场，张齐过来一趟，说了几句，把陆子云叫到几米外，给他一张卡 “给温夏花” 陆子云鄙夷：“用不着” “他说你不拿，你们三个人就控制花销，超过五千块钱以上的东西就别买。” 极其不满的啧了一声：“他怎么事儿这么多，管天管地，还管别人买东西” “那要不是温夏，他也不管。他还说了……” 陆子云一脸不耐烦：“说啊” “让你注意分寸，保持距离，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带温夏去。” “我靠！！” 分贝超大，那边的几个人都看过来。他扭头就走，狂的欠揍：“人我拐走了，分寸距离，老子说了算。” 飞机上，温夏一直挎着韩诺，脸搁她肩膀，喝水都不带松手，得韩诺拿着杯子喂。 韩彬坐对面：“头一回坐飞机？” 温夏点头 陆子云也坐对面，举着手机打游戏，视线就盯着屏幕，拇指快速打转着：“过来，哥带你飞两把” “我不过去” 刚说完，陆子云一屁股就坐过去在她旁边，拽一把，连温夏带韩诺都倒他那边儿。 “要不要？” 温夏半个身子靠过去了，看手机屏幕，是她喜欢的最新款皮肤，挺贵，她觉得不如吃了划算，一直没舍得买…… “不要。” 也忘了坐正，正好韩诺端坐一路了，腰也累，就那么斜靠着温夏，温夏就靠着陆子云…… 韩彬坐对面看，挺奇特的画风 “哦，我刚抽奖抽的，不要算了，送别人。” “别别别”温夏嗖的抓住他戳屏幕的手，身子一弹，韩诺跟着晃，刚眯瞪着，手下意识抓桌子，手腕被对面的韩彬握住：“过来这边睡” 温夏跟陆子云闹着，他非要送别人，说他好友巨多妹子，她不行，说是她先看到就是她的。 插空看了一眼对面，韩诺在韩彬的臂弯里，脑袋靠他胸口，睡着。 完了看陆子云就一个劲的翻白眼，觉着这男人真差劲。 五月份，秦曼初被派外出交流学习，为期两个月。 北城，苏城，两个地方任选。 晚上，沈嘉行处理工作，秦曼初坐对面，整理后续要用到的教案。可做可不做，完全是为了陪着他。 秦曼初现在养一坏毛病，追剧得拉着沈嘉行一起，然后边看边找他探讨。他加班，她一个人看不下去，干脆就看书，备课，做笔记一类的。 秦曼初看会儿书，看会儿他 沈嘉行从电脑屏幕前挪开视线看过去，对面正托着下巴发呆，手边的书至少有五分钟没听见翻页的动静了 “再等我十分钟” “好的，老板” 沈嘉行失笑，继续工作，而后想起什么，伸手够摆在桌角边的平板，触屏划动几下，推到对面 “选一个” “什么啊” 秦曼初拿平板放书上，左划看了几张：“房子？” “嗯” 沈嘉行看着电脑，随口回：“都在北城师附院附近” “有教工宿舍的，不用租房子” 沈嘉行没接话，噼里啪啦敲了一阵儿，结束了，往后一靠，椅子后滑了半米，活动着手掌，问她：“我也住宿舍？” “你过去一两天，住酒店就行了啊” 他再次提醒她：“你是走两个月！不是两个星期” 秦曼初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几十秒后，有点不确定地问他：“你要跟我一起去？” “废话！” 秦曼初：“…………” 一星期后，出发前一天，秦曼初给学校上交的意向书，选的是苏大。 沈嘉行为此还跟她生了三个小时的气。 学校给老师们提前准备的时间，放半天假，她中午下了班，回公寓吃过饭，让阿姨炒了三个他常吃的菜，便带着餐盒去公司给他送饭。 等他吃完饭才告诉他，听完就变了脸。 “北师院的中文系很有名，你想去就去，就买一套房子而已，你就为这点小事儿不去了” “也不是为房子，那我一走两个月，你公司忙，还得来回跑，在苏城，你不是相对更方便一些” “完全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啊，你早上坐飞机回来，半夜再飞回去，我每天就盯着手机看你有没有下飞机好了，不用学习了！” 就这么吵起来，秦曼初气的走了，也没找小九，自己跑楼下商场找了家咖啡厅坐着。 她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苏城！最开始的计划就是她去北城，周末回来，或者周末他去，这样既不耽误他的工作，一周见一次，时间不算太长，他也不至于失眠。结果他呢，要当空中飞人，随便就来一句白天飞过来上班，晚上再飞回北城…… 越想越生气，他怎么就不想想，他觉得没关系的事情，是不是她也同样觉得无所谓！ 沈嘉行一边生气，一边让自己冷静，看着手机里的定位标识，一直在静止状态，心率不太稳，然后自己的无名火消散的差不多了，下楼找她。 秦曼初就着咖啡把情绪往肚子里咽，又气他又心疼他。气他在什么事情上都把她放第一位，自己怎么样好像都无所谓，心疼他，也是如此。 她真的不愿意他无条件的迁就她，满足她，她回馈不了同等的价值，放一场烟花，下一场雪，她在哪，他就在哪安家…… 她都做不到。 沈嘉行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对面的木椅坐下，正处在秦曼初陷入自责的时候，看见他又来主动服软，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掉眼泪，别过头不看他。 沈嘉行愣了，上一次她什么时候哭，已经记不清了。 站起来，拖着椅子坐她旁边 “怎么还哭了” 秦曼初转脸到另一边，抹了把泪：“你管我！” “嗯，哪个老公不管自己老婆” 还是不看他：“你别占我便宜！” 第373章 枸杞还是金银花 刺啦一声，椅子被拉动，九十度转了弯，视线跟着发生变化，和他面对面，他无奈的笑着，伸手来捧她的脸。 “真说不得了，说两句就哭上了” 秦曼初也顾不上咖啡厅里多少人，放着轻缓的音乐，还是那种苦情歌，情绪上来就绷不住了，断断续续地埋怨他：“你为我着想你就是对的，我为你想我就不对，你飞来飞去我不担心吗，你来回折腾多累我就不心疼啊，你都说了，是两个月不是两个星期” “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分开要失眠，现在又要这样为了我折腾自己，到时候我学习完了，你瘦好多……” 说到这儿，开始推他，打他，打他胳膊，拍他肩膀，踢他小腿，边打边呜咽着：“什么都听你的了你还要怎么样！” 她穿一件淡粉色的真丝衬衫，外面搭件白色小香风马甲，闹腾期间，领口的贝母扣松开了几颗，嫩白的沟壑幽深。 沈嘉行抱住她，她挣扎，他用力抱紧，在她侧脸的声音隐隐克制着笑意：“走光了” 秦曼初反应着，又听他说：“好像比以前大了” 还是没听明白，也根本没心情跟他耍嘴皮子，就说：“放开我！” 轻笑了一声：“能不能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想改过自新先去治你的失眠！” “哦，那算了，不改了” 秦曼初一巴掌拍他后背，他还是笑，在她耳后轻轻吻。 就这么抱着，在咖啡厅，若无旁人的抱着。 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海边，在沙滩坐了会儿，手牵着手沿着海岸线散步，慢慢悠悠，浪费时间。 西落的太阳彻底沉入海平面，沙滩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在深蓝色的天空下，和他在某一处无人的海边接吻。 一层又一层的浪花被推向沙滩，海水没过脚面，微凉 秦曼初抬脚丫子，踩在他的皮鞋。 他搂她更紧，载着她的脚转动，换了方向，宽阔的脊背，替她遮挡所有在这夜里汹涌而来的疾风。 “在北城买房是年前就有打算，你喜欢玩雪，北城年年冬天都下大雪，想着等你放假了我们就去北城，结果你说过年想在家，这事儿就没着急办。赶上你现在有机会去北城，我才想着买一套，你置办你喜欢的家具，不也是我们的家？今年冬天我们就能随时过去住。” 他在身后拥着，连内裤都没穿，最真实的体温贴着她 窗户开了一半，微风细细拂动起纱帘，在房间内扩散。 日子渐渐暖了 他的话好温柔，风也好温柔。 “反正我不让你那么辛苦的两头跑” 听见他浅浅的笑， 秦曼初翻了个身，看着他：“我已经签字了，你爱去不去” “铁了心了？” 秦曼初摆正脸色，黑咕隆咚的，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语气很正式：“沈嘉行，我这次如果是出国，你打算怎么办？” 沈嘉行一秒就接，被她打断：“你别说你不管公司了” “可我真就这么打算的，公司有张齐在就行” 秦曼初不说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句话来的不无道理——情种只生在大富之家。 她也给的起爱，纯粹的，全心全意的。但和人中龙凤的爱还是天上地下的差距。比如，如果他不来海城，她大概率，也不会选择辞职去苏城…… 沉默中，沈嘉行按开了夜灯，很突然 光洒下的那一瞬，秦曼初望着他，一抹无力，自嘲的苦笑，无处闪躲，也来不及躲藏。 沈嘉行叹声气，捏捏她的脸：“你别有压力，是我的问题” “你说让我改什么都行，但这个我怎么改，我没有你想的那些自私的小心思，除了失眠，我承认是我存了私心，我就是一天不见就想你的要命，你走了，家我也不想回，回来你又不在，班我也不想上，挣了钱你又不花，我就不知道我该去哪，我该干什么……” 秦曼初心上一阵迟钝地刺痛 什么叫不知道该去哪…… 他持续讲：“就守着你，什么也不干，坐一天，坐大马路上我也……” 秦曼初凑上去，不想听了，听得她浑身难受，攀着他的肩膀亲他，最后趴在他身上。 “沈嘉行，你到底学什么专业的？心理学是吧！” 耳边，他笑着，胸膛起伏着：“从哪看出来的” 手撑着他肩头，俯视他，审视他：“你每句话，每个字儿都不安好心！” 他笑出声，一手搭她后腰，一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的话：“说你心坎儿上了？” 秦曼初沉默了几秒钟，低了低头，距离更近，目光更紧：“你是不是怕我跑了啊？” 得瑟的模样，连呼吸都得瑟的让他心口发痒。 “确实有点儿怕” 说话时，故意抬了抬下巴，唇瓣摩擦着，在她后腰的手沿着背沟缓缓流动着 秦曼初感受着他，收了收腿 正滑到她臀上的手掌哆嗦了一下 像火星子溅在了皮肤上 猛力翻身，刻不容缓地缓解灼热。 第二天中午，抵达苏城。 没有住枫庭院，住沈嘉行另一处公寓，距离学校最近，步行十分钟。 四百多平的上下两层，已经被打扫干净，开窗通风，但床上用品没铺，沈嘉行说要秦曼初亲自买。 秦曼初在衣帽间，行李箱在地上大开着，她听到这命令时，正在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里。 “你以前睡的什么啊，随便铺一个四件套就行了。” “我也第一次来” “啊！？？” 沈嘉行帮她挂衣服：“啊什么啊，你几点报到？” “三点” 抬腕看时间，十一点整 “先吃饭，晚上再收拾” 秦曼初有想法戴个口罩，但又不敢说，到门口了，她咳嗽几声，换鞋，又咳嗽几次。 沈嘉行看她，她顺势从包里拿出个一次性口罩，说：“最近换季，感冒咳嗽的特别多”。说完，就盖住了大半个脸，只露一双弯起来的眼睛：“别传染给你” 沈嘉行立马给她扯了 “请你下次撒谎动动脑子，十二个小时前我们做了三次，呼吸道，黏膜，唾液，该接触的已经都接触了。” 秦曼初：“…………” 午饭简单吃了一顿，还要去商场买床上用品，时间太赶，陆子云说晚上好好招待。 “你招待谁？” 陆子云撇撇嘴，白他一眼：“哦，忘了，这是你的地盘。” 转头问秦曼初：“你去商场买什么，直接打个电话让人送过去不就行了” 秦曼初想了想，说：“我要买个枕头，得试试看，他家的枕头太硬了。” 接着，余光瞥见沈嘉行嘴角噙着笑，事不关己地喝茶………… 秦曼初对沈嘉行非得让她亲自买床单这奇怪的要求感到挺疑惑的，在商场的扶梯上，问他：“你想要什么材质的四件套？” “都行，你喜欢哪个买哪个” “我也都行啊，又不是衣服，就一个床单，你干嘛非得让我挑” 前面就是床品区，秦曼初和他并肩走，左边的手被他握住，带去了旁边的岔路，走到尽头推开门，里面是消防通道。 “怎么了？” 沈嘉行注视她：“这房子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了，家具都是张齐直接操办的，你昨天临时跟我说来苏城，就算把家里搬空，也来不及带你去买新家具，进门我转了一圈，沙发和床都不是你喜欢的风格，能现成买到的，好像就只有床单被子了……” 秦曼初听他说的很清楚，但那一刻，大脑是空白的…… “不过两个月时间还长，周末你休息，我再带你去挑你喜欢的” 秦曼初在五秒后回神儿，靠近他一步，环住他的腰，仰头看他，很乖：“不用这么麻烦，反正跟你，在哪儿都一样” “我知道你抗拒来这边，但是，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们的家，我想让你像在海城那样，住的安心” 秦曼初怔怔地凝视着，原来他知道，他知道她抵抗这座城市，她害怕这座城市。 她还是不及他赤诚的万分之一，翻山越岭，在她的城市扎根安家，而她，仅仅是想到要踏足这里，就选择了放弃。 踮起了脚尖，揪着他的衬衣，他意会她动作的用意，低下头来，亲吻。 两三秒，脚跟落地 眼睛眨巴眨巴地望他：“有点儿感动呢” “才有点儿？” “嗯” 拉着他往外走：“多了怕你骄傲。” 选了三套，替换着用，秦曼初觉得够了，扭头询问沈嘉行的意见。 “就这？” “不够吗？够了吧应该……” “不够” 凑她耳边：“你这是要给我定量？” 秦曼初没懂什么意思，他又靠得太近，旁边又有服务员在，她错开两步，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快速打几个字。 她停手，沈嘉行裤子口袋的手机紧跟着响，他好笑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她问「你说什么啊」 秦曼初盯着他打字，他停了，立马看屏幕「做一次你就要换个床单，你就买三个，我想做四五六七八九十次都不行啊」 沈嘉行看她对着屏幕至少瞅了有两三分钟，然后，抬起头，小脸异样的红润，不看他，也不回消息了，手机放包里，笑着对服务员说：“你好，就要这一套。” 沈嘉行：“…………” 结账，在小票上随手写了公寓地址和电话 ：“她刚看的那些，各五套，到这个地址” 提着刚刚买好的那一套，秦曼初已经走出店铺，他快走几步追上去，揽她的肩，她挣开，他又搭上去，她跑开，他跟着她跑 秦曼初笑的不行，背过身，倒着走，面对他，很语重心长地劝他：“你都是中年人了，能不能注重一下养生” “能啊，晚上给你做个全身按摩” “我说的是你！” “哦，那你给我做” 秦曼初：“我给你泡一杯枸杞” 沈嘉行眯起眼，不说话，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危险隐藏的完美。 等上车后，解决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 从副驾驶折腾到后座，秦曼初气的骂他，不能自已地外带着娇喘，被笑话了，她不啃声了 最后软成一滩水，被他逼着回答：“泡不泡枸杞？” “泡金银花！！！！” 到学校门口，两点五十 秦曼初拔下镜子，补了一层口红，用手指抓着理了理头发，拿包，开门：“第一天报到就让我迟到，还说什么让我安心上班，让你个大头鬼！” “我送你进去算了” ‘嘭’的一声，车门被甩上 落下车窗，肘搭上去，看着她身影渐渐跑远，等了五分钟，给她发一条微信，态度诚恳的认错，再来一条夸奖，夸她刚才超棒。 那边已读，不回 手机随手放杯托里，抬眼扫后视镜，浅卡其色的衬衣领子，胸口蹭的全是她的唇釉，淡淡的草莓红 没做处理，笑着打方向盘，调头离开。 开会就开了三个小时，散会后所有老师听从安排，先确认各自的办公位，以及之后两个月的课程表。 里面不少的熟面孔，几年前她第一次来苏大一起工作过的老师，再次见面，没有太过陌生，都挺熟络，夸她越来越漂亮了。 一位从开会就跟她坐一起的苏大老师，很巧的和她的办公位也是邻桌，去年刚任职，很活泼的女孩，主动说带她去教学楼里转一圈，熟悉熟悉教室的位置。 这个时候沈嘉行已经在校门口等她半个小时了，秦曼初不好推辞人家的好意，就一起去了，给沈嘉行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先去吃饭，她忙完了打车过去找他。 电量剩百分之五，她关手机没再看。 俩人边走边聊，教室分布的比较疏散，来来回回上下楼转了很多趟，从教学楼出来，秦曼初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七点半了。 “秦老师，你住宿舍吗？” “我……暂时不住宿舍” “那这个点儿了，咱们约个饭？” 走出校门口，一辆迈巴赫停在右边，后边跟一辆奔驰大g，沈嘉行和陆子云倚靠迈巴赫车身站，沈嘉行抱臂，指尖夹一根烟，长腿交叠，微屈着膝，陆子云在旁跟他说话。 “白老师，今天实在忙的晕头转向，明天我请你。” 带秦曼初参观教室的女老师姓白，白晴。 第374章 聚餐1 秦曼初直接往右拐走着，白晴也跟着并排走，沈嘉行抽口烟，目光看过来，吐烟圈，她说着话，和他对视，只在他身上停留几秒。 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经过他，他伸手拉她，一缕空气从他掌心溜走 同时她嘴边挂一句：“我……住我好朋友家。” 陆子云哈哈大笑，沈嘉行郁闷死了，就盯着她背影，走远五六米后，和同事分开，随后开始后撤，头也不回，一条直线倒着走…… 站在原地，等她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步子，等她退到跟前，转过身，贴他身上，重量全部给他 下巴点着他胸口，眉眼间带着讨好的笑意：“不是让你别等我，先去吃饭嘛” 沈嘉行哼一声，黑一张脸，不搭理她 “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有” “不然呢？我该高兴你瞎了，看不见我，还是该高兴，我是你的好朋友？” 陆子云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时不时来一句添油加醋的风凉话。 晚上回家，秦曼初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靠墙摆放了两排包装袋，袋子上的品牌名很眼熟，换好拖鞋后过去看了看，中午她选的那几个四件套，他居然真买了十几套…… 洗完手去衣帽间，打算继续收拾行李箱里的衣服，发现衣服都已经挂好了。他又给她买了新衣服，多出来几条长裙，款式都偏简约。 三面墙都有柜体，他的衣服偏偏和她的衣服挤在一个柜子里…… “你下午挂的？” “你怎么知道” 他脱了衬衣，松皮带。 秦曼初笑了笑，接下来的动作就给他证明: 先拉开了抽屉，他的内裤和她的内衣混在一起，硬塞的满满的，示意他看，并说：“你的怪癖真的很特别” “不特别能叫怪癖” 换好家居服，秦曼初去厨房洗水果，他落后一段距离拿着手机给张齐回消息，在冰箱停下，拿瓶冰水，拧开瓶盖，和手机一起随手扔岛台，边喝水边弯腰从橱柜里拿盘子递给她。 “卧室在几楼？” 站她旁边，后腰靠台面，侧头看着她把提子和蓝莓倒进果盘，伸手拿了两颗蓝莓喂到她嘴边：“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秦曼初张嘴吃蓝莓，甩甩手，带着余留的水珠在他衣摆七抹八抹，笑嘻嘻地端着果盘扭头就走。 沈嘉行拿她没办法，跟着她慢悠悠往客厅走，浅浅笑着。 最后选一楼的卧室，不用上下楼折腾。 秦曼初看会儿电视，沈嘉行陪她看了十几分钟便忙别的去了。 等回到卧室，又发现，床也都铺好了…… 沈嘉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说：“洗完烘干了” 秦曼初点点头，朝浴室里去，一分钟后他进来，脱衣服，她没拦，手向后解开内衣扣子，先进去打开花洒，接着他进来，环她的腰，她搂他的后颈，拥在一起，做洗澡以外的事…… 五月中旬，沈嘉行的爷爷因心脏不适再次住院，沈嘉行被老爷子强行要求进公司，给他二叔擦屁股。 每天周旋于公司和医院，早上送了她到学校就直奔公司，忙活一天，晚上还要不定时的被老爷子拽着守夜，短短半个月，沈嘉行白天黑夜连轴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耗神儿，整个人很明显的略显疲态。 下午，秦曼初接到沈嘉行的电话 “下班了过去接你，出去吃饭” 电话里，持续着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动静，秦曼初估摸着他还在忙，问他：“今天不用去医院吗？” “嗯，今天不去” “那你把餐厅地址发给我，不用来接我，我有教案要改，晚点我直接去找你” “没事儿，我等你” 秦曼初离开办公室，走远几米，才小声说：“你到餐厅等我，你今天都没有睡几个小时，开车不安全。” 声音软软的，又不容他反驳，只要他不听话，她就能生气，沈嘉行笑了笑，说想她。 秦曼初结束工作在八点十五左右，沈嘉行在七点半给她发了定位，并说让她不用着急，和几个朋友聚餐，他等她去了再吃饭。 “小白，你的梳子借我用一下” 白晴拉开抽屉，拿出两把梳子，一把气囊梳，一把木梳。她是这么来划分的，木梳是疏通头皮经络的，气囊梳是搞发型的…… 秦曼初选了气囊梳，白晴顺手再给她一台小镜子：“我有事，我先走了哈” 她笑着都拿在手里：“好，我用完了给你放回去” “哎呀，不用，就放你那儿吧”说完，急急忙忙的跑了。 秦曼初举着镜子，快速梳理几下头发，又补了补妆，接着把梳子和镜子放回白晴的抽屉里，拿手机软件叫了一辆车，而后离开。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好在餐厅的位置也不在市区内，一路还算通畅，下车后小跑进餐厅，给服务生看一眼手机，沈嘉行发给她的包厢名，服务生告诉她在五楼，秦曼初说声谢谢便去按电梯。 顶楼的装修比大厅豪华了太多，电梯门打开，对面的墙上做了指示牌，这一层就两间包厢 一左一右。 左转: 等风 右转: 向晴 秦曼初抬手将垂在肩前的头发拨到后背，右拐，包厢门在走廊尽头，电话这时响起来 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一眼联系人，笑着接通，他问：“到哪了” “门口呢” 没挂断电话，继续走着，在不到半米时，包厢门缓缓向两侧推开，热闹声随之涌出来。 沈嘉行挂了电话，走过去牵她的手，没进包间，在一旁靠墙，抱她。 浓浓的烟味和酒精瞬间笼罩，秦曼初想打喷嚏，生生忍住了，问他“怎么了？” “想你了” 秦曼初笑着收紧了环着他腰的手臂，抱了五分钟，依依不舍地分开，和他一起走进包厢。 沈嘉行进去的第一句话是冲靠窗坐的那的人说：“开窗户” 第二句，跟所有人说：“掐了烟” 陆子云招手，拍了拍旁边的椅背，秦曼初在此坐下，沈嘉行坐她另一边。 接着，沈嘉行拿平板点她喜欢吃的菜，陆子云给她依次介绍谁谁谁，她礼貌性的微笑，点头，碰到有人伸过来手要握手的，陆子云一律挡了。 介绍到她对面的男人，秦曼初依然笑着，照常掠过每一个男人身边的女人，而这完全没有注意力的一瞥，秦曼初愣住了。 白晴？ 显然，白晴一早就看到了她。她最后一个进包厢，注意力不在这桌上，但每个人看她，应该是看的很清楚。 白晴笑说：“早知道我们一起来了” 秦曼初看的出她脸上的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保持着很平常的笑。 旁边的男人问白晴：“认识？” “嗯” 陆子云直接开始介绍后面的男人，最后一圈介绍完，大家各聊各的 沈嘉行这时把平板给了旁边的男人，那男人直接扔到了远处的沙发上。 “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先垫垫肚子” 说着，夹了片烤鸭，黄瓜丝，面饼，卷好了给她。 “你吃吧，我不想吃肉” “怎么了？” “我中午在食堂吃的尖椒肉丝盖饭，好像有块肉是生的，我吃了又吐了，恶心一下午，现在闻见肉味就难受” 沈嘉行听后皱眉：“怎么现在才说，还不舒服么？” “没什么事儿了，就是看见肉，有点膈应。” 陆子云说要不给她上份山楂糕开开胃，她点点头，接着沈嘉行就一直给他夹些素菜，等他点的那些菜上来，秦曼初没什么胃口吃，只喝粥，吃两块山楂糕，让他多吃，她看着他吃。 饭过半旬，对面的男人招呼着说下一场去皇爵，秦曼初看过去一眼，白晴安静地坐着，握着水杯小口的喝，男人的手搂着她的肩。 “你们去，记我账上” 众人都看向沈嘉行，有一人嚷嚷：“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要么不回来，回来了不露面，给你接风呢，你不去 ” “累了，改天再聚” 对面的男人打趣：“吃顿饭又是端汤又是夹菜的，哥几个数你照顾的周到，你能不累么你。” 秦曼初微微低头，她能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句话后毫不掩饰地投向她。 沈嘉行笑了笑，没做回应，而是凑近她，问：“吃饱了吗？” “嗯” “那咱回家” 陆子云也凑过来说：“你要不再吃碗面？” 秦曼初就想起那次在山上，他也是问吃不吃面，然后就有了周芷瑶的显摆，挺生气的，就斜了他一眼：“我！不！吃！” 陆子云还没闹明白她突然咬牙切齿的是什么意思，就听她又说：“你以后千万别再问我吃不吃面，我怕周芷瑶从天而降说她也要吃！” 沈嘉行刚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听到这儿，想笑，又得忍着点。随意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陆子云无奈撇撇嘴：“惹不起，真是惹不起你” “温夏比你可爱多了” 他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秦曼初问他：“你和温夏经常联系？” 陆子云警铃大作，回答超快：“没有。” 秦曼初再想问他，他扭头去跟旁人喝酒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子云有意躲她似的，后面一直没再和她说过话。 沈嘉行准备走，秦曼初说她先去个洗手间，就在包厢最右侧的一个角，沈嘉行坐在位置上等她。 洗手间有两位女生，站在镜子前补妆，看到她，熟络地跟她打招呼：“嗨，秦小姐。” 桌上的每一个男人，除了陆子云，身边都跟一位女生，而这些女生，也不被介绍，作用就是乖巧懂事地坐在那里，给各自身边的男人夹夹菜，倒倒酒…… 秦曼初是全场，唯一的，有名有姓的女人。 她微微颔首，无话可说，她都不知道她们姓什么。 出来时，几个女生依旧站在那里补妆，秦曼初低着头，在最左边的水池洗手。 “曼初” 秦曼初抬头，镜子中，白晴从她身后经过，在她身旁停下。 “哦，我洗好了” 她让开一些，从墙上的盒子里抽一张纸巾擦手。 “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 秦曼初干笑一声：“确实挺意外。” “你们认识啊” 补妆的其中一人走过来，手指套着粉扑在脸上拍打。 秦曼初没说话，白晴敷衍地嗯了一声。 “秦小姐，加个微信吧” “嗯？” “以后有好的资源咱们互相介绍” 白晴拦话：“莉子，你别见个人就互相介绍” “你是用不着了。” 她对着气垫的镜子摆弄一根根又长又翘的睫毛，不以为然地说：“谁都像你那么命好啊，我是听说她跟的这个好像要订婚了，我这是照顾她，那不得提前找下家啊” 秦曼初脸色唰的就白了 那女人合了气垫，又问她：“加嘛？” 等了会儿，看秦曼初愣在那儿没反应，就准备走 “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要加个微信” “加微信干什么” 秦曼初怔怔地盯着对面的女生，她嗤笑一声，问她：“你是第一次吧” 对着镜子拨弄胸前的卷发，以一种极其自信的姿态说：“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 她还持续说着，男人多的是，一个走了，下一个会更好。哪家的公子哥脾气好，哪个公司的老板大方，随便送个包就五六十万……这些好的资源姐妹们都可以共享…… 秦曼初脑子嗡嗡嗡地响，生硬地打断：“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不需要？那他应该给你不少钱吧” 白晴眼看秦曼初脸色越来越不好，阻止她再说下去。 沈嘉行等了十分钟，还不见人回来，给她打电话，手机在包里响，包就躺在椅子上。 他起身朝洗手间走，从那句一回生二回熟听起，不确定里面什么情况，就靠墙等了会儿，直到听到秦曼初的声音，她说不需要，他确定，这场对话，是关于她的。 再回忆刚才听到的那些直言不讳地的屁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 白晴安慰着秦曼初，说莉子没坏心，就是性格比较直，秦曼初猜想，她们或许经常在这种聚会上见面，一回生，二回，也就熟了…… 多可笑，这句话，她还是头一回了解，能用来做这种形容…… 准备走，沈嘉行突然出现在几米外。 白炽清冷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的戾气浓重，压的所有人都不敢喘气。 第375章 聚餐2 白炽清冷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的戾气浓重，压的所有人都不敢喘气。 大步迈向秦曼初，无措在那里的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显得唇上那一抹红格外的醒眼。 “等你半天” 把她抱进怀里，侧脸轻贴她耳鬓，手掌在她的脑后轻柔抚慰。 “说了几句话，忘了看时间” “平常跟我叫板不是说的头头是道，该理论的时候，怎么哑巴了” “也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 秦曼初整个脸闷在他胸口，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她在意的，是其中个别的字眼，听说，订婚…… 听谁说，和谁订婚 推开他，这样的场合，她已经集中全部精力警告自己不能难过，不能柔弱不堪，可被他紧紧抱住，感受着他的气息和自己身上是同样的沐浴露味道，同样的洗衣液味道，那一刻，眼眶还是不受控的酸胀。 她轻声说：“走吧，我困了” “明天请假，睡懒觉” 秦曼初跟着他向外走 白晴和另外两个女生杵在原地，由始至终，这个男人没有掠过她们一眼，只有空气里冷凝着隐隐约约令人心慌的愠怒证明他来过…… 望着那道温柔地将秦曼初呵护在臂弯里的黑色背影即将消失在视野里，与此同时，一声冷硬的低吼：“滚出来” 桌上的人足够听的清楚，包厢内顷刻间安静的彻底。 沈嘉行和秦曼初坐下，陆子云就不用看沈嘉行的脸色，听那一声就知道他火气有多大，只打量了一眼秦曼初，扭头看向从洗手间走出来的三个女生…… “谁的人，过去领” 沈嘉行的指令漠然无比，神情阴冷，如寒冬腊月的厉风，带着刺骨的锋利。 桌上三个男人起身，其中白晴身边的男人笑着说，但不是冲沈嘉行，是问秦曼初：“这是怎么了？她们不懂事，不会说话，惹嫂子不高兴了，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 因为白晴，记住了这个男人的名字，靳风。语气殷勤讨好，开始，一直称她秦小姐，现下，转口就改了嫂子。 秦曼初的手被沈嘉行包裹着，放在他的腿面，她轻晃两下，低声说：“算了吧，真的没说什么” 沈嘉行横眉冷目，不为所动，意思也就是说，这事儿，没商量，今天不办不行。 三个男人见状，离桌，随后，带着各自的女人归位，男人落座，女人，则站着。 只有白晴，被男人揽着肩膀，一起坐下。 沈嘉行抬眼，眼神骤然犀利，一一扫过几人，其中一女生吓哭了，惊慌失措地说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白晴如坐针毡，她不是苏城本地人，不了解沈嘉行什么来头，只听靳风说了一嘴，龙头回来了。 没人能摸清沈嘉行的心思，当事人等发话，无关的人，等着看热闹。 几分钟后，沈嘉行掀起眼皮睨了一眼斜前方：“老陈，你这人什么来头？” 那人懒散坐着，看都没看一眼身边站着的女人：“一个姑娘，能有什么来头” “没来头”他托着语调，漫不经心的对着桌沿的高脚杯重复一遍，继续说：“口气倒是不小，墙角撬到我沈嘉行眼皮子底下了” 老陈一顿，立马开骂：“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了” 莉子想解释，又被堵死：“滚过去道歉” 陆子云点根烟，跷二郎腿，肘横搭在椅背上，斜靠着将秦曼初半个身子护在身后，对着前方的莉子轻轻呼出一缕白烟，吊儿郎当地挑眉：“我听听你干什么了，惹我家曼初生气。” 莉子急说：“我什么也没干” 沈嘉行瞥过去一眼，收回视线，低头玩着秦曼初的手指：“陈总，我带我老婆出来吃个饭，你的人倒是热情的很，张罗着给我老婆找下家” 秦曼初心里倏然一跳，目光被他这句话紧紧牵引，看着他，呼吸急促地流动。 这是在苏城，他在这里，在这圈子里，昭示他对她的重视，给她独一无二的身份。 和他无声地对视一分钟，手指在他的操纵下一根一根弯曲，最后被他一手包裹，似是安抚她，秦曼初缓缓垂眼，没有闲暇的心情去浏览每个人的表情，但空气中片刻的凝滞，她感受到了。 女人在意的点和男人从来不一样，或许你认为一声老婆是至高的尊称，而对这些人来说，‘老婆’太多了，他今天对谁有兴趣，谁就是他这一天的‘老婆’。 而真正令这些男人惊愕的，不容小觑的重点，是由一声熟络的老陈，变成了冷漠的陈总。 这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你，陈总，在他沈嘉行这里，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言。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破僵局 秦曼初心里一咯噔，抬眼看过去，莉子的嘴角，鼻子，被甩出了血，她惊地瞪着眼前的景象，完全傻眼了，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发抖。 “老沈，嫂子，是我没教好，冒犯嫂子了” ‘啪’ 又一巴掌 血点子飞溅，陆子云夹着烟的手横挡在秦曼初斜前方，就看着他手臂上落了几滴血 这一幕，秦曼初坐在沈嘉行和陆子云中间，一开始真当是来聚了，看似随意就坐的位置，到这儿，一桌子的人也就明白了，吃饭是顺水推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的是这个女人。 一左一右两大巨头肆无忌惮地护着，初来苏城，初次露面，看清楚了，看透彻了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马虎眼劝两句 白晴要起身的动作被靳风硬按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枪打出头鸟，今天这一顿饭安然无恙，后面多的是局，总会有不长眼的，而沈嘉行，不见得真会怎么样，目的不过是为了等一个点炮儿的，炸了，你们才能看清楚，这烟花，是为谁放的。 陈总再一次举高了手掌，秦曼初腾地站起身：“别打了！” 抓起桌上的一包纸巾，哗啦哗啦一张接一张抽着，脚下没注意，绊到了椅子腿，陆子云抬手扶稳她。 所有的纸一股脑全扑在莉子的脸上，鼻血还在不停地流，两边的脸清晰地烙着鲜红的指印，两巴掌，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头晕不晕？耳朵？能不能听见？去医院吧，检查一下” 秦曼初一连串问，莉子止不住的哭，哭的秦曼初职业病犯了，就觉着是班上的学生受了欺负，手捂着莉子的脸，扭头就冲着打人的陈总发火 老陈有点懵，这特么不解决不干，解决了也不干，他就看沈嘉行，问他，怎么个意思。 沈嘉行起身，走过去拉秦曼初：“让他带人去医院，我们回家” “我都说了她没说什么，没事儿没事儿！你看你！这鼻血都止不住，这怎么办啊……” 沈嘉行语塞，随口应付：“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赔钱，我赔钱。” 说完， 头转后去，脸色阴沉，给老陈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带人滚。 莉子哭哭啼啼地被带走，包厢再次陷入沉静。 完后，一桌子的人就看着沈嘉行跟人屁股后面，拿着包，拿着书，一路哄着出了包厢。 “散了散了，别看了” 旁人问陆子云：“我怎么听我家老爷子说他跟欧阳家定了？” 另一人说：“没准儿，昨天我妈和老沈他妈打完麻将，我正好回去，看见周芷瑶过去接的” 陆子云不屑地摆摆手：“甭管姓周还是姓欧阳还是姓王八，反正你们今儿该看的都看了，记住了，惹他老子行，惹他祖宗都行，就是惹他女人不行。” 闷一口酒，摸烟盒，一副无所谓地态度：“谁不信邪，谁试试” “………………” 秦曼初坐在沙发一直等着，凌晨十二点，收到白晴的微信，说莉子做了检查，没什么事，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两天。 沈嘉行歪头瞥了眼对话框，一脸无奈地问：“能睡了吗” 秦曼初给白晴回复完消息，手机放一边，转过身，从回家到现在，对他说第一句话。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第一，她不了解我们的关系，况且她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到我。 第二，她是女生，你一个大男人不应该那样为难她，我也是女生，她看着和温夏差不多大，我们……” 不等她说完，他托起她的腋下把人抱到腿上，秦曼初跨坐，手撑着他肩膀，下巴在他指尖，他不嬉皮笑脸了，很严肃。 “停止你的假想，没人敢动你。” 秦曼初拽下他的手，微微低头，指尖临摹他掌心的纹路，呓语着：“过年我回去那几天，又上了一趟山。我现在……挺迷信的，就因果什么的” 抬眸，目光湿湿绵绵：“反正你以后别做这些” 沈嘉行看着她，平静地黑眸无波无澜，汹涌暗流在他的喉咙，疯狂地席卷着他的脉搏。 等了很久，被他一瞬不瞬地看了很久 久到她开始自我反省，他的人生她不该评头论足，人有无法满足的需求才会去做最真诚也最一无是处的祈求，他呼风唤雨，又何惧虚无主义的因果。 撑起膝盖准备离开，又被他用力钳住腰，高了他一头，听他问：“我做坏事会不会报应到你身上？” “不会。” “那报应到我身上没关系” “你别瞎说” 他勾勒一抹淡笑，清俊的五官落在暗处，仰着头，凝视着她，温柔的灯影洒在她的头顶，她像一束光，是一束澄净的光 他仰望着，她俯视着 一高一低的视线抵死纠缠着 “我只听你的，你要陪着我，要看着我，要监督我，一辈子。” 他偏执地打造她成为他专属的信仰，不允许她陨落，不允许她消散，他虔诚的信奉她，恳求她，伴他永生。 秦曼初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眼前这个让她着迷的人，不遗余力地为她编织着密密麻麻的网，她的呼吸都无处可逃。 烦透了这种感觉，总是这样，又是这样！每当她怀疑自己是否又走到了悬崖峭壁时，她恐慌，惧怕，他却只顾叫嚣着让她跳，不顾一切的跳。 她一寸一寸地低头，一荡一荡地失重，攥紧他的衣领，睫毛剧烈颤着，贴他干燥的唇：“沈嘉行，你别骗我” 莉子出院的那天，秦曼初去了一趟医院，买了鲜花和果篮。 沈嘉行说给她安排了vip 病房，给了她满意的赔偿，她没问多少钱，莉子和她毫无关系，却因她受了伤，秦曼初觉得，用钱来衡量那几个小时受到的屈辱，还是太冷漠了。 秦曼初站在病房门外，敲敲门，里面一声清脆的进，她推门，莉子背对着，刚刚把病号服的裤子脱下来，黑色的胸衣，蕾丝内裤 她转过头来，撇撇嘴：“是你啊” 秦曼初握住门把手，脚步后退着，她手里拿条裙：“没事儿，进来吧，我以为是陈进泽” 秦曼初回忆这个名字，没印象，只记得沈嘉行那晚叫那个男人老陈，应该就是他了。 秦曼初进去，把门碰住，朝沙发走，鲜花和果篮放在茶几，就站那儿问她：“你感觉没事儿了吗？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莉子穿好裙子，坐在床沿翻化妆包，笑一声：“你真好讹。” 秦曼初没说话，莉子化妆，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涂了好几层遮瑕，粉底。 等她差不多结束，秦曼初才问：“有人来接你吗？” “有” “好，那我就先走了” 本来就不熟，无话可聊，又是因为那样的事情而处在一个屋檐下，秦曼初走到病房门前，犹豫几秒，还是转过身，说：“莉子，真的很对不起。” 她电话响了，接电话，声音，表情都透露着娇柔做作，对方，大概率是她没等来陈总后即将投奔的下一任。 秦曼初拉开病房门，身后的莉子叫住她 “我的消息一向都准” 秦曼初几乎不需要思考，非常清楚她口中的消息是什么。 她继续说：“我有个姐妹，因为挤地铁迟到，跟她的金主撒娇抱怨了两句，那男二话不说，包了3号线，专门接送她。” 顿了几秒：“结果也就那样儿”，莉子耸耸肩：“建议你保持清醒” 秦曼初无力地笑了笑：“谢谢” 迈出病房门，她回头，莉子在半空喷了香水，转圈 “如果你受他们欺负了，可以找我” “随时？” 秦曼初苦涩一笑：“随时。但有一天我拒绝你的话，说明我也出局了…” 第376章 你相信我 秦曼初空闲的时候，会不受控制的刷微博，一条不落周芷瑶和欧阳曦的动态，她频繁地进出苏城八卦趣事的贴吧，那些空穴来风，无声无息地蛛丝马迹渐渐涌入她的眼底。 “曼初，今天下了班聚餐，别忘了哈” 门口有人喊她，是她几年前第一次来交流学习和她一组的老师。这次俩人不在一个办公室，倒是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 秦曼初笑着回应，说记着呢。 收回视线时，和从外面走进来的白晴不经意对上。自那顿饭过后，白晴有意地回避她，秦曼初也能理解，她跟沈嘉行念叨这事儿的时候，沈嘉行说她和白晴不一样。 但她觉得，她只是没皮没脸了而已。 下班后，和同事一起打车到餐厅，她不开车，没有记路的习惯，站在餐厅门口，才察觉，这餐厅她来过。 而且，还是同一间包厢:向晴。 秦曼初在走廊和沈嘉行通了十几分钟的电话，等进屋后，只剩白晴旁边一个空位。 她考虑要不要和其他同事换一下，向晴在喊她：“秦老师，过来坐” 秦曼初坦然地走过去，和向晴简单聊了两句半，便开始吃饭，被另一边的老师拉着问海大的学生们都怎么谈恋爱的…… 秦曼初一知半解，笑说：“我平常真不怎么关心这个，不过我闺蜜和你喜好一样，她到现在还每天逛海大的贴吧，看学生们的爱恨纠葛” “每天备课不无聊啊？我前两年带高三班主任，别的老师抓到谈恋爱的都是叫家长，我抓到谈恋爱的，就让他们给我写检查，内容是恋爱经过！看的巨爽” 秦曼初被她说的起了好奇心，就让她讲讲记忆深刻的，盘子旁边的手机响起，她随手接通，沈嘉行在那边问她几点结束，桌上太吵，秦曼初和同事打声招呼，便离开，到靠墙的沙发坐着。 “还在忙吗？” 听见电话里‘滴 ’地一声，开门，紧接着，关门，他说：“刚到家，现在去接你行吗？” “行啊” 他在那边笑，往卧室走：“不玩了？” “没什么玩的，我已经吃饱了” 想起什么，突然就说：“你答应了，今天陪我看电视，你别忘了啊，都攒好几集了” 脱了衬衣，西裤，换成休闲的短袖短裤，从冰箱里拿瓶水，抓起车钥匙出门：“没忘。等着” 挂断电话，白晴走了过来。 “怎么坐这儿，吃好了呀？” 秦曼初点头，微笑着：“吃饱了” 白晴在她旁边坐下，秦曼初随口问了句：“刚才听她们说，这餐厅是你开呀” “不是，靳风送的”，白晴轻笑：“向晴” 秦曼初愣了愣，笑说：“很有意义” 向晴抿着唇笑，那种表情秦曼初太熟悉，自以为妥协了，认命了，就这样吧，日子还要继续过，可心里的不甘，滋味百态却要拼了命的咽…… 两个人沉默坐了一会儿，向晴歪头问她：“以后就留在苏大了吗？” 秦曼初摇头：“学习两个月，到时间就走了” “那……你们异地恋？” “没有，他也在海城” 向晴诧异，秦曼初莫名解释一句：“我们在一起后，他就在海城发展” 说完，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急于向别人证明什么？证明她和白晴不一样，还是证明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归根结底，在她们的眼中，她不过是得到了更多的宠爱。 “真羡慕你” 秦曼初笑笑不语，垂眸看一眼腕表，估算沈嘉行是否快到，她并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但白晴似乎，把她当做了那个志同道合，可以和她感同身受的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画面紧随其后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秦曼初仍是迟缓了几秒，才说：“第一次见面是他来海大做讲座。第二次见面是我第一次来苏大交流学习，就偶然碰到了” 白晴笑着，是回忆起美好的那种幸福的模样。 “我是南城人，我和靳风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我的城市，他去考察项目，对方公司项目研发团队是日本的，那天恰好翻译家里有急事，我好朋友叫我过去应急，我高中学过两年日语，早忘干净了，带着词典就去了……” “就这么认识了” 沉默了几秒，她从回忆里抽离，看向秦曼初，笑里有几分失落：“但他没有留在南城，我留在了这里” 秦曼初没做回应，她自己都深陷泥潭，又怎么拉的出一个放弃挣扎的人，她想，不管她是否敢于承认，她们的却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同病相怜，言语的安慰对她们来说太苍白，她静静陪白晴坐着，什么也不说…… 可她， 也实在不愿将怜悯心对准自己。 直到沈嘉行出现在包厢里，几米远的距离，头发湿了一些，肩头也湿了，秦曼初看着他目光在饭桌上游走一圈，在找她，最后望过来，和她对视。 他在人群中寻找，专程来接她，仅仅是来接她 那瞬间，她特别想哭。 秦曼初走过去，他也走向她，他步子大，秦曼初只走了四步，就到他面前：“你头发怎么湿了？打电话我下去就行了，还跑一趟” “下雨了” “没带伞？” “没有” 秦曼初好笑：“那你不在车里等，上来干什么” “我不上来，你是一个人淋雨，我上来，是陪你淋雨，性质不一样” 热闹的包间逐渐安静，无数双眼睛聚拢在一个点，两个人像屏蔽了这周围的一切，尽管沈嘉行的出现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他的全部目光，只存在这一人身上。 雨势从蒙蒙细雨急迫为倾盆大雨，车子停在餐厅对面的绿化带旁，服务生撑把伞，问要不要送他们到车上，沈嘉行说不用，接了伞，三分之二护着秦曼初。 她穿双渔夫鞋，刚走下台阶，鞋面已经半湿，她低头看了眼，就叹气，挺心疼，前两天在商场吃完饭，新买的。 沈嘉行想说明天再去买一双，行动却是下蹲一些，环抱住她的大腿，直起身，轻而易举，一手撑伞，一手抱她，淌着浑浊的雨水。 秦曼初低头看他，看的入迷，不知不觉，她微微躬身，在他的头顶落下轻轻的一吻。 沈嘉行走的特慢，笑说：“早知道我应该走着来接你” “为什么” “一路再把你抱回去” 戳他的脸：“意义何在啊沈总” 沈嘉行笑说：“秦老师感动的时候，就会特别主动” 秦曼初：“…………” 一段路，沈嘉行的白色运动鞋湿透了，秦曼初从包里拿出一小包湿巾，抽出几张，给了他，让他擦干净小腿上的泥点子。她则用干纸巾擦了擦他的头发。 揉搓的乱七八糟，沈嘉行等红绿灯的功夫照后视镜，才知道她为什么在那儿偷笑了半天，很无语的白了她一眼。 洗完热水澡，沈嘉行兑现承诺，陪秦曼初在客厅追剧。 泰剧，她还要听原声，叽里哇啦地听不懂，只能看字幕，秦曼初聚精会神，看了两集，一个半小时，愣是没搭理过他一秒钟，沈嘉行撑不下去了，就开始找事儿，男主是个窝囊废，女主是个猪脑子，女二还凑活，胸大无脑…… “沈嘉行！” 秦曼初躺着，蹭的坐起来，拿遥控器按了暂停，画面正正好，卡在女二。 “我不说了，继续看” 她不按播放，歪头扬扬下巴：“看啊，好好看！” 沈嘉行懂了，斜身靠向她，靠特别近，鼻尖碰到她的脸，要笑不笑地：“没你好看” 她不理 “你没她大，但比她精致” 瞪他！ “为我而生，一手一个，刚刚好” 炸了，推他，起身跨坐他身上，掐他脖子：“我让你陪我看！你就看那些没用的！” 沈嘉行忍笑：“你早说啊，陪你看，是看你，不是看剧。” 说着话，手就钻进衣服，覆上后背，秒秒钟解开了两排扣子。 “手感也好……” “味道也好……” 秦曼初一会儿捂脸，一会儿捂耳朵，又捂他的眼睛，捂他的嘴，一切都沦为欲拒还迎，她情难自禁地展胸，指缝间穿梭着他埋伏于此的黑发。 秦曼初失眠到凌晨三点，背贴着沈嘉行的胸膛，睁着眼，听着他平稳的呼吸，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 很烦，很闷，羊反反复复数了几千只，越数越精神，越数越头疼，想到窗户边去透透气，她轻轻挪动身体，只离开他两寸，搭在腰间的手臂又将她收回去。 闷哑的声音在她头顶，问她“还睡不着？” “嗯？” “嗯什么” “你没睡？” “没有，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他倦懒得轻笑：“就是知道” 就这样维持着看不到彼此的姿势，安静了好一会儿，几次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第一句该从哪里问起。 她彷徨着，察觉他向下移了移，呼吸顺着落在她的后颈，又抱的紧了些，下巴撑到她的肩头，歪头亲着她耳垂，叫她：“曼初” 她僵了一瞬，几乎都忘记了呼吸，大脑空白着，又混沌着，紧咬着嘴唇，仿佛一切准备就绪，等着…… 他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以后少跟你那个同事接触” 秦曼初没反应过来，问他：“谁啊？” “我接你的时候，和你在沙发坐一起的那个” “白晴？” “嗯” “为什么？” 他说：“不利于身心健康” 一颗心堵在喉咙，她哦了一声，睫毛轻颤，说不上什么心情，深吸一口气，轻说：“你明天不是还有事儿么，赶紧睡吧” 他没回应，就那么抱着她 “是不是太累了，你好像瘦了” “能不能申请提前结束？这边的饭看你都不喜欢吃” “不吃食堂了，我中午尽量抽时间带你出去吃” 在她耳后絮絮叨叨，和窗外倾落的雨点儿一个频率，秦曼初听着，压着情绪，呼吸却越来越急 “沈嘉行” 打断他，强撑着很平静地问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半秒都没有间隔，她落下最后一个字的同时，他说：“曼初，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别闷在心里” 攥紧了床单，整个人只剩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震荡 “你相信我” 眼泪顺着眼角淌进枕头，有些事，说破了太残忍，其实那些早就存在了，只是她天真的活在他为她刻画的世界里，听他只想让她听到的，看他只想让她看到的。 沈嘉行等不来她的任何声音，嗯也好，哦也好，质问也好，一切都可以…一切都没有。 撑起胳膊，床头的流彩照亮的那一瞬，他来不及看清她，她说：“关灯” 他不犹豫，关灯，板正她的肩膀，在黑暗里紧紧凝视着她的脸。 再次说：“你相信我” “怎么相信” 他很急，眉头皱着：“不知道，就是相信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两个人无声的对视 雨好像彻底停了，世界完全安静了，秦曼初浅语：“沈嘉行，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 他暴躁一声，犹如在寂静里突然震响了一道雷电，秦曼初吓了一跳，本能的抬手拍他胸口：“你要吓死我啊” 他俯身，压着她，抱紧她，没有控制，一百五十斤的重量都沉向她：“除了你，我什么也没有想过” 秦曼初静默几秒 她其实想问，问他有没有想过，或许人一生的轨迹早就注定了，谁是风景，谁是终点。 “我真应该听你的，去北师附院” “我明天联系学校” “你去吗？” 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撑起身，一张脸霸占了她的视线 “当然” “医院，公司，你家，北城……” 她轻声念着，说：“你会很累” “我舍不得你那么累” 他又抱紧她：“我舍不得你胡思乱想不开心” 秦曼初听他说，笑起来一点点，尽管苦涩，但像柑橘，只要你愿意，嚼碎了，总也能尝到些酸甜。 前提是，你愿意。 所以她说：“我相信你” 他的脸闷在她的侧颈，寸寸留着他的痕迹。第一次，她没有推脱，很奇怪的心理，她突然想要这样俗烂的证明，证明，她是他的。 然后她问：“我能不能……” “能” 没经验，因为她看过一些奇葩新闻，脖子上的血管很脆弱，每次她都很注意，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嘴，不知道怎么下嘴…… 他笑问：“这也得教？” “那你能自己啃自己做个示范吗？你啃我，我又看不见” “我真没这个本事” “那怎么办？” “多练，在实践中找真理” 秦曼初：“…………” 练了半个小时，勉勉强强有三四个能看得见的…… 沈嘉行被折磨疯了，平躺着，就看她趴在身上，对着他的脖子研究，一口接一口，软的要命 “你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你敢不敢用点力”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危，不像你，不管我死活” 沈嘉行：“…………” 真是鸡蛋里挑骨头！ 接近黎明，秦曼初完全没有睡意，沈嘉行被她搞得也精神到不行，搂着又不让做，最后秦曼初用手机搜索催眠音乐，放在枕头边，响着…… 不知道几点睡着的，五点半，沈嘉行发了条短信，关了手机音乐，两部手机全都换静音模式。 阳光进不来，声音进不来，多余的气息进不来，没有任何的打扰，抱着她睡。 第377章 软饭 六月份，沈嘉行选一个周末到北城办事，周五早上，秦曼初提前收拾好了行李箱，放在车子后备箱，下午沈嘉行到学校接她，直接去机场。 秦曼初跟他出行过几次，没住过酒店，房子都是在出发前三四天临时买，然后每次到目的地，他忙，她就到商场买些日用品。 这次也一样，她没有选择到北师附院交流学习，没买成的房子，在一周前还是因为这次出行买了。 飞行一个小时，秦曼初无所事事地翻杂志，听音乐，期间乘务员过来问要喝什么，她要了杯橙汁，沈嘉行后续备注——鲜榨的。 秦曼初失笑，放下书，收了耳机。小声跟他说：“出门在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挑剔了” 他故作生气：“不识好歹是不是？” 秦曼初不以为然：“是不是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沈嘉行挺不服的‘啧’了一声，然后想说什么，发现还真没什么狠话能唬住她，就搬出杀手锏：“你等我晚上收拾你” 同时，乘务员端着一杯橙汁从身后过来，秦曼初红着脸，仓促地别过头，而后听见沈嘉行说了声谢谢。 三秒后，他轻笑着说：“回头，人都走半天了” 秦曼初转头看向他：“你以后在外面说话能不能稍微的收敛一下” 果汁递过来，秦曼初拿在手里，低头咬吸管，他斜身靠近，手臂从她背后横过去，撑住座椅扶手，唇贴着她耳蜗：“九点半，请准时等我给你上课。这样说行不行？” 收回手，散漫靠后去，隐隐笑着，秦曼初嗖的扭头瞪他，他笑的更忍不住了。 她厚着脸皮和他打腔：“十点不可以？” 他抱臂，晦暗不明地睨她 “宜早不宜迟” 下飞机，拿到行李箱后，沈嘉行接了通电话，随后便带着她往停车场走。在a区的vip停车场，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路虎。 “你出个差，买套房，不会还买辆车吧” “今年冬天下雪就带你过来玩，车总用得着” 秦曼初再提不出什么质疑了，上车，落一半的窗，看一路的城市人文风景。 温夏知道她来北城，哗啦哗啦给她发了几张照片。 秦曼初看了一眼后把手机放梳妆台，先去整理衣服，全都挂衣柜里，沈嘉行忙着工作，中途到衣帽间转了一圈，提醒她：“挂一起” 秦曼初就无语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爱你的毛病” 秦曼初很不给面子的送了他一个白眼，沈嘉行笑了笑，揽着她的腰，脸上左边亲一下，右边亲一下，转身出去继续忙。 秦曼初收拾好衣服，没有带太多，两个人加起来一共五套，排列整齐，接着又去铺床品，洗了张擦脸巾，把深棕色的皮质床头和床头柜上的浮毛擦拭干净，洗洗手，换了家居服，躺在床上给温夏回语音，问她怎么到哪儿都有她要买的东西。 沈嘉行拿着笔记本电脑进来，正好听见，随口问了句：“她要买什么” “耳环和项链，说是北城的一个设计师独创的，别的地方没有” “有牌子么？我让人找找” 秦曼初叹气，扔了手机，生无可恋：“没有，让我在大街上见人就问，我干脆给她印一百张寻物启事算了。” 沈嘉行靠着床头坐，笔记本放腿上，一手滑动屏幕，另一手抚在她脸上，笑说：“回头我教育她。” 秦曼初靠他侧腰躺，手机定位切换到北城，就随便刷一些博主探店，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饰品的设计师品牌店，刷了十几分钟，几乎全是餐厅，文创店一类的，关了手机，打算明天直接到街上转转。 无聊，跟着他一起看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小字，特费眼，看了两三页，她就开始有些看不清了。 “你每天看这些，视力怎么还那么好” “天生的” 秦曼初撇撇嘴：“上学的时候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沈嘉行笑一声，她继续说：“就高中十次考试有九次都是年级第一那个男生，就坐我前边，他每节课都看漫画，然后我还特意观察了他两个星期，上课看，下课看，作业不知道啥时候写的，完了考试，他还考第一。” “观察了两个星期？半个月？十四天？” “学霸就是学霸，真会抓重点” 沈嘉行哼了一声，划屏幕的速度快了些，卧室开了空调，刚才她收拾屋子，出了一身的汗，温度调的比较低，这会感觉有些凉，伸手向后，扯过薄被盖了一个角，靠他更近，手横搭他腰腹，脸闷在他侧腰，很安静，伴着他掌心在脑后的抚摸，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八点半，沈嘉行叫醒她 秦曼初翻了个身，睡眼惺忪，说不想出去了，点外卖好了。 沈嘉行强行把她拉起来，坐了三分钟，秦曼初清醒了，他说换衣服，松开了手，下一秒，她立马躺倒…… 沈嘉行失笑，开始解衬衣扣子：“真不出去逛逛了？” “去哪儿？” 脱了衬衣随手扔向床尾的懒人沙发：“北城我就来过两次，也不熟” 秦曼初笑了笑，伸手，沈嘉行正转身去洗手间，余光里掠过她的动作，回身一步到床边，弯腰，手臂穿过后颈，膝窝，抱起来往衣帽间走。 秦曼初戳了戳他的三角肌，视觉上好像比以前壮了，嘟囔：“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锻炼了” 又平平一句：“天生的” 秦曼初绝对猜不到，某一天她看美剧，他问讲的什么，她来一句，主要就是欣赏颜值 他每天就在办公室俯卧撑，随时空闲了就奔公司楼下的健身房…… 九点，两个人出门，没有目的地，就没有开车，出了小区，漫无目标地随意溜达，看到家热闹的馆子 秦曼初指了指：“这家人多，应该好吃” 沈嘉行笑笑，牵着她进屋，在靠窗的两人位坐下，服务生递菜单给沈嘉行，他没接，抬了抬下巴，示意服务生把菜单给对面的秦曼初。 懒散靠着，附一句：“我老婆做主” 秦曼初刚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顶着服务生明晃晃的视线，点了两个招牌菜，一大一小两碗牛肉面。 沈嘉行始终笑着，环臂，看她整张脸挡在菜单的本子里。 消费了二百八十元，秦曼初说她结账，于是两个人走到收银台，她拿着手机扫码，沈嘉行站在身后，身高体型的差距，将她整个人都笼罩，看她输入金额，输入密码…… 老板娘的直观感受，就是一个看上去相貌不凡，气质矜贵的男人，二百多块的饭钱让女朋友付…… 沈嘉行一开始无所谓，但架不住老板娘频频探究的神色，正低着头把手机放包里的秦曼初，冷不然听身后的人问：“老婆，这个月的零花钱什么时候给” 秦曼初：“…………” 抬头，尴尬的对上老板娘咧着嘴笑，听老板娘夸这老公又帅又疼老婆…… 走出饭馆几米后，秦曼初开始拳打脚踢：“沈嘉行！你抽什么风！” “我不要面子啊，人以为我吃软饭的” “要零花钱就不是吃软饭了？” 他穿休闲的短袖短裤，单手抄着兜，搂住她肩膀不让她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软饭有很多种类型，比如，钱都给老婆管，这种软饭，精神可嘉” 秦曼初说不过他，掐他腰上的痒痒肉：“不要脸” 沈嘉行八点出门，秦曼初磨蹭到九点起床，洗漱，穿一条肉桂粉v领吊带长裙，外面披件白色针织小衫，背上链条包，觉得肩膀硌得慌，又换了帆布袋，下楼后在便利店买了个玉米，拦了辆出租车，去北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l ? y 集团大楼，总裁办公室 楼西明从休息室出来，披一件灰色浴袍，腰带松垮打结，大半个胸膛露着，头发湿乱，带着一股子潮湿的凉气。 沈嘉行坐在单人沙发，望过去一眼，收回视线给秦曼初发消息，问她去哪儿了 楼西明走过去，抓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什么时候到的” 颔首咬着烟，打火点燃，接着坐下，打火机放回茶几。 “昨天” “住哪儿” “云阁，你楼下” 楼西明侧头看他：“长住？” 沈嘉行低着头，笑着打字，回他：“后天走” “有女人了？” 沈嘉行抬头：“你没有” 问的非常肯定，楼西明说：“我没有” “我有” 挑挑眉，往后一靠，举着手机看秦曼初给他发过来的图片。 有一阵儿没动静，一根烟抽完，楼西明探身将烟头捻进烟灰缸：“说正事儿” 沈嘉行把跟前的档案袋推给他，楼西明打开，快速翻着，没看完，脸色沉着：“沈氏集团现在不是你掌权？” “老爷子的二儿子坐着” “你完全没必要这样，架空公司的资金流，几百个亿，你接手了吃得消？” 沈嘉行皱眉：“你是不是部队呆傻了？” 楼西明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全部看完，沉思片刻，一叠纸扔茶几上：“我他妈刚回来，你就给我整活儿” “为你好，活活脑，练练手” “什么时候开始，我出几个项目和预算” “越快越好，最好下午我二叔就能收到你送的蛋糕” 楼西明凝眉，食指点着桌面：“我得提前跟你说，几百个亿送过来，我不动一点工程不可能，你二叔再傻，后期也不至于看不透，你预计耗多久” 沈嘉行微俯着身，肘撑膝盖，打火机在指间打转，若有所思。 “老爷子撑不了太久。” 中午，楼西明坐东，招待沈嘉行。 “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 坐电梯到地库，电梯门弹开，停一辆库里南，司机站在驾驶车门边，见两人走过来，微微俯身…… 楼西明瞥一眼隔壁车位：“你的？” “嗯” “穷到这地步了还能有女人？” 沈嘉行不以为然，冷他一眼，你懂个鸟！在车头前拐了方向，楼西明叫他：“坐我车” “我得接我女人” “她在哪儿？接了她一起走” 俩人一左一右上车，沈嘉行给司机说地址，公司大楼本就在市中心，和商业街距离一公里，楼西明听完，抿着唇沉眼，环胸靠着，食指指尖在手臂轻点。 出地库走不到三百米，堵了二十分钟 沈嘉行烦了，秦曼初这时给他打过来电话，他接通：“堵车，你别乱走，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 “我看这个公司离这边很近，你还在公司附近么？我走过去找你好了” 沈嘉行说不行，楼西明在一边说：“她走过来五分钟，掉个头从广场返回地库走东边的出口，十五分钟到餐厅，不然你女人得饿到两点。” 楼西明的声音沉厚有力，秦曼初站在咖啡厅门口，周遭还算安静，隐约能听清楚通话里陌生的男声 “你打开共享位置，我跟着导航走” 沈嘉行下车，挂断电话，点开微信，页面有且只有秦曼初的对话框，发送了位置，就站在那儿等。 秦曼初没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手一动，手机上的路线标识就跟着转，搞得她几次停下来倒腾手机，怕走错路，还问了两个路人…… 十分钟，沈嘉行才在五米外看到了秦曼初的身影。 他疾步朝她走，越走越快，最后用跑的，看清她被晒红的小脸，额头起了薄薄一层汗津。 心疼的死了。 拿走她肩头挂着的帆布包，手掌横在她的额头，稍微挡得住一点点的阳光。 “你不会买把遮阳伞？” “举着很累” 沈嘉行无奈：“那你倒是买个遮阳帽” 秦曼初歪头看他，笑说：“我逛了好几家饰品店，挺多卖帽子的，只顾给温夏找同款了，忘了。” 楼西明下车，从车尾绕到副驾驶，眼看着沈嘉行拿包，还充当无用的太阳伞角色，就觉得好笑。 “你好，楼西明” 她微微一笑：“你好，秦曼初” 坐车后，沈嘉行拧开一瓶矿泉水给她，秦曼初小口小口地喝，垂在肩前的头发被他几下拨后去，露出精致的锁骨，耳垂戴了一颗小巧的珍珠，温润的柔白中随着光线照射隐隐可见一抹荧粉，脸颊的晒红消了多半，皮肤透着一层浅薄的粉嫩，与那颗珍珠的光泽融为一体。 沈嘉行盯着她看，就想逗逗她，食指抬上去拨动她的耳垂，瞬间就泛起了红，秦曼初用膝盖轻轻碰他，小声说：“别闹” 随后把水瓶给他，低头从包里翻出一根皮筋，抬手将头发束了两圈。 第378章 韩诺生日 车子停稳在酒楼门口，秦曼初下车，微微抬头望了眼，建在各种造型新潮的高楼大厦之间，别具一格的一座古韵小院。 楼西明走在前，他比沈嘉行高半头，原木色的大门和他一般高。 推门进去，中间一条鹅卵石子铺成的主路，院落两旁栽着几棵石榴树，花开的正好，周围分布几张半高的方桌，木椅。 秦曼初朝树的方向走，绿叶间一朵朵鲜红的火焰。 “大哥” 秦曼初顺着声音扭头，旁桌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穿旗袍的女生，一头栗色的大长卷。 而被他叫一声大哥的，正是停在主路上的楼西明。 楼西明走几步，和沈嘉行并肩站：“来吃饭？” “嗯，你都下班了，怎么叶辰还不来” “不清楚，我有客人，先走了” 包间不大，有一扇四方的小窗正好看得见院子，楼西明正对窗坐，沈嘉行和秦曼初在右边落座。 五分钟后便开始陆续上菜，服务生进来，问开了空调，要不要关窗，楼西明看向沈嘉行，沈嘉行又看秦曼初…… 楼西明就跟着一起看秦曼初 楼西明长相偏正气，可能由于在部队待过几年，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比校长还要严肃…… 秦曼初生硬地笑了笑：“我都行” 完后沈嘉行就说：“收起你那副鬼脸，把我媳妇儿吓着了” 楼西明勉强勾了勾唇角，秦曼初觉着，还不如就摆着脸…… 窗户没关，秦曼初吃着菜，目光似欣赏风景一直看着窗外，分叉绿叶的缝隙间，时不时浮动着刚才那个女生的身影。 沈嘉行和楼西明一直在聊一些经济形势，各个龙头企业的发展方向，期间接了个电话，没说两句，淡漠的神色冷了冷。 五分钟后，包间的木门被敲响 “进” 女人走进来，在秦曼初的对面落座，大方做自我介绍 “你好呀，我叫南月” “你好，秦曼初” “不好意思，我老公临时有事来不了，给我安排到这儿了，会不会打扰你们？” 秦曼初笑说：“不会的” 通过聊天，秦曼初了解，南月是楼西明弟弟的妻子。而且，在国外，和沈嘉行同校，比他小两级。 “我想起来了，你叫沈嘉行！” 秦曼初笑问：“是因为他的什么英勇事迹想起来的？” “留学生圈子很小的，反正从我进学校，他们就独树一帜的那种，从来不参加趴儿，后来大哥退学，就剩他和另一个男生，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俩是一对儿” 秦曼初歪头问沈嘉行：“张齐？” 沈嘉行刚刚嗯了一声，南月紧接着喝了口绿豆汤，说：“后来有人见了他女朋友，才证明，他不是g” 秦曼初只笑，南月在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呀了一声：“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楼西明沉声说：“吃你的饭” 南月撇撇嘴，抬手将头发捋到耳后，她喜欢吃的鲜笋炖鸡砂锅恰恰好转到她面前。 察觉对面的视线在她这儿停了一阵儿：“曼初，你不会是想问我关于沈嘉行在国外的那位前女友吧？我可真不知道啊，都是道听途说” 秦曼初笑了一声，说不是，而后问她：“南月，冒昧问一下，你的耳坠是在哪里买的？” “我自己做的” “啊？” 秦曼初把手机屏幕朝向她，食指一下一下划着，问：“那……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吗？” 桌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月看不太清楚，便起身走过去，在楼西明旁边坐下，背对他，拿过秦曼初的手机划看图片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你从哪里看到的啊？” “我妹妹让我帮忙找的，她说很喜欢，知道我来北城，让我给她带回去，我今天在商业街逛了一上午，都没找到” “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到我工作室，随便挑” 南月说着话，甩了下头发，发尾擦过楼西明抵在桌沿握着茶杯的手背，骨节陡然地一紧。 沈嘉行不经意一瞥，不着痕迹地抬眼，楼西明喉结滚动明显，收回视线，对秦曼初说：“去吧，别总给她买，多买点自己喜欢的。” 饭后，秦曼初坐南月的车，去她的工作室，沈嘉行则和楼西明回公司。 南月的工作室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很窄的一条小路，容不下一辆车，只能停在巷口规划的临时停车位。 简单的磨砂面玻璃门，卧室门大小，密码锁，在两层台阶之上。 秦曼初站在台阶下，靠墙，左右环视了一圈，有几间房子，但似乎没有人住了应该。 “你特意找这么隐蔽的地方吗？” “这房子是我外婆的老房子，现在都搬郊区去了，这条巷子已经没人住了，我觉得这里安静，就在这儿了” 屋子不太大，满满当当，随处站立着，躺倒着人形模特。 “我这里平常不做接待，比较乱，别介意哈” 秦曼初站在一排卷筒布料前，回头看她：“没关系，那你是只做私人定制吗？” “嗯，我主要设计西服，礼服。首饰是我前段时间受我学姐的怂恿，设计了几款，她帮我做出来了” 秦曼初跟着她往里屋走，靠墙四台玻璃柜，陈列各种衣服上的配饰。 南月在靠窗那面玻璃柜：“首饰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喜欢哪个，我帮你包起来。” 秦曼初走过去，问：“可以拍照吗？” “当然啦” 秦曼初拍照，全都给温夏发过去，并告诉她，十分钟内选好。 等待的过程，南月问她：“你穿旗袍吗？我最近在研究做旗袍，给你做一身？” 不等秦曼初回答，她已经拿着量尺走过来，身高，颈线，肩宽，臂长，三围，一系列测量用时不到五分钟，量完后随手记录在柜面上的一个笔记本。 “你比例非常完美” 秦曼初失笑：“你看起来更完美” 两个人噗嗤一声，哈哈笑起来。 “南月，这个多少钱？” 一款精致的袖口，很简单的款式，通体银色，边缘的顶部刻着微小的字母s，中间镶嵌一枚圆形墨蓝色的宝石。 她在外屋大声喊：“不要钱，你喜欢，我送你” “好吧，那我就不要了” 一会儿，南月走进来，问她看的哪个，秦曼初指了指，南月推开玻璃门，取出那一对儿袖口，看了看，笑说：“挺巧” “这个两万，主要是这个宝石成色少见，稍微贵一些” 秦曼初触摸，微微的凉意：“能刷卡吧？” 南月去外屋，一分钟后拿了pos机进来，秦曼初打开手机的计算机，连同温夏和韩诺选好的几款耳饰和项链，全部加起来，最后又问，旗袍多少钱。 “衣服我送你，我纯粹练手呢。其他该收多少，我肯定不打折” 秦曼初不再推辞，和她一起选了旗袍的料子花色，坐着聊了会，看了些她的设计图稿，她犹豫不定的礼服配色让秦曼初帮忙提意见，下午五点半，俩人从工作室离开。 南月把她送回楼西明的公司。 “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找我老公，顺便送你” 秦曼初笑着点头：“好吧。” 晚饭在楼西明家吃，进小区地库，秦曼初才知道，楼西明住在她们的楼上。 南月并没有来，秦曼初吃好后，沈嘉行和楼西明喝酒，她便先回了家。 沈嘉行十一点半回来，随着他进门，天空一道银光，接二连三的雷声轰隆隆地响，仿佛把天捅了个窟窿，噼里啪啦地雨声激烈砸向窗户。 卧室没有开灯，只亮了客厅的玄关灯，秦曼初下床，刚走的卧室门口，撞上进来的沈嘉行。 整个呼吸都是浓浓的酒精，夹杂着烟草的气味。 “喝了多少啊你” “没多少” 揽着她的肩膀往回走：“睡着了？” “嗯，刚睡着，就打雷” 沈嘉行去浴室冲澡，秦曼初困意散了一大半，靠着床头等他出来。 十分钟后，秦曼初下床，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正方形皮质盒子 ‘啪’ 按开了床头灯 沈嘉行坐在床沿拿着毛巾擦头发，眼底先走进她的拖鞋，接着是她白皙的手，以及手里的盒子 “我下午在南月的工作室买的” 沈嘉行把毛巾随手放下，抬头问她：“给我的？” 秦曼初笑：“嗯” 沈嘉行打开盒子，微微低着头，秦曼初看不清他的表情，问他：“不好看啊？” 拉着她的手，让她斜坐在腿上，环抱着她，说：“好看，老婆送的，哪有不好看的道理” 秦曼初“啧”了一声，抗议他有事没事就这样叫她，她觉得这种毁人心智的称呼只适合出现在头脑发热的时候。 沈嘉行问她自己买了些什么，秦曼初说什么也没买。 “南月设计的饰品比较夸张，我感觉不太适合我。就只给温夏买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没有铃声，沉闷的振动，秦曼初向前探了探，伸直胳膊，帮他拿过来，视线掠过联系人，备注沈廷谦。 沈嘉行接通，秦曼初从他腿上离开，到餐厅接了杯温水，后腰抵着餐桌边缘，慢慢喝，耗一会儿，拿另一个马克杯再接一杯，小步往卧室走着，在卧室门口停滞，三分钟后，进屋，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他。 雷阵雨，来的快，走的也快。 前前后后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完全再听不到一点儿雨声。 周一回苏城，中午的飞机，楼西明来机场送，一起来的，还有南月。 “我以为你们多待几天呢，早知道我昨天就加班把旗袍给你做好了” “学校里事情比较多，衣服不着急的” “你在苏城还住多久啊？做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秦曼初实说：“月底学校这边考核合格，就回海城了。” “那没问题。下周我去找你玩” 秦曼初说等她，闲聊几句后，楼西明赶着要见个人，南月搭他的车，俩人便一起走了。 六月下旬，韩诺的生日，在周三，临近教研考核，秦曼初不好请假，韩诺又特别想让她在，于是，除了张齐勤勤恳恳地工作，一群人浩浩荡荡都来了苏城。 晚上七点，在皇爵包厢 秦曼初推开门，一双手往她头上戴闪着灯的发箍，一双手在她脸上贴着贴纸，一双手将一个爱心形状的应援牌放进她手里。 “这是干嘛啊” 秦曼初看了眼手牌——洛斯，我爱你！ 韩诺特激动：“一会儿我偶像要来给我唱生日歌！！排面必须给我偶像整起来！” 年前去上山泡温泉那次，她随口说她特别喜欢一个歌手，问韩彬能不能签了，他当时没答应，她也就没再问过，昨天才知道，韩彬跟人家原来的公司要人，人家不愿意不放人，后续和洛斯本人谈意向，专门调了律师团队负责，解约，赔偿，走合同，还涉及没有完成的全国巡演，一道道程序，直到上个月，刚结束所有的相关手续。 “我听纪寒说，单替他付违约金，韩彬就花了不少” 韩诺就说：“我偶像以后不是就给他挣钱了嘛，不亏，不亏” 八点整，包厢内的所有灯光骤灭 一道男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清唱着生日快乐歌，一曲结束，与此同时，头顶缓缓流淌出烫金色的光圈 不偏不倚，落在韩诺的周身。 韩彬给她戴上粉色的生日帽，身前停着刚刚洛斯推进来的小车，中间摆放六层高的粉色蛋糕。 洛斯坐在小t台的高脚椅，弹着吉他，再一次唱生日快乐。 “今晚所有的歌，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祝韩诺生日快乐！” 韩诺和温夏尖叫，洛斯是中日混血，又白又瘦，类似病娇的那种感觉，上来就唱各种电音摇滚，整个包厢燥到了极致。 几个女生在茶几边缘坐一排，几个男人坐沙发，环胸，抿嘴，盯着半空中晃动的牌子，晃动的背影，斑斓的灯光在乐不思蜀和面无表情之间来回流转。 酒也没心情喝了，烟刚点了一根，飘了两缕烟，韩诺就扭头命令韩彬灭烟，说会呛到他的偶像，她的偶像拥有天籁之音，不能吸二手烟！！ “老子真是花钱买不痛快！” 沈嘉行就看着秦曼初一直举着那句——洛斯，我爱你 手臂，身体，脑袋跟着音乐晃的起劲。 就想起最以前，让她用手，她整天抱怨胳膊酸死了，现在就这么举了半个小时了，怎么不酸了？ 中场休息，韩诺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扬着嘴角，静静许愿，然后吹蜡烛，切蛋糕。 韩诺说要去一楼大厅，场地大，氛围更炫，更嗨，洛斯没意见，听老板的，老板又一切以韩诺为大，所有人便从包厢坐电梯到一楼。 服务生提前腾出了直面t台的卡座，视野绝佳，洛斯上台，引来无数尖叫，秦曼初守着果盘，拿水果签，叉一块西瓜投喂沈嘉行，葡萄自己吃，小九从舞池走过来，问她去不去卫生间，她放下果汁，俩人手拉着手走了。 大厅左右两个尽头，都配备洗手间，俩人先就近去了左边的，爆满，小九等不及，扭头就拉着她挤进人群，跑到右边的洗手间。 秦曼初从最后一间出来，冲水的一声呼啦，夹杂了突然响起的一阵娇喘。 水流声停止，声音清晰，压抑的，又抑制不住的低喘 “快……快点” 男人的声音粗重：“求我！求老子爽你！” 秦曼初匆匆离开，屏心掩耳，慌忙低下头，眼尾的余光里，声音的来源处，一指宽的门缝间，露着一只高跟鞋的鞋尖，铺满了正红色的水钻。 莫名的熟悉，她顿住，又回头瞥了一眼 第379章 预兆 小九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扭头见秦曼初表情木然，问她：“怎么了？” 秦曼初回神儿，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一天见到过那双鞋 ，她呼口气，说： “没事儿” 秦曼初的考核成绩位居第一，这批一起来的老师成绩也都不错，周五下午开会，做了表彰优秀教师的奖励，是以，交流学习圆满结束。 时间很紧张，周一需要回海大报到，晚上，秦曼初边看电视，边刷机票。 “周日只剩凌晨三点的机票了” 沈嘉行横着手臂搭她身后的沙发，翘腿，闻言扭头看她，她又自顾的说：“那买周六的机票吧要不，我就不去聚餐了” “老婆” 秦曼初没抬头：“嗯？” “你是不是忘了你老公有飞机” “…………” 秦曼初锁屏，淡定地：“哦” 完后，被他一直盯着看，忍不住了，笑倒他身上：“我看了半个小时的机票了！你早说啊！” 他凉凉说：“那半个小时男主的镜头太多了” 秦曼初愣了愣，歪头靠向他肩膀，拿起遥控器，长按音量左键，前进到半个小时的画面 “重新看” “…………” 周六，苏大的老师给她们一行人办欢送宴，吃烤肉自助。 有人提议下一场去清吧，另一个女生说清吧唱民谣都要睡着了，去酒吧多热闹，一起聚餐的大多都是年轻教师，白天正儿八经讲课，下班换了衣服就开始躁动的夜生活…… 秦曼初和沈嘉行聊微信，说这事儿，沈嘉行直接打来视频 “去皇爵，我安排” 秦曼初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白晴凑过来，对着屏幕里问：“沈总安排？” 众人听这话，和秦曼初熟络的都跑过去，秦曼初坐着，椅子后围了几个女生笑闹着。 “你去别的酒吧我也不放心” 沈嘉行这个点儿还在医院陪老爷子下棋，这会儿站在走廊，下一句是对其他人说的：“皇爵这场我包了，大家随便点，答谢各位这两个月对曼初的照顾。” 白晴故意说：“那我们可就什么贵点什么了啊” 沈嘉行在那头儿淡淡笑了一瞬：“管够。” 秦曼初被催促着拿包，没顾上再说两句就挂断视频，紧接着，顶部提示‘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后，她收到消息 「等我接你」 烤肉店在六楼，为了消食，大家都选择溜达着，一层一层地乘坐扶梯下楼。 经过一家很大的女装店，比寻常牌子的店铺至少大了四倍，白晴说这家衣服很有设计风格，秦曼初便跟着她进去。 白晴选了两件裙子去试衣间，说很快，秦曼初帮她拿着背包，随意慢步浏览着，从这边，逛到了那边，而后，听到两个女人互相讽刺的对话…… 秦曼初往沙发那儿瞥了一眼，周芷瑶正好站起身，视线撞上，秦曼初觉着，真是冤家路窄。 “秦小姐，真巧呢” 另一坐姿直挺的女人转头看过来，秦曼初得以看清她的脸，欧阳曦…… “确实挺巧的，每天都能见到嘉行哥，总见不到你” 欧阳曦抱臂走了过来，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砖，清脆的哒哒声，秦曼初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却在她的脚上闪了闪。 这双鞋…… 秦曼初收了思绪，看向两步外的欧阳曦，和正走过来的周芷瑶，语气生冷：“巧吗？碰到不想看见的人，我认为挺不巧的” 欧阳曦不屑地嗤了一声，扬着下巴，环臂，垂眼欣赏着枚粉色指尖，不徐不缓地说：“那怎么办呢？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走近一步，直白地讲：“婚礼请帖我会寄到你学校，到时候来喝喜酒” 秦曼初眼睛弯着，没有笑意：“好啊，我等着。” “欧阳曦” 周芷瑶停在她一旁，比她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蔑视她：“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到最后让人看笑话” 欧阳曦冷哼，转身面向她：“真当自己是玉女了？你是怎么爬上我哥的床的，三流明星做久了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多恶心？” 秦曼初像个局外人，沉默看着为了能嫁给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撕破妆容精致的脸，说着最狠毒的话。 而这男人，明明是她的男朋友。 一直处于漠视的态度突然就淡定不下去了，心情烦躁起来，她倒宁愿这两个人对她宣誓，挑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着正牌女友的面，光明磊落争夺着她的人，又完全把她视为不足挂齿的存在…… 沈嘉行安排了包间，但大家觉得大厅更有气氛，服务生便和其他客人协商，匀了个半包围的大卡座。 应该是他提前给了通知，坐下后，经理领头，身后跟着几个服务生，端着多个水果盘，干果盘，以及瓶瓶罐罐的酒水。 全部摆上桌后，经理让大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喊他，随后微微转身，只问秦曼初：“嫂子，您喝什么果汁，我这就现榨” “石榴汁有么？” “必须有” 秦曼初点点头，说：“谢谢” 有同事倒酒，问她喝哪种，每个人面前都放着玻璃杯，液体或多或少，总归是有。 秦曼初随手指一瓶红酒：“就这个吧，半杯就好，谢谢” 各色的灯光交替投射着，台上的dj持续打着一首接一首的重金属摇滚乐，秦曼初靠在沙发里，静的仿佛已经灵魂脱窍。 终于回忆起来，那天沈嘉行早上走的很早，忘了一个文件夹，她去学校前，拿着文件先给他送到医院，在大厅的化验单自助提取机旁等他。 欧阳曦戴着墨镜从大门走进来，目不斜视，高傲的抬着下巴，高跟鞋打在地面，不紧不慢的脆响，如同出风口的冷气一样，森寒，冷冰冰…… 她淡淡注视着欧阳曦从容自若的步伐，而周围大多形色凝眸的人辗转于各个窗口的脚步匆匆，巨大的差异无端让秦曼初心生哀怨 于是她记住了她脚上那双火红却又冰冷的高跟鞋。 坐了二十分钟，她借口胃里不舒服，先回家了。 白晴问她要不要去药店买点药，或者到医院。 “不用，应该是吃烤肉消化不良了。我回去吃几个健胃消食片就行。” 秦曼初拿了包，起身和大家道别，并笑说：“你们好好玩，有事儿就找刚刚那个经理。” 走出大门，直接到人行道的绿化带旁，望着车流发呆，做深呼吸，反复七八次，觉得心口顺畅了，拿出手机给沈嘉行发了条微信，随后放进包里。 步行走了一百来米，是想让大脑清醒清醒，效果明显没有，像散了一脑子的毛线团，你越摘，越乱…… 最后打车回家，冲完澡，到衣帽间，行李箱在地上展开着，把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卸下来，叠好，放进箱子。 收尾时，客厅里有‘滴滴’的声音，响了六下。 沈嘉行先去卧室，没人，来到衣帽间，就看到秦曼初蹲在行李箱前，低头规整着箱子里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嘉行过去，弯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看到你消息就往回走了，周末，车太多，堵了十分钟。” 跟着他走出衣帽间，到餐厅，桌上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装着一盒吗叮啉，一盒三九胃泰。 她给他发的消息和她离开的借口一样，胃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沈嘉行冲了一杯三九胃泰：“喝完躺一会儿，还是难受就去医院。” 秦曼初本来没什么事儿，闻着一股子中药味儿反而有点事儿了。刚想说她已经感觉好多了，就听他数落：“我平常是饿着你了还是怎么，一个烤肉，你吃了多少？” 缘由是她给他发完消息后，他立马问要不要紧，就要来接她，她随口回复了一句，吃多了…… 秦曼初双手捧着马克杯，小口喝着，不说话，低眉垂眼，像是委屈了。 沈嘉行反思自己是不是语气不好，她本来就不舒服。 放轻了语调问：“是不是不好喝？” 她轻轻点一下头 “我喝了你能好，我替你喝一桶” 说完，还飘着热气的杯子就举到他面前，软软地看着他。 沈嘉行给她一个‘你真行’的眼神，掫起杯子一口闷了。 她笑起来，睫毛不自觉眨两下，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水汽 清黄的光晕静落着，她软的像一捧絮絮绒绒的棉花。 仿佛你稍稍用力，就散了…… 沈嘉行察觉她低落的情绪，拦腰抱起她，额头抵她额头，哄两声，回卧室，往常她感冒发烧，生病的时候，就特别的粘人。 五分钟冲完澡，空调温度定在27度，上床把她搂在怀里，右手贴在她胃的位置，轻轻抚触，顺时针按摩。 秦曼初没有提及服装店的事，准确的说，这些日子，这些话题，她都闭口不谈。 有不敢的成分吗？一定是有的，因为料知他给不了她肯定的答案，比如，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比如，那些心知肚明都是假的…… 一句‘你相信我’，于她而言，到底是太轻了…… 但让她保持沉默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曾经说，他想过这样的日子 灯火阑珊的温柔，平淡琐碎的烟火…… 若真要拆开了捋顺了，横在两人之间最根本的障碍，必定会打破她和他都尽力维持的美好。 有几次半夜她起来喝水，身旁没他，总是坐在书桌，埋首于电脑屏幕，一桌子的a4纸，疲乏寂寥的背影在顶灯下不再劲松，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身上隐隐浮现出的颓然之气。 “睡着了？” 秦曼初不做声，过了会儿，听到他叹了声气，很轻，微乎其微。 她终究说：“没有睡着” 扬起脸，他微微低头：“好点了没？” “不难受了” 往上蹭了蹭，直视他：“你累不累？” “不累” “你饿吗？” “饿” 字和唇同时覆上去，紧锢着她的腰，秦曼初只感觉腰椎都要断了，完全不给她一点呼吸的余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肉体的痛和灵魂的愉悦已经分离，犹如一滩融化的冰淇淋，昏昏沉沉地没有意识。 但在大门阖上的那一瞬，她在空白的梦境里，格外的清醒。 沈嘉行再次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黑暗里，老爷子问他：“还知道回来？” 他没说话，直接走到沙发，躺下，手臂弯曲枕在脑后。 “想好了没有” 很生冷的回答：“没想” “你妈更中意欧阳家，你妈这个人，话虽少，主意正的很，你选不出来，听她的也大差不差” 沈嘉行沉默了很长一阵儿，就在老爷子以为他睡了，听他突然出声：“我妈什么心思您也清楚，您明知道她心里对您儿子有恨，对沈家有气，她让我进公司打得什么目的，您清楚的很，借她的手，让我处理烂摊子，时不时夸两句，给她假象，您的接班人有我几成胜算…… 我觉得，您不至于这么糊涂，真以为我娶了欧阳曦，心甘情愿地绑着欧阳家都为二叔保驾护航？” 他坐起身，环臂向后靠，锋利的瞳仁凝视着病床上的人：“我给您交个底，公司，您给我就罢，不给，您心里挂羊头卖狗肉的算盘也可以截止了 您两眼一闭，二叔单打独斗能撑几年不好说，但这沈氏，它早晚是跟我姓” 说完，起身，甩门离开。 回到海城，一切就好像步入了正轨，仿佛苏城那两个月是一场噩梦，醒了，海风整日悠悠吹拂，梦结束了。 秦曼初照常上班，和他一起逛超市，逛书店，偶尔在周末陪他一起出差。她始终没有学会游泳，每每去海边玩，他只好推着她在大海里漫游。 唯一让她清醒地自知生活其实并不在原轨道，是他渐渐频繁的回苏城，有时当天回来，有时两三天回来，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教室最后一排，让她看见，无可厚非，是想让她安心 但实际，人心惶惶，像淅淅沥沥地细雨，一直下，一直下，灰茫茫的湿潮早已在两人之间无声无息地蔓延 圣诞节前夕，沈嘉行和张齐一起回苏城，两天后，张齐回来，而他，从苏城直接飞英国。 秦曼初没有问他去干什么，他只说，处理完事情，会在平安夜赶回来。 第380章 照片 陆子云在平安夜这天的早上抵达海城，又是周六，韩彬到机场接他，俩人便直接去出租屋接温夏和韩诺。 九点半，所有人都齐聚在韩彬家。 秦曼初慢慢悠悠洗漱，画淡妆，镊了两根假睫毛，梳妆镜拉到脸跟前，十分钟，眼皮颤颤巍巍，她放慢了一切，静不下来，根本静不下来。 随手将睫毛扔到桌面，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换衣服。穿黑色无袖款羊毛长裙，配一件正红色半高领打底衫，黑色打底袜，穿双毛毛拖鞋就下了楼。 韩彬开门，目光微微亮了亮 秦曼初少穿艳色，但她真的很适合，非常适合明艳的打扮。 几个人在沙发正商量着去哪儿玩，秦曼初坐过去，小九拨了拨她的头发，看她一会儿，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秦曼初耸耸肩，勾起从睁开眼到现在的第一个笑：“昨晚熬夜备课，没睡好” 最终敲定去滑雪，秦曼初都不知道海城还有滑雪场，韩诺解释了一句：“新开的，还没营业呢，现在就只对老板的朋友开放。” 秦曼初了然，果然论吃喝玩乐，还的是陆子云的路子广。 韩彬，陆子云各开一辆车，纪寒头一晚做了台五个小时的手术，需要补觉。于是，韩诺和温夏两个聒噪的坐陆子云的车，秦曼初和小九，纪寒坐韩彬的车。 开出市区，还需要走二十分钟的高速，秦曼初无所事事地玩手机，回复了工作群里的消息，刷了一遍朋友圈，最后回到和沈嘉行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晚十点，他问她晚饭吃的什么，一个人害怕就把屋子的灯全部打开，她条条回复了，只有最后一句没有回应 他说，想她，等他回来。 算着时差，那边应该是凌晨，秦曼初关了微信，向左划两下屏幕，对着微博图标发呆几秒，心里想着，没什么好看的，拇指却比思绪快了一秒。 开头几条是她关注的书品推荐的博主，都打开看了一遍，保存了两本有兴趣的，准备空闲了去书店买。 往下滑，是周芷瑶两个小时前更新的内容，两张图片，一张商场内五六米高的圣诞树，一张她的自拍照。 秦曼初没有点开原图，只看了几条评论，便继续刷其他内容，拇指划一下，页面内容快速由下至上 蓦地按住屏幕中心，凌晨十二点，欧阳曦的一条动态，lp在伦敦。 英国时间下午四点，只有一张照片，她的自拍照——中指与食指在侧脸比剪刀手，中指带一颗水滴型鸽血红戒指 配文：终于选到喜欢的款式。 秦曼初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分钟，点开原图，无需放大，是他，就是他。 沈嘉行坐在沙发，白色衬衫，侧身出现在欧阳曦的镜头里…… 这样含沙射影的话，配上中指寓意订婚的戒指，任何一个出现在照片里的男人都不会是无关的人。 ‘啪’……手机掉落。 小九闻声，转头看她：“怎么了？” 坐过去，俯身去捡手机。 秦曼初条件反射，弯腰从小九的手里把手机抽走，锁屏，反扣放在腿上。 “没事儿，有点困了” 屏幕灭掉的那一瞬，小九瞥了眼，什么也没说，退出游戏，打开微博。 搜周芷瑶，没什么特别的动态，搜温夏，韩诺，张齐，所有人都搜了一遍，最后，找到欧阳曦的微博。 看到那条动态的时候，小九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她硬忍着若无其事地先问开车的韩彬：“沈嘉行还不回来啊” 韩彬随口说：“估计快了，他这阵子忙” 接着，推了推纪寒的肩膀，纪寒眯着眼转头，她问：“你知道他忙什么呢吗？” 纪寒抿抿唇，睁开眼：“他爷爷情况不太好，公司里事儿多” 小九不再继续问，就那么安静了几分钟后，她侧头，看向闭着眼头靠车窗的秦曼初 “你知道他忙什么吗？” 秦曼初不语 小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秦曼初睁开眼，她不敢说话，不敢出声，就算是这样，也快要忍不住。 “你让我睡一会儿” 低声近乎祈求，前座的两个男人也终于察觉到异样，韩彬抬眼看后视镜，秦曼初紧贴车门，只能看得见小九拽着她的胳膊，他抬手调节镜子方向 “睡一会儿就没事儿了？睡一觉是能失忆还是能怎么着！” 小九吼一声，秦曼初垂下头，咬紧了唇，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进袖口：“能不能……停一下车” 韩彬打着双闪拐进应急车道，秦曼初即刻下车，小九从另一边下车，‘砰’的一声，车门撞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秦曼初靠栏杆站，冷风吹着她的长发在半空纷乱，哽咽的声音被一辆辆极速而过的车压掀起的风声吞没 “他说让我等他回来” “秦曼初！！！” “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小九气的朝车轱辘踹了一脚，接着抱住她，用力抱住她：“算我求求你了，你……” “你骂我吧，骂醒我，或者打我，断手断脚，把心挖走” 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靠小九支撑：“我真的好累” 沈嘉行走了五天，她没有一天睡完整的觉，闭上眼就是他在哪儿，周芷瑶在哪儿，欧阳曦在哪儿，她不敢停，一直让自己忙，每天从早课到晚自习，就连喝水的时间她都不想有。 纪寒给张齐打电话，那边正在开会。 他简单问：“沈嘉行到英国有什么事儿？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没说，走的着急，应该就这一两天回来。” 纪寒皱眉：“不是公司里的事儿？” “我手头没有国外需要处理的项目，苏城那边大的小的业务他全捅了，二叔现在自顾不暇，根本谈不起新项目。” 纪寒挂断电话，摇摇头，韩彬立马给沈嘉行拨，一直打，一直重复那句‘暂时无法接通’ 十分钟后，小九的手机响，是韩诺，问她们到哪了，说她们已经到了，在停车场等。 “你们先玩吧” 小九说一句，挂断了电话。 秦曼初缓了一阵儿，透透气，吹吹风，冷静了许多。 上车后，韩彬继续往滑雪场开，速度加快了不少，时不时地看后视镜，秦曼初枕着小九的肩膀，睁着湿乎乎的大眼睛发愣。 纪寒斟酌再三，还是转向后坐，说：“我听温夏说你最近课很多，累的话就歇两天，正好我明天休息，带你俩去东城的度假村玩两天” 看一眼小九，继续说：“小九早就想去了” 秦曼初挤出一点点笑，说：“我不好当电灯泡吧” “他才是电灯泡！” 纪寒无奈地点点头：“那就请二位多担待我这个电灯泡吧。司机，提包，保镖，我啥活都能干，明天吃过早饭咱们出发” 秦曼初没回应，小九也不理他，纪寒也不逼问，笑了笑，转回身，拿着手机持续给沈嘉行发微信，就三个字——回电话！ 在停车场汇合，陆子云下车就问：“你是用龟速跑高速呐？” 韩彬斜他一眼，锁了车门，俩人走到一起后，低声说：“想办法联系老沈” 陆子云没多问，立马找秦曼初的身影，在身后，温夏正拉着秦曼初的手，问她怎么哭了…… 他故意停顿一步，听到秦曼初说她晕车，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哎……” 三人并排走着，陆子云点了根烟，纪寒问了句：“什么情况” “老爷子到现在都不给个痛快话，老沈她妈急了，催他在老爷子闭眼前赶紧把婚结了” “定谁了” “欧阳曦” 韩彬回头看一眼，很平静地问：“怎么弄” 陆子云掷了烟头，低头呼出烟雾：“他哪儿有心思跟他妈周旋结婚的事儿，这半年，他一边给他二叔下套，一边搅着正在进行的项目，把公司掏空了不说，前前后后搭进去不少，他就想逼老爷子主动交权。” “那他去英国干嘛了？” “我特么哪儿知道，我最近负责打击他二叔的楼盘，给我折腾的也够呛。他二叔就是再没脑子，沈家，老爷子的面子上面不可能不看，我左右开弓，到现在也就封了两个工地。” 进入大厅，一男人迎过来和陆子云打招呼，互相调侃几句，便说先去餐厅吃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接待的都是朋友，餐厅没多少人，就坐了两桌。秦曼初走在最后，韩诺在前面的吧台喊她：“曼初姐，你喝什么？奶茶？” 秦曼初抬眼望过去，不期然触目一道视线。 右前方的圆桌，围坐有五个人，看着她的，是李承。 秦曼初继续走着，和李承所在的位置重合时，他站起来，没有一句好久不见，也不是一句好巧，而是问她：“来玩？” 秦曼初停下：“嗯，和朋友一起过来玩” “这是不情愿硬被拽来的？” 秦曼初没明白，疑惑地看他，李承轻笑了一声，说：“你哭了” 这时，小九返回来，一开始只看个背影，看到正脸后，笑说：“哈喽，又见面了” 李承笑着微微颔首，视线再次淡淡移到秦曼初的脸上，从她走进餐厅的门，他就看到她了，跟她同行的人多，他一一掠过，没有她的男朋友。 “吃饭去吧，时间不早了” 小九没立即走，问他：“你们已经玩过了吗？好不好玩？” “还没，半个小时前刚来” “那一会儿一起玩呗” 李承沉默了几秒，这几秒的时间内，都用来观察秦曼初的表情，见她只有对小九这种自来熟的无奈，别无其他，便说：“没问题” 吃饭时，由纪寒问小九，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小九随口一说，是她前男友…… 纪寒：“…………” 秦曼初：“…………” 温夏和韩诺更是谨言慎行…… 换好滑雪服，秦曼初和小九从更衣室出来，李承和他的朋友在滑板区挑选，老板在一边给建议，纪寒大概是当真了，秦曼初走过去，就听他问老板：“都是你朋友？” “嗯” 抬手，食指朝上，画了个圈：“嗯，我这地方，这哥们给设计的” 由此，秦曼初才知道，李承是做建筑设计的。 秦曼初完全不会滑雪，小九也半斤八两，老板说派两个教练带她们。 “你会不？” 李承愣了愣，小九再一次问：“你也不会啊” 这下确定是问他了，笑说：“会点儿” 小九点头，便对老板说：“不用教练了，我怕把教练气晕” “…………” 李承莫名其妙就担任了秦曼初和小九的滑雪教练，小九胆子大，摔了几次，学会一半，秦曼初简直是寸步难行。 干脆往滑雪板上一坐：“还是算了吧，我真不敢” 李承也跟着坐下：“雪这么厚，摔两下也不疼” “我不，刚才韩诺摔了，都疼哭了” 小九蹲在两人面前，将护目镜推上去，笑眯眯地看李承：“你相亲成功了没” “没有” “你眼光太高，还是人家瞧不上你？” 李承漫不经心的歪头，在秦曼初身上逗留几秒，随后望着远处，语气略显惆怅：“我瞧得上的，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瞧不上” 秦曼初玩笑着说：“设计师的眼光一般都高” 下一秒，他突然问：“你自己来的？” 秦曼初记得，她说过了，和朋友一起来玩，那他现在问的，大概是沈嘉行。 “嗯。他出差了” 小九这时插话，命令秦曼初，游泳学不会，今天必须把滑雪学会…… “姐先给你打个样儿” 说完，挎着滑雪板向上跑了一段，完后，秦曼初就听她惨叫着从眼前冲了下去。 “这看起来真的太刺激了” “我带你体验一下？” “怎么体验？” 说着话，李承已经站起来，抱起滑板，说：“起来” 秦曼初哦了一声，滑雪服太厚，她起了一下，没起来，再一次起时，他的手伸了过来：“你平常是不是一下都不运动” 秦曼初没握他的手，抓着他的小臂立起来，挺不服气的：“我上课楼上楼下跑十几趟，这还不算运动啊” 他笑说：“看不出来” 秦曼初撇撇嘴，听他问：“从这个高度开始，还是再高？” “怎么滑啊？” “你先选高度” 秦曼初想了想，说：“安全的话，高点也可以” 慢悠悠地向上走，比刚才小九滑下去的位置还要再高，秦曼初还在思考他打算怎么带她体验，要是把她拉下去，那估计她胳膊就废了。 “戴好眼镜” 秦曼初抬手把卡在额头的镜子拉到鼻梁，下一瞬，身体腾空，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和他一起冲了下去。 “啊…………” 心脏持续失重，紧紧攥着他肩头处的衣服，他冲她喊：“你这样很容易摔出去” 声音逆着风，根本听不清 “啊？” 他没说话，揽在她后背的手臂松懈一寸力度，秦曼初吓得立马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笑了，她看不到，只感觉又被他抱紧了一些。 几个人看着秦曼初被抱着冲下来，在弧度中心，他迅速旋转，又飞了上去，到达一个高度，再次冲下来…… “好不好玩！！！” 犹如过山车，秦曼初尖叫着，心跳快的能赶上他往下冲的速度…… “要不要再来一次！！” 秦曼初这次听清楚了，使劲摇头：“我头晕了” 最后，稳稳地停落在雪场的最低点。 小九走过来，言语里不失揶揄：“我靠，太帅了，你这是会点儿？能不能带我耍一圈？” 李承弯腰，将秦曼初直接放地上，像是没有听到小九的话，卸了滑板，蹲下，护目镜推上去，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碰了碰她的帽顶：“头还晕吗？” 秦曼初大口呼吸，平缓着心率，一时没有回应他。 李承略显紧张地看着她，他知道，他的行为对她来说绝对逾越了，他有私心么，也绝对有，比例仅占百分之十，余下九十，纯粹地是因为看她心情不好，想让她发泄出来。 对她的感觉很微妙，不见，他并不会日思夜想，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她只要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目光，心思，就完全不受控制，欲望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排山倒海的袭来。 “我嗓子都喊哑了” ，秦曼初终于说话：“你真的哪天设计师干不下去了，可以来这儿上班，转带不会滑雪的人滑雪……” “…………” 李承很意外，她在和他开玩笑。一分钟前，他都想好了，她如果介意，他就抱她的朋友滑一圈，甚至要比抱她滑的更久，妥帖他这个‘滑雪教练’的责任。 “碰上……比较丰满的可能比较困难” “体重加倍，价格也翻倍” 李承笑一声：“我考虑考虑，是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比干设计轻松多了” “你喝不喝水？” 她确实嗓子有些沙哑了，李承摘下手套，举高了手，朝远处挥一挥，而后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小九挑眉：“这儿还有个活人呢，嗓子也喊疼了” 李承抱歉地一笑，再次举高了手臂，中指和食指比了个二。 几米外，韩诺和温夏凑一起小声嘀咕，陆子云戳着滑雪板，望着那边儿，问纪寒：“你确定这是小九的前男友？” “…………” “这特么怎么看着是冲秦曼初来的” “你觉着呢？” 韩彬无语：“我特么不瞎” 说完，就听见在脚边蹲一起的韩诺和温夏羡慕的口吻 “我要去问问李……那个哥哥能不能带我玩” “真酷……咱俩一起去，一人一圈” 韩彬低头看，俩人瞪着大眼，一个单手托腮，一个双手托下巴，就差没流口水了…… “…………” “老子不会？上上上，今天非给你俩滑懵不行” 陆子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对着前方拍了几张照，全发给沈嘉行 「你死哪儿去了」 发完后手机扔给纪寒，过去拉温夏：“这个哥哥抱你玩儿” 温夏：“…………” 第381章 不会再是…… 三字经》，是中国的传统启蒙教材。在中国古代经典当中，《三字经》是最浅显易懂的读本之一。《三字经》取材典范，包括中国传统文化的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而核心思想又包括了“仁，义，诚，敬，孝。”背诵《三字经》的同时，就了解了常识、传统国学及历史故事，以及故事内涵中的做人做事道理。 在格式上，三字一句朗朗上口，因其文通俗、顺口、易记等特点，使其与《百家姓》、《千字文》并称为中国传统蒙学三大读物，合称“三百千”。《三字经》与《百家姓》、《千字文》并称为三大国学启蒙读物。《三字经》是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它短小精悍、琅琅上口，千百年来，家喻户晓。其内容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道德以及一些民间传说，所谓“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基于历史原因，《三字经》难免含有一些精神糟粕、艺术瑕疵，但其独特的思想价值和文化魅力仍然为世人所公认，被历代中国人奉为经典并不断流传。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十干者，甲至癸。十二支，子至亥。曰黄道，日所躔。曰赤道，当中权。赤道下，温暖极。我中华，在东北。寒燠均，霜露改。右高原，左大海。曰江河，曰淮济。此四渎，水之纪。曰岱华，嵩恒衡。此五岳，山之名。古九州，今改制。称行省，三十五。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水陆 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当顺叙，勿违背。斩齐衰，大小功。至缌麻，五服终。礼乐射，御书数。古六艺，今不具。惟书学，人共遵。既识字，讲说文。有古文，大小篆。隶草继，不可乱。若广学，惧其繁。但略说，能知原。凡训蒙，须讲究。详训诂，明句读。为学者，必有初。小学终，至四书。论语者，二十篇。群弟子，记善言。孟子者，七篇止。讲道德，说仁义。作中庸，子思笔。中不偏，庸不易。作大学，乃曾子。自修齐，至平治。孝经通，四书熟。如六经，始可读。诗书易，礼春秋。号六经，当讲求。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详。有典谟，有训诰。有誓命，书之奥。我周公，作周礼。着六官，存治体。大小戴，注礼记。述圣言，礼乐备。曰国风，曰雅颂。号四诗，当讽咏。 第381章 未命名草稿 老板周到的准备好了晚餐，秦曼初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李承和他的同事准备离开。 “你们先去开车” 人都走后，李承才跟她说：“玩的还行？” 秦曼初笑说：“我脑袋到现在一转头还有点晕” 李承笑了笑，说让她多吃两碗饭，补补体力。 就说到这儿，秦曼初先提出要去喝水，李承便也顺势而就，和她说再见。 吃过饭，一行人往停车场走，秦曼初和小九走在最后，小九挎着她，问她：“你觉得李承怎么样？” 秦曼初无奈的瞥她一眼，一下午，她就跟个媒婆似的，一个劲儿地打听李承的工作啊，年收入，车房啊……还加了人家微信，说下次约滑雪。 “经济实力就不比了，没几个能比得上沈嘉行，外表，身高，虽然也比沈嘉行差点儿，但比一般人，还是能高几个档。” “小九” “你们老家也是一起的，我觉得蛮合适” 定眼看她：“重要的是，你不讨厌他” 秦曼初不可否认，李承这个人，该说他老练，还是该说他随性坦荡，你说你有男朋友，他能笑着祝福你，今天，他看出来她哭了，也知道该在她身边的男朋友却不在，他既能猜到，也不说破，只给到恰到好处地关心。 女人和男人之间的防线他始终把握的非常有度。 “不讨厌和喜欢两码事” 秦曼初停下，认真的说：“喜欢和爱，又是两码事” “你的爱，跟什么同价” “换一颗心脏的价钱” 小九心口一蹦，姿态无所谓地拉着她继续走：“不贵” 到达小区地库，已经八点半，秦曼初在下高速时才睡着，困意正在劲头上，垂着头，半阂着眼，没骨头似的靠着小九。 进电梯，小九没有按楼层，先问：“要不咱俩回我家睡？” 秦曼初摇摇头：“不折腾了，我现在已经想就地躺倒了” 小九不情愿的按了楼层，不到一分钟，电梯门弹开，纪寒侧身挡门，小九走出去，顿了一秒，问：“你走的时候没关门？” 这话一出，纪寒拧眉，转脚走过去，秦曼初本来懒懒地靠着小九，闻言精神了一下，站直了身体，朝屋门看 门大敞着，屋内灯光澄亮 “我锁门了啊” 是不是进贼了的念头刚冒出，沈嘉行像是凭空出现，大步走了过来。 白色衬衣，黑色立领皮夹克，黑色休闲裤，脚上还穿着皮鞋，头发不像往常打理的立整干爽，乱乱的分了层，以至于他顶着一张白净的脸迎着淡白的光线走过来时，整个人看上去疲态不堪 而当他走近，很近，低头凝视着，秦曼初的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他的模样 可她不肯擦，就那么在支离破碎的氲汽中紧紧看着他。 “让你等我回来” “……” “我等了你十分钟” “……” “玩的开心吗？” 她终于说话，咽着涩咸的泪，说：“不开心” 三个字用了一秒，第二秒，沈嘉行抱住她，手掌覆着她的后腰，覆着她的肩胛骨，用力圈紧她往身体里按。 “我说了我今天会回来” 秦曼初埋在他怀里无声地流泪，环着他的腰，揪扯着薄软的衬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反复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说他顾不上调航线，买了最快的一班飞机，只剩经济舱，十来个小时风尘碌碌地赶回来，没有说他落地，打开手机的那一瞬，铺天盖地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提醒，却没有她的一个，更没有说，看到陆子云发过来的照片，他慌的有好几秒心脏暂停了跳动…… 只是拥着她进门，急切地吻一刻不离开她，脚向后用力一踢，门‘嘭’地一声关紧。 秦曼初背抵着玄关柜，裙子落下，步子不稳地退到餐桌，打底衫被撕扯，打底袜只褪到小腿，沈嘉行将她抱起，坐在餐桌边缘，秦曼初搂着他，胡乱的，毫无章法地亲吻，袜子被他一把拽，从脚尖脱落。 他屈膝蹲了下去，秦曼初反手撑着桌面，一双脚被他用力攥着，踩到他的肩膀 察觉他要做什么，秦曼初伸手抓他胳膊：“别……没有洗澡” 他继续着，秦曼初往后躲了躲，手推着他，颤抖着低吟：“沈嘉行……” “叫老公” 他沉哑地声音夹在于水中 秦曼初蓦地像是被刺中命脉，一瞬间清醒…… 他猛的起身，手撑在她的两侧，微俯着身凝视她，再一次说：“叫老公” 秦曼初莫名心慌，源自于他神情里的迫切，可他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是从容自若，为什么……为什么她在他的瞳底，看到了深深地失措，焦虑，不安…… 是不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沈嘉行始终等不来她的回应，收紧她的腰，又蹲下去，发了狠地折磨她 秦曼初疼的叫出声，脚趾用力蜷缩着扣着他的肩膀，眼泪不停的流，他仍是不放过她，秦曼初踢他，他双手锢着她的腰更紧，她几乎要脱离桌沿 低头看他，眼泪一段一段地砸湿他的头发，沈嘉行抬起了头，猩红的眸子狰狰望着她：“老婆，你叫我，你叫我” “我怎么叫你……” 秦曼初扭头，泣不成声地呢喃：“我们又不是” 落地窗漫着无尽的黑，映射着两个人最狼狈不堪的影子 沈嘉行直起身，脚心没了他肩膀的支撑，秦曼初从桌沿滑下去，脚落在地面，被他抱的很紧 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干涩的声音，闷重的呼吸：“我们是！我们是……” 苍白的无力似乎穿透秦曼初的皮肤，冰凉刺骨，她缓缓抬手，十指抚上他的肩胛骨，一点点用力，粉润的骨节渐渐漆白，炙热的体温泛着一层薄薄的的潮湿，从掌心，慢慢延伸至胳膊，心脏，四肢。 终于，没有那么冷了。 掉在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打破了秦曼初想一辈子就这样沉溺的安静。 他不为所动，就那样抱着她 秦曼初推一下他：“接电话” 他摇头，收紧她，就是摇头 秦曼初也想装作听不见，但那铃声的坚持不懈，仿佛就是要他必须接。她挣开他的手臂，蹲下，捡起手机，是杜婉芝打来的。 沈嘉行直接挂断，关了声音，把手机随手就扔在了腿边的餐椅上。 秦曼初在某一瞬间，忽然就不想装傻了，不想保持沉默了，不想一边胡乱猜忌一边又自我安慰，更不想糊里糊涂地就自我放弃了和他的感情。 “沈嘉行” “…………” 她叫她好多遍，他就像哑巴了一样，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回应她的，只有不间断的，密密匝匝的震动声……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叫我，我就不说话” “那你永远别说话” “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秦曼初推开他一拳头的距离，可以仰起头看着他，眼眶酸痛，明明她已经冷静下来，可对上他落寞的神色，眼泪就控制不住地翻涌 “我的去留，是我决定吗？” 不等他回答，歪头看了眼快要从椅子上震落的手机。 “你爸爸” “不管” 好，秦曼初尽量让自己忽视这通不罢休的电话，继续说：“你知道我一直在逃避，我为什么逃避，因为我们……你和我，我没有选择结果的勇气，更没有选择结果的权利。如果我能理智一点，再多一点，在苏城的时候，知道那些消息的时候，我就应该及时止损了。” 再扭头看一眼手机，来电人又换成了张齐。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压给了你，我离不开你，我又接受不了除此之外的关系，我无能，我只有等，等你做选择” “所以，你让我永远不要离开你，是你……” 秦曼初顿了顿，声音被喉咙堵着，只有一点轻微的呼吸，和她飘飘忽忽地意识：“你已经给我安排好位置了，而这个位置，看不到阳光，是吗？” “不是！” 沈嘉行急吼：“根本没有！我到英国……” 门铃声骤然打断了他的话，急躁地似乎想要捅开那扇门，一秒不停歇，同还在震动的手机一样，找不到人，誓不罢休。 沈嘉行的耐心到了极点，捞起手机，接通，要掀翻房顶的怒吼：“草他妈的到底什么事儿！！！” 下一句，秦曼初清楚地听到张齐严肃的阐述：“老爷子下病危通知书了。我和纪寒在门口，飞机已经备好。” 无论秦曼初多想在今晚就要他一个百分百肯定，可以付出行动的答案…… 她还是第一时间放他走了 “你等我回来” “好” “我要一进门就能看到你，不，你给我开门” “嗯” “你说，好” 秦曼初与他对视几秒，睫毛垂落：“好” 然而，他和她，谁也没有兑现给彼此的承诺。 飞机抵达苏城，三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纪寒以最快的速度消毒，换工作服，进抢救室时，空出了一秒，只一双沉着冷静的眼睛，与沈嘉行对视。 杜婉芝坐在抢救室外几米远的椅子，面色凝重，几次低头看手机，终于在半小时后，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她立马滑开短信 ，查看第一条 「妈妈，我在家里等嘉行哥回来。」 微亮的光，杜婉芝没有化妆，略显苍老的面容，松弛的眼眶，目光晦暗如深渊，一望无际地黑暗…… 锁屏，再抬起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以及门旁，站着的沈嘉行。 凌晨两点，寂静的走廊，白色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 纪寒走出来，摘了口罩，所有人顷刻间都涌向他…… 傅廷时急问：“怎么样了” “暂时没问题，爷爷已经从侧门进icu 了，大家去那边吧。” 有人失望，有人松了口气，都，无关老爷子本人。 纪寒看一眼沈嘉行，给他示意，随后离开。 “嘉行，妈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头晕眼花的，你开车送我回去吧。” 傅廷谦在一旁说：“今晚我守着，你陪你妈在家。” “嗯，等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大步走向消防通道，推开门，上楼，再走出消防通道，右拐，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 “老爷子撑不了几天，你尽快” “几天” 纪寒打字给小九回微信，知道她睡了，也回。 “十天半个月的，各个器官几乎已经废了，最多最多，半醒半睡的，也撑不了一个月” 沈嘉行缄默，片刻后说：“知道了” 回梦庄，张齐开车，沈嘉行坐副驾驶，杜婉芝在后座，闭着眼，像睡着了。 一路无言 到家后，梅姨已经做好了饭，一人一碗热汤面，杜婉芝让沈嘉行和张齐吃了再休息，沈嘉行置之不理，张齐说还有点工作没有收尾，需要先处理了。 “嘉行” 杜婉芝叫住他 沈嘉行在楼梯停下，扭头看她 “早点休息。” 沈嘉行神情冷淡，回头继续上楼。 推开卧室门，反手关上，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脱外套，衬衣，随手甩地上，推开阳台门，冷风一股子灌进胸膛，在围栏前站着，一根接一根的抽，漠然的凝视着院子里的喷泉。 跃动的水流声带着摧毁人心的节奏，他烦得薅了把头发，垂下头，烟雾漫散，烧地他眯起了眼。 返回卧室，坐到床尾，无力，从脚底涌上来的无力，促使他弯了腰，俯着身，肘撑在膝面，簇簇的星火在两膝之间，忽明忽暗地燃尽了一根又一根 不易察觉地，暗中涌动地，即将粉碎一切的气息，彻底淹没在烟草的迷惑之下。 张齐冲完澡过来，两个人稍作商量，没有时间再去迂回了，跟老爷子耗到这一步，他不想再等了。天一亮，彻底瓦解沈氏的资金链，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他认了。 张齐起身离开，走了一半，想起什么，转过身问他：“你去英国干嘛了？” “拿戒指” 张齐眉头一动，没再说什么，走到卧室门口，顿了顿，又问：“你换烟了？” 沈嘉行已经解开了皮带，脱了裤子，往浴室走，神情恹倦：“没有” 哗啦哗啦地水声响起，张齐嗅了嗅鼻子，略微疑惑的视线在卧室环视了一圈，最终，关门离开。 沈嘉行冲完澡，关了屋灯，躺床上，枕着手臂，暗里睁着沉重的眼皮，莫名特别困，但他不想睡。 他想清醒地等到明天，等到他结束这里的事情，等到他回去找她。 想着这动荡不安的半年，在苏城，察觉她知道了关于他要结婚的事，一直在等她问他，她说她没勇气，他自己又强了多少，利用她的心软想先达成他的目标，他承诺过，要风风光光地娶她，于他而言，这么多年给沈氏当牛做马，若不能堂堂正正坐稳顶楼，是他人生的耻辱，何谈风光。 眼看着她每天强颜欢笑，一个人对着电视发呆，早上醒来，总会在她的眼角看到一道浅白的痕迹，他质问自己是不是错了，让她惴惴不安地承受这样的煎熬。 他请了设计师，定制婚戒，周期七个月，他给自己规定的期限在此之内，不论如何，他会立刻娶她。 提前了半个月，接到电话，他急匆匆飞了英国，拿到戒指的那一刻，仅仅是想到她或许激动或许感动的模样，他恍然知觉，此生无憾的意义。 看到她和李承在滑雪场的照片，他第一个念头，是她不愿等了，是她失望了，她一定是对他失望了…… 不知道想到了哪一步，眼睛再也睁不开，思绪怎么也拉不回来，被空白侵占，最终，陷入昏睡 凌晨四点，寂静的别墅，莹黄的灯芯亮着，静静守夜 杜婉芝房间的门，无声的打开，欧阳曦一袭白色大衣，温婉的妆容，浅浅笑着，赤脚，一步，一步，压抑着急切地期待，缓缓走向沈嘉行的卧室。 门把手一寸寸压到低，轻轻推开，阖住，静谧的走廊，再无一人。 欧阳曦站在床边，垂眼看着呼吸不太平稳的男人，抬手脱羊绒大衣，顺着身体落在脚下，里面只一件白色的蕾丝吊带裙 慢慢爬上床，掀开绵软的薄被，贴身覆上另一具健硕的体魄。 半小时后，欧阳曦挫败地翻身从沈嘉行身上下来，下床，在屋里来回徘徊，捞起大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他完全没有反应」 消息回复的很快「他有反应了，还会睡你？」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赶紧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想办法让跟我厮混了一年的女人去舔别的男人？」 「我告诉你！事情不成，你一分钱拿不到！」 欧阳曦焦急地看着床上的男人，窗外的夜色隐隐浮现了肚白 「手，嘴，你不是最拿手了」 短信全部删除，关机。 三十分钟，胳膊已经酸痛 终于，有所收获 咬破手指，鲜红一滴滴落在深灰色的床单 最后，一丝不挂，躺进她摆好的怀抱里。 第382章 日子定了 沈嘉行在敲门声中昏昏沉沉醒来，右臂酸麻没有知觉，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眉头紧锁着眯开一点眼，微微转头 ‘轰’ 眼眶震颤，像一颗子弹穿透太阳穴，一霎那，浑身的血液崩裂。 他腾地坐起身，被子随之被翻开，胸膛起伏如狂风，下颚绷紧的肌肉抖颤，沉眼，五秒后再睁开，冷静回忆，从回家到洗完澡到躺在床上，除了梅姨，他再没多见任何一个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低头，他洗完澡是穿了内裤的，一定穿了，可眼下…… 阴骘的目光扫过四周，从欧阳曦赤裸的腰下扯出来，攥在手里，紧，再紧，骨节一嘣一嘣地脆响，条条青色突兀膨胀，而后一把摔飞 下床，捞起衬衣，长裤 “嘉行哥～” “滚你妈的！” 张齐在门外，蓦地停止了敲门，下一瞬，他迅速后退一闪，本应该从里面拉开的门，‘咣’地一声，木门被一脚踹的变了形，直直从门框脱落，砸向对面。 沈嘉行衣衫凌乱，面色至阴，脖颈的脉搏猛烈涨动着，踏着门板冲下楼。 张齐紧随其后，朝屋内瞥一眼，脚下顿住，瞳孔震惊地盯着床上的人。 杜婉芝坐在客厅沙发，精神饱满，喝茶。 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将茶杯放置杯碟中，拢了拢卡其色的羊绒披肩，缓缓站起，转身 对上沈嘉行一双因暴怒而涨大的瞳孔，以及，扼上她喉咙的手掌 “你算计我！杜婉芝！你他妈算计我！” “我靠” 张齐呆了半秒，从楼梯扶手直接滑下去，一把扯开沈嘉行的手，杜婉芝跌坐到沙发，捂着心口一阵一阵的咳嗽 “沈嘉行！我是你妈！我算计你什么了！” 妈～ 沈嘉行死死盯着她，即使她自私，无情，他也不曾真的恨过她，他只怪自己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他怪老天爷就给他这个命！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杜婉芝看着他，心脏骤慢 他赤红的双眸，以一种彻底的决裂俯视着她 “因为你每次半夜在卧室里哭，我都会在门外，因为老师说过，男子汉，要爱护自己的家人” 他自嘲地苦笑：“小孩子就是好骗是不是？ 妈？” 时钟，‘咚’……一声响 余音缭转 八点了 天亮了 他嘶哑的声音如冰川中的水流，擦着冻冰而过：“你不配” 杜婉芝僵怔在那三个字里 此时，院子里急速驶进一辆劳斯莱斯 片刻后，欧阳夫妇一前一后，在佣人的带领下进来。 “妈妈～” 欧阳曦从楼梯间下来，依然是昨晚那身衣服，步子缓慢，右手在腰后轻轻捶着 杜婉芝和欧阳夫人一起走过去 “你说过来送个东西，送了一夜？！” “曦儿，没睡好吗？” 两人一左一右拥着欧阳曦往沙发走，经过沈嘉行时，欧阳曦顿了一步，目光轻轻掠过沈嘉行，脸上淡淡的红晕，支支吾吾地说：“还好，就是嘉行哥……折腾的有点晚” 羞涩地笑，隐晦地言辞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杜婉芝装作惊讶一瞬，便打趣道：“你这孩子，你说去给他送牛奶，我以为你回客房睡了” 欧阳夫妇的脸色十分难看，先不说沈家一定是最优的选择，但欧阳曦上赶子地送上门这种行为，实在是丢脸！可再有气，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责怪自己的女儿 幸而杜婉芝很快的担任起准婆婆的责任，给足了面子，拉着欧阳曦的手，难掩内心的喜欢，一直问她，想办什么仪式，婚纱照去哪里拍…… 张齐头都大了，飞速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时没注意，沈嘉行走向了沙发，奔着背靠沙发扶手坐的欧阳曦。 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一拽，目光阴森森，盯着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恨不得将那副贱骨头捏碎 单手解着皮带，从牙缝里挤着狠毒的疯话 “这么想上我的床，是吧，那就来，让你爸妈，看着，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我玩死的” 张齐察觉沈嘉行的动作，急冲过去，阻止沈嘉行继续，极力压制着嗓音：“你疯了！” 硬拽着他离开，边上楼边沉声说：“你可以不顾她，不顾欧阳家，谁也不顾，你总得想想曼初！” “这么多人，做了，就真的是事实了！” 欧阳曦因下巴的疼痛，脸皱成一团，而坐在另一侧沙发的欧阳夫妇，正被杜婉芝拉着一起选婚庆策划公司。 这种时候，老爷子病危，接班人不明，本来欧阳夫妇还在衡量，欧阳腾不反对也不支持，他不屑和沈嘉行利益共享 现在既以成定局，为自己的女儿，为自家的利益，必定要跟杜婉芝一条心，心知肚明的事儿，婚讯必须在老爷子定夺前公布。 沈嘉行站在阳台，单手扶着围栏，另一侧夹着烟的手始终地抬在嘴边，死寂般地低头弓着背，一口一口用尽了力气吸抿烟蒂。 张齐把屋里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最后在门后的墙角，发现一小片没处理干净的灰烬。 他立马给纪寒打电话，只说让他带着工具尽快来。 四十分钟后纪寒到达梦庄，进入大厅，欧阳夫妇和杜婉芝正讨论到婚纱，说来不及定制，询问欧阳曦的意思，她说没关系，她买一套现有的高定，从意大利空运过来…… 纪寒打一声招呼，迅速上楼。 看到破裂的屋门，阳台的沈嘉行，一动不动，仅是个背影，好像一棵苍劲的大树在一夜之间从春天迈进了严酷的寒冬 孤零，落寞，彷徨，没有生的希望。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没耽误时间，先将灰烬装进透明袋，放进口袋，张齐示意他到床边 扬了下巴，问他：“能不能测” 深灰色的床单中央，干凅的白斑，深红色的血迹…… 纪寒摘下眼镜，疲乏的捏眉心 “老沈” 出声叫他 沈嘉行转过身，随着呼出一团雾 “我没做” “你有印象？” 沈嘉行沉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脚踹向隔断阳台与卧室的玻璃门，胳膊愤力一甩：“我他妈做没做我知道！” 破碎的玻璃片飞溅，连同燃着星火的烟灰，哗啦哗啦地落了一地。 张齐倚靠着墙面，抬手搓了一把脸，看向纪寒，示意他别问了。 纪寒叹气，重新戴回眼镜，把床单叠起来，想了想，还是说：“昨天我看曼初心情不好，说了今天带她和小九去东城的度假村玩，我今早七点给韩彬通了个电话，他上楼找曼初，说家里没人，问了温夏，她说曼初今天早上坐最早的一趟大巴回老家了” 沈嘉行沉眉，疾步踩着玻璃渣子进屋，手机拿到手里，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在雪地里的笑脸映入他的眼底，指尖下就是她的电话号码，他却顿住了 又一年了，今年，他们说好了，要在北城过年，他们在北城有了家，她可以窝在家里看雪。 “回老家干什么” 纪寒实说：“没说什么事儿，就说回去看看。” 他垂着头，似是在自言自语：“现在应该到了” 纪寒意会，准备问小九，想想还是算了，直接打给温夏，接通后说了几句，便挂断。 “到了” 沈嘉行嗯了一声 冬日的晨光过于清淡，他站在光影下，像是一张褪了色的旧照，肩背无力地耷拉，垂望着手机屏幕发呆 下午五点，老爷子醒来。 转回了顶楼的病房，机器设备一应俱全。 杜婉芝和欧阳夫妇，以及欧阳曦，一同赶到医院。 欧阳曦走在最前面，乖巧的打招呼：“爷爷，您感觉好些了吗？” 老爷子点点头，精神头比前几个月又差了很多。 宽慰几句后，杜婉芝从手提包里拿出了老黄历，说让老爷子选个好日子 老爷子转动眼球环视一周，嘘声问：“人呢” “忙去了” 半晌，老爷子翻看完老黄历，订婚晏选在后天，黄道吉日。 杜婉芝惊喜不已，她以为老爷子会故意拖延，对策她都想好了，让他选只是为了通知他，沈嘉行将有欧阳世家全心全力地支持，没想到他居然就选了后天…… “结婚的大日子您也一并挑挑” 欧阳曦这时过来，在床沿坐下后，隔着被子，双手在老爷子的腿上轻轻按捏。 “爷爷，这个力道可以吗？” 老爷子笑着叹了声气：“比那臭小子强多了” 结婚的日子老爷子选了两个，十天后，十五天后，让他们做最后的决定。 欧阳曦想都没想，雀跃地说：“那就元月4号吧” 沈嘉行回了枫庭苑住，张齐也住了过去，方便俩人商量事情，纪寒推了所有的工作，亲自组了化验团队，让沈嘉行耐心等。 杜婉芝和傅廷谦一起去了趟枫庭院，带着定制好的西服。 而沈嘉行没有下楼，俩人上楼敲卧室门，他一声不应。 “西服给你放下了，28号订婚宴，中午10点。你爷爷选的日子，我希望你分得清孰轻孰重” 杜婉芝说完，便下了楼，离开前叮嘱张齐一声，28号必须到。 秦曼初在沈嘉行走的第二天早上，五点，接到姑姑的电话，奶奶早上扫院子，摔了一跤。 快要期末考试，没有告诉温夏，她自己先回去看情况。 姑父在外地赶不回来，秦曼初回到家后，先去了一趟医院，叫了辆救护车。 县城的医疗条件有限，仅仅化验了血项，拍了x 片，便说住院观察几天。 病房是最普通的八人间，每个病床配一张陪护折叠椅，晚上，秦曼初让姑姑回家休息，她则陪着老太太过夜。 一早，姑姑带着不锈钢保温餐盒来到医院 “你回去睡一觉” 病床边放一把塑料凳子，秦曼初就这么坐了一天一夜，累的时候就趴床边眯一会儿。 站起身，高举起胳膊，左倒右倒抻了抻腰，笑说：“没事儿，姑姑，你先让奶奶吃饭，我去找医生问问，奶奶有点低烧” “发烧了？” “嗯，一晚上我量了几次都是37.5，最高37.8。” 秦曼初简单的洗漱过后，到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说明了情况，然医生没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判断，又开了一张血常规单子，一瓶退烧药。 推开厚重的门帘，迎面扑过来一团大风，迫使她后退了一步，眯起了眼。 “不好意思” 感觉踩到了身后的人，扭头急忙道歉，抬起眼皮时，愣了愣 李承眉心微动，再次意外见到她的惊喜仅仅泄露半秒，便收了神色，淡淡说了句：“没关系” “你不舒服？”迈一步越过她，伸手撑开门帘，用身高的差距挡住了那一瞬的劲风。 “不是，我奶奶摔了一跤，住院观察两天。” 从门诊大厅取了退烧药，回住院楼的时候，发现刚刚离开的李承又回来，左右手里多了两箱牛奶。 李承主动解释道：“既然知道了，该去看望一下老太太。” 很合情合理的一句话，让人挑不出毛病，故秦曼初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说了声谢谢。 老太太刚吃完饭，病房门推开，就见秦曼初进来，身后跟着李承。 她想着再简单介绍一下，毕竟就相亲的那天见过一面，怕奶奶忘了，会显得有些尴尬。 只是她还没开口，姑姑先笑着说：“你这孩子，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 李承走至床边，将牛奶放下，笑说：“空手来，岂不是让奶奶挑我的理” 老太太呵呵笑着，让他坐。 秦曼初茫然地看着本应该陌生的人却熟络的和奶奶聊了起来…… “初儿，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给小承倒杯水” 老太太一声命令，秦曼初哦了一声，走到床边柜，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倒了多半杯，转手递给他。 “给小承削个苹果” “……” “这么大个人了，苹果也不会削，剥个粑粑柑” 秦曼初看着奶奶，很无奈的表情，拿了个粑粑柑走到床尾，脚下就是垃圾桶，只剥开了一半的皮，握着带皮的那一半伸手递给他，李承接着，看她一眼，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秦曼初撇撇嘴，脚尖将垃圾桶推进床下：“奶奶，我要不要出去买点花生瓜子儿？” 李承笑出声，掰了一瓣果肉放进嘴里，悠悠说：“正好我上午没什么事儿” 秦曼初冲他假笑一瞬。 李承坐了二十分钟左右，接了个电话后离开，奶奶下令让秦曼初送人 他失笑：“奶奶，我一大男人，不用送了” 秦曼初拿着羽绒服，已经往门口走，拉开门，向右拐走了一步，靠墙等着…… 一分钟后，李承出来，轻轻将门阖住。 “你是不是没睡觉？” “睡了会儿” 秦曼初边走边穿外套，低头将拉链拉到顶，下巴埋进衣领，手揣在口袋里。 “住了几天了？” “昨天刚住进来” 走到电梯口，秦曼初先伸手按了下行键，随后又揣回口袋里，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歪头问他：“你来医院是？”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如果是他的家里人住院，秦曼初觉着她也应该买一些补品去探望一下。 李承看穿她的心思，说：“来看看老同学。” “哦” 李承低头浅笑一下，再看她，说：“你回去休息吧” “没事儿，屋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俩人一起走出住院楼，秦曼初在绿化带旁的公共座椅前停下，李承没等她开口，就先说：“我得到停车场，先走了” “嗯。” 李承犹豫了几秒，还是说：“有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找我。我暂时还会多呆几天” “好，谢谢” 李承继续向前走，秦曼初坐下，没一分钟，听见脚步声，她随意转头看了眼…… “忘东西了？” “你好像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他停在她半米外，保持着距离，仿佛这句话，真的是为了防止有紧急情况需要找他帮忙而说。 秦曼初木然地哦了一声，接着，手从口袋里出来，顺带拿出手机，手指习惯性要落在微信上时，迟疑了半秒，最后还是点开拨号键盘：“你说，我记一下” 李承念了一串数字，看着她低头记录，只点了保存，没有备注。 目光淡了淡，装作随口地说：“你打过来一下吧，不然陌生号码，会被拦截。” 随后，手机铃声响起，李承按了挂断，没再多说任何，笑了笑，转身离开。 秦曼初一个人坐了半个钟头，已经不像刚开始，脸被冷风刮的刺疼，这会儿，像是僵住了，整张脸木木麻麻地，没什么感觉。 手机页面是和沈嘉行的对话框，从他前一晚离开，到这一刻，他们的对话仅限于，吃饭了没有，吃的什么…… 大拇指无意识的不断往上推屏幕，反反复复，始终是在早上八点，他发来消息，问她起床了没有，她回复起来了。 他说好好吃饭 她回复，好。 现在是十点半，再无他的一句——想你。又或者是——等我回来。 第383章 订婚宴 秦曼初回到病房，奶奶睡了，姑姑坐在床沿，翻看检查单，抬头看她一眼，秦曼初浅笑了一下，便低下头…… 姑姑随手将检查单放到床尾，轻脚往外走，经过她时，握住她的手，像握了一块冰。 秦曼初讪讪笑着，跟着姑姑走出病房后才说：“和同事打了个电话，时间有点长。” “你有心事” “没有，年底了嘛，各种考试，开会，有点烦。” “初儿” 姑姑抚摸着她冰凉的手背，斟酌几瞬：“你这个年纪谈恋爱是多正常的事儿，你瞒着不说，姑姑就不问，想着，你一直都稳当，你有自己的考量” 秦曼初垂着头，浑身的寒意渐渐被轻柔温暖的声音驱散，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缓缓松懈，于是，憋闷在心里的复杂情绪，难言的委屈，翻江倒海地涌上来。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姑姑也教不来，但是，受欺负了，一定要说！” 秦曼初咬着唇，用力点头，眼泪快要藏不住，她撒娇抱住姑姑，偷偷地擦了又擦。 后面又聊了些别的，都是关于些姐妹俩的吃穿生活，温夏的学习情况，秦曼初的工作…… “姑姑，你们和李承很熟呀？” “之前也不熟，就跟他姨姨熟，是过年那会儿，我和你奶奶去集上买东西，人太多，你奶奶买完菜，不知道把零钱包忘在了哪个摊位，正好碰到小承，人家挨家挨户地找了一条街，给找回来了，还把我们送回家。” 原来是这样 “小承这孩子不错” 秦曼初明白姑姑的意思，笑了笑，没接话。 老太太依旧持续低烧，秦曼初担心再这么耽误下去，会出问题，和姑姑商量后，决定带奶奶去海城的医院详细检查。 28号，八点，秦曼初等医生上班，便去办出院手续。 而后开始找车，坐大巴肯定是不行，只能包一辆私家车，但这类车很少，往往要提前约时间。 秦曼初问了六辆车，时间都对不上，要么是包出去了，要么就是司机有事，不出车。 一筹莫展时，身后有人喊她 “又出来透气？” 秦曼初扭头，李承踱步往这边走着。 等他走近，问他：“你认识跑私家车的么？” “去哪儿？” “海城” 李承疑惑：“海城？” “我奶奶低烧三天了，这儿的医生也说不出来什么原因，我想带她去海城的医院检查检查。我姑父在外地，家里没车，只能包车过去。” 秦曼初是真着急了，李承第一次听她说这么长一段话，没有防备，没有疏离感，对他袒露着最真实的情绪。 “稍等” 他走远一些，低头拿着手机倒腾两分钟 他折身回来，边走边说：“都没时间。坐我车吧” “啊？你……” 李承打断她：“我过来就是和同学说一声，今天就走了。” 秦曼初没再犹豫：“谢谢” “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上去说两句就到病房找你” 李承动作很快，秦曼初回到病房，没十分钟，他就过来了。 姑姑本来要回家多拿些衣服，秦曼初觉得耽误时间，没让她回去。 “缺什么再买就行了” “那多浪费” “姑姑，既然缺，说明有用，买了怎么会浪费” 俩人收拾着东西，左一句，右一句，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谁也不让谁。 李承听了会儿，笑说：“姑姑说，你就听着” 秦曼初很无语斜他一眼，紧接着就听姑姑把李承一顿夸。 下高速后，李承直接开到了医院，在地面停车场找了个车位 秦曼初没等他停稳，就按开了安全带：“我先进去挂个号，借一把轮椅，你能不能再稍微等一下” 李承熄了火，松开安全带：“我跟你一块去吧，这个点儿人应该很多，两个人排队，快一些” 秦曼初点头，扭头叮嘱姑姑，有事儿给她打电话，下车后跑着朝大厅里去。 她挂了号，李承推着轮椅，从看医生，到住进病房，已经是十二点半。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你中午不吃饭？” “不太饿” “你不吃，你姑姑，奶奶，总要吃吧” 秦曼初完全忘了这码事儿，闭上眼拍了拍脑门，表情似是责怪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继滑雪场尖叫，早上的着急，再到现在，他又一次见到了她平淡如水之外的另一面，傻乎乎的模样实在可爱。 “走吧，你吃饭，给你姑姑，奶奶买饭，顺便请我吃饭” “等一下，我问问我妹妹到了没有” 说着，就到放在床尾的行李包里，翻找着她的斜挎包。 “温夏，你走哪了？” “到门口了” 而后，就听见身后有几道不同的声音涌进。 秦曼初转过身，就见温夏走了进来，小九，韩诺，韩彬，陆子云都来了。 温夏一进门就扑向病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吧嗒吧嗒地掉泪，怪秦曼初不早点告诉她。 秦曼初和韩彬，陆子云打了声招呼，便不再和俩人交流，像是故意忽略两人 韩彬就要打电话：“我安排换病房” “你们那种vip 病房能报销吗？” 韩彬一时哑然 “不用了，谢谢” 陆子云紧说：“能报，保险还是医保？” “医保” 韩彬开始打电话，陆子云说让她放心，医保必须能报。 小九问她：“你们吃了么？” “正要去” “那赶紧去吧，我都不想说你了，你不告诉温夏，你也不告诉我？你真当自己是铁人？你照照镜子，你出门说自己是鬼都有人信！” 语气很不好，表情也很不好，在小九身后站着的韩彬和陆子云，沉默无言，脸色是秦曼初少见的复杂…… 没有心思猜想他们为何会有那样的神色，下午还有很多检查要做，秦曼初穿上外套，和李承说了句：“走吧”。 小九叫住了就要转身跟秦曼初离开的李承，问：“这几天你一直在？” 李承大概明白她的意思，说：“偶尔” “她喜欢吃甜的，盯着她多吃几碗饭。” 说完，转身的瞬间，以周围都能听到的音量，讽刺了一句：“没一个靠得住的” 而周围，不外乎就是站着的三个男人。 李承选了几个偏甜口的菜，两碗大米，秦曼初觉得挺不好意思，说：“请你吃医院食堂就算了，你还吃不着自己想吃的菜” “我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填饱肚子就成” “你这话，好像过了很多年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李承笑说：“差不多吧，忙起来，有时候一天连口水也喝不上，更别说饭了。” 吃完饭，秦曼初要了两份排骨汤面打包，等煮面的功夫，手机连着响了两声。 她下意识想的是，一日三餐的问候，这个时间，应该是沈嘉行发来的。 不看，她忍不住奄奄一息却又不甘殆尽的期待，看了，她也就只能回一句，吃了…… 这么想着，已经点开了微信 短短几天，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失落，当看到置顶的对话框并没有红色消息标识时，感觉也就那样儿了 消息是从成为联系人就没有传送过一个标点符号的莉子发来的。 一段视频 关于一场订婚的宴会，装饰主题，一眼望去，是喜庆的中式风格，满目的正红。 张齐身穿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握着话筒，表情同他的语气一样，不温不火：“沈总临时有急事出差，还望大家担待” 退出视频 下面是莉子的一句话 「他订婚了，但他没来，你这算不算是出局了啊」 李承坐在她对面，只是看着，她低着头，肩膀压抑着颤抖，眼泪不止地往下掉，没有声音，像魂飞魄散了一般，只剩下一具没有知觉的身体，麻木地哭着。 服务员喊了无数遍: 谁打包的排骨面，赶紧过来拿 李承站起身，朝反方向走，提着两碗用透明餐盒装着的排骨面，再次坐回到原位置。 “秦曼初” 李承叫她，他没办法再淡定地看她这样哭下去。 “面坨了” 秦曼初纹丝未动，李承想着其他办法，有些焦急的目光里突然出现一道熟悉得身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听着小九那句‘没一个靠得住’，心里有一瞬间的激动，他猜测，或许两人出现了问题，面临分手。 而现在看着那个男人走过来，他却又莫名松了口气，她终于可以得到有效的安慰。 “他来了” 五秒后，他继续说：“他来了” 秦曼初终于有了反应，茫然地抬起了头，湿淋淋的脸颊，一双大眼睛似一汪海水涨潮，汹涌的洪流一浪接一浪。 他说第三遍，维持着平静 “他来了” 秦曼初腾地站起来，转身，同时间，被一道急切的力量抱紧。 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但不需要再寻找，是他的怀抱，是她夜夜枕靠的胸口。 她在这一瞬间，好像活了过来，哭出声，不要命的在他怀里大哭。 沈嘉行红了眼，歪头不断亲吻着她的头发，耳鬓，哄她，哽咽着一声声哄她。 秦曼初不知道在几点醒来，身边躺着沈嘉行，他还睡着。 窗帘紧闭着，没有开灯，秦曼初确定，这不是在家。平躺着，转动眼瞳，试图在四周寻找能看出形状的东西，来判断现在是在哪儿，然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躺了一会儿，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沈嘉行翻了个身，侧躺着，搂住她往怀里带：“醒了？” “嗯” 秦曼初这才发觉，嗓子哑了 “你知不知道你怎么睡着的” 秦曼初不说话，只侧头看他，他依旧沉着眼。 盯着他看，脑子里根本没在想他的问题，也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过了会儿，他忽然睁开眼，瞳孔的光点准确无误地投向她，听他有些生气地讲：“过度劳累，昏睡过去的” “一声不吭就走，出了事儿还是一声不吭”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改掉独行专制的臭毛病！” 一个劲儿的数落她，一个劲儿的吻她，一再用力地抱紧她。 许久，秦曼初发出粗哑的声音 “你不知道我走吗？” 随着她问完，清晰地感觉到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绷了一瞬。 秦曼初知道答案了。 “这是哪儿？” “医院” 秦曼初手撑着要起身，沈嘉行又将她按了回去：“半夜了，你要去哪儿” “看看我奶奶” “温夏在” “我不困了” 沈嘉行翻身，撑在她身上。 两人无声对视，寂静里，萦绕于彼此之间的气息温热，却没有半分的旖旎。 而他们分开几天，再见面，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 秦曼初被理智和堕落撕扯地痛苦不堪。 她低声喃：“开灯” 沈嘉行向斜前方探身，伸直手臂按开床头灯。 亮光一瞬打在头顶，秦曼初眯起眼，适应着突兀的冷光，一点点睁开眼 轻轻融进他惺忪的眼眶 凝望着他涣散的眸子，眼底的黑青，心里一阵绞痛 “你又失眠了吗？” “嗯” “刚才睡着了吗？” “嗯，睡的很好” 她轻声问，他认真答 秦曼初像漂浮在暗无天日的孤海，她奋力追逐着海浪，希翼能将她搁浅，而他一声声的眷恋就像是反方向的浪，推着她，越来越远…… 最后，她挣扎着问：“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一眨不眨地锁着他 看清，他目光里微微的闪躲，顷刻间，她的心终于沉到底。 沉默几秒后，或许他不敢看她了，埋首于她的颈窝，低语：“我好想你。” 许久，她说一声：“关灯吧” 秦曼初睁着双眼，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头，耳边他的呼吸平缓，听着，听了一夜 天亮，她慢慢闭上酸痛的眼，好短好短，这一夜，短到她什么都还没想清楚，短到，她似乎觉得，一生就这么到头了…… 从食堂买了小米粥，杂粮饼，一份炒油麦菜，打电话给温夏，问她病房换到哪一层了。 相比普通病房，这一层的走廊，宽敞，干净明亮，十分安静，就连护士，说话的语气都格外轻柔。 秦曼初推开病房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病床前，她反手阖住门，在沙发坐着的温夏叫了一声，姐。 医生转身看过来，秦曼初正往沙发走着，没注意，将早餐放到茶几，让温夏回家，随后，转身抬头，对上纪寒看着她的视线。 她走过去，似是和他不熟，只问：“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还需要做什么检查” 纪寒不意外秦曼初这样的反应，说：“我还没开电脑，一会回去我看了告诉你” 秦曼初绕到另一侧，拿着遥控，病床缓缓升高，奶奶说可以了，她便按了停，问：“温夏，你见过主治医师了吗？” “纪寒哥……” 秦曼初扭头看她，眼里带着警告，温夏急刹车，改口：“这个哥哥……主治医生就是纪医生” 秦曼初没说话，面无表情，将小桌板架好后，便蹲下从床下的置物篮里拿出洗脸盆，温夏见状，说：“我给奶奶擦过了” 盆放回去，站起身，又去拿柜子上的保温杯 温夏又说：“接满了已经” 拉开抽屉，在几个药盒里找着奶奶每日口服的降血糖药。 “你来之前，吃过了” 秦曼初不动了，抓着抽屉的把手，低着头，烦得不行，觉得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没用！ 于是，带着气把抽屉推回去，转过身就冲温夏说：“你不上回学校上课，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奶奶伸手轻打一下她的胳膊：“你这孩子，发什么火，是不是没睡好，请一天假不碍事，就让温夏在这儿，你回去再睡睡。” “我睡好了” 纪寒看到现在，知道秦曼初多半的气是对他，对和沈嘉行有关系的所有人，昨天韩彬和陆子云就已经说了这情况。 “吃饭吧，我回去看看报告” 秦曼初面无表情朝茶几走，说：“谢谢” 沈嘉行回了趟家，洗了澡，换衣服，杜婉芝的电话不停打过来，他直接拉黑，拿着车钥匙出门。 秦曼初收到纪寒的微信，说报告都出来了，让她到办公室一趟。 拉开病房门，沈嘉行就站在门口，抬着手，姿势是准备敲门的动作。 秦曼初轻推他一下，沈嘉行后退一步，她走出来，关门。 这一动作，显然是不想让他进去，不想让他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 他环抱她，低头问：“去哪儿啊？” 秦曼初挣了一下，他本来虚拥着，借此抱紧了些。 “我找纪医生看检查结果” “纪医生？” “嗯” 前面两米外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响，半个小时前姑姑说在来的路上了，秦曼初觉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怕姑姑看到，就用了力推开。 他不肯松手，两个人较着劲，余光瞥见走过来的人，秦曼初急说：“我姑姑来了，你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我不偷不抢的，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一语戳中秦曼初的痛楚 她不挣扎了，就仰着脸，一字一句反问：“我怕，我见不得人，行吗？” 沈嘉行僵怔 秦曼初转身就从他手臂围拢的圈里离开，沈嘉行回过神儿，紧追上她。 “姑姑……” 秦曼初垂在身侧揪着衣摆的手被沈嘉行紧握，听他说了句：“您好，我是沈嘉行，曼初的……” 没说完的‘男朋友’三个字被打断 “姑姑，我去一下医生办公室” 拽着沈嘉行匆匆往电梯口走。 姑姑回头，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面露愁色。 第384章 求婚 “从检查结果来看，尾椎骨有几处骨裂，这个得靠养，低烧的症状，考虑是身体的应激反应。今天的液体会加一部激素，你晚上再观察观察体温” “也就是说，没有其他的问题是吧？” 纪寒把电脑屏幕转向秦曼初：“你不放心，可以自己看” 其实他就那么一说，没想到秦曼初拿着鼠标，真就一项一项的看。 而坐在沙发上的沈嘉行，像块儿望妻石，她看了多久的电脑，他就看了她多久。 那么一列报告单她反反复复地看，半个小时后，沈嘉行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在躲他，不想和他说话…… “我们谈谈” 秦曼初睫毛抖了一下，移动着鼠标的手停了，沉默几秒，松开鼠标，站起身，疲软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我昨天晚上问过你了，有没有要跟我说的” 目光交汇 他眸色渐浓，喉结阵阵翻滚，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说谈谈是他一时冲动，受不了她这样冷漠他，可他要谈什么…… 那床单上是他的精液，那灰烬里有安眠至幻的成分，等结果的那几天，他不敢找她，不敢和她视频，不敢和她通话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五分钟…… 秦曼初一寸一寸低下头，睫毛垂落，掩盖着眼眶里弥漫起的雾气，她劝慰自己，这样结束也挺好，说开了，难堪的是她，或许他就是为了她的自尊心，才选择这样……沉默的方式。 抬脚，走一步，再一步 第三步，手腕被他握住。 缓缓抬起头，眼泪跟着流，不死心，就是不死心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 他终于出声：“有” 接着，听到她隐忍的哽咽，问他：“你是在等我说分手吗？” 很轻，像一片枯叶从他的耳蜗擦过 半空中的手臂不受控制抖了抖，想都没想立刻抱紧她：“我不分手” 就是这样一句，让秦曼初彻底发疯 “那你说啊！你解释啊！你为什么订婚！不出现就不做数了么！ 我都问你了，只要你解释，只要你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都愿意相信！” 推开他，用尽了全部力气朝着他吼，让她等，她等了！让她相信他，她信了！可她等来了什么，把她当个傻子吊着，甚至连一句明明白白的解释都不给她。 “我求求你了，你说话好不好” 沈嘉行握着她的肩头，慌乱无措地重复：“我说，我说……” 抱紧她，滚烫的泪浸透衬衣，像一把烈火，灼烧着他满心的自责和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同意订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想着我来找你，随便他们怎么折腾，我陪着你，我哪也不去 ” “订完婚不结婚了吗？结婚你也不出现，就能泯灭结婚证上刻的是你沈嘉行和欧阳曦吗！！你还是要把我放在那个见不得光的位置！！我不要你陪着我，我不要你哪也不去，我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什么！”迫切地捧着她的脸，力道很重，凝视她：“我一直都记着，我没忘！曼初，我真的没忘，戒指我都买好了，你相信我！” 别过脸，背对他，泪水滂沱似冲破了这半年来压抑的闸口，绝望的崩溃倾泻而出，排山倒海地淹没她 沈嘉行环住她躬尽的脊背，喉咙干涩 “别哭了” “别哭了宝，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你打我，骂我，别不理我” “别提分手” 他不停地说着，混乱的大脑却只想着一件事 他该怎么告诉她那天晚上的事，他要怎么才能说得清楚…… 这么想着，就已经慌到了极限。 纪寒在门外，倚靠着墙站，整个走廊，充斥着秦曼初撕心裂肺的哭声。 时不时有医生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他心情也不好，听着他们若无其事地的关心，只觉得更烦 “再问，就领工资下班” 之后，走廊里再无一人走动。 从医院直接回了家，秦曼初是被沈嘉行强行抱到车上，她闹了几次，沈嘉行差点撞车，没系安全带，惯性让她整个人往前冲，沈嘉行眼疾手快，一手打转方向盘，另一边伸手护在她胸前，还好，没有碰到头。 秦曼初顿时就清醒了，然后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地坐着，想着和沈嘉行的事儿，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想着想着，情绪开始空白 沈嘉行频繁的扭头看她，前面车多，他就匆匆瞥一眼，没车，他就多看几秒。 视线再一次转向她时，发现她歪头抵靠着车窗，睡着了。 秦曼初这一觉又睡到晚上，中午的时候，沈嘉行叫她吃饭，她迷迷糊糊说好困，眼睛睁也睁不开。 三点那会儿，沈嘉行仍是叫不起来她，说的多了，她就又开始哭，对他拳打脚踢的，就是这样，眼皮也没抬起来过。 没办法，热了杯牛奶，把她拉起来，坐在她身后让她靠着，好说歹说哄了半天，嘴张开一条缝，就抿了一口。 沈嘉行拽住她往下滑的身子，喝了一大口牛奶，杯子放桌角，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凑上去 防止她呛着，先给了一小口，她自动咽了，沈嘉行眼睛里浮现出笑意，接着一点点将牛奶全送进去。 一杯喂完，问她：“还喝不喝” 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就是想听她娇呼呼地呓语，在昏沉的状态里，习惯性地依赖他。 就像现在这样，她侧着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手搂着他的腰，哼唧了一声。 沈嘉行背靠床头坐着，手指轻轻拂开她侧脸的头发，定睛看她，温柔疼惜下，隐藏着深深地懊悔…… 那天他不该走…… 醒来时，面朝着窗户 黑蓝色的天空，月亮就挂在玻璃窗的右上角，很圆，光圈很淡。 秦曼初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暖意融融 对着窗外发呆，客厅里沈嘉行在和张齐通视频，两人商讨了许久，最后，张齐说让他抽时间回去一趟，否则杜婉芝找过来，也很难办……对话就此中断。 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儿，又听他给温夏打电话，说让人送了晚餐过去…… 神智回拢个七七八八，秦曼初坐起身，被子滑落，前胸后背突感一丝凉意，这才意识到什么，她低头看一眼，身上就一套内衣。 从枕头边拿了睡裙穿上，下床，没看到她的拖鞋，就光着脚去了浴室。 沈嘉行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卧室，先听见洗手间里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再往床上看，没人，他便靠在洗手间的门等着。 十分钟后，秦曼初从里面拉开门，沈嘉行正想着老爷子的事儿，没防备，身子向后踉跄了一步，被秦曼初双手抵住背。 “怎么不吹头发” “洗累了” 越过他朝梳妆台走 “你多少天没休息” 进到洗手间，拿了擦头发的毛巾和吹风机，追上她，用毛巾裹住她湿漉漉的发尾。 秦曼初没细想，应该就是最近这几天在医院熬的，由此，突然发觉，她快三十了，这阵子，有时候他不在，她追剧打发时间，好像都熬不动了。 她坐着涂护肤品，他在身后站着，拿着吹风机，呼呼的暖风，顺着他穿梭在发丝间的手指，从头顶缓缓吹向发尾。 动作特别轻柔，秦曼初在镜子里看他，他始终垂眼于手中的头发，有种要把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吹干的架势。 觉得腰酸，不想坐了，便说：“就这吧” 沈嘉行隐隐听到她的声音，关了吹风机，问她：“说什么了” 秦曼初站起来，往衣柜走：“我说，就这样吧” ‘哐当’一声 秦曼初转过身，沈嘉行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吹风机掉在地上。 “怎……” 刚念出一个字儿，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他走的特别急，手攥的特别紧，秦曼初忍着疼，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最后在他的办公桌右边停下，还是不松开她，他弯了腰，单手拉桌面下的柜子抽屉。 等他直起身，等他转过来，面对面，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方正的棕色皮质小盒子，四周一圈金色的刺绣镶边，中间一粒古铜色的锁扣。 形状，大小，几乎不用做思考，那里面一定是一枚戒指。 秦曼初还在想着，几秒的时间内，他滑开锁扣，撑开盒子，高了她两头的男人突然向下， 而她呆呆地看着他，就那么在自己面前，单膝跪地，双手举着盒子。 “暑假前我就定了戒指，我去英国是设计师通知我做好了，我赶过去，拿到后又赶回来，我准备圣诞节求婚的，花我的都订好了” 秦曼初完全傻了 比商场展柜里几百万的鸽子蛋还要大的钻石，爱心的形状，边缘点缀着三圈精巧的粉钻。 人和钻戒都在白炽灯投射的一束光影下，他抿着唇，眉眼透着一层紧张，可他却非常认真清晰的说了六个字—— “曼初，我们结婚” 夜里，全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她的世界轰然喧起了热腾鼎沸，眼睛，耳朵，心脏，所有的所有的，都在拼了命地回味这一句话。 她沉默了五分钟，那五分钟里，她流泪，盯着那枚戒指一直流泪 那五分钟里，沈嘉行备受煎熬 等不下去了，他取出戒指，扔了盒子，抓起她的左手，银色的戒圈套进无名指 一寸不大，一寸不小，刚刚好，套牢。 手被他紧握着，他站起来，被他抱紧 “不能就这样，你戴了就不能摘下来，我不管，你答应我了” 秦曼初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何忐忑不安。 然后，脸闷在他的胸口，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许久，她抬起胳膊，环绕着他的腰背，说：“我是说，头发吹成那样就可以了” 就在书桌开始，沈嘉行伸手扫净桌上的纸张，抱起她放上去，做这些时，还是疯狂的吻着她 手掌推着睡裙往上，第一次，秦曼初双手交叉，主动将衣服脱了下来，又急不可耐地缠在一起。 后背落到桌面时，发烫的体温猛的侵入一片凉意，秦曼初整个脊背僵硬着，用力搂紧他的后颈。 沈嘉行似是察觉，抱起她，回到了卧室，所有的遮挡都没了，肌肤紧密地贴合着，缠绕着 他吻遍了她的所有，最后，在她受不住抬起了腰，他却停了 秦曼初睁着已经被情欲沁透的双眸，茫然的看着他，额头的汗珠滑至侧脸，下巴，掉在她的锁骨 这是他前戏最长的一次 “老婆，肚子有点疼” 秦曼初一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尴尬地松开手，落下环在他后腰的小腿，眨眨眼，说不出来话。 他下床的动作有些急，而这时，秦曼初望着他走远的动作，才发现，她的内裤，他的……都还在身上。 半个小时后，他从洗手间出来，秦曼初侧身躺着，问他：“好点吗？用不用吃药？” “没事儿” 秦曼初往后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就见他中途拐了方向，朝衣柜走，穿上家居服后，才走了过来。 坐床边，伸手摸她的脸，拨开黏在脖子里的头发，问她：“晚饭还没吃，想吃什么” “我不饿” “我饿了” 秦曼初细细品他的话，往常他口中的饿，是想要刚才那段儿，现在他面色平常，看不出半点别有深意。 “煮方便面吧” “行，你再躺会儿，煮好了我叫你” 他就这么走了，在一场拨云撩雨的极致缠绵后，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止步于此。 秦曼初重新拿了套家居服，出去后，先把刚才俩人脱在书桌周围的衣服收起来，扔进脏衣篓，再把掉落在地上的a4纸捡起来，和桌面上被搞得乱七八糟的文件整理好，排列摆放。 吃完饭，秦曼初收拾碗，放进水池里，挽着袖子准备洗 “别弄了” 沈嘉行走过来，拉着她往卧室走：“我得把这几天没睡的觉补回来。” 秦曼初说：“你真没睡啊？” “不相信你老催着我去看病干什么” “那是两码事，长期失眠对身体影响很大的” 沈嘉行把她搂怀里，闭上眼：“有你在，我就不会失眠。” 一句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赖皮话，秦曼初也不跟他争了，不是很困，就睁着眼，杂七杂八地想 然后就想到了几个小时前的突发状况 手举起来，五指展开，瞳孔清澈明亮，静静注视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覆盖了她整个下半段骨节 到这一刻，在他怀里，眼里映着钻石折射的火彩，真实感慢慢涌上来，秦曼初才确定，他是真的求婚了。 “喜欢吗？” 他突然出声，秦曼初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仍然看着手指。 他笑了笑，伸手将她举在了半个小时的手握住，带下来：“别看了，它没长腿，又跑不了” “沈嘉行” “叫老公” 她转身，和他面对面：“公司的事，处理好了吗？” “快了” “你……你家里，你妈妈……” 他打断：“不用管” “你户口本在哪儿？” “应该是在我姑姑那儿” “等你奶奶出院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你拿本，然后我们登记” 秦曼初没跟上他的思路，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先领证，再办婚礼，好不好？” 秦曼初没想那么多，就是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什么。 “定婚纱，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大半年，婚礼策划那些也很繁琐，时间太长了” 他似乎是真的考虑过后才有这样的想法，回答地很利落。 “我就想立刻娶到你。 其他那些，都按你喜欢的，慢慢操办” 半晌，秦曼初似是自言自语：“好突然” 然后又说：“你掐我一下” 沈嘉行低笑：“我舍不得” 秦曼初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儿，前言不搭后语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她已经困到不行了，可她不想睡，不敢睡，怕这一晚，这一瞬，是一场她梦寐以求的空欢喜。 沈嘉行无比清醒地听着，看着她眼皮打架，又强撑着睁开 他收紧她，堵住她的嘴前，说：“睡吧。醒来我一定在” 翌日，两人齐齐睡到日上三竿 秦曼初拿手机看时间时，已经十一点了，边往洗手间走，边给温夏打电话 “奶奶吃早饭了吗？” “姐，你是不是应该问吃午饭了没有” 手机开免提，放在台面，挤牙膏，刷牙，问：“早饭，午饭，都吃了没” “早饭吃了，午饭正在吃” “测体温了吗？” “测了，基本上在37.2左右。纪……”卡了一下壳，接着说：“纪医生说，继续观察” 挂掉电话，秦曼初跑到梳妆台开始涂护肤品，手心倒了精华水后往脸上拍，因为着急，拍的比较使劲，沈嘉行就在一阵儿‘啪啪啪’的声音中醒来。 “请对我老婆的脸温柔点儿” 秦曼初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目光里懒懒地笑意。 “手生气了怎么办？” “过来，我哄哄” 秦曼初涂完面霜，过去，坐下，手被他带到嘴边吻。 两个手都吻，就发现，十个手指干干净净。 “戒指呢？” “放起来了” “说了不许摘” 秦曼初实说：“放假的时候戴行不行啊，太大了，看起来很夸张。” 沈嘉行听完她给的理由，没说什么，就去洗漱换衣服，最后，一言不发的托起她的手，把戒指再戴上去。 很幼稚的警告：“我会每天检查” 秦曼初：“…………” 第385章 最好的时光 沈嘉行开车送秦曼初到医院，本是要和她一起上去的，但一个合作建设商临时改了时间，已经到公司了，张齐又不在，沈嘉行只能赶回去。 “我晚点儿来接你” 秦曼初松着安全带：“不用，我一会儿可能要回趟学校” “不是请了假了？” 秦曼初已经推开了门，下车后关门，绕到他那边儿，沈嘉行的视线一直追着她，车窗落到底，一手搭方向盘上，一手搭窗沿 “群里刚通知，三点开会，我得去一趟” 她笑说：“你赶紧去公司吧” “哦，没了？” 手指在窗沿散散地轻叩 秦曼初不解，琢磨了两秒，说：“我开完会找你？” 沈嘉行停了手上的动作，等她继续说 “一起吃晚饭？” “…………” “你有话直说” 他表情终于管理失败，特幽怨地看着她，与此同时，她心明了然地笑起来，凑过去，手扶着窗沿，微微歪头 够不着，不想踮脚尖 “低头” 他扬扬眉：“落枕了，低不了” “好吧” 她似是妥协，他等着 她说：“拜拜” “…………” 转身的速度放的极慢，察觉他的手离开车窗，离开方向盘，像加了倍速，一秒搂住她的后颈，抚上她的脸 人来人往的停车场，身后不断经过或快或慢的脚步声，不断响着或高或低的惊呼议论 单薄的脊背似乎被探究的视线穿透 但她站那儿，不闪不躲，和探出车窗的他，热烈的吻着。 秦曼初推开病房门，意外地看到陆子云坐在沙发，举着手机，看样子应该是在打游戏。 他扭头扫了一眼，便又继续看手机 “来了” 秦曼初关上门，往床边走：“你怎么在这儿” “我给咱奶奶送饭” “我奶奶” “咱奶奶” “我奶奶” 老太太笑说让她别闹了，问她吃饭了没有，学校是不是不好请假，让她不用管这里，安心上班。 “奶奶，你总偏心” 温夏娇怪一声，秦曼初笑着看过去，想说的话顿在嘴边。 沙发上的俩人都举着手机，坐的很近，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温夏脖子酸了，还微微朝陆子云的肩膀倒。 “温夏”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怎么了？” “坐好” “我这不是坐着呢” 再没听到秦曼初的声音，温夏在十秒后反应过来，表情跟见了鬼一样，立马弹开，退到沙发的最边上 “我刚才和陆……哥哥研究策略，以后注意！一定注意！” 陆子云：“…………” 秦曼初走过去，伸手戳她的脑门，表情带着警告的意味。 温夏讪讪笑着，目光不经意瞥见秦曼初无名指上那颗巨大的钻戒 “我去！” 手机随手就扔了，双手掰着秦曼初的手指，举到眼睛跟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真的假的？” “淘宝，十九块九” “链接发给我” “下架了” 温夏坏笑：“让我姐夫再上架一下呗” 秦曼初抽走手，坦然地接话：“那你得问你姐夫” 虽然温夏每天姐夫姐夫地叫，秦曼初一开始还制止，后来觉得她三句话带三个姐夫，她句句提醒会累死，也懒得理了，但她从来不接这茬儿。 温夏为秦曼初感到高兴，一个劲儿的问，姐夫是不是求婚了，秦曼初笑着点头，让她小点声。 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满心的欢喜让俩人都没注意到，一旁的陆子云，遇事最能调侃的人，此时却沉默着，面色隐晦。 过了会儿，温夏说要下楼买零食，问秦曼初想吃什么，秦曼初已经吃第三个橘子，想了想，说：“溜溜梅吧” “雪梅？” “青梅吧” “你不嫌酸啦” 秦曼初想着青梅的口感，突然又有点犹豫，便说：“那要不买包辣条吧” 温夏咂舌，真稀奇…… 陆子云在五分钟后，和老太太道别，说明天再来看她，老太太自然是摆手，说知道你们都忙，心意领了，不用总往她这个老太婆这儿跑。 秦曼初送陆子云到电梯口，等着电梯上来 “谢谢你” “什么？” “给我奶奶送午饭” “小事儿” 手抄兜里，不正经地笑：“我去你男人那儿，有没有要我带的话？” 秦曼初：“…………” “我再次谢谢你！” 电梯还没来，她扭头走了。 陆子云到一楼大厅，直接拐去了便利店方向，温夏提着一袋子零食，慢慢悠悠地走着，中途碰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女人手里拿着儿童水壶和化验单，还有许多药盒，孩子一直在哭闹，导致女人手里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 温夏见状，蹲下去将东西都捡起来，把零食从袋子里倒出来，药盒水壶放进袋子里，站起身，递给那女人：“这样拿，方便点” 说完，手里变出两根棒棒糖，在孩子面前晃了晃…… 陆子云在一米外，看着温夏拆开一个棒棒糖，送到了小孩儿的嘴边，却在小孩儿张开嘴的那一瞬，方向一转，棒棒糖到了她自己的嘴里。 看她得意地傻笑，在小孩儿又要哭起来的时候，手忙脚乱地拆了另一根…… “…………” “你的东西怎么办？” 温夏正低头对着脚边的零食发愁，爱心爆棚的时候，她也没想别的，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这么多零食，她得抱回去…… 听到声音，抬起头，叼个棒棒糖，侧脸鼓起来小小一个圆，略显苦闷的表情在看清陆子云时，立马咧嘴笑起来：“你来的太及时了，帮我看着，我再回去要个袋子” 说着，转身就准备跑。 “回来” 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就模仿她刚才变棒棒糖，变出来一团皱皱巴巴的白色物品，抖开，是便利店的袋子。 “成天傻不拉叽的” 蹲下，一手抓一把塞进袋子里。 “乐于助人是中华美德！” 陆子云站起来：“那也助助我” 似笑非笑地拽着她往一旁的消防通道走。 门关上的同时，空荡的楼道回响了一声悦耳的惊呼。 温夏被抵在门后的墙面，脸蛋儿比她嘴里的棒棒糖还要红润。 “给我尝一口” “这……不好吧，我吃过了” “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温夏撅起嘴，抬手，拿住白色的小棒，糖球从嘴里出来，他低头覆上她的唇。 舌尖肆意地掠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而后开始纠缠，直到感觉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慢，才分开。 “有进步” 抬着软绵绵的脚踢他小腿，听他问：“晚上能不能约会？” “不能，我得回去上晚自习” “学校里约？” “那更不行，万一被老师看到，告诉我姐，我就完了” “家也不行，学校也不行，哪儿行？” “听我传唤吧” 陆子云哭笑不得，搂紧她巴掌大的腰，不舍得放开，低头又亲，亲着说：“晚点儿你就说你打车去学校，我在停车场等你，带你吃了饭再送你。” 温夏点点头，被他吻着，话变得含糊不清：“你好麻烦，你什么时候回你苏城啊” “死丫头”陆子云吻得更狠：“我天天盼着见你，你天天盼着我走是吧” 温夏：“…………” 俩人在电梯口分别，陆子云捋走她嘴里的棒棒糖，一口含住，温夏无语地瞪他一眼，电梯门缓缓闭紧，陆子云抬手，一个六的手势，在耳边晃了晃…… “你是去美国买零食了？” “人太多太多……！！我结账还插了个队呢” 秦曼初拆开溜溜梅，嚼着，完后就想吃辣条，接着拆开一包卫龙，吃完辣条又想吃甜的，再拆一包饼干…… 老太太看她从来了，嘴就没停过，问她是不是中午没吃饭 “吃了” 秦曼初一时也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老太太笑说：“不多，饿了吃点正当饭，别老吃零食，都瘦了” 秦曼初煞有其事地点头，她归结于人到了冬天，需要热量…… 温夏提醒她，两点半了，该去学校开会了。秦曼初喝了杯水，背上包就准备走，到门口了，又返回去，拿几个溜溜梅装包里……想了想，又把饼干也装大衣口袋里…… 办公室 陆子云在沙发上躺着，嘴角抿根烟，举着手机回复完工作群里的消息，坐起身，抬手夹走烟：“你怎么打算的？公司就那么瘫着？你二叔现在到处拉资金” 说着话，把烟灰缸拉桌边，烟灰抖进去。 沈嘉行看报表的动作没停：“我没打算，全看老爷子怎么打算” “你求婚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全苏城都知道你结婚的日子了，我妈昨儿还给我打电话骂我，跟你妈一起选礼服去了，眼红的不行。” 沈嘉行无所谓道：“她结她的，我结我的” 陆子云捻灭烟头，走过去，坐沈嘉行对面，敲了敲桌子，让他停一停 沈嘉行抬眼看他，陆子云认真问：“你和欧阳曦那档子事儿，你撂了？” “没有” “我可跟你说，我今天看曼初是真的高兴，这玩意儿你得趁早说，尤其她原则性那么强，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和从你嘴里知道那完全两种情况” 这话从根本上说到沈嘉行心里了，就正好是他很烦的点，也是他纠结的点。 更烦的，是他觉得他根本就没做 陆子云看他甩了报表，脸色阴郁，了解他，就说：“药效就在那儿，你记不清楚也正常” 实际是，除了这，他还能说什么 迷药里有至幻成份，说不定他把人当成秦曼初也是有可能的事儿…… 沈嘉行这些日子就不能想这事儿，越想就越忍不住想动枪，越想，就越觉得他的人生真是失败的彻底，活到现在，他竟然栽到了自己的亲妈手里。 ‘咚’……一拳砸桌面上，搓了搓脸，拿手机给秦曼初打电话 等两秒，给他拒接了 脸色更阴的时候，收到她发来的微信 「怎么了？在开会」 「叫老公」 她回复的很快「老公」 「老婆」 「嗯」 「老婆」 这下，秦曼初知道他肯定是闲的无聊了，她要是再回，他能一直讲废话，干脆不理他了。 沈嘉行心情顺畅了不少，工作已经做不下去，要喝酒，陆子云说他一会儿要出去，不喝，然后就被拖着去了楼下的健身房…… 开完会，五点 秦曼初坐上出租车后，给沈嘉行打了个电话，人这会儿正在跑步机上，拿着手机直接滑下去，接通 “完事了？” 粗沉得喘息声，再就是咕咚咕咚地喝水声，她问：“你干嘛呢” “健身房，过来了？” “没有，我不去了，你晚上自己吃吧，温夏有晚自习，今天晚上我在医院住” 从这句话开始，后面说什么沈嘉行都就一个字儿，哦，嗯，行…… 生气吧又不占理儿，善解人意吧，又做不到，挂了电话后，跑也跑不动了，回办公室，继续耐着性子工作。 凌晨三点的闹铃响，秦曼初爬起来，迷迷瞪瞪走到柜子边，抽了张湿巾先擦了擦脸，然后拿体温计给奶奶量体温。 五分钟后，‘滴’地响了一声，秦曼初惊醒，发觉自己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拿出体温计看，36.5，就放心了。 躺回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她眯着眼看，盯着时间确认了两遍，一下子就清醒了 一分钟前，沈嘉行的微信，问她怎么起来了。 直接给他打过去，嘟了一声就接通 他先问：“是不是睡的不舒服？有床为什么睡沙发” “要检测体温，睡沙发好醒” 回答完他的问题，才问：“你怎么知道我起来了” 特别安静，他说：“出来” 秦曼初顿了几秒，脑子还在反应着，脚已经开始往外走。 楼顶每隔一米一盏夜灯，而他，坐在病房门中间所嵌的一块长形玻璃的正对面，头顶是昏黄的光 与他对视，他浅笑着，朝她两步迈过去。 停在和她鞋尖相碰的距离，被他抱住的同时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十二点。” “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的沉，就没叫你。” 抱了很久，秦曼初连连打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好困” “带你到楼上睡” 在她拒绝前，又说：“我让护士过来守着。专业的，你总放心吧” 秦曼初实在是睁不开眼，就听他的了。是被他抱着走的，躺到床上，意识还有一些，感觉到他给她脱鞋，脱衣服，问她：“昨天晚上没睡好？怎么这么困” 没了衣服的束缚，盖着软糯的被子，秦曼初舒服地窝成一团，一阵窸窣后，房间陷入黑暗，再被他搂着，深眠。 纪寒说31号可以出院，秦曼初就想，把奶奶接回她租的房子，一家人一起过个元旦。 三十号这天，便忙碌起来。 韩诺和温夏要把屋里装饰装饰，买了很多彩灯，拉环，气球……秦曼初就负责买吃的，去超市之前，温夏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接通，除了温夏，韩诺，和小九，陆子云和韩彬也出现在镜头里，踩着梯子，正往屋顶粘好的挂钩上挂彩带拉环。 “干活儿的是不是都管饭啊” “废话，曼初是优秀的人民教师，无私的园丁，还能让你饿着？” 俩人一唱一和废了半天的话，秦曼初很爽快的答应了。她本来也打算趁明天奶奶出院，和沈嘉行一起去接她，借这个机会，告诉奶奶她和沈嘉行的事儿。 秦曼初特意叮嘱了温夏，粘东西不要用强力胶，会破坏墙面，温夏说让她放心，还强调她现在应该早睡早起，少操心，多护肤，拍婚纱照才好看…… 秦曼初：“…………” 沈嘉行开着车，听这话，笑了一声：“你姐现在是睡的挺早” 秦曼初斜了他一眼，不就想说她前天起不来，昨天直接睡过头了，他亲自给校长打电话，取消了她从现在一直到放寒假这期间的早课…… 她干脆摆烂，今天要不是去超市，她还能再睡会儿。 生鲜区就转了半个小时，秦曼初拿一样，拍照发给姑姑，然后就收到一句，不是这个…… 拿啥啥不对，气的秦曼初当场给姑姑发视频，连线让姑姑选。镜头从左边的货架慢慢往右边移，沈嘉行从前面走过来，手里拿了好几包不同口味的溜溜梅，问她现在想吃哪个口味…… 秦曼初说都行，沈嘉行都扔购物车里，翻找绿茶口味的青梅，这几天看她吃的最多的是这个口味。找到后，拆开包装，食指和中指并拢夹出一个单另的小包装，再撕开…… 默契十足地，她张嘴，他喂过来。 秦曼初用力吸允两下，酸甜的汁液让她刚才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变好，接着移动手机，看向屏幕里的姑姑，突然反应过来点什么，就听姑姑笑话了一句：“多大的人了” “…………” 零食区扫荡一圈后，到收银台结账，工作人员拿着东西一个一个的扫码，秦曼初往袋子里装，瞥见沈嘉行站在一列货架前，若有所思地样子。 “怎么啦？” 过了会儿，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长方形盒子，一黑一白，问她：“老婆，我觉得是不是可以不用了” 一直在滴滴响着扫码的声音，突然就停了那么几秒…… 秦曼初脸涨红，低头继续装东西，扫码机也再次响起来。 他像是故意地就要逗她，靠近了，只有她听得见，再问：“老婆，到底用不用，我听你的” “随便” “随便是用还是不用” 秦曼初瞪他：“沈嘉行！” 他忍着笑，一直看她，把两个盒子扔到收银台，说不要了。 第386章 盛大的泡沫，碎 把蔬菜和肉放进冰箱，温夏把零食倒进收纳框，感叹了一句：“姐，你这是批发了超市所有的溜溜梅和巧克力么？” “不知道，我说随便拿几袋，他就拿了那么多” 喝了半杯水，走到餐厅把水杯放餐桌，又返回阳台，蹲下，和温夏一起整理零食箱。 陆子云定的午饭送到了，冲阳台那边儿喊了声吃饭，温夏起身，收纳框推到靠窗，秦曼初也往起站，刚起了一半，小肚子像抽筋似的一阵绞痛 “嘶……” 站不直，她又蹲下去 “怎么了” “没事儿，肚子突然有点疼” 陆子云又叫了一遍，沈嘉行从秦曼初的卧室出来，朝阳台那儿看，秦曼初蹲着，温夏弯腰，手扶在她的胳膊上。 大步走过去，还没到，先问：“怎么了？” 温夏扭头对沈嘉行说：“我姐肚子疼” 沈嘉行紧眉，蹲到她面前，扶住她肩膀：“疼的厉害？” 秦曼初摇摇头：“刚才可能起的太猛了，岔气了” 阵痛仅仅持续了十几秒，再一次起的时候，放慢了速度，一点点站起来，就再感觉不到任何的不舒服。 她笑了笑：“没事儿了” 吃过饭，几个人又开始忙活，沈嘉行则准备带着秦曼初回公寓。 “我一会儿想去趟医院，就在这儿吧，懒得来回跑了” 听她的，进了卧室，反手关门，‘咔嚓’ 一声，上锁。 秦曼初坐床边，看着他又去拉窗帘。 “本来我就打算躺一会儿，你这样我又想睡觉了” “想睡就睡”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脱鞋，上床后靠着床头，拍拍身旁，让她躺过来。 “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 “一会儿去医院，要不你也做个检查？我觉得你最近睡觉吃饭很不规律” 掌心覆她侧脸，手指在下巴挠痒似的，秦曼初仰头看他，他也低着头看她 “我说实话？” 沈嘉行手一顿，往下挪，侧躺，定睛瞧她 枕着同一个枕头，鼻尖的距离在三厘米，能清晰地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她启唇：“前阵子我精神压力很大，很紧张，不敢问你，就自己瞎想，经常半夜失眠，也没有具体想哪一件事，就是乱糟糟地睡不着，睡眠质量下降，也没有食欲” 睫毛轻飘了一下，眼里一瞬湿了，直直看着他，微弱地呢喃：“你都没发现我瘦了，五斤” 沈嘉行就那么一眨不眨地凝视她，胸口里闷疼，抚摸她的侧脸，用力吞咽才勘勘张开了喉咙 像咽了把粗粝的沙，他说：“对不起” 小心翼翼地抱紧她，手心在她的话里渐渐失了温度，微凉，一点一点，在她的身体丈量。 秦曼初一张脸贴着他的锁骨，惩罚性地轻咬上去：“嗯，我原谅你。” 而后笑起来，再说：“紧绷的神经现在松懈了，吃的香睡得香，我估计我不仅把那五斤找补回来了，还胖了不少。” 沈嘉行手上的动作不停，下巴抵着她软乎乎的头顶，她整个人都是软的，他的心也是软的，缓缓闭了眼，叫她：“曼初” “嗯？” 他说：“我爱你” 松开一寸，睁开眼低头看她，她眼睛里有星河闪着，唇角翘着，她说的‘我也爱你’ ，被他用尽了全力咽进心底。 傍晚，秦曼初带着保温餐盒到达医院，下车，走到车头等沈嘉行，前方一辆黑色比亚迪倒进停车位，车门打开，人下来。 秦曼初眯眼确认几秒，在人走了几步后，高喊了一声：“姑父！” “姑父！” 跑过去，男人回身后也朝她走，笑着数落：“听见了听见了，我不聋” 秦曼初傻笑：“你从哪来啊” “从家来的，回去给你姑姑拿了几件衣服” “让你多跑一趟，我和温夏给姑姑买衣服了” “你姑姑说了，不舍得穿，非说放着等过年时候穿” 沈嘉行自秦曼初身后走过来，秦曼初突然听她姑父叫了声：“这么巧啊，沈总” 转着头，他已经站在身边，笑着问她：“我能不能喊姑父？” 秦曼初和她姑父都有点懵，前者懵的是，她姑父怎么会叫他沈总？后者懵的是，大老板要叫自己姑父？ “不然我听姑父叫我沈总，很有压力” 秦曼初突然就笑出声，挽上他的臂弯：“姑父，沈嘉行，我男朋友” 沈嘉行始终看着她，恍然发觉，真的好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像他第一次在车里匆匆掠过她的那一眼，眉眼恬静，眼睛弯成了小月牙，透亮的眸光闪闪发光。 自此，就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挂在他的心头，独属他的生命，独属他的世界。 “男朋友？？” 男人不可置信的一句疑问，打断沈嘉行痴迷的目光，他转头，带着笑的眸子看向对面的男人，从容地叫了一声：“姑父” “…………” “…………” 在医院就忍不住，秦曼初问姑父什么情况，她印象里，沈嘉行绝对只在她的家人面前出现过一次，那时候还没在一起，他送她回家，她给他编的身份，是她的同事……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秦曼初犹豫了一会儿，举起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就见姑父瞪大眼睛，生气的样子，指着她，半天才叹了声气：“成天都说数你最让人省心，可真省心，三年你愣是瞒的严严实实！” 秦曼初只呵呵地假笑，不说话。 “那这么看，他找我那时候，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找的你？” “嗯，那天我正好往海城送货，在工地碰到他，我当还是他一个老师怎么在工地，闹了半天，人家是公司的老板。 他把他所有项目上的材料运输这一块儿都承包给我了，从那以后，我不就忙起来了，再往后，越来越多的公司主动找我，说是工地上都推荐我这儿，价格不高，送货也准时靠谱。 那时候他还说这点儿小事儿不用特意跟你说，他跟你也算不上太熟，我那时候突然那么忙，也顾不上别的，就没提。” 秦曼初听完，错愕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他从来没提过一个字儿，甚至根本没主动问过她姑姑，姑父是做什么工作的，姑父偶尔会给她转红包，让她买新衣服，她说不要，姑父说他挣钱了，让她不要省着花。 她现在回想，好像他在场的每一次，他都说，给你你就拿着，不花就攒起来…… 晚上，她坐在沙发看无声电视，沈嘉行结束和张齐的视频，离开书桌，到沙发找她。 松垮的格子睡裤，白色短袖，洗完澡后自然擦干的头发随意搭着眉梢，秦曼初侧头看他，懒懒地坐她旁边，揽她肩的同时，拿遥控把音量调到15。 “干嘛？” “嗯？” 声音也透着浓浓的慵懒 “你跟我又不熟” 沈嘉行皱眉，就对视几秒，突然倾身压过去，额头抵着，问：“怎么才算熟？” 秦曼初半个身子倒下去，肩膀斜靠着沙发，在他两臂之间，眼角隐隐地笑意，说话时抬了一点下巴，擦着他干燥的唇：“不知道哎” 说完，头后仰一寸，勾完就撤。 沈嘉行不做声，眼尾挑了挑，直勾勾地盯着她，凑上去，碾压唇瓣 “这样算不算熟？” “…………” 撬开齿贝，卷她的舌尖 “这样？” “…………” 秦曼初不闭眼，与他对视，睫毛轻颤着，后背的两排扣弹开，腰间的一圈松紧缓缓向下，卡在膝盖，像是要让她清楚的感知，微凉的指尖抚触得特别缓慢 秦曼初在一分钟前感觉小肚子有微微的隐痛，此时，不得已挡住他的手，认输了，怪一句：“不是你跟我姑父说我们不熟嘛” 沈嘉行一时没说话，似乎是在回忆哪一年哪一天说过这句话。 “今天要不是碰到我姑夫，你是不是还不会说？” 他坦言：“这有什么说的，很正常的生意合作” “不正常” 沈嘉行起身，一起将她拉起来：“你看，我就知道告诉你，你会这么想，但其实，找哪个货运公司都是找，为什么不能找你姑父？不能因为人家是你姑父，就否定人家的工作能力不是？” “这和工作能力是两码事儿” “一码事儿” 她跪坐着，睡裤还保持着刚才被他褪下去的状态，嫩白的半圆在灯下，扎眼的要命，他抬手抵在嘴边咳一声，去提她的裤子，边说：“一个人的成功除了自身条件，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比如我，我空有脑子，没有张齐的帮衬，没有沈氏的平台，我或许现在只是一个小有作为的沈嘉行。比如你，你留校做老师，除了你优秀，那如果学校没有这个岗位，你还是会出去找其他工作，而即便有这个岗位，如果不是你的导师极力推荐你，那么多人竞争，你有几分胜算？”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了。 你姑父也一样，天时地利是我们在一起，人和，是你！我爱你，爱屋及乌，我有这个能力，我为什么不提供这个机会？然而人家现在颇有成就，是人家一车一车保证原料无损并且准时准点送到应该得到的。 和你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 或许他打拼几年也会有成就，但是，机遇本来就存在不公平性，他抓住了，成不成，都是靠他自己。” 秦曼初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五官，姿态周正严谨，不像平常那样漫不经心地说瞎话逗她开心，她以为他会直接来一句——你的姑父就是我的姑父。如果他那样说，她也没有理由反驳。 可他没有，他以一个身经百战的成功人士，跟她讲最现实的道理 好久，秦曼初都呆呆地望着他 这短暂的时间里，她恍然发觉，每天跟她你侬我侬的沈嘉行，总喜对她使苦肉计的沈嘉行，其实是他附属于她的另一面。她几乎忘了，眼前的他，沉着，从容，言谈周密，这才是沈嘉行本该的样子。 沈嘉行捏了捏她的脸，抱她，说：“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跟你说这些了” “我只是走神儿了” “秦曼初！” 就抱着，跨坐他腿上，说话的时候下巴一下一下戳他的肩膀：“突然想起你来海大讲座，也是这样” “哪样？” “一本正经地讲我听不懂的话！” 他无奈地沉笑：“讲什么你能听懂” 坐好，双手捧他的脸：“你讲你喜欢我啊，爱我啊，宝宝啊，老婆啊，这些能听懂” 她扎的丸子头歪了，松松在头顶缀着，脸蛋儿完全露出来，她说她瘦了，又吃回来了 没有，根本没有，笑起来时，下巴的弧度精尖，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说：“宝宝，要不要吃夜宵” “吃什么” “听老婆的” “螺狮粉？” 沈嘉行顿时无言，秦曼初作乱搓他的脸：“吃不吃啊 ” “吃” 以一种赴死的坚定又强调了一遍：“我爱你，爱屋及乌，我今天多吃两口” 说完，去厨房煮粉儿去了，秦曼初在沙发上笑得上不来气儿，十分钟后，整个客厅弥漫着浓郁的说香不香，说臭不臭的味道，沈嘉行两手端着锅，站厨房问她：“在哪儿吃？” 秦曼初忍着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说在餐厅吃。 吃第四口，再吃不下去了 “老公” 沈嘉行坐她对面，抱臂，不动声色屏着呼吸陪她，闻言，点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根。 “老公，你得夹多点儿，才能体会到嗦粉的快乐” 筷子重新落下去，夹三根 “老公！” 这一声，沈嘉行立马夹了满满一筷子，低头，深吸一口气，吃，嚼两下，硬生生往下咽。 “好吃吗？” 他放下筷子，一分钟后，说：“老婆，你是不是也能稍微的爱我一点” “能啊” “嗯” “还吃吗？” “…………” 沈嘉行又冲了一遍澡，刷了三次牙，才上床睡觉，搂着秦曼初，怎么闻都觉得她头发上也是那味儿 半夜十二点，秦曼初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被迫躺进浴缸里，沈嘉行给她洗头发，打两遍沐浴露。 不管她听不听得见，话反正是撂了：“秦曼初，以后禁止再吃这玩意儿！” 秦曼初在八点醒来，睁开眼，沈嘉行正站床边穿睡裤，上衣还没穿，背对她，腰背的轮廓线比以前又粗旷了一些。 阳光不暖，薄薄一束清冷的光，影影绰绰落在朦白的纱帘。 屋内温暖，却也被铺了一层淡淡的寂寥 他前脚进浴室，她后脚跟进来，和他一起出现在镜子里，狡黠一笑。 低头看一眼：“怎么不穿鞋” “穿鞋不就被你发现了” 沈嘉行后退一步：“过来” 秦曼初挤进他和台面之间，踩着他的脚，伸手拿牙杯，牙刷。 他在身后环着她，下巴放肩膀，看着她给两个牙杯接水，先给他的牙刷挤牙膏，递给他，然后再拿自己的牙刷。 谁也没说话，只是嘴角浅笑着，视线在镜中交汇，笑的更深。 门铃打断了两人的腻腻歪歪，秦曼初匆匆漱口，擦嘴：“应该是小九” “穿鞋” 门铃并不急，秦曼初回到床边，穿上拖鞋，跑着出去，在铃声第三次响起的同时，推门 门外，欧阳曦手挽杜婉芝的胳膊。 门内，秦曼初僵硬在原地。 杜婉芝轻瞥她一眼，抬手，手背推她肩头，带一股儿劲，秦曼初向一侧踉跄了一步， “曦儿，慢点儿” 两人进屋，秦曼初木然地视线，落在欧阳曦缓缓抚上小腹的手。 沈嘉行从卧室出来，倦懒的神情一瞬间阴沉 “出去” 往门口走，杜婉芝和欧阳曦已经走到餐厅，掠过两人，直奔门口站着的秦曼初。 餐桌上摆放着昨晚剩下的螺蛳粉，仔细闻，还有些奇怪的味道。 秦曼初胃口一阵泛酸，她忍着，沈嘉行紧紧包裹她的手，带她往卧室走 经过餐厅，欧阳曦小声说：“妈，咱们去沙发吧，这个好难闻” “好好好，你现在闻不得这乱七八糟的味儿” 就是这么一句，秦曼初如遭一头冰水，大脑空白，再走不动一步，空洞而惶恐的眸子看过去，欧阳曦捂着嘴巴，鼻子，动静不大的干呕。 “她怎么了” 挣开沈嘉行的手，压着颤抖的眼眶，看他，问他：“她怎么了” 沈嘉行眉心拧紧，再去拉她的手，她躲开的同时，控制不住地吼一声：“我问你，她怎么了！” 而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剧烈的干呕声，以及，杜婉芝那一句，彻底将她粉碎。 “沈嘉行！你给我过来！拿水去！你媳妇儿怀着孕呢！” 沈嘉行瞳孔猛的震荡，浑身的血液骤然冷凝，死死盯着对面的人，咬着牙问：“你说什么？” “你媳妇儿怀孕了！” “放他妈的屁！” 他冲过去，没了理智，一把掐住欧阳曦的脖子：“欧阳曦，别再给我耍花招，给我滚出去！” “嘉行哥哥，我……我也不想……” 杜婉芝推沈嘉行，他根本没有重心了，轻而易举就被推开：“你疯了你！这是你老婆！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老子没碰她！” “妈……时间是有点短，毕竟刚超过姨妈一天，也许不准，要不等等再说吧” “你不用担心，医生都说了，试纸测得准” 再看向沈嘉行，命令地口吻：“你媳妇儿现在需要照顾，婚礼的事儿太多，她现在又怀着孕，你是回苏城，还是曦儿搬过来” 说完，杜婉芝朝秦曼初走过去，压低了声音：“我不为难你，但我也希望你摆的清自己的位置，在他结婚前，不允许你再出现在任何场合！” 垂在一侧的手紧抠着手心，不甘示弱地迎上她的目光：“我要是不呢？” 第387章 认命 杜婉芝眼里已是怒火中烧，公司，儿子，各种的不如意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发泄口 ‘啪’ 秦曼初的脸被打偏，眼泪飞溅而出，惨白的脸上清晰可见地红色手印。 沈嘉行怔了半秒，目眦尽裂：“杜婉芝！” 秦曼初回头，随着一声痛呼，杜婉芝消失在她眼前，换成了一堵墙，一堵她以为可以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的墙。 “我他妈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动她！” “沈嘉行！我是你妈！你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手！” 沈嘉行眼底猩红，从太阳穴凸起的位置到脚底，青色几乎涨破他的皮肤，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杜婉芝，搀扶着她的欧阳曦，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滚！别逼我动枪！” 秦曼初被挡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离开的，更无心去看，只是在‘嘭’地一声巨响后，世界便安静了，也就此，停在了这一瞬。 再也站不住，靠墙，无力地滑落着，又被他搀起来，被他抱住，听他不断的道歉道歉，再道歉。 “什么时候” 他依旧说着最没用的对不起，秦曼初推他，嘶吼着：“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和欧阳曦上的床！” 沈嘉行了解她，不回答只会让她更难受，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根本沉不住，双手僵硬而抖擞着扶她的肩头，脑袋低垂，他不敢看她，不看直视她那双干净的泪眼 “回国的那天” 秦曼初反应着，一再确认，他承认了 于是，她仅存的那些侥幸，连同破碎不堪的心脏，顷刻间灰飞烟灭。绝望地望着他，问他：“为什么骗我” 再问，像疯子一样哭喊：“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我不知道她怎么进到我房间，我醒来她就在我旁边 我没想瞒你，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我……” 沈嘉行一遍遍解释，语无伦次，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沈嘉行，我从来都相信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信，可是她怀孕了！你让她怀孕了！” 这三个字，每念一遍，就像死了一次，她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痛，喉咙失声，蜷缩在墙角，睁着眼睛，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视线里的一切变得斑驳，钻石模糊成零落的碎片，她触碰，拇指和食指轻按，一点一点，带着她体温的银圈远离指根一寸，就像从身体里抽走某一根致命的神经，她的意识就涣散一分。 “不！不许摘！” 攥住她的手，冰凉，捧在唇边不停地吻，在滚烫的泪里洗一遍，还是那么凉。 “你原谅我，曼初，我错了，我不该走，我不该回去，我不该住那儿” “全是我的错” 秦曼初麻木地听着，手从他的嘴边挣开，戒指被她毫不犹豫地取下，放地上：“是我错了，我应该图你的钱，图你的权，或者我能管住自己从一开始就远离你，就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他拽她起来，拿着戒指往她无名指套，肩膀在抖，胳膊在抖，手在抖，整个人都在抖，戒指始终圈不进她的手指。 到这一刻，沈嘉行紧绷的弦彻底崩塌，恐惧，痛苦，绝望，不留余地地腐蚀着他，戒指被甩飞，穷途末尽了，抓着唯一的那点儿祈盼，圈紧秦曼初：“我不要你走！！我不要和你分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们立马结婚，公司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原谅我，曼初” 在那停顿了一秒钟的安静里 他连尊严也不要了，他说：“求你了” 许久，她咽着嘴里浓浓的血腥，哑声问他：“让我做你孩子的后妈吗？” 颓败的身躯徒然一震 “你说过你和傅文远不一样，但你，食言了。” “我曾经恨他咒他，可我到现在，你有了孩子……我还在想各种借口，想各种和你继续下去的借口。” 项链，手表，攥在手心里 房间内的场景在她眼前循环播放，杜婉芝尖锐的声音，欧阳曦毫不掩饰的孕吐，一切，她被无情地钉在了十字架，一帧一箭，无情地射穿她 而她愚昧不甘的苟延残喘，最终结束在他的那一句坦白。 然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拼了命地感受他隐忍的哽咽，为她落的泪，灼烧她的颈窝 到这一步，她仍舍不得破坏他真挚的模样，出轨……背叛…… 她想着，是命 她得认 “沈嘉行” “其实我知道你很累，每次看到你和张齐为了公司的事烦躁，我就好心疼你，我也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妥协一下，你不用费力地迁就我，哪怕你有妻有子，只要你爱我” “我真的无数次这样劝过自己” “可真到了这一刻，心被挖走，我又该拿什么，继续爱你。” 天一瞬阴暗下来，整间屋子顿时黑白 而她的声音，更苍凉：“沈嘉行” “我不怪你。” 门轻轻碰住，沈嘉行脚下不稳地走过去，玄关柜上，他们的情侣手表，吻痕的项链 沈嘉行盯着看了好久 她是真的走了。 温夏给秦曼初打了六十五通电话，打到对面提示已关机，她的电量也为零。 屋内装饰洋溢着新年团圆的温馨氛围，餐桌坐满了人，紧紧凑凑摆了十八盘菜，沈嘉行订的，为秦曼初正式介绍他，而准备的。 温夏在黑了屏的手机屏幕点几下，收起来，笑着：“爸妈，姥姥，我姐刚给我发短信，她被派去阅卷了，手机也没电了，让咱们先吃” 老太太也不好让这么多人等，便先拿起了筷子，让大家赶紧吃 随后对温夏说：“挑几个你姐爱吃的菜，给她拨出来，温着” 韩诺主动站起来，笑嘻嘻地：“我来我来，我知道曼初姐喜欢吃什么” 而纪寒，不动声色接通杜婉芝的电话，一再沉默。 ‘咣当’……小九的筷子落地 “小九，怎么了？” 温夏的妈妈问 纪寒的手在桌下，紧紧压住她颤抖的手 “姑姑，我肚子疼，我下楼买个止痛药” 说完，一刻不停的捂着肚子往门口跑，拉开门，一双红眼，愤恨地想要杀人。 纪寒紧随起身：“我看看她去” 陆子云早在秦曼初不接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对了。温夏给秦曼初打了多少个电话，他就给沈嘉行拨了多少个电话。 和韩彬眼神交换，手机在桌下，一个连线张齐，一个连线纪寒，另一手，拿着筷子，从容自若地吃菜。 张齐那边儿毫无动静 韩彬快坐不住了，陆子云示意他忍，必须忍，终于，他的手机响一声 韩彬一把拿过去，纪寒回了消息 「欧阳曦怀孕」 脸色瞬间沉降，陆子云还没看，要顾着温夏，那丫头八百个心眼子，他从韩彬手里拿手机，按灭屏幕时余光瞥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温夏和韩诺观察俩人的表情，在桌上不敢问，温夏猛吃了三碗饭，三大碗！说她饱了，快考试了，回卧室复习。 陆子云在五分钟后，也离桌，先去了客厅，坐着喝了半瓶可乐，时不时朝客厅看一眼，趁温夏妈妈给老太太盛汤的功夫，他迅速溜进温夏的卧室。 “沈嘉行和我姐怎么了？” “不清楚，没什么事儿” 温夏盯着他看三秒，她总喜欢数三二一，陆子云意会，就笑着，胳膊搭上她的肩：“真没事儿！俩人无非吵个架，能有什么事儿，赶紧看书。” “手机给我”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如果不让我看，我姐和沈嘉行就不是单纯的吵架，你隐瞒就是助纣为虐，要么就是你聊骚了，不论哪一种，现在，分手。” 说完就从拨开他的胳膊：“你吃饱了吧，吃饱了就走” 陆子云被她这一串不打草稿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沈嘉行那孙子还说姐俩的性格像，像个屁，一点都儿都不尿他，一个不高兴，随时随地能跟你说拜拜。 “你不能因为他俩的事儿，就对我有意见” “…………” “意思他俩要是不好，咱俩就得分？” “对” “…………” 陆子云在心里把沈嘉行和欧阳曦骂了一百遍，沈家上上下下连带土里的老祖宗都捎带一遍，最后，沉一口气，手机给她。 温夏低头翻书：“自己打开” “姑奶奶！你特么真是我奶奶！” “你奶奶还活着么？” 陆子云气的瞪她，钳住她的下巴，附身低头在她嘴上使劲吸了一口，说：“温夏，你敢甩老子，你一辈子别想再有男人！孤独终老！” 温夏不理他，推开他的手，低头看他打开的手机，短信页面，纪寒发来的那几个字 定睛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看，脑袋嗡嗡嗡地一阵旋转。 退出短信，到通讯录找小九，拨通，一秒接。 “小九姐，你找到我姐了么？” 心里扑腾扑腾的跳，还有那头儿急喘的呼吸声：“没有！” “你在哪里找，我返方向找” “我沿着学校往东的那条路” 温夏挂了电话，她的手机只充了百分之十的电，不够用，拿着陆子云的手机就走。 到客厅，说下午有选修课，韩诺顿时也说，她也有课，老太太说该上学的上学，该忙的忙去，于是，四个人穿上外套急匆匆地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 韩诺追着温夏 温夏不理，陆子云拽住她：“坐车” “坐什么车！坐车能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吗！” 陆子云也急了：“你这样得找到什么时候！” “你别管我！” 温夏甩开他的胳膊，视线从他的脸上，到韩彬，到韩诺，最后再与陆子云对视：“我不想看见你们，我姐也不想看见你们，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 韩诺怔住，问韩彬：“出什么事儿了？” 韩彬原地转两圈，烦得要死：“说不清，欧阳曦怀孕了” “你说什么？”韩诺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再问：“沈嘉行的？” 韩彬没回答，只说让她别操心这些。 秦曼初在沙滩坐着，灰茫茫的天一寸寸被墨渲染，腰累了就躺下，眼泪灌进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再坐起来，空洞又执着地望着眼前翻涌的深海。 她从没想过和沈嘉行会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三年的一瞬一帧如光影在她眼框里摇曳，每分每秒的点点滴滴，永恒的，相爱的，到最后，燃燃熄灭…… 在苏城发生莉子那件事后，他还带她和他的朋友们吃过几次饭，但再没见过白晴，她问了一嘴，白晴说，沈嘉行放话，有局喊他行，要么别带女人，要么带正室…… 她从不质疑他的爱，她倾其所有回馈，他说要娶她，她都准备嫁给他了 可，怎么就这样了……… 这一瞬，一个人在夜色里站着 被全世界抛弃到这无人的荒凉里 没人听得见她的崩溃，没人看得见她生命的流失…… “秦曼初！” 温暖裹住她，手腕被握住，她茫然地转头，太黑了，看不清，但不是他，不是沈嘉行 “我找到她了” 海水已经没过她的膝盖，李承心有余悸地看着她，回答电话那边：“她没事，我送她回去。你把她家的地址发给我。” 挂断电话，到她面前，拢紧他披上去的羽绒服，拉住拉链，打横抱起她 ‘哗啦’一声，小腿从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扬起，水花四溅，涩咸渗进她嘴角的裂口，丝丝的蛰疼 她蓦地清醒。 “多大的事儿，你就活不下去了” “我想洗脸” “你看我像鬼么？” “嗯？” “不好笑？” 走到沙滩，他停步，歪头看她 她说：“挺冷的” 他继续走：“我把裤子脱了给你穿？” “这个笑话更冷” 走到沙滩的中心位置，才放下她，他的羽绒服够宽大，秦曼初屈膝，将整个小腿护在里面，手插进口袋，碰到一个打火机和一盒烟。 “好像没见过你抽烟” “真是荣幸” 秦曼初不解地看他，他笑了笑：“装修工人有时候会嫌设计繁琐，偷工减料，我得哄着人家好好干。” 秦曼初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环抱小腿，歪头倒在膝盖，后脑勺朝他。 “有什么不高兴的” “失恋” “第几次失恋了” “第二次” “什么感觉？” 说话时，始终看着她，神色忽明忽暗，在这个问题后，她转过来面向他，还是歪头倒着，皮肤无血色，眼睛红肿，活像只软绵绵的兔子 “你这是让我亲自给我的伤口上撒酒精” “脱敏治疗了解一下” 她睁着眼睛，瞳孔并不聚焦，过了会儿，她念一句：“没什么感觉” “好的时候，想到分手，觉得天都塌了，一定会痛苦的生不如死。但真分手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情绪，就是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呢喃：“就是只剩呼吸着” “行尸走肉？” 秦曼初看他：“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 “什么说法？” 秦曼初想了个好听的词，说：“太实诚了” 他笑说：“确实，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得打着灯笼找” 说完，终于，看见她很淡地笑了一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承指了指斜后方：“和客户吃了个饭，他家在这附近，送他回来” 然后他问：“你怎么跑到这么偏的沙滩？” 秦曼初没说话，他等着，她缓缓伸直胳膊，食指指向正前方，眼睛也看向正前方，李承顺着她手的方向，黑蓝的海面，一浪推着一浪，她轻飘飘地声音，随着浪花拥进他的耳朵 “那儿，和他在那儿，做过爱” 沉默许久，李承觉得自己能正常说话了，才说：“好地方” 秦曼初不再说话，发呆，望着远处，他同样安静，时而看她一眼，大多时间，看着她刚才指的那一块儿 不清楚过了多久，她突然说：“谢谢你” “不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秦曼初没回应他这句玩笑话，自顾说：“不然我可能真的没有人可以倾诉，小九肯定就是骂我，越心疼我骂得越厉害，骂我没出息，骂他，说不定还要找他拼命。 你不会，有点像父亲的角色，虽然我没什么真实得印象了，但应该就是像现在这样，不评判我对了或者是错了，爱了就是爱了，错了就是错了” 她突然歪头看他，认真地问：“知错能改，就可以，是吗？” 他与她对视，点头：“是” “几点了？” “十点” “我没带手机，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吗？” “这么冷的天，羽绒服都借给你了” 说着，手机递给她。 “不用解锁吗？” “没密码” 秦曼初打开手机，直接点开绿色的电话图标，给温夏打电话，让她准备一身她的衣服。 “你吃不吃东西？” 李承从后视镜看她 秦曼初摇摇头，说不吃。 进小区又给温夏响了通电话，她在单元门口等着，李承把车停靠绿化带旁，下车，温夏拿着衣服上车，他走远，背对车身，五分钟后，车门打开，又轻轻碰住 “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在身后说，李承这才转过身，走过去：“不客气” “羽绒服都湿了，还粘了很多沙子，我赔你钱吧” “行” 温夏错愕，都看得出来，李承喜欢秦曼初，这个时候，不应该更展现他的绅士风度？一件衣服还要钱…… 他问：“你微信是你手机号？” “嗯” 低头操作手机，几秒后，说：“通过一下” “我打电话还是借你的手机。我一会儿用笔记本登陆，一定给你转” 李承笑了笑：“行，衣服挺贵的，赚钱挺不容易的” “…………” 然后，她笑了第二次。 人上楼，李承后退到车门，抬头，想等等看，会不会有某一间屋子亮灯。 目光从楼顶快速往下扫，到达二楼时，亮起了一盏灯，而最先照亮的，是紧靠一楼窗下停的一辆路虎，以及，车尾站着的，沈嘉行。 俩人打个照面，沈嘉行隐在单元门口的过道墙后，李承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至少从刚才送秦曼初回来，他就在那儿，静观。 李承转身拉车门，沈嘉行走过来，直接问：“她怎么样” 手握着门把手，车门开了一条缝，他又用力撞回去 ：“不怎么样，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下半身已经在海里了” 沈嘉行呼吸一滞，转身就往楼道里冲 “在你们做过爱的那片海” 在他身后不高不低地一声，沈嘉行整个人僵住 头顶一盏暗黄的灯芯，他萎靡不堪的背影剧烈抖着。 “她可能想死在那片海，但她后来说，错了就是错了，知错能改就可以了” 李承望了眼二楼的窗户，已经灭了灯，窗帘紧闭，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他的背影：“我建议你慎重考虑，再做决定。今天是我凑巧碰到她，再有下一次，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运气。” 说完，开车门，上车，打开微信，没有她通过好友添加的提示，启动，落窗，离开。 车里都是她的味道 沈嘉行站在车子离开后空出来的位置，不知道几点了，她的手机还在家里，床头柜放着，和他的手机上下叠着，他没动，电话被打爆，他不接，就让那两台手机不分开。 不知道她睡了没有，应该睡了，本来她最近就觉多，又哭了那么久，她应该很累，应该睡的很沉。 想着，浑身疼，受不了，就上到车顶，爬楼，脚踩着一楼的铁栏防护窗，手抓着她卧室外的窗沿，侧着脸使劲贴近窗户，听了一阵儿，屋里安静，他放下心来。 就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感觉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听了一夜，站了一夜 树枝上响起第一声鸟叫，他抬头看天，黎明了。 腿和手臂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他是怎么下去的，身体垂直着落下去，落到他的车顶，脚下麻木无力，撑不住，摔了下去。 第388章 元月4日 陆子云，韩彬在家门口等他，俩人凌晨三点过来，是想等他出来，电梯响一声，门缓缓弹开 俩人看过去，一愣 “你特么怎么从那儿出来了” 沈嘉行直接掠过两人，伸手，触密码锁，手不由自己的抖，在第三次因密码错误，安静的楼宇突兀响起警报。 韩彬斜身看一眼，皱眉：“你手怎么了” 他还是不说话，就盯着密码锁，两分钟后，再次触数字，这次，左手握住右手，控制，控制食指准确的输入密码 —— 十月是他们的生日月，12是她的生日，19是他的生日，某一天，在他们说开了以后的某一天，在他提了让她等他的要求，给了她承诺之后的某一天，他出差一周，在家门口等她下班回来，很想她，就在这儿忍不住抱着她吻，她输的密码，进门前说——沈嘉行，我有点相信命中注定 让他念9121 他念了，跟她在一起久了，文艺潜质也被激发出来，或许她都没想到，他当时根本都没思考，在她耳边翻译的特别快——就要爱你，就是爱你，只爱你，很爱你 那是她全心全意依靠他，是她，也是他，最明媚，最热烈的时光。 陆子云推开门，手臂横搭上他的肩膀把人往屋里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纪寒在半个小时后过来，带着欧阳曦的验血结果。 “hcg值不会错，她确实怀孕了” “能不能查是不是他的？” 纪寒回：“能，但不是现在，况且，抽羊水需要她本人在场，有风险，你觉得她会做？老沈他妈能同意？” “那意思就没别的办法了？” 纪寒看一眼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沈嘉行，很不想，但不得不说的事实：“生下来” 韩彬坐正：“你开什么玩笑，生下来？” 那样沈嘉行和秦曼初绝对就真完了 纪寒叹气，拿掉眼镜，揉着眉心往后靠：“没别的办法了” “手机” 沈嘉行出声 陆子云把手机扔过去，屏幕亮着，沈嘉行准备拨电话的动作一顿，视线瞥了眼沙发，继续输电话号码 “过来，办事” 米沙一个yes sir 没说完，就给他挂了。 走过去坐下，手机扔陆子云身上：“我跟你说什么，你听不懂是不是” 三个人看向他，没明白什么意思，然后发现他是冲陆子云的，就看陆子云 “托你的福，你的小姨子已经单方面要跟我分手了” 接着，另外两人一前一后 “我现在都不知道小九在哪儿” “韩诺住学校宿舍去了” “…………” 然后，纪寒突然反应过来：“你把温夏搞到手了？” “昂” “…………” 沈嘉行把几人赶走，换了家居服，回卧室躺着，床中间，摆一大片，秦曼初的卡子，皮套，发箍，耳钉。他看着，勾着她那块表，细细摩挲，脑袋空空的。 游荡到客厅，仰靠沙发，打开电视，历史记录播她看的剧，一集接一集，一部接一部，哪个情节她吐槽了几句，结尾曲她跟着哼 他迟钝地转头，身边怎么空空荡荡。 橘黄的光线从电视机的左上角缓缓沉向右下角，几无血色的脸静默着，明了又暗，手腕垂在两腿间，指间星火燃跃，灰烬一段一段散尽…… 一重又一重的霞光坠落，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睡了还是没睡，就这样，坐着，躺着，听着门铃响了停，停了响 直到米沙和张齐破门而入，坐在沙发的沈嘉行一动不动，隐在无处遁形的浓烟中，消瘦的下颚，青紫的眼眶，布满红丝的瞳膜 那一瞬，张齐惊恐地认为，他是不是就那么，走了…… 米沙提着一瓶开了口的雪碧走进来，挺挫败的，说：“没成” “欧阳曦被完全保护起来，别墅全部戒严，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只有他爸妈，目前还没有下手的机会。” 许久 “几号了” 干涸的声线几乎听不清 “三号” 张齐敞开窗户，冷风顷刻间扑进来，沈嘉行僵硬地转向落地窗，雾霾填漫空荡荡的天，他对着深不见底的灰蒙，坠入无尽的寒冬。 “明天婚礼上下手怎么样？” “不用了” 沈嘉行起身，眼前突黑，身子晃了晃，张齐撑住他腋下，问他几天没吃饭了 闭上眼，缓解十几秒，再睁开，瞳孔渐渐聚拢，他往卧室走，没进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最后，将门阖上。 有关她的气息，味道，痕迹，收好，封存。 折身往客卧走：“回苏城” 秦曼初请了年假，并递交了支教申请和意愿书。 当天下午，她接到导师的电话 “曼初，今年的支教地点很特殊，申请书我先收着，你再考虑考虑” 秦曼初自是清楚导师的意思，她不想自欺欺人，东城，是她没有和沈嘉行一起去过的城市，没有他的影子，没有他买的房子，没有她们生活过的痕迹。 她不敢高看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是否能正常的生活，走在街上，回家的路，学校的路，甚至教室的最后一排，统统都是他的身影。 冲她笑，叫她，宝。 “老师，我想好了。” “曼初，山里的条件非常艰苦，院里是打算指定男教师的” “老师，请您给我这个机会，我……” 握着手机的骨节泛白，哽咽轻溢出来：“我真的很需要。” 她能忘了他，可以做到回忆再无波澜，但，至少，给她时间。 导师沉默片刻，最终答应 元月4日 秦曼初七点起床，刷牙，洗脸，拿着书下楼，吃早饭，姑姑做的清汤挂面，她添了两勺醋。 “怎么又看上初中的书了？” 秦曼初放下筷子，将书反撑，说：“姑姑，奶奶，我过了年就去东城，支教。” “支教？怎么好好地去外地支教？” 秦曼初笑说：“早有打算了，之前不放心温夏，明年她也快大三了，我就不带她们班了” “支教是在什么地方？农村？” “应该和咱们这儿差不多” 她没说，是很偏僻的一座小山村，总人数不到一百人，留守儿童就占了30个。 “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没有，就是想……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学校指派支教是有年龄限制的，再过几年，我就没机会了。” 姑姑和奶奶不再追问，只说让她注意安全，问她什么时候走，她说初六。又问去多长时间，秦曼初含糊其词，说有几个初中的孩子，想帮他们顺利完成中考。 吃过饭，她穿上羽绒服，打算去学校附近的文具店买几个笔记本，她提前给那边儿的学校负责人打过电话，了解到那些孩子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她需要分类做备课，尽量保证每个孩子学到该学的知识。 路上慢悠悠溜达着，回复工作群里的消息，班级群里有学生艾特她，说替她上课的老师有口音，耳朵太受折磨了。 她笑回一个表情包，附一句话: 好好学习。 发完这句，下面接着弹出一连串的消息，像复制粘贴——秦老师，我们想你啦。 但又不像完全复制，每个人附带的小表情都不一样，有红色爱心，玫瑰花，开心，委屈，大哭，抱抱之类的………… 消息还在一直弹，秦曼初没回复，转到朋友圈，无所事事地滑动屏幕，温夏和韩诺的动态一上一下，俩人平常就是发自拍照，美甲照，美食照，她不太会仔细看，就是随手点赞。 现在，也是这样，点完赞就继续往下滑，但后知后觉怎么好像俩人发的内容是一样的，就又滑上去，看清， 一人一句——煞笔，全是煞笔。 已经在文具店门口，秦曼初先进去，买了十个笔记本，黑，蓝，红中性笔各十根，两盒笔芯，一盒hb铅笔，三块橡皮，用手机扫码，完后退出微信页面，回到主屏幕，视线不经意落在微博的图标。 突然对温夏的那条朋友圈生出什么想法 心脏倏地涌到喉咙，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页面自动刷新，第一条，欧阳曦的动态赫然入眼。 两张照片，一张身穿大红色秀禾服，另一张，洁白的婚纱 文字，是一串链接 以及——没有吃到喜糖的朋友们，就来领我们的新婚红包吧！ 所有的字都模糊，只有那两个字——新婚。 在水氲的波光里，清晰可见。 “美女，你的东西” 老板出声叫她，秦曼初急忙抬头，动作起伏波及手指，点开了那行蓝色链接，页面跳转至直播画面 白色的宴会厅，梦幻的水晶灯，中间一条长长的t台，铺满了白色玫瑰花瓣，从两侧架起数个圆形拱门，玫瑰花和白蓝色的气球做装饰。 秦曼初就在文具店外，靠墙蹲，抱着自己，手机放在脚边，目视前方，听着画面里热闹的喧闹。 她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是想听主持人说: 请新郎走向自己的新娘，或者想听主持人说: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还是想听：新郎，你愿不愿意 当婚礼进行曲悠悠响起，秦曼初已经泪流满面，缓缓低头，欧阳曦站在t台，笑靥如花，挽着她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画面跟着动，最后在尽头的台子中央停止 至此，时隔多日，她看见了他。 黑色西服，少见的打了领带，屏幕砸满了她的泪，她伸手，拿起手机，用袖子，一点一点，擦干净他模糊的脸。 秦曼初静静看着，镜头下的他，站在欧阳曦身旁，棱角锋利的脸庞，面无表情，清透的灯光照在他的周身 整个现场都很耀眼 她怎么就，怎么就觉得他黯然无光。 在主持人拿着话筒，开始念出第一个字后，秦曼初慌乱无措地退出直播，提着装笔本的袋子，用力的跑，在马路，不要命地跑，一边跑，一边哭。 刺耳的车轮摩擦声，接二连三的汽笛声，从车窗里投出来的谩骂声，她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得见他说他愿意，只得见自己凄怆的悲哀。 晚七点半，李承接到小九的语音通话，问他有没有时间，跟她回一趟秦曼初的老家，电话里语气挺急，他当时正在和客户敲定最终的设计方案，没有问原因，只问去哪儿接她。 路上，他知道了沈嘉行今天结婚，也知道了，秦曼初从下午开始，就联系不到。 晚九点，到达秦曼初家门口，小九急躁地拉车门，李承叫住她，先问一声：“她姑姑奶奶知道这事儿么？” “不知道” “那你先稳情绪，再进去” 小九惊诧，李承比她看到的，还要更细心。 五分钟后，俩人一起进门，好在的是，老太太已经睡下来，只有秦曼初的姑姑在客厅看电视。 “你们怎么来了，也没人提前跟我说一声，吃饭没？” 小九回：“温夏有本书被曼初拿回来了，她明天考试要用” 李承顺着接：“正好我回家有点事儿，就稍她过来了” 俩人神情自若，等秦曼初的姑姑说秦曼初在卧室，俩人便上楼。 敲门，“曼初”，连着叫好几声，小九着急，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松了口气，门打开前，李承说：“我出去一趟，等我电话，你带她出来” 小九点头，门从里面打开，秦曼初穿着卡通睡衣，微微笑着的脸惊讶了一秒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 小九忽视她憔悴的脸蛋儿，挤进门，书桌上台灯清亮，桌沿展着书和笔记本，一支没盖帽的中性笔。 “你休个假，还备课？” 秦曼初在她身后，嗯了一声，说了她年后要去支教的事儿。 小九没说什么，心里觉得挺好的，她愿意离开海城，愿意重新开始，她放心了不少。 “吃饭了吗？” 小九问她：“你吃了吗？” “没吃，减肥” “我也没吃，咱俩泡碗面？”指了指台灯：“梦回高中” 秦曼初笑了笑：“行，你热一壶水，我下去拿碗和面。” 走到门口，小九叫住她 秦曼初回头：“红烧味儿的，我知道” “不是” 她说：“三个人” “啊？” “我坐李承的顺风车回来的，车位费不出，饭总得管人家一顿吧” 秦曼初微讶，随后有些无奈：“你真别再麻烦他了，你知道我……” 没说完，小九催她：“知道啦知道啦，没别的意思，快去快去，我饿死了” 三分钟后，秦曼初拿着碗，筷子，三包红烧牛肉面，三根王中王，回到卧室，小九站窗户那儿，打着电话，听她低吼了句：“你再给我打电话，我立马把你拉黑！” 秦曼初默默收拾桌上的书，摞起来，全都放床头柜，把桌子向外拉了拉，小九撕开包装袋，面放碗里，放调料，微信语音通话响起来。 接通，让李承直接上来。 一分钟，他双手抄兜，站在卧室门口：“能进？” 小九撇撇嘴：“大哥，二十一世纪” 随后，指了指其中一个碗，用方便面的袋子盖着，上面压一双筷子 故意问：“要不你端着蹲门口吃？” 李承不以为然：“我怎么非得蹲着” “工人不都是那种吃饭姿势？” 秦曼初换了衣服，从洗手间出来，边走边说：“人家是设计师” ，经过门口，看向李承，笑说：“没关系，进来吧” 三个人凑在书桌吃泡面，小九说真香，李承说这简直是他的噩梦，小九讲了些她们高中时候的事，李承讲了些他大学的事儿，特无聊，重点全在他费了多少根铅笔…… 俩人像是真的来串门了，秦曼初听着，时而笑一笑。 饭后，三人一起下楼，李承说他准备了项目，秦曼初挺好奇的，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爱玩的人。 风筝 蝴蝶风筝 小九无语：“黑经半夜的，放风筝？” 亏她在经过滑雪场那次，还以为他有法子能让秦曼初开心。 “夜黑风高的，放风筝不好？” “不应该更适合偷情？” 小九这话刚落，他手里的蝴蝶倏地绽放，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 接着，听他叹声气：“早知道就不用费劲给它通电了” 秦曼初：“…………” “你一人还想偷俩？” “你别瞎说了” 秦曼初拍一下小九的胳膊，一旁他慢悠悠地跟了句：“那我肯定是得选一下” 秦曼初和小九愣了愣，小九先噗地笑出声，然后秦曼初莫名也跟着笑起来。 风吹起她的头发，旖丽的光在她嫣然的笑脸 李承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欣赏五秒。 漆黑的夜空，三只绚丽的蝴蝶随风飞舞，漆黑的田间公路，秦曼初和小九跑着，大声笑着。 “感觉怎么样？” “什么？” 秦曼初仰着头，望着天空。 “夜黑风高……” 秦曼初唰得扭头看他，李承抱臂，自然的与她对视，继续说：“放风筝” 给秦曼初吓得不轻，他看在眼里 小九举着手机，夜间前置拍照模式，她在左，秦曼初在中间，李承在右，她没做任何提示，就在那两个人望着同一片天空时，她按下确认键。 然后把镜头调后置，聚焦夜空，定格两只距离不太远的蝴蝶。 发朋友圈——蝴蝶不惧黑暗。 几乎是她发圈的下一秒，温夏和韩诺就给了评论 「为什么李承哥哥只带你们玩，不带我们玩！」 「在线求承哥哥的微信，求带放风筝，发光的那种！」 沈嘉行在那场独角戏的婚礼中，以事不关己的姿态，出席十分钟，离开后便去了医院。 老爷子昏睡了八个小时，他就在床边坐了八个小时，西服外套扔在地上，领带松懈，衬衣领子立着，开两颗扣子 长腿微曲敞开，靠着椅背，一根一根，一盒一盒，抽了八个小时的烟。 没开窗，没开新风 老爷子睁开眼的那一瞬，触目皆是浑白的烟雾缭绕。 “结婚的日子，你不在家，跑我这儿祸害” 伸手，食指勾起柜面上的红色袋子，放老爷子手边：“给您送喜糖” 嗓子彻底报废了，用力咳几声，才问：“吃不吃？” 老爷子没力气瞪他，只能叹气：“我能吃？” “哦” 沈嘉行随手就松开烟头，掉进脚边的一片灰烬与烟蒂之中，分不清哪个是，一脚踩上去：“很恶心，不吃算了” 过一阵儿，老爷子突然问：“怨我？” “没有” 他回答，发不出声音，形同哑语。 老爷子看他那副丢了魂的丧气样就蹿火，卯着劲儿声调高了高：“离近点儿！” ‘呲啦’一声，他拉着椅子靠床沿。 “一个女人就能把你搞成这样？家业我能放心给你？” 沈嘉行垂着头，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为什么坐这儿？为了你那快破产的家业？” 手腕在腿上搭着，抖了抖烟灰：“这儿安静。” “那个女老师多大脾气？” “没脾气，就是不稀罕，你们看的比命还重的沈氏集团四个字儿，人家不稀罕。” 老爷子哼一声：“下一步什么打算？把楼也给我拆了？” 沈嘉行抬头，无声和老爷子对视几秒，神情厌倦：“爷爷，我有时候真琢磨不透你怎么想的。但现在不重要了……” 第389章 不会再有了…… 凌晨三点，他回家，和秦曼初一起生活的家。 拉黑欧阳曦和杜婉芝的电话，换一个号，拉一个，手机不厌其烦地响，他不恼，挨个挂断，移至黑名单 脱了衣服，扔门外 洗澡，换家居服，灰色格子长袖长裤，她在无印良品买的，298，他吐槽她抠门，他给她买的家居服最便宜的都要再加一个零，但那天洗完澡，她穿了同款粉色，他就觉得，嗯，好看，又实惠。 想着，突然笑了笑，心酸的要命。 躺下后，面朝窗户，那边儿是她的位置。 点开微信，知道她一个月发不了一条动态，但每天都要看一遍，温夏，韩诺，小九的朋友圈，都要看一遍。 温夏和韩诺骂他的他看见了，最后点开小九的朋友圈。 手一顿 三人同框的那张照片，他盯得很紧，很久，没有任何的嫉妒，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有想她，疯狂的想她。 想抱她，想亲她，想的浑身密密麻麻地疼。 翻着和她的聊天记录，一句一句地看，越看越忍不住，打字，删掉，再打，再删 秦曼初握着手机，闷在被子里，页面顶部的‘正在输入……’ 反复出现，又反复消失，最终，她关机，脸埋进枕头，眼泪无声地渗透。 大年初四，沈家所有人，以及欧阳夫妇，齐聚医院，老爷子病房。 律师宣读老爷子的遗嘱。 名下房产，三个儿子均分 名下所有投资，十日后变现，三个儿子均分 其妻子的所有财产，同上，十日后变现，三个儿媳均分 最后，沈氏集团百分之九十股权，由长孙沈嘉行全权接手。 拟定时间，一年半前，盖章按印。 零次修改。 除沈嘉行外，所有人，各异的表情精彩纷呈，尤其杜婉芝，沈嘉行淡淡扫过去一眼，余光里毫不掩饰的厌恶。 傅廷时不接受这样的分配，和他老婆在病房里大声质问，火气蒙了眼，口不择言地骂。 老爷子招招手，保镖将两人拉走，尖锐的脏言恶语在走廊响彻 病房内安静，老爷子说：“都出去，嘉行留下。” 十秒钟，只剩爷孙两人。 “还不满意？” 沈嘉行站着，俯视床上的人，口吻平静 “一年半前你就定好了，但凡早一个月你告诉我，爷爷，我念你一辈子的好” “嘉行” 很陌生的称呼，他在老爷子的口中，从来都是兔崽子，龟孙子…… “你爸和你三叔都无心商场，你二叔好名好利，没天分，后天也不努力。人人都羡慕我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像我的，直到你大了，说话，做事风格，我在你身上看到我年轻时候的影子，更胜一筹。” 浑浊的眸子残存最后的犀利，声音虚弱：“别怪爷爷心狠，沈家只能是你，也只有你能扛，儿女情长，不该有的感情，不该有的软肋，你万万有不得。” 沈嘉行漠然的面色渐渐崩裂，他死死盯着老爷子，怨恨，不甘，在这一刻倾泻 “所以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因为我姓沈，我娶不到我爱的人，就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是你的孙子，我每喘一口气都得是为了你所谓的家业。” 猩红的眼底隐隐压制的湿气，牙齿紧紧打颤：“你能不能回答我，你拥有诺大的沈氏，除了你带不走的身外之物，你，还得到了什么？”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是缓缓闭上的眼睛，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下午一时，老爷子就此长眠。 由此，沈氏集团 进入沈嘉行时代。 “嘉行哥，祝贺你” 欧阳曦站在他身后，在老爷子的书房，楼下，正筹备着老爷子的后事。 沈嘉行立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半空，下雪了，豆子大的雪花，在风中零落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家住” 她的声音渐渐贴近他的后背，手缓缓伸向他两侧的腰，没有触碰到意想中挺阔的温暖，沈嘉行应激转身，掐住她的脖子，冰寒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冷漠的眸子熊火灼烧，每一个字恨不得带着利刃，将她碎尸万段 “欧阳曦，准备好” 准备好，一步一步，踏进地狱。 初六，秦曼初坐大巴到海城，再转车，一个小时，抵达东城。 厉风狂劲呼啸，秦曼初下车，整个人毫无防备，被吹地向后退几步，身后的人扶了她一下，开了句玩笑，说东城的冬天是胖子的统治区。秦曼初笑说了声谢谢，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推着两个最大号的行李箱，迎着风，往车站大厅里跑。 学校的负责人在出站口等她，举一个牌子，用黑色记号笔写‘秦老师’三个巨大的字。 秦曼初一眼就看到，过了站口，走过去，和负责人打招呼。 “您好，我是秦曼初” 男人瘦高，看上去四五十岁，戴副黑框眼镜，质朴的文化人气质，秦曼初想了想，觉得他很像金粉世家里冷清秋的舅舅…… “你好你好，叫我老金就行。” 秦曼初莫名笑一声，她才刚刚想到剧名。随后想到什么，问：“金校长？” 他摇头失笑：“什么校长不校长的” 村庄在山脚，学校在半山腰，走一段极其颠簸曲折的山路，在三间白色的平房前停下。 秦曼初快速下车，车门都来不及关，蹲下就哗啦哗啦的吐，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小肚子一阵一阵地抽筋。 金校长捧着一杯冒着热水的开水着急忙慌走过来，弯腰递给秦曼初 “这山路就是这样，很容易晕车” “谢谢”秦曼初捧着热乎乎的不锈钢水杯，抿了两口，尝试慢慢起身，一双手扶上她的手肘，秦曼初歪头，是一个小女孩，麻花辫，冲着她笑。 “你好呀” “秦老师好” 三间房子，中间是教室，左边那间，是金校长的办公室兼住处，右边那间，则是秦曼初的房间。 这时，她才明白，金校长在车站说的那句‘什么校长不校长’的真正含义，这里，除了十八个年龄不等的孩子，只有他一个人，既是学习老师，也是生活老师。 而当秦曼初站在狭窄的讲台，身后是破烂不完整的黑板，一盒断裂的粉笔头，一张张木桌，一个个坐姿端正的孩子，一瞬瞬笑脸，一双双天真清澈的眼睛 秦曼初蓦地鼻子发酸 “我们自我介绍一下好吗？” 异口同声的一声：“好！” “我先来，我叫秦曼初” 转身，拿起一个粉色的粉笔，在黑板，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接着，每个孩子都被邀请到讲台，选择自己喜欢的颜色，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现在你们考考我吧，看我有没有记住你们的名字。” 女孩儿站起来，秦曼初在名字后，画一个红色爱心。男孩儿站起来，就在名字后画蓝色的爱心。 “哇……秦老师，你太厉害了” 她笑着，在教室慢慢转，和她们聊天，年龄，喜欢的食物，喜欢的学科，喜欢的人，最后，谈及梦想……… 傍晚，秦曼初在房间整理，房间不大，一室一厅，只有一扇窗户位置在卧室 里屋，放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客厅，略显空旷，只有一张木桌用来当餐桌，一个电磁炉，门口放置很有年代的那种脸盆架。 “秦老师” 金校长在门外敲了两下 秦曼初打开门，金校长给她两桶泡面，一个暖壶，秦曼初接了，他说着：“今天就委屈你先凑活凑活，缺什么你给我列个单子，我明天开车去城里买” “年前下场雪，屋顶有点漏，过两天晴天了，我儿子过来修” “行，村里没超市吗？” “有两个小卖部，也只能买点零食，日常用品之类的，一周一次过集，东西还算全，可以到集上买。” 秦曼初笑了笑：“和我家一样，我老家是三天过一次集” “之前跟你们学校一直沟通的是配个男老师，没想到年根儿底下突然通知我是女教师，我赶紧让我儿子给修了个卫生间，其他还真来不及准备” “金校长” 秦曼初笑说：“真的没关系，我来是教孩子们学习了，其他不重要，这还给我单独配一处房子呢，挺好的”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再具体商讨一下课表，每个孩子的学业情况。” “好” 秦曼初简单洗漱一下，检查门锁，回到里屋，小太阳开到最大档，躺下后，打开淘宝，想到什么买什么，简易柜子，小电锅，各种图书和小学生作文大全，浏览到生活用品，准备选卫生棉…… 心里一咯噔 蹭地坐起来，退出淘宝，打开月经记录软件，上一次来大姨妈，是十月底…… 翌日，秦曼初见到金校长，第一句，说早上好。第二句，便问村里有没有药店。 金校长把村里唯一的一家诊所电话给了她，让她提前打电话问有没有她想买的药，不然白跑一趟。 秦曼初回到屋里，拨打电话，问有没有验孕棒，那边儿悉悉簌簌翻找几分钟，回答就一个，还过期了…… 也是，村子里都是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根本用不着这种东西，秦曼初说了声谢谢，便挂断电话，从网上下单了三个不同牌子的，地址还是填小九家，等过几天她帮忙送那些快递的时候一并带过来。 所有物品，陆陆续续一周后全部到齐，小九和秦曼初约好周六在东城的一个商场碰面。 头一天晚上开始飘雪花，不大，零零散散地落几片，秦曼初穿着睡衣，围了条毯子，坐在书桌前，左手松松握笔，右手托下巴，对着窗外的夜色中白白净净的雪点发呆。 桌角的台灯静静亮着，椅子边的小太阳将小小的屋子暖热。 细细软软的雪花在深夜时分愈落愈烈，一夜之间，白雪覆盖整座灰青的山。 小九被困在高速上，距离东城只剩五十多公里，进退不得，偏偏她出门没看天气预报，只想着一个来小时的路程很近，油都没加满，半个小时后，油箱里的油所剩不多，只能关了空调，等着。 大雪仍在持续，金校长的轿车走雪路很困难，秦曼初和小九联系的过程，信号断断续续，只知道她人在高速上冻着。 “老金，大白菜要不要！” 屋外突来一阵轰轰的发动机声，秦曼初和金校长从教室出去，拖拉机上的人向后指了指，大声喊：“白菜！” “要要要！” 金校长紧往过走，秦曼初怕他滑倒，扶着他手肘，和他一起过去。 这才看清，车斗里坐着几个人，堆了半车的大白菜，用灰色的棉布盖着。 “这雪得下几天，城里的菜运不来，我刚从那头儿过来” “好好！我还发愁我和小秦这两天吃什么！” “这就是小秦老师啊” 司机从座位上下来，对着秦曼初道谢：“您送我家小妮儿的发卡她特别喜欢，睡觉都不舍得摘” “没事儿没事儿，您是下山吗？” “对，回村里，把菜储起来” “能稍我一段吗？” “能能！你穿厚点儿！” 秦曼初跑回去拿手机，数了一千块钱的现金放羽绒服口袋，戴上围巾，又拿了一件羽绒服。 秦曼初坐在棉褥上，金校长嘱咐开慢些，便出发。 路上和几人聊天，得知都是学生的爷爷奶奶，或者姥姥，不善言辞，但句句都在感谢秦曼初对孩子们的照顾。 手机在裤子口袋震动，她拿，一下没掏出来，便蹲起来，把羽绒服堆上去，露出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后接通。 “曼初，雪太大了，你别下山了！” “那你怎么办？我已经在路上了！而且……” 信号不好，小九在那儿说什么，她根本听不清楚，开免提，胳膊举高，身子跟着起，试图找信号 没等她完全站稳，拖拉机突然急刹车后剧烈颠簸，整个车都被颠起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自顾抓紧车斗围挡，秦曼初脚下一崴，身体斜斜倒下去，重重撞到围挡后弹出去一瞬，猛地趴在了那儿……手机甩飞，‘咚’！砸落 就那么几秒，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几秒 “秦老师，没事儿吧！” 视线模模糊糊，肚子钻心的绞痛，秦曼初捂着小腹，蜷缩起来，越来越痛，身子用力弓成一团，在蓬松的羽绒服下，颤抖哆嗦 “快把秦老师扶起来” 当几人围过去，靠她腿那个方位的人惊呼一声 “怎么流这么多血！” 这一句，所有人都看过去，鲜血不断的顺着牛仔裤的裤脚流出来，渗进白雪里，几秒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这是怀孕了！” “老天爷，要了命了” 秦曼初能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她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只有一个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流走，她变得好轻，好轻…… 一人走到前面，伸胳膊用力拍打司机的肩膀，扯着嗓子喊：“快点快点！快点！秦老师晕了！流了好多血！快点！快点！” 小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手机掉下去的那一声她听到了，听筒使劲贴着耳朵。 发动机震荡，烈风呼啸，掩盖了秦曼初在这几分钟内经历的痛苦。 “秦曼初！” “秦曼初！” 小九不断的喊，嗓子喊哑了，终于电话被人接起。 “你是秦老师的朋友吗！！！” “是！”小九下车，捂着左耳，大声喊：“我是！她怎么了！” “秦老师摔倒了！怕是流产了！我们现在往医院赶！” 那一瞬，从脚底麻到头顶，小九拔腿就跑，腿太软了，一下子踉跄跌坐到雪里 爬起来，狂跑，疯狂的哭喊：“送市区医院！要快！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快一点！求求你们照顾好她！” 看不到尽头的高速路，小九一个人，拼了命的奔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 到收费站的那一刻，看到交警的那一刻，她冲到面前的那一刻，整个人无力地跪下去 交警一把搀起她，小九紧紧拽着交警的胳膊：“送我到医院！我需要到医院！我朋友晕倒了，她还在山上，她流产了，她流了好多血……” 慌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一直在求，求交警可以把她送到医院。 用来盖白菜的灰色毯子叠起来，再加上每个人坐着的棉褥，全都叠在一起，秦曼初躺在上面，羽绒服，每个人身上的绿色棉大衣，一件一件压着她，包裹着她 雪落的没有声音，没有迟疑，轻飘飘，如她的呼吸一样。一片一片坠落在她的头发，眼皮，嘴唇，冰冷融化溢进嘴里。 脸色苍白，唇也渐渐失了最后一抹粉红，闭着眼，像瓷白的娃娃，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在雪里，在鲜红的雪里，一动不动。 青山白雪的山路那样漫长，她时而有意识，时而昏迷，冷，无尽的冷，麻木地翻山越岭，她才刚刚感知到或许她拥有了微小的生命，她却不知道，她身体里的第二个心跳，已经随着这场颠沛流离，离开她了…… ……………… 小九在看到秦曼初的那一眼，站不住，她从雪里，从血里，被抬上担架，一群人围着她，她的手腕垂在外面，没有丝毫的反应。 被推进手术室的五分钟后，一行医生脚步匆匆从她身边经过，进入那扇白色的大门。 小九靠墙站着，低头，眼泪一直流 门再次打开，她仓惶看过去，护士走出来，问她是不是病人的监护人，她点头，问她病人怀孕几个月了，产检单有没有，摇头，给了她好几张a4纸，印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她拿着笔，一张一张签字。 然后就等着，一直在想，她出事怎么办，要不要给温夏打电话，要不要给纪寒打电话，下雪，路都封了，他们怎么来 不断的看手机，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小九蹲在墙角，捂住脸，再抑制不住。 秦曼初在两个半小时后，被推出来 她怀孕两个月了 大出血，幸运的是子宫没有破裂 东城的医疗条件落后，苏城最好的医院，精选的妇科专家带着最先进的机器，来做临床指导，算是公益活动，昨天刚到。 医生说，如果没有苏城的专家，秦曼初的子宫保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 小九鞠躬，说了无数遍谢谢。 秦曼初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第一眼，是小九又红又肿地一张脸，第二秒，她开始慢慢找思绪。 “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秦曼初缓缓转头，窗外，树枝压一层雪。风吹，窗户响，碎雪斜斜地飘 她轻喃：“我好像怀孕了” “嗯” 手慢慢抚上小腹，手指颤着：“他，还在吗？” 说话时，一直看着窗外，所以，在听到小九哽咽的声音时，她觉得，天真灰啊，真荒凉…… “不要哭，对眼睛不好” “嗯” 她不哭，不出声，空洞的眸子里眼泪就那么静悄悄地流，手被小九紧紧握住，她说没关系，还会有。 好久 濡湿的睫毛死寂般低垂 怎么还会有，不会有了 第390章 春天来了 十天后，秦曼初出院 小九定了东城最高档的酒店，租一个月，请了保洁全面打扫了一遍，换了新的床单被子。 “你折腾这些干嘛” “医生说了，小月子也得好好养！” 秦曼初笑了笑：“你真好”，歪头靠她肩头，在床边坐着。 夕阳洒落，天空暖融融的，凛冬要结束了。 “咱俩过一辈子得了” “行啊，晚上吃什么” 话刚落，敲门声响起来 小九开门：“饭来了” 李承左右提着两个大袋子，边走边问：“我给你发的那个卷子你看了吗？英语我实在是搞不来。” 休息一个月，时间太长了，小九要照顾她，不能替她去上课，思来想去，就找李承了。 想法是小九提的，秦曼初同意的，她确实有私心，李承对她，她能感觉出来，怀孕流产对一个单身的女人来说，不光彩。她想，李承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看了”，起身，准备过去吃饭 李承突然指她，命令一声：“别动” “啊？” “你就在床上吃” “不用吧” 俩人同声再次命令：“用！” 李承买了两份饭，一份秦曼初的，他专门定的月子餐，极其清淡 一份他和小九吃的，毛血旺…… 秦曼初不情愿地喝着白惨惨的鸡汤，啃着白惨惨地鸡肉，再夹一个绿油油的西兰花，闻着对面的香辣味儿，心情瞬间低落 “要不要悬差这么大啊” “忍忍吧乖乖” “你俩为什么不忍，我们一起健康饮食不好嘛？” 小九不说话了，李承也不说话了，后面不管秦曼初说什么，俩人都听不见了。 老爷子的后事大操大办整整一个月，沈嘉行一万个没耐心，但老爷子的人情往来他作为继承人，不得不接，还得亲力亲为。 “嘉行，接下来什么想法？”问话的人是陆子云的爷爷，打小，就喜欢他，每次和老爷子下棋，都要问一句能不能换孙子养养。 “您看我每天在这儿从早陪到晚，哪有有功夫想” 沈嘉行难得抽空回花房歇一会儿，老爷子生前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花房，被土壤和植被覆盖的这一方空间，浓郁又不失清净。 不得不说，在这里面看会儿破叶子，心神沉静。 沈嘉行站在一片繁茂的龟背前，扯下来一叶，漫不经心地一块一块揪着 陆子云翘腿，剥了个花生，扔嘴里，瞥了眼他爷爷：“你还想从他嘴里套话” “我套什么话！没事儿就滚出去替他应酬去！” “我怎么没事儿，这不在这儿忙着喝茶吃花生呢” 沈嘉行转身，绿意正生的叶子碎屑堆积在脚边，他往茶桌那儿走，无情踩上去，神色冷漠。 给陆老爷子斟茶，随后，坐下来，和陆子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废话。 欧阳曦过来喊他，检察院的老郑找他搓牌，说完，便和陆老爷子打招呼，脸转到陆子云那儿的时候 沈嘉行起身，陆子云也跟着起身，同时说：“免了免了，万一你跟我说句话，再怀上我的种，我可消受不起” ………… “狗崽子，胡说八道什么！” 欧阳曦脸色一阵青白，手抚在腹部，透亮的绿眸愤愤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等桐园这边结束，沈嘉行正式进公司。 第一件事，楼顶的总裁办公室重新装修。 第二件事，清理所有他二叔的狗腿子 第三件事，公布集团的财务状况 当所有人掠过长篇大论，直接看到最后一行，财务统计，账面上，余额为零，负债，两个亿…… 心都凉了。 紧接着沈嘉行下通知，各部门，两个星期内，不管你什么职位，每人出一个项目方案，通过的，工资翻倍，不通过的，拿劳务赔偿走人。 三把火，不止在沈氏集团烧，整个苏城的企业都处在激愤状态。 而被他捣毁的那些项目再次拾起来，资金缺口急鼓接踵似的，催得他喘不上一口气，一边谈新项目，一边补老窟窿，每天应酬应接不暇，忙的脚不沾地。 幸而沈嘉行之前找楼西明帮忙，画了个大饼，从公司账上套走了三千多万，当下的情况，非常应急。 那阵子，张齐恍惚又回到了刚回国进入公司的状态，就是一口水不喝，咖啡就烟，一干就是昏天暗地，睁眼闭眼都是办公桌。 但那时候干的心不甘情不愿，憋着气硬干，现在不一样，他特么每天忙的爽飞了。 两个月，仅仅用时两个月 沈氏集团完全步入正轨。 沈嘉行在落地窗那儿站着，衬衣西裤，背影清瘦，细看，不似从前挺拔。 窗户大开着，阳光斜斜洒在他的周身，漫进来的风是暖的 春天来了。 在这一天，终于能停下来，静下来，巨大的空虚吞噬他，开始想她，疯狂的想她。 于是，他飞往海城，刻不容缓 特意换了辆车，她没见过的车，怕她躲，怕受不了她忽视他，怕她冷淡的样子，怕自己失控。 就想看看她，胖了还是瘦了，头发长了多少，想看她，眼睛弯起来。 然而他坐在车里，车停她卧室的窗户下，一眨不眨地盯了一夜，没有她的身影，卧室也始终不曾亮起灯。 第二天一早，便直接去了学校 先联系他之前贿赂的一学生，帮他关注秦曼初在学校的动态，他让人出来，但那人只回了一句——沈总，我不想为不负责任的人做事，你的公司我不进了，另请高明吧 沈嘉行脸阴 在教学楼转了一圈，没看到秦曼初，还被温夏看到了，他刚想叫她，完后，人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 这几年，时不时地给温夏转些钱，他没累计过，前阵子，陆子云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还附带一张账单，收了他多少钱，花了他多少钱，算的清清楚楚 还说卡号她记下了，会还他钱 他就是想当个无赖借这点由头从她嘴里知道秦曼初的消息，都没机会了。 最后还是去了校长办公室，沙发一坐，直奔主题，三连发 秦曼初最近怎么样 有没有又给她增加课 适当的不要给她安排早课 校长有点懵，脱口而出：“你不知道？” “什么？” “她参加支教，开学就没来” 沈嘉行起身朝办公桌走，眉心紧缩：“谁同意她去的？” “她自己申请的，本来我们安排是男老师的，她导师也劝过她了，但她执意想去…………” 说完，立马到柜子里找档案袋 “去的哪个地方？” 沈嘉行一边拆密封线，一边问 “东城，城外的东山村” 沈嘉行快速扫了一遍她的意愿书，给张齐打电话，地址告诉他，让他查位置，完后挂断了电话，拿着档案袋离开。 到门口，停了，校长刚松的一口气顿时又堵上来 他回头：“我记得我跟你再三强调过，她在学校的任何工作变动都要通知我。” 校长犹豫片刻，这让他怎么接话，说他记得，那不是明知故犯？说他忘了，那不是不把他的话放眼里？ 最后，实话实说：“我也是看你结婚了，就……以为你和秦老师分手了” 他脸色更冷：“我什么时候结婚了？” 校长一愣，接下来，就成完美的炮灰 “结婚证你见了？婚纱照你见了？我接亲了？我发誓了？” “没……” “什么都没有你敢说老子结婚了？” 火气噌噌地往脑门冲，走的时候，恨不得把门摔出门框…… 这已经够让他火大了，但让他一路飙到东城的，是张齐发来的东山村位置，和介绍。 当时坐车里，看着村子的几张图片，差点儿就心梗死过去！ 沈嘉行到目的地，空旷的山里寂静 下车后，先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进了教室，没人，黑板从中间用粉笔划分开，一半写了首故事——早发白帝城。另一半，写了三道应用题。 讲桌上放了两摞本子，他拿起一本翻着，作业内容什么都没看，就只看到她用红笔画了三朵小红花，评了一句: 进步非常大，继续加油哦！ 所有的作业本都翻一遍，脸上始终都带着笑。她画爱心，画小红花，写那些很棒、哇，真厉害、的时候，娇俏模样仿佛就在他眼前。 “请问你找谁？” 沈嘉行转头看过去，思索几秒，问：“金校长？” “对，我是，你是？” “我找秦曼初” “哦……是小秦的朋友啊” 金校长笑说：“她带孩子们到后山画画去了” 沈嘉行放下本，走过去：“她一个人？” 他神色明显的紧张，一眼就能看透的担忧，金校长便解释：“嗯。后山离得不远，路也好走，有三个初中的小伙子，平常出去玩，都是他们帮着小秦” 沈嘉行稍稍放心，问了秦曼初住哪，便说让金校长去忙，不用管他。 简陋的砖房，非常老旧的棕色铁门，没锁，他推门，屋内倒是另一番景象，白墙灰地，简单，布置地却非常温馨。 心又放下来一寸，嘴角淡淡笑着。 整个屋子还比不上他们公寓里的卧室大，但他看完每个角落，也花了十分钟。 最后停在她的书桌，抽出椅子，坐下 左上角整齐排列三个透明的收纳盒，其中一个放了满满当当的卡子，皮筋，另外两个则放笔芯，彩笔，橡皮，尺子一类的学习工具。 桌面中间是一本初中的物理书，笔记本。他翻了几下，她似乎又在重新学习一遍，书上画了知识点，做公式笔记 阴天，他坐在那儿，对着窗外，心里出奇的安静。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越来越近，近到，门突然被推开的那一瞬，软软甜甜的声音恍如隔世，他突然就怕了。 心脏骤然冲到喉咙，一下一下强劲地蹦跳，他缓缓转头，紧绷地身体隐隐颤着。 “桃桃，你这手上怎么弄的” “早上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收纳柜的方格抽屉内是秦曼初备的一些常用药，拿棉棒沾了沾碘伏，弯下腰，拉起小手，在掌根的几个破皮处一边擦一边吹：“以后再有哪里破了，一定要及时告诉老师” “姐姐” “嗯？怎么啦” 秦曼初站直，将棉棒扔进柜子旁边的垃圾桶，左手拿起碘伏瓶子，右手拿瓶盖 “那个叔叔是谁啊” 秦曼初先低头看桃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身看向里屋…… 隔几步远，他坐着，眼眶红着 空气中一霎那地对视，秦曼初瞳孔震颤 所有她拼命压抑的情绪在那一瞬间迸发，山呼海啸般地冲击着她所有的意识。 呼吸起伏着，胸口疼痛着，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婚礼现场的他，穿西服的他，回忆开始错乱，陪她追剧的他，给她煮面的他，无数个日夜缠绵的他…… 失焦的瞳孔一点一点地聚拢，最终 看清他，看清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像他…… 转身，他用半秒的时间追过来，从身后抱住她，背部贴紧他怀里，他全部的力量，全部的呼吸，她动弹不了分毫。 就这么抱着，无声，她哭，他也哭 滚烫的泪砸他手臂，颈窝里灼烧，秦曼初咬牙开口：“放开我” “我想你” “欧阳曦知道你来吗” “我想你” 秦曼初纹丝不动，喊他：“沈嘉行” “我不破坏你的家庭，你还不放过我吗？” 禁锢她的手臂一阵紧绷，她继续说，哽咽的声音很冷：“放开我” 他松手了，只松开一寸，她挣脱离开。 沈嘉行在沙发一直坐到放学，他等了半个小时，不见她回来，出去找了一圈，金校长告诉他，秦曼初送孩子们去了。 “小秦每天都送孩子们下半段山” “走着去？” 金校长笑说：“她说就当锻炼身体了，孩子们放学就没什么事儿了，我估计她也是觉得无聊。” 沈嘉行沿着山路走了有十来分钟，才看到秦曼初，几米外，她慢悠悠溜达，他观察几分钟，发现她来来回回就在那一段儿范围内。 没再继续走，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点了根烟，看着她，陪着她 时间挺久，太阳落在山顶后，天际只残留了一条弧线的光影。 她开始往回走的时候，沈嘉行手里这根刚刚点上，侧头看她，冷不丁发现她已经过来，吐出的烟雾迎风又往他嘴里灌，呛了一口 秦曼初低着头，经过他，听他阵阵咳嗽，不由得去瞥他脚边的烟头，零零散散至少有十来个。 一前一后，她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抄着兜，一大步的距离。 秦曼初先进教室，沈嘉行站门口等，看她抱了一摞练习册，从他身前直直走，越过他以后，拐弯往她的屋子去 始终没看他一眼，他盯得紧，他确定，连一抹余光都没有。 秦曼初回屋后，先烧一壶开水，咕嘟咕嘟地水沸声扰的她心神不宁，眼睛不由自主地总想往外看，此刻，她真庆幸客厅没有窗户。 泡了一桶海鲜味泡面，准备在餐桌批改练习册，坐下，翻开册子，发现没笔…… 在回教室拿，还是到书桌拿之间犹豫不决，不管哪一种，都面临再次看到他的风险，最后，选择吃完面就洗漱睡觉。 然而当她一切都收拾妥当，进了里屋准备躺床上时，又发觉，她不得不去拉书桌前的小窗帘…… 于是，她先关了灯，摸着黑再去拉窗帘，心里一直默念着不许找他，不许看他，不许找他，不许看他……念着念着，他的背影就撞进她的眼底。 他靠着窗，天完全黑了，唯一的光点，是他指尖带来的那一簇星火。 秦曼初揪着帘子一角，出神地想，他又在抽烟。 桌上的手机响起微信消息提示，清脆的一声，秦曼初惊醒，他转过头的那一瞬，窗帘唰地一下，屋内屋外，他和她，彻底隔绝。 李承发来消息，问她想吃什么，他明天过来。 她换了睡衣，躺下，回他「明天周六，孩子们放假」 「你放假吗？」 「放啊」 「那我带你到市区转转？超市，书店……」 秦曼初叹气，自从因为流产的事儿请他帮忙代课，他非但没有按照她的想法，疏远她，还来的越来越勤，每次都是以给孩子们送东西的借口，给她买很多吃的用的。 这让秦曼初非常的为难，李承多次诚心实意地帮她，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她说不出决绝的话伤害他。 心里正想着措辞，听到窗外突然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并且越来越急。 秦曼初放下手机，下床走到书桌右侧，窗帘掀开一条缝儿，太黑，看不清他，额头使劲抵着窗户，勉强能看到他的轮廓，弯着腰，一阵一阵的咳。 五分钟，这五分钟里，她一边数着他咳嗽了多少声，一边强迫自己不要理，最终，在数到四十的时候，脚开始往外走。 打开的门的那一刻，理智回来一点，她想，如果他是装的，她绝对拿树干子把他打走。 但她在那儿站了十几秒，他歪头看她的时候，还在咳，腰渐渐弯的更厉害，手撑上膝盖，骨节间的橘点一闪而过 秦曼初这才看清 她走过去，什么也没说，伸手就去夺他手里的烟，沈嘉行下意识闪开胳膊：“烫着你了” 说完，随手扔了，直起身后踩灭。 看她：“怎么还不睡” 本来就被他咳得心情不好，再听他干哑的嗓子说个话都费劲，就更烦躁 皱着眉，绷着脸，数地上的烟头：“太吵了” “哦，那我捂住嘴” 说完，又咳一声，秦曼初抬眼，同时，他捂住嘴，眼睛稍稍眯起来一点，意识到他是在笑，扭头就走，一步之后，手腕被他拽住。 “我想喝水” 没转身，就背对他说：“你车里没矿泉水？” “没有” 他走近她，擦过她的肩，站在她面前：“嗓子疼” “你再多抽点就不疼了” 他说：“没抽多少” 秦曼初窝火，甩开他的手，语气很冲：“刚才的加上现在的，几个小时，三十多个烟头，这是没多少？” 不想看他，别过脸，过了会儿，听他低声说：“数的还挺清楚” 秦曼初生着气，没注意听他说什么，等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又说：“一天没吃饭了，就多抽了几根” 空寂的夜里，他微弱的哑声，和他挺不直的腰背，满身的疲惫被无限放大 秦曼初与他对视几秒，挪开视线，往回走，心口说不上来的难受。 第391章 不同意…… 沈嘉行跟着她进屋，反手关了门 秦曼初从收纳柜里拿出一个杯子，倒了半杯开水，又把自己杯子里的凉水添进去一些，觉得温度差不多，才给他。 沈嘉行坐在沙发，盯着她看，那会儿在公路，已经能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她，长发剪了，到锁骨，整个人瘦了好几圈，穿着衬衣牛仔裤，单薄得好似都用不着狂风，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走。 再从头到脚看一次，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秦曼初不知道该去哪儿躲他的目光，就在餐桌边站着，找了翻看练习册这么一个事儿，头一回觉得这屋子小了，有点无所适从。 “怎么把头发剪了” “这边用水不方便” “自己做饭？” “嗯” 沈嘉行站起身，把水杯放餐桌上，看着收纳柜上的小电锅，问她：“会做什么饭了” “煮面” 找不到菜板，刀具，接着问：“炒菜么？” “嗯” 最后，甚至连调料都找不到，看着垃圾桶里的面包袋，泡面盒，问：“用什么炒” 秦曼初被他问的烦，抬头，他正看过来，手也同时抓住她的手肘，顿了一秒，带进他的怀里。 其实都用不了一秒，手就像是她身体尺寸的记录仪，握住的那一刻，他肯定，细了两圈 “天天吃泡面把自己吃成这个鬼样子” 抱紧她，五指展着，一掌一寸地丈量。 想忘又忘不了的怀抱，时隔半年，再一次紧靠，秦曼初没有半分贪恋的情绪，只觉得满心的酸楚让她喘不上气儿。 他还在训：“别人都不想来的地方，你抢着来，又没有独立的本事，饭都做不了，你就是吃方便面，你好歹用锅煮，还能放鸡蛋，荷包蛋你弄不了，煎鸡蛋你不是会么，你就是懒，又笨又懒，除了教学生你不嫌累……” “沈嘉行！” 秦曼初猛的推开他 “我什么样子和你没关系，我吃什么也和你没关系，胖瘦都和你没关系！你有这个闲心应该去关注你怀孕的妻子” 气话说的不过大脑，以至于当她脱口而出‘怀孕’那两个字时，一下就绷不住了，憋了好久的眼泪鱼贯而出 沈嘉行有一种颓败的无措，双手捧她的脸颊，擦泪，说着：“我没有跟她领证” “别哭了，我不说你了，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我一直都住公司，住我们家，办公室我不允许她进，我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他无厘头的讲 她一点都不想听他和欧阳曦怎么相处 “你自欺欺人是你的事儿，但我清楚，你已经结婚了” 秦曼初后退一步，脸从他的双手之间脱离，用力抹净眼眶里的水雾，倔强地与他对视：“我为什么来这儿，因为我要忘了你。你以后别再来了，我是不独立，但我真的不是，离开你不能活。” 来电铃声在里屋响，第一通结束，间隔两秒，第二通再次响起，秦曼初开始转身走，声音和眼睛都不再面向他，平静了，似她无力垂着的肩膀：“柜子里有面包，饼干，你饿的话拿几个，走吧，我要锁门睡觉了” 没看是谁打来的，接通的时候眼睛不知道对着哪里发愣，李承问为什么半天不回信息，电话也不接，吓他一跳，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开车了。 “我也有可能是睡着了，你别大惊小怪的” “你一个人在山里，我很难不大惊小怪” “李承” 秦曼初坐下，一手撑着床沿，觉得很累，就这么说了：“我累了” 他问：“门锁了吗？” “嗯” “睡吧” 电话挂断，他已经坐在车里，没做思考，按下启动键。 秦曼初低头坐着，始终听不到门打开，或是关上的声音，又不想再用眼睛确认，就那样等着，等着等着，蒙了一层灰的皮鞋无声出现在她的眼底，接着是他弯曲的膝盖 在她面前蹲下，护在手臂间，掌根抚着床沿，挨着她的手，干裂的声音跟着一起来：“我走，你答应我一件事” 秦曼初不看他，看他虚抵着自己小腿的膝盖：“不” “那今晚先借你的沙发，明天开始，我住活动简易房。” 她终于抬眼，目光对峙一分钟 “你说” 他接的很快：“回我消息，任何消息。” 她没回应，他又说：“接我电话” “这是两件” 说完就后悔，掉进他的文字陷阱，因为他笑说：“那你二选一” 脑子里突然就不争气地蹦出来关于几选一的话题，只用在选情趣内衣这一件事。 就好烦，推他，就一下，他突然坐到地上的同时后背往后倒，后脑勺直对椅子腿，秦曼初愣了半秒，探起身，急抓住他半空中的手 她的力量带着担心，他的力量带着目的，交握的那一瞬，真诚不抵鬼胎，被他拽着栽下去，压在他身上，察觉他的手环她的后腰 同时，‘咚……’地一声。 他躺平，后脑勺撞地。 “你没事吧” 秦曼初手撑地，先看他的表情 他不说话，眼睛半睁半眯 “沈嘉行” 急着地看他头触地的那块儿：“这里没有医院的，你别吓我” “没事儿” 他侧一点脸，目光里她脖颈纤细，淡淡的香味。 有了这一句，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他收紧了横在她后腰的手臂：“有点晕，应该起了个包” 坐起来，手被他抓着，带到脑后，让她检查。沈嘉行自信演得绝对逼真，鼓起来的那一块还不小。 这晚，如愿就这么留在这儿。 秦曼初从收纳柜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板新的牙刷，五支装，抠出来一个手柄是灰色的给他，说没有多余的牙杯，让他用喝水的杯子算了。 他随口问：“怎么买这么多牙刷” 她随口答：“李承买的” “他来过？” “嗯” 秦曼初把余下的牙刷放回，站起身，看他：“你坐的沙发，喝水的杯子，都是他买的” 沈嘉行突然沉默 秦曼初有些莫名其妙地目的达到，就走，听他打开了水龙头，几秒又关了，刷牙的动静有点大，没忍住，扭头匆匆看一眼 他正漱口，用她的粉色牙杯。 清晨，第一缕阳光进来，秦曼初翻了个身，背对窗户，被子哗啦往头上蒙。 沈嘉行洗头，洗脸，刷牙，烧热水，晾一杯水…… 秦曼初困的要命，听他一阵捣鼓，直到吹风机呼呼作响，再受不了，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 气冲冲地下床，朝他喊 “你能不能小点声！” 沈嘉行举着吹风机，正对着镜子边吹头边整理，没听到她的话，秦曼初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直接伸手拔了电插头，然后一言不发地又返回去。 沈嘉行把吹风机放回柜子里，跟上去，问她：“大早上怎么就发脾气” 秦曼初倏地转身，伴一声：“周末！我要睡觉！” 沈嘉行的脚步没收住，撞到她的同时伸手揽住她肩胛骨，秦曼初踉跄一步被他抱住。 脸闷进他胸口 “对不起，我没注意今天周六” 他的声音仍然很干哑，带着睡醒后懒洋洋地调儿，就如屋内朦朦地光影，气氛里暖呼呼的温柔。 但她只觉心乱如麻 “我真的很讨厌你说对不起” 秦曼初抽身，看他，情绪平平：“你的头还好么？” “没事儿了” “我选一” 她淡淡说：“你走吧，别再来了” 沈嘉行这次是真听话了，只说了一个好。他知道，这简单的要求，以目前的状况，已经是她妥协的一大步，逼得再紧，她也会顺着他，但她所有挣扎的情绪都只会堆在心里折磨她自己。 “水晾的差不多了，你喝了再睡” 秦曼初轻轻点头，说：“谢谢” 沈嘉行离开后，秦曼初又睡了一个小时，李承是凌晨到的东城，在酒店住一晚，早上，给她买了肯德基早餐，才去找她。 “你真的很像圣诞老人” 秦曼初咬一口帕尼尼，李承正在看物理题，秦曼初理科很一般，初中的知识早忘光了，现在是一边学，一边教那三个初中的孩子，有难点，她讲不通的，就会让李承给她讲，她再给学生讲。 “怎么说” “我昨天早上就特别想吃汉堡，馋的不行那种，然后往面包里夹了根香肠，望梅止渴……” 李承一边写解析，一边笑：“两个是不是不够吃” 她嘴里塞得满满的，脸鼓起来，眼睛笑着：“勉强糊口” “中午带你吃好的” “我请你” 李承停了停手，放下笔，把还没开盖的皮蛋瘦肉粥打开，拿勺子搅拌几下，推给她：“行，你挑地方，你掏钱” 一上午，秦曼初都在听李承讲题，听到最后，已经提不起一点儿精神，他提问，她对着白纸黑字沉默，完全一脸懵。 李承失笑，笔杆敲了敲她脑门：“秦老师” “李老师，您说” “倒杯水” “好嘞” 离开这一桌子习题，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秦曼初收拾书桌，李承去洗手，目光不经意掠过置物架上的粉色牙杯，杯里多了支灰色的牙刷。 他拧开水龙头，接了少半盆水，洗完后，秦曼初背着包走过来：“洗完了吗” “洗完了” 退开一步，秦曼初挽着衬衣袖子，手快进水里，李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两秒松开 “水凉，我给你倒点热水” 边说边往餐桌那儿走 “都快夏天了，不碍事” 扭头对着他背影说，他拿着暖水壶已经走过来，倒水，然后看她：“洗吧” 手泡进温水里：“你真像个老父亲” “就不能像个男朋友？” 他接应的太过随性坦荡，秦曼初笑了笑，擦着手看他，他站门口，也看她，神色自然，不卑不亢，好像就是句玩笑话，你信不信，都行。 秦曼初终究是没接话，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说。 和他一起上车，她还是越过副驾，拉开后座的门，一路上，再无这种试探性的话题，只讨论吃什么，还有孩子们最近的学习情况。 选了一家街边的火锅店，不知道李承什么时候点了一杯奶茶，锅开，骑手正好送过来，热乎乎的奶茶插好了吸管，放在她手边。 作为回报，秦曼初把煮好的第一份羊肉卷夹给对面的李承：“谢谢李老师的奶茶。” “谢谢秦老师的肉” “听着好奇怪”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秦老师的羊肉，不是秦老师的肉” “…………” 这黄腔开的就跟他总时不时冒出来的冷笑话一样…… 吃过饭，去看电影，同时上映地三部影片里，秦曼初想看国产警匪，李承想看美剧科幻 “三局两胜？” 秦曼初说行啊。捻起一粒爆米花嘴里，若无其事地看他：“你出啊” “…………” 三局都平，分不出胜负，然后俩人把两部电影都看了一遍。 沈嘉行当天回了苏城，下飞机后，给秦曼初发微信，问她午饭吃的什么，她回火锅。等他到了公司，进办公室，给她发第二条，在干嘛，她回看电影。 第三条问了她看的什么电影后，收到一张照片 电影票，两张。 张齐跟在他身后给他汇报一个项目的进度，然后有两个款项需要他签字，往办公桌儿走着，就看他低头看着手机拐去了沙发 张齐干脆先从办公桌拿根笔，再往沙发那儿去，还没到他跟前，他突然问：“电影票不是一人一张？” “是啊” “那为什么有两张？” “两个人看不得两张？” 说着，文件夹和笔放茶几上，好奇地瞅了眼他打字的页面 : ‘你和谁看电影？’ “你这么问人家肯定不搭理你” 沈嘉行准备点击发送的拇指顿住：“怎么问？” 张齐给他举了俩例子，然后，秦曼初吃着爆米花，手机响一声，她看完一个片段才打开微信 依旧是沈嘉行 「小九找你玩去了？」 秦曼初的手机频繁的有消息，一旁的李承问她是不是金校长有事儿 秦曼初说不是，是沈嘉行。 说话时，正在打字，漆黑的背景下，屏幕的那一寸亮格外引人注目，李承斜着下巴扫一眼，她回复的 ‘李承’ 两个字，已经发送出去。 接着锁屏，黑下来后，李承默默收回视线，对着前方的大屏幕，说什么，演什么，都不太能看的进去了。 这头儿，沈嘉行收到秦曼初的回复，张齐也等着见证自己迂回战术的成果，和沈嘉行同时看，空气里寂静五秒，第六秒，张齐火速撤离 沈嘉行手机一甩，一肚子怨闷没处撒，在沙发周围像个无头苍蝇打转，抄起茶几上的款项审批文件，龙飞凤舞地大写了三个字——不同意！ 一周后，沈嘉行出现在李承的设计工作室。 李承那会儿正在画图，他闲在的时候，习惯拿着铅笔，画画擦擦，在模糊的界线中找灵感。 前台的接待员敲门，在听到他一声进后，推门，李承看过去一眼：“什么事儿” 随着前台说这位先生找他，沈嘉行已经双手抄兜，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李承示意台前离开，放下画册和铅笔，沈嘉行抽出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后，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盒中华，点了一根。 “喝什么？” “不喝了”沈嘉行往后靠，手肘抵桌上，指尖夹着烟往烟灰缸里弹了弹：“我说个事儿就走” “工作上的还是……” “李承” 他打断：“在我这儿，只有秦曼初的事儿，是事儿。” 抿一口烟，继续说：“东山条件太差，住的还能将就，吃不好不行。” “所以？” “搞个活动房，我雇个阿姨过去给她做饭。” 李承嘲一句：“这对你来说很简单，没必要找我” 沈嘉行坐正，烟头戳进烟灰缸，随着看他：“你也用不着讽刺我，我不是怕她知道了拒绝，我就是告诉她，非派个阿姨过去伺候她，她也没辙。”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可以说房子是我买的，人是我请的” 沈嘉行不屑地笑一声：“无所谓，我的目的是让她吃好。” “房子我也买得起，人我也请的起” 沈嘉行仍是稳之泰山的姿态，食指轻叩桌面，一嗒一嗒地响，声音已冷：“功你能邀，但事儿，只能是我办。” “李承，我找你，不是让你帮我。你能跟她走的近，你就了解她的性子，逼着她也能把饭吃下去，但我想，让她高高兴兴地吃。” 言外之意，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仍然能为了秦曼初找你，建立合作关系，足以彰显我对秦曼初的重视，你配合不配合，全看你对秦曼初什么诚意…… 李承有点被将了一军的感觉，合着，秦曼初要真是被逼着吃饭，都是他的错了。 他摇摇头，微勾了勾唇角，有些无奈 “我劝好了联系你” “一天够不够？” 李承看他，他话里不容缓和：“最多两天” 这些日子，他每天到饭点就问她吃什么，来来回回就是那些速食，弄的他也没心情吃饭，买了一箱子泡面放办公室，她吃，他跟着吃。 李承应下来，秦曼初的吃饭问题他也犯愁，曾提过给金校长交伙食费，让金校长做饭的时候给她也做一份，金校长不要钱，她也觉得人年纪大了，怎么还能让人照顾她，这事儿就没成。 俩人达成一致，便再没了继续坐在一起的必要，沈嘉行起身离开，李承也不留人，等他走到门那儿，便拿起画册和铅笔，继续开始画图。 然而，没听到门被拉开的动静，再抬头看过去，沈嘉行侧身回头，单手抄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从容的姿态里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狂傲 “她想心静的在那儿待着，我随她的意愿，不代表我就不管她。 你对她的照顾，我诚心感谢” ，顿了顿，眸光里厉色一闪：“不要越界，你得知道，她这辈子，只能跟我。” 门随后拉开，弹回去，李承眉心蹙起。 第392章 李承的告白 第二日一早，李承开了个会，便出发去东城，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秦曼初正和孩子们在外面玩。 下车，男孩女孩一窝蜂地一边喊着哥哥，一边朝他跑过来。 秦曼初现在对于李承时不时地突然出现已经彻底免疫了，起初她还问一问，现在看到他一来，她就有一种能解放了的轻松。 她尽量想让自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但身体不允许，事实就是，流产后，尽管休息了一个月，所谓的‘小月子’期间，李承和小九也把她照顾的非常仔细，可她不得不承认 她丢了一条命，割了一块肉，身体不再完整…… 她时常觉得好累，好累…… 李承提着两大袋零食走过来：“我陪他们玩，你回去歇一会儿” 秦曼初双手接，李承没给她，笑说：“太阳这么好，我带他们野餐去” 孩子们一听野餐，兴奋到不行，小个儿的抱他大腿，大个儿的围着他搂他肩膀，李承被又蹦又跳地拥着前后左右的晃，差点站不住。 秦曼初过去解围，笑说：“别闹了别闹了” 孩子们根本不听，她只好端出老师的架子，开始唬人：“再闹就回去上课了啊” 话一出，嘻嘻哈哈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站的板儿正，看看秦曼初，又看李承，一副欲言又止的迫切模样，仿佛在说: 你倒是说话啊…… 秦曼初被一群傻乎乎的小肉脸逗的装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随手就捧起一张小脸，揉啊揉：“你们怎么这么可爱” 李承大声问：“谁最可爱啊？” 悦耳动听地声音齐刷刷地响起来：“姐姐最可爱！” “诶，这就对了” 秦曼初扬着下巴，笑的别提多得意：“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问他们，谁最帅” 李承：“…………” 笑了笑，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学生们又开始央求她也去，说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孤独了，万一野狼来袭击怎么办 “妞妞，请你写作文的时候也发挥你现在的想象力” 小姑娘直点头，拉着她胳膊一个劲儿的扭，就想让她去。 秦曼初被磨的没办法，就答应了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包湿巾和纸巾” 说着，转身小跑起来，李承在她身后喊：“你别跑” 她不听，一路跑回去，没一会儿，又一路跑回来，东西放进他手中的零食袋子里 李承的话在头顶：“说了别跑别跑，你能不能听话” “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早就没事儿了，我又不是玻璃人” “为你好” 两个人并肩走，她歪头煞有其事地撇撇嘴：“谢谢李老师，李大哥” “不加一声李爸爸？” 秦曼初伸手打他，他躲，孩子们围着俩人，闹着，玩着，笑着，找了片宽敞安全的空地，零食都倒出来，席地而坐 秦曼初坐下前，身下多出来一个方形靠枕，她侧身低头看一眼，是李承车里的靠枕。 “地上太凉” 秦曼初睫毛抖了一下，心里空落落的。 “李承，你怎么相亲还不成功？” 他开了瓶可乐，没喝，在手里提着，看她，笑容很淡：“要不你勉为其难试试？” 秦曼初静默了几秒，在他又无所获地准备收回目光时，她侧一点脸，看他，与他对视 “贝勃定律，听过吗？” “没有” “沈嘉行就是定律里的那个核心” 李承等她继续，说的更明白 “我所有的感情，情绪，身体，微不足道的，可我认为是轰轰烈烈的，都给他了，说出来很难堪，但我的付出没有收获” 她低眸：“他不要我了” 李承沉默看着她，她抬头看向远处，山的尽头，是看不到底的虚空 “我来的时候，我是下定决心要忘了他，但你看，我怎么忘，离开我的那个孩子有他的一半，有他的血液，有他的心跳，我会一辈子记得他的存在，又怎么能独独只记得他。” “相信时间” “不公平，李承，我没有了，我什么也拿不出了，那样对你不公平” 良久，他叫她：“曼初” 她看向他，他总是很认真，笑和不笑的时候，都很真诚。 他说：“我不要公平，我要机会。” “我对感情最基本的信任都不会再有了” “我觉得以我的水平，考个教师资格证没问题。” “我没心了” “你有呼吸，就有心” 秦曼初没话了 他们好像都这样执着，都这样坚定，背叛她的时候，不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固执地说对不起她…… 她曲膝蜷缩着，日头正暖，热烈的照耀着，欢笑声，此起彼伏地伴奏着，她坐在那儿，像刚出生的婴儿，睁着一双清澈又迷惘地大眼睛，只静静看着，体会不到这世界的万物。 两天后，一个五平米的活动房被安置在秦曼初的屋子一旁。 正在上课，李承经过教室门口，浅淡表情，直直看着她，秦曼初瞥他一眼，讲着语句改错常用的符号，五秒，他踱步慢悠悠倒退回门口，双手背在腰后，若有其事地点着头：“工作能力不错” 秦曼初瞪他，随手丢一个粉笔头朝他砸过去，他侧身躲闪，教室里顿时一阵隐隐憋不住的笑声 “捡回来” 李承弯腰，拿起不足两厘米长的粉笔头，走进教室，走上讲台，拉起她的手，粉笔头放她手心，笑说：“这老师怎么这么凶” 秦曼初：“…………” 他今天穿一身休闲运动风，白色连帽卫衣，灰色卫裤，白色板鞋，风华，清爽，笑的不太正经。 “你这打扮年轻了五岁，看起来像我的同龄人了” 他无语：“谢谢” 转了身下讲台，走出教室，秦曼初继续讲课，嘴角淡淡翘着。 下课后，秦曼初直接去活动房，里面已经打扫罗列整洁。冰箱，烤箱，餐桌，厨台，五个电磁炉并排放，各种锅具餐具一应俱全。 几乎是独立又完整的一个厨房 “这真是政府补助的？” 李承嗯了一声，不看她，打开冰箱拿两桶牛奶：“这儿每年都有支教的指标，但因为条件艰苦，没人愿意来，金校长早就申请了，只不过上周刚批下来。” 这时，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得女人，李承介绍，这是厨师。 “秦老师吧？你好，我姓张，往后想吃什么告诉我，我都能做，今天给您炖参……” 李承轻咳一声，打断了女人的话，牛奶推到女人面前：“给孩子们热牛奶吧” 秦曼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不正常，热好的牛奶分装进小号的不锈钢杯子，还有她的一大杯，摆在大托盘里，李承端起来，喊她往外走：“走吧，回教室给孩子们发牛奶，一会儿凉了” 秦曼初坐在讲台，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无意识地轻看过去，李承在座位上给那三个初中的孩子讲数学题。 午饭是饺子，鸡蛋虾仁馅和猪肉大葱馅。 秦曼初，李承和金校长坐在餐桌，桌上摆三盘饺子，白乎乎地，冒着热气儿。秦曼初朝厨台那儿喊了一声：“张姨，您别忙活了，过来一起吃吧” “马上好，你们先吃” “好香啊，您在炖汤吗？” 正说着，张姨端着砂锅过来，放在餐桌正中间，随后返回去，拿了汤勺和碗，盛了一小碗：“我来的时候，家里刚杀了几只鸡，我就拿了一只，你尝尝，好不好喝” 秦曼初拿着小勺子在汤里轻转，喝了一小口，说很好喝，眼睛弯弯的，闪着。 李承笑了笑，说让她把一锅都喝完，秦曼初斜他一眼，觉得他越来越贫嘴了，只是那一眼，他的笑容莫名有些无奈。 “这是……人参？” 几个人都看向她的勺子，金校长推了推眼镜，什么也没说，李承故作风趣说道：“后山挖的” 秦曼初哑然，正想说，后山有这玩意儿，这儿还至于这么穷么，张姨笑呵呵地解释：“这是我们那儿种的一种菌菇” “蘑菇？” “诶，对，我们那儿遍地都是，确实有点像人参，有时候外地人来，也以为是人参” 秦曼初低头想尝尝，张姨突然制止她：“这个不能吃，特别苦” “苦？” “嗯，这只能用来当料子，熬汤提鲜，不能吃不能吃” 秦曼初茫然地看看张姨，又看李承，眼波里笑意一闪，突发奇想，问：“你尝尝？” 李承吃最后一个饺子：“你慢慢喝，我出去打个电话” “你尝尝嘛” 他往门口走着，听不见。 秦曼初笑的不行，给金校长盛了两碗，也强行让张姨喝了两碗，收到沈嘉行发来的微信时，已经吃完饭，张姨刷碗，她正在擦餐桌。 他问吃什么 她回饺子。 他问，你都会包饺子了？ 五分钟，她都不理。 他再问，好不好吃 她回好吃。 他问，能不能过去看她 她回不能。 他问，能不能想她 顺手打了不能，顿了顿，又删掉，一直到沈嘉行再次问晚饭吃的什么，她照常回答，多余的问题一概收不到她的回复，仅限于报菜名。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纪寒和小九一起来到学校，同行，三个女护士，带着几个医疗箱，体检仪器。 假期前三天，纪寒直接联系金校长，说明他是负责今年东山村儿童公益体检的医院负责人 当时秦曼初就在旁边批改作业本，金校长开了免提后把手机放一边，一边在书上圈找试题，一边和电话里沟通人数，男女比例，最终敲定体检时间。 秦曼初听着声音太过熟悉，便随口小声问金校长：“就是东城的医院吗” 紧接着，电话里似是有一声轻轻的笑，金校长说：“海城” 秦曼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在这一早，看到纪寒从商务车下来的时候，脸上并未表现出太明显的情绪 反而是看到在他后面下来的小九，秦曼初开心的笑起来，侧身朝她挥手 已经按身高大小，男生女生，分别站成两列的孩子们，也都学着秦曼初的样子，冲小九挥手，大声喊着小九姐姐。 小九跑过来，揽上秦曼初的肩膀，看着一群孩子：“我看看，都长高了没有” 一个个站直，睁着亮亮的眼睛，似是要把自己最棒的一面展示出来，秦曼初笑说：“当然长高了，我们现在每天都有牛奶喝。昨天我们拔河来着，我跟金校长两个人都比不这几个小鬼头。” 纪寒在原地，举着手机录像，画面里，秦曼初和小九紧靠的背影，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以及，这一句话。 转手发给沈嘉行。 纪寒走过去：“曼初，好久不见” 小九白眼嗤了一声，抱臂嘀咕一句，巴不得永远别见。 纪寒叹气，面露一言难尽。 秦曼初抱歉地看纪寒，一时尴尬无言。 因为她，准确的时间点，是在她流产后，小九单方面宣布和纪寒分手，从沈嘉行的公司辞职了，随便找了个文职工作。 在一旁支好桌子，摆好医疗用品的护士出声喊，说可以开始了，先抽血。 秦曼初负责带男生，小九负责带女生，一起往那边走，期间，秦曼初一直在安抚孩子们，不要紧张，抽血很快，一点都不疼。 跟在她旁边的是初中的三个小伙子，已经比秦曼初还要高一些了，只是因为营养跟不上，很瘦，但张姨来了后，秦曼初经常留下三个人吃饭。 一人说：“老师，是不是你害怕” “找揍” 另一个说：“姐，我背痒，你揍我两下” 秦曼初瞪他，另一个比较乖，说：“我要告诉我承哥，你们俩又逗我小初姐姐” “噗……哈哈哈哈哈……” 小九笑死了。 秦曼初忍着笑，故作生气：“再也不给你们吃大肉包子了！” 纪寒坐在那儿，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里拿根笔在体检单上记录数据。看着几个人玩笑打闹，嘴角微微扬着，不动声色轻瞥了眼旁边的手机，竖着卡在支架上，屏幕朝他，镜头朝外。 沈嘉行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厚重的窗帘遮了窗外的高楼大厦，屋里黯淡，安静，他侧躺着，头重脚轻，看她，静静地看 山间清凉，她穿一件白色长裙，腰间一圈民族风的彩线刺绣，藏青色帆布鞋，短款牛仔外套，金灿灿的暮光斜映在裙摆，裙角轻轻漾着，发丝在颈间轻拂 眼皮浮浮沉沉，喉咙痛，不舍得睡，紧紧把她印在眼底。 无力地勾着嘴角，笑一点点，心口丝丝抽抽地疼。 所有的孩子体检完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秦曼初给每个孩子发了一大块巧克力，又叮嘱她们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贪玩一类的…… 纪寒在不远处站着，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头微微歪，看着在孩子堆儿里说话的秦曼初。 以前知道她带的是大学生，没什么感觉，现在看着，和孩子们说话时温柔又不失规矩，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莫名有点贤妻良母的神态。 远处开过来一辆小型卡车，稳稳停在几米外，随后司机下来，往这边儿看了一圈，似是在找人，然后便朝纪寒走过去。 秦曼初望了眼车斗，大大小小的纸箱有很多，最大的，就卡着车身的长度，用绳子左右交错固定着。 “这什么啊” 小九说：“不知道” 金校长从教室出来，问秦曼初这车是干什么的，秦曼初说她也不清楚，这时，纪寒大步走过来，而司机已经返回到车那儿，车里又下来两个工人，开始解绳子，搬车斗里的东西。 “金校长” “纪医生，这是……？” “这是我们医院董事的一点心意，黑板，学习用具，书本习题一类的，还有孩子们的一些衣物” 金校长微讶 纪寒笑说：“不贵重，都是孩子们的日常学习用品，用得上的东西。” 金校长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热切地握住纪寒的手几番郑重感谢后，由工人带着去清点物资。 五一休息三天，秦曼初本是就打算就在这儿，山里转转，看看书，相比于在城市里，她更喜欢这里不用跟任何人说话，随便发呆的自由。但温夏非闹着让她回去，说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她了，她要不回去，她就来找她，正好体验一把归隐山林，享受孤独的感觉。 秦曼初敢肯定，她早上来晚上就会吵着要走，最后就顺着她了。 孩子们都已经回家，新的黑板也安装好，只剩整理那些学习用品，金校长催她赶紧回，他这几天没事儿，慢慢收拾。 “您别累着，我回来了再整理吧” 金校长摆摆手，笑说：“不碍事儿，自从你来了，我清闲多了，还有点儿不适应” 秦曼初正要说话，身后的小九喊了声：“呦，来的挺急时啊” 她回头往外看，李承的车停在纪寒的车旁，关车门，正往这边走过来。 纪寒倚靠着教室门旁的墙面，和李承正面碰上，他微微颔首，李承也轻点下巴，随后，进了教室 “收拾好了吗？” “好了” 小九一脸兴味儿：“你俩这是约好了？” 秦曼初斜了她一眼，已经是懒得搭理她这种无聊的无中生有，李承也不接话，只笑了笑，在秦曼初身后，距离算是亲密，看起来就有那么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不够意思！还藏着掖着” 秦曼初转身，顺势挽住小九的胳膊，往外走：“你放假吗？” “别转移话题” 经过纪寒，往她屋子的方向去，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李承说：“我回去拿一下包。” 李承便停下，原地等，两分钟后，秦曼初和小九从屋里出来，肩上多了个黑色斜挎小包，小九则拿着一个苹果啃，临近李承，边走边说：“你买的苹果还挺甜” 李承瞥了眼小九手里的苹果，没接话，只问秦曼初：“什么也不拿？” “嗯，反正后天就回来了” 上车前，小九犹豫坐谁的车，纪寒在她斜后方站着，车门就打开着，也不说话，等她决定 最后，仿佛故意说给纪寒听似的：“算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转身上了来时那辆商务车。 李承把秦曼初送到家，没多停留，因为和客户约好了看房，时间还剩二十分钟，不堵车不等灯估计也要迟到。 秦曼初是在车子拐进小区后，听他给对方打电话，才知道他挺忙的，但他昨晚说今天来接她的时候，她特意说不用了，耽误他工作，他给的回复是他最近没活儿…… 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意义不大，还显得她过于矫情了。下车后，只说让他别着急，注意安全 这句话说完，秦曼初就见他，咧着嘴笑起来。 纪寒送完小九，回医院处理了点事儿，韩彬在地下停车场等他，一小时后的飞机回苏城。 下飞机，已经是八点，俩人直奔陆子云的餐厅 “怎么就你一人儿？老沈和张齐呢？” 陆子云在那儿坐着打游戏，头也不抬，回一句：“没来呢” “温夏都不理你了，你还玩儿什么劲” “我换了个新号” 手上不停，表情贱嗖嗖地：“你怎么回来了” “相亲” 这一下，把陆子云从游戏里拽出来了，和纪寒，都看向他：“和韩诺耗不下去了？” 韩彬没说什么，让赶紧上菜。 沈嘉行重感冒，过来的时候，刚吃了退烧药，什么菜到嘴里都如同嚼蜡，凑活吃了点，期间响了俩电话，他挂断，干脆直接关机。 没几秒，张齐的手机开始响，他看了眼来电人，没接，等自动挂断后，关机。 但凡俩人电话一前一后的响，那一定是杜婉芝。 陆子云看一眼纪寒，问一嘴：“你今天过去，看着秦曼初怎么样？” “挺好” “挺好是什么样儿” “模样没什么变化，就是瘦了不少，学生不多，大的小的都喜欢她。” 韩彬问：“搭理你没？” 纪寒吃着菜，点头，过一会儿才说：“搭理了，不过跟李承比起来，我像个路人……” 一直坐那儿不说话的沈嘉行，刚闭眼缓了缓闷重的脑门，听到这话，睁开眼，眉心微皱：“他今天也去了？” “嗯，接她去了。反正走的时候，小九没坐他的车，说不当电灯泡” “好上了？” 陆子云一惊一乍地，沈嘉行本来就脑袋里一抽一抽地咯嘣，这会儿更是觉得要炸了，心里跟着开始突突…… 噌地站起来，椅子跟着倒后去，砸地毯上，没什么动静，吊着脸，火气熏天地走了。 纪寒还想说点儿正事儿，叫他，头也不回，门被他甩得咣当响。 吃完饭，几个人又到皇爵打麻将，洗牌的功夫，张齐给机场那边儿打了个电话，问沈嘉行是坐客机走的还是专机走的，负责人说专机。 “你怎么知道他要去海城” “我还知道他去了也白去” 张齐码着牌，叹气。 韩彬问：“欧阳曦什么时候生？” 张齐说好像是年底，纪寒回：“上个月我查她产检记录，在十月底左右。” “查出来点什么没？” 纪寒平静地说：“产检正常” 陆子云又问张齐：“你那边儿呢？” 说到这儿，张齐忍不住又点了根烟：“欧阳曦真不经查，事儿太乱，都能查个苗头，但往下揪，又特费劲。” 几乎是听到没什么实质性结果后，就都没心情了，牌没推，四个人坐那儿，一言不发，看谁抽的猛，就一个月抽不了一盒的纪寒也烦得一根接一根。 张齐估摸着时间，这个点儿沈嘉行应该到海城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第393章 她买的早餐 凌晨三点，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持续了至少有十分钟，秦曼初醒了几分。 伸手够着手机，屏幕的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就直接滑了接通。 “喂” “曼初，我是张齐” “嗯”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嗯” “…………” 秦曼初皱眉，迷迷糊糊地问：“你是谁？” “…………” “张齐，我是张齐” 等了十几秒，秦曼初猛的睁开眼，唰地坐起来，拿开手机看一眼屏幕，又贴到耳边，问：“张齐？” 她硬生生憋住了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那句——他怎么了。 “是这样的，曼初，他十点飞的海城，手机一直关机，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秦曼初那一瞬真吓懵了 嘴唇哆哆嗦嗦，手抑制不住的抖，几个字说的磕磕绊绊：“你……他……飞机失联了？” 张齐开的免提，手机在麻将桌中间，她似是哭出来，极轻地颤音从听筒里溢出来 包厢里寂静，烟雾缭绕，她的害怕一瞬间冲散所有。 “没有没有” 张齐急说：“飞机准点到，但他人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好一阵儿，秦曼初确认了无数遍张齐的话，才渐渐恢复了呼吸，仍是颤抖的，急促的。 “嗯” 她低眸，手缓缓松开，大腿钻心的疼。 “曼初，能不能麻烦你看看他在不在家” “我去不了，你……再联系别人吧” 说着，手机离开耳朵，准备挂断。 “他病了！” 屏幕的光亮顿在她右侧细润的下颚线，听筒里张齐的话继续往她耳朵里流 “他高烧三天了，现在不知道他在哪，他有可能晕大街上，有可能晕家里，你就帮忙去家里看一眼，如果没他，我联系警局” 秦曼初闭了闭眼，平缓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沈嘉行已经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有朋友，有家人，有妻子，怎么样，都不需要她这个过期的前女友首当其冲。 手机再次挪到耳边，脸侧过去，看向窗外，密不透风的窗帘隔绝清浅的月色，视线里漆黑一片。 “你直接报警吧” 张齐一时哑然，陆子云挥着胳膊在空中来回比划，急的一嘴天花乱坠的口语差点吼出来 “失踪24才给处理” 他深深的叹气：“你也知道……他根本不能正常睡觉，这大半年他一天没停过，他……是累倒了” 秦曼初垂下头，曲膝，脸埋着 “曼初，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去公寓，我们通着话，你只需要确认他在不在家，如果在，我立马派医生过去，其他你不用再管……” 静着，电话里，空气里，都静着 “张齐，你还是……” 突兀地一声，韩彬不是对她说却又让她听的清清楚楚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 他说：“算了算了，他特么39度三天了不退烧，不去医院不输液，他就是不想活了，别管了，反正每天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也没意思。” 随着最后一个字儿音落，‘嘟’地一声，几个人都愣住了。 秦曼初无从发泄，只有手头一部手机，甩了出去。她大口呼吸着，手攥紧，指甲叩着手心 这一刻像深陷巨大的沼泽，痛感拉着她，用力拽着她，可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直直地往下坠，没过腰际，没过胸腔，最后，整个人丧失知觉，再无力挣扎…… 二十分钟后，秦曼初站在公寓的家门口 给张齐拨通电话，一句话没说，按响第一声门铃。 张齐听着，数着，她按了十次门铃 “没人” 张齐扶额，厚着脸皮再次说：“麻烦你开门，进去确认一下。” 秦曼初盯着密码锁，犹豫了两分钟，伸手，指尖轻触，已经有些陌生，但又不需要回忆，刻在她心底的数字。 开门，走进一步，玄关的感应灯一瞬间亮起来。 她脚跟贴着门槛站定，屋内安静，空气里没有那种尘封很久味道，隐隐约约飘浮着浅薄的沐浴露清香。 秦曼初往鞋柜那儿看，他的皮鞋放的不整齐，像她平时回来后脱那儿就走的状态 他在身后，总会弯腰俯身，摆正。 张齐在电话里说：“你看看卧室，要是没他，就算了，我再想其它办法。” 秦曼初没有换鞋，轻脚走进去，直奔走廊的尽头，速度很快。 卧室门紧闭，抬手扶上门把手，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按压，猛的推开一寸。 光影绵绵 沈嘉行侧躺着，背对她，脊背弓着，床头的氛围灯枯黄，他宽大消瘦的身形在双人床的中间。 一动不动，静静地 秦曼初明明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越揪越紧，不明原因地喉咙堵死 张齐在那头儿喊了她一声，她回应，被迷雾遮蔽的双眼轻颤，当她回过神，意识到什么时候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床边 他太安静了，安静到肉眼几乎看不到他身体上有呼吸的起伏。 “沈嘉行！沈嘉行！” 秦曼初一声声叫他，轻拍他的脸，滚烫，烫的要命。 “张齐，他没有反应，没有反应怎么办” 纪寒出声：“医生在路上，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有” 她从主卧跑到次卧，轻车熟路地提着医药箱再跑回去，药箱放他身边，她跪在床沿低头翻找出一盒布洛芬，快速查看了日期，拆开，抠出一粒白色的药片。 动作在这一步顿住 怎么让他把药吃下去…… 手机在枕头边，屏幕亮着，通话时常提示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纪寒问：“吃了没有” 秦曼初说一声：“马上” ，下床，跑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喝水的杯子，接了半杯温水，捧着，小跑回去。 她再叫他，双头托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拉起来一点，抽开一个手，把药片塞进他嘴里，拿杯子，喝一大口 低头，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他干燥的唇瓣，睫毛颤颤巍巍，几次垂下，她又睁开，看他。 嘴里浓浓的血腥味。 她拿起手机，说一声：“吃了。医生快到了么？” “大概十分钟” 秦曼初被医生要求同行，稀里糊涂地就上了救护车，眼睁睁地看着护士解开衣服扣子，那些红的，绿的，白的，黑的……电极片占据他整个前胸，另一个护士把氧气面罩戴在他脸上…… 而他，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就躺在那儿，不生气，不发火，不声不响的。 检测仪开始滴滴地响 秦曼初在那一瞬，才感觉到心底弥漫开来的恐惧，她开始自责，后悔，她应该早点听张齐的话，去找他，去看他 她害怕，很害怕。 医生给他抽血，埋留置针，液体一部接一部，他始终没有退烧。 秦曼初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床边，面对他，守着他 很累，很困，脑子里就想着和他的这几年，乱七八糟地甜蜜与心酸，她自问，除了结果不尽人意，漫长又短暂的过程，一千多个日夜交替，记忆里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是快乐的。 哪怕某一个回忆片段，和他闹脾气，吵架，也都记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有他服软，嬉皮笑脸哄她的场景。 就这么坐了一夜，想了一夜 晨暮的微光渐渐浮出云层，一缕一重 屋内呈淡淡的澄黄 沈嘉行呼吸平缓，置身暖融融的光影里，脸色苍白。 秦曼初捶几下酸疼的后腰，起身，缓了缓腿脚的僵硬，离开病房。 买了一份大米粥，三个水煮蛋，从食堂出来，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海风微微吹拂，清爽的空气里，有点涩，有点腥。 秦曼初在距离医院大门几米外，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纪寒，身后，是同样步伐着急的杜婉芝和欧阳曦。 纪寒早就看到了秦曼初，扭头跟杜婉芝说了句，而后转身，朝她的方向走。 秦曼初原地站着，面无波澜，目光落在被佣人搀扶着的欧阳曦，手在隆起的肚子上抚着。 阳光刺眼，她缓缓低眸。 纪寒站她一步外：“曼初” “嗯” “辛苦你了，谢谢” “不客气，我走了” 说完，开始转身。 “给他买的早餐？” 秦曼初顿住，低头看了眼，很轻地一下：“嗯” 纪寒忽的笑一笑：“你看起来比他更需要补充三个鸡蛋” “他不喜欢吃蛋黄” 纪寒神色微愣，随后问：“你吃了吗？” 秦曼初不回答，只说有事儿，纪寒在她动身前说：“给我吧，我拿上去，他应该快醒了。” 秦曼初伸手，纪寒勾着袋子，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寒进病房的时候，欧阳曦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低声哭，杜婉芝则在一旁哄，话里一边指责着沈嘉行，一边让她体谅他…… 纪寒直接大步拐去了卧室，门刚推开，就挨一声毫无力道地哑吼：“我他妈让你们滚，听不懂是不是！” 纪寒关了门，径直往床那儿走：“吃饭” 沈嘉行依旧平躺，没针的那条手臂搭在额头，沉着眼，心电监测被扯掉，胸口剧烈浮动着。 “大米粥，鸡蛋，吃不吃？” “不吃！” 纪寒拿一个鸡蛋，在桌上砸两下，剥着皮：“不吃我吃，要不人家曼初白买了” 说完，在心里倒数 三 沈嘉行噌地坐起来，眼里一瞬亮了：“她在哪儿” 纪寒：“…………” 三个数儿都撑不住，真怂。 “走了。” 鸡蛋清给他：“怪我，再晚半个小时，你能吃上她亲手剥的鸡蛋” 沈嘉行吃着蛋清，看纪寒手里的蛋黄，见他准备扔一边，命一声：“给我” 纪寒疑惑：“什么？” “蛋黄！” “她说你不喜欢吃蛋黄，我估计她怕你一个蛋清吃不饱，所以买了仨” 沈嘉行打开盛粥的餐盒盖子，把粥端在手里，拿着勺子喝两口：“我现在还能挑挑拣拣？给我买毒药，我也得吃。” 说着，放下餐盒，开始自己剥鸡蛋。 “确实，昨天张齐求了大半夜她才肯答应去公寓看你……” 慢悠悠拖着调：“是不是还活着” 沈嘉行皱眉：“你们吓唬她了？” “不说狠点，她能守你到天亮？” 抬了抬下巴，沈嘉行顺着他点的位置看，在监测机子旁边，一个一次性纸杯，他伸手拿过来，少半杯水，戳着几根棉棒。 “也就她，能这么仔细地照顾你” 沈嘉行沉默，一勺一勺喝着粥，她买的早餐，他全都吃光。 杜婉芝推门进来，大抵是被欧阳曦哭哭啼啼地弄烦了，神情，语气都有些不耐烦：“你公寓密码是多少，你老婆累了，让她回去休息。” 沈嘉行一个眼神儿没给，说话更是不给面子：“滚出去” 杜婉芝一口气堵住，气的只拿手抖抖嗖嗖地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前，沈嘉行对她再不满，至少还当她是个妈，现在，看见她，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恨意，好像多跟她说一个字儿都脏了他的嘴。 纪寒怕杜婉芝又发火痛骂，紧说：“他这重感冒传染性很强，欧阳曦现在又是特殊时期，不能吃药，还是住酒店吧。我已经定好了，司机送你们直接去就成。” 杜婉芝似是不想罢休 而沈嘉行继续说，冷漠睨视着她 “托你的福，我现在掌家，但我在你这儿栽一跟头，你也不是没有损失，你花的每一分钱，都得从我这里出，想维持现在的生活，就老老实实地，别出现在我面前。” 杜婉芝一瞬血液凝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再也无法和记忆里，放学回来，扔下书包，喊着妈跑到卧室，就为了看她一眼，她有没有离开。 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母子一场，本就淡薄的情份，在他那里，彻底没了。 杜婉芝和欧阳曦离开后，纪寒如释重负地叹气：“幸亏没碰上，要不然以秦曼初现在这精神头儿，真应付不来” 沈嘉行神色一紧：“她怎么了” “没怎么，女人么，中医讲究气血，她就是看起来状态很虚，我那天在学校有心思想给她做个常规血检，她说不用。” 沈嘉行抬手，虚握成拳，一下下轻敲着额头，眼皮又开始发沉，鼻音特重：“怪我，那几个月忙的晕头转向，等我去了学校，才知道她一过年就去东城了，那地方，吃不好住不好的” “不行找个由头把她调回来？” 沈嘉行思忖了会儿，叹了声：“就在那儿吧，事儿少” 纪寒点点头，觉得也对。 沈嘉行自语着：“快了”。 秦曼初回家的路上给温夏买了小笼包和黑米粥，进门的时候，温夏刚起床，正满屋子找她。 “你去哪啦” 秦曼初抬手，换鞋：“给你买早餐” “哎呀，你好不容易放假，怎么不睡懒觉” 秦曼初把东西放餐桌，笑说：“你怎么也不睡” “我不是想着早点起来，给你买早餐呢嘛” 温夏从厨房走过来，一手端一杯水，边走边抱怨：“谁知道你起的更早” 水杯递到她眼下，秦曼初刚接手里，温夏尖叫一声 秦曼初吸一口气，顿时想说心脏病要被她吓出来，温夏捧起她的脸，定眼看：“你晚上没睡觉？” 秦曼初拨开她的手，没什么情绪，把水喝完，放下水杯，转脚往洗手间走：“失眠了。” 温夏喊一声：“那你补觉，我们下午再出去” 秦曼初从洗手间探出半个身子，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你这么懂事儿我有点不习惯” 温夏一口一个包子，把脖子伸长了，斜着身子看她，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姐姐，我不得好好宝贝你啊” 秦曼初拿出牙刷，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返回去漱口了。 这时，秦曼初回来时随手放在鞋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过一会儿，又响了一声，温夏这才走过去，拿手机，准备给她送过去。 屏幕亮着，她就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觉得微信名称有点……举起手机仔细看——沈嘉行。 重叠起来的最上面一条消息，是问她吃早餐了没有。 “我手机响了？” 秦曼初从洗手间出来，涂着护手霜。 “沈嘉行” 秦曼初一愣，温夏已经拿着走过来，她接过，没看，就说：“我睡觉去了。” “姐”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什么” 秦曼初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进了卧室。她太清楚温夏那一声‘姐’ 里的欲言又止。怕她离不开沈嘉行，怕她为了所谓的真爱，一错再错。 秦曼初没有回沈嘉行的微信，直接关机睡觉。下午四点起床，换衣服，画了个淡妆，和温夏，小九一起去海边玩。 小九当时看到秦曼初，乍一眼都没认出来。 灰色百褶裙，白吊带，粉色镂空小开衫，小腿袜，一双白色老爹鞋。 瘦了之后，视觉上整个人看起来更修长，腿也长，脖颈也长，身板儿特薄。风吹着，略带弧度的发尾轻扬，隐隐约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美女，今年十八？” 秦曼初低头看一眼，很无奈：“温夏的衣服，非逼着我穿。” 温夏笑嘻嘻地说：“沙滩帅哥多，小鲜肉也多” “我谢谢你，我也不老” 晚饭，就在沙滩附近吃露天烧烤，老板设了一个小型的t台，免费性质的，很多大学里的乐队社团来这里表演。 秦曼初在高脚椅侧身而坐，肘撑桌面，手拖着侧脸，左手拿一串考玉米粒，边吃边看演出。 乐队换了两波，秦曼初正和小九聊着天，突然听到话筒里有人喊一声：“秦老师！” 秦曼初正说着不会是叫我吧……又一声：“秦老师，看这儿！” 温夏推了推秦曼初肩膀：“姐，叫你呢！” 秦曼初转身，往台上看去，随即笑起来，挥挥手和他们打招呼，两个男生，一个女生，都是她的学生。 女孩儿跑下来：“秦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五一休息两天” “还要再走嘛” “嗯，明天就走了。你们什么时候组的乐队？” “去年秋天，瞎玩呢。” 聊了会，女孩儿说要秦曼初上去唱一首，秦曼初猛摇头，说她可唱不了，台上的男生拿着话筒喊：“秦老师，来吧！我们给你伴奏。” 四周的人都开始跟着起哄——美女，唱一首。 小九和温夏连推带拽地把秦曼初送上台，女学生说了几个歌名，问秦曼初唱哪个，她陪她一起唱。 拗不过，秦曼初挑了首比较简单的——狮子座。 好在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四五桌，唱之前，她先说：“我真不太会唱，难听的话，你们赶紧喊停哈。” 随后，从吃饭的人里冒出一声：“美女长得好看，唱歌也一定好听” 秦曼初笑笑不语，男生弹响一声吉他，前奏开始。 小九和温夏站在台下，一手举着手机拍秦曼初，一手在半空随着音乐晃动。 那天晚上，三个人在沙滩玩到十二点。 车窗落半，秦曼初望着马路发呆，潮湿带着温意的海风放肆地吹，她忽而浅浅一笑。 她有朋友，有家人，她们永远不会走散，互相陪伴。她还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生活，稳定的收入。 这是她一直自认理想的生活状态。 李承看到小九的朋友圈，视频看了两遍，点赞，评论了一句——音乐老师没白当。 沈嘉行也在给秦曼初发了一天的消息都无果后，又试图在小九和温夏的朋友圈找秦曼初的动态。 于是，他看到了两条视频。 她站在台上，双手握着话筒，修长的腿又细又白，身后是一幕霓彩灯光背景，映的她粉妆嫣然，眼睛浅笑着，亮亮的 她唱，声音很轻，很糯 ‘相遇的时候，如果是个意外’ ‘离别的时候，意外的看不开’ ‘死性不改，偏偏不该用力地去爱’ ‘短发…………’ 后面，沈嘉行就再也听不下去了。 这身打扮，让他想起那年的暑假，她就是成天穿成这样，在他跟前，弯腰踮脚的，故意勾引他，真到了床上，她就蔫了。 那时候，她真的特别像一只小喜鹊，绕着他，无时无刻地绕着他，飞，话特别多。 第394章 你是唯一得定数 秦曼初在一周后，也开始有流感的症状，第一天还只是头疼，打喷嚏，流鼻涕，第二天就开始发烧。 她实在不能不想是不是因为给沈嘉行喂了个药，就被传染了…… 金校长瞧着她难受的厉害，便让她停课，休息几天。 秦曼初也怕传染给孩子们，就应了。 吃了感冒药，退烧药，便睡下了，张姨担任了照顾她的角色，量体温，喂药，送水。 秦曼初头沉，鼻塞，睡睡醒醒，也不知道到底睡着了没有，张姨再一次端着一杯橙汁过来看她时，她在睡衣外披了件围巾，想到外面透透气。 “怎么起来了？” 说着，将杯子放到她手里。 秦曼初喝一口橙汁，笑说：“张姨，你这是买了多少橙子” “前两天下山赶集，便宜，就多买了点。” “给孩子们榨着喝吧。我喝多了，腻得慌。” 张姨就笑：“孩子们都已经喝过了”，她虽是拿工资过来照顾秦曼初，但经过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也渐渐了解秦曼初 秦曼初 秦曼初本想去后山溜达一圈，又觉浑身酸痛没劲，在外面站了会儿，一直在擦鼻涕，索性又回屋，往鼻头涂了点唇膏，躺着去了，这一躺，倒是睡着了。 沈嘉行是晚上十点多到的，进屋时，张姨在沙发坐着，看到他，立马站起来就要说话 沈嘉行急抬手，张姨便禁了声，嘘声给他简单说了下秦曼初的情况 “八点吃的退烧药，一直睡到现在，晚饭还没吃。” 沈嘉行表示知道了，张姨离开后，沈嘉行先进里屋，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潮乎乎的，泛凉，这才放心 在床边坐了会儿，握着她的手，细细柔柔地抚摸着，她在睡梦中挣开他的手，翻了个身，鼻子应该是很不舒服，微微张着嘴呼吸。 沈嘉行起身，把窗户打开一手宽的缝隙，山间的空气清朗，却莫名地略显苍凉 他返回到床边，她踢散了夏被，他又重新给她盖好，便去外屋的沙发坐着。 秦曼初在十一点醒来，实在是鼻塞地厉害，堵得她呼吸困难，只好坐起来，把枕头竖着立放，她靠着，又架不住困意，头一会儿歪左边，一会儿歪右边。 沈嘉行听到动静，走过去，秦曼初垂着头，身子斜斜地往一边儿倒。 他一步迈过去，她的头靠上他的腹部。 “张姨？” 他低笑一声 秦曼初缓缓睁开眼睛，觉得不对，她穿着莫代尔面料的睡衣，肩膀处抵着一块坚硬又有些凉的东西。余光往下看了看，皮带？ 顿时清醒 “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我消息，我就来了” 秦曼初往后退了退，纸巾在枕头边放着，她抽了张纸，擦鼻涕。 自那天从医院离开，她就再没回复过他任何一条消息。她答应他，有一时冲动的成分，更多的是对他的不忍心，心疼他碰了头，心疼他在窄小的沙发窝了一晚。 就那么糊里糊涂地，他问一句，她答一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情绪，但那天在医院看到欧阳曦，仿佛给了她狠狠地一巴掌，让她彻底醒了。 沈嘉行问：“饿不饿？” 秦曼初下床，穿鞋，绕到他身后，往外走着：“不太饿” 走到餐桌，热水壶旁边放着一个不大的四方黑色盒子，像是装蛋糕的，她倒了半杯水，拉开椅子坐着，垂眸，小口小口地喝。 他站桌边，问：“想吃什么？” 秦曼初没看他，但听动静，他正在拆着那个盒子，他又自顾地问：“我给你煮碗汤面？” “别麻烦了” “张姨已经睡了，那我把她喊起来给你做点儿？不吃饭肯定不行” 他俨然一副和你心平气和商讨的语气，但结果是死的，方式的选择权可以给你，你想吃他做的，还是要大半夜把人喊起来，专门为你做一份晚饭。 秦曼初抬眼看他，对上他平静的双眼，那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她仿佛看到了她们刚认识那会儿的沈嘉行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他骨子里就是霸道的，认准你就是那条鱼，你只能认命待宰。 心里不免怨他，她从不舍得为难他，可他呢…… 她最终妥协，面上不高兴，口吻也不高兴：“那就麻烦你了” 说话时看着他，想看他是不是又因准确无误，百无一失地拿捏了她而扬起胜利的笑容，但没有。 今天的他，格外的冷静。 沈嘉行把蛋糕推到她手边：“老陆给你做的，先吃两口垫垫” 他便转身走了。 金色的小叉子反叩在垫纸板的一角，秦曼初拿起来，刮了一层奶油吃，那一口的满足，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感冒的时候，总会觉得嘴里发苦，吃什么都苦，吃水果都觉得苦。 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但沈嘉行不行，就是不允许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一丁点的不舒服。 那天，沈嘉行在上班的路上，路过甜品店，临时的想法，买了个小蛋糕又返回学校，她被他一通电话叫出来，上车后，他拿着裹满了奶油的勺子就送到她嘴边，她吃了，他问，什么味儿，她说甜的，他就笑了。 但她又说没陆子云做的好吃，那天下班，她就吃到了陆子云做的蛋糕 当时，陆子云打趣她，问她用了什么妖术，让沈嘉行这么疼她 垂着眼，盯着奶油已经被她全都刮完，只剩一朵嫩黄的蛋糕胚，喉咙里浓浓的甜腻融尽，剩些许的苦涩。 沈嘉行在十分钟后回来，端一碗汤面，秦曼初站起来伸手接，他只说：“烫”，直接将碗放到桌上。 一个荷包蛋，香肠，几片小油菜 “谢谢” 他拉出椅子坐下：“我不接受口头的谢谢” 秦曼初正夹起一缕面，闻言，抬起头看他，漫不经心地，手里拿着她刚用的蛋糕叉，戳了一块她刚吃剩的蛋糕，眼睛看着她，吃进嘴里。 秦曼初不理他，什么也没说，低头吃面。她所能想到抗议沈嘉行的办法，就是当他是一片空气。 等她吃完，再抬头时，他也吃完最后一口蛋糕，靠着椅背，翘起腿，双臂环抱在胸前，气定神闲地睨着她。 “沈嘉行” “嗯” 秦曼初抿唇，几秒后，问他：“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什么？” 秦曼初知道他故意装傻，她干脆说的明白：“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这个时间，就算是青天白日，你也不适合出现在我这儿” 说完，便不再看他。 能察觉到他直勾勾的视线一直定在她的脸上，好一阵儿，在秦曼初觉得自己快耗不下去，想要起身走的时候，他说话了。 “一顿饭的时间想出来的？” “不是” “那就是从不回我消息……” 秦曼初突兀地叫他：“沈嘉行” 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和他对视，因为在她的眼睛里，又看到了那份执拗地倔强。 “张姨是你安排的是吗？” 沈嘉行目光微闪，秦曼初接着说：“我还是能分辨出蘑菇和人参，银耳和燕窝的” 他无奈地轻笑了一下，问她：“做的菜合不合你胃口？我尝了，觉得还不错。” 秦曼初不回答，继续说：“你不用觉得亏欠我，真没什么的，结了婚还有离婚的，更何况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分手。” 沈嘉行说：“我不是在弥补你”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秦曼初望着他，因为感冒， 她眼眶红肿，泪汪汪地，平添了许多委屈 “还是说你想以这样不清不白的方式，让我不清不白地被你养着？你让人来给我做饭，什么时间喝牛奶，隔三差五的烤饼干，每天各种水果，鲜榨果汁，一切都按照我们曾经的生活规律！” 秦曼初开始无法控制情绪，然这些情绪，大多是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不争气，更无法接受他在发生了这一切后，仍理所当然地把她当作他的所有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别人丈夫的身份入侵她的生活，偏偏她却做不到置之不理。 她腾地站起来，质问他：“你为什么高烧不去医院，你又为什么发着烧一个人回海城，因为你笃定我狠不下心对你不闻不问！！所以我找你去了，你昏迷了，我吓死了！我想如果你能醒来一秒，在那一秒里你让我继续爱你，继续跟着你，我也会不顾一切地答应你，做你的情妇！你满意了吗！” 最后一句话，与嘶哑的哭声同在。 “胡说！”沈嘉行抱住颤抖的她：“谁说让你做情妇了！你能不能别再说这两个字儿讽刺我气我了！你知道我心里没别人只有你！我心疼你吃不好，我让你回去你肯定不走，才雇了个人给你做饭！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瘦的只剩骨头不管你！我已经很克制了，我总共就来了两趟！” 秦曼初在他怀里挣扎，不管他怎么用力，她都不肯屈服 “我用得着你心疼的吗！你以什么立场心疼我！我更没有资格享受你的心疼！” “你能不能别这么较真儿！” 秦曼初气疯了，想到什么就用什么反驳：“那李承说让我和他试试，我是不是也能不较真，心里装着你，跟他牵手，接吻！把跟你做过的事都跟他做一遍！” 沈嘉行没控制住，蛮力钳住她的下巴，爆发了一声：“你敢！” “沈嘉行，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不能只顾你自己的感受……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会疼啊！” 沈嘉行蓦地僵滞 最后，她停了，安静了，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张开 沈嘉行感觉被她抱紧，听她近乎卑微地乞求 “你就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他同样拥紧她：“我的错我认，我应该病了就吃药，我再也不让你担惊受怕了。你不想看见我，我不来就是，但是张姨不能撤，饭你必须得好好吃，这个没商量。” 秦曼初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他不会不清楚她的痛苦，可他只字不提，她都这样求他了…… 松开他，再推开他，抬起眼看他：“是不是我们说不通了” 沈嘉行皱眉 秦曼初深吸一口气，下最后通牒：“这世界上总有你找不到的地方” 他脸色忽得阴沉，压着嗓门吼她：“秦曼初！” “这儿你不想待，就跟我回公司！” 秦曼初震惊地看他 “不跟我走，你就在这儿，安心上你的课，好好吃饭，寒假前我过来接你！” 说完，手掌覆上她的后颈，带到与他零距离，手臂环紧她的腰，低头亲她，在她反应过来踢他时，唇离开。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低沉：“你怪我也不行，我能接受一切瞬息万变的可能，唯独你，我不允许有任何变动。” 沈嘉行走了，不顾她崩溃的尖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终究没有说让她等他。 她问他要过的承诺只此那一件，他没做到 他知道，她不愿意再信他了。 秦曼初没有再收到过沈嘉行的微信，他也没有再出现过，只是时不时地有他派人给孩子们送来的学习用品，各种绘本，还有给她的小说。 如他所说的，她不想看见他，他就不来了，他这个人像是真的抽离了她的生活，但秦曼初清楚，他没有罢休，他还是用尽了各种办法，结结实实地充斥在她平淡简单的生活里。 秦曼初让张姨别再给她炖那些补汤了，大热天地，架不住天天喝，她都已经有了想把那些用名贵珍品熬来的汤滋养大地的想法，但又觉实在是暴遣天物…… “秦老师，那咱就少喝点儿” “张姨，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秦曼初微微低头，脑门凑到张姨跟前，让她看：“您瞅瞅，我前两个火疙瘩还没下去，今天早上起来，又长两个” 张姨很是为难。 问她：“你昨天上称，体重涨了点没？” 秦曼初比了个二 “二斤？” “二两” 张姨欲哭无泪。 秦曼初大概能猜到些什么，安慰张姨今天中午她多吃一碗饭就是了。 回到屋里，沙发上垂头丧气地坐着，手机解锁又锁屏，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十几次，最后，走到收纳柜那儿，对着镜子照额头上的几个红疙瘩，手指碰了碰 ‘嘶～’ 立马做了决定，给沈嘉行发了这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条微信 「你能不能别让张姨给我炖大补汤了？太上火了。」 发送过去，环着手臂，在屋里来回徘徊，等他回复。 沈嘉行在五分钟后回复她 「胖了没有」 秦曼初更加确信！张姨为什么一周让她上一次称…… 「胖了」 「多少斤了」 秦曼初昨天早上空腹称的是88斤，然后打了个数儿发过去。 沈嘉行正在开会，看到她发来的「98」，笑了笑，秒回。 然后秦曼初收到「接着喝」 三个字儿时，手机跟着扔出去，砸在沙发上，气死了。 整个六月，秦曼初和金校长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三个要参加中考的孩子身上。李承也来的频繁，带着他们刷数学卷子。 中考的头两天，秦曼初陪三人到市区看考场，并且在考点附近订了酒店。金校长还要看管其他孩子，李承便停了手头上的事儿，到东城，帮她一起照看三个中考生。 考试当天，从吃早饭，到进考场前，秦曼初一句话都没说。 “姐，你是不是紧张，怎么不说话” 秦曼初斜他一眼：“我不紧张！” 李承笑说：“给弟弟们笑一个” 秦曼初抬手打在他胳膊上一巴掌，对三人说：“再检查一下，准考证，铅笔……” 三个男生再加一个捣乱的男人，齐声声打断她：“检查十遍了” 秦曼初尴尬地撇撇嘴，好吧，她承认，她现在非常紧张。 李承用手肘碰了她一下：“放轻松，你把他们都整的焦虑了” “就是，老师，会的保证不写错” “对，不会的，尽量蒙对” “……” “你们一定要注意卷面整洁，尤其作文！别写的歪七扭八地，人眼都看不懂的电脑更看不懂” “…………” 三人保持沉默，李承故作生气：“怎么了？嫌你们大姐大唠叨了？” 秦曼初扬了扬嘴角，还是没忍住，笑的弯腰捂肚子。她真的不能听‘大姐大’这个称呼，一听就笑的停不下来。 “承哥，在下佩服！” 秦曼初缓了口气，说：“以后你们追女孩儿，真要找你们承哥好好取经” 李承煞有其事地说道：“我都还没追到手呢，哪有经验之谈” 秦曼初顿时就笑不出来了，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一人搭上李承的肩，歪头看她：“大姐，我承哥多好啊” “谁是你大姐！” “大姐大？” 秦曼初无语：“叫老师！” 中考三天，每一场，秦曼初都执着得在校门口等着，李承怎么说也不听，只好撑把太阳伞，陪她在太阳底下，看她干着急。 考完的那天下午，她不出所料地中暑了。 头疼，胸闷，恶心的症状一并发作，整个人像被阳光蒸干了水份，垂头搭脑地。 秦曼初在考前许诺了考完后带他们去看电影，吃烤肉，玩游戏币，三个孩子看她不舒服，就不想去了 秦曼初觉得心里挺暖的，但答应好的事儿她不想食言。 “没什么事儿，喝瓶冰柠檬水解解热就好了” 李承第一个不同意：“冰的不能喝” 她又说：“那商场里都有空调，吹吹冷风估计也就没事儿了” “你回酒店休息，我带他们玩去” 李承没给她犹豫的时间，伸手 招了辆出租车，拉开后座的车门：“你回去躺会儿看能不能缓解，还是难受的话给我打电话” “走一条街就到，不用打车吧” “你还想顶着太阳走回去？” 秦曼初被李承瞪一眼，心虚地笑了笑，快速坐进车里，李承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地址，关上车门，车子缓缓离开。 算上等红灯，五六分钟到酒店楼下。 秦曼初又一阵儿犯恶心，下车后，先往前走了几十米，有一家药店，进去后买了一盒藿香正气。 回到酒店，她先换了睡衣，在洗澡和不洗澡之间挣扎一会儿，还是受不了身上黏糊糊地，忍着心慌气短匆匆冲了个五分钟的温水澡。 打开藿香正气，抽出一根吸管扎进玻璃瓶，吸了两口，味道实在太冲，秦曼初闭眼硬咽下去，随手拧开酒店配备的矿泉水喝。 空调调到27度，躺下后，乱七八糟想了些有的没有，就睡着了。 沈嘉行按门铃时，秦曼初刚刚睁眼 门打开，秦曼初睡眼惺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黑色polo 短袖，灰色棉质短裤，白色板鞋，休闲商务风 衣着很精神，但面色，有些舟车劳顿地倦态。 沈嘉行双手抄在裤子口袋，冲她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 重复的开场白，即便知道问了也没什么意义，但除了这句，她也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出差，张姨说你陪学生中考，我就过来碰碰运气。” 秦曼初一手撑着门，扭头看了眼已经走进屋的沈嘉行，便收回视线，就在原地站着。 沈嘉行似是没察觉到身后有她的动静，转过身，她低着头，好像就打算当个门神，等着送他走。 无奈的叹声气：“进来” “孤男寡女，不适合共处一室” “你自己走进来，还是我过去抱你” 秦曼初不理他，紧接着，余光瞥见他就大步走过来，她绝对相信他说的出做得出，‘嘭’地一声，气全撒在了门上。 “动作挺快，再晚一步，我就抱到了” 秦曼初别过脸：“你要是有事儿，你就说事儿，没事儿，你就赶紧走” 他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你” “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还没看够” 秦曼初不想跟他掰扯这些暧昧不清地废话，转身就走，手腕被他握住 他声音突然松懈下来：“熬了一星期了” “你熬一个月，一年，十年，都跟我说不着。” “我就在你这儿睡一会儿” 秦曼初挣不开他的手，侧了侧身，看向他：“那这间房让给你，我再重新开一间” 嘴上说着，眼睛不受控制地只关注他眼底缕缕地红血丝，心就开始软。 他说：“我就睡半个小时，晚上还有饭局。” 说完，松开了她的手腕，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又好似料定她一定会同意，直接往床那儿走，看到床头柜上剩了半瓶的藿香正气，扭头问她：“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给学生准备的” 沈嘉行脱了鞋，就躺在她刚才睡的那一侧，手枕在头下，闭着眼问：“你还睡吗？” “不” “那你半个小时后叫我” 秦曼初没应，他似乎也没再想多说什么 过了会儿，秦曼初才往床上看，他大概是真的累到极致了，很快就睡着了，胸口平缓起伏着。 秦曼初走过去，也许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太薄，也许是她怕吵醒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房间里，依旧是凉丝丝的寂静。 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半。调成静音模式，歪头看他，入眼是他枕在头下的手臂，手腕在耳侧，浅浅的筋骨之上是和她情侣款式的那块儿腕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都戴着。 视线一点点挪开，他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她又把空调低了两度。 随手抽了张纸巾，叠两下，在他额头轻拭 做这些，脑子里全程空白，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粉白的唇色，不由地猜测他有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好像心疼他就是她的本能，以至于楼道突然响起一阵小孩儿的哭声，她回过神儿来，倏地扔了手里潮乎乎的纸。 扭头走到窗户边，天气闷热，没半点儿风吹，空气里隐隐惶惶着躁动的气息，她反复地深呼吸，冷静几分后，痛骂自己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神经病！ 第395章 放过自己 秦曼初订的是经济型快捷酒店，十来平，一张双人床，一台小圆桌，再没有多余的可以坐的地方了。她站了一会儿后，便在床的另一侧坐下。 小九在二十分钟前给她发了微信，她这会儿回复，基本上就是做她忠实的听众，以文字的形式，听她把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骂了一遍。无可厚非，她肯定是在沈嘉行那儿自由散漫惯了，突然需要看人脸色，参与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一时之间难以忍受。 秦曼初趁她打字打的手累，休息一两分钟的功夫，点了杯冰果茶和冰激淋慕斯，预计半小时后送到，订单截图给她发过去，说：“娘娘消消气儿” 小九给她回了个用在情侣之间很不正经的表情包 温夏这时候问她什么时候放暑假，什么时候回去，她说快了，随后就收到几张图片，她点开看，是旅行社推出的暑期游。 「姐，你选选，等你回来咱们就出发」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都行」 「那我定了啊」 「好，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我爸亲情赞助！」 秦曼初看到这几个字，不免想起过年那阵子，除了奶奶不知情，全家人都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她的情绪。 关于沈嘉行结婚，姑父肯定是知道的。她以为姑父怎么也会问问她发生了什么，毕竟，在那不久前，沈嘉行才刚刚改口叫他姑父。 但姑父闭口不谈这些，只是带着温夏和她出去玩一玩，打打扑克，麻将，言语里处处哄着她开心。 她初六就去了东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姑姑姑父担心她。她瞻前顾后隐瞒了三年的感情，当她终于敢信心满满地告诉家人时 然而，一切都始料未及…… 她无从解释这命运的捉弄，她只能逃避。 秦曼初只给温夏回了个「好」，便结束了聊天。 回头看沈嘉行一眼，他依旧维持那个姿势，睡得很安稳。 秦曼初没什么事儿干，想起之前看的小说还没看完，于是，打开阅读软件，找她上次看的历史记录。 小说是都市言情类的，有几次视频中温夏眼睛像是哭过，她问原因，她说是看了一部小说，很虐，秦曼初特无语，好奇到底写了什么，就也搜出来，晚上睡不着地时候就看一会儿。 秦曼初百般无聊地一目十行，他就在身后，呼吸就像是黏在她的背上，她根本看不进去，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算着他还能睡多久…… 然后，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记不住了。 沈嘉行醒来，揉了揉眼睛，模糊地视线先找秦曼初，循视一圈，最后在床的另一侧，发现她，背对着他，睡着了。 纤瘦的身体蜷缩着，似是觉得冷，手在胸前环抱着自己。 沈嘉行坐起身，先把空调温度调高，接着下床，没穿鞋，光脚绕到另一侧，抱起她离开床面一寸的高度，随后把她放床中间，掀开被子盖到她的腰际。 他准备再躺回去，有人敲了两下门 门从里面打开，李承一愣 沈嘉行问：“有事儿？” “她呢？” “睡了” “晚饭” 李承提起手里的保温袋。 沈嘉行接了，顿了顿，沉一声：“谢谢” 李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沈嘉行关门的动作非常轻，将袋子放到床头柜后，顺势又侧身躺下，静静看着她。 头发散在侧脸，他伸手，轻轻拨开，别到耳后，靠近一点，观察她的反应，再靠近一点，直到抱住她，她依然乖巧地睡着。 沈嘉行的困意已经烟消云散，只是闭着眼，感受着怀里清浅的呼吸。过来出差是假，饭局是假，熬了一星期是真，想睡一觉，也是真的。 他在北城谈事儿，知道她在这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不确定她在不在酒店，但今天是非要见她一面不可 那种整晚整晚睡不着的无力感，有时候会让他突然生出莫名的恐慌。 所以他今天来，是真的抱着睡一觉的目的来的，纪寒说他再这么下去，还没娶到秦曼初，他的身体先垮了。因此他明白了他的恐慌来自哪里…… 秦曼初开始频繁的翻身，沈嘉行知道她快醒了，下床，到卫生间冲了一把脸，出来时，她已经坐起来，曲膝，手臂环抱着，目光呆呆地望着地板的某一个点 这种状态，一般就是没睡够。 秦曼初听到动静，迟钝地转动双眸，先看到沈嘉行朝她走过来，额前的碎发湿了些，脸上挂着水滴，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灌完，习惯性地握拳，随手将皱扁的瓶子丢进垃圾桶。 侧过身问她：“喝这个，还是我给你热一壶” 身后是深蓝的夜色，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你怎么还没走” “哦，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三十分钟叫我，三个小时了你才睡醒” 秦曼初愣了愣，三个小时？ “几点了？” “九点半” “那你还不走？” 沈嘉行耸耸肩：“饭局都结束了，我走哪儿” 闻言，秦曼初忽地站起来，警铃大作：“你什么意思” 她站在床上，他站床边，高了他一头，沈嘉行微抬下巴，瞧她皱着眉，嘴角耷拉着，防贼似的防他，原本抱着她小憩后的神清气爽顿时就受到了降维打击。 他无奈地叹气：“我敢有什么意思” 趁她注意力在他的话里，伸一条手臂环住她的大腿，往跟前收的同时，抱起她，后退两步。 秦曼初一下子没了重心，急匆匆地把手撑上他的肩膀：“你干嘛！” 就那么抱着她，仰头问她：“想吃什么？” “吃吃吃！我又不是猪！” 沈嘉行被逗笑：“猪要是像你这么瘦，喂也喂不胖，卖都卖不出去，早洗洗杀了炖着吃了。” 秦曼初手脚并用地连打带踢：“那你赶紧杀了我算了！” 他还是笑，意味深长地凝她：“你得听重点，不是杀，是吃……” 她脸色瞬间就白了：“沈嘉行！” 看出她是真生气了，低头看了眼拖鞋的位置，斜着走了一步把放她下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完饭，我就滚，行不行？” 秦曼初的脚落到拖鞋面，顾不上穿进去，光着脚就往门口冲，沈嘉行看出她要去开门，两步追上她，挡在她前面 “我说真的，吃了饭我就走” “沈嘉行！” 秦曼初瞪着他，一字一句：“你再对我动手动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立马找个人嫁了！” “你换个惩罚我的方式” “你不就是看我一个人，玩来玩去不需要负责任吗？沈嘉行，你什么时候才能腻？你什么时候才能换个女人玩！” 他不回答，问她：“你想找谁” “男人多的是，我想找谁找谁！” “你找一个男人，就少一个男人，最后，还是只有我” 秦曼初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反观沈嘉行，面色平平，看了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警告她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他返回去，几秒后，又回来，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脚腕，抬离地面一厘米，将拖鞋由脚尖套进去。 站起来后，看着她气呼呼的眸子，连名带姓地叫她：“秦曼初”，这一声后，态度软了软：“我腻不了，一辈子有长有短，就是活到一百岁，我都觉得没爱够你。” 屋子太小，他沉稳地声线还未来得及四散就拢向她的耳朵 他眼里的真诚甚至比清冷的夜灯还要亮 秦曼初曾经特别喜欢沈嘉行哄她，她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情话胜过了书上那些虚无缥缈地情诗。 如今再听，还是很好听 可时过境迁，再好听，她也不喜欢了。 “意思我结了婚，你还是要这样纠缠不清？” 他说：“你结不了婚” “沈嘉行，小九问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 “她问，哪一天你结婚了，我该怎么办” 沈嘉行眉心微蹙 秦曼初继续说：“我说，我爱你，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不会让你背上不忠于婚姻的罪名” “小九又问，如果你不放我走呢” 其实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是，他们本就阶级不同，她不会去他去的高档饭店，也不会逛他去的那些奢侈品店，分开，再见面就如同大海捞针，何谈纠缠。二是，既然他选择了其他女人，那她对他也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更不存在这个问题。 所以，秦曼初只预想过她们会分开，关于分开后，她没做过任何假设。 真的没想到，被小九一语成谶 秦曼初忽地笑了笑，无奈，苦涩：“我说，如果你爱我，应该也不会让我变成人人唾弃的小三。” “我不……” “你听我说完！” 秦曼初深吸一口气，心底默念着冷静，缓缓开口：“相爱的人有很多，终成眷属的只是幸运的那一部分，我们已经这样了沈嘉行，回不去了。我接受这是我人生里最大的遗憾，我是真的接受了。” 沈嘉行的眸光一瞬暗了，他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太用力，她抖了一下 强忍着几乎要被他捏碎骨头的疼，哽咽出声：“你也好好过……” 沈嘉行眼看着，她眼里有什么正在灰飞烟灭…… 两下咚咚地敲门声连接着门铃响起 “姐！我们回来了” “姐，大姐大……” 秦曼初挣开沈嘉行的手，呼了口气，过去开门。 门外 一人高的玩具熊，毛茸茸的纯白色，胸前捧着一颗红色爱心。 秦曼初惊过之后，笑了声：“什么啊” 弓着腰藏在熊后的人头冒出来 “熊” “爱心” “熊和承哥的爱心” 李承站在最后，笑地无奈：“抓的” 说话时，不着痕迹地掠一眼屋内的沈嘉行。 秦曼初捕捉到了李承那一闪即过的视线，她手撑着门，靠右挪了一步，门跟着阖一寸，只剩她一个人的缝隙 隐隐只见沈嘉行半个侧身。 秦曼初不免在心里嘲笑自己，即便到了这地步，她的第一意识仍然是沈嘉行，他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而此刻，她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的颓丧。 “姐，屋里是谁啊” “大人的事儿，小孩少打听！” 李承问：“给你送的饭吃了么？” 秦曼初如实说：“刚醒来，还没吃” 实际，她都还没机会见到他口中的晚餐放在哪儿。 “那带你出去吃点儿热的？” 秦曼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抱着比她还大的熊，歪了头，说：“我换衣服，等我一下。” 关上门，秦曼初把熊放在床上，拿衣服，准备到洗手间换，经过沈嘉行时，顿了顿，最终什么都没说。 就在酒店旁边的一家面馆，点了一碗酸菜牛肉面，秦曼初没什么胃口，三个学生一碗面都吃完了，她那一碗看上去像是纹丝未动，拿筷子挑起一缕面，又放下，反复几次，才吃一口。 李承让三人先回酒店，他们察觉出秦曼初似乎心情不好，也不贫嘴了，得到指令，就老老实实地走了。 “不好吃？” 秦曼初抬起头，说：“没有啊” 这会儿，才发现，对面只剩李承一个人，他旁边的位置也空了。 “他们呢？” “玩累了，回去睡了” “哦。” 秦曼初再次低下头，开始认真吃饭。 “不想吃就别吃了” 就这么一句，秦曼初一边点头，一边掉泪。 李承递给她两张纸，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她逼着自己把一碗面吃完，才说：“你没必要那么严格要求自己” 秦曼初低着头不吭声，李承等她理解这句话 一分钟后，她轻声说：“你也觉得我太较真儿了” “你不是较真儿，你只是在给自己设定警戒线” 秦曼初抬眸 李承读着她眼里的茫然，脆弱不堪的固执，纵然他想百般的安慰她，但在这一刻，他说不出迁就她的话。 “曼初，爱与不爱，是非常模糊的界限，你不用逼着自己非要做到不爱沈嘉行，这个名字在你的记忆里，在你的回忆里，人的记忆是很可怕的，他可能永远都不会从你的心脏里消失，你要做的，是适应，适应他就是占据了你生命的某一部分” “怎么适应” “顺其自然” 他起身，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曼初，自己放过自己” 秦曼初听着，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那座大山里，四周皆是越不过的重山。 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李承试图控制自己，失败，缓缓抬手，在她的脑后轻抚，片刻后倾身，将她带进怀里，她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他的手臂虚环着她的脊背 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她瘦弱的身体发出剧烈的颤抖。 沈嘉行出差半个多月，前脚进办公室门，后脚就被招到了市长办公室。 路上，沈嘉行给了各个项目经理三分钟的汇报时间，由此得知，郊区的楼盘有两名工人从八楼掉了下来，未戴安全帽。 “人怎么样？” 项目经理回：“还在抢救，地面刚卸了沙子，差不多两米高，俩人正好掉沙子里” 张齐觉得不太对劲：“怎么还捅到市长那儿了” “可能是家属举报的” 沈嘉行语气不悦：“没有第一时间跟家属沟通赔偿？” “沟通了，家属张口就要八百万。我们说的是等有了手术结果，再议，家属不同意，在医院就已经闹了一次” 沈嘉行在市政府门口下车，让张齐去医院看情况，市长秘书已经在等，过去迎他 “我过来挨训，你笑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开心了。” “我开心了吗？” 市长秘书，李正升，也是俩人的中学同学，同属一个圈子，只不过家里从商，他自己从了政。 李正升弯腰，和车里的张齐打招呼，俩人便往大厅里走。 “谁给我上眼药？” “你二叔” 沈嘉行冷笑 桌上刚泡好的一壶金俊眉，沈嘉行进去，照例谦逊自牧地检讨两句，给足面子，市长也就顺势拿腔拿调地批评几句，便问了问工人的具体情况。 “这会儿正处在创建文明城市的热潮，你这个，还得尽快处理” “知道了。” 喝了半个小时的茶，杀了两盘棋，市长派了司机，送他回公司。 沈嘉行临走前，想起点儿事儿，问：“东城那边儿您熟不熟？” “熟，有意向往那边儿发展？” 沈嘉行笑了笑，随口说：“您安排个时间，我去拜访拜访。” 市长应下了。 五点多，张齐才从医院离开，直接去了皇爵，进包厢后，瘫倒在了沙发上。 陆子云倒了杯酒，推给他：“你这是去跟人干架了？” “是人家干我，我毫无还手之力” “这么猛？” 张齐坐起来，灌了两口酒，又重新瘫倒：“他媳妇儿太彪悍了，我跟你说，你都不一定能干过她” 说着，拉起满是脚印的裤腿，露出腿上好几块青色：“看见没，就是这种实力。” 沈嘉行这时出声：“纪寒还在医院？” “嗯，他晚上还有手术” 就沈嘉行，张齐，和陆子云，三人简单吃了点，三缺一，凑不了一桌，便玩起了斗地主。 “你跟秦曼初怎么样了？” 沈嘉行理着牌，说：“不怎么样，没联系” “这就不联系了？” 张齐嘲笑一声：“人家说了，他再去骚扰，人家就嫁人” 陆子云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又吐了出去，哈哈大笑 “曼初真有意思。” 他嫌弃道：“有什么意思，油盐不进” “你干脆告诉她得了，到时候孩子生出来，真是你的，再说呗” 沈嘉行没什么精神，又想起这烦心事儿，不想打了，扔了牌，往后一靠，问：“欧阳曦最近跟那个男的联系没有” “没有。” “明天再让纪寒确认一下她的预产期” 张齐无奈地叹气，扶一下镜框，说：“你甭管她预产期多会儿，她早晚得生！” “就是，你等不及，给她搞点事儿，让她现在生了不得了” 说完，端起酒杯，又侧头问张齐：“现在生出来是个人吧？” 张齐是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也许是个妖！” 沈嘉行这大半年基本都在公司住，张齐也就跟着他也在公司住，一来方便谈事儿，二来，也能看着点他。 沈嘉行洗了澡，躺了一个小时，实在睡不着，就又去沙发坐着，抽半宿的烟，张齐是睡了一觉才过来看他是不是还熬着。 果然，一推门，黑呼一片，只有沙发那片儿亮着一点星火。 “你肺不要了，眼睛也不要了？”说着，伸手摸墙上的控制板：“你倒是开个灯啊” 光线一瞬间从头顶打下来，沈嘉行眯起眼，张齐往他那儿走着：“你真不能再这么抽了” “几点了” 沈嘉行把半根烟戳进烟灰缸，靠后去，仰着头，手展在两侧太阳穴使劲揉。 “三点半” “明后天没什么事儿，要不你去东城转一圈？” 沈嘉行是真想去，想见她，考量了片刻，还是说：“算了，去了也是惹她生气” 张齐说：“你是得体谅体谅她，人教师都是要接受素质教育的，你这名义上老婆怀着孕，她看见你能好受了才怪” “我去了我也没怎么着” 张齐撇嘴摇摇头，表情有点儿你已经没救了的意思，沈嘉行在什么事儿上都头脑发达，唯独在秦曼初那儿，张齐觉得他简直就是发育不全的智障…… 懒得搭理他，最后劝一句：“你要不就忍忍！反正没几个月了” 沈嘉行搓一把脸，突感身心疲惫的怠倦。怎么都做不对，怎么都做不好，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女人的伎俩困住手脚，就满身的火。 “都怪她闲的没事儿信什么佛” 张齐没听太清楚，问：“什么佛？” 沈嘉行长叹一口气，面露苦闷。 张齐真怕他愁出白头发了，聊了点别的，关于欧阳家…… 沈嘉行听他分析，逐渐开始有些困意，把张齐赶走，他回到办公桌坐下，拉开桌面下的储物柜柜门，里面是一台保险箱。 他输入密码，门弹开，紧接着，拿出一个档案袋后，椅轮转向落地窗，袋子没打开，目光审视许久，一双阴沉的眸子望向窗外，愈来愈幽暗。 第396章 是梦 七月中旬，秦曼初放暑假。 回去后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早上6点，就和温夏奔了机场，开始七天六晚的云南旅行。 温夏报了一个半自由行，第一站是在丽江集合，但温夏买的机票提前了一天，情况是这么个样子： 秦曼初回来后每天睡懒觉，温夏是看着一堆衣服就发愁，不知道该带哪些，其实她就是懒得收拾。然后温夏就提出干脆别带衣服了，去了丽江直接到夜市买，一件裙子几十块钱，一天一套也就几百块钱，就不要费劲的来回装那么多衣服了。腾出行李箱空间给家里人买些特产带回来。 秦曼初没异议，就听她的了。 俩人一人推着个28寸的空行李箱，过了安检后，就到登机口坐着等。 沈嘉行在秦曼初办完值机之后就接到了机场那边儿负责人给他的电话。 还是因为那次俩人不欢而散，她说了句‘世界上总有你找不到的地方’，他不得不留个心眼儿。于是就在客运，飞机，高铁，都留了她的信息，有她的出行动态及时通知他。 “沈总，有秦小姐的出行信息” “今天？” “对，八点一刻的飞机，到丽江” “单程票？” 那边儿先是敲键盘的声音，随后说：“返程的也有。28号。同一个账号购买的还有一个人，名字叫温夏” 沈嘉行说知道了，那边儿又问，要不要升舱，她们买的是经济舱 沉默了一分钟，沈嘉行说：“不用了” 挂断后，接着给陆子云去了个电话 “现在上你游戏号，问问温夏是不是旅游去了” 陆子云在五分钟后给他发了条微信，说温夏不在线。 他没说，他给温夏发了条微信，才发现那死丫头给他拉黑了！！！ 沈嘉行查了航班，直接联系了机长，让他落地报过来一声。 秦曼初怎么也想不到，上飞机后，走过来八个身穿制服的空姐，微笑着，齐声声叫她：“秦小姐”，再问：“早餐想吃什么” 秦曼初现在对‘吃’这个字儿有绝对的阴影，温夏只是随口一问：“有什么？” “看您想吃什么，起飞前，能买到的都可以” 这就不对劲了，温夏试探的问一句：“这飞机是沈嘉行的？” 空姐们只微笑，没回答，还是继续问：“肯德基早餐可以吗？” 秦曼初这时才说：“谢谢，我们已经吃过早餐了。” 空姐离开后，秦曼初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倒头枕着温夏的肩膀，开始补觉。 “姐” “嗯” 温夏小声问：“你和沈嘉行现在还有联系吗？” 秦曼初闭着眼，说：“没有” “那你和李承现在什么进度啊” “朋友” 温夏嘀咕一声：“李承怎么这么菜” 秦曼初听见了，无奈的睁开眼，坐好 “你别乱点鸳鸯谱” 温夏比她还要无奈：“忘掉一个人最快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然后呢？再分了，再谈？” “嗯哼” 秦曼初剐她一眼：“哼什么哼，我那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温夏顿时就蔫了：“我不想读研” 秦曼初有心思想让温夏读研，主要还是觉得姑父现在生意不错，家里没什么负担，她觉得温夏可以不用急于工作，继续往上走一走，或许她的人生，会不一样。 “是不想学习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温夏说：“读研还要好几年” 秦曼初不解，温夏犹豫了一会儿，就实话实说了：“咱们家就我爸和你挣钱，我妈和姥姥又不怎么花钱，你俩挣的钱都给我花了。” 温夏这话让秦曼初实属惊讶了一番，温夏是真被宠大的，虽然不是有求必应，但从来用不着她操心什么，所以她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秦曼初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这种心思了。 不免在心里怪自己，这几年她的生活全都被沈嘉行占据，忽略了温夏，秦曼初是极其不愿意温夏像她一样，为了谋生，找一份工作，再试着去热爱。 “你要是因为这个，那你必须读研” 温夏刚张开嘴，秦曼初先说：“你再考虑考虑，温夏，读书花不了多少钱，可你学到的东西，充实的自己，是钱买不来的。” 秦曼初在正事上一贯认真地很，温夏只好就先答应了，秦曼初又靠她肩膀，眯着眼，听温夏扯了些班里的事儿，比如谁谁谁好了，隔几天又分了，隔几天又跟那男生的好兄弟搞在一起了…… 秦曼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韩诺怎么样？” “挺好的” “等我走了，你让她搬回来吧，跟你做个伴儿，我还能放心。” 温夏哦了一声，听得出来情绪不佳 秦曼初或多或少能猜出温夏的想法，就说：“和韩诺没有任何关系，你跟人家闹什么别扭” “没闹别扭。” “按奶奶说的，你这岁数都能结婚了，你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小九姐不也是不理纪寒了？而且我也没有和韩诺绝交，只是保持点距离。韩彬经常来找韩诺，我就是不想看见韩彬，看见他就想起沈嘉行那个王八蛋！” 秦曼初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说：“我成罪人了。” 秦曼初下飞机，沈嘉行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机长电话，告知他安全抵达。 温夏和秦曼初在丽江古城边逛边吃，最后大包小包的回了民宿，温夏去洗澡，秦曼初则整理一堆衣服，小九发来视频，秦曼初接通后就把手机放在床上，一边弄衣服一边和小九聊天。 温夏从洗手间出来，说：“姐，你洗去吧” 秦曼初便挂了视频，拿着睡裙进了浴室。 温夏敷了张面膜，趴在床上，开始登陆游戏，到这儿，才回复了陆子云伪装的新身份的消息。 就玩了两把，面膜时间到，她就下线了。 温夏问秦曼初敷不敷面膜，秦曼初摇摇头，五点多起床，到现在十一点，她洗澡的时候都差点睡着。 吹风机开到最大，吹了个半干就躺床上睡觉了。 温夏也抓紧时间吹干头发，关灯，摸着黑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用衣架挂起来，躺下后，一时半会儿没有睡意，就打算刷朋友圈催眠，在古城的时候她发了条动态，她和秦曼初的自拍照。 不少人点赞，她粗略看了一眼，秦曼初听到旁边的温夏 ‘妈呀’一声惊叫，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她被吓醒，心脏腾腾地扑咚了两下。 “温夏！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小点声！” “沈嘉行给我点赞了” “我以为你中了一千万” 温夏‘啧’了一声：“你这么淡定，看来是真的脱敏了” “我谢谢你，今天提了八百遍这三个字儿！” “姐” 温夏凑过去，举着手机，页面是沈嘉行的朋友圈：“他是不是还对你念念不忘？” 秦曼初瞥了一眼，沈嘉行的朋友圈真没什么可看的，因为他三年就三条动态 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已经记不清楚因为什么不高兴，他放了一场烟花，粉色爱心，他说哄好了。在一起的第二年，他直接盗用了大年三十她朋友圈发的那张图 第三年，他陪她吃螺狮粉的时候拍照发了一条很气愤的动态，但他还是陪着她一起吃完了一大碗。 “睡你的觉！” 秦曼初翻身，眼泪顺着眼角流 如果她当时能细心点，如果她当时不把整颗心都放在沈嘉行身上，她会感知到那个孩子…… 夜至深 秦曼初坐在民宿的小院里，白色睡裙长到脚踝，披一件晚上刚买的毛线披肩，四周静悄悄，风里带些清凉，她抬头，夜空零落几颗星星 像坠落了，砸在她的脸上 秦曼初看向清黄灯下，细细碎碎的小雨在风中飘摇着。 秦曼初和温夏到香格里拉的第二天，姑姑打来一通电话，奶奶住院了。 温夏急忙订机票，两人从香格里拉返回丽江机场，连夜坐飞机赶回海城。 秦曼初的姑父在机场接到行色匆匆的两人，先说没生命危险，让她们不要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 “你奶奶昨天半夜喝水，拿杯子没拿住，才察觉两条胳膊麻木没知觉，当时就去医院了，拍了个脑ct，有出血点，我就赶紧带她来这儿了。” 秦曼初急问：“检查了吗？” “做了核磁，是脑出血。但出血点很小，位置不算重要位置，所以目前不影响什么，医生说暂时不需要做手术，先用药，再检查，看能不能自己吸收。” “怎么会脑出血呢？奶奶也没有高血压啊” “你奶奶自从摔了那一跤，身体就大不如从前” 秦曼初到病房时，姑姑守在床边，奶奶已经睡了。 她走进去，先看了看液体，才嘘声说：“姑姑，你和姑父回去休息，我和温夏在这儿” 温夏点头，说她们在飞机上睡了，一点都不困。 “还有两部液体，估计到天明了，你们俩轮流着睡会儿” “知道啦妈，你和我爸快回去睡觉吧” 病房是六人间，满床，四个人都站在过道，很是拥挤，而且大家都已经睡觉，温夏推着两人往外走，小声说着：“放心放心，我没问题！” 几天后，沈嘉行在28号没有接到秦曼初返程的通知，查了她航班记录，才知道她提前回来了。 怪不得他最近几天看温夏的朋友圈，还停留在她们到香格里拉的那天。 不明原因，让陆子云去跟温夏打听，陆子云说温夏已经好几天没上过游戏，又让韩彬找韩诺打听，当时韩诺就在韩彬边儿上，跟干脆地说了句：“不知道” 接着，就抢了韩彬的手机，愤愤不已地说道：“就因为你，曼初姐走了，温夏现在都不怎么跟我玩了！！” 沈嘉行听一半儿直接挂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海城。 海城连续阴雨 闷热的空气里好不容易有了些凉意，秦曼初在熬了三个通宵后，体力不支了。 温夏在平板电脑上下载了几场戏剧表演，奶奶吃过午饭后，靠坐着看曲儿。 “奶奶，我眯一会儿，你要是去厕所就喊我” “你睡，不用管我” 说着，指了指床尾的一块儿薄毯：“盖上点儿，天儿不好” 陪护床就支在病床的旁边，秦曼初侧身躺下，手交叠着放在脸边，毯子搭在腰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嘉行进入病房时，他一眼看到靠窗的那个病床上躺着的是秦曼初的奶奶，似是睡着了。 他轻脚走到床尾，在病床与墙面之间的一寸狭窄内，看到了秦曼初 陪护床窄小，她躺在上面，单薄的身子微微蜷缩着。 病房里杂声不断，她往常睡觉算轻的，偏这会儿在这样嘈扰的环境里，睡得特别沉。 窗户大敞，淅淅沥沥地细雨随着悠悠的凉风飘进窗内，她穿白色短袖，牛仔裤，袖口上洇了几滴雨水 整间屋子都笼罩在灰蒙蒙之中，她也不例外。 秦曼初在睡梦中惊醒，似是反应到自己昏睡过去了，噌地就站了起来，先看一眼病床上的人，再看液体，一切正常，整个人瞬间就松了口气，软软地坐回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 沈嘉行的声音响起的太突然，秦曼初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感觉有人坐在了她的旁边，她歪头，愣住。 “你……” 秦曼初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沈嘉行皱眉，捏了捏她没有血色的脸，说她丑死了。 秦曼初终于确认，眼前这个男人不在梦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小时前” 秦曼初转过脸，抬头看一眼液体，听到他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温夏闹肚子，发烧了。” “继续睡吧” “我不困了” 有一阵儿，沈嘉行都没说话，屋里交谈热闹，只有两人安静地并坐着，像是脱离了人群。 “我给你换个单间，方便休息” “不用了，医生说周一能出院了” “那找个护工，你晚上正常睡觉” 秦曼初的目光随意落在她奶奶输液的手上，说：“不用，我姑姑今天晚上来。” 而后，终于转头看他一眼：“谢谢。” “曼初” 这一声，特别沉。 秦曼初没接话，他伸手捂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他，视线交汇着，他眼里的怜惜像窗外滴滴答答地雨声，柔和，入心。 “你不想看见我，我能听你的，我再想你我也忍，前提是，你能照顾好你自己。” 不等秦曼初说话，他继续说：“你肯定要说，你好不好跟我没关系。那是你以为的没关系，但是，那是我的底线。” 许是雨天容易让人生出沉沦的情绪，又或是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梦到了他，秦曼初觉得无比的累，不想说话，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也不想，赶走身边的他。 沈嘉行等了几分钟，见她只是垂着头，松了口气，想给她倒杯水，扫了一眼柜子上三个不同的杯子，问她：“哪个是你的？” 秦曼初看他，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又说：“白色的？” 秦曼初顺着他下巴轻点的方向转头看，随后，嗯了一声。 沈嘉行起身，从床尾绕过去，拧开水杯盖，里面半杯水已经凉了，他提起暖水壶兑了半杯，转脸问她：“温夏用不用你的杯子” “那个蓝色的是她的” “你姑姑用不用你的杯子？” “不用” 秦曼初正疑惑他问这些干什么，就见他握着杯子到了嘴边，一边喝一边走过来。 “正合适” 秦曼初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水杯，说：“你喝吧” “我不渴” “那你刚才喝什么” “以身试毒” 秦曼初看着他，莫名说一句：“你又开始了” 沈嘉行笑了笑，声音放软，哄她的语气：“怕烫着你。” 秦曼初还是不接水杯，他就一直举着，最后，只好说：“我闭嘴还不行？最后一句，赶紧喝。” 秦曼初拿了水杯，双手握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一会儿，转了转杯子，似是要避开他刚刚用过的位置，才一口一口地喝完。 结果，听他略带不满地来一句：“小心眼儿” 秦曼初刚才那点儿贪恋全都不见，斜了他一眼，就说：“你走吧” 沈嘉行：“…………” 秦曼初在奶奶醒来前，让沈嘉行离开。 沈嘉行十分不愿意，但又自知没待在这里的理由，便灰心丧气地回了公寓。 那晚，沈嘉行躺在床上，左边是秦曼初的枕头，他真不想做那么幼稚的行为，但身体似乎已经不听从大脑控制，他翻身，将枕头搂在怀里。 迷迷糊糊地，他就那么睡着了。 开门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一分钟响起，隐约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卧室门‘吱’地一声，很轻很轻 一切都隐匿在朦朦地雨夜 沈嘉行转头去看，一时惊喜 秦曼初走过来，身上还是白天在医院里那身，简单舒适，像她此时温顺的眉眼，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渐渐靠近他。 他脱口而出：“你回来了” 而她不说话，只走到床边，伸手贴上他的脸，微凉的触感。 他又问：“去哪了，手这么凉” 她还是沉默，他抬起手去握她的手腕，她却突然后退一步 沈嘉行倏地坐起身…… 睁开眼睛 他的手还在半空，茫然无措的眸光在四周寻找着，终于，他垂下眼帘 是个梦 屋子空空荡荡，窗外稀稀落落地雨声 他握了一缕尘封的空气，早已没了她的气息。 沈嘉行再睡不着，靠着床头，几分钟后，受不了内心被空虚折磨，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个充电器 两人曾经的手机依旧叠放着，就这么叠放了大半年。 他抽出自己的手机，连接上充电线，静静等了会儿，手机开机，他打开相册，一万多张照片 沈嘉行从第一张开始看 看一整夜 秦曼初的奶奶在两天后出院，而秦曼初，也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谁也没打扰她，这一觉，从出院的那天上午，睡到第二天的晚上。 醒来，六点半。 秦曼初从卧室出来，迎面撞上跑过来的温夏，一声大喘气 “我的天呐，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准备打120了！” “就睡了几个小时你至于嘛” “大姐！” 温夏按亮手机屏幕，面向她：“这已经过了一天了！” 秦曼初盯着时间以及日历看了老半天，错愕地问：“我从昨天早上睡到了这会儿？” “是的” 秦曼初顿时觉得喉咙痛，越过她往餐厅走，边走边说：“那你现在才想起来打120是不是太晚了” 客厅里有几声笑，秦曼初喝着水，转过头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笑的，不是李承又是谁…… “你怎么过来啦” “我过来看奶奶，顺便看看你” 这话把一旁的老太太逗笑，招手让秦曼初过去。 “饿不饿，想吃什么，让你姑姑给你做点儿” 秦曼初在老太太的另一边坐下，亲昵地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糖醋排骨” “你先说你那大冰箱里有没有排骨” 秦曼初：“…………” 姑姑便说：“明天买了排骨给你做” 温夏加一句：“还要油焖大虾” “炸藕盒” “红烧鱼” “…………” 俩人一前一后的报菜单，最后，老太太说，让李承到家里来吃饭。 李承打趣道，他得先问问秦老师同不同意，于是，迎着秦曼初特无语的眼神，问：“秦老师，能不能让我过来蹭顿饭？” “不能！” ‘啧’……李承哀叹一句：“卸磨杀驴啊” “…………” 李承走后，奶奶和姑姑睡下，秦曼初和温夏都不困，找了部电影看，既打发时间又催眠。 秦曼初泡了桶泡面，温夏闻着味儿，馋得不行，也泡了一桶，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围着茶几，一边看一边吃。 “我妈那会儿问李承现在有没有对象” 温夏突然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秦曼初的注意力都在电影里，没细想，就随口回：“嗯” “李承说没有，我妈就问，他觉得你怎么样” 秦曼初终于反应过来，温夏接着说：“他说，你非常好” “然后呢？” “然后我妈就给人家加油打气儿呗，不然，你以为奶奶让他过来吃饭是为什么” 秦曼初在此时，已经开始想象明天的局面，然后，各套说辞也在心里默默打草稿。 睡觉时，秦曼初才抽空看了眼手机，如今不在学校，她几乎不用看工作群，也就没什么可回复的消息，偶尔有同事私信问她支教生活怎么样，就浅聊几句。 打开微信，看到有一条沈嘉行的消息，是今天早上发的，就三字儿——我走了。 秦曼初关了手机，放到枕头边。 平躺着，望着屋顶发呆，无端的想起出院前一天，她准备回家，他却突然出现，于是，俩人从住院楼出来，一路走到医院大门口，什么话都没说，在她拦了辆出租车后，他问她，记住他的话了没有。 这次见面，秦曼初和沈嘉行的状态都非常平静，尤其是沈嘉行，似乎是知道她累，知道她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过来看她的时候，很少说话，好像就真的只是单纯的体现‘看’这个字的含义。 所以，在寥寥无几的几句对话里，秦曼初清楚，沈嘉行让她记住的是什么 让她照顾好自己。 第397章 东城…… 隔日中午，李承到秦曼初家吃饭。 提了不少东西，牛奶，水果，还有些补品，全都堆在了客厅。 老太太看到后，很是批评了几句：“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拿东西不要拿东西……” 李承笑了笑，说：“行，下回不拿了”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李承只好打马虎眼：“奶奶，您这个记性，真不错。” 秦曼初：“…………” 温夏：“…………” 秦曼初在厨房和餐厅来回晃悠，找事儿做，姑姑被她扰的头晕，就说：“你不到客厅陪小承坐着，你总在这儿晃什么” “我给你打打下手呗” “那你给我剥几瓣蒜” “啊……” 秦曼初最发愁剥蒜，弄的手上都是味儿，问：“剥葱行不行？” “不行” 秦曼初叹气，捻了片切好的黄瓜放嘴里，在姑姑拍她手之前，闪身跑了。 秦曼初走到客厅，拉开茶几的抽屉，蹲在那儿埋着头一顿翻。 “姐，你找什么呢” “你点外卖给的那些一次性手套呢” 老太太问：“用手套做什么” “剥蒜” 李承疑惑：“你对蒜过敏？” 温夏抢说：“她嫌剥蒜手上有味儿” 接着，才跟秦曼初说：“别找了，我妈大扫除，估计全给扔了。” “啊？” 李承无奈笑着，站起来，什么也没说，径直往餐厅去。 此时，秦曼初的姑姑刚把一条鱼下锅，油渍渍地声音和油烟机的噪音同时存在，掩盖了李承的脚步声。爆炒完，加水后开始炖，秦曼初的姑姑准备下一道炒蚝油生菜，在厨台上找着蒜，她记得她刚才就放案板上了。 “姑姑，这些够不够？” 李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凑过来，秦曼初的姑姑转身，先愣了一下，便看见他手心里许多白白净净的蒜瓣。 “诶，我让初儿剥呢，她怎么又使唤你”说着，就朝客厅喊了一声 李承笑说：“没事儿” 然客厅只有温夏陪着老太太嗑瓜子看年代剧，温夏随手抓起腿边的手机，给秦曼初发了条语音：“姐，我妈呼唤你！” 秦曼初正在收拾书桌，手机响一声，她没拿，瞄了眼亮起的屏幕，伸手滑开微信，听了温夏的语音条，放下书，小跑去了厨房 “怎么啦” 就问着，都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姑姑给她一顿数落。 然后看到姑姑从李承手里抓走一把剥好的蒜，他笑说：“躲哪儿偷懒去了” “你剥的？” “功劳可以给你” “切～” 秦曼初瞅了眼他的手，修长干净，阴阳怪气儿地：“这设计师的手剥了蒜，画出来的图会不会有蒜味儿？” 李承笑一声，看她的目光，意味不明。 “没有蒜味儿，有烟火味儿”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往洗手间走。 指尖刺鼻的气味一掠而过，秦曼初反应过来，扭头对着他的背影喊：“呀！李承！我早上刚洗了头发！” 炽阳暖融融，饭香浓郁，她悦耳的声音在清凉的房子里轻轻回荡，李承深深笑着。 小九下了班赶过来，李承开的门 “呦，你也在” 小区外那条街堵车，小九是在半路下车跑过来的，满头大汗，脸晒得火红 李承侧身，小九立马挤进屋，秦曼初端着一盘菜放到餐桌，接着拧开一瓶果粒橙，随手拿起一个洗干净的玻璃杯，倒了一杯，递给小九。 秦曼初以为姑姑和奶奶强行牵红线的月老行为怎么也会在吃饱喝足之后，所以她原本打算吃一半就溜。 但她没想到，刚夹第一筷子糖醋小排，两位就开始了。 奶奶先问：“小承有没有谈女朋友啊” 秦曼初心里暗念，明知故问。 “还没有。” “没合适的啊，老大不小了，你家房后面那家，大壮，你知道吧，跟你们一般大，人家都两个孩子了。” 温夏说：“奶奶，男人三十一枝花，你咋能说人家老大不小了呢。” 秦曼初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完后，坐她对面的两位‘月老’ ，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目光看着她，秦曼初整张脸都埋进碗里。 “小承啊，觉着我家初儿怎么样啊” 李承与秦曼初之间相隔一个小九，他靠向椅背，转头看她一眼，随后，笑笑说：“实不相瞒，奶奶，我还没追上” 秦曼初：“…………” 这时，秦曼初听姑姑问：“你又觉着人家小承哪儿不合你心意” 语气充满了对自家孩子不争气但又无可奈何的无奈。 秦曼初就说：“小承挺好的” 小九悠悠地扭头看一眼李承，说：“我也觉着人家小承挺好的” 李承：“…………” 一顿饭，就这么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地蒙混过去，饭后，坐了会儿，李承下午约了客户，便提出离开。 姑姑说让秦曼初送送李承，秦曼初应了，其实不用姑姑说，她本意也要和他一起下楼，为中午的话题，不管在奶奶和姑姑面前怎么说闹，她认为她都需要给李承一个认真的解释。 走出单元门，顿感空气里闷重的潮热。 “突然觉得山里也不错，凉快” 李承在她旁边，笑说：“你怎么不说，冬天冷的要命。” 秦曼初笑了笑，抬手横在额头前遮阳，两人并肩往李承的车那儿走，没几步路，她停下来，李承知道她有话要说，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问：“到车里？不晒。” “不用啦，就说两句，不耽误你见客户” 李承故作不满：“你这话多没良心，客户可没你重要。” “李承” 秦曼初落下手，微微仰头看他：“我有认真想过，就是尝试和你在一起，但我还是觉得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秦曼初很无力地自嘲一笑：“我得承认到现在，我对沈嘉行的感情没有淡一分，有时候做梦会梦到他，醒来就哭，越哭越恨他，越恨他，越想他。” 阳光热烈地伏在她的肩头，她眼中的光彩很淡，薄如冰水。 “我真的没办法心里装着他，又假装忘了他，甚至假装喜欢你，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关爱。” 李承不意外这个结果，对秦曼初，他做这么多，心里抱着的都是帮助她的想法，他有目的，但不带目的。 “你的意思是，在你彻底放下沈嘉行之前，都不会再考虑任何一个人，是吗？” 秦曼初点一下头：“嗯” 过了会儿，李承轻叹一声，但又无所谓地口吻说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秦曼初抬头，诧异地看他 李承逗她：“你别让我等个七八十年” 秦曼初哑然 “你千万别等我。不然我以后不敢见你了” 李承抿抿嘴，失笑一声：“你有出家的打算？” 秦曼初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说：“那倒不至于” “那我就放心了” 秦曼初笑出来，说：“李承，谢谢你” 不等李承说话，继续说：“我的初恋男友，和他在一起七年，分开后，他安慰我的方式，也只是说让我做他的情人，他愿意养我。” 她无波无澜地讲了一句关于自己的笑话。 李承略微惊讶，倒不是惊讶秦曼初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好了七年，惊讶的是，七年的感情，都不抵一个沈嘉行的出现。 这一天，纪寒去了趟公司，带着沈嘉行的体检报告。 面色严肃，语气带着薄怒：“手术定下周” 沈嘉行不以为然：“你开什么玩笑，欧阳曦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你让我现在做手术？” “那孩子生了跑不了！！” “你傻还是欧阳曦傻？那孩子要不是我的她能老老实实地把孩子生下来养？” 纪寒凝眉：“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我一定会做亲子鉴定？她能买通整个医院她能买通你？” 纪寒摘下眼镜，烦闷地揉着眉心 “真不能拖了！老沈，结节长得速度很快，是什么都不知道！” 门这时被推开，张齐是专门来看沈嘉行的体检报告的，进门就察觉到纪寒的表情不对，所以当看到时隔一个月，肺上的结节又长了两厘米后，不顾沈嘉行阴着一张脸，翻箱倒柜收走了他所有的烟。 “你不做手术，行，从今天开始，睡觉我都跟着你，我让你抽！” “等这事儿完了我就做” “事儿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沈嘉行腾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后去，直接顶到了休息室的门。他沉着气踱步往办公室门口走 “你去哪儿！” 沈嘉行不搭理，门‘咣’地一声闷响，他出去后，直奔停车场，漫无目的，一条路开到底。 不知道走了多远，在视线的尽头只剩一抹火红的残阳时，他踩刹车，停在荒无人烟的公路正中央。 座椅缓缓放平，沈嘉行顺势躺下，脑子里都是张齐的那句话——事儿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 沈嘉行真没想到，他等了将近一年，熬了这么久，临门一脚，居然他自己出了问题。 绵延的空旷，他就那么躺着，只有心脏的律动一声又一声，麻木地听了许久 天空呈灰黑色，空茫茫地，目光所及，都暗了 他深长地叹气，小臂盖住了眼底的惆怅之色。 秦曼初今天来大姨妈，白天坚持上了一天的课，到傍晚的时候就撑不住了，没吃多少饭，让张姨帮她煮了一碗红糖姜水。 九月份，东城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山里的气温，更是低了两三度。 秦曼初盖着秋被，一面因为肚子疼出了一身的虚汗，一面又觉得浑身燥热。 整个人像处在冰火里，又冷又热。 张姨端着碗进屋，关上门，再走进里屋，秦曼初蜷缩在床上 “是不是来事儿了？” 秦曼初点点头，说：“张姨，你帮我把窗户打开。” “回回都这么疼？” 秦曼初坐起来：“就头两天比较疼。” 身上的睡衣潮呼呼，她裹着被子，捧着碗，吹两下，喝一小口。 “我那儿有热水袋，我去热一壶水，你喝完了就把碗放这儿，好好躺着。” “谢谢张姨” 秦曼初喝完红糖水，下床，刷了个牙就又躺了回去，几分钟后，张姨回来，带着暖乎乎的热水袋。 “凉了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给你换热的” “好。” 秦曼初躺下，热水袋捂着小腹，张姨帮她抻了抻被子，窗户阖一半，关了灯，拿着碗便离开。 用热水袋暖了一阵儿，疼痛得到缓解后，秦曼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眯着眼伸手到枕头边摸找手机，接通，一时安静。 她呓哝一声：“喂？” 那边儿的声音让她蓦地醒神儿。 她睁开眼，窗外浓浓夜色 声音像是这夜里的青山披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他说：“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嗯” “曼初” “嗯” “我说一句话，你能不能别生气” “什么” 他的音色愈沉，他说：“我想你了” 秦曼初静静眨眼，小腹温热，呼吸着，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挂断。 许久，在彼此沉稳地呼吸里，他说：“睡吧” 然而，通话持续着 他听她呢喃：“沈嘉行” 此刻，沈嘉行在办公室，白色t恤，藏蓝色格子睡裤，沙发仰靠着，长腿交叠搭在茶几上 他轻瞌眼，感受着她细细柔柔的梦语像一根洁白的羽毛扫过他的心尖。 他问：“你想不想我” 没有回应，几声床板的吱呀声，她的呼吸变得远了许多。 凌晨五点，秦曼初的手机电量为零，自动关机，通话结束。 沈嘉行望了眼楼宇间大片的雾霭，下床，走出休息室，到冷藏柜里拿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随手扔垃圾桶，返回休息室，水喝完，关窗帘，睡觉。 秦曼初在九点半醒来 投射着灿灿银光的日头晃地她睁不开眼，小臂护在眼睛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她坐起，习惯性地拿手机看时间，按了两次侧键仍然黑屏，她才确定，关机了。 下床，到书桌上拿起充电线，连接后，听着屋外孩子们玩游戏的笑声，她披了条在丽江买的披肩，开门出去，正巧碰到从厨房出来的张姨。 “好点儿没” “好多了” 几个小女生扔了毽子跑过来，问她哪里不舒服，一个说要给她捶背，一个说要给她捶胳膊，一个说要给她揉肚子…… 秦曼初哭笑不得：“老师没事儿，倒是你们，天气凉了，多穿件外套。” 金校长从教室出来，喊她们回去上课，看见她，也过来问了句：“小张早上跟我说你不舒服，怎么样了？用不用去医院” 秦曼初猜想也是张姨给她请的假，摇摇头，笑说：“没事儿，不要紧，明天就能正常上课。” “不着急，你好好休息。” 金校长带孩子们回去上课，张姨给她端了早饭过来，两个鸡蛋，一碗红枣豆浆，里面添了一些燕窝。 秦曼初坐在餐桌吃饭，张姨拿走了热水袋，一会儿回来，换了热水，给她，让她捂着。 “吃完就继续躺着去，这时候，就得多休息” 秦曼初总感觉有种姑姑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笑了笑：“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你中午想吃什么” “张姨，我刚吃这么多，我现在觉得我晚饭都不用吃了。” 张姨笑道：“行，等你饿了再问你。我给孩子们热牛奶去，你要不就再睡一会儿，平常也没个时间睡懒觉。” 秦曼初点头，抱着热水袋回到里屋，先拿了片卫生棉，去一趟洗手间，回来后洗洗手，才去看手机。 短信和微信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只有今天早上温夏给她发来一张朝阳的图片，以示她勤勤恳恳上早课，秦曼初回了个甄嬛传里‘娘娘早安’的表情包，便拉上窗帘，准备躺回去再睡一觉。 突然想到什么，再次打开手机，点开通话记录 这一看，秦曼初傻眼了 她记得她昨晚接了沈嘉行的电话，但没说两句，那这通话时长七个小时怎么回事？ 她躺在床上开始复盘，睡前她的手机是充满电的，醒来却关机了，反复回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俩人通着电话睡着了…… 这简直让秦曼初更加憋闷，那种彷徨不安的情绪又涌出来，对于和沈嘉行这样来来回回地纠缠不清深感迷惘与无力…… 九月下旬 苏城 由沈嘉行投建，纪寒负责监管的仁之医院举办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 纪寒有两个任务 一是，代表沈嘉行出席开场致辞。 二是，其中两项个人奖由他颁发。 活动在医院的大礼堂举办，纪寒坐在台下，那一排是医院的领导席。 他先上台讲话，很简单，十来句，他不擅长这些，单纯是为了沈嘉行，硬着头皮上，头一晚张齐给他发来稿子，他早上在来的路上，快速背完。 纪寒讲完后，其他管理层的领导班子也依次上台讲话。 活动八点开始，讲完这些激昂慷慨地说辞后，已经是九点半。 台上，主持人每宣布一个奖项，一百八十度的大屏幕，就会播放得奖科室，或者是得奖人的姓名，以及，因什么事迹得奖。 四十分钟后，护士过来提醒纪寒，下一个就到他该上台颁发的奖项。 纪寒随即离开座位，走到台子的侧方等着，主持人宣布——医美青年，两位得奖者上台，纪寒也紧随上台，礼仪跟在身后。 一位是神外科的男医生，一位是妇科的女医生。 纪寒与两位医生握手，颁发荣誉证书和奖杯，大屏幕介绍着两个人的救治故事。纪寒回身准备往台下走时，目光划过大屏幕 画面里，一辆载满白菜和积雪的拖拉机，一群护士爬上车斗，将用被子和棉衣包裹着的昏迷不醒的人抱上担架。 就是那么匆匆的一个画画，纪寒愣住 跟在护士身后跑的人，他一眼，根本不需要确认，那就是小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纪寒直接退回去问那个女医生 “就是过了年，去东城做技术指导培训那次。” 东城…… 纪寒皱眉：“患者叫什么名字” 医生回忆着，纪寒又问：“档案入这边儿了还是东城？” “原档案在东城，我留了一份复印件” “现在，去拿所有资料。” 女医生看的出来纪寒的着急，证书和奖杯又放到礼仪手中的托盘上，纪寒已经疾步走下台，女生医生跑着跟上去。 纪寒拿到档案袋，匆匆回了办公室。 第398章 没意义的感情 打开后，病例分析那些什么都没看，只找患者姓名 ——秦曼初 纪寒心头一惊 病例上赫然写着——怀孕8周，流产，大出血。 纪寒盯着几个字眼，浑身都在发凉，他一字一句把病例看了五遍，最后，手术同意书的尾页，家属签字——葛晓玖 所有东西全都收进档案袋，立刻飞往海城，一路上，犹豫了几万遍，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沈嘉行，以他现在自身都存在很大的隐患，他又能不能承受。 纪寒面露沮丧，长叹一声气，陷入深深的自责，这么多人，这么多人！怎么就护不住秦曼初的孩子！ 纪寒在公司楼下给小九打电话，打了三通，两通不接，一通挂断，他发了条微信过去「急事！」 一分钟后，他再打，接了 “你在哪儿” “我家” 纪寒往路边走：“等着” ，拦一辆出租初，坐上车后报地址。 小九听出他语气里隐隐地着急，不由得紧皱眉头：“怎么了” 纪寒叹气：“等我回去说吧” 挂断电话，小九回卧室，在吊带外套了件衬衣，沙发上堆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 小九过去开门，俩人也有大半个月没有见过面，纪寒凝时她片刻，侧身进门，换鞋。 小九关上门，走了两步，纪寒坐在沙发那儿，手里的档案袋放茶几上，指尖叩两下，说：“你过来” “你到底什么事儿，我在这儿也能听见！” 纪寒拆着档案袋上的白线，看着她说：“小九，你胆子也太大了” 小九不明所以，语气也不好：“什么意思” “自己过来看！” 小九看着纪寒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叠a4纸，她走过去，拿起来，只看第一张，心里咯噔一下。 “你哪儿来的” “我医院的人！你说我哪儿来的！”，说完，噌的站起来：“小九，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什么？说了他沈嘉行就能离婚还是能怎么样！曼初怀孕的时候他在干嘛？他跟欧阳曦上床！” “小九，你看看病例，秦曼初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以东城的医疗条件她想完好无损没有那么容易！你对沈嘉行有气，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我跟你没有仇！我一定是帮你，帮秦曼初！” 小九再一次想起在医院门口见到秦曼初时的场景，眼泪就不争气地流，她说：“那天下大雪，高速都封了，我去给她送东西，村民告诉我她可能流产了，我当时被困在高速上，车根本动不了，是交警把我送到医院的” 手中的报告朝他甩过去，冲他喊：“我想告诉你，我那个时候真的后悔我跟你闹脾气，可我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接！我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不接！” 纪寒完全回忆不起那天他在干嘛，但他不可能不接她的电话，除非他上手术。 “你现在来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已经熬过来了！我谢谢你的人，救了曼初一命！她恢复的挺好的，吃什么药，吃什么补品，小月子怎么做，我和李承都是按照医生的嘱咐照顾她的。” “李承？” “不然呢？” 一直以来积攒的怨气，都朝他发出去：“就我们两个人，要怎么弄，她得上课，她嫌坐月子一个月时间太久，怕她请一个月的假学校直接撤销她的支教资格，她就得回来，我要照顾她，又不敢让温夏知道，我只能请李承帮忙！” 那段儿日子不能想，每每想起她自己都难受，更不知道该怎么劝秦曼初，每天她想着法子哄秦曼初开心，秦曼初装着强颜欢笑，半夜里偷偷的哭，她心疼的要命，又不能替她分担。 “对不起……” 纪寒闭了闭眼，抱住小九：“对不起，我那会儿可能在手术，没接到你的电话……” “不需要对不起！所以你凭什么过来质问我！你们这群王八蛋！不是人！” 小九一把推开他，把他往门外推：“滚！” “小九！” 纪寒控住她的手：“你冷静点，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还有，这件事你别告诉沈嘉行！” “为什么？他有权利知道” 小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着：“你见过有前男友对前女友负责的吗？就算他负责，怎么负责？让她当个金丝雀？再让她怀孕，给他生私生子？” “你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老沈他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他有他的打算，他对秦曼初什么样儿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放屁！他什么打算？他打算就是睡完这个睡那个！” 纪寒无奈之下只好暂停这个话题，哄她说：“我们不说他，谈我们的事儿” 小九挣开他的手，扭头就走：“我跟你早没事儿了” 小九自知自己的做法很不地道，在和纪寒的感情里，她始终占据绝对的话语权，纪寒也始终地服从她，这让她对这段感情，对这个人都有持无恐，她承认她把对沈嘉行的不满视为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与他同流合污，让纪寒成为无辜的牵连者。 纪寒追过去，从身后拥住她：“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这样，我又没犯错，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还不满意，你都晾了我快一年了。” 他无可奈何地抱怨，对她的行为不满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终是让小九态度软下来，但她话还是硬说：“我不讲，而且我也没晾着你，你该找下家找下家。” “你讲，你必须讲。” 纪寒扳正她的身子，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钳起她的下巴，小九不服他，张嘴就咬，他只喊痛，手一动不动，就让她咬。 “我找不了下家，我想你想的都神经衰弱了，做手术差点把那女的脸恍惚都看成你了” “…………” “滚吧你！老娘好得很！” “看出来了，吃得好睡得好，精神状态满分！” 他说一句，小九就顶一句，最后怼着怼着就怼到了床上，衬衣落下去，吊带紧贴着她的身体，纪寒连强带哄地，厮磨了她好一阵儿，小九被他勾起了欲望，说不想他是假的，此刻，色欲蒙了眼，想要他。 房间内干柴烈火，天崩地裂 小九以前在过程中还有逗弄他的闲情，现下，整个人连牙齿都酥了。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事后，小九像淋了一场大雨，湿漉漉地躺在他臂弯里。 “你这么久就真没找个小护士解解馋？” “我刚才的行动还不足以证明？” “一般般吧” 纪寒一口气差点儿就断那儿了。 洗过澡，俩人躺床上，纪寒搂着小九，打问秦曼初当时的情况，小九顿时大有翻脸不认人的姿态，纪寒翻身，手撑在她肩膀两侧，注视着她，认真起来：“上次我去，我就觉得她状态不好，你肯定也能看出来，咱们就事论事，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她那是心病” “你哪天休息” 小九猜出他的想法，就说：“你别去，别问她。” 说完，推开他，侧过身去背对他 小九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身后的纪寒下巴抵着她的肩头，像是自言自语般：“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老沈他对秦曼初绝对是一心一意，等……” 小九拉起被子蒙住头，嫌他太吵了，让他闭嘴。 纪寒没机会说完，她也就没听完。 没隔几天，纪寒和小九一起去东城看秦曼初。 阴天，有种大雨将至的闷沉 山里蒙了一层厚厚的大雾 秦曼初在教室里和学生们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小九出现在教室门口时，第一排靠门口的学生先发现了她，脆脆地一声：“姐姐来啦” 秦曼初扭头看过去 纪寒从灰蒙蒙的雾里提着几大包东西走过来，停在小九的身后，眼镜上糊了一层雾气，他碰了碰小九，小九便扭头看他，自然地摘下他的眼镜，在她的袖子上蹭两下，再给他戴回去，嫌弃了一句：“事儿真多！” 学生们纷纷偷笑，秦曼初也笑，顺势就说：“来吧，说几个词语形容一下这两个人” “甜蜜蜜” “天生一对” “郎才女貌” “送入洞房” 秦曼初：“…………” 小九哈哈大笑，走进来，站上讲台，朝那个语出惊人的小家伙递个眉眼：“你真给你秦老师长脸！” 纪寒也走进来，东西都放讲桌上，从袋子里随手拿出一个变形机器人的玩具，朝那个小家伙走过去，揉了揉人家的小光头，一本正经地说：“哥哥借你吉言。” 纪寒买了很多玩具和零食，问秦曼初现在还上不上课，秦曼初笑说：“她们眼珠子都快钻进这袋子里了，我现在讲什么她们能听进去。” 言外之意，就是不上了，一群孩子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纪寒便提着袋子，放到第一排的桌上，让孩子们选自己喜欢的。 “和好了？” 小九故作姿态：“看他表现” “人家表现够好了，成天把你当老佛爷供着，还想怎么滴” 小九笑了笑，歪头打量她一会儿，脸蛋白净，唇上还是没什么血色，淡淡的粉。白色直筒牛仔裤，帆布鞋，粉色圆领针织毛衣，松松软软的在身上套着 小九有时候看她，总觉得她只是人站在那儿，没神儿，没魂儿。 “怎么了？” “比上回见你胖了点” 秦曼初莫名地有点高兴，问：“真的？” “假的，你那下巴都快赶上葫芦娃里那蛇精了。” “…………” 没一会儿，一声雷响，震破了那一层乌纱，倾盆大雨倾泻而至。 这时，金校长和张姨端着托盘进来，说喝牛奶了，小九随口问：“每天的牛奶都是你和金校长赞助的？” “不是” 小九斜着肩膀凑近秦曼初，眼睛看着张姨，小声问：“那你们这食堂是村里补贴？” “沈嘉行安排的” “什么玩意儿？” “就你听到的玩意儿” 小九抱臂，盯着她探究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秦曼初带着纪寒和小九回屋里，纪寒坐沙发，小九拉开椅子坐下，秦曼初从收纳柜里拿出两个杯子，拧开水龙头清洗。小九在身后说：“你别弄了，水那么凉。” 秦曼初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桌子那儿走：“你这话和李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个人真不够意思，来也不知道叫上我。” 秦曼初放下热水壶，一杯热水推到小九手边，说着：“前天过来说要装个热水宝，在这儿研究了半天。” 拿着另一个杯热水朝沙发走，纪寒站起身，接过，没坐回去，也抽了张椅子在小九旁边坐下。 “是该装一个，冬天还是得有热水。” 秦曼初说：“用热水就烧一壶，也挺方便的，这边下了大雪，孩子们就不方便上来，金校长说寒假放的早。” 纪寒环顾了一圈：“这屋里没暖气吧？” “没有，用小太阳。” 小九说：“我下次来给你带个电热毯” 纪寒说：“那不安全，还是买个大一点的电暖气吧” ，他扭头看向里屋的门框，说：“装个厚帘子。” 秦曼初笑说：“行了，你们别往我这儿倒腾装备了，费电。” 聊了会儿，小九要去卫生间，秦曼初拿了把伞给她，此时，屋里只剩秦曼初和纪寒两人。 静坐着，秦曼初喝水，听着屋外愈来愈大的雨声。 纪寒出声，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在这儿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除了生活条件受限，其他都挺好？” “嗯，比上班轻松。” 他随意地转了话锋：“最近见过老沈吗？” “没有” 纪寒笑一声：“你上回说他再来找你，你就嫁人，真把他唬住了。前段日子他出差回来，本来就睡不好，又倒时差，张齐提议说让他来你这儿蹭一觉，他不敢来。” 秦曼初觉得喉咙涩疼，喝一口水，说：“还是让他治疗一下吧” “行，回去我转告他” 秦曼初抬眼看他，似是对他这句话不太认同，纪寒收起闲聊的笑脸，在秦曼初别过脸的时候，他说：“曼初，你知道老沈和欧阳曦没领证吗” 秦曼初顿了顿，记忆里好像沈嘉行第一次来这里，说过这句话，她回过脸对纪寒说：“不知道” “那次，他是被他妈和欧阳曦设计了，在他卧室放了药，他不知情” 秦曼初没反应，他继续说：“我们都是旁观者，你最清楚，老沈看你比看他的命都重。” “所以呢” 纪寒微怔 秦曼初问：“你想说什么？让我体谅他的身不由己？我没体谅吗？我没哭没闹没上吊，还不够体面吗？” 捧在手里的水杯放桌上，随着杯底碰撞桌面，不轻不重地一声：“他和他的妻子领不领证是他的事，他对我的感情，放在现在，没有任何意义。” 纪寒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那噼里啪啦地雨声，不期然爆出的雷电声，似乎都激不起她眉心间的半点波动。 终是一声叹息 “曼初，老沈他，这一年是真的不好过。” 秦曼初的手撑着座椅两侧的边缘，隐藏在椅面下的指节，用力而泛白，她不断的空咽喉咙，垂着头，声音被一道响雷震碎 她说：“就他不好过吗。” 傍晚，雨势渐小，但整座山都笼罩在漫天的浓雾之中，根本没有能见度，小九和纪寒因此无法返程。 小九倒是高兴，说：“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那会儿咱俩在宿舍挤一张床。” “记得，你给我挤地下去了” ‘啧’ 小九用手肘撞她一下：“谁让你跟傅文远看鬼片吓个半死” 秦曼初想起那时候的事儿，笑出声，说：“现在想，傅文远是想吓我，看完电影让我跟他住酒店，结果没想到，我回去抱着你睡去了” “你说你那时候多聪明，怎么越大越傻了” 音落，突然安静。 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秦曼初缓缓侧身，挽住小九的胳膊，额头抵着她的肩头，没出息地嗯了一声。 纪寒的话在秦曼初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她真想做到像她说的那样，没意义了，彻底没意义了，只是想到他的种种，再面对这样的结果，还是被撕扯地疼。 小九望着屋顶，轻声说：“会过去的” 她没说话 小九穿着她的家居服，渐渐地，肩头处的湿热完全沁透衣服。 晚饭，张姨张罗的特别丰富。 小九不免叨叨了一句：“伙食这么好，你怎么不长肉” “不知道啊，我以前多吃两口米都能长一两。” 纪寒看她一眼，说：“山里还是凉，容易体寒，你以前吃的那个老中医的方子，我再去帮你问问？” 秦曼初猛的摇头：“别别别” ，指了指六盘菜中间的一碗汤，表情很是痛苦：“我每天喝这都快喝吐了。” 纪寒拿起汤勺在汤里翻了两下，笑了笑，打趣道：“十全大补汤啊这是” 小九盛了一碗，尝了尝，说挺好喝啊 “好喝你全喝了吧。你不知道，夏天那会儿，喝的我隔三差五的冒个痘，还流鼻血。” 张姨：“…………” 纪寒笑说：“他也是瞎着急，夏天真不能多喝。” 这个他，不言而喻 秦曼初和小九都没搭话，自顾地吃饭，张姨给秦曼初盛了一碗汤，她虽嘴上嫌弃，但还是喝光了。 秦曼初非常鄙夷自己这种行为，饭是吃到自己肚子里，但她总有那种感觉，好好吃饭，就是为了让沈嘉行放心。 越清楚自己的这种想法，越想反着来，有一阵子她什么都只吃两口，米饭吃半碗，然后某一天秦曼初突然反应过来，她这种幼稚的行为是在跟沈嘉行置气，好像就知道张姨一定会告诉沈嘉行，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这晚，纪寒躺在沙发，半条腿悬在扶手之外，身上盖着小九的外套，听着里屋的两人潺潺地聊天声 聊她们高中军训，教官长得还挺帅，小九说她那时候还想撩一撩，但没胆儿，要是放在现在……秦曼初说：“那纪寒和教官你选谁” 小九说：“这还用问？国家都替你选了，你闭眼上就完事儿！” 秦曼初笑说：“纪寒应该能听到” “他会选择性耳聋的” 纪寒：“…………” 接着，聊班上谁早恋，聊谁给秦曼初写了封情书，文笔超级差…… 后面聊到大学，聊到以后…… 小九问：“你打算在多岁前结婚” “你呢” “你前脚结，我后脚就结” “你想生几个孩子” “两个吧。我羡慕你和温夏。” 秦曼初笑了笑，说：“我也觉得两个挺好。” 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雨后土壤的气息，像发了嫩芽的味道，在这即将枯败的季节。 第二日吃过早饭，纪寒和小九开车离开。 纪寒把小九送回家，是十点。他定的飞苏城的机票是两点十五分。 三个小时的空余，他回复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用了二十分钟，剩下的两个半小时，他全用在小九身上。 一开始，小九是想着，俩人真要这么淡了，分了，也就算了，毕竟纪寒和沈嘉行从小长到大的铁关系，她觉得有秦曼初这档子事儿，她可能永远会戴着有色眼镜看纪寒。 但到这一步，她也不能继续这么不明不白的，对她，对纪寒，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在纪寒准备开始第三次时，小九推开他，坐起身，捞起被子先裹住身子，便开始说：“你那天不是说要谈谈？” 纪寒侧躺着，单手枕在头下，手往被子里钻，意犹未尽的音色：“这不是正在谈？” “我跟你说正事儿” “嗯，你说” “你知道我多爱秦曼初吧” 说完，胸上就被他一手捏住：“用词不当” 小九翻了个白眼，直说：“反正在她遇到良人之前，我跟你也没可能。你能等就等，不能等这就算咱俩的分手觉。” 他揉捏着，淡笑：“你这分手福利还怪好” “嗯，主要你活儿也不赖” 纪寒一用力，小九痛的叫出声，他说：“我等” “心甘情愿的？” 纪寒松开掌心的柔软，手从被子里出来，向后倾斜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一眼时间，随后，拽着她倒下，翻身压着 “一点儿都不心甘情愿。那我能怎么办，你把我吃得死死的。” “哦，那还怪我了” “勾搭我的时候没想想后果？” 小九说她真没想负责任，纪寒堵她嘴，占她身体，用一切行动告诉她，他非她不可，别无选择。 纪寒拖到一点十分才穿衣服 小九躺在床上，懒懒地伸手，勾勾食指，他无奈地笑，认命地过去，俯身，手撑在她身前：“不舍得我走？” “你知道那个张姨是沈嘉行派去的吧？” “嗯” “管好你的嘴” 纪寒一时没应，小九说：“你也看到了，她一天三顿燕窝，她吃的那么好，还是很憔悴。她就是心里过不去这坎儿，她多爱沈嘉行，就多爱那个孩子，沈嘉行她无能为力，孩子她是有自主权的，所以她很自责，反正别再提这事了，哪天她自己想说了，沈嘉行早晚会知道。” 纪寒答应了 他思考了一路，下飞机后，先回医院，把秦曼初的病例放好，接着就直奔去了沈嘉行公司。 第399章 暖阳刺骨 沈嘉行开完会回来，纪寒已经在沙发上躺了半个小时。 “你很闲？” “不闲，刚从东城回来” 闻言，沈嘉行的手一顿，从电脑前抬起眼，纪寒走过来，坐他对面，主动说：“小九去找曼初，我跟着去了一趟。” “她怎么样” “你说的这怎么样是跟什么时候对比？跟前两年那没法比，跟我上次见她，没什么变化。” “嗯” 沈嘉行继续看电脑，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手离开键盘，摸裤子口袋，空，眼睛扫着桌面，手去拉右侧的抽屉，一层一层地拉开，再暴力地推回去 纪寒伸手拿起桌角的一瓶益达，探身，放在他面前。 沈嘉行沉一口气，掰开盖子，哗啦倒出来一把，全塞嘴里。 “最近一根儿没抽？” 沈嘉行用力嚼着，腮帮子都在抖，心烦得不行，他深感束手无策了，什么好东西都给她送过去了，按金校长和张姨说的，每天工作量不大，做什么也都吃什么，他就奇怪了，怎么就没变化！ 纪寒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沈嘉行，几个人里数他稳，从上学那儿他就是这脾性，不张扬，凡事他都比别人多筹划好几步，遇事儿更是临危不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身上总透着一股子颓落，一眼就能看穿的挫败无力。 纪寒走过去，与他并肩 “老沈，就当为了秦曼初，尽快做手术吧。” 沈嘉行眸色忽暗，转头看纪寒，而纪寒一声叹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心里消极，你给她吃再多补品都没用。你也不想她回来后，还没来的及高兴，就得又为你提心吊胆。” 俩人站在窗前，站了许久，沈嘉行沉默了许久 那许久里，他混沌的大脑做着最坏的预想。 他要真有问题，她怎么办，即便他证明了那孩子不是他的，即便他证明了他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把她带回来了以后呢？让她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结束？陪着他一起痛苦？ 失去和永远失去，是两个概念 她一定受不住…… 他开始犹豫，他还能不能给她以后…… 但最后，让沈嘉行答应的，是纪寒说出的五个字 他说：“她很需要你。” 坚定了沈嘉行的信念。 当他收回理智后，他腾地坐回座椅，双手用力搓着头发搓着脸，备感荒唐，他才三十二岁，他说过，即便活到一百岁，他都觉得没爱够她，他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 手术定在下周四 谁也没有通知，只有张齐，陆子云，和韩彬知道。 沈嘉行周二住进医院，整个楼层封锁，所有术前检查都是纪寒亲自操作。 所有参与手术的护士与外科医师，都由纪寒精心挑选，组成一个团队，每个人都需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文件。 周三晚上 几个人在病房的客厅里打扑克，纪寒让沈嘉行穿病号服，方便做检查，他不，他偏要回家拿了身家居服，说他的医院，他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纪寒：“…………” 茶几上摆了许多餐盒，海鲜，刺身，花生米，鸭脖……统一规划为下酒菜。 开局，沈嘉行扔出去六个2。 陆子云左手捧着牌，右手带着一次性手套，啃着鸭头，不满地看了对面的沈嘉行一眼：“你特么能不能好好玩” 沈嘉行接着扔，五个k 韩彬提起一罐啤酒，和陆子云碰杯 沈嘉行继续扔，八个a 张齐说：“把那龙虾给我拿过来” 沈嘉行接着甩，两个大王 “你没完了是不是” 韩彬靠了一声，砸出去六个q。 然后，沈嘉行面无表情，随手一扔，八个j。 一张不剩。 “诶，我说你有没有意思” 沈嘉行往沙发后靠，双臂环在胸前，盯着那一排啤酒，忍了又忍：“你们有没有意思，老子禁食！” “你禁你的，我们吃我们的，互不耽误” “滚！” 纪寒起身：“我睡觉去了” 走两步，又回头，冲沈嘉行说：“你要馋的不行，也赶紧睡去。” 陆子云顺势接：“就是，你睡你的觉去，别在这儿砸场子。” 沈嘉行实在觉着没意思，说玩真的，陆子云说行，一把十万 后面又玩了五把，沈嘉行赢了三把，拿手机看一眼时间，十一点，然后抄着睡裤口袋，不紧不慢的回卧室去了。 洗漱完，关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打算睡觉 沈嘉行想给秦曼初打个电话，但又很烦那种莫名紧张的情绪，像临终一别似得，他觉得自己懦弱可笑至极！就强迫自己不能打，要打也得等做完手术了打。 就这么硬耗到十二点，心不在焉地看着墙上的黑白表框，秒针匆匆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十的时候，手上终于不受大脑控制地拨通了秦曼初的号码。 第一遍，没接 沈嘉行想，她应该睡的很踏实。 第二遍，在即将又要自动挂断时 软软的一声：“喂” 沈嘉行在那一瞬，心稳稳地落回胸腔里，他坐着，直直地往后躺下去 低声：“是我” 秦曼初仅有两三分的清醒，不足以支撑她伪装好了再面对沈嘉行。 因此，所有的对话，都是惯性情绪的表达 她带着撒娇的语气，嘟囔了一声：“你干嘛总半夜打电话” “睡不着，想你，就到了半夜” “好烦” 沈嘉行轻笑 他不说话，她就不说话，慢慢呼吸着，安静睡着，只有他问一声，她才迟钝地回一声 半梦半醒，秦曼初心想，他怎么又如此真实地出现了 “上课很累？” “不累” “那怎么这么困” 她又呢喃：“累” 他说：“我很快去接你” 她没应。 他又说：“好想你” 总觉她嗯了一声，虚无缥缈地在听筒中徘徊。 于是，沈嘉行又问她上次没有回答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我” 他的声音沉而温柔，像夜里静静流淌的星河，秦曼初平静的心跳蓦地跃动起来。 她呼吸快了一瞬，随着耳蜗里‘嘟……’地一声。 沈嘉行的手机关机 她梦呓着：“想。” 周四 早八点 纪寒和护士一同进病房，客厅里，沙发上，张齐，陆子云，韩彬正襟危坐，面色严整。 沈嘉行拉开卧室门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头发乱糟糟一团，下巴一层青茬，倦乏地看着纪寒以及他身后的一行人，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的状态。 说实话，昨天晚上给秦曼初打完那一个电话，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反而他觉着更加心慌，有那么一秒钟的念头，手术不想做了，他承认，他不敢面对那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他想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有一天算一天。 转念，纪寒的话又冒出来，手术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秦曼初 满脑子都是她静静地立在那儿，前后左右都是冰冷高耸的大山，瘦弱单薄的身子置身在荒凉之中，孤零零地如一粒沙，随时会沉落。 仅仅是想着，心绞着疼，叫他有种就算是死，她泪眼汪汪的模样都会让他死不瞑目 沈嘉行是个口腹之欲很淡的人，往前的三十年，活着，对他来说，也就那样儿，不过就是日复一日的戎马倥偬。 但现在不行了，她哭了笑了就像是命题，他要用毕生的心血去完整在他生命里如同使命般存在的秦曼初，他不能让她一个人，他得握住她，他必须得牢牢地握紧她 那晚，沈嘉行做了他平生第一次祈祷，睁着眼，望着清澈的圆月，他虔诚，无比虔诚。 直到五点，沈嘉行硬逼着自己睡了两个小时。 护士推过来病床，提醒沈嘉行躺上去 他不躺，不疾不徐地踱步，穿着秦曼初给他买的那套家居服，往手术室走。 张齐走到沈嘉行右侧，胳膊搭上他的肩，手掌握他的肩头，用他所有的力量，沉默着，陆子云跟在沈嘉行的左侧，胳膊同样搂住他的肩膀，调侃道：“多大点事儿，开一刀再缝上，纪寒那两下子，分分钟解决。” 纪寒跟在身后，嗯了一声，说：“很快” 白色的手术室门打开，沈嘉行大步走进去，不回头 张齐叫住纪寒，突然又失语，只是看着他，目光凝重 韩彬拍拍张齐的肩膀：“屁事儿没有” “走走走，赶紧进去，赶紧出来”陆子云催促纪寒，神情俨然有些压不住了。 纪寒点点头，走了。 他不说，谁都知道，手术不大，可化验结果，岂是他能决定的。 整条走廊寂静 阳光穿透凋零的树丛，穿透明净的玻璃窗 暖暖照耀白色手术门 只是，那扇门始终冰冷，空气里，同样泛着冰冷的气息。 然而，这注定是暖阳刺骨的一天。 秦曼初接到电话时，正端着一盘张姨刚做好的柠檬海盐焗大虾往餐桌走着。 “初儿，回来吧” 只一声初儿，姑姑泣不成声 “你奶奶…… 走了” “啪”地一声，精致的瓷盘四分五裂 秦曼初怔怔地反复默念那一句话 走了？走哪了？ 是……也不要她了吗？ 小九从温夏那里得到消息，最快的大巴票在一个小时以后，温夏完全傻了，她翻着微信通讯录，电话薄，却发现，除了小九，她不知道该找谁。 小九立时联系李承，让李承去找秦曼初，她则开车带温夏回家。 李承开着车，不断给秦曼初打电话，她根本不接，情急之下，他联系金校长，金校长说他正在送秦曼初到市区的路上。 李承让金校长把秦曼初送到高速口，导航里的女声一直在提示他超速，他始终用力踩油门，踩到底，快到极限。 下高速，在对面看到秦曼初，站在绿色围栏旁，垂着头，李承调头拐过去，下车，去拉没有反应她，让她坐在副驾，她一声不吭，很听话，李承俯身钻进车里，给她系安全带 她呼吸是温热的，李承侧过脸，面对面，在她湿氲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剪影，他捧上她的脸，抚慰一道道冷洌斑驳的泪痕。 “你可以哭出来，大声哭” 她点头，咬着唇点头，泪砸在李承的手上。 一路，李承左手控着方向盘，右手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没松开过，他甚至开了暖风，他手心里都出了汗，依然捂不热她的温度。 秦曼初斜靠着车门，额角抵着车窗，绵连不绝的高山从她眼睛里飞逝，从她记事起开始回忆，她第一个会写的字，不是她的秦，不是初，也不是任何，是奶～ 她念过最多的字，就是奶奶 她笑了，是奶奶给她从集上买了零食，买了新衣服，她哭了，是奶奶拿枝条打她屁股，她学会写日记后，在日记里记录她和蔼又严厉的奶奶，记录她和奶奶，在一处小院，平淡简单的日子。 她也像山里那些孩子一样，写人物的作文，永远都只有‘我的奶奶’，‘凶巴巴的奶奶’，‘我爱的奶奶’。 叠叠高山踏平，一望无际的大海，逐渐海枯，最后，她望着大片的田地，望着入门，院里那张摆在桌子正中的黑白照片，望着一袭白衣跪在地上的姑姑，姑父，温夏…… 她回来了 秦曼初缓缓走着，哽咽说：“奶奶，我回来了” 可奶奶不说话，没有说她胖了，也没有说她瘦了，没有说她变漂亮了 奶奶什么都不说，只看着她笑 秦曼初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就是不断地往身前的铁盆里烧纸钱，她凄白的脸庞，哀痛的眸光，在浓烈的火光里，经历着风雨飘摇的痛不欲生。 小九无声陪着她，心急如焚，手里拿着包抽纸，一张又一张地给她擦泪。 秦曼初的奶奶在第三天下午火化后下葬 秦曼初的姑姑不堪彻底失去母亲的悲痛，病倒了，温夏负责在卧室照顾她，秦曼初和她姑父则在院子里招呼前来吊唁的朋友，李承和小九一边忙着琐事，一边盯着秦曼初。 下着很大的雨，整片天都黑压压地。 一时分不清黑夜与白天 “姑父，你回屋歇会儿吧” “我没事儿，倒是你，我总共没见你吃几口饭，你找点儿吃的。” “我不饿” “初儿” 姑父轻叹：“你奶奶走的时候，没受罪，生老病死谁也避免不了，你得振作起来，还有你姑姑呢不是。” 秦曼初点点头，说：“我知道姑父，你不用担心我，你看看姑姑去吧” 街坊邻居来了一波又一波，雨势持续加大，秦曼初撑着伞，在院子里来回穿梭，逢人就被拉住，对奶奶的突然离开感叹，惋惜，安慰她，节哀顺变。 秦曼初静静听着，强撑着精神，说谢谢大家冒着大雨过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李承始终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内，看着她，他不信她还能坚持多久。 秦曼初搀扶着一位老太太往外走，这是奶奶生前的好朋友，俩人经常一起赶集去，没事儿就坐院子里摘菜，唠唠家常。本是这么大的雨，不该来，可老太太的儿女说她执意要来，秦曼初一路将老太太送上车，关上车门 车窗落下来，老太太抹着泪，说让她照顾好自己。 “高奶奶，您也保重身体。” 互相安慰几句之后，车子缓缓离开。 秦曼初目送几秒，收回视线时，那不经意地一瞥，她蓦地意识到什么，僵硬地转头 他站在不远处，撑一把黑伞 车灯从他的身前掠过，照亮他一身的黑衣，孤拔的身影，苍白的面孔 大雨劈劈啪啪地落，不等她分辨真假，那瞬光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模糊不清地黑暗。 秦曼初仍盯着那处，她悲哀地想，怎么她越想忘了他，他越要出现在她的梦里，甚至，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她垂下头，欲转身回去 而那沉稳的步子踩着雨水，清寒中隐隐带着些说不上来的气息越来越近，秦曼初在伞下，定定凝视着那双混了泥水的皮鞋 她攥紧了雨伞的把手，破碎的眸子如同她的心跳，颠簸着，一点点抬头 他的目光如同破晓前一望无际幽深的海面，猩红翻涌着。 ‘咣当’…… 伞落地的那一瞬，手腕被他握住，拉进他的伞下，撞进他的怀里。 他身上很冷，他冰凉的掌心抚着她的头发，尽管一切都没有温度，可秦曼初就像是在寒冷的雨夜，突然钻进一床温软的被子 被紧紧的包裹着，秦曼初倾刻间沉溺，完整的一颗心丢给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风大雨大，可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入耳 “沈嘉行” “是我” 秦曼初缓缓抬手，揪紧他的夹克，那种再一次面对失去时的无能为力，恍如被抛弃的彻底后的绝望，她再承受不起的痛苦，都在他的怀抱里崩塌，悉数给了他，她不要一个人，她要他感同身受。 断断续续地哭声淹没在巨大的滂沱里，沈嘉行两条胳膊拥紧她，伞挡着她整个身子，而他，在雨里，所有安慰的话混着雨水讲。 李承从屋里出来，找了一圈没看到秦曼初，小九也刚从几个邻居中抽身，俩人把院里，楼上，都找了一遍，最后，往门外走。 李承站在门檐下，望着斜前方，雨丝中交织着相拥的身影，秦曼初只露出半截小腿，人护在伞内，沈嘉行浑身湿透，劲风吹着，分不清他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茫茫一片的黑白，两个人像是被暴雨凝滞 吹不散，冲不散，那一方圈地为牢的，只有他们彼此的世界。 小九撑着伞走过去，举高，稍稍向沈嘉行倾斜：“她几天没怎么吃饭了，我们说，她也不听，你带她回卧室休息吧” 沈嘉行拦腰抱起秦曼初，小九拿走沈嘉行手里的伞，两把伞高举着，想尽量给三个人都挡着雨，他说：“不用管我。” 小九默默看他一眼，把伞举在秦曼初上方，另一把伞自己打着，急匆匆回了屋。 沈嘉行独自抱着秦曼初上楼 秦曼初哭的太厉害，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但她是清醒的，十分清醒谁抱着她，她又在谁的怀里，然后，她也清楚，这个男人，早就不属于她了。 沈嘉行用脚踢开门，秦曼初伸手按下开关 灯亮，看他看的更清楚。 头发，脸上，都被雨淋透。 “张姨告诉你的？” 鼻音浓浓地，听起来特别乖，被他放到床上，侧躺。 “嗯。问她你最近吃饭怎么样，她说你家里好像有事儿，我问了金校长才知道。” 他打开书桌的台灯，抽了几张纸，边擦着头发，边往门口走，脚下一条深浅交错的泥印 关了顶灯 屋内只剩一盏昏黄，气氛跟着静谧下来。 他返回来后，拖着书桌下的椅子坐到床边，看着她。 “金校长也被你收买了吗？” “嗯。” “你怎么来的” “开车” 秦曼初没继续问，他便问：“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按我给你做过的菜单点” 秦曼初眨着眼，似是在回忆，过了会儿，说：“那你还问什么” 沈嘉行低笑，弯腰，拉起她放在枕边的手，摩挲着，轻声说：“等十分钟” “你车里有衣服吗？” “没有” “那……” 秦曼初思考几秒，说：“你要不先找我姑父拿一身衣服凑活穿吧” “不用，我一会儿拿吹风机吹一吹。” 彼此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像是不想再让第三个人听到的悄悄话，但实则，这屋里也只有她和他。 不知道有没有十分钟，感觉他走了很久才回来，右手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左手拿一双筷子。 秦曼初坐起来，下床后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没关门，就洗了洗手，把头发扎起来，便走了出来。 筷子搭在碗沿，椅子摆好，秦曼初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缕面，想到什么，歪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没有” 沈嘉行反靠着书桌，说话时，侧身，一手撑桌沿，一手撑椅背上，微微俯身，低头看她，姿势护着她。 “那你再去拿一个副碗筷，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你吃吧，剩下我吃” 说完，他往洗手间走，秦曼初猜想他应该是要去吹头发和衣服，低头吃饭，没一会儿，洗手间里响起吹风机呼呼地动静。 秦曼初吃了一半便停下，同时，身后恢复安静，沈嘉行走过去，先看了一眼碗，说：“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吃饱了” “给我留的？” 秦曼初站起来，往旁边走了一步，给他把椅子空出来，说：“我真的吃饱了” 沈嘉行忽的伸手，掌心落在她的腹部：“我摸摸肚子鼓起来没有” 秦曼初一霎间僵住，垂眼，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隔着卫衣，整个腹部像是被大火烧着，脱皮灼肉的疼。 她很大力地打掉他的手，退后一步，转过身背对他，往窗户那儿走，火辣地刺痛蔓延至她整个身体。 沈嘉行的手仍然顿在原位置，他在台灯前站，使那束本就微黄的光线又暗了几分，刚刚她打她那一下，眼睛里似是有什么闪了闪 但终究，他没有机会看清。 第400章 他是不是会消失…… 秦曼初等沈嘉行吃完面，拿着碗下楼，先去厨房把碗洗了，之后便去她姑姑的卧室，温夏听到开门的动静，涂着护肤品从洗手间出来，秦曼初在床尾坐下，嘘声说：“你睡觉去吧，今天晚上我守着” “沈嘉行走了？” 秦曼初愣了一下 “我那会儿去厨房准备煮挂面，碰到他在炒鸡蛋。他问我吃不吃，我说吃，他就给我和我妈也做了两碗。” “姑姑吃了么” “吃了，她以为我做的，说味道不错。” “…………” “我记得我也给你做过西红柿鸡蛋面” “但你真没人家做的好吃” 秦曼初：“…………” “他走了？” “没有” 温夏哦了一声，把桌上的零散的药塞进药盒，收拾了一下，便走到床尾，拽着秦曼初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推着她往门口走，小声说：“这儿有我看着，外面也没什么人了，我爸一会就回来，你不用担心” 秦曼初还想说什么，温夏开门，把她推出门外，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上楼。 秦曼初拖着迟缓的步子上楼，初见沈嘉行时的那种不顾一切，到现在，静下来，好像只剩满心的浑浑噩噩。 她在门外踌躇许久，贴着墙站一会儿，蹲一会儿，她想捋清了再进去面对他，思绪缠来绕去的，最后打一个死结 解不开的死结 沈嘉行不想穿着潮呼呼的衣服往床上躺，就在椅子上靠着，秦曼初推开门时，瞧见他正无所事事地翻着一本小说。 雨声绵绵潺潺，无星无月 窗外一片孤寥的景象。 沈嘉行坐在暖黄的灯芯前，不知是不是气氛温眷，让人身心松懈，他没骨头似地靠着椅背，莫名带着一丝倦怠的疲惫。 他转头看她，说：“回来了” “嗯” 秦曼初没再看他，关上门，走去衣柜那儿拉开柜门，拿套睡衣，去了洗手间，沈嘉行又换了本书继续翻，不一会儿，身后有开门的动静，他回头看过去，她洗了脸，松散着头发，换了身浅蓝色的家居服，长袖长裤，袖口在手肘堆着。 对视片刻 “你……” 秦曼初抿了抿唇，说：“你在这儿睡吧” “你呢” “我去温夏屋里睡” 沈嘉行放下书，朝她走过去，秦曼初微微低头，听他的声音在头顶：“我不睡，你别走” 抬起眼，看他：“你为什么不睡” “因为你说，让我一个人在这儿睡” 他一副故作委屈巴巴地表情，秦曼初只觉莫名其妙，又有点好笑 “那你总不会想我跟你躺一张床上吧” “我没想，所以我说了，你睡，我看着” 秦曼初：“…………” “我没有这个习惯，睡觉让别人看” 走了一步，沈嘉行拉住她的手肘，理所当然到不行，说：“我不是别人” “我没有这个习惯，睡觉让男人看” 说完，就看着他，眼里亮亮的，仿佛在说： 有本事你说你不是男人…… 沈嘉行冷不丁被呛了一下，表情似有无奈 秦曼初继续走，手肘脱离他的五指，到床边时，他从身后贴上来，没抱她，只用下巴抵着她的左肩膀，重量都给她，将耍赖进行到底，说：“那我看也不看了，行吧” 他歪着头，呼吸在她颈窝，热热的，痒痒地，秦曼初抬手向后，推他，就是随手，没回头，没看位置 沈嘉行低低地闷哼一声 秦曼初斜他一眼：“你又装” 沈嘉行冒了一层冷汗，他轻笑：“你睡吧。我不看你，看书。” 他已经坐到了书桌前，翘着腿，捧着他刚才翻的那本书，秦曼初不知道他是真看还是假看，盯了他半天，他始终没再看过来一眼。 秦曼初躺下，她习惯面朝右，沈嘉行不是不知道，他都是睡在她的右边。 但他偏偏逗她，目光从书前移至她的脸上，一本正经道：“我不看你，你也别看我” 台灯静静亮着，他声音像是蒙了一层柔柔的光晕，沉而暖。 秦曼初的心不断沉沦，撇他一眼，嘟囔着：“谁看你了” ，说完，翻了个身，背对他，蒙住被子。 沈嘉行这才抬手擦脑门的汗，忍着胸口撕裂的疼，又不敢大喘气，只好去了洗手间。 秦曼初听着动静，以为沈嘉行去冲澡了，哗啦哗啦地水流声堪比催眠曲，这几日，她超负荷运转的精力终于消耗殆尽，沉沉地睡去。 沈嘉行在房间里轻手轻脚地翻找着医药箱，他非常肯定自己是发烧了，而且烧的还不低，头昏脑涨，浑身上下不仅发冷，更是酸痛。带抽屉的都找了一遍，最后只找到一盒快克 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生吞了一粒。 在意识彻底涣散前，他在床尾躺下。 手机掉在地上，而秦曼初，正是被机身和地砖持续摩擦发出嗡嗡地震动声所吵醒。 秦曼初迷瞪着眼坐起来，先往书桌那儿看，没有他，桌角放着的是她的手机，静悄悄的。 她揉着眼睛，叫：“沈嘉行” 没有回应 等她完全睁开眼，才发现在脚下横躺的沈嘉行，睡着了。 这会儿，秦曼初也反应过来是沈嘉行的手机在震动，便叫他：“沈嘉行” “沈嘉行，你电话” 无果，秦曼初只好下床，找他的手机，就这么几秒钟，她完全清醒了，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时间，深更半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欧阳曦找他…… 所以，当他看到来电人是张齐时，秦曼初竟松了口气。 接通前一秒，轻轻推了推他：“沈嘉行，醒醒” 通了 “沈嘉行！！你疯了是不是！！” 秦曼初怔然 电话里张齐还在怒吼：“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秦曼初下意识地去看沈嘉行的脸 “张齐” “我靠！” 张齐身边还有人在说话，骂骂咧咧地听不清，他问：“沈嘉行呢？” “他睡着了” “睡着了？你确定吗？” 秦曼初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听的出来张齐很急，非常急，于是，秦曼初再次叫沈嘉行，推他的腿，晃他的胳膊，都没有反应…… 直到她去拍他的脸，手心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瞬，烫的惊人。 “张齐，他好像发烧了” 秦曼初摸他的额头，脖子，滚烫滚烫，再去摸他的手，冰凉…… 张齐大叫一声：“发烧了？！” “他晚上淋雨了，我现在给他吃退烧药” 秦曼初边说，边快速朝门口走，准备到姑姑的卧室拿布洛芬。 “他淋雨了！？秦曼初，你怎么能让他淋雨！” 张齐和陆子云，韩彬，纪寒在去机场的路上，陆子云开车，开的飞快，张齐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你再生他的气，你怎么能拿他的命不当回事儿！” 秦曼初在这一句话后猛的顿在楼梯口，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通话的人变成了纪寒 “曼初你现在送他回海城，要快” 秦曼初的思维跟不上电话那头儿又是张齐又是纪寒的质问和安排，大脑完全凌乱，下楼，两步台阶后开始跑，问：“他到底怎么了啊” “他刚做了手术，你先不要问，立刻送他到海城医院，不要剧烈地动他，不能耽误，耽误一分钟他的危险就多一分。” 秦曼初冲到一楼客厅，叫醒在沙发睡觉的姑父，动静太大，惊动了温夏和小九，俩人从三楼下来的时候，秦曼初和她姑父正好上到二楼，神色慌张地往卧室跑。 “怎么了这是” 秦曼初手足无措地跪在床边，握着沈嘉行的手说：“我也不知道，他发烧了，他做手术了，但我不知道他哪儿受伤了” 秦曼初的姑父神色凝重，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拉开沈嘉行的夹克拉链，里面的白色衬衫露出来，胸口大片的鲜红，也一并露出来。 秦曼初一双黑亮的瞳孔被映成血色 她就那么停了呼吸，眼睛不敢动，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缠绕着纱布的胸膛。 小九和温夏这时跑进来，看到沈嘉行的状况，也都吓懵了，倒吸一口凉气，小九第一反应是给纪寒打电话，此时，纪寒已经上飞机，得知他们还没有出发，瞬间就急了 秦曼初的姑父拉起沈嘉行的胳膊，转过身，蹲下，准备背他，秦曼初哭着说不行：“会碰到他的伤口” “不能耽误了，已经这样了” 说着，秦曼初的姑父一把背起他，温夏和小九在后面扶着沈嘉行，秦曼初跑在前面，推开院门后，往右前方跑，准备开姑父的车门 秦曼初的姑父问：“他有没有开车” “开了” “开他的，快” 小九和温夏立马去掏沈嘉行的口袋，温夏把车钥匙给了秦曼初，秦曼初用力按键，车灯一闪，是他常开的那辆路虎。她返身往过跑，几个人便跟着小跑着往车那儿走，秦曼初拉开车门，她姑父把沈嘉行被放进后座，去拉驾驶门，秦曼初紧跟着上车，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车子启动，飞快的冲出去，小九则开她那辆车，拉着温夏，匀速跟在后面。 秦曼初拿靠枕垫在他头下，自己就窝在前排与后排的空隙之间，握着他的手，十指交缠着，一遍遍叫他名字，期盼他哪怕给一丁点反应都好。 但沉长的一路 他始终昏睡 他总是这样，惹她生气，惹她伤心，她难过的快要窒息的时候，他都看不见。 与他紧紧相扣的手抵在眉心 她说：“你醒来，我就原谅你” 又吻在唇边，说第二遍 “只要你醒，我就原谅你。” 挡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哽咽着第三遍 “你说什么我都听，我都听你的，你醒醒好不好” ………… 他好像在惩罚她，他就是听不进。 沈嘉行被推进手术室，她紧紧攥着的指尖一寸寸从她手中溜走 手术灯‘啪’地一声，秦曼初瘫软在椅子上。 张齐，陆子云，韩彬和纪寒形色匆匆地赶过来，纪寒什么都没说，直接跑进手术室。 张齐憋了一肚子的火，实在是忍不住 “秦曼初，你真是心够狠的” “但凡他能忍，你不想看见他，他就不去，他宁可把自己抽死，他也忍！” “他过去找你，不过就是想睡个安稳觉，你就给他一块儿地方怎么了！” “你要真对他没感情了，你打也好，骂也好，把他赶走！！你也用不着这么糟蹋他！” 秦曼初就在那儿坐着，垂着头，手放在腿上，绞着，扣着。张齐说的那些话她听一半，还是她强迫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她真的受不了在手术室外等他的煎熬。 “张齐！”小九吼一声：“你有病吧！谁知道他手术了！谁让他去了！谁求着他去了！他不去我们也不用大半夜的折腾！” 韩彬心里也不爽，顶了一句：“她跑到山沟里他都能知道，她只要关心他一点！她能看不出来他状态不好？” 温夏护在秦曼初前面，红着眼说：“我姐去山里支教就是为了躲他！凭什么关心他！他状态好不好用得着我姐关心吗？他有老婆有孩子有爹有妈，你们这多人看不住他，怪我姐吗！” 陆子云斜靠着墙，就看着温夏，从他来，她一个眼神没给过他，烦得他骂了一声：“别特么吵了”，直冲着温夏走过去，没好气的抹了把她脸上的泪，扭头冲着韩彬和张齐：“再把她说哭了，老子跟你俩没完！” 走廊恢复了平静，整个医院都寂静无声 空空旷旷地气氛里，浓烈的炽白灯光褪去了一切的颜色 漆白，所有，都是惨烈的白。 秦曼初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她不敢看时间，不敢计算他进去了多久，直到这似乎被冻结了的空气里，响起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带着冷冽的寒意，逼近她 秦曼初麻木地抬头看过去 金黄色的光斑透过树叶的缝隙，刺穿她酸痛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看清来人，沈嘉行的母亲，沈嘉行的妻子…… 天亮了 那扇紧闭的门，终于缓缓推开 冷冰冰的气息涌出来，秦曼初腾地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内 “啪”～ 脸被打偏，她煎熬了那么那么久，终是错过了她心心念念的第一眼。 清脆的一声，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被推出来的沈嘉行身上时，秦曼初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愣怔地看向秦曼初 杜婉芝尖锐地话语响起来：“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要把我儿子折腾死才甘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九，她双手用力推了杜婉芝一把，骂着：“你个老贱人！神经病吧你！” 杜婉芝穿着高跟鞋，踉跄后退，跟在她旁边的欧阳曦急忙去扶她，她挺着大肚子，动作笨拙，一时被杜婉芝和小九争执的动作撞了一下，脚下不稳，陆子云一步迈过去扶住欧阳曦，这一幕，恰好温夏正看着。 陆子云发现温夏的目光时，手在欧阳曦的后背…… 温夏收回视线，扭头去检查秦曼初的脸 小九跟杜婉芝吵吵着，几乎要打起来，欧阳曦一面护着自己的肚子，一面搀扶着杜婉芝，小九看着欧阳曦装出来的那副柔柔弱弱的恶心样子更来火，而杜婉芝根本不是小九的对手，嘴上不饶人，说着最恶毒的话打击她，陆子云，韩彬，张齐都在拉扯着两人，又不能用蛮力，只能一边劝一边用胳膊挡着她们乱抓的手，还要防止欧阳曦被撞到，场面十分混乱 而几人的这种行为，在小九眼里，都是偏向！！ 但都不是对准秦曼初！ 陆子云和韩彬越拉她，她越要骂，越要打杜婉芝，时不时还想扯欧阳曦的头发，拳打脚踢地都落在了陆子云和韩彬身上，纪寒不过去，任由小九发脾气，这个时候，谁都能劝，唯独他不能劝，他太了解小九，但凡他说一句‘别打了’，她就能延伸出你的关心点是“别把杜婉芝或欧阳曦打伤了”。 而欧阳曦在一旁哭哭啼啼，说什么她给她们钱，多少钱都给，求秦曼初别纠缠她老公了，她孩子都快生了……她的孩子需要爸爸…… 秦曼初茫然地看着欧阳曦，她委屈痛哭的样子，盯着她的肚子，听着她苦不堪言地重复她的老公，她的孩子……她孩子的爸爸…… 那她的孩子呢？ 那一刻，秦曼初简直想要毁了欧阳曦，毁了她丑陋的肚子！ 她也真的准备那么做了，怒视着，手攥成了拳，只是仅仅迈了一步，因用力到颤抖的手腕被一抹冰凉握住。 她转头时看手，再抬眼，沈嘉行就站在她身边，除了那一双瞳孔是黑色，他脸上没有一分一毫的血色。 手抚上她的脸，那一巴掌，比再一次撕烂他的伤口还要疼 秦曼初蓦地湿了眼 夹杂着对他的怨恨，对他的心疼 最终，被他虚弱的手一点点拉进怀里 秦曼初微微挣扎，沈嘉行整个人都垮在她身上 沙哑而缓慢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有种在梦里的错觉，很近，又很远，像抓不住的虚浮，他说：“抱一下，我站不住” 感受他呼吸是热的 秦曼初哭出一声，抱住他。 沈嘉行叹气，揉着她的头发，很轻：“等了很久是不是” 秦曼初哭着点头，抱他的腰很紧。 沈嘉行缓了一会儿，至少他足够站直，出声：“杜婉芝” 杜婉芝盘起的头发散了，欧阳曦哭天抹泪的抽泣 沈嘉行睨着她们，秦曼初被他完全护着，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抚在她的脑后 “两件事” “一，我户口迁出来了，我跟你再没关系。你打了她两巴掌，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我的人，你再碰，我手里不介意再多你这一条命。” “二……” 沈嘉行急喘一瞬，秦曼初小声喊他：“沈嘉行” 他低头，秦曼初仰起脸，只有她和他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心率好快，纱布上的血又多了，你能不能等好了再说这些。” 他哄：“最后一句” 接着，收紧她，冷漠的眸子再次看向对面的人，继续说：“梦庄的所有权归沈氏，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搬走。” 转而，掠过张齐：“清点她所有的资产，沈氏的一分钱，都不许给她。” “沈嘉行！你不要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你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子！” 沈嘉行悠悠转头，与杜婉芝愤怒不平的视线对上，厉光一闪：“你既然清楚我不孝，你就不该三番五次的挑战我的底线！两巴掌，我让你付出的代价还是太轻了。” 张齐面露为难 沈嘉行带着秦曼初走，与张齐对视的那一秒，目光凉，话也凉：“你要是办不了我换人。” 秦曼初被他牵着，身后是杜婉芝刺耳地叫骂声，过了很久，秦曼初都觉得杜婉芝那尖厉的一声‘白眼狼’ ，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沈嘉行躺下后没说两句，就再提不起一点儿精神，但他握着秦曼初的手，什么也不问，眼皮眨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快撑不住的时候，秦曼初低声说：“我不走，你睡吧” 说到他心坎儿上了，他就笑了笑。 过了会儿，陆子云和韩彬进来，手里拿了几盒药，放到床头柜上，说晚点儿纪寒过来再具体说怎么用药。 秦曼初表示知道了。 韩彬清了清嗓子，表情有些不自在：“曼初，那会儿我们也是着急，话赶话就冲了些，你别介意” “嗯。” 韩彬：“……” 陆子云又说：“温夏和小九在纪寒办公室” “嗯” “…………” 秦曼初坐在床沿，左手放在腿上，右手被沈嘉行握着，瘦了几圈的脸蛋儿本就小巧，巴掌印几乎占满了半个脸，红消了一些，但还是清晰可见。 陆子云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 纪寒过来后，给了秦曼初一个冰袋 “谢谢” 秦曼初拿着冰袋捂脸，太凉了，只碰了一下便把冰袋放到了桌上。 纪寒正在往药盒上写用法，秦曼初问他：“他为什么做手术” “老毛病了” 秦曼初皱眉：“老毛病？” 纪寒把药盒规整好，中性笔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扶一下镜框的同时看一眼沈嘉行，说：“肺结节，很多年了。前几年他戒烟，控制的还不错，这一年抽的太狠，再加上他生活不规律，过度劳累，结节有发展的迹象，我不把你搬出来，他还不做。” 秦曼初不自觉紧了紧沈嘉行的手 问：“结节发展……是什么意思？” 她紧张的表情证明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敢相信，而她把希望寄托于纪寒的回答，秦曼初在心里期盼，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但纪寒也只说一声：“等结果” 秦曼初整个人都控制不住有些抖，她似是不死心，又想问，却被沈嘉行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你别听他吓唬你” 沈嘉行是被秦曼初无意识地用力握他的手，跑了针，疼醒的…… 秦曼初别过脸，咬紧了牙，把眼泪逼回去，沈嘉行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抬起来，让纪寒给他把针弄了。 秦曼初趁机离开，也没出去，就进了洗手间。 沈嘉行望了一眼紧闭的玻璃门，语气不悦：“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 护士又拿来一套新的输液器，拔掉旧管子，新管子扎进液体里，纪寒弯腰俯身，把针埋在他的左手上，说着：“那我说你做什么手术，心脏手术？” “扎完赶紧滚” 纪寒说：“你注意着点，这刀口再费，华佗也救不了你。” “让张齐去一趟她老家，看看还有什么事儿能帮上忙的。” 纪寒也是那会儿在办公室，小九告诉他，他才知道秦曼初的奶奶去世了，张齐和韩彬知道后，肠子都毁青了，不该责怪秦曼初，再加上秦曼初平白无故受那一巴掌，还是在他们都在场的情况下，张齐心里有数，沈嘉行看他那一眼，对他有气…… “去了已经，韩诺知道了，哭了一通，韩彬带着她也去了。温夏不放心秦曼初一个人在儿，现在还在我办公室。” “这两天让小九多照看着温夏” 纪寒嘲笑他：“还用你说，人家多少年的感情，你这才哪到哪儿，姐夫的称呼你都还没名正言顺。” “你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寒还是幸灾乐祸地笑，沈嘉行烦透了：“滚滚滚，没事儿别来！” 纪寒哼笑一声，拨开他的衣襟，瞄了眼，转身走了。 秦曼初坐在马桶上 肘撑在头和腿之间 无声无息地，眼泪汹涌。 她知道她不该想最坏的结果，可她控制不住，脑子里全是那两个字儿，一双手捂着头，敲打，揪扯着头发，想截断那种仅仅是想到，就让她呼吸不上来的念头，她不敢想，她真的承受不了会在某一天永远失去他。 烟消云散的那种失去。 第401章 新身份…… 沈嘉行等了二十分钟，目光凝着那扇门，他能想象到她肯定在里面哭，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秦曼初” 没动静 他再叫：“秦曼初” 门从里面拉开 秦曼初出来，就看见沈嘉行肘撑起来，准备下床。 “你怎么又动” 沈嘉行躺好，一直看她，一双眼睛不像兔子了，像灯笼， 秦曼初躲他直白的眼神，抓起桌上的药盒，背对他，低头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念说明。 沈嘉行伸手，揪住她的衣服，也不知道她有多着急，睡衣都没换。 “过来” 她不回头：“我这不是就在这儿” 沈嘉行拽着她的衣服把她往回拉，秦曼初无奈，只好把药盒放下，坐回去，就直勾勾地看他，问：“你要干嘛” 沈嘉行摸摸她的脸，笑得不怀好意：“你怎么知道我想干点儿什么” 秦曼初不接他这话，问：“你吃饭吗？温夏和小九在食堂，让她们帮你带回来” “不饿，你吃什么？” “我也不饿” 在沈嘉行说不行前，她忽的说，语气放的很软：“你知道我现在吃不下去” 厚重的窗帘将秋日薄薄的暖阳遮挡的严严实实，屋内昏沉沉地安静 他叹了一声气 秦曼初听的很清楚 抬眼看他时，他却无奈地笑着：“我还没死呢，你……” 秦曼初倾身，捂住他的嘴，眼泪吧嗒落下一滴 不允许他说下去。 沈嘉行抬手，掌心覆盖她的手背，眼睛看着她，吻着她软绵的手心 “别怕。我怎么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秦曼初嘴唇颤着，哽咽出一声：“你说话总是不算数” “没算了数的我都记得” 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心脏就在她的手心下缓而有力地跳着，他的话也慢，目光也暖，如徐徐地落日晚风温柔地吹着 他说：“我承诺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秦曼初沉默不语，错开视线 不知该做何回应的她，最后抿着唇，浅浅的笑了笑。 那笑容，细看，不难看出，全然是苦涩。 晚上，秦曼初和温夏打电话，商量着明天回去一趟，很多习俗规矩她们一知半解，本就没什么亲戚，家里又只剩姑姑和姑父，秦曼初怕让街坊邻居看了笑话。 液体已经输完，沈嘉行虽被命令不许乱动，但从床的这边儿，挪到床的那边儿，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手撑着床面移过去，秦曼初在床沿坐着，他躺下后环住她的腰，说：“我让张齐去帮忙了，韩彬和韩诺也在” 沈嘉行在输完液后就脱了外套，光着膀子，秦曼初说了好几遍会着凉，他不听，嫌弃衣服上染了一大片黄不拉叽的碘伏，还都是药味儿。 秦曼初扭头，先问：“你怎么过来了”，表情有些紧张，看一眼刀口处：“你能不能听话，别乱动！” 沈嘉行扬扬眉，不以为然道：“谁让你跑这边儿打电话” “是你不能动，不是我不能动” 沈嘉行就笑：“你现在还教绕口令？” 秦曼初不理他，继续和温夏说着，沈嘉行的手就在她的侧腰处轻轻抚摸，有种她不挂电话，他就能一直占便宜的意思。 最后，秦曼初让温夏明天给她送一身衣服过来，草草结束了电话，拿开他的手：“你又动手动脚” “没动脚” “再动我就走” “你又舍得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了” “舍得” 沈嘉行搂上她的腰往下拉，秦曼初没防备，身体斜斜地倒下去，意识到会碰到他的刀口，叫出声：“沈嘉行！” 躺到他臂弯了，他从背后抱着，溺死人的一声：“在” 秦曼初动都不敢动，头向后偏了偏，说：“你松开我” “困了” “我看一眼纱布！” “看完以后呢” “你再睡” “怎么睡” 秦曼初没好气地打一下他搭在她腰上的手：“闭眼睡！” “那别看了，让我流血身亡算了” “…………” 秦曼初跟着他说气话：“算了就算了！” 就这么耗了五分钟，无声的对峙了五分钟，按当下的情况，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秦曼初败下阵 她说：“你别闹了沈嘉行，你说了，不让我担惊受怕了。” 就这么一句软话，沈嘉行松开了。 秦曼初小心翼翼地翻身，低着头，凑近了他胸口，查看他刀口的位置，仔仔细细确认纱布上已经呈暗红色的血迹还是早上的那一块，呼了口气，放下心来。 身体要退开的时候，他又伸手拦住。 秦曼初无奈，微抬了抬头：“我要去……” 他低头，唇覆上来的那一瞬 秦曼初睫毛剧烈颤着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在她身体里炸开 维持了一分钟，克制的吻了她的唇瓣一分钟。 鼻尖相抵着，他垂眼，视线落在她殷红的唇，嘘声发哑，说：“我真的想你快要疯了” 秦曼初没动，杂乱的心跳怎么也停不下，她颤颤巍巍地抬眸，他也看着她，近在咫尺地目光交织着，呼吸纠缠着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他的模样 当他轻抬她的下巴，拥吻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直到秦曼初的呼吸被他掠夺彻底，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大口呼吸着，身子软成了一滩 浑浊不堪的烂泥。 昨日夜里秦曼初那句话成真 两人此时就躺在一张双人床，枕头隔着一拳的距离，身体，也隔了微不足道地几厘米。 沈嘉行到底是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又淋了暴雨，再壮实的身体，也扛不住这样的折腾，况且这一年，没有了秦曼初的鞭策，他往健身房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握着她的手，闲聊了两句，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于他，这是最安稳的一夜。 而秦曼初，大脑被各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支配，心被那一份未知的结果揪着，始终悬在半空揣揣不安 就这么一副身体，被左一刀又一剑地分割，她几乎一夜没睡。 三天后的中午，纪寒像往常一样过来。 手里也像往常一样，不是拿着文件夹，就是薄薄一叠的a4纸 每一次，秦曼初都要紧张一番，搞得沈嘉行也跟着紧张，把纪寒骂了一顿，让他空手来！ 今天，他手里是一张a4纸。 秦曼初当时在喂沈嘉行吃饭，因为吃饭这事儿，秦曼初没少跟他生气，每天对她又是搂又是抱，上下其手，流畅的很，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刀口疼，牵扯到肩膀疼，胳膊疼…… 如果秦曼初说让他用脚趾头拿筷子，他也一定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他脚也疼！ 秦曼初一手端着餐盒，一手拿着勺子，勺内一个圆滚滚的馄饨，冒着热气儿，秦曼初低头吹了吹，喂他的时候附赠一记冷眼 沈嘉行想笑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结果出来了” 纪寒这一声出现的太突然 秦曼初猛的转头看他，心一紧，手不由得发抖，餐盒倾斜，热腾腾地清汤就要流出来，沈嘉行忙抬手扶住，无奈道：“宝贝儿，结果没事儿，你先烫死我” 秦曼初哪里还顾得上跟他贫嘴，盯着纪寒手里的纸，他伸手递了过来，可秦曼初的手就像被千万条麻绳捆绑，根本没勇气去拿那张薄薄的纸…… 沈嘉行把馄饨放桌上，手举在半空，勾了勾，示意纪寒把结果拿给他。 秦曼初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嘉行，害怕到忘了呼吸，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眼睛里，以至于当看到他刚才还吊儿郎当地笑脸渐渐消失时，秦曼初整个人都慌了 忍不住叫他：“沈嘉行” 他不出声，面色凝重，沉默着 “沈嘉行，你别吓我！你说了你再也不吓我的！” 他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她，欲言又止 秦曼初在那瞬如同被判死刑，不自觉地哭出来 她问怎么办，一直问，一直问怎么办，问到最后泣不成声，一把被他按进怀里。 他问：“我现在是不是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不答应，我不答应” 秦曼初攥着他的衣服，短短几十秒，沈嘉行胸前的衣服完全浸湿。 “我都这样儿了你还这么绝情” 纪寒无语地看着沈嘉行，演的出神入化，已经玩脱了，看你怎么收场 “别哭了” 秦曼初听不见，她完全陷入要失去沈嘉行的绝望之中。 “别哭了” 捧起她的脸，看不进她淋漓的眼底，沈嘉行再无心思，后悔了，不该逗她 吻着她细软的泪，低声说：“我尽量活到一百岁，够不够” 秦曼初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吸里一抽一抽地，问他是几期，问他是不是可以去国外治疗…… 她混乱地说了很多，说他那么有钱，一定可以找到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怪他为什么要抽那么多烟……怪他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纪寒：“…………” 诚然这气氛里被秦曼初渲染的极度悲伤，但纪寒紧绷了一周多的神经得到解脱，他现在觉得阳光明媚，万物复苏，所以他真难过不起来一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沈嘉行无声地对着他说了一个字儿：“滚” 屋里没人后，沈嘉行就开吻 她哭多久，他就吻了多久，伤口也顾不上，压着她，手钻进她的衣服里，更恨不得嵌入她身体里，搂紧她，抚慰她瘦弱的颤抖 “良性” “……” 他再一次喘息着说：“良性” 秦曼初清醒了一瞬，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问：“你说什么” 与她对视，一字一顿：“做手术的头一晚，我在想，我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该怎么安置你，我所有的钱都留给你，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学校直接给你买下来，你想上课就上课，累了就在坐校园里发呆，你往后找另一半，必须经过张齐他们严格把关才能嫁” “我不要” 他顿了半刻，喉结滚动着：“我知道，所以我怎么敢有事儿。” 许久，她痴痴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眶酸涩到她不得不闭眼。 再睁开，问：“你没有骗我” “没有，能陪你很久很久” “那你刚才为什么骗我” 沈嘉行哑口无言，但秦曼初不推开他，也不管他刀口了，就非得听他说出一个理由。 并且，从她的表情里，沈嘉行觉得自己这理由要是不够充分，那她绝对非常生气。 于是，他说：“这一年你都对我爱搭不理的，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生命跟我开玩笑？” 他继续编：“我刚开始我也紧张，眼花了……” 其实到这儿，秦曼初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结果是他口中的良性，他没事儿。 “沈嘉行！” “嘶～” 沈嘉行躺倒，捂着胸前，闷哼一声 秦曼初这一推，毫不手软 “疼死你算了！” ‘砰’地一声，门框震了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曼初回家，门打开的瞬间，温夏坐在餐桌学习，莫名觉得涌进来一股子爆炸后的火药味儿，刚要说话，被关门的巨响吓得一哆嗦。 她跑过去，问：“怎么了” 秦曼初换了拖鞋径直往卧室走：“不怎么” “沈嘉行刚好两天就惹你生气？” 秦曼初猛的转身：“别再提这个混蛋！” 温夏不怕死地问了句：“他不会真说让你做他情人吧” 秦曼初都进卧室了，又退出来，胸口气鼓鼓地跳着：“他说让我做他妈！” 又‘咣当……’一声 温夏呆在原地，一脸惊恐 扭头就跑到餐桌抓起手机，给小九发微信「沈嘉行说让我姐当他妈！」 给小九发完不够，继续给韩诺也发一条，一模一样的话，多加了一串感叹号…… 然后小九和韩诺收到微信的时候，第一反应都以为沈嘉行的结果不好，临死前想让秦曼初陪他最后一段日子…… 沈嘉行洗了头发，刮了胡子，换了身衣服，黑色西裤，藏青色衬衣，精神焕发，身板儿笔直，眼里始终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的状态回到巅峰 正慢条斯理把纽扣塞进扣眼里，纪寒和韩彬，陆子云进来，先看他一眼，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 “兄弟，还得是你！哈哈哈…………” 沈嘉行不明所以，进洗手间照了照镜子，脸上特干净，五官特俊帅，自我感觉特完美。 出来后，三个人还笑的欢，沈嘉行理了理袖口，不耐烦地问：“特么笑什么” “诶诶诶，我真没想到你留人的方式这么牛逼！” 韩彬接话：“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纪寒还在笑：“不择手段，能屈能伸” 沈嘉行听的云里雾里，皱眉问：“什么玩意儿” “诶，我请教一下，你是怎么说出让人曼初当你妈这种话的” 陆子云是笑岔气儿了把这几句说完的 “……” 然后沈嘉行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把字儿逐个连起来之后，那表情微妙极了，眼角，嘴角都在抽抽…… 下午四点，沈嘉行开车去找秦曼初 天气很好，大片的粉橘色云团，阳光不浓不淡的洒落 路况很好，车子不徐不缓，车窗落着，微风伴着，沈嘉行右手握方向盘，左手搭着窗沿，衬衣袖口的宝石蓝袖扣，衬他腕骨嶙峋，食指轻轻点着，目视前方，想着一会儿见到秦曼初，想着怎么哄她，想她生气的模样，再想到她说的气话 喉结轻滚，嘴角微微上扬，哭笑不得。 秦曼初洗完澡，睡了一觉，醒来前五分钟，温夏刚把沈嘉行放进来。 “你姐呢” “睡觉” 沈嘉行打开鞋柜，温夏说：“你的拖鞋已经被我扔了” “…………” “那我穿鞋进？” “不行，我昨天晚上刚拖了地” “会做家务了” 温夏抱臂，悠悠道：“我姐都能做你妈了，我会做家务不稀奇吧” 沈嘉行：“…………” 脱了鞋，穿着袜子径直往秦曼初卧室走 温夏阖上门，重新坐回沙发，抓起茶几上她刚刚吃着的浪味仙，继续看电影。 门被推开，秦曼初窝在被子里，手臂蒙着眼，说：“你自己点外卖，我不想吃” 窗帘拉着，屋内暗沉，温暖。 墨绿色的被套，她手臂纤细莹白，沈嘉行反手关上门，走过去，越近，越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儿。 他在床边坐下，秦曼初察觉床垫晃了一下，手落下，眯着惺忪的双眼，触及沈嘉行带着笑意的眼神，眨了眨，完全睁开。 而沈嘉行的视线早已不受控制往下落，被子卡在胸上，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牛奶成色的皮肤，刚刚睡醒的脸蛋儿粉扑扑的 这一瞬，意识到她没穿睡衣，没穿内衣，甚至可能是裸睡，被下的香软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心猿意马。 “出去” 秦曼初胳膊也伸进被子里，被子拉到下巴，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刚睡醒的声音糯糯的，她表情还生他的气。 “哦，温夏说她刚拖了地，不让我走动” “你走就行了，我再拖一次” “太累了，我不想让你做家务” “我不累” 沈嘉行俯身，一双手撑在她的耳侧，距离把控的刚刚好，离她的鼻尖一厘米。 秦曼初揪着被子，他笑问：“你都要当我妈了，我不得供着你？” “什么？” 他忽地低半厘米，鼻尖若即若离，低声：“忘了？” 秦曼初别过脸，心扑腾扑腾地快要从喉咙里飞出来，耳垂红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的呼吸霸占，浑身密密麻麻的痒。 受不了，说：“你起开” “一起吃饭？还有纪寒和小九” 秦曼初应付：“我考虑一下” 沈嘉行起来了，但盯着她看，秦曼初有一种裹着被子仍被他从头到脚看光的感觉，眼睛慌乱地躲他，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他回答很快：“不能” 下一句，他问：“你没穿睡衣？” 故意的！ 秦曼初瞪他，他只不咸不淡地笑，视线在床上找了一圈，床角放着一条浴巾，问：“你把衣服脱哪了” “你管我脱哪！” 沈嘉行笑一声，站起身后，秦曼初终于松一口气，没松完，因为他不是出去，而是去打开了衣柜。 拉开柜中间的抽屉，秦曼初阻止他：“沈嘉行！” 然而他哪会听 左边一列胸衣 ，右边一列内裤，欣赏了片刻，从第一个开始，食指勾肩带，无名指勾三角中的其中一角 空中晃了晃：“穿这个？” “…………” 接着换：“这个？” “…………” 再换：“你什么时候也穿黑色了” “…………” “沈嘉行！你再不出去，我保证你再也哄不好我！” 不是再也不理你，不是再也不见你 沈嘉行眉心波动 就手里这套黑色，沈嘉行随便拿了条牛仔裤，粉格子衬衣，走过去，扔被子上：“等你五分钟” 秦曼初对着他的背影发愣，他还命令上了？他哪来的理直气壮？ 门打开又闭上，秦曼初就鬼使神差的按照五分钟的速度，穿内衣，从床上跑到另一侧，倾身拉开柜门，揪出一件白色吊带，接着，穿裤子，套衬衣，跳下床 沈嘉行毫无征兆地推门进来 秦曼初那会儿就在想，果然不能高看他！ “这么准时啊” 秦曼初冷冷地瞥他一眼，叠好被子，转身去拉窗帘，‘哗啦’一声 夕阳顷刻间落进来 沈嘉行从身后拥住她，伸手开一点窗，歪头，唇虚虚摩擦着她耳后的头发：“今天真的特别高兴” 秦曼初偏开一点，躲他 又被他拉着手肘转向他，靠着窗沿，腰被他圈着，想推开他的手不敢碰他胸口的位置，无处安放。 她低眸，他低头，看她：“好像又活过来一样” 秦曼初不说话，但她一定感同身受，因为，她也觉得，呼吸从未像今天这样顺畅。 他叫：“曼初” “嗯” 他命令：“看我” 秦曼初顿了一下，才缓缓抬眼，与他对视 他在讲什么，她在看他打整利落的头发，平整的眉骨，深邃的眼睛，迎着霞光，轮廓分明，他今天格外的明朗帅气，是这一年里，她见过，他最完美的一面。 “有没有听我说话” 秦曼初回神儿，眨眨眼：“嗯？” 他叹气 “你说什么” “说我爱你” 绝不仅仅只有三个字儿 秦曼初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你想让我回应什么” 隔了五秒 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巴，轻柔吸允，握住她垂在两侧的手腕，带着她的手环到自己腰后，抱她的肩背，抱紧 秦曼初的胳膊没落，手指在他腰后勾着 呼吸的时候，他挤进她的齿内，卷着舌尖 秦曼初睁开一点点眼，看他，沉迷着 被他不断收紧，察觉胸部紧贴着他衬衣下的纱布，她身体后仰，他倾身追，抱更紧，秦曼初被勒的呼吸困难 沈嘉行似等不到她的回应不罢休 终究，睫毛颤颤悠悠垂落，心丢给他，呼吸丢给他。 微凉的秋风，窗外的银杏叶零零落落，头发吹起些许，余晖坠落在她纤细的脖颈间，和他紧紧相拥，在光的余温里，拥吻。 许久，吻了许久 分开后，额头相抵，沉沉的呼吸 “透” “嗯？” “你穿黑色内衣为什么穿白色吊带” 秦曼初垂眼：“衬衣是你拿的” “和衬衣有什么关系” “粉色配白色” “换” “你管不着” “你再说” “你就是管不着” 沈嘉行气笑，在他又要亲过来时，秦曼初伸手挡住，湿乎乎的吻就落在了手心里。 “这么快就不认了？” “嗯，你情我愿，你不用给我小费，我也不用给你小费，抵了。”手推他的胳膊，朝旁边挪一步，擦他的肩离开。 沈嘉行整一个傻眼儿 第402章 再无第二个沈嘉行 温夏从卧室里出来，秦曼初往外冲的速度也快，俩人差点撞上，温夏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秦曼初走到餐桌，抽了张纸，擦嘴，说：“他说出去吃饭，小九也去，你去不去” 温夏摘下一个耳机，朝她走着，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胖了” “不是吧！” 温夏一溜烟儿就跑到阳台，上称，接着，秦曼初就听见她生无可恋地哀嚎 “多少斤” 温夏回头，沮丧着脸：“95” “就比我重了5斤” 温夏猛吸一口气，瞪大眼，那副表情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一个青春美少女居然比你一个快三十岁的老阿姨还要胖’…… 沈嘉行出来时，正听到温夏说95，没当回事儿，接着秦曼初下一句话，他知道俩人是在说体重，然后想到什么，他疑惑了，他怎么记得她上次说她98斤？ 于是，翻了聊天记录，搁以前，消息太多，还真不好找，这一年的对话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他划了两下就找到，确定，她发来的，就是98。 秦曼初早把这事儿忘了，而且她也没注意沈嘉行什么时候过来的，当他把手机戳到她脸上时，屏幕是和他的聊天记录，她不明就里地看了看，反应过来了…… 神色坦然道：“我逗她玩儿” 沈嘉行的表情明显就是‘我信你个鬼’…… 二话不说拉着她往阳台走，到了电子秤跟前儿：“上去” “我不” “上” 秦曼初扭身就要走：“不” 沈嘉行拽住她，作势就要打横抱她 “伤口伤口！你小心点儿！………” 秦曼初忙按住他的小臂 沈嘉行不说话，摆着脸，就直勾勾地看她，意思这称今天是非上不可…… 无奈之下，秦曼初只好踩上去 温夏在左，沈嘉行在右 三双眼睛同时看同一个地方 温夏：“43？” “我觉得这称不太准” 秦曼初纳闷儿，怎么还瘦了…… 气氛逐渐冷凝 温夏斜着眼瞥了瞥沈嘉行，脸臭的不行 “秦曼初！” 温夏和秦曼初一哆嗦 温夏壮胆子说：“你喊什么喊！” 沈嘉行睨过去一眼，反问：“我喊了？” 他抬手准备环胸前，扯到了伤口，其实不怎么疼，就是他现在气的心疼肝儿疼五脏肺腑都疼，最后，深呼一口气，就手叉腰 问：“86你告诉我98？” “………” “本末倒置是这么用的？” “…………” 秦曼初心想，这纯属世纪大巧合…… 她从称上下来，看他一眼，似是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说，转身走了。 温夏也紧跟着秦曼初 剩沈嘉行在阳台，单手扶额，一筹莫展地在原地徘徊。 过一会儿，沈嘉行走到鞋柜那儿，穿鞋，喊她：“走了” 这一声后，秦曼初的手机响了，她先回卧室，拿到手机后接通，小九在那边儿问她：“来不来” “不去行吗，有点累，不太想去” “来吧，带上温夏，出来换换心情。” 说实话，小九一万个不愿意让秦曼初再跟沈嘉行有什么牵扯，但显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让她来的目的，也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儿都太大，她都闷在心里，怕她憋出毛病，就想让她出来热闹热闹，放放风。 “好吧” “等你啊。” 秦曼初挂断电话，手机就塞牛仔裤口袋，出去后敲了敲温夏卧室的门，提醒她准备走了。 沈嘉行的车就停在单元门对面，他走在前面，拉开副驾驶的门，温夏同时拉开后座的门，沈嘉行撑着门，秦曼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钻进了后座，关门 沈嘉行从窗户里看她，什么也看不见，就是盯着那个点，盯了一会儿，碰上车门，绕过车头，上车，关车门。一共关了两次车门，都带着气，震得车身都跟着晃。 餐厅有些远，临海，温夏说是新开的西餐厅，靠海的位置都需要提前半个月定。 秦曼初实在难以理解这种现象：“有必要？想看海直接去沙滩看不就行了？” “人家装修的有氛围感” “再氛围，海不是同一片海？” “你老了，你不懂……” 秦曼初无语：“我是不懂，点几个菜坐那儿，拍俩小时，饭都凉了，吃二十分钟走人” 温夏更无语：“你别跟我抬杠，小心长法令纹” “你也别跟我抬杠，小心一会儿吃多了比我胖十斤” 体重简直是温夏的逆鳞，她瞬间就闭嘴了，气鼓鼓地扭头看窗外。 沈嘉行听着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打嘴仗，心情跟着好了不少，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偶尔会和她的眼睛对上，就清浅地笑一笑。 进入餐厅后，小九叫了她一声，她看过去，哦，所谓的需要提前半个月定的靠海位置，这么远远欣赏了几秒，圆弧形的半包围空间，亮着海蓝色的水晶灯， 氛围确实有，有点像西游记里的东海龙宫…… 温夏先跑了过去 沈嘉行和秦曼初并肩走，拉她手，她一下就挣开了，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就留了两个挨着的空位，秦曼初看温夏，她摇头，看小九，她被纪寒搂着，最后看韩诺，韩诺犹豫不决，被韩彬喂了一口沙拉，掰着她的下巴说让她看看海，心旷神怡…… 沈嘉行已经坐下，秦曼初没辙了，只能挨着他坐，小九给她指哪个菜好吃，她还没来得及动筷，沈嘉行就夹了放她盘子里，小九接着指，沈嘉行就接着夹，到最后，小九的用意变了味儿，专挑离沈嘉行八杆子远的菜。 餐桌是长形的，沈嘉行和秦曼初坐在宽边，小九指的菜在对边，沈嘉行只能起身，抻着胳膊夹菜。 “我不想吃那个” 他不听，还是夹了：“尝尝，不喜欢就不吃” 还再继续倾着身子，抻着胳膊给她夹菜 秦曼初真不知道小九这是帮她还是害她…… “你别夹了” 秦曼初抓住他的手，让他坐下，把筷子从他手里拿走，放在盘子上，他穿深色衬衣，什么也看不到，秦曼初伸手解他衬衣扣子，从锁骨处开始，解开五颗纽扣，扒开，看他的伤口 所有人都看着，但她忽视所有人 包括沈嘉行那双聚在她脸上的眸子，火热 纱布干净 她才放心，又从下至上，一颗一颗系好。 表情始终淡漠，做完这些，才说：“吃饭” 沈嘉行问：“你不让我夹菜，我怎么吃” “手抓饭” 陆子云憋笑，眼泪都出来了，纪寒在桌下踢他一脚，示意他忍…… “那算了，我不吃了” 沈嘉行随手拿起手边的柠檬水喝，没一会儿，盘子里多出来几片荷兰豆，接着是豆腐，鹅肝，意面，一堆沙拉菜叶子…… “你喂兔子呢” “海鲜，辣的你都不能吃，羊肉也不行”秦曼初叉了块刚切的牛排，看向纪寒：“牛肉能吃吗？” 话刚问完，拿着叉子的手就被沈嘉行握住，带到嘴边，一口把牛排吃了。 纪寒说：“少吃” 于是，秦曼初切了五块牛排，小块，放到他盘子里。 沈嘉行认命地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都吃完，韩彬问他饱了没，没饱的话再给他点一盘沙拉…… 餐厅里放着r&b风格的英文歌曲，静谧的气氛随着音乐隐隐散发着淡淡的暧昧。夜幕降临，窗外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盏，秦曼初望着远处的海，海面时而平静，时而翻涌。温夏玩游戏，韩诺说着学校里的新鲜事儿，小九说她公司里的八卦，秦曼初安静地听着，手被他放在他的腿面，落地窗映着沈嘉行，低头勾着她的手指玩 沈嘉行软磨硬泡了半天，秦曼初还是不肯跟他回医院，但他下午没输的的液体要放在晚上输，不回去又不行，送秦曼初回家，眼睁睁看着她上楼，屋灯亮起，一瞬间的空虚让他忍不住想抽根烟。 给秦曼初发微信「我能不能抽半根烟」 「不能」 沈嘉行瘾更大了「你能不能下来一下」 手机在床上扔着，页面就在和他的对话框，秦曼初脱了衣服，换家居服，才捞起手机看他发来的消息，走到窗户那儿，往下看一眼，车灯亮着，沈嘉行倚靠车门，小腿前后交叠，膝盖微微弯曲。 看了一会儿，下楼。 单元门的顶灯忽的亮了，沈嘉行抬头，秦曼初走过来，他清楚了，他不是想抽烟。 “怎么了” 秦曼初停在他几步外 沈嘉行站直，走近她：“怎么穿睡衣就下来了” “懒得换了” “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 周遭太静，他声音也涩 秦曼初垂眼，眼底波动着，心漏了一拍 “…………” “赶紧回去输液吧” 她欲走，他缠上来，解瘾 秦曼初被他吻，手抵着他肩膀，推他 听他的声音在自己的唇里：“扯到刀口了” 秦曼初踩他脚，瞎话！ 沈嘉行才不管，搂着她的腰，后退两步，转身，秦曼初背靠上车，她不肯仰头，他弓身，歪着头要命地亲她。 一个路人也没有，夜里，晚风沉静 路灯从头顶投下一束聚光灯，光影清浅，地面斜斜相拥的轮廓深邃而缠绵。 秦曼初上楼时都还回不来状态，软到她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台阶，进门后直奔洗手间。温夏在客厅，围着茶几在地上盘腿坐着，补作业，听到洗手间‘砰’地一声，她回头看过去，门内水流声哗啦哗啦地响起，莫名急躁地很 她低头，写字的速度加快。 秦曼初洗了一把脸，冷水，审视着镜子里一张淌着水滴的脸，啃咬过后的艳色嘴唇，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整张脸变得扭曲 她埋头，接着往脸上泼水，接着照，反反复复数不清多少次，镜子里，始终是她沉迷于深吻之中，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秦曼初躺到床上，收到沈嘉行发来的微信，一张图片，他的手背，输液针刺在一条青色里，腕上，他不离身的表。 他说，输完就凌晨三点了。 他说，穿衣服睡觉，很不舒服。 过一会儿，他又解释上一句，半夜护士会进来拔针，她不在，没人给他盖被子。 “…………” 秦曼初扯着被子蒙住头：“啊…………！！” 烦死了！ 感觉要被他折磨疯了！ 第二天，秦曼初顶着一双熊猫眼，六点就敲温夏卧室的门，她不醒，她就使劲敲，越敲越急。 温夏迷迷瞪瞪拉开门，打着哈欠：“祖宗！！” “我走了” “去哪儿” “东城，就告诉你一声，继续睡去吧” 温夏眨眨眼，回回神儿，秦曼初已经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在鞋柜那儿换鞋，温夏走过去，追问：“这么早有车？” “到车站等” “沈嘉行在来的路上？” “没有” “那你跑什么” 秦曼初嗖地转头瞪她，温夏斜靠着鞋柜，抱臂，叹气：“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我买了几桶蛋白粉，应该明天会送到，你周末给姑姑拿回去” “知道了” 温夏又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寒假” 几个月以后的事了，温夏嘟着嘴抱怨：“真绝情，你周末就不能回来陪陪我？” “你多大了还需要陪” 秦曼初低着头看她叫的车还有多久到 “那我周末去找你行不？我一个人真的好无聊……” 秦曼初扭头看她：“那你也住宿舍吧，人多，不无聊” 温夏立马拒绝：“不” 车到了，司机打过来电话，秦曼初速说：“周末再看” 头也不回的走了，温夏顿感，这个家被沈嘉行活生生地拆散了…… 秦曼初六点五十到汽车站，等了一个小时，八点，坐最早一趟大巴，火急火燎地离开海城。 九点，沈嘉行按门铃 温夏画好妆，背起书包，上午没课，她准备去图书馆，往保温杯里倒水，门铃响第四次，她才去开门。 拧着杯盖，挡在门口 沈嘉行朝屋里望了一眼，问：“准备出去？” “学校” “你姐呢” “走了” 沈嘉行皱起眉：“去哪了？” “上班啊，她是老师，不是护士” 温夏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转过身开始换鞋，沈嘉行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又一句夹枪带棒：“逃命一般都在天没亮的时候” “天没亮有大巴车？”沈嘉行第一反应是李承送她。 温夏换好鞋，面向他，深吸一口气，非常疑惑不解的表情：“沈嘉行，你特别喜欢我姐？” 沈嘉行不悦：“废话” “那么请问，你又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喜欢我姐，和欧阳曦造孩子？” 这话问的一点儿都不含糊，沈嘉行脸瞬间黑了，温夏耸耸肩，好像夜并不打算听他的答案，只是想以反问的方式，提示他别忘了他做过的事…… “我要走了” 沈嘉行退后一步，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噎得哑口无言，真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心情差到极致，本来想着送她去学校，然后这死丫头又一副鄙视他的姿态，就不想送她了。 这还不算，开车回医院，路上越想越觉得跌面儿，再想到秦曼初不声不响就走了，开始暴躁，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就给陆子云打了个电话，他知道温夏把陆子云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陆子云现在找温夏全靠运气，他就送了个运气。 “你怎么知道她去图书馆了” “随你信不信” “兄弟，够意思！” 沈嘉行冷笑了一声，挂断电话。觉得自己这个一箭双雕的办法贼解气，心情好多了。 一个小时后，病房内 沈嘉行靠着沙发，长腿伸直，脚上下叠着搭在茶几上，笔记本在腿上放着，处理这些日子堆积的工作。 ‘嚯’……门从外大力推开 陆子云冲进来 沈嘉行抬眼看过去，脖子上被挠了两道子，头发像从鸡窝里滚了一圈，感觉能在他的头顶看到火冒三丈的白烟…… “这姐妹俩是不是亲生的！怎么人家曼初就那么温柔！” 沈嘉行收回视线，继续看电脑，脚尖悠闲地晃着，没气儿了，还爽到不行！ 懒懒地说一句：“哄不好自身找原因” 陆子云也同样的姿势，扭头看他一眼，头发立立整整，容光焕发的像一夜回春了，这差距就让陆子云接受不了 “你特么好意思说让我找自身原因！” 沈嘉行耸耸眉心 “要不是你那破事儿，老子能受这罪” 放下脚，起身到沙发后的小冰箱拿了瓶可乐，拉开环，仰头灌了几口，气的不行：“人家都诛九族，我特么跟你连旁支都算不上也被诛！” “…………” 秦曼初回到山里后，全身心投入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吹吹清朗的山风，和孩子们玩玩游戏，沿着山路溜达溜达，才觉得自己正常了。 那几天的互相陪伴，就恍如一场梦，陷在旖旎的泡泡里，绚丽的光芒，耀她的眼，迷她的心，但泡泡再盛大，终归是会破，而她，终归是要醒。 秦曼初在某一天吃张姨烤的曲奇饼干时，突发奇想，开展一节烘焙课程，反正那烤箱放着也是放着，就当是给孩子们的兴趣课了。 秦曼初跟金校长提了这事儿后，金校长说张姨同意的话，他当然乐意丰富孩子们的生活乐趣。张姨自然是什么都依秦曼初的，于是，晚上放学后，金校长开车，带着秦曼初和张姨，去市区，买了一些烘焙工具和食材。 第二天，秦曼初就兴致高涨地开启了第一节烘焙课。 李承十点多到的，在教室里没看到人，听着厨房里嘻嘻哈哈地热闹，便走过去，进门，第一眼找秦曼初，穿着白底粉花的围裙，头发在头顶扎成了一个小丸子，纤细的脖颈露出来，细腻光滑，在灯光下，似泛着一层淡淡的珠光。 除了餐桌，多了两张课桌，学生们围着桌子坐，秦曼初昨天晚上就和张姨一起把工具都分装好了，此时，正在给每个人发一个收纳袋，开心的笑着，发现他的时候，表情没变 甜脆的一声：“你来啦” 李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突然觉得手痒，脑子里有一百个画面，他想画出来，关于一个家，一个厨房，以及这座房子的女主人。 他返回教室，拿了学生的一本图画本，一根铅笔，一块橡皮，再次回到厨房，在秦曼初旁边坐下，腿交叠着，画画本放腿上，橡皮在本的左上角，他并不专注于画图，随意画几笔，伸手戳秦曼初手里的面团，捣乱，惹她扫过来一记白眼，他笑笑不语，再去帮帮手忙脚乱的小朋友…… 形状各异的小饼干摆在垫了油纸的烤盘内，秦曼初洗完手回来，坐那儿，手托着下巴，看会儿李承画的图，看会儿坐在她对面忙的不亦乐乎的几个小姑娘…… 放在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震响 秦曼初拿出来，盯着来电人，犹豫几秒，断了。她也就顺势再把手机放回兜里，却又开始响…… 也是，沈嘉行怎么会只打一次就罢休。 接，没说话 沈嘉行先听到电话里叽叽喳喳的笑语声，盖过了她的呼吸，他问：“在干嘛” “上课” “体育课？” “烘培课” 他哦了一声，话里带笑：“我再给你多送几台烤箱过去。” 听出来了，是嘲笑 秦曼初微微撅嘴，说：“不用” 对面糊了一脸面粉的桃桃抬起头，秦曼初噗嗤笑出声：“花猫桃儿” 沈嘉行问：“什么” “没跟你说话” 沈嘉行：“…………” 桃桃是呼叫帮助的，看秦曼初在打电话，便偏头叫了一声：“李承哥哥，我需要帮助” 脆生生的，沈嘉行听的特清楚，在床上靠着，太阳晒着，本来挺惬意，都被这一声毁了 叫她：“秦曼初” “嗯” 沈嘉行话到嘴边，想问她为什么李承能去他不能去，但秦曼初听到的是一句：“我明天出院” “哦” 医院就跟他家似得，秦曼初的想法是出不出的吧，都差不多。 张姨已经把饼干放进烤箱，秦曼初要开始收拾战场了，就跟沈嘉行说她要忙去了，也不等他回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沈嘉行听着电话里无限循环地‘嘟嘟嘟嘟’…… 就烦，觉得暖呼呼地阳光碍眼的很，伸手按一下床头旁的控制面板，窗帘缓缓聚拢 沈嘉行垂着头，目光在手机屏幕，身上的光一寸寸被收尽 暗了 他肩膀无力耷着，轮廓略显落寞，寂静里，烦燥的情绪无限膨胀。 第一节烘培课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二十…… 秦曼初把糊了的饼干挑出来，余下能吃的，分给学生们，只够一人一个……最后烤盘里剩一个，秦曼初喊李承，指了指：“你尝尝” 他笑：“你吃吧” 秦曼初以为他是嫌弃，便说：“能吃” 李承听这话，不吃还不行了，伸手拿起来，小小圆圆的饼干，被他指尖一分为二 “一人一半” 秦曼初莫名觉得好笑，但还是从他手里拿走一半，吃了，然后说：“好像不太甜啊” 李承吃完后说：“正好” “你怎么突然过来” “接了个楼盘精装修，过来签合同。” 秦曼初点点头，他问：“下午放学带你去搓一顿？” 金校长进教室来上课，秦曼初则和李承出去，秦曼初想起还没回李承的话，扭头看他：“行，正好温夏今天过来。吃完饭还得麻烦你把我们俩送回来。” “温夏过来？住么？” “嗯，住两天，她周末没事儿干，非要过来玩” “你那床能挤下你们俩？不如住市区酒店？也方便” 秦曼初笑说：“她就喜欢和我挤” 东城最近的天气都很阴，冷空气越来越浓，秦曼初回屋在毛衫外套了件牛仔外套，出来后，两个人往后山，慢悠悠地溜达。 “我前两天回了趟老家，去看了看你姑姑” 李承见秦曼初并没什么微讶的反应，她笑说：“昨天晚上和我姑姑视频的时候她告诉我了。”李承笑了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谢谢啊。过年我一定去你家给叔叔阿姨拜年。” 他故意说：“这不好吧，万一我妈问我你是谁，我怎么回答？” 山路许多石子，秦曼初俯身抓了一把，一边走，一边扔，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正要张口，他先一步继续说，似玩笑话：“我总不能说这是我还没追到手的姑娘吧” 秦曼初短暂地笑了半秒，一把撒了手心里的石子，拍拍土，说着：“我不是姑娘了。” 言外之意，她想表达什么，李承一清二楚 他仍是轻松的语气：“你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愿意给啊” 秦曼初笑得很无奈，说实话，在之前，她真想过，哪一天她真的放下了，或许她愿意和李承顺其自然。她自欺欺人地认为千疮百孔的心已经结了痂，她只需要等着干凅的血痂脱落，等着时间抚平疤痕，但经过沈嘉行做手术这一遭儿，这些全都被推翻。 等结果的那几天里 她祈祷他一生顺遂，也想过老天爷不是谁都渡，如果没有幸运，她会随他一起化成一缕烟，随便流浪去哪里都好，再没有什么能把她和他分开。 不再继续走，手揣进外套口袋里，转身面向他，眼底澄亮：“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李承，我朋友很少，男性朋友更是没有，但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 李承沉默看着她 彻底死路一条了。 上次她还说，她需要先忘了沈嘉行，所以，她这是变相的告诉他，她忘不了，那个男人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她心底的烙印，只会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将她的心愈撑愈满。 其实他早有预料的，那天晚上，她在雨里，在沈嘉行怀里痛哭，他就知道，没有第二个沈嘉行，世上再没人能拥有她。 “如果你觉得这样没意义了，我也接受，我依然记得你对我的照顾。” 李承苦笑：“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 “我觉得不是，但我有体会，付出了没有得当相对应的回报，是有怨恨的。” “小瞧人了不是？” 秦曼初垂下头，眼眶发酸，不忍直视他那双真诚的眼睛，感到无法心安理得地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第403章 一出好戏 温夏是下午五点到的，停车场满了，李承只能把车停在马路边，在车里坐着等，以防需要挪车。 秦曼初进站接温夏，在一众冲锋衣，风衣，甚至羊绒大衣之中，一眼就找到她，这丫头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搭一件紫色镂空毛衣开衫 清凉地清新脱俗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跑过来，就开始扯秦曼初身上的牛仔外套。 秦曼初卸下她肩膀上的书包肩带，寡她一眼，一副‘不想理你’的态度。 “学校里还有人穿短袖呢，怎么到东城，一秒入冬了” 秦曼初不理会她哆哆嗦嗦的声音，提着书包，往李承停车的方向走，李承接着客户一个电话，看到姐妹俩一前一后的走过来，温夏披着秦曼初的牛仔外套，秦曼初则单薄的一件连帽毛衫。 李承换左手拿手机，右手拿起副驾坐的衣服外套，秦曼初已经走过来，他手伸出窗外，和客户说着话，眼神示意她穿上。 温夏笑着朝他摆摆手，李承笑着点点头。 秦曼初接了李承手里的外套，披上，她相信李承是个坦荡的人，如她拒绝，反倒让他尴尬。 李承看了眼后视镜，见俩人已经坐好，便启动车子。 通话持续了五六分钟，温夏等他挂断，立马扒着副驾驶的靠背，问李承：“你啥时候来的” “上午” “早知道坐你的车来了，今天那趟大巴简直是我的噩梦，我旁边坐一抠脚大叔，扣完脚扣鼻子……” 秦曼初打断：“温夏” “咋了” “马上要吃饭了” 李承笑了笑，话是问的温夏：“先吃饭还是先带你买件衣服？” 温夏甜腻腻地问：“承哥哥请客？” 李承手一抖，秦曼初对她的做作很是嫌弃：“你怎么不叫他承阿哥” 李承笑出声，抬眼看后视镜，秦曼初身上披着他的西服，宽宽大大，显得她小小一团。 收回视线，她是诚心诚意把他当朋友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三个人吃的湘菜，吃完后，才开始闲逛服装区，顺便消消食儿。 温夏这会儿正是穿什么都好看都年纪，进一家店，能把所有衣服都往自己身上套一遍。 秦曼初和李承跟在她身后，温夏再次拐进一家店，俩人就跟着进，进去后往沙发上一坐，百般无聊还得强装气氛组，温夏试一套，扭头看过来 “好看” “不错” 店员频频朝俩人看，目光里的探究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秦曼初探身从茶几上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半杯柠檬水，放在嘴边，小声说：“我觉得她肯定把我当成温夏的妈了” “然后你还这么年轻，女儿就这么大了，她羡慕你” 秦曼初忍笑，李承斜靠着，继续说：“再加上还有个这么帅的爸，她又羡慕温夏又羡慕你” ………… 秦曼初把水喝完：“幸亏你不是一米五秃顶啤酒肚……” 李承也在喝水，喷了 秦曼初抽了两张纸巾给他，笑得合不拢嘴。 温夏在几件衣服里挑来挑去，犯了选择困难症，服务员又在旁边发挥着三寸不烂之舌，让温夏觉得哪一件都是为她量身定制…… 秦曼初起身走过去，拨了拨她纠结的款式，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样式，便说：“喜欢就都买了” 温夏就等这句了，衣服都给了服务员，抱着秦曼初咣咣一顿亲。 结完账，走出服装店后，上了扶梯，李承问接下来想干嘛，秦曼初说她没想法，温夏说去清吧 李承问：“有地址么？” “那必须滴” 于是，三个人直奔停车场，上车后，李承打开导航，温夏把地址告诉李承，随后，出发。 距离不太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但店门很小，且是深咖色木门，无灯无任何装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网上看的呗，里面小弟弟可多了” 秦曼初咂舌，推开门，是一段廊道，四面都是银色棱形镜面，有点儿走镜子迷宫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秦曼初直直撞镜子上了 秦曼初捂着鼻子，酸麻把眼泪都逼出来了：“温夏，你就不能找个正常点儿的场所！” 温夏哈哈大笑，拔腿跑了，说她先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好位置。 李承无声笑着，松开手臂，抬手握着她的肩膀：“我带你走” 温夏选了吧台的位置，一直回头望着入口，看到俩人后，挥了挥手，秦曼初正往过走着，就看到一个男生端着一杯酒坐在了温夏的旁边。 温夏单手托腮，眼睛看着台上唱歌的女生，跟着音乐轻点着头，不理那男生 秦曼初和李承走近后，温夏扭头看过来，伸手，随即笑着喊了声：“亲爱的，你来啦” 手指的方向是李承 秦曼初：“……” 李承：“…………” 挡在温夏和那个男生之间，肘搭吧台上，简单一声：“我的” 男生便识趣地撤了。 “承阿哥，你别说，你刚那一下还挺帅” 李承低头笑了笑，脱了西服外套，顺势就在腿边的高脚椅坐下，侧身把衣服搭椅背，问：“喝什么” “果汁儿” “气泡酒” 秦曼初立即斜过去一眼，温夏搂着她胳膊哼哼唧唧撒娇：“哎呀，出来玩嘛，而且有承哥哥在，没事儿的” 秦曼初翻了个白眼，算是默许了。 酒吧整体无灯光，只有每个桌上亮着一盏蜡烛造型的灯，光晕昏黄，汇集起来，像萤火虫在夜里闪烁。台上的歌手唱的歌都偏深情，秦曼初双手托着下巴，耳朵里听着那些满是遗憾的歌词，眼睛盯着杯子里的葡萄汁，心里突然就想沈嘉行，好想好想…… 期间不乏过来找秦曼初搭讪的‘弟弟’，秦曼初都拒了，最后碰到一个难缠的，无论秦曼初怎么拒绝，怎么忽视，就是不走…… 李承从洗手间出来，看过去的时候，温夏正对他招手‘求救’……他叹一声气，真后悔听温夏的来这地方。 走到秦曼初旁边，握住她的手肘，带下高脚椅，护在身后 那男生不太服气儿：“哥们儿，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二十出头，单看，挺年轻阳光，但跟李承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放一起，气质上就差了一大截。 “看不懂？” “你女朋友？” “嗯。” 那男生回头看一眼，从卡座上又走来一个男生，是刚进来跟温夏搭讪的那个，过来后，就问：“俩都是你的？” 李承反问：“有问题？” “挺牛逼啊” 说完，看向秦曼初和温夏，挑了挑眉，难掩轻浮之色。 李承打量那男生一眼，说：“你这卫衣安踏，裤子李宁，鞋耐克，一身加起来超不过两千” 顿了顿，继续：“不够她吃一顿早餐，你觉得，你拿什么钓她？” 打发走那两个男生，秦曼初是真待不下去了，温夏看出来她有点生气，老老实实说晚了，该回去了。 出酒吧门，马路牙子旁边有一个老太太推着三轮车，卖烤红薯，温夏说想吃，秦曼初过去买，买了两个，十三块钱。 回来后，都给了温夏，阴阳怪气儿地说：“价值一万三千元的夜宵” “噗……哈哈哈哈哈” 李承也笑，扭头问她：“早餐两千不夸张吧？” “不夸张，也就一百多个豪华版煎饼果子” “一点儿都不夸张，沈嘉行带我们吃一顿火锅，大几万” 秦曼初严厉瞪她一眼：“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李承一副‘了然’的神情，温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缩缩脖子，低头吃红薯，吃的特别认真。 李承把俩人送回去，已经是十一点多，秦曼初觉得挺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吃完饭就回来，现在这么晚，他还得开山路回市区， 李承没下车，秦曼初关上车门后走过去，车窗落下来，秦曼初说：“你慢点儿开” 李承轻笑：“行” “你到酒店了跟我说一声” 他还是说：“行”，想到什么，又说：“我还得待两天，温夏什么时候走，我看看我时间对不对的上，把她拉回去” “她周日走，周一得上课” “那到时候联系” “好，不过你别刻意等她的时间，你忙你的。” 李承没做回答，倒车，跟她说让她回去，秦曼初点头，但还是原地站着，李承无奈地笑一声：“我走了”，说完，便调头，匀速驶离。 洗漱完之后，温夏躺在床上玩游戏，秦曼初在书桌，批改下午的数学作业本，半个小时后，秦曼初出去检查了门锁，关了灯，回到里屋，拉上窗帘，问温夏：“开不开台灯？” 温夏打了个哈欠，仍继续打着游戏，说：“不用开，跟你睡我不害怕” 秦曼初便按灭了台灯，温夏自觉地往一边挪了挪，秦曼初背对她侧身躺下，挺困，但又被手机里游戏的声音吵的心烦，就说：“别玩了” “我不困” “不困挑灯夜读去” 几秒后，安静了，屏幕的亮度也消失了，紧随而来的是温夏像个八爪鱼一样搂着她：“姐，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睡觉了” “好几年了吧” “你梦到过姥姥吗？” “嗯，你呢？” “嗯。梦到她去学校门口接我。” 秦曼初低语：“她也在想我们。” 温夏又说了很多事儿，秦曼初一开始还回应两声，后面直接被温夏的小八卦催眠，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蒙蒙亮。 周日下午，李承还是过来接温夏，并给秦曼初带了一份小蛋糕，就是很普通的奶油戚风蛋糕，秦曼初笑说，正好她想吃蛋糕了。 温夏意有所指道：“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下周千万别来了！” “那不行，我突然觉得山里挺好” 李承无情拆穿她：“只要不是学校，你觉得哪儿都好” 温夏惊呼一声：“咱俩也心有灵犀” 李承淡淡说：“一点都不通” “你这样真追不到女孩子” “…………” 李承有点后悔过来了，因为他没跟温夏具体接触过，不知道她这么能扯皮，可以想像到一个小时的高速路程，自己得跟她说多少废话…… 温夏走后，秦曼初提着蛋糕回到屋里，放到餐桌，拆开包装盒，再去书桌拿一本书，回来后坐下，撕开塑料小叉子的透明膜，翻开她折角的那一页 吃第一口，在沙发上的手机响 秦曼初走过去，拿起手机，顺势在沙发坐下，接。 还是他先问：“在干嘛” “看书” 此时的沈嘉行，在海城的公司办公室，沙发靠着，双臂肆意大展，腿搭茶几上，打开免提，手机放腿面 沈嘉行食指点一下，秦曼初听着那边儿陌生的男声：“沈总，这个合同急用，您今天真的得审核完。” 沈嘉行说：“知道了” 食指再点，秦曼初听着声音又换了人，说：“不行不行，沈总昨天加班到凌晨四点。张总特意叮嘱了，不让熬夜。” 沈嘉行说：“不碍事儿” 食指接着点，换回上一个男声：“那这怎么办？” 再接着点，另一个人说：“那也得让沈总休息好了再工作” 沈嘉行说：“没事儿，我失眠，睡不着也没事儿干。” 不点了，俩人上道了，自主发挥 要不怎么说沈嘉行公司里人才济济呢 “那怎么行，这刚做完手术，流那么多血，伤元气” “要不吃点安眠的药？” 安眠～的～药 沈嘉行竖起拇指，用词非常的严谨…… 终于，等到秦曼初叫他：“沈嘉行” “嗯” 沈嘉行抬手向外甩了甩，示意两人离开。 顿了顿， 秦曼初问：“你公司那么多人，需要你这么忙？” 沈嘉行放下脚，往办公桌走，随手翻文件夹，他的话在纸张摩擦的声音里：“ 我不忙，公司就该倒闭了。” 说完，咳两声，压着嗓子：“都是前阵子堆积的工作，也没多少，熬几个通宵就行” “你不能白天弄？” “白天有现下的工作要做” 秦曼初：“…………” 纸张哗啦哗啦地翻着，咳嗽声断断续续，沈嘉行皱眉，怀疑是不是药下的不够猛，怎么没反应，就打算把那俩人叫回来继续…… 忽的听她问：“那意思就没别的办法了？” 他回答超快：“有” 完后觉得语气太刻意了，他得稳住，于是，又说：“算了，没什么用。” 秦曼初问：“什么？” 听见转椅滚轮滑动的声音，他长长的叹气，空白几秒，试探地问：“要不你帮帮忙？” “我？怎么帮” “你帮我看合同，我签字儿，就快了” “我看不懂” “那我看合同，你签字儿” “…………” 秦曼初总觉自己被他绕进去了，不给她时间反应，他说：“这样，我还能有时间休息” “……” 秦曼初就哦了一个字儿，什么都还没说，听他一声干脆：“那辛苦你了” 挂断了 秦曼初：“？” 沈嘉行是晚上八点出现的 秦曼初在厨房洗苹果，听到刹车的声音，走出去，车灯扎眼，她抬手挡了挡 灯灭，车门打开，又关上 沈嘉行单手抄兜，一手提着公文包，大步走过来，西裤，白衬衣，衣摆随意垂着，月光如洗，真真切切映着他俊逸的脸，山风有力，吹他头发，吹他敞开的领口，衣袂飞扬 秦曼初呆愣在厨房门口 越来越近，带一身被风吹散后的余温 靠近，咬她手里的苹果 “你……” 目光有所波动：“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嘛” 他又咬一口：“不是你让我来的？” 秦曼初傻傻地反问：“我？” “我问你能不能帮忙，你说哦” 秦曼初回忆着，被他握住拿着苹果的手腕转身往屋里走：“怎么这么冷” “等等等……” 秦曼初一步挤进他与屋门之间：“我没答应” “你哦了” 秦曼初皱眉：“哦是助词，不是肯定回答” “那我都带着工作来了” 秦曼初垂眼看他手里的包，再抬眼看他：“回去就行了” “冷” 同时伸手越过她的肩膀，推开屋门，直接落到她的后腰，鞋尖顶她鞋头，她被迫退，两步进到屋里，反手关门 ‘喀嚓’一声，定局 秦曼初心头跟着一颤 客厅没开灯，但有里屋的台灯亮着，不算太暗，就是这么隐隐约约的氛围，轻而易举勾起隐隐约约躁动的思绪。 就那么站着，被他单手搂着，被他眼睛赤裸裸地盯着，秦曼初目视他衬衣的贝母扣，睫毛忽闪，一双脚像被钉住，挪不开一点。 有火烧着，且有燎原之势 一阵电话铃声，来自沈嘉行的西裤口袋 “你……接电话” 秦曼初从他手臂里走出去。手里的半个苹果放餐桌，往里屋走，拍脑门，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沈嘉行低头看一眼，他打算住一阵子，这怎么着？刚来十几分钟就起反应…… 沈廷谦打来的，沈嘉行把公文包放到餐桌，接通，拉出椅子，面向里屋坐下。 秦曼初在书桌坐着，心不在焉地翻学生的练习册，耳朵里他的声音，眼睛里数学题，手抓了根红笔，打对勾。 扭头看过去一眼，他翘着腿，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什么，他眼睛看着她，讲：“随便” 秦曼初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会儿，电话挂了，沈嘉行起身过去找她 秦曼初单手撑额，红笔在纸上哗哗作响，试图忽略沉默在她身后站着的人，头皮持续发麻。 他突然问：“是不是困了” 秦曼初不理，他继续：“39等于12你打对勾？” 秦曼初手一顿，找他说的那道算式，还没找到，他的手横到胸前，食指挑开练习册的前一页，不紧不慢地又一句：“57等于40？” 然后秦曼初还是一眼找不到他说的57在哪里！ “那你批！” 红笔啪地叩在册上，腾的站起来就走，直接撞开他撑着桌面的将她半包围的胳膊。 沈嘉行转脚跟上：“工作不认真还不让说了……” 秦曼初拿牙杯接水，挤牙膏，刷牙，沈嘉行扫了一眼，问：“我的牙刷呢” “扔了” “工作不认真就算了，还浪费……” 秦曼初漱口，冲干净杯子和牙刷，放的时候带气，就当那杯子是某人，‘咣’的一声。 沈嘉行忍笑，抱她，哄她：“我给你批，你睡觉” 秦曼初推开他，眼神警告，话头警告：“别碰我” 也不管他还要说什么，气冲冲地回里屋，背对书桌躺下，扯开被子蒙住头，眼不见心不烦。 沈嘉行从收纳柜下面拿了支新牙刷，洗漱完，去桌子跟前，往秦曼初的马克杯里倒了一杯水，一手拿杯子，一手拿公文包，朝里屋的书桌走，放下后，又离开。 秦曼初听到开门的声音，没多久，他又回来，锁门，窸窸窣窣大概十分钟，安静了。 秦曼初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惦记着这屋里还多个人，轻轻翻身，掀开被子一角偷偷看他。 他换了家居服，藏蓝色长袖长裤，桌上摆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页面密密麻麻的字儿 台灯调最暗的光，他微微低头，挺阔的背影，轻缓起伏着，也沉静，也温柔。 沈嘉行花十分钟批完了所有练习册，摞到一边，开始整理手头上的工作，是堆积了不少需要处理的问题，并不全是哄骗她，只是以他的速度，不至于熬大夜，但就是加班，没几根烟他真觉得烦…… 十一点半，沈嘉行结束工作。 转身看秦曼初，他估计是因为东城气温低，山里更要阴冷，她已经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了半张脸。 沈嘉行拿起她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她没有设密码的习惯，直接划屏就完事，点开闹钟，看到她设置的闹铃是周一到周五的七点半，沈嘉行勾了勾唇角，心想: 还行，不用上早课，能多睡半个小时。 接着拿自己的手机也设了一个闹钟，七点。调成震动模式，做完这些，才起身，椅子挪到桌下，关台灯。 黑暗中，他犹豫着要不要脱衣服，最后还是罢了，对床上这女人完全没自制力，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 掀开被子，侧身躺下，床板‘咯吱咯吱’响了几声，沈嘉行几乎是在床沿挂着，一米二的单人床，躺他一个人都憋屈，更别说两个人…… 秦曼初似是觉得挤，动了动，这倒给沈嘉行腾出来些位置，沈嘉行便朝里躺了躺，胳膊从她的颈下穿过去，把人搂紧。 被子里暖烘烘的，但沈嘉行的脚触碰到秦曼初的脚时，没有半点儿温热 “哎……” 沈嘉行用小腿夹着她的脚丫，手轻轻地抚开她侧脸的头发，秦曼初似乎感受到比被窝更浓郁的温暖，脸往前凑了凑，额头抵上他的锁骨，除了头发，所有的皮肤都被暖着。 心疼，沈嘉行心疼的不行 在家里什么时候盖过这样厚的被子，就是大冬天，她也是一条吊带睡裙，搭着夏被，他抱她睡，她还总嫌他身上热…… 第404章 私藏日常 七点，手机震动时，沈嘉行快速反应，闭着眼伸出胳膊从枕边抓起手机关了闹铃，被子里不期然漏进一丝凉气，秦曼初往下缩了缩，手跟着滑动了下 沈嘉行懒懒地想再抱她一会儿，但这姑娘太靠谱了，位置找的特精准，摸哪儿不好，大早上的…… 沈嘉行抿起唇，生无可恋的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下床，到书桌那儿静心打坐去了。 七点半的闹铃响起来，同时，沈嘉行埋头于桌边，完美呈现一幅‘夜以继日，埋头苦干’地画面。 秦曼初睁开惺忪的眼，胳膊伸出去按了手机，又急忙缩回被子里，觉得今天的被窝格外的暖和。 于是，缓神儿的功夫，看清在书桌趴着睡觉的沈嘉行，秦曼初一脸懵，他这是又熬夜了？就这样睡的？ 下床，先从衣架拿外套披上，再从收纳柜里抽出她那条经久不衰的丽江披肩，盖在沈嘉行的背上 莫名的…… 秦曼初突然忍不住想笑，然后，拿手机，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照 晨曦透过窗帘，如月色一般清透 他一身清冷的气质，盖一条五彩缤纷的毛线披肩，秦曼初歪头笑着，静静看了会儿，便去叠被子，之后走出去洗漱，涂完护肤品，又回到书桌拿水杯，再走到餐桌倒水喝。 故意放大了动静，因为在前几分钟，她意识到，她没地儿换衣服…… 好在沈嘉行及时起来了。 就搭着披肩，头发凌乱，双手抄兜，懒洋洋地走出来了，秦曼初喝水，听到动静偏头看了眼，嘴里鼓着一大口没咽的水 “噗……” 沈嘉行抹了一把脸，挑眉：“你该不会洗脸水都不舍得给我用吧？” “随便用” 秦曼初抽了一张纸巾，擦着嘴走了，五步后停下，回头说：“我要换衣服，你别进来。” 沈嘉行正挤牙膏，扭头看她一眼，笑一声，邪气儿十足，不紧不慢地说：“我刷牙预计三分钟” “……” 秦曼初瞪他 “还有二分四十秒” 在说到二分的时候，秦曼初就跑了。 沈嘉行在那儿笑，洗完脸，秦曼初走出来，她的穿搭一般没什么惊艳的，老爹鞋，牛仔裤，白t外一件黑色长款风衣 掩去了她所有的锋芒，她的惊艳属于沈嘉行的私藏，一套套上万的情趣内衣往身上一穿，沈嘉行能死在她身上。 秦曼初的早餐已经接近尾声，沈嘉行不慌不忙地进来，张姨和金校长对他的突然出现有那么一阵儿的惊讶。 沈嘉行直接拉开秦曼初旁边的椅子坐下，金校长笑问：“沈总什么来的” “昨天晚上” 金校长一般周末就会回村子里住，不然，沈嘉行昨晚八点左右到的，不晚，金校长如果在的话，就会知道。 张姨问沈嘉行喝牛奶还是喝粥，有包子和三明治，沈嘉行没回，先拿起秦曼初手边的玻璃杯，她没喝完的牛奶他仰头喝了一口 咽下去后说：“粥” 秦曼初翻了个白眼，最后一口面包塞嘴里，沈嘉行问：“吃鸡蛋了么” 秦曼初装听不见，张姨只好替她回答：“一个煎蛋” 沈嘉行拿了个小包子给她，秦曼初不要，说：“吃饱了” “把牛奶喝完” “喝不下了” 金校长打了声招呼离开，张姨也出去，只剩两个人，沈嘉行侧坐，拉着秦曼初的椅子调方向，转半圈后，秦曼初和他面对面，但低眸不看他。 “牛奶还是粥，你选一个” “我真的吃饱了” “这杯子跟家里的一样，你平常喝一杯半，现在喝半杯，你告诉我饱了？” 秦曼初找借口：“三明治太大了” 沈嘉行看她几秒，睫毛扑闪扑闪地，腿分开，往前挪了挪，秦曼初夹在他的两腿之间，手被他握住：“抬头” 等几秒，她不听 沈嘉行弯腰，头在她胸口那儿，歪着头抬脸看她，目光一上一下，从进餐厅吃饭，终于互看彼此。 “你平常糊弄我，我也没办法，我现在来了，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听我的，就好好吃饭这一点，其他我都听你的。” 声线放的特别轻，特别稳，缓缓地像一股温泉往她心里流。 秦曼初软了软，问：“什么都听我的？” 他肯定：“对” “你吃完饭走” 他依然肯定：“换一个” 秦曼初立马撅嘴了，不高兴了，沈嘉行保持这个姿势脖子很酸，坐直后干脆捧起她的脸，秦曼初打他的手，打不掉，别过脸不看他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嗯” 他无奈笑：“善变的女人” 大概是想说，他生病，她就哭天抹泪的，现在又跟他欠她钱似的，一脸仇视。 早读的铃声响了，秦曼初也懒得跟他掰扯，脸还被他控制着，不得不回头看他：“我要去上课了” “粥喝了” “凉了” “去吧” 放开她，说：“我亲自给你热，下课过来接着喝” ‘亲自’这个词儿咬的突出 秦曼初嫌弃斜他一眼，走了，嘴里嘟囔着：“谁稀罕……” 沈嘉行什么也没吃，告知张姨把粥留着，一会儿他过来热，张姨想了想，还是说：“我一般十点左右给她喝燕窝，这第一节课下了就九点多了，她饭量小，我怕她喝了粥，喝不下去燕窝了，总归燕窝更有营养。” 沈嘉行回头看桌上盛粥的碗，直径顶多他半个手掌，也顶多四五口就喝完了，不禁拧眉，问：“就这一小碗，就吃不下去别的了？” 张姨叹气，把秦曼初是当自己人照顾，全是长辈对孩子的关心，不免叨叨了两句：“吃饭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心情好了，还能多吃半碗，不想吃的时候，端着碗一粒一粒地吃，愁的呦……” “不想吃的时候，一般有什么事儿？” 张姨把一盅燕窝放炖锅里，加了两块黄冰糖，调好程序后，才说：“这儿一般没什么事儿，就是上课，陪学生们玩一玩。单调的很。有时候李承和小九过来，看着她还高兴，周末她妹妹来，人家吃得多，一顿吃了小三十个饺子，她平常吃一半都难，那天跟着也多吃了点儿。” 沈嘉行一时沉默 过了会儿，才说：“辛苦您了” 张姨摆摆手：“我辛苦什么，就厨房里这点儿活，她可比我忙多了。” “还是麻烦您变着花样儿的给她做，能吃多少算多少。” 张姨笑了笑：“不麻烦”，紧接着叹了声气：“这孩子就是心里藏事儿，憋着，谁也不说。有时候我在这儿做饭，她没课就在过来看书，锅碗瓢盆的动静，她哪能看进去，就是坐那儿对着书发呆。有几回我说有什么烦心事儿跟我说说，我这活了大辈子的人了，能看透的都看透了。这孩子倒好，给我讲起道理来了，说五十岁的道理跟她说了也是白说，就跟她苦口婆心劝学生们好好学习，怎么怎么样……都不听，非得到后悔的那步，也就明白了。” 沈嘉行背靠冰箱门，手臂在胸前环着，一个字儿不落地都听进去了，心想，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性子。 对她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她也能感受到，但第一年那会儿，没得到他准确的心意前，他拥有她，也不完全拥有她。后来他给了承诺，那之后，他才觉得，他身边的秦曼初，和别人眼中的秦曼初不一样，他才真正得到她，小性子特别多，脾气也大，一句话说不对就吊脸子，但抱一抱亲一亲就哄好，总拿他的肌肉跟她追剧的男主比，还截屏，放大了比…… 想到这儿，他轻笑，秦曼初研究男人的肌肉，说出去，她办公室每天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估计都不会信。 沈嘉行至今都记得，他求婚后那些日子，她叫他老公，沙发上看电视，叫一声老公让他帮忙洗水果，饿了，叫一声老公给她煮东西，煮完又不想吃了，还是叫老公，帮她吃…… 张齐给他发过来几个项目招标意向，他全都看完后，有点儿犯困，想着眯一会儿，这一躺，就睡到了中午。 秦曼初中间回来过一趟，拿昨天晚上他批完的的练习册，屋里静悄悄地，以为他在工作，没想到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抱着一摞练习册离开前，关上了窗，拉上了窗帘。 吃过午饭，秦曼初外面溜达了两圈，沈嘉行临时需要开一个项目研讨会，就没陪她，等秦曼初回去的时候，会议还在进行。 沈嘉行在书桌那儿坐着，视频里员工不断的做着分析，他则翻看手里的文件，时不时打断一下，他说两句，再继续。 秦曼初坐在沙发上，按照生物钟，她现在应该午休了，所以，准时地，哈欠接踵而至，她倒头伏在沙发扶手，昏昏欲睡。 沈嘉行知道她回来了，半天没听见她的动静，便起身出去找她，他离开，视频里跟着暂停。 “怎么睡这儿了” 拦腰抱起她，往里屋走 秦曼初半梦半醒地问：“你开完会了？” “还没。” “哦” 又说：“有点吵” “你睡，我到外面” 沈嘉行把她放到床上，脱了鞋，展开被子准备盖，她伸手阻止：“没换衣服” “现在换” 秦曼初摇摇头：“就睡一个小时” 后面沈嘉行再问什么，她隐约能听见，但已经困的不想再思考了，只感觉是衣服还是什么东西，盖在了身上。 沈嘉行把风衣外套盖在她的腿上，早上她给他搭的那条披肩盖住上身，最后，又从收纳柜里翻出一个外套，先摸了摸她的脚，还是凉，用外套裹住。 这一幅 ‘已婚男人在穷乡僻野温柔细心照顾前女友’ 的画面，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 “老板还挺痴情” “痴情啥？痴情还不是该结婚结婚，该生娃生娃” “…………” 这上一句肯定出自男人，下一句一定出自女人，本是窃窃私语，因为出现了分歧，形成了阵营，对话就有了点辩方与控方的气势…… 大屏幕里突然一声：“这不是我前女友” 打断辩论 男人肩膀端正，眉目英俊，深邃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 “这是我未来的妻子” 在浅浅的惊呼声中，他的解释苍白又坚定：“我没结婚。 这是我唯一的女人。” 从这儿，消息在整个公司都炸开了。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欧阳曦挺着大肚子来公司，被禁止乘坐专属电梯。欧阳曦去了趟顶层，当天整个秘书办全部开除，所有人不明原因，但有遭殃的另一个秘书透露，是因为有个秘书把欧阳曦带进了总裁办公室…… 张齐在群里通知了一声「不到张扬的时候，管好各自的嘴。」 下午，依然是秦曼初在教室上课，沈嘉行在屋里工作，秦曼初偶尔回来喝水，有种他把办公室搬到这儿的感觉，沙发上，书桌上，都堆满了档案袋和文件夹，没见他停过，电话，邮件，会议，短则十来分钟，长则一两个小时…… 晚饭，秦曼初被他盯着，硬吃了满满一大碗牛肉面，觉得肚子都要爆了，他拿了披肩裹住她，跟她一起围着算是操场的一片空地慢慢溜达。 没星星，月也很淡， 望眼都是重重叠叠的山，黑压压地围拢着 天暖的时候，蓝天白云，青山环绕，是个散心的好地方，只是入了深秋，一个月也没几个晴天，白天黑夜都是灰沉沉 真挺凄凉的 “你晚上睡哪儿？” “睡沙发呗” “你打算呆几天” “十天半月的吧” 沈嘉行一直看着她，秦曼初一直看着地面，这一句话后，终于让她转头看他，表情还像是见了鬼一样难看…… “吓死你” 秦曼初脸上一副对‘幼稚鬼’的嫌弃，问他：“你那个刀口恢复的怎么样？” “不好形容，你看看” 说着，拉开冲锋衣的拉链，朝着秦曼初就开始扒拉，有种当场就给她秀一场的意思，秦曼初扭头走，步子加快 发尾在风中凌乱，心也乱，风掀翻了披肩，半空中摇摇曳曳，沈嘉行快跑了两步，接住。 秦曼初洗漱完，被沈嘉行抓着实践他来这儿的原因。挤在沙发里，给她几份文件，问她负责签字儿还是负责念。 秦曼初翻了几下，觉得至少得有几十万字儿……这得念到猴年马月啊 不想干：“这又不是我的工作” “你电话里答应了” “你理解错了” “我昨天帮你批作业了，礼尚往来” 沈嘉行把笔记本电脑放腿上，点开工作台，开始查看他们上传的方案策划，好似真进入工作状态了，挺正经：“快点儿，早点弄完早点睡。” 秦曼初读完一份，递给他，他接了，眼睛还是看着电脑屏幕，朝她伸手 “怎么了” 不看她，一声：“笔” 秦曼初起身去里屋的书桌拿中性笔，沈嘉行才慢慢抬眼看她背影，眼里昭显着笑意。 半个小时读了五份文件，秦曼初给自己读催眠了，懒懒地往后一靠，仰着头，把文件举起来，一会儿，脖子酸，往右倒，脸放在沙发扶手 沈嘉行听着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蚊子一样哼哼，转头看，她已经闭了眼，只是眼皮簌簌抖着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见她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点点，问：“还剩多少啊” 沈嘉行抽走她手里的纸：“多着呢” 秦曼初哀怨，嘟囔着：“你到底有多少工作啊” “你以为我天天在办公室晒太阳呢”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忙” 自言自语地一句， 打了个哈欠，欲坐起来，沈嘉行俯身压下去，单手撑她手边，捏了捏她的脸：“心不在工作上，效率就低了” 他慢慢说：“以前想着下班接你，回家陪你，做什么都快，现在天天住公司，工作放那儿随时做，就不着急了，然后想你又见不着你，心里烦，看什么都烦，什么也看不进去，拖拖拉拉地完不成，越积越多。” 秦曼初有种泡在海绵里的松软感，而他平缓的呼吸恍如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将海绵沾湿，包裹着她，心里一片潮湿。 溺了片刻，推开他：“我困了，不想念了” “睡去吧。” 秦曼初回到里屋，蹲下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掀开一半把夏被抽出来，走出去给他放到沙发旁边：“只有这个被子了，你冷的话就把外套盖上面。” 沈嘉行只歪头瞥了一眼，说：“行”，就又继续看电脑，秦曼初瞄了一眼，页面是对话框，他似乎在沟通什么，顿了几秒，说：“你也早点睡，明天再弄” 沈嘉行笑了笑：“好，马上” 敲了几个字后，随即就关了电脑 秦曼初见状，便回去睡觉了。 过一会儿，就在秦曼初快要睡着时，他进来，问：“浴巾在哪？” 秦曼初反应了一会儿，坐起来：“你现在要洗澡？” “不能洗？” “洗澡水在房顶，要晒热了才能有热水，现在水应该很凉。” “没事儿” 秦曼初犹豫着，他又说：“昨天没洗，就没涂药，下午纪寒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必须抹药。” “可是你刚做完手术用凉水洗澡很容易感冒的。” 他大半夜发烧昏厥，她现在还心有余悸，现在又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那种六神无主的心情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我快冲一下就行” 秦曼初坚决不同意，让他现在走，深更半夜的她一样提心吊胆，想来想去，有那么一个凑活的办法。 “擦一下行不行？” 还得烧热水，沈嘉行不想折腾了，主要是看秦曼初真的很困了，说话都蔫蔫儿的，他到床边坐下，按着秦曼初的肩膀让她躺好，被子拉到下巴 声音很轻：“明天再说，睡吧。” 半个小时后，沈嘉行换了家居服，锁门，关了灯，不声不响地上床，把人往怀里一搂 一天就盼着这时候，不舍得睡。 第二天，秦曼初跟沈嘉行争论了一上午，她让他走，他就是不走，各种理由，说什么在这儿清净，适合他养病…… 从早饭呛到了十点，后面秦曼初去上课，这个话题就被暂停，他也跟着去了，又坐最后一排，旁边是一个肉乎乎的小男孩，人如其名，小名大壮。 “叔叔，你在干嘛？” 此时，秦曼初在台上讲课，沈嘉行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工作” “这种工作挣钱吗？” “还行” “你这个工作挣钱，还是李承哥哥那个工作挣钱？” 手顿住，敲不下去了，翘起腿，抱臂，拧着眉问他：“你叫我什么？” “叔叔啊” “你叫李承什么？” “哥哥啊” “我看起来比他老？” 大壮摇头，说：“姐姐说叫哥哥” “哪个姐？” 大壮朝讲台上看一眼：“小初姐姐” 沈嘉行也往讲台上看：“姐姐漂亮不？” 秦曼初很难忽略他的视线，几乎是他一看她，她的眼睛就不受控制会往他那儿转，然后就到俩人，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盯着她看，说什么，她听不到。 “漂亮” “叔叔的女朋友” “啊？” 大壮疑惑：“小初姐姐不是李承哥哥的女朋友吗？” 沈嘉行在电脑上一顿操作，屏幕转那边儿，让他看：“小伙子，话不能乱说。” 屏幕上，照片自动切换，有秦曼初单人的，也有俩人的合照，沈嘉行神态颇显优越感，赏着赏着，突然一声惊呼“妈呀” 大壮肉乎乎的手蹭的捂住眼睛 同时，在所有人看过来时，屏幕‘啪’地被合上。 秦曼初走下来，一脸疑惑：“怎么了？” 大壮捂着眼睛摇头 手在笔记本上压着，坐好，一本正经说：“没事儿” 秦曼初看看沈嘉行，再看看他手下的电脑，小声问：“你让他玩游戏了？” “没有” 在沈嘉行回答之前，秦曼初已经去扒他按着电脑的手，他不给看，她就越觉得有什么，非要看不行。 他先说：“你不能生气” 这就更印证了秦曼初地想法，已经生气了，压着声音：“上课时间你给他玩游戏！” “没玩游戏” 秦曼初不听，沈嘉行最后问：“要不下课了你再看？” 没用 他松手前提议：“要不你悄悄看？” 然后，手拿开，笔记本被秦曼初打开 看了 已经有调皮的小男孩忍不住好奇凑到了秦曼初的身后。 还没看清，又‘啪’地一下 只看到秦老师的脖子红了，脸也红了，课文念错行，黑板上字也写错…… 下课铃响，除了秦曼初，所有人都跑向最后一排的大壮和沈嘉行。 “大壮，你玩的什么游戏” “好不好玩？” “叔叔，能不能让我们也玩一会儿” 沈嘉行不说话，一小女生挤到沈嘉行旁边，梳着俩麻花辫，笑得很可爱：“哥哥，你是不是大明星啊……” ……………… 这话一出，沈嘉行挑挑眉，一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的神情 “想玩什么” 打开电脑，还没来得及输密码 “沈嘉行” 秦曼初在教室门口，脸还红，表情严肃，一双大眼睛隔着几米的距离警告他。 沈嘉行不紧不慢又把电脑合上，认怂了：“要不我先去把她哄好？她同意了，我再让你们玩？” 有个孩子问：“多长时间能哄好呢” “这不好说，你们不是下午考试？先复习。” “嗯嗯，下午考语文和数学” 沈嘉行拿着电脑站起身，说：“都考个一百分，说不定她高兴了就同意了。” 哗啦一下子，都散了，回座位上看书去了。 沈嘉行不禁失笑，掏出手机，边走边发短信，派人下午送几台笔记本过来。 第405章 打人事件 秦曼初在屋里等着他回来，门推开，她直接去拿他手里的电脑，沈嘉行反应快，立马把笔记本举高，笑问：“想干嘛” 秦曼初踢他一脚，拍他胳膊，气得不行：“想打死你！” 踮着脚尖，伸直了胳膊够电脑，他不给，往屋里走，秦曼初就追着他扒拉：“你赶紧删了！” “我的电脑我做主” “那还是我的照片呢！” 说话时，从客厅纠缠到了里屋 “照片里也有我，又不是你一个” 又从里屋绕出来，秦曼初跟得紧，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在他背后手撑他肩膀蹦起来抢，够不到，又到他身前抢，被他绕着原地转了几圈，仰着头，卯着劲，所以当他突然低下头的时候，她正好蹦起来那一下 不偏不倚，吻住，就不允许她撤 腰被他单手搂紧，她还踮着脚尖，被他带着走，身体往后仰，躲他，他俯身压，含着她的唇不离开一寸，到她腰下不去了，他也将电脑放到了书桌 腾出手后覆上她脑后，把她托起来，从一开始略带激烈的情绪，慢慢变得温柔，不啃不咬，就反复允她的唇瓣，磨她，磨到她彻底软下来，软在他怀里。 守着一张床，站儿这干亲，屁也不能干 最后，还是没忍住顶了一下 在收不住前赶紧停了。 秦曼初用了五分钟清醒大脑，清醒过来后，已经坐在了他的车里。 “去哪儿？” 视线在倒车镜：“酒店” 随着她转身的动静，一秒锁车门。 然后，他还笑的挺无奈，转头看她，说：“我洗澡” “你回你家不行？” “我一直住公司” 秦曼初觉得他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哪天她头一昏，真就擦枪走火了。 看他，胸腔里都是闷气，气他，更气自己 “你到底要干嘛！” 他慢悠悠一句：“我每天忙工作你又不是看不见” “你忙工作了？” 沈嘉行笑的特无赖，话也无赖：“课上是意外……” 紧接着，他又说：“这也不怪我，小胖子说你是李承女朋友，那我不得证明一下？” 秦曼初轻嘲一笑 真有种心力交瘁的无力 一路无言 到市区后，沈嘉行让她查一下最好的酒店位置，秦曼初打开手机，点开订酒店软件，在星级价格那一项直接选最高标准 仅有一家 车子开到酒店大门时，熟悉的装修勾起很多回忆，一幕幕模糊又不敢清晰的画面。 多巧，她在这儿住了一个月。 沈嘉行去前台办入住，秦曼初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等，张姨打来电话问中午还回不回去吃饭，她说不回去了。 “走” 他回来，拉她手 秦曼初站起来，挣了两下没挣开，说：“你吃什么，我去买饭” “你想吃什么，一会儿一起去” 拉着她走 她不动：“我就在这儿等你” “你觉得可能么？” 继续牵她走，用了力，走的还很快，秦曼初的步子跟的很是紊乱。 刷卡，进入屋内，把卡插入感应槽，紧闭的窗帘缓缓推开，沈嘉行在墙上找窗帘的控制键，几秒后，米杏色的窗帘又聚拢，明亮的屋子暗下去。 他开始脱衣服，外套，解皮带，衬衣，胸膛露出来的同时，秦曼初转身背对他。 浴室里的水声特别猛，秦曼初坐在沙发上，听着，像瓢泼大雨，在她心里下着。 几分钟后，雨停 他出来，带着一阵清雅的沐浴露味道。 脚上一次性棉拖鞋，湿透了，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秦曼初抬眼，他只围着条浴巾，身体没擦，水珠密密麻麻沿着他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头发湿着，他用手拨几下，水滴四溅 有那么一些，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飞到了她的脸上。 他直接坐她旁边：“你洗不洗” 呼吸里随之而来微微的凉意，秦曼初皱眉：“你不是用的热水？” “温的” 他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曼初不说话，她知道，他公寓里的热水器定两个温度，因为他嫌她洗澡的水太热，她要六十度，他只要四十五度。 “药在外套口袋里，我吹个头发，一会儿还得麻烦你给我抹一下。” 理所当然的语气和表情，好像给他做这种事就天经地义似的，还不要脸地说什么‘麻烦你’…… “你自己照镜子抹” “我不知道抹多少” “你的药，你都不知道，我知道？” 秦曼初无语，他却只说：“你知道” 他吹头发去了，秦曼初走到床边，提起他的夹克，先掏左边的口袋，只有手机。她没动，接着去摸右边的口袋，两个长形的纸盒。 她拿出来后，把衣服放回去，开始研究药膏的用法，一个盒子上用蓝色中性笔写了1，另一个盒上写了2。 听到没了吹风机的动静，她转身，等他走出来，问他：“这两个是要一起涂吗？” 沈嘉行朝她走，贴她身后，低头看了看， 这时候下巴抵着她的头发，说：“我也不知道。” 秦曼初往一边挪了挪，拉开一些距离：“那你平常怎么用的？” 他自然而然又刻意跟随她，说：“出院那天护士给涂了一次，第二天我就找你来了” “那你问问纪寒” 秦曼初看到他从衣服里拿出内裤，突然解开浴巾 她几乎是瞬间背过去，他无所谓地声音凑到她耳边：“你给他打电话” 秦曼初只好闭着眼睛，斜着身子伸手在床上摸索到他的外套，拿起来后站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伸到肩膀后：“解锁” “你拿你自己的脸试试” “有毛病” 说着话，他握住她的手，手机举到她脸前停顿一秒，屏幕亮了 她愣了，他笑了。 屏保绝对是他下课换的！那张被小朋友看到的，极度隐私的照片。 真要命，关键是他还拍过好多。 秦曼初现在真想给自己一锤子，不，一锤子不够，原地自杀吧！当时怎么就同意穿着这些和他拍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 直接打开他的微信，找到纪寒的微信，问他怎么用药，他回很快，先用1，半小时后用2。八小时后清洗，再单独用2。 记住了，退出对话框 然后又一眼就看到了置顶，她的微信头像，备注——老婆宝宝。 什么鬼！秦曼初现在不得不怀疑沈嘉行是故意让她看他的手机。 沈嘉行似乎知道她想什么，从身后拥住她，故意问：“看什么呢，没别的女人” 她同样特意问：“也没你老婆吗？” “打头的，看不见？” “沈嘉行，你真应该生在古代” 手机扔床上，拆着药盒：“名正言顺地骗三妻四妾谁都是你的老婆。” 转过身，看他，慢说：“还都是真爱” ……………… ……………… “你拿证据讲话” “不在你老婆肚子里吗？” ……………… 片刻后，他轻叹：“行，我拿证据讲话。” 第二次了 第一次，他手术完，他说他没做到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第二次，他说拿证据讲话。 秦曼初往洗手间里走，数一，数二，他说过，事不过三。 人无法在某一时刻判断自己在想什么，以及，等什么。 洗干净手，回来，给他涂药。 没穿衬衣，宽肩窄腰，黑色皮带在腰胯盘着，床边坐着，腿张开，手撑在膝头，腰腹没一丝赘肉，住院的时候她看几十次了，比以前精瘦了。 秦曼初站在他两腿之间，低眉 从离开海城，第一次直面他的刀口。 一根手指的长度，在皮肤上凸起，一道发紫的粉色。 秦曼初缓缓抬手，指尖轻触，他颤抖的那一下非常明显 “疼呢？” 他眼睛看着她：“你吹一吹可能好点儿” 话在逗她，眼底心疼。 沈嘉行知道，这一回，是真的把她吓坏了，她总是对他没有原则的心软。明明在她心里他出轨了，甚至结婚了 但他需要她，她就不舍得对他绝情。 秦曼初无声与他对视几秒 把药膏挤在中指的指腹上，蓝色的药膏泛凉，指尖温热，涂抹的时候小心翼翼，凉意一点点被体温融化。 整个过程，沈嘉行抿唇，攥紧了膝盖 脑子里想合同，想股票，想项目，想忽略被她轻揉着打圈地触感，这哪是抹药，这特么是酷刑。 秦曼初同样感受着他的紧绷，感受着他隐隐波动的肌肉，也完全看到了他腰带下张扬的痕迹 ……………… 半小时后，在沈嘉行还没缓过劲儿，又开始了第二轮折磨。 她站那儿，静静地，白色修身打底衫，在他眼里是白色地羽毛蕾丝，牛仔裤，在他眼里是淡蓝色的丝袜…… 他真是手欠，把屏保换了那张照片，彻底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了，甚至那一天的画面都开始浮现，她娇喘的每一声都在他耳朵里 ………… “好了没” 秦曼初手一顿，轻轻看他一眼，额头一层绒绒汗湿，太阳穴鼓着一截墨青色 继续手上的动作 悠悠问：“比术后的疼还难熬？” 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乐子的姿态 沈嘉行当然理解她的意思 “废话” “那你自己涂” 他不说话了 他也绝对看出来了，秦曼初借机公报私仇，软弱无骨的手指似羽毛，不断撩拨，摩擦他本就有些发痒的刀口 这一会会儿，两人之间都沉默 但呼吸极猖狂 然后，他又问：“好了没” 声音已经听得出被火灼烧后的嘶哑 她收手，轻说：“好了” 这两个字儿说出来也就半秒，准备退开时，腰就被他用力的圈住，秦曼初脚下随着他收紧的力道往前移了一步，他将脸闷在她的身上，体温炽热，沉长的喘息滚烫，穿透针织衫，密集的漫在她的腹部。 在秦曼初挣扎前，他说：“抱一下，让我缓缓。” 她没动：“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哝哝嫌弃，沈嘉行沉笑了一下 气氛安稳，空调暖风缓缓吹着 秦曼初被他抱着，他仰起脸，问：“晚上住这儿？” 对着他后脑勺发呆的视线没来得及错开，直直和他情欲未散的眸子对上，有那么一瞬间的电光火石 “得寸进尺” 她很快推开他的手臂，转身走，朝门口走，拉开门离开，进入电梯，秦曼初像是虚脱了靠上去，垂着头，手捂住脸，反复几次吸气之后吐气。 五分钟后，沈嘉行下来，在休息区看到秦曼初，背对他，在沙发坐着 大堂人来人往，她身旁的人从小朋友换成女的，又从女的换成男的。 沈嘉行往那儿走着，秦曼初低头看手机，旁边那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秦曼初扭头，看清是异性后，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那男的拿着手机不知跟她说什么 沈嘉行加快了脚步，距离她半米时，听见那男的正说：“就加个微信，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秦曼初站起来准备走，手肘被握住，她转头看，沈嘉行冷着脸，同时被他拉到他身侧，手落下去，握她的手。 先问她：“他跟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那男的也站起来，瞥了一眼沈嘉行，再看秦曼初，眼神蔑视，语气里不屑：“你早说你等你男朋友不得了，坐这儿我还以为你等活儿呢” 秦曼初这才打量他，一身潮牌，头发打了发蜡，油光锃亮，车钥匙在手机上叠着，也就是量奔驰大g。 “等活儿？” 沈嘉行咬字 那男人轻蔑地笑：“误会” 秦曼初感觉他包裹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她垂眼看，沈嘉行已经一脚踹过去：“等你妈” 这时‘嘭’地一声，秦曼初抬头看，男人倒在沙发上，沙发滑出去几米远，沈嘉行大步跟过去，男人刚刚坐起来一半的身体，胸口上又是一脚：“报你的名字，老子看看你哪来的胆子” 沙发彻底撞到酒店大堂的落地窗，已经距离秦曼初很远，沙发滑飞波及周边区域，椅子，茶几挨着倒落，砸在瓷砖的地面上，咣咣当当地声音连起来，而附近的人也都被吓得不轻，惊呼声此起彼伏 沈嘉行不踹了，拎着那男人的衣服，一拳接一拳，以那个沙发为中心，方圆几米围结了许多人，有小孩子被吓哭，‘哇’地一声。 一队保安跑过来，阻止沈嘉行，谁动谁倒霉，在第三个保安被一脚踢到墙上时，过去扶他的人喊：“我要报警了！” 电话已经拨通 沈嘉行走过去，一把夺过保安手里的手机，看一眼屏幕中的110，再返回到沙发那儿，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又是一脚，冷酷的声音凝结：“五分钟，让局长过来见老子！” 秦曼初在听到‘报警’那两个字儿时，就跑了过去，视线前方是沈嘉行俯身的背影，那男人已经无力的脑袋，歪垂着从一侧露出来，鼻青脸肿，鼻子里，嘴巴里，白色的卫衣，烫金的老虎头，无一幸免，鲜血还在流着 “别打了” 秦曼初拽住沈嘉行的手臂，用力压着他的蛮力：“再打就打死了” “一边儿去” 秦曼初一步横到他面前，看他愤怒的神情，唇紧抿，夹克上溅了一些血点子，一手握着他的小臂，一手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按打120，说了酒店名字。 直到挂电话的时候，仍然看着他 “我们不是说好了，别做这种事” “忍不了” 沙发上的男人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在一阵儿猛烈的咳嗽后，吐了一口血，秦曼初就站在他和沈嘉行之间，沈嘉行迅速带她往右边撤了一步，低头检查她的衣服。 她平静说：“别看了，反正你身上都有了” 言外之意，她和他，好与坏，都不可分割 “我是我，你是你” “你现在又跟我分这么清了？” “人是我打的，和你没关系” 沈嘉行拉着她走，人群中无数双眼睛，无双个手机摄像头，录下这个看上去眉目清朗，却暴而帅的男人，录下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一场残暴。 最后，也录下一个女人闯入他身前时，他浑身的冷血全然收敛 回到房间后，沈嘉行给张齐打电话，地址告诉他，让他安排商场送两套他和秦曼初的衣服过来，还特意嘱咐，秦曼初的衣服选简单方便的款式。 张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秦曼初的衣服向来都是沈嘉行亲力亲为，他就问了句，秦曼初穿多大码。沈嘉行顿了顿，让他直接把商场负责人得电话发过来。 电话就通着，张齐把号码发给沈嘉行以后问，才问了他想问的，毕竟，送衣服，挺敏感的，前提是衣服脏了或者撕坏了…… “你又成了？” 电话当时是开免提的，因为沈嘉行正在床边坐着给秦曼初点外卖，心思都在想吃什么，随口问：“成什么” 张齐再稍微直接点：“你又爽了？” 秦曼初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这么一句，沈嘉行没察觉她，正划拉着菜单，准备点饺子，考虑点什么馅儿 秦曼初经过他身侧时，他选好了鲜肉虾仁馅和什么五常养生馅，全凭“养生”那俩字儿入眼，等她拐到他面前时，他低着头付款，话也出来：“爽个屁，我特么开房就洗了十分钟的澡” ………… 接着，有一抹牛仔蓝从他余光里缓缓穿过，沈嘉行抬头，秦曼初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微微抬起下巴，喝水。 衣服在十五分钟后送来，按沈嘉行的要求，秦曼初换好之后，站在镜子前照了一下，款式，码数，都很合适 沈嘉行倚靠在镜子旁边，抱臂，歪头从镜子里看她，问：“准不准” “什么” 他转头看她，笑说：“码数” 秦曼初不理会他，走到床边去叠她换下来的衣服，他跟过来，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她肩膀：“你真不洗澡？我不看你” “你的话没有可信度” “哦” 他笑，歪头看她：“还真是怕我偷看你啊” 秦曼初把衣服放袋子里，转身推他：“你赶紧洗去吧，下午还有考试呢，来不及了都。” “金校长不在？” “在啊” 秦曼初看他，无语道：“虽然不用打卡，但这也是正常的上班” “行行行” 沈嘉行笑了笑，抬手捏她的脸：“比我这大老板还敬业” 秦曼初拍他的手，拍落了，紧接着，措不及防又被他亲了脸蛋儿一下。 门铃响起来时，沈嘉行冲完澡出来，正穿着衣服，秦曼初准备去开门，他叫住她：“我开去” “不是外卖么” “估计是警察局的人” 沈嘉行去开门，秦曼初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门打开的时候，越过沈嘉行的肩膀，先看到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再就是他身后的外卖员。 秦曼初先听对方叫了一声：“沈总”，看不到表情，只听声音，并不严肃，语调甚至能听出来有些恭维。 接着，沈嘉行拿走外卖员手里的袋子，说：“初来乍到，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您贵姓？” “贵姓谈不上，叫我老李就行了” 他淡淡一声：“李局” “请进” ，开始转身往回走，经过秦曼初，拉她的手腕，门口的李局长也走进来，关了门，秦曼初与李局长对视一瞬，便转身跟着沈嘉行的脚步。 沈嘉行把外卖放到茶几，慢条斯理地拆着袋子，秦曼初伸手拿袋子：“我弄吧” “你坐着去” 把盛着饺子的餐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次性餐具也拿出来，说：“一个肉的一个素的，你尝尝，哪个好吃吃哪个” 做完这些，才去招待李局长 所谓招待，拿了瓶酒店配备的矿泉水，给了人家，说：“条件有限，还请李局担待” 秦曼初低头吃饺子，沈嘉行坐了过来，挨着她，往后一靠，翘起腿。她轻轻抬眼，李局长在斜左方的单人沙发坐下，笑说：“这话该我说才是。” 气氛静默了一时 李局长先进入正题，说：“人现在在医院，没有生命危险，目前了解到是颅内出血，身上有多处骨折” “嗯” 也不知道听了没，反正就嗯这一声，一直看着旁边这女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无畏态度，让李局长面露为难。 “这个……” 沈嘉行多聪明，秦曼初都能看出来那男人有点身价儿，更不用说他了，直问：“他爹是谁” “…………” 爹？李局长一愣，这个用词…… 警务员给他传的话就是原话——五分钟，让他来见人。他当时也冒火，东城能对他这么大口气的人没几个，打听来什么事儿之后，两边都不好惹，但论实力，还是这边深不可测。 于是派了其他人去医院那边，他赶来这边，没时间详细了解沈嘉行到底是个什么脾性。 “没爹？” 沈嘉行再问，散漫地摩挲着腕表的表链：“爷爷是谁？外公是谁？都没有的话，你就告诉我他祖宗是哪路神仙，省的我查了，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话到后面，已经听得出来有些不耐烦 李局长正欲说，看了看秦曼初，有点拿不定该不该让她回避一下，他身为警局局长，身份敏感，一般谈正事儿，是不能有其他人在场的。 秦曼初注意到李局长略带审视的视线，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们聊” 手被他拉住，秦曼初不解地看他，他问：“吃了几个” 一个格子放一个饺子，秦曼初快速数，说：“十三个” 沈嘉行点点头，继而看向李局长：“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挨打” 李局长打马虎眼：“这小子是狂了点，平常也不少惹麻烦” “但他不是给我惹麻烦了” 李局长看他 沈嘉行拉着秦曼初的手放在腿上，低头，十指紧握，缓缓抬眼看向李局长，说的很清楚：“他惹我女人了” 在李局长错愕的目光里 他把话说完：“不仅是他，天王老子都不行。” 一直以来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姿态到现在，徒然冷厉起来。 前面说的那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是重点，毫无意义 关键的关键，是他身边的女人。 李局长明白了。 “他家里就是做点生意，主要是他叔叔，是半年前新上任的书记，现在势头正猛” 沈嘉行若有所思 两三分钟后，李局长接了个电话，医院那边儿的，通话持续了五六分钟后挂断。 “他叔叔去医院了” “直接让他来找我，这事儿不用你经手了” “这……” 沈嘉行开始赶人：“今天这事儿给您添麻烦了，改天请您吃饭。” 李局长摆手，客套几句后，离开。 门关上，秦曼初立马问：“是不是不好办啊，要不去医院找人家和解吧” “开什么玩笑呢” 沈嘉行回到沙发，端起她吃剩下的饺子，秦曼初走过去，说别让他吃了，都凉了。 他吃了一个就放下：“这么难吃你吃了十几个？” “还行吧，你吃的什么馅儿” “素的” 说着，站起来，问她：“真饱了？” 秦曼初点头 他抬腕看一眼表，说：“走吧，现在赶回去，勉强不算迟到” 一手提着装衣服的袋子，一手拉着她，这动作发生过无数遍，已经刻在肌肉里形成记忆，秦曼初垂眼看着被他握着的手，这是习惯，他习惯走到哪里都牵着她，她也习惯，与他并肩或懒懒的在他身后被他带着走。 她没有回握，等进了电梯，才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沈嘉行对她的小情绪，小别扭，照单全收，只是抚了抚她后脑柔软的头发，一切由她。 第406章 舆论 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考语文。 金校长坐在讲台上，秦曼初则在台下，过道之间慢慢走动。 沈嘉行让张姨煮了碗面，等他吃完，语文也考完了。他往教室里走，正碰上出来的金校长。 点头问好，金校长想起中午的事儿，说：“电脑已经都送过来了。就是太贵重了，我也不太会用，孩子们更不会，怕是早晚给折腾坏了。” “没事儿，曼初会，让她教，小孩子学什么都快。” 金校长笑着叹气：“真是让你破费了” “没什么，说不好听点，我完全是私心” 金校长回头往教室里看一眼，继而说：“小秦是个好老师，更是个好姑娘，她刚来的时候，我还真怕她受不了这条件。没想到，这一待就小一年了，不说孩子们了，村里老老少少的，没有不喜欢她的。” 这时，秦曼初从教室里出来，手里拿了几个鸡毛毽子，屁股后面跟一堆小孩儿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沈嘉行和金校长，沈嘉行在说什么，淡淡笑着，眼睛看着她。 金校长批语文卷子，后面的数学就秦曼初在教室，卷子刚发下去，沈嘉行进来，没拿电脑，拿了几份文件，在秦曼初不满的目光下，先拿走了她手里的一根中性笔，直接到最后一排，他上午的那个位置。 小胖子偷偷看他一眼，傻乐 沈嘉行一本正经地坐下，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地正经模样：“别指望我告诉你答案。” “…………” 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孩子都在低头认真做题，秦曼初在讲台上坐着，看他推开了笔盖，在他签字前拿手机给他发微信 「那是红笔」 秦曼初看着他先看了一眼手机，抬起头看向她，对视的时候，他用口语说：“过来” 秦曼初不理他 收到他的微信「你帮我拿一根黑的」 三分钟后，秦曼初回来，直接朝他走过去，笔给他，他拿笔，只是动作先从她手腕处摸下来，秦曼初无声地用眼睛瞪他，沈嘉行无声地笑。 秦曼初在讲台坐了一会儿，底下隐隐已经有了按耐不住窃窃私语的声音，她看了眼时间，一般到应用题，他们就犯了难。 她走下讲台 从第一排开始往后走，边走边粗略地看一眼他们的做题进度，到最后一排，左边就是沈嘉行，她看右边，垂在一侧的手突然就被他握住。 秦曼初转向他，他挠了挠她的手心，立马松手。 转了三圈，每次到这儿，手就被他无声无息地缠住，缠到她变脸，再松开 安静的教室，所有的目光都垂在卷子上，后排那一个角落，小动作持续，他坐着，她站着，拽着她的手不松开，收到身边，放在唇边吻。 然后被秦曼初一掌推偏了脸 “噗～” 大壮忍笑，偷偷看。 2 晚饭后，张齐的电话打过来，秦曼初才知道中午的事情发酵开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沈嘉行没管，张齐也不知道，等公关部门报备解决方案的时候，张齐才看到，视频已经转遍全网了。 第二个打过来电话的，是苏城市长 秦曼初当时在洗头发，洗澡水不热，没办法用，只好做了一壶热水，兑了凉水，沈嘉行给她头上浇水，接通电话直接按了免提，放收纳柜上。 市长的第一句：“祖宗，你跑别人地盘你能不能收敛点！” “是他先找死” “你打人你能不能悄悄地打！现在满世界都知道了！” “顾不上。” 泡沫冲干净，沈嘉行拿毛巾盖在她头上，秦曼初站直，腰酸脖子酸，头往后仰着，握拳捶腰，沈嘉行给她擦头发，脸色又臭又得忍 “让你洗澡你不洗，非要回来折腾” 秦曼初就委屈了，他生病，她没日没夜的照顾他，就让他倒了几分钟的水，就嫌弃了。 表情跟她的想法同步，从他手里夺走毛巾，自己擦。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得不到回应，急了，喊一声：“沈嘉行！” “一会儿再说！我现在伺候我女人洗头发！” 他也急，挂断电话，秦曼初已经进了里屋，他大步追过去，正要哄，她转过身，平平一句：“我跟你没关系，你别瞎说，我还要嫁人的” “…………” “还想嫁别人？”她擦着头发，他贴近她，手在后腰轻轻捏：“怎么年纪轻轻地还腰疼呢” 她说气话：“不年轻了，温夏说我已经是中年人了” 电话又开始响，秦曼初让他去接，肯定是关于中午的事。 那通电话后，沈嘉行不得不走了，亲自回去解决。 秦曼初不免担心起来：“很严重啊” “没事儿，别瞎操心。” 他收好了电脑和文件，秦曼初说让他路上慢点开，他说放心，又问：“没别的了？” “按时涂药” “按时休息” 这句话说完，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她的手腕带到怀里，低头吻 吻着，退着，退到无路可退，秦曼初跌坐在床上，随之而来被他倾身压倒，身体紧紧叠着，秦曼初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半推半就，他的手臂在她的背后，腰后，不断的拥紧。 越吻越密，越吻越迷 像是要把这几日的贪恋以及将要分开的想念全都吻够 最后，他吸允她的侧颈，锁骨 呼吸沉沉地埋在她的颈窝：“今天几号” “9月29号” “等我来接你” 秦曼初不语，第二次听这句话，上回他说的时候，他们谈话不愉快，他丢下一句十月底来接她就离开，她不是没琢磨过，心没死透，或许是她又燃起了什么期望的火苗，微弱，烧不起来，却也灭不掉。 等不到她回答，他撑起身，眼睛看着她：“说话” “我不等” 与他对视，声音平静：“你来就来，不来就不来” 她慢慢说：“我不等” 3 秦曼初在沈嘉行走后，开始看网上那些从不同角度拍下来的视频，他暴力的动作，冷俊的面孔，血腥的场面，被拍的一清二楚。 小九在十一点打过来电话，她接通，小九先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我出差了两天，飞机上温夏喊我去学校贴吧的帖子里对骂，我这刚知道” 秦曼初疑惑：“学校？” 小九叹一句：“姐姐，你已经被人肉了” 秦曼初眉心蹙起，她都一年没在学校出没过了，社交账号也从来不更新，隐山归林都能被扒出来。 小九手机开免提放台面，洗一个苹果：“那男的怎么你了” 秦曼初淡淡说：“他就不能是怎么沈嘉行了？” 小九拿起手机，啃苹果，坐沙发后躺下：“男人之间的斗争用武力是最无能的手段，按沈嘉行的实力，应该直接把他家端了，不至于大庭广众下动手打人” 秦曼初笑，说她还挺了解沈嘉行 “就是你妈让你去陪酒那次，那男的比这个惨了一百倍，那场面，叫一个惊心动魄，堪比看鬼片” “什么？” 秦曼初回忆着，她记得小九说那个经理没什么事儿。 小九没有具体重提往事的意思，只是玩笑说：“我要说了，你是不是更放不下他了” 秦曼初苦笑，反问：“和这些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他做了什么，杀人放火也好，给孩子们送吃的送衣物也好，善或恶，在她眼里，他只是沈嘉行。 “他一个手术，把你打回原形了？” 许久，电话里微弱的一声 从心脏里震出 “嗯。” 小九长长地叹气，秦曼初跟着，无声的叹 这一夜无眠，看了一夜的网友评论 事态发展的趋势越来越严峻，不仅仅是讨伐沈嘉行横行无忌的行为，连同他公司上的一些黑暗面接二连三地爆出来，真真假假，愈演愈烈。 热搜第一名为——苏城沈氏沈嘉行，热度持续猛增，而热搜第二，原本是一条娱乐新闻，等秦曼初从评论区退出来，已经有另外的标题挤上来 ————沈嘉行与妻子欧阳曦早已名存实亡？ 秦曼初一度点不开评论区，眼看着这一条的热度越来越高，已经有要超过第一的趋势，秦曼初推出微博，开飞行模式，等待五分钟，关闭飞行模式，重新打开微博，再看，这一条关于他婚姻状况的动态已经稳居第一 人们果然还是更热衷于去窥探别人的私生活，从中取乐。 评论区打开，网友不仅评论，更附带很多‘打假’照片。 网友：一场婚礼的图片——这么豪的婚礼，红包我都领了五百，居然不是真爱，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信的。 网友：那场婚礼直播我看了，俩人全程没交流，沈嘉行不像是去结婚的，像是去砸场子的。 网友： 豪门联姻，哪一个有真爱，私底下都是各玩各的，人家那天现场都明说了，心知肚明的事儿。 网友：一张沈嘉行和她在学校门口的照片——这个女的好像是苏大的学生，有一阵子经常见沈在学校门口接她。 仅仅这一条的回复量达到了十几万。 「这不是苏大的学生，是老师，我见过几次，很普通，但后来就没再见过。」 「老师啊，真是败坏师德」 「这年头，只要钱不要脸的人太多了」 「我上过她的课，人很好的，不像是插足别人家庭的那种人。」 「你们知道个屁，这是我老师，从我上大一，人家就和沈在一起了！并且沈非常喜欢她！海大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沈是她男朋友的。」 「切～你都说了，那是你们海城，养小三谁养正宫跟前。」 「闭上你们的肛门！来海大问一问，校门口早晚准时停一辆路虎，雷打不动，爱不爱不瞎都能看出来！当然，如果你们苏城人都是瞎子，我也没办法！」 「果然，有什么老师，就有什么学生，真恶心！」 「不要人身攻击，实事求是，我在苏大食堂亲眼见过，沈蹲着给她系鞋带，看起来感情真的很好。」 「就是，谁没有点身不由己，感情的事没有对错，再说了，很明显这个女的更早和沈在一起，谁是小三上位，还说不准呢！」 秦曼初一条条看着，凌晨四点，熬得眼睛酸胀，眼泪静静地流。 4 凌晨五点的会议室，公关部严整以待 大屏幕滚动播放舆论实时动态，沈嘉行推门进来，风尘仆仆，一股冷寒袭身。 公关部经理立即起身：“沈总……” 只开口，沈嘉行抬手打断，落座后，看向屏幕：“先处理海大的贴吧论坛。有秦曼初字眼的，好的坏的一论撤下去。” “但……” 沈嘉行一瞬间凝眼看过去：“你可以走了” 经理错愕半秒，反应过来，立马认错：“马上解决。” 沈嘉行往后一靠，单手撑额，指尖在额头轻点着，屏幕上舆论势头迅猛，工地上的一丁点小事故都被无限放大，键盘噼里啪啦地快速敲动，整个会议室气压低沉，却不是为了公司 就为，秦曼初，三个字。 桌上的电话一直响，号码换了一个又一个，沈嘉行不接，半小时后，自动关机 而他，似乎耐心也就到这儿 “还需要多久” 经理抬头：“大概还得一个多小时” 沈嘉行坐正，看张齐，点下巴：“电脑给我” 电脑推过去：“她估计早看见了” 沈嘉行不理会，捏了捏眉心，亲自下场。张齐拿充电器给他的手机充电，自己的手机接着响起来，他看一眼，默默关掉铃声，震动着：“欧阳那边儿” “接” 张齐微愣：“接？” 沈嘉行目不离电脑屏幕，手不停：“就说不好处理，等着风头自己过。” 张齐立刻意会他的用意：“对外，两家现在是绑一起的，他受牵连，他也能自己动手” 沈嘉行终于看他一眼：“他动手，你不会添火？” “有点险，你要考虑放任舆论不管，再推波逐流，咱们受多大影响。” “我吃得起十个跌停板，他欧阳家所有资产加起来吃不吃得起？” 张齐滑着椅子到他旁边，低声：“咱们手里七七八八握得差不多了，没必要自损。” 而他只冷冷一笑：“让欧阳改朝换代，姓沈，不是更好？” 张齐微惊 沈嘉行敲完最后一个enter ，看着黑色的进度条以秒速冲到一百，不紧不慢道：“欧阳曦造的孽，该用她整个姓氏陪葬。” 张齐有预料，计划会有些变动。 一个月前，米沙那边儿终于把欧阳曦查透彻。 给秦曼初发短信去酒店的，威胁利诱秦曼初的母亲，让秦曼初去陪酒的，都出自欧阳曦。甚至欧阳腾把秦曼初带走那次，也是她派了人跟踪。 哪一件，都足够毁掉秦曼初的一生。 公关部针对公司以及沈嘉行的舆论，做了几个应对方案，处理完海大贴吧的所有事情，公关经理开始汇报，等沈嘉行定夺先用哪一个方案。 “不用管” 除了张齐，所有忙于电脑前的人猛的抬头，诧异地看向主座的男人。 “那……关于秦小姐的话题要不要做处理？” 沈嘉行盯着大屏幕，沉思几秒，靠着的身体坐正，手搭上桌沿，开口：“有多少” 随即，一人在电脑上搜索‘情人’关键词 所有的电脑都连接着屏幕，所以，这两个字被实时投放在屏幕的左上角。 沈嘉行脸色瞬沉 目光深暗凌厉，凝滞着在这两个字后，出来了所有讨论秦曼初的有关言论。 公关经理一边滑动，一边做数据分析：“目前，评判处于两极分化的趋势” 沈嘉行厉眸质问一声：“评判？” 气氛霎间冷凝 公关经理低下头，闭眼深呼吸，几秒后，壮着胆子再次说：“沈总，关于秦小姐的讨论，三个方向。一，网友扒出来她跟您在结婚之前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存在第三者这个说法，二，……” 这一点直接略过，再在雷区蹦跶今天他绝对拿工资滚蛋。 “三，一部分网友保持中立。” 沈嘉行看着那一句句不负责任的言论，不堪的词汇，恶心，婊子，小三，下地狱，不得好死…… 一笔一画，在他眼里映着 映出了熊熊烈火，狂风暴雨，血肉横飞 ‘砰’ 众人跟着巨响一抖，看过去，呼吸收紧 椅子被撞飞，椅背直接断裂，电脑砸在地上，机身同样四分五裂。 沈嘉行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屏幕的一双眼睛，嗜血地黑与红疯狂涌动，浑身透着浩浩荡荡地杀气。 “找！” 一掌拍在桌面上，厉吼：“一个不落地都给我找出来！” 二十分钟后，五万多个发表侮辱秦曼初言论的id账号均收到来自沈氏集团的起诉书，并且，于早晨七点，沈氏集团官方账号，发表一则声明。 以下发表不善言论者，不需要道歉，不需要赔偿，告到底！ id名称一一公布 落款： 沈嘉行。 九点半，沈氏集团和欧阳集团，开盘即跌停，到三点半，无丝毫的波动。 5 秦曼初的手机一整天都在响，韩诺的，小九的，李承的，都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还有部分学生，也都给她发消息，说他们永远挺她。 唯独没有收到沈嘉行的消息，网上那些言论她也不想再看，这种自讨苦吃的行为一晚上她受够了。 温夏一天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平均每半个小时一个，也不说别的，就问她在干嘛 吃晚饭时，和温夏聊着：“你不会是怕我想不开吧” “有点儿，毕竟那地方跳个悬崖什么的太容易了” “谢谢你提醒” 温夏惊叫一声，秦曼初笑了笑，说：“视频，让你看看我在干嘛” 然后，温夏挂断了电话，给她发过去视频，秦曼初接通后，把碗支到手机后面，距离她稍微远一些，足够看清楚她面前的东西。 而后，温夏叫了一声：“龙虾？” “嗯哼” 秦曼初手上戴一副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吃着虾肉。 “你还缺剥虾的丫鬟吗？” 张姨听这话，笑出声，说让温夏周末过来，她再给多做几只。 秦曼初也笑，慢慢吃着，说不缺。 温夏撇撇嘴：“吃独食还这么心安理得，你知不知道你唯一的宝贝妹妹晚饭吃啥？” “窝窝头？” “理论上是差不多，啃了一根玉米。” “减肥总得付出点代价” “虾肉是优质的蛋白质，减肥必备” 秦曼初点头，将一大块白嫩的肉举到屏幕前：“给，吃吧” 温夏作势张嘴，再闭嘴，皮笑肉不笑：“谢娘娘赏赐” 温夏看她状态不错，也就放心了，俩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秦曼初吃饱，结束了视频。 之后的两天都没收到沈嘉行的消息，她忍不住地时候会再次去上网看，打人事件依然浩荡地发酵着，她刻意不去注意有关他感情方面的话题，只关注那件事本身带来的负面影响。 那个男人虽没多大财力，但到底是书记的亲侄子，又正值新官上任之际，概不能忍有人挑战他的权威，秦曼初猜想沈嘉行应该在忙着通关系。 一方面问了他，他肯定也只会报喜不报忧，但又一方面，找人办事儿，免不了请人应酬，秦曼初又担心他大病初愈，身体吃不消。 忧心忡忡了几日，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接到了欧阳曦的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当时她在上课，自动认为是广告电话，便挂断。 第二次再打来时，秦曼初已下课。 “喂” 那边延迟三秒，才说：“我是欧阳曦” 秦曼初皱眉，呼吸不自觉快了起来 “曼初，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听筒里的声音温柔 好像上次在医院见她，就是一副温柔娴静，贤妻良母的形象，和当下的声线非常匹配。 秦曼初不禁耻笑，往屋里走：“还有欧阳大小姐做不了的事吗？” “曼初，嘉行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 秦曼初推门，进屋：“和我有关系吗？” “和你没关系吗？我老公三天两头去找你，你不比我清楚吗！” 这一句话，让她露出了真实的，丑陋的嘴脸。 秦曼初把书放桌上，顺势坐下：“你应该质问的是他，而不是我” 说话时，看着窗外，握着手机的手因用力而骨节颤抖。 “我现在不跟你争论这些，这件事因你而起，不仅是我老公，公司的股价也大受影响，我希望你能站出来，公开道歉。” 顿了半秒，她继续：“这样能降低我老公的损失，毕竟，你也需要靠我老公养。” 秦曼初直接挂断了电话，沉沉呼吸几秒，同一个号码又打过来，她挂断，拉入黑名单后，拉开抽屉把手机扔进去。 手肘抵上桌沿，把脸捂在一双手心中 咬紧了嘴唇 脑子里挥之不去欧阳曦口中的‘老公’，叫的那么自然，那么亲昵。 一声又一声，老公老公老公！ 秦曼初情绪失控，挥手扫落了桌上所有的物品，再看着那些掉落在地上本子，册子，有他打的对勾，有他画的八叉，笔记本上有他用黑色中性笔瞎画的娃娃，红色头发，下面写了她的名字 就那么麻木地看着 整个人摇摇欲坠，无声的流泪。 第407章 预约热气球 沈嘉行这几日繁忙于和东城那边周旋，东城市长和苏城市长是老同学，之前沈嘉行托市长引见，和东城市长已经见过面，坐过几次，已是熟络。 书记这么揪着不放，无非也仗着有自己的一派势力，但沈嘉行毫无所谓 这顿饭，两个市长轮番劝他，书记不过是想落个面子，没胆子想怎么样 沈嘉行抬手，指节轻点，在身后站着的一身职业装的两个秘书缓步落座在两位市长的身边，微笑着倒酒。 东城市长叹气：“两句场面话就能了事” 沈嘉行翘腿靠着，两手插在裤兜里，不以为然地笑笑：“今天不谈事儿，我特意款待二位，美酒佳人，为我这点事儿费心了。” “他真敢让你道歉还是怎么着，无非想捞点好处” “你往那边发展，少不了要跟他打交道” “林市” 沈嘉行伸手端起茶水抿一口：“我的手，伸哪儿全看心情。劳烦您带句话，接班人我已经替他选好了。” 杯底落桌面，不轻不重 干脆冷厉。 这话里透露的含义太多，带这一句话，是否有敲山震虎的用意，谁也摸不清。苏城市长缄默，而东城市长林市，此时觉得，对眼前这个男人，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林市对自己的同僚，也只能帮到此，这一话题不再提起，美酒佳肴，只聊些琐事。 林市闲问：“怎么想到做教育了” 沈嘉行落筷，浅笑：“不瞒您说，我女朋友是老师” “在东城？” “嗯。” 林市夸赞：“老师好啊” 沈嘉行听这话很受用，端起酒杯和林市长碰杯，心情不错：“好是好，就是累，每天比我还忙。” “在哪个学校啊，我联系校长多照顾些” 沈嘉行委婉道：“这点儿小事儿可就不麻烦您了” 在林市长一连说不麻烦后，他笑了笑：“她性子倔，要是知道我给她走关系，又生气了。” 在苏城市长笑意调侃的表情里，继续说：“难哄的很。” 林市长微微错愕，是对沈嘉行这副对口中这个女人无奈又纵容的神情。网上疯传的视频他也看了，书记给他的原话是就调戏了两句他身边的女人，他还只当沈嘉行是被薄了面子而动怒，毕竟他这样的居高位者，即便是一个情妇，被人调戏也等于是打他的脸。 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视频里那个女人，很不一般。 饭后，沈嘉行派司机将两位送回住处，便回了公司。 2 喝了点酒，车窗落着，吹风后额头有些发沉，沈嘉行闭眼仰靠着，用力揉捏眉心。 一路上很想她，刚才在饭桌上谈及她时，就很想 转腕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想着她已经睡了，手机按在腿面，迟迟没打出去的电话，到进入办公室，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漆黑，空荡，受不住心一下子就空了的感觉 躺在沙发上，给她打电话。 第二遍才接通 “喂” 沈嘉行睁开眼，听声音，是睡着了。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秦曼初拿开手机，眯开眼看时间，再放回耳边，睡着，说：“怎么还不睡” “有个饭局，刚回来” 几秒后，她才出声，但只有一个字儿：“嗯” 沈嘉行几乎是就在这一字儿里，听出了她的情绪，不是懒懒的呢喃，带着些想结束的语调。 “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 这一声，沈嘉行更加肯定。 “是不是想我了” “你想多了” 沈嘉行低笑，小臂压在额头上：“我一走你就变脸，不是想我是什么” 许久，秦曼初都不出声 沈嘉行以为她睡着了，但不准备挂电话，听着手机起身往休息室走，推开门，耳朵里有了声音 “你在哪儿” 沈嘉行开灯：“公司” “哦” “不信？” 顿三秒，还是：“哦” 电话即刻就断了。 秦曼初茫然地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手机拿开，那一刻说不上脑子在想什么，就是突然有一种失重的感觉，眼眶就湿了。 微信视频在她眼泪坠在睫毛的时候响起来。 秦曼初接通 手机里两个画面，一明一暗 那是她没见过的休息室，也是她没见过的办公室。 沈嘉行去了门外，镜头从推开办公室门开始，灯光清澈明亮，他举着手机，迈着懒散的步子，单手插兜，镜头掠过办公室里一寸寸的角落，而后进休息室，拐弯从窗帘开始，甚至还扒拉了几下，以示没人。 秦曼初静静看着，窗户，衣帽间，床，床头柜，床头柜拉开，只有一根充电线 继续走，懒人沙发，浴室…… 简洁明了 最后，他回到床尾：“看看这破单子眼不眼熟” ………… 眼熟，当然眼熟 右下角印一个漏着屁股的蜡笔小新 那是她去年到苏大学习，和同事闲逛的时候看到的，其实是童品，当时为什么买，因为想到他睡觉总是一丝不挂，就觉得很应景，回去洗干净后铺上，她还特意说买它的原因，沈嘉行在她屁股上给了几巴掌，说她竟敢嘲笑他…… 她轻轻说：“不记得了” 画面黑，沈嘉行只听她这么一句没良心的话，看不到，她弯起来一点的眼睛。 镜头转向他自己，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问她：“冰箱要不要打开看看” “应该没有女人那么抗冻吧” 这句话后，沈嘉行直直躺倒，眉眼温眷：“热水袋用了么？” 秦曼初嗯了一声，接着说：“张姨就有，你还让人大老远送这个干嘛” 他又问：“脚凉不凉” “不凉” 沈嘉行看不到她，但秦曼初能看清他 眼皮已有些疲倦。 她先问：“事情解决好了么” 他不说正事儿：“担心我？” 问一句废话，但就是想问，也知道她现在不会说真话。 果然，她说：“视频里也有我” 他笑了笑，说：“快了。” 而后秦曼初便说困了，视频挂断 两人一夜安眠。 翌日一早，秦曼初在铃声响时，准时醒来 她下床，先裹上披肩，仰了仰脖子，手臂伸展，看着被晨光穿透的薄帘，她想，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洗漱完，换好衣服，倒了杯水，边小口喝着，边走过去拉窗帘 一缕金丝跟着投射进她的眼底，秦曼初笑了笑，转而往外走，去开门。 就是这么地措不及防 门打开的那一瞬，秦曼初恍惚那是错觉 光在他身后，他朝她走，日光跟着一起拂向她。 他出现的巧合，出现的及时 偏偏是这个时候出现 偏偏出现在欧阳曦那一句句耀武扬威和讽刺之后，偏偏出现在秦曼初情绪崩溃却又无从开口的时候 偏偏，偏偏他昨晚说想她 “你……” 秦曼初被他抱住，包裹一身的寒潮。 心滚烫 脸闷在他的胸口，把话说完：“怎么来了” 沈嘉行搂她的腰，掌心抚着她的头发，丝丝软软从他的指尖滑过，带着温意：“明天要出差，过来看看你” 秦曼初一时不语，他继续说：“去纽约” 她还是沉默 “大概半个月” 秦曼初心口起伏，半个月，那再回来，就快到月底了…… 深刻在回忆里的那一幕已是狗血，她信了生活可能就是这样，但她也似乎就是死性不改 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沈嘉行陪她吃了早饭，只逗留一个小时，好像真的就只是出国前过来看她一眼。 因为半个月 因为一分一秒都有点久 秦曼初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身影斜在清薄的光里，娴静恬美。 2 在公司连续一周跌停板后，沈嘉行从东城回去的当天晚上，驾车驶往欧阳公馆。 欧阳曦挺着大肚子在门口等他，一左一右的女佣虚扶着她。 见到沈嘉行的车子，她快步迈下台阶，而沈嘉行并不减速，她朝他过来，他就向她开过去，欧阳曦察觉车子直直向自己开过来并没有减速时，那一瞬间没有反应，而身边的女佣也一时傻眼。 “吱～” 刺耳的刹车声 金灿灿地宾利车标与前方的欧阳曦相差五厘米。 足够她反应过来后腿脚发软，被女佣搀扶住。 沈嘉行下车，甩车门，进入大厅，欧阳夫人在沙发坐，端着茶杯抬眼看过去，沈嘉行面色冷漠，目视前方，由佣人带着，直上旋转楼梯，去往三楼的书房。 欧阳曦在几分钟后进来，眼里藏泪，欧阳夫人无奈看她一眼：“当初就跟你说，他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非不听。现在落得这样，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那么狠心，你指望他能对你有什么好心。说起来结婚一年了，有结婚的样子吗！” 话没说重，但句句扎心。 “妈！” 欧阳夫人拧眉叹气，不再说什么，她深知，女儿对那个男人的执念，劝也没用。 沈嘉行十分钟后从楼梯下来，手里多了一份档案袋，欧阳夫人走过去，问用不用晚饭，欧阳曦也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沈嘉行打着电话，没有停留，说：“不必了” 上车，档案袋扔到副驾驶，别墅大门缓缓推开，他直直倒车，车轮向左碾转，紧接着油门轰地一声，提速，离开的毅然冷漠。 张齐在办公室等他，人进来，迫不及待去拿他手里的档案袋，神情十分激动 而后，看到数额后，表情淡了：“就百分之三十？” “他手里就这么多，你觉得他的打算不得在我前头？转了一部分给欧阳腾。” 张齐将股权转让协议往茶几上一扔，坐回去：“这点儿也没什么用” “无所谓” 沈嘉行坐着椅子打转，随手抓电脑旁的薄荷味益达，嚼了两粒 “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捐了” “捐了？” 张齐笑了：“你下一步是不是准备说……” 他右手立手于胸前：“我佛慈悲” 沈嘉行没搭理他，但勾了勾唇角 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 俩人休息片刻，出发去机场，纽约这趟金融商会洽谈，原本定于年底，他其实是打算那个时候带秦曼初一起去，但出于各资本之间利益交换需要延展性，年底繁忙，主办方便提前到了十月。 他不得不去，不然临近欧阳曦预产期，他不愿出岔子。 飞机降落北城机场，沈嘉行沉眼休息，没一会儿，听到登机口的声音，他睁开眼，南月从他身旁经过，在他对面坐下。 “哈喽” 楼西明接着过来，沈嘉行微微斜头，他在过道另一边坐下。 沈嘉行回头，南月跟乘务员说要一杯柠檬水，随即开始翻腿边的包 “诶，空乘小哥挺帅。” “你可以要个联系方式” 南月拿出来一个化妆包，一脸好奇地问他：“不过你一个大男人，乘务员为什么不用美女？” “你老公呢” 话聊死，南月问：“你老婆呢”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说：“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个老婆吧？” 报复他上一句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拿着化妆包去洗手间了。 沈嘉行抱臂，饶有兴致地看一旁闭眼假寐的楼西明，发出几声‘啧啧啧……’ 男人睁眼，侧头悠悠问：“你老婆呢？”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着” 张齐：“…………” 没闹明白俩人在打什么哑谜，疑问：“能不能说人话” 沈嘉行讪讪一句：“他不是人” “你人多好” 楼西明望一眼过来送柠檬水的乘务员，白不拉叽跟诈尸了差不多，哪帅？ 几分钟后，南月回来，头发扎在头顶，脸上敷着面膜，坐下后，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就喝，没细看水有多少 喝完，张齐似是反应过来，提醒一句：“你好像喝错了，这杯刚刚楼哥喝过了” 南月眨眨眼，对面的沈嘉行表情颇有兴味儿，伸手端起另一杯，放嘴边不紧不慢地喝着。 “帅哥儿” 南月抬手打一响指 ‘诈尸’的乘务小哥过来，接过南月递给他的杯子：“消毒” 楼西明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淡淡睨过去一眼，南月正好对上，读懂他眼里三个字儿 ——你完了。 十分钟后，南月拿掉面膜，把脖子，手背，都擦一遍，问：“你们谁用休息室” 张齐斜靠着沙发敲电脑，移开视线：“打工人不配睡觉” 沈嘉行低头翻着文件：“嗯，让给你……” 南月点头起身 沈嘉行说完：“们” 她没听见，提着包走了，一分钟后，楼西明起身，同时挽着衣袖 “狗” 楼西明置之不理 这一晚，网上所有有关沈氏集团以及沈嘉行的视频，言论，照片，似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玄幻，清除的干干净净 前几天的轰动就似一场电影 在权利的博弈之中，在早已掌控好的时间节点内，有序落幕。 新的一天，太阳升起 沈嘉行落地纽约 沈氏集团股价大反转，高涨爆开，除欧阳集团紧随其后，苏城，海城，所有上市公司全范围被带飞，红利深不见底。 3 秦曼初被温夏的一通紧急电话召回 大早上，电话里嗷嗷大哭：“我真的快死了” “怎么回事儿” “肚子疼” 温夏疼的在床上打滚 秦曼初着急，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金校长送她到市区，路上她给小九打电话，小九挂断，随即过来一条微信「开会，打字说」 秦曼初转手又给李承打，李承当时也在开早会，但出去接了，秦曼初问他忙不忙，声音很急。 “不忙，怎么了” “你能不能先帮我去家里看一下温夏，她肚子疼的厉害” 李承在听着她的话时，已经往办公室走，拿上外套，车钥匙便去按电梯 “让她先打120。我现在过去” “好” 秦曼初挂断电话，自己直接打了120，报了地址，然后再给温夏打，温夏蜷缩在床上，疼的冒了一身的汗 “我叫了120，李承在去的路上，你坚持一下” “嗯” 温夏声音哆嗦 秦曼初和她通着话，不敢断，就一直跟她说话，温夏最多哼哼两声，让秦曼初知道她没晕。 李承和120同时到，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秦曼初到了后，直接打车去医院。 到病房门口，往里面看，这是一个三人间，温夏就躺在靠门的病床，已经输上液体，睡着了。 秦曼初静站了三分钟，散一散身上的凉气，推门，轻手轻脚地进去，卸下斜挎在肩上的包放到床尾。床沿坐下，轻轻拿起温夏埋着输液针的手，拇指一下一下抚着她的五指。 李承办完手续回来，见到床边坐着的秦曼初，关门，低声说：“急性肠胃炎” 秦曼初放下温夏的手，李承已经走到她面前，把一些加急出来的化验单给她：“不要紧，医生说输几天液就行” “今天真谢谢你了” 秦曼初拿过化验单 他笑说：“请我吃饭” 秦曼初同样笑：“满汉全席” 俩人浅聊一会儿，李承不避讳，他向来不会像温夏她们，想问又不敢问，所以当他问她和沈嘉行是不是和好了的时候，秦曼初也只是自然的摇了摇头。 说：“没有” “为什么” “破镜重圆哪有那么容易” 秦曼初轻轻笑，有些涩：“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在干嘛” “人最难得糊涂” “但要是能一直糊涂也算，有时候会很清醒，复盘自己的糊涂，一边自我警醒，一边再犯” 她低垂着头，手里的一张纸被一点点的折叠：“你知道人失望过后，就会很小心，越小心，越爱他，越爱他，越胆怯。” 片刻后，李承摇头笑说：“女人真是个奇特的生物。” 她轻叹，过会儿又佯装不在意，浅说：“人家名下还挂着老婆呢” 说这些未免庸人自扰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但这次，她不会再主动迈一步了。 “但你知道他并没结婚” “我也知道他是那场婚礼的新郎” “而且” 秦曼初终于抬头，想说什么，又叹气：“算了” 提他，总是心疼，又心烦。 循环折磨。 温夏低烧了两天，韩诺没课的时候就会过来陪她，两个人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沈嘉行那一场手术，秦曼初刻意画在俩人之间的界限彻底模糊，所有人也都跟着模糊，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仿佛是看到了既定的结局，过程怎么样，懒得再去较真了…… 4 沈嘉行在纽约忙的脚不沾地，白天忙于工作，晚上穿梭于应酬，再加上倒时差，等他抽了一个早饭的时间，给秦曼初打电话，才想起来她那边是晚上，应该已经睡了。 但秦曼初接了，因为她要照顾温夏，这两天基本是半睡不睡的状态。 “喂” 有好大的风声，呼呼地 沈嘉行坐在酒店的顶层露台餐厅，说：“以为你睡了” “准备睡了” 沈嘉行翘腿靠着墨绿色的丝绒沙发，头发被风吹乱，圆桌上一杯咖啡，一暗纹瓷盘，盘里煎蛋，鱼片，面包片咬了一口 “快要下雨了” “这边晴天” “想你了” 顿几秒，她慢慢说：“你是不是挺忙的” “嗯。忙” “会抽烟吗？” 他在风里笑了一声：“忙不会抽烟，想你会抽烟。” “那你应该知道你将不会收到任何心电感应。” 他还是笑，浓了些：“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无所谓” 秦曼初皱眉：“沈……” “有你爱惜就够了” 秦曼初咬唇内：“风是不是把你吹起来了” “嗯？” 沈嘉行伸手拿杯子 “飘了” 然后拿咖啡杯的手卡在半路，反应几秒，继续靠回去，慢慢悠悠地喝咖啡，喝冷风，语气一样散漫：“你想不想坐热气球” 话题转太快，她问：“热气球？” 他答：“一起飘” 在秦曼初没接话的几秒内，他继续：“还没在天上试过” ……………… 玩游戏的温夏转头看液体，先被秦曼初火红的脸吸引了注意力，一路烧到脖子，正要问她，她说话了 “你是真的飘了！” 手放下来，挂断了。 挂断前，有两个声音入耳，一个是温夏一声“你咋了” 另一个是，隔壁床的男人，喊了一声：“护士，回血了！” 秦曼初没理温夏，手机放床边的桌上，拿着化妆包去洗漱了。 她前脚出门，手机后脚响 温夏转头看一眼，铃声持续十几秒后，她拿了接通。 “你在哪儿” “我是温夏” “你们在医院？” “嗯” “你姐怎么了，在哪个医院” “我姐没事儿，是我住院了，肠胃炎” 那边儿有松口气的微弱动静：“严不严重” “没事儿，再输两天液就能出院了” 这句之后，不仅变脸，还变声：“你自己照顾自己，别累着你姐。” 温夏：“？” 临挂断时，温夏送一炸弹：“放心，承哥哥照顾我姐，累不着” 沈嘉行皱眉，又特么是承哥哥？ “温夏”他一声，带威胁：“我把陆子云送过去陪你两天？” 温夏猛吸一口气，握拳，呲牙咧嘴骂 然后咬着牙说：“我会在自我照顾的同时照顾好我姐。” ‘嘟嘟嘟……’挂断。 有朋友在身后叫沈嘉行，他拨着电话转身，手机在耳边，点额以示回应，接通后说几句，挂断后跟楼西明以及打招呼的那几人汇合。 一混血友人搭上他的肩，曾经的校友，也是华盛顿一大亨的私生子 “嘿～你打了一早上的电话” “你看了一早上的女人” “你看上哪个了，晚上分你几个” 沈嘉行双手抄兜，面色淡淡的：“没兴趣” 他挤挤眉，又往那一圈所谓名媛的交际花里看：“这几个白妞超辣，你品品再决定” 楼西明和沈嘉行顺着看过去，东方面孔在这个圈子里相当的引人注目，尤其，这两个男人一身黑西装，气质很冷傲，样貌更绝 而洋妞，野性开放，则喜欢，挑战。 收回视线的功夫，就已经有人贴上来，两个女人并排走，抹胸包臀裙，前凸后翘，从侧方径直擦过楼西明和沈嘉行，一左一右，各自攀上男人的肩膀，打着细闪高光的胳膊在灯光下玲珑剔透 楼西明和沈嘉行步子不停，抄着裤兜，微收下巴，两个女人则勾着两人的脖子倒着走。 视线始终没有交流，眼底嫌弃。 楼西明挑挑眉：“不错” “哪不错？” “胸” “南月在前面” 楼西明的视线不着痕迹越过女人的肩膀，随后抬手推走架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我女人在看你” 女人依旧倒着走，不解地看他 沈嘉行正露点看热闹的笑，楼西明下一句：“我说的是你” “嗯？” 往前看 南月背靠吧台，举着手机，朝这边 “你猜她录了多长时间” 沈嘉行微微皱起眉，直接撞开身前女人的右肩走过去，女人踩细高跟，脚下一崴，华丽跌倒。 南月不动，视频里的秦曼初也不动。 看着他越来越近 手机被抽走，镜头里互看对方。 “还没睡？” 秦曼初坐在病房外的公共椅，临窗，吹进一点风在她周身。 “嗯，一会儿还要换部液体” 已经知道了温夏和他通过电话 “我安排个护工” 沈嘉行掏手机，那头儿，秦曼初问：“这么想让我睡？” 这就表明，刚才那么不超过两分钟的画面她看到了。 “和楼西明闹着玩” 他解释，她问：“玩什么” 后退两步侧身坐高脚椅，单手搭上吧台，继续解释：“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 “那你看哪了” “哪儿也没看” 秦曼初眼睛看着他，无声，沈嘉行无奈笑：“我先看见南月在前面，想给楼西明挖坑” “嗯，我回病房了，你帮我告诉南月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拇指触碰红色挂断键前两秒，他问：“生气了” “没有，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没有就是有” “有，我生气了” “有就是有” 秦曼初很无语地看他，闭了闭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真的困了” “好，那你睡。” 视频挂断，秦曼初真的就回病房睡觉了 南月走过来拿手机，楼西明跟在她身后，显然也没哄好，但总归有个垫背的，心里还算平衡。 “我回去一趟，今天跟tr的见面往后推，你通知张齐一声。” 说这话时，已经擦过楼西明的肩膀 “这么夸张？” 沈嘉行回头，依然走着：“南月你不收拾，我收拾” 南月很不屑地‘切’了一声：“做贼心虚还这么横。” 沈嘉行背影急匆，楼西明自然环南月的腰：“你知道他那摊子浆糊，你还添油加醋” 南月侧身离开他臂弯，手指卷着胸前的发尾，一圈一圈：“离我远点儿，我怕被熏死” 楼西明也伸手，卷她的发：“不能够，在你那儿捂了一晚上，岂是一两分钟就能替代的。” “你能不能要点脸？” “能” 以拼读的方式念一个“滚”，南月赌气离开。 第408章 生日快乐 十个小时 极限的速度 沈嘉行从机场地下停车场离开，路上给秦曼初打电话，不接。给温夏打，得知韩诺去了医院，她回家了。 十五分钟到楼下 秦曼初一个小时前才回来，温夏把家里搞得像个猪窝，她边边角角大扫除了一遍，歇了会儿，才去冲澡。 沈嘉行没有按门铃，他是知道密码的，知道只有她自己在家，便直接开门进。 客厅没人，干净整洁，淡淡的香味 浴室里持续淋浴的动静，沈嘉行脱了鞋，经过洗手间，在门口滞留五分钟，果断进卧室。 秦曼初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头发包在干发帽里，先去餐桌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再返回洗手间，吹头发 晚上没睡好，再加上打扫卫生，洗澡的时间又长了些，导致她现在胸闷气短，浑身没力，吹到发尾不滴水，便作罢。 然让她的呼吸完全上不来，是推开门的那一刻，目光交汇的那一刻 他在床尾坐，半个身子躺平，腿边是她洗澡前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内衣放在上面。 听到开门，他立刻坐起来 所以，她们就那么看着彼此，眼睛一直看着，他一双眼疲倦与情欲，她一双眼疲倦与惊讶 是沈嘉行先走向她，拉她的手肘，进门，拉进他身体，低头吻 秦曼初推他肩膀，间隙里喊他：“沈嘉行” “嗯” 她仍介怀昨晚的画面，一直推他：“你身上有味儿” 他单手搂她腰，单手解衬衣扣，解了两颗没耐心了，松开她的腰，收到领口向外扯 就是松开这几秒，秦曼初撤离，退了两步，半阖的房门被碰住，她靠着，捂着胸口，微微弯腰，闭眼，缓和呼吸。 这时，脑子混乱，他又出现的突然 他们见的频繁，抱的频繁，吻的频繁，这绝对是不应该的，不论如何，至少现在不应该。 秦曼初先问：“你怎么回来了” 抬眼看他，他已经脱掉了衬衣，走过来，说：“回来解释” “你说” “就是电话里说的那样，我比楼西明先看到南月，凑巧来了俩女的，我就给他挖坑。前提是，我心情有点好，才做了这无聊的事。” 他说着，没抱她，只是双手拉住了她的双手，轻轻拉着。 “嗯” 没看他，但沈嘉行一直看她，他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继续说：“为什么心情好，因为前十几分钟跟你通了电话，要体验热气球，就心情很好。” 热气球…… 秦曼初一口气憋住：“你……” 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毛病吧你” 他淡淡说：“是快憋出毛病了” 秦曼初倏地抬眼看他，警告并防备。 “但我真没看她的脸，胸也没看，扫了眼胳膊” 这时，视线从她粉红的脸往下，抓起她柳条儿般软绵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重复他刚才所说的‘扫了眼胳膊’的眼神动作 “就这样” “…………” “看是看了，没入眼” 看着她的眼睛，说：“除了你，没有一个女人能入我的眼” 秦曼初落下手：“自恋” “你得承认，你男人很有魅力” “注意你的用词” “我没魅力？” “你不是我男人” 越过他，到床尾拿起衣服，折回门口，拉门把手，开一寸，沈嘉行伸手推回去：“去哪儿” “换衣服” 再拉门 他再次按回去：“就在这儿换” “那你出去” “我大老远回来，你给点奖励” “我让你回来的？” “我主动回来，更应该得到表扬” 秦曼初不想跟他废话，深呼吸：“表扬你，好了” 真‘好了’，交叠在胸前的浴巾松了口，滑落就在一秒之间，被他抱紧 久违的，熟悉的，陌生的，温度，触感，肌肤彻底交融，触电一般，伴随秦曼初一声惊叫：“啊！” ………… 他笑，声音哑：“已经很难忍了，别叫了” 秦曼初进退两难，她在想解决办法，他在她身上燎原，斜着额头吻她红透的耳垂，连同那颗黄豆大的珍珠耳钉一起含在嘴里。 “沈”……秦曼初双手撑他的侧腰，空气里的低温使她一丝不挂的皮肤冷颤，贴着他滚烫的身体使她皮肤火辣 犹如一块冰，被烈火慢烤，融化。 “你闭眼” 他停了吻，埋在她颈肩：“我得走了” 屋内有一层窗帘挡不住的阳光，朦胧地浮在两人之间 他垂眼，怀里的身体犹如一块羊脂玉，浅淡的光晕下皮肤呈现一层温润质地的粉色光泽。 秦曼初的视线里是他的肩膀，结实，有力 “你刚回来” 这是一句不由自主的话，藏不住的不舍。 他听出来了，已经抱很紧，还是想再紧 “张齐和楼西明还等着，有比较重要的合作要谈。” “哦” “还生气吗” “你先闭眼，我要穿衣服” “下周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先让我穿衣服” 过几秒，沈嘉行从她手里抽走睡裙，从头上套进去，丝滑垂落，长裙到脚踝。 秦曼初退后两步，胳膊伸进袖子里，手里还抓着内衣，背在腰后 沈嘉行看她一会儿，开门，扣上她的后颈带着她走：“给你吹头发” “你不是赶时间，赶紧走吧” “已经回来了，不差这点功夫” 他站在身后，头顶的吹风机呼呼作响，秦曼初脑子跟着嗡嗡嗡地叫 眼睛在镜子里看他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每念出一个字，就被暖风吹散一个字 音落的时候，风也停 他歪头看她，手指理着热乎乎的头发：“说什么，刚没听见” “你回家吗？” “不回，直接去机场” 秦曼初转身走：“衣柜里好像有一件你的衬衣” 沈嘉行斜靠在门框，看她翻箱倒柜后，拿出来一件浅卡其色衬衫 “太皱了” 秦曼初抖了抖，又扔回柜里：“你还是穿你刚才那件吧” 他走过去，把衣服拿出来穿：“就穿这个，那个你扔了” 系好扣子，返身捡起来地上那件衬衣，秦曼初看着他，把袖扣拆下来，再搭到身上这件的袖口处。 卡其色与宝石蓝，一点都不和谐。 “这有点丑吧” 他并没有系，只是把扣子搭上去后，挽起两个边：“谁让你就送这一个” “你可以不戴” 秦曼初弯腰捡起衬衣，走出去，扔进垃圾桶。 沈嘉行临走，在门口又抱她亲一阵儿：“今天就在家休息，温夏那儿护工已经去了。” 秦曼初想起来早上的事儿，问他：“医生是你换的啊” “嗯，纪寒这阵子忙，过不来，那个医生也不错” “有点大材小用了，人家过来的时候，表情还挺紧张的，结果温夏正跟同屋的阿姨跳广场舞。” 沈嘉行笑 门关上，秦曼初到阳台那儿去，看他上车，起步很快，两秒就看不到影子。 他走了，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这匆匆的宝贵时间，都给了秦曼初。 但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又怎么抓得住。 2 三天后，生龙活虎的温夏出院。 打车回家的路上，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想吃的东西，最后，只有一碗秦曼初亲手煮的汤面。 温夏拿筷子挑几下：“姐，你以后是不是打算找一个神仙” 秦曼初在她对面坐，喝水 “不食人间烟火，不用吃饭” “快吃你的。” “你吃什么” “点了外卖” 温夏以一种‘你有点爱心好吗’的表情看她，门铃响了，秦曼初开门，她点的外卖，虾滑火锅粉。 “你真的不爱我了” “我都为你下厨了，这是你多大的荣幸” 秦曼初打开筷子，夹一个虾滑，吹了吹放进嘴里 ………… 周日，秦曼初生日 沈嘉行的消息是凌晨12点发来的，秦曼初已经睡了。 早上醒来，才看到 ——————生日快乐。 秦曼初还没醒透，算不来时差，就没回复。 温夏预定了live house ，说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给她过生日 这几天秦曼初管着她饮食，也不让她出去玩，理由很简单，养病就有个养病的样子，没事儿就去上课。 那温夏宁可躺床上刷手机，也不想坐教室里刷手机，所以从住院到现在闷了半个月，就等这一天解放。 姐妹俩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等收拾好出门，已经是十一点。 和小九，韩诺在商场汇合，四个人先吃饭，接着，看电影，买衣服，又去做了个美容，美甲，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耗尽。 李承拿着蛋糕到达live house 时，几个人已经到了，坐在半圆遮挡的卡座内，小九站起来朝他挥挥手，李承看到后往那边走 氛围幽静，灯光昏暗 李承走近，才发现几个女生穿的格外‘清凉’…… 他笑问：“这是快入冬了吧” 秦曼初搓着手臂，无奈说：“我已经买好了感冒药” 李承看她，隔着晦暗灯光，一条粉色小香风无袖连衣裙，裙摆在膝盖上，领口点缀一圈白色珍珠，手臂，腿，都露在外面，白皙细腻。 “你们就这么来的？” 温夏指了指右边：“那儿有更衣室” 过一会儿，纪寒，韩彬和陆子云也来了，秦曼初没听温夏说他们会来，悄悄瞪了她一眼。 温夏解释：“不是我喊的” 然后看对面的小九和韩诺：“肯定是她俩说的” 秦曼初抚额叹气。 随后端起果汁轻轻后靠，腿交叠着，静静看台上唱英文歌的歌手。 “情绪不高？”李承端果盘给她 秦曼初摇头：“冰的，不吃了。” 暖风很足，但秦曼初真觉得还有点冷。 李承尝了一块哈密瓜，确实是冰镇的。这时，陆子云凑过来，搭上李承的肩：“哥们，喝点？” 李承将果盘放桌上，轻笑：“可以” 走来几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托盘内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依次排列在桌上，临走，李承将人叫住：“上两份常温的果盘” “抱歉，先生，水果都是冰镇的” 然而，接下来，纪寒和李承同时出声：“那就去买” 这是唯一清楚秦曼初身体情况的人。 陆子云和韩彬都有点愣，服务生是个女生，看上去不大，应该是面对突发情况，有些不知所措：“这个……” 李承拿起身后的外套，掏出钱夹，数了五张一百，站起身给服务生：“麻烦你帮忙跑一趟，谢谢。” 服务生拿着钱走了。 李承坐回去后，似乎是预判了秦曼初要说什么，在她开口前就已经说：“温夏也不能吃凉的” 刚叉着一块西瓜准备往嘴里送的温夏，眨眨眼，吃还是不吃？ 秦曼初瞥她一眼，温夏心领意会，自觉放回去，叹叹气：“承哥哥，你比我爸操的心都大，小心长白头发。” 小九喊了声：“李承，你看我符不符合你的理想型” 韩诺紧跟举手：“也看看我也看看我” 温夏托手指旁边的秦曼初：“标本在此，你俩照着自我修改” 秦曼初拍温夏手心：“别闹！” 李承摇摇头，笑说：“今儿我是单打独斗，你们三个放过我。” 一开始，秦曼初还真有点担心陆子云他们会给李承难堪，后面发现，她还是小人之心了，人家聊的很投机。 喝一半，韩彬觉得台上的抒情音乐太没劲了，说摇会儿骰子提提神儿，韩诺鄙夷：“这是曼初姐的生日，不是你吃喝玩乐的场子” 陆子云则喊：“来来来，一块儿玩” “真心话大冒险？” 小九这一提议，除了秦曼初，全票通过。 三个骰子，点数最少的输，由点数最大的提问。 第一轮，韩诺很惨的摇了三个一 “卧槽，牛逼啊诺” 纪寒点数最大，韩诺选大冒险，纪寒先看韩彬，俩人眼神交流，韩诺看在眼里，在纪寒开口前，她先站起来，斜对面的韩彬看她，面不改色，肘搭膝上，端起酒杯，喝一口 一直看着她，猜透她的想法，所以酒没咽，等她俯身，双手撑上桌面，斜一点头吻上来的时候，扣住她的后颈，酒渡给她。 这时候，两个人直勾勾看着彼此，韩彬眼睛眯着笑 韩诺站起来，一脸不爽地抓起杯子把酒吐了。 第二轮开始 李承斜肩膀偏向秦曼初，小声说：“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勇？” 秦曼初笑了笑：“习惯就好。” 说完，李承摇骰子，接着是秦曼初，依次往后，李承点数最小，陆子云点数最大，李承在大冒险和真心话之间犹豫几秒，觉得几人玩的太大，最后选了真心话 “哥们儿，有过几个女人” “没有” “老处男？” 秦曼初喝着果汁被呛，李承抽张纸给她，“这是两个问题” 第三轮，依旧是李承点数最小，小九点数最大，李承干脆选了大冒险，小九下达任务，指了指对面吧台的一个长发美女：“让她给你看她的身份证” 李承去了，所有人看着，两人交流几句，那女人拿起手边的链条包，掏出身份证，李承接时用食指与中指夹住，朝那边儿晃了晃，随后，在几双‘牛逼’的目光里，不紧不慢走了回来。 第四轮，秦曼初点数最小，韩彬点数最大。秦曼初选大冒险，否则她不确定韩彬会问出什么鬼问题。 “给老沈打个电话呗” 秦曼初没犹豫，打就打呗，打了，开免提，放桌上，响几声接了 “一天了，想起我来了？” 秦曼初直说：“玩游戏输了，要给你打电话。” 说完，看韩彬，问：“可以了吧” 韩彬点头，秦曼初说：“我挂了” 通话就这么结束了。 后面几个人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之间切换，最后，临近十点，韩彬说最后一把，玩完切蛋糕了。 然后，这局秦曼初点数最小，纪寒点数最大，她稍稍放心，就选了真心话，想赶紧结束。 “你在想谁？” “谁也没想” 陆子云反对：“这个不行” 秦曼初表情很无奈：“可我现在真的谁也没想。” 韩彬提议：“那换个问题” 纪寒接着问：“你想不想老沈” “…………” 秦曼初叹气，闭眼轻揉了揉眉心 再睁眼，表情淡淡的，说：“不想” 游戏结束了 3 服务生把蛋糕送过来，并说如果有需要，点蜡烛时，他们可以关灯。秦曼初觉得没必要了，这灯光就挺暗的了，但陆子云已经说，关。 蛋糕是温夏定的，李承帮忙拿过来，很简单的奶油蛋糕，用粉玫瑰和白玫瑰做装饰，蜡烛是一根心形的烟花，插在蛋糕正中间。 温夏给秦曼初戴上粉色的生日帽，和她裙子般配，陆子云招招手，示意服务生关灯，手里打火机‘嗒’一声，灯灭时，火光跃起 秦曼初双手交握在胸前，烟花绽放的同时，她慢慢闭眼，静静许愿。 这时候，所有的焦点只放在这一簇闪烁的流光，以及流光里闭眼轻扬嘴角的女人。 沈嘉行一行人在黑暗里出现的悄无声息，温夏先发现走过来的人影，直觉是直冲这边走过来，她仔细看，人影越来越近，温夏倒吸一口气 紧接着，小九也看到了，韩诺也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沈嘉行抬食指轻挡唇边，突发隐隐的骚动静下来，温夏让位置，他坐过去，挨着她，花两秒时间看她的装扮。 星火‘呲呲呲’的声音渐渐消弱 秦曼初落下手，睁开眼 那一秒，耳边有一声 “生日快乐” 很安静，很清楚 秦曼初征了一瞬，随即而来是疯狂的心跳，颤抖的睫毛，有什么确凿的念头在脑子里翻滚盘旋，无论她怎么控制，都无法让自己稳下来，在最后一抹火花消尽之前，她猛地转头 一闪而逝的目光重叠，便陷入极致的黑暗 微凉的呼吸只有半毫米 “听说你不想我” 秦曼初说不出半个字儿，肩膀被他握住向后按，措不及防仰后去，碰到沙发时后脑勺被他掌心托住，他紧跟覆上来，额头抵着，鼻尖抵着，呼吸交织着 “你说你违背游戏规则了没有” 他追问：“有还是没有” 秦曼初揪着他西服衣领，失去理智的呼吸里溢出真心话 “有” 靡丽的吊灯亮起时，视野变清晰 在沙发里拥吻的两个人也跟着发光，发亮。 “我们干嘛？” 温夏问 “该干嘛干嘛” “那……” 韩诺偷偷瞟一眼那边，小声问：“该干嘛？” 南月托腮吃水果：“欣赏” 音乐悠悠荡荡，几个该喝酒喝酒，该吃水果吃水果 4 秦曼初记不清怎么离开沙发的，记不清是走着还是被他抱着进了更衣间，门‘咔哒’ 锁一声时，感应灯亮了五秒，第六秒彻底陷入幽暗的旖旎，发带掉落，头发散肩头，攀着他，背靠墙，承受他，回应他。 身子一寸寸向下滑，又被他提起来，站不住，根本站不住，根本呼吸不上来，比任何一次接吻都要热烈 越热烈，越痛苦。 秦曼初哭了 搂着他后颈的双手骨节泛白，眼泪都流进他嘴里 他疯狂吻，她无声地哭 唇齿分开的那一刻，她仰着脸看他：“你这次又给我几个小时 还是，几天” 她咬唇，眼泪淋漓 “一会儿跟我走”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飞机上吗” “当然，这么短的时间我就是长翅膀也飞不回来。” “你专门回来给我过生日吗” 黑暗里，他轻声笑，抚摸她的头发：“嗯。让他们拖延时间，怕我到了，你都回家睡大觉了。” 静一会儿，两个人都静 秦曼初突然就低下头，额头无力地抵着他胸口，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什么，她要完整的他 好，可以不完整，可以，都可以 欧阳曦她不在乎，一百个欧阳曦她都不在乎，她就是贱命一条，她认了！ 可是，她要怎么用一颗慈悲心面对他的孩子，那孩子横在她和他之间，每靠近他一步，离他的孩子越近，就离自己的孩子越来越远 明明她的孩子流他的血，明明那才是他们爱的结晶。 5 一周后，秦曼初返回东城 下车时，冷厉的风如刀子一般往脸上刮，秦曼初拢了拢大衣，走了十几天，东城竟已经彻底入冬了。 当天晚上，山上就飘起了雨夹雪 秦曼初惊喜，从行李箱拿出一件长款羽绒服披上，抱着热水袋，坐在屋门口，看零星的雪花飘飘落落 她抬手，冰凉的碎雪落在手心，湿湿的，痒痒的。 张姨收拾完厨房出来，看到秦曼初这么冷的天居然在外面坐着，嘴里一阵儿念叨。 “快回去吧，着凉了” “没事儿张姨，我穿的厚呢” “再厚也经不住你这么一直坐着啊” 秦曼初笑说：“海城不怎么下雪，我稀奇这玩意儿。” “我给你热杯牛奶去，喝点热的” 秦曼初已经刷牙了，但还是笑盈盈地说，好。 几分钟后，秦曼初把热水袋捂在肚子与腿之间，捧着一杯热呼呼的牛奶，冒出来的热气不断被风吹散，她看雪，小口小口地喝。 “张姨，您就是苏城人么？” “是，我苏城本地人” “苏城好像冬天也不怎么下雪” “少，偶尔下场毛毛雪，一半天也就停了” 过一会儿，秦曼初歪头看张姨：“沈嘉行是怎么找您来做饭的啊” 张姨说起这个，来了点儿精神，一边回忆一边讲：“我以前做过厨师，后来儿媳妇生了孩子，我就不干了，在家里带孙子。那段时间，我收到之前工作过的馆子的电话，说有人要找有资历的私家厨师，工资非常高，问我愿不愿意去试试，我心想，试试就试试。结果，哎呦，沈总，挑的呦……” 秦曼初笑出声 张姨继续讲：“一个排骨，做了十个样儿，他每个味道都满意，才行。让我把我会做的所有菜，都做一遍，他早中晚都过来吃两口，你都不知道，光饺子馅我就调了十八个，后来我才知道，全苏城有点儿道行的厨师他都试了个遍。” “他是不是特别麻烦，要求特别多” 张姨笑一笑：“那是他对你上心” 秦曼初没接话，脸放在膝盖上，用手接雪，忽的想起什么，笑嘻嘻地问：“张姨，您从来了这儿还没回去过，叔叔没意见哦” “老头子早走了” 秦曼初一愣，张姨叹气：“大孙子他都没见着” “对不起，张姨。” “这有什么，人早晚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牛奶喝完，秦曼初把杯子轻放旁边，抱膝，热水袋拉到膝盖，脸放上去：“您和叔叔感情好吗？” “我们那时候，哪像现在这样，就是两人见个面，觉得不错，就定了，那真是搭火过日子。过着过着，感情就有了。” 秦曼初浅笑：“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家，也肯卖力挣钱，就是好喝酒，我那时候，三天两头跟他吵架” “哈哈，看不出来，您脾气还挺火爆” 张姨也跟着笑：“我年轻时候脾气可大，两句话不对头就吵起来，后来觉得吵不解气，就打架。” 秦曼初惊讶：“不是吧……” “是！” 张姨转头看她，有点数落的语调：“你也该这样，有什么气儿撒出来，不能憋着，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我要是像您那样，沈嘉行说不定会揍我，我打不过他。” “那不可能” 张姨非常自信地说：“你下回试试，他一准儿站那儿不动让你打” 秦曼初无奈笑着点头，张姨又说：“我看得出来，你跟他闹别扭。” 秦曼初低声说：“没有” 片刻后，一声叹气 “张姨是不是想叔叔了，怪我，大晚上的提伤心事” “我烦他喝酒，让他戒，他不戒，成天为这吵架，打架，我急了，就是一句，喝死你算了，后来，说顺口了，一看见他拿酒瓶，我就骂他，酒鬼，喝死你算了。 真走了的那天，哎，我后悔啊，我想，我怎么就不能跟他好好商量，少喝点，怎么就是骂他，咒他。” 张姨低头擦泪 秦曼初伸手，轻拍她后背，安慰她 “我看着沈总是真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虽然不知道你俩为什么闹别扭，但张姨劝你，有什么说开了，别这么耗着，两个人都低低头，好过遗憾后悔，人就活大半辈子，都是有数儿的，经不起这么蹉跎。” 那晚，秦曼初坐在书桌前，窗外，鹅毛大雪，脑子里始终是一个人，一句话 沈嘉行 人生经不起蹉跎 第409章 风雪飘摇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秦曼初想了三天三夜 如果她真能活一百岁，她也只剩70年了。算着算着，她开始心慌，她根本活不到一百岁，八十岁，或者七十岁，甚至六十多岁 ……………… 给沈嘉行打电话的时候没有管时差，没有管他是不是在忙，或者在做任何事情 响了一分钟才接通 他在睡觉，声音很倦 他说：“正在梦里和你做爱” “下雪了” “下雪了？” “嗯，雪很厚，我堆了雪人，但没你堆的大” 他笑：“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能堆起来不错了” “嗯，我只滚了个雪人的头，就腰酸背痛，其他都是学生和金校长弄的” “我派人过去堆，你歇着” 秦曼初望着茫茫苍穹，慢慢说：“我想要你堆的雪人” “好，这边快忙完了，回去马不停蹄给你堆雪人。” 她叫：“沈嘉行” 他说：“在” 她叫他名字，他总是说在 他在。 秦曼初笑了，眼泪掉下去的时候，她笑了 然后抬胳膊，捂住眼睛，咬紧了嘴唇，咬出血，浓烈的血水顺着喉咙咽进心脏 她好想她的孩子，好想他 可她还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她只能念 “沈嘉行” 而沈嘉行终于听到了她湿糯的鼻音 “你哭了” 肯定句，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太冷了是不是，还是谁欺负你了” 两秒内没有回应 “说话！” 听到他下床的声音，开灯的声音，穿衣服的声音，一切都抵不过他心慌的呼吸。 “没有” 她压抑着：“都没有” 沈嘉行松口气，推门去了阳台，茶几有楼西明落下的烟和打火机，他抽出最后的一根咬住，微微低头，打火。 呼出一口烟雾时说：“是不是累了，休息，不上课了，我跟金校长说一声。” 她不说话，他听着她隐隐发颤的呼吸 抽烟，继续说：“是不是想你奶奶了，想回家了，我现在派人过去接你。” 仍是无言 沈嘉行靠着阳台的罗马柱围栏，头发肆意乱飞，指尖的星火在风里忽明忽暗，他低着头，清俊的面容在霓虹之下苍白无色。 他静默 自责，悔恨，心疼，迸发到极致的忍耐 凌晨的纽约，依旧华灯璀璨，可他听不见身后那些喧嚣沸腾 整颗心都陪着她，完全的陪着她。 最后，一根烟燃尽，他说：“我还有四个合同没谈拢，最多四天，最快两天” 再问：“好不好” 两秒后等不到她回答，做决定：“好，不谈了，我现在回去。” 沈嘉行边走边说：“别哭了，十个小时我保证出现在你面前。” 按响张齐房间的门铃：“别哭了” 张齐不开门，他再按，一直按，手上急，脸上急，但声音温柔：“别哭了，曼初，你别哭了” “你停止你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停止，让张姨给你烤饼干吃，我现在让陆子云做蛋糕给你送过去，你吃蛋糕，我会很快，很快到。” 就是这句后，张齐开门了 秦曼初也说话了 “她（他）不是莫名其妙！” 哭出来了，嚎啕大哭：“她（他）不是莫名其妙！” 沈嘉行越过张齐进屋，抚额：“好好好，不是莫名其妙。” 他遗漏了，她咬的字是‘她（他）’，而不是那莫名其妙。 边说边满屋子打转，像在找什么，又不知道找什么，又找不到。 束手无策 “怎么了这是” 张齐关了门走过去 沈嘉行皱眉，闭了闭眼：“烟，烟，烟，烟！” 说完，喘口气：“联系机场，现在飞” “现在？得先看航线情况” 沈嘉行没耐心了：“我特么说现在飞！必须飞！” 一把夺走张齐手里的烟和打火机，打着火后猛吸，那头儿的秦曼初在他的几声怒吼下，缓和了些许。 他无力地哄：“别哭了” “嗯” 秦曼初不知道，她这轻轻的一声嗯，让沈嘉行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重重的吐气。 张齐在旁边联系机场负责人，秦曼初听着，在张齐第三遍重复 ‘必须立刻飞’这一句话时，她慢慢出声 “四天是吗？” 沈嘉行仰靠着，沉眼，手握拳敲打额头：“十个小时”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想你了” 她突然这样说，沈嘉行知道她冷静一些了，有心转移她的情绪，便说：“你不是嫌我自恋” “那你问” “爱不爱我” “不是这个问题” “我爱你” “沈嘉行” “很爱你” “沈……” “我想你” 顿了几秒，她声声慢慢：“我也想你” 呢喃，情浓：“很想你” 沈嘉行笑了，唇角翘地很大 故意问：“没了？” “没了” “你公平点行不行” “你可以收回你多说的话” “我多说的什么话” 秦曼初很聚精会神地和他讲话，所以她不上当，说：“我忘了” “我发现你现在教数学，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我脑子一直好使” 只是习惯被他周全的照顾，在他身边不需要动脑。 沈嘉行说她：“自恋” 她淡淡反驳：“近墨者黑” 张齐说航线最快得一个小时后才能空出来，现在天上飞着三架，时间都很紧凑，哪个都不好动。 沈嘉行听完没接话，就继续和秦曼初瞎聊，哄她情绪稳定，但秦曼初也听到张齐的话了，哭的头很疼，很沉，就想睡一会儿 “你忙完再回来吧” “这么快就不想我了？” “嗯，你不是说我是善变的女人” 沈嘉行轻笑着，秦曼初说：“我想睡觉” “请问，还会再想我吗？” “看心情” 他沉沉宠溺：“乖” “也要看心情” 他笑着慢慢说：“不挂电话，你睡。” 2 半分钟前，沈嘉行的手机就有电话进来，他没看，不知道是谁，是谁也无所谓，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人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 就够了，足够了。 米沙打不进沈嘉行的号码，就给张齐打过去，张齐也刚刚和机场那边结束通话，手机没离手，一秒接通 “你那边是半夜吧？沈嘉行电话怎么一直占线” 张齐走远了一点：“什么事儿” “欧阳曦和那男的联系咯” “说什么” “不知道，面谈的，但你觉得这个时候她想干嘛” 张齐抿唇，眉间疑虑重重，这个时候，马上就快生了，她想干嘛呢…… 思绪在这几句话里反复捋 马上就快生了…… 张齐抬头，他知道了 “你带几个人到苏城，不用太多，有备无患。” 张齐挂断电话后，沈嘉行仍在沙发靠着听电话，估计秦曼初睡着了，他一直没再说过话，就只是闭着眼，专心听。 听她绵绵延延的呼吸 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用膝盖碰了碰他，沈嘉行睁眼，张齐的神情略微轻松，示意他挡手机。 沈嘉行拿着手机的手落下，开免提，手机戳进靠枕与沙发扶手之间。 声音放很低：“怎么了” “欧阳曦有动作” 沈嘉行眸色一闪，环臂在胸前，若有所思。张齐像是如释重负般喘口气：“没跑了” 孩子不是沈嘉行的，没跑了。 “通知纪寒，不用带走那孩子，撤了医院的人” “撤了？” 沈嘉行歪头看一眼通话中的手机，再回头，继续说：“让她动，盯好那孩子活着就行。” 张齐明白，忽的就笑了一下 “有没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没有” “装” 他看着手机，目光浓浓的，声音浅浅的：“没这个电话，会有” “为什么” 沉默片刻，沈嘉行说：“她接受了” 下一句似是自言自语般：“接受我背叛，接受我有个孩子，就算最后那孩子真是我的，我也不需要再想尽办法求她原谅了。” 高兴么，开心么，激动么 没有，都没有，因为知道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有多难，因为知道她多爱他，这一步的退让是她彻底让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所以，她哭，他比她还要疼 那是一种想毁了世界哄她开心的心疼，她哭一声，他心如刀绞。 还好，还好 那百分之一的机率，他没破，他没负她。 沈嘉行也笑了一声 仰头，望着屋顶，无声的笑，眼睛湿红。 3 三天后，欧阳曦进入产房 而此时，沈嘉行仍在纽约，谈事情谈到一半，纪寒的电话打过来，沈嘉行抬手示意暂停，走出包厢，靠墙接听 “欧阳曦生了，顺产，男孩” “你准备再告诉我几斤几两？” “知道你不想听，血采了，你确定，孩子不用控起来？” “不用，等她动静” “她孕期营养很好，状态很不错” 这边，纪寒透过玻璃窗看着生完孩子依旧面色红润的欧阳曦，不禁想到秦曼初，“老沈” “怎么” 纪寒摘了眼镜，揉捏眉心，那边沈嘉行催他：“我这儿忙着，有屁快放” 纪寒叹一声：“回来再说吧” 挂断电话，纪寒走出产房，手上还有欧阳曦的血，他站在水池边，消毒液往手上搓了一遍又一遍，无数遍，直到淋在水流下，皮肤火辣辣的疼才走出去。 纪寒特意从后门离开，避免了和欧阳夫妇以及沈嘉行父母的碰面，但走出手术室，楼道里仍能听到反方向的四个人兴奋不已，其乐融融地交谈声。 听着，越想到视频画面里的秦曼初 这边，沈嘉行返回包厢，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儿，没耐心压价，没耐心打心理战，一颗心早飞到了秦曼初那儿，对方老总几次叫他，楼西明不动声色踩了沈嘉行一脚 由此，沈嘉行脑子回归正常 “hi ，沈，你有什么想法” 沈嘉行面色淡淡：“没想法，我在想我老婆” “……………” “what ？” “很奇怪？你没老婆？” “当然有” 沈嘉行耸眉点头，不紧不慢道：“我要占股百分之六十，剩下的你随意” 对方老外沉脸：“刚才我们谈的是五五占比，你并没拒绝” “说了，刚才在想我老婆” 沈嘉行懒懒往后一靠，翘腿：“布赖顿，你已经占用了我两天的时间，我答应了我老婆最晚明天回去。这生意我可做可不做，但我做不成，你要么就在你的地盘，想到国内拉拢谁，都没可能。” 包厢里死寂般冷静 沈嘉行握着酒杯口，在手心上转，转 十分钟，耐心到，杯底落桌面，脆一声。 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慢条斯理将挽起的衬衣袖子落下去，万年不变的那颗宝蓝色袖扣推进扣眼，捞起夹克，楼西明跟着起身，两人同时稳步离开。 张齐留在原位置等话 沈嘉行边走边说：“话放出去，谁敢越过我跟瑞耐合作，要么般家，要么破产。” 手碰上门把手，和楼西明中间挤进来一人，搭上他的肩膀，是笑脸的布赖顿，他说：“再谈谈” 沈嘉行不语，楼西明挑眉：“六四，五五，我听听怎么个谈法” 沈嘉行淡淡接：“我七他三” “……” “我八他二” “……” “我九他一” “……” “ok，ok，你六我四。” 紧接着，张齐推一份合同至布赖顿的酒杯旁。 “怪不得艾利克说你是个很急躁的人” “不至于，我还能再跟你耗几天，按我的计划，你只能占三成” 布赖顿惊大了眼 接着，再次听他讲：“我只是着急回去见我老婆” “…………” 布赖顿失笑：“看来你妻子一定非常有魅力，我非常好奇” “收起你的好奇” 离开会所，沈嘉行，楼西明和张齐在酒店简单吃了点饭，便直接去谈下一个项目，楼西明觉得有些赶，达不到心里预期，但沈嘉行不想等了。 一万多公里外的沈嘉行争分夺秒地忙 一万多公里内的欧阳曦和她刚出生的孩子，在深夜里消失 连同，上一分钟刚回复了沈嘉行消息的秦曼初。 4 欧阳曦的母亲第一时间发现病床上是空的，以为她去了洗手间，再往里走，发现婴儿床上也是空的时候，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跑去护理站，问有没有见到人，但护理站说并没有见到欧阳小姐出来，并且，五分钟前刚给她打了促进子宫收缩的针。 最后她推开纪寒办公室的门，声音跟着叫出来：“纪寒，是有给曦儿和孩子安排什么检查吗？” 纪寒站在窗前和小九通电话，从玻璃窗看身后，随后转身，先挂断电话，面色平静，回她：“没有任何检查，怎么了？” “那怎么屋里没人！？曦儿和孩子都不见了！” “不是有保镖？” 欧阳曦的母亲这才想到，立马慌了：“保镖也不见了！门口的保镖也不见了！” “你要不打电话问问家里，是不是她带着孩子回去了” “不可能！”欧阳曦母亲低吼：“她才生完孩子，她怎么可能自己回家！” 这时候，欧阳曦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车内，高速上极速行驶，小孩子在她怀里睡的安稳。 身旁的男人黑色冲锋衣，棒球帽，无视前方的司机，无视她身上的婴儿，压着欧阳曦疯狂地吻，而欧阳曦把孩子放在了一边，肆无忌惮地坐上男人的腿，撕扯到了撕裂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气。 “这是去哪儿，你安排好了没有” 男人撩起她的衣服，埋首于她的胸前：“真他妈香” “我跟你说正事儿！”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 男人笑，淫笑：“急什么，筹码到位了才好谈条件。” “我告诉你！我给你的钱足够你跟你儿子挥霍！你别太过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沈嘉行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男人不屑地笑，不知天高地厚的笑。 车子一路向山上冲，暗夜里，黑暗的心肆意张狂。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顶空，一架隐于夜色的无人机紧紧跟随，直到车子停，米沙在地图上做好定位，无人机返程，他快速研究已被大雪覆盖了整座山的地形。 5 沈嘉行第一个接到欧阳夫妇的电话，欧阳夫人在电话里不管不顾地大吼，让他立刻回来，他问怎么了，听到欧阳夫人说欧阳曦和孩子不见了。 那时候，他刚从私人别墅里出来，刚给秦曼初发两个字作为聊天的结束语——宝宝。收到她的回复——我真的要睡了。同时，他也接到米沙的消息说欧阳曦已经上车了 晴空万里 他淡淡地笑 第二个电话，第三个电话，第无数个电话，都是欧阳夫妇，他一个不落的接，说已经派人去找了。 后面也接到沈廷谦的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还听到杜婉芝在一旁哭，说她的孙子才刚出生…… 沈嘉行冷漠挂断。 6 秦曼初白天和孩子们打雪仗，落了一头的雪，到了晚上，头发已经凝成一缕一缕的，她烧了两壶热水准备洗头发，等待的时间，和温夏，小九聊天，明天周六，两个人要过来玩雪。秦曼初觉得路上不安全，但小九说纪寒开车，她也就放心了。 也在和沈嘉行发信息，他发了一张庄园的照片，说环境很好，问她喜不喜欢，他买下来。她说不喜欢，他又回「幸亏你不喜欢，人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不卖」 她变卦，说「喜欢」 能想到他在笑，因为他回「今晚我就去挖墓」 水开了，她把热水倒在两个盆里，兑了凉水，温度合适，她换了棉质的睡衣睡裤，慢慢悠悠地把头发洗干净，用干发帽包裹，接着，洗脸，刷牙，涂护肤品。 做完这些，开始吹头发，几分钟后就觉得胳膊酸，吹到半干，她叹气，收了吹风机，甩甩手臂，握拳轻轻捶打。 一边回复沈嘉行的消息，一边往里屋走，拉窗帘的时候，才发现，夜空中的洁白雪花再次汹涌。 这时，敲门声响 她拉窗帘，放下手机，走过去开门的同时说：“张姨” 盈盈笑脸怔住 面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武装的严严实实 在秦曼初反应着，脸上开始泛出惊恐，心跳达到极限，张开嘴的那一瞬，想要大叫的那一瞬，一块手帕捂住了她所有地意识。 灯关，门关，一夜暴雪，一夜狂风，一排脚印被淹没，被吹散，像是谁都没来过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曼初昏昏沉沉醒来时，触目所及是黑夜里盛大银河 她缓缓睁眼，却发现眼皮无法完全睁开，颤一下撕扯般的疼，她呼吸，嘴唇被冰霜冻结，她想抬手抹掉脸上的雪，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浑身像被压了千斤重，铺天盖地的冷。 大雪横扫，呼啸的寒风在山谷里回荡，秦曼初咬舌头，依靠麻木的疼痛，依靠没有温度的血腥，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没有用。 狂风卷着暴雪往她身上扑，秦曼初感觉视线渐渐只剩模糊的白，感觉呼吸被积雪一寸寸吞噬，在她只剩残存的魂魄时，被人从厚重的雪堆里拖出来。 拖到哪里，她不知道 冷，疼，她都感觉不到了。 7 翌日，周六 张姨知道秦曼初睡懒觉，一般九点多才会起来吃早餐，可今天，她等到了十点了，也不见人来。 犹豫到十点二十，张姨敲响了秦曼初房屋的门，前两下，她没用力，轻轻地敲，没有回应，她又去敲里屋的窗户，并且叫了两声，仍是没有回应。 再次走到屋门，敲门的劲儿大了些，一下，就用力了一下，门开了。 “咦” 张姨疑惑怎么没有锁门，走进去，一边叫着秦小姐，一边往里屋走，先听到书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再看到，床上没人！ 张姨一下子就懵了 金校长昨晚就回了村里，这里就她们两个人，她早上七点就起来了，打扫厨房，并且把教室也打扫了，秦曼初出来她不可能看不到。 意识到这里，慌了。 桌上的手机持续响，张姨急忙接了电话 没有看是谁，先听那边叫一声姐 “温夏，你姐不见了” 这时候，小九和纪寒到楼下，温夏刚坐上车，关车门的手一顿：“不见了？” “对对对，我过来叫她吃饭，门没锁，手机就在书桌上放着！我七点就起来了，没有见她出来过！” 温夏用力把车门碰上：“昨天晚上呢！昨天晚上我们还联系了！你不是照顾她的吗！你怎么不知道她去哪了！” 这句话后，小九和纪寒听明白了 秦曼初不见了？ 纪寒猛踩一脚油门，顾不上安抚哭出来的温夏，给沈嘉行打电话，打一遍不接，紧接着第二遍！ 此时的沈嘉行，在返程的飞机上。 手机在沙发上扔着，他抱臂靠着睡觉，计划是下飞机直接开车去东城解决欧阳曦，电话响五遍的时候，他醒来。 接通，还未说话 “你提前回来了？！你把秦曼初带走了？” 沈嘉行皱眉：“我不是说让你去接她？” “秦曼初不见了，昨天晚上最后一次和温夏发信息是十点。” 沈嘉行腾地站起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五分钟前！张姨喊她吃饭，门没锁，屋里没人，没有翻过的痕迹，什么都完整！手机在！” 沈嘉行闭眼，呼吸沉重，快速想着各种可能，他就说怎么欧阳曦那边还不来电话，咬紧了后槽牙，攥成拳的手因用力，整条手臂青筋清晰波动。 张齐在沈嘉行接电话的时候也就醒了，从纪寒说秦曼初不见了，他立马联系了米沙，可米沙那边观察到的，只有欧阳曦和那个男人，还有孩子，没有秦曼初的身影。 “找她，一定在山里” 米沙在电话里说：“她们一直在移动，雪太大，不好遮挡，容易跟丢” 张齐在沈嘉行发火前吼一声：“米沙！” 他走进驾驶舱，拍拍副机长肩膀示意提速，虽然沈嘉行已经要求是最高速 “你分得清轻重！分散，留你的人跟，你亲自去找秦曼初！我们预计还有半个多小时到。” 沈嘉行坐在沙发上，手机握在手里 是他疏忽了，从米沙告诉他欧阳曦去了东城，他就应该第一时间让米沙把秦曼初带走。而不是等一晚让纪寒去接她。那个男的为什么去东城，有山的地方很多，他早就打算好了！ “草！” “咚”……甩出去的手机在落地后三秒响起来。 “沈总” “说你的条件” “哇喔……” 笑一声：“这么痛快？” “说你的条件” “得看你想要谁……” “这是我最后一遍问你，条件！” 只有一句：“多多益善！” 对方挂断 陌生号码，变声器，飞机上信号不好，时间太短不好追踪。 这时候米沙的电话打过来，张齐接 米沙直接说：“他刚才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张齐回：“对” “秦曼初不在他身边，你不用追踪了，会干扰我这边的信号。” 张齐紧绷着脸，米沙继续说：“他一定会移动，你等我消息。开越野过来，雪太大。” 等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沈嘉行站在舱门前一动不动，后悔，尽管山上条件艰苦，他斟酌过后还是让她在那儿待着，隐蔽清净，安全，足够安全，没人能轻易地打扰她。 错了，他又错了，为什么总是犯错！ 等电话，等米沙的电话，等欧阳曦再次打过来。 第41 0章 雪山尘埃 凝视着越来越清晰的地面，一分一秒都难熬。 下飞机前，手里的手机终于震响，又换了陌生号码 沈嘉行沉气克制，接通 “嘉行哥，快来救我啊，我害怕，我好害怕……” 这一句后，有小孩子哇哇地哭声 “沈总，你可得加快了，你老婆孩子在山顶吹着风等你” 单方面的通话再次挂断。 下飞机，提前备好的一辆悍马停在梯口，沈嘉行上车立即给米沙打电话。 “看到她了没有” “没有，车里有耳蜗对讲，有枪，满弹，我现在还在找埋伏点，全他妈是雪，藏不住。” 纪寒的车停在半路等，从后视镜看到后方冲过来的车从左边迅猛一闪，扬起漫天的尘雪，他立即跟上，到达山顶时，后面紧跟过来一辆路虎。 欧阳夫妇被保镖控制着下车，沈嘉行大步往前走，先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再走几步，终于看到坐在一片错综树木之间的人和一辆车 欧阳曦，孩子，男人，就是没有秦曼初。沈嘉行快走，握着档案袋的手在身后背着，控制不住得用力，用力到肩背都在发抖。 欧阳曦跪坐在雪里，孩子裹在被子里，放在她腿边，而男人在身后站，手里一把手枪，抵着欧阳曦的头。 欧阳夫妇被胶带封着嘴，欧阳曦的母亲痛哭呜咽，欧阳曦大叫：“妈！嘉行哥！救我，救我！” 沈嘉行不动声色环视四周，秦曼初一定在这儿，拆开档案袋，抓出一把银行卡，扔过去：“一张两千万左右，25张” “先救谁呢？” 欧阳曦大叫：“救我！救我！” 这时，欧阳夫妇嘴上的胶带被撕下来，沈嘉行问：“救谁” “那是你的孩子和妻子！都救！都救！” 欧阳曦大喊：“妈，我不要，他说了只能救一个！他会杀了我！救我！” 沈嘉行直说：“救孩子” 男人哈哈大笑，接着，往一边慢慢走两步，树根下，围了一堆树杈，他抽出一根，一把将树杈拨开 沈嘉行紧紧盯着，粗重的呼吸在看到坐在雪里，靠着树根，奄奄一息的秦曼初时，心脏骤停。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一根骨头就像被巨大的石头缓慢碾压 那一瞬痛到眼底猩红 “孩子，女人，救谁呢？” 欧阳曦在看到秦曼初的时候同样意外，对上男人玩味儿的眼睛时，她皱眉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你搞什么！我说了，拿钱带着孩子走！” 男人在欧阳曦耳边低语：“你的孩子你都不要，他会要？欧阳曦，真当老子傻？” 然欧阳曦看向秦曼初，眼里恨意：“那正好，把她杀了，我把我的股份都给你。” 两个人不动声色地私语，沈嘉行一直盯着秦曼初，她闭眼，只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身体蜷缩成一团，脸比身上的积雪还要凄白 沈嘉行管不了那么多了，迈开一步时，耳蜗里传来米沙的声音：“他手里是真枪！别轻举妄动！” “你听我说！把他往旁边引，离开秦曼初附近” 沈嘉行咬牙，怒气闷在喉咙里，马上说：“我要确认孩子的情况” 男人直接伸脚踢了踢，孩子哇的哭出来，沈嘉行继续说：“我要确认他有没有受伤，你想要的，钱，房，股份，都在这儿，我儿子如果有一丁点破皮，今天你什么也拿不走。” 但男人相当狡猾，他不动，他命令欧阳曦把孩子的抱被解开，让沈嘉行检查。 “我两个都要” “哪两个？” “我儿子，我女人” 男人似笑非笑地举着枪，枪口在秦曼初和欧阳曦之间摆动：“两个女人呢，你说哪个啊……” 欧阳曦的父母不断的哭喊，欧阳曦不断的说救她，救她，尖锐被风雪卷绕，整个山顶都弥漫着空荡的回声。 秦曼初动了动，像是被可怕的声音所惊醒，她急促呼吸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睁开眼睛。 就是这一刻 沈嘉行用手里的档案袋，点欧阳曦和她腿边的孩子：“我要母子两个，那个你随便” 他说着，把档案袋扔到了距离秦曼初远一些的位置：“你快点检查完放人！” 真冷啊 秦曼初喘一口气，被霜覆盖的睫毛一点点垂下来 在车里等的着急的小九拽下了纪寒右侧的通讯耳机，以至于当耳朵里响起那句话 ——要母子两个 ——那个随便 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愣愣地反应了半秒，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怒火中烧，她反手拉车门，纪寒同时上锁，她发了疯地敲打车窗，怒，恨， “沈嘉行！你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纪寒伸手捂她的嘴，她咬，咬着哭，咬着骂：“曼初跟她的孩子又算什么！你凭什么让她随便！你怎么不去死啊！” 这句话后 沈嘉行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小九骂得急，那几个匆匆闪过的字眼使他陡然心慌，踉跄一步，猛地转头看向秦曼初，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是他失去控制的这两句话，场面跟着失控。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他耳朵里有东西，顷刻间勒住欧阳曦的脖子往后退：“欧阳曦，你敢玩老子！你让他带人来！” 米沙的人逐渐靠近秦曼初，那身迷彩被男人四处巡视的目光捕捉到，他瞬间开了枪，第一枪，因为突发情况带来的紧张，枪口没有方向。 一枪之后，他举枪朝向着前方，仓惶后退，从左到右‘砰砰砰’连打了三发子弹。 已经暴露，所有埋伏的人举枪将这里包围起来，米沙正面刚上，大步朝他走，逐一击碎他打出来的子弹，唯独他的第四枪，偏，是秦曼初的方向 沈嘉行朝秦曼初走着，所有的感官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脸上，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秦曼初！倒下！” 沈嘉行蓦地回神儿，脑子里那一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本能的动作，就是一个跃步扑向她！ 秦曼初被他压到的同时，听到他沉重地一声闷哼。 与此同时，最后一声枪响，正中男人眉心 米沙的枪口下一瞬对准欧阳曦时，扳机上的食指微微弯曲，耳朵里响起张齐的制止：“留活的！” 米沙立即收手：“计划有变？” “现在，留活的！” 2 小九和温夏跑过来时，欧阳曦因为被控制起来疯狂尖叫，嘴下一刻被堵上，她们顾不上看，直往被沈嘉行压着的秦曼初那儿跑。 沈嘉行捧着秦曼初的脸，冰凉僵硬 万籁俱静，雪簌簌落着，白了他的头 他的手在颤，嘴在颤，发出的声音更是颤抖到几乎听不清楚 “孩……子……呢” 秦曼初哭，哭不出来，喉咙仿佛都被冰冻，温热的眼泪一直流，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话，只有！ 她抬着麻木的胳膊打他，身体没有温度，没有知觉，只有被他反反复复伤害的一颗心不罢休地坚持着 声音微弱，微弱的控诉：“你不是要你老婆儿子！你不是不要我！你别管我！别管我！” 那时候，沈嘉行什么都听不进去 问她！问自己！ “我问你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他嘶吼 凄凉，悲痛 回答他的，只有她越来越远的哭声，越来越浅的呼吸。 雪越落越大，风起欲绝，硝烟弥漫 小九和温夏的脚步顿住，顿在两人的旁边，从沈嘉行肩胛骨流出来的鲜血将身下大片的洁白染成浓郁的红色 触目惊心 而小九是第二次，第二次重复看到这样的画面。 圣洁的白雪，珍贵的血液 融合后绽放，形成这世界上最无情的的食人花。 她捂住脸转身，不敢看，不愿再回忆。 纪寒赶过来，秦曼初半眯着眼，抽泣，已经有些意识不清醒。沈嘉行不许别人碰她，不许就是不许 风大，雪大 他脱了外套，脱了衬衣，包裹她，抱着她，踩一脚厚重的雪，一步一脚印，走一路，淌一路的鲜红。 沈嘉行始终垂眼看她，低头允她脸上飘落的雪花 眼睛里只有她 世界里只剩她 3 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允许再奔波，下山后临时在东城医院住下，沈嘉行手术一个小时，取弹头很快，是他不肯打麻药，就那么趴着，感受着子弹头从他的骨头里拔出，大臂被树干划了一道五厘米的大口子，一针一线穿透肌肉 他在想，是不是她也这样拼命忍着 “流产疼不疼” 纪寒手一顿：“有麻醉” “没麻醉之前，疼不疼” 沉默几秒，纪寒轻说：“她晕过去了” “你知道” 静了片刻，纪寒沉声：“嗯” “她哭了吗” “…………” “谁照顾她” “…………” “她怎么熬过来的” “…………” “那时候我在干嘛？” 他突然下床，纪寒手里的纱布正缠一半，他看纪寒，问：“那时候我在干嘛？” 再问，一直问，他在干嘛？ 他到底在干什么！ “老爷子后事那段时间” 纪寒摘下手套，静说。 沈嘉行一瞬间垮了，头抬不起来，有什么压的他抬不起来：“过年她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 纪寒叹气，握住他的肩膀，握紧，这时，张齐进来，说温夏闹的厉害，非要带秦曼初走。 沈嘉行进病房的时候，温夏坐在床边，趴在秦曼初身上哭，小九安慰温夏，也是一脸泪，而秦曼初，躺在那里，盖着厚厚的被子，安静。 纪寒走过去：“温夏，让你姐休息” “我们要回家，我要和我姐回家” 小九柔声劝：“肯定回，先把液体输完，咱们就走” 温夏不松手，搂秦曼初很紧，一直在喊她，让她醒。沈嘉行过去把她拉起来，硬拉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是看到温夏碰到秦曼初输液的手了，开口却是：“别压她肚子” 肚子…… 温夏一下就恼了 ‘啪～’ 她用了全部的力气，带着满心的恨意，那一巴掌打在沈嘉行的脸上，不够，跟她姐受得罪，受得痛，这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沈嘉行站在那儿，不动，让温夏打。 陆子云和韩彬赶过来，在楼道里就听到了温夏的哭声，陆子云飞快跑进病房，温夏一拳又一掌，一脚又一脚，已经打的没了力气，还是不肯停，沈嘉行微垂着头，衣服被扯烂，脸，脖子，胸口布满深深浅浅的划痕，手印子。 但他始终就只看着秦曼初，一声不吭。 “够了，够了温夏” 陆子云横在她和沈嘉行之间，抱住她，温夏挣扎，被陆子云强硬抱出病房。 天很冷，夜很浓，雪很白 没完没了的下，似要淹没这座城市 秦曼初高烧40度一整天不退，沈嘉行砸了医生办公室，砸了护士台，问他们会不会看病！会不会！暴戾的怒吼充斥着整栋医院。 凌晨十二点，救护车急速前往机场，秦曼初被抬上飞机，其他人开车返程，纪寒和小九跟着上飞机。 温夏被陆子云硬拦着坐车，温夏一整天不吃不喝，就是哭，满身的气都堵在她的脑子里，几次晕过去又醒来，给她输营养液，陆子云接个电话的功夫一不留神她就拔了针，不放心，手一寸不离的拉着她。 4 一个星期，秦曼初昏迷。 所有的检查都做了，没有任何问题，纪寒亲自飞了一趟德国，带着最顶尖的神经科专家，把最好的，最先进的药都用上了，她就是不醒，屋里暖风开到最大，盖最厚的被子，发着高烧，然这些，始终暖不烫她的身体。 一直冰冷 沈嘉行带她回家了。 抱着她泡在装满热水的浴缸里，抱着她在沙发晒温暖的太阳，喂她喝很多热水，不做这些的时候，就对着她肚子上浅浅的一道疤痕发呆。 哦，翻出以前的365夜，格林童话，小王子，给她讲故事 讲着讲着，他反应过来这些是以前哄她睡觉用的，可他不想让她睡了，他把那些书都扔了。 追剧吧，把她喜欢看的剧都找出来，盘腿坐在她旁边，笔记本放在枕头上，陪她看，拉着她的手 但她也不评头论足了，片头片尾曲她也不跟着唱了。 看医院门口的监控记录，看她一身的血，身下厚厚的雪，了无生息的模样，一遍一遍看，一帧一帧看，白天看，夜里看，不眠不休地看。 他好像把灵魂留在了那段画面里，无法言喻的痛苦，无处宣泄，电话也不接，门铃响他也不开，神色平常，只是没说过一句话。 吃饭，喝水，照顾她，日复一日循环着 活着。 唯一做的事，就是在那一天 他打了一个电话 张齐飞苏城，早八点半，拿着沈嘉行保险柜里的档案袋，去了市长办公室。 晚上，十点，张齐走出政府大门。 欧阳家在这之前一直四处找关系，打听欧阳曦的下落，但没人知道，更没人敢帮忙问 沈嘉行的原话在圈子里是这么传 ————他押上整个沈氏，势要苏城欧阳败落，谁想做陪葬的，尽管来。 一时间，整个苏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对欧阳家闭口不谈，避而远之。 谁都清楚，一档档经济犯罪证据只是放明面上让众人看的。具体实施，坐牢，去哪儿坐，怎么坐，活着坐还是死着坐…… ………… 那一夜，一切如常，灯火暗淡的欧阳公馆被武装包围 欧阳腾在逃往印尼的飞机上被带走。 那一夜过后，欧阳集团大楼空无一人 至此，苏城再无欧阳 只留下落不明的欧阳曦。 5 秦曼初在一周后转为低烧 依然沉睡 张齐输密码进门，纪寒给秦曼初做常规抽血，顺便给沈嘉行的伤口换药，小九和温夏才有机会看一眼秦曼初，进屋的时候无声，脚步放很轻。 亲子鉴定纪寒给她们看了，孩子不是沈嘉行的，那场欧阳曦自导自演的绑架沈嘉行一直知道，他是计划在那场混乱的绑架里杀了欧阳曦 但意外发生了，只差了那一晚 天翻地覆 十一月的海城，日光淡淡的 窗户开一点点，纱帘轻轻拂 卧室很暖，很静，生活气息很浓 床头柜上放着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唇膏，水杯，手机，小说，电脑，香薰…… 温夏在床边蹲着，轻轻握着她姐的手，看她白净柔嫩的脸庞，水润的嘴唇，柔顺的头发，侧边夹着一个黑丝绒卡子，点缀一颗白润的珍珠。 她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茶香，身体乳的花香，很美，像睡美人。 “姐，我妈给我打电话，问你怎么最近不找她视频了” “……” “她说你怎么这么忙，她也给你打电话了，说你没接” “………” “我妈说明年你不支教了，她搬过来，照顾我们。” “…………” “你不知道，我妈那天推给我两个名片，一个是给我介绍的对象，一个是给你介绍的，然后第二天她就后悔了，说还是再陪我们几年吧。” “……” “我爸那天来一趟，拿了厚褥子和厚被子，他说东城今年暴雪，怕你冷，要给你送过去，我拦住了，我说正好周末要去找你。” “……” “你还不醒，我快骗不下去了” 温夏包裹着姐姐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闭眼，祈祷，眼泪缓缓地流。 小九在一旁静静地看，回忆着她们高中的时光，大学的时光，那时候多好啊，她虽然安静，但她鲜活啊，怎么……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小九不知道该怨谁，怨自己，她那天不该答应给她送东西，她就不会下山，她现在会是个美丽的孕妇。 怨沈嘉行，他怎么就那么不负责任，为什么就不能戴套，为什么要让她怀孕了却离开她。 怨傅文远，他为什么出轨，如果没有背叛，大学毕业她们就会结婚，不会遇到沈嘉行，不会有这些年的刻骨铭心，她就不会赴汤蹈火走这一圈，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沈嘉行进来，手里拿着秦曼初以前研究过一阵儿的中医穴位书，经过小九时，她淡淡问：“你后悔吗？” 沈嘉行顿住 小九静看床上的秦曼初：“我早跟你说过，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你为什么不听” …… “你自信满满，又为什么做不到” …… “你知道她吃多少次避孕药吗” …… “你不知道……她总是偷偷吃” …… “可她怀孕不是偷偷的，她在你身边贪睡，你还是不知道，你给她买那么多溜溜梅，你还是不知道” 目光终于在这一刻凝向他，颓败的背影 一字一句：“纪寒没告诉你的，我告诉你，你的孩子是在两个月的时候离开的。” 指尖的书掉落，落在柔软的羊绒地毯，无声，可他耳朵里一直有‘咚咚咚’…… 是心脏极限下坠的巨响 许久，沈嘉行都开不了口。 小九拉着温夏走了，都走了，家里又剩他和她，挺好的，这本来就是他和她的家。傍晚了，起风了，风里带着初冬的冷寂，沈嘉行关了窗，捡起书，按照穴位图，给她轻轻按摩 半个小时后，他洗澡，关灯 窗帘缓缓聚拢，隔断了喧闹，隔断了华灯，这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闯入的世界，只有彼此。抱着她，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小腹，抚着他罪恶的痕迹，深深的忏悔 睡觉。 没关系，不能总是让她等他，他可以这样一辈子陪着她 等她醒，等她原谅。 第411章 冬雪融化 1 秦曼初在一个明媚的清晨醒来 那是她深眠的第二十天。 眼睛缓缓睁开时，第一眼，是他的喉结。 那时候，记忆还没有清晰，像之前的每一个早晨一样，在他怀里醒来。可又觉得好像很久没见他了，空落落的心被浓烈的想念填满。 于是，她轻喃：“你回来啦” “嗯” 然后秦曼初笑起来一点 然后沈嘉行蓦地睁开眼睛，呼吸凝滞 他仓促闭眼，心剧烈颤动着，他用力回味刚才那一声，是幻觉还是真实。 “沈嘉行” 就是这么虚软的一声，他立刻低头，怕再晚半秒她就会再次睡着 冉冉升起的太阳在窗外，朦朦金色洒在她的身后 秦曼初正笑着，满足地笑着。 对视，疯狂对视 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珍贵 他努力开口，找声音，哽咽出四个字 慢慢地，轻轻地：“我回来了” 想抱她，抱很紧，又想看她，不舍得从她脸上挪开，就那么无措地呆着…… 秦曼初用食指戳戳他的脸，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怎么啦” 好了，她真实的要命，他彻底崩了 沈嘉行一把抱紧她，有多用力，埋在她颈窝的眼泪就有多潮涌，痛苦闷在他的胸腔里，他麻木地过着一天又一天，他知道错了，都改，他都改。 无数个日夜对着她发呆，她闭眼安静，她呼吸，可她就是不理他，不看他，好多次他崩溃 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那无声的呐喊，她听到了，她还是听到了 这一瞬，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滋味，让他完全坦露他的脆弱，他有多害怕，她就那么睡下去。 秦曼初轻轻抱着他的头，滚烫潮湿越漫越深，她微低下巴，心里一阵一阵地紧缩。 “我想你” 不克制，声音颤着，又一声：“我好想你” 一直说，一直说，一直抱她好紧。 “我这不是就在这儿” 秦曼初有点好笑：“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 秦曼初躺了太久，虽然沈嘉行每天都会给她按摩，但她乍一踩到地毯上时，腿脚还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无力。 她在床沿坐着，沈嘉行在地毯坐着，握着她的小腿，让她的脚搭在他的膝盖，手上按摩的动作轻柔。 “我输液了？” 她伸左手，手背上粘着创可贴。 昨天下午刚输的营养液，但沈嘉行不关注她不正常的表现，她醒了，比什么都重要。他只看了一眼，说：“嗯，感冒了你。” 秦曼初现在的记忆都还停留在他人在纽约，说很快回来，所以她问：“我怎么跟你到这儿了” “我把你拐过来的” “你好好说” 脚丫子小动作踢他一下：“今天周几啊” “周二” “你跟金校长请假了？” “请了，我还写的假条”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秦曼初‘切’了一声，沈嘉行笑，站起来拉住她的双手：“试试好点没” 秦曼初站起来，跺跺脚，笑说：“好多了，你肯定是睡着了压住我腿了” 沈嘉行就在她身后拥着，小臂在她腹前交叉环着，两个人一起慢慢往洗手间走着，“嗯，我不仅压你腿，我还压你” 秦曼初不理他，洗脸的时候想让他松开手，他就是不，然后秦曼初自己洗完脸，擦完脸，就用同一块擦脸巾，沾湿了，转身给他擦脸。接着，又一起刷牙 在镜子里看着彼此，秦曼初刷牙的动作快一点，他就快一点，她慢一点，他就慢一点，她刷哪里，他也刷哪里，她吐泡沫，他也跟着吐…… 秦曼初笑的不行：“你发什么疯” “是你学我” 漱完口，擦干净嘴边的泡沫，秦曼初毫无预兆的转身，揪他衣领：“低头” “干嘛，想占我便宜？” 秦曼初立马松手，没落下去，被他抓住架在他肩上，秦曼初自然地勾他的后颈，他低头吻，搂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吻的不激烈 温柔，缠绵，那是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小心翼翼。 好久，就这样彼此呼吸着，唇瓣碾转着，谁也不舍得离开。 “喝牛奶还是喝豆浆，吃煮鸡蛋还是煎鸡蛋” “牛奶吧，不想吃鸡蛋了。不太饿” 沈嘉行托着她屁股，一把将她抱起来，秦曼初心口忽的一抖，搂紧他，低一点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秦曼初以为他是要把她放床上，但他出了卧室，一路往餐厅走，先单手接了杯温水，让她喝。接着，再走到冰箱，拿出来牛奶，继续往厨房走 “我下来你再弄” 他说：“就这样” “啊？” 秦曼初扭头，他已经单手拧开了牛奶桶的盖子，往奶锅里倒着。 “我想要加一点糖” “家里好像没有糖了” 就这样的姿势，被他抱着，满厨房地找白砂糖，秦曼初想到什么，说：“算了，就算有，估计也已经过期了” 一年了，这屋子已经空了一年了。 最后，就那么喝，一人一杯 偌大的落地窗将阳光完全收进房间，温暖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奶香 秦曼初被他放在岛台坐，她捧着杯子，慢慢喝，沈嘉行则两口，喝完。 他放下杯子时，她问：“你什么时候走” “走哪儿” “苏城啊” “暂时不去” 秦曼初没再说话，总觉得有什么事儿没想起来，她喝着牛奶，小腿还在他腰上环着，认真想事情。 牛奶喝完，她侧身去够抽纸，本来她就够不太着，沈嘉行又突然伸手推远了一些。 秦曼初回头，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表示无语：“拿过来，我要擦嘴” 他笑，“我给你擦” 从醒来，他一直都在笑，秦曼初正想着，后脑被掌心一个收力，还是吻，吻不够。从厨房到沙发，再回到床上，意乱情迷里残留着一丁点理智，秦曼初就抓着这一点点理智，挣扎该不该下一步，她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给着自己，给着彼此情到浓时最真实的感觉 可还不到她想好，沈嘉行先停了 她却问了：“怎么了” 他不说话，看她许久，翻身躺回去：“纪寒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秦曼初瞥了一眼他的裤子，淡淡地哦了一声。 沈嘉行不确定她忘了多少，只是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从身后环着她，手在她衣服里摸，试探到肚子附近时，她突然躲开 单薄的脊背根本藏不住那一下的颤抖 她很轻地说了一个字：“痒” 几秒后，他又靠近她，手仍进衣服，这次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直接贴在那道疤痕上，像是无意识，语气刻意轻松：“不摸了，就这样行不行” “你……” 秦曼初往后侧一点头，说：“放外面” 他顺势咬她耳朵：“好不容易给我点福利，我不” “那……你要不换个地方” 秦曼初尽量显得把话说得真：“真的痒” “我都说了我不动” “……” 一整天，秦曼初都和他腻歪在一起，没有看过手机，他也一下不碰手机，甚至电视，平板都没打开过，就是一直拥抱，或者接吻，然后忍不住的时候将身体分开，冷静，再重复。 就是这样，吃过晚饭后，她便觉得困了，但沈嘉行还是拉着她，绕着客厅慢慢溜达，因为她吃的比较多…… 秦曼初在第五圈的时候就不愿意走了，原本俩人并肩，后面就是沈嘉行在前，她在后，被他牵着的手无聊的晃啊晃 沈嘉行嘴上笑话她懒，心里，眼睛里，都是心疼，那时候正走到落地窗前，他转身很快，拉她的手用一点力，秦曼初进他怀里。 手顺势就勾他脖子，他低头，她仰脸，额头相抵，他微小的挪步，她跟着走 “累了？” “嗯” 近在咫尺地对视着，秦曼初睫毛忽闪，脸上感觉有点烧，红了，他笑，说：“今天怎么这么美” 呼吸就在她鼻尖，他声音又很低，很诱，气氛很快就又开始迷醉。 “你的意思是今天之前都不好看” “每一天都好看，今天特别的好看” 说完这句，嘴已经贴在一起的，慢慢走着，深深吻着，用很久的时间才回到卧室，散步结束。 睡着前，她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今天几号” 沈嘉行没动，没回应，闭着眼。 2 秦曼初这样稀里糊涂的状态持续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沈嘉行那时在洗手间，嗡嗡地震动声从书桌抽屉里发出来。 她走近书桌听，确定位置，拉开抽屉，是他的手机，她一边好奇为什么要把手机放在抽屉里，一边把手机拿出来，是陆子云打过来的，她往卧室走，准备给他送过去 未到卧室门口时，那边挂断了 屏幕恢复正常，她先看清屏幕背景，居然还是那种图片，她顿时就开始为这事儿生气，继续走，嘴里忍不住已经开始怪：“沈嘉行，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照片了，很容易被别人……” 他从洗手间出来 她声音突然消失，目光聚焦在手机屏幕，眉心微微蹙起。 “怎么了？” 沈嘉行走过来 “今天多少号” 沈嘉行沉默几秒 她又说：“今天是12月3号？” 这是一句疑问的陈述句，怎么突然就12月了呢…… 沈嘉行咨询了之前的心理医生，她这样的情况和那次经历被欧阳腾带走后导致记忆部分短缺噩梦失眠是一样的性质。但她这次没有其他症状，因此他拒绝了陈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他不着急让她想起，再加上她昏睡，输液那么久，手背上好几个针眼，他暂时也不想再让她接触医学上的治疗。 他本意只想让她怎么高兴怎么来，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她，把身体养好，其它的顺其自然。 “那天更新了一下，日历可能错乱了”他这样解释，拿走了手机。 但秦曼初一下午都在想这个事儿，她想找她的手机看，但昨天手机从餐桌摔地上，屏幕碎了。 落地窗前多了一个懒人沙发，是她昏睡的时候，他买的，天气好的时候就抱她在那坐着晒太阳。 秦曼初挺喜欢的，没事儿的时候就盘腿在上面窝着，阴天，沈嘉行拿了条毯子搭她腿上，知道她在想，没阻止，去厨房洗水果了。 “草莓，车厘子，提子，蓝莓” 他端着沙拉碗挤进来：“吃哪个” 秦曼初往旁边挪了挪，侧身转向他，手拿草莓 “付费” “？” “亲五个” 秦曼初转手拿蓝莓，他轻轻看一眼：“亲三个” 然后，在秦曼初有点气的表情里，继续说：“提子亲八个，车厘子老贵了，给你打个折，亲五分钟算了。” “我付钱总行吧” “不缺钱” “那我不吃了总行吧” 这话刚落，嘴里就被塞进一个车厘子，他懒懒说：“强买强卖” 几秒后，秦曼初无声看他，心照不宣，沈嘉行抬手心到她下巴，秦曼初低头吐核，再抬头的同时，手撑他肩膀，腿跟着动，坐他身上。 沈嘉行不紧不慢往嘴里放一个提子，又不吃，就在齿间咬着，秦曼初看他，深灰色开衫的扣子随意系了最下面三颗，起伏的胸膛隐隐露着，这一年她们虽然没断联系，但见他的次数少之又少，也没有心平气和地好好看过他。 细看，这一年在他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沉淀过后的五官少了些前几年的温润，硬朗了，即便是耍混逗她，眉眼间流露着的正挺多过倜傥。 她这样想着，他已经吃了三个提子，在第四个的时候，秦曼初覆上去，他眯眼笑，她没这样主动过，主动和他抢食儿。 “沈嘉行” 吻过后，趴在他身上，头靠他肩膀，缓着呼吸。 “嗯” 他应，喂她吃草莓 “今天到底几号” “不知道，没看” “你……” 秦曼初坐正，看着他，轻轻问：“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他没有做任何回忆的举动，她问完，他就接：“都记得” 都记得，十月底接她，娶她。 她再次问：“那今天几号” 这次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同样用坚不可摧的目光回应她：“不重要，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3 秦曼初醒来的事情，沈嘉行谁也没通知，他每天会给她量两次体温，正常，会让她备课，还出题让她做，美名其曰他出得题她可以采纳，用到期末卷子里 秦曼初绝对猜不到，他用加减法，乘除法，测试她智商有没有受影响…… 综合下来，除了那两天的记忆，她很完整。 沈嘉行也有私心，分开太久，他无心工作，无心做任何，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在这屋子里所有的活动轨迹，他都要缠着。 但最真实的内心感受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他的心有余悸 有时候会半夜惊醒，发现她睡着，硬要把她叫醒，他才恍神，她已经醒来好几天了。 所以，他想让这一切在他心底不再虚幻，他想真真切切地相信她每一声沈嘉行，每一个吻都不是他的梦，他想彻底安心了，再带她出门。 但秦曼初的记忆回拢的措不及防，那个时候她在洗澡，身上打满了绵密的泡沫，某一个瞬间，她低头看，脑海里浮现出大片的白色，身上就如同这些泡沫，被白色包裹，画面一闪而过 他的话，他的选择，接踵而至。 她没做任何质问，冲完澡，吹完头发，换了衣服，从沈嘉行的钱夹里抽出一百块钱，摔门离开。 在另一间卧室打电话的沈嘉行听到动静，两步走出来，看到的是屋门剩下一寸的缝隙里，她肩头的头发。 她突然的行为，让他措手不及。 反应了几秒，他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东西就追上去。 但电梯已经下至一层，他只好急躁地按着下行键。 而当温夏同样听到客厅的动静从卧室跑出来，眼睛一瞬间睁大，她屏住呼吸看着秦曼初走过来，擦肩时，她走太快，温夏被撞一下，就是那么一下，温夏思绪清醒，她立马扭头，秦曼初已经进屋，卧室门砰的地一声闭紧，再次这么一声巨响，温夏能呼吸了。 “姐！” “姐！” 温夏疯狂拍门，一两分钟后，门打开，秦曼初手扶着门，脸色灰白：“明天再说行吗？” 温夏愣了愣，秦曼初当她默认，关门后走到书桌，拉开椅子坐下，眼睛没有焦点地盯着桌面，脑子里反反复复循环着那一幕。 沈嘉行在十分钟后追过来，和从便利店买零食回来的陆子云在小区门口碰上。 陆子云当时正确认是不是沈嘉行的车，快走了两步看车牌，车子嗖地一下就冲进了小区，扬了一股子尘土，“我靠”，陆子云捂着嘴咳嗽。 沈嘉行顾不上按门铃，输密码直接进，鞋不换，目标就是秦曼初卧室。 温夏在旁边，背靠墙站：“我姐什么时候醒的” 问了几次，沈嘉行不理，只一味地叫门内的秦曼初开门。陆子云这时进来，还没明白状况，还想他刚才吃了一嗓子土的事儿，就说：“你特么不在家守着你媳妇儿跑这儿干嘛” 语气挺冲，最近他一直赖在这里，睡沙发，一方面知道温夏情绪不好，在这儿看着她，一方面不断刷存在感。 “我姐醒了” 这是温夏跟他好声好气说的第一句话 也不仅仅是语气的变化，过于紧张的精神压力松懈后是无尽的疲惫，眼睛红了些，就不自觉的想哭，想有人依靠，但不是对谁都能依靠 陆子云先愣了一下，他感受到了，过去拉着她到沙发坐，抱她，抚她头发，给她依靠。 沈嘉行最后是撬锁进去的，锁坏了门就关不紧，他从餐厅托了把椅子，进屋后把门顶住。 秦曼初抚臂在窗前站着，窗户完全推开，风吹进来，带着大海里丝丝的潮腥味道，她肩头发尾凌乱浮动。 沈嘉行走过去：“刚洗了头发” ，边说边伸手去关窗户，被秦曼初抬手挡住 他的手在上，她的手抓窗户角：“不用你管” 声音也冷 沈嘉行看她一眼，继续关：“怎么不用我管” 秦曼初不说话，也不松手，跟他较劲。 “关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另一只手举起来，手里一个档案袋，很熟悉，从刚才这个袋子就在她脑子里翻滚，秦曼初目视窗外：“我不想看” “你必须看” “我就不看” 这时，沈嘉行拉开她挡窗户的手，一下将窗户阖住：“就得看！” 秦曼初压抑的情绪被他强硬的做派瓦解的粉碎，她甩开他的手，一把再次将窗户推开，头发顺着风刮到脸上，她不管，就冲他喊：“我姓秦！不姓沈！你没有权利支配我看不看！” 下一句，眼已经湿了：“你更没有权利随便决定我的生死！” 她走一步，被他单手扣住肩膀，接着，两个肩头都被他按住，他态度放软：“你好好的发什么火，是，我是没跟你说清楚现在已经过了十月份，我没想不认，我带着东西来了，让你看你又不看。” “还有意义吗？这里面就是装你和欧阳曦的离婚证都没意义了！” 沈嘉行皱眉：“要我说多少次，我没跟她领证” 秦曼初忽的夺走他手里的档案袋：“不是你说的吗，不是你说你要你老婆孩子的吗！”那一幕想想就让她觉得心被狠狠割烂的疼，秦曼初推他，用力把档案袋扔出去：“你就是用这个东西，选择了你的老婆孩子！我看见了！” 喉咙一瞬的嘶哑，她吼不出来了，只剩下眼泪疯狂地流：“你……她们母子对你那么重要，你又每天在我这儿干嘛！我跟你没感情吗？你就非得对我这么残忍吗？你今天说爱我明天说想我，到头来我就只配你一句随便吗！” 话到这儿，沈嘉行明白了。 她抬小臂抹脸上的泪，沈嘉行将黏在她侧脸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在一起几年了，四年，你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 秦曼初倔强地看着他：“我没信你吗？我信你的时候你在干吗！” “所以我让你看，你为什么不看” 秦曼初不听他的，只发泄自己的愤怒：“我信你，你突然冒出来个孩子！我还是信你，等你从纽约回来，我连你有孩子有老婆都不在乎了，我就要你一个完整的心，可是你…………” 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是他听不下去了 秦曼初被他箍着侧脸，她越挣扎，他亲的越用力，她咬他，他也咬她，气的秦曼初手脚并用在他身上打，一点都不含糊，有多大劲儿就打的多用力。 就这么折腾了十分钟，沈嘉行放过她的嘴，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打累了听我说” “不听”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他就是让我用自己的命换你，我都不会犹豫！” 秦曼初推他几次无果，没力气了，说话都没力气了：“你看着我说” 沈嘉行拉着她到床边，让她坐下，他则在她前面蹲下，双手包裹着她的手放在她腿上，眼睛看着她，说很慢，很清楚：“他手里有枪，他没有枪法，我怕他伤到你，那时候米沙的人已经在靠近你，我得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才那样说。” “……” “你真觉得我在乎欧阳曦？还是在乎那个孩子？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们。” “……” “如果不是你被他带走了，那天我一定是会亲手解决了欧阳曦。” “……” 他越说，秦曼初越觉得委屈，最后爆发的是因为他说了一句：“南月给你打视频那次，你生气但你相信我，这倒好，因为一个欧阳曦，最不值当的人，你不相信我。” 秦曼初满腔的怨屈一下子就全都释放：“我在雪里冻了一晚上，我都不知道我活着还是死了，我睁开眼看见你，你知道我只有你啊！可是你说你要你老婆孩子，我随便，说的那么肯定，你看都不看我，就好像我就是个陌生人！这个时候你还让我怎么考虑你是不是又有身不由己的原由啊！！” “总是我在想！总是让我猜！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沈嘉行不停给她擦泪，那时候突然就什么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面对她的声嘶力竭，他觉得自己失败透了。 秦曼初真的憋太久了，她怨他么，恨他么，怎么可能不！就是因为这样，每爱他一点都是对自己的折磨！可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秦曼初就看着他，把这一年积压的情绪都发泄给他，想到哪里说哪里，不管逻辑通不通，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你只顾你自己的感受，来来走走，你从来不想我能不能受得了” “在我眼里，在别人眼里，你就是结婚了你就是有孩子了！张姨和金校长都知道！我算什么！” “我就想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你还是要找来！你又给不了我，你又要霸占我！” “你厉害！我跟你耗不下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不知道原因吗！我等你回来我妥协了你不知道吗！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讲很多，讲很久，沈嘉行听，心疼，眼睛疼，耳膜都跟着疼。 终于在秦曼初停下来的那一刹 他握紧她的手，说，问，很无力：“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眼睁睁看着你在山里受苦，眼睁睁看着李承围着你转，我不厉害，我真的很害怕李承把你抢走。” “我现在就特别后悔！我就应该答应李承！他比你好一百倍！你给不了我的他都可以给我！他……” “我能给！” 他蓦地截断 他深邃的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她，纯净明亮的顶灯将他眼眸中的不顾一切勾勒的淋漓尽致 再一次，他字字说：“我们结婚。” 秦曼初靠在他怀里哭很久，紧紧抓着他，疯狂涌来的安全感让她越清晰那一刻血液冷凝的绝望，在此时，被他完全抱着，感受着血液缓缓回流，带着热烈的温度。 第412章 我没有…… 1 档案袋是她快要哭的睡着时打开的，那时候，俩人躺在床上，秦曼初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抽泣声越来越浅，头昏昏沉沉地，沈嘉行连哄带抱地硬把她拉着坐起来，档案袋里的东西今天非看不可。 “又不是离婚证，明天再看不行嘛” 秦曼初垂着头，很不情愿 他淡淡说：“万一是呢。” 秦曼初反应了三秒，突然抬起头看他：“你不是说你没有跟她领证！” 他笑了笑：“精神了？” 被他捉弄了，秦曼初气的又躺回去，他覆身压上去，看着她，表情认真，一字一句：“证明我清白的东西。” 秦曼初拿着那份亲子鉴定，从第一个字开始看，沈嘉行等的有点急，替她翻：“你就看最下面” 然后，秦曼初盯着那一行不同于其他的黑色加粗字体，看了好久，在心里念第十五遍，一字一顿地念。 她慢慢自语：“这是真的么” “你说呢” 沈嘉行捧起她的脸，对视着：“明天现场做一个，实验室你跟着纪寒进，看他有没有调包。” 秦曼初一点睡意都没了 这份内容来的太突然，她没敢想过，完全就是从天而降的转折，以至于她现在心就卡在嗓子眼儿，惊愕地忘了正常呼吸。 时间久久地停留在这一刻 而他，沉甸甸地三个字儿，让一切开始流动，让秦曼初开始呼吸 他说：“我没有” 秦曼初抬头到一半，他额头抵上来，与她的眼睛距离半厘米，秦曼初在他黑亮的瞳孔里看着自己，只有自己，听他再一次重复：“我没有” 没有出轨，没有背叛。 精神没有，身体没有 就像她说的，他缓缓闭眼，唇吻在她额头，静静地持续了十秒钟，代表他是她虔诚的信徒。 “我是你的，完整的，人，身，心，从前是你的，现在是你的，将来，永远，永远永远……” 他沉声：“只给你，只爱你。” 秦曼初与他对视，情愫疯狂滋长，眼波汹涌流动，她压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激动，想说什么，张张嘴，然只有无言地颤抖 她垂下眼，睫毛湿濡，点头，点头，控制不住情绪，抬手捂住嘴，轻轻嗯了一声。 那晚终究是忍住了，不想再让她费力折腾，虽然他完全可以全程抱着她回公寓，但她哭的头沉，沈嘉行就想立刻让她休息，就在那儿住下。 温夏一直坐在客厅，默不作声地听完所有，回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顺着门滑落，脸埋在膝里，哭着哭着，她就笑了。 秦曼初睡很快，虽然她醒之后没有很特别的后遗症，但整个人就是很疲倦，好几次吃顿饭的功夫，她都要用手撑着头，会很想趴着，躺着 说不上哪里累，就是身上很软，还冷。 沈嘉行轻轻拂开她脸颊的头发，哭的泛红的一张小脸完全露出来，睫毛被眼泪凝成一根一根，又黑又长，翘一点，她睡的很稳，呼吸均匀，嘴巴微微嘟着 就一直凝视着她，抱着她，被子在俩人身上紧紧裹着，直到沈嘉行出了一身汗，秦曼初身上才勉强有了温意。 沈嘉行捞起睡衣睡裤套上，关了灯，出门先看一眼对面的卧室，随后往客厅走 灯都关了，陆子云在沙发躺着，投影放着无声电影，光影忽明忽暗。 “睡了？” 陆子云坐起来 “嗯” 沈嘉行走过去，朝茶几上扫了一眼，问：“拿根烟” 陆子云起身，走到挂衣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走回来时抬手扔给他：“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一根” 沈嘉行懒得搭理他，点一根后靠后去，陆子云坐下后也点了一根，无聊地看着电影：“什么时候醒的，也不说一声，温夏天天愁眉苦脸的，什么也学不进去。” “醒了五天了” 陆子云转头，无语地瞪他：“五天了你一声不吭，你不知道这么多人等着呢。” 沈嘉行坐正，在桌上找烟灰缸，随后又反应过来，她家里怎么会有烟灰缸，陆子云把温夏吃剩的饼干倒垃圾桶里，留下透明盒，放桌边，两人一起抖烟灰 他才说：“我想确定她是真的醒了” “有病” 他现在想，确实脑子不太正常，自嘲地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没人能理解他，只有秦曼初理解他，心脏多大点儿的器官，她一分没给自己留，全为他了。 一根烟抽完，沈嘉行起身朝阳台走，开窗，人站那儿，站了两三分钟后关窗。 双手抄着兜返回来，在投影仪面前停了一步，转头看陆子云，不咸不淡地问：“你睡沙发？” 陆子云刚想说不然呢，然后反应过来，“你个狗！”抓起一包薯片就投过去，沈嘉行已经事不关己地走了，他压着声在后面骂。 沈嘉行在卧室晃了两圈，身上没有刚刚被风覆盖的凉气儿了以后，才脱了衣服，上床，掀开被子，手从她脖颈下穿过去，把人圈起来。 2 秦曼初是五点多被沈嘉行磨醒的，天空才由深深的黑转为茫茫的灰，她睁开忪眼，沈嘉行用鼻尖在她脸上蹭 “你干嘛” “睡够了没有” “几点了” 他说的很淡定：“十点了” 然后，脸埋她颈窝里，继续说：“该回家了” 秦曼初被他的头发扎的痒，眯着眼，笑一点：“我就在我家啊” 意识还在涣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有点远。 “回我们家” “可我还困” “一会儿就不困了” 边说着，他起来了，套上衣服，就那么连人带被子抱起来，秦曼初缩了缩肩膀，清醒了 不让他走，先问：“温夏呢” “不知道” “你放我下来，我换衣服。” 沈嘉行说不用，秦曼初拉被子蒙住头，免得出去被人看到，然而，她真是想多了 上车后，她把被子拉下来，视线就是车头前方，没有意想中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区里空无一人，连只飞的麻雀都没有，太阳都还没上班…… 秦曼初转头看他，目光里询问 沈嘉行已经开车出了小区，目不斜视，淡淡地一句：“睡懵了，看错时间了” “你的手机多钱？” “八万多好像，手机没多钱，装配置花点钱” “多高的配置啊，日历也不准，时间也不准？” 沈嘉行仍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路上没什么车，他一直在加速，拐进地下车库后，没到车位，而是直接横在了电梯口。 下车，甩车门，从车头绕过去给她开门，期间，一直在看她，抱着她进电梯，楼层数字一秒一秒变动，眼睛死死黏在她脸上。 秦曼初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着他眸子里的黑色一点点跃出火，忽的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脸都要被他看的着火。 终于，电梯门打开 ‘叮’……秦曼初心跟着抖 他说：“开门” “密码” “没换” “我忘了” “就要爱你” 于是，秦曼初轻点头，伸手，触那串‘’，就要爱你。 门锁弹开的那一瞬，人随着他的动作转了半圈，他用背顶开门，再次转半圈，脚向后把门撞回去。 那几秒的眩晕后 回到了属于她和他的世界 沈嘉行根本等不及回卧室，秦曼初被他放在玄关柜上，吻的疯狂，那是他压抑了一年的情感，对她的渴望，对她的欲望，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释放给她。 秦曼初先解他衣服扣子，从肩膀推下来，他始终没脱她的睡衣，一路吻着，转着，缠着，仅仅只到这个程度，秦曼初已经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凌乱的指痕。 “等一下” 在走廊，沈嘉行压着她，秦曼初背抵墙，手在他的肩胛骨，别过脸躲他的热烈：“停一下” 他喘息，心脏怦怦地剧烈 “转过去” “你知道我忍多久了” “不差这一会儿” “差，差，我一晚没睡满脑子都是这事儿。” 秦曼初扳着他的手臂硬把他转过去，忽略他肌肉紧绷抖动的脊背，眼睛一秒钟落在他的右侧肩胛骨，又一处突起来的疤痕，粉紫色，新的。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触，那一枪，她有记忆，只是刚才感觉到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扑倒她时的那一声闷痛 原来，原来他受了啊。 手从那处疤痕，顺着他流畅有力的线条，缓缓向下，最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侧脸紧贴着他的背 “沈嘉行” “嗯” 他握住她的手 “这道疤怎么来的” 秦曼初从他手里，抽出右手，慢慢移向他胸侧 “手术” “为什么手术” “想你酗烟” 指尖随着这四个字，颤。 接着，再抚他肩胛骨第二道疤：“这个呢” 他直接答：“保护你” 秦曼初在这句话后，就到他面前，眼睛看他：“沈嘉行” 他还是嗯，他喜欢听她叫他名字 “你身上都是我的痕迹” 他浅笑，她平静，眼睛很亮：“这些痕迹会跟随你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天” 她的一辈子有多长她不知道，他的一辈子有多长他也不知道，但她唯一清楚 她轻垫脚，勾着他的脖子，距离就在沈嘉行感受着她的睫毛轻扫，他心痒，她说：“我也会” 虚软的语气很轻 沈嘉行蓦地怔住，瞳孔紧缩，凝着她越来越紧，越来越深。 秦曼初偶尔会给他来那么两句情诗，很好听，但！所有的心动都比不上沈嘉行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的澎湃！ 天，他真的要怎么样爱她才够！ 3 窗帘紧闭，秦曼初被他轻放到床上，床灯幽幽亮着，沈嘉行一双眼睛紧抓着她，一颗一颗慢慢的解开她睡衣的扣子，白色的蕾丝包裹着的美好随着呼吸缓缓浮动，饶是和他赤身相拥了几万次，她此刻还是压不住心口悸动带来的紧张。 他覆身下来时，她抬手撑他胸口，说：“你……关灯” “我要看你” “不要” 秦曼初空咽喉咙，眼睛都觉得被烧的胀痛：“好奇怪” 他低笑，不管，干涩炽热的唇，从她的额头开始，眉心，眼睛，鼻尖，脸颊，嘴唇，下巴……每一个吻都很轻，很温柔，像在吻一个易碎的珍品，格外的用心。 但她不是，她爱他的心那样强大。 一寸寸向下，极慢极慢，最后，把唇小心翼翼地停在她的小腹 “沈嘉行！” 秦曼初惊呼 那道伤疤，被他轻轻舔舐，对，不是吻，是舔舐！湿湿热热地触感渗入皮肤，迅速在她全身蔓延。 秦曼初流泪，热泪，滚烫的泪 “对不起” 他在这一句后，手撑上来，那么一滴泪就砸进秦曼初的眼睛里，她眼眶猛颤，听他说：“对不起，让你受罪了” “对不起，我没守护好你，没守护好我们的孩子” 秦曼初抬小臂捂住眼睛，不想面对他眼红的样子，她哽咽：“你怎么知道的” “子弹打进我肩膀前一分钟” “嗯” 她已经记不清那天的画面了，她有意识的那么一眼，唯一只记得他的选择，可能那一刻的心如死灰，让她真就如同死了一般吧。 “疼吗” 秦曼初咬着唇，隐忍的哭腔，说：“疼” 她落下胳膊，双手交叠轻放在小腹上，就那么看着他，水光溢满，看不清他，话也说不清楚，可她还是在说：“我……我去了东城，才发现我两个月没来例假了，我想买验孕棒，我想如果真的怀孕了，我就回去，我没想过不要她（他）…………可是村子里的药店没有卖的，我就从网上买，让小九给我送，我问了导师还能不能撤回我的申请，导师说尽量开学前，我着急 那天下大雪，下好大的雪……” 秦曼初从头至尾告诉他，他不知道，她那时候，多希望他在。那是她，最想他，最恨他，最怨他的一段日子。 沈嘉行抱着她，两个人都在颤抖，越颤，拥的越紧，那是在绝望至极的境地里，只能靠彼此给予彼此最薄弱的力量，依靠，安慰，希望…… 4 时隔一年，秦曼初再次全身心地把自己交付给他，不留余地，他爱她的时候好温柔，她只在最开始疼了几分钟，之后便是在大雨里摇曳。 沈嘉行轻拂去黏在她侧脸的发丝，允她颈窝细细密密的汗湿，他始终托着她 第一次，秦曼初感知溺水来的迅猛又热烈。 那时候，耳边有他火一般的声音 他说：“我们一起把她（他）接回来。” 说完，轻抿她眼角滑下来的泪水。 第二次，沈嘉行开始控制不住，秦曼初体力开始跟不上，几次他用力时 她呼吸断裂，沈嘉行只好草草结束，可这直接导致秦曼初整个人被架在不上不下的节点，难受的要命。 沈嘉行一时真有点不知所措，接着做不做，做，他真怕她晕了，不做，怎么显得好像跟他不行似的？ “怎么办” 他突然问这么一句，秦曼初茫然地看他，几秒后，噗的笑出声，然后就止不住。 沈嘉行气恼，压着她问：“你到底行不行” 秦曼初点头，又摇头，眼睛弯弯，嘴角翘着：“你到底行不行” 沈嘉行内心我靠了就 “我给你热杯牛奶，你等着” 说着话，已经翻身下床，捞起睡裤穿 “等什么啊” 秦曼初窝在被子里，问他：“等牛奶还是等你” 她笑的狡黠，沈嘉行已经走了两步，又返回来，一秒脱裤子，一秒掀开被子，哗地一下扬上去，被子落下的同时将两个人笼盖。 “热牛奶啊” “热屁” “你不给我饭吃” “吃我” “管饱吗” 沈嘉行已经给到她，快快慢慢地折磨她：“我怕你撑着” 秦曼初真受不了他这样，但沈嘉行就故意，他太了解她了，每次她刚刚有点波动，他就撤，几次下来，秦曼初出一身的汗，她撑在他肩膀的手去勾他脖子，往下拽，气的咬他鼻尖，咽了他额头掉下来的汗珠。 他问：“要不要” 秦曼初不说话 他就使劲给 然后在她眉心皱缩，勾他非常紧时，他就降速，看着她表情抓狂，再问她：“要不要” 顿几秒，她打他肩膀，就喊：“要要要” 沈嘉行笑着吻她，手臂从她背下交叉抱着她，抱很紧，在她耳边撕咬着低语：“我真的想死你了” 结束后，沈嘉行抱她，等她稳稳降落，才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下去给你买早餐” 秦曼初还在平复呼吸，不想说话，就点头 “想吃什么，三明治，饭团？” “我想吃煎饼果子，黑米粥，多放糖” 沈嘉行快速在脑子里定位，然后说：“有点远” 秦曼初原本在他胸口贴着的脸，忽的就抬起来，看他，不满：“那！就！算！了！” 说完就翻身，又往旁边挪，离他远。 沈嘉行哭笑不得，凑过去，又拢她生气的身子，笑说：“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那你能不能动，一起去。” 她气呼呼说：“不能动！” 沈嘉行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说法，女人的话都是反着说，别人是不是他不知道，反正秦曼初就非常符合这个设定。 于是，自己穿好衣服，再去伺候她，手里先拿罩儿，思索半秒，又扔一边，直接套睡衣，袜子，从客房的衣柜里拽下一件羽绒服，把人一裹，抱着就出门 秦曼初就让他抱，她是真的很累，并且，她现在就想当个废人，就想时刻黏着他。 车子驶出车库，阳光一瞬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秦曼初抬手挡，几秒后适应，放下手，静看路上穿梭不停的行人，路边的摊贩，袅袅炊烟，在冬日的暖光里徐徐飘荡。 她轻念：“还是海城好” 沈嘉行转头看她一眼，右手过去拉她，再看一眼前方车况，随后又看她，说：“你喜欢这儿，我们以后就在这儿。” 秦曼初指了指斜前方：“那个是卖煎饼果子的。” 沈嘉行看过去，打转向，这时，秦曼初才回头看他：“那你公司呢” “有事了去一趟就行”，他把车子拐进便道，靠马路牙子停，没熄火，怕她会冷 他倾身拢紧她身上的羽绒服，说：“把重心转到这边公司也是一样的。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 “那我要操心什么” “给你俩任务” 他抬手比二 “什么” “一，体重先给我吃到一百斤” “……” “二，在家歇着” 秦曼初撇撇嘴：“你这是任务？你这是天天条！” 沈嘉行笑了笑，拉车门，下车往前边的摊位走。秦曼初歪头，额角抵着车窗，视线就看着他，站在摊位前，先扫了眼价目表，然后和老板说了句什么，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秦曼初淡淡笑。 突然想拿手机拍照，习惯性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坏了，然后看到杯架里戳着他的手机，秦曼初便拿他的手机，按亮屏幕后，想到什么，在脸前停顿一秒，解锁…… 打开照相机，镜头对准他，‘咔嚓’，记录，买早餐的他，拿一张一百，付款的他。 沈嘉行提着煎饼果子和一杯八宝粥回来，秦曼初让他看手机，问：“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 沈嘉行随意瞅了一眼，拆开吸管，扎进八宝粥里，给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你，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你什么时候脑子里没我” “死了都要做鬼缠着你” 秦曼初就呛了一口，拍他肩膀：“别瞎说” 沈嘉行启动车子，问她：“甜不甜？这没法加糖，但老板说里面已经加过糖了” “还行” 她低头拆着煎饼袋子的封口，他突然刹车，秦曼初还没来得及看他，就听他问：“你很想吃甜的？” ………… 秦曼初抬起头，他神色有一点紧张，她莫名笑了笑：“还没过去一个小时，有这么快啊” “…………” 沈嘉行默不作声继续踩油门。 秦曼初吃之前问：“夹的什么啊” “没仔细看，就写的豪华套餐” 秦曼初哦了一声，一口煎饼，一口粥，吃到一半，问他：“你吃什么” 他目视前方，不假思索：“你” “好好说话” 等红灯，他看向她，一本正经：“我准备大战三天三夜” 在秦曼初惊悚的表情里，他启车子，说：“想想你这几天吃什么，我提前订。” “我要吃你做的” “做饭浪费时间” “我就要吃，爱心版一日三餐” ‘爱心’俩字儿特别咬的重，沈嘉行笑出声，食指点着方向盘，托着语调发一声，嗯。 秦曼初给沈嘉行剩了一半煎饼，逼着他吃了，还是他抱她回家，她喂他，电梯里的功夫三两口解决。 他点评：“真难吃” “真难伺候” 他反问：“你不难伺候” 秦曼初悠悠哦一声，被他放到沙发时，揪住他夹克衣领，若有其事地问：“你觉得我难伺候？” 今天她说话很放得开，沈嘉行就说的更直接，说的她脸红，他说：“不难伺候？快了你喘不上气儿，慢了你又要的急，不快不慢你又到不了高……” 秦曼初急捂他嘴，‘潮’ 闷在她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