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独宠,庶女为后》 章一:圣旨! 封夙帝 三十五年 骄阳仲夏,蝉鸣声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贺兰侯府小女冷月,秀外慧中,毓秀钟灵。今特将贺兰冷月许配邪王为妃,不日成婚。钦此!” * “贺兰冷月,你站住!” 娇呵声自侯府一隅传来。而走在前方被唤住的女子,脚步不见停歇,依旧自顾而行。 怒容浮面的女子怒瞪着前方闲庭信步之人,其身后簇拥的侍女之中,有人似是开始抱不平,“大小姐,这贺兰冷月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女子鹅蛋脸上嵌着怒瞪的眼珠,红唇微抿,鼻翼煽动,紧绷着脸颊,眼底闪过嫉恨。霎时顾不得礼仪举止,三步并作两步就小跑上前,一把拉住冷月的手臂,讥讽道:“贺兰冷月,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本小姐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难道你以为皇上把你赐给邪王,你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别做梦了,邪王哪是你这种低微之人能够高攀的?!” 贺兰侯府之中,雕梁画柱,房顶一水的璀璨琉璃瓦,廊腰缦回,九曲十八弯,处处彰显着府邸主人显赫的身份。 而这般好景美色之中,贺兰冷春暗讽的话,却是声声刺耳。但相比较她的激动,被拉住的冷月却是沉着静默,晶亮的剪水眸瞬也不瞬的睇着贺兰冷春,嘴角含笑微扯,道:“既然如此,那贺兰大小姐不如让皇上收回成命,改为赐婚于你,岂不是更好!” “你……贺兰冷月,看本小姐不教训你!” 说着,怒极的贺兰冷春扬起手臂就挥向了冷月的脸颊。千钧一发之际,自两人身后的拱门处,却传来低声果决的呵斥:“住手!” 来人正是贺兰侯府的当家,封夙皇朝的侯爷贺兰绝和夫人贺兰明氏。贺兰绝刚劲的脸孔不怒自威,深邃的眼神带着轻蔑撇了一眼冷月便转开眼神,望着贺兰冷春说道:“春儿,不得无礼!” “爹娘,明明是她……” 还要说些什么的贺兰冷春,却再次被贺兰绝打断,“好了,都是一家人。她以后就是邪王妃了,注意你的言辞!” 贺兰明氏睇了一眼贺兰绝,随后由侍女搀扶着走上前,冷笑道:“春儿,你爹说的没错,如今咱侯府中,怕是再也养不起四小姐了,走吧,先跟娘回房!” 说罢,贺兰明氏转身离开,而刚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停下脚步,侧目看着身后的贺兰绝说道:“老爷,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自始至终,冷月就如同一个外人,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当贺兰冷春和贺兰明氏离开后,贺兰绝才正眼看着她,说:“你也回去吧,三日后就要大婚,别给老夫丢脸!” 冷漠的甩袖离开,冷月对贺兰绝如此的态度并未有任何不适,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贺兰冷月,她只是冷月。 一道圣旨,同时打乱了两个府邸的平静! 待天色渐晚,城中一处冷肃的府邸之中,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龙修,去探一探贺兰府!” ********** 林某携着新文归来,亲爱的读者们请踊跃【收藏】+【推荐】+【留言】~~~~~爱你们! 女主时而冷漠,时而热情,时而睿智,时而糊涂~~ 男主时而邪佞,时而冷峻,时而腹黑,时而乖巧~~多变又不一样的精彩~~~欢迎入坑!~ 章二:以下犯上! 清月高挂,夜风吹走白日的燥热。巡夜的下人时而路过,安谧的府邸倾泻着细碎斑驳的月光。 募地,快如闪电的黑影自夜空划过,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风雅轩外,冷月孤身对月而坐,其身后的房间略显陈旧,房内一缕烛光从门缝中投射而出。 “衣裳补好了!” 彼时,婢女幻彩抱着刚刚缝补好的衣裙从房内走出,毫不客气的将衣物堆放在冷月面前的缺了一角的石桌前,话落便要抬步离去。 冷月斜睨了一眼明显脏污的裙摆,低声道:“站住!” “还有什么事啊?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幻彩不快的转身,相当不以为然又不乏抱怨的语气,让冷月眼睑微沉,继而摩挲着衣袖的补丁,问道:“跟我讲讲邪王的事!” “哟!四小姐,您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心系邪王了!看来大家说的没错,你当真以为自己变成凤凰了!” 闻此,冷月缓慢起身,优雅的举止即便穿着破旧的衣裙,也丝毫遮挡不住其透彻的风华。耳鬓和身后的发丝被晚风吹拂跳跃,鹅蛋脸上嵌着明珠宝石一般璀璨的星眸,潋滟夺目,瑶鼻挺翘,绝美中带着一丝俏皮的味道,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本该如朱的红唇,却有些发白,脸色也有些苍白过头。 幻彩上下打量着冷月,总觉得今日的她,似是比平时多了某些东西。尤其是她晶亮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也似是再没有了畏惧和惊恐!反而潋滟生辉,这是怎么回事? “幻彩,既然你知道我即成为邪王妃,那你现在说话的态度,可是以下犯上?!”冷月表情微冷的睇着幻彩,而出口的话也让幻彩心跳猛地收缩。 带着疑惑,幻彩试探的问道:“四小姐,你没事吧?” 冷月讪笑说道:“你认为今时今日的我,还需要对你们所有人卑躬屈膝,懦弱退缩吗?”这一语双关的话,幻彩自然是听不出来。而心中也只当冷月是因赐婚而变的傲娇而已。 “你太……” “幻彩,记住你婢女的身份。我即便再不济,也始终是这贺兰府里的小姐。若你胆敢再以下犯上,我不介意将你先斩后奏!” 冷月生硬的打断幻彩的话,而其清冷深沉的态度,也着实让幻彩有些心虚。特别是她说话时的姿态,竟让幻彩有一种她似乎就该是这种位居高位发号施令之人。 一时间,气势上彻底颠覆从前的冷月,将幻彩震慑的无法言说。须臾光景,冷月单字出口:“说!” “四…四小姐,邪王是……” * “娘,我不服气!凭她贺兰冷月,根本就配不上邪王!” 深夜中,贺兰冷春睇着明氏愤恨的说着,手中不时搅动着丝巾,脸色难看之极。 明氏闻言,冷笑嘲弄的说道:“嫁与邪王,又岂是她所想的那般简单!” “娘,什么意思?” 贺兰冷春闻言就疑惑的看着明氏,而后不禁暗自思量,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章三:安然无恙? “春儿,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邪王的性情!这次好在赐婚的是她,如果是你或者是夏儿,你们让娘如何是好!” 明氏似是苦口婆心的解说,却让贺兰冷春如同被踩到了痛处,立刻站起身反驳道:“娘!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宁愿赐婚的是我,邪王身份尊贵,长相也是天下无双,嫁给他本就是无上荣耀,可现在偏偏让冷月捡了便宜,我眼不下这口气啊,娘!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住口!质疑皇权可是大罪,你不要命了!这事已成定局,你再如何也不能改变什么!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和夏儿找个更好的人家,这邪王不嫁更好!” 明氏安抚了一番贺兰冷春后,就从她的闺阁离开。候在门外的侍女也恭敬的在其身后跟随,走了几步之后,明氏忽然想到什么,脚步回转,便向府邸另一侧较为偏僻的地方行去。 * “大夫人,请喝茶!” 幻彩小心翼翼的将边缘破损的茶杯放在明氏的面前,而后眼神闪过得意,看了一眼坐在明氏对面的冷月,心中冷笑,只等大妇人如何惩治你! 明氏嫌弃的睇了一眼茶杯,随后望着冷月,说道:“你今日的做法,本夫人很不满意。即便你心中怨气再多,但春儿总归是你的大姐,她训斥你几句,你怎能还口!” 冷月双手交叠的放在桌上,拇指互相摩挲着,樱唇微抿后,道:“大夫人深夜来寒舍,就是说这些的吗?” ‘嘭’的一声,大夫人单手猛地就拍在桌上,有些怒不可遏的说道:“贺兰冷月,别以为今日老爷给你撑腰,你就无所畏惧!在贺兰侯府,还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当年要不是你娘端尔岚以死明志,你以为你还能留在贺兰府中安然无恙的生活吗?你娘不过是个琴伶,而你也同样逃不过卑贱的出身!” 冷月挑眉看着怒极的明氏,随后慢慢站起身,绕着圆桌缓边慢行走着边说道:“安然无恙?大夫人真是说笑了,据我所知,从我有记忆开始,这贺兰侯府之中,任何人都能欺负于我,每日残羹冷饭,破布麻衣,而若是你的两个女儿有任何不顺心,都会撒气在我的身上!如此来说,大夫人,何来安然无恙? 还有,不论我娘之前的出身是什么,你如此贬低一个过世之人,就不怕夜深人静之时,会遭来鬼敲门之事吗?” 说道最后一句,冷月故意压低嗓音,配合着门外灌入的夜风,凑近明氏的耳边呢喃诉说,而冷月的双手也适时的用力按压在明氏的肩膀上,如此举动,让明氏脊背瞬间寒凉一片。 “啊……你…你…” 被冷月阴森的言语吓的起身后退的明氏,抖着手指着她,见鬼一样的表情让冷月森冷一笑,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大夫人,小心坏事做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放肆……你放肆…快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 章四:果然如此! “大夫人,更深露中,你如此吵闹,就不怕把府中众人都吵醒吗?若是他们看到平日里端庄贤惠的你变成歇斯底里的泼妇,不知道还会不会敬你如从前!” 冷月睥睨的望着明氏,句句珠玑又冷笑嘲弄。但她的话,的确让大夫人有所收敛,只不过染上赤红的眸子却是恨不得吃了冷月一般的紧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贺兰冷月!” 明氏眯起双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冷月,却是不敢近身。她说的没错,当年端尔岚的确是自己弄死的,但她不应该知道才对! 冷月含笑的从容落座,眼神一一扫过幻彩和方才从门外冲进来的侍女秋荷和落花,单手支着下颚,道:“大夫人,想当年你将那碗毒药灌进端尔岚的口中时候,应该没想到我会在门外看了个一清二楚吧!” “什么?” 明氏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脸色由红变白,眸子也越睁越大,瞬时呢喃着:“不可能,你胡说!” “没什么不可能的!贺兰冷月之所以会如此懦弱胆小,就是因为她年少就看到如此血腥一幕。在这好似能吃人的府邸之中,唯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冷月的语气,似是在陈述别人的过往,也似乎在回忆过去。在说话的时候,明氏清楚的看到冷月脸颊上闪过的一抹痛楚,是以心中的怀疑也在慢慢消退。 “那你现在……” 明氏试探的语气,让冷月耸肩继续说道:“如你所说,若不是许配邪王,我又怎么敢如此大胆呢!” 自嘲的语气,让明氏彻底放了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瞪着冷月笑道:“果真如此!贺兰冷月,不要以为有邪王,你就高枕无忧!本夫人就等着你如何自讨苦吃!哼!” 撂下狠话的明氏,最终有些夺路而逃的意味。人去楼空,幻彩也趁机跟在明氏的身后离去。 刚刚步出风雅轩的明氏,在转角一隅站定脚步,染上阴狠的眸子望着幽黑的回廊,微微侧头说道:“方才之事若是被外人得知,本夫人要你们的命!”明氏所指自然是她亲手害死端尔岚的事。 而几个奴婢也都是深知侯府庭院的生存之道,立刻低头说道:“夫人放心,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当整个风雅轩内只剩下冷月一人落座在桌前的时候,静谧的夜晚,除了敞开的大门伴随着倒卷的夜风吱吱作响,就冷月的独自喟叹。 她的确不是真正的贺兰冷月,只因她这个现代商业女王冷月的到来,恐怕这贺兰冷月早已魂归西天。 犹记得在昨日她还深处b市,正驱车赶往总部参加集团会议,至于后来她为何会穿越到古代,唯一的印象就是车辆轰然一声的爆炸,她便彻底陷入黑暗。 好在她占据了贺兰冷月的身体,也同时保留了所有古代的记忆。而相信她刚才的话,也会为贺兰冷月突然的变化,找到合适的借口。 这前身贺兰冷月的确活的很辛苦,懦弱胆小备受欺凌也只为能够活着。只不过有一点疑问就是,到底贺兰冷月是怎么死的,这一点在她脑海中的记忆,却是全无。 而且,何故她刚刚穿越过来,竟然就被皇上赐婚给邪王。从未出府过的贺兰冷月,对邪王的记忆少之又少,而她从幻彩口中所得之的一切,似乎这邪王绝非是个好相公人选! 她恐怕要为这场婚事,想一个逃避的办法! 章五:你竟然为她挡巴掌? 翌日 清晨 暖日出东方,天青如水洗。当冷月刚刚起身,正穿戴繁琐衣物的时候,门外就响起十分尖锐的叫嚣声:“贺兰冷月,你给我出来!” 蹙眉听着那熟悉的音调,冷月自顾自的将衣物穿戴完整,随后又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正要走向房门的时候,谁知‘嘭’的一声,那原本就不算结实的房门,就被人从外踹开,门框摇晃的‘吱呀’声,让冷月心中一阵烦躁。 冷眼睇着贺兰冷春怒容满面的神色,冷月双手自然的抱胸,顺势倚靠在一旁掉了色的圆柱上,说道:“不知贺兰大小姐清晨到访,所为何事?” 说罢,冷月在心中不禁暗忖,虽说她初来乍到,但是这咬文嚼字的话,她依然能够说得很轻松。 “所为何事?贺兰冷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何故她昨夜见过你之后,今日就卧病在*?你说,你说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贺兰冷春有些无法自控。尤其是冷月此时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更让她怒火中烧。 原本她还纳闷,为何昨夜娘亲还好好的,可今早就突然病了。结果问了落花和秋荷才知道,原来娘昨晚来见过她。 如此说来,不论她们说了什么,她都会将这原因算在冷月的头上。 冷月无谓的耸肩,无视贺兰冷春的愤怒,邪挑着嘴角,扬眉笑言:“大小姐搞错了吧!你娘来我这里,无非是跟我叙旧,或者说一些前尘过往。至于她为何病了,这恐怕你还是要问她才好!莫非是被吓到了?” “贺兰冷月,你个jian人,我今儿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骂了冷月之后,贺兰冷春就迈步上前,扬起手臂的姿态看得出是惯性使然,想来这动作她对贺兰冷月做了不止一次。 冷月邪笑的睇着贺兰冷春冲向自己的动作,脚下边后退边嘲讽道:“大小姐想怎么教训我呢?” “幻彩,柳翠,你们把她给本小姐按住!” 边吩咐着幻彩和柳翠,贺兰冷春也连忙趋步向前,手臂高高举起。而风雅轩本就不大,冷月退了几步之后,就已然接近绣chuang的位置,眼神瞥向即将近身的贺兰冷春,眼底倏地光芒大绽,与此同时也募地站定了脚步。 幻彩因之前被冷月震慑,心中很是不服气,此时好不容易贺兰冷春下令,她更是积极的冲向冷月…… 说时迟那时快,贺兰冷春眼看着自己的巴掌就要招呼到冷月的脸颊上,嘴角终于漾出胜利的笑容。几乎用尽全力,狠狠的挥手而下。 ‘啪’ ‘啊’ 接连两种声音传出,贺兰冷春立刻高傲的说道:“贺兰冷月,这就是你惹怒了本小姐的下场!” 而冷月好整以暇的姿态和戏谑的语气,却说道:“是吗?好特别的下场!” 闻言,贺兰冷春定睛一看,对面之人的确是冷月,但她的脸颊上却依旧白希如玉,含笑的眸子似是还闪过一抹好笑。 “大小姐…” 倏然,自两人脚下传来一声呜咽,贺兰冷春垂眸看去,立刻骂道:“幻彩,你这个该死的奴婢,你竟然为她挡巴掌?” 章六:我把机会让给你! 贺兰冷春看着地上捂着脸颊瞬间飙泪的幻彩,忍不住抬腿就踢了她一脚,再次吼道:“jian婢,你竟敢背叛我?” 此话一出,冷月顿时就明白为何幻彩之前对她是那样的态度。说到底奴才做事,没有主子的允许,也定然不敢越矩。 见此,冷月则蹲下身,煞有介事的扶着幻彩,安慰似的语气说道:“幻彩,你真傻!疼不疼啊,你这样做不就是让大小姐明白了一切嘛!” 幻彩愣愣的看着冷月,全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方才她之所以会挨了那巴掌,根本就是冷月搞的鬼。 思及此,幻彩立刻仰头望着贺兰冷春,连忙解释道:“大小姐,不是奴婢……不是。” “柳翠,把她关进柴房,三日之内不准出来!” 贺兰冷春愤恨的再次踹了一下幻彩,泄愤的姿态让冷月柳眉微挑。从她昨日第一次和贺兰冷春接触开始直到现在,她彻底清楚这贺兰冷春完全就是个胸大无脑,仗势欺人的骄横女子。 而这样的她,想来正适合为自己所用。 冷月定睛看着贺兰冷春,而后者则趁机再次扬起了手臂。可惜,一次不成,第二次依旧不成。 一如初见之时的剑拔弩张,冷月很快就自空中截住了她的动作。笑看着贺兰冷春,语出惊人:“大姐,你如此生气不就是因为我要嫁给邪王嘛,如果我把这机会让给你,你当如何?” 冷月本就熟悉谈判之道,而此时面对贺兰冷春,她已然能够精准的掌握她的心理,服软的语气以及‘大姐’的称呼,让贺兰冷春怔忪了片刻。 果不其然,并未经过深思熟虑的贺兰冷春,立刻试探的开口:“你说什么?” 冷月放开贺兰冷春的手,转身随性的落座在chuang榻上,微微扬起下颚,眸色认真的说道:“大姐,你没听错。邪王那样的人的确不是我能高攀的,所以我想把这赐婚的机会让给大姐,不知你能否接受?” “怎么可能?那邪王……” 贺兰冷春似是向往般的呢喃,而冷月直接摇头打断她的话,道:“大姐,你身为贺兰侯府的嫡女,身份最为尊贵。且不说我能否高攀的问题,但我知道大姐你一直都心系邪王,所以…不如大姐考虑一下,两日后的大婚,就由你下嫁!” “由我下嫁?你疯了吗?那可是圣旨,如有不从株连九族的大罪呢!”贺兰冷春还不算傻,至少明白圣旨不可忤逆的规矩。 而冷月既然敢如此说,就必然会有说服她的理由。是以,当冷月拉住贺兰冷春的手腕,将她带到绣chuang上落座的时候,贺兰冷春却是出奇的顺从。 这一点,更加让冷月确信,嫁给邪王这样的条件,对贺兰冷春来说,是绝对没有抵抗力的。 “大姐,这样说吧!我虽身为侯府之女,可出身卑微,外人也都没有见过我。再说,当日成亲之时,你肯定是要带着凤冠,所以他人绝对不会知道你是侯府嫡女的。而即便你在邪王府被发现并非是我,但成亲礼已拜,你就是邪王妃。 而若是有心人以此说事,难道凭借大姐的魅力和姿色,还不能让邪王对你言听计从吗?只要有邪王保护你,那咱们封夙王朝,谁敢对你不敬呢!到那时,相信皇上也不会说什么了。” 章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冷月的一席话,让贺兰冷春的心头突突直跳,就连喘息都有些难以自控,忍不住抓着冷月的手,压低嗓音问道:“小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难道不想嫁给邪王?” 看吧,一声‘小妹’,冷月就能肯定的说,这贺兰冷春绝对是动心了。而这第一步成功之后,剩下就是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至于她为何会对贺兰冷春提出这样的条件,无非是不想被人安排自己的未来!她是现代人,才不会听从于古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皇权圣旨也不行。 “大姐,虽然我不清楚为何这次皇上会突然赐婚于我,但你和大夫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配不上邪王。而大姐你不同,你天姿绝色,又出身高贵,我愿意成全你和邪王,看你们共效于飞,双宿双栖!” 冷月露骨的话,让贺兰冷春这样未出阁的女子,瞬间就红了脸颊。但她的双眸内闪过的期待,在冷月看来,也是极具讽刺的。 “小妹,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一口一个小妹的叫着,冷月心中不禁为真正的贺兰冷月惆怅万分,暗忖道:贺兰冷月,你胆战心惊的过活,受尽她们的欺负。现在看来,还是你太小,思想太单纯。以为这样就能安生度日。而其实贺兰冷春这样的人,是最好拿捏和掌控的! 冷月真切睇着贺兰冷春,趁机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同时说道:“大姐,这事你千万要保密!若是让二姐知道,恐怕会多生事端呢!” 冷月口中的二姐,同样是贺兰明氏所生,但虽然也是嫡出,却不如贺兰冷春占据的嫡女位置。 闻言,贺兰冷春坚定的点头,“嗯,小妹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的。那成亲之ri你我怎么交换呢?” “大姐,这些就交给我来做吧!你只要按照我的步骤去做就一定会万无一失!” 冷月相当自信的语气,让贺兰冷春也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眉眼含笑的再次拉住冷月的手,不确信的问道:“小妹,你不会后悔吧?” “大姐若是不放心,大可以从今日起就跟着我,这样我做什么你都知道,就不用怕我会反悔了吧!” 听到冷月的建议,贺兰冷春顿时赞同的点头,“好!小妹,就听你的!我这就命人去把我的行装拿过来!” 似是等不及的贺兰冷春,焦急的就步出了房门。远远的还能听到她吩咐下人的声音:“你们快去把风雅轩好好布置布置,本小姐要和小妹住两日。” 幻彩被柳翠关进了拆房,贺兰冷春在府中大肆张罗。此刻,风雅轩内,冷月靠坐在绣chuang上,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着。邪王封柒夜,她从未打算嫁! 至于贺兰冷春,掌握住她的命脉,也才好为自己今后做打算。 此时的冷月,心中一点点盘算着未来,包括贺兰冷春也是带着雀跃的心情在府中奔走不停。然而,这世间,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章八:你好手段! “什么?此话当真?” 仍旧躺在病榻上的明氏,当晌午过后,就从秋荷的口中得知,贺兰冷春竟然搬去了风雅轩,这让她瞬时就做起了身,头上还在冷敷的毛巾也掉落在薄被上。 秋荷颔首,“夫人,千真万确。清晨大小姐本来是去找她理论,原本是怪罪她昨夜将您气病了。谁知不久的功夫,大小姐就嚷着要搬去风雅轩,现在她秋水阁中的东西都已经搬的差不多了!” 闻言,明氏气的直拍大腿,口中怒骂着:“简直是胡闹!春儿怎能去住那种地方!秋荷,你也是的,跟了本夫人这么久,难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辨别不清嘛!” “夫人…奴婢……” “还废话什么,还不赶快随我去把春儿叫回来!真是作孽啊!”明氏嫌恶的瞪了一眼秋荷,不但打断她的话,同时也连忙起身更衣,即便她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再见到贺兰冷月,但眼下为了贺兰冷春她还是不得不去。 主仆两人在府邸中奔走不停,绕过大半个花园之后,当看到本该破落萧索的风雅轩门前,下人熙熙攘攘的景象,险些气的晕过去。 贺兰冷月,你好手段!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给本夫人停下!” 明氏提着裙摆怒呵着一众下人,胸口也剧烈的欺负不迭。努力克制着情绪的明氏,好不容易走到风雅轩门前,结果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娇笑声。 强忍着怒气,明氏边走进房边问道:“春儿,你在干什么?” 房中,正和冷月谈笑风生的贺兰冷春,闻声就站起身,同时还递给冷月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快步走上前搀扶着明氏,说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春儿,我问你在干什么!” 明氏生硬的语气,让贺兰冷春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面对盛怒中的明氏,贺兰冷春扯出笑容,指了指冷月,道:“娘,你看到了,我和小妹在闲聊!” “闲聊?春儿,你是想气死我吗?谁准你搬到这里住的!” 明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贺兰冷春,随后就看向冷月,眼神微眯,粗喘着说道:“贺兰冷月,你到底对春儿做了什么?” 见明氏将矛头指向冷月,顿时贺兰冷春开口反驳道:“娘,你误会了!是我想和小妹一起住的!” “一起住?冷春,你是不是疯了!她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这风雅轩起是你能住的?跟娘走,你们把大小姐的东西都搬回去!” 说着,明氏就喝令着下人,手也拉住贺兰冷春,强行就要带她离开,同时还恶狠狠的瞥了一眼自若看戏的冷月。 “你们不准搬!” 然而,打定主意要住在风雅轩的贺兰冷春,听到明氏的话之后,立刻对一众不知所措的下人吩咐,而后不待明氏开口,她便摇晃着明氏的手臂,撒娇道:“娘,你就让我在这里住上几日吧,我和小妹已经言归于好了!” 贺兰冷春如此坚持,本就心有城府的明氏立刻嗅出阴谋的味道。贺兰冷春的心性她是再了解不过,而她宁愿忤逆自己也要如此坚持,想必这其中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章九:都听你的! 就这样,最终还是没能劝走贺兰冷春的明氏,将秋荷留在风雅轩照顾后,便独自悻悻地回了房。 而此时的明氏并没想到,这一切仅仅是贺兰冷春悲惨命运的开始。 * 晚膳时分,明氏精神有些萎靡的坐在餐桌前,贺兰冷春已然命人将膳食送进了风雅轩,似是从白日开始,她便没有离开冷月身边一步。 至于贺兰冷夏几日前便出去礼佛,要到月余之后才能回来。是以,当贺兰绝刚刚动筷,就见明氏唉声叹气不止,忍不住便放下碗筷蹙眉问道:“怎么了?” 闻言,明氏故作愁眉苦脸的望向贺兰绝,哀怨的说道:“老爷,再过一日就是邪王和她成亲的日子,你没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吧?” “又闹什么?本侯说过的话,自然算数!”看得出明氏的话,让贺兰绝极为反感,而看向她的眼神也闪过一抹烦躁。 夫妻多年,明氏本就工于心计,当见到贺兰绝如此态度的时候,已然默许的接受。而后叹息一声,状似呢喃的低语:“也不知是福是祸,这么多年她在府中都没人关注,这次怎地就将她赐了婚。不但如此,她竟也是一反常态,做出诸多违背常理的事,如今就连春儿都被她掌控了!” “你说什么?春儿怎么了?又去找她的麻烦了?” * 风雅轩 “小妹,这么多年是大姐的错,你不会怪我吧!” 自贺兰冷春彻底下榻在风雅轩,立时整个风雅轩中变得热络异常。下人时进时出,就连晚膳都是相当丰富。 此时,正坐在饭桌前,一点点品味着美食的冷月,听到贺兰冷春的话,便抬眸瞥了她一眼,优雅的将雪花肉段放在口中后,慢声细语的说道:“大姐想多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见冷月不置可否的态度,贺兰冷春屈身向前,隔着桌子凑近冷月,低声说道:“小妹,你真的不会后悔吧?” 这样的问题,在一天时间里,贺兰冷春问了不下十遍。而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冷月,柳眉微挑,眼神轻勾,樱唇漾出一抹醉人的笑意,道:“大姐再问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反悔!” “好好好,我不问了!” 贺兰冷春眼神闪烁不定,偶时还有娇羞划过。坐在其的对面的冷月,边品着菜色边睨着她的表情,待沉默半响后,才说道:“大姐,你觉不觉得这风雅轩太陈旧了?” 闻声,贺兰冷春从少女思春的情绪中回神,举目四望后,转回视线看着冷月便点头:“的确是,小妹你住这种地方真是难为你了!不如你搬去我的秋水阁如何?” 在贺兰冷惷心里,如今一切都以冷月马首是瞻,且不论她心底里是否真的将冷月放在眼里,但为了嫁给邪王,即便对冷月说尽好话也未尝不可。 一心讨好冷月的贺兰冷春,话音刚落就见冷月轻轻摇着头,放下碗筷的手也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说道:“大姐,我在风雅轩住了这么久,突然搬去别的地方会不适应。而且大姐你后日就要成亲,而我依然还要在这里住着,所以修缮一下总归是好的!”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让柳翠去安排!”说风就是雨贺兰冷春,起身就要吩咐门外静候的柳翠时,却被冷月制止,“大姐,不急!这风雅轩始终是我自己一人,所以修缮成什么样我还没有想好!如果方便,大姐可以去库房拿一些银两,这样装饰方面的事情我便可以自己命人去做。大姐金枝玉叶,柳翠即便是你的下人,可我也不能随便吆喝她!你说呢?!” 已经站起身的贺兰冷春,听着冷月的一席话,前思后想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于是便连忙点头:“小妹,都听你的!” “参见侯爷!” 正当冷月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却传来柳翠和秋荷问安的声音。顿时贺兰冷春有些慌张的看向冷月,贝齿不断咬着下唇,显然贺兰绝的到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反观冷月,却依旧是淡然闲适的样子落座。 门扉被柳翠打开,傍晚的余晖将门外铺洒的一片昏黄。贺兰绝背光而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爹…” 贺兰冷春率先开口,只不过语气略显不足,手足无措的站在堂中,眼神也不敢看向贺兰绝。 “春儿,你先出去!爹有话要和她说!” “爹…,你别怪小妹,是我…” 正当贺兰冷春开口维护冷月的时候,贺兰绝一个眼神厉扫在她的身上,语气不快的道:“还不出去!” 章十:你想见邪王? 两日时间眨眼即过。 眼看着明日就是大婚成亲的日子,已经在风雅轩住了一晚的贺兰冷春,整个人面如桃花,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娇羞气质。 晌午刚过,贺兰冷春就坐在绣chuang上,一点点抚摸着落花送来的喜服。即便织料不够上乘,但她也是丁点没有怨言。 正当贺兰冷春随意抬眸之际,就见冷月穿着昨日送来的新衣裳,秀发随意的用丝绸系在脑后,不禁诧异的问道:“小妹?你要出去?” “嗯,大姐。我出府一趟,你知道这风雅轩装饰的事情,我不想假手于他人!” “那我和你一起吧!” 正说着,贺兰冷春作势就要起身跟随,而冷月眉宇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便上前安抚的拍着她说道:“大姐,你安心在府中等着吧!这府外的人都知道你是侯爷嫡女,若是被她们看见你和我走在一起,难免会引起骚乱。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不给贺兰冷春拒绝的机会,冷月甩头就潇洒的离去。踏出风雅轩的一刹那,冷月表情瞬间收敛。摸了摸袖口中的银两,同时回想到昨夜贺兰绝和她说的话,看来今日她有必要为贺兰冷春替嫁做些准备了。 在冷月看来,她的身份是琴伶之女,本就不受*。想来大婚的时候也不会有多么隆重。可惜之前她错估了邪王的身份和地位。 她这个侯爷之女即便不值一提,但成亲的是邪王,这礼仪自然也是最高规格的。而若不是昨夜贺兰绝说他会在大婚之日送她上轿,恐怕这次让贺兰冷春替换自己的办法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好在,她还有时间。 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侯府,冷月有些奇异的发型还是被人所诟病。身后时而传来下人不屑的语气,让她无谓的笑了笑,愚不可及的古人! 封城的主干道,绵延弯长至皇城脚下。冷月打量着从未见过的街道商铺,嘴角时而微扯,这些和电视上所见的并未有什么差别。 “这位小哥,请问邪王府怎么走?” 冷月站在一处拐角的巷口,思量片刻后,顺手抓住了一人就问道。 被冷月拉住的男子,本就行色匆匆,手中还抱着厚厚的几本账簿,而听到冷月的话,不禁上下打量她,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不是本城的人?” “对,我是听闻邪王大名,想一睹风采!” 冷月信口胡诌着,却没想到对面的男子反而冷哼一声,讥笑蔑视的口吻道:“又是个被邪王迷昏头的!喏,前面大街直走再右拐就是了!” 说罢,男子拂袖而去,远远地还能听到他的嘀咕:“真是不自量力!” 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冷月不禁眸色流转暗思。须臾间,正要趋步前行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温润的嗓音:“姑娘,你想见邪王?” 一切发生的太快,冷月还没察觉到身边有人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警觉的回眸,而瞬间霎那的风华入目,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身边男子一席贵气玄纹红袍,高挑挺拔如松,琉璃星目,鹰鼻高华,淡紫色的薄唇微漾着浅笑,低眸看着冷月的眸子,忽闪而逝过某种情绪,却是快的令人抓不住。 章十一:站住! “爷,看来邪王最近有的忙了!” 午后毒日头笼罩着整座封城,而此时红袍男子望着冷月奔走前行的背影,耳边也传来嘲讽的话语。 说话的男子,正是之前被冷月拦住的问路人。此时见冷月离开,才折回到红袍男子的身旁,同样睇着冷月的身影说着。 闻言,红袍男子薄唇上扬,抬步慢行之际开口道:“这次母后能够让父皇下圣旨赐婚,但下一次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爷,这姑娘有什么不同吗?” 抱着账簿的男子,侧目看着身边红袍男子始终盯着冷月身影的举动,有些好奇的问着。 红袍男子眼神微闪,终是转开视线,看着身边的属下,道:“让千斩跟着她!随时回报!” “啊?” “去吧!” 红袍男子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径直离开。微眯的眸子看向邪王府的方向,心中暗忖:一个头上系着的丝带分明绣着贺兰字样的女子,她的身份…… * 邪王府 门前 威风凛凛的侍卫顶着日头站在台阶之上,朱红色的大门配着鎏金的铜铺首,房顶悬挂着门牌,铁画银钩的邪王府三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冷月站在邪王府的拐角,仔细打量着门前的一切。看样子,她若是想混入府中,并非易事。 再反观身边的高墙,足足三米之高,旁边没有任何能够借力的地方,想翻墙而入也是妄想了。 该怎么进去呢? 正当冷月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发现邪王府的门前有些异样。侍卫不知何故,突然间纷纷转身入府,是以此时的门前空无一人。 这景象太过奇怪,为防有诈,冷月依旧旁观了半盏茶的功夫。当她的脸颊上已经因骄阳的照射而密布一层香汗的时候,邪王府门前依然如旧。 见此,冷月拉扯了一下裙摆,状似过路人般从拐角走出。挺胸抬头的走过邪王府门前,视线偷偷一觑,顿时忍不住扬眉。 邪王府门前不但半个侍卫没有,就连大门都没有关严实,那一丝没有关阖的细缝,还是被冷月所发觉。 此时不入,更待何时。 冷月举目四望之后,脚底生风般就快速闪入了邪王府。而冷月一心想着入府之后的事情,却没察觉在她入内之后,朱红色的大门却是轻轻阖上紧闭。 “小李,快一点,明日王爷就要大婚,快些准备!” 入府之后,冷月躲在一棵槐树旁,府中下人传来的吆喝声,让她不屑的嗤之以鼻。若不是她提前了解了邪王的斑斑劣迹,否则就要信以为真。 一个红颜知己多如牛毛的男子,果然是来者不拒! 冷月透过槐树,见那些下人正捧着各式各样的托盘在府中穿梭不停。而为了尽快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冷月沉吸一口气后,便自若的跟在了队伍最后。 边走边四处观望的冷月,此时才发现整个邪王府似乎都飘着一股子冷肃的气息,明明是喧嚣白日,但是府中却安静异常。除了风声,就只听的到细碎的脚步声。 突然…… “站住!” 章十二:打折你的腿! “柳翠,你看到我那天绣花所用的绢纱了吗?” 自冷月离开贺兰府之后,贺兰冷春百无聊赖的独坐在风雅轩。终于半个时辰后,才不舍的将喜服放在软榻上,随即走向窗口的案台,将竹笼里面绣花所用的针线拿出,但翻找了半天,也不见前几日所绣的那块织料,不禁开口唤着门外的柳翠。 闻声,柳翠很快就从门外走进,站在贺兰冷春身边,一点点翻看了竹笼,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道:“小姐,我那天见你就放在这竹笼里了,好奇怪怎么不见了呢?” 贺兰冷春瞥着柳翠的举动,少顷就不耐烦的将手中的针线仍在一旁,道:“算了算了。肯定是你给弄丢了!你去府门口看看,她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大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听到贺兰冷春的吩咐,柳翠踌躇片刻后,才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双手搅动着衣袖,试探的口吻说着。 “说吧!” 闻此,柳翠看了看风雅轩门外正在打扫的秋荷,继而压低嗓音说道:“大小姐,奴婢虽不知为何你突然对她改变了态度,但是这两日根据奴婢所见,恐怕她另有阴谋!” 柳翠身为贺兰冷春的贴身侍女,本就主仆同心,平日里早已习惯不将冷月放在眼中,可如今那贺兰冷月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大小姐都被她收买,柳翠自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 贺兰冷春斜睨着柳翠,眼神闪了闪,轻咬了一下下唇之后,才说道:“你多想了。本小姐天天和她在一起,她能有什么阴谋!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赶紧去府门口候着,她若回来赶紧通知我!” * 正当冷月暗自庆幸混入了下人队伍中之时,却没想到身后的一声厉喝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而本就站在最后一位的冷月,尽量的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奈何她的发饰太过奇怪,还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最后那个,你这是什么打扮?” 身后脚步声铿锵有力的传来,眼见前方的几名下人都已经转身回看,冷月也只好故作低眉顺目,安静的转向了后方。 “说你呢!” 耳边传来的乍响,让冷月不期然的蹙眉。直到感觉自己身后的长发被人揪在手中,才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你没听到本姑姑的话吗?你这打扮简直是伤风败俗!谁准你如此穿着又这样打扮的?难不成你想*王爷?” 揪住冷月头发的人,是个年岁稍长的妇人。身宽体胖略显壮硕的身材,以及那脸上睥睨又高人一等的姿态,在面对冷月时,更是有些横眉冷对的意味。 “姑姑误会了,奴婢是新来的!” 冷月细声细语的回答,显然对那妇人很是受用。见冷月如此卑微的态度,妇人则放在她的头发,眼神一一看着几个下人,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本姑姑挺清楚了。明日那新晋王妃入府之后,你们所有人不得前去服侍,也不准私自议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但你们都给本姑姑记住了,在咱邪王府中,最受*的永远都是华夫人,清楚了吗?还有你,身为下人就别有什么其他过分的想法,既然是新来的就要了解王府的规矩,还不赶快去把衣服换下来,若是再让本姑姑见到你如此打扮,就打折你的腿!” 章十三:一会就走! 自从冷月午后混入邪王府开始,时间一点点过去,此时眼看暮色笼罩,天边金黄的余晖散发着最后一丝明亮。 在邪王府中,冷月已然在下人房换了衣裳。奴婢服饰打扮的她,头上顶着两个角髻,乌黑的大眼睛时而灵动的转着,手中端着空无一物的托盘作为伪装。漫步而行思忖着对策。 眨眼间,冷月就看到前方拐角处走出一个年岁轻轻同样打扮的婢女时,冷月立即捶着肩膀状似很累的走上前说道:“干了一天活,好累啊!” 那婢女侧头看着不知何时与自己并肩行走的冷月,也没多说,只是撇了撇嘴角,抱怨的语气幽幽说道:“可不是嘛!我清晨寅时就起身,到现在还没休息过一刻,没办法啊,谁让咱们是下人!” “哎,你听说了吗?明日那王妃就要嫁过来了,不知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理她呢?”事先就做足了邪王功课的冷月,此时颇有些八卦意味的话语,让那婢女立刻噤声,四下看了看才拉了冷月袖口一下,道:“你小点声!不过我到是听说,邪王对这次婚事,本就不在意,你想那新王妃入府后,日子能好过吗?更何况后院还有那几位夫人和美姬,反正现在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呢!” 婢女的话,让冷月了然的挑了挑眉,接着问道:“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娶妃,估计明天的排场应该不会差的!” “你又说错了!” 婢女凑近冷月的耳边,嘟嘴扬眉继续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我昨天偷听到刘姑姑和华夫人的谈话,好像是这次大婚王爷根本就不会亲自去迎娶,而且啊就连迎亲队伍都没怎么安排呢!” “真的假的?那迎亲的喜轿该不会也没准备吧!”冷月故作吃惊的语气,让婢女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应该会准备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侯爷之女,总不能让她走着来王府下嫁吧!” “哎,虽然咱们身为奴婢,但我还真想看看迎接王妃的喜轿长什么样,这辈子估计咱们是没机会坐了!” 冷月怅然的口吻煞有介事的说着,而那婢女似乎也感同身受一样,一时间彼此的气氛有些低迷。 而很快,那婢女再次举目四望,见到周围少有行人时候,才低声对着冷月说道:“你还别说,那喜轿好像就放在侧门附近,不如咱俩过去看看?” “合适吗?万一被发现……” 冷月小心谨慎的模样,在婢女看来根本是小题大做。随即拉着冷月边走边说:“你怕什么,这王府中奴婢过百,谁会在意咱俩?” 被婢女拉着的冷月,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问道:“你叫什么啊?看你对王府这么熟,来很久了吧?” “我叫苏暖,十二岁就进府了,快两年了,你呢?” “我叫小月,今天刚来!”一会就走,冷月不禁在心中暗自加了一句! 很快,一路沉默的两人,在苏暖的引路下,侧门转瞬就到了。当冷月眯眸睇着眼前一顶红轿子的时候,口中不自禁的呢喃:“这轿子是定做的啊?” “小月,你真会开玩笑,这轿子一般的商铺都能买到!” 章十四:我给你五两银子! 月上枝头,暮色沉沉。 冷月在邪王府耗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戌时从王府侧门离开。转身的瞬间,回眸看了一眼被她打晕后安放在喜轿旁边的苏暖,眨巴着眸子,无声的说了句:抱歉。 一路向城中奔走,当冷月只身站在木材商铺门前的时候,终于舒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信步而入。 “这位姑娘,我们要打烊了!” 商铺内的伙计正在案台后拨弄着算盘,听到脚步声抬眸,见到冷月之际,就开口说道。 而冷月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被随意打发。于是,在伙计上下打量她的时刻,冷月顺势在山商铺中转了一圈,随后便扬眉道:“我是邪王府的,是王爷命我来买些东西,这样你还准备打烊吗?” “啊…?” 伙计明显一愣的表情,让冷月双眉微拢,难道她露出破绽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 演戏演全套,在没有搞清楚原因的时候,冷月依旧镇定的反问。 伙计吞了吞口水,干笑一声,便从案台后走出,对着冷月说道:“没有没有,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铺子晚点关门也没事!” “嗯!是这样的,你知道王爷明日就要大婚,但不巧今日府中那些没用的奴才把喜轿给弄坏了,所以我只能奉命前来,再买一顶一模一样的!” 冷月的话,让伙计的表情更加意外和惊讶,但那伙计却不动声色的接过话说道:“这样啊,那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后堂问问掌柜的,稍等!” 转眼间,伙计就火烧火燎的从冷月面前直接跑进了后堂,丝毫没有给她任何反对的余地。整间店铺内此时只剩下冷月一人独坐。 在冷月看来,方才那小伙计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按说他听到自己表明的身份后,不该是那般看怪物的神色才对。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善于察言观色的冷月,这厢正暗自思量着,而跑进后堂的伙计,在她还没理出头绪的时候,便已经匆忙走出,而表情一反之前的古怪,热情的说道:“姑娘,太巧了。咱们铺子就剩下最后一顶喜轿,此时就放在院内,您什么时候要呢?” “当真有啊?现在就要,立刻给我准备好!” 冷月心中一喜,立刻开口定下了轿子。而之前她想不透的事,也因伙计的表现被她暂放一边。 “可是姑娘,你有带下人来嘛?要不让掌柜的找人帮你抬回王府吧!”伙计热心的建议,被冷月反口拒绝:“不必了!小伙计,你在这里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冷月突然转移话题的询问,让伙计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少顷便如实回答:“一两银子!” “这么少?” “姑娘说笑了,这一两银子够我们家里人三个月的花销呢!姑娘为何如此一问?” 伙计的话,让冷月眨着眸子快速的思忖着对策,而很快冷月就在伙计疑惑的表情中,说道:“小伙计,帮我办一件事,我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章十五:三更已至! 子时临近,风雅轩中,贺兰冷春有些坐立不安的张望着门外。大开的房门映出荏苒的烛光,就连秋荷也努力睁着困顿的双眸,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的拱门。 “回来了回来了,小姐,她回来了!” 安静的周遭被一阵急促的喊叫声打破,乍一听到柳翠的声音,贺兰冷春立即站起身,快步走向房门,当看到柳翠身后慢慢踱步而来的冷月时候,脸色相当难看的问道:“你去哪了?” “怎么了?怕我跑了?” 冷月促狭的睇了一眼贺兰冷春,继而越过她径直走进屋内,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将里面清凉的白水一饮而尽。 “小妹,我是担心你!”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贺兰冷春缓和了语气之后,走到冷月身边说着。 冷月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在椅子上,不乏兴味的回道:“多谢大姐关心!” 半晌,贺兰冷春才注意到冷月的打扮,全然不是她白日出府时的模样,疑惑的口吻问道:“你怎么穿成了这样?你的衣裳呢?” “别管这些了!秋荷,柳翠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大姐说!”冷月并未直接回答贺兰冷春的问题,而是直接吩咐着两个侍女。 闻此,柳翠和秋荷不禁双双看向贺兰冷春,显然若是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她们是不会出去的! “嗯,你们先下去吧!” * 与此同时,整座贺兰府都沉浸在一片安谧无声的气氛中,而除了风雅轩中灯火通明,却还有一处寝室内,一抹烛光透出窗口,投射出两道身影。 “夫人,当真要这么做?” 贺兰明氏眯着眸子,盯着眼前站着管家,听到他的问话后,冷笑说道:“她敢暗中玩猫腻,本夫人又有何不可!” 管家颔首,“夫人,话虽如此,但毕竟几个时辰之后就要大婚,这若是她在府中出了事,恐怕老爷难辞其咎!” “明福,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当上了贺兰府的管家?”贺兰明氏玩转着手上的玉镯,挑眉斜睨着管家,表情是难以捉摸的晦暗。 听到这话,管家明福立即双膝跪地,低沉的说道:“夫人息怒,明福不敢忘记夫人的大恩!” “你知道最好!去办吧,今夜三更时分动手,记得让他们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待明日事发,就对外宣称,是她自己白日出府,惹上了几个杂碎!还有,切记不可伤了春儿!” 明氏冷冷的吩咐完,便随意的挥了挥手,而管家明福见此,也低眉顺目的从房间悄然离去。 贺兰冷月,论心计你还无法跟本夫人斗,论手段你也不是本夫人的对手。敢对春儿起歹心,今夜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 “小妹,你说的是真的?原来你出府竟然是……” 面对贺兰冷春激动的神色,冷月却是相当淡然,道:“大姐,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明日顺利嫁入王府!” “我一定听你的安排!小妹,辛苦你了!” 皎月西落,三更已至…… 章十六:深夜诡异! 静如空谷的深夜,冷月和贺兰冷春已经熄灯就寝。 徐徐夜风吹动着窗口的树枝,沙沙声在安谧的夜晚略显诡异。募地,软榻上闭目而眠的冷月,倏然睁开双眸,凝神静听。 曾经冷月习惯了现代城市的喧嚣轰鸣,而在这冷兵器时代,沉静的深夜一丁点的响动都尤为明显。 当异样的声音自窗口传来的时候,冷月已经快速的披上了外衣,借着窗口月光投射在窗棂上的倒影,她清楚的看到细圆的竹筒破窗而入,袅袅青烟顺着竹筒被吹入了房中。 见此,冷月立刻闭气,这种把戏她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明白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药物。 眯着眸子,冷月看了一眼软榻另一侧正酣睡的贺兰冷春,很难想象,在贺兰侯府中,竟然还会有人胆敢进来作案?! “大哥,差不多了!” 幽静的氛围中,门外之人压低嗓音说道。 “做的干净点,这可是笔大买卖!”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听到门栓被挑开的声音。事已至此,冷月只能快速起身,她从不会寄希望于外人。 光着脚躲在门口,冷月手中举着圆凳,正等着房门敞开在第一时间能够给敌人痛击的时候,事情陡转急下…… 房门一点点开阖,冷月瞬时握紧手中的凳腿。然而,一丝异响传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冷月清眸内闪过冷光。 站在门后半晌,房门却始终停在半开的状态,门外也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待周遭一切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冷月单手轻轻拉开门,戒备的探头而出。 咝—— 入目的景象让冷月倒吸一口凉气,双眉紧蹙的盯着门外空地上两个双目暴突死不瞑目的黑衣男子,而鲜血正从两人的脖颈处潺潺流出。 是谁杀了他们? 屏住呼吸,冷月方要踏出房门,房顶上却募地传来打斗声! “什么人?” 冷月快步走到门前的空地,转身看向房顶,漆黑墨空之下,风雅轩本不算高的房顶上,正有两个男子快速的交手。 由于两人速度过快,冷月根本看不清他们彼此的颜容,但从两人同样修长挺健的身形来看,她基本可以确定她从未见过! 交手的两人无视冷月的问话,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上百招,打斗声越来越大,两人周身都卷裹着劲风,而距离风雅轩不远处的下人房,也很快就点燃了烛火。 深更半夜,冷月一人独立在门前,地上还躺着两个死尸,房顶的人又打的不可开交。而眼看已经有人被吵醒,冷月当即决定跑回房间,顺势关上了房门,回身躺到软榻上,动作一气呵成。 果不其然,冷月刚将外衣褪去,风雅轩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这有些惊心动魄的一切,对贺兰冷春却是丝毫没有影响,依旧酣睡入梦。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 下人的喊叫惊动了整个贺兰侯府,而早在下人到来的时候,房顶打斗的人就已不见踪影。 不远处,城中酒楼上方,褐色玄纹长袍男子正与劲装黑衣男子对峙着,少顷,便有人打破深夜的沉默:“千斩,没想到贤王竟有这等嗜好,夜半命你来做梁上君子?” 黑衣男子凛冽冷鸷的话,让被称为千斩的男子表情一厉,冷笑到:“龙修,想来邪王也并不是那般无情,竟然派了你来保护贺兰冷月?” 章十七:横生枝节!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风雅轩中灯火通明,冷月和贺兰冷春二人站在桌前,贺兰绝表情阴鸷可怕,管家和下人站在屋内一隅,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冷月抬眸就见贺兰绝的视线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微拢了一下外衣,淡然而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深沉的睇了一眼冷月,贺兰绝随即看向不远处的管家,问道:“管家,这两人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管家上前一步:“回老爷,看起来两人应该是市井之徒,老奴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管家就将手中的半截竹筒放在贺兰绝的面前。 “岂有此理!竟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在府中作威作福,是谁发现他们的?”贺兰绝捏着竹筒一把就将其捏碎,而后看着一众下人问着。 秋荷走上前,略带一丝颤抖的说道:“老爷,是…是奴婢!奴婢听到风雅轩有动静,便起身来查看,谁知走到这里,就发现他们二人已经身亡!奴婢句句属实,老爷明察!” 话音落下,风雅轩中便无人再开口。贺兰绝神色晦暗不明,在众人身上一一巡视过后,才说道:“管家,天亮后将他们二人交给知府,一定要查明究竟是何人敢在侯府中放肆!” “老奴遵命!” *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而贺兰绝带着下人离开风雅轩之际,却在冷月耳边说了一句话:“希望这件事与你无关!” 已经临近寅时,大婚在即,冷月也了无睡意。至于贺兰冷春,许是闻多了**香,还有些困顿的眨着眼。 见众人离去,贺兰冷春强打着精神,拉着冷月问道:“小妹,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不知者无畏,说的也许就是贺兰冷春,风雅轩门外死了两人,对她来说仿佛不值一提。 “寅时一到,你便从后门离开,会有人在巷口接应你!之后的事就无需你操心了!”冷月深沉的语气告诫贺兰冷春之后,便起身走向软榻,拿起已准备好的喜服兀自穿戴。 贺兰冷春见此就有些着急的问道:“小妹,那我穿什么?” “会有人给你准备的!记住我说的话!” “哦!” 面对冷月孤傲的态度,贺兰冷春眼底闪过愤怒,心中的小算盘也敲得劈啪作响:待我成了邪王妃,非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天边渐渐鱼白,侯府中一处寝室内,却传来低声的怒骂:“明福,怎么会这样?” 贺兰明氏怒不可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明福,没想到贺兰冷月如此命大,竟然躲过一劫! 明福低着头,“夫人息怒,老奴也不知究竟是谁杀了他们!这二人乃是城中恶霸,身手可见一斑,但老奴检查过二人的伤口,细如蚕丝,恐怕是高手所为!” “高手?简直是胡扯,府里哪来的高手?” “妇人,此事十分诡异,老奴也无法预料。原本三更时分老奴就放他们入府,谁知最后横生枝节……” 明氏一把挥落桌上的茶盅,歇斯底里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若被老爷发现那二人与你我有关,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潜水的亲~~~~~出来冒个泡吧~~~~~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章十八:迎亲难堪! 寅时一刻 风雅轩门前在天色初亮之际,下人便鱼贯而入。毕竟是邪王大婚,贺兰府即便再不待见冷月,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缺。 冷月已经换上织料粗糙的喜服,整个人端坐在软榻上,手中捧着鲜红的苹果,头上却戴着普通的凤冠,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折煞她的绝色。黛眉如柳浑然天成,眸似潋滟琉璃,如画中仙女一貌倾城,而脸上淡淡涂染的胭脂,更为她增添一抹柔情。 很快,穿戴十分考究的贺兰绝和明氏双双而至。当见到冷月的一瞬间,贺兰绝的神色明显一怔,至于明氏,则巡视一圈后,问着一旁的柳翠:“大小姐呢?” 柳翠颔首:“回夫人的话,大小姐说是有些累及,所以回到秋水阁想再睡上一会!” “嗯,也好!” 不疑有他的明氏,点点头便随着贺兰绝落座在屋内的主位上。 “老爷,再有一刻就该上轿了,王府的队伍已经在路上!”管家明福略带喘息的从门外步入。 “好!” 说着,贺兰绝就站起身走向一侧静默的冷月,而明氏见此也立即跟上,脚步甚至有些匆忙。 贺兰绝睇着冷月,眼前这张眉目如画的脸颊,似是让他陷入了某种回忆,半饷都不曾开口说话。 屋内的下人包括明氏,全都望着贺兰绝,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凝滞。终于沉默片刻后,贺兰绝才语气柔和的说道:“进了王府,要守规矩,莫要失了分寸!” 冷月垂眸,待隐去了眼底所有情绪后,状似懂事的点头,细声细语的应和:“知道了,爹!” “走吧,爹送你上轿!” 冷月不置可否的起身,跟随着贺兰绝和明氏的脚步慢慢步出了风雅轩。身边分别由秋荷和落花搀扶着,在走出拱门的一霎那,冷月自顾回眸看了一眼风雅轩,这一别她再也不会回来! 没有喜娘的吆喝,没有张灯结彩的祝福,冷月就这样被贺兰绝和明氏送出了贺兰侯府。 唯一挂着红绸的侯府门前,王府的队伍已经列队等待,当贺兰绝见到眼前一幕的时候,脸色微变,硬生生的扯起一抹干笑,抱拳对着前方骑在搞头大马上的黑衣男子说道:“有劳龙侍卫久等!不知邪王……” 明人不说暗话,虽然贺兰绝的话没说完,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这话中含义。龙修闻言就从马背上潇洒落地,一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望着贺兰绝,道:“朝中急奏,所以王爷清早就入了宫。由属下代为迎亲,望侯爷海涵!” 龙修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而话语中的意思,也正说明朝中大事自然比迎娶王妃更重要。 精明如贺兰绝,又怎会听不出话中深意。但即便他气愤在心,可碍于他的身份,却也只能故作大度:“无碍,王爷日理万机,自然无暇分身!” “多谢侯爷海涵!如此便请贺兰姑娘上轿吧!” 龙修铁臂平伸,对着侯府门前台阶下停放的喜轿示意着。而这时候随着冷月走出,府内众人探头观看时才发现,王府的迎亲队伍,竟然只有区区十人,甚至连吹奏乐器的乐师都没有准备。 冷月头上罩着凤冠,垂珠顺着额头而下,行走间珠子发出叮咚脆响,目不斜视的她,在他人的注视中,从容的入了喜轿。 话说~~我缺常在线的吧主~~~有人咩~~~~!~~~ 章十九:计划落空! 队伍渐行渐远,而冷月入轿的霎那就将头上的凤冠一把摘下,身上穿着的喜服也褪下,露出里面早已隐藏好的白色广云袖长裙。 随着轿子上下颠簸的冷月,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当她悄然拉开轿帘一角,前方巷口所摆放的一模一样的喜轿也瞬间入目。见此,冷月剪水眸中闪过一抹坚定,双手放下帘子顺势按着窗口,以平衡身姿。 果不其然,冷月刚刚稳住身形,轿子外面本就嘈杂热闹的大街上,忽然凌乱的脚步声四散而起,似乎你推我搡间还有人骂咧着。 冷月不慌不忙的坐在轿子中,任凭轿子如何剧烈晃动,她也不发一言。而嘴角也渐渐扬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终究,有钱能使鬼推磨。希望那个小伙计办事能够利落点,这样她便可以顺利离开,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厢冷月镇定的呆在轿子中,而外面似乎也慢慢远离了喧嚣,而从这时起,轿子变得平缓,但从上下颤动的频率来看,似乎正被人迅速的抬着奔走。 轿外嘈杂混乱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直到此刻,冷月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双手互相揉了揉,随即在袖口中掏啊掏,当拿出几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时候,冷月展颜一笑,作为商人她最信任的还是钱财。 将银票仔细收好后,冷月心中则开始一点点盘算着未来,同时思忖了一下,这个时间相信贺兰冷春已经坐着喜轿进入王府了。 想到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冷月眸子转动着,估算了时间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小伙计,出城了吗?” 原本街道上发生的一切就是冷月安排的,在她看来,只有在街道上制造混乱,让迎亲队伍应接不暇,她才能让小伙计带人将贺兰冷春乘坐的另一顶轿子与自己互换。 这样一来,两顶一模一样的轿子,在街道上发生冲撞,迎亲队伍必然无暇顾及,这时候她便可以让安排好的人抬走她,而贺兰冷春的替嫁也就板上钉钉了!。因此这期间她不言语也不曾看过轿子外的情况,此时轿子已然前行了许久,冷月才开口问道。 “……” 无声! 轿子还在上下晃动着,彼时冷月不禁蹙眉,这才伸手拉开窗帘,入目的一切让她瞬间怔忪! 这是哪儿? 假山古树,砾石路面,高耸的灰墙在眼前快速的闪过。这看起来并非是出城的路线,怎么反而像是在一座府邸中?! 还不待冷月开口叫停,快速颠簸摇晃的轿子募地停下,让她差点趔趄的跌倒,呲目起身就拉开轿门,开口欲言的樱唇,在定睛抬眸的时候,却丢了声音。 眼前,哪里是冷月所想的城郊,金瓦飞檐奢华大气的殿宇前,汉白玉的柱子分立两侧,而殿宇周围,分别站着多名小厮和婢女,而最让冷月惊心的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一席紫色云锦玄纹火焰长袍,腰间系着双蟒戏珠的束带,右侧则挂着一枚白玉配饰。男子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如泓,剑眉入鬓,墨发拢与脑后,额前几缕不羁的碎发当空舞动,凛然的表情在睇着冷月的时候,嘴角一侧却扬起邪肆之笑。 而其身后所立之人,正是龙修。 “你……” 章二十:你是贤王? “柒夜,没想到你真这么做了!” 膳食过后的下午,天空几朵白云交织,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封城。邪王府中,大堂内四名男子围桌而坐,其中穿着褐色锦纹长袍的男子,促狭的睇着封柒夜感叹着。 封柒夜狭长深邃的眸子令人摸不透其想法,转瞬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不置可否的语气道:“有你冉东家的功劳!” “别别别,你这么说多折煞我啊!”冉钰‘唰’的打开了折扇,虽如是说着,但眼底闪过的一抹好笑还是被其他几人捕捉到。 坐在冉钰身旁的男子,着深蓝色蝠纹锦袍,修长分明的指尖摩挲着茶盅边缘,道:“柒夜,贺兰绝在朝中立场不定,说不定那贺兰冷月又是细作!” “欧阳,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咱邪王柒夜的府中,最多的就是细作,哦?!”唤着欧阳名字的沈落依,说着就戏谑的望着封柒夜,眸子中尽是看好戏的意味。 而见到面前的三个好友如此调侃自己,封柒夜敛下眼见,执起腰间的玉佩把玩,开口却是毫不留情:“龙修,送客!” “哎哎哎,柒夜,干嘛这么冷漠!我们几个这不是关心你么!” “就是,难得你娶了王妃,我们还没见过她的面呢!” * 邪王府中,冷月一身素白的纱裙面无表情的坐在寝室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所计划的那般进行,为何最后她竟鬼使神差的被人抬入了王府?替嫁的贺兰冷春又在哪里? 冷月抬眸叹息着环顾四周。这房间到也算富足,该有的都有。而今晨和邪王初次照面,她便能够感知他绝非善类。 如今她一入侯门深似海,这王府内恐怕更是要步步惊心了! 正当冷月郁结难舒之际,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瞬时让她回神。双眸转向门扉处,当一抹浮云纹红袍在空中漾起涟漪之际,冷月眉宇微拧,而视线向上见到那妖孽般的脸颊时,冷月一怔脱口而出:“是你?” 男子步履自若的入内,星目内如水光辉闪烁其华,淡紫色的薄唇依旧上扬,似是心情不错,睨着冷月微勾双眸,道:“邪王妃,又见面了!” “你到底是谁?” 冷月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站起身上下大量他的同时,余光瞥到门扉外面,竟有一男子静候,此种境地让冷月更是警觉起来。 男子撩起衣襟落座在主位,双指拢起胸前的发丝在指尖缠绕,侧目看着冷月,浅笑:“在下封亦晗!” 封亦晗?! “你是贤王?” 见到冷月颇为惊讶的神色,封亦晗挑起一侧的剑眉,“很惊讶吗?昨日城中偶遇,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冷月盯着封亦晗的表情,希望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记忆力,贤王封亦晗和封柒夜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可以随便出入邪王府。 “没想到贤王驾临,冷月深感荣幸!” 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的冷月,淡然随性而说。在搞不清楚对方来意的时候,她不想多生事端! “荣幸?可本王怎么觉得你在防备!”封亦晗慢慢站起身,欣长的身姿迈着优雅的步伐逼近冷月。 冷月蹙眉望着封亦晗的举动,脚下方要有动作之际,惑人娇溺的嗓音在门外倏地响起:“贤王?你怎么在妹妹的房间里?” 章二一:泪盈于睫!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冷月瞬时看去,但见一名衣着华丽的绝色女子,鹅蛋脸涂着胭脂点缀,杏眸眼尾轻勾,烈焰红唇微抿成线,身后裙摆拖曳及地,臂弯拢着薄纱,身边两个婢女搀扶,因被门外的男子挡住入内的脚步,此时正站在门扉一侧,面上挂着惊讶。 见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冷月便不期然的蹙眉,她那一声妹妹是叫的自己?! “原来是如夫人,好久不见!” 封亦晗不知什么时候与冷月并肩而立,侧目睇着门外的女子,温文尔雅的浅笑着,但冷月转眸看向他的时候,却分明见到他眼底闪过的孤冷。 如夫人蔑视的瞥了一眼门口的男子,见他闪身退开后,提着裙摆雍容而入,视线在冷月和封亦晗身上互相大量,随后遮羞一笑,道:“贤王,没想到你和妹妹关系匪浅!” “你一口一个妹妹,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姓如的姐姐!” 如夫人一举一动都故作清高,而冷月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女子争chong的戏码,不用想这如夫人也定然是封柒夜的美眷之一,顿时语气呛人的反驳她。 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开口挑衅,如夫人怔愣须臾,眼神继而一转,楚楚可怜的说道:“王妃,是如儿不懂事逾矩了!” 上一秒还惺惺作态的如夫人,下一瞬就变得如此悲切,把冷月虎的一愣一愣的。她前世虽然惯于掌控,但也没见过她这样的。 拧眉横扫如夫人,冷月一个头两个大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没事都走吧,烦不烦!” “贤王……我…她……” 如夫人垂泪欲滴的看向封亦晗,而冷月转身就要走向一侧的偏厅… 倏地—— “邪王府戒备何时如此松懈了,连皇兄进来本王都不知道!”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外传来,而如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泪盈于睫,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看起来好不委屈。 “如儿…参见王爷!” 哽咽的如夫人率先颔首行礼,啜泣的样子我见犹怜! 封柒夜冷眸瞥了一眼挡在门口的男子,嘴角挂着不羁的邪笑,入内后见到如夫人委屈的样子,顿时神色一凛,语气生硬询问:“怎么哭了?” “王爷,如儿先回房了!” 如夫人始终低着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逃离似的。而封柒夜见此,微眯双眸,宽厚的铁掌执起如夫人精巧的下颚,低头凑近她的脸颊再次问道:“谁欺负本王的如儿了?嗯?” 如夫人欲哭却强忍着眼泪的样子,让旁观的冷月快要吐了。不想有碍观瞻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眼珠,而她的举动却恰好被封亦晗看在眼中。 趁着封柒夜和如夫人打得火热,封亦晗募地在冷月耳边开口:“见到自己夫君这样,很难受吧!” 闻言,冷月眸子一挑,耸肩讪笑:“的确,我的胃好难受!” 不曾想过冷月会如此回答,封亦晗眼中立时闪过一抹疑惑。而冷月暗自喟叹,不想再留在是非之地,脚下回转就要离去。 “站住!” 偏偏,凡与封柒夜有关的事,冷月总是不能如愿。生生被叫停了脚步,冷月敛去表情,回眸:“请问邪王有何吩咐?” 封柒夜终是放开了面带桃色的如夫人,步履矫健生风的向冷月踱着步。当站到封亦晗和冷月二人面前的时候,幽冷的问道:“本王的王妃,大婚第一天就和皇兄单独入室,不打算解释吗?” 章二二:有没有常识? “你惹的麻烦,你说吧!” 冷月烦躁的睇着身边好不自在的封亦晗,没好气的直接将问题甩给他。自己举步就入了内室,丝毫没将封柒夜等人放在眼里。 站在一侧早已止住泪水的如夫人,见冷月颇有些狂妄的举止,顿时心生一计,在封柒夜和封亦晗气氛凝滞之际,走上前说道:“王爷,想来贤王和王妃应该不是那种关系,怕是你误会他们了!” 如夫人意有所指的话,让封亦晗本就艳如妖孽的脸庞,霎时就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而那双如山泓清澈的眸子,却冰冷异常的睨着封柒夜,“三弟,你府中的戒备的确松懈了!” “皇兄说的是,如今世道颇乱,王府重地难免会有闲杂人等入内,多谢皇兄提醒!”封柒夜邪佞的眸子一片冷漠之色,与封亦晗二人对面而立,虽不再说话,但二人之间却变得剑拔弩张。 如夫人有些畏惧的看着两人,脚下忙不迭的后退了几步,不论她在府中如何受chong,但邪王生气的样子,依旧是她惧怕的。 少顷,封亦晗脸色倏然一敛,一寸寸掀开眼睑,犀利如炬的眸子睇着封柒夜,淡紫薄唇慢慢开阖:“三弟,且行且看!” “本王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皇兄!” 封柒夜依旧邪肆的模样,让封亦晗倏地大笑:“哈哈哈,好,三弟,咱们走着瞧!千斩,走吧,该见的人都见到了,回府!” 封亦晗大笑着与封柒夜错身而过,招呼着门外静候的千斩,而他所说的话,让不动声色的封柒夜瞬时捏紧了双拳。 贺兰冷月,你最好别是他的细作! “王爷……” 待封亦晗已经昂首阔步的离开了邪王府,如夫人才细声呼唤了一句。 封柒夜闻声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但很快就查无踪迹。微微吐息了一番,再看向如夫人时,又充满了怜爱,“如儿,怎么了?” 见此,如夫人才大胆的上前,如柳扶风的攀附在封柒夜的胸前,呢喃着:“王爷,是不是如儿闯祸了,如儿真的不知道贤王在这里。本来如儿想……” “没事!你先回房吧,本王有些事要处理!”封柒夜语气温柔的安抚,反而让如夫人悲悯的抬眸,“王爷……” “回吧,今晚本王过去!” 打发走如夫人后,封柒夜拧眉拍落胸前沾染的胭脂味。双眸看向内室的时候,逐渐被杀伐之气所取代。 这厢冷月正在内室把玩着案台上的琉璃马,不待她察觉,房门就被人一掌拍开,而如此大的动静,不意外的就让冷月将手中的琉璃马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冷月低头看着破碎的琉璃,转眸就开口:“有没有常识?进屋不知道敲门吗?” ‘嘭’! 回应冷月的是再一次重重的关门声!这下冷月才看清来人,当见到那张黑如阎王的脸颊时,冷月无语望天,努力压制着要爆发的怒气,生硬的开口:“邪王万福金安,我累了,要睡觉!出门好走,恕不远送!” 章二三:求之不得?! 封柒夜好整以暇的神色睇着冷月,与其方才大力关门的举动截然相反。随性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落座,双腿微屈,衣摆垂落地面。 “看来是本王怠慢了王妃,让你新婚当日就不甘寂寞!” 如此饱含奚落的话,让冷月表情微敛,泰然自若的走到封柒夜对面的椅子落座,双手交叉于胸前,尖尖的下颚微扬,道:“邪王真是说笑,若说不甘寂寞的人,恐怕并非是我!” “伶牙俐齿,贺兰冷月,本王到很是好奇,清晨在街道上的骚乱,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封柒夜手中依旧把玩着玉佩,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但那如深入黑渊的眸子,却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冷月闻言眉峰一挑,面露诧异的说:“竟有此事?没想到堂堂邪王迎亲的日子,竟还能有人捣乱?” “哦?当真如此?” 说着,封柒夜竟是慢慢站起身,俊如鬼斧雕刻的脸颊逐渐挂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脚下沉着有力的走向冷月,一步步如钟鼓般敲击在冷月的心头。 努力让自己沉静的冷月,动也不动的仰头望着封柒夜。此时此刻,任她前世见过何种风浪,但眼下封柒夜的表现和他散体而出的气势,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封柒夜衣袂随着行走飘荡,而冷月故作沉着的表情也全部被他收于眼底,眨眼间封柒夜便立在冷月面前,身姿微倾,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凌厉,一点点凑近了冷月,而他的铁臂也瞬时握在椅子的扶手上。 如此,冷月便被封柒夜整个人控制在臂弯之中,虽然一动不动,但她的双眸则紧盯着她。 两人面面相觑着,而这种尴尬诡异的气氛并没维持多久,冷月就率先说道:“邪王莫不是看上了我,不然怎么如此专注!” 虽是揶揄的话,但只有冷月自己心里知道,她唯有以退为进,才能缓解封柒夜给她带来的冲击。 近距离的相望,她清楚的看到他挂满不羁的脸颊上,青色的胡茬和古铜色的肌理,尤其是如此相近,她甚至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这种感觉,让冷月心跳失衡,且十分古怪。 “你配吗?” 终于,在这次接触中,封柒夜说了一句十分狠戾的话。而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全部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冷漠和刚劲之色。 见此,冷月却展颜一笑,“既然我不配,邪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把我抬进王府?想必你后院的美眷,有很多人期盼着你的垂怜!” “贺兰冷月,本王不管你和封亦晗是什么关系,但进了王府,就别想着再出去!”封柒夜表情冰冷至极,仿佛出鞘的刀锋,刺骨寒凉。 “多谢邪王提醒。不过,咱邪王府好吃好住,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冷月口舌如簧的反击,却听到封柒夜说:“若当真只是好吃好住,本王求之不得!” 话落,封柒夜便径直起身离开。而这样一句意味深明的话,到是让冷月有些摸不到头脑。什么叫他求之不得! 章二四:看好戏! 一天光景过去,此时乌云当空的夜晚,星子都隐匿起来。城外一处荒郊,一顶鲜艳的红色喜轿被人丢弃在杂草之中,远远地仿佛从天际传来声嘶力竭的哀嚎。 * 封柒夜离开之后,冷月独坐房中,几个时辰过去之后,她始终没有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房间中没有红烛点缀,也没有洞房花烛夜该有的喜庆。时间眨眼即过,天色暗沉,夜幕低垂的远空,黑压压的乌云很快染上了边际,而冷月如同被人遗忘在王府的角落,无人问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惊动了枯坐几个时辰的冷月。 “进来!” 话音落下,房门应声而开,大厅内的烛光顺着敞开的门扉在地上投射出一道氤氲的黄幕,而率先踏入房门的人,却让冷月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参见王妃,我是这后院的管事刘姑姑,曼瑶以后就是王妃的侍女,有任何事吩咐她即可!”说话之人,正是曾经和冷月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姑姑。 膀大腰圆的她站在门口处,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冷月闻声慢慢起身,而一侧的曼瑶也走到烛龛前点燃了蜡烛。 冉冉跳跃的火花呲呲作响,曼瑶很快走到冷月面前,行李问安:“曼瑶见过王妃!” 冷月低眸看着行礼的曼瑶,眸中异样的情绪划过,随即道:“起吧!” “王妃,今后若有任何事情,随时差曼瑶来找我,我先走了!”刘姑姑从头到尾都没有用过任何敬语,甚至连自称都没有。态度傲慢无礼,丝毫没将冷月放在眼中。 见此,冷月忽然开口:“有劳刘姑姑费心。不过还真有件事需要刘姑姑帮忙!” 冷月谦虚的态度,对刘姑姑十分受用。原本迈出的双腿,在听到冷月的话时微顿,侧目问道:“王妃请讲!” “是这样的!”说着,冷月脸上挂起一抹担忧和愁思,边踱着步边说道:“刘姑姑是后院的管事,那我就不妨直说了。今儿晌午的时候,如夫人突然过来了,可不知怎地对我产生了误会,最后竟然闹到了王爷那里。 刘姑姑也是明白人,我初来乍到,本也只求个安稳。可事与愿违。所以希望刘姑姑帮我去如夫人那边探一探情况。” 冷月有些悲叹的口吻,让刘姑姑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得意和蔑视。见冷月似是哀求的语气,顿时高人一等的姿态说道:“王妃说笑了,这种事王妃还是自己去看看比较好!毕竟是你惹出的乱子!” 垂眸的冷月,甫一听到刘姑姑的回答,眉目间立即冷静自持的微讪,精光划过黑白分明的剪水眸。 须臾,冷月再次抬头睨着刘姑姑时,眉宇含愁的叹息道:“刘姑姑有所不知,如果能去的话,自然不会麻烦于你!只是今儿王爷说过,会宿在如夫人的院落。正因如此,我不想再因我的出现,惹的王爷和如夫人不快。所以才开口麻烦刘姑姑,不知……” “原来如此,王妃放心吧,我这就去看看!曼瑶,好好照顾王妃,若出了差错看本姑姑不惩罚你!” 颇有些凶恶的留下一句话,刘姑姑忙不迭的抬步离去。而这时,冷月敛下眼睑,樱唇挂起舒心的笑。昨日被她揪住头发的仇,她可一直记着呢! 她受到封柒夜的恐吓,还有那如夫人明目张胆的陷害,若是不做些什么,她就不是冷月了! 再者说,当时她混在婢女之中,分明听到这刘姑姑说,王府中最受chong的是华夫人,想来她定是华夫人的忠犬!如此,相信她方才的话,也必然会传进华夫人的耳里。 是谁说过,女子争chong就是无硝烟的战争。 今夜,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章二五:什么情况? 轰隆隆,半个时辰后,盘踞在夜空之上的乌云,随着闪电裂空,倾盆大雨瓢泼而下。王府内院回廊中的灯笼,随着狂风摇晃不停。 冷月开窗站在屋檐下,清凉的雨水被风吹到脸颊,丝丝凉凉别有一番滋味。冷月余光打量着站在一侧静候的曼瑶,眸子狡黠闪过,“曼瑶,我有些饿了!” 听到冷月的话,曼瑶随即就躬身说:“王妃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 见曼瑶快步离开,冷月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当即心一横,素手按着窗棂,双腿一蹬,便翻窗而出。 雨不见停歇,冷月提着裙摆,在王府中穿梭而过。她才不会傻傻的待在王府坐吃等死,夜深人静之时,趁着大雨瓢泼,王府巡逻的侍卫肯定也会松懈的。 任由雨水打湿衣裳,冷月疾风般奔走。一心想着逃离王府的她,却没想到—— “啊——什么人?” 一阵惊呼声,自冷月左前方传来,原本冷月担心被王府的侍卫发现,所以行走间不时的回眸左顾右看,结果却忽略了从前方走出来的女子。 女子拍着胸脯,身边打伞的婢女也心有余悸的望向冷月。毕竟这黑幕笼罩的雨夜,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冒雨前行,难免会令人心生恐惧。 见此,冷月暗道一声不好,脚下生风的立刻向前跑去。而她的举动,竟身后的女子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真是流年不利! 冷月边跑边抹着脸颊上的雨水,头发黏腻腻的贴在脸颊上。而这一切她都无暇顾及,只想着尽快找到侧门,离开王府才是上策。 一路奔跑,不久冷月就觉得呼吸有些沉重。这身子还是娇弱,毕竟长期食用残羹剩饭,哪能健康的了! 脚步逐渐缓慢,冷月心有余力不足的粗喘着,看着前面一条蜿蜒的回廊,若她记得不错,穿过这条回廊,应该就是王府侧门了。 冷月狠狠的掐了一下双腿,微喘过后继续拖拖踏踏的前行。哪知,天公不作美,一个惊雷忽然当空劈下,闪电将黑夜照的如白昼清晰。因此,冷月也清晰的看到,前方回廊尽头,正有一波侍卫涌来。 冷月见此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我靠!转身筋疲力竭的想要回去,却见到后方的侍卫也蜂拥而至。 这是逼死人不偿命啊?! 前有狼后有虎,冷月站在回廊之中,左右看了看后,一咬牙便从回廊凭栏一侧跳出,好在回廊临地而建,但这样的高度仍旧让她有些狼狈的趔趄了一下。 冷月烦躁的将脚下碍事的裙摆提在手中,当下已然顾不得看清周围的一切,当见到前方漆黑的殿宇时,想也不想径直推门而入。 雨线被阻挡在外,冷月整个人抵在门扉上,耳听着门外侍卫穿梭而过的脚步声,冷月才慢慢滑落在地。 出师不利,狼狈不堪,自作自受,就是她现在的写照。 方才她着急逃跑,也没有看清楚那惊叫的女子是谁。而此刻她更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略显空旷的殿宇,应该没有人才对。 “王爷,轻点嘛!” 累瘫在地上的冷月,额头还低着水珠。而突然从殿内传来的一声娇嗔,让她呆若木鸡! 什么情况?! ---- 貌似看到有人说我更新太慢,亲们请理解一下,此文到今日开文刚刚半个月,文章免费期间,的确不能让各位看个过瘾,但这是走向入v的必经之路,文章太瘦各位亲爱的可以养养文,上架后必定会肥的流油~!感谢! 章二六:怎么是你?! 娇嗔过后,殿宇内再次恢复沉寂。冷月后背贴着门扉,脚下因水渍有些打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后,屏住呼吸好不容易转过身,按住门栓正要拉开的时候,却听到:“你们几个,在这周围仔细找一找,切莫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侍卫首领此时正站在屋檐下对着一排搜寻无果的侍卫吩咐着,而他估计怎么都想不到,要找的人,此刻就与他一门之隔。 冷月的手僵在门栓上,大气不敢出,透过外面时而裂空的闪电,似乎看到那侍卫首领正回身看着殿宇。 冷月心跳失速,难道她今夜彻底走投无路了?! 门外屋檐下的侍卫,在殿宇周围扫视了一圈后,没有多想便抬步离去。脚步声传进冷月耳中,如释重负的她,刚要舒一口气,变故突生—— 双手还按着门栓的她,根本没想到,这漆黑如墨的殿宇中,竟然会有人从后面偷袭她。脸上热汗和雨水交织,而突然一双略带冰凉的手掌,从右后方出现,瞬时就捂住了冷月的口鼻。 鼻端窜入一股凉气,冷月‘呜咽’着,想要反抗却力不从心,只能被人拖着往后方走去。冷月双眸呲目欲裂,目测着门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时,耳边甚至还能听到那女子娇嗔不止的话语:“王爷,王爷——慢点——” 冷月心口拔凉的被人拖拽着,但转瞬就腾出右手,摸上头顶的发髻,摸索着拔出深陷发丝中的银钗,继而手腕反转就刺向身后钳制着她的人。 一声压抑的闷哼传来,冷月听得出后面的人应该是个男的。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如何挣扎都起不到任何效果。 一路被男子挟持着离开殿宇大厅,途中路过偏厅过道的时候,冷月余光分明看到只点燃一盏烛火的红纱暖帐中,一男一女正在放肆纠缠。 狗男女! 冷月在心中鄙夷的骂了一句。 身后男子步伐很快,少顷冷月就被他带着从不起眼的后门离去。雨水淅沥沥的淋在两个人身上,令人浑身寒凉一片。 男子脚下诡异的步伐迅速行走着,快如闪电,身手可见一斑!正当冷月还在想办法如何能够逃脱的时候,前方入目的竟然是自己待了一整天的清雅苑。 房门被身后男子劲气挥开,两人刚一入内,曼瑶就小跑到门口,见人的霎那一抹惊奇闪过眼底,而冷月也终于被放开。 “爷,你怎么来了?” 冷月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见曼瑶单膝跪地俯首而说。顿时俏面寒霜的回头,胸口剧烈的起伏,“封柒夜,怎么是你!” “安全吗?” 封柒夜墨发上挂着细碎的水珠,瞥了一眼冷月后,反而转眸问着曼瑶。 “爷,没问题的,可是你们——!” 曼瑶眸子中的奇怪神色越来越重,视线穿梭在冷月和封柒夜身上,好似还闪过一丝笑意。 封柒夜一身墨色长袍,衣摆在地上拖曳着痕迹,边走边低眸看着自己腿上插入半寸的银钗,面无表情的拔出,径自仍在地上,转身放荡不羁的落座在主位,眉宇清冷:“贺兰冷月,谁准你去春华殿的!” 章二七:礼轻情意重! “封柒夜?方才在我身后的一直是你?” 半饷,冷月沉思片刻,将发生的事情全部串联到一块,立时颇有些惊讶的问着封柒夜。 “爷,属下先出去了!” 曼瑶见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眼神转了转之后,便从容挂着浅笑走向了偏厅。封柒夜对此不置一词,黑如曜石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兰冷月,声音沁冷如霜,“说,谁派你来的!” 封柒夜低沉的嗓音和阴沉的脸颊,在房内本就不算明亮的视线中,有些骇人的睨着贺兰冷月开腔。 冷月拧着湿透的袖口,剪水眸晶亮如星,闻声便斜睨着封柒夜,嗤笑道:“你记性不好吧!皇后下旨赐婚的,你以为我愿意来?” 看不惯封柒夜凶恶的表情,冷月也丝毫无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如直接挑明告诉他,这邪王府她不想待了! “为什么去春华殿?”封柒夜深邃的眸光睇着冷月,而她的一举一动也都被他全部看在眼里。 冷月因身上潮湿的衣物有些瑟缩,而闻言便不耐烦的回道:“我讨厌这里,我想出府行不行!” 冷月的呛声,让封柒夜倏地站起身,表情更是变幻莫测,唇角邪肆闪过,“你想出府?本王说过,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封柒夜,你是不是太自大狂妄了!你以为你是邪王,所有人就都要对你卑躬屈膝?这场赐婚,从来都不是我的意愿,我倒是宁愿把这身份让给你后院那些姬妾!我知道你对这婚事本也不看重,不如你考虑一下,放我离开,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到了此时,冷月一直压抑的火气终于散体而出。从她穿越到现在,遇到的事情全部都脱离了掌控,她平白无故被人抬进王府,又无端被他的女人陷害,凭什么! “哈哈哈!贺兰冷月,别痴人说梦!贺兰绝怕是巴不得你在王府常驻!你以为你说这些本王会信?说,你为何去春华殿?” 封柒夜一阵阴冷大笑后,双眸闪过狠戾,而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整个人如云飘忽,瞬间就闪至冷月面前,冰凉却有力的手掌,也眨眼就扼住了冷月纤细的脖颈! 再次被钳制住的冷月,感觉到他的用力,而这一次两人近距离的相望,她看得出他的确下了狠手。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 冷月怒及的看着封柒夜发疯,粉拳紧握,银牙咯吱咯吱作响,脖颈上传来的不适更是加剧了她的火气。 但很快,冷月的神色一窒,突然眉宇间染上凄楚,双眸更是漾起一层薄雾,樱唇微抿,楚楚可怜的看着封柒夜,嘟起双唇的样子别提多惑人。 就连整个身子都微微向着封柒夜靠近,眼底的水花更甚。 “王爷——” 封柒夜眯起眼眸蹙眉看着冷月的变化,尤其是她那一声呼唤,让封柒夜浑身麻酥酥的难受。正想着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的时候—— ‘嘭——’ 冷月趁着封柒夜疑惑之际,那凝聚了全身力气的右拳,毫不留情的就揍在了他的眼角处,脚下右腿屈膝抬高,直对着他的命根子而去。 被打了一拳的封柒夜瞬间回神,当察觉身下的动静时,整个人戒备的旋身后退,而冷月也因此脱离了他的掌控。 站在冷月两步外的地方,封柒夜看着她得意扬眉的神色,心中一口恶气上不去下不来的,万分憋屈。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因走神挨了揍。若方才的一切被有心人看去,恐怕他不知道死了几次。 “礼轻情意重,不用谢!” 章二八:好样的! 冷月含笑嘲讽,而门外骤起的狂风透过窗棂,如刀般刮在两人的脸颊上。封柒夜脸颊黑如阎罗,凛冽的眸子中仿佛带着蚀骨的寒意,眼角传来的酸涩更是让他目光如炬恨不得点燃冷月。 “爷,华夫人去了春华殿!” 正当房内的气氛因封柒夜动怒而有些渗人的时候,房门外却传来龙修的声音。 闻言,封柒夜眼神一闪,怒潮退去,微眯着双眸幽幽的瞥了冷月一眼,便举步离去。途径冷月身侧的时候,封柒夜余光清楚看到,冷月嘴角那张扬的弧度,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爷……” 龙修在门外又催促了一声,显然华夫人要去春华殿,更加紧迫。 封柒夜冷哼一声,云袖一扫就将门扉打开,见到龙修时,垂眸以碎发遮挡眼角,道:“走!” 两人闪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外面乌云斗卷,狂风不止。冷月无声的舒了一口气,身上因浸了雨水而冰凉的衣裳,因冷风吹拂让她瑟瑟发抖。 “王妃,把衣裳换下吧!” 曼瑶不知何时又回到房中,关上房门后拿着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衣物示意着冷月。 冷月细细打量着曼瑶,之前她一直以为这曼瑶既是刘姑姑送来的人,想必是刘姑姑的歼细,哪知这曼瑶竟是封柒夜的人。 没有多说,冷月接过曼瑶手中的衣物,径自走向内室。清凉安静的内室中,冷月忍不住边换着衣裳边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的一切她总觉得特别不寻常!按说如夫人和华夫人都是封柒夜的侍妾,即便是同房也无可厚非,但为何她明明在春华殿看到了那纠缠的男女,可竟然不是封柒夜本人?! 还有,方才看着曼瑶对封柒夜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奴婢的态度,而且她对封柒夜的称呼和龙修一样,都是‘爷’! 冷月整理着衣物,脑中前思后想也没有任何头绪。而猛然间,她回想起今晨封柒夜对她的防备,明明身为封夙王朝的邪王,可他的府中似乎过于波谲云诡了! 翌日 昨夜的一场大雨,将整个城池洗刷的清新凉爽。而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穿透夜幕,邪王府门前便迎来不速之客。 “你是说贺兰明氏来了?” 冷月随着曼瑶走出清雅苑,边走边问着。不知这贺兰明氏突然造访王府,所为何事?! 曼瑶在一侧恭敬颔首:“是!天没亮就来了,已经在大堂等了有一会儿了!” 闻言,冷月倏地停住脚步,侧目睇着曼瑶,微挑眉峰,“那你现在才告诉我?” 见冷月好整以暇的神色,曼瑶轻轻一笑:“王妃昨夜睡得晚,当然要多睡一会!至于贺兰明氏,稍等片刻也无妨!” 冷月眼波流转,双眉舒展,看着曼瑶点着头称赞,道:“嗯,好样的!” “多些王妃夸奖!” 曼瑶故作温婉的含笑应声,而冷月也明显感觉到,这曼瑶是对自己示好呢?! 两人相携来到王府正厅,甫一入内,就见贺兰明氏眼珠猩红透着疲惫,从椅子上起身就冲向冷月,口中气急败坏的喊道:“贺兰冷月,你把春儿藏哪去了?” 章二九:满堂皆惊! 贺兰明氏歇斯底里的咆哮,让冷月柳眉一蹙,剪水眸逐渐染上冰冷,“贺兰夫人,我为何要藏贺兰冷春?!” “贺兰冷月,你别装蒜!从昨ri你大婚开始,春儿就不见了!一直到今晨整个侯府中都没有她的身影,柳翠都承认了,前几ri你不知用什么法子让春儿对你言听计从,昨日清晨柳翠说春儿回秋水阁休息,但问过所有下人,他们说根本没见过春儿!你还说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 贺兰明氏抖着手指着冷月,面色焦急又无助,看得出并非是作秀! 而听到贺兰明氏的话,冷月眸子中疑惑转瞬而逝,昨天在大街上,她想调换两人喜轿的事并没成功,按说贺兰冷春应该是回家了才对。 “大清早,这是怎么了?!” 沙哑又洋溢着慵懒的声音,自大厅一侧响起。众人闻声回眸之际,就见封柒夜正掀起衣摆随性而入。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同。上下打量着他一身华贵波浪绣云纹褐色锦袍,墨发半数披在肩头,嘴角依然是邪肆不羁的笑意—— 对了! 当冷月视线看到封柒夜额头前,才发觉似乎有更多的碎发飘飘荡荡顺着额头垂落而下,又恰好挡在左眼角的位置,冷月抿嘴讪笑,欲盖弥彰! 封柒夜的出现,让贺兰明氏似乎有所收敛,但压抑不住的喘息依然沉重剧烈。 “贺兰夫人真是稀客,难不成是昨日嫁女,今日就思念蔓延,来府探望了?”封柒夜自顾率性的坐在主位上,如隼般犀利的眸子划过异样光辉,睇着贺兰明氏出口询问着。 而他文绉绉的话,却让冷月嗤之以鼻!还思念蔓延,他难道会不清楚自己在侯府里的地位?! 贺兰明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月,随后转向封柒夜,语气略微缓和,“邪王有所不知,今日冒昧前来,只因小女春儿失踪,所以才特地来询问她!让邪王见笑了!” 大家出身的贺兰明氏,一番诉说不失礼节。与面对冷月时的剑拔弩张截然相反。 封柒夜闻言在椅子中微微侧身,眸子顺势看向冷月,唇角弧度微扬。见他这样的表情,冷月神色一凛。正想开口说话之际,却听到封柒夜敛眉说:“原来如此!那不知贺兰夫人问出答案了吗?” 贺兰明氏虽看不出封柒夜的态度,但直觉上就认为他对冷月并无想法,所以脱口而出:“此事还请邪王做主!春儿的失踪定然与她有关!” 说着,贺兰明氏就转身指着冷月,眉宇间全是愤恨和厌恶,而冷月则绷着脸颊,道:“贺兰夫人,说话讲求证据,无凭无据就信口开河,只怕不妥吧!” “贺兰冷月,你这是什么态度!邪王,你可一定要我做主啊!她这样分明是辱王爷威名!”贺兰明氏自认为抓住冷月把柄,话落就看向封柒夜申诉着。 封柒夜面色自若的坐在主位上,如深渊望不见底的眸子,时而看向贺兰明氏,时而瞥着冷月。而就在他沉默的气氛中,贺兰明氏微微定心,好似已经预见冷月会遭到他的质问一般。 不料,“贺兰夫人,一口一个她,你莫不是忘了,她现在是邪王妃!” 封柒夜话锋一转,满堂皆惊! 章三十:不敢当! “邪…邪王,此话何意?” 贺兰明氏略显怔愣,望着封柒夜,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身边有曼瑶陪同的冷月,在听到封柒夜的话之后,同样眼角一跳,有些诧异的打量着他,一时搞不清楚他的意图。 冷月和曼瑶对视一眼后,见她轻微摇头,本想开口的话也就此打住。 “贺兰夫人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家与贺兰侯爷商量方为上策。”封柒夜慢慢从椅子上起身,衣袂随之荡漾着海浪般的涟漪,而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如濯濯清泉闪着耀目微光的眸子,眼尾上挑着狂妄的弧度,薄唇一侧飞扬,随性中蔓着慵懒,卓然不群却散发着十足霸气。 贺兰明氏见封柒夜起身之际,便有些防备的后退了两步,对于邪王她打从心底里还是有些惧怕的。 最终,贺兰明氏灰溜溜的带着侍女离开,只不过在与冷月擦身而过时,那漾着血色的双眼,却是阴狠闪过,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 贺兰明氏离开后,曼瑶径自挥退了厅内的下人,自己随后也跟着离开。此时,冷月睇着封柒夜,试探的问道:“你知道贺兰冷春的下落?” “不知!” 封柒夜挑眉而说,见此冷月继续问道:“封柒夜,明人不说暗话!你早就知道我大婚的时候在街上做了手脚?” “没错!” 封柒夜旋身坐会主位,精光闪烁的眼底透着漫不经心的淡然,而他了然于胸的姿态让冷月兜头被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银牙相摩,冷月眯眼看着封柒夜,恨不得撕了他,“你故意的?明明都知道还装作若无其事!封柒夜,你真是个小人!” “不敢当!”封柒夜双目灼灼的端看着冷月,见她一副气鼓鼓的神色,似是心情大好,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越拉越大。 终于明白自己功亏一篑的问题所在,冷月带着怒气飚出了前厅。而在她离开后,封柒夜的神色微微收敛,对着无人的厅堂凭空轻唤:“龙修!” 扑簌簌的声音破空而来,黑影一闪后,龙修挺拔笔直的出现在封柒夜面前,颔首:“爷!” “确定她真的没问题?” 龙修闻声回道:“是!属下仔细调查过,她在侯府中的确无人问津,多年来也不受重视!除了这次被赐婚让她受到关注,平日里在侯府中她过的甚至不如下人。只不过属下暂时还没查出为何此次皇后会赐婚于她,贺兰绝对此似乎也有所疑惑。” “无碍!你派人暗中查一下贺兰冷春的下落,最好不是贺兰绝从中搞鬼!还有,昨夜为何水梦华会去春华殿?” 说到此处,封柒夜脸颊上阴鸷明显一闪而过,只差那么一点点,他隐藏了这么久的事实就要被水梦华发现。 龙修略微有些尴尬的低眸,须臾之后才说道:“据说是王妃告诉了刘管事……” ‘咔嚓’一声,支撑封柒夜手臂的扶手应声而裂,空中传来一句:“该死的女人!” 明日加更~~~推荐票过百加更~~~ 章三一:你又输了! 午膳过后,冷月心中怒气已消,她算是明白了,这邪王府的确是诡异不简单。既然来了,短时间她若想立足,顶着邪王妃的名号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彼时,冷月一身烟霞色百褶流苏长裙,头顶典雅的灵蛇髻,双腮两侧几缕发丝垂落,素颜不点红妆,绝色倾城。 踏出清雅苑,冷月随着曼瑶在王府中漫步而行。府内假山溪水,鹅卵石堆砌的小路绵延至拱桥边,金瓦飞檐,巧夺天工。虽不是极致奢华,但也确是大气磅礴。 此间,冷月观察着王府中的一景一物,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了花园一隅。扑鼻的花香迎面而来,而凉亭中正在下棋的两人也映入冷月眸中。 “王妃,他们是京城冉家大公子冉钰和沈太傅的公子沈落依!”曼瑶在冷月耳边轻声说着,而这期间,冉钰恰好抬眸,见到冷月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冉东家,沈公子!” “龙晴啊,好久不见!这位是?” 冉钰将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盒,同时睇着沈落依努了努嘴,两人同时起身。 龙晴?! 冷月疑惑侧目,而曼瑶也低声说道:“王妃,龙晴是我,曼瑶是刘管事给的名字!” “这位是邪王妃!” 冷月正色看着冉钰和沈落依相携走来,不可否认这两人的外表堪称俊朗无俦。冉钰剑眉星目,黑发一丝不苟的绑在脑后,唇边漾着不怀好意的笑,宝蓝色的锦衣华而不奢,而腰间还垂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金算盘,行走间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至于沈落依,莲青色金丝走线的长袍,眼窝略显深邃,毫无瑕疵的脸颊上随意浅笑,但唇角微抿的弧度看起来似是有些深沉。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邪王妃,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冉钰开口就有些痞气,站定在冷月面前,双眼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左手也不自觉的抚上了腰间的金算盘! 见此,冷月双眉一展,眸如秋水含波,“过奖过奖!” 此话一出,冉钰和正观察冷月的沈落依明显一怔,似是没想到她如此不客气的就接下了赞赏,两人面面相觑,少顷沈落依才缓解尴尬,道:“王妃真是快人快语!” “好说好说!本王妃也是闲来无事,恰好就逛到了这里!没成想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你们继续,本王妃先走了!” 冷月丝毫不掩饰自己真性情的一番话,让冉钰对她产生了一丝好奇。凭贺兰绝那般深沉之人,怎会教出如此做派的女儿?! “王妃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们了!既然王妃也没事,不如到亭中小坐,恰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王妃请教请教!” 冉钰明显挡住冷月去路的意图,让冷月微微斜觑。但转眼一想,既然他有意接近,她何不就此机会搓搓他们的锐气! “请教就不必了,冉公子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说着冷月已经越过冉钰和沈落依,径自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冉钰和沈落依见此双双回身,随即看向曼瑶,细声问道:“她一直都这样?” “如你所见!” 曼瑶也就是龙晴微微一笑,说罢就跟上了冷月,而冉钰看了一眼沈落依后,悻悻的耸耸肩,眸子中闪着好奇的色泽也旋身走向了凉亭。 “这黑子是你的?” 冷月站在石桌旁,细细观察着棋盘上的走向,听到脚步声抬眸就望着冉钰问道。 “没错,王妃有何高见?” 冉钰端看着冷月,不曾想她对下棋会有任何见解,好整以暇的等着冷月的下文,而沈落依则旁若无人的坐回石凳,手中执起白子,看着棋盘眉宇颦蹙。 冷月双眸紧盯着棋盘,当看到棋盘边角一处被白子包围的黑子时,眼中精光一闪,语出惊人:“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你已经输了!方才你若是将黑棋放在这里,反而会扭转局面!” 边说冷月边拿起黑棋,放在白棋外围一处十字线上,而这一举动,竟让冉钰和沈落依双双诧然的看着她,风过无痕短暂静谧。 而站在一侧的龙晴看着冷月,神色不变却仍旧难免惊讶一闪而过。 “好!果然妙极,我怎么没想到呢!落依,你起来,我要和王妃下一盘!”虽不能确定冷月是否当真棋艺精湛,但冉钰的好胜心彻底被勾起,一把拉开沈落依,沉下身子就坐定,眼神晶亮的盯着冷月,等着她接下‘战书’。 冷月也是当仁不让,优雅的坐下后,两人便开始棋艺相搏! * “主子,贺兰冷月不在清雅苑。” 天色将晚,暮色沉沉,夕阳缱绻的从天边落去,而清雅苑中,水梦华站在门外,刘姑姑在屋内巡视一圈后,便走出来面色不佳的说着,而她们两人身后还站着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华姐姐,依我看她就是不将你放在眼里。咱们邪王府中,谁不知道王爷最疼的就是你,她来了两天竟然都不知道向你请安,这太过分了!” 其中一女子有些愤愤然的说着,衣着前襟暴露,白花花的胸脯像是山丘连绵,半球luo露在外,举止间尽是风尘。 “雨柔妹妹,话虽如此,但她毕竟是王妃!其实今日我来,也是想带着众姐妹给她请安,谁知……” 水梦华垂眸似是有些委屈,哀怜羸弱的模样,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悯。而在他人视线不可及之处,水梦华敛下的眉宇间,一片冷冽可怖之色,搭在刘姑姑手腕上的双手,指甲狠狠掐着。 “华姐姐,你就是太温柔善良了,就算她是王妃,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 一人开口,众人帮腔。 “就是啊,华姐姐,咱们回吧!总不能这样干等着呢!” 一众女子,显然都是与水梦华为伍,而此时刘姑姑四下看了看,恨声说道:“也不知曼瑶这小蹄子去哪了!主子,要不先回去,待老奴让下人找一找,有消息再定夺也不迟!” “这……” 水梦华一副为难的神色,而正当其他几个美姬都看着她的时候,她却忽然身子轻颤,扶额蹙眉。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老奴啊!” 见此,刘姑姑故作惊讶的语气,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而水梦华见时机成熟,手中略微用力按压了一下刘姑姑的手腕后,便整个人向后倒去。 “快来人啊,华夫人被王妃气晕了!” 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 至于冷月—— 花园中,凉亭内,灯笼高挂,棋盘厮杀,依旧! “冉钰,你又输了!” 加更2000字~~~ 章三二:阴谋! 一夕间,华夫人被王妃气晕的消息在王府中疯传不止。封柒夜冷面从皇宫归来,方踏入府中,得知此事顿时气结。 “王妃人呢?” 封柒夜步履飞快的在府中急行,身后龙修顺势看了一眼小跑跟着的王府管家,管家这才恍然大悟说道:“爷,王妃一直在后花园和冉公子下棋!” 闻此,封柒夜脚下扭转,原本要入厅的动作立时转向一侧拱门,衣袂在其快速的行走中在身侧撩拨不停。 当封柒夜甫一走近花园的时候,就听到冉钰的叫喊声,顿时脸色黑如滴墨,“冷月,你使诈!” “嘁,兵不厌诈你懂不懂啊!” 冉钰颇有些毛躁的瞪着眼睛,粗喘一声就直接将棋子拨乱,口中念念有词:“再来!我还就不信赢不了你!” 封柒夜大步流星的穿过拱桥,如淬了寒冰冷剑的眸子,不期然就看到凉亭中,冷月面如皎月,正歪头托腮,从容含笑的看着对面的冉钰。龙晴则站在她的身后,眉目似是也染着暖意。 至于那坐在凉亭凭栏上,双目也是炯炯有神望着二人的沈落依,则被封柒夜彻底忽略。 步伐渐渐缓行,封柒夜双手负在身后,收敛内息慢慢靠近凉亭。 似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沈落依偶然回眸,就见封柒夜信步而至,完美雕刻的五官,在灯笼氤黄的视线下,看不清表情。 “看来本王不在,你们过的很是惬意!” 听不出息怒的口吻,同时惊动了专注的冷月和冉钰。抬眸看去,冷月表情迅速降温,敛去所有情绪的眉眼,如对待陌生人一样睇着封柒夜。 什么是差别待遇,这就是了! 封柒夜脑海中还盘旋着方才冷月含笑的姿态,而自己的出现,竟让她瞬间变得淡漠疏离,这心头有火在烧! “柒夜?咝——天都黑了?” 冉钰原本对封柒夜的出现颇有些惊讶,但当转眸看到凉亭外暮霭*的时候,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竟然忘记了时间! “不然呢!” 见封柒夜沉着脸,冉钰身为他的挚友,脑回路稍微一转,便有些明白,当下说道:“这天下太平,下个棋我都忘了时间!多亏了咱们夙帝治理有方啊!” 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果然让封柒夜脸色更是暗沉了几分。见此,冉钰眸色一闪,却回身看着冷月说道:“冷月,咱们下次再比过哈!” 说罢,冉钰和沈落依两人匆匆离去,而一旁始终不曾说话的冷月,却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冷月微扯嘴角,也没说什么,便作势要离开凉亭。 但,事实不能尽如人意! “王妃,华儿晕倒了,你可知道?” 封柒夜眉宇间略带疲惫的看着冷月,而他的话却有些森冷之意。 “华儿?我又不是大夫,她晕倒跟我有关系麽?”冷月正要离去的脚步,因封柒夜的话有所停顿,站在封柒夜的身侧,斜睨着他染上阴影的侧脸,眉宇蓄着不耐。 “是吗——” 章三三:沁水轩! 封柒夜眯起冷眸,被灯笼投下阴影的脸颊侧面,耳廓忽然轻颤了几下,而后敛下眼睑,语调拉长又不乏威胁意味的语气:“是吗?本王记得告诉过你,不准你欺负华儿!”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屁话?! 冷月见封柒夜转过身子对着自己,眉宇间不耐更是深皱,樱唇方开,下颚就猛地被封柒夜攫住,大力道之下竟让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耳边再次听到:“贺兰冷月,若是再让本王知道你在府中作威作福,本王就要了你的命!”撂下狠话之后的封柒夜,铁掌一甩,就放开了冷月的下颚,转身就离开了凉亭。 而始终在凉亭在等候的龙修和龙晴,互相隐晦的对视后,龙修脸色一沉,便抬步跟上了封柒夜的步伐。 人走茶凉,半柱香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凉亭,此时只剩下微凉的夜风和被封柒夜甩到凉亭圆柱边的冷月及龙晴。 沉默,静谧,就连蝉鸣似是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停止了鸣叫。 半饷,龙晴猛地抬眸,视线看向凉亭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侧耳倾听了一瞬,眸中光波流转。微微定心后,这才走进凉亭,站在一言不发的冷月身边,细声安慰道:“王妃,爷有苦衷的!” 冷月脸颊阴霾密布,听到龙晴的话之后,撩拨着脸颊上凌乱的发丝,讳莫如深的问道:“龙晴,他说我欺负了华儿对吗?” “王妃,此事另有内情,暂且不便透露,但是……” 龙晴颇为急切的解释,却被冷月抬手打断,“没关系!我根本就不关心什么内情,既然那所谓的华儿给我扣了这么一顶帽子,我不坐实的话,岂不是对不起邪王妃之名!带路,就去会一会她!” “王妃……” 龙晴脸色为难的眉头颦蹙,而冷月募地转过脸颊,面对着龙晴,声音疏离的说道:“我不管你是曼瑶还是龙晴,若我想做的事,你有心阻挠,那就趁早离开,我不需要带着目的接近我的人!” 盯着冷月认真严肃的神色,龙晴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后开口:“王妃,跟我来!” 龙晴的举动,让冷月的表情微微缓和的半分,不管其他人如何,至少龙晴的举动代表了她的立场。 沁水轩 水梦华此时正半卧在软榻上,脸颊漾着笑意,道:“他当真这么做的?” “主子放心吧!老奴亲眼看见的,王爷刚从皇宫回来,得知消息后立马就去后院找她算账了!”刘姑姑谄媚的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水梦华,解气的口吻也让水梦华脸上笑意更浓。 “夫人,王妃来了!” 正当水梦华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小跑进来的婢女却颔首打乱了她的话。 闻言,刘姑姑立刻笑着说道:“主子,定是被王爷教训,现在来给你请罪了!” “华妹妹,你怎么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冷月还没踏入沁水轩之际,如黄莺出谷清脆婉约的嗓音已经传进了众人的耳里。 章三四:明天不必请安了! 水梦华由刘姑姑和身侧的婢女搀扶着走向外厅,抬眸时恰好见到冷月踏月而来,初次见面,她未曾想过贺兰冷月容貌竟如此出色。 而冷月也是暗中细细打量着水梦华,淡紫色的薄纱长裙,纤腰不盈一握,对襟长裙自领口向上大开,紫色抹胸浅露。精巧的脸蛋点缀着恰到好处的胭脂,纷嫩可人,而略有些狭长的眸子,在眼尾处微微上翘,美目流转间夺魂索魄。 的确是个妖娆的美人,不过怕是心如蛇蝎! “听闻妹妹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冷月信步入内后,径直上前略显担忧的望着水梦华,纤尘不染的眸子,令水梦华暂时无法摸透她的来意。 水梦华打量冷月之后,便莲步轻移回身落座到主位上,“有劳王妃妹妹惦记,已经无碍了!” 王妃妹妹?!有意思! “没事就好!本王妃听说妹妹晕了过去,心里急着就立刻赶过来了,不过看妹妹脸色红润, 这恢复的也很快呢!” 冷月笑意盈盈的诉说,随后也落座在水梦华身侧,佯装好奇的张望着沁水轩的布置。 “王妃妹妹说的是,这也要庆幸是王爷的垂怜。若不是有专属的御医诊脉开药,恐怕还要些时日!”水梦华语气中透着傲慢,似是故意要彰显她得chong的地位。 闻言,冷月侧目而视:“妹妹真是好福气!虽说本王妃刚入府不久,但也早就听闻王爷对妹妹是极致怜爱,本王妃真是羡慕!” “王妃妹妹过奖了!这也是因梦华先入为主,毕竟这后院总要有人为王爷打理!” 先入为主?! 冷月望着水梦华眼底闪过冷笑,今日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来者居上! 思及此,冷月幽幽开口:“妹妹说的极是!不过说到规矩,之前因王妃未立,所以由妹妹暂代管理。好在本王妃来的不算迟,总算能让妹妹放下重担了!今后这王府内的一切事物,还望妹妹多多提点本王妃。毕竟这人多事杂,妹妹你是过来人,总会比本王妃有经验的!” 水梦华根本没想到冷月会话锋突转,脸色微变后,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王妃妹妹真是说笑,当初也是王爷让梦华管理后院,重担谈不上,只是不想辜负王爷的期望!” 听到水梦华再次提及封柒夜,冷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眉头却是笑着一蹙,说道:“诶!妹妹过谦了!本王妃虽说年纪没有你老,但该承担的责任本王妃是不会逃避的!再说这马上就大婚三日,回门后还要去宫内请安,本王妃总归要接触这些,才不会折煞皇后娘娘的赐婚!妹妹你说呢?” “王妃,这后院的事情一直是由华夫人主持,不知王妃今夜此举,王爷可知道?”一旁的刘姑姑终于忍不住出声,脸上横肉随着她说话时频颤。 ‘嘭——’ “大胆的狗奴才!本王妃和华妹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冷月倏地拍响了身边的茶桌,俏面寒霜的盯着刘姑姑,水梦华脸色也不如之前自在,与冷月对视之际,寒光一闪而过:“王妃妹妹这是作甚?刘姑姑也不过是维护梦华,你何故如此生气,若实在无法解决,大可以让王爷主持公道!” “华妹妹,这奴才就得教训!若是连奴才都不懂规矩,那这偌大的王府岂不是乱成一团!天色不早,本王妃就先走了!华妹妹你也早些休息,王爷还在春华殿等着本王妃呢!明日就先不必请安了!” 章三五:封亦晗遇刺! 三更时分 天空星子密布,皎月高挂,微风浮动着树枝,泄下一地婆娑斑驳的影子。 王府安详萧肃,夜空中昏黄的月光绵延而下,募地—— 在王府上空,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闪过,眨眼消失无踪。而紧邻前厅不远处的书房中,烛灯微弱一闪,氤氲了窗外的黑夜。 “哎呀,累死了!” 冉钰如同被抽掉骨头一样,瘫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中,睇了一眼身边好整以暇的沈落依,又看了看面前脸色不佳的封柒夜,似是抱怨的说着。 “冉大公子,下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累啊!”沈落依戏谑的斜睨着冉钰,说话之际还不忘看了一眼封柒夜,语气颇有些挑事的意图。 封柒夜闻言摩挲着玉佩的手指不禁微微用力,掀开眼睑冷色说道:“迟了一刻钟,废话还这么多!” “邪王大人,你行行好啊!这大半夜的我为了躲过暗中监视的人,在整个封城上绕了一大圈才把他们甩开的,你当我愿意啊!” 冉钰低声压抑的咆哮,却让沈落依笑的更欢:“功夫不行,就别怪人家追你!” “哎,你们俩……” 正当冉钰反手指着俩人想要还嘴的时候,封柒夜却神色一凛,说道:“封亦晗遇刺了!” “什么?” * 翌日 “龙晴,封柒夜呢?” 冷月*好眠,清晨第一缕阳光破晓而出,早起的鸟儿鸣啼之际,冷月已早早穿戴整齐,梳洗过后坐在桌前品味着王府的上等佳肴,边吃边问着一旁和她形影不离的龙晴。 “爷清早寅时不到就入宫了!” 冷月手中筷子一窒,撇撇嘴说道:“他一个闲散王爷,装的还挺忙!” 闻此,龙晴一愣,随后了然的笑了笑,恐怕也只有王妃敢这个说爷了!想着,龙晴就继续说道:“平日里爷都不用参加早朝。但最近这两天,爷入宫多次,怕是宫内有什么事发生了!” “自作自受!你准备一下,咱们出府逛逛。” 冷月说着就放下碗筷,优雅的擦拭了一下嘴角,反正封柒夜不在,正好她可以趁此机会出府找那小伙计算算账! “小伙计,别来无恙啊!” 当冷月和龙晴来到曾经买轿子的木匠铺时,冷月自若入内,顺势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剪水眸含着冷意睇着那正在擦拭着木桌的小伙计喊道。 “客官,需要……” 闻声,小伙计正要热情的回身打招呼,结果见到冷月的霎那,小伙计的表情一僵,拿着抹布的手顿在空中,少顷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姑…姑娘,是你啊!” “小伙计,拿了我的钱却没办好事,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冷月食指一颤,指着小伙计略微侧目,而只有冷月自己知道,隐藏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早已经是翻江倒海的愤怒,要不是这小伙计办事不利,她至于这么憋屈嘛! 小伙计缩了缩脖子,眼睛骨溜溜的转个不停,尴尬的笑道:“姑娘,不至于吧!大不了我把银子还给你!” ‘啪——’ 冷月气极的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你说还银子就还银子?我今儿个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办事的!” “这……” 正当小伙计为难之际,木匠铺的内堂却有人开腔:“哟,什么人竟跑到这儿来要账了?” 章三六:蓬荜生辉! 冷月和龙晴双双转眸看向挂着门帘的门堂,而小伙计听到声音后,眼神晶亮一闪,随着一只玉白手指掀开门帘的瞬间,颔首道:“大少爷!” 绛紫玄纹卷边的衣袂随着长腿率先而出,英挺的身姿赫然入目,而冷月见到那人的脸颊时候,柳眉微勾,撇嘴扬眉道:“冉钰??这是你的店?” “我道是谁,原来是邪王妃驾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冉钰付之一笑,见到冷月丝毫不意外,反而是熟络的走上前坐在她的邻座。 冷月瞬也不瞬的睇着冉钰,微抿的嘴角泄露了她的情绪,“冉钰!我就说封柒夜他就算只手遮天,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全都清楚!你们果然是狼狈为歼!” “诶!冷月,这话说的多见外啊!你说我身为柒夜的好友,他的王妃要跑路,这种事我哪能不告诉他呢!你说对吧!” 冉钰全无被揭发后的尴尬,反而笑容更加灿烂,挑眉甚是有些得意。 “你们怎么知道那晚是我?” 冷月面色挂满寒霜,纤细的手指紧捏着扶手,她得求个明白,至少要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里! “哦!这个啊,那你还是问龙晴比较好,她应该最清楚了!龙晴,是吧!”冉钰直接将问题甩给一旁静候的龙晴,说着还对龙晴眨了眨眼,看起来两人相当熟稔。 冷月转头斜睨着龙晴,点点头后便回身再次看着冉钰,道:“一丘之貉!” “啧啧,冷月,你这话说的太让我寒心了!不管怎样咱也算是旧识,再说柒夜是多少京城女子争相想嫁的良人,你捡到宝了!” 冉钰笑米米的打开折扇,摇头反驳的说着。即便冷月的话不中听,他的面色依旧如故。 “是吗?冉大少爷看来深有体会,既然是宝贝,不如把他送给你,你自己收藏吧!谁稀罕呢!” 冷月瞥着冉钰,语气相当不以为然,而这话却让冉钰一怔,随后爆出爽朗大笑:“冷月,这话要是被柒夜听到,估计要气哭了!” 直到此时,冷月才微微正色的望着冉钰,他开朗随性,翩翩君子的模样,让她有一瞬的迟疑,这到底是他的保护色,还是他本性如此?! 邪王身边的人,怕是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吧! “龙晴,回府!” 既然知道事情的大概,剩下的冷月只需要盘问龙晴便可知晓。那她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总之封柒夜身边的人,她都敬而远之。 “这就走啊,留下吃个便饭呗!” 冉钰在冷月起身踱步之际,双眸含笑的望着她行走的背影喊着,语气相当令冷月抓狂。 “冉大少,身为本王妃的手下败将,就别这么张扬了!低调是福!”冷月顿步回身,眸子内嫌弃的看了一眼冉钰,绝美的脸上却绽放着惑人的微笑,话落在冉钰怔愣的瞬间,便抬步离去。 封城街道上,青石板路有序堆砌,两边鳞次栉比的商楼高高低低,小商贩的叫卖声充斥在耳边,行人偶有擦身而过,冷月脚步放缓,细声问道:“龙晴,还不打算说嘛?” “王妃,其实当日……” “贺兰!” 冷月正凝神静听的时候,龙晴话音出口,却突然停顿,冷月误以为她又存心隐瞒,不禁脸色不佳的侧目而视:“当日怎么了?” “贺兰……” 贺兰?!这是叫她呢? 直到街面上原本嘈杂的声音微微弱下去的时候,冷月才听到那一句称呼,瞬了一眼龙晴,见她已然回身循声望去,便顺势也回眸,却见—— 章三七:意外! 初次相见之际,冷月就知道封亦晗容貌上乘,但此时再次相遇,她依旧难免被他出色的风华慑了双眸。 羽兰色对襟白领缎袍,腰间玉带随风飘逸,墨发随风恣意波动,唇间一抹温柔淡笑,缱绻的双眸漾着醉人的柔光。 俊逸,无双,温文尔雅。 “贺兰!” 再一次的开口,却将冷月欣赏的目光骤然打破,而一侧的龙晴,也适时开口:“参见贤王!” 街道上,微风浮游,封亦晗的出现让喧嚣的闹市渐渐失了声音,百姓小心翼翼的驻足观望,似是无人敢打扰此时一片安详的美好。 “见过贤王!” 冷月收敛了为之惊艳的神色,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悄声对龙晴说道:“走吧!” 她不是傻子!大婚当日在清雅苑内,她看得出封柒夜和封亦晗之间的较量,她曾身为上位者,太清楚权力倾轧的过程中,无数旁人会沦为炮灰和踏脚石。 不论封亦晗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打算让自己陷入他们的争端之中。 奈何—— “贺兰,等一下!” 冷月正要离去的举动,让封亦晗忽然有些急切的开口,跨步走向她的时候,冷月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总感觉今日的封亦晗似乎脚步有些拖沓?! “贤王还有事?” 冷月疏离的态度,并未对封亦晗造成任何影响,当他站定在冷月面前之际,却垂眸低声说道:“抱歉,那天对你造成了困扰!” “啊?” 封亦晗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冷月蹙眉疑惑出声,而刚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听到耳边龙晴一声惊呼:“王妃,小心!” 一如惊雷突然而至,冷月还来不及反应,便随着封亦晗一声‘贺兰’的呼唤,她整个人就被带入到坚硬宽阔的胸膛之中,揽住她的人脚下几番回旋,站定之际一声脆响就落于地面。 冷月诧然的回头看去,竟发现方才她所站的地方,此时正躺着一个摔得细碎的硕大花盆,泥土洒落满地,溅起一地尘埃。 视线慢慢往上,那二层酒楼的窗口内,恰似粉色衣袂一闪而过。事发突然,当冷月见龙晴已经快速闪入酒楼内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的腰间还盘踞着一只略微用力的胳膊。 冷月凝着脸颊猛然回眸,却呆了! “怎么是你?” 封柒夜表情冷肃狂狷,“不是本王,那你希望是谁?!” 这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冷月只当没听见。 而这时,“皇弟,好巧!” 封亦晗捂着胸口慢慢靠近二人,而冷月暗中推拒着封柒夜的胸膛,换来的却是腰间铁臂更加用力的一箍。 “皇兄,身子不适还是在府中修养比较好,若是再出了什么问题,怕是皇后娘娘更加心疼了!” 封柒夜搂紧冷月,将娇小的她困在怀中,而转眸睇着封亦晗,嘴角再次扬起不羁的笑意。 封亦晗闻言浅笑摇头:“在府中休息两日,本想出府透透气。不成想遇到了贺兰,而皇弟竟也来了,这京城街道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碍皇兄透气了!” 章三八:同桌而坐! 封柒夜强行揽着冷月离开了闹市街头,封亦晗站在原地望着好似一对璧人的身影,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千斩,本王当街给邪王妃道歉,你说这件事若是让母后知道,会如何?”封亦晗说着就侧目睇着千斩,捂着胸口的手也慢慢放下,而那羽兰色的锦袍上,赫然一点猩红入目。 “属下这就去办!” * 封柒夜面色阴沉的快步而行,一身凛冽的气息几乎要将冷月冻伤。尤其是她此时还禁锢着冷月腰间的手臂,也愈发用力了。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怒气浮现的侧脸,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给谁看?!这事发突然,她哪知道随便出府就能遇到封亦晗,甚至还差点把小命也搭进去。 想着,冷月扭动了一下腰肢,“封柒夜,放开我!都没人了,你还装给谁看!” 闻声,冷月只感觉自己纤纤细腰差点折了,只见封柒夜大力狠狠的捏着冷月,脚步也倏然站定,双目如啐了寒冰一般,森冷的低头,道:“贺兰冷月,本王说过不准你出府,你胆子到是不小!” 封柒夜的举动,彻底激起了冷月的反骨,双手用力扒开他的手臂,获得自由的瞬间,冷月双手反转就推在封柒夜的胸膛上,怒气灌顶的愤怒,竟将封柒夜推的后退了两步,冷月站定,寒着脸说道:“封柒夜,你说不准出府我就要听你的?管的这么多,你怎么不去当管家!” 说罢,冷月喘息着就转身离去,孤零零的背影透着坚韧,她受够了这一切。她不想知道为何封柒夜会那么及时的就赶到了城中,也不愿了解封亦晗今日的道歉又代表了什么。 她一个自由的人,凭什么要被这古代落后的体制捆绑,他习惯发号施令,而她偏偏是匹不受拘束的野马! 身后的封柒夜眸子微变的望着冷月渐行渐远,而手臂上似乎还留着她柔软的体温。不知何时,龙修无声无息的出现,站在封柒夜的身边开口:“爷,封亦晗回府了!” “盯着他的动向,随时回报!” “是!” 封柒夜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又挂起了不羁邪肆的笑,眼神微侧,语意不明的问道:“刚才都看到什么了?” 龙修一听,敛下眉宇颔首正色说道:“爷,属下没看到王妃发火,也没听到王妃骂人!” 瞬时,封柒夜的脸色由晴转阴,煞黑的脸颊瞬也不瞬的瞥着龙修,一口气梗在喉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爷,我去看看龙晴!” 龙修抬眸看了一眼封柒夜之后,留下一句话便脚底抹油。 和封柒夜不欢而散的冷月,独自走在街道上。王府不想回去,摸了摸袖口中揣着的几张银票,这还是当初她让贺兰冷春从侯府的账房中取出来的。 时至晌午,冷月四下张望后,便径直走进一家规模不算大的酒楼。酒楼厅内已经坐了不少用膳的人,喧嚣热闹的景象,让冷月多了一丝背井离乡的惆怅。自顾挑选了一处内侧安静的桌位坐下,还不待招呼店小二,眼前的光线顺然一暗,如濯濯清泉般温润的嗓音便传来,“姑娘,可否同桌而坐?” 章三九:你干嘛跟着我?! 闻声,冷月倏然抬眸,而入目之人让她狠狠的惊艳了一把。不同于封柒夜的森冷峻峭,也区别于封亦晗惑人姿态,眼前的男子如一抹清泉滑入眼中,好似上等精心雕琢的璞玉,只待人们静静观赏的清澈。 一席清辉白缎锦袍,黑色墨发荡在身后,如遗世而独立的谪仙,清润的脸颊上挂着浅笑,弯弯的嘴角弧度上扬,尤其是那清凉如泉的眸子,干净透彻纤尘不染。 转瞬的惊艳之后,冷月回眸看了看厅内,说来也怪,不过须臾光景,方才还有些空位的厅内此时竟人满为患,放眼望去果真只有她独自一桌,说不上的怪异之感,冷月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但并未深想,望向男子点头道:“可以!” 男子颔首示意一番,动作怡然优雅的掀开锦袍,便落座在冷月的对面,清澈的眸子似是噙着一抹谢意,“多谢姑娘!” 冷月随即微微点头,不再多话。随意叫来店小二,点了几个招牌菜后,径自低头用膳,而对面的男子,却意外的只要了一壶清茶,双眸波澜不惊的睇着冷月。 任谁在吃饭的时候,被一个陌生人盯着看,相信都会感觉别扭。冷月更是如此,每每低头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头顶那刺目的视线,让她有些食不知味。 浅尝了几道菜色后,冷月没什么心情的放下碗筷,抬眸端详着男子,黛眉一挑:“公子来酒楼不用膳,只品茶,何不去茶寮?!” 这话说的有些刺耳,当然冷月也并未透出多少敌意,只不过她原本就心情不好,又被不相识的人莫名其妙的盯着看,她这心里一阵烦躁。 “抱歉,是在下唐突!”男子见冷月语气不佳,竟微微红了脸颊,甚至还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那润白的脸颊徒然增添的红润,让冷月万分诧异! 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害羞的?! 冷月忍不住双目灼灼的望着低眸羞赧的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的眼睑轻颤,嘴角僵硬的微抿着,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他这举动,让冷月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罪恶感,怎么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哀怨了叹了口气,冷月也再没什么食欲,正要招呼店小二,却见那男子突然抬眸,脸颊嫣红更甚,“姑娘,能否帮在下结账,我…我银子掉了!” 啥?! 冷月一瞬怔愣,一双水眸上下打量着服饰较好的男子,他到底是银子掉了还是节操掉了? 没钱还喝茶?看她一介女流好欺负?这事倒是愈发诡异了! “姑娘,在下一定会还钱的!” 男子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挂着期翼,水光泽泽之中,冷月仿佛看到自己如果不帮他结账,就是万分不应该的恶人行径。 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冷月难得心一软,出手阔绰的帮他结账之后,竟发觉自己悲催的日子已然来到。 走出酒楼之后,冷月一心还为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走过一条街,穿过一条巷,却发觉有点不对劲。 蹙眉前后看了看之后,冷月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望着身后那清辉锦袍男子,“你干嘛跟着我?” 章四十:又见面了! 彼时,清风拂柳而过,冷月颊边的几缕碎发如同她凌乱的心房一样,乱跳不停。眼前这个过分清澈的男子,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她呆若木鸡:“姑娘,在下…我…无处可去,你能不能收留我?” 又是那种小白兔般纯洁的眼神望着冷月,尤其是比冷月高出一头的挺拔身姿,配上他这幅表情,违和感爆棚! 冷月清了清嗓子,嗔然一笑,“这位兄台,咱素昧平生,看你衣着不凡,定然出身富贵,别玩了,快回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说罢,冷月脚下猛地回转,带着疾风姿态逃离现场!她今天衰运当头,诸事不宜!即便再不想回王府,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边走边回头的冷月,七拐八拐之后,终于见不到那锦袍男子,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远处王府已经近在眼前,冷月拢了一下凌乱的碎发,不疾不徐的前行而去。 “参见王妃!” 门口的侍卫有序行礼,冷月挥挥手,正要迈过朱红厚重的门槛时,“姑娘,等一下!” 我靠! 冷月暴走了!快速转身果不其然就见那个男子清澈眸子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而且那好看的唇形更是抿的有些发白,一只手还对着冷月平伸着,那姿态,那模样,好似要祈求心爱之人不要离开。 侍卫见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口,顿时戒备起来,四个人同时握紧手中的长刀,蓄势待发着。 “你们看着办吧!” 冷月心下有些抓狂的瞥着侍卫,丢下了一句话径自闪身入府。她受不了了,那男子的眼神让她罪恶感太深重,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入了府,冷月心中一凛,思绪也清晰起来。不知道龙晴有没有抓到那个扔花盆之人,若她猜的不错,那花盆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心中想着,冷月脚下也就忙不迭的向清雅苑走去,谁知才前行了几步而已,身后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哀嚎声就传进了她的耳里。 诧然回眸,再一次冷月感觉这狗血人生太精彩了! 谁来告诉她,一个穿着华丽的清澈美男,身上没钱且眸色单纯的要命,最重要的是,方才她回眸的瞬间,虚影晃动就冲进王府站在自己眼前的美男子,到底是什么节奏?! “姑娘,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冷月现在恨不得砍了自己,刚才为何她就善心大发,给他结了账! “你……” 冷月悲催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打伤侍卫进了邪王府,还一脸轻快的跟她打招呼?到底他别有用心,还是当真单纯如此?! “姑娘,多谢你让我进来!你真好!”男子笑靥如花的样子,几乎闪瞎了冷月的水眸。她让他进来么?她哪好?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很快,冷月整理了五味陈杂的心情,微微正色的审视着面前的男子。他笑容如出水白莲般纯洁光暇,眸子中诚然挂着感激,若这一切是他的伪装,那此人太可怕了! 见冷月面色微凝的睇着自己,男子低头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过后抬起头,洁白的牙齿闪着光亮,“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说着,男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拉扯了一下冷月的袖口,眸子中立时闪过疑惑和探寻。 然而。 “贺兰冷月!!!” 章四一:你快让开! 一声含着无边阴霾的冷喝,惊的冷月和锦袍男子双双回眸,瞬时就见封柒夜暴戾的气息四散着,身边跟着永远冷着脸的龙修。 而一侧的大门口,侍卫已经相互搀扶的走进来,见到封柒夜就连滚带爬的赶忙上前报告:“王爷,这个人擅闯王府!” 有些事,在发生的时候,有人便能了若指掌。 封柒夜仅仅用无度的眸子瞥了一眼狼狈的侍卫,不消多说就睇着锦袍男子拉着冷月衣袖的手,阴郁的问道:“你认识他?” 冷月一个头两个大,望着封柒夜在自己身上探寻的眼神,手腕微一用力,拽回衣袖后,道:“不认识!龙晴呢?” 前一句算是回答,而后一句冷月径直看向一侧面无表情的龙修,因为她知道,即便问封柒夜,恐怕也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果然,龙修见冷月看着自己,略微垂眸颔首,“清雅苑!” 冷月斜睨了一眼纯真表情的男子,终于迈开脚步离开。 见此,男子正要跟上冷月的步伐,却被龙修挡住了去路,不禁有些气急的喊道:“你快让开!” 龙修冰冷如出鞘的剑锋,挡住男子去路的同时,身后封柒夜旋身而过,“丢出去!” 令行禁止,更遑论龙修是封柒夜身边的首席侍卫。得到命令之后,龙修并未多想,出手就要扼住男子的肩膀,哪知变故徒生。 锦袍男子微侧肩膀,竟是瞬息间就躲过了龙修的钳制。而他脚下诡异多变的步子,云袖舞动着就和龙修打做一团。 龙修一招没有制住男子,不禁讶异的‘嗯’了一声。封柒夜行走的脚步也因此而微顿,侧目回眸见到两人胶着在一起的时候,剑眉拧紧,森冷的眸子闪过惊讶。 但,也仅仅是惊讶! * “龙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忙不迭的回到了清雅苑,冷月开口就问着静候在厅内的龙晴。上下打量着她,语气有些不稳。 “刚回没多久,王妃,你去哪了?我以为你早就回来了!”龙晴闻声就快步上前,见冷月安然无恙,不禁也放了心。 冷月记挂着酒楼的事情,喝了清茶润口后,便道:“说来话长!对了,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说着,龙晴想来带着温婉的脸颊一变,看着冷月的神色也稍显诡异。 观察入微的冷月,自然看得出龙晴的变化,心中一凛,“是谁?在哪?” “死了!” 龙晴的一句话,就让冷月的心沉入湖底。死无对证?! “王妃,死的人是贺兰冷春的侍女,柳翠!” 冷月端着茶杯的手立时顿在唇边,眼睑微扬,霞光一闪而过:“竟然是她?”如果说是柳翠从酒楼上将花盆扔下来,到是有几分动机。毕竟贺兰冷春如今不知去向,柳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护主之心也情有可原。 但是,向来敏锐的冷月,总觉得这其中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柳翠一个婢女,怎么会那么巧也出了府,同时竟能够那么及时的出现在酒楼的二层?! “她是怎么死的?” 章四二:一箭穿心! “一箭穿心!” 龙晴的语气有些愤恨,原本她已经追上二楼,眼看那个粉衣女子想要夺路而逃的时候,她正要冲上前,却不知从哪里射出的一枚毒箭,不偏不倚的正中柳翠心窝,当场没命! “好一招杀人灭口,彻底将线索掐断!”冷月捏着茶杯,即便察觉到问题,但柳翠已死,一切即成了无头冤案! * 另一边,锦袍男子怒瞪着眼前的封柒夜和龙修,气鼓鼓的脸颊有些红润,“把玉佩还给我!” 封柒夜摩挲着从男子身上探下的宁凝脂白玉,唇角肆意上翘,垂眸瞥了一眼,便眯眸道:“你是锦澜山庄的人?” “要你管!还我玉佩!”男子不曾想封柒夜不过三招就能从他身上夺走玉佩,一时间心里既羞愧又愤怒,二叔明明说他的武功天下无敌,难怪从来不让他出山庄,闹半天是骗他呢! 封柒夜邪肆一笑,指尖轻弹就将玉佩直直丢向男子,与此同时对着身边龙修说道:“给锦流年修书一封!” “是!” 话落,封柒夜抬步待走,那锦袍男子却着急问了一句:“喂,你认识我二叔?” 一听这话,封柒夜反讽眼神端看着锦袍男子,薄唇开阖:“锦席城,不过如此!” “哎,你……” 被称为锦席城的男子,一脸打不过也骂不过的憋屈模样,眼看着封柒夜跨步离去,但转念一想脸上又漾出了得意的笑。 他得赶紧去找那个好心的姑娘! 正想着,远处封柒夜不留情的话,瞬时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给他安排住处,离贺兰冷月远点!” “是!” 至此,锦席城算是在王府中得以安身立命,封柒夜默许的态度,传到冷月耳朵里的时候,着实让她无语望天。 自然,王妃带回来一个男人,还和王爷打了一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府,不速之客也纷纷上门。 “王妃妹妹,不知昨夜休息的可好?” 来人不请自入,华夫人一席雍容的雪缎长裙,胸口依旧大开惹人侧目,身后跟着刘姑姑和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人未至声先到。 冷月抬眸淡然而视,“多谢华妹妹关心,本王妃很好!” 华夫人在刘姑姑的搀扶下走进房中,自若的坐在冷月身侧,而另外两名姬妾坐在下首。因初次见冷月,那不友好的眼神时时射向冷月。 “妹妹,方才我路过碧玉亭的时候,见到一个陌生男子寻人就问‘贺兰冷月在哪’,不知妹妹可知此事?” 华夫人逮住机会,问完之后就灼灼的盯着冷月。在她心里,早早就将锦席城视为和冷月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闻言,冷月虽然心中一惊,但面色却并无异样,“哦?是吗?” “呵呵,看来妹妹还不知道吗?”华夫人掩嘴而笑,但眸子中却充满了鄙夷,她就要看看,接下来她要如何应对! “妹妹,你别怪姐姐多事,我看那男子着急寻你,所以就把他带过来了!刘姑姑,请他进来吧!” 章四三:何必呢! “月月,原来你真的在这!” 锦席城被刘姑姑带进来的瞬间,冷月清楚的看到他脸颊上残存的怀疑,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立时烟消云散。 那澄澈的眸子绽放出的光彩四溢,步履连忙上前对着冷月就呼唤了一声。 月月?!他们有这么熟? 见冷月蹙眉不语,华夫人立刻娇笑说道:“妹妹,看来你们果然认识,幸好姐姐把他带来了,不然他还不知要在王府问到什么时候呢!” 闻言,冷月望着一侧明显不怀好意的华夫人,樱唇微扯:“何以见得我们认识?妹妹这么轻易就带着陌生男子在府中乱走,你可有将王爷放在眼里?” 冷月不理会华夫人的冷嘲热讽,反而先发制人。她的话也的确让华夫人面色微变,但转瞬就扬眉反问:“王妃妹妹,若你们不认得,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名字?而且看这位公子的称呼这么亲昵,想必你们的关系应该是非同一般!” “真是笑话,如今封城内,谁人不知邪王妃的名字?!妹妹,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那本王妃也可以怀疑他是你带进王府的!” 冷月反唇而讥,这让落座在一旁的两个女子顿时为华夫人打抱不平,低语道:“王妃可不要冤枉了华姐姐,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呢!” 冷月转眸睇着说话的女子,尖尖的下颚配着不友善的表情,且她的眼神时而在自己和锦席城的身上扫视,意味不明。 “你们别说了,月月你……” “你闭嘴!” 锦席城愣愣的看着眼前几人的唇枪舌战,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刚刚开口想要打圆场,却不想冷月一声低喝,就让他眨巴着眼睛忘了继续说话。 冷冷的瞥了一眼锦席城,随后冷月转开眸子,看向那说话的姬妾,道:“好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本王妃就算冤枉了你的华姐姐,你又能如何?!” “你……” 美姬显然没想到冷月会如此张狂的开口,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击。只能愤愤的睇着冷月。 “呵,看来王妃妹妹当真以为在这王府中能够一手遮天了?”华夫人脸色闪过阴郁,指尖捏着扶手,望着冷月脸蛋,恨不得毁了她。 闻此,冷月不怒反笑,水眸中光华流转,唇齿如玉,美不胜收。慢慢掀开眼睑,冷月眼尾轻勾,睨着华夫人说道:“妹妹,且不说本王妃能不能一手遮天,不如你自己亲自问问他,究竟是谁带他进来的!” 冷月一语双关,话落她就端着含笑的眸子睇着锦席城,不知道这个头脑简单的生物,能不能明白她话中深意。 华夫人和两名美姬立时就看向锦席城,而瞬间得到如此多注目的光芒,锦席城不乏紧张的抿了抿嘴,食指一抬,“是她带我进来的!” 她?! 华夫人满目震惊的看着锦席城指向自己的手,顿时尖声一喝:“你胡说!本夫人根本不认识你!” 见此,冷月慵懒的扬起浅笑,“妹妹真是苦心积虑啊,何必呢!” +++ 推荐票都哪去了~~赏几张吧~~(⊙o⊙)~~~ 章四四:卖钱! “贺兰冷月,你……” ‘咚咚’—— 水梦华怒指着冷月,正要说话之际,门口却光线一暗,敲门声响起。众人寻声看去,但见龙修目不斜视的站在门外,说道:“王妃,前殿接旨!” 冷月闻言慵懒的脸颊瞬息拢眉一惊,“圣旨?” 她听过圣旨,却从没想到这玩意儿会落在自己身上! “是皇后娘娘懿旨,王妃,请!” 龙修冷目自持又毫无温度的语气,让冷月心口微沉,皇后娘娘下旨,没由来的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输人不输阵,哪怕冷月心中有再多的疑惑,面色也很快舒展,含笑的看着水梦华:“华妹妹,真是抱歉,看来本王妃要去接旨了,你们若是想在这里继续坐着,那么请便!” 走出清雅苑,冷月的表情却没那么轻松,跟在龙修的身后,不禁试探的问了一句:“皇后懿旨所为何事?” “不知!” 龙修脚下微顿,侧目冷冰冰的丢出两个字,让冷月如鲠在喉。他就不能多说两个字么! 前殿,封柒夜已然面色冷鸷的落座在位,见冷月出现,静候在一旁的小太监,立刻展开手中金丝飞凤的卷轴,扬声道:“邪王妃接旨!” 小太监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回他的却是无边的沉寂。小太监垂敛的眸子慢慢掀开,却见冷月竟坐在邪王身边,睁着一双好看的剪水眸看着自己,小太监不淡定了。 “邪王妃接旨!” 再次喊了一声,这次冷月有些不耐烦了:“你念吧!本王妃听着呢!” 并非她冷月不知好歹,哪怕她不是古代人,可也知道接旨该是三叩九拜。可惜,她向来不喜把自己置身别人脚下。再说封柒夜还在这坐着呢,她有样学样,谁叫她现在是邪王妃,有特权! “这……” 小太监为难了,眼神不自觉得看向封柒夜,见他表情有些阴郁,却不得不说:“邪王,您看这……” “嗯?” 封柒夜鬼斧神工峻峭森冷的脸颊好似布满了冬月寒霜,淡淡的扬起一侧剑眉,阴郁的眸子卷着狂风就扎在小太监的身上,不消多说,有人已经把持不住。 小太监见此情形立刻攥紧卷轴,“懿曰,明晚申时三刻,宫内盛宴。特赐邪王妃出席,钦此!” 皇家盛宴! “邪王妃,明晚申时奴才会来接您!” 小太监如逃离狼窝一般,忙不迭的离开了前殿。而冷月望着桌案上平放的金色卷轴,暗自思量:皇后到底要干什么?她印象中与皇后从未谋面,而这次所谓的盛宴,竟然只让她出席? “封柒夜,宫宴你不去?” 想不明白其中奥秘,冷月转头看着表情晦涩的封柒夜问着。 少许沉默,封柒夜如深渊幽幽的眸子微转,却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径直走了! “靠,装什么沉默勇士!”冷月恨恨的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卷轴随后也出了前殿。 清雅苑内,龙晴正和锦席城相谈甚欢的时候,冷月不疾不徐入内,看不出喜怒,直接将懿旨丢在龙晴怀里,“把金线都抽出来!” “啊?王妃?你这是……” 闻言,冷月嫣然巧笑:“卖钱!” 章四五:人渣! 翌日 “龙晴,冉钰的话是什么意思?” 早膳过后,冷月虽一心纠结于傍晚的宫宴,但仍旧记得冉钰那意味深长的话。昨日因锦席城一直逗留在清雅苑,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口。此时只此她们二人,冷月水眸定定的望着龙晴,有些事情她还是需要一个交代。 龙晴颔首思忖一瞬,便细声说道:“王妃,其实在皇后赐婚当日,大哥……龙修便趁夜去了贺兰侯府,直到成亲当日,大哥都一直隐匿在暗处观察着,所以你想和贺兰冷春调换的计划,大哥早就告知了王爷,还有那晚有人想要潜入你们的房间,也是大哥在暗处解决掉的!” 沉默半饷,就在龙晴眼神不时探着冷月表情的时候,却听到:“龙修是你大哥?” “嗯!如假包换,其实我和大哥从小就一直在王爷身边。”龙晴小心翼翼观察着冷月的神色,见她蹙眉,不禁心底有些紧张。 说实话,之前当她从大哥口中知道贺兰冷月的事迹后,打从心底并不讨厌她,尤其是在确定她并非是被皇后安插在王府的眼线后,更是对她有了好奇探查的心。 虽然接触时日不长,但龙晴也打定主意,至少在王府中,要保她的安全。她也看得出,这邪王妃的确不同于其他王府的女子。 所以出于维护的心里,龙晴并不想和冷月之间产生任何嫌隙。而且,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王爷对她的一丝不同。 “人渣!”冷月沉默须臾后,便吐出一口浊气。如今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只不过更是让她对封柒夜多了几分讨厌。 见冷月面色恢复如初,龙晴也如释重负。眼神流转几下,问道:“王妃,侯府那夜出现的人……” “我知道!” “嗯?你知道是谁?” 龙晴的话没说完,就被冷月打断,而她断然的口吻,也让龙晴微微一诧。 “侯府宅院,若不是有人暗自松懈,谁能轻易闯进来!在那时那刻,想除掉我的人,一想便知!” 冷月虽没有点名道姓,但龙晴却看得出她眼神中闪过鄙夷和讽刺。当下便不再多说,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 “对了,那个锦席城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们倒是挺熟悉的!”将一切关于侯府的事情抛之脑后,闲暇无聊的冷月,不禁对锦席城产生了一丝好奇。 闻言,龙晴一直紧绷的脸颊终是染上笑意,“他应该是锦澜山庄的少庄主锦席城。他的二叔锦流年和王爷是至交,听大哥说昨日王爷已经让他修书给锦流年了!” “锦澜山庄?干什么的?” 冷月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关于锦澜山庄的事情,结果却一无所获。 龙晴将茶杯斟满,递给冷月的同时,道:“锦澜山庄和冉家一样,是咱们封夙王朝中的两大经商家族。如今宫内的大部分丝质绸缎都是由锦澜山庄提供的,只不过和冉家不同的是,锦澜山庄向来神秘,如今山庄由锦流年主事,而锦席城听说从小就没离开过山庄,一向被保护的很好,所以……王妃,你懂得!” 说着,龙晴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她的解释也让冷月彻底明白,那锦席城之所以单纯的近乎白痴,就是被过分保护的原因了。 “如儿参见王妃!” 话落,人影娉婷而至。 章四六:进退两难! 如夫人随着侍女一同而入,冷月闻声抬眸,脸色不禁冷了几分。先有水梦华借故找茬,又有这个如夫人垫后,真不知她们是不是日子太闲。 “原来是如妹妹,真是稀客!” 打从成亲那日见过如夫人后,这几日来,冷月几乎就要忘了她的存在。此时话中不乏暗讽,觑着如夫人说道。 如夫人俏丽浅笑,莲步生花的走到冷月邻座,道:“王妃姐姐原谅,这几日身子不适,所以没有来请安,今日稍感好转,才姗姗来迟!” 身子不适!这句话不论对人对事也许都是最好的借口。 冷月难掩担忧的表情看向如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道:“近来天气燥热,妹妹怕是虚火过剩,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至于请安,什么时候都不晚!” “王妃姐姐真是大人大量!那日与姐姐初次相见,本想着一睹姐姐芳容,不成想却撞见了贤王和姐姐……,今日过来也是想给姐姐道个歉,如儿不懂事,还望姐姐宽容!” 如夫人开口就提及成亲那日的事,这让冷月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没那么傻,会相信她的话! 如是想着,冷月也开口:“无碍,都是小事情!你也说了本王妃大人大量,又怎么会为了这点事跟妹妹计较!” “呵,这样最好!对了,听说姐姐今晚要进宫,是吗?”如夫人似是放心的拍了拍胸脯,随后那带着惊异的表情却是话锋一转,最后还似是询问的扬眉。 冷月心中冷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龙晴,随后道:“是啊!你也知道,这皇后娘娘的懿旨邀请,本王妃也是无上荣幸呢!” 冷月睇着如夫人说话间,却没注意到一旁的龙晴忽然闪烁了几下的眼神,而如夫人接下来的反应,着实让冷月心道不妙。 如夫人表情愈发震惊难测的望着冷月,涂着红色丹寇的手指还捂住的微微张开的红唇,杏眼圆睁,很快反问了一句:“王妃姐姐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深知如夫人话中有话的冷月,端着茶杯放在唇边以掩饰她的怀疑,而如夫人却叹息一声,煞有介事的口吻,道:“王妃姐姐,其实王爷和皇后之间……,哎,说来也只能怪世事弄人!如儿进府这么久,皇后娘娘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下旨过,自然这也跟王爷有关。其实如儿今天过来,也是想提醒王妃姐姐,进宫的事你还是考虑清楚。总不能因为皇后娘娘懿旨,就因此和王爷产生了嫌隙!” 听着如夫人云里雾里的话,冷月多少能够猜到事情原委。但她一副好人姿态,佯装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举动,在冷月看来也无非是别有用心。 她能想到封柒夜和皇后应该是冰炭不洽,这一点从封亦晗和封柒夜之间的争斗就能略知一二。而她所谓让自己考虑清楚,许是提醒自己身为邪王妃,要站在邪王的立场;而她若是为封柒夜考虑,那就必然需要忤逆懿旨。 总归这如夫人的用心,就是要让自己进退两难! 可惜,她错算了封柒夜在她冷月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她的智商。 * 傍晚,如期而至。 冷月自然没有听信柳媚如的话,她还不至于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不论柳媚如真正的用心是什么,她都清楚,今晚的宫宴她势必要出席。 而且她也从龙晴口中得知,封柒夜的确与皇后冰炭不洽。 清雅苑内,龙晴面色不乏担忧的为冷月点缀梳妆,一席月蓝色烟纱散花裙,古典的半月发髻,而后几缕发丝拢在胸前,让冷月看起来好似遗落人间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氲着勾魂夺魄的*。 半盏茶后 “邪王妃,请上车!” 宣旨的小太监已经准时候在王府门外,冷月由龙晴搀扶着上了半高的马车,很快马车便向着皇宫方向行进。 氤氲在一片清冷光辉中的王府院落,拐角处一抹衣袂随风划破夜空—— * 车辙在地上有节奏的滑动着,愈发森严的气氛逐渐笼罩而下。当马车停下的瞬间,车外小太监也瞬时说道:“邪王妃,中和门已到!” 掀开车帘的霎那,冷月清晰的体会到扑面而来的肃穆气息,年代古远的朱红色厚重城墙耸云而立,花白的理石地面延伸至宫内,门楼上大内侍卫严阵以待,令人提不起半分亵渎之意。 “邪王妃,请随奴才前去清水涧,今晚宫宴在那举行!”小太监含胸平伸手臂示意着冷月,话落率先头前带路而去。 冷月轻甩了一下裙摆,侧目看着面色越来越凝结的龙晴,劝慰道:“不用担心,是福不是祸!” “王妃,宫内人杂,千万小心!” 龙晴以贴身侍女身份随着冷月入宫,搀扶着她的手臂边走边说,但那始终挂着暖笑的脸庞,却变得严肃许多。 行进途中,相携的两人不再多说,皇宫是什么地方,冷月心中清楚。宫闱倾轧,死伤无数,冤魂聚集之处,她打从进来就感觉十分压抑。 清水涧,是皇宫内一处别致的园林风景,清澈溪水潺潺流动,波光粼粼倒影着弦月,溪水边的空地两边,林立着繁茂的月桂树,树梢枝头红烛灯火,透着暖意洋洋。 而此刻的清水涧中,已经有不少人在座,当冷月出现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小太监径直带着冷月走到草坪中间位置的软木桌椅边,“邪王妃,宴会于申时三刻开始,还请稍后!” 话落,小太监躬身作揖,便离开。 许是一旁溪水潺潺,夏夜的燥热被清凉的夜风吹走,冷月从容的落座,开始打量周遭的一切。 “原来她就是邪王妃!也不怎么样啊!” 彼时,稍显尖酸的话,自冷月斜对面传来。说话的女子一身华丽玉色苏绣裙,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眼窝略显深邃,别具个性美,只不过双眸斜睨着冷月透着不屑,生生破坏了那份美好。 那语气虽然刻薄,但却也酸味十足。 “是沈太傅的小女儿,沈落依的妹妹,沈怡然!”龙晴细声的提醒,让冷月了然的敛眉,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女子,唇角含笑却是不做声。 人被狗咬了,总不能去咬狗! 章四七:皇上皇后! 沈怡然的话,霎时令更多的人将视线聚集在冷月身上,众人看戏打量的眼神,让冷月绝美的脸颊浮上不易察觉的孤傲。 眨眼间,清水涧中已经座无虚席,放眼望去,竟是还有不少大臣身着朝服落座在位。自然,冷月巡视之际,也看到了相隔不远的贺兰绝和脸色有些苦楚的贺兰明氏。 冷月眸色一瞬,正要转开视线,却对上了贺兰明氏蓄着无限恨意和恼怒的眼神。明氏明显凹陷的脸颊似是比前几日看起来更加憔悴,即便有华丽衣着和精致妆容点缀,也依旧挡不住她眼底的疲惫。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正当清水涧中宾客交头接耳时,小太监倏然高昂的唱调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冷月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冉冉红烛古树边,夜风青草香中,皇帝封绝携皇后卓青柔雍容踏月而来。 这也是冷月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帝皇帝后,封绝年岁半百,彰显身份的龙袍衬托着他的无上权利,而许是年岁过长,岁月的沟壑在他脸上清晰可见,眼神也不似封柒夜那般凌厉,更多了些浑浊,且行走间步伐也不那般流畅。 至于卓青柔,身为封夙皇朝地位高贵备受尊崇的皇后,火红凤袍拖曳极地,金丝云纱拢在臂弯,额前凤凰衔珠的步摇垂落双眉之间,随着眸子水光流转,熠熠生辉。 相比较封绝的老态龙钟,卓青柔却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都贵气逼人。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事已至此,即便冷月心中再不愿,却也不得不做做样子,躬身行万福礼。一霎间,清水涧内针落可闻,只有那踏着不疾不徐脚步而来的帝王帝后。 “各位都平身吧,自家宫宴,不必多礼了!”皇后绵言细语沉稳不亢的嗓音在冷月听起来,到底颇有几分意外。 繁文缛节过后,封绝和卓青柔落座于上首,看似伉俪情深的对视一眸后,仍旧是卓青柔率先说道:“邪王妃可在?!” 冷月没成想,皇后竟然开口就询问自己。暗自思量了一瞬,冷月淡然起身,“冷月参见皇后娘娘!” 清凉如水的语气,从容适宜的举止,皇后卓青柔面色含笑,转眸睇着封绝便说道:“皇上,您看,贺兰侯爷这女儿,果真出色非凡,夜儿有福了!” 皇后赞赏的话,此刻听在冷月耳里,到是极具讽刺!赐婚前的贺兰冷月究竟是不是‘出色非凡’,她不信卓青柔不知道。 现在她当着满朝文武还有这么多皇亲国戚的面,夸赞自己,怕是没那么简单! “嗯,确实不错!”皇帝封绝灼灼认真的端详着冷月,片刻后不意外的点头附和着卓青柔的话。 然而,有人对冷月投去好奇的视线,自然也有人带着不屑和蔑视。那种千般视线集于一身的感觉,却让冷月笑的愈发勾人。 “皇上,皇后娘娘,臣妇有事启奏!” 一声带着决绝的嘶哑嗓音,自冷月身后响起。随着‘噗通’跪地的闷声,贺兰明氏那垂泪的容颜也映入众人眼帘。 “贺兰夫人,是何事让你如此伤心?快起来说吧!” 章四八:一石二鸟! 皇后卓青柔面色不解的望着贺兰明氏,眼神不经意间就在冷月和明氏身上探寻。 贺兰明氏双膝跪地,眼含热泪的抬眸望着上首,期期艾艾的说道:“皇后娘娘,臣妇的女儿贺兰冷春已经失踪多日,为了寻找她,臣妇费尽心力也无济于事,请皇后娘娘为臣妇做主!” “失踪多日?竟有此事!”卓青柔狐疑的望了一眼皇帝封远,而在明氏一旁落座的贺兰绝,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禁蹙眉低喝:“还不快起来,丢人现眼!” 贺兰绝起身双手抱拳,回首对着封远和卓青柔说道:“贱内有失礼仪,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见谅!小女失踪一事,微臣丁当自行解决!微臣先行告退!” 贺兰明氏脸颊上明显挂着哀怨,扬眉看着贺兰绝,在他话落之际,自己的胳膊也被他大力的拽着,“跟老夫回府!” 阴森的语气配着略显狰狞的面孔,贺兰明氏有那么一瞬被贺兰绝吓到,而就在她失神之际,自己已经被他拖着,直奔清水涧的拱门而去。 卓青柔眸子微眯,余光瞥了一眼正暗自咳嗽的封远,点缀着金步摇的眉心颦蹙了几分。而就在大家以为这短暂的闹剧就要告终的时候,被贺兰绝拖着,走的有些狼狈的明氏,突然高喊了一声:“贺兰冷月,你把春儿传给我!你害了春儿,你不得好死!” 这句话,瞬息就让所有人的目光从明氏身上转移,大家望着还径自站在原地的贺兰冷月,心中不免都升起怀疑,难道说这贺兰冷月,如今的邪王妃害了贺兰侯府的嫡女? “等一下!” 陡转的局势,让卓青柔忽然开口,对着贺兰绝和明氏唤了一声。皇后发话,即便贺兰绝心中怒气再盛,也不得不从。 脚步站定,贺兰绝紧绷的脸颊望着远处的卓青柔,而明氏也趁此机会,快速挣脱了贺兰绝的钳制,踉踉跄跄的跑到上首,歇斯底里的哭道:“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就是她,在成亲大日不知对小女做了什么,直到此刻小女都生死不明,皇后娘娘,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啊!” 原本一场宫宴,此时彻底变成了贺兰侯府的闹剧。贺兰绝七窍生烟的瞪着明氏,想要离去也再无可能。 冷月镇定的看着明氏怒指着自己,神色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因为明氏的告状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卓青柔似是为难的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睇着明氏,那好看又充满情绪丹凤眸中,异样的光彩转瞬即逝。 拢着凤袍慢慢起身,皇后卓青柔走下上首的高台,竟举止优雅的将明氏扶起,随后端详着冷月,一字一句:“月儿,虽说本宫是你的母后,但帮理不帮亲,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皇后的举动,让在场众人对她的恭敬之意愈发明显。而从这时起,冷月若还是看不出这场宴会分明是针对自己的话,那她就是个二傻子了! 皇后卓青柔的话,是让自己解释,而不是说让自己讲述事实,她在开口就已经给自己定了罪! 一切太巧合了不是嘛!宫宴不邀请王爷,反而让她一个王妃参加。在座群臣皇亲,任何一个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若是她被坐实害了贺兰冷春的罪名,那接下来受牵连的,必定是封柒夜!好一招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 至于方才皇后卓青柔,即便她处处佯装温婉高贵,但善于手段工于心计的女人,不经意的表情总归是泄露她的本性! 章四九:风云激荡! “没想到她这么恶毒,竟然会害自己的姐姐!” “是啊,看着挺美的,谁知道心如蛇蝎呢!” “这…没想到侯爷家有这么多是非!” 旁观的大臣和一些女眷,窃窃私语的对着冷月指指点点。尤其是沈怡然,好不容易找到能奚落冷月的借口,更是拔尖嗓音让众人听了个明白。 坦然自若的冷月,面对这些,依旧表情不变,仅仅是说了一句:“皇后明察,此事与冷月无关!” “贺兰冷月,你还狡辩!你和邪王成亲第二日,我去邪王府找你理论,而你竟然将我丢出府外!你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明氏尖锐的话,让人忍不住唏嘘。庶女竟然将嫡母大夫人丢出府,可真是闻所未闻! “月儿,你莫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母后,贺兰冷春如今在哪,母后会酌情处理的!”卓青柔依旧温婉的话语,却让冷月不禁敛下了表情。 而孤身面对的冷月,从没想过贺兰绝竟然会当众帮自己说话,贺兰绝走到明氏的身边,那森厉的眼神狠狠瞪了明氏后,才抱拳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此事还有待查明,暂且还不能确定就是小女冷月所为!” “老爷,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包庇她吗?当初她还没下嫁的时候,就把春儿糊弄的是非不分,如今她已然百口莫辩,你还要替她开脱?难道春儿在你心里就这般轻贱吗?” 明氏突然有些发疯的起身,摇晃着贺兰绝的手臂喊着。许是有皇后撑腰,此时的明氏不再是悲痛欲绝,眼底反而多了几分疯狂的赤红。 “妇人之见!简直是愚蠢!”贺兰绝爆出的一句怒骂,瞬间就让皇后卓青柔变了脸色。而冷月虽身在漩涡,但也同时觉得贺兰绝今日的举动有些过激。 卓青柔微微侧目,声音微凉,“侯爷此话可是在说本宫也是愚蠢的妇人之见?!” “微臣惶恐,皇后娘娘请恕罪!微臣并无不敬之意!” 怒及的贺兰绝没想到自己的话竟会惹祸上身,顿时跪地求饶。而他如今最不想见的事,恐怕就要因明氏的愚蠢之举而发生了! 皇后卓青柔似是管定了贺兰冷春失踪一事,眼神睥睨的瞥着贺兰绝,沉默半饷,才侧身面向冷月,道:“月儿,你说与你无关,可有证据?” 见皇后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冷月抬步上前,很快就站定在明氏不远处,反口问道:“既然大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贺兰冷春,那不知大夫人又有何证据?” 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当众回击自己,卓青柔极为不悦,但很快就隐于平和的表面下,劝解的语气说道:“月儿,伶牙俐齿并不能解决问题!失子之痛,母后切身体会过,大夫人既身为你的长母,养育之恩也大过天,即便母后将你赐给夜儿,但你总不能恃chong而骄,做出有违规矩之事!” 卓青柔看似苦口婆心的话,实则句句在污蔑针对冷月。而本就不是软包子的她,听到这话后,反而浅笑轻扬,正要开口,却听到—— “即便她恃chong而骄,那也是本王给的!” 话落,那一抹曾划破夜空的褐色衣袂,卷裹着欣长挺拔的身姿,就这般如从天而降至清水涧。 嚣张,狂肆,阴冷,孤寒,咫尺间风云激荡! 章五十:看戏! “夜儿也来了!” 皇后卓青柔见到封柒夜的瞬间,眸色晦涩的闪了闪,但瞬息便和煦浅笑的望着他,语气是平蔼近人。 封柒夜凌厉如隼的鹰眸睇了一眼皇后,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向冷月。在众臣和如花美眷中,站定在明氏和冷月面前,邪肆狂放的铁臂直接将冷月揽入怀中,语气颇为chong溺:“怎么不等本王?” 冷月怔愣的望着封柒夜如神祗般降临的霸气之姿,直到此刻她仍旧有些怀疑的暗忖,难道封柒夜是特意为自己解围来的? 她不想自作多情,但眼下的情况,又不得不让她有这种多情的想法。 “我……”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冷月的话僵在嘴边。而封柒夜扬眉邪笑,再次紧了紧揽着冷月的手臂,转眸却看向卓青柔说道:“听皇后娘娘的话,方才似是怀疑月儿做了什么有违规矩的事?” 封柒夜对皇后的称呼,并非母后,而是略显疏离的‘皇后娘娘’。按照宫规戒律来看,身为皇子,不论是否嫡出,都应称她为母后,可惜封柒夜却偏不。 冷月察觉到这一点,同时也明显感觉到,封柒夜在对着卓青柔说话时,身上传来的紧绷和压抑。只怕他和皇后之间,芥蒂不浅。 相比较封柒夜的张狂,皇后卓青柔却显得有些收敛。不再是咄咄逼人的架势,优雅的提着凤袍,回身走向上首落座后,雍容一笑才说道:“这事,夜儿还是询问贺兰夫人吧。丧子之痛岂能儿戏!母后也不过是问问月儿,你不必如此紧张!” 卓青柔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那双看似无害温婉的双眸中,而一旁的封远见到封柒夜,却颇有些激动,身子微微坐直,双目炯炯的望着封柒夜,募地说道:“老三既然来了,快入座吧!侯爷的家事等宫宴过后再解决不迟!” 圣上一言,谁敢不从!哪怕是一侧脸色倏变的皇后! 明氏也没想到封柒夜会突然出现,原本做好一切准备的她,此时只能暗恨的瞪着冷月,被贺兰绝强行拖回座位。 很快,琴伶歌姬纷纷入场,竭尽所能的舞动腰肢,十指纤纤弹奏着动听的乐曲。一如其他美眷一样,大多女子的眼神有意无意都会瞟向封柒夜,偶时见到他慵懒掀眉,更是卖力的表现着。 与这些惷心萌动的女子不同,冷月从容淡然的多,侧目看着邻座的封柒夜细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封柒夜眼睑微扬,勾起一抹笑意的眼角瞥着冷月,薄唇开阖:“看戏!” 看戏! 他以为耍猴呢!还看戏! 永远在封柒夜那里得不到明确答案的冷月,再一次鄙视自己多嘴!任由他来去匆匆就好,谁管他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总归她是不会感谢他的救场,再说也许他的出现根本就是偶然! “呵呵,看来本王来晚了!”余音袅袅中,温厚的嗓音配着弦月,撞击在众人心头,而冷月更是眉心一凉,今夜似乎更加有趣了! 章五一:颠倒黑白! 明眸皓齿,翩翩之姿。封亦晗的乍然出现,同样震惊四座。谁能想到,先是嫌少露面的邪王驾临,其次竟是与其不对盘的贤王出现,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宫宴,着实赚人眼球。 “晗儿?怎么不在府中休息?” 皇后卓青柔视线穿过一众妖娆生姿的舞姬,不禁蹙眉起身,望着翩翩而至的封亦晗有些不满的问着。 封亦晗云竹绢秀锦袍罩身,身后跟着黑色玄纹服饰的千斩。在途径冷月之际,那眼神好整以暇的侧目,仿佛漾着柔情百转的温柔,令一些女子对冷月赫然赤目而视。 “母后,儿臣已无大碍,再说今晚宫宴,儿臣也想来凑个热闹!”封亦晗站定在高台下方,仰目望着卓青柔,有敬爱,有谦恭。 卓青柔原本紧绷的脸颊稍稍缓和,转眸看着封远摇头失笑:“皇上你看,连晗儿都不听话了!” 封远微点着头,双手交握,“老二,身子要紧,别因贪玩而耽误了休养!” 这句话看似充斥着关心,但冷月分明从封远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不自然。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皇上和皇后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 “父皇放心,儿臣真的没事!” 封亦晗清润的嗓音,让卓青柔脸上的笑容更甚,不待封远再开口,她就说道:“来人,给贤王备椅!” 皇后的举动,自然是想昭示着封亦晗与众不同的地位,然而—— “母后,不必麻烦,儿臣坐那就可以!”一时间尚不清楚封亦晗意图的卓青柔,只能顺着他步伐看去。但当她看到封亦晗竟坐在冷月的另一侧时候,这脸色可是有些挂不住了。 “晗儿——” 忍不住蹙紧双眉,卓青柔面色挂着不解,心中对冷月更是不待见。眼神流转之际,卓青柔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远处余怒未消的明氏,四目相对有些事便即刻发生。 “贤王,对一个能够暗害自己姐姐的女子,还是远离些比较好!臣妇曾听说,堂堂贤王还当街给邪王妃道歉,真是耸人听闻!” 明氏夹杂着唏嘘和讥讽的话,不适时宜的响起。而皇后卓青柔瞬息间眼底便闪过冷光,至于这样的话,所带来的效果,看看清水涧中顿时议论纷纷的声音就知道。 “什么?她竟然这么可恶?贤王给她道歉,她以为自己是谁!”首当其冲就是沈怡然不屑的嗓音。 而其身边的几名好友女子,对冷月也不禁蹙眉而视,眼底的鄙夷多过打量。 “竟有此事?晗儿,是何原因?本宫还从未听说,当朝王爷居然需要向一个下嫁的王妃行道歉之礼!”卓青柔明显一凛的表情,让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冷月。太多打量,太多幸灾乐祸,让冷月瞬间就成为暴风的中心。 封柒夜坐姿不变,依旧慵懒随性,手中摩挲着玉佩,低眸不知在想什么。而再次被无辜扯入事端中的冷月,眉眼含笑,素手轻扬拨开腮边的碎发,斜睨着封亦晗,道:“你的道歉本王妃收下了,不过贤王和邪王府如夫人的事,本王妃全当不知道!” 她被人当成狡兔,想至她于死地。可惜她冷月同样会颠倒黑白,让人措手不及! 章五二:火花四溅!(明日上架) 贤王和如夫人?! 冷月的一席话,说的真真切切,清脆入耳。那绝美含笑的脸颊,在封亦晗看来,却十足的讽刺。 脸色一凛的封亦晗,时而漾着水光的眸子倏地变幻多端,多种情绪交杂。收敛起浅笑的面庞,闪过探索和危险。 “贺兰,此话从何说起呢,本王去邪王府也是为了你!与他人何干!”转瞬即逝的各瑟情绪被封亦晗巧妙的隐去,那充斥着无奈的笑,在他人看来到像是情侣间的斗嘴怄气。 封亦晗的话,蕴着绝对能够引起所有人怀疑的ai昧。这种情形,某人身上散发的冷气,几乎冰冻了周遭。 “皇兄,当众调xi你的弟媳,你让皇后娘娘的脸往哪搁!”封柒夜凛冽逼人的话,和着磁性幽幽的嗓音说出,而他那不羁扬眉的冷笑,却丝丝入扣沁人心凉。 邪王、贤王,永久的敌人,不分场合的针锋。夹在二人中间落座的冷月,不仅成为瞩目的焦点,更是从这一刻起,就不自觉中得罪了不少人。 卓青柔即便再婉约怡人,听到封柒夜这般暗讽的话,也是有些坐不住。那微眯的双眸透出的厉光,长长的护甲手心紧握,但随即想到什么,不禁暗自宽心的展眉,却对封远说道:“皇上,你看夜儿和晗儿,从小一起长大,这性子却是截然不同,若是洛妃在天有灵,见夜儿如此优秀,总归能安心了!” 洛妃! 冷月从没想过,皇后脱口而出的名字,竟然让她第一次感觉到邻座封柒夜散体而出的戾气如此磅礴,那几乎带着毁天灭地的暴虐气息,让冷月都为之一震。 一侧的封亦晗略过冷月静观封柒夜,那嘴角募地染上了笑意,接口道:“母后说的极是,不过天妒红颜,洛妃娘娘去的早,不然今夜的宫宴也许大家都能一睹她的风华!” “好了!都少说两句!” 倏地,封远有些浑浊的双眸怒瞪,瞥着皇后微喘,单手狠狠拍了一下扶手,打断了清水涧内有些诡异的争端。 冷月不傻,她虽旁观一切,但也察觉到封柒夜在听到洛妃的名字时候,那凌天一变的气势。而皇后和封亦晗意图明显的想激怒封柒夜。 这其中牵连的事,恐怕又是宫闱倾轧波谲云诡的利益之争。她虽不想参与涉足,但有些事既然发生,就已成定局。 龙颜微怒,朝臣和家眷也不敢多言,即便他们此时对邪王妃颇有微词,但也无人过多表露。 封亦晗则丝毫不受影响,望着上首淡然问道:“父皇,母后。儿臣听说今晚不是有来使到访麽?他们现在何处?” 卓青柔隐晦的看了一眼封亦晗,表情恢复如初。母仪天下的地位的确让她有些过硬的伪装本事,举止大度的点头,“安秀,有请使者!” 直到此刻,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冷月才弄清楚。来使对她来说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现在分别落座在她两侧的封柒夜和封亦晗,两人时而相觑交汇的视线,火花四溅,几乎要伤及她这个无辜者了! **** 被读者催更这么久,这就是本文的最后一个免费章节。明日首更三万字,内容梗概: 来使究竟是何人? 邪王如何步步攻心? 贤王接近冷月的意图? 清纯懵懂的锦席城如何误闯宫宴? 章五三:沧海桑田! “皇弟,别这样看着本王,洛妃去世只怪天意弄人!”封亦晗剑眉微扬,手中端起桌上的酒盏,轻抿一口好不惬意。 封柒夜眉目赤红,手中紧握着腰间垂落的玉佩,收敛的眼睑挡住了他狂怒的血腥之气,眼角的神态挂着未消的邪佞,但也仅此而已。 见封柒夜狂怒不语,封亦晗的表情更是自在,眼神回旋就睇着冷月,开口:“贺兰,你刚才当众污蔑本王,解气了么?” 闻言,冷月侧目,好看的樱唇微抿,晶亮的眸子望着封亦晗,故作不解的反问:“贤王,你确定那是污蔑?” 原本说这话的冷月,是不想让封亦晗过于得意。而她也不过反口一问的话,却突然让封亦晗身躯一震,就连一侧的封柒夜也不期然的望了一眼冷月。 观察入微的她自然没忽略二人如此古怪的反应,但话已出口,就算疑惑她也不会多做解释或询问。 而就在不久之后,冷月回想这一晚的宫宴,才算是明白为何封柒夜和封亦晗会有此等反应。 “靖南都来使觐见!” 小太监扯着嗓子的扬声长调,让人将视线移到了清水涧入口处。 只见,一纵队伍整齐有序的踏入,为首的男子对襟领口绣玄纹劲装,宽肩,窄腰,长腿步履生风,眉宇间一抹迷离清冷,深邃浓重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孤寂,看似疏离难侧。 入内就夺去了不少目光的男子,视线直直望着上首面含微笑的封远和卓青柔,而与他齐步前行的竟是一宫装女子。 那女子云纱浮面撩人心弦,只露出一双盈瞳,眉尾妖娆上翘,由清水涧内暖融的烛光映衬着,让她看起来愈发神秘。 “靖南古霆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自称古霆的男子带着身后一众队伍,单膝跪地恭敬的请安。 封远和卓青柔互相一觑,随后爽朗笑着,道:“呵呵!没想到靖南王竟派了世子亲自前来,多年未见你父王现在可好?” 原来,今晚宫内设宴款待的,正是封夙皇朝的附属国靖南都来使。而封远也没想到,这次附属国来使进贡,竟派了靖南王的世子古霆。 古霆起身颔首:“多谢皇上惦念,父王一切安好,此次特意派古霆前来,也是有意让古霆瞻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风采,古霆荣幸之至!” “好好好,靖南都真是人才辈出,想当年朕和你父王见面谈欢之际,他还曾处处夸赞你,如今一见果然不凡!来人,赐座!” 封远染上喜意的眉梢,逐渐驱除了眼中的浑浊,随着他朗声大笑,卓青柔也开口附和:“靖南世子远道而来,快请入座吧!今晚特意为你准备的宫宴,不必拘礼,随意就好!” “古霆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说着,古霆便携着身边女子一同落座在特殊的席位上,而其身后的队伍也有序的排列在后,显然训练有素。 在这样看似其乐融融的景致中,有一个人却变得有些激动。明氏打从那脸颊浮纱的女子出现之际,就有些坐立不安。 那女子的身形和举态,怎么那么像春儿?! 一番寒暄过后,歌舞升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皇后卓青柔笑意盎然的问道:“世子身边这位,难不成是世子妃?” 虽然如是问着,但卓青柔和在场朝中大臣都心中明了,近年来靖南世子名声在外,但从未听到他娶妃的消息。况且靖南王膝下两个郡主都已出嫁,眼下这跟随他而来的女子,自然会让人产生好奇。 闻言,古霆再次谦恭颔首,但左手却越过桌案握住那女子素白的手心,才说道:“让皇上皇后娘娘见笑,这位正是古霆心仪的女子,名唤——贺兰冷春!” 贺兰冷春! 话一出口,惊了天地! “春儿,你真的是春儿?” 贺兰明氏激动的站起身,视线焦灼在那女子身上。就连皇后卓青柔都不仅凝眉,探寻的打量着她。 贺兰冷春慢慢起身,素手轻扬便摘下了面上的浮纱,声音委婉动听:“冷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娘,我是冷春!” 说罢,贺兰冷春目光略显激动的转头看向明氏,那微抿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紧张。 “春儿……真的是春儿!”明氏激动的无以复加,小步上前顾不得礼仪,直接抱住贺兰冷春开始啜泣。 见到这般情形,冷月不禁蹙眉,为何失踪了几日的贺兰冷春,会突然和靖南世子一起出现,在她身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氏止住哭泣,上下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贺兰冷春,捏着她的手臂,问道:“春儿,你去哪了?你吓死娘了!” 闻此,贺兰冷春微微一抖,晦暗的看了一眼冷月,却说道:“娘,春儿贪玩,出城了!对不起,让娘担心了!” 出城?贪玩? 这样的回答,绝非是事实的真相。冷月是最清楚贺兰冷春当初离开侯府的原因,但此刻她如此说,究竟为何? 原本也没想过贺兰冷春会守口如瓶,但看着明氏和她母女相拥的场景,贺兰冷春却绝口不提成亲当日的事,加之古霆和贺兰冷春不期而遇,这些综合在一起,让冷月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贺兰冷春说罢就优雅转身,弯身行礼:“皇上,皇后娘娘,娘亲因为过于担心冷春,才会在今日宴会上有失德行,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要怪罪!一切皆因冷春而起,冷春愿意受罚!” 听到这话,任谁都明白,靖南世子和贺兰冷春怕是早就等候在清水涧外,所以对之前明氏对贺兰冷月的发难也了如指掌。 卓青柔含着柔光,打量着贺兰冷春,见她举止都带有大家风范,便巧然一笑:“冷春多虑了!你乃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本宫又怎么会惩罚你!只不过以后切记不可如此贪玩,免得侯爷和夫人担心!” “冷春谨遵娘娘教诲!” 风波过后,宴会依旧。 多了贺兰冷春和古霆的宴会,众人也稍微收敛不少。席间,皇后卓青柔以封远身体不适为由,率先离开了清水涧。 就连不少大臣,也和古霆寒暄后,纷纷离场。至于百般不愿的贺兰明氏,在贺兰绝的威压下,也只能暂时离开。 皇后虽不在,但公公安秀始终站在场内一隅,静静的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此刻,古霆闲适的品着清酒,封柒夜慵懒的闭目养神,封亦晗则是目光清柔,三人神态各异,将一众不愿离场的女子迷的昏头转向。 清水涧中,三个极为出色又性格迥异贵气非凡的男子,的确会让人惷心萌动。这也是为何大臣离去,这些女眷却迟迟不肯归的原因。 这一场百无聊赖的宴会,终于冷月不耐烦了。轻声对着身后的龙晴说道:“咱走吧!” “嗯!” 龙晴正要上前与冷月并肩离去,两人身后却突然传来:“小妹,等等!” 贺兰冷春的呼唤制止了冷月离去的步伐,回身而视,冷月等着她继续说。 “单独聊聊如何!”失踪几日后,突然出现的贺兰冷春,整个人的性子再不像从前那般飞扬跋扈,仿佛收敛起所有獠牙的猛兽,只等待给敌人沉痛一击。 冷月定定的睨着贺兰冷春,随后坦然点头:“好!” “跟我来!”贺兰冷春嘴角闪过冷笑,面色不改的转身带路。冷月则递给龙晴一个安抚的眼神,很快就跟上了她的步伐。 “皇弟,你说这贺兰冷春当真是古霆的心上人么?”封亦晗坐姿依旧,在凝视着冷月离开的背影中,侧目看着假寐的封柒夜问道。 虽然举止慵懒,但封柒夜浅眯的眸子微颤,薄唇一翘:“皇兄既然这么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问古霆!” 话落,封柒夜倏然睁开双眸,墨黑深邃的眼底,是看不透的神采。那邪肆的笑,更是让人无法捉摸他真正的想法。 “呵,本王可没这个时间!皇弟若不想走那就继续呆着吧,本王先行一步!”封亦晗边抖着衣袂边起身,斜睨了一眼封柒夜后,便带着千斩率先离开。 只不过起身之际,那眼神却有意无意的飘向自顾浅酌的古霆。 * 月桂花香充斥鼻端,走到一片月桂树萦绕的深入,贺兰冷春才慢慢的停下脚步,背对着冷月站定在原地,半饷却沉默不发一言。 冷月随着她的脚步停下,敌不动我不动,两人之间沉默窒息的气氛持续良久。 风吹无痕,却散落下点点月桂花瓣,花瓣随风起舞倒卷,香气更浓! 诗情画意的美境中,贺兰冷春募地回旋身,黑发迎风跳跃,语气却森森:“贺兰冷月,害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盛气凌人。幽幽出口的怨念为贺兰冷春披上了邪恶的外衣。那原本漂亮的双眸,没有色彩的睨着冷月,那幽黑的深处是她夜夜蚀骨的创伤。 “我害了你?当初事情突变,你该回府才对!”冷月表情一窒,对于贺兰冷春的话她有些摸不到头脑。虽然她不喜欢她,但还不至于讨厌到要害她的地步。 “哈!回府?”贺兰冷春嗤笑一声,脚下靠近冷月,呲目盯着她,继续说道:“我真是够傻,竟然真的听信你的鬼话!贺兰冷月,你害我如此,你也别想好过!” 冷月暗中倾斜身子,躲开贺兰冷春的靠近,双眉间拢上不耐:“贺兰冷春,别竟说胡话!我若有心害你,又怎么会让你再出现?!” 贺兰冷春闻言冷笑涔涔,“那是因为,你没想到古霆世子会出现!贺兰冷月,我回来了!我会慢慢夺走你的一切,亲眼看着你跪求我的时候,我也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究竟是什么滋味!” 贺兰冷春期望以恶毒的言语让冷月就范,可惜却怎么也没料到,冷月仅仅是耸肩无畏的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另一边,古霆不知何时已端着酒杯站在封柒夜的面前,“邪王,古霆敬你一杯!” 封柒夜抬眉而视,“世子客气了!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这一路的见闻应该也不少吧!”说着封柒夜端起酒杯,摩挲着杯缘却无视古霆敬酒的举动。 有些自讨没趣的古霆,旋身便落座在封柒夜身侧,仰头豪放的灌下美酒后,脸颊微扯:“邪王所言极是,若不是在荒山野岭遇到冷春,古霆也难得如此佳人!” 封柒夜闻言双眸瞬息变得凌厉,视线远望前方,嗓音浑厚又富有磁性,浅笑一声:“世子真是宅心仁厚,靖南之幸!” “有刺客——有刺客——” 忽然,自清水涧外围传来皇宫侍卫的呼喊,一阵凌乱的脚步和吆喝声也传进清水涧。一众还没来得及离去的女眷,闻声就惊叫着慌不择路。 宫女太监也四处流窜。整个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但却唯独封柒夜和古霆,闲适泰然的一动不动。 转瞬间,一抹月白锦袍就这样不期然的闯入清水涧中。自空中灵跃翻腾之人,几个回转就凭空落地,那双如受惊小兔般的眼神到处穿梭游移,侍卫也在此刻冲了进来! 锦席城见到封柒夜顿时如获至宝,双眼立时放光,快步上前开口就焦急的问道:“喂,月月呢?!” 封柒夜端着酒盅的手顿在空中,鹰眸中危险的闪着厉光,“谁准你进来的?” “奴才参见邪王!这人自西平门闯入,奴才等一路追他到这里,还请邪王定夺!”大内侍卫见这‘刺客’竟和邪王相识,立刻举步上前,单手握剑跪地禀报着。 “不必惊慌,你们先下去吧!”封柒夜随意挥挥衣袖,待侍卫退开后,才盯着锦席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不想你二叔受牵连,赶紧走!” 锦席城如果有那么听话,那他就不叫锦席城了! 鼓着双腮,锦席城下巴一翘,“这跟我二叔有什么关系!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月月!” “站住!” 一旁的古霆带着打量的视线在封柒夜和锦席城身上流连,而随着封柒夜一声厉喝,锦席城斜睨了一眼,却还是被他震慑的停下了脚步。 “干什么?” 锦席城的话音刚落,正有些担心的龙晴,余光见月桂树旁有动静,转眸看去,恰好见到冷月,随即就小跑着上前。 自然,听力极佳的锦席城也闻声一望,霎时那白希的面庞漾出美滋滋的笑意,瞥了一眼凌厉的封柒夜,便傲娇的一哼,屁颠屁颠的直奔冷月而去。 “月月,总算找到你了!” 锦席城笑得开怀,站在冷月面前还颇有些得意的神色,像极了一只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赞的小狗。 “你怎么来了?”冷月眨着眼睛,看了看锦席城,问完又睇着龙晴,见她无奈的摇头,便也能猜个大概。 锦席城极力的靠近着冷月,像是炫耀般,嘀咕道:“你们都不在府里,我一个人好无聊。正好我没来过皇宫,就想进来看看,顺便也找你!” 冷月眼尾一勾,却望着龙晴,道:“走吧,回府!” “好,回府!”不待龙晴回答,锦席城自顾的接过冷月的话,若说自娱自乐的能力,也许没人比得上锦席城。 静坐在侧的封柒夜,冷眸盯着谈笑风生的几人,真是越看越爱眼,越碍眼这手就越用力。 ‘啪嗒’一声,那白玉瓷杯瞬时随着他的力道四分五裂。 古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咚’的将酒杯放在桌案上,起身随性的说道:“古霆就不打扰邪王处理家事了!咱改日再聊!” 封柒夜锐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古霆,继而敛下眉宇,狂放的起身离去。那如挺拔如松的背影好似带着狂风,衣袂随着跨步自腿边散开,僵直的脊背看得出他心情很差! 冷月和龙晴对视一眼过后,也直奔清水涧的拱门而去,在与古霆擦身而过的瞬间,身后贺兰冷春娇腻的嗓音恰好传来:“世子!” * 中和门外,一辆低调却略显奢华的马车正盘踞在外。车顶暗色的流苏倾泻而下,随着晚风徐徐荡漾。 坐在车辕上的人,正是龙修。 “王妃,是王府的马车!”龙晴轻声提醒了一句。这让冷月不禁暗自叹息。她和封柒夜不对盘,说实话她巴不得离他远点。 但一想到皇宫和王府之间的距离,她又没必要让自己的腿受累。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 携着龙晴以及二人身后亦步亦趋的锦席城上了马车,车内宽敞的空间,坐三个人绰绰有余,但锦席城随之入内后,正斜倚在一侧的封柒夜,顿时脸色黑了几分。 略显尴尬的气氛,在马车行驶途中愈演愈烈。锦席城本就不是个乖宝宝,少见多怪的他在马车内说个不停,到最后就连龙晴都有些受不了了。 “晴姐姐,这封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锦席城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期翼的望着龙晴。 龙晴讪笑的正要开口,一侧的封柒夜终是忍无可忍的爆发。双目倏地睁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锦席城!” 一见封柒夜如阎罗般的脸孔,锦席城就抿嘴蹙眉。可怜巴巴的敛下眼睑低着头,眼神又时不时的瞟向封柒夜。 “再说一句,就滚下车!”不知哪来的无名火,让封柒夜的话相当呛人。尤其是在他见到冷月含笑望着锦席城的表情时,那火苗更甚,真是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这个死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今晚进宫为了谁!若不是怕她被皇后利用,他何苦会让封亦晗和卓青柔以母妃身故而奚落自己! 被封柒夜喝斥的锦席城,委屈的低着头,不禁有些怀念自己在锦澜山庄的日子。 同情弱者永远是女人的感性一面。龙晴也不例外。有些不忍的看着锦席城,片刻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过几日就是七夕,到时候月老庙会很热闹的!” “真的?”委屈难过不过持续了一瞬,锦席城一听到的话,顿时整张脸都灿烂了,那眼神晶亮的放着光,立刻看向冷月询问道:“月月,那咱们一起去月老庙吧!” 去月老庙!还一起去?! 封柒夜这心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不论他对冷月如何,但现在她都是自己的王妃,顶着邪王妃的名号,跟别的男人去月老庙,当他死了不成! 此时的封柒夜,根本没有多加考虑,为何自己对冷月的注意力愈发强烈。也根本没有想过,若是换了府中其他的女子,他是否还会如现在这样心中别扭又不知原因。 “龙修,把他带走!”封柒夜警告的瞪了一眼龙晴,随后直接对马车外挥舞着皮鞭的龙修吩咐着。 ‘啪啪啪’,皮鞭抽打在马背上的声音不绝于耳,龙修生硬的话也随之传来:“抱歉,爷,属下分身乏术!” 整个马车都是他龙修一人控制,若是他现在进车内把锦席城拽出来,那马车谁管! 龙晴对于封柒夜的警告只是暗中吐了吐舌,很快那眼珠一转,就对着锦席城说道:“锦公子,想不想学驾车?” “你教我?”锦席城本就孩童心智,对于很多事物都是好奇的很。而龙晴这样一说,对于他从未接触过的驾车技术,自然是想试上一试。 当龙晴和锦席城弯身走出马车的时候,冷月似是默许般不置一词!两人摇摇晃晃的和龙修一同坐在马车外的车辕上,而马车内也就只剩下了封柒夜和冷月。 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封柒夜,正暗中和自己较劲。耳边只有马蹄声声,静谧的车内甚至有些压抑。 封柒夜缓慢的掀开眼睑,昏暗的光线中,他清楚的看到冷月正闭目靠在车壁上,眉宇间似是染上了一抹疲惫。 而那被阴影所射的侧脸,完美无瑕,纤长卷翘的睫毛时而微颤,俏皮挺直的琼鼻,红润轻抿的樱唇,每一处都美得夺人心魄。 不期然间,封柒夜脑海中忽然一闪,竟是那个磅礴雨夜,冷月娇柔示弱的靠近他怀里的一幕!当然,封柒夜自动回避了自己被她迷惑又被打了一拳的狼狈景象。 沉静闭目的冷月,少了白日里的纨佞和独立。静若处子的她,体态娇小,那时而闪过诡光的水眸也被睫毛所覆。 “看够了吗?!” 静默安详的一切,突然被清凉的嗓音打破。冷月即便是闭着双眸,但仍能感觉到那有些炽烈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 冷不丁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封柒夜表情一怔,于是—— 欲盖弥彰,假意蹙眉缓慢掀开眼睑,恰好对上冷月睁开的双眸,语气硬生生的说道:“你吵到本王了!” 哟呵,恶人先告状! 冷月斜睨着不善的目光上下扫视封柒夜,干笑一阵,才说道:“邪王真是好兴致!睁着眼睛睡觉是么!” 被冷月问的哑口无言,封柒夜正要给自己找台阶的时候,却听到马车外的锦席城朗声说道:“我是喜欢月月啊,月月人美又心好,当时若不是她,我可能就饿死的大街上了呢!” 在锦席城单纯的想法中,谁对他好,那谁就是好人。自然,单纯之人说话总是不经大脑。锦席城仿佛喃喃自语又仿佛昭告天下的话,让马车内的气氛倏地一变。 冷月微愣后,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而封柒夜则心火更甚,大有燎原之势! “贺兰冷春说了什么?” 为了避免再次尴尬,封柒夜难得正常的开口询问冷月。闻此,冷月垂眸思忖,随即灼灼的望着封柒夜,问道:“封柒夜,大婚当日我被抬进了王府,贺兰冷春那顶轿子,你知道被抬去哪儿了吗?” 冷月郑重其事的口吻,让封柒夜不再逃避,直接回道:“你的轿子是龙修一路派人抬回。至于街上的骚乱也是提早安排在街上让你信以为真的。而巷口安放贺兰冷春的轿子,本王没有在意,也没有命人进行处置,贺兰冷春发生了意外,怕是他人所为!” 听着封柒夜的话,冷月思索着点头:“难怪!按照贺兰冷春的说法,她应该是遇到不测,误以为是我要害她,结果却被靖南世子所救!” 话毕,封柒夜眼神闪烁了几许,有些迟疑的态度,让冷月为之侧目。精明的她,感觉到封柒夜应该知道的更多,“你想说什么?” 封柒夜微抿着唇角,语气低沉的说道:“贺兰冷春的喜轿在城郊后山被发现,据称有人在几日前看到一伙山贼玷污了一个女子!但后来山贼不知原因的全部毙命,那女子也不知所踪。” 虽然没点名道姓,但是冷月顺着封柒夜的话,自然而然就联想到贺兰冷春身上。不禁试探的问道:“你是说,那女的是贺兰冷春?” “诚然,的确是她!” 得到封柒夜肯定的回答,冷月只一瞬静默,随后似是了然的呢喃:“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生不如死!封柒夜,真的不是你做的?” 冷月的怀疑让封柒夜险些眉毛倒立,冷冰冰的丢出一句话,“本王办事,没这么窝囊!”便不再开口。 * 是夜,宫宴过后,喧嚣的皇宫逐渐沉寂,理石路面被两侧的石灯照的斑驳一片。行宫内,古霆坐在软榻上,双手撑着膝盖,望着对面的贺兰冷春,“她就是你说的贺兰冷月?” “没错!我要报复,我要让她也生不如死!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让她好过!”贺兰冷春染上仇恨的脸颊,在烛火映衬下显得狰狞丑陋。 她本该荣chong一生,结果却生生断送在贺兰冷月的手里! “呵!怪不得你会被她所害,且不说她有邪王撑腰,单凭你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古霆明显嘲讽的话,让贺兰冷春一时无法接受,绷着脸颊说道:“世子,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你来帮我对付贺兰冷月!凭什么她一个卑贱庶女,能够爬上邪王妃的位置,现在又让我……” “行了!你的那些事本世子不想再听!你只要记住,想让本世子帮你,就拿出你的诚意,不然别枉费本世子把你带出山贼窟!”古霆清冷的话,如寒冬腊月的冷风划过贺兰冷春的心头。即便她心中悲苦,却只能这样! 贺兰冷春思量片刻后,才商量的口吻说道:“明日我想回府里看看!” “随你!” 邪王府 回到清雅苑的冷月,踏入安静房内的瞬间,便忍不住沉声叹了一口气。时值深夜,这一次皇宫之行,让她彻底明白身不由己的感觉。 面对卓青柔的诋毁和封亦晗的利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看来,她应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以备今后和他们有力的抗争。 “王妃,夜深了。”龙晴始终尽职的围绕在冷月身边。但看到冷月孤坐在软榻上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细声开口提醒了一句。 冷月喟叹一声,看了看窗外缱绻的夜色,“你去睡吧!我想在坐会儿!” “王妃,我不累!你有心事吗?”龙晴向前迈了一步,更加靠近冷月,那明显的担忧充斥在眼底,让冷月心中一暖。 不禁想到一句肉麻的话,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摒弃了顾影自怜的想法,冷月在身侧伸展着双臂,恢复自信的表情,道:“龙晴,明天陪我上街!” “好!一切听从王妃安排!”见冷月从沉靡的情绪中走出,龙晴也展露笑颜,竟是忍不住开了玩笑。 而冷月一听这话,眉宇间的灰暗一扫而空,有时候在难以排解的心事面前,能有个人陪着,真好! * 翌日 晴空万里,骄阳无云的天气,令人的心情自然愉悦。早早起身的冷月,吩咐了龙晴去找锦席城后,便自己在房中暗自算计着。她蛰伏了多日,现在想想应该也是时候为自己谋划谋划。 “月月,你找我?”锦席城澄澈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冷月,显然冷月能让人去找他,他正高兴呢! 冷月一个眼神递给龙晴,龙晴便懂事的将门关上。挡住门外丝丝缕缕的日光,冷月才问道:“锦席城,你是锦澜山庄的少庄主?” 锦席城诚实的点头:“月月,你想去玩吗?我可以带你去!” “这个暂且不谈!我问你,你们锦澜山庄是不是每年都会提供上等的绸缎绢纱给皇宫贵族们使用?”冷月心中铭记当初龙晴告知她的信息,而此刻直接问出口,锦席城依旧如实作答:“嗯!月月如果喜欢,我可以让二叔单独给你做!” 闻此,冷月感觉额头上滑下了三条黑线!和单纯的人说话,有时简单,有时是真费劲! 整理了一下思路,冷月换了一种方式问锦席城:“你们山庄每年有没有剩余的缎面和纺纱?” 虽不理解冷月如此问的原因,但锦席城本就是个诚实的孩子,为讨冷月欢心,巴不得把自己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 “每年都会剩下好多!但是二叔说过,这些一旦被压货就不能再用了,所以山庄提供的都是最新的纺织绸缎!” 虽锦席城为人单纯,但并不代表他傻!从她的话中,冷月能够感觉到锦席城对他二叔的言听计从和崇拜,且他自己对山庄的事物也都有涉足。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这些压仓的绸缎,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锦席城想了想,便说道:“提供给皇室的绸缎,每年就那么数匹!剩的比较多的,是一些大户人家和百姓通用的绸缎。所以二叔都直接送给山庄的下人使用了!” “那么多,也用不完的吧!”冷月试探的语气,得到了锦席城的重重点头:“二叔说就当是赏赐给下人了!” 前后思索了一番,冷月在龙晴和锦席城双双不解的视线中,才笑着说道:“锦席城,你看这样如何?!你们锦澜山庄用不了的绸缎,低价卖给我!这样你们一来不怕囤货,二来也不用让山庄下人拿着那么多绸缎又无处可用!怎么样?” 锦席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月月,你要那么绸缎干什么?再说如果你想要,我直接让二叔送给你就好,不要银子的!” 不要银子!不要钱! “这…不太好吧!”冷月挑眉望着锦席城,含笑的双眸让他连连点头:“好,这怎么不好!只要你想要,我让二叔都给你!” “咳,那到不用!我只需要你们山庄压仓的货物,至于你们其他的,我也不会觊觎的!”冷月巧笑嫣然的模样,让锦席城也眉开眼笑。 * 午膳过后,当龙晴和冷月顺利出府,走在大街上,龙晴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才问出口:“王妃,你要那么多绸缎干什么?” 闻声,冷月眼波流转,看向龙晴,道:“龙晴,你可会经商?” “经商?王妃难道你要这么多绸缎……” 聪明的龙晴,无需冷月过多提醒,前后思量一番,便能猜测一二。顿时看着冷月的眼神有些火热,她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展露的? 冷月无声点头:“龙晴,我当你是自己人,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封柒夜知道!我之所以要锦澜山庄的绸缎,就是因为认识锦席城,我本想能够以最低廉的价格拿到货物。没成想他到是实在!” 在冷月心里,她身为商人,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前提。虽然这样看起来,她有些利用锦席城的嫌隙,但毕竟这不是强买强卖,若锦席城利用山庄优势能够给她提供货物,她也自然乐得清闲。 “王妃,但是如今封城大部分的店铺,都是冉家所有,若你在城中做事,难免不会传到王爷耳中!”龙晴的确设身处地的为冷月分析着想,这一点也让冷月颇感欣慰。 但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冷月伸出手指轻摇:“谁说我要在京城开铺!” “那你……” 冷月拍了拍龙晴的肩膀,神秘的笑道:“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贺兰侯府,当贺兰冷春由靖南护卫陪同着回到侯府的时候,眼角顿时氤氲了一片水雾。明明才几日的时间,一切却已沧海桑田。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在府中逍遥快活的嫡女大小姐,也再也找不回丢失的童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贺兰绝和贺兰明氏早早得到消息,便已经等候在侯府的厅堂内。当见到贺兰冷春华丽出现的时候,明氏的热泪也很快滴下。 “春儿,娘的春儿,你终于回来了!”多日的煎熬,夜夜的等待,身为贺兰冷春母亲的明氏,此时的确是真情流露。 贺兰冷春挥手让护卫等在门外,小跑着扑进明氏的怀里,埋头痛哭! 哭着她不幸的遭遇,也哭她当日不听母亲的劝言,错信了贺兰冷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春儿,你吓死娘了!”明氏轻抚着贺兰冷春的脊背,昨晚因在皇宫,她多次逾矩,在贺兰绝的眼神下她不禁收敛了几分,只能忍痛和他回府。 此时在自家庭院,明氏心中五味杂陈的抱着贺兰冷春,只要她一切安好,也就不枉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娘……娘……” 贺兰冷春多日来淤积的情绪,在明氏面前彻底爆发。就连一旁的贺兰绝,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有些动容。但一想到贺兰冷春有家不回,又很快敛去了情绪。 少顷,贺兰绝才望着贺兰冷春说道:“春儿,你失踪这几日,你娘一直担惊受怕!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听到贺兰绝的话,贺兰冷春明显身体一颤,泪眼婆娑的抬眸,惨笑,“爹,娘!难道你们真的相信是我贪玩才不回府吗?我是被那个jian人给害了!娘啊……” “春儿,此话怎讲?” 明氏了解贺兰冷春,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即便她被自己惯坏了,也不至于多日不回。一听贺兰冷春这样说着,明氏立刻正色凝着她,随后举目四望,对着秋荷说道:“你们都下去,把门关上!” 章五四:美人含怒! 此时,厅堂内只剩下贺兰绝和明氏,贺兰冷春抽泣着坐在明氏身边,低眸浅述:“娘,是贺兰冷月害得我!她竟然……竟然……” 明氏一改之前痛苦心疼的神色,反而有些怒其不争的望着贺兰冷春,那语气也有些怨怼:“什么?果真是她?春儿啊,昨晚在皇宫,你为何不说!当时说不定有皇后给你做主,她就逃不过去了!” “她做了什么?”贺兰绝目光灼灼的望着贺兰冷春,冷声开口的话,让明氏立时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闻言,贺兰冷春却摇头:“爹娘,她做了什么不重要了。可她想害我的心,已昭然若揭。再说昨晚我的身份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若我当众揭穿她,你们让靖南世子如何自处?!” “对了!春儿,你和那世子?”明氏微微探头靠近贺兰冷春,如果她真的能够嫁给世子,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不管贺兰冷月想如何害春儿,但总归是没成功的! 贺兰冷春眼底闪过悲哀,但垂下的眼睑在明氏看来,却好似是害羞一般,而她也自顾说道:“娘,世子待我很好!如今我回来了,你和爹就放心吧!” 贺兰冷春隐瞒了自己受到的打击和屈辱,有些事随着时间流逝会湮没为尘埃,但有些事她每每想起,却撕心裂肺的疼痛。 而这一种痛,是她不敢对外人道出,也不能对家人诉苦的存在。她承受的,一定要千百倍的还给贺兰冷月! 明氏顿了顿,才开口:“春儿,那靖南世子日后若是回靖南都,那你……” 这话,让贺兰冷春微微一怔,她根本没想到以后的事情,只一心想要对付贺兰冷月,暗忖后,才说道:“世子的行程还没确定,娘你先不必多虑,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嗯,也好!” 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明氏,随即点头附和着。但贺兰绝深处朝中深水漩涡,见惯了尔虞我诈!而贺兰冷春毕竟还年少,她过于闪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表情,还是让他心有怀疑。 但,却什么都没说! * 冷月和龙晴穿梭在封城的大小店铺内,当从巷口最后一家店铺走出来的时候,冷月水眸潋滟生辉的闪了闪,随后偕同龙晴便回了王府。 已经接近黄昏时分,方踏入王府的冷月,就见王府管家焦急的上前,“王妃,宫内来人传唤,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言,冷月柳眉微拢,随着管家的脚步边走边问道:“是谁来了?”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安秀公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管家顺势回头低语,脚下忙不迭的奔走着。 听到这话,冷月讪笑一瞬,随即不再多想,跟着管家径直走进了前厅。她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没有退路! “安公公,不知特意前来,所为何事?”冷月莲步生姿的走进前殿,对上安秀那有些不耐的眼神时候,珠落玉盘的嗓音清脆响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冷月和煦的态度,让安秀敛去几分怒气,很快说道:“邪王妃,是皇后娘娘有请,快随奴才进宫吧!” “哦?现在吗?” 冷月诧异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西边一点骄阳散发着*的余晖,也暗示着安秀,天色已经渐晚…… 安秀斜睨了一眼窗外,语气透着着急,再次说道:“邪王妃,皇后娘娘已经等了一整个下午,若是您再推辞,这恐怕……” 这口吻,有商量,有为难,但更多的却是威胁! 冷月垂眸思量,唇角一翘,“安秀公公严重了!本王妃这就随你去!龙晴,你留在府里,王爷说过今晚要和本王妃一起用膳,你记得和他说一声!” “是!” 这样的暗语,只有龙晴和冷月双双明白。打从昨晚开始,冷月就知道,如今的形势,她只能选择站在封柒夜这边,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封柒夜是唯一一个没有害过她也没有利用她的人。况且那个自大的男人,向来不屑这样做。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封柒夜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但至少在昨日的宫宴上,他夹枪带棍的讽刺皇后,也无人敢说什么! 孤身一人随着安秀进了宫的冷月,却没想过宫内等她的是那样一番景象! 逐渐被笼罩在夜幕中的皇宫,更显肃穆和低沉,空旷的深宫大院内,只有宫女太监穿梭而过,厚重绵长的森寒感觉笼罩在冷月的心头。 “邪王妃,凤栖宫到了,请吧!”金碧辉煌飞檐雕壁的凤栖宫,透过门窗的烛光熠熠闪烁,朱红宽大的殿门虚掩,门前两名宫女静候,见到冷月的时候,两人同时打开殿门,灯火辉煌的大殿顿时将殿外路面照耀的清亮无比。 冷月沉着以对,不疾不徐的踏上了凤栖宫门前的台阶,而随着她的前行,殿内正宫位置,金凤雕琢的椅子上,皇后卓青柔端坐其中,目光微凉的睇着她。 而其身侧站着的小太监,正是当初去邪王府宣旨的。冷月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就见他快速的闪躲着自己,立时心中冷笑。 看来今晚怕是找她问罪的! “见过皇后娘娘!” 冷月泰然自若的走进殿内,站在卓青柔的前方,眼神炯炯清澈。 卓青柔双手放在身前,徐徐的抚摸精致的护甲,眼神一撩,语气难测:“月儿的事忙完了吗?” 显然,等了冷月这么久,她才姗姗来迟,即便晦涩难辨的语气也不难听出愤怒。 “忙完了,多谢皇后惦记!” 尽管卓青柔身份高贵,但冷月本也不喜谄媚那一套,自若的神色和朴素的话语,很快就让卓青柔表情更加僵硬。 卓青柔摸着护甲的手一顿,面上闪过冷笑:“都是自家人,月儿和本宫就不必如此生疏了!本宫找你来,也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罢了!” “皇后请说!” 冷月低头敛眉,举止恭敬。 满意的看着冷月的表现,卓青柔衣袖飞扬,随即就将左手搭在那小太监的手腕上,慢慢起身说道:“月儿,虽说你已嫁给了邪王为妃,但你要知道身为皇室女子,一言一行都不能辱没了祖宗的教诲! 而且本宫听说,你当初在侯府的时候,鲜少熟习三从四德。这样的没有规矩,也难怪你会如此特别!” 虽然卓青柔的话,说的很是委婉。但冷月怎能听不出,她语气的嘲讽和轻蔑。无非是想说,自己在侯府没有地位,又没有家教,做的事给皇家丢了脸! 樱唇扯了扯,冷月抬眉并点头:“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冷月一定改正!”想归想,但冷月清楚,如今她身在皇宫,如果直脾气的和皇后对着干,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人,识时务很重要! “嗯,其实本宫也不是要怪你!但有错必然要罚!”卓青柔前一句的温婉,转瞬就变了。已经走下正位,站在冷月面前的她,倨傲的眼神望着冷月,再次说道:“既然不懂规矩,那本宫身为你的母后,就有责任派人教你什么是规矩! 白嬷嬷,带她去祠堂,这几日就由你来教她!学不会,就不准离宫!” 说着,从凤栖宫的偏殿就走出一个板着脸,且上了年岁的老嬷嬷。头发花白一板一眼的样子,看起来就十分严肃。 “邪王妃,请!” 皇后卓青柔一声令下,就此便将冷月留在宫内。而转身之际,冷月回眸看着脸颊带着讥讽的皇后,红唇一笑:“冷月谢皇后娘娘一番苦心!” 祠堂,说白了就是皇宫内惩罚下人的小黑屋!冷月随着那白嬷嬷走到凤栖宫不远处的偏殿,殿外只有宫灯荏苒,随着夜风跳跃,闪动着阴森的气息。 “邪王妃,请进,今晚先稍作休息,明日老奴会来教习你宫规!”白嬷嬷生冷的话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徒留冷月一人站在森凉的殿宇前,进退两难。 暗自喟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没那个能力跟皇后对着干,妥协吧,也只能这样! 冷月无谓的耸耸肩,举目四望周遭空无一人。不再多想,迈步上前直接推开了幽黑的殿门。 殿外的灯火顺着殿门打开射入,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陈旧古朴的味道传来,冷月入内正要找寻烛龛,殿门却突然在她的身后紧紧闭合。 募地旋身,冷月看着光亮被阻隔在外,殿内伸手不见五指,空谧的气氛中,心跳都能清楚耳闻。 “哎——” 倏地,一声叹息自冷月左手边传来,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静如空谷的偏殿内,着实有些吓人。 “谁?!” 冷月戒备的后退了两步,轻眨双眸尽量适应黑暗的光线,依稀间仿佛偏殿左侧正有一人端坐着。 “贺兰,是我!” 封亦晗! 听到‘贺兰’这样的称呼,冷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封亦晗!而接下来让她蹙眉不解的是,为什么皇后把她送到这偏殿,而封亦晗就那么恰好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必然?! “封亦晗,你怎么在这?” 冷月仍旧警惕的望着封亦晗的方向,呲拉一声,宫灯被点燃,封亦晗温润妖冶的脸庞也映入冷月的眸中。 今夜的他,一反常态,身着墨绿色缎面锦袍,那双专注的眸子,正深邃的打量着冷月,眼尾魅惑上翘,却带着凉意。 封亦晗闻言不语,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半饷过后,才似笑非笑的说道:“贺兰,你对本王有敌意!” “贤王多虑了!这夜深人静的,贤王还是尽早回府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冷月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她心中明白,只怕封亦晗出现在这里,绝非是偶然! 诚然,就如冷月所想,听到她的话后,封亦晗只是淡笑一声,随后竟慢慢起身,便逼近冷月边说道:“贺兰,你是怕皇弟误会,还是怕被宫人误会?” 闻言,冷月扬眉,“有区别吗?贤王有伤在身,不在府中养伤,反而出现在宫内祠堂中,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办。既然这样,那冷月就不打扰了,贤王请随意!” 说着,冷月自顾就要走向殿门,和封亦晗这样看不透的人在一起,让她直觉危险。 “别急!本王来此,只是想问贺兰一句,你昨日说本王和如夫人关系匪浅!这话你是从何听说?难道是皇弟告诉你的么?” 终于,封亦晗表情不在淡然,身子猛地一闪,就挡住了冷月的去路,同时口中所说的话,也夹杂着阵阵冷意。 听着封亦晗的话,冷月不期然的就有所怀疑!她昨天信口开河的胡说,竟然能让封亦晗如此当真?! 莫不是确有其事,否则他这样的举动就是欲盖弥彰! 身前被高蜓的封亦晗挡住,冷月暗中拉开两人的距离,直视着封亦晗说道:“贤王这样问,到底是好奇还是想一探究竟?想来如夫人也算是貌美如花,若贤王真的对她心有所属,那冷月倒是愿意成人之美!不过话说回来,贤王和如夫人之间,看样子到真是非同一般!” 以退为进,先抑后扬!冷月尽全力的和封亦晗周旋着,她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封亦晗,绝非外人所见那般温文尔雅。 他身上传来的凌厉和危险,让冷月小心谨慎的对待着。 “呵,还真是伶牙俐齿,口舌如簧!难怪皇弟对你不同。但是,贺兰,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知道的太多早晚会深受其害?!”封亦晗躬身凑近冷月的脸颊,如妖的俊脸慢慢在冷月面前放大,但宛若深渊的瞳孔却凝聚着骇人风暴。 冷月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哪知她还来不及远离封亦晗,自己的腰身就被他狠狠的裹住,顺势一拉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撞在他的心口处。 恰在此时,殿门应声而开! 乍然闯入殿内的光亮,让冷月心叫不好,双手正要推开封亦晗的时候,殿门就被一抹英朗,狷狂,带着飓风的伟岸身姿所挡。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封柒夜背光而立,棱角分明的五官杀气浓重,一双邪魅的眸子染上幽暗,阴鸷的嗓音更是衬托着他的狂暴怒气。 封亦晗脸颊带着诧异回眸,见到封柒夜的瞬间,便放下手臂,道:“皇弟,来的真巧!” 这话,是十足十的挑衅! 封亦晗虽放开了冷月的手臂,但眼神随之看向冷月,好似千言万语来不及诉说一样。此等情景,冷月百口莫辩! 她能说什么,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在瞬间。她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封柒夜竟然会深夜进宫,而且那么突然的就出现在这里! 不用说,封亦晗刚才的举动,必然是故意为之。她谨慎的防备,小心的应对,到最后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她还忍什么! ‘啪’—— 清脆的声音在三人凝滞的氛围里,募地响起! 冷月云袖舞动,毫不留情的就给了封亦晗一巴掌!低沉压抑的嗓音也响起:“封亦晗,这是给你的回礼!不用谢!” 封柒夜虽一言不发的看着殿内的两人,但冷月突然掌掴封亦晗,这举动还是让他的狂怒有了一丝缓和。 封亦晗眼神晦涩难懂的睇着冷月,那衣袂在无风自动,僵硬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不敢置信和愤怒! “贺兰冷月,你好样的! 随着阴霾重重的语气,封亦晗动如鬼魅的伸手对着冷月就要拍出掌风。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冷月即便防备后退,却依然察觉到那气势逼人的劲风袭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冷月只感觉自己眼前黑影一闪,随着一股子清凉润心的气息,整个人就被带离了地面,在空中几番斗转后,再次落地的冷月,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处殿门之外,腰间被有力的铁臂紧紧箍着。 转眸望着黑幽的殿内,封亦晗墨绿色的衣袂卷裹着厉风在身侧摇曳,一步一步缓慢的从殿内走出,灯火映衬着他的脸阴冷骇人。 “本王就不打扰皇兄的好兴致了!夜已深,告辞!”封柒夜邪魅的觑着封亦晗,手中传来的柔软让他方才烦躁的心有少许安稳,冷峻的话语落下,便猖狂的揽着冷月离去。 “晗儿,你又输了!” 少顷,自偏殿的拐角处,皇后卓青柔冷面而来。拖曳及地的凤炮闪着金光,那与封亦晗如出一辙的双眸,正望着封柒夜和冷月消失的方向。 封亦晗转眸睇着卓青柔,不怒反笑,“母后,才刚开始,别妄下定论!” 卓青柔身侧伴着安秀,行至封亦晗身边的时候,卓青柔叹息说道:“晗儿,你要加快速度了!你父皇的病情不稳,到如今本宫仍然无法探出他是否立下遗照!假如这封夙皇朝真的被封柒夜接手,那你和本宫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母后放心,他府中的探子已经开始行动!接下来儿臣就要斩断他的羽翼!冉家和沈家,一个都不能留!” 封亦晗说着就铁掌飞扬,一阵凛冽的劲风打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殿外的石灯轰然崩塌。 卓青柔颇有些安慰的看着封亦晗,随后眼波一转,侧目对着安秀说道:“你在宫内放话,就说邪王妃不守宫规,深夜企图gou引贤王!另外几日前贤王遇刺一事,放出是邪王所为的风声!把这些原封不动的传进皇上耳朵里!明白吗?” 身为卓青柔心腹的安秀,点头应和一声。而一侧的封亦晗眼角余光微闪,“母后,凤栖宫偏殿的石灯被儿臣撞碎!原因是邪王出手伤人!” “安秀,都听明白了吗?” * 步入中和门的瞬间,冷月紧绷的情绪才有所松懈。四下看了看,才问道:“封柒夜,你怎么会进宫?是龙晴告诉你的吗?” 冷月边问着边看了看周围,发觉并没有那辆王府的马车,难道他是走着来的?! 心中纠结的冷月,自然不知道封柒夜在得知她被带进皇宫后,一路轻功狂奔而至,根本来不及回府。自然他消息的来源,也并非是龙晴所说! “贺兰冷月,你平时的聪明伶俐都哪儿去了?!你和封亦晗之间,若是再有下次,本王绝不会饶你!”封柒夜夹杂风霜雪雨的话,直直冲击在冷月焦躁的心头上,冷却了她少有的一点感激之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真是半句多!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一抹讪笑划过嘴角:“封柒夜,我变成今天这样是谁造成的?当初我一心逃离王府,是你千方百计把我带回来的,现在我被扯进你们的争斗中,你说的倒是轻松!” 听到冷月反驳的话,封柒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但当初的心境和现在却绝非相同。 心口堵着一口恶气,封柒夜语气更加冰冷:“你真是忘恩负义!” “封柒夜,你别逗了!你对我有恩吗?如果没有,哪来的负义?!”冷月满目讽刺的看着封柒夜,那颇为嫌弃的话语,让封柒夜头上燃气星星之火。 “不知好歹的东西!”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封柒夜狂霸的快步向前走去。已经深夜的街道上,只有两边店铺门廊前的烛火照耀着大地。 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被夜色拉的很长很长。 回府后,封柒夜一言不发的直奔书房。院落中,正焦急龙晴看到二人一起回来,不禁愣了一瞬,刚要开口就见封柒夜自身侧狂飙而去,带起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王妃,王爷去找你了?”龙晴扶着冷月的手臂,担心已经被好奇所取代,那眼神中透出的不怀好意,让冷月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龙晴眼神顿在了冷月的脸上,摇着头低语:“我没有!你入宫之后我一直都没找到爷,大哥也不知去哪了,我不敢出去,正想着若是他们再不回来我就直接进宫去找你,结果……” 说到最后,龙晴狡黠一笑,定睛看着冷月。而龙晴的神态,也让冷月有一丝不自在,嘟囔了一句:“废话那么多,赶紧洗洗睡吧!” “哎呀,王妃,别走那么快啊!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怎么了?”龙晴打趣的追着冷月疾行的脚步,王府内也渐渐恢复了沉寂。 当人影散去后,在王府一侧的古树后,一个身影闪现,趁着无人之际,很快就从王府侧门闪身而出。 书房中,桌案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夺目光辉。封柒夜孤坐在侧,脸色晦暗不明! 脑海中,脑海中盘旋着一抹倩影挥之不去!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举一动都清晰入目。 他想不明白,明明贺兰冷月性格执拗又傲气,怎么会得到他这么多关注!从宫宴开始,他就不由自主的担心她无法应对,匆忙入了宫。今晚得知她被皇后传唤,更是焦急的放下一切事物,飞奔而去。 从小到大,他身边存在太多包藏祸心的人。许是贺兰冷月是第一个想要明目张胆逃离他的女子,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其他女子所没有的独立和狡猾。 她的确长的够美,但还不至于让自己神魂颠倒!水梦华和柳媚如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她们都是别人的细作。 即便不是,他从内心深处也不喜她们的矫揉造作和惺惺作态。 这*,有人失眠了!盘踞在脑海中无法抹去的身影,让他辗转无措,抓心挠肝的烦躁不已! 翌日 “王妃,请到前厅用膳!” 大清早骄阳刚刚冒头,龙修就不请自来站在清雅苑的门外说着。而正帮冷月整理衣裙的龙晴,闻言一阵低笑,不等冷月说道,径自开口:“这就来!” “大胆!”冷月挑眉瞥着龙晴,佯怒的脸颊对龙晴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听到龙晴笑着说道:“王妃,反正在哪都是吃,前厅离得也不远,去吧去吧!” “要去你去!看见他我没食欲!”冷月不耐的挥开龙晴的手,她昨晚才和他争吵,现在哪有心情去跟他吃饭! 龙晴见冷月不似玩笑的样子,不禁收敛了玩闹的心思。走到门外,对着龙修无奈的耸耸肩:“王妃不去!” 闻言,龙修眼底闪过诧异,随后竟转身说道:“把早膳端进去吧!” 这下,轮到龙晴傻眼了! 什么情况?难道说爷早就知道王妃不会去,所以刚才让大哥来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爷,干得漂亮! 惊讶归惊讶,龙晴嘴角咧着大笑,直接闪身让下人端着早膳进了清雅苑。如果爷和王妃能真正惺惺相惜,她自然乐见其成! 这边下人刚将早膳布置妥当,门外那高大的身影也由远及近。龙修暗自佩服的神色瞄了一眼封柒夜,随即静候在外。 至于冷月,干巴巴的坐在桌前看着丰盛的早膳,却全无胃口!她就说封柒夜哪有那么好心,这是存心到清雅苑恶心她呢! 而冷月不知道的是,真正恶心的事,还没发生呢! 封柒夜大步流星入内,绷着俊脸直接落座在主位上,*未睡,眼角有抹不自然的青色。冷月斜眼瞪他,随即起身就要出门。哪知—— “如儿见过王爷王妃!” “如妹妹也来了!王爷,华儿来晚了!” “雅莲参见王爷王妃!” “舒儿……” 冷月:“……” 一二三四五六七! 冷月放眼望去,七个服饰各异面带娇羞的女子,正从清雅苑拱门处鱼贯而入。冷月咬牙切齿的回眸,“封柒夜!” 他果然是来恶心自己的!一大早让这群莺莺燕燕聚集到清雅苑,这日子不能过了! “用膳吧!” 封柒夜斜睨了一眼冷月,那眼神有说出的怪异。随后又转眸对着水梦华柳媚如等人打量了一番,那眼底迷茫更甚。 自然,冷月丝毫不想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神经!只是现在整个房内都充斥着刺鼻的胭脂味,让她阵阵作呕! “王妃姐姐,快坐下吧!王爷在等你呢!”柳媚如好似东道主般,对着冷月发出邀请,话里话外的意思还透出冷月不懂事的酸味! 水梦华自顾的坐在封柒夜身侧,将一双筷子递给他后,才抬眸:“王妃,今天王爷特意安排众姐妹来这里用膳,请安一事只能稍候了!” 说罢,水梦华余光观察着封柒夜的表情,按照她的想法,邪王对她那般chong爱,若是听到自己要给王妃请安的话,定会勃然大怒的。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 封柒夜不但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因水梦华的话,有些迷离的黑瞳全部胶着在冷月身上。一室的如花美眷,若在别人看来,邪王还真是艳福不浅! 冷月脸颊挂满冷笑的一一望去,最后定格在封柒夜的脸上,讽刺道:“本王妃胃口不佳,妹妹们好生享受和邪王共餐的荣幸吧!” 话毕,冷月疾风离去。就连龙晴也是站在房内,蹙眉看了一眼封柒夜,便追着冷月的脚步离开了清雅苑。 房间内,水梦华敛去眼底的得意,虽然不明白为何今日王爷竟然让她们来清雅苑用膳,但只要看到冷月不痛快,她就高兴。 沉静的酝酿着情绪,水梦华再次抬眸的时候,楚楚可怜的问着封柒夜:“王爷,是不是王妃生气了?” 一旁的柳媚如,自然不能让水梦华夺去所有关注,立刻欺身上前,温柔的嗓音问道:“是啊王爷,难道王妃不愿意和姐妹们一起用膳吗?” 封柒夜充耳不闻,双目直视着门外,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明白为何自己对冷月特别关注了! 其实,封柒夜这次的做法很简单,他只是想了解,把这么一群女子都聚集在一起,是否自己的目光还会追随着冷月。 *思而无果,他着急的想尽快梳理心里盘根错节的情绪,哪知对这种事一窍不通的他,反而弄巧成拙! ‘吧嗒’一声,封柒夜将手中的筷子丢在桌上,清脆的响动让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纷纷一惊,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封柒夜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也被他撞得倒在地上。 阴暗情绪无处纾解,俊脸黑的像阎罗,封柒夜一言不发, 紧抿着唇角就在一众女子不解的视线中,夺路而去。 “天,王爷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站在一旁自称是雅莲的女子,摸了摸脸颊不敢置信的问着。 她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方才王爷离去的时候,那周身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水梦华眼神晦涩的望了一眼柳媚如,两人心中各怀鬼胎,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原本让她们多有期待的早膳,就这样草草结束,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 “真是扫兴,算了,我还是先回吧!这清雅苑以后不来也罢!”在众女子沉默之际,水梦华拢了拢耳边的长发,自若的起身看不出情绪。 而雅莲及其他三个女子,闻言便跟着点头。显然都是以水梦华马首是瞻。 待水梦华等人率先离去后,柳媚如坐在桌前却迟迟不动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子,挥挥手说道:“妹妹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王妃。”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有些抱不平的语气,道:“如姐姐,华夫人都走了,你干嘛还等王妃呢!你看她那样,明显不将姐妹们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如姐姐你人这么好,难怪王爷一直chong信你呢!” 柳媚如谦虚一笑,却难掩被夸赞的得意,温婉细声的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也不想惹王爷和王妃不快,没关系你们先回去吧!稍候我代众姐妹给王妃请安,相信她也不会为难我的!” “那好吧,如姐姐你辛苦了!” 待两名女子怀着对柳媚如恭敬信服的态度离去后,柳媚如原本含笑的双眸立时一变,眼神精光乍现,左顾右盼后,视线对着敞开的卧房闪过冷笑。 * “王妃,你别生气了!我想爷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龙晴边快步跟着冷月,边为封柒夜说尽好话。 说实在的,刚才那一幕,就算是她看见了也相当不理解,生气到是不至于,只是感觉着实别扭。 冷月闻言脚步倏顿,回头望着龙晴,嗤笑一声:“原因?他丫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不舒坦,他就高兴了!” 怒及的冷月,说话也不再是咬文嚼字。这乱套的一切,真是让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龙晴暗自吞咽了一下,睇着冷月发飙的怒容,干笑的道:“王妃,爷不至于这么做的!” “还不至于?!龙晴,你睁眼说瞎话自己都不相信,还来劝我?!”冷月水眸因愤怒漾着一层薄雾,双腮也染上红晕,美人含怒,别有一番美丽! “月月!月月——” 就在龙晴无奈的和冷月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不远处的厢房门外,锦席城正蹦蹦跳跳的对着冷月招呼着,奇怪的是,厢房门外竟还有两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静立,到有些门神的意味。 龙晴闻声看去,当见到那两个男子的时候,顿时一愣,他们竟然会出现在王府?! 冷月也察觉到锦席城原地踏步却不上前的奇怪之处,本就烦躁的心也因此有所转移,“走,过去看看!” 见到冷月走过来,锦席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纤尘不染的眸子左右看了看,不屑的哼了一声!只不过底气略显不足! “锦席城,怎么回事?” 冷月走到厢房附近的时候,才发觉锦席城正站在房门内,而那两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外似是有意挡住他出门的脚步。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 本来她就不讨厌锦席城,再说他马上就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 “月月,他们不让我出去!” 说着锦席城就指了指那两个冷面不苟言笑的男子,看得出他的确有些惧怕,不然凭他的性子,不可能会这样听话呆在房中不出来! 冷月转眸看着龙晴,“他们是谁?” 龙晴微微抿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爷的人!” 对龙晴已经很是了解的冷月,深知每当她给出这样含糊不清的答案时候,就必然是涉及封柒夜或者更多秘密的事。 不打算多问的冷月,见锦席城期翼的望着自己,又发觉那两个男子目不斜视视自己如无物的冷傲表情,立刻樱唇邪笑:“锦席城,出来!”她倒要看看,这俩人有什么厉害的。 听到这话,锦席城眼神左右瞥了一瞬,试探的迈出一条腿后,整个人立刻像是撒了欢一样,眨眼间就冲到了冷月身后,高兴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月月,还是你厉害!看把他们吓得,都不敢动了!” 冷月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边走边问:“你怎么会被他们困在屋里?” 锦席城亦步亦趋的跟着冷月的脚步,鼻翼煽动两下,不满的口吻,道:“就是那个姓龙的僵尸脸把他们带来的!他说不让我在府中乱跑,从昨天下午就一直看着我。” 姓龙的僵尸脸! 冷月侧目瞄着龙晴,见她干笑着,扬了扬眉,反问着锦席城:“你身手不是挺厉害的么!两个人都打不过?” “什么啊!月月,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厉害!”说道最后锦席城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打不过他们俩,才只能被‘画房为牢’。 不打算拆穿锦席城的冷月,笑了笑没再说话,一行三人直接来到城中,找了一间刚刚开张的酒楼准备用早膳。 而自冷月带着锦席城离开厢房之际,那门口不苟言笑的两个男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爷的口味还真不一般!”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龙晴那丫头,等着爷收拾她吧!” * “小妹,这么巧啊!” 三人方落座在二层窗口位置,楼梯口就脚步声传来,同时那带着诧异的嗓音就传到冷月耳中。 当冷月看到贺兰冷春随同几个服饰高华的女子一同出现时,悲催的发现,她出门又忘了看黄历! 而那一众女子中,恰好有说话尖酸刻薄的沈怡然,“冷春,咱们坐这边吧!窗口那的空气不好,一股子狐媚味儿!” 章五五:生根发芽! 沈怡然破空传来的讽刺声,让龙晴俏面一寒,正要开口,却被冷月细声制止:“不用急!”听到冷月含笑的话,龙晴收起不悦,看向冷月的时候,眼底还带着不解。 冷月笑而不语,招呼小二点了几个可口的青菜之后,顺着窗口看下去,见街面上小商贩都纷纷摆摊营生,这才说道:“龙晴,去把那个摊位上的东西都买回来!” 说着冷月顺手一指,龙晴和锦席城双双看去,当见到那摊位边飘荡着白底黑字‘臭豆腐’三个字的时候,才一展笑颜,“遵命!” 沈怡然和贺兰冷春及其他两个女子落座后,沈怡然傲慢的大声说道:“冷春,现在你可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说不定以后就是世子妃了!你出身好,嫁的也这么好,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凭着一身狐媚本事,以为攀上枝头就能成为凤凰,其实她永远都是一只上不了台面的山鸡!” “怡然,别这么说!我只是有幸能够得到世子的垂怜,至于以后谁说的准呢!”贺兰冷春娇羞一笑,谦虚的态度让一旁的女子也不禁劝慰:“冷春,你就别谦虚了!宫宴那天,世子对你如何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呢!” “就是!说起来冷春你身为嫡女,就是比这旁出的懂规矩!有些人占着王妃之位,还企图和其他男子牵连不休,真是不要脸!” 沈怡然的话句句难听,赞扬贺兰冷春的时候,还不忘故意对着窗口谩骂着。 就连单纯的锦席城都蹙眉听不下去,忍不住低声凑近冷月问道:“月月,她们说谁呢?这么难听?!” 冷月抬眸,细细品味着美味的小笼包,眨了双眸,故作神秘的说道:“锦席城,如果你送我一件礼物,但是我没收,那这礼物最后是谁的?” 听着冷月没由来的问话,锦席城认真思索了片刻,“我给你的礼物,你若是不要,那我会一直送到你接受为止!” 咝—— 冷月不禁懊恼的叹气,沟通有障碍! “这么说吧,只要这个礼物我没接受,那它就一直是属于你的!对么?”冷月牵引着锦席城的思路,顺着的话往下想。 果不其然,锦席城呆呆的点点头,“好像是!” 锦席城懵懂的样子,取悦了冷月,顺着他的话再次开口:“所以不管她说谁,如果对方不接受……” 瞬间,锦席城好似恍然大悟般,“哦!人家不接受,那她就是在说自己呗!” “嗯,真聪明!孺子可教!” 冷月笑米米的点头,而锦席城的话不大不小,也正好传进了沈怡然等人的耳里! “贺兰冷月,你什么意思!” 沈怡然拍案而起,而她的举动也恰好证明,方才冷月和锦席城的话,被她们听了个清楚。 冷月绝美的脸颊挂着惊诧,反问一句:“沈小姐何事如此动怒?” “贺兰冷月,你少装蒜!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身为邪王妃,光天化日又和其他男人亲亲我我,你真没有羞耻心!” 沈怡然指着冷月和锦席城,那布满鄙夷的眸子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而冷月也多少有些无奈,身为沈落依的妹妹,这兄妹俩的性子还真是南辕北辙。 不过沈怡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要么她是为贺兰冷春抱不平,不过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她了解贺兰冷春,她傲慢骄傲自诩才女,定然不会把自己的痛处说给别人听。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就是沈怡然喜欢封柒夜! 哎,造孽啊! “你这女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自己骂自己我们不管,但你说月月就不行!”锦席城维护冷月的举动,让沈怡然再次得到发挥谩骂的余地。 沈怡然连连冷笑,“哟!月月,都叫的这么亲昵了,还狡辩什么!” “怡然,别说了!” 贺兰冷春见事态有些失控,不禁起身上前拉住沈怡然,随后又看着冷月,说道:“小妹,你也少说两句!” 她说话了么?她总共就说了一句话,这贺兰冷春当自己是圣母呢! 冷月含笑不语,但锦席城不干了! “我们狡辩什么了,你这女子说话再这么难听,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揍你!”没和别人吵过架的锦席城,说话都没底气,憋了半天后扯出这么一句,让冷月忍不住轻笑起来。 沈怡然拂开贺兰冷春的手臂,看着她大声说道:“冷春,你就是太善良了!有些人不知好歹,以为谁都好欺负呢!你敢动我,小心本小姐抄了你的家!” 这下,冷月算是知道什么叫胸大无脑了!沈怡然说白了只是太傅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人惯坏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一出口,就连贺兰冷春也变了脸色,旁边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子,面面相觑也纷纷上前拉住沈怡然。 恰在此时,楼梯口脚步声临近,当那熟悉的裙摆出现时候,冷月募地说道:“龙晴,小心台阶!” 话音落下,手中正拎着两个竹篮的龙晴,就那么不偏不倚的被台阶绊住,手中的竹篮也顺势向前飞去,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周遭,尖叫声四起。 “啊!这是什么东西,好臭啊!” 沈怡然身上和头发上被淋的全是臭豆腐的汤汁和豆腐块,灰蒙蒙的一片散发着独有的气味。就连贺兰冷春和两个女子也不例外,但总归是比沈怡然要好很多。 贺兰冷春皱眉抖落袖口上沾染的东西,自然而然的便把这件事算在了冷月的头上。 “你这个贱婢,你怎么走路的!谁准你带这么恶心的东西进酒楼的!”沈怡然惊慌失措的喊叫着,同时还不忘骂着龙晴。 龙晴无辜的眨了眨眼:“抱歉!台阶太高了!” 冷月欣赏的看着沈怡然丑态尽出,随即对着锦席城和龙晴说道:“走吧!这里的空气不好,一股子茅房味儿!” 什么叫自讨苦吃,看看沈怡然就知道了。 冷月的话,正是原封不动的将她的话还回去,而只顾着自己狼狈模样的沈怡然,已经无暇理会冷月的嘲弄。 只不过,在冷月步出酒楼的时候,二楼传来一句厉吼:“贺兰冷月,我不会放过你的!” * “王妃,去哪啊?” 在酒楼耽误了些许时候,三人此时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龙晴终是忍不住的问着冷月,在她心里,还一心想着怎么撮合封柒夜和冷月呢。 早上爷惹出那么一档子事,若是不早点解决,只怕时间越长,误会越深。无怪乎龙晴有些偏袒封柒夜,在她心里从小跟到大的主子,绝对是值得她这样做的。 锦席城看着冷月迷惘的神色,咬了一下嘴唇,开口建议道:“不如咱们去月老庙吧!” “现在?”龙晴诧异的看着锦席城,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冷月,王妃,千万不要答应! 谁知,冷月眼神微转,“也好,就当散心了!” 她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清空脑海中的那些不快,散散心远离世俗,说不定能让她心境开阔一些。 月老庙,位于封城近郊。坐落半山腰的庙宇,在当空暖日的照射下,仍能看到香火袅袅!青石板路绵延至山腰,两边的古树上,随处可见红色丝绸随风飘荡。 随着山腰临近,即便烈日当空也不再像城中那样燥热。冷月一点点欣赏着古朴的一切,身边的锦席城更是雀跃的不行,看什么都新鲜。 “王妃,你说皇后明明让你留在宫内学习规矩,但你被王爷带出来,难免她不会再次发难,不如咱们早些回府,想想对策?!”龙晴想了一路,终于月老庙近在眼前的时候,才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劝说冷月回去。 冷月侧目看着龙晴,眼神微眯,“没那么简单!让我留在宫里学习规矩只是一个借口!不然你以为昨晚我们离开皇宫后,她若诚心刁难,还能安寝到天明吗?!” 龙晴悲叹,第一回合,劝说失败! 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看来她还得再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王妃,那沈怡然被弄的那么狼狈,她回府后一定会添油加醋的污蔑你!”龙晴再次找了个借口,但连她自己都发觉很蹩脚! 果然,冷月这次没有回答,反而定睛端看着龙晴,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若着急回府,就先回去吧!” 完了,这回没戏了! 龙晴摇了摇头,低眸不语,而冷月再次莲步轻移的时候,空中飘来一句:“小样儿,心思还挺重!” 一听这话,龙晴笑了!闹半天王妃什么都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怕是早被她看透了! * “柒夜,你把我们找来,你倒是说话啊!” 冉钰坐没坐相的瘫在椅子上,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沈落依和欧阳南天,三人表情都带着一点疑惑和好奇。 书房中,封柒夜双臂撑着扶手,凌厉的双眸烦躁的瞥了一眼冉钰,“急什么!” “呵!到底是我们着急还是你着急啊!你看你那一脸深宫怨妇的模样,哪还有邪王本色!”冉钰开口奚落的话,让封柒夜瞬间扬眉,单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脸颊,他像个怨妇?! “哈哈哈!落依,欧阳,刚才我没看错吧!咱们鼎鼎大名的邪王,竟然会有那种表情?真是天降红雨了!”冉钰笑得前仰后合,右手忙不迭的拍着大腿,这让封柒夜一瞬紧张过后,脸颊顿时墨黑如炭! “冉钰!” 警告似的低吼了一句,冉钰微微收敛,试探的看着封柒夜,问道:“该不会是因为冷月你才变成这样的吧?”冉钰信口随意的猜测着,没想到封柒夜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样,厉呵:“胡扯!” 封柒夜死撑硬抗,却不想此时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话,让冉钰几人好整以暇的彻底看了一次热闹! “爷,王妃去了月老庙!” 龙修的声音不骄不躁的传来,封柒夜面色如旧,冷酷的应道:“嗯!” “和锦席城一起去的!”还在装腔作势的封柒夜,再次听到龙修的话之后,房门也被他一掌挥开,人也闪到门口,低沉阴冷的说道:“那两个狗东西呢,本王不是让他们看着锦席城嘛!” “爷,是王妃把锦席城带走的!他们说不敢动手,所以让属下来询问,如有需要,他们现在就冲上月老庙抓人!” 难得龙修一次能说这么多话,担忧和恼怒并存的封柒夜,并没有多加考察,反而怒骂了一句“混账”后,就消失在书房内。 冉钰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封柒夜如风般不见踪迹,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欧阳南天才说道:“柒夜说的两个狗东西?难道是……” 龙修点头:“是七煞!” 闻此,冉钰表情倏变,“他疯了吗?现在府中细作这么多,他竟然让七煞出现,到底怎么想的!” 龙修继续点头:“为了让锦席城远离王妃,爷就这么做了!” 听不出龙修到底是何语气,沈落依却蹙眉问道:“锦席城是谁?” “锦澜山庄的少庄主!” * “月月,求个签吧!” 月老庙中,锦席城新奇的拿着庙宇烛台上的签筒,回眸看着冷月笑嘻嘻的建议着。说完还好奇的扒拉着签筒内的竹签,喃喃自语:“这东西准吗?我先试试!” 锦席城说着就闭上眼睛,双手虔诚的摇晃着签筒,冷月和龙晴站在一边,玩味的看着他严肃抽签的模样。 ‘叮’—— 一只竹签随着锦席城的摇晃从签筒中掉落在地,锦席城立刻笑着捡起来,翻过竹签见到上面的文字,脸色却不高兴了。 “什么啊,竟然是下下签!” 龙晴闻言走上前,凑近一看,又瞬了一眼锦席城,才说道:“镜花水月,良辰一梦!” “这什么意思啊?”锦席城拿着竹签来回甩动,回眸看着冷月等着她给自己解答。 冷月瞥了一眼红色签文,直接将他手中的竹签抽出,丢回签筒后,才说道:“都是骗人的,你也信!” 三人正说着,忽然月老庙内的行人匆匆,眨眼间就所剩无几。当冷月回身望着庙宇大门的时候,也正好看到门外多名黑衣蒙面人手提长刀快速的飞奔而来。 暗道一声不妙,冷月顾盼四周,发觉整个月老庙中此时只剩下她们三人,显然门外的黑衣人是冲着她们而来! 黑衣人的身手很快,长刀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即便是单纯不解世事的锦席城,也浑身戒备的看着来人。 黑衣人将这个庙宇包围,为首之人率先跃过庙门,双手握着长刀对着冷月的方向就当空砍下。 龙晴脚下生风快速的变幻着步伐,转瞬就拉着冷月躲到一侧,“王妃,小心点!” 将冷月带到相对安全的庙宇一侧,龙晴回身就腾跃而起,脚尖猛地用力,就将那人手中的长刀踢落。 庙宇外的黑衣人蜂拥涌入,锦席城月袍翻飞,穿梭在黑衣人之中。而冷月站在一边,没想过龙晴的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黑衣人似是对龙晴和锦席城的身手有些意外,很快一声尖锐的哨响后,整个庙宇外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黑衣人骤然增多。 锦席城和龙晴此时被黑衣人团团围住,敌众我寡的形势让他们俩无暇分身。至此,冷月孤身一人,就成了敌人的目标。 此时一名黑衣人得空便抽离战圈,空中翻腾后,就只对着冷月落下。 “王妃,小心——” “月月——” 龙晴呲目欲裂的想要飞身扑救冷月,而就这空隙间,肩头就被黑衣人的长刀划伤,鲜血立刻飞出。锦席城焦急的瞪着眼珠,每每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却总是被人多挡。 他们距离冷月较远,又被黑衣人缠住,龙晴即便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已经越来越接近冷月的黑衣人。就连锦席城也无法脱身。 瞬息间,那黑衣人自空中落定,距离冷月不过几步之遥,手中长刀闪着厉光,手腕翻飞就扬刀而下。 本以为必然会一击即中的黑衣人,手起刀落的姿势犹在,但却扑了空!眼神低垂,就见冷月以极其刁钻的下腰姿势闪躲开他的攻击。 举刀再次想要落下的时候,时间却定格了!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冷月,特别是自己脖颈处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到 她白希的脸颊上时候,整个人也气绝身亡的向后倒去! 冷月心肝直颤,双拳紧握的看着被她杀了的黑衣人,一时间无法回神。让黑衣人毙命的,是一根纤细坚固的金丝,而这也正是当初冷月让龙晴从皇后的懿旨中抽出来的。 原本当初她要这金丝的目的,是想要在入宫的时候能够贿赂一下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谁知在宫内没用到,反而在重要关头成了她救命的砝码。 当看到黑衣人冲向自己的时候,她将藏在袖口内的金丝解开,躲过他的攻势后,便用力绕在了他的脖颈上,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金丝竟如此坚硬,生生勒段了那人的喉结。 这是冷月第一次杀人,感觉很糟糕! 脸上沾染了鲜血,血腥气味让她有些作呕晕眩。 黑衣人一击不中,更是加快了攻势,龙晴和锦席城双双对抗着,无奈人越来越多,血腥气息四散在整个月老庙中。 “轰——”的一声巨响,自月老庙的房顶破空传来。残垣断瓦散落满地,一抹绛紫色的衣袂从房顶空洞上极速飘下。 墨发随风飞扬舞动,衣袂卷裹着暴虐的气息,在空中铁掌翻转瞬间就打飞了四名黑衣人。 凌天,霸气,冷冽,阴鸷,如地狱而来的修罗,眨眼间就将一切毁于一旦。 封柒夜眸子赤红,丹田运气转身自空中飘落在冷月的身边。铁臂将她狂揽入怀,单手抚着她的秀发,将她扣紧在自己胸口。 随即抱着冷月径直飞入战圈,双指如鹰爪对所有欺身而上的黑衣人,毫不留情的捏碎了喉结。 他的加入,让整个战局形势急转。所剩无几的黑衣人见情况不妙,纷纷想要撤退,但惹到邪王,想逃跑哪有那么容易! “杀无赦!” 一声令下,带着决然的愤怒,决定了那些黑衣人的命运。 同样从庙宇房顶落下的几名劲装男子,手法狠绝的将所有黑衣人彻底铲除!当满地尸骨遍布的时候,封柒夜回眸看着喘息的龙晴,冷声而落:“自己去领罚!” 这一刻,龙晴单膝跪地,面色沉着透着晦涩:“属下领命!” 话落,封柒夜揽着冷月,脚下踏云般飞出月老庙!锦席城怔怔的望着被封柒夜带走的冷月,一时间无法回神。 而月老庙遭到破坏一片狼藉,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 * 带着锦席城回府的龙晴,坐在清雅苑内,任由龙修给自己的肩头上药包扎伤口。而龙修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如此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事出突然,你尽力就好!” “哥!我以为我的功夫不差,但今天这种情况,我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受困,却无济于事!若不是爷来了,只怕……” 龙晴有些空洞的眼神转向龙修,她虽然从小跟着爷,但却一直被自己的大哥龙修保护的很好。而当初她奉命装作婢女混迹在后院那群美眷之中,也恰好是这样的机会,让她成了王妃的侍女。 多日接触,她已然将王妃视为主子。但她想不到,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自己竟然这般不堪一击!甚至险些让王妃受到连累! “那些人身手了得,即便是我在,也不敢保证周全!如你所说,那些人是有目的而去的,自然不会是三脚猫功夫!” 龙修宽慰的话,让龙晴眼神不自在的闪了一瞬。而始终坐在一旁低眸不语的锦席城,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城郊 溪水潺潺,波光粼粼。山涧中溪水徐徐流淌,微风吹拂着湖面荡漾起圈圈涟漪。 湖边凉亭之中,封柒夜带着冷月径直入内。八角飞檐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封柒夜放开冷月后,轻声问道:“还好吗?” 他很清楚冷月经历了什么。在他闯入月老庙的时候,见到呆愣的她和地上躺着的死尸之际,就知道她杀了人。 其实杀人对于他封柒夜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因为有些时候,你不动手就只能被杀。 但此时仍旧怔愣的冷月,却让他冷峻的脸颊染上担忧。 仿佛过了好久,冷月没有焦距的眼神才闪动了一瞬,眨动着酸涩的眸子,入目的是封柒夜专注的神情,才说道:“挺…挺好的!” 喟叹一声,封柒夜双手捏紧又松开,半饷才抬手抹去她脸颊上有些干涸的血迹,“别逞能,你在发抖!” 低沉浑厚的嗓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封柒夜自己也无法想象,若是方才他去晚一步,若是她已经遭遇不测……这种情况他根本不敢想。 有些情绪,一旦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便如杂草一样疯狂滋长。直到你察觉这一切的时候,它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拔出! “呼——有吗?” 不习惯示弱的冷月,强壮镇定的苦笑了一下。而她的举动在封柒夜眼里,却是带着令人心疼的坚强。 封柒夜定睛看着冷月,声音微凉,“贺兰冷月,你要知道!方才若是你不出手,那最后躺地上的,就是你自己!” 原本是想要安慰冷月的话,由封柒夜的口中说出,总是多了那么一点僵硬!冷月脑海中还盘踞着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惨笑,“封柒夜,你杀过人吗?” “很多!” 很多?! 冷月不自禁的抬眸看着他,在她的思维中,杀人犯法,杀人偿命是不变的定律。难道就因为他是王爷,就能说得如此坦白。 “本王只杀该杀的人!一如刚才,他们全部都该死!” 封柒夜凛冽的话,说的杀伐决断。冷月暗自揣测着,不禁出声呢喃:“都该死吗?但其实我也是该死的!” 冷月的呢喃有着另一层含义,她本就是已经死了却又获得重生的亡魂!如果她没有这段穿越,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忘川河边,踏上奈何桥投奔下一段人生了! “贺兰冷月!” 冷月暗自的呢喃,被封柒夜听去,却是让他爆出一阵怒吼!受不了她这样作践自己的态度,封柒夜一狠心咬牙,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从凉亭外拽到了湖边。 随后根本不等冷月开口,封柒夜脸颊危险一闪,手臂微一用力,竟是直直的将冷月抛入了清澈见底的湖水中。 ‘哗啦’一声,头脑还有些昏沉的冷月,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落入湖水中。即便是天气依旧燥热的夏末,但清凉的湖水还是让冷月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封柒夜站在湖边,冷眼看着冷月在湖水中扑腾,不远处的树上,有人嘀咕:“啧啧,爷真是太狠了!” “你猜爷会不会下水?” 另一人摩挲着下巴,摇了摇头:“不会!爷是谁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打赌!” “赌就赌!” 暗自找乐的两人,正说着,就见屹立在湖边的封柒夜,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转瞬间,封柒夜竟然也浑身湿透的站在湖中央,铁臂拉过冷月,生硬的问道:“清醒了吗?!” 这场景,真是有人哀嚎有人笑! 冷月被呛了好几口凉水,被封柒夜拉住之后,剧烈的咳嗽着,双腮都是染上霞红,在粼粼波光之中,封柒夜的眼神逐渐深邃专注。 站在水中央的冷月,拍着胸脯咳嗽着,脸颊上贴着柔顺的秀发,双眸噙着水光,樱唇红润如朱。 美,很美! 尤其是那被水波霞光映衬的脸颊,挂着几滴水珠,打湿的睫毛更是根根卷翘分明,粉面佳人,我见犹怜! “封柒夜,你个王八蛋!你耍我!”冷月好不容易平和了喘息,随后抬头就瞪着封柒夜。 本来以为他终于善心大发安慰着自己,谁知下一刻说都不说一声就把她丢到湖里。就算是清凉沁脾的湖水让她恢复了冷静的头脑,但她绝不会感谢他的! 见冷月开口就怒骂,封柒夜提着的心算是稍稍落定,眼尾波光流转,邪肆一笑:“还能骂人,看来是好了!” “骂你都是轻的!” 哗—— 就在冷月恨声说完,素手突然自水中扬起,将封柒夜还算干爽的脸颊彻底打湿!随后嘀嘀咕咕的自顾往岸边走去: “什么玩意儿!谁要你多管闲事!哈啾——” 封柒夜站在及腰的湖水中央,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向下颚,最后滴落在湖水中,然后即便有些狼狈,但心情却是无法抑制的愉悦。 不得不说,封柒夜的办法的确管用。说来冷月心里因杀人有些抵触情绪,而封柒夜并未一昧的诱哄,反而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让她从心里阴影中走出来。 见冷月能说能骂的,也算是放了心! 冷月拖着一身被微风一吹有些冰凉的衣裙走在前方,身后封柒夜上岸后,眼神一凛,凭空说道:“再多嘴,拔了你们的舌头!还不赶紧准备马车!” 树上的两人尴尬一笑,随后人影一闪,就站在了封柒夜的面前,“爷,凉不凉啊!”其中一人上前拽了拽封柒夜湿透的衣角,眼底看好戏的神采飞扬。 “龙辛!” 警告的嗓音一出,被换做龙辛的男子便敛去笑容,弯腰平伸手臂,对着冷月的方向说道:“爷,您请!马车已经备好,就在不远处!属下等就不打扰了!” “哼!” 冷哼一声,封柒夜信步前行,然而身后传来两人窃窃私语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对着身后拍出一掌: “给钱,你输了!” “嘁,下次我一定赢!” 龙辛一笑:“下次?那你得看下次爷是不是还能搭错神经!” 封柒夜怒着随手一挥,顿时两人站立的身后,一股浪花激起,将二人淋成了落汤鸡。 * 坐着马车一路回到王府,冷月不曾说过一句话。驾车的小厮还来不及停稳,冷月就直接掀开车帘跳下,视封柒夜如无物。 相对冷月的冷脸,封柒夜却从容的多,身上的衣物已经干的差不多,即便有些斑驳,但仍旧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薄唇上扬着弧度,任谁都看得出王爷心情不错。时至午后,封柒夜刚换下衣裳,门外的管家就在书房外敲门。 “何事?” 管家瑟瑟的声音响起:“王爷,如夫人……如夫人那边出事了!” “进来,说清楚!”闻言,封柒夜的脸颊闪过不耐。 很快,管家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说道:“王爷,如夫人中午过来找老奴,说是她的玉佩丢了!现在正在清雅苑呢!” * “王妃,你当真没见到玉佩吗?” 冷月身上还穿着落水的湿衣裙,根本来不及更换,柳媚如就不请自来!她这心里正有一团火在烧,现在更是越来越旺! “柳媚如,你的玉佩不去你自己房间找,你反而来这儿?于情于理都不对吧!”冷月凛着脸颊,身上的衣裙让她鼻尖酸涩不已,语气更是不快。 柳媚如拿着纱巾轻轻拭着眼角,表情极为无辜:“王妃,你别生气!那玉佩对如儿真的很重要,如果…如果你喜欢,如儿可以送你别的!” 这话说的,好像认定是冷月拿了她的玉佩,有商有量的话,让冷月更是来气! “既然你说玉佩那么重要,不随身放好丢了怪谁?龙晴,送客!”说着,冷月语气不善的吩咐了一句,起身就要走向卧房,而柳媚如却不依不饶。 “王妃,等等!你若说你没拿,那你能不能让如儿在清雅苑中找找!” 冷月回身望着柳媚如期翼的神态,冷笑傲然,“找你妹啊!” ‘嘭’的一声回响,算是冷月给柳媚如的回礼。眼看着冷月关上了卧房的寝门,柳媚如狭长的眸子精光一闪,而龙晴也适时说道:“如夫人请回吧!” “哼!你一个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那玉佩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赏赐的!若是找不到,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 柳媚如鄙夷的望着龙晴说着,却没想到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不咸不淡的嗓音: “砍谁的头?” 闻声,柳媚如微愣,暗自懊恼之后,回眸就变得模样凄楚可怜,语气也透着委屈:“王爷……” “玉佩丢了?”封柒夜一身清爽的玄纹长袍罩身,入内后视线顾盼了一圈,直接坐在上首,问着柳媚如。 柳媚如嘟嘴点头:“王爷,如儿这几日只和王妃姐姐有过接触,所以才回来问一问,谁知她……” 封柒夜听完,点头却说道:“喜欢什么样的,本王再送你一个新的!” “不是的,王爷!那玉佩是如儿嫁进王府的时候,由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若是找不见,那对皇后娘娘也不好交代呢!”柳媚如刻意将玉佩说的极为重要,可惜在封柒夜听来,却无谓冷笑:“你不说,就没人知道玉佩丢了!先回……” “啊——” 正说话的封柒夜,忽然听到内室传来的一声尖叫,这让他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但因柳媚如在,他却只能压抑着所有的情绪。 龙晴不着痕迹的快速瞥着封柒夜,随后脚步匆忙的就冲进了内室,当看到冷月面对着软榻手中正拿着衣裙的时候,不解的上前,“王妃,怎么了?” 冷月一言不发,双眸紧紧的凝着软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龙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时也忍不住眉心一跳,是谁竟然会做这种事?! 封柒夜故作闲适的从前厅步入,身边的柳媚如静静跟随。同时还不忘问一句:“王妃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但见,冷月平日栖身的软榻上,一个浑身如同浴血而出的半大娃娃躺在其上,最狰狞的是,那娃娃的身上还插满了银针,头上的白纸条赫然写着封柒夜的名字。 柳媚如惊呼惨叫一声,别开眸子忍不住想靠在封柒夜的身上,但就在视线流转的时候,却‘咦’了一声:“啊,那不是我的玉佩吗?!” 说着,封柒夜和龙晴顺着柳媚如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那软枕下方,正有一半凝脂白玉和红绳露在外面。 冷月眼中黑暗的色彩越来越重,血娃娃仿佛还在滴血一般,已经阴湿了软榻。尤其是如此刺目的鲜红,那被她刻意想要遗忘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爷,绝不是王妃所为!”龙晴着急的回头看着封柒夜,眼神随即瞟向柳媚如,一切都这么该死的巧合,她柳媚如果然是煞费苦心! 柳媚如闻言,轻轻拉扯了封柒夜的衣袖,“王爷,如儿也相信不是王妃姐姐做的。但是那娃娃上写的竟然是你的名字!这人太歹毒了,一定要严惩!” “出去!” 封柒夜森冷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尤为吓人! 有些不甘心的柳媚如,忍不住开口:“王爷?” 此情此景,熟悉封柒夜的龙晴,很快就走到柳媚如的身边,“如夫人,请!” 从没见过封柒夜这般姿态的柳媚如,心中的确有些害怕。但想了想,又睨着呆愣的冷月,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退出内室! 房门关阖,幽闭的空间内,封柒夜只字不提,只一把掰过冷月,将她抱在怀里,手掌翻飞一瞬,软榻上的薄被就将血娃娃全数遮掩。 单手轻轻抚着冷月的发丝,眼神却是凌厉的骇人。他做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让她走出来,没想到在府中竟还有这么一出! 看来他不能再等了! “哭吧!” 简单的两个字,蕴含着无限的铁血柔情!他承认,困扰他多时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得到解释。 他喜欢贺兰冷月,看见她受伤无助,他心疼着急。想起她和自己斗嘴,唇角染上的全是笑意。 许是在那个雨夜,她狡猾示弱的灵动模样,便已经让他情根深种。 情,不知所起,就这样一往而深吧! 章五六:装疯卖傻! 心疼的抱着冷月的封柒夜,千言万语都汇聚在宛如深潭的黑眸中。这一刻,他真的有些无措。 冷月如同木偶一样,黑衣人的死不瞑目和骇人的血娃娃,两种景象在她脑海中不停交替变化,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一片血海汪洋之中,刺目的红,逃不出的牢笼。 耳边是谁沉重的心跳声,阵阵如鼓敲击着她的神经。终于,在封柒夜察觉到冷月不对劲的时候,怀里佳人恰似棉絮无骨,双眸紧闭彻底晕厥。 “冷月——” 封柒夜打横将她抱起,铁臂有力的箍着她。那惨白的小脸,让封柒夜心头有丝顿挫的疼。快步抱着她离开清雅苑后,在回廊一隅,一抹染了灰尘的皓白锦袍忽而一闪。 * 是夜 王府中沉浸在一片安谧的氛围中,蝉声徐徐,树影婆娑的沙沙作响。春华殿,是王府众人平日都不准涉足的地方。 此时,殿内封柒夜眉目冷鸷的望着*边的男子,道:“龙壬,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闻言,被称为龙壬的男子,暗自一忖,便说道:“爷,应该明日清晨就差不多!这熏香有安定凝神的作用,她是因受到惊吓魔障入脑,若是清醒后还无法走出梦靥,那属下再想其他办法!” “嗯,下去吧!你通知七煞,今晚全部撤离王府,静候命令!”封柒夜说着眼神中闪过肃杀之气,放在膝盖上的铁掌握拳,气势逼人。 “是!” 龙壬离开后,春华殿内就只剩下封柒夜和沉睡不醒的冷月,踌躇了片刻,封柒夜神色温柔的执起冷月细白的素手,指腹缱绻的摩挲着。 这*,冷月留宿在春华殿的事,很快如风般吹散在王府各处。后院内,女眷们神色各异,心怀鬼胎! 清晨东方鱼白,第一缕阳光穿透黑幕倾泻而下,淡淡的晨雾笼罩在天地之间,茫茫一片,如梦似幻。 春华殿中,软榻上的冷月睫毛轻颤,睡梦中还皱了皱琼鼻,少顷,如蝶翼卷翘的睫毛慢慢掀开,正想伸手挡住窗口透射的日光,却发觉手心不能动还有些暖意。 眸子顺着手臂望去,入目的是坐在*边矮榻上比目浅眠的封柒夜,而自己的右手,正被他握在手心。 一缕日光划破室内幽暗,顺着雕花的窗棂丝丝缕缕的入内。而封柒夜安详的脸颊上,恰好沐浴在金光的波光中。 棱角分明的脸颊,在他如此沉静的睡颜中,眉目清冽,五官分明,倒是少了几分凛然刚毅。 许是冷月的视线过于炽烈,封柒夜入鬓的剑眉微蹙,眸子倏地睁开,清冽沉着,丝毫看不出睡梦过后的朦胧。 “你醒了!” 睁开眸子的瞬间,封柒夜正对上冷月浮着浅淡水雾的眸子,语气轻细,生怕吓到她似的。 冷月眨了眨水眸,顺势看着自己还被封柒夜握着的手,微微用力回拽,烟波流转:“嗯!” 见冷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封柒夜试探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血娃娃呢?”冷月面色自若的开口,熟睡后染上红晕的脸颊纷嫩诱人。封柒夜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的表情,对于她清醒后就问血娃娃的事,态度有些回避。 “此事本王会处理!你好生……” “停!” 冷月自顾的坐起身,在封柒夜的话还没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同时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说道:“封柒夜,我没你想的那么窝囊!昨天就是被那玩意吓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血娃娃明显就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给我,我跟你非亲非故,不用你管!” 非亲非故! 封柒夜一听这话,脸上的担忧和紧张荡然无存!一种自作多*家又不买账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着,但看到娇小的冷月一脸坚定的神色,又不忍再和她怄气。 最后,只好沉声妥协:“好!随你吧!” 这么好说话?! 冷月诧异的望着封柒夜,他今天吃错药了? 而封柒夜被冷月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干咳一声起身,道:“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封柒夜旋身就冲出了春华殿。而冷月暗自嘀咕了一句,也很快整理好衣裙。 踏出春华殿的瞬间,冷月张开手臂闭目沉吸。好在她内心够强大,经历了昨天的事,此刻被阳光普照,仿佛有一种新生之感。 “王妃——” 一侧,龙晴的轻声呼唤传来,冷月笑面而视。洁白的贝齿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泽。对着龙晴招招手,“龙晴,你怎么过来了?” 龙晴眼睛内布满血丝,双眼红肿不堪,当看到霞光之中的冷月绝美含笑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滴落,跑上前不顾主仆之礼,抱着冷月呢喃:“王妃,你没事太好了!对不起,是龙晴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双臂还平伸在身侧的冷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龙晴给紧紧抱住,一愣过后,双手顺势安抚的轻拍她的脊背,“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也受伤了,严重不?” 冷月不加掩饰的关怀,让龙晴抽泣不止,那自责的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话不成句,只能摇摇头作为回答。 “别哭了!真难看,鼻涕都流到我身上了!”冷月促狭的态度和玩笑的语气,龙晴闻声就放开抱着她的手臂,站在冷月面前转瞬就破涕为笑。 “王妃,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还取笑我,你不知道你昨天……”说道最后,龙晴倏地顿住,眼神瞄了瞄冷月的脸颊,暗中恼怒自己说错了话! 冷月斜睨着龙晴小心翼翼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推了她的臂弯,道:“行了!你家王妃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快饿死了!” 龙晴抓着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热泪,携着冷月离开春华殿门前的时候,边走边说,“好,我亲自给你做!” * 封城,医馆。 “大夫,我得了什么病?”贺兰冷春脸色有些苍白的望着对面的大夫。从昨日开始她便食欲不振,胃里总是刀绞般难受。 心中不免有些怀疑,难道是她吃坏了东西?! 医馆大夫缕着黑白相间的胡须,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终于,在贺兰冷春越来越害怕的神色中,大夫点着头说道:“这位夫人,依老夫看,你应该是身怀有孕了。但是,您这喜脉的征兆不够明显,老夫还不能十分确定。也许是时日尚短,不如夫人过些日子再来看看!” 大夫面色含笑的话,在贺兰冷春看来却是如晴天霹雳!她竟然有孕了!而可耻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呆若木鸡的贺兰冷春浑身僵硬的坐着,而对面的大夫见她这样,自以为是被欣喜所冲,便再次说道:“夫人,你这虽是滑脉之象,但并不明显。老夫不敢保证啊!” 似是怕眼前的女子心怀希望,最后又失望。医馆大夫说的相当委婉,医者父母命,他不能信口开河。 贺兰冷春怔了怔,失魂落魄脸色更加惨白的站起身,在那大夫不解的视线里,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医馆。 大街上,人头攒动,景象热闹非凡。 但贺兰冷春却感觉自己由浑身寒凉,就算是暖绒的骄阳也无法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她还没出阁,就怀了身孕!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惨不忍睹! 贺兰冷月,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这孩子,留不得! * “龙晴啊,昨天咱们出府之后,清雅苑有谁来过?”早膳过后,冷月此时正坐在清雅苑中,身侧桌案上,血腥的布娃娃和一只玉佩正平静的躺在托盘中。 而被血娃娃玷污的软榻,也被封柒夜命人重新换了新的。 龙晴闻言,说道:“我问过了,昨日咱们离开之后,爷没有用膳也直接离开!而最后离开清雅苑的,正是柳媚如!王妃,我怀疑这些东西就是柳媚如所为!” 龙晴不免恨声的语气,让冷月微微侧目,“你错了!这件事最不可能的就是柳媚如!她不傻,试问昨天她不依不饶的在清雅苑要找玉佩,虽然看似举止可疑,但她没必要这样惹火烧身!如果你是主谋,你可否会让自己受人怀疑?” 冷月话闭,就转眸看着血娃娃。事过境迁后,反到不足畏惧。细细打量着血娃娃,冷月脑中瞬时灵光一闪,丝毫不嫌弃的直接拿起,端着手里看着。 “王妃——” 龙晴惊声一呼,那东西看起来邪恶又恶心,浑身血糊糊的样子,着实难看。况且对冷月昨日的表现还心有余悸的龙晴,自然不愿意她过多接触。 “龙晴,这血娃娃用的是什么料子?你看看!”忽然,冷月不顾龙晴的提醒,径直将血娃娃就递给她,眼神中还漾着一抹求知的神采。 龙晴瞬了一眼冷月,随后也不客气的接过血娃娃,翻来覆去了看了看,脸上闪过震惊:“王妃,这……这……” “怎么?” 冷月秀眉一挑,好似了然的语气问着龙晴,显然她也看出这血娃娃的问题。 “这半大的娃娃,竟然用了多种不同的织料和绸缎拼接而成,真是煞费苦心!”龙晴的话透着冷意,而冷月却不以为然,笑了笑,说道:“说说,都有什么?” “素绫、纹绫、暗纱、花纱、织金纱、绉纱、纬锦。”龙晴边看着娃娃身上拼接的织料,边对着冷月说着。 而听到这些,冷月浅笑说道:“这所有织料,王府都有,对吗?”一点点分析着情况的冷月,说完就看着龙晴,但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已经能够确定。 龙晴重重的点头:“没错!王妃,这件事不如就让爷派人调查吧!”龙晴私心的不想让冷月过多接触这些阴谋诡计。况且根据这血娃娃的情况,若想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恐怕并非易事。 “不,龙晴!”闻声,冷月摇晃着手指,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娃娃后,继续说道:“这事儿明显就是有人要针对我!如果这次我让封柒夜解决,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况且,即便我了解不多,但我也知道这邪王府中的形势不似那么简单! 既然对方想害我,那我何不将错就错,让她们信以为真?!” 冷月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而龙晴眨了眨酸涩的眸子,不禁对她再次刮目相看。神色有些火热的问道:“王妃,你想怎么做?” “龙晴,你暗中查一下,王府中都谁有那几种织料!还有后院的女子中,最近有没有人过于频繁的走动!然后,从今日起,告诉所有人,本王妃傻了!” 说到最后,冷月灵动一笑,一个让幕后主谋自动现形的计划彻底成型。 “你说什么?她傻了?” 同一时间,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其他多名女眷都得知王妃昨日在清雅苑被吓傻了的事情,王府内谣言也开始四起。 水梦华看着刘姑姑,手中还端着一杯银耳莲子汤,轻抿一口,就听刘姑姑煞有介事的说道:“主子,千真万确!听说不知道是谁在清雅苑里放了一个巫蛊娃娃,把她给吓晕了!后来王爷还趁机在春华殿chong幸了她,结果谁知今晨她再醒过来,就变得痴傻了!” 刘姑姑将府中传的人尽皆知的事,全盘告知给水梦华。而后又不忘说一句:“主子,这就是报应!就算她昨晚睡在春华殿德蒙恩chong,结果却没命享!” 水梦华听着刘姑姑的话,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本来她还为冷月留宿春华殿的事耿耿于怀,谁知这刚刚几个时辰过去,她就傻了! 太不可思议了! “走,去清雅苑瞧瞧,本夫人怎么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呢!”水梦华放下手中的银碗,眸子中隐去怀疑,但脚步已经忙不迭的走出了别院。 刘姑姑在其身侧,亦步亦趋的说道:“主子,这没什么古怪的,昨天那事柳媚如可是亲眼所见!” “王妃,王妃你慢点跑!” 正当水梦华由刘姑姑搀扶着步出别院拱门的瞬间,不远处传来的喊叫声让两人微微顿步,而水梦华还没察觉出异样,眼神人影一闪,瞬间就被撞个满怀。 水梦华狼狈的趔趄着,就连头上高耸的发饰都零落的掉在地上。显然这被撞的力道相当大。 “什么人,在王府中乱跑乱撞,还有没有规矩!”刘姑姑手脚忙乱的扶着水梦华,开口就对着来人怒骂。 说完,刘姑姑和水梦华同时抬眸看着来人,顿时一惊。而龙晴也很快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语气焦急:“王妃,你没事吧!” 没错,把水梦华撞倒的,正是冷月! 此时的她,一脸纯真的笑容,清澈的水眸随着睫毛忽闪忽闪的,牙齿如贝望着站起身的水梦华笑的开怀,忽然—— “这个送给你!” 说着,冷月就举起手中的娃娃,直直对着水梦华,血淋淋的娃娃还滴着血,水梦华见此,惊恐尖叫:“啊——什么东西!快拿走快拿走!” 连连后退的水梦华,别开视线,整个人躲在刘姑姑的身后,看都不敢看冷月手中的娃娃。 “你个贱婢,还不快把她拉走!要是吓坏了华夫人,看本姑姑怎么惩罚你!”刘姑姑同样面色一惊,但反映却没有水梦华那般剧烈。 嫌恶的瞥着冷月手中的娃娃,语气恶狠狠的对着龙晴说着。 “刘管事息怒,奴婢这就带王妃走!”龙晴说完,作势就要上前拉住冷月,然而装疯卖傻的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冷月脚步一跳,歪头看着刘姑姑,水眸笑米米的说道:“哦,我记得你!你是华妹妹,是王爷最喜欢的女子!” 刘管事愣了!水梦华怒了! 暗处的某人脸颊黑了! “满口胡言!主子,咱回吧!看来是真的!”刘姑姑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月,随后转身对着水梦华说着。 水梦华闻声看了她一眼,随后脚下移动,但眼神又在冷月身上流连不已。 暖风拂面,冷月手中捏了捏‘滴血’的娃娃,不禁抖了抖沾在手上的朱砂水。而龙晴在一侧细声说道:“王妃,看样子不是她!” 冷月不着痕迹的点头,她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让这些女人对她放松警惕。而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展露出最真实的态度。 然而,方才水梦华恐惧的神色,并非是假装。显然这血娃娃她是第一次见!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冷月都在府中趁乱观察着。自然,这两日来,府中后院的女子,只觉得苦不堪言。 任谁大半夜正沉睡香甜之际,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鬼吼鬼叫,能不吓得半死! 还有她们那些上好的衣物,平白无故就被人在胸前剪了两个窟窿,毁了多少的上等衣裙。 但不论如何,冷月现在的身份还是王妃,就算她们其中有人想暗中对她下手,却又总是能被她巧妙的躲过! 生气,恼怒,又无济于事! 就连王爷,对此事也是无可奈何。出现在王府的时间越来越少! * “王爷,睡了吗?” 就在第二晚的亥时三刻,黑幕低垂的王府书房门前,在回廊灯笼的照耀下,身着粉衣抹胸,肩头上披着薄纱的女子,站在了王府书房门外。 门外只有龙修一人静候,见到女子的时候,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随后生冷的说道:“雅夫人有事吗?” 雅夫人,正是王府后院众多女眷之一,雅莲! 雅莲拢了一下肩头的薄纱,委婉的说道:“龙侍卫,王爷还在忙吗?” 正当龙修要开口之际,书房内封柒夜映衬在窗棂上的倒影,身姿一邪,竟是开口说道:“龙修,让她进来!” 闻言,雅莲柔柔弱弱的走上前,看着龙修,巧笑:“龙侍卫,有劳了!” 龙修二话不说,直接将书房的大门打开,随着雅莲步入,房门又被他在外关上。 雅莲摇曳生姿的扭动着腰肢,在行走间,那薄纱也缓缓滑落下肩头。雅莲双眸中带着凄迷的爱恋和崇拜,走上前扶腰含胸:“雅莲参见王爷!” “这么晚找本王有事?” 封柒夜刚刚沐浴过后,小麦色的肌理在烛火映衬下光亮夺人,墨发全数散开,张扬又不失魅惑,狂放又不失撩人。 书房内氤氲着淡淡的水雾,昏黄的视线中,雅莲心口更是突突的跳着,但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收敛了心神,细声说道:“王爷,你好久没找过雅莲了!” 这嗓音,够腻歪;那举止,够妖娆! 不得不承认,封柒夜府中的女子,各个都精致貌美。清纯的,妖冶的,性感的,不一而足。 见雅莲这般举止,封柒夜的喉结明显滑动了一番,邪肆的扯开嘴角,起身走向雅莲,说道:“看来是本王冷落了你!” “王爷……其实雅莲,有话想对王爷说!”微微浮在封柒夜的胸口,雅莲眸色一闪,慢慢的抬眸,水光灼灼的望着他说道。 封柒夜单手捏住雅莲的下巴,“你想说什么?” “王爷!其实雅儿今天过来,是想和王爷聊聊关于王妃的事!”雅莲开口,就让封柒夜为止一怔,放开她的下颚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雅莲微微抿唇,眼神流转了数次,才道:“王爷,其实王妃变成现在这样,雅莲也很心痛!但是这几日,王妃的做法越来越过分,昨夜她竟然在雅莲的房外装神弄鬼,让雅莲噩梦频频。 雅莲知道王爷有不得不忍耐她的苦衷,但是王爷你身为封夙邪王,被这样一个女子霸占着王妃的位置,实在有辱你的名声! 而且,雅莲还听说,在王妃的房里,竟然还有写着王爷名字的巫蛊娃娃。其实虽然大家都说那是王妃被人陷害,但王爷你精明如斯,肯定知道那分明就是王妃自己做的娃娃,结果被你发现,激动之下就疯了!” 雅莲甜腻的嗓音和柔若无骨的手指,频频撩拨着封柒夜的胸膛。说完,看着封柒夜染上怒意的脸颊,不禁再接再厉:“王爷,雅儿知道自己比不上如姐姐和华姐姐,但是…但是雅儿对王爷是真心实意的!而且……王爷,你快要做父王了!” “你说什么?” 封柒夜的语气难辨喜怒,深邃的眸子顺然低垂望着雅莲。 雅莲见此,轻笑一声:“王爷,雅儿怀了你的骨肉!这孩子就是邪王府的小王爷了!” 母凭子贵,雅莲话中的目的在此时慢慢显露。 “是吗?你真是辛苦了!”封柒夜语焉不详的态度,让雅莲微微怔愣,但转瞬即笑,“王爷,雅儿不求地位,只希望能够得到王爷的多家眷顾,那雅儿就心满意足了!” ‘啪啪啪’—— “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你们相遇啊!” 忽地,清晰入耳的拍手声和冷嘲热讽的话,传入雅莲的耳中。而封柒夜闻此,立刻后退几步,表情幽冷斜睨,道:“满意了?” 雅莲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霎时眸子大睁,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此刻,深夜书房内,冷月正斜倚在屏风边,身边站着含笑的龙晴,嫣然巧笑道:“雅莲夫人,真是为难你演这么一出好戏了!本王妃还没看够,要不你再演一会?!” “王爷,她……” 雅莲傻眼了!彻底傻了! 今晚她就是摸清了王爷的动向,才会背着所有人来书房的。但是贺兰冷月怎么会在这,而且看她的表情和神态,也根本不似白天那般疯傻。 冷月缓步上前,站定在雅莲身侧,眉眼一弯,道:“本王妃怎么了?你这么惊讶作甚?” 封柒夜睨着冷月,旋身直接落座在书案边,摆明了不会插手此事!而此情此景,雅莲步步后退,眸子仍然期翼的看着封柒夜:“王爷,雅儿害怕!” “哟,这就害怕了!那这东西你怕不怕?”冷月讽刺一笑,说着就直接将龙晴手中的东西丢在了雅莲怀里。 低头一看,雅莲瞬时惊恐,将那再熟悉不过的血娃娃扔的老远,浑身也抑制不住的发抖:“王爷,救我!” 冷月抱胸看着雅莲惊恐十足的表情,随即说道:“陈雅莲,咱能别装了吗?你当初做这个娃娃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它吓着吧!” “王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王爷,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没理由这么做的!”还竭力辩驳的陈雅莲,再次以腹中骨肉为借口,哪知—— 封柒夜冷峻一笑,终是开口说话,“你确定那是本王的孩子?” “王爷?你……王爷,这就是你的孩子啊!”陈雅莲似是没想到封柒夜会这样问出口,一愣之后,面色肯定的重重点头。 冷月举目,视线在两人身上穿梭,“说完没有!” 听到冷月一声低喝,陈雅莲立刻开口:“王妃,你既然没疯,又为何要在王府中愚弄众人。王爷,王妃其心险恶,你千万不要被她迷惑了!” “本王妃若不这么做,怎么能让你露出马脚呢!陈雅莲,说来你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表面上与所有人交好,暗地里你从中收集了这么多的碎布做成这个娃娃,为的不就是让人怀疑不到你的头上吗? 你明着对水梦华言听计从,暗中你又和柳媚如互相勾结。她的玉佩,应该就是你偷了,然后放在清雅苑的吧! 那日,你看到柳媚如最后一个离开,所以你偷偷潜入清雅苑,将一切布置妥当后,就在柳媚如耳边添油加醋,让她确信是本王妃拿了玉佩,这样她的咄咄逼人,自然就令人有所怀疑,而你就能趁着府中大乱的时候,跑到这里以怀孕为由,谋邪王妃之位! 本王妃说的对吗?” 冷月分析的头头是道,而陈雅莲在她的陈述中,眼睛越睁越大,呼吸也急促起来。最终在冷月话落之际,矢口否认:“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污蔑我!王爷,雅儿真的没有做!你要相信我!” 封柒夜蹙眉相当不耐的看着陈雅莲,而冷月也瞬息转眸看向她,丢出一句:“你信吗?”冷月挑眉质问的语态,眼角微勾的涟漪,让封柒夜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薄唇微张,“不信!” “陈雅莲!你说你觊觎王妃之位,你完全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本王妃一高兴,直接把王妃之位让给你!但没想到啊,你竟然自作聪明的做了这么多事,还本王妃吓晕了,你说这账怎么算!” 冷月睥睨的睇着瑟瑟发抖陈雅莲,而那luo露在外的肩头,更是上下不停浮动。她经历了被害和惊吓,早就不是圣人了! 若不是这陈雅莲害她在先,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出口质问!一切有因必有果! 沉默,不甘,怨怼,各种情绪自陈雅莲的眸子中一一闪过。 片刻后,陈雅莲认命的点头,但却望着封柒夜说道:“王爷,雅儿知错了!这些的确都是我做的,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爱慕你,所以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贺兰冷月庶出之女霸占着王妃位置。她配不上你,王爷,你若是要惩罚,雅儿甘心接受,但还请你看在我腹中孩儿的面上,再给雅儿一次机会!” “陈雅莲,就算王妃庶出身份,可也是侯府之女!你别忘了,你曾经可是*的花魁,比之王妃你更是不如!” 听到陈雅莲一边为自己求情又一边诋毁冷月的话语,龙晴立时不高兴了!现在谁敢说王妃不好,她立马上去拼命! 陈雅莲听着龙晴的话,脸色难堪至极。但事已至此,她还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腹中骨肉的身上,她相信即便王爷再无情,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你想让本王放过你?” 封柒夜两指顺着胸前的墨发,锐利的眸子看向陈雅莲。而这话似是带着缓和余地的意味,让陈雅莲立刻点头如捣蒜:“王爷,雅儿知道错了!今后雅儿一定会痛改前非,做个贤妻良母的!” 贤妻良母! 她恶不恶心! 冷月嫌弃的撇撇嘴,这俏皮的动作看在封柒夜的眼中只是无奈一闪。接下来目光微沉,却说出了让陈雅莲梦碎的话:“是否原谅你,由王妃决定!至于你那孩子,没命当本王的种!” 天塌地陷的感觉,让陈雅莲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着,凄苦的望着封柒夜,道:“王爷,难道就因这点小事,你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心碎的望着封柒夜,断了线的泪水打湿脸颊。 陈雅莲苦笑的看着冷月,“贺兰冷月,你好重的心机!原来你早就知道事情是我做的,可你却依旧蒙骗众人!王爷,你就这般听信她的鬼话,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冷月水眸幽幽的睇着陈雅莲,心中没有一丝同情,“陈雅莲,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你偏偏选择执迷不悟!那谁都救不了你!” “贺兰冷月,我杀了你!” 无法接受自己谋划的一切,在最终成为泡影的陈雅莲。突然低吼一声,双手对着冷月的脖子就掐了过去。 两人虽几步之遥,但冷月早早对她有了戒备。脚下一勾,闪身就躲开了陈雅莲。而始终坐在一侧的封柒夜,见此情形,铁掌陡转,一股劲风瞬间就飞出体外,直直的打在陈雅莲的后背,力道之大竟是让她整个人腾空飞出,而后狠狠的撞在墙面上,重重的跌落在地。 “不知好歹!” 封柒夜凛然杀伐的气息散体,显然她那句要‘杀了冷月’的话,激怒了封柒夜。 陈雅莲手无缚鸡之力,被这样沉重近乎绝决的掌风击身,那后果可想而知!最终,陈雅莲满目疮痍的望着封柒夜,嘴角呕出的鲜血让她无以言说。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陈雅莲绝望的趴在地上,将手放在了小腹之上,嘴唇蠕动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气绝身亡。 书房内的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冷月表情更是晦涩暗沉,其实她也是在这两天的装疯卖傻中,慢慢发觉到陈雅莲的可疑。 正如她推测的那般,柳媚如没那么笨,不可能会将自己放在被人怀疑的位置。然而若不是经过细心观察,和龙晴的调查,冷月也想不到,这个最不起眼的陈雅莲,竟然才是幕后黑手。 沉默的空气有些凝结。封柒夜表情略带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咳,那个……孩子不是本王的!” 闻声,冷月乍然回眸,见封柒夜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禁笑了笑:“看出来了!下手真狠!”话落,冷月旁若无人的走出了书房,而龙晴看了一眼地上的陈雅莲,又戏谑的瞟了封柒夜,继而也跟着走了出去。 半饷,封柒夜眸子一凛,“龙修!” “爷,属下在!” 龙修很快就闪身进了书房,颔首站在封柒夜面前,不骄不躁也不多言。不过房中有些微冷的气息,让他感觉到此时王爷应该正在气头上。 果不其然,封柒夜嫌恶的看着陈雅莲,道:“丢去乱葬岗!” “是!” 冷月携着龙晴回到清雅苑后,不禁吐出一口浊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真是太悲壮了!” 闻言,龙晴失效:“王妃,你莫不是感叹陈雅莲的做法?其实她这样做,无非是心术不正又觊觎你的位置,不过那个孩子,的确不是王爷的!” “是不是他的不重要,我只是替陈雅莲悲哀,她到死都不认为自己错了,甚至还一心等着封柒夜原谅他!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会让人无法辨别是非,但她却一心执迷不悟!” 冷月感叹着陈雅莲的遭遇,但却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做法。被害的是自己,但亲眼看着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又免不了生出诸多感慨! 龙晴端着茶盅递给冷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怅然的说道:“王妃,她不是第一个心存歹念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深夜行宫 贺兰冷春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望着古霆,两人默默无语。但很快古霆便开口蹙眉说道:“出什么事了?” “世子,明日能否陪我去邪王府?”贺兰冷春的话中含着商量和祈求,而古霆闻言就反问:“你想做什么?” 贺兰冷春摇头:“世子别问了!总之这是我和贺兰冷月之间的恩怨,我只恳求世子陪我同去,不会耽误世子的大事的!” 古霆清冽的瞳孔一瞬不瞬的望着贺兰冷春,随后唇角冷笑:“让本世子陪你去可以,但目前你还不能动贺兰冷月!” “什么?” 一心想着报复的贺兰冷春,突然听到古霆的话,顿时呲目欲裂的反问。她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对付贺兰冷月,但没想到和她就见了一面的世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让她如何自处?! “你没听错!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本世子都不管,待时机成熟,你想做什么,本世子绝不拦着!” 古霆的话深意难测,这让贺兰冷春一时无法接受,忍不住尖声说道:“世子,难不成你也喜欢上那个践人了?当初你说好要帮我的!” “贺兰冷春!注意你的言辞!本世子说过会帮你,但没说什么时候!现在贺兰冷月对本世子来说还有用处,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本世子决不饶你!”古霆眸子厉光闪过,随后语气阴冷的看着贺兰冷春说着。 而一听这话,贺兰冷春不禁冷静了几分,前后想了想,再次问道:“世子,贺兰冷月可是有什么用处?” “你无需多问!出去吧,本世子要休息了!” 无情的下了逐客令,古霆继而就闭目假寐,显然是不想再多说废话。 至此,贺兰冷惷心口微凉的走出了行宫。看了看暮色笼罩的深宫殿宇,贺兰冷春顾影自怜。 “贺兰小姐,世子可在?” 温润清雅的嗓音传来,贺兰冷春一惊,闻声看去,不免有些诧异:“贤王?” 章五七:机关算尽! 陈雅莲趁夜被丢出府邸,邪王府中从此也再没有雅莲夫人! 而这仅仅是开端! *好眠,当翌日冷月眉目如画面含浅笑的在府邸闲逛之际,众人不禁对她发疯后又突然清醒一事产生了诸多怀疑和不解。 晌午过后,风吹草香之中,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邪王府的雅莲夫人心存歹念想要暗害王妃的事不胫而走。 甚至听说已经被王爷秘密处决! 这种情况,一时间让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甚至连整个王府都风声鹤唳!谁能想到,明明是最令人不屑的邪王妃,竟然能够得到邪王如此庇护。 自然,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邪王府中的所有人,对冷月都难得一见的疏远和恭敬。就连后院的夫人,每日也按时来请安,随后便匆忙离去。当然,这些是后话。 午膳过后,冷月忽然察觉到最近这几日耳边似乎清净了不少,转念一想,便抬头问着龙晴:“锦席城哪去了?” 细细思量,冷月才发觉好像自打庙宇被围困的那天开始,锦席城就再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他受到惊吓。 接连几日一直处理着陈雅莲事情的冷月,心中难免生出一抹自责。在怎么说锦席城当时被人围攻,也有自己的原因,而且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单纯稚嫩的他。 “不知道,好几日没看到他在府中走动了!” 闻言,龙晴也是不解的摇了摇头。见此,冷月提起裙摆,径直起身:“走,咱们去看看他!这小子该不是吓病了吧!” 边走边说的冷月,很快就和龙晴来到锦席城下榻的厢房。奇怪的是,两人走进房中,却发现里面纤尘不染,*铺也整理的干干净净,全然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冷月和龙晴不禁对视一眼,随后见厢房门外正有下婢女清扫着院落,龙晴便快步上前,“住在这里的人呢?” “啊!奴婢参见王妃!” 被龙晴突然开口吓了一跳,那婢女抬眸见到冷月立刻有些慌张的行礼。 “起来吧!锦席城去哪了?”冷月步下台阶,看了一眼紧张的婢女,随后问道。 婢女低眉顺目,声音小的都没边了:“回王妃的话,锦公子几日前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那他有说要去哪吗?”龙晴连忙追问了一句。 婢女摇头:“没有!” “行了,忙你的吧!” 冷月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的挥了挥手,锦席城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无亲无故,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才会遇到自己给他结账。 现在他不声不响的就走了,难道说是他二叔带走的? “王…王妃……等等!” 正当冷月和龙晴刚刚走了几步,身后那婢女又紧张的在身后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句。 冷月回眸,那婢女咬着嘴唇,嗫嚅:“王妃,奴婢想起来锦公子当时有留下一封书信的!” “哪呢?” 闻言,冷月眉头一蹙,正色而说。 哪知,她的话音刚落,那婢女就惨白着脸颊,道:“王妃,锦公子走的时候,您…您正生病,所以奴婢把那书信交给王爷了!” 听着婢女的话,冷月不禁暗叹一声,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小婢女的话说的真够委婉的。说她生病,其实也正是自己装疯卖傻的时候。 “王妃息怒,奴婢不知道您这么快就好了,所以自作主张把信交给了王爷,王妃饶命啊!”婢女悄悄抬头窥视着冷月的表情,结果见她神色晦暗,眉宇颦蹙,联想到这几日在府中听到的话,立时害怕的跪地求饶。 冷月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没事,起来吧!”话落,便转身走向府邸的另一个方向。 她有那么吓人么?至于让那小婢女吓得瑟瑟发抖,声声叫着饶命! 但转念一想, 封柒夜既然拿了锦席城给自己的信,但是竟然没告诉她?! 这下,冷月不淡定了! 携着龙晴直奔封柒夜的书房,据她所知,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封柒夜都会呆在书房里闷不吭声,也不知道那房间中有什么! “王妃,爷好像没在!” 龙晴站在书房门口四下看了看,如若是爷在府中的话,那书房门外肯定会有大哥的身影,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书房中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龙晴的推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上前敲了敲门,半饷无人回应。龙晴回头看着冷月,似是等着她决定。 “算了,先回吧!”说罢,冷月转身率先离开了书房门外。 然而,当她刚走进清雅苑的时候,管家竟然直直的从里面跑出来,见到冷月直接开口:“王妃,这是靖南世子派人送来的请帖,并说邀您下午未时在城外烟波湖一聚!” “烟波湖?” 冷月斜睨了一眼管家后,便接过他手中的请帖。展开之后,上面如是写着:“诚邀邪王妃烟波湖一聚,古霆字上!”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冷月心中升出良多的猜疑。按说她和古霆不过有一面之缘,关系还没熟到同游赏景的地步。 “王妃,您给个话,送信的人还在府外候着呢!” 管家搓着手,似是有些急切的催促了冷月。而拿着请帖暗自思量的冷月,一瞬过后,便浅笑应答:“好,告诉他,本王妃一定如约而至!” “是!” 龙晴回身看着管家走出清雅苑,转眸就担忧的说道:“王妃,真的去吗?我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去,当然要去。既然是阴谋,那咱们就去会会,总归不能一直呆在王府。有什么事摆在明面更容易解决!” 说着冷月眉眼一凛,古霆虽身份上是靖南世子,但还有一点她需要防备的,就是他和贺兰冷春的关系,不论两人之间是否真的是*,但贺兰冷春她不得不防。 * 烟波湖,位于封城西面。三面环山的烟波湖如镶嵌在其中的明珠,随着阳光的照射,湖面碧波涟漪,熠熠生辉! 湖水清澈见底,偶尔还能得见其中几条畅游的鱼儿。清凉的湖边带过徐徐怡人的清风,如此美景,胜却人间无数! 午后的阳光炙人却不燥热,夏末初秋的季节,气候最是舒服。温暖绵长的烟波湖边,行人寥寥,但偶尔也能看到书生和小姐之间打情骂俏的场景。 想来这里应该是一些年纪尚轻的情侣,前来踏青*之地。 湖边,同样有着飞檐凉亭,凉亭上方还挂着略显年代古久的牌匾,上书烟波小筑! 此时,已经靠近烟波湖边,冷月和龙晴也很快就看到那凉亭之中,三名女子正落座在石凳上,石桌上甚至还摆放着各色的蜜饯和瓜果。 “小妹,你来啦!” 贺兰冷春自打和靖南世子一起出现之后,不论再遇到什么场合,或是什么人,她永远一副温婉贤惠的模样,包括面对冷月亦然。 但在冷月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兰冷春十几年都在侯府中顶着嫡女的头衔作威作福,现在整个人忽然一反常态,必然有妖! 想归想,冷月浅淡疏离的笑了笑,站在凉亭外,顺便瞬了一眼旁边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可谓是她的死对头沈怡然,而另一个小家碧玉之态,好奇的望着冷月的女子,却是首次相见。 “世子呢?” 虽然这样问,但冷月早在方才的观察中发现,这烟波湖的周围压根就没见古霆的身影。而贺兰冷春和沈怡然同时身在凉亭,看来绝非偶然。 闻言,贺兰冷春一笑,起身走出凉亭,作势就要拉住冷月。但手腕刚一翻转,却扑了空。冷月波澜不惊的眸子瞬着贺兰冷春,且十分疏远的躲开了她的拉扯。 见此,贺兰冷春面色不变,反而说道:“小妹。世子那边突然有事,怕是不能过来了,所以我特意在这里等你!谁知遇见了怡然她们,正好你也来了,进来坐会吧!” “不必了!既然世子有事没来,那我也告辞了!”冷月并不是怕事之人,只是不想在这如斯美景中,再次被沈怡然尖酸的话惹恼。 况且,贺兰冷春明明对自己恨之入骨,也难为她当着几人的面,还能故作熟络的样子。果然,大家都是演技精湛的戏子。 但,她却不愿做看客! “小妹,等等!”见贺兰冷月作势要走,贺兰冷春立刻着急的挡在她身前,道:“小妹,既然来都来了,这烟波湖景色优美,不如稍作休息。 再说,上次在酒楼内的事,你怎么也要给怡然一个交代,她一个大家闺秀,被淋成那样。好在怡然懂事,并未对外宣扬。不如今日就让大姐做主,给你们两个说和说和!” 沈怡然懂事?!大家闺秀?! 贺兰冷春形容沈怡然的词,每一个都让冷月脸上的笑容更加轻蔑。随后,含笑的眉宇慢慢舒展,望着贺兰冷春不遗余力的强留自己,她要是再走,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且让她看看,贺兰冷春到底要做什么! 见冷月垂眸思量,贺兰冷春再次劝说道:“小妹,这光天化日的,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这话说的! 冷月斜睨了一眼贺兰冷春,笑而不语,但脚步却并未前行,直接旋身便走进了凉亭。见状,贺兰冷春的眼底闪过得意,跟在冷月身后便和凉亭内的沈怡然对视一瞬。 走进凉亭后,冷月自若的落座在那陌生女子的身侧,而另一边贺兰冷春也回到石凳边,率先说道:“怡然,小妹她年纪尚轻,不懂事,那天的事情你就别计较了!” 自当和事老的贺兰冷春看着沈怡然,那话说的虽是不偏不正,但冷月如何能听不出几丝暗讽之意。 沈怡然闻声看了一眼冷月,嘴角高傲一翘,嗓音依旧略显尖锐:“冷春,没关系!我和你才是好姐妹,其他的人不重要!” 沈怡然的话出口,却让冷月有些惊讶了!按她之前和沈怡然的接触,她得理不饶人的样,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 “你就是贺兰冷月?” 此时,坐在冷月身边一直打量她的女子突然开口。潋滟生辉的眸子黑白分明,身上浅蓝色的衣裙一看就知非富即贵。特别是看着冷月说话的时候,那唇角噙着一抹友善的笑意,让冷月对她稍微改观。 “嗯!不知你是……” 冷月也友善的回问了一句,而这时贺兰冷春却接话,道:“小妹,你没见过六公主吗?” 六公主?! 难不成是封柒夜的妹妹? 由于贺兰冷月的记忆中,对于外界所知的事情极少,所以冷月听到贺兰冷春的话,不免有些惊讶。 而六公主见冷月惊讶,却直接开口:“皇嫂,灵儿有礼了!” 巧笑倩兮,说的应该就是封灵儿这样的女子吧。虽然她没有绝美倾城的容貌,但是小家碧玉的清秀脸颊,配着温婉得体的举止,皇宫出身的高贵典雅,还是能够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显露出来。 封灵儿漾着浅笑的望着冷月,说的话也不似那般高傲,反而有些调皮的对着冷月炸了眨眼。见此,冷月对封灵儿更是增加了几分好感,点头也笑道:“公主客气了!上次宫宴怎么没见到你?” 没有过多见外,冷月和封灵儿两人好似一见如故,闲话家常起来。 闻此,封星竹竟是意外的吐了吐香she:“出宫去玩了几天,回来才知道靖南世子到访,为了这事父皇险些臭骂我一顿!” “呵!” 冷月忍不住轻笑一声,而贺兰冷春此时有些不高兴了。她今日叫公主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和贺兰冷月谈笑风生的。 “公主,这次去江南一带游玩,有什么好玩的事吗?”贺兰冷春想着就打断了冷月和封灵儿之间的闲聊。 封灵儿转眸看着贺兰冷春,立时说道:“有什么好玩,其实江南那边除了景色更美一些,没觉得有特别的!再说这次皇兄是去那边办事,我也只是顺路跟着,他事情太多,还总是对我管七管八的!” 封灵儿说着脸色还有些不快,而她口中的皇兄,正是封夙皇朝的老四墨王。 听到封灵儿的话,贺兰冷春似是有些向往的看着亭外的烟波湖,语气盎然:“公主见多识广,自然不觉什么!但冷春从未踏出封城,这外面的景色也不知何时能够瞻仰一番!” “那有什么难的,如今你已是靖南世子的人,待这次朝贡过后,你们两个一同出游不就好了嘛!”封灵儿悄然一笑,看着贺兰冷春似是还带着促狭的意味。 这语气,让贺兰冷春立时红了脸颊,“公主,你别取笑冷春了!” “呵呵,还不好意思了!皇嫂,冷春在侯府的时候也这么容易害羞吗?”说着,封灵儿就望着冷月,那眼神中透出了一抹浅笑,让冷月不知如何接下去。 看起来,封灵儿有些单纯,恐怕她并不知道自己和贺兰冷春之间的嫌隙。 “冷春,依我看,你应该早点和世子成婚。你看世子对你的态度,我看了都羡慕!得此佳婿,你真是走运了!” 许是被人冷落了些许,沈怡然在贺兰冷春脸颊还飞着霞红的时候突然开口。一听这话,贺兰冷春竟是忍不住轻捶了她一下,佯怒道:“怡然,你也取笑我!” 暖风拂面,四个美貌兼备的女子在凉亭中谈笑风生,很快骄阳西落,而冷月能够在这里逗留这么久的原因,也是因为封灵儿的确有着难得一见的好性情,两人相见甚欢。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宫了,皇嫂,改日我登门拜访,你可别嫌我烦啊!”封灵儿眼神看了一眼烟波湖不远处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同时睇着冷月笑着说道。 冷月点头:“好!欢迎至极!” “冷春恭送公主!” “怡然恭送公主!” 起身的封灵儿看着两人也跟着起身行礼,便随意挥挥手:“没那么多规矩,我先走了!” 挥手和冷月等人告别的封灵儿,脚步轻快的步下台阶。见她离去,冷月也没心思和贺兰冷春尔虞我诈,也慢慢起身。 然而,事情发生的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冷月才站起身,正要移步跃过身后的石凳时,贺兰冷春已面露浅笑的走到她身边,“小妹,你也要回去吗?” “嗯!” 浅浅的应了一声,冷月旋身走到凉亭凭栏一侧,正迈步走向凉亭外等候的龙晴时,忽然贺兰冷春好似要拉住冷月,但许是衣摆太滑手,她没抓住冷月衣摆的瞬间,整个人就往前到去,脚下凌乱的走了几步,又正好被冷月迈出的腿给绊住。 至此,当贺兰冷春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凉亭中也响起了惨叫。还没走远的封灵儿闻声脚步一顿,飞快的跑了回来。 而冷月,只是目光冷冷的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贺兰冷春,等着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果然,贺兰冷春在地上痛苦的呻yin着,当封灵儿的脚步声传来,贺兰冷春的话也出口:“啊!我的肚子…小妹,你为什么要绊倒我…啊,怡然,我的肚子好疼!” 喊着肚子疼的贺兰冷春,看起来并非是假装。但见她脸上豆大的汗珠话落,唇角也变得苍白。 更令人诧异的是,当封灵儿和凉亭外的龙晴双双入内之际,贺兰冷春浅粉色的裙摆上,竟渐渐染上血色。 “啊!冷春,你流血了!” 沈怡然状似惊恐的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兰冷春的双腿间逐渐越来越红,随后便看着冷月,“冷月,你为什么——” “这是怎么了?快别说了,把她抬到马车上,赶快回城!”封灵儿显然也有些手足无措。暗中瞥了一眼冷月,便看着沈怡然说着。 如今贺兰冷春的身份太敏感!如果她单单只是侯府女儿到也无所谓,但重点是她现在跟靖南都的世子有牵扯! 从小身处皇宫,封灵儿很清楚这种事情中牵连甚广。虽靖南都是封夙的附属国,但是长久以来,两方的关系已经多有紧张。 从靖南都每次朝贡的物品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廉价,便能探知一二。当然,封灵儿身为公主,就算是不理朝政,却对很多事也有耳闻。 顿时招呼着沈怡然,把贺兰冷春抬上远处已经行驶过来的马车。当车帘缓缓落下的时候,封灵儿焦急的脸颊看了一眼凉亭中的冷月,随后放下的一瞬间,似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王妃,贺兰冷春竟然有身孕了?” 龙晴有些怔愣的看着冷月,脑海中全是刚才贺兰冷春双腿间流血的一幕。她虽是未出阁的女子,但是这一切她并不陌生。 “机关算尽,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冷月轻蔑的一笑,完全没有任何担忧的看着远走的马车。 贺兰冷春怀孕的事,她想别人一定还不知道。至于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说是古霆的,她万般不信!但,这件事估计会引起的连锁反应,定然不会简单。 冷月头脑清晰的分析着,而正如她所想。贺兰冷春一事,的确引起了后面无穷无尽的隐患。 * 伴月而行,当冷月和龙晴回到王府之际,她心中还惦记着锦席城的信。从侍卫那得知封柒夜已经回府,冷月再次奔着书房。 “封柒夜,信呢?” 冷月自顾跃过门口的龙修,走进书房的时候,直接开口。 封柒夜手中正拿着一只信笺,见冷月入内,便将信笺随后放在书案边,抬眸疑惑:“什么信?” “锦席城留下的!”冷月眼神在他的桌案上扫视半天,结果都没发现有书信的样子,水眸一凛,定定的望着封柒夜。 闻言,封柒夜薄唇微抿,轻咳了一声,无所谓的说道:“扔了!” “扔了?扔哪去了?他给我的信,你干嘛给扔了?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冷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句句都是关心锦席城的去向,某人不高兴了。 封柒夜眉宇微蹙,“他那么大个人,想走想留本王还能看着不成!” “封柒夜,你怎么这样?!”冷月狠狠剜了他一眼,有些暗恨的直接转身离开了书房。没有任何动作的封柒夜,暗自一叹,敛下眉宇顺势拉开了一侧的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那封‘月月亲启’的信。 章五八:油尽灯枯! 行宫内,在暮色低垂中,*榻上的贺兰冷春面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泪珠。空气中飘荡着令人害怕的阴冷,令她不禁瑟缩了一分。 “本世子真是小看你了!” 古霆坐在软榻不远处的桌案边,手中端着一杯清酒,仰头豪放一饮而尽。随后‘咚’的一声,将酒杯掷在桌上,起身慢慢走向软榻, 眼神清冽骇人。 贺兰冷春失速的心跳清晰入耳,手中不免紧张的抓住了被角,声音虚弱的说道:“世子,我……” 只有古霆和贺兰冷春的房间内,太医及其他人早已退下。古霆也没想到,方才贺兰冷春被人抬回来之后,太医诊脉竟然告诉他一个相当可笑的答案。 站在*边,古霆眼底精光随现:“那孽种是谁的?” 闻言,贺兰冷春凄苦一笑,眼角的热泪更是连连滑落,摇摇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贺兰冷春!你真是愚蠢,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怀有孕你竟还用那孽种去陷害贺兰冷月……到的确是用心良苦了!”古霆随即落座在*边一侧,睇着贺兰冷春的眼神,闪过不屑。 “世子,我……” 搞不清楚古霆话中含义的贺兰冷春,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却不曾想,古霆接下来的话,让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不过,你做的很好!本世子到是很乐意背负你孽种父亲之名!但你记住,从今日起,你要一口咬定是贺兰冷月害了你就行!” 古霆嘴角的冷笑逐渐拉大,不悦归不悦,但他不得不承认,贺兰冷春这女人的手段,的确是阴差阳错的帮了他! * 翌日 寅时一刻,早朝 “皇上,不知此事你打算如何给古霆一个交代!”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内百官位列,邪王封柒夜、贤王封亦晗也全部在早朝出现。皇帝封远脸色略显蜡黄,坐在龙椅上首望着古霆,龙威犹在,却不发一言。 “世子真是说笑!有谁看到贺兰冷春是邪王妃撞到的?况且你们二人还未成婚,现在就要交代,未免为时尚早!” 封柒夜慵懒邪肆的坐在龙椅下首的百官之前,双腿不羁的左右分开,衣袂分别搭在两条欣长的腿上,眼角带着冷鸷,说话间望着古霆,气势逼人。 古霆闻言垂眸,道:“邪王此话可是在偏袒邪王妃?不论古霆与冷春是否成亲,但邪王妃害了古霆的孩儿,却是千真万确! 原本此次朝贡之后,古霆就要带着冷春回靖南都成亲。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莫不是封夙在逃避责任?” 古霆的话掷地有声,而最后更是将事情发展到邦交的大事上。 闻言,一侧的封亦晗面带浅笑,忽然开口:“那不知世子想如何解决?” 封亦晗突然开口说话,一侧的封柒夜眼底瞬时厉光闪过,侧目看着身侧的封亦晗,表情幽冷阴森。 古霆望着封亦晗,两人眼中各执神采,须臾间,古霆凛然而说:“如果封夙当真想解决问题,那就请皇上把邪王妃交给靖南都来处理!毕竟邪王妃害的,也许是靖南都未来的世子!” “呵!世子的口气真大,若本王不同意呢?!” 封柒夜脸上的冷笑越来越重,邪佞的眼睑微微眯起,凝着对面的古霆神色有说不出的凌厉。 古霆不卑不亢的与封柒夜对视,很快便说道:“邪王莫不是喧宾夺主?这封夙何时由邪王说了算了?” “哈哈哈!古霆,由不由本王说了算,你很快就知道!把他们带上来!”说着,封柒夜厉声吩咐了一声,而这句话也顿时令朝中大臣不明所以的左顾右盼。 而除此之外,上首的封远在这期间却不曾开口,对此事仿佛也没有任何异议! 古霆闻此面色微变,不期然的封亦晗再次对视,当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时候,双双蹙眉。而养心殿的门外此刻也传来脚步声。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邪王的贴身侍卫龙修,正色的跨步入殿,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侍卫。 大臣见此不禁窃窃私语,完全不知邪王到底要做什么! 担架由另个侍卫放下后,龙修便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封柒夜的身后。不刻,封柒夜撩开衣袂,挺拔的身姿慢慢站起,低眸睨着躺在担架上的少了一条腿的男子,“世子,你可认识他?” 古霆随意瞥了一眼地上之人,嗤笑一声,“不识!” “那就让他告诉世子,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封柒夜说着,旋身狂放的落座回椅子上,眼底是挡不住的邪魅和讥讽。 躺在担架中的男子,瑟瑟发抖的在养心殿内看了一圈。而当看到古霆的时候,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惊惧还是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说!” 封柒夜一声低沉的厉喝,让那男子立刻害怕的看着他,吞了吞口水,才说道:“我…小的…小的是城外的山贼!” 山贼! 那嗫嚅的嗓音,夹着抖不成声的语调,让大臣顿时爆出唏嘘。而封亦晗仍旧面色带着不解,然而当他看向古霆的时候,却见他双眉促拢如山丘,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更是遮掩不住。 “继续说!” 封柒夜凌厉邪佞的冷笑,令行禁止般,那自称山贼少了一条腿的男子,开始低声说道:“小的有罪!请皇上和邪王饶恕!十几日前,小的带领一众兄弟在荒郊发现了一顶喜轿,那喜轿中有一穿着靓丽的女子,所以…所以小的和兄弟们一时没忍住,就…就对她做了那事!皇上饶命啊,邪王饶命,小的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请高抬贵手放了小的一条贱命吧!” 对靖南世子做了那事?! 原本养心殿内的所有人都对邪王带来的山贼心存疑惑和不解,但当听到那山贼自己叙述的时候,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此污蔑本世子的心上人,邪王乃至封夙,难道这就是你们给本世子的交代吗?” 古霆面色已经近乎阴冷,那平日里挂着清浅疏离的眼眸此时一片赤红。他简直不敢相信,封柒夜竟敢当众把此时挑明。 就连封亦晗,也忍不住看着古霆蹙眉,他虽然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山贼的话,让他有怀疑,也有探寻。 “世子别急,不如把故事听完!” 封柒夜冷峻邪笑的瞬了一眼古霆,随后那山贼似是德蒙赦令,连忙说道:“皇上,邪王,小的真的知错了!众兄弟也是因为久居荒山,所以才对世子心上人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但世子最后将小的一众兄弟全部都杀了,就连小的这条腿也没了!小的一心悔改,再不敢有任何贪念了!” 对世子心上人做了苟且事! 又被世子将所有山贼全部杀了! 这一波接一波的话,简直让人像是听故事一样。就连封亦晗都忍不住频频蹙眉,这事似乎脱离掌控了。 古霆脸色墨黑的吓人,双眸赤血般盯着封柒夜,握拳的双手骨节泛白,显然那山贼说的话,在他看来全然是耻辱。 “咳,夜儿,此事就由你做主吧!” 就在养心殿中,气氛相当诡异的时候,上首的封远忽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脸色难看的望着封柒夜,说完就由身侧的公公扶着作势要离开养心殿。 “皇上且慢!” 见封远要离开,古霆立时起身唤住他的步伐。随后上前两步,站在龙案下首,仰面抱拳,“皇上,此事古霆认为还是请皇上定夺!这人自称是山贼,但除了他有没有他人能够作证。古霆认为,说不定这是邪王包庇邪王妃而故意设下的全套。 皇上英明,若是此事无法做出满意的决断,那古霆回靖南都后,恐怕也不好像父王交代!” 古霆说着就转身指了指地上那瑟瑟发抖的山贼,而见他怀疑,山贼连忙狼狈的单腿趴在地上,“皇上明察,小的句句属实啊!邪王,小的说的都是真的!” 封远眉宇间的疲惫愈发明显,在一侧公公尽力搀扶之下,甚至还轻颤了几分。沉默的睇着古霆,片刻后才说道:“世子,朕相信邪王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落,封远不再理会古霆的叫唤,径直走下高台龙案,顺着台阶走进了偏殿。一时间。朝中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封柒夜的身上。 众人了解,邪王之所以名号为‘邪’,就是因为他行事乖张冷戾,且旁人永远无法猜出其接下来要做什么。 邪肆,狷狂,不羁,气势凌天! “皇弟,难得父皇如此器重你,这事你还是尽快给世子一个交代为好!本王乏了,先走了!” 封亦晗见封远离去,并将事情交给封柒夜处理。顿时面色闪过凝重。父皇这样做,让他颜面何存。 当初太子皇兄被害身亡,他同样身为母后的嫡出,可父皇却迟迟不立太子,如今他的身子已然快要油尽灯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当众让封柒夜主持大局,他不能接受! 章五九:凌云窟!(转折) 庄严肃穆的养心殿中,八根朱红雕龙圆木根根齐立。百官位列两侧,贺兰绝身为封夙侯爷,站在仅次于百官之首的丞相身后。 从靖南世子古霆开始发难之际,贺兰绝就始终不置一词。仿佛与他无关。 封柒夜狂霸的落座在精致雕刻的椅子中,双目炯炯的睇着对面的古霆,半饷才说道:“世子,不知对于他所说的话,你有何见地?” “简直是笑话!邪王以为随便拉出一人,如此污蔑本世子就不会追究了吗?今日,封夙百官都在,邪王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就是封夙的做法?不明是非,强词夺理,若封夙是这种做派,那古霆势必要向父王谏言,不做封夙的附属国也罢!” 话落,古霆狠狠的瞪着封柒夜,随后带着身后的侍卫起身便离开了养心殿。封柒夜面不改色,手中把玩着玉佩,任由古霆携愤离去。 “龙修,派人护送他去靖南都,将今日的事,清清楚楚的告诉给靖南王!” “属下遵命!” 封柒夜凛冽的话锋出口,大臣中即便心有异议的,也不敢多说什么。但事关两国邦交,且靖南世子方才的话说得很清楚,怕是这一次两国之间要因此产生些许嫌隙了。 少顷,养心殿中无人开口。但很快,丞相拓赧上前一步,站在封柒夜的说道:“王爷,那靖南世子若当真将此事报告给靖南王,老臣怕靖南王会对封夙有所芥蒂,此事……” 闻言,封柒夜单手一抬,打断了丞相拓赧的话,随后慢慢回眸,望着拓赧瞬也不瞬的说道:“丞相不必多说!此事本王自有安排!” 语毕,封柒夜起身狂放离去。徒留一众官员面色凝重。 “丞相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邪王如此是非不分,若靖南都真的因此事对封夙发难,真是国之不幸啊!” 不少官员围着拓赧无奈摇头的说着心中的担忧,而另一边也有人不时的看向贺兰绝。 “哎!此事本相会再找皇上商议的!贺兰侯爷,不知你有何看法?”拓赧安抚了一句说话的官员,随后便走向贺兰绝,神色充满了无奈和询问。 贺兰绝单手负立,听到丞相的话,叹息一声,道:“丞相大人,事关本侯的两个女儿,所以本候无法出面言说,毕竟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本候还有事,先行一步!” 本就在朝多年,贺兰绝的话说得足够圆滑。且在朝中的大臣也都明白,贺兰绝到如今依旧属中立一派,对于几年来的储君之争,他并没有过多参与。 “丞相,你看这侯爷…” 朝臣不满的望着贺兰绝匆忙离去的背影,拓赧见此也只能摇头:“诸位,先回吧!本相会找皇上商议的!” “哎……” * 与此同时 行宫 贺兰冷春双目空洞的躺在软榻上,事到如今,她感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昨天太医的话,让她犹记在心。 “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你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冷月闲庭信步的走进了寝室殿门。看到贺兰冷春躺在上面的时候,嘴角弯弯,冷笑不已。 贺兰冷春侧目一看,顿时表情狰狞:“践人,你还敢来!” “贺兰冷春,嘴别那么臭!你认为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么?昨天发生的事,你自己清楚,现在装可怜,太可笑了吧!” 冷月随身坐在贺兰冷春软榻边,双眸望着她布满了讥讽和不屑。 闻言,贺兰冷春眼神一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贺兰冷月,你记住,我的今日很可能就是你的明日!” “别恐吓我?你当我是吓大的?贺兰冷春,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你以为这样陷害我,别人就不知道真相了?别说你肚子里的不是古霆的孩子,就算是他一个附属国的世子,你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跟封夙发兵?” 冷月笑的妖孽又玩味,打量着贺兰冷春在听到自己的话时候,那倏变的神色,不禁更是鄙夷。 想害她,就得承受她的回击! “你…什么意思?你胡说什么?”贺兰冷惷心底最被人所不耻的事情,现在由冷月说出,即便她没有说的明白,但是风声鹤唳的贺兰冷春依旧有些心惊。 “我说的什么你不清楚吗?古霆怎么就那么巧在郊外救了你?那你怎么不说说他救你的时候,你是什么德行?” 冷月的话,说的愈发狠戾,贺兰冷春本就受了刺激,此时再听她的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发凉颤抖,摇着头尖叫:“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胡说!” “我胡说?贺兰冷春,你想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贺兰冷春别以为就你聪明,你那点小手段在我眼里根本拿不上台面,如果你不傻,就趁早收手,不然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冷月阴凉的睇着贺兰冷春,话音出口配着她厉光而出的眼眸,着实让贺兰冷春有些许惧怕。此时行宫中别无他人,她不知道贺兰冷月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她现在相对自己不利,那…… “我没你那么无耻,至少现在我不会动你!你大可放心!”似是能够看透她想法的冷月,讥笑着就说出的话,让贺兰冷春表情更加难看。 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贺兰冷春蠕动着嘴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身体虚弱,她不敢逞口舌之能。 冷月狡黠的望着贺兰冷春,见她带着惊恐的神色,眼神闪烁游移,不禁拍了拍她薄被所覆的小腹:“好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名义上的大姐!看你这样我也不好受呢,你好好休息,我还等着看你怎么嫁给古霆世子呢!” 冷月含笑转身离开,软榻上的贺兰冷春双手摸上小腹,瑟瑟发抖。 行宫外,封灵儿和龙晴见冷月出来,立刻跑上前:“皇嫂,怎么样?” “没怎么样,灵儿,谢谢你带我进宫!”冷月真诚的看着封灵儿,整个皇宫大院,可能也只有她这个六公主对自己没有歹念了。 闻言,封灵儿嘟嘴摇头:“皇嫂,你说什么呢!我是相信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才帮你啊!再说,就算是你做的,有三皇兄在,你也不会有事的!” 又是封柒夜! 也就是说,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她冷月如果没有封柒夜,就是个无能的草包! 脸颊挂着僵硬的笑,冷月对封灵儿简单告别后,便和龙晴一同回到了王府。 * 邪王府 清雅苑 天空布满阴霾,低沉的乌云卷裹着阵阵强风,将府中的古树吹得沙沙作响。冷月坐在门前的摇椅上,俏面如同天色,阴霾不散。 时到今日,她在邪王府中就像是米虫一样。她没有作歼犯科,也没有心计害人,但偏偏事情接踵而至。多是针对她而来! 她偶时会想不明白,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为何他们却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样,三番五次的陷害她,利用她。 贺兰冷春如此,封亦晗亦是! 初入此地,她没有根基,没有朋友!就连身边的龙晴都是封柒夜的人。甚至她有时候会觉得,只要离开邪王府,她分分钟就能被人害死! 这还行!她是冷月,曾经叱咤商场的女强人,何苦会落得今天要让别人保护的地步。 ‘咻——’ 正当冷月暗忖的时候,光天化日中,竟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只箭矢,直直的插入到她身后院落的圆柱上。 箭矢落定,箭身还在嗡嗡作响,冷月倏地起身,冷色凝着那箭头上还插着的一张字条。上前毫不犹豫的拔下箭矢,将字条端看在手中的霎那,冷月的脸色倏变。 怔愣了一瞬后,冷月将箭矢丢弃在地。手中的字条也被她*成一团,四下看了看,发觉龙晴去打水还没有回来,垂眸深思片刻,冷月的眸子内闪过坚定,莲步微移走向了王府正门。 当龙晴手中端着洗好的水果和一壶清茶回到清雅苑的时候,没见到冷月的身影,不见唤道:“王妃?” 摇椅上不见冷月,龙晴疑惑的转身想走进内室,但侧身的瞬间就看到地面上孤零零的躺着那只箭矢,心瞬间沉重。 “什么叫人不见了?” 封柒夜面色狂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龙晴,手中紧紧捏着扶手,该死的女人,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龙晴低眸,神色是从未见过的凝重,“爷,属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箭,王妃已经不见了!属下问过门口的侍卫,他们都说没见到王府出府,属下办事不利,请爷责罚!” 封柒夜瞬也不瞬的盯着龙晴,声音决然凌厉:“龙修,让七煞来见!” “是!” 他不会让她深陷危险,绝不! * 三日后 城外官道上,一辆朴素不起眼的马车静静驶过,驾车的小厮手中扬着皮鞭,时而呼喝着。 “公子,凌云窟什么就到了!” 半个时辰后,小厮对着身后的车内说了一句,而速度也逐渐慢下来。车里的人闻声低沉的应了一句:“嗯!” “公子,凌云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你只身一人前去,千万小心呐!”小厮脸上挂着一抹担忧,山巅的近在眼前,他手中的皮鞭也不再那般快速的抽打马背。 “我知道了,多谢提点!” 当马车停在风谷山脚下之后,小厮结果车内之人的银子,看着他略显消瘦的背影走上山路,才暗自叹了一声:“哎,又一个去送死的!” 凌云窟,坐落在风谷山的山巅顶端。山峰层峦叠嶂,郁郁葱葱。越往山上行走,空气越发微凉,阳光被茂盛的树枝所挡,丝丝缕缕的阳光倾泻在山林之中,静谧又有一丝荒凉。 山巅顶峰,凿穿山石的洞窟赫然入目。凌云窟三个大字,也被雕刻在山体之上。 “来者何人?” 洞窟门口,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正端着长剑守护着。见到来人的时候,两人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透着恐吓。 “我要见你们老大!” 那人两指间夹着一张褶皱的字条,递给其中一人后,便不再说话。 门外其中一人拿过字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说了句:“等着!”便直接走进了洞口。 “跟我来吧!” 很快,那人便小跑而出,语气略微不善。话落,就转身带着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走进了凌云窟内。 途经一条长长的隧道,两边三不五时就有两人站岗。石壁上挂着烛龛,倒是让整个洞窟看起来很是明亮。 很快,走过隧道之后,前方视线大开。恢弘的石壁大堂赫然映入眼帘。洞窟中,几根石柱整齐排列着,而前方十几级台阶之上,宽大的雕椅上此时正斜靠着一人。 一身暗红色的劲装有些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腰间系着一条绑成死结的束带。头发略显凌乱的荡在胸前和耳后,一条腿还放荡的挂在扶手上。 浓眉大眼,眸若星辰,五官分明俊朗无俦。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外表出色的男子,竟然是贼窟中的老大。 见到来人的时候,那座上的男子,粗俗的开口:“哟!竟然是个小白脸!怎么,你就是来赎回锦小子的?” “他人呢?” 没错,此时站在凌云窟内,一身男装打扮,羸弱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是冷月。 而那日她在邪王府中,收到的箭矢和那上面的字条,也正是凌云窟所谓!只不过她没想到,锦席城竟然会被他们抓住! “把那小子带上来!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小白脸,你带钱了吗?”说着,那上首被称为凌云窟老大的男子就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起身。 松松垮垮的衣襟挂在肩膀上,走下台阶站在冷月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见此,冷月微微后退一步,镇定而说:“五百两够了吗?” “啥?五百两?那小子欠了我三千两!”一听到冷月的话,凌云窟老大似是炸毛了。绕着冷月走了一圈,才啧啧的说道:“小白脸,你不会也是来我凌云窟骗吃骗喝的吧!想当初锦小子说要到我这儿来学武,老大我通情达理收留了他,结果哪知他身无分文,在我这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连本带利三千两,没得商量!” “凌云窟老大这是做生意还是放高利贷?五百两都是白赚的,张口就要三千两,你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冷月说着就鄙夷的看了一眼凌云窟老大,说的话也是相当不客气。 哪知,“高利贷?什么东西,能赚钱?” 一听到新奇的词,凌云窟老大的眼睛都放光了,尤其是提到钱的时候,那眼睛挡不住的 神采飞扬。 这时,被黑衣人挟持着的锦席城,也被从大堂的一侧拉了出来,当见到冷月的时候,锦席城表情羞愧又难过,低声叫了一句:“月月!” 冷月冷眼瞥了一眼锦席城,随后看着凌云窟的老大,才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 “给老子三千两,你立马就能带他走!否则……”凌云窟老大含着威胁的话,让冷月表情一窒,暗中瞪了一眼锦席城,随后却笑着说道:“不就是三千两吗?凌云窟老大若是想要,我给你便是!” “真的?” 凌云窟老大闻言,原本还凶神恶煞的脸颊立刻笑成花,对着冷月搓着手:“来来来,贵客请上座请上座!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准备好酒好菜!” “老大,山后就剩下一只鸡了!” 面色为难的部下,一听到凌云窟老大的话,立刻苦哈哈的说着。 而正要引领着冷月走到一侧的桌椅落的凌云窟老大,闻声就怒吼:“昨天不是还有三只吗?” 部下一哆嗦:“老大,你昨晚上吃了一只!锦公子吃了一只!” “哼!你们看着办吧!若是耽误了老子招待贵客,饶不了你们!”凌云窟老大愤愤的说完,就看着冷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贵客,别见怪。他们不懂事!” 冷月冷眼旁观着,这一刻她总算明白这凌云窟为何要挟持着锦席城跟自己要钱了。从他们方才的对话来看,凌云窟显然是山穷水尽,怕是都快不能温饱了。 随着凌云窟老大一同坐在一侧的桌边,凌云窟老大一边倒茶一边说:“我叫端凌云,不知贵客怎么称呼?” “冷月!” 说着,冷月就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那里面已经淡无颜色的茶叶渣子,更是让她确定凌云窟的现状。 瞬息间,一个想法自冷月的脑海中形成。瞄了一眼锦席城,冷月转眸看着端凌云,道:“不知端老大如何遇见他的?” 端凌云顺着冷月的视线一看,霎时笑出声:“贵客,你别见怪。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咱凌云窟在江湖上虽说不是大门大派,但我凭借一身功夫,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听说凌云窟对外招收弟子,就自己一个人跑来了,非得让我教他武功。 我就想着,看他衣着华丽,这送上门的肥肉也不能就这么放了啊!所以就想收他一些银两作为学费。 哪知这小子在我这吃喝几天,最后才说出身无分文。我这凌云窟最近本就正值困难时期,还得养他这么个闲人,我这口气实在没出撒了。 后来,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他来自封城的邪王府。所以那日就派人给府中丢了一只箭,让贵客见笑了!” 端凌云的话,慢慢道出了让冷月一直困惑在心的事。不过看他这会诚挚相待,冷月也没有含糊,直接从袖口中拿出自己所有的音量,摆在端凌云面前的时候,说道:“这里是五百两,剩下的钱若是端老大想要,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端凌云瞬了瞬桌上的五张百两银票,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想他端凌云竟然也有一天要靠仗势欺人得来的钱财过活,真是憋屈。 想了想,见冷月这般仗义,端凌云自诩江湖人士,不拘小节。立刻摇头:“贵客,你这太让我意外了!我若不是真的无计可施,也不会做出这等窝囊事儿的!这样,你带着锦小子回吧,这钱就当我跟你借的!有朝一日,我端凌云东山再起,一定会还给你的!” “诶!端老大别急!其实我也正好是无处可去之人,若是端老大不嫌弃,不如就让我在这凌云窟住上几日。说实话,我看凌云窟如今物资匮乏,不知端老大可是遇到了难事?” 冷月面含浅笑的看着端凌云,几番接触下来她觉得这端凌云应该是个正义人士,但至于为何会落魄成这样,应该是有什么难题。 她冷月别的不会,但赚钱的本事堪称一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商场中被人称为神话。且她的确不愿再回邪王府,曾经逃婚不成,这一次她就要彻底离开那个深水漩涡。 想害她的人,待时机成熟,她会再去找他们算账的! 闻言,端凌云惨笑一声,连连叹息,“贵客有所不知!原本凌云窟平日里做些小营生也是能够保证生计的。可几个月前,凌云窟在外的几处店铺都被人衙门给责令关门,整个封城周边包括风谷山在内的落日城,一家不剩全都给停业的。 你说衙门办事,我们也不敢声张。奇怪的是,这几个月,就连走镖的生意都被断了。凌云窟本就是镖局,结果现在只能坐吃山空,怕是无力回天了!” 冷月素手摩挲着茶杯,见端凌云面带苦涩,眼神转了转,随即看向一侧安安静静不敢开口的锦席城,便说道:“锦席城,锦澜山庄距离这里多远?” 闻声,端凌云不免诧异的看向锦席城,“锦澜山庄?难不成他是锦澜山庄的人?” 冷月不置一词,望着锦席城等着他的回答。而自知理亏的锦席城,想了想才嗫嚅道:“大概三日路程!” “端老大,不知你可信我?” 冷月略微思量过后,便正色的看着端凌云,她的确需要一个团队或者是几名可用之人。而端凌云看似是山寨头头,但接触中也能发觉他那还没泯灭的正气。 所以,要别人相信,首先要自己拿出诚意。冷月话落就伸手解开头上的束带,她是女人,这事没必要隐瞒,如端凌云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有一丝不屑,那她绝不会再有和他合作的打算。 章六十:锦澜山庄! 端凌云望着冷月一头秀发倾泻而下的绝美姿态,面上没有一丝诧异,只不过收敛了那份故作的凶神恶煞的神态,刚毅的脸颊也正色许多:“冷姑娘,难得你如此看中我端某,行走江湖数年,到是很少见到你这般特别的女子。不用多说,端某必然信你!” 如此,当在凌云窟逗留了两日之后,冷月便随着凌云窟一众弟子以及锦席城,从风谷山一路南下,直奔锦澜山庄。 冷月心中清楚,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立足。俗话说,有钱有势,有了钱才能有势。 三日光景,转眼即过。 当一行人的马车停在江南水乡的渭水城时候,锦席城却变得愈发沉默。 下了马车,冷月和端凌云以及锦席城徒步而行。其他的弟子则留在渭水城中。 而按照锦席城的说法,在渭水城的南侧,就是锦澜山庄的所在。冷月边走边看了一眼身侧的锦席城,这些日子她发觉锦席城的话少了很多,而且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忧郁中,想着冷月就问了一句:“锦席城,你在害怕?” 他那紧抿的唇角和时而闪烁的目光,让冷月清晰捕捉到他的不安。 锦席城闻言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啊!” 冷月一旁的端凌云,笑而不语的望着锦席城,片刻后才说道:“锦小子,你不会是偷偷跑出锦澜山庄,现在害怕回去吧?” 原本端凌云玩笑的一句话,却让锦席城脚下一阵踉跄,干笑了一声,顺便又瞪了他一眼。 见此,冷月无奈的瞬了一眼锦席城,便问道:“锦席城,跟我说说你二叔的情况!既然我们想从他那拿货,总要对他有些了解!” “二叔,他…他挺好的,为人很和煦。月月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锦席城自信的拍拍胸脯,说话间锦澜山庄也已近在眼前。 放眼望去,整个渭水城的南边是一片高耸入云的灰色高墙,府邸一眼望不到边,背山而建的府邸恢弘大气,门前陡立的台阶之上,锦澜山庄四个大字铁画银钩的挂在门上。 “少庄主?少庄主回来了,少庄主回来了!” 三人刚刚走上门下的台阶,门口的几名下人顺势望去,当见到锦席城的时候,一愣便开始对着门内吆喝,甚至有一个人连跑带颠的冲了进去。 锦席城苦笑了一分,看着冷月和端凌云说道:“走吧!这就是了!” 冷月和端凌云对视一瞬,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冷月总觉得自从上次庙宇被袭之后,再次见到锦席城,他整个人变得不再那么明朗。 随着锦席城走进锦澜山庄,山庄内花草郁郁,景色优美。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江南水乡才有的温婉怡人,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锦席城入内后,低垂着头信步走在前方,冷月和端凌云紧跟其后。当穿过一片鹅卵石小路之后,锦席城脚下正要走进前面的厢房,三人的左侧却传来一阵温润似水的声音: “席城,舍得回来了?!” 锦席城微微一颤,随着冷月几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侧的古老厢房边,皓白水墨画娟秀锦袍的男子,正浅笑而至。 墨发在肩头随风撩拨,衣袂随着长腿行走在身侧荡漾,俊美的脸颊棱角柔美,不似封柒夜那般坚毅,也不是封亦晗那股子妖孽。 反而和锦席城有些相似,两人都是温润如玉的外表,眸子清澈的漾着水光,高蜓的鹰鼻高华贵气,淡粉色的薄唇嘴角微扯,浅笑着如同清泉划过,令人心生一抹涟漪。 听到锦流年的话,锦席城脸颊一红,嗫嚅道:“二叔…我错了!” “哪里错了?这两位是?” 说话间,锦流年已经走到锦席城三人对面,那明明柔情似水的眸子,却看着锦席城划过厉光。 “啊,二叔,他们是我的朋友。”锦席城似是惧怕的看了一眼锦流年,随后冷月便上前,“锦公子,在下冷月。这位是好友端凌云!” “二位有礼,不知来锦澜山庄所为何事?”锦流年瞬了一眼锦席城,那眼神虽是无害的看着冷月和端凌云,但如若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凌厉。 冷月颔首,“打扰锦公子,还请见谅!此次来锦澜山庄,冷月是想和锦公子谈一笔买卖!” “买卖?” 端凌云适时说道:“没错!” “既然这样,舟车劳顿,还请二位到厢房少做休息!”锦流年不容拒绝的话说完,便带着锦席城率先离去。 下人将冷月和端凌云带到厢房后,端凌云忍不住问道:“妹子,你说这锦席城的二叔能不能跟咱们合作?” 冷月望了一眼端凌云,“不好说!这锦流年看似温雅无害,但能够主持整个锦澜山庄,必然不似表面那般!咱们静观其变吧!” “妹子,若是这次谈不拢,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端凌云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清茶后,看着冷月问道。 冷月垂眸思忖片刻,柳眉微扬:“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端凌云的话,的确让冷月心底微沉。如今这步田地,她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如果锦流年真的不跟他们合作,那她只能另谋出路。 只不过封城,她暂时不想回去! * “二叔,我知道错了!” 山庄中,风景宜人的古树边,锦流年在锦席城对面而立,那氲着浅显怒意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锦席城。 有些人,怒容浮面不需要言语,就能让对方心生惧意,锦流年既是如此! “知道错了?那怎么现在才回来?柒夜当时给我传信的时候,你就没打算回吗?”锦流年胸前几缕碎发飘荡,清雅似莲的俊脸上,敛去一切情绪。 闻言,锦席城低头,细声说道:“谁让二叔你不让我出山庄,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外面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好不容易能够出去,我……” “从江南一路跑到京城,后又在庙宇受敌,接着又被凌云窟所骗,你偷跑出去就是为了这些?” 锦流年将锦席城所经历的事情一一说出口,这样锦席城立时就瞪大眼睛看着他,惊讶的说道:“啊?二叔原来你都知道啊?!” “我没有派人去接你,就是想让你自己去看看这外面到底是什么样,人心叵测,你以为凭你的小心思,在外还能安然无恙?” 锦流年声音如濯濯清泉流淌,但是话中的冷意,让锦席城心中晦涩交杂,不待他说话,锦流年便再次开口:“你可知近来七煞盟发出了追杀令?” “七煞盟?干什么的?” 锦席城对外界江湖事物知之甚少,一听到锦流年没由来的一句话,顿时染上好奇。 “不知所谓!” 锦流年生冷的嗓音丢出一句话后,便旋身离去。但走了几步之后,又顿步说道:“从今后,不准你再离开山庄一步!” “二叔……你还没说……” 锦席城在锦流年身后絮絮叨叨的喊着,但锦流年早已跨步离去。锦席城原地思忖了一瞬,心情瞬间轻快了不少,他去找月月问上一问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锦澜山庄中,一只信鸽飞上天际。 * 傍晚,在锦澜山庄中停留了几个时辰后,冷月和端凌云被人带到了山庄主屋。房间内宽敞明亮,几名下人安静的站在一侧,锦流年和锦席城早已落座在位,见到冷月二人出现,锦席城立刻笑着招呼:“月月,来这里坐!” “二位驾临山庄,有失怠慢,请上座!”锦流年和煦温雅的对着冷月和端凌云招手,随后待两人入座,锦流年继续说道:“感谢二位一路护送席城回来,锦某敬二位一杯!” 话落,锦流年手中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淡粉色的唇角被清酒染上泽泽光亮,而冷月也顺势拿着酒杯,清浅一酌,“庄主客气了!” 锦流年闻言浅淡笑意闪过,似是无心的问道:“这次二位从京城一路而来,不知途中可有听说什么趣事?” 这样的话,让冷月和端凌云一时有些诧异,想不通为何他忽然如此一问,端凌云则说道:“呵呵,这倒是没有,连日赶路,就算有趣事怕是也错过了!” “原来如此!” 锦流年自说自话的点点头,随意夹起桌上的美味菜肴,瞬了一眼端凌云,才说道:“端公子,不知与南城的端府可有关系?” 端府?! 冷月闻言就看着端凌云,细细打量之下,果然见其神色有些晦暗,不禁回想到两人几日前在谈到南下的时候,他那一瞬的表情。 难不成,这凌云窟的端凌云还有其他的身份不成?! “没有!” 端凌云片刻沉默,随后声音夹杂一丝不悦的说着。而锦流年对此却是轻绝一笑:“是锦某多言了!” “二叔,你说的端府是跟咱们一直有往来的那家吗?他家不是没有儿子么?”锦席城边吃着饭菜,边望着锦流年。 而不曾想,这话却让端凌云手中碗筷一颤,清脆的声响让几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而端凌云却直接起身:“抱歉,端某乏了,先行一步!” 章六一:锦流年! 锦流年温雅的俊脸看不出情绪,只是望着端凌云似是落荒而逃的举动,会心一笑。而他的表情在冷月看来,却是别有用心。 初次相见,冷月无法想象如果锦流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话,那他该是何等的深不可测。而整个锦澜山庄在他的打理下井井有条,锦席城能够被他保护的如此清澈不知世事,恐怕他也非泛泛之辈。 冷月心中暗自评价着锦流年,饭桌上除了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的几人,剩下的就是碗筷传来的响动。 锦流年始终将一切情绪都掩藏在无害的眸子中,瞬息过后,便看着冷月问道:“冷姑娘白日说想和山庄谈一笔买卖?” 冷姑娘?! 锦流年的话一出口,冷月就心神一荡。自若的看了看自己一身男装,就连头发绑成圆髻束在脑后,而他竟能够一眼看穿自己女儿身的事实?! 一瞬的惊讶,冷月很快就整理好情绪,望着锦流年道:“正是如此!素问锦澜山庄出品的绫罗绸缎在整个封夙皇朝数一数二,所以冷月便不请自来,想问锦庄主谈谈拿货一事!” 闻言,锦流年仅仅一笑,举起清酒小酌,那双眸蓄着探寻,视线在冷月身上来回穿梭,“不知冷姑娘此举,家里人可知道?” 家里人? 就算贺兰侯府那些人知道又能如何! 冷月心中不免冷哼一声,在她眼里贺兰府根本算不上她的家人。自然,没有察觉到锦流年话中深意的冷月,便疏离的笑了笑,道:“难道和锦庄主合作还要有家人的确认函不成?再说,想要和锦庄主合作的是冷月,与家人无关!” “呵,冷姑娘别介意,锦某只是想确定,合作之人是否可信罢了!”锦流年放下手中的清酒,而他的话也让冷月微微一愣,瞬间就试探的问了一句:“这么说,锦庄主是打算和我们合作了?” “你们?” 锦流年一听冷月的话,那清浅闲适的眉宇竟微微蹙起,似是没想到一般。 而冷月则连忙说道:“没错,锦庄主见过的,就是端凌云!” “原来如此!冷姑娘与端凌云似乎关系不错?”锦流年的话,让冷月心中不免再次升起怪异之感。 不知是否是她多想,总觉得锦流年无处不在套她的话。思及此,冷月不禁冷了几分语气,才说道:“锦庄主无需担心我们的关系。身在江湖,有时候不必过于纠结儿女情长不是嘛?!” “呵呵,说得好!既然如此,那锦某山庄内的货物,就随冷姑娘挑选,如有中意的,告诉库房让他们给你准备即可!至于价钱,就当是为了感激你一路上照顾席城,所以暂且不谈!待以后你若当真做的风生水起,锦某到那时就不会手软了!” 锦流年一席话说得圆滑至极,冷月根本找不到任何漏洞之处,但偏偏锦流年这般轻易就许诺给自己的事,在她看来绝非正常之举。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锦流年,没道理如此宽容才对! 见冷月眼波流转,似是暗自思量,锦流年再次开口:“冷姑娘不必怀疑!锦澜山庄还不差你这几匹绸缎,况且席城已经告诉锦某,你想要锦澜山庄每年压仓的货。所以,一些上等布料山庄自然会率先运走,剩下的才是冷姑娘随意挑选的! 至于钱财,锦澜山庄屹立百年不倒,确实不缺这区区几百两,所以你大可放心!” 冷月听着锦流年论调相当合理的话,心中不免少了几分猜忌。难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 “月月,你还有什么担心吗?”一侧始终不曾开口的锦席城,见冷月神色有些惘然,不禁问道。 冷月转瞬一愣,摇头浅笑:“没!那就多谢锦庄主了!” “出门在外,不必客气!” 锦流年说完此话,便对着冷月略微颔首,而后就走出了主屋。房间中只剩下锦席城和冷月,这下锦席城才打开话匣子:“月月,我就说吧,二叔其实很好说的话!这次有二叔帮忙,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明天我带你去仓库看看,那里面好多好多的东西,你随便拿,喜欢什么拿什么,都算我的!” 冷月失笑的看着锦席城,当真是没有心计的人,活的就是快乐开朗许多。少顷,冷月拗不过锦席城的邀请,只得跟着他在山庄中散步,沉静安详的夜晚,在朦胧微弱的月光下,山庄清新不失雅观,初秋的江南,诗情画意,尤其是锦澜山庄中,一切都美好的不似人间。 团团锦簇的鲜花,濯濯涤荡的清泉,小桥流水的诗意,古朴沉沉的院墙,染山人间烟火的厢房。锦澜山庄的一切,在夜晚看来更是别具美感。 少了皇宫的厚重萧肃,也不如邪王府那般杂乱诡异,总之锦澜山庄此时在冷月的眼里,的确是妙不可言的存在。 身侧伴着单纯如兔的锦席城,江南水乡之夜,漫步在如此美景之中,冷月不自禁的就忘了心头不快。 锦席城边走边对冷月介绍着锦澜山庄的一草一木,他语气中的透出的骄傲,让冷月适时莞尔。 片刻后,锦席城一反之前的雀跃,反而有些低沉自恼的说道:“月月,那天对不起!” 直到此刻,冷月知道锦席城是时候打开自己的心扉了,转眸看着他姣好的侧脸,冷月故作惊讶:“哪天?” “就是封城月老庙的那天,是我自己的功夫不好,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月月,如今回到山庄,我一定会和二叔好好学习功夫的,倘若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孤身受敌的!” 信誓旦旦的语气,锦席城眸子中也闪过坚定。而冷月闻言正色的站定,望着足足高她一头的锦席城,细声劝说道:“所以,你自以为功力不行,才会想去凌云窟学武?锦席城,你想太多了,那样的事是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再说我也并不怪你!你没必要把这件事当成心里的负担,其实做你自己就好。” “不是这样的!”锦席城反驳冷月,摇头说道:“就是我的功力不够深厚。如果那天换了二叔,就一定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甚至…甚至邪王出现,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打退。所以,月月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变得更厉害,将来一定能够保护你的!” 冷月不禁失笑的看着锦席城,单纯如他,心里认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但冷月又不得不开口:“锦席城,你要保护的,不该是我!” “为什么?我喜欢你,所以保护你是天经地义!难道我比不上邪王嘛?”锦席城有些郁郁寡欢的话,让冷月一阵汗颜。 这是哪跟哪,她不需要他的保护,跟封柒夜有什么关系!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带我去仓库吗?”无法继续这样古怪的话题,冷月只好借故离开。 而锦席城一听,也没多想,点点头:“好,那我送你回去!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仓库。” * 告别了锦席城,冷月快步回到厢房后,还没踏进房中,转念一想,便看了看邻房,见房中还有微弱的烛光闪烁,思忖了一瞬就走上前,“端大哥,你在吗?” 在冷月心中,端凌云能够舍弃凌云窟而跟着她来到渭水城,已经是莫大的帮助。再说以后,她也的确需要借助端凌云的凌云窟弟子来做事。 所以,晚膳时分,临阵脱逃的端凌云,让冷月有些担心。不知道端府是否真的和他有关系! “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端凌云脸颊通红,浑身冒着浓重的酒气就窜入冷月的鼻端。 柳眉一蹙,冷月信步入内,看着桌上已经摆放的七八个酒坛,疑惑的看着他,“端大哥,有什么事不能解决,要喝这么多酒呢?” ‘嗝’—— 端凌云不雅的打了个重重的酒嗝,那呛人的酒味更加浓重。圆圆的眼睛染上血丝,凄迷的看了一眼冷月,惨笑:“妹子,让你见笑了!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冷月径自坐在桌前,将七倒八歪的酒坛一扫而落,‘噼噼啪啪’的酒坛碎裂声,让端凌云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端大哥,既然你叫我一声妹子,那我也不当你是外人。今晚在锦流年面前,你落荒而逃,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是我把你从凌云窟带出来的,我原本私心的想着,你我二人合作,至少也能够互相帮助扶持。你的秘密我不想探究,但若是这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合作,那就不得不另谈! 实不相瞒,在当日我提到南下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不论这里面有什么缘由,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必然不会推辞! 但你现在以酒浇愁,又能有什么用?不管那端府到底是何方神圣,你这样作践自己,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嘭’的一拳,端凌云含着怒气的拳头瞬间就砸在了桌上。双眼更加赤红的望着冷月,哼哧的说道:“别给老子提端府!” 章六二:攻心第一步! 深夜的锦澜山庄,依山傍水,柔美婉约。九曲回廊中,徐徐晚风拂过,两侧的树木随风摇曳生姿。 在锦流年步入寝室的时候,淡粉色的薄唇扬起一抹诧异的笑:“来的还真快!” 漆黑不见光的寝室内,锦流年闲庭信步而入。衣袖舞动间,寝室内的烛龛便燃气烛火,闪烁跳跃的火光,映衬着房间中两人不同的神色。 “她人呢?” 落座在寝室一隅的男子,脸色是阴鸷可怕的森凉,狭长的眸子如冰峰出鞘,周遭的空气都因他身上的冷意染上了一丝沁凉。 “厢房呢!不过,我说你这王爷当的也太无能了?自己的女人跑了你都不知道?七煞这能力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锦流年笑意不停,说的话不乏戏谑,转身到了两杯茶水,放在那人身前,自己随后也落座,望着男子冷厉的侧脸,笑容逐渐放大! 男子斜睨着身侧的锦流年,厉光一闪:“哼!” “哎,我说,你这几个时辰就冲到我锦澜山庄来,宫里的事呢?你王府的事怎么办?”锦流年不理会那人的冷哼,闲适自若的望着他,颇有些看好戏的神采。 “没她重要!” 说着,男子径直起身走出了寝室,而锦流年望着他的背影,浅笑不语。当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之际,那无害的眸子逐渐染上悲凉,他苦苦找寻的人,又到底在哪?! * 另一边,冷月睇着端凌云突然爆出的怒吼,俏脸更是难看了几分。“端大哥,如果你认为逃避有用的话,那我什么都不会再说!告辞!” 端凌云双手支在桌上,低头掩盖着自己痛楚的模样,耳边传来冷月离去的脚步声,在房门关上的霎那,端凌云眼角一滴清泪话落。 冷月叹息着走回自己的厢房,端凌云此时酒气冲天,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可以肯定,端府和他之间肯定有着某种瓜葛。 此时的冷月想不到,那所谓的端府和自己,又何尝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推门而入的瞬间,冷月明显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顿时警觉的想要退出房门,但为时已晚。 下一瞬,冷月整个人被人控制在怀,房门快速闭合,昏暗无光的视线下,冷月小心翼翼的捏紧了手心中的金丝。 “真是欠揍!” 控制住冷月的人,一声无奈的低喝后,就让冷月一瞬怔愣。这嗓音,她太熟悉了,仔细浅闻,那清凉的气味也熟悉万分。 “封柒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失算,太失算了!冷月脊背僵硬的被封柒夜整个人抵在身后的门扉上,是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低估了封柒夜的智商?! 一路南下,从北边京城来到江南水乡,她竟然还是被他找到了!太不科学了!这古代的通讯系统有这么发达? 冷月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各种可能,哪知仅仅将她禁锢在怀抱和门扉中间的封柒夜,却低沉的说道:“若本王想找,上天入地你都别想逃!” 一听这话,冷月不禁吞了吞口水,身子扭动了几下,才说道:“你先放开我,咱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从王府离开的时候,就没想过有话跟本王好好说么?”封柒夜浑厚慵懒的嗓音在冷月耳边不停的撩拨着她越跳越快的心房。 尤其是此时封柒夜的俊脸逐渐靠近,透过门外微弱的光亮,冷月清晰的看到他双眸中传来的危险神色。 “这个……事出有因,你得听我解释啊!” 说完,冷月如遭雷击的愣在原地!她有必要跟他解释么?她一个自由的人,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弄得好像现在她倒像是做错事一样。 哪知,冷月服软的态度,在封柒夜危险闪动的黑眸中并未得到回应,反而在越发安静的空气中,封柒夜的呼吸都喷洒在冷月的脸上。 瞬息,鼻端相触,冷月退无可退的望着封柒夜,“封…封柒夜,你冷静!” “冷静?本王的王妃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让本王怎么冷静?”封柒夜的语调平平,似是听不出喜怒,但冷月就是直觉他在生气。 说不上什么感觉,心里有点酸涩,有点微甜,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小愤怒。 冷月和封柒夜四目相对之际,睇着那双如幽幽深潭般的黑眸,在漆黑的夜里却依旧璀璨如星,喟叹一声,“你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追过来?封柒夜,我不是你府里等待你垂怜的女人,我受够了被人无端陷害利用的处境。你是邪王,你有权有势,你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我不行!” 说着,冷月像是默认了封柒夜的话一般,开口低喃的诉说!她现在倒是宁愿封柒夜误会,也不想再和他回邪王府! 封柒夜听到冷月的话,身子一瞬僵硬,语气更是惘然的说道:“你这般不信本王?” 冷月摇头:“我信你!但那又怎样?你是希望我做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整日徘徊在你身侧,然后还要看着你和后院的莺莺燕燕做戏*?封柒夜,我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但就是因为嫁给你,我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你不是我,这些你不会了解的!” 话落,冷月抬眸再次望进那双黑渊深眸中,水眸中有压抑,有无奈,也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 封柒夜闻声不语,双眸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噙满坚定的小脸,无声叹息后,粗糙的指腹摩挲在冷月尖细的下巴上,幽幽出口:“你想做什么?” 封柒夜似是妥协的态度,让冷月眸子中闪过惊讶,歪着头细细打量他的神色,黑暗中即便看不清楚,但她依旧不得不承认,封柒夜的确够优秀。 深邃分明的立体五官,邪肆冷峻的眉宇双眸,紧抿的唇角透着刚毅和不怒自威,她知道他的心事,其实一直都知道! 冷月自知不傻,如果这段日子来,封柒夜做的这些事还不能让她明白些什么,那她真的是白活了。 但明白是一方面,这不代表她就要接受!且不说邪王府后院还有那么多争chong斗狠的女子,单单她自己,也不可能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付出真心。 两个人的追逐,谁先付出真心,谁就注定一败涂地。 她孤身一人,不敢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 “封柒夜,我不想回王府,不想再涉足皇宫争端。但你是王爷,这些是你毕生都无法逃离的宿命。所以,你是邪王,而我只是冷月!” 冷月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彻底疏远了两人的距离!她说,她是冷月,却不是邪王妃! 听到这话,封柒夜抵住冷月的身子有一瞬微微松懈,就在冷月认为他本就不坚定的心,因自己的话而有所动摇的时候,却听到:“好!你是冷月,那我便是封柒夜!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咝—— 不可否认,听到这话的冷月,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断了!倒吸一口冷气,双目灼灼,企图看清他的表情,“封柒夜,我没有开玩笑!” “冷月,我说的也是真的!” 攻心第一步,封柒夜小胜! 当半个时辰后,厢房内荏苒的烛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时,冷月还是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她十分怀疑今晚自己因浅酌了小酒,产生了幻听! 一侧,软榻上封柒夜侧卧其上,在烛光下,冷月才发觉他眼角下的疲惫竟是那么明显。此时在这种恼人的气氛中,冷月感觉自己的心里有无数只羊驼在奔腾! 他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开宫内一切? 他当真能够让她随心所欲的做事? 他的王爷之位,他的奢华王府,他未来追逐的皇位都不要了? 无数个问题,让冷月无法平复。耳边嗡嗡作响,全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事情脱离了掌控,让她做不到平静以待了! ‘咚咚咚’—— “妹子,你睡了吗?” 正当房间内的两人气氛有些怪异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端凌云的声音。 假寐的封柒夜闻声黑眸瞬间睁开,厉光濯濯的望着冷月,随后眯眸看着门扉,想着要不要出去解决了那个打扰他们的人! 似是看出了封柒夜的不悦,冷月立刻回道:“端大哥,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说吧!” 话落,冷月不禁懊恼!有人点着烛火睡觉的么?有人睡觉的时候说话声还这么清晰的么! 好在,端凌云酒后还有些微醺,没有多想,但也并未离开,反而站在门外说道:“妹子,刚才是我不对!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海涵!我这人酒后总说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端大哥,你严重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冷月睇着封柒夜飕飕冷气飚出的眼神,简单的回了端凌云一句之后,房间内总算是安静了。 半饷,冷月有些疲乏的看着自若躺在软榻上的封柒夜,举目环顾四周,见房中只有一张软榻,不禁开口:“喂,封柒夜,我要睡了,你走吧!” 章六三:追杀令! 闻言,封柒夜眉宇轻颤,慵懒缓慢的掀开眼睑,邪光闪过:“一起吧!” 一起?! 冷月笑靥如花绽放,眼神在封柒夜身上扫了扫:“抱歉,我有洁癖!”话落,冷月便双手交握胸前,斜倚在座椅边,和封柒夜四目相对。 那态度,大有你不走,我就不睡的架势! 见此,封柒夜喟叹一声,撩开衣袂便从软榻上起身,双目炯炯的看着冷月,边走边说道:“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 这么好说话的封柒夜,反而让冷月有些不自在。他表明心迹之后,冷月越发感觉和他在一起时候,心跳有些紊乱。 带着一抹烦躁的冷月,揉着满头秀发,随后吹灭蜡烛。黑夜无边—— * 翌日 锦澜山庄的清晨,笼罩在一片似真似幻的薄雾中。依山傍水的优越环境,的确令人得见便心旷神怡。 冷月神清气爽的梳洗过后,拉开房门之际,就见门外的锦席城和端凌云正回眸笑看着自己。 “你们这么早?” “月月,你忘了吗?说好我今天带你们去看仓库的!”锦席城跨步上前,站在冷月身边的时候,那澄澈的眸子几乎眯成一条线。 一旁的端凌云,看到冷月的时候,那黝黑的脸庞一瞬就有些红霞飞过,干咳一声,才说道:“妹子,昨晚——” 显然,端凌云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而冷月一听到他的话,立刻说道:“端大哥,一起去吧!”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太过计较,伤感情! 况且,冷月也不认为酒后失态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见冷月面色无恙,端凌云微愣后,便傻呵呵的笑道:“行!妹子要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三人一行在锦澜山庄中漫步,冷月望了一眼身侧的端凌云,细声说道:“端大哥,我有个提议,想和你说一说!” “妹子,但说无妨,咱俩之间不差事!” 冷月略微思忖了一瞬,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锦席城,继而转眸看着端凌云,道:“端大哥,我很感激你放下凌云窟跟我南下的举动。所以接下来咱们的合作,我想采取你六我四分成。你以为如何?” “我六你四?”闻言,端凌云瞬息蹙眉望着冷月,口中还喃喃嘀咕了一句,脚步也立时站定,态度严谨的说道:“妹子,你这是瞧不起我端凌云?且不说南下的事,但我端某既然认定了你,就不至于贪图这点小便宜,四六我不同意,要分就是五五分!” “端大哥,经商不是……” 冷月话还没说完,端凌云就抬手朗声打断:“妹子!如果你真心实意想跟我联手,那咱就五五分!再说,当初你救济凌云窟的五百两银票,也不是小数目!不论如何,我心意已决!” “这……好吧!” 冷月定睛睨着端凌云的神色,当发觉他并非玩笑,且还有些怒意横生之际,不禁妥协的点点头。 “这就对了!妹子,我端凌云无亲无故,你叫我一声大哥,你这个妹妹端某算是认下了!你记住,以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咱凌云窟和我都跟他拼命!” 端凌云大气的拍着冷月的肩膀,真诚实意的眼神让冷月心中一暖。不免感叹世事变幻无常。 谁能想到当初她为了锦席城孤身入凌云窟,结果竟然认识了端凌云这样的仗义人士。说到底,行走江湖四海为家之人,心胸的确宽阔。 冷月笑着点头,而这时走在前方的锦席城也顿步回身,不解的看着冷月和端凌云:“你们两个怎么了?” “没事!” 冷月和端凌云快步跟上,慢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仓库近在眼前。 高耸的三层阁楼瞬间入目,锦澜仓三个大字挂在顶端。出入的山庄下人见到锦席城时候,纷纷恭敬的问安。 “月月,这就是锦澜仓,咱们每年所有的绫罗绸缎,都是储存在这里!”锦席城指了指眼前的仓库,随后率先入内。 冷月和端凌云对视一瞬,也紧随其后。 锦澜仓内,近百名下人穿梭不停的劳作。摆放有序的朱红色储架上,各色绸缎烟霞琳琅满目。 锦席城边走边对身侧的冷月和端凌云介绍着不同的绸缎,足足三层的阁楼内,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 “月月,你相中哪些了?随便你挑,到时候我让工人给你准备!”锦席城站在阁楼三层,这里是储存最上等的烟霞云纱之地,储物架上的丝织也看得出并非下面两层那般普通常见。想来摆放在这里的,应该就是供给皇室所用的。 冷月粗略算计了一番,望着锦席城便问道:“这里的,都是要进贡的吧?” “嗯!再有一个月就要送入宫了。不过没关系啊,你如果想要,可以让织工再做!”锦席城一点不含糊,大有任君挑选的意思。 而冷月眼波流转后,摇头说道:“我不需要这么多!但是这里的绸缎,能不能每一种都给我一匹,多了就不用!还有二楼的,每一种两匹,至于一层的,暂时不需要!” “哎?妹子,就要这么点儿?” 端凌云打量着整个三层,如果每一种只要一匹,那算起来也不过二十匹布料。就算加上楼下的,怕是也不到百匹。 这么点东西,如果想开店面的话,定然是不够的。 听到端凌云的话,冷月眸中精光一闪,望着两人同样疑惑的神色,只说了一句:“物,以稀为贵!” 端凌云和锦席城双双目送着走下台阶的冷月,彼此的眼中都有着不解的神色。少顷,端凌云摇了摇头,“走吧!相信冷妹子肯定有她的用意!” * 渭水城 冷月一身淡墨色锦袍打扮,纤细的腰肢用束带缠了几圈仍旧显得销售,雪肩若素的她,此时像极了俏面书生,身侧分别跟着五大三粗的端凌云,还有翩翩俊公子模样的锦席城。 晌午刚过,昨日说来找她的封柒夜一直没有露面。索性冷月抛开心头的不快,在午后就随着锦席城和端凌云走上了渭水街头。 不同于封城的繁华熙攘,渭水城独有着江南小镇的安宁和沉静,路上虽行人匆匆,但大多漫步而行,穿梭在各色商铺之中。 走过水波荡漾的拱桥,渭水城的集市近在眼前。 “锦席城,渭水城里的商铺,都是独立营生,还是有府邸族人把控?”冷月打量着前方鳞次栉比的商楼,不禁问着身为东道主的锦席城。 她需要了解,如果在这里立足,是否还像是封城一样,有大部分的商铺都是冉家所有!如果这样,那她的营生怕是会遭来麻烦。 锦席城闻言搔搔头,“月月,这个…没听二叔说过!只是我了解的,好像渭水城有一少部分的商铺,跟南城的端府有关,其他的应该都是各自营生互不干涉的!月月,有什么问题吗?” “没!” 冷月摇了摇头,不再多话信步前行。 当走过一处酒楼之际,突然从里面跑出两名惊慌失措的男子,看到端凌云时,立刻低声喊道:“大哥,大事不好了!” 这两人,冷月也认得。都是凌云窟的子弟。 见二人神色慌张,端凌云脸颊也紧绷起来,望着他二人问道:“怎么了?”这时,端凌云的表情,逐渐变得阴冷又严肃。 冷月四下看了看,街道上因两个男子惊慌冲撞的举动,已经有不少人在侧目观看。想来在渭水城这样的书香小镇,如此莽撞的行为还是少见。 想着,冷月便说道:“端大哥,进去说吧!” 两个男子对冷月点头示意,随后带着冷月、锦席城以及端凌云走进了酒楼。特意要了一间包房,方一入内后,两个男子就立时说道:“大哥,七煞盟在追杀凌云窟!” “什么?” 端凌云刚刚落座,一听到两个男子神色晦暗的话,顿时拍案而起。脸色不似方才的阴冷,却多了几分凝重。 “七煞盟?干什么的?” 冷月见端凌云的表情如此变化,不禁看向那两个男子问着。江湖之事,她一点不了解。 而锦席城则坐在一旁,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在几人身上来回巡视。他怎么觉得七煞盟有些耳熟? 其中一男子声音低沉,转眸看向冷月就说道:“七煞盟的老大,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江湖中行踪诡异,无人知晓七煞盟总部在哪。但有传言称,七煞令一出,无人敢争锋。这次不知为何,七煞盟竟然盯上了凌云窟!大哥,听说那追杀令已经在武林发出,怎么办啊?” 说着,男子不禁又看向了端凌云。额头焦急的冒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此事对他们来说,相当棘手! “不可能!”端凌云一拳捶在桌案上,戾气浮现,继续说道:“凌云窟不是武林大派,也没做过得罪七煞盟的事,这追杀令从何而说?简直是荒唐!” “大哥,你看!” 端凌云话音刚落,另一男子抖着手就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暗红色的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七星连线的星耀图。 “什么……” 这次,端凌云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令牌,不自禁的就跌坐在椅子上。这令牌不用看,便能知道的确是七煞盟所有。 “大哥,怎么办?要不咱们逃吧?” 两个弟子见端凌云如此举动,也有些声音发抖的建议着。 端凌云眼神一闪,干笑道:“逃?往哪逃,我带着你们一路南下都能被七煞盟发现,现在要逃,还来得及吗?” 一听端凌云的话,两个弟子面面相觑。而后,不待冷月开口,端凌云就转眸看着她说道:“妹子,你们快走吧!端某惹了大祸,不能殃及你们。快走!有朝一日,若是大哥还活着,一定会回去找你们的!” 冷月蹙眉看着端凌云破罐子破摔的神色,举步上前拿过那弟子手中的令牌,在手中翻看着,斜睨了一眼端凌云,道:“就这么个令牌,能说明什么?端大哥你不如想想,可否是你做了什么,惹到七煞盟,不然无缘无故,为何他们要发出这追杀令?”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一刻,冷月看着端凌云算是颇有体会。弱肉强食,就是这么残酷! 区区一块令牌,能够让凛然仗义的端凌云变成这幅模样,看来她不知道的事,还是太多太多。 “妹子,别问了!从古至今,被七煞盟追杀的门派宗教,没有善终的!大哥能做的,就是让你们快走!走啊!” 端凌云有些气结的喊了一句,败落空洞的视线,看得出他已然心灰意冷! “啊?我想起来!” 就在包房内的气氛有些凝结的时候,一旁的锦席城忽然喊了一句。望着冷月手中的令牌,顺势指了指:“我想起来了,我听过七煞盟,好像是二叔曾经说过!” “你二叔?他难道认识七煞盟的人?还是……”冷月立时抓住锦席城的手腕,睇着他不时闪烁的眸子,快速的问了一句。 就连端凌云,听到他的话,那空洞的眼神似乎也恢复了一瞬的神采。 然而,锦席城面对冷月的询问和端凌云饱含期翼的眼神,却讪笑了一声:“月月,我只是有印象,我…我也不确定二叔认不认识!” “算了,妹子你别为难他了,这事除了七煞盟,谁都救不了凌云窟了!你走吧,合作一事就此作罢!咱们后会无期!” 冷月回眸瞪着端凌云,随手将令牌丢掷在桌上,冷笑涔涔:“端凌云,这就是你遇到问题的态度?且不说七煞盟到底有多厉害,但你凌云窟一没作歼犯科,二没伤天害理,就算收到追杀令,总要弄个明白不是!你现在这样垂头丧气的,敌人还没来你就自己先气馁了,难怪你凌云窟越来越破落,你这样的话,让你身后的一众兄弟怎么活?” 此一席话掷地有声,冷月清脆如珠落玉盘的嗓音看似在数落端凌云,但旁人不知,端凌云如何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一侧的两名弟子一听这话,双双对视一瞬,也不禁看向端凌云说道:“大哥!冷姑娘的话没错!咱们就算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大哥你放心,兄弟们永远陪着你!” 端凌云有些悻悻的神色,见冷月和自己的兄弟都如此磅礴大气的说话,不禁强行整理了心情,冷静了几分后,看着锦席城问道:“锦小子,能不能劳烦你回山庄问问庄主,他是否认得七煞盟之人?你们说的没错,就算要死,我也要知道是何原因!” “没问题啊!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锦席城似是也发觉事态的严重性,说着就要迈步出门。而冷月看了一眼端凌云,也随即说道:“我跟你回去!端大哥,你先和兄弟们汇合……” “不用,妹子,咱们一起去!这是凌云窟的事,我责无旁贷!” “好!走!” * 皇宫 “世子,世子我求求你,你带我一起走吧!”行宫中,贺兰冷春哭的梨花带雨,瘫软在古霆的脚边,祈求的望着他。 如今,这封城她已然没有立足之地。当日,邪王当众揭露出她被山贼玷污一事,随后谣言就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在封城内四处散播。 甚至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怀有孕想要嫁祸给邪王妃的事,都被传的满天飞。贺兰冷月显然成了受害者,而她贺兰冷春却变成了人人不耻的刁妇。 眼看古霆随着队伍整装待发,贺兰冷春别无他法只能求他带着自己离开。封城,她没脸待下去了! 古霆睥睨的看着脚边脸色惨白的贺兰冷春,嘴角凛然一笑,毫不留情的就将她踢倒在地,“现在来求本世子?当初你做事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 森寒的话像是寒冬腊月的冷风,刮得贺兰冷春浑身寒凉。哪知,古霆忽然蹲下身,漾着淡淡迷离的眸子,定睛望着贺兰冷春,下一瞬右手就毫不留情的捏住她的下巴:“践人,你别忘了,因为你的愚蠢,本世子险些背上你孽种父亲之名,这笔账本世子还没找你算,你怎么好意思让本世子带你走?” “世子,世子不是这样的!我没……我没想到贺兰冷月竟然……” ‘啪’—— 贺兰冷春的话还飘在空中,古霆一个狠戾的巴掌就已经当空拍下。那巴掌的力度,直接将贺兰冷春惨白的脸颊印上了鲜红的五指。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本世子告诫过你,不要招惹贺兰冷月,可你呢!你以为邪王傻吗?本世子如今身在封夙,就因你愚昧,险些酿成大祸!贺兰冷春,你活该如此!” 古霆的话句句不留情,如刀锋出鞘扎在贺兰冷春千疮百孔的心上。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什么叫众叛亲离。 “世子,你利用我之后,难道就这么算了?!” 贺兰冷春泪眼婆娑的望着古霆,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灿烂的人生,突然变得如此悲凉蚀骨。她做错了什么! 古霆傲然起身,拢了拢胸前的衣襟,瞥着地上的贺兰冷春,讥讽道:“本世子利用你?贺兰冷春,原本当初救你的时候,以为你有利用价值。可结果呢?你用你的愚蠢向本世子证明了当初救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章六四:夜色太美! “世子……世子……” 贺兰冷春被孤零零的丢在行宫中,门外艳阳高照,却驱不散她一身的冰寒。靖南世子带着一众护卫离去,而这一走再回眸之际,就是阵阵血雨腥风。 “春儿,娘的春儿啊!”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贺兰冷春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干涸,嗓子已经喑哑的时候,门外才传来了明氏痛心疾首的呼唤。 如果,这世上有谁愿意为你倾尽所有而不图回报,那唯有自己的娘亲。 此时,贺兰冷春如破败的娃娃一样趴在地上,闻声抬眸看着门口冲进来的妇人,顿时干涸的眼泪如水决堤,喷涌而下:“娘——娘——” 声声呼唤,着实让明氏的心都跟着碎了。她最疼爱的女儿,心尖上的宝贝,眼看变成今天这样,她怎能不心痛。 母女俩抱头痛哭,秋荷在门外也连忙擦着眼泪。现在,整个封城都知道贺兰府的大小姐被靖南世子抛弃,街道上的行人甚至对贺兰府的婢女都指指点点,秋荷感同身受。 “春儿,不哭了,不哭了!娘带你回家!”明氏擦干眼角的泪,捧着贺兰冷春一半白一半红的脸颊,低声呢喃着。 贺兰冷春伏在明氏的胸口,痛哭流涕:“娘,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明氏眼底再次氤氲了水雾,强忍着眼泪,安抚着贺兰冷春的脊背:“春儿,你还有娘,娘带你回家!不怕不怕,娘永远在这!” 如同笑话一样的贺兰冷春,被明氏和秋荷搀扶着走进了侯府的马车内。皇宫大院中,不少宫人都在一旁热络的议论纷纷。 当初夺目的侯府大小姐,*间从世子的心上人跌落谷底,变成了人人闻之耻笑的不洁女子,这样的落差,怕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娘,我要杀了贺兰冷月,我要她不得好死!”贺兰冷春稍微平静了情绪之后,坐在马车中,望着贺兰明氏,眼底闪过煞气,她未来的人生意义,就是要让贺兰冷月凄惨无比,直至死亡! 这时候已经被仇恨泯灭良知的贺兰冷春,根本想不到,当未来的某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发觉从一开始她就很错了人! * “二叔,二叔……” 方一踏上锦澜山庄的台阶,锦席城就焦急的对内唤着锦流年。一路小跑至主厅,当见到锦流年和封柒夜正对坐浅谈的时候,锦席城一瞬愣住:“你怎么在这?” 封柒夜端着清酒斜睨了一眼锦席城,而锦流年却温润的开口:“席城,还不见过邪王!” “哼!我才不见!二叔,你不知道他多可恶,在邪王府的时候,就知道欺负我和月月!”锦席城似是好不容易找到告状之人,对着锦流年就开始说起封柒夜的不是,言语中的不快和蔑视,让封柒夜凌厉的五官染上冷意。 “席城,住口!” 锦流年一声低沉的喝斥,立时让锦席城收回了嘴边的话。眸子闪烁不迭的望着锦流年,他好像惹二叔生气了! 待身后的冷月和端凌云也踏入之际,房中的气氛才略微缓和,端凌云并未见过邪王,所以对封柒夜的身份没有多想,自顾的认为他是锦流年的好友。 而锦席城见冷月进来,才想起要做的事,语气软了几分,看着锦流年问道:“二叔,你认不认识七煞盟的人?” 七煞盟! 此话一出口,锦流年就和封柒夜便不着痕迹的相觑,随后其清雅绝俗的俊脸,闪过一抹会心的笑,眸色浅浅的睇着锦席城,道:“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你怎么想起问这些?” 闻此,锦席城着急的走到锦流年的身侧,瞬了一眼封柒夜,才小声在他耳边嘀咕着:“哎呀,二叔,不是我!是月月和端大哥的事,你要是认识七煞盟的人,能不能帮帮他们?” “哦?冷姑娘,你要找七煞盟?”听到锦席城的话,锦流年不禁莞尔的望着冷月,那眸子中染上的诡异神采,让冷月有些不解。 但没多想,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锦流年,丝毫没有在意封柒夜,便拉着端凌云走上前说道:“锦庄主,实不相瞒。我这大哥遇到些棘手的事,人命关天,如果锦庄主认识七煞盟的人,还请代为引荐!” “引荐?”锦流年弯弯的眉角倏地上翘,眸子看着封柒夜,随后好整以暇的说道:“冷姑娘怕是误会了!锦某和七煞盟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再说七煞盟的人并非谁都能相见的!” 这明显拒绝的话,让端凌云在一侧惨笑一声,低声对着冷月说道:“妹子,你的心意大哥领了!别为难庄主了,看来凌云窟命该如此!” “不过……” 正当端凌云气馁的想要转身,冷月想要反口叫住他的时候,一侧从容落座的锦流年,却募地再次开口。 那仿佛含着商量余地的语气,让端凌云立刻回身,抱拳说道:“承蒙锦庄主帮助,端某只求庄主能够让我见一见七煞盟的人!至于其他,绝不会为难庄主的!” “锦庄主,不过什么?” 见此,冷月也连忙询问着锦流年。包括锦席城在内,三个人的神色都布满了期翼。这一场景,让被忽略在侧的封柒夜,俊脸越来越黑。 不成想,锦流年面如冠玉的脸颊倏地转开,双眸噙着只有封柒夜能够看到的戏谑,说道:“这事,不如问问邪王吧!毕竟他和七煞盟的关系,比锦某要来的熟络!” 他!? “封柒夜,你认识七煞盟的人?”冷月想都没想,立时看向封柒夜自若的开口。而一侧的端凌云,在听到‘邪王’二字的时候,却明显一颤。 锦席城闻言,嘟囔道:“二叔,难不成他比你还厉害?” 锦流年瞬了一眼锦席城,声音多了一丝冷意,“席城,当初若不是柒夜在封城收留你,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哪是他收留的啊,要说这也是月月的善良之举!”锦席城无谓的看了一眼封柒夜,总之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张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冷脸。 封柒夜并未对锦席城的话有任何表情,反而看着冷月,一丝包容chong溺划过,沾了清酒的好看嘴角微微一翘,道:“七煞盟做什么事了,让你们这么焦急的找他们?” 冷月吸口气正要说话,手腕却被端凌云拉住,随后端凌云上前一步,抱拳颔首:“端凌云见过邪王!事情是这样的……” 当端凌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出之后,封柒夜的表情不变,只不过那双如淬了毒的眸子,始终盯着端凌云上下交叠的双手,怎么看怎么碍眼! 一阵沉默过后,端凌云不禁抬眸望着封柒夜的神色,见他厉光而视,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而冷月在一旁连连蹙眉,终是忍不住开口:“封柒夜,你倒是说话啊!” 此时,端凌云才有些许的反应,斜睨着身侧的冷月,心中不禁暗忖,这冷妹子和邪王难不成是旧识? 主厅内,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封柒夜举杯不语,锦流年含笑无声,就剩下锦席城和冷月以及心焦的端凌云,望着从容不迫的二人! 终于,当端凌云额头已经开始滴汗之际,封柒夜的眼睑慢慢掀开,薄唇一抿,浑厚性感的嗓音才脱口而出:“这事……” 漫长又简短的两个字,在他口中说出后,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冷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他弄得一上一下,不禁问道:“封柒夜,你到底认不认识!” 封柒夜瞬了一眼因别人的事而如此上心的冷月,眼角不禁增添一抹冷意,随后瞥着端凌云,道:“此事本王可以帮你!但…究竟结果如何,就看你的命数了!” 话毕,一侧的锦流年瞬时端起酒杯,垂眸低饮。在别人看不到的眼底,染上了一抹开怀的笑意。 “此话当真?端某感谢邪王救命之恩!” 端凌云眉目染上激动之色,相较封柒夜的冷静,他却是一时心情激动的无法自已。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哪知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此时端凌云内心真真实实的感触! 特别是那望着封柒夜的眸子,更是颇为火热。封夙邪王,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遇到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甚至还是名声鹤立的邪王! 水眸睨着端凌云的举动,冷月不由得视线又瞟到封柒夜身上,不知道为何,她怎么感觉封柒夜在这扮猪吃老虎呢?他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过?! “不必!本王并不是看你的面!”正当冷月暗自腹诽的时候,封柒夜语调平平的话再次出口。而端凌云一瞬怔愣,顺着封柒夜的视线看去,发觉竟落在身侧冷月身上的时候,这心里微微一颤。 很快,端凌云就转身,对着冷月客气的说道:“冷妹子,看来此事还是多亏了你!端大哥在此谢过了!” 如此略显疏远的语气,让冷月心头微凛,斜眼看着封柒夜,他是故意的! 随后柳眉一勾,樱唇浅弯,笑得风华绝代,“端大哥,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 是夜 因凌云窟收到追杀令一事,冷月回府后便没有再出去。此时夜伴蝉鸣,山水墨画般的景色中,冷月斜倚着窗棂,观赏着美景,手中还端着一盘青葱水葡萄,不时的放入樱唇中品味着。 彼时,脚步声从窗外一侧传来,冷月水眸轻眨,但见—— 凭栏雕琢,蜿蜒绵长的回廊中,一席墨色锦袍背月而来,修长的长腿步履闲适,蜂腰紧束,墨发时时在耳鬓翻飞跳跃,俊美无俦的凌厉五官被月色陇上一层朦胧的迷离,微抿的薄唇透着冷漠和邪肆,狭长深邃的双眸如黑曜石般在夜空熠熠生辉。 冷月慢慢咀嚼着口中的葡萄,秀色可餐说的就是他吧!明明是个男人,但好看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少见了! 没有一丝阴柔之气,凛凛逼人的气势,仿佛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不过除却这些表面的东西,冷月还是在心中不免暗忖了一句,若是性格再好一些,那他就真的完美了!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脚步初停,封柒夜站定在窗外,窗内是望着他不明所以的冷月。 微风拂面,良辰美景,凭栏一侧,是如斯相望的一对璧人! 然而,总有不懂风月之人,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冷月不算矜持的吞下葡萄后,泛着迷人水光的樱唇,看着封柒夜就开口:“封柒夜,你跟七煞盟的关系,很好吧?” 谁能想到,在端凌天看来几乎是灭顶之灾的追杀令,仅仅两个时辰后,端凌云就从渭水城内跑着回到山庄,惊喜的告诉她七煞盟的追杀令已经收回! 还口口声声的说,此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江湖中人都知道,七煞盟追杀令一出,必然血溅七尺!不死不休! 是以,冷月不得不怀疑封柒夜和七煞盟的关系。他一个堂堂皇宫的王爷,怎么跟江湖门派还有牵扯?而且明明他出面就能让事情如此轻易的解决,那晌午的时候,又何必故作为难?! 腹黑狡诈的家伙! “嗯!还可以!” 封柒夜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冷月不点而朱的樱唇。尤其是在她说完话,又将一颗葡萄放在口中的时候,封柒夜的眼神也渐渐暗了几分。 冷月不自知的斜睨着封柒夜,全然没察觉他变得深邃幽黑的瞳孔散发着幽光。也完全没在意,此时灵动的自己有多么美艳不可方物。 时而嘟起的樱唇,红的艳丽,美得窒息,尤其是那双时时闪烁水光的眸子,更是噙着致命的吸引力。 冷月柳眉一弯,道:“嘁!什么叫还可以,关系好就说关系好呗,还故弄玄虚!”说着,冷月扬眉俏皮的模样,让封柒夜心头一窒,忘了说话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她。 封柒夜突如其来的沉默和专注的神色,让冷月眨巴着水眸,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对啊?! 在抬眸正想要说话之际,封柒夜温厚的手掌,已经抚上他的樱唇。一瞬间,冷月怔愣,酥麻的感觉立时爬上唇角,让她有说不出的怪异。 是山庄的夜色太美太惑人,还是封柒夜专注的神色太撩人。总之冷月就是这样一动不动,与封柒夜隔窗而视,唇上温厚粗粝的指腹慢慢撩拨,竟让她脸颊飞过一抹嫣红。 “唇角脏了!” 唯美的一切并未停留过久,当封柒夜放下指腹,声音如旧的开口诉说之际,冷月紧绷的一根线断了! 唇角脏了——唇角脏了—— 耳边回荡着这句话,冷月水眸瞪如铜铃,望着那显然心情不错,步履轻快离去的背影,不禁将他祖宗八代全部问候了一句! 她就说,这个可恶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表情,闹半天是想看她热闹! ‘砰砰砰’一阵恼人的响动,已经远离回廊的封柒夜,薄唇渐渐扬起满足的笑意。有时候,猫捉老鼠,不一定一举擒获! 狠狠的甩上窗棂的冷月,回身坐在太师椅中,脑海中全是那句恼人的话!该死的封柒夜,什么玩意儿,拿她寻开心?! 当夜,有人安寝有人失眠! 房间中偏厅的烛火朦胧了一室昏黄,冷月躺在*上,心烦意乱。 双眸定定的望着软榻的雕花方顶,一时纤细的指尖不自觉的就抚上了饱满的樱唇。那粗粝的感觉犹在,但又好似多了某些情绪。 他的眉眼如画,还是他的专注深情?! “哎呀,烦死了!” 终于,冷月受不了自己那颗跳动如鼓的心脏,猛地从软榻上坐起身,烦躁的搅乱了一头秀发,但很快又不自觉的双手抱膝而坐,轻咬唇角,思绪又开始飘忽起来! 他的冷厉,他的果决,他的邪肆,他的柔情,他的—— 不对! 冷月忽然如大梦初醒般,双眼无焦距的睁着,她怎么整个晚上想的都是封柒夜?!是她疯了还是魔障了! 这还得了,要是被封柒夜知道,指不定会偷笑成什么样!冷月思及此,恼怒、烦躁、不安种种情绪萦绕脑海。 起身穿着里衣就下了软榻,步履生风的走向门口,‘呼啦’一声拉开房门,却听到一声:“喝!娘耶,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门外,端凌云右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谁曾想他还没等敲门,房门就应声而开。而里面一身白衣,头发乱遭的冷月,让他忍不住低声怪叫了一阵。 冷月愣了,恼了,怒了,欲哭无泪! 伸手连忙抓了两下秀发,干笑的看着端凌云:“端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额…其实我…我…” 见端凌云说话吞吞吐吐,冷月也无心探究,反而开口问道:“端大哥,还有酒吗?” “啊?”一听这话,端凌云支支吾吾的话反倒咽了回去,诧异的打量着冷月,“妹子,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慢慢长夜无心睡眠,咱俩喝两杯吧!” 章六五:宿醉! “端大哥,这酒好甜啊!” 此刻,端凌云的厢房中,坐在他对面的冷月,面颊绯红,水眸迷离。手中还端着一只白玉杯,再次一饮而尽。 端凌云心慌意乱的望着冷月,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她对香酒的迷恋。此时,两人的桌前已经倒放着两坛米酒。 虽然米酒不如女儿红辛辣,但是冷月这样喝下去,肯定也会醉的。 “妹子,别喝了!你都醉了!” 端凌云伸手上前作势要抢夺冷月手中的酒杯,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杯身,就被冷月抬手挥开,软糯糯的嗓音说道:“没醉!端大哥,难怪你们这么爱喝酒,确实挺好喝啊!” “妹子,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你跟大哥说,大哥帮你出气!”端凌云无奈和担忧的眸子睇着冷月一杯一杯的灌下,这心里的焦急更是无处诉说。 他本来找她想再次跟她说声谢谢,哪知她说要喝酒,自己就一时没忍住,答应了她的要求。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冷月雾蒙蒙的眸子睇着端凌云,摇头失笑:“端大哥,我能有啥事啊!来,咱们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让他一边玩儿去吧!” 他?! 端凌云闻声蹙眉看着冷月,“妹子,让谁玩去?” 眼见冷月俏红的脸颊似是更加红霞连连,端凌云正等着她开口,却没想到冷月一口清酒再次喝下,眨巴了两下眸子,便直接倒在桌上开始昏睡。 “诶,妹子?妹子?” 端凌云满头黑线的看着冷月,抬手跃过圆桌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到她的身侧,正要将她搀扶起来的时候—— ‘嘭’—— 毫不留情的掌风,将房门从外拍开,劲风卷裹着衣袂在周身荡漾。封柒夜一双幽黑清冽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端凌云的动作,厉光乍现。 “邪……邪王?” 端凌云的手还顿在空中,满目诧异的看着封柒夜不合时宜的出现轻唤了一句。 封柒夜步伐生风,随性掀开衣袂跨步而入,对于端凌云的疑惑丝毫不在意,只是双眸很快就定在桌上酒醉昏睡的冷月身上。 见封柒夜信步走到桌边,许是他身上的气势让端凌云有些许惧怕,不由得脚步侧移,就站在了一边。 而后,任由封柒夜如同抱着稀世珍宝一样,将冷月揽在臂弯之中,随着夜风徐徐,便走出了端凌云的房中。 * 昏黄朦胧的厢房内,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将冷月放在软榻上。对于她身上只穿里衣就和端凌云喝酒的举动十分头疼。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心弦,竟然还穿的如此随便,跟别的男人在房中喝酒!若不是他的出现,很难想象端凌云那小子会不会生出什么不轨的企图。 “嗯!喝……” 躺在*上双颊如落霞的冷月,咂巴着红唇,口中还不时呢喃着。 封柒夜叹气的坐在软榻一侧,眸子中漾满了令人沉醉的铁血柔情。指尖不偏不倚的抚上她完美的睡颜,随后一缕发丝便瞬时在他指尖缠绕。 丝滑的触感让封柒夜心神一荡,酒香和冷月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的味道漂浮在空中。不停撩拨着封柒夜紧绷的心弦。 “该拿你怎么办……” 一声低沉绮靡的话,自薄唇漾出。随后,那高蜓的身子微微低沉—— * “咝——” 清晨,冷月是在一阵头疼中逐渐清醒的。慢慢睁开有些酸涩的眸子,冷月不禁抬手在头上敲了敲,飘散的思维此时慢慢聚拢,而这时冷月才想起昨晚的荒唐事。 她竟然因为封柒夜而彻夜买醉?! 一个激灵之后,冷月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后,发觉身在自己的厢房中。奇怪,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冷月狐疑中,在外响起。冷月身手利索的穿上衣裙,拢了拢秀发后,径直起身将门打开,开门的瞬间,锦席城的话也飘来:“月月,今天咱们……咦,你刚起来?” 锦席城站在门外,笑得明朗清新,正说着话,一抬眸就看到冷月似是还带着未睡醒的昏沉,不禁问道。 冷月展眉深吸一瞬,而后又吸了吸琼鼻,才说道:“你刚说今天要干什么?” “去找店铺啊?昨天不是被耽搁了吗?你要的绸缎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剩下店铺的事了!等找好店铺,我就让下人把绸缎送过去!” 锦席城自若的看着略显慵懒的冷月喋喋不休的说着,说完后,那澄澈的眸子中仿佛还带着一抹得意。 冷月闻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眼神轻转,道:“谁说我要找店铺啊?” “啊?” 锦席城闻言一愣,反问道:“你要那些绸缎难道不是放在店铺里卖的吗?” 面对锦席城的疑惑,冷月感觉宿醉后更加头痛了!深深吸一口气,冷月轻呼后,说道:“我自有安排!下午见!” 说完下午见,冷月便径自关上了房门。头痛欲裂又昏昏沉沉,她现在真是没有力气再去应对锦席城。 摇摇晃晃有些不雅的爬上软榻,冷月将整张脸都埋在软枕中,原本想小憩一会的她,不知不觉又沉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额头上好像被什么清凉的东西所覆,一阵舒爽清澈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四肢百骸,让她不自禁的嘤咛了一声。 “她怎么样?” 锦流年站在一侧,望着正在整理药箱的山庄老大夫问了一句。而封柒夜则坐在*边,正将手中一条沾湿的布巾贴放在冷月的额头上。 已经时值正午,端凌云和锦席城纷纷站在冷月的软榻一侧,特别是端凌云,脸上的羞愧神色尤为明显。 他也不会想到,不过是昨晚的放纵之举,今日就让冷妹子染上了重度风寒。而每每他被封柒夜那厉眸扫过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果然,宁惹阎王不惹邪王,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老大夫将药箱整理好后,躬身对着锦流年说道:“回庄主,她并无大碍,只是可能酒醉过后有些受凉,所以导致发热,老夫准备一些清热的药材,温水服用后就会无大碍的!” “嗯,那你去准备吧!” 老大夫退下后,不甘落后的锦席城,立刻看着锦流年无知的问了一句:“二叔,月月怎么会喝酒?她和谁喝的酒啊?” 锦流年视线一瞬,温润不语的闪了闪眸子。随后不理会锦席城的问话,反而睇着封柒夜说道:“不必担心,没什么大碍了!” 闻言,封柒夜握着冷月的素手一顿,随后嗓音鸷狠低沉,“端凌云——” “邪王,锦庄主,这次是端某该死!我真的不知道妹子她不能喝酒!昨晚的事的确怪我,我的错我的错!” 端凌云虽然一方面惧怕邪王封柒夜的声威,但是更多的是出于对冷月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时妥协,冷月也不会喝的酩酊大醉,结果翌日就染病上身。 锦席城在一旁闻此,立时看着端凌云,鬼叫道:“端大哥,原来是你让月月喝酒的啊?她一个姑娘,你说你——” “好了!席城你少说两句,让她好生休息吧!咱们先出去!”锦流年眼神望着锦席城和端凌云说着,那意思显然是要将厢房让给封柒夜。 端凌云面色晦涩不迭的边走边回头看,而一侧的锦流年见此,清澈的眼神划过明了,待三人步出房门,锦流年站定,眼神飘渺的看着远方,凭空说道:“端兄,你可知冷月的身份?” 锦席城嘟嘴不悦的站在锦流年的身侧,一心惦念的月月,怎么能让封柒夜一人看着,多危险呢! 端凌云有些不明所以的走到锦流年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不解的回眸:“锦庄主,有话但说无妨!” 锦流年薄唇微勾,绵长的视线逐渐拉回到端凌云的脸上,淡雅的眸子清浅含笑:“端兄,不该觊觎的还是不要妄想了!毕竟她是邪王妃,已成事实!” 觊觎?妄想?邪王妃?! 端凌云抓住锦流年的话,而正当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见他已经信步远走。面色愁思不禁闪过,他知道,看来锦流年和邪王是误会了。 他的确觉得冷月特别,但不至于看不出邪王对她的态度。况且,他自己一身俗事还没解决,根本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想法。 对于冷月,他当真只是出于关怀和兄妹之情,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对冷月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又能决然确定,他们从未见过。 锦席城在一侧听着锦流年略显深度的话,一时看着端凌云的眸子蓄着疑惑,手肘撞了撞暗忖的端凌云:“端大哥,我二叔说啥呢?” “锦小子,冷妹子她是邪王妃?” 端凌云掩下心底的惆怅,随后用着几乎能够确定的语气,对着锦席城再次求证。 锦席城认真诚实的点头:“嗯!不过月月她不喜欢那个人的,也肯定不会喜欢的!哼!” 见锦席城十分肯定的语气,又忍不住自顾点头的模样,端凌云浅笑:“你怎么知道?” 章六六:清汤寡水! 冷月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场宿醉,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彼时,她和衣躺在软榻上,浑身酸痛无力,头上还顶着湿凉的娟巾,而坐在一旁瞬也不瞬睇着她的封柒夜,面色黑如阎罗,冷漠的眸子让冷月心头微凉。 明明是她病了,可怎么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太不正常了! 一室沉默,紧闭的门窗阻隔了唯美的夕阳,余晖透过窗棂倾泻在地上,氤氲的昏黄别有一番美意。 “咳——”本想开口的冷月,才发觉自己声音粗噶,且嗓子传来的阵痛,让她一阵蹙眉。 封柒夜眼神轻闪,表情依旧冷峻,只不过却回身端过矮榻上的药碗,声音略显低沉:“把药喝了!” 命令的语气,不容商量的举止。冷月一时被激起的反骨,在看到封柒夜深邃骇人的瞳孔时,还是忍住了。 小命要紧,她的确难受! 封柒夜旋身坐在冷月身侧,汤匙在碗中轻轻搅拌过,待温凉之际,才举着汤匙递到冷月嘴边,神色专注,动作轻柔。 “我自己来!” 正要抬起酸痛的手,结果汤碗的时候,封柒夜却一顿,单字凛冽出口:“喝!” 咕咚一声,冷月被他凛然的怒气吓得不禁吞咽了一下,斜睨着他写满不悦的脸颊,眨巴两下水眸,便乖乖的含住汤匙。 一碗药,在封柒夜不乏冷意的瞪视下,冷月硬着头皮喝完,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回荡升温,随性闭上眼睛,不想再和他无言以对。 “唔”! 倏然间,冷月直觉眼前一暗,还不待睁开眸子,樱唇就滑入一丝甘甜,清新香甜的味道,冲淡了涩涩的苦味,冷月眼睑抖动几分后,缓慢掀开一角,却恰好看到封柒夜已然转身离去,徒留衣袂破空划过涟漪。 昏睡了一整天,此时冷月毫无睡意。封柒夜的愤然离去,让冷月不自禁的撇撇嘴,自己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结果他倒好,摆张臭脸给自己! 憋屈,窝火! 难得清静的冷月,自顾在房中闭目修养,而她不知道,就在这一晚,锦澜山庄却发生了大事。 * 灯火通明的山庄主厅内,此时锦流年和锦席城双双落座在主位。两人面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至于他身侧,正坐着和锦席城年岁差不多女子。 “流年,这山庄真是被你打理的越来越好,你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也会以你为荣的!”中年男子头发全部束在头顶,衣袂纹绣着精致的花纹,嘴唇略厚,鼻梁不算高蜓,不出奇的五官,唯有那双透着精明的眸子正笑看着锦流年客套着。 闻言,锦流年挂着疏离的浅笑,举止优雅的略一颔首:“端员外过誉了!” “哎,流年,老夫说的可是实话,不信你问穆瑶,在南城你可是人人称赞呢!” 中年男子说着就看向了一侧的年轻女子,那眼神中微光一闪,立时女子就温婉开口:“锦大哥,爹爹说的是真的!” 锦流年瞬了一眼端穆瑶,随后谦逊的一笑带过。少顷,才继续说道:“不成想员外深夜到来,来不及准备,粗茶淡饭员外不要介意!” 中年男子,也就是端穆瑶的父亲端志安,连忙朗声说道:“流年,跟老夫之间就不需如此见外了!原本提货的日子还没到,但老夫实在是拗不过穆瑶的哀求,所以想着这次亲自带她过来玩几天,也好让她见识见识渭水城的风光!” 端志安,正是南城端府的大当家。而他和锦澜山庄,多年来一直有生意往来。此次端志安带着端穆瑶前来,明说是提货,实则真正的目的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锦席城坐在锦流年身侧,不偏不倚的对着端穆瑶。对于端穆瑶那倾心爱慕的神色,让锦席城阵阵不屑。 这女子矫揉扭捏,哪配喜欢二叔!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员外有任何需要尽管说,流年定当让二位玩的尽兴!”锦流年客套的话,立时就让端穆瑶的脸颊红霞一片。 而端志安见此,更是忍不住朗声大笑:“哈哈哈!流年老弟,那老夫和穆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员外无须客气!” 一顿简单的晚膳过后,锦席城奉锦流年之命带着端志安和端穆瑶去府中厢房下榻。一路上他的俊脸紧绷,不发一言。 “席城,流年哥哥住哪啊?” 流年哥哥?! 一旁的端志安对端穆瑶的称呼含笑在心,而锦席城又不高兴了。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颇有些意兴阑珊:“你和我同岁吧,你也得称呼二叔!” “呵呵!席城小侄还真是一丝不苟。穆瑶年岁尚浅,想怎么称呼也无需介怀吧!”端志安走在锦席城身侧,笑得别具深意。 锦席城闻言悻悻的不再开口,脚步略微加快的走在前方,当穿过拱门,方一踏入厢房之地的时候,端志安随意转动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一处,脚步微顿,不禁问了一句:“贤侄,那人是?” “哪个?” 锦席城听到端志安的话,也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继而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却发觉前方根本没有人,忍不住蹙眉说道:“员外看错了吧?那边没人啊?” 端志安站在原地,眼神闪烁不跌,一侧的端穆瑶也不禁问了一句:“爹?你看到谁了?” “没…可能老夫看错了!”端志安说着就摇了摇头,打从心底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再看到那个孽种! 锦席城见此,边走边说道:“员外这边是东厢房,你们就住这吧!哦对了,西厢房那边现在有贵客,你们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往那边走动!” 带着端志安和端穆瑶走进厢房后,锦席城简单的说了几句,便直接离开。不一会儿,服侍的下人也纷纷而至。 房间中,端志安的神色始终有些不安,而端穆瑶斟满茶水后,递给他问道:“爹,你怎么了?” 一瞬回神,端志安蹙眉摇头,脸色却是明显的难看。端穆瑶见此,也没在意,转眸看了一眼厢房外的下人,才回头小声说道:“爹,你说西厢房的贵客是什么人呐?不会是流年哥哥的欣赏人吧?” 一听到端穆瑶的话,端志安睇着她的眸子闪过疼爱,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怎么?瑶儿现在就开始担心了?” “哎呀,爹——” 端穆瑶脸颊绯红一片,圆圆的脸蛋略带婴儿肥,葡萄般的黑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承袭了端志安略显肥厚的双唇。但虽说算不上国色天香,但还是不乏大家闺秀的风范。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举止得宜,温柔贤惠。 见端穆瑶害羞,端志安少许沉默后,才正色低声说道:“瑶儿,这次爹带你来,你千万要把握好机会!爹早就打听清楚,那锦流年至今未娶,身边也从来没有女子环绕。况且这锦澜山庄名声在外,若你能嫁给他,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爹——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瑶儿呢!”端穆瑶红着脸颊羞涩的说着,但那双眸子中噙着的爱慕和坚定也是显而易见。 端志安见此,眉头一皱,“瑶儿,此事你一定要把握,不然就白费爹的一番苦心了!” 厢房之外,月色高挂。 端志安和端穆瑶在房中细声浅谈,而门外不远处的拐角,端凌云浑身僵硬的靠在墙壁上,一双黑眸透出凌厉的恨意。脑海中盘踞着当年被逐出府邸的悲壮一幕,端志安,又见面了! * 翌日 卯时三刻 休养了一整日的冷月,自觉身子不再似昨日那般孱弱无力,利索的起身后,将一头秀发简单的绑在脑后,方梳洗完毕,厢房大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寻声看去,就见封柒夜手中竟端着托盘,上面几个瓷碗还袅袅升腾着雾气。冷月瞠目,什么叫违和感?这就是了! 堂堂邪王,一身冷肃萧杀,时而邪魅冷笑,时而冷漠疏离的他,气势逼人的冷眸总是深不可测的漾着微光。 但此时,他一身酱色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身形,俊脸紧绷,依旧酷帅,依旧凛然,但手中突然端着下人专属的托盘,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封柒夜对冷月打量的眼神恍若未见,仅斜睨了一眼站在厅中的她,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好了?” 冷月摸了摸有些凉意的脸颊,撇撇嘴,“管着吗?!” 装酷谁不会! 封柒夜闻声眉心一抖,眺着冷月,薄唇紧抿,随后微微垂眸,才说道:“过来吃饭!” 摸了摸干瘪的小腹,冷月心中暗忖,没必要用他的举止来惩罚自己。昨日睡了一天*,此时空中飘荡的饭香,才让她感到着实饿了。 没有任何扭捏,冷月莲步微移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饭菜,顿时没了胃口。 这都是啥?! 淡淡的白粥清汤寡水,还有那上面飘着的几缕黑丝是啥东西?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孤零零的躺在盘中,菜根都没切?除却这些,唯一正常的就是,白粥旁边放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但浓烈的药味瞬间扑鼻,有些呛人。 她刚才是幻觉了,怎么会觉得有饭香飘在空中?! 锦澜山庄这是要破产了? 而一旁的封柒夜负手而立,垂眸睇着桌上清寡的饭菜,微抿的唇角好似还有一丝紧张,而那双负在身后的铁掌,指尖几处明显的切口皮开肉绽。 恰在此时,门外几名山庄下人穿堂而过: “徐姐,昨晚膳房起火了,你知道吗?” 章六七:因为是你,所以舍不得! 聪明如冷月,听到门外婢女的话,水眸滴溜溜一转,再次看向了桌上的饭菜。白粥里面漂浮的,莫非是膳房着火后飞入的烟丝? 没有去根的青菜,莫不是他第一次下厨的结果? 有了这样的想法,冷月一瞬间鼻头酸涩,眸子也好似缺了水一般,涩涩的有种难言的滋味。 这是他做的饭?! 一国王爷,尊贵霸气。竟为她洗手作羹汤?!不论曾经他有多可恶,也不管自己之前与他有多少误解,此时仿佛全都不值一提。 她冷月不是铁石心肠,况且生病中的女人,情感最是脆弱。此时的她,没有丁点嘲笑的心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冷月垂眸掩住发红的眼圈,不置一词的直接落座,小手捧着瓷碗,一点点喝下白粥。 冷月僵硬的嘴角,以及越来越模糊的视线,终于让她一滴清泪滑落,滴入愈发稀薄的白粥之中。 “我吃饱了!” 冷月双手猝然放瓷碗,鼻音浓重的说了一句话,脚步凌乱的起身,直奔房门而去。 然而,刚迈出双腿,还没离开桌边的冷月,臂弯就被人从后面拉住。被那力道顺势一扯,冷月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继而跌进了一个略带烟熏味道的暖怀中。 封柒夜有力的双臂将冷月环住,跳动如鼓的心房紧贴在冷月的身后,铁掌绕过冷月的臂弯,顺势握紧她垂放在身前的素手。 棱角分明的下颚,一瞬就靠在冷月的细肩上,嗓音低沉性感:“对不起!” 冷月抿的发白樱唇,微微颤抖着,整个人被封柒夜从后面抱住,肩头上传来的重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分。 她有哪点好,值得他这样去做?他说什么对不起? 这样的气氛和姿势,让冷月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情绪,不敢说话,害怕开口就输了! 冷月只能讪讪的摇头,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低眸瞬着他包裹着自己小手的掌心,温热绵厚的触感,让她心头失跳。 倏地,冷月氤氲的眸子,忽然看到他的指尖上,多个被刀锋切开的口子,那皮肉分离的狰狞,让她一瞬间再也忍不住。 “封柒夜,为什么这么做?” 她在忍,即便如此动情的时刻,冷月依旧努力压抑着那只咆哮的情感猛兽,声音绵绵柔软,但封柒夜所看不到的俏脸上,早已潸然泪下。 做了这么久独立坚强的女强人,从古至今,她第一次体会被人用心呵护的感觉!她顽劣,狡猾,痞里痞气,无非是为了保护那颗易伤的心。 可,女人终究是女人! 封柒夜闭目沉吸着她脖颈间沁人心脾的暖香,听到她的话,毫不犹豫的呢喃:“因为是你,所以舍不得!对不起,让你喝酒伤身,以后……再也不会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封柒夜……” 话不成句,无言诉说。冷月感觉自己的嗓尖被堵,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垂眸轻轻抚着他指尖上的伤口,苦涩和甜蜜交杂撞击着她摇晃的天平。 指尖上柔若无骨的触感,让封柒夜怦然情动,轻轻拉住冷月的手腕,转过她面对着自己,当一瞬看到冷月脸颊上的热泪时候,封柒夜抬手细细摩挲,深情专注的眸子全是冷月,她的第一次落泪,让他揪心难受。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封柒夜擦干冷月脸颊上的泪痕,双手再次将她拥紧。低眸看着冷月乖巧的伏在自己怀中的模样,封柒夜薄唇抿了几次,波光流转的眸子闪了闪,才轻轻一吻印在了冷月光洁的额头上。 一吻定情! 冷月额头上传来的微凉,让她俏脸一怔,也没有多说! 此情此景,她不清醒的头脑,无法辨别自己对封柒夜到底是感动,还是喜欢! 感动很多,但喜欢到底是什么? * 午后 冷月孤身走在山庄如画的小路中,两旁郁郁葱葱的古树和争奇斗艳的花团,空气中浮着水乡的潮湿和树木的清新。 彼时,冷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庄的拱桥边,站在桥上望着下面潺潺流动的溪水,两边的树叶偶时落下,飘飘荡荡滑入水波,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随波逐流。 那涟漪慢慢晕开,就如同冷月自己的心情一样,平波中又充满了心慌。 “端小姐,这边就是山庄的花园了!” 正当冷月倚着拱桥的凭栏思绪飘忽的时候,拱桥一侧,山庄的婢女正带着端穆瑶缓慢而上,听那话显然实在介绍着山庄的一景一物。 冷月闻声,眸子微侧,一瞬便拉回视线,独自品味着五味陈杂的心情。婢女恭敬的笑着说完,眼神陡转,就发现了拱桥上的冷月,立时恭敬颔首:“见过冷姑娘!” 冷姑娘?! 端小姐?! 这看似差别不大的称呼,但在端穆瑶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丝不悦。显然这婢女对自己的态度是生疏恭敬,但对那所谓的冷姑娘倒是显得热络了几分。 此时,端穆瑶提着衣裙走上拱桥,见冷月眉宇低垂,一时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不禁反看着婢女问道:“她是?” 话落,端穆瑶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冷月。淡雅素白的衣裙,发髻简单勾勒,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端小姐,这是庄主的贵客,冷月姑娘!” 当婢女和端穆瑶走上拱桥,距离冷月几步之遥的时候,闻声冷月才慢慢抬眸,嘴角疏离的笑着,对端穆瑶示意的点了点头。 冷月抬眸的一瞬,端穆瑶不自禁的就从心底生出些许的惊艳和危险之感。想不到这女子看着不怎么样,没成想脸蛋竟然这般风华无双。 就连身为女子的端穆瑶,都不得不承认冷月绝俗的容貌,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自惭形秽。特别是那好看的樱唇浅浅一笑,更是有说不出的绝美。 端穆瑶心中立时警钟大响,婢女说她是流年哥哥的贵客,看她孤身一人,难道是流年哥哥的心上人? 这怎么可以! “穆瑶见过冷月小姐!”一时间,端穆瑶心中多种情绪闪过,但很快就含笑的看着冷月,客套的寒暄着。 冷月水眸一瞭,点头:“你好!”心情烦乱的冷月,本就没有心思与人浅谈,但端穆瑶似是兴致极高,不顾婢女示意她继续前行的动作,直接走到冷月身边,顺着她方才垂眸的视线对着溪水看了看,又问道:“冷月小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聊……” 冷月话虽身动,离开凭栏一侧,边说边迈步作势要离去。而端穆瑶见此连忙跟上冷月的步伐,开口道:“冷小姐,看你闷闷不乐的,是有心事?” 冷月不禁驻足看着身侧的端穆瑶,语气有些冷意:“多些端小姐挂念,我很好!”话落,莲步生花的离开。 端穆瑶见冷月的态度,不禁站定在原地,定定的望着冷月疏离的背影,随后侧目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傲慢的态度!” 婢女小跑上前,看了看端穆瑶,才说道:“冷姑娘可能今天的心情不好,平日里她很和蔼的!” 一听婢女维护冷月的话,端穆瑶有些不高兴的蹙眉,“难不成她住在西厢?” “端小姐怎么知道?” 见婢女反问,端穆瑶回想起前夜锦席城的话,他对自己和爹爹说不要去西厢,说那边住着贵客。原来说的就是冷月! 锦澜山庄中突然住进了女子,还是如此美丽动人,又被府中的下人称为庄主的贵客。端穆瑶这心里立刻升起危机感。 对于山庄宜人的景色也失了兴趣,端穆瑶脚下忙不迭的走向东厢,甫一入内就见到端志安正和锦流年对坐浅谈,那脸色倏地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流年哥哥,你来啦!” 端穆瑶小碎步上前,坐在端志安的一侧,双眸时而刮过锦流年温润的脸庞,爱慕之情无以言表。 锦流年点头一瞬,随即不待端穆瑶心生荡漾,便直接起身,说道:“不打扰员外和千金了,至于提货一事,员外随时通知锦某就好!” “流年哥哥,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要走啊!”端穆瑶有些小女儿姿态的看着锦流年,那语气也不乏撒娇的意味。 而若不是锦流年不解风情,那就是他故意为之。只见锦流年唇齿一笑,起身单手负在身后,望着端穆瑶说道:“端小姐误会了,只是山庄还有事,流年要去处理!不打扰了!” 最终,在端穆瑶期盼的眼神中,锦流年挺拔的身影走出东厢,直到人影远去,端穆瑶还痴痴望着。 端志安坐在一侧,眼神瞥到端穆瑶的神色,不禁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亲爹坐在这都不看一眼,人家都走远了,还恋恋不舍呢!” 端穆瑶闻声立刻羞红了脸蛋,反口想要反驳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心中一事,不禁悻悻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惘然:“爹,我恋恋不舍有什么用!现在山庄中已经有个绝色女子入驻了,说不定我和爹的想法最后都成了一厢情愿了!” “你说什么?” 端志安正手执茶杯作势轻饮,听到端穆瑶的话,手臂一顿,茶杯‘咚’的一声就放在桌上,脸色也不似方才自在,反而多了些深沉。 端穆瑶点头:“爹,是真的!刚才我在拱桥花园那边,看到一个叫冷月女子,就连山庄的婢女都说她是流年哥哥的贵客!你忘了嘛,锦席城不是也说西厢住着贵客,而冷月就是住在西厢!” “这怎么可能?你确定那姓冷的女子和锦流年有关系?”端志安头脑精明,虽然心中对于端穆瑶的话有些许猜疑,但仍旧再次追问了一句。 闻此,端穆瑶脸色一变,撅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本想和冷月攀关系问她几句,可是爹你不知道她有多无礼!我猜流年哥哥也不会喜欢她的!” “真是胡闹!连对方身份和地位都没法确定,你这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吗?”端志安忍不住轻声斥责了一句端穆瑶,随后看着自己心肝女儿怏怏不乐的神色,又安抚的说道:“此事爹心中有数,你也别多想。既然她是府中的贵客,总归会有机会碰面的!若你闲来无事,也可以在府中多走动走动,瑶儿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这渭水城的风光,在这个季节里,最是美妙!” 端志安意有所指的话,让端穆瑶凝神静听后,顿时脸上绽放出笑容,“爹,我知道了!”说完,端穆瑶脚步有些匆忙的就奔着内室走去,她可要好好打扮打扮,这样才能让流年哥哥对她刮目相看。 说风就是雨的端穆瑶,一心想着自己打扮漂亮的和锦流年油走在渭水城街头,这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羞涩,坐在内室的梳妆镜前,巧手添妆,满目欢快。 * 方一踏入西厢的冷月,那站在门外的婢女一见她,就快步上前,“冷姑娘,府外有人等你!” “等我?” 冷月诧然的望着婢女,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会在这等她? “是啊,冷姑娘快随我来吧!快啊!”那婢女几日来照顾着冷月的起居,也很熟络,笑容和煦恭敬的望着冷月,脚下已经率先前行。 冷月面色不解,举目顾盼之后,转身跟上婢女的步伐,还是没有忍住,轻声问了一句:“封柒夜呢?” 婢女一愣,随后表情有些许变换,但随即故作不明的答:“冷姑娘是说邪王?奴婢自清早见过他离去后,便没在西厢出现过!” “哦,这样啊!” 一丝失落染上心头,平日里纨绔作乐的冷月,此时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仿佛只身沉浸在一片泥沼中,想前行却又不得不固步自封。 一路尾随着略显焦急的婢女走到山庄大门外,冷月四下看了看,并未看到有任何,正要回身询问的时候,婢女径自说道:“冷姑娘,快上马车吧!” “嗯?这是谁的?”冷月步下台阶,顺着婢女的视线果然看到台阶右侧,正停放着一辆马车,而赶车的小厮还穿着山庄的下人服。 婢女微微一笑,“冷姑娘,上车就知道了!” 从开始,这婢女就在故弄玄虚,若不是因她是山庄的人,冷月怕是会心生怀疑。但看到脸驾车的小厮都是来自山庄,冷月又打消了念头。 是福不是祸,再说她相信锦流年,也相信锦澜山庄。 无暇多想,婢女再次催促冷月的声音,让她瞬了一眼婢女,随后提着裙摆上了马车,方一入内,当发觉车内并无他人的时候,马车就突然快速行驶起来。 本来病后的冷月就没有平日的利索身手,此时为了在摇晃的马车内稳住身形,她不得不贴着车壁坐下,马车两侧的小窗车帘随着行驶在空中剧烈飘荡着。 少顷,当冷月心中不免再次升起狐疑的时候,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一时间,冷月正要掀开车帘,恰好听到小厮在外说道:“冷姑娘,下车吧,已经到了!” 到哪了? 当面前的车帘被小厮从外掀开的时候,冷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弯身走出马车,还不待踩上下车的软凳,眼前的景色就让她为之一愣。 青碧湖水接天映日,远处山峰连绵,映在水中好似一幅绝美的丹青墨画。岸边,临水而建的石桥一直绵延到湖中央,一座碧波水亭屹立其上,两岸翠柳随风摇曳,山水如画,犹如仙境。 而让冷月定睛怔忪的,是眼下正长身而立在石桥边,一席藤青色亮金绣丝锦袍的封柒夜。俊脸朗眉星目,器宇不凡皎若临风玉树,邪魅俊雅的眸子,灿如星辰正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那姿态,那气势,单单临风而立,就已经令不少湖边过路人纷纷侧目。 冷月心头微热,走下马车后,微微迟疑半分。随后在他漾满柔情万种的视线里,缓步上前。 “原来是你!” 四目相对,冷月一身朴素的白裙站在器宇轩昂的封柒夜面前,丝毫不逊色。水眸晶亮堪比湖泊映日。樱唇释然浅笑,丝丝喜悦不自觉就沾染心头。 封柒夜单臂上前,熟练的握住冷月的小手,薄唇含笑,目色专注。转身携着冷月,走向石桥尽头的凉亭。 冷月的手被封柒夜拉着,行走间眸子便看向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他的骨节分明和掌心的厚茧,没由来的让冷月一阵心安。 这,就是恋爱或是喜欢?! 封柒夜墨发随行走拍打在肩头,当走进凉亭的时候,冷月视线一转,不期然的就看到那石桌上摆放的各色名品菜肴,且道道精美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但,问题是,冷月若是没记错,这些都是当初她在王府中常用的膳食,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都是江南一带所没有的京城特色菜肴。 封柒夜揽着冷月,直接将她带到桌前落座,而在冷月布满疑惑的眸子中,封柒夜不知从哪拿出一件真丝披风,轻轻的挂在了冷月肩头。 这一系列沉默又诡异的举动,不由得让冷月的疑心病又犯了!眼珠转了转去的想了一会儿,见封柒夜坐到对面后,才煞风景的说道:“封柒夜?你发疯了?” 章六八:陈年旧事! 当冷月和封柒夜相携回到锦澜山庄的时候,天色早已夕阳浅落,余晖沉沉。至于封柒夜今天下午古怪的举止,由他所述,竟然是所谓的,多走走,病愈得快。 对于封柒夜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冷月早已心中有数。在凉亭中浅尝了阔别多日的菜色,冷月一脸满足的表情,彻底取悦的封柒夜。 二人的关系虽然还有些模糊,但至少在彼此眼中,这段朦胧的感觉恰似最美的。 山庄被夕阳笼上一片金黄,府外的下人见到封柒夜和冷月携手归来,笑意盎然的对着二人问安。 冷月柔若无骨的素手被封柒夜紧握在手心,哪怕两人手中都沁出了细汗,也不想放开。方步入山庄不久,远处就见锦席城慌张的跑来,“月月,大事不好了!端大哥他们打起来了!” 一整日都被封柒夜占据所有思绪的冷月,乍听到锦席城的话,才想到今日她的确没见过端凌云,但这好好的,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 锦席城一路轻功掠过,然而面色焦急的他,当看到冷月和封柒夜交握的双手时候,面色陡然一变:“喂,你干嘛拉着月月!快放开!” 封柒夜对于锦席城来说,就好似千年不变的宿敌一样。说着就作势要上前掰开两人的手臂,而冷月却自动放开封柒夜的手,正色的问道:“锦席城,端大哥和谁打起来了?” “哎呀,差点忘了,你快点去看看吧!二叔已经在那边了,就是和昨天来府的端志安啊!”锦席城说着就一把拉住冷月衣袖下的手腕,脚步匆忙的就要回走。 而封柒夜低眸瞬了一眼空空的手心,随后面不改色,衣袖轻挥,就险些将锦席城拍出两米之外,站在冷月身侧,视线不偏不倚的睇着她,声音沉着有力:“走,去看看!” 一侧的锦席城,被封柒夜的劲气弹开了几步,脚下趔趄的好不容易站定,那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开口就想反击。 冷月恰在此时问道:“锦席城,端志安是谁?” 这名字她没听过,但竟然这么巧的也姓端?忽然,冷月脑海中浮现出午后,那个出现在拱桥的端穆瑶,难不成他们是一起来的? “他是南城端府如今的当家,这次带着他女儿一起过来的。月月,我跟你说,那个端穆瑶可假惺惺了,明明一副想*二叔的架势,结果还总是装大家闺秀!”锦席城是个话唠,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脚步匆匆的跟在冷月的另一侧,说话之际还是不是的瞪一眼封柒夜。 很快,随着锦席城,冷月和封柒夜就来到了山庄主厅,还没走进,那里面暴怒的吼声就传进几人耳中:“端志安,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好过!” 是端凌云的声音! 冷月和封柒夜适时的对视一瞬,锦席城也闭口不言。三人慢慢走近主厅,厅内的一切慢慢展于眼前。 端志安嘴角挂着一抹血丝,手中高举着白玉茶盅,正对着端凌云怒目而视。而端穆瑶吓得面色发白,正一侧站在表情幽冷的锦流年身侧,一只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袂。 至于端凌云,双手成拳紧绷在体侧,站在端志安的对面,整个人戾气散体,浓眉大眼中一片狰狞之色。 “端员外,凌云兄,有何事不如坐下聊聊!”锦流年立在一侧,平日无害的眸子此时深邃如谭,举目在端凌云和端志安身上来回巡视,随后语气平平的说道。 端志安瞥了一眼锦流年,随后面寒冷笑的望着端凌云,“流年老弟,此事你不用插手!此人乃是当年被老夫逐出家门的杂种罢了,今日倒是能耐了?!端凌云,就凭你也能让老夫不好过?你以为逞匹夫之勇老夫就会怕你?怎么,南城你不敢回去,现在跑到渭水城,还在山庄中蹭吃蹭喝,你当真随了你娘的低贱了!” 端志安的话极其难听,身为端府当家,此时他面对年轻一辈的端凌云,竟如此出口伤人。冷月彼时恰好走入厅内,在端志安话落的时候,立刻清冽开口:“端员外,不知你口中的蹭吃蹭喝指的是什么?如果说端凌云在山庄如此,那你呢,还有你女儿呢!同样都是蹭吃蹭喝,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冷月清脆凛然的语气,顿时让厅内的几人都转眸看向门口。而锦流年见封柒夜归来,视线一闪没有多说。端穆瑶则是看着冷月,故作温婉的说道:“冷月小姐,这是我们端府的事,你不要插手!” ‘啪嗒’—— 就在端穆瑶话音刚落的瞬间,端志安原本高举在手中的茶盅竟然倏地*在地,刺耳的脆裂声让人将视线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 而端志安整个人却失魂的看着冷月,之前怒气高涨的对峙,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微微发抖的厚唇,还有不敢置信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冷月眸子沉了!他的话是在诅咒自己死?! 站在冷月身侧的封柒夜,挺拔如松,邪肆如魔。转瞬间,听到端志安这样的话,冷峻的眸子瞬间染上阴鸷,手掌随空一舞,当下那道劲气就隔空打在了端志安的脸上。 狂凛,森寒,杀意重重! “不知所谓!”森冷如地狱传来的幽幽话语,让端志安颤抖的更加厉害。脸颊一侧被封柒夜当空一掌,血印子尤为明显。但那双精明的眸子,却依旧盯着冷月,对于封柒夜打他的巴掌,似乎根本不在意。 “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爹?”端穆瑶没想到站在冷月身边的俊酷男子会突然动手,一时间放开锦流年的衣袂,上前小跑到端志安的身边,伸手就指着封柒夜喊道。 封柒夜眼神凌厉陡转,上翘的唇角扬着不羁的邪佞,薄唇一字一顿:“打他,又如何?” “你这人真是……真是!你难道不知道我爹的身份吗?你若识相快给我爹道歉,不然小心被衙门抄家!” 端穆瑶护爹心切,毕竟看见最疼爱自己的爹被人掌掴,而且还是当着锦流年的面,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低人一等。 封柒夜眉宇染上凛冽的冷笑,与冷月在一起时候的温柔深情截然相反。此刻,他是邪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狂霸之主。 但,偏偏有人不识泰山,执意虎山行。 对于端穆瑶的叫嚣,封柒夜视若未闻,而端凌云见冷月和封柒夜一同出现,惨笑一声,低头说道:“妹子,让你见笑了!” “你……你说什么,你叫她什么?”终于,回神后的端志安,仍旧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冷月,当听到端凌云随意的称呼之后,眼神更加闪烁不迭。 冷月心细如尘,观察入微,见到端志安看着自己如此诡异的神色,心中不免产生了怀疑。很显然,端志安是因为见到她,才变成这副模样。 难道说,是自己这张脸,才让他如此惧怕?! 端凌云闻声回眸,鼻翼带动唇角不停上下耸动:“端志安,你怕什么?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你住口!”端志安忽然一声厉吼,胸膛剧烈起伏着,望着冷月再次呢喃:“不可能的!你不会是她,绝对不是!你说,你和端汝秀是什么关系?” 端汝秀?这又是谁? 冷月望着端志安呲目欲裂的模样,脑海中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叫端汝秀的女子。不过,曾经那被贺兰明氏灌药害死的端尔岚,却是不期然间闯入了脑海。 贺兰冷月的记忆中,对于端尔岚的模样十分模糊,冷月也无法探究,到底冷月的样貌是否承袭了端尔岚。 只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和贺兰绝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难道说,端志安突然变成这样,也许是她的脸继承了端尔岚的美貌。这样分析的话,冷月不禁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端汝秀该不会就是端尔岚吧?! 当初贺兰明氏口口声声说端尔岚出身琴伶,说起来应该不会和千里之外的南城端府有任何牵扯才对! 冷月的暗自思量,让封柒夜剑眉微蹙。随后,端凌云却再次爆出一声怒喝:“端志安,不准你提我娘的名字!” 他娘?! 端凌云的娘,难道是端汝秀! 冷月被端凌云的吼声惊的回神,方才心中的猜测,此时不禁全部推翻! 看不惯端志安对端凌云大呼小叫的猖狂,冷月上前一步,清凉的眸子瞬着端志安,“端府的当家,究竟端汝秀是谁,能让你吓成这样?哦对了,端家小姐,你若是想抄他的家,麻烦快点,正好让我们开开眼!” 说着,冷月纤纤素手就指着身边的封柒夜,不再理会失态的端志安,反而看向一侧的端穆瑶。 这话一出,封柒夜嘴角一抽,随后眼底闪过笑意,但冷冽的表情依然未变。至于始终有些旁观姿态的锦流年,闻言不禁看向封柒夜,戏谑的眼神让封柒夜瞬间收敛了笑意。 端穆瑶鼓着双腮,看着冷月好整以暇的神色,以及她身边呈保护架势的酷帅男子,心底的不忿更是浓重。 听到端凌云的厉吼,端志安失神的表情慢慢敛去,一抹讥讽划过脸颊:“你娘?也就你肯承认那个践人是你娘!当年她与人私通未婚先孕,不知悔改竟然还生下你这个孽种!老夫当初没杀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端志安!我杀了你!”端志安的话,此时彻底激怒了端凌云。他心底最沉痛的伤疤就这样被他生生撕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娘,永远都是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才不是他口中声声诬蔑之人! 一时愤起的端凌云,突然自腰间拔出一只匕首,清辉冷光的刀锋破空,端凌云一跃而起,对着端志安就要刺下。 但不管怎么说,端志安虽然出身商贾,但身上也多少有点武力傍身,见端凌云眨眼就冲到自己面前,一把推开端穆瑶,右腿后移,就做好了迎战的架势。 “爹——”端穆瑶惊声喊叫。 然,一切都来不及发生,就已经结束。 锦流年移形幻影般,在两人就要厮杀之际,就挡在二人中间。双手自身侧大开,拢着衣袖回转手腕,微一用力,就将前冲的端凌云和端志安双双击退了。 随后,那平静无波的眸子慢慢掀开,斜睨着封柒夜,出口惊了天地:“邪王,此事还是由你主持公道吧!” 邪王! 一瞬间,正要迈步上前的端志安,突然顿步在原地。双眸惊恐十足的望着封柒夜,他是邪王? 而端穆瑶本还担忧的心思,一听到邪王的名字,也不禁双腿发软。僵硬的转动视线,看着一侧被她误以为是冷月侍卫的封柒夜,张口却说不出话。 她刚才竟然说要抄了邪王的家?既然他是邪王,那冷月到底是谁! 端志安眼神闪烁的看着封柒夜,沉默的主厅内,针落可闻,安静异常。众人神色各异,各怀鬼胎,唯有冷月自若的瞄了一眼封柒夜,撇撇嘴,边走到一侧落座,边说道:“果然还是邪王名声大!” 封柒夜见此,不理会端志安和端穆瑶惊惧的神色,下一瞬就随着冷月的脚步而去,坐在她身侧之际,嗓音魅惑:“邪王妃,也不可小觑!” 这是公然的打情骂俏?! 冷月腹诽了一句,看着封柒夜那双闪动幽光的眸子,眼神轻瞭,便不再理会封柒夜。睇着手中紧握匕首,身体僵直的端凌云,道:“端大哥,先坐下吧!事情总会解决的!” 冷月黄莺出谷的嗓音,传进端凌云的耳中,仿佛天降救赎,将他从蒙蔽双眼的仇恨中拉扯出来。将匕首收回腰间,端凌云步伐沉重的落座。 * 彼时主厅内,锦流年坐在封柒夜的对面,身侧下首依次坐着端志安和端穆瑶。相比冷月等人的泰然自若,端志安二人的脸色却是难看异常,脸色惊慌。 “我…草民不知邪王大驾,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如…如有冒犯,请邪王海涵!”端志安毕竟不傻!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自问绝对算得上藐视皇权。此时一席话,也算是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封柒夜瞭着神色温润的锦流年,唇角微勾,却说道:“锦庄主,不知此事你怎么看?” 锦流年闻声一觑,清清淡淡的丢出一句话:“全凭邪王做主!” 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倒是让冷月看出了一丝端倪!她怎么觉得封柒夜和锦流年都不想管这事,大有互相推脱的嫌疑! 思忖了片刻,冷月看着身边始终低眸不语的端凌云,这事的关键还是在他的身上。另一边,当封柒夜视线回转之际,看到冷月正一瞬不瞬的看着端凌云,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铁掌轻拍了一下扶手,厉光乍现的眼眸看着端志安,“南城端府?看来你们和知府的关系不错?” “邪王明察,草民衷心爱国,断然不敢做此等欺上瞒下之事!”端志安终于坐不住了,畏惧于邪王的名威。说话间双膝一软,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瘫跪在地上,再没有方才的‘意气风发’。 “端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冷月细声的问着端凌云。而端志安闻声,那眼神又不时的觑着冷月,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端凌云落座的身体微颤,腮边垂落着耳鬓的墨发,晦涩痛楚的表情令人看一眼便心生不忍,尤其是冷月,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哀伤过度。 “妹子,我…” “回邪王妃的话,他…他是…是端府的子嗣,这是我和他二人之间的恩怨。不成想拖累了邪王妃,草民该死!” 端凌云难以言说的态度,恰好被端志安钻了空子。抢过端凌云的话,他说的冠冕堂皇,而冷月偏偏不吃他这一套。 素手轻扬,反身就拍在邻座的黑檀桌案上,话锋逼人,王妃之势有模有样:“端志安,本王妃没问你!若记得不错,方才你明明叫他孽种的,怎么现在又变成你们端府的子嗣了?” “这……” 端志安被问的哑口无言,尤其是每每抬眸望着冷月那张脸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端员外,不如今晚你和令嫒先回房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谈也不迟!相信邪王和邪王妃也不会介怀的!只不过这家事,总归是处理妥当比较好!”锦流年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身为锦澜山庄的庄主,他势必要有所权衡,如今山庄和端府还有生意往来,他终究不能让他们在山庄出事! 锦流年说完,端志安立刻连连点头,如蒙特赦的站起身,拉着傻愣愣的端穆瑶离开了主厅。 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 这一段陈年旧事,当端凌云亲口慢慢道出真想之际,还是不免让冷月暗道狗血。而始终为了帮助端凌云的冷月,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让她的身世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当端志安和端穆瑶率先回厢房之后,主厅内端凌云悲痛欲绝的开始说道:“我的确是端府的子嗣,只不过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野种!我娘,就是端府的大小姐端汝秀。至于端志安,呵呵,他是我娘的二弟!我的亲舅舅!” 章六九:与你无关! “你说他在渭水城?” 贤王府中,奢华贵气自成一派。彼时,封亦晗落座在房中主位上,斜睨着面前的千斩,而千斩的身侧,此时还站着身穿披风的女子,宽大的披风兜头而下,罩在黑影的脸颊一时令人看不清楚。 千斩颔首点头:“没错!探子回报,邪王和邪王妃他们二人如今身正身在锦澜山庄!” “哦?锦澜山庄?查出他们在做什么了吗?”封亦晗妖冶的俊脸闪过诡异的光芒,随后望着千斩,手中端着玉尊浅酌。 闻言,千斩面色微变,低声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说着,千斩就看向了身侧的女子。 见此,封亦晗上挑的眼尾也瞬着她,那女子顺势说道:“王爷,前几日贺兰冷月突然离开了邪王府,不知去向!我在邪王府中悄悄打探到,好像贺兰冷月和什么凌云窟接触过,自那之后邪王也离开了府中。 现在邪王府一切都由龙修把持,其他方面暂时没有动静!” 说话间,那女子慢慢抬眸,眸子恭敬的看着封亦晗,而清明的烛火一瞬照在女子的脸颊上,赫然就是柳媚如。 封亦晗上下打量着柳媚如,听到她的话后,唇角一侧,眼神流转几分,望着千斩说道:“你派人在渭水城打探一番,看看他们到底在那里做什么!” 说罢,封亦晗的眸子划过冷意,但唇角却拉开笑容,摩挲着玉尊,道:“渭水城,去看看也无妨!” * 深夜宁静安谧的锦澜山庄中,冷月和封柒夜坐在一侧,锦流年和锦席城坐在二人对面,而几人的视线却看得都是同一方向。 此时,西厢端凌云的房间中,几人围桌而坐。端凌云表情痛楚还有愤怒过后的激动,口中则是慢慢诉说着一段经年往事: “其实,我确如端志安所说,的确是个野种。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后来,在被端志安赶出府邸的时候,是他亲口说的,我娘未出阁就与人私通,然后就生下了我。我三岁之前都是跟娘在端府寄人篱下的生活。即便她是端府的嫡出大小姐,但因为发生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所有大家都对娘和我指指点点。 直到后来……” 说道此时,端凌云的嗓音颤抖着,似是回忆上伤心处,那眉宇间是一片痛心疾首。 冷月蹙眉听着端凌云的故事,虽然心有疑问,但仍旧忍住没有开口,等着他继续说完。 端凌云沉默半饷后,才低沉的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有一天娘亲突然不见了。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问了府邸中所有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娘亲。甚至到如今,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楚了!” 说完,端凌云举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那写满哀伤的眸子,让冷月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少顷,冷月清了清嗓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端大哥,那你怎么会离开端府?你既然生活在端府,而且不论你爹是谁,你也都是端府的子嗣,野种这话太难听了!” 端凌云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冷月,随后摇头说道:“我是在七岁那年,被端志安感触端府的!我当时早就体会到了人情冷暖,即便府中的外婆和祖奶奶对我还不错,但也始终因为我的身份有所芥蒂。 就在娘消失四年之后,端志安就在外婆和祖奶奶出门上香的一天,把我赶出了府邸,并且连日派人在南城的街头追赶我,直到把我彻底赶出南城!” “那你娘呢?难道她失踪了,府中都没人找她吗?”锦席城一脸诧异的望着端凌云,此时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爹娘离去的早,但至少他还有疼爱照顾他的二叔。 端凌云悲苦的摇头:“没找到!那时候娘失踪,我才三岁!七岁后被赶出端府,我也想过去找她,但茫茫人海,我根本不知道娘身在何处!后来我走投无路,就混在乞丐堆中,直到长大成人,自创了凌云窟!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冷月头脑清晰的分析着端凌云的话,他娘当年哪怕备受外界指责也要执意生下的孩子,不可能会抛弃他独自离去。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端汝秀已经遭遇不测,不然这么多年不可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然,这只是冷月的猜测,相信她一个外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端凌云也不会想不到的。 正当众人各怀心事之际,封柒夜倏地看了一眼冷月,随后语气平波无澜,但却让其他几人同时都转眸看向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是和你一样,被赶出府邸的!” “怎么会?再如何我娘都是端府嫡女,况且她不争不抢,带着我卑微的在端府生活,他们没理由这么做的!” 端凌云一瞬的诧异,但很快就蹙眉反驳着封柒夜的话。 但下一瞬,封柒夜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娘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不想害他!你在端府同样只求生存,但端志安依然把你赶出去,这其中估计有所隐情吧!”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封柒夜却再次睇着冷月,那宛若深潭的眸子,有探究有猜测,更多的是令人看不透的深邃。 “凌云,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始终不曾开口的锦流年,在几人沉默之际,缓声看着端凌云问道。 端凌云冷笑:“还能怎么办!对他我除了恨意再无其他,这么多年我也没想过再回端府,只不过今天一见到他,往事浮上心头,一时没忍住罢了!” “端大哥,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和你娘很像吗?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为何方才端志安见到我,像是见了鬼一样,他一直说‘你怎么还没死’,这话什么意思?”冷月脑海中忽地浮现出初遇端志安的一幕,这让她直觉其中有事。 闻言,端凌云仔细的打量着冷月,但很快有些苦恼的说道:“妹子,我娘到底什么样,我是真的忘了!端志安这样的表现,我也觉得怪异,只怕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听到端凌云的话,冷月心中暗忖了一瞬后,神情严肃,语出惊人:“端大哥,我娘…也姓端!” “什么?!” 除了封柒夜,冷月脱口而出的话,让锦流年和锦席城都瞬间一怔,纷纷看着她,而端凌云更是惊诧的直接站起身,双目有着不可置信,还有一抹期待。 冷月点头:“是真的!因为端志安见我之后的样子,并不像是假装的!你可还记得,当年端府除了你娘,还有没有其他的女子?” “没有!我娘是端府嫡出,也是府中唯一的大小姐!妹子,你娘…她叫什么?”端凌云十分肯定的语气,让冷月心中的疑惑更深,这一刻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按说一南一北,本就没有交集的可能!但这一切都因端志安的表现,让她忍不住将一切都串联起来。 但,仍旧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天下之大,长相相似的人本就很多!”不待冷月回答,一侧的封柒夜倏然握住冷月的手,嗓音清冷,不露情绪。 冷月一瞬回神,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方要说话,却听到锦流年温雅的开口:“很晚了,不如大家先休息,待明日再谈吧!” 身为封柒夜的知己好友,锦流年十分清楚,封柒夜话中深意,很明显他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 封柒夜闻声径直起身,不顾冷月还有些迟疑的态度,直接铁壁狂揽上她的纤腰,脚步沉稳有力的很快就离开了端凌云的厢房。 本想着打探冷月她娘名字的端凌云,也只能怔怔的看着离去的两人,随后望了一眼锦流年,道:“锦庄主,事发突然,还请海涵!” “凌云兄不必客气。如今端志安虽碍于柒夜的身份没有离去,但你还是做好打算为好,毕竟端志安,绝非善类!” 锦流年似是提醒,又好似无意出口的话,让端凌云感激的侧目,不禁抱拳:“多些锦庄主提醒!” * “封柒夜,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就走啊?”回到厢房之后的冷月,入内不待门扉关严,就转眸看着封柒夜问着。 她不是生气,而是觉得他的举动略显怪异。 封柒夜衣袂随行荡漾着水波般的涟漪,手臂毫不松懈的扣紧冷月的纤腰,见她拧眉而问,垂眸睇着她的小脸,才说道:“我不想你卷入端府的是非之中,这些与你无关!” 仰头望着封柒夜专注的神色,冷月心头一热,知道他是出于关心才会如此做,不禁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话虽如此,但是万一这事与我有关呢?你也看到了,端志安看见我的时候,那表情绝对不正常,我也是想知道,他到底把我错看成了谁?” 封柒夜揽着冷月慢慢步入寝房,眸子中微光闪过,随后紧了紧手臂,话锋一转:“先睡吧!此事明日再谈!” 冷月轻眨了两下眸子,见他和自己一起走进内室,他的意思是要留宿在这? 章七十:你的睡颜只有本王能看! 封柒夜自若的揽着冷月走到了一侧的软榻边,铁掌募地翻飞,内室烛龛内的闪烁的朦胧光亮瞬间熄灭。 冷月自觉腰间所覆的铁掌传来了烫人的热度,一时间脚步有些拖沓,正要开口之际,脚下因紧张而提到了软榻边角,而下一瞬随着冷月的一声轻呼,整个人就被封柒夜打横抱起,温柔缱绻的放在了软榻上。 黑暗中,冷月看不清封柒夜的表情,但是难免身姿僵硬了一分。双手撑着两侧,方要起身,身侧的软榻就略一下沉,封柒夜也顺势和衣躺在其上。 “封柒夜……” 冷月细声的呼唤,得到的是封柒夜霸道的将她勾进怀里,随即两人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封柒夜轻吻了她的额头,随后魅惑十足的说道:“睡吧!” 就这样睡?! 第一次与男人如此近距离相拥而眠,冷月心里有说不上的怪异和不自在。但烛火熄灭的内室,唯独一点光亮由房顶的气窗倾泻下来,耳边是他沉稳心跳声,清晰的传入冷月耳中。 一动不动的任由封柒夜抱着入眠,他的举止虽然霸道,但却没有任何越矩的表现,枕着他健硕的手臂,心中一直挂念的端府俗事,也渐渐被心慌所替代。 沉静的夜里,冷月思绪翻涌,但很快,许是白日奔波疲乏,不刻冷月均匀的呼吸声就传入封柒夜耳中。 封柒夜转眸看着冷月沉睡的美颜,噙着一抹怜惜的视线,轻抚其上,少顷微微动了一下手臂,在没有惊动冷月的时候,已经快速起身,双指聚拢轻弹,软榻两侧的帷幔飘然落下。 * 夹杂着清凉的初秋晚风,徐徐出动着封柒夜耳边的墨发。山庄拱桥一隅,当封柒夜信步而至的时候,锦流年也自对面悄然而来。 风过无痕,随着几声扑簌簌的声音,封柒夜的身侧立时站定了两个男子,看到锦流年的时候,顽劣的开口:“哟,龙金,看来你这庄主做的挺悠闲的嘛!” “龙辛,好久不见!”锦流年和颜悦色的望着龙辛和龙壬,走到封柒夜面前的时候,单手出拳与龙辛的拳头轻轻一撞,独有的打招呼方式,看得出几人都相当熟稔。 封柒夜眸色冷凝,睇了一眼龙辛后,语气幽幽:“京城有什么动静?” “没别的,就是皇上的身体越来越糟。还有就是封亦晗嘛,又和咱邪王府的某小妾勾勾搭搭。爷,你还不打算动手么?” 龙辛含着讥讽的话说完,就见封柒夜眼底闪过凌厉,狂傲的立在拱桥一侧,任由浅淡月光下的碧波水湾,映衬着他杀伐肃穆的脸颊。 “暂且不必!你们两个去南城,查一查端府当年的大小姐端汝秀的事!顺便查查冷月娘亲的出身和背景!”说着,封柒夜倏然话锋一转,当此话对着龙辛和龙壬说完,一侧的锦流年神色一闪,“你怀疑,端汝秀和冷月有关系?” 封柒夜身后的龙辛和龙壬不禁对视一眼,霎时却听封柒夜低沉应答:“嗯!端志安的表现太不寻常,如果端汝秀当真和冷月娘亲是同一人的话……” 闻声,锦流年也轻轻点头:“如果真是如此,那说不定冷月和端凌云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这只是猜测!你们两个快去快回!”封柒夜回身侧目望着龙辛和龙壬,在一切都云里雾里的时候,他不会让冷月搀和太多。 这也是为何,今晚他要扰乱她的情绪,让她暂时放开对此事的介怀! “是!” 见封柒夜面色凝重,龙壬和龙辛立刻颔首应对,敛去了平日的嬉笑打闹,真刀真枪面前他们永远是最狠戾果决的七煞。 * 夜深人静,露中更深。 静谧如空谷的山庄内,东厢房内,端志安和端穆瑶此时却无法安寝。 房间中,端志安不停的走来走去,一边嘴角青紫一片,是被端凌云揍得;而另一侧的脸颊五指掌印,则是被封柒夜掴的。 “爹,怎么办?那人竟然是邪王,你说他会不会处决了我们?”胆小的端穆瑶,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双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搅动着褶皱衣袖。 端志安站定脚步,冷瞥了一眼端穆瑶,随后继续跨步,再次走了一圈后,端志安一掌拍在桌上,瞪着端穆瑶:“你啊你,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明明是一件家丑不可外扬的事,你偏偏要说什么衙门抄家!这话能乱说吗?当初知府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泄露了与他之间的关系,可你呢?你有没有脑子,看来是老夫把你给惯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清楚!哼!” 端穆瑶满面委屈的望着训斥着自己的端志安,一时间心里悔恨交杂,但也于事无补。只能慢慢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流着泪。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当年老夫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他们母子弄出去,为的不就是你吗!结果你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端志安无处发泄的情绪,此时全部撒在端穆瑶的身上。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原本封柒夜就不打算插手此等烂事,就连出手打了端志安也无非是因为他冲撞了冷月。 至于后来端穆瑶的话,一方面让他嗅出南城知府官民勾结的味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冷月对端凌云的关心,让他有些气不顺。 所以说来说去,端志安和端穆瑶父女,遇到封柒夜,本就是他们的劫数! 端穆瑶无声恸哭,而端志安再次来回走了几次后,脚下倏地站定,眸子微微一眯,暗自呢喃:“不行!绝不能翘首以待,瑶儿快收拾行李,咱们要连夜回南城。管他邪王不邪王,山高皇帝远,他还能徒手杀人不成!” 最后,端志安心一横,不由分说的就催促着端穆瑶整理行囊,他要尽快回南城和知府商议此事。 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出门在外竟然没带些护卫保护,现在看起来锦流年那小子和邪王交情匪浅,如若真的东窗事发,还不知他到底会帮谁!尤其是一想到当年亲手杀了端汝秀的情形,端志安深知自己背负着人命,若真的被查明真相,那他这些年机关算尽到头来就都要付诸东流。 端穆瑶抖着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两人的细软,天街月色凉如水,半柱香后端志安带着端穆瑶,两人小心翼翼的从东厢房走出。 * 晨曦,苍翠盎然的山庄中满目皆绿,三寸日光渐渐穿透薄雾。朦胧如纱的景色,如梦似幻,仿佛瑶池氤氲的薄雾,令人心生荡漾。 软榻上精心纺锈的帷幔,挡住了逐渐炽烈的光晕。冷月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水眸自眼睑下丝丝滑动。须臾间,睫毛慢慢掀开,一双噙着慵懒妩媚的水眸乍现。 樱唇挂着满足的浅笑,冷月十指交握翻转后在身前高举,眨动了几下清浅泽泽的眸子,冷月随意扭头,入目的景致那一抹笑意就冻结在嘴角。 而神智也顷刻回笼,昨晚枕着封柒夜沉臂睡去的一幕,浮入脑海。 此时,封柒夜已换下了褐色长袍,一席对襟银装,右手还好整以暇的撑在脑后,前襟一颗颗盘扣精致雕琢,而自健挺喉结的下方,三颗盘扣散开,襟口完美的弧度贴在脖颈两侧。 古铜肤色与一席银装鲜明对比,魅惑,撩人,狂放,不羁。 冷月自诩看过封柒夜多种姿态,但此刻此景,略显朦胧的软榻之中,封柒夜黑曜石般的眸子嵌在高华的瞳孔之中,朗目若星,专注又深邃,深情又*。 “醒了?”见冷月怔愣的一瞬,封柒夜薄唇划过波纹,粗粝的手指抚上冷月的眼角,微笑言说。 冷月干咳了一声,以掩饰被美色障目的尴尬,支着身子做起来,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其实冷月想问的是,你都看见什么了!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中的模样如何,万一口水横流,鼻涕冒泡,那不丢人丢大了么! 思及此,冷月纷嫩的脸颊上划过不自然的红晕,而下一瞬封柒夜径自起身,撩开帷幔,阳光瞬间渗入,轩昂的身形挡住冷月面前的光线,单手一勾,摩挲着冷月的下颚,在她有些闪烁的眸子下,笑意不减:“你的睡颜只有本王能看!” 霸道,强势,邪肆,不容拒绝! 这话是夸奖还是戏谑,冷月已经分不清了!只是不知何时开始,她竟会在封柒夜面前,如此注意形象,女卫悦己者容,这话并非玩笑。 当换好衣裙的冷月,自屏风后走出,一侧的封柒夜眉目含笑,铁掌自身侧对着冷月平伸。当素手带着迟疑最终还是被他紧握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的四目相对。情,正在发疯滋长。 * 主厅中,端凌云一脸阴云密布的坐在一侧,见到冷月和封柒夜携手现身,语气僵硬:“端志安跑了!” 而锦流年气质清雅,温文不惊,玉树彬彬之貌下,仅仅闻声笑而不语,浅眸却漾着微光—— 章七一:破罐子破摔! “跑了?” 闻言,冷月水眸便瞬也不瞬的睇着锦流年。这偌大的山庄,人丁兴旺,若是端志安和端穆瑶逃跑却一点不被知道,那未免也太讽刺了! 就连封柒夜眼神都闪了几分,随后拉着冷月落座后,却什么都没说,垂眸暗自思量着。 下一瞬,锦流年沉默浅笑的眸子微微掀开,而门外恰好跑进来一名家丁,“庄主,小的在山庄的后山,发现了两个人!” 后山! 锦澜山庄本就是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此时那下人脸色带着匆忙跑来的红润,微微穿着粗气,他的话音落下,锦流年薄唇清浅一扬,“带进来吧!” 冷月闻声瞬时望着锦流年,又是个腹黑的家伙。明明早就胸有成竹,却非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肯开口。 不禁撇撇嘴的冷月,眼神流转,门口处端志安和端穆瑶也狼狈的走了进来。*时间,不知两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二人身上鲜亮的服饰有些脏污凌乱,端志安那双时常闪着精光的眸子,也一片死灰的黯淡无光。 锦流年缓慢起身,干净如水的眸子睇着端志安,不解出声:“端员外,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端志安身侧伴着端穆瑶站在厅内,一听到锦流年的话,苦笑一声,说道:“流年老弟,没想到你这山庄这么大,原本老夫只想带着瑶儿在山庄逛一逛,哪成想却迷了路,真是人老不中用了!” 端穆瑶见锦流年慢慢走进,手中也不时的抓紧了行囊。当见到锦流年站在二人面前的时候,端志安不由得心虚后退了一步,而锦流年却好整以暇的态度,再次问道:“哦?原来员外和千金逛山庄,还需要背着行装?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价值千金的宝贝!” 锦流年明显暗讽的话,让端志安脸色难看了一分,正要说话,却见一侧的端凌云冷笑起身:“我看你这样子分明是想逃跑吧!你若没做亏心事,又何必趁夜逃走!端志安,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坏事做的太多,早晚会遭到报应吗?” 端凌云的话,让端志安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但输人不输阵,端志安冷哼一声,态度全然没有面对锦流年时候的小心翼翼,“就凭你个小杂种也敢跟老夫说报应?” “端府当家,你好像很怕我?” 不待端凌云回话,冷月就翩然起身,莲步生姿的走到端志安面前,站在端志安面前,双眸仅仅盯着他忽然变了色的脸颊问道。 而端志安过于激动的表情,伴随着后倾的身子,这一切更加让冷月确定,端志安绝对有问题。 她虽然对自己的身世不好奇,但当初贺兰冷月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到如今都没有弄明白,如果真的是按照她所猜测的那样,那这其中恐怕牵扯的是更大的秘密。 如今她的身份就是贺兰冷月,即便她不想承认,但已经身在其中,根本无法逃避。若贺兰冷月死于非命,那原因是什么?而这也就是直接导致她穿越而来的结果。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冷月也不例外。 面前的端志安,表情带着一抹惊悚和打量,被端穆瑶搀扶着的手臂,微微僵硬在身侧,无论怎样掩盖,也都无法逃过冷月的视线。 “你…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端志安的掩饰,让冷月倏然计上心头。慢慢低下眸子,语气听不出喜怒,“端汝秀,其实还活着!” 还活着…活着! 这样的一句话,对端志安来说,完全是晴天霹雳。那臃肿的身材,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瞬间颤抖,“不可能!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冷月巧笑嫣然的抬眸,端志安这一句习惯性的反驳,让人想不怀疑都难!而冷月笑看着端志安,说完便看着端凌云,“看吧,狐狸露出尾巴了!” 端凌云一阵飓风彪过,眨眼间就揪住端志安的脖领,双目猩红,“你说,你到底把我娘怎么了!端志安,你畜生不如!那是你的亲姐姐!” “我…你放开我!全是笑话,老夫为何要害她!一定是你们,是你们故意给老夫下套。锦流年,端府和你往来数十年,现在你竟眼睁睁看着老夫被人陷害,这生意不做也罢!” 端志安扣着端凌云的手,但盛怒中的男人,力气大到他如何都掰不开!下一瞬,就看着锦流年,语气有威胁,眸子中却闪过求助。 锦流年面如冠玉的脸颊定定的望着端志安,随后语气惘然:“端员外,此乃你端府家事,锦某实在不好多说!若是端员外想尽快解决,不如将事情的真相说出,还你一个清白,也能让事情尽早解决!” “胡扯,全都是胡扯!哪有什么真相!端志安,你个孽种!老夫留你一条贱命,你竟不知感恩!早知如此,老夫当初就该杀了你!” 怒及的端志安,终于不再委婉的说话。那语气透露出的杀意,和眸子中染上的凶狠,想必此时才是他的真面目! “哈哈哈!端志安,今日就看谁杀谁!” 端凌云一腔怨恨全部爆发,紧紧揪住端志安脖颈的手,一把就扬起劲风十足的拳头,对着端志安的太阳穴就要招呼而下。 “啊……你住手!” 端穆瑶惊声尖锐的嘶吼破空传来,冷月蹙眉睇着端凌云失去理智的动作,封柒夜面不改色依旧沉稳,唯有锦流年微微一动,似是想上前制止。 千钧一发之际,端志安突然朗声爆出狠笑:“哈哈哈!杀啊!畜生你有种杀了老夫!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救得了端汝秀!” 冷月的话,被端志安信以为真,而这样出口的话,却让端凌云的拳头停在了他额头半寸之处,“端志安,你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你娘那个践人,站着端府嫡女的身份,还曾一手把控着端府的钱财,要怪就怪她身为嫡出,身负端府未来当家之职!老夫同样是嫡出,不过晚了她一年出生,凭什么让一个无能女流之辈,来掌管整个端府命脉! 你不是特别想知道你娘的事吗?老夫偏不告诉你!如果她还活着,我就要你们亲眼看着她如何肠穿肚烂而死!” 端志安的话说得相当难听又狠毒,当端凌云有些怔忪的听着他的话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放屁!当年我娘带着我在端府卑微求存,她怎么可能像是你说的那样!” “野种,你还别不信!当年若不是老夫聪明,又怎么能让你娘和那江湖大盗相爱,从而生下了你这个孽种呢!出身高贵,但是天性yin乱,当年还健在的端府老祖宗,哪能容忍的了如此丧门之人!哈哈哈!” 端志安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被端凌云提在手里,他的话让整个主厅内安静异常。冷月站在一侧,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抹十分难过的悲痛感,而一侧的封柒夜也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中。 端凌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听着端志安句句辱骂亲娘的话,抑制不住的颤抖让他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般,飘飘荡荡悲痛欲绝。 端穆瑶站在一侧,手臂不自禁的松开了端志安的胳膊,耳中全是他方才恶狠狠的话语,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一直疼她爱她的亲爹。 “不妨告诉你们,就算现在端汝秀还活着,恐怕她离死也不远了!你这张脸,我初见就知道和端汝秀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想必你也是她和其他男人苟合后的孽种!”端志安一心求死,根本什么都不怕了! 说话间,那眼神讥讽的望着冷月,此时他才正面承认,冷月的脸就是让他心生惊悸的原因。 封柒夜揽着冷月,一听到端志安辱骂冷月的话。铁臂募地放开,整个人如冷锋出鞘一瞬间就刮到端志安的面前,强大的劲风将端凌云冲开,下一瞬封柒夜已单手扼住端志安的脖子,青筋暴露的直接让他的双脚离地,眼神淬了毒一样令人胆寒,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过须臾,端志安爆红的脸颊就逐渐青灰,双腿凭空一颤一颤的蹬着,出气多进气少。 “柒夜,手下留人!” 当厅内所有人都被封柒夜散体而出的戾气所骇的时候,锦流年却快步上前,一手搭在他扼住端志安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似是在提醒。 封柒夜眯起冷眸,铁掌猛地一甩,瞬时就将端志安从厅中甩到了门槛之上。破败的跌落在地,端穆瑶此时也才回神,惊恐的跑上前,扶着端志安险些气绝的身子,痛哭道:“爹,爹你怎么样?” “咳…咳…” 回神走到冷月身侧,封柒夜表情依旧幽冷如阎罗。锦流年见此脚下一顿,方要抬步上前的时候—— ‘嘭’——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只弹球,瞬间就炸裂在厅内的黑石地面上。霎时白烟滚滚,呛人不已,一切发生的太快,浓烈的白烟带着刺鼻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山庄主厅内。 章七二:南城酒楼! 黄昏南城酒楼 “你…你是谁?” 此时,不知身处何处的端志安,看着躺在一侧软榻上晕厥的端穆瑶,随后含着惊惧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黑衣劲装男子。 陌生的地方,让端志安心中悲凉,暗中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发觉是温热的,这才放下心了!原来他没死。 晌午的时候,他被邪王卡住脖颈后就不省人事,至于再次清醒就身在这陌生的地方,而眼前的男子凛然肃穆的神色,难免让他心有余悸,甚至此时喉咙干哑剧痛,晌午一幕赫然在目。 见男子不说话,端志安不禁防备的试探:“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呵呵,端员外看来是吓傻了!本王怎么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门扉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端志安侧目看去,一瞬见到门外的回廊和凭栏以及中空的天井,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顷刻,门扉再次紧闭,挡住了端志安的视线。当他转眸看向脸颊妖冶,眸子流转生辉之人的时候,耳边回响着他的自称,蹙眉瑟缩了一分:“你是?” “还不见过贤王!”一直没有说话的千斩,立时声音凛冽出口。 端志安闻此,表情呆滞了一瞬,下一刻立马就从软榻上起身,屈膝就跪在地上,语气悲怆的说道:“端志安有眼不识泰山,叩见贤王!” “端员外不必客气了,起来吧!”来人正是封亦晗。 入内就自若的坐在房中主位上,封亦晗和煦的表情下,掩藏着不为人知的心计。低眸瞬着端志安卑微的姿态,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端志安闻声抬眸,却没有起身:“贤王,这里是?” 封亦晗浅淡一笑,一侧的千斩则说道:“端员外难道连自己的家乡都不认得了?” “啊?这是…是南城?” 端志安一下子就从地上起身,听到自己已经身在南城后,整颗悬着的心脏瞬间安稳不少,只要回到自己的地盘,还有什么好怕的。 思忖着,端志安小心翼翼的看着贤王,双眼闪过精光:“素问贤王大人冰壶秋月德被八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谄媚的端志安,在得知封亦晗的身份之际,心中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朝中波谲云诡,谁不知贤王邪王水火不容。 他方得罪了邪王,此刻若是能够得到贤王的帮助,必然是最好的结果。 封亦晗神色一凛,唇角暗讽的扬起弧度,随后上前示意的扶了一下端志安抱拳的手,语气温凉:“端员外,不必客气了!本王也是近日得知三弟在 锦澜山庄作威作福,幸好及时赶到,才能将端员外救出水火!” 端志安一听,心中这波澜越来越大,双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上,三叩九拜的模样别提多真挚:“贤王大恩大德端志安无以为报,若有来生甘愿做牛做马!” “诶!端员外这是作甚?今生还没过完,何必想来生的事!再说端员外现在安然无恙,想做什么都来得及!” 封亦晗话中有话,而本就精明的端志安,得知自己安全无虞,精明的头脑自然听得出封亦晗话中的深意。 随意抬眸定定的望着封亦晗,“贤王教诲的是!端志安的命是贤王所救,今后若有需要效力的地方,端志安义不容辞!” “呵呵!端员外严重了,快起来吧!本王确实有事,想让端员外解惑!”说着,封亦晗慢慢从主位上起身,瞬了一眼旁侧的千斩,而端志安也立马表态:“贤王请讲,端志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封亦晗闻声笑了,转瞬后幽幽的说道:“端员外,不知你可否告诉本王,三弟为何要如此对你?此事可有误会?” 原本,端志安心中还对封亦晗有所贬低,自顾的认为他想要以救命之恩来要求自己为他做事。 哪知,封亦晗的话一出口,端志安便微微一愣,但很快敛去心底的想法,才说道:“贤王有所不知!其实…哎,这也是我当年犯下的错!但说到底,也都是端府门户中的旧事!只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何邪王对我如此大的敌意,也许…也许是因为我说邪王妃长的像府中去世的姐姐,所以惹的邪王不快!” 脚步缓慢在房中踱步的封亦晗,背对着端志安,在听到他的话时候,嘴角一侧上翘,决然讥讽的笑意。随后那双桃花眸望着*上的端穆瑶,叹息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三弟少不更事,竟如此冲动!端员外身为南城百姓人人夸赞的善人,又怎么会是诛杀嫡姐的凶手呢!三弟太恣意妄为了!” 这话音刚落,端志安瞬间就瞪大眼睛,心中暗道,原来这贤王也并非等闲,幸好方才他没说多说其他,看样子贤王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怕是早就了如指掌了。 想着,端志安就连连点头:“贤王说的极是!其实我在锦澜山庄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当时那么多人对付我们手无寸铁的父女二人,还有那端凌云,明明身为我的侄儿,可惜心术不正,被我赶出府邸后,又怀恨在心!今日若不是有贤王,恐怕我二人就要命丧山庄了!” “端员外造福百姓,自然会有福德庇佑!如今你已回到南城,相信三弟他们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员外若是方便,不妨带着本王在南城观赏游玩一圈,这风光秀丽的景色,今生难得一见呐!”封亦晗说话之际,那双浅漾着桃色的眸子,始终胶着在沉睡的端穆瑶身上。 而已然站在封亦晗身侧的端志安,望着这一幕,眼中精光乍现。立时说道:“贤王太客气了,我一定尽心让贤王在此畅快游玩!” 渐渐地,端志安心底的怀疑越来越少。温和淡雅的封亦晗,相比阴冷鸷狠的邪王,他自然更愿意与之多加接触。 况且,亲眼看到贤王盯着瑶儿的目光,端志安心里的自信越来越大! 但,自以为足够聪明的端志安,又如何能够与善于勾心斗角的皇室中人相提并论。他那点自以为是和闪烁其词的模样,在一侧千斩的眼里,只有滑稽。 * 天色将晚,锦澜山庄中的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凝结。 被弹球炸的残破凌乱的主厅略显萧索破败。而冷月、封柒夜以及端凌云全部都在锦流年的书房落座。至于锦席城,则苦命的被安排去监督下人修缮房屋。 封柒夜和锦流年的脸色双双冷凝森严,显然能够在他们眼皮子低下把人救走的,绝非等闲之辈。 尤其是封柒夜,在那刺鼻白烟冒出的时候,他率先将冷月保护在怀中,而后当与锦流年合力以劲风散去白烟之际,端志安和端穆瑶就已经不见踪影。 “端志安,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端凌云怒意依旧,但神色中却漾出更多的愤恨。没想到端志安如此好命,竟然有人会为了救他闯进了锦澜山庄。 冷月安静的坐在一侧,俏脸上看不出情绪,只不过水眸始终盯着端凌云,打量,探寻,多种情绪掺杂其中。 端志安的话,成功的在她心底投下激荡,她的脸竟然和端汝秀一模一样,那她和端凌云…… 这样的想法和猜测,并未让她有任何难过或者无法接受。只不过反而多了一丝庆幸,如果她真的和端凌云是兄妹,那总会好过贺兰府里那群披着人皮的狼。 “柒夜,能够光天化日闯入山庄,又使诈救走端志安的,你认为是谁!”锦流年脸上少了温润的色彩,那变得几乎与封柒夜同样深邃凌厉的双眸,令人忍不住猜测,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闻声,封柒夜刚毅的脸颊微侧,邪佞的眸子撩开,薄唇凛然发声:“显而易见!” “你打算如何?”锦流年定睛望着封柒夜,那语意不明的语气,仿佛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熟知。 封柒夜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回眸与冷月对视之际,神色柔了几分,才说道:“本就事不关己,无所谓如何!倒是你,毕竟他在山庄出事!” 事不关己! 听到封柒夜如此语气,冷月暗地蹙眉,他能做到事不关己,但是自己恐怕已经不行。她太想知道贺兰冷月的身世,也想弄清楚晌午端志安说话的时候,为何她心底会染上那般古怪的感觉! 此时,冷月根本不知道,在未来的某天,她一心纠结的事情,险些要了她的命! “呵,不过是个小小的南城端府,锦澜山庄还不至于因为他有任何动荡!凌云兄,有些话锦某早就想说,其实这原本是你自己和端府的事情,但如今牵扯甚广,我想接下来你还是自己考虑清楚,要如何应对!毕竟你们端姓一族的是是非非,我们大家并没有置喙的余地!” 终究,锦流年的话,说的在理,却又夹着少许的生疏! “抱歉,我端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我会和端志安有个了断。妹子,邪王,锦庄主,把你们牵涉进来,是端某的不是!叨扰这么久,端某也该告辞了!” 章七三:淡漠离去! “封柒夜,难道你真的不怀疑吗?” 是夜,当冷月坐在厢房之中,望着对面始终沉默的封柒夜,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于方才端凌云准备离去的事情,最终被锦流年暂缓下来,但从那时开始,封柒夜便一直没有说过话。 闻声,封柒夜肃穆的脸颊微抬,双眸蕴着微光,语气沉沉,“已经时过境迁的事,你为何如此上心?他端凌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想要帮他?” 幽幽的口吻,专注的眸子,这是冷月第一次见到封柒夜如此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话。而扪心自问,听到他的反问,冷月却是哑口无言。 端凌云,从最初开始,她帮助他是处于朋友关心,也是因为看不惯端志安盛气凌人的样子。但至于现在,她苦苦纠结于此事,其实是因为心底的一点私心。 其实冷月的想法很简单,她总要让自己有事可做,有问题可想,才不至于再次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可否认,当初端志安的话,的确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只是很想知道,端汝秀到底是不是端尔岚,是不是那个一直存在在贺兰冷月脑海中,临死前悲苦求明氏放贺兰冷月一条生路的女子。 而每每脑海中回想到那一幕,连冷月自己都能感觉到当初贺兰冷月的惧怕和绝望。她当时,才五岁而已。 封柒夜定定的睇着冷月,那双打量的眸子,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说服自己的理由。可,冷月神色恍惚的暗忖,却让封柒夜自嘲一笑:“他,就那般好?” 倏地,冷月被封柒夜的话惊得回神,暗自思量之际,便明白他是误会了!但有些话,在两个人还没有彻底敞开心扉的时候,总是有些难以启齿。 此时,冷月的闭口不言,让封柒夜眉宇间染上一抹凉气,垂眸不语间,淡漠的起身,转身走出了冷月的厢房。 空中,好像还飘荡着那句:你的睡颜只有本王能看! 封柒夜的转身离去,让冷月的心头好像刮进了一股强风,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喟然一叹,冷月独自落座在软榻上,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了。 * 黑夜之间笼上枝头,端凌云身上背着简单的行囊,回身看了一眼厢房,脸颊上闪过坚毅和果决,随后徒然拉开的房门,伴着夜风的灌入,吹凉了他的眼角。 迈步跨出房门,端凌云正待悄无声息的掩上房门,门外一侧的廊厅下,冷月正双手抱胸斜倚在凭栏边,见到端凌云走出的时候,嘴角微侧,“你果然想走!” “呵!”闻声倏然回眸的端凌云,一见到冷月,黝黑的脸颊不禁在黑夜中红了一瞬,搔搔头说道:“妹子,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冷月信步上前,站定在端凌云的面前,才说道:“您老拿了我五百两银票,不是想就这么脱逃吧?!” 虽是戏谑的语气,但是冷月却说得相当正色。果不其然,端凌云闻言就脸颊一怔,拉过背后的行囊,作势就要掏东西。 还不待他的手伸进去,冷月便捶了一下端凌云的肩膀,嗓音幽幽:“端大哥,一起走吧!” “啊?妹子?” 端凌云的动作一窒,深沉的夜让她看不清冷月的神色。但是她的话,却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冷月转身看着远空的黑夜,“端大哥,你真的不怀疑我和你的关系吗?说不定我娘真的就是端汝秀!” “妹子,你别听端志安满口胡言!你娘身在京城,根本不可能是千里之外端府的人!”端凌云说不怀疑是假,但是面对冷月要跟他一起走的举动,不禁还是想让她打消念头。 但冷月,心意已决! 回身灼灼的看着端凌云,冷月声音无波,但却染上一丝疲惫:“端大哥!一切皆有可能!其实我娘早就死了!但是端志安的举动太过异常,况且…况且……” 说到这里,冷月突然停顿,垂眸暗叹一声,烦躁又染上心头。她怎么开口告诉端凌云,她想离开就是因为想逃离现实。 她受不了自己和封柒夜之间这种微妙又恼人的关系。他今晚无声离去,应该终于对她失望了吧! 冷月是骄傲的,甚至宁愿画地为牢,也不想成为最先丢心的那个人!她迫切的想离开,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的思绪绕开封柒夜。 殊不知,有些人一旦入心就难以拔出!特别是生死关头—— 端凌云虽然为人粗犷,但是细细观察下,他自然还是发觉到冷月的不对劲,当下试探的说道:“妹子,你不会是和邪王……” “端大哥!走吧,趁着夜深人静!” 冷月蓦然开口打断端凌云的话,下一刻便脚步匆匆,率先离开了厢房门外。 端凌云在其身后小声呼唤了几声,见她脚步依旧,一时间左右为难,不得已也跟上了她的步伐。 冷月对端凌云所说的话,那迟疑的‘况且’,此时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却是让他眉宇间染上挫败和心伤。 他放下了一切身段,无视皇宫杂事,甚至将邪王府都置之不理,换来这短暂的陪伴,但似乎根本不及她对端凌云的情谊! 廊腰缦回的廊亭之上,封柒夜身染孤寂落寞的迎风而立。任由秋夜的晚风吹拂身侧,明明还带着暖意,但他就是感觉心尖发凉。 感情的事,永远也说不清道不明!更何况是在封柒夜和冷月从没有经历过的二人身上。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骄傲之女,双双执拗的结果,险些换来遗憾终生。 扑簌簌的声音传进封柒夜的耳中,眸子微闪,但身姿却一动不动。锦流年负手而立,须臾间就站在封柒夜的身侧,两人的视线定睛望着远处越来越远的两道身影。 “你打算追吗?” 锦流年侧目望着封柒夜依旧刚毅硬朗,却略显憔悴的俊脸,出口问道。 而封柒夜单手成拳,抵在腰后。少顷,才回道:“还追的回来吗?”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锦流年温雅的面庞睇着封柒夜,同时天涯伤心人,他懂他此时低不下头的难堪。 冷月啊,你可知柒夜为你究竟放弃了什么!你深夜和端凌云双双离开,让他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他连日来为你做的一切。 封柒夜慢慢转动着僵硬的视线,好不容易从远处那一抹倩影上拉回,眼底划过一抹痛楚,望着锦流年,“你的她,当年也是这么离开的对吗?” “柒夜!” 闻声,锦流年突然低沉的喝了一句,却不是恼怒,继而道:“你和我不一样!我找不到她,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我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但你不一样!你难道看不出冷月对你的不同?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心中没你,会任由你带她在湖边采风,或者是让你深夜入住她的房间? 冷月性子坚毅,她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子!何不相信她,说不定她这样做另有想法呢!还是说,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难道你自认为比不过端凌云?!” 锦流年故意以激将法让封柒夜看清事实。然而,当他定睛看着封柒夜那双冷眸的时候,却见他一声无奈的叹息,“我不是不信她!而是,她想要知道的事,的确和她有关!我不想她接触,是因为这对她没有好处!端汝秀,的确就是贺兰绝的小妾端尔岚!” “什么?消息准确吗?” 锦流年惊声一呼,双眉逐渐收拢。如果真是这样,那冷月和端凌云…… “七煞的消息,你说呢!” 封柒夜再次出口惊人,这下就连向来淡薄的锦流年都忍不住吃惊。“这事,恐怕根本瞒不住冷月!她并不傻!” 锦流年的话,让封柒夜嘴角染上苦笑,转眸望着暗黑无星辰的夜空,呢喃道:“我从没想瞒她,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当年端汝秀是在何种情况下生了她!” 封柒夜意味不明的话,让锦流年察觉到事情并非想象般那么简单,浅眯着眸子,望着封柒夜问道,“此话怎讲?” 闻声,封柒夜对空的俊脸闪过心慌,喉结上下滑动着,面色惘然又带有期许,随后双手紧握,才说道:“端汝秀,身中朱砂泪!” 话音落下的瞬间,锦流年眸子蓦地瞪大,黑眸中仿佛闪烁着一缕幽光,“你是说,当年端汝秀身中朱砂泪,却依然生下了冷月?” “嗯!” 封柒夜一声浅淡的应和算是回应,然而那双眸子中含着的谨慎和无措,让锦流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的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一捏,叹息一声:“你是因为这样,才放她离开的吗?那你怎么办?朱砂泪在江湖中早已经绝迹,况且你能确定冷月身上也有朱砂泪吗?” “流年,换做是你,敢用她的生命做赌注吗?” 封柒夜敛去所有的霸道,今夜他亲眼看着冷月离开,甚至包括他刻意和她产生嫌隙的举动,都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所以势必要承受的更多! 章七四:混入端府! 连夜离开锦澜山庄的冷月和端凌云,一路不停歇,在安顿好凌云窟的子弟之后,在翌日下午,直接抵达了南城!既然要搞清楚所有事情,那必然要亲自前来,回溯过往。 端凌云甫一踏进南城,整个人大大咧咧的性子便敛去,望着早已交叠更替的城池,小时候的一幕幕也在脑海中回放。 随意的找了一间酒楼下榻,冷月和端凌云分别要了两间紧邻的厢房。简单梳洗掉一路风尘之后,冷月和端凌云坐在酒楼厅堂点了几个小菜慢品。 “喂,你们说端府最近难不成有喜事,这张灯结彩的!” 酒楼中,是探听各路消息最好的地方。用膳闲聊之际,人们最爱谈论的就是各种八卦。 此时,与冷月和端凌云相隔两桌之外的几个百姓,边吃边朗声说着。 “谁知道了!不过我到是感觉他们府里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你没见那端员外天天喜上眉梢的,我听隔壁老王二姐的儿子说,最近端府购置了好多的珍馐美味。而且端府门口的护卫也比平日多了一倍!” “嗨,人家高门大户的,就算有啥事也跟咱老百姓无关啊!” 端凌云和冷月闻声面面相觑,没想到端志安悻然回到南城了!这么说来,那日救他的人,如今也在南城! 虽然冷月暂时不知当日是谁在山庄中救走端志安。但是她基本可以肯定,必然不是端府的人!如果端府之人有如此身手,那端志安当初就不必怕成那样。 显然,这救他的人,目的不简单! 不期然的,冷月正想着,脑海中就闪现出封柒夜的刚毅的脸颊。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担心,救了端志安的人,是否是封柒夜的仇家! 端凌云蹙眉看着冷月走神的样子,眼看着她夹起青菜,本要放在碗中,结果却掉在桌上也不自知,有些担忧的问道:“妹子,想什么呢,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端大哥,想不想去端府?”说着,冷月极力压制住心里即将破土而出的思念,转念间就看着端凌云,樱唇笑的如狐狸一般。 端凌云是个粗人,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听到冷月的话,就摇头:“不可!若是贸然前去,太危险了!” 冷月闻声就放下筷子,而瞥到掉落在桌上,沁出一抹油渍的青菜,眨着水眸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凑近端凌云说道:“端大哥,谁说咱们要这样进去?既然端府是大门大户,那人多嘴杂,少几个人,多几个人,又有谁会在意!” “妹子,你是说?” 冷月见端凌云多少有点开窍,不禁巧笑点头。随后二人吃了几口饭菜后,酒楼厅堂内也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便一齐回到了二楼端凌云的房间。 冷月进屋落座后,酒楼店小二很快就端来一壶龙井。余烟袅袅的茶香随着注入茶杯愈发浓厚。 端起茶杯放在端凌云面前,冷月继而轻尝,甘香的味道在口中回味后,才说道:“端大哥,你对端府还有多少记忆?” “恐怕不多!”端凌云摇摇头,继续说道:“毕竟那时候我还小!但该记得的,我不会忘得!” 说着,端凌云的眸子就闪过恨意!他少年悲惨的遭遇,全是端府所赐。他可以不追究,但是娘亲的下落他必须要寻回! 他躲在京城这么久,以山洞庇身,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荣归故里,再去找端府算账!但冷月的出现反倒是个契机,这么多年没回来,从见到端志安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躲了! 见端凌云说的肯定,冷月眸色一闪,笑道:“那就行了!到了端府咱们见机行事!端大哥,你可还记得在端府中,当年谁和你娘走的最近?” 闻声,端凌云蹙眉努力回想,口中慢慢说道:“当年娘亲身边一直有个敏姨在照顾着,甚至后来娘亲失踪了,敏姨对我也不错!但现在不知她是否还在端府!”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冷月精光闪过的水眸,嵌着泽泽辉芒。但细看之下,眼底还是隐着对某些事情的逃避。 翌日 端府身为南城的大户人家,每日清晨都会有专门的小厮为其送去府中补寄。从食材到衣物,一应俱全。 此时,端府门外一辆拉车慢慢停靠在,车上堆满了生鲜鱼肉,小厮头上滴着汗,把缰绳从后颈处拿下,便对着门口的护卫说道:“护卫大哥,这是今天的蔬菜鱼肉,太多了,不知几位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小的把车从侧门拉进去?” 平日里,送菜的小厮身边都会跟着几个店铺的伙计,但今日见他就自己,其中一名护卫疑惑的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回事,今天就你一人?” “哎呀,护卫大哥,今天太不巧了!店里的人太忙了,麻烦通融一下吧!这若是耽误了膳房的早膳,小的我担待不起啊!” 小厮边擦着脸上的汗,边祈求的望着门外的护卫。 而一听到小厮的话,护卫几人相互看了看对方,似乎耽误了膳房早膳的事情,让他们有所忌惮。 不刻,那护卫便挥挥手:“你快去吧!只此一次啊,赶紧赶紧,这都什么时辰了!” 护卫催促的话,让小厮连连点头感谢,随后再次把缰绳套在脖颈后,有些费力的将车拉向了端府的侧门处。 拐角,当小厮乍一出现,同样小厮打扮的冷月和端凌云立刻上前,帮着那小厮一起拉车,端凌云语气不乏感激的说道:“小兄弟,谢谢你啊!” “大哥,别客气了!你们能在端府干活,本就是幸运了!但这次你进去之后,千万要和员外好好相与,别再惹他不快,不然你这铁饭碗就算是真的丢了!”小厮的确是菜行的人,而端凌云和冷月在打探清楚之后,就找上小厮,大手笔的给了他一百两银票。 并谎称他们本就是端府的下人,因为做错事被逐出府邸,现在诚心悔改,希望小厮能够帮帮忙。 一个送菜的小厮,月入不过几两纹银,第一次见到百两银票,那双眼都冒出金星,自然要竭力帮助冷月和端凌云。 而一听到小厮的话,端凌云立刻点头称是:“对对,小兄弟说的极是!你放心,若我能回到端府干活,以后飞黄腾达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侧门已到,冷月和端凌云就这样毫不费力的随着小厮的菜车一同走入了端府。 端府中,金瓦雕琢,凭栏倚楼,贵气的房屋,典雅的阁楼,水乡之城自然少不了溪水,嶙峋的假山上,一缕清泉随波注入溪水中,景色秀丽,万般皆绿。 冷月和端凌云随着小厮走在府邸之中,到达膳房门口时,便尽心的帮他卸下货物。小厮临走之际,还感激的看了一眼二人。 彼时,冷月和端凌云身在端府中,很快二人就混到下人房,纷纷换上了下人的衣物,开始在端府寻找着敏姨。 “天啊,贤王好俊啊!” 正当冷月和端凌云走在府邸厢房一侧的时候,两个年岁稍轻的婢女走在一起,面颊俏红的喃喃说着,而她们所谈论的人,却让冷月瞬间就停了脚步。 身边的端凌云见此,不禁站在他身侧,听着由远及近的两名婢女的话,低声问道:“妹子,怎么了?” 冷月闻声瞭了一眼端志安,随后摇摇头,信步迈出脚步,但却略显沉重。她没想到,刚一入府,就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 原来封亦晗在端府!他明明该身在皇宫,此时竟然也身在南城!说明什么?! “是啊是啊!你没看到他用膳的时候,简直是优雅之极!天啊,不愧是皇宫出身,简直是神祗下凡!” 耳边仍旧传来婢女激动不已的话,但冷月的脸颊已经微冷。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又摸了摸俏脸,她不敢确定若是封亦晗见到自己,能否会认出她! 思及此,正当冷月想要给自己的脸颊做些处理的时候,忽然听到:“参见大小姐!” 大小姐?! 那不就是端穆瑶! 冷月心底还没有略去封亦晗的事,此时就听到两个婢女问安的声音。原本她们离的就不远,余光一侧,果然就见端穆瑶正由婢女扶着,娉婷信步而来。 那样子,没有当初在锦澜山庄的狼狈,在端府中,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大小姐。 “小姐,若是你能嫁给贤王,那可真是咱们端府无上荣耀啊!”搀扶着端穆瑶的婢女,显然和她比较亲近,说的话也没有任何遮掩。 而端穆瑶脸颊一红,眉宇嗔怒的轻皱:“连音,你别瞎说!” “小姐,连老爷都默许这事了,而且你看贤王也没有反对啊!若奴婢说,贤王可比锦澜山庄的庄主好千百倍呢。说不定,以后婢女就要叫您贤王妃了!”被称为连音的婢女,声声打趣着端穆瑶,而那两名回廊下的婢女,也脸色红红的低头。 端穆瑶闻声脚步一顿,语气到是有些惘然:“连音……” 章七五:找到敏姨! 一侧,冷月和端凌云面面相觑,前方端穆瑶的身影已经由远及近,若是他俩此刻转身离开,只会引起端穆瑶的注意。 虽然她和婢女对话,有短暂的站定迟疑,但是也很快又迈步前行,冷月眸色一转,便拉扯了一下端凌云的衣袖,两个人状似镇定的走到了回廊外侧的花圃边,装作打理除草的样子。 身后回廊中,脚步声临近,冷月素手纤纤,拔着几根杂草后,就听到婢女说道:“小姐,你就别愁眉不展了!现在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时机!而且老爷也明显有意撮合你和贤王,奴婢得好好给你梳妆打扮一下!” 端穆瑶始终挂着一抹自怜的神色,看了一眼神色的连音,随后语气有些意兴阑珊:“连音,别说了,回房吧!” “小姐……” 连音担忧不解的看了一眼端穆瑶,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也闭了口。 随性,端穆瑶此时并未多家关注庭院内的情况,而冷月和端凌云也恰好躲了过去。当端穆瑶已走远后,冷月瞬了一眼方才回廊下的两个婢女,将杂草随意一丢,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径直起身走去,“两位姐姐!” 冷月的神色带着小心翼翼,双手放在身前走到那两个婢女的面前后,轻声唤了一句,低垂着脸略显恭谨。 “嗯?怎么了?” 两个婢女对视一瞬后,其中一人打量着冷月,见她举止小心翼翼,不禁有些想笑。 冷月佯装扭捏了一下,口吻轻轻的问道:“不知两位姐姐可否知道敏姨在哪?” “敏姨?”闻声,两人齐齐重复了一遍,随后双双蹙眉:“哪个敏姨,是咱们府中的吗?没听说过啊!” 冷月闻声心头一沉,余光看着两个婢女,她们看起来年纪轻轻,不知道敏姨也无可厚非。冷月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着。 如今,她和端凌云的全部希望,就是这个敏姨了。 “哦,那打扰两位姐姐了!” 说着,冷月回身就要离开。而她身后的两个婢女又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对方,那最先应答冷月的婢女,立时在她身后喊道:“你等一下!” 见冷月脚步停顿,婢女继续问了一句:“你说的敏姨是不是浣洗房的那个?” 闻言,冷月身姿不动,仅仅侧头唇角轻扬,“谢谢!” 且不管是不是,他们总要去看上一看才知晓。 * 端府高门大院,府邸的占地自然不少,但随着冷月和端凌云在府中穿梭,才发觉府邸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房间。这还不包括花园和景色优美的观赏园。 浣洗房位于府邸的东侧,相当偏僻又凄凉的地方,几乎都是一些年迈或是犯了错的下人聚集地。 冷月原本俏丽白希的脸颊,已经用下人房中的浓色胭脂掩盖,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她,唯有一双璀璨流光的眸子时而闪烁熠熠。 “端大哥,你还能认出敏姨么?” 冷月和端凌云站在浣洗房不远处的拱门外,探头望着明显潮湿阴暗的浣洗房,此时正有不少下人正蹲坐在圆圆的木桶前,拿着竹棒挥打着衣物。而一侧的竹竿上,也挂满了方洗涤干净的衣物和chuang饰。 “应该能!”端凌云幽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回想着敏姨的模样,毕竟她陪伴在自己身侧比娘亲的时间还长,印象更加牢固一些。 冷月和端凌云信步入内,两人的到来并未让里面的下人有任何反应。浣洗房本就是最卑微的下人才会来的地方,这里的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机械的干活,彻底远离了尘世的纷扰。 浣洗房的厢房门外,几桶硕大的水缸三步而立,空气中更显荒凉阴潮,来来去去的下人与冷月和端凌云擦肩而过,甚至没有人对他们不合时宜的出现侧目。 沿着狭窄潮湿的小巷在浣洗房的周围走了一圈,冷月二人竭力的看着身边错身而过的人,而端凌云却始终没有发言。 倏地—— “你个老不死的,干活都不会!这个月你都把三根缰绳掉进了水井!”小巷一侧,古朴的宅子中,一个踉踉跄跄的老妇人被人从房内直接推出来,腿脚不利索的她直接从门外台阶处跌到在小巷的坚硬路面上。 随即,那房门口也走出一个面露凶相的中年男子。看男子的穿着,似乎应该是浣洗房的管事,手中还拿着端盘,正不断拨弄着。 老妇人狼狈的趴在地上,想起身却有些力不从心。而中年男子拨弄完算盘,竟跨步走下台阶,又狠狠的踹了她两脚,口中怒骂:“这预算已经超支,你这老奴手脚不利索,怎么不去死!你以为这浣洗房是给你养老送终的地方吗?想要缰绳没有,打水的活你自己看着办!” 冷月和端凌云远望着男子的举动,四下看了看,周围所有的下人对此都司空见惯一般,闻声也只是冷漠的看了看,最多也就是有人讽刺的冷笑。 人情冷暖,在最低微的环境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蓦地,端凌云一下子瞪大眼睛,呼吸瞬间提高,双手握拳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脚下一个冲动就要上前,下一瞬却被冷月制止。 端凌云面色冷凝的望着冷月,嗓音低沉,语气悲痛,“是敏姨!” 在端凌云有所动静的时候,冷月便猜出了这老妇人也许就是敏姨。但此刻,绝对不是上前动手的好时机。 按捺着端凌云紧绷的手腕,冷月身子微微一侧,拉着端凌云走到小巷的角落,才开口:“端大哥,等一会再去!你如果现在上前,那管事必然会怀疑的!你看看周围这些人,看见这些都没什么表情,而若是咱俩突然多管闲事,恐会暴露的!” 冷月沉着冷静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而端凌云冲动的脾气在看到周遭的时候,也稍微有所收敛。 双手渐渐展开,覆在脸颊上下顺了几把,才晦涩的说道:“妹子,你说的对,是我冲动了!” “没事!咱们静观其变,等一会那管事回房,咱们跟着敏姨,总会找到机会接触她的!” * “贤王,不知这几日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主厅上座,封亦晗温文尔雅的落座其上,而端志安面色带着谄媚,指了指桌上丰盛的早膳,问道。 封亦晗转眸微瞬,淡紫色的唇角清淡一笑:“端员外有心了,不必如此客气!” “诶!贤王能够莅临端府,是我整个族人的荣幸!贤王若是有任何需求,尽管提,我一定办到!” 端志安身侧,紧挨着端府的大夫人洛氏,而对面则二当家端志平和其夫人崔氏,以及端府老三端志秋。 端志平望着端志安对贤王的奉承,不甘落后的立刻开口:“贤王,没成想大哥竟然能将您请到府中,我端志平久仰贤王大名,有生之年得之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贤王,民妇可以作证!您不知道二爷他对您时常赞不绝口,这几日见您在府中下榻,这每天晚上都激动的睡不着呢!” 端志平话音落下,崔氏又立刻开口。早膳时分,端志平和端志安的明争暗斗,被封亦晗看在眼里,更是笑得和煦。 端志安看了一眼端志平和崔氏,封亦晗在座,他也不好当面斥责他,但是染上愠怒的脸颊,看起来还是相当明显。 洛氏眼底流光一闪,动作轻柔的转眸,看着自己身后的侍女,虽然轻声问着,但语气绝对不小,“瑶儿呢?怎么还没过来!” “回夫人的话,方才连音过来说,大小姐身体不舒服,早膳就不过来了!”侍女的话,让洛氏脸颊一僵,余光探着封亦晗的脸色,故意忧心忡忡的对着侍女说道:“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 “贤王别见怪,小女身子孱弱。你也知道,前几日的事情怕是让她心有余悸,不懂事之处还望贤王谅解!” 端志安在洛氏说完,立时就对着封亦晗含胸抱歉,而端志平一听,又忍不住问道:“大哥,前几日发生什么了?你不是说要带着穆瑶去锦澜山庄么?怎么反而和贤王一起回来?难道是锦澜山庄出事了?” 端志安眼角冷光闪过,但脸色却漾出意味深长的冷笑:“二弟,此事你就不必费心了!” * 浣洗房最角落偏远的一隅,一排略显破落陈旧的房子林立。方一踏入此地,空气中就传来浓烈刺鼻的药味,且久久不散。 观察了一瞬之后,冷月发现,这地方好像大多是一些年迈体衰的老奴所居住,药味也是从她们的房子中传来的。 年迈的老夫人蹒跚的走进最边首的房子,门窗上破落的窗纸略显苍凉,回到房中,老妇人脚下趔趄了一瞬,才跌坐在板chuang上,布满皱纹沟壑的脸颊,纠结成一团,骨节红肿的手也抚在肚子上,方才被管事踢的两脚,着实不轻。 ‘吱呀’—— 瑟瑟刺耳的开门声,让老妇人缓慢的抬眸,看到两个身着前厅下人服饰的人出现在门口,老妇人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僵硬,问道:“你们有事吗?” 章七六:迷雾重重! 端凌云站在门口,双眸定定的望着坐在木板chuang上的老妇人,喉结上下滑动着,眼底噙着一抹激动的光芒,声音一瞬哽咽:“敏姨!” 敏姨?! 这样的称呼,老妇人足足有十几年没听到,愣了半饷后,布满褶皱的唇角,不禁颤抖起来。单手撑着身侧的木板,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扶着肚子的手也慢慢对着端凌云抬起,“小…小少爷!是…是你吗?” 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心酸过往,让敏姨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那双原本死灰般的浑浊双眸,望着端凌云的时候,期翼几许,怀念几许。 端凌云三两步上前,一把扣住老妇人肌肤干瘪骨节红肿的手,猛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哽咽:“敏姨,敏姨是我!我是凌云!” 敏姨抖着被端凌云握住的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摇了摇头,作势要将手抽回,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你才不是凌云小少爷,员外明明说他已经死了!” “敏姨!”端凌云忽然一声低沉的怒吼,抬起头的瞬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继续说道:“敏姨,你忘了当年娘亲失踪之后,是你一直带我到七岁!我根本没有死,我是被端志安给赶出府的!你忘了那天,就是他让你配着外婆和老祖宗去上香的!结果他就趁机把我丢出去了。敏姨,我没死!我一直都活着!” 端凌云强调着自己没死的事实,而他的话也勾起敏姨深深的回忆和沉痛,那佝偻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浑浊的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小少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齐敏还能再见到你,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啊!” 端凌云从地上起身,立时就抱紧齐敏老迈的身子,主仆重聚,很多当年的事实,即将水落石出。 激动过后,端凌云扶着齐敏坐在了房中唯一的一把破旧的椅子上,自己则蹲在她的身侧。而冷月,无心打扰他们的相聚,静静的靠着梁柱,望着他们。 端凌云细细打量着敏姨,眼底闪过心疼,“敏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今年……”端凌云想说的是,算起来敏姨根本不到四十的年纪,为何会老成这样。 佝偻的脊背,沧桑的脸颊,看起来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 齐敏摇头,过往十几年发生的事,她不想多提。说多了只会给自己徒增哀伤,也会让小少爷为她担心。 想着,齐敏摇摇头,“小少爷,当年员外说你自己跑出府去玩,结果就一去不复返了!我出去找了你好久,可最终还是把你弄丢了!我对不起小姐啊……” “哼!敏姨,你们都被端志安那个狗贼给骗了!分明是他把我赶出去的。敏姨,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问问你,关于我娘亲的事!当年娘亲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端凌云冷声哼了一句之后,便急于知道当年的事,他相信敏姨身为娘的贴身侍女,应该会知道的更多。 闻声,齐敏的眸子不自然的闪了几分,而始终观察着齐敏举动的冷月,柳眉颦蹙,这齐敏肯定知道些什么。 “敏姨,事到如今,你不如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看得出来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如意!” 冷月上前一步,望着齐敏神色真挚。然而齐敏听到她的话,却慢慢看向她,随后便问着端凌云:“小少爷,她是……” 端凌云方要开口,冷月则率先说道:“敏姨,你仔细看看,认不认得我?!”说着,冷月素手揪着衣袖就在做了伪装的脸颊上轻轻擦拭起来。 浓色的胭脂被冷月一点点擦掉,那原本白希如玉的肌肤也渐渐显露。美如皎月的脸颊绽放着高华的气质,当看在齐敏眼中的时候,却是呼吸一窒,双眸瞪如铜铃。 “小…小姐…你是小姐!小姐,你竟然回来了!” 齐敏带着惊惧的神色,蓦然从椅子上起身,双手对着冷月平伸,噙着泪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冷月。 你竟然回来了! 冷月和端凌云同时都抓住了敏姨的话,她说的是,你竟然回来了!这代表什么?! 难道她知道,端汝秀的去向,甚至有可能知道端汝秀的去向,才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自然,此时的冷月已经能够确定,她和端汝秀绝对有关系!或者说,她娘的确就是端汝秀! 如封柒夜所言,茫茫众生相似之人几许。但,敏姨身为端汝秀的贴身奴婢,如果她和端汝秀仅仅是相似,齐敏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举动。 “敏姨,你知道什么?” 端凌云微微眯起眸子,走上前拉住齐敏的手臂,而这也让齐敏一瞬回神,晦涩难测的视线睇着冷月,随后对着端凌云说道:“小少爷,你们走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这位姑娘,老身老眼浑浊,认错了人,抱歉!” 齐敏突然一改之前的激动,开口说出的话,让端凌云和冷月都一阵狐疑!好不容易找到她,端凌云和冷月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罢手。 拉着齐敏的手臂,端凌云因急切不禁暗暗用力,“敏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这里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你,难道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走吧…走吧!” 齐敏推脱着端凌云的拉扯,往事历历在目,如一把弯刀狠狠插在她的心口,血流不止,悔恨不迭。 冷月眸色流光微闪,上前拉开有些激动的端凌云,随后搀扶在齐敏的胳膊上,而这举动她明显察觉到齐敏身子一僵,冷月将她安置在木板chuang上,退步两步低眸望着她,清浅的语气说道:“敏姨!你这样做,只会加深我们的怀疑!若你不想说,那不如听听我的话,看看是对是错!” “妹子……” 端凌云对冷月习惯性的称呼了一句,而这话却让齐敏蓦地抬眸看着端凌云,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巡视,意味不明。 冷月以延伸示意端凌云后,便温凉的语气说道:“敏姨,我长和端汝秀一模一样吧!”说话间,冷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敏姨,至此则将她一切的情绪和反应全部收入眼底。 “敏姨,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赶我们走,但是你这样的做法,首先会让我觉得你在逃避,逃避一些你清清楚楚却不愿面对的事实! 还有,敏姨你看到我的时候,说‘我竟然回来了’,你这话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错认我为端汝秀,而且你早就知道,端汝秀不可能再回到端府。所以你才会有此一言。” 冷月犀利的猜测让齐敏哑口无言,只能睁着浊污的双眼,惊心的看着冷月。尤其是她嘴角上被岁月镌刻的纹路,此时有些僵硬的皱在一起,彻底泄露了她的紧张。 “敏姨……” 短暂的沉默之后,冷月慢慢倾身向前,双眸濯濯清澈如泉,让齐敏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而冷月一声呼唤后,语气逐渐疏离低沉,“敏姨,你如今过得如此潦倒,你身为端汝秀曾经的贴身侍女,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失踪后,你还能独活在端府,是你幸运还是另有隐情? 敏姨,你对端志安似乎还很崇敬,你难道不知是他害了端汝秀吗?你的逃避和隐藏事实,会让我误以为,当初此事与你有关!敏姨,你认为呢?” 冷月的话掷地有声,清晰入耳的话,让齐敏呼吸都慢了下来。双手抠着紧紧抠着身下的木板,即便如此依旧闭口不言。 心理战术,首先就要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冷月从进门开始就仔细观察着齐敏,直到她看见自己的脸,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她真的是端汝秀最亲近的人,万般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自然冷月的话让端凌云难以置信,但一方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敏姨,而另一方又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冷月,两难抉择的境地,端凌云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愿意相信冷月,只因敏姨的举动确实令人怀疑。 “敏姨,哪怕让你一心服侍的小少爷都怀疑你,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们事实真相吗?端汝秀已经死了,你身为她的侍女,难道一点都不心痛吗?” 终于,冷月这番话,让齐敏突然神色一变,“不可能!小姐不可能死的…当年他明明告诉我……” 就在齐敏摇头开口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嗓音,细细听去,竟是方才那打骂齐敏的管事。 “老爷,她如今就住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齐敏一瞬间就站起身,摇晃的身子看着端凌云和冷月,面色上的焦急显而易见:“小少爷,你们快藏起来!” 端志安的到来,让齐敏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而她明显想要保护端凌云和冷月的举动,让二人一瞬间心里的迷雾更甚。两人面面相觑,迅速打量着破落的房屋。 但眼下,端志安的脚步已近—— 章七七:你个孬种! “柒夜,你打算就这么喝到死?” 锦澜山庄中,封柒夜醉醺醺的坐在冷月曾经住过的厢房中,虽然微醺,但是那双冲血眸子依旧凌厉,而麦色的脸颊也染上了赤红。 脚边七零八落的倒着酒坛,锦流年脸上挂着愠怒,这是他与封柒夜相交多年,第一次见他如此潦倒沉寂的模样,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怒气。 封柒夜闻声抬眸瞬了一眼锦流年,手握着酒坛随后仰头继续大喝,唇角两边沾的酒渍,透着狂野和惑人。 “别管我!” 封柒夜嗓音沙哑的低吼了一句,他心里的难过,流年不会知道的! 锦流年见此,一个箭步冲上前,大力的夺下了封柒夜手中的酒坛,狠狠的掷在地上,酒水瓷片溅落,满地尘起。 “封柒夜,别让我瞧不起你!当年宫闱暴乱都不见你这样消沉,现在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吗?”锦流年上前揪住封柒夜被酒水溅湿的衣襟,恨铁不成钢的等着他,温润的眸子中火焰缭绕。 封柒夜闭目沉吸,慢慢睁开后,眼底闪过一抹杂乱,语气幽幽:“放开我!” “封柒夜,你个孬种!”说着,锦流年夹风带雨的一拳就狠狠的砸在了封柒夜的嘴角,突如其来的拳头,让封柒夜眼神微闪,却是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拳。 被锦流年的一拳打倒在一旁座椅上之后,封柒夜低垂着眸子,嘴角微侧,双手成拳,而后斜睨着锦流年,不声不语。 “喜欢你就去追,人都走了,你现在要死不活的,还有什么用?”锦流年紧绷着还想再揍他一拳的双手,呲目欲裂的睇着他,语气凛然,气势逼人。 封柒夜闻声冷笑,“锦流年,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追?如果她真的身中朱砂泪,你要让我亲眼看着她因爱上我而死吗?嗯,你来告诉我,你说啊!” 冷笑涔涔的封柒夜,说到最后大吼一声,眼底悲凉的神色愈发深重,他不敢,真的不敢了!这就是,知道越多的人,活的越辛苦,他现在的进退两难,谁能理解! 锦流年神色不变,睇着封柒夜,同样冷笑道:“所以就因为这样,你现在就借酒浇愁自暴自弃?你的霸气哪去了,你的身份也忘了吗?七煞至今没有带回冷月身中朱砂泪的消息,你还怕什么?冷月和端凌云去了南城,我看你也并没有那般上心,她在南城若是出了事,看谁难受!” 封柒夜听着锦流年的话,继而沉默半饷。少顷,才幽幽一叹,“龙辛在她身边!” “我还以为你打算醉死自己,看来你还不傻!”锦流年脸上讪笑一瞬,随即落座在封柒夜的身侧,怒气稍沉,侧目看着他说道:“你在锦澜山庄想如何都没问题,但是你别忘了,就算你再痛苦,你邪王的身份也无法改变。宫闱倾轧,你躲不过的!如果你此时的模样被有心人看去,恐怕你的麻烦少不了!” “呵!放心吧,我没那么废物!” 终于,封柒夜斜斜的靠坐在椅背上,有些红肿的嘴角邪肆一翘,他是邪王,又怎么会是孬种! “你知道就好。看来不打你,你是清醒不了!”锦流年说着戏谑的望了一眼封柒夜,在好友面前,他没必要再以无害的温润示人。 闻声,封柒夜侧目睇着锦流年,“锦澜山庄的女儿红的确不错!送几十坛到邪王府吧!” 此话一出,锦流年的脸颊黑了,望着封柒夜,咬牙切齿的说道:“山庄总共就十坛百年女儿红,你就喝了七坛,哪还有!” “本王不管,这是命令!”说着,封柒夜弹了弹有些褶皱的衣袂,挺直着脊背站起身,瞭了一眼锦流年后,朗声大笑的跨步离开。 身后的锦流年,磨牙望着封柒夜的身影,他这是报复自己打他一拳的仇呢! * 陈旧的房门再次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打开,端志安站在门口,恰好有些灰尘扑簌簌的从顶端落下,在阳光的照射中让他有些嫌弃的在鼻前挥了挥手,潮湿腐朽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身后的浣洗房管事谄媚的站在一侧,端志安随后对着他挥手,瞬了一眼坐在木板chuang上的齐敏,撩开衣摆,慢步入内。 端志安站在房中,举目看了看简陋的房间,似是对于齐敏住在这样的欢迎里很满意,望着她便冷嘲热讽的说道:“看来你过的还不错,竟然还能有独立的厢房!” 齐敏波澜不惊的看着端志安,对于他的话,眼中闪过讽刺和压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在房中走了一圈,当望见端志安正要抬头看悬梁的时候,立时说道:“员外,许久不来,没想到齐敏今生还能再见到你!” “呵呵,是吗!你以为老夫几年没过来,就忘了一切吗?”端志安的眸子瞬时睇着齐敏,上下打量着她糟粕的穿着和狼狈的模样,不禁反讽。 齐敏闻声,不卑不亢的摇头:“齐敏不敢妄想。毕竟老奴年迈,怕污了员外的眼睛!” “你个老奴才,别给老夫岔开话题!又三年过去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把那东西交出来,老夫说不定还能让你锦衣玉食的过好下半辈子!再怎么说你当年也是大姐身边的红人,现在变成这样,老夫看了也十分不忍!” 东西,什么东西?! 悬梁之上,冷月和端凌云双双正坐,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端志安。如今身在端府,他们俩如果贸然现身被发现,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况且他们恰好对敏姨有所怀疑,此时听到她和端志安的对话,也印证了二人的猜测。齐敏和端志安,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齐敏坐在chuang上,眸子中浑浊的看不清情绪,摇摇头,才说道:“员外,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早就不记得了!请回吧!” “老不死的,别给脸不要脸!”齐敏话音方落,端志安箭步而上,一把就将齐敏趔趄的拽起来,同时抓紧她脑后有些脏污的黑白相间的发丝,狠狠的往后拉扯一下,继续冷笑道:“别给老夫打马虎眼,端汝秀临死前,老夫搜了她的身,根本就没有!她在端府,只有你这个奴才跟她走的近,你说,那东西你到底藏哪了?” 齐敏被端志安揪住头发,疼痛的让她不时的倒吸冷气,但那双眸中,即便漾出水花,却依旧闭口不言。 紧抿的嘴角看得出她心意已决! “好,你不说是不是!”端志安说着忽然就放开了齐敏,嫌恶的将她推到一侧,随后坐在唯一的木椅上,诡异笑着说道:“你不是心心念念着你的小少爷吗?怎么样,如果老夫告诉你,他现在还活着,只要你告诉老夫东西臧在哪,老夫就送你去找他,如何?” 齐敏歪歪斜斜的扶着墙壁站定,散落在脸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表情,而齐敏闻声身子一颤,却苦涩的摇头:“员外,老奴真的忘了!就算你送老奴去找小少爷,老奴也根本想不起来!当年,是老奴一手铸成大错,有些事早就不记得了!” “哼!好好好,齐敏,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你不说不要紧,等过几日老夫砍下端凌云那个孽种的头,带过来给你,看你还说不说!” 端志安恶狠狠的语气说完,双眸便定定的看着齐敏,然而发觉她果真没有任何反应之际,才甩袖起身,冷声说道:“齐敏,老夫有的是时间!如果你还想受皮肉之苦,老夫一定会成全你!老夫只给你一日考虑时间,明日若你还不说,老夫就送你去见端汝秀!” 端志安狠狠的瞪了一眼齐敏,迈步就走向了房门。当正要迈步而出的时候,端志安却又蓦地站定,侧目瞥着齐敏,“端汝秀的女儿,想必你还没见过吧!哈哈哈!” 端志安离去后,躲在不远处的管事,连连凑到门口,倾身往房中一望,见到齐敏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啐了一口,“呸,狗奴才!连员外都敢惹!你活该!” 说完,管事就颠颠的离去。 冷月被端凌云拉着手臂,直接从悬梁上落地,关紧房门后,冷月上前扶着瑟缩了一下的齐敏,将她的碎发都拢到脑后,道:“敏姨,端志安这样对你,你还要为他保守秘密吗?而且,他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说端汝秀临死前?他对端汝秀做了什么?” 一席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让齐敏终于开始瑟瑟发抖,抬起低垂的眸子时候,两滴眼泪也瞬着脸上的沟壑潺潺流下。 后退一步之后,齐敏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喃喃自语:“小少爷,是我,是我对不起小姐!当年如果不是我,小姐就不会出事的!都是我这个奴才惹的祸啊!” 齐敏边说边抽打着自己的瘦骨嶙峋的脸颊,悔恨和绝望布满双眸,激动之下竟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敏姨,就当我求你了!把你当年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章七八:当年真相! 齐敏被端凌云从地上拉起来,望着端凌云祈求的目光,不禁低着头长叹一声:“小少爷,你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情我的确清楚!因为那些都是我参与其中的,如果不是我,小姐也就不会丢下你,被…被端志安给害了!” 冷月和端凌云面面相觑,而后扶着齐敏坐在椅子上,两个人纷纷蹲在其身侧,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齐敏慢慢拉着端凌云的手,摩挲着,语重心长的开始诉说:“小少爷,当年能够照顾你,牵着你学习走路,我想,这是我和小姐最快乐的日子。 其实,小姐根本就不是外界传言那般不堪,她只是个苦命的女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罢了!而你,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 我还记得,那年初春早来,有一天端志安忽然带着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回来。当时整个府里的人,闻此都有些惊心害怕。后来,听说那个男子是江湖侠客,被人围攻后受了伤,结果恰好遇到了端志安的马车,就此把他带了回来! 可是天意难料!” 陷入沉沉的回忆之中,齐敏眸子没有焦距的眺望着某一处,叹息后,继续说道:“那男人生的极为俊美,自此就在府中以养伤为由住下。那时候,很多府中的婢女,见到男子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自然,情窦初开的小姐也因此陷入了他的情网之中。可谁知道,那男子分明就是端志安刻意带回来的,这一切都是个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啊! 小姐见到那男子的第一眼,就被他潇洒英俊的模样所俘获。不止如此,那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江湖侠客才有的爽朗和豪迈,在府中和小姐相处的时间中,我时常能听到小姐被他的话语逗的频频娇笑,那时候可能是小姐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后来,有一晚雷雨轰鸣,小姐就这样在府中和他私定终生!而就是那么巧,翌日清晨刚至,老祖宗就带着大夫人来到了小姐的闺房,而他俩的一切也被整个府中下人所撞见。 原本,小姐一心要嫁给他,当着老祖宗和大夫人的面,正想表决心,不想那男子却说,‘抱歉,在下并无成婚之意!’你们知道吗,当时小姐刚把自己交给他,就听到他当着众人如此表态,羞愤的小姐伤心欲绝的跑出房门,险些投了荷花池。 后来,男子在事发第二日就离开了端府,而小姐待字闺中不甘寂寞,与男子私通的传言也很快就传遍了端府,而后事态越发严重,乃至整个南城都知道了端家大小姐的事。 小少爷,你能想象的出,这对于小姐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从那之后,小姐再没有离开过端府,本想一辈子就这样在府中了却残生,没想到却孕育了你!” 齐敏时高时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累人。但冷月和端凌云始终没有打断她,听着端汝秀的过往,端凌云的眼眶微红,就连冷月都觉得,那个男人简直有辱侠客之名。 “敏姨,后来呢?” 端凌云鼻音浓重的问着齐敏,而闷闷的声音显示着他正在极力克制。 齐敏缓慢的眨着眸子,“后来,当生下你之后,闷闷不乐的小姐终于慢慢展露笑颜。你的到来,对于小姐来说,不是耻辱,而是她爱的延续! 即便那男子说走就走,但是小姐从始至终都爱着他,当年不论大夫人如何劝说打掉孩子,小姐死活不肯,宁愿以命相逼! 在陪伴你的三年时间里,恐怕是小姐离开那男子之后,笑的最多的日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时我错信了端志安,以至于一生都活在了无边的悔恨里! 小少爷,我现在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心已经死了!我害死了小姐,又让端志安歼计得逞,我多少次都恨不得死去,可是我不敢,我怕黄泉里无颜见小姐!” “敏姨,娘不会怪你的!你是她最贴心的人,我相信你做的事,肯定也是为她好!对吗?”端凌云捏紧齐敏的手,氤氲的双眼看着齐敏,等着她继续说。 齐敏苦笑:“小少爷,如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恐怕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就是小姐失踪的事情,其实是我做的! 就在小姐离开的前几日,忽然端志安有天夜里来找我,他说: ‘小敏,大姐现如今这样子,我看了真的很心疼!’我望着他明显郁郁寡欢的脸颊,却信以为真,不由得就说道:‘二少爷,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担心了!’ 谁知,他叹了叹气,突然神色诡异的对我说:‘小敏,现在有件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少爷,怎么了?’ 我天真的看着他,那时候二少爷在府中并不得势,我以为他要诉苦,却没想到…没想到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竟然含情脉脉的对我说:‘小敏,其实…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啊,二少爷,你…你快放开!’我又惊又怕的被他拉住手,当时我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说不心慌是假的。 其实,那时候二少爷在府中虽然不得势,但他年轻有为,将端府几个店铺都打理的有声有色,而且他身为主子,竟喜欢我这个奴婢,窃喜总会是有一点的!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抓得很紧,一来二去间也不知怎么…就…就和他… 后来,端志安事后突然对我说,那个江湖侠客心中悔恨,想要回来找小姐。 当时我听着这话,又气又急,那个男人走的那么决绝,把小姐给害的这么惨,我当时愤恨的说:‘二少爷,那怎么行,小姐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他,他现在想回来,太晚了吧!’ 端志安一听我的话,便开始循循善诱的劝着我:‘小敏,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天下绝色我不爱,偏偏就喜欢你。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虽然我也后悔救他回来,但这次他是真的悔恨了。所以小敏,你去问问大姐,如果她真的不打算原谅他,那我就直接让他滚蛋。好不好?’ 我当时看着端志安祈求的神色,一时没有办法拒绝,呵,毕竟女人太傻,我竟然信以为真,跑去对小姐旁敲侧击,当发觉她还是一心惦念那个男子的时候,我没忍住就告诉了她。 你们不知道,当时小姐整个俏脸都放着光,那双时而闪过抑郁的眸子,竟然璀璨晶亮。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做对了,还高兴的跑去找端志安,告诉他这件事。 端志安一听,立时就吩咐我,‘小敏,那这样,后日的时候,你让大姐去城外湖边,他已经等在那里了。这件事总要让他们有个了断,不然大姐这样,我是真的心疼!’ ‘二少爷,你放心,我会陪着小姐去的!’我如是说着,而端志安却制止了我:‘小敏,你不能去!这是大姐和他之间的事,你去的话他们有些话说不出口!你就在府中安心等着,我会偷偷跟着大姐的,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就这样,我亲手把小姐给害死了!” 从沉重的回忆中回神,齐敏看着端凌云,随后眸子转过一边,睇着冷月凝神静听的脸颊。那手迟疑了一瞬,才慢慢摸着冷月的脸,呢喃:“姑娘,你的脸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方才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以为是小姐回来了!” 齐敏将心底最深沉的秘密全部讲出来,而冷月和端凌云定睛看着齐敏,问道:“敏姨,你怎么知道端汝秀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闻声,齐敏身子颤抖了一瞬,离开了冷月的脸颊,再次老泪纵横:“当时我被端志安蒙蔽了双眼,错信了他的话。我真的以为那个侠客等在郊外。从那一天起,小姐就再没有回来过。老祖宗和大夫人派了无数人去寻找她,结果都是音讯全无。 而我当初为了端志安,将一切都埋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小姐出府,是因为我告诉了她那些话的。 直到小姐失踪后,我一边为小少爷难过,一边又为小姐高兴,因为我一直以为小姐和那男人远走天涯了。况且…我…我还傻傻的等着端志安娶我,终于有一天,当我亲眼看到端志安把大少爷杀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才让我明白我有多傻!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晚上…晚上都会去他的房间。可那日我去了之后,却没有找到他人,我疑惑的在厢房周围乱逛,走到端府书房门外,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 ‘大哥,如今大姐失踪了,咱们端府的当家信物,是不是也该传给你了!’我一听到端志安的话,顿时就心生好奇。 端府祖宗立下规矩,嫡出不论男女,都会手执端府当家的信物。当年小姐是端府的嫡出嫡女,信物自然就传给了她。而老祖宗的规矩,如果嫡出是女子的话,将来当家后,就要心仪的男子入赘。除非嫡出自愿把信物传给别人,否则就要按照规矩来定。 紧接着,我就听到大少爷笑着说道:‘志安,如今大姐下落不明,那信物也不知道在哪里,不必着急,我相信老祖宗会有定夺的!’ ‘大哥,那不行啊!大姐不见了,那你现在就是嫡出当家的!咱俩是一母同胞,我这个弟弟自然要为你考虑了!’ 端志安说的冠冕堂皇,而大少爷为人正直,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志安,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眼下咱们还是好好想办法找到大姐吧!你看这几日娘的头发都急白了,也不知道大姐去哪了!’ ‘说不定,说不定她跟人跑了呢!’端志安小人之心,他这话说完,果然我就听到大少爷喝斥了他一句:‘志安,此话不能乱讲!大姐过的够辛苦了。’ ‘辛苦吗?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她一个未出阁就怀孕的女子,本来就是我们端府的耻辱,也不知道老祖宗怎么想的,那信物竟然一直都没收回!’ ‘志安,别说了!你回房吧,我累了!’大少爷开始对着端志安下逐客令,显然两人之间的谈话很不愉快,我当时没多想,躲在回廊外正偷听着,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我好奇之下就探头从窗棂边看去,结果… 结果竟然看到端志安正拼命的捂住大少爷的嘴,他俩身前的桌上,还丢着一个瓷瓶,我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里面,直到大少爷七窍流血而死。 端志安才放开他,冷笑阴狠的说着:‘大哥,我做了这么多,怎么能让那信物传给你!大姐如今已经死了,如果你也意外身亡,这端府当家必然是我端志安了!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只比我早出生那么一刻呢!’ 我简直不敢相信,端志安口中说小姐已经死了,这和他对我说的话,大相径庭。我不敢声张,但紧张之余就撞到了窗棂,由此就被端志安给发现了。 我被他拽进房间,从那时开始,我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他让我骗大小姐去城外湖边,他后来亲口承认,给大小姐灌下了毒药,并扔进了河里。 从那之后,我就变成了他的玩物,整个端府也在他的精心算计下,慢慢变成了他的囊中物!” 齐敏泪流满面的说完这些话,仿佛如释重负的擦了擦眼泪,随后睁着眸子,看着面前的冷月二人奇怪的表情,才讥讽一笑:“你们一定怀疑,为何他发现了我,却没杀了我对吗?” 冷月和端凌云双双一觑,虽然没说但心中的确是有疑问。 齐敏随即冷笑:“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而那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他必然不能杀了我!如今虽然看似端府由他当家,但是老祖宗健在,他端志安即便想要只手遮天,也要思量一下,毕竟端府百年规矩,没有当家信物,就不算真正的当家!” “老祖宗是谁?”冷月说着就看了一眼端凌云,这端府的人还真是够多的。 端凌云和齐敏对视一瞬,随后齐敏说道:“她是小姐的奶奶。几十年前,老祖宗就是端府的嫡出女子,当家几十年之后,传给了小姐的爹,后来又传给了小姐!端志安虽然也是大夫人所出,但毕竟时间晚了些。” 章七九:扑朔迷离! 端凌云睇着齐敏,脑海中仿佛画面重放一般,绝美妙龄的女子,巧笑嫣然的坐在房中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儿。 沉默半饷,端凌云压抑的嗓音慢慢问道:“敏姨,刚才为什么让我们走。为何你方才不说!” 冷月闻声看着端凌云,随后侧了侧身子,也同时望向齐敏。 前后矛盾的话,让齐敏苦笑一声,花浊的眼睛侧向端凌云,道:“我不敢确定你究竟是不是小少爷!这么多年端志安想尽各种办法,折磨我欺骗我,无非是想得到当家信物的下落。这一次你失踪十几年后突然出现,我怕这又是端志安的诡计。直到方才端志安亲口说出看见了你,我也才算是相信了!尤其是这个姑娘的容貌。” “当家信物?敏姨,你是说那当家信物在你手中?”冷月倏然诧异的看着齐敏,这么说来,难怪端志安会对齐敏下手,端汝秀对齐敏该是何等的信任,竟然能将百年端府的当家信物交给她。 齐敏终于点点头,“没错!这下你们该明白,为何我活的这么辛苦,也必须苟延残喘,因为这是小姐当初离开的时候,特意嘱咐我的!这么多年,虽然我明明知道小姐可能早就遭遇了不测,但我宁愿相信,她还活着,跟那个侠客幸福的生活的某个角落! 姑娘,你可知方才你出现的刹那,我真的以为是小姐回来了,我以为我的祈祷老天终于听到了,所以我才会说‘你竟然回来了’。哎,全都是自欺欺人,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娘亲是……” 说着,齐敏的眸子明显闪过期盼,而冷月也没有迟疑,直接说道:“我娘是京城贺兰侯府的小妾,端尔岚!” 话音落下,冷月和端凌云明显感觉到齐敏身姿一颤,缓慢的摇着头,“是小姐,真的是小姐!原来当初她真的没死!” 这一次,到是让冷月震惊了,一把抓住齐敏的手,急切的问道:“敏姨,你又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端汝秀?” 齐敏转着眸子,慢慢的看着冷月,“你们可知道那个侠客的名字?”说罢,齐敏睇着冷月和端凌云双双摇头相觑的模样,才慢慢道来:“山风为岚,他的名字就叫路山风!端尔岚,小姐啊,你这是何苦呢!” 端凌云一听此话,立时惊的站起身,睇着冷月有些激动,“妹子,原来你真的是……” “等等!” 冷月出声打断了端凌云的话,同样站起身后,才看着端凌云和齐敏,说道:“敏姨,你能确定吗?如你所说当初端汝秀被端志安下毒投河,那她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这相距千里,况且我曾经听说端尔岚是画舫的琴伶,她们二人前后的身份未免差的太远了!” 齐敏闻声眼底也闪过疑惑,低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管为何,你这张脸任谁看到,都会误认为小姐的!加上你娘的名字,如果她们不是同一人,那世间之事也未免太巧了!” 端凌云不理会冷月提出的疑问,上前直接拉住冷月的手,依旧激动:“妹子,不管什么原因,我端凌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相信你一定是我的妹妹!” 见端凌云这般,冷月心中的疑问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口。虽然她曾经也怀疑过,但是端汝秀和端尔岚之间,好似还有些疑点有待查明。 “姑娘,你今年芳龄几何?”忽然,齐敏看着冷月,沉淀了情绪后,才问道。 闻声,端凌云的脸上也一瞬恍然大悟,抓着冷月期许的望着她,冷月在二人的视线中,自若的应答:“十五!” “咝——” 齐敏忽地倒吸一口冷气,转眸看着端凌云:“小少爷,你今年应该是十七吧!” 端凌云看了一眼冷月,道:“没错!” “姑娘,会不会有可能,当年小姐并没有死!后来辗转去了京城,遇到了贺兰侯爷,如此就变成了她的小妾?”齐敏猜测的话,冷月心中早有想法。 但突然想到齐敏说过,端汝秀被端志安下了毒,蹙眉反问道:“你不是说端汝秀被下了毒吗?是什么毒?端志安如果一心想她死,那毒药的剂量应该不会少才对!” 因死者已矣,而这谜团越是想抽丝拨茧,却越是迷雾重重!冷月暗自思忖着,端汝秀如果被下了毒,最后竟然活下来,又被贺兰绝给娶了。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如果她不知道前因后果,这样猜测也还顺理成章。但现在从齐敏口中,知道了真相,反而让她觉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这……” “哈哈哈!原来你果然是那个践人的女儿!”正当齐敏有些难言的正要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的朗声大笑,让冷月和端凌云以及齐敏纷纷变了脸色。 “你们快走,快走!” 齐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尽力气的推着冷月和端凌云,而那紧闭的房门,在下一瞬就被人从外踹开,端志安小人得志的带着歼笑,“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贺兰,又见面了!” 随着端志安一同入内的,还有面色温雅的封亦晗!月袍似雪的他,妖冶的面孔带着随性的表情,闲庭信步而入,睇着冷月的眸子闪烁着熠熠精光。 冷月和端凌云戒备的看着门口,而此时整个浣洗房的门外,都已经被端府的护卫包围。 端志安恭敬的请封亦晗入内,冷月在此地见到他,着实有些惊讶,但俏脸依旧从容淡定,望着封亦晗,暗讽一笑:“贤王真是无处不在,没想到这小城小镇也能惊动贤王大架!” “贺兰,若不是你在,本王怎么会来!”封亦晗斜斜的坐在门外护卫抬进来的太师椅中,气势凌人的含笑睇着冷月和端凌云, 那话却深意十足。 齐敏上前一步,将冷月和端凌云护在身后,看着端志安说道:“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放他们走,我给你!” “不行!敏姨,绝对不行!”端凌云一听,立时出口反对。而冷月也瞬时拨开齐敏的手臂,前行几步站在齐敏的身侧,看着封亦晗,语气肯定的说道:“看来,早在我们进府的时候,贤王就已经知晓了?” 虽然之前冷月并未过多怀疑,但是此刻看到端志安和封亦晗一同出现。再回想从他们进府一直来到浣洗房,的确是太顺利了! 封亦晗抚着下颚,闻声笑着点头:“贺兰就是聪明,你这样温凉如水的女子,嫁给三弟真是可惜了!他一个粗人,哪懂得怜香惜玉,不然也不会让你大老远和别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了!” “王爷,你看此事……” 见自己被冷落一边许久,端志安心里急于想知道信物的下落,不禁含胸低眉问着封亦晗,带着商量的语气问着。 封亦晗扬眉,随后挥手说道:“员外有事尽管处理,本王只是来看戏而已!” 如同得到封亦晗的特赦令一般,端志安点头哈腰后,便抬眸对着齐敏怒目而视,“狗奴才,今ri你若不告诉我东西在哪,你信不信我要了他俩的命!” 端志安说着就指向了冷月和端凌云,方才他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这老奴才果然是有私心! “员外,你若放他们走,我便告诉你!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的!”齐敏似乎铁了心,丝毫不在意端志安凶神恶煞的神色,反而淡定的缓慢垂身落座。 “诶!员外,其他人你可以想杀就杀,但贺兰可不行!”封亦晗明说看戏,而就在端志安露出凶恶一面的时候,却又开口打断了他。 端志安闻声,立刻回身看着封亦晗,只不过那眸子中闪过某种情绪,连连点头:“贤王放心,你要的人,我不会动的!”反正她也活不长!端志安不禁在心中加了一句。 “少说废话,端志安,今日我就要为我娘报仇!”端凌云气势大变的怒瞪端志安,眼下此情此景,他也没想活着出去,只不过他一定尽力保护好冷月妹子就是了! 端志安一步步逼近齐敏,右手微抬,对着身后的护卫一声令下:“你们把他给老夫拿下!”话落,门外的护卫鱼贯而入,各个面露狠相的就要对端凌云下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如曾经月老庙一样,房顶突然被人洞穿,瓦片碎裂当空落下,一人快如闪电的身形,瞬间就在房中卷起一股飓风。 空中还飘出一句:“王妃,快走!” 冷月愣了一瞬,心中不禁感叹,封柒夜的人每次出场方式都是一样一样的!思及此,水眸飞快掠过一侧已经从太师椅中起身,显然有些惊诧的封亦晗。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男子的功力绝对上乘,眨眼间就将一众护卫以劲风推出门外,而端凌云和冷月对视过后,两人齐齐拉着敏姨,直接从一侧破窗而出。 突然出现的男子,正是七煞之一的龙辛,而他以一人之力,缠住封亦晗,却无暇分身端志安! 冷月和端凌云拉着脚步拖沓的敏姨在端府内疾风奔走,身后的端志安脚步也飞快,眼看几步之遥的距离之际,端凌云倏地大力向前推开冷月和敏姨,喊道:“妹子,带着敏姨快走!快——” 话落,端凌云想都不想,回身一跃,就冲着端志安而去。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端凌云的攻势相当凌厉,而早就知道端志安有少许武力傍身,他的下手更加凶猛。 冷月拉着敏姨,表情冷凝的看了一眼已经和端志安打在一起的端凌云。随后沉吸一口气,看着齐敏已经气喘力竭的样子,迅速蹲在她的身前:“敏姨,我背着你!” “姑娘…你走吧,你快走!别管我了!” 紧要关头,齐敏还在推搡着冷月。而冷月沉着回眸,不容置疑的语气出口:“上来!” 拗不过冷月,齐敏动作缓慢又小心翼翼的趴在冷月身上,两人很快就奔着前方的小巷而去。 小巷之外,就是浣洗房,出了浣洗房再走过花园和膳房,就是侧门的地方。冷月头脑中冷静的回放着端府的地形。 好不容易冲进了小巷,地面湿漉漉的,让她背着齐敏奔跑起来有些吃力。但冷月牙关紧咬,不论如何,她都要先将齐敏带出去。 端府,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端尔岚,也为了被她占据身子的贺兰冷月! * “端志安,今日不杀了你,我端凌云誓不为人!”端凌云招招凌厉的对着端志安的脚下攻击着,口中愤恨的怒吼着。 而端志安虽然有些吃力的对抗着端凌云,但是依旧冷笑说道:“孽种!你以为杀了我,你还能活吗?你以为让那两个践人离开,她们就能活吗?你太小看我端志安了!” “端志安,我杀了你!” 再次被端志安的语气激怒的端凌云,已然什么都不顾,双眸染上血红,手中执着匕首,一个用力就将端志安的手臂划伤。 没想到被激怒的端凌云,行动更加快速,端志安捂着手臂节节后退,眼底闪了闪,忽然笑道:“孽种,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当年中了什么毒吗?其实当初我并不想杀她,如果她早点把信物交给我,我也不会做后来那些事!要怪,只能怪你娘太贪心!一心想着路山风能回来,一心又想把端府交给你这个畜生,你说我端志安为端府辛苦半生,怎么能为他人白白做了嫁衣!” “你个畜生,受死吧!”端凌云根本听不进端志安的任何话语,脑海中全都是端庄贤惠的女子,抱着他轻声安抚的模样。 他娘,如斯美好的女子,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害了! “等等!” 端凌云一跃而起,匕首闪着寒光当空刺下,而端志安连忙后退,抬起手臂阻止着端凌云的动作,口中也立时说道:“你想不想见你爹?” “我爹?我端凌云今生只有娘!端志安,别妄想了,今日谁都救不了你!”端凌云站定在端志安的面前,手中匕首眼看就要刺进他的喉结中,眼底也闪过疯狂的快意。 “住手!” 一声低沉年迈的喝斥,忽然让端凌云动作一窒,那声音带着一种让他熟悉又害怕的感觉。好似很久很久之前,他总是惧怕不敢面对的一个人。而就是这一瞬间,端志安双目大睁,见端凌云迟疑的回眸,想都不想一把就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下一瞬在来人厉喝之际,狠狠的对着他的心房插了下去—— * 冷月背着齐敏,在府中下人还带着疑惑的神色中,正要穿过花园,直奔侧门的时候,眼前蓦地人影一闪,生生挡住了冷月的去路。 脸色阴郁的男子,一双如毒蛇般淬了毒的眸子,正微眯的看着冷月。见此,冷月躬身喘息的睇着他,戒备的艰难后退着。 而冷月每退一步,那男子就冷笑的近了一步。背后,齐敏微微轻颤了几分,冷月回眸,就听齐敏细声说道:“姑娘,放我下来!” 镇定的语气,沉静的模样,此时的齐敏反而不如之前那般慌乱。从冷月身上滑下来之后,反而望着男子,继续说道:“这位少侠,我不认识这位姑娘!你若杀她便杀,可否让老身离去?” 男子正是封亦晗身边的首席暗卫千斩,听到齐敏的话,嘴角凛然一笑:“谁都不能走!” “少侠,你误会了!其实今日本就是老身和员外做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这个姑娘,老身任务完成,现在得去告诉老祖宗了!”齐敏定定的看着千斩,郑重其事的语气,脸色还带着一抹讥讽,瞬了一眼冷月。 冷月心口一抖,望着齐敏斜睨着自己,挂满了嘲讽的老脸,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齐敏,你竟然……” 冷月难以置信的神色,让千斩对着齐敏微微侧目,随后瞥着冷月,反口讥讽:“邪王妃,你还是在这里安心等着王爷过来吧!” 一听这话,齐敏点着头,讪笑的看着冷月。心中明白千斩这是打算让自己离开了,立时恭谨的弯身:“少侠请便,老身就不打扰你办事了!” 千斩眸光随意轻瞭,对于齐敏蹒跚的在自己身边错身而过,不置一词。 冷月站在原地,心头一片寒凉看着齐敏离开,竟然无言以对。樱唇微颤,却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 齐敏,端汝秀错信了你!我和端大哥亦然! 冷月绝美的脸颊漾出痛彻心扉的表情,似乎取悦了千斩。随后双手抱胸看着冷月孤零零的站在对面。而身侧的齐敏,也恰好擦肩而过! “唔——” 正当冷月有些心灰意冷,又忍不住想着对策的时候。对面的千斩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冷月瞬时抬眸,恰好也听到齐敏的喊叫:“小小姐,快走啊!快跑——” 齐敏拼尽全力,从后方紧紧搂住千斩的腰,佝偻着身子,话落又狠狠的咬上了千斩的腰侧。她年迈体弱的身子,这一刻好像被灌注了无穷力量,千斩左右闪动了几下,竟然毫无用处。而齐敏的一声小小姐,也彻底承认了冷月的身份,以及对她的爱护之情谊。 冷月心底翻江倒海般的情绪一股脑全部涌上,捏紧手中的金线,脚下生风就对着千斩跑去。途径花坛,冷月右脚顺势踩踏,一个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左腿对着千斩狠狠踢去,手中的金线在空中闪过刺目的光泽。 这一刻,冷月没发觉,她身形飞快拔地而起的姿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腾起丈高的距离,不该是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才能有的凌厉。 胸中有团火在剧烈的燃烧着,冷月只知道,自己一直被算计,被陷害,甚至被人保护,她不想这样,再也不想。 小腹炽热无比,还带着一股钻心的疼痛,这一切在冷月凌空的势态下,全被忽略不计。 齐敏呲目欲裂的望着冷月破空而开,鲜血从口中飚出,大喊着:“小小姐,走啊!” 千斩的腰间被齐敏用力咬的血肉模糊,而就在齐敏抬眸对着冷月喊叫的时候,千斩得空手臂一屈,手肘带着决然的力道狠狠的打在齐敏的前额上,刹那间,齐敏飞身后退,直直落在五米外的地面上,残破惨败。 跌在地面的齐敏,佝偻的身子剧烈颤抖,淤青的额前明显凹陷了一隅,布满皱纹的双手狠狠扣着地面,她不能死,不能!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千斩将齐敏打飞出去之后,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即将近身的冷月,气势大开。 冷月水眸逐渐漾出猩红,嗓尖有股铁锈味充斥蔓延,亲眼看着齐敏被千斩打落,冷月努力一提,左脚飞快的踢在了千斩的腰间,指尖绷紧的金线下一刻就要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却途生变故—— 就在一霎那间,冷月体内的力气倏地被抽走,整个人从空中落地,还不待站定,千斩阴冷的双眸带着杀伐的力道,单手就狠狠的掐住了冷月纤细的脖颈。 “不知好歹!” 千斩身为封亦晗的首席暗卫,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被一个老妇给咬伤了腰板,又被贺兰冷月踢到,这一切对他来说全是耻辱。 所有的一切,发生不过眨眼转瞬之际,就在冷月方感觉到一阵不适之感的时候,温和的水乡秋日,周围好似忽然结了冰。 鸷冷的空气蔓延四散,花园芬芳的气味都罩上了阴冷。树木中还在鸣啼的鸟儿声声低吟,而下一瞬扼住冷月的手臂当空飞出,鲜血四溅,而冷月则安然无恙的被揽在宽厚起伏的怀中。 “啊——” 千斩手臂齐根而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端府上空。当冷月眸子恍惚的闪动,涣散抬头的瞬间,樱唇一口鲜血飞溅,染红了对方紧绷的脸颊。 “冷月——” ****************************** 明日有万更!~~~~~~~~~ 章八十:天人永隔! “住手!” 一声厉喝,让端凌云因此止住了动作,而端志安则趁机抢夺他的匕首,反手就对着他的胸膛刺去。 ‘咚咚’的几声响动,似是惊醒了端凌云的怔愣,当察觉到匕首破空声的时候,端凌云身子一侧,虽然躲过了要害,却还是被匕首刺中了肩膀。 “老二!” 夹杂着愠怒的声音再次传来,端凌云捂着肩膀,怒瞪着端志安,下一瞬就步伐后退,猛地把自己的肩膀从端志安的匕首中抽离,鲜血自血窟窿潺潺流着鲜血,看起来有些骇人。 端府老祖宗此时由两名婢女左右搀扶上前,手中一把精心雕刻的红木拐杖,给 她增添一抹威严。 花白的头发全部拢在脑后,不怒自威的脸孔布着稀疏的皱纹,耄耋之年的老祖宗,看起来依旧身子硬朗,拐杖在地上敲击出的响声,沉稳有力。 老祖宗对着端志安凛然低喝,几步走上前,对着手中还握着匕首的端志安,一瞬就挥出手中的拐杖,狠狠的砸在他的腿窝处。 “老…老祖宗!” 端志安被打的趔趄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端府老祖宗。手中的匕首也应声掉落,而站在一侧的端凌云,看到曾经让自己惧怕又充满恭敬的老太太出现时候,仅仅是低眸后退了一步。 “你还知道我是老祖宗?”老太太瞥了一眼端凌云,随后睇着端志安,语气不难听出怒意。 端志安眸子闪烁:“这…我…老祖宗,他……” “他什么他!他是你大姐的孩子,你也忘了吗?你自己的亲外甥你也能下得去手?!”老太太怒声的质问,让端志安低垂的眸子闪过阴狠,随即便闭口不言。 见此,老太太才转眸看向端凌云,凌厉的视线逐渐收敛,叹息一声,说道:“是小凌云吧?你不认为太姥姥了?” 端凌云捂着肩膀,额头慢慢沁出冷汗,紧抿着唇角,瞭着老太太,生疏的说道:“在下告辞!” 他不想相认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心里更担忧的是冷月和敏姨。 “凌云!” 多年来,即便是已经身为端府当家的端志安,对于老太太的话也不敢忤逆。而端凌云当众转身就走的举动,让老太太愣了愣,最后带着明显纹路的白眉蹙拢,望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唤了一句。 奈何,端凌云闻声只是脚步一顿,继而却更加快速的向前离开。老太太站在他身后,直到他身影不见踪迹,才转眼看着端志安,又一次挥着拐杖,这下直接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老二,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已经铸成大错,现在对凌云还这样,你到底想不想找到信物了!” 一听老祖宗这话,端志安才略带不快的抬头,“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齐敏那个……有多难搞!这么多年她都不肯说,原本我已经放弃了!这次就是因为发现端凌云还活着,我才又想起信物的事!奶奶,他…你不会把端府……” 端志安的话,让老太太冷笑的望着他,“你当我老糊涂了?他一个外来的野种,配做端府的当家吗?老二,不是我说你,你处处耍狠没有用,有些时候以柔克刚才是根本!” 老太太显然早已经知道端志安这些年所做的事,但如今非但没有怪他,反而是对他处处提醒。 也对,整个端府的老祖宗,对于府中发生的事情若是一无所知,那又如何能够当的了家! “奶奶,你的意思是……” 端志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太太,喟叹一声,老太太才无奈的说道:“老二,亏你聪明一世!做错事就要有个悔改的样子,你以为凭端凌云现在长大成人,你还能向小时候那样把他赶出去吗?别以为有贤王撑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啊,自求多福吧!” 说罢,老太太蹙眉摇头的瞥着端志安,随后直接转身离开。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理会府中事物的老太太,突然走出佛堂,难道就是特意来训斥他端志安的?! 自然不是,精明的端志安,站在原地望着老祖宗越走越远的身影,暗自思量了一番,忽然醍醐灌顶般的拍了拍手,以柔克刚?呵呵,原来如此啊! * 水乡南城,溪水顺流直下,划过城中石桥,为燥热的城中平添一抹清凉。此时,南城一处古朴的民风宅院中,打扫干净的院落沉静寂寥,排列整齐的厢房一侧,最中间的房门却是敞开着。 躺在软榻上的冷月,水眸紧闭,樱唇鲜红如朱,时而转动的眸子,彰显着她睡得极不安稳。 梦境中,冷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只有她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不知名的地方,左顾右盼也不见任何人。 ‘封柒夜——’ 回应她的是空洞的回声, ‘端大哥——’ 一切如旧! 冷月原地转着圈,四下无人的场景,让她没由来的心慌。忽然,眼前的一切急速变换着,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渐渐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会回到贺兰府?! 眼前,正是她曾经居住过的清雅苑,破落依旧。耳边似乎有个陌生的嗓音,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可那句话到底什么,冷月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 越是着急,越是模糊,梦境转为现实—— 软榻上的冷月,头上沁出细密的香汗,不时僵硬的扭动着脖颈,柳眉如成小山,深陷梦靥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冷月,冷月——” 夹杂一丝怒意和清凉的嗓音,如同久旱甘霖般,直直冲破冷月混沌的梦靥,一个激灵之后,冷月蓦地睁开水眸,迷茫之色犹甚。 冰凉粗粝的指腹,正轻轻抚在冷月的脸颊上。然而,当冷月倏然睁开眸子的时候,那双手却受惊一般,急速退缩离去。 沁凉的触感乍然消失,冷月心中竟然浮起一丝怨怼。眨了眨酸涩的双眸,冷月凝神静气后,才支起身子,入目的就是一侧脸颊挂着冷霜的封柒夜。 再次相见,冷月双眸定定的望着封柒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他,睇着自己的冷眸里,好像少了些东西。 封柒夜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冷月,两人之间气氛短暂沉寂后,才说道:“感觉怎么样?” 生冷,疏离,漠然,淡薄。 这就是封柒夜给冷月的感觉。 水眸氤氲着一层淡淡水雾,冷月蓦地感觉心头一阵刺痛,那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尤为难受。 “没啥事!” 镇定以对,冷月强颜欢笑般的扯出一抹笑意。方要下地的时候,忽然脑中警铃大作,“敏姨呢?”来不及起身,冷月直接从侧卧的软榻上坐直,望着封柒夜就焦急的问道。 闻声,封柒夜依旧冷厉的神色,瞬了一眼冷月后,语气不冷不热:“在偏房!” 冷月边打量着封柒夜,边匆忙的穿上鞋子,随后奔跑至一侧的偏房,果然见那榻上,正和衣躺着一人。 “敏姨——” 冷月小跑上前,蹲在榻边就声声呼唤着齐敏。而气若游丝的齐敏,听到声音极为缓慢的睁开眼睛,嘴角侧了侧,想说话却力不从心。 这时,端凌云也恰好从门外走进,肩膀上已经绑好了绷带,站在软榻边的时候,语气低沉:“妹子,敏姨…她…你和敏姨说说话吧,她就等你了!” 闻声,冷月水眸划过沉痛,看到端凌云受伤的样子,也无法顾及,立时转眸看着齐敏:“敏姨,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苍白无力的话,冷月自知多说无益,但看着齐敏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那昏昏欲睡的神色,她再傻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用一生来赎罪,最终又用生命保护了自己,这份情谊,不论如何她都铭记在心。 “小少爷……小…小小姐!” 终于,当偏房内沉寂的没有一丝动静的时候,齐敏喘息的开口,声音微弱的几不可查。冷月和端凌云同时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道:“敏姨,我在!” 异口同声,分毫不差。 齐敏沉重的眼皮舒缓的开合着,双眸绽放着最后一点亮光,“我…我终于可以去…去陪着…小姐了!”一句话,筋疲力尽的说完,齐敏的头微微一侧,但很快又强行的睁开眸子,努力梗着脖子,再次说道:“信物…信物…在…在……” 冷月和端凌云面面相觑,随后双双看着被两人同时握住的手,而齐敏的声音说到最后,一点点微弱,一点点沉寂,最终化为一声无边的叹息。 齐敏,死了! “敏姨……” 端凌云激动的上前,紧紧捏着齐敏的手,他和敏姨的感情最深,甚至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过自己的娘亲,多年后找到她,还来不及照顾,就这般天人永隔。 就连冷月,也是难掩悲伤,向来坚强的她,眼角也滑下一滴泪。 敏姨,安心去吧!你的小姐在等你! *** 推荐:《盛世独*,魔妃戏邪王》作者,水月z。这是一篇好看的玄幻文~亲们可以去看看! 另外,看在我这么努力更新的份上~~能不能甩给我几张推荐票~~~昂~昂~~昂~~~ 章八一:你不配! 齐敏的去世,在冷月和端凌云的心底都埋下了沉痛的哀怨。如果他俩不出现,也许敏姨还会继续活着。 信物,在敏姨临死之前,虽然没有亲口说出它的下落,但是冷月和端凌云已然知道信物所在。 当时,在最后一丝力气趋势下,齐敏捏着他们的手臂,狠狠的贴在自己的腿根处,这一举动,也正是让冷月和端凌云察觉到不对劲而面面相觑的原因。 齐敏咽气之后,冷月轻轻触碰着她的双腿,然而当摸到一处硬邦邦的地方时候,两人脸色都晦涩难言。 她的确是用一生在维护着端汝秀的嘱咐,恐怕就连端志安都无法想象,齐敏竟然将自己腿根的肉生生割开,用来存放信物。难怪她每每行走,都显得那般吃力。 而那个被鲜红的血液侵染的香囊,所包裹的正是端府百年的当家信物,雕琢精美的蓝玉髓。 清新柔和的光泽,从香囊拿出的瞬间,就绽放着唯美的清润,雕琢成半大巴掌的如意模样,璀璨湛蓝的色泽,在白日里仿佛又流光闪过。 如意蓝玉髓的顶端,一个细细的小孔穿透而过,想来该是历任端府当家,佩戴所用。冷月和端凌云细细观察着蓝玉髓,想不透为了这样一个东西,竟然动辄几人都因它丧命。 “端大哥,收好吧!现在有了这个,你就是端府当家!”冷月信手将蓝玉髓转交给端凌云,而后自己则开始为齐敏简单的梳妆。 生死茫茫,生前一切过眼云烟。也许这一刻,齐敏才算是真正的解脱了。 端凌云垂眸看着自己手心上的蓝玉髓,出手生温的感觉,似是能透过它体会当年娘亲佩戴着它的温度。 “妹子,我对不起敏姨!”端凌云一把握紧手中的蓝玉髓,黝黑的脸颊紧绷隐忍着情绪,肩头的伤口也早已因他的激动而崩开。 冷月为齐敏整理衣装的手微微一顿,声音晦涩难填,“端大哥,我也一样!” “妹子,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怀疑咱俩的关系吗?”端凌云侧目看着冷月凝脂般的脸颊,这是他的妹妹,和娘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他端凌云从今后再也不是孑然一身了。 冷月叹息一声,瞬了一眼安详离去的齐敏,才看着端凌云说道:“大哥,我怀疑的只是端汝秀的经历。就像敏姨说的,也许当年端汝秀的确有什么奇遇,至少我的脸,就足以证明,我和端汝秀有撇不开的关系!” 这一声大哥,让端凌云鼻头酸涩,豪迈爽朗的性子,丝毫不顾及的就把冷月抱住,“妹妹,你是我端凌云的妹妹!” “嗯!” 冷月简单的应和了一声,心中一时乱乱的不知该怎么言说。当端凌云察觉到冷月的不对劲时候,放开她的瞬间,两人同时感觉房中的光线似乎暗了几分。 一同侧目,就见封柒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扉处,而他健硕挺拔的身姿,恰好挡住了一抹射入房中的日光。 不知为何,见到封柒夜的时候,冷月明显感觉自己脸颊微热,水眸竟也不受控制的左右流转,有一种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心虚感油然而生。 这,不科学! 想归想,但冷月还是余光斜睨着背光站立的封柒夜,沉浸在黑暗之中的脸颊,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下一瞬封柒夜转身跨步离开的举动,让冷月心头一凛,想都不想立时追了出去! 行动,比她的心更加真实! “封柒夜,你站住!” 冷月脚下直直奔着昂首阔步离开的封柒夜而去,可不知怎么地,越是追,两人的距离就越远,慢慢的冷月心头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有些无力负荷之感,小腹上涌起的熟悉暖热,让她忍不住蹙眉弯身。 这感觉,太不寻常! 一阵强风划过,远去的人影听不到身后的动静,自然迅速掠回。封柒夜去而复返,直接将冷月揽在怀里,脚下虎虎生风轻功而起,几个回旋就落定在院落内的石凳边。 只字不提,默默无言。 这样的封柒夜,让冷月心底浮起一抹焦躁。刚刚被他安置在石凳上,冷月反而别扭的推搡了一下:“行了,不劳大驾!” 难受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特别是心里对封柒夜产生一抹怨怼的时候,那股子难以描述的心慌,让冷月连连叹息。 “别闹了!” 终于,封柒夜夹杂着疼惜无奈的语气,幽幽的看着冷月说出口。那喉结不时滑动着,看起来也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谁跟你闹了!封柒夜,你在别扭啥?你真以为我和端凌云……” “我知道…” 冷月话没说完,封柒夜径自垂眸低吟。而冷月闻声,立时炸了毛! “封柒夜,你都知道?那你当时还说那种话,你故意的啊?”冷月拧眉睨着封柒夜,越发感觉有些委屈,闹半天他什么都知道,那当天晚上她还连夜出走,太不值得了! 封柒夜隐忍又带有一丝逃避意味的神色,让冷月不期然的就嗅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再不了解封柒夜,她也知道他并不是这种优柔寡断之人。 “没事,都过去了!” 哪知,正等着封柒夜自圆其说的冷月,忽然听到他如此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一时间心头萦绕起无数棉絮,抓不住,打不到,最终成空。 “封柒夜,你不对劲儿!”冷月正色的望着封柒夜,将一切情绪都敛在眼底,她犹记得在端府的时候,他为了救她,亲手砍断了千斩的手臂。 但此时,他又没有缘由的这样,冷月这心此起彼伏。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吧!过几日,待你身子无恙,我便先回京城了!”一席话,说的清凉如水,毫无波澜。 冷月心头阵阵刺痛,愈发强烈,难以抑制的情感好似要破壳而出。“你…什么意思?” 站在原地,望着封柒夜冷漠的神色,不刻,耳边就听到一句话:“你,不要爱上本王。因为,你不配!” 你不配,初次相见他就如此讥讽开口。而最终落幕,依旧如故。 冷月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封柒夜,那句‘我陪着你’竟像个笑话一样,正发疯的嘲笑着她。终究,他还是放不掉一切,终于在她心生喜欢之际,亲手破了两人之间的可能。 她承认,这个出色的男人,在离开他的每一刻,都占据着自己的思绪;她也承认,他的霸道,他的凌厉,他的维护,真真被她放在了心上。 可是,当初说好最先丢心的人,必定一败涂地。为何,他付出后又能如此轻易的收回,那她现在的举动,该有多么可笑。 有些东西,在破茧而出。有些伤口,在看不见的地方,血流成河。 一个人从最初的热烈到最终的冷淡,不需要任何理由,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遍体鳞伤。 封柒夜衣袂下的双手,骨节泛白发出可怖的咔嚓声。他几乎要用尽所有的忍耐,才能不让自己拥她入怀。 龙壬,江湖鬼医,他的七煞之一,终于还是确定了—— 封柒夜话落,转身一步步走开。那看似云淡风轻的步伐,实则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僵直的脊背,带着看不透的忧伤,一步…两步… 人,越是伤的深,越是爱的重。 “皇弟,既然你说她不配,那不如就送给皇兄吧!” 封亦晗好整以暇的语气自身后传来,冷月怔怔的毫无反应。而封柒夜惊心的回眸,却见到封亦晗已然站在了冷月的身侧。 他的防备,竟然这么低!连他现身都没有察觉…… 封亦晗在笑,笑的妖冶,笑的高华,但是那双桃花眸,却酝酿着即临的风暴。一手单扣住冷月的纤腰,在封柒夜阴鸷肃杀的视线中,悄然继续说道:“皇弟,你当真舍得?” 封亦晗出现的毫无预兆,在端府的时候,他自己被人缠住,冷月和端凌云因此逃脱,而后听端志安的所说,似乎端府的老祖宗也出面插手此事。 虽然那缠住他的人,可以断定是封柒夜的人。但是不可否认,这一次封柒夜又让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竟然还有此等高手。那男子的身手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最终他还是略胜一筹。 更何况,千斩竟然被封柒夜斩断手臂,他最得力的属下,如今成了废人,这笔账他更得好好和封柒夜讨还。 “皇兄若喜欢,拿走便是!”封柒夜在赌,赌他的不在意,会让封亦晗有所收敛。刻意说出如此轻薄的话,只想着如何对付封亦晗,却忽略了一侧陷入沉寂的冷月。 这句话,带着千斤重量,毫不留情的就砸在冷月的心头。嗡嗡作响的耳边,她终于听到梦靥中,那个陌生的男子在对她重复说的话: “小月,你记住,在我没有回来找你之前,你绝对不能爱上任何一个人!绝对不能!如果有可能,就一辈子在贺兰府活下去吧!” 不能吗? 封亦晗闻言确实一愣,转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冷月,右手指尖瞬时就摸上了温如白玉般的脸颊:“既然皇弟如此大方,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章八二:如画江山,心爱美人!(小结) 封柒夜双眸闪过杀伐的厉光,睇着封亦晗,下一瞬脚步微移,而封亦晗冷笑的倏然说道:“皇弟,别动!不然本王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到她!” 说着,封亦晗原本揽着冷月的手,顺着她的纤腰直上,纤柔的发丝顺势缠绕在他的指尖。那噙着妖冶诡异笑容的脸庞,微微一侧,毫不留情的就狠狠揪住冷月脑后的发丝。 大力的拉扯,让怔愣的冷月眉头颦蹙,心慌意乱的闪着水眸,回神之际,才发觉身侧的封亦晗,俏面阴冷,温阳的水眸逐渐被冰凌般的温度所取代。 “封亦晗,有本事你杀了我!” 冷月的话,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如波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封亦晗。但那话,却让两人都为止惊心。 封亦晗眸子流转,手中的力道不禁松了几分,望着冷月面无表情的脸颊,“这是怎么了?一心求死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敢杀吗?” 冷月不理会封亦晗的诧异,双眸沉着专注的望着他,樱唇轻启,凛冽无度。 封亦晗闻声眼底划过流光,“你在威胁本王?” 垂眸浅笑,刹那间芳华绝代。冷月清冷自持的笑容中,充斥着各种情绪,但一瞬即逝快的令封亦晗抓不住。 “封亦晗,你真瞧得起自己!身为贤王,你除了每次暗中做手脚,你还会干什么?你想对付封柒夜,就只会在我身上下功夫?皇权注定杀戮弥漫,可惜你的手段太一般了!” 冷月极尽嘲讽的话,让想来眼高于顶的封亦晗一瞬就变了脸色。手中暗暗用力,牙关紧咬,逼出几个字:“你想激怒本王?” “封亦晗,愚蠢如你!还能看出我的意图,真不容易!”哀莫大于心死。冷月尝到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极端感受。 此时,面对封亦晗,她反而愈发淡定沉稳。胸腔内火烧火燎的感觉,本就让她有些难以压制,特别是封柒夜就站在对面,她自觉面对他,再无法淡然自处。 若封亦晗能够让此事有个了结,说不定她还会感激他。 “冷月,你果然是够特别!皇弟,你当真舍得啊!”封亦晗怒极反笑,瞥了一眼静默的冷月,随后睇着对面脸色愈发阴沉的封柒夜信口挑衅。 封柒夜单手负立,双目深邃如渊,漆黑的瞳孔酝酿着飓风骤雨,微眯之后,声音阴郁冷鸷:“你想怎样!” “哈哈哈!皇弟,任你们二人如何在本王面前做戏,最终还不是要乖乖承认?”朗声大笑的封亦晗,讥讽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随后收敛笑意,继续说道:“皇弟,你也知道如今宫内不太平!本王身为你的皇兄,自然要为皇宫打算!再说,父皇现在身体抱恙,这头脑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不知若是他得知你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还是否会考虑你继位的事呢!” “所以呢?” 封柒夜不怒自威的俊脸闪过阴鸷,步伐沉稳向前一步,那话说的随性,但眸子却愈发深沉。 封亦晗紧紧贴着冷月,凛然翘起嘴角一侧:“皇弟,别说皇兄不讲情面!本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去屠了整个南城,放弃与本王争斗!要么…你现在跪下求本王,本王就把她还给你!” 封亦晗说的云淡风轻,一方面是整个封夙江山,如果屠城,封柒夜必然会遭到天下人指责辱骂。 而另一个她,是封柒夜放在心尖上的人,但让一国王爷卑躬屈膝的下跪,是彻底践踏了他的尊严。 两难抉择,如画江山,心爱美人—— “滚,封柒夜。你赶紧滚…” 冷月站在一旁心惊肉跳的听着封亦晗的话,下一瞬不论她有多难受,立时抿着樱唇,声音中不难听出一丝颤抖。 她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封亦晗明显是在故意刁难封柒夜,而自己就是他的筹码! 正当院落内的气息几近凝滞的时候,龙壬和龙辛以及端凌云察觉到不对劲也纷纷跑了出来。几人站定在封柒夜的身后,望着封亦晗,神色晦暗。 封亦晗见到几人之际,唇角的笑容拉大:“皇弟,你打算如何?”这一瞬,封亦晗的手已经如鹰爪扣紧了冷月的脖颈。 封柒夜剑眉清冷,眸子波澜不惊,挺拔的脊背一如他给所有人的感觉一样,霸道,狂妄,凛然,不可一世。 然而,这一切,铁掌狂放的撩开衣袂,修长笔直的双腿,渐渐弯曲,更是让人惊惧侧目。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封柒夜这样的霸主。 冷月面露痛楚闭目狠狠抽了一口气,樱唇决然的喊道:“封柒夜,不要……” 铿锵有力的双膝落地声,如同两军对战的擂鼓声,敲响在众人心头。而封柒夜五官分明挂着邪笑,俊美邪肆异常。 “爷——不可!” “王爷!” 龙辛龙壬惊惧的喊叫,以及端凌云倒吸冷气的呼唤,全都挡不住心意已决的封柒夜。 依旧挺拔如松的脊背,宽阔硬朗的胸膛,即便双膝跪地,他依然是霸道凌厉的邪王,不见一丝懦弱或卑微。 坚毅,果决,邪肆,惑人,毫不犹豫! 冷月颤抖着慢慢掀开眼睑,当看到封柒夜邪笑的模样时候,胸口阵阵刺痛袭来,不知不觉嫣红就滑下唇角。 腥甜的味道充斥的口中,冷月恍若未觉,樱唇只能蠕动着,水眸闪过灭天的痛楚,“为什么…为什么……” 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冷月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将所有的话全部湮灭。那双水眸也开始漾出诡异的红。就连一侧的封亦晗都蹙眉看着自己的手背,正被越来越多的鲜血所浸染。 而就是这一瞬的迟疑,给了封柒夜绝地反击的机会! 封柒夜如同大鹏展翅,瞬间就从地上飞身而起,那速度肉眼难辨,凌厉杀伐的气势凌天。甚至包括身后的龙辛和龙壬以及端凌云也同时拔地而起。 待封亦晗察觉,为时已晚。 封柒夜铁掌自空中翻飞而下,眨眼间长腿猛然攻向封亦晗,在劲风袭来之际,封亦晗迫于自保,双手狠狠的撑住封柒夜的长腿,两厢用力后,双双后退飞出。 而封柒夜,也恰在此时一把捞过冷月,铁臂僵硬微颤的抱她入怀。龙壬几人,也适时冲到封亦晗的面前,迅速和他打成一片。 封柒夜抱着冷月回身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浑身无力的她随着封柒夜的举动直直倒在了他的怀里。 封柒夜单膝跪地,将冷月置在自己膝盖之上,双目猩红的抚着冷月的脸颊,“冷月…冷月,看着我,你看着我!”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封柒夜从没想过,她竟然—— 枕着封柒夜坚硬的手臂,冷月缓缓抬眸看着他,曾经璀璨夺目的水眸,此时竟顺着眼角滑下一地猩红的血珠。 何为朱砂泪,正是由此得名! 世间传言,但凡身中朱砂泪的女子,倘若爱上任何人,必定泪落朱砂,心痛如绞。越是爱的深,疼痛就愈发难忍。 从最一开始,冷月时常体会到的烦躁和心慌,正是朱砂泪发作的前兆。 可是,爱情永远是没有任何预兆,在双双不自知的时候,已经在心中埋入了无法拔出的种子。 特别是,当冷月看到封柒夜,在江山和她之间做出的选择后,剧痛袭来,情已深种。 “你…骗我!” 冷月眼角滑落的嫣红,为她凝白的脸颊增添一抹艳丽。越来越多的血珠随着清泪滑落,冷月难以自持,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素手颤抖轻扬,摩挲在那刚毅的脸颊上。 你骗我!不是怪责,而是爱意满满。 封柒夜凌厉的双眸全是伤痛,狠狠捏住冷月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拽下,声音透着脆弱,“冷月,冷月,求你!不要爱我,不要爱我!求你……” 他的苦求,在冷月恍惚的神色中,愈来愈沉痛。下一瞬,封柒夜双手捧着冷月的俏脸,“冷月,恨我!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你应该恨我!” “封柒夜,我是该恨你!我得了绝症你都不告诉我!”冷月撑着渐渐沉重的眼皮,心尖上猝然涌上的剧痛,险些让她失去理智。 封柒夜双手紧紧捧着冷月,战栗着,颤抖着,更加无措。 “龙壬——龙壬!” 从没有哪一刻,让封柒夜如此无助过,他亲眼看着冷月渐渐流失的生命,却只能悲情的喊着远处的龙壬。 朱砂泪,早已绝迹的情毒,他已派人在寻找,冷月求你再等等! “皇弟,本王此生有幸见你如此,也无憾了!”和龙辛几人打成一团的封亦晗,睇着远处的封柒夜和冷月。 那笑意盎然的语气,和封柒夜无法冷静的痛楚截然相反。 话落,封亦晗两指尖徒然夹着一颗弹球,猛地丢向龙壬和龙辛。炸裂的弹球激起一地尘埃和烟雾,封亦晗也趁机满意的离去。 他要的,这才是刚刚开始! 龙壬以急速奔回封柒夜身边,蹲下身就端起冷月的手腕,静静的蹙眉诊脉。很快,在冷月慢慢紧闭的双眸中,龙壬晦涩的抬眸:“爷…来不及了!” 章八三:严寒隆冬! 十一月的寒冬,天空柳絮般的雪花扑簌簌浅落。干枯的枝头上,被白雪压的微微轻颤,天地间白茫一片,银装素裹。 水乡南城,河流岸边的草地上白雪皑皑,但河流依旧潺潺流动,雪花盈盈浅落,落入河流,汇聚百川。 城中百姓步履匆匆,随着雪花密布,街头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这是南城的第一场雪,来的突然,又美不胜收。毕竟在江南水乡,能够看到如此唯美的雪景,实属难得。 南城城郊的俯山山腰,一座略显孤零的竹屋被白雪所覆。袅袅白烟正从竹屋上的气窗中袅袅升腾,划入沁凉的冬雪中。 竹屋内,简单陈列着几张桌椅,而一个灵巧的少年正端着一碗黑血,站在软榻边,双眸有些狐疑。 “师傅,她怎么还不醒?” 少年端看着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绒毯的女子,眸子流转就望向一侧桌案边正翻看医书的男子问着。 男子明眸皓齿,眸子漾着清凉温雅的色泽,白净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颊,清浅一瞬,睇着少年说道:“该是快了!” 少年闻声转眸再次望着*上容颜相当出色的女子,嫣红如霞的脸颊,即便沉睡也同样妖艳不可方物。 只不过那双紧闭的眸子,三个月来从未睁开过。 “师傅,这毒应该放干净了吧?”说着,少年就端着手中盛满黑血的碗,直直放在了男子的面前。 闻声男子侧目,而后又转瞬睇着软榻上的女子,布满针眼的指尖,随后浅淡的点头:“嗯,以后不必做了!” 说罢,男子继续低眸看着手中的医书,但是思绪却已经飘远,再次回想起三个月前,在那院落中看到的一切,险些让他抱憾终身! 那一日—— 封柒夜紧紧抱着冷月渐渐软绵的身子,看着那双美丽的瞳眸越来越沉重,不禁声嘶力竭:“冷月,醒过来,醒过来!冷月,你不能死!龙壬,救她啊!” 龙壬轻轻放开了冷月的手腕,继而猛地跪在地上,垂眸低闷:“爷,对不起!朱砂泪江湖已经绝迹,属下这几日翻看了所有的医书,却……” 话没说完,龙壬就晦涩的一拳捶打在地上,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枉费鬼医之名,对朱砂泪只知其用途,却不知如何解开。 正当封柒夜陷入疯狂之际,院落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一侧沉痛隐忍的端凌云闻声便警戒的看去,而龙壬和龙辛也双双从地上站起身。 “小月,小月你在不在?” 门外焦急的唤着小月的男声,让几人纷纷侧目。偏偏封柒夜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动不动的抱着冷月。 ‘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忽然门外想起了一声熟悉的嗓音:“爷,是我,龙修!” 龙修的声音一处,龙壬立时就跑上前将门打开,还没看清楚门外的人,就察觉自己眼前一抹青色衣袂如风般划过,定睛一看,才见龙修正沉稳的跨步入内,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岁尚浅的少年,眸子正骨碌碌的转个不停。 “修,你怎么来了?” 龙壬关上门,睇着脸上还有些尘土,略显风尘仆仆意味的龙修,不禁疑惑的问道。 龙修闻声,脚步站定,望着院落正中间抱着冷月的封柒夜,才低沉的说道:“带他们过来的!” 龙壬顺着龙修的眼神看去,就见那青衣男子正一把推开恍惚的封柒夜,蹲下身紧张的给冷月诊脉。 “别碰她!” 依然无声无息的冷月,突然被陌生男子触碰,封柒夜立时就怒吼一声。那双猩红的眸子内,蕴着无限痛苦,眼底有些水光氤氲。 “不想她死,就闭嘴!” 青衣男子脸色相当难看的对着封柒夜一吼,恰在此时,他将冷月扶起坐在地上,指甲轻轻一滑她的指尖,一道血口就赫然入目。 随即,青衣男子盘坐在冷月身后,单掌对准她的后背,一点点将内力推入到冷月的身体中。 而他的举动,也让冷月指尖逐渐流出相当红艳的血迹,挂着血丝的眼角,也再没有血丝滑出。 封柒夜一瞬就从地上跃起,双眸定定的看着略显吃力的青衣男子,衣袂狂狷一甩,作势就要上前给他运功渡气。 哪知—— “别动!否则前功尽弃!” 青衣男子瞥了一眼封柒夜,透着嫌恶的话,让封柒夜彻底没了动作。但那双原本布满绝望的眸子,在看到冷月微微颤抖了一下的指尖时,又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就连一旁的龙壬都忍不住喃喃自语:“天?这样就行?那早知道就直接给王妃渡真气了!” 龙壬话落,那青衣男子也倏然收回手臂,光洁的额头上密布碎汗,转眸看着龙壬,语气十分不友好:“愚蠢!若是你们当真给小月渡了真气,那今日就算我回来了,她也救不活了!” 封柒夜慢慢收敛了情绪,尤其是看到冷月再次恢复的平稳呼吸,一时心里五味陈杂,失而复得,最是令人感叹。 随后,眸子看向青衣男子,正色的打量着他。此时,思绪回笼的封柒夜,才嗅到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药香。 这男子周身蔓延着浅淡的药香味,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冷的感觉。封柒夜上前一步:“你是谁?” 闻声,青衣男子回头看着封柒夜,那眸子中明显闪过不悦和疏离,眼光在他身上横扫了一瞬,而后那语气似是不容商量:“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 封柒夜生冷邪佞的说罢,上前一把将冷月从地上抱起,温热的触感让他激动的难以言表,但一切也都敛在狂妄不羁表面下。 他的冷月,没死,真好! 青衣男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封柒夜抱着冷月作势回屋的举动,神色一闪,低语道:“你若想让她在经历一次方才之痛,大可以继续留着她!” 闻声,封柒夜的脚步瞬时站定,宽阔的肩膀微微一凛,回眸睇着青衣男子,语气幽幽:“说清楚!” “她身中朱砂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是你,定然不会害他!”青衣男子说着嘴角就闪出一抹让其他几人惊心的讥讽。 他的意思是,封柒夜害了冷月! 而龙壬和龙辛几人忍不住神色晦暗的望着自家主子,正等着他发怒时,却听到他怅然一笑:“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青衣男子迈步上前,同样挺拔修长的身姿站在封柒夜对面,“就凭我在她小时候就为她渡气护住心脉,就凭我不会在明知她身中朱砂泪,还要让她爱上别人!” 男子的话,让龙辛表情一怔,随后了然的暗自点了点头。这男人说,他在小时候就为王妃渡气护住心脉,难怪他方才不让爷动手帮她。 一个人体内,若是有两股劲气渡入,确实会非死即伤。 封柒夜闻声,那双深邃的眸子渐渐闪过异样的光泽,与青衣男子四目相对间,无声的对峙也在二人中如火如荼的开始。 青衣男子即便因赶路有些狼狈,但是在面对封柒夜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怯意。光亮清冷的目光中,对封柒夜眸子中的厉光视而不见。 “你要带她去哪?” 终于,一阵无声沉默过后,封柒夜明显松懈了一分,看着男子的眼光也少了几分戒备,却多了几丝打量。 青衣男子视线倏然温柔一闪,望着在封柒夜怀中的冷月闪过疼爱的光芒,随后说道:“去哪你不必管!把她交给我,若你不想她死!” “先生,那待你医治好王妃,我们要去哪找她?”一侧,心知青衣男子身份的龙修,忍不住上前问了了一句。 而青衣男子眸色一转,下一刻径自从封柒夜怀中抱过冷月,才睇着龙修,但说的话却是明显针对封柒夜:“若她当真爱你,还怕什么!” 没错,若她当真爱他,还怕她不会回来嘛! 封柒夜双眸定定的望着抱走冷月的青衣男子,直觉他不会害冷月。待二人来去匆匆的离开了院落,一侧的龙修才上前解释道:“爷,他几日前跑到王府,找王妃。并自称是她娘家人,所以属下才带他过来了!” 同样身为七煞之一的龙修,对于冷月身中朱砂泪的事情也早就知晓。这次,他庆幸自己做对了。只因那青衣男子,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说,他能解开朱砂泪! “他的身份?” 封柒夜凛冽的站在原地,双眸仍旧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落大门,凭空问着龙修。 龙修闻声,直接说道:“落秋城,水无忧!” 抱歉,让各位久等!周日万更! 章八四:水哥! 浑浑噩噩间,冷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全都是那令她痛彻心扉的画面。刚毅霸道如他,怎么能就那般轻易的下跪,她冷月又有哪点值得他那么做。 嘤咛一声,冷月转动着眼睑,酸涩又沉重,随着喟然一叹,纤长浓密的睫毛抖动了几分,那水眸再次绽放出风华媚态。 “师傅师傅,她醒了!” 清脆略显聒噪的嗓音充斥在耳边,冷月蹙眉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昏睡了几个月。 当看到软榻边正快步走来的陌生男子,还有他身边伴着的小少年,冷月不免惊诧的想要坐起身,奈何手臂酸痛无力,摩擦到软榻边缘的时候,只见也传来刺痛感,让她瞬间柳眉颦蹙。 “小月,你醒了?” 小月?!好熟悉的称呼。 男子一席淡雅青衫长身而立,潇洒闲雅步履轻叠,皓白如玉的光洁脸颊,嵌着一双沁凉如水的眸子,好似涓涓溪流徜徉其中。斜飞入鬓的剑眉,高雅笔挺的鹰鼻,略显凉薄的唇角伴着轻柔的语气扯动,让冷月怔了怔。 “你是?” 躺在软榻上无法起身的冷月,水眸瞬也不瞬的睇着男子。话音落下,就见他双眸微闪,微微垂下的眼角,不知是不是冷月的多心,好似挂着一抹苦涩。 男子优雅的撩起衣襟,落座在一侧的矮凳上,望着冷月狐疑的表情,轻声一问:“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听到这话,冷月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几分,他的语气好像他们是旧识,但印象中她又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又是这种自己一无所知,别人却了然于胸的感觉! 见冷月反唇而问,男子倏地展颜一笑,整齐的牙齿好像会发光,为竹屋中增加了几缕暖意。 “我是你爹!” 冷月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瞠目结舌的看着男子年轻的面庞,愣愣的说道:“你骗鬼呢?” 他看起来分明二十几岁的样子,他要是自己的爹,那贺兰绝又是谁! 果然,冷月的话,让那男子神色诡异一变,随后浅淡随性的笑了笑:“看来你还没变傻!” 明显戏谑的语气,让冷月表情敛了敛,水眸流光滑动,“你到底是谁?” “连水叔叔都不认识了?小月,你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水叔叔?还火叔叔呢! 冷月看着自称是她‘水叔叔’的人,歪头反问:“你多大?” “师傅他三十有三!” 这话,是一侧始终旁观的少年脱口而出的。而冷月闻声看着机灵的少年,想了想才问道:“我怎么了?” “小月姐,你身中朱砂泪。是师傅救了你!”少年笑米米的凑到冷月面前,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指了指一侧的男子。 闻言,冷月心中更加疑惑,“朱砂泪?啥玩意?封柒夜呢?” “饿不饿?”冷月接连问的几个问题,还没得到正面的回答,男子直接就起身反问,看那样子明显是不想回答。 少年们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男子,在他起身之际,偷偷凑近冷月耳边说道:“小月姐,你都睡了三个月了!你说的封柒夜是不是当时抱着你哭的那个男人?” 闻声,冷月有些激动的扭头,越想要坐起,身子却越不听使唤。而少年悄声打趣的话,却让青衫男子回头呵斥了一句:“二宝!” 二宝回头一见男子凛然的表情,立时偷偷吐了吐舌头,嘟囔道:“师傅,我和小月姐说说话,你忙你的!” 男子警告的看了一眼二宝,随后掀开门帘,走进了竹屋的内堂。 “你师傅叫什么?” 冷月僵硬的抬起手臂,正一点点看着自己密布针眼的指尖,随性的转眸问了一句二宝。就听他说:“师傅叫水无忧!小月姐,这是师傅给你驱毒的时候,在你指尖上用银针扎的!过几日就会好了!” 二宝看着冷月疑惑的样子,出口为她解惑,又继续说道:“小月姐,你都不知道师傅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你体内的朱砂泪彻底逼出体外。你中毒多年,师傅耗费了十余年的功力,才治好你!这好几年的光景,我和师傅一直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找到了蓝靛叶和紫藤,匆匆忙忙的赶回到京城,结果又得知你来了南城。小月姐,我和师傅又一路南下赶了过来,你都不知道师傅当时都急成什么样儿了!不过幸好最后还来得及!小月姐,难道你不知道你身中朱砂泪?” 絮絮叨叨的二宝好不容易说完,大喘一口气后,骨溜溜的眼珠看着冷月,调皮又可爱。 冷月摇了摇头,“不知!” “这就难怪了!身中朱砂泪的人,不能动情动爱,否则必定泪落朱砂,剧毒攻心!不过没事,师傅最终还是把你救回来了!” 说着,二宝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就闪过羡慕和崇拜的神色。冷月听着他的话,眼神不期然的就看向门帘一侧,回想着方才水无忧说的话。 沉静思忖之际,冷月脑海中很快就闪现出她昏迷前,听到的那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那个让自己在他回来之前不要爱上任何人,尽量待在贺兰府的话。 难道是他? “小月姐,你想什么呢?” 二宝睁着圆圆的眼睛,凑近沉思的冷月,笑米米的像只小哈巴狗,等待主人垂怜一样。 “二宝,能不能扶我起来?”冷月觑着二宝,自己酸痛的双手慢慢用力支撑着身子。见此,二宝也立刻上前帮忙,嘴里又喋喋不休的说道:“小月姐,你躺了三个月了,需要时间恢复的。你别急,慢慢来!” 冷月闻声嘴角不停的抽搐,一个半大的孩子,咋这么絮叨?! “吃点东西吧!” 正当冷月方靠座在软榻一侧,水无忧手中端着白瓷碗再次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浅淡。 “水…” 冷月看着水无忧年轻的面孔,‘叔叔’两个字实在没法出口,径自改了称呼再次开口:“水哥,谢谢你救我!” 冷月正看着水无忧说着话,却发现他手臂蓦地一抖,几滴清粥也溅在他的手背上。 水无忧心事重重的将瓷碗递给了二宝,随后便安静的坐在一侧,从袖口中拿出医书,认真的品读起来。 冷月闻到香味,顿感饥肠辘辘,双手有些费力的端着瓷碗轻轻嘬着,水眸不停上下撩动的看着水无忧。 终于,咽下几口白粥之后,冷月忍不住对水无忧说道:“水哥,书拿反了!” 轰然间,水无忧只感觉自己浑身汗毛倒立,那没有焦距的眸子对准自己手中的医书定睛一看,立时头皮发麻,但随即镇定开口:“嗯!我习惯这样看书!” 冷月眨了眨眸子,分明看到水无忧的尴尬,但也没有戳破。喝完白粥后,随手递给二宝,正要开口却发现竹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这下才回神反问二宝:“刚才说我睡了多久?” “三个月啊!”二宝歪头不解的看着冷月回答。 ‘咝——’ 倒吸一口冷气,冷月心头一凛,她睡了这么久,封柒夜去哪了? “不用着急,他在京城,好得很!” 不待冷月开口,一旁的水无忧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直接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冷月说着,但语气却有些冷硬。 冷月瞥着喜怒无常的水无忧,不禁低声说道:“端凌云呢?” 正说着话,屋内的竹门应声而开。脸颊红润,身披斗篷的端凌云赫然现身。抖动着身上的雪花,一抬眸见到冷月完好无损的坐在软塌上,顿时激动的喊了一声:“妹子?你真的醒了!” “大哥,让你担心了!” 端凌云激动的神色,在冷月心头注入了一股暖流。话音方落,端凌云一把解开身上的斗篷,快步上前就冲到了软榻边,有些氤氲的眸子仔仔细细的看着冷月,继而抓住她的手,用力捏紧呢喃:“妹子,太好了!太好了!” “端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对呀,这是哪?”清醒后还有些迷糊的冷月,见到端凌云后此想起问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二宝不甘落后,又凑上前,“小月姐,这是南城俯山啊!” “哦!”原来还在南城!他,却不在。 冷月低低的应了一声,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失落。而端凌云顺势坐在冷月身边,明朗一笑:“妹子,京城出了点事,他回去解决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冷月这心啊,一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小鹿乱撞了! 见冷月渐渐舒展的柳眉,端凌云*溺一笑:“妹子,待你身子恢复,大哥就带你回端府!” 章八五:回到原地! 清醒后的冷月,在竹屋内修养了几日。身子恢复了少许的力气,身上披着端凌云送来的毛绒披风,打开竹门的瞬间,沁凉的寒风丝丝缕缕吹拂在耳边,一瞬耳目清明。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冷月站在俯山山腰,顺着眼前一条被踏出的雪乡小路看去,山腰之下南城错落有致的屋舍,有一些还袅袅升腾着青烟。 “小月姐,你真的要和端大哥回端府吗?” 二宝站在冷月的身侧,大眼睛噙着一抹期翼看着冷月。双手不时紧张的在身前搅动。 闻声,冷月眸色闪过诡光,回想起几日前端凌云说的话,眼底嘲讽划过。她才不信狡诈的端志安会真心悔改,只不过她沉睡的这三个月,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端大哥说,那日封亦晗逃跑之后,当晚整个南城就有几户人家被屠杀殆尽,且巧合的是,每户人家最后又都有一人尚存余息,并斩钉截铁的告知众人,是邪王亲手屠杀了家中之人的。 一人之话不足为信,但是足足七户人家,每个捡回一条命的人都说是邪王,那此事必然引起了南城知府的怀疑。 说来也巧,那南城知府许是知道自己小小知府,根本无法和当朝王爷进行对抗。随即,不过几日光景,邪王屠杀百姓的事,就传遍了天下。自然,皇宫内的帝皇帝后也很快就有所耳闻。 一纸诏书,便下令封柒夜回朝,并且至今未归。 冷月心中明了,这场屠杀,绝对是封亦晗为了对付封柒夜所为。而自己那时候身中朱砂泪,恐怕他也是因为担心才会中了封亦晗的圈套。 俗语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但是,看来这样的话,却并不适用于皇宫子嗣之间。 至于端凌云,冷月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端志安不知是何原因,突然间找到他并负荆请罪,口口声声说自己迷途知返,愿意将整个端府拱手相让。 只有匹夫之勇的端凌云,就这样,在自己被水无忧带走,封柒夜也回宫之后,傻傻的听信了端志安的话,手捧着当家信物,当真就回了端府。 听他所言,似乎最近端府不少营生,他都开始接手。 冷月曾经身为商人,太了解身在高位之后,对权利和上位者姿态的痴迷。端志安当年能做出弑兄杀姐的举动,现如今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但是冷月望着端凌云意气风发的神色,又一时无法开口打破他的希望。毕竟如他所说,现在端府人人对他恭敬,且就连老祖宗都出面,当众宣布了他成为端府当家的事实。 听到二宝的话,冷月暗忖的思绪被打断,随后转眸睇了他一眼,樱唇随着白烟飘飞,说道:“还不一定!” 此时,冷月的确面临抉择。对于端府的事情,当初她是阴差阳错被牵扯其中,而也是因为端凌云,她也才会次次帮他出面。 但一想到如今身在京城,孤军奋战的封柒夜,冷月这心头就忍不住瑟缩一分。她想他,很想很想。 可,凭她现在的能力,回去到底是帮他,还是给他添麻烦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京城中还有那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在封柒夜身边,她注定成为众人想要利用的对象。 “那你就别走了,小月姐!其实咱们就在这生活也挺好的啊!你没看到这几ri你醒了之后,师傅脸上的笑都多了起来,说话也温柔了好多!” 二宝极力的劝说,在冷月听来却有些啼笑皆非。她倒如今,还根本不清楚水无忧和自己之间到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不过能肯定的就是,水无忧是认识她的,确切的说是认识贺兰冷月。而当初午夜梦回听到的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也能够确定就是水无忧。 “二宝,你…”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冷月说话之际就传进二人的耳中。想说的话停在唇边,冷月和二宝同时回眸看去,就见端凌云一身气派的装扮,身后还跟着正抬着一顶轿子的四名小厮。 “妹子,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没痊愈,怎么就出来了?”端凌云大步上前,站在冷月身前有些怪责的看着她,但是眼底噙着的一抹温暖,还是让冷月暗叹一声。“端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你这是……” 说着,冷月就看向他身后的小厮所抬着的轿子,而端凌云闻言也回眸瞬了一眼,道:“这不是来接你回府麽!怕你身子吃不消,我就带了轿子过来!” 闻声,冷月微微垂眸,随后缓慢睁开眼睑,望着端凌云,细声说道:“端大哥,不必麻烦,我暂时不想回去!” “为什么?这里生活清贫,府中一切都准备好了,你随大哥回去,以后咱们就生活在那,谁也不能欺负咱们了!” 端凌云信誓旦旦的语气,让冷月面上讥讽一笑,忍不住开口问道:“端大哥,你现在这么相信端志安?” “妹子,你放心!我也没有全然相信他,只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他的确在用心改过,况且大哥我也不傻,你随我回去,这端府当家有你一半的功劳!”端凌云正色的看着冷月,而他的话也说得相当肯定,殊不知在不久后,端凌云才知道自己愚蠢的彻底。 冷月沉声呼吸了一瞬,随后扬起一抹浅笑:“端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过几日再去!” “妹子,难不成你相信大哥吗?” 端凌云的反问,让冷月一瞬蹙眉,“大哥,你多想了!这里安静闲适,我想再住几日,待我彻底恢复后,我就回去!” 听到冷月的话,端凌云暗自思忖了一瞬,随后才勉为其难的点头:“行吧,妹子,就依你!” * 是夜 冷月坐在竹屋房间中,望烛兴叹。一睡三月,她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朱砂泪当初连封柒夜都束手无策,水无忧何德何能竟然轻易就解开了?! “怎么还没睡?” 竹帘外,见房中还有灯火,水无忧掀开门帘一角,见到冷月双手托腮坐在桌前的时候,不禁迈步入内,问了一句。 房中烛火朦胧昏黄,水无忧信步踏入,浅黄的光亮照在他清雅的脸庞上,如皎月般清冷孤寂的神色,让冷月一怔。 当水无忧闲适的坐在冷月对面的时候,冷月的话也随即脱口而出:“我的毒真的解了吗?” 水无忧闻言慢慢掀开氲着沁凉的眸子,“你怀疑我的能力吗?水家世代行医,专治疑难杂症!” 疑难杂症! 冷月施施然的挑了挑眉,“我没有怀疑,只不过是确定一下而已!毕竟,听闻朱砂泪早已绝迹,你能知道解毒办法,确实有些惊讶罢了!” 半饷,水无忧在听完冷月的话之后,便沉默不语,那双清浅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脸颊不动声色,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就在冷月方要开口之际,水无忧却自嘲冷笑:“那是因为,最后一颗朱砂泪,出自水家!” “啊?你什么意思?” 闻声,冷月瞬时惊诧的看着水无忧。什么叫最后一颗朱砂泪出自水家?他的意思是,朱砂泪,在绝迹之前,是水家所有?! 水无忧面色幽冷了一分,那眸子好似闪过千万种情绪。随后轻抿嘴角,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要离开。“你早些休息吧!” “等一下!” 冷月蓦地起身,提着裙摆就挡住了水无忧的去路。双眸沉着打量着他,语气幽幽:“你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陈年旧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解毒!只要你没事,就不枉费我这半生以来的辛苦。” 说罢,水无忧径直绕过沉思的冷月,掀开门帘直接走出了房间。冷月站在原地,暗忖着他的话,为何听他的口吻,能够解开她的朱砂泪,并没有表面这样简单?! 当夜,冷风徐徐,地上雪光银银之际,一个纤细的人影,伴着撩拨不停的披风,踏上了俯山下山的小路。 有些谜团,想解开就要回到原地! 当那抹身影渐渐消失在俯山银树之中的时候,竹屋内渐渐燃起一缕烛火,二宝眼睛红彤彤的站在竹窗边,望着外面茫茫白雪中的人影,问道:“师傅,就让小月姐这么走了?” 水无忧表情无恙,但是背在身后的手却已经握成拳,声音不疾不徐:“曲终人散。二宝,我有多久没回水府了?” “师傅,有近十年了!”他五岁开始跟着师傅,只知道他出自高门,名唤水无忧。如今八年过去了,他从未见他提及回府的事情。 “唔,的确很久了!” 水无忧睇着窗外的夜幕,背负了十几年的良心债,此时一瞬都放下了。虽如释重负,但心中却仿佛少了某些执念。 当年过往,历历在目—— 章八六:与风月无关,与爱情有染! 冬夜的冷风,夹杂着地上的飞雪,一点点渗透冷月淡薄的身体中。雪山小路上,路面奥凸不平,好几次冷月都险些摔倒。 身子刚刚恢复,行动虽然无恙,但冷月还是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她也不知道就在方才和水无忧闲聊过后,心底突然升起的渴望怎么会那么强烈。 阔别三个月,她不知道现如今封柒夜到底怎么样了!京城中必然让他无暇分身的事物纠缠,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固步自封。 如果不是身中朱砂泪,她不会知道封柒夜的感情如此炽烈,如此深重。甚至不惜为了自己下跪。若不是她发生这么多意外,也不会发现自己早就对他心生爱意,只不过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罢了。 她想得太多,顾虑的太多。许是曾经自己习惯了孑然一身,所以现在对别人的保护有些抵触。总觉得被人保护,有种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的感觉。 但,经历了生离死别,才更加知道珍惜。至于,水无忧究竟怎么给她解的毒,又为何说出那些话,已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曾经她自私的让封柒夜陪在自己身边,远离皇宫和王府。结果却令他身处被动之地,被封亦晗陷害。如今所有俗事,包括端府,都不是她所在意的,唯一的念头就是: 她想回去,找他,陪他—— 幽僻的雪山小路,从山腰绵延到山根脚下。冷月边走边裹紧身上的披风,隆冬深夜还是有些刺骨的寒冷。 渐渐地,山路平缓直下,冷月一步步踩着雪地,娇嫩的脸颊闪着红润的色泽,秀发顺着披风在身后随风起伏。 山根处传来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晕,冷月暗自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山了。 两边被雪花点缀的树木,随着夜风时而*下一簇白雪。当一路平坦,走下山路的瞬间,冷月闭目吸着愈发沁凉的空气,思绪也更加清明。 蓦地,一阵异响传进冷月的耳中,警备的睁开眸子,那一瞬入目的场景,让冷月终身难忘。 “王妃——” 龙晴眼含热泪,站在马车边正望着冷月,有些难以自抑。而他的身侧,正站着神色不变手执火把的龙修。 冷月怔愣的站在原地,千帆过尽沧海桑田后,再次得见故人,那种无以言说的感动,让她微红了眼眶。 而,马车昏暗的一侧,慢慢扬起的沉稳脚步,让冷月也转眸看去。当四目相对之际,惊艳了彼此的岁月,这一瞬与风月无关,却与爱情有染。 他,沉稳内敛的眸子深处,蕴藏着无限感动和爱意。那双冷眸曾震慑了天下,此时却单单为她一人温柔。暗色锦袍随风卷裹在周身,墨发在肩头跳跃撩人,鬼斧神工般俊酷的脸颊,每一寸都透着蚀骨温柔。薄唇轻扬的弧度,狂狷又魅惑。 冷月披风下的素手难以置信的紧握,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下山,又这样巧合的等在这里。 两个人遥遥相望,彼此眼中潋滟生辉,倒映着对方唯一的身影。冷月心头阵阵温热划过,水眸更是干涩的轻眨,樱唇几番蠕动,千言万语却无从诉说。 封柒夜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不远处的倩影。下一刻脚步稳健有力,每一步的靠近,都在冷月心中投下激荡的巨石。 莲步轻移,冷月慢步上前,此刻遥遥星空之下,璀璨雪夜山脚,阔别多日后的重逢,让冷月和封柒夜彼此心中感慨万千。 “封柒夜……” 一声哽咽的呼唤,弥补了近百个日夜的思念,冷月清泪滑落,仰头望着眼前出色的,彻底占据了自己心房的男人,方要颤抖的伸出手,整个人就被他猛地扣入怀中。 清凉淡雅的气息扑鼻而来,冷月回手狠狠搂紧他挺健的蜂腰。埋首在他怀中,贪恋着曾经错过的温暖。 封柒夜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冷月融入怀中。紧紧贴着她柔嫩的耳际,轻声呢喃:“回家吧!” “好!” 冷月在他怀中用力的点头,家,多么温暖的一个字。她漂泊如浮萍的生命里,终于生了根。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往日的顾虑和顽劣,此时面对封柒夜,单单一个字便全部化为乌有。 从今后,她便是封夙王朝的邪王妃! * 马车之中,封柒夜双手捧着冷月的脸颊,一点点看去,每一处都仔仔细细,那口吻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真的好了吗?” “好了!” 冷月在他手中点头,笑靥如花,清走冷意,暖了整个车厢。 封柒夜叹息一声,下一瞬拥她入怀,宽厚有力的胸膛,心跳沉稳勃勃。一吻轻轻落在冷月的头顶,无限珍惜和痴缠。 “封柒夜,你怎么知道我下山了?” 温存过后,冷月从封柒夜的怀中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俊美的脸颊。 闻声,封柒夜薄唇轻扬,语意温柔:“你醒了我便知道。只是不确定不是否愿意跟我回去,所以……” “所以?你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冷月有些惊心的说完,就转眸看了看马车。当看到车内一侧摆放整齐的薄被和一应用品之际,这心头好似有针扎了一样难受。 轻抚他有些憔悴的脸颊,冷月低声说道:“你怎么不上去找我?” “我没去,你依然下来了!”说着封柒夜的眼底流光闪过,那镇定的语气和淡淡的稳健,在冷月看来,他似乎抱有绝对的信心。 马车外龙修和龙晴面面相觑,多日来心中沉重的担子,也终于可以放下。这几日他们守在山下,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王妃下山。 就连端凌云上山几次他们也都知道,特别是白日他亲自带人抬着轿子上去,她和大哥都难免担忧,若是王妃真的和端凌云回了端府,那王爷怎么办! 现在京城形势一片大乱,此时王爷放弃一切前来等候,本就是釜底抽薪之举。好在,最后王妃终究还是下了山,也终于要和他们回府,一切看似都圆满了。 * 三日后 再次站在王府门口,冷月心中百感交集。当初发誓不会再回来的举动,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幼稚可笑。 冬日的京城,比南城水乡要冷肃的多。阵阵寒风吹的脸颊生疼。邪王府离府多日,再次回归,这次注定又要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暗藏四处的眼线,在冷月出现在邪王府之后,很快就传遍了各处。 “王妃姐姐,你真的回来了?你吓死如儿了,这几个月不知你去向,我们都以为你……”首当其冲,就是王府中的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其他几名美姬。 方回到清雅苑的冷月,身子还没坐稳,门外就呼啦啦的来了这一群莺莺燕燕。眼底闪过厌恶,脸色却笑的温婉。 事到如今,她还需要隐藏什么!这群女人在王府中,怎么看都碍眼!不过她不急,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别有用心之人,相信慢慢她就会知道。 “怎么?以为我死了?” 冷月细细品味着京城独有的清茶,茶香在口中弥漫回味后,才清脆含笑的对着柳媚如说道。 而一侧的龙晴,侧目睇着冷月,总觉得这次王妃回来后,有些不一样。以前她很讨厌和这群女子打交道,但现在却好像闲适淡然,语气也听不出任何喜怒情绪。 柳媚如脸色一沉,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如此生硬的开口,当下说道:“王妃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 “不必!柳媚如,担心就不用了!管好你自己就行!本王妃这几个月出去行走江湖,这府里的事也让诸位操心了!如今本王妃回来了,那从明日起,按时请安的规矩各位别忘了!还有,这次本王妃在外历练,感触了不少人间疾苦。所以,虽然咱这是邪王府,拿朝廷的俸禄,但是也不能再肆意挥霍! 龙晴,你命人把账簿拿来,从今日起整个邪王府要削减开支!各位妹妹的行头和用品,也要一一剔除!这天寒地冻的,各位就不需要购置胭脂水粉了!多余又浪费。你们说呢!” 冷月一席话铿锵有力,典范十足。那王妃的气势凌跃所有人之上。甫一回府就开始制造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有人不干了。 水梦华落座在冷月下首,震惊的听着冷月的话,半饷才莞尔说道:“王妃妹妹真是体恤民间的好人!但是,这和王府又有何关系?王妃妹妹的感触,并不能代表王爷!更何况哪个女子不是胭脂水粉傍身,现在要削减我们的开支,这不合适!” 她一回府就想给人下马威,那也得看她水梦华同意不同意。 冷月睇着水梦华自以为是的脸颊,手中端着的茶杯轻轻放在一侧的桌案,绝美的脸颊渐渐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章八七:锋芒毕露! “本王妃是这邪王府的女主人,能不能代表王爷不重要!水梦华,就算你先入为主,但论身份和地位,你这声‘王妃妹妹’,怕是你担不起吧!” 冷月气势大开的看着水梦华和一众女子,落座在主位上的从容,雍容典雅,举手投足间的高位姿态,引得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过分的关注起来。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自信又富有张力?曾经在府中装疯卖傻不说,后来离开王府,本来以为不用费劲就能除掉她,谁知这午膳过后,就听说王爷亲自把她接回来了。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又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王爷对她如此上心? 此刻,所有府中女子心中又忍不住产生这样的疑问。而一听到冷月这样数落自己,水梦华脸色一变,语气有些僵硬:“王妃妹妹,先来者为大,这样的规矩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冷月闻言,信手端起茶杯,闲适的轻抿一口后,眸色幽暗,“现在,本王妃说的话就是规矩!先来者为大,在本王妃这里行不通!龙晴,传令下去,华夫人顶撞王妃,以下犯上,罚俸半年,如再有违背,逐出王府!” 冷月锋芒毕露,气势逼人,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水梦华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借口。更何况,一直自诩王爷最chong爱的夫人,这种突然被判了刑的感觉,让水梦华除了一瞬怔愣,根本来不及反应。 柳媚如坐在水梦华身侧,亲眼看着她不敢置信的呆滞,原本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禁僵在嘴边。 冷月脸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意,水眸漾着微光,对着厅内一众女子一一去看,樱唇扬起清脆的话语:“各位,还有事吗?本王妃舟车劳顿,要休息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众女子脸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水梦华,定定的望着冷月,红唇紧抿着,率先甩袖起身离开。 当水梦华莲步方要踏出房门之际,却听身后冷月倏然说道:“华夫人藐视皇权,不懂尊卑,罚俸一年!下次如若再犯,杖责五十!” 冷月含笑的口吻,嫣红的脸颊,在水梦华听来却忍不住身子轻颤,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冷月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愠怒的脸庞闪过阴狠,水梦华站定在门扉处,回眸盯着冷月,才生硬的说道:“本夫人谢王妃!” “不必!记住你的身份,在本王妃面前,用自称是罪加一等!”冷月噙着笑,对着颤抖不已的水梦华和声悦色的说着。 但这样的冷月,在还没起身离去的柳媚如等人看来,却是有些看不清她真正的用意。她突然如此大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水梦华离去后,柳媚如和身边的几个女子对视后,纷纷起身恭敬的告退:“如儿先行告退,王妃姐姐还是早些休息吧!” 冷月笑意盎然的挥手,“退吧!本王妃确实乏了!” 说罢,冷月在柳媚如几人刚刚躬身而起的时候,便径自由龙晴搀扶着,走向了内室。被水梦华敞开的厅门,此时冷风徐徐倒灌,柳媚如难以自已的抖了一瞬。 “如姐姐,咱们先回吧!” 身边的几个女子都各怀心事的看着柳媚如,毕竟都是以她马首是瞻,见冷月离开,才纷纷开口。 “是啊,如姐姐,这…这可如何是好!” 柳媚如一双妖娆的眸子看着内室紧闭的房门,耳边传来几人的抱怨,不禁有些烦躁:“好了,都别说了!跟我回去!” * 内室中,冷月褪下衣物,擦拭干净后,清爽的躺在软榻上。连日来都在马车中屈居过夜,难免有些疲惫。 忍不住嘤咛一声的冷月,声音方落就听到软榻边的龙晴忍俊不禁的笑声扬起。转眸看着她,挑眉问道:“笑什么?” “王妃,首战告捷!”龙晴煞有介事的语气,配合着伸出的大拇指,让冷月扯了扯嘴角,道:“要真是告捷还好了呢!那水梦华和柳媚如盘踞王府这么久,俩人身后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我今日的挑衅,估计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呢!” “王妃,如果爷料的不错,那柳媚如应该是贤王的人。但水梦华入府进半年的时间,平日里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包括我也没有查出她到底是谁的人。” 龙晴细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冷月。闻声,冷月慢慢靠坐chuang头,柳眉微拧,“水梦华是怎么嫁给封柒夜的?” 听到冷月的疑问,龙晴神色闪了闪,随后才低声说道:“是…是爷自己娶回来的!” 话音方落,冷月水眸瞬时就看向了龙晴,还不待说话,龙晴就凝神静听后,凑近冷月耳边继续说道:“王妃,你别误会!之前爷一直在误导众人,让人以为他是沉迷酒色之徒,所以当初爷以水梦华姿色上乘为由,将她娶进王府。之后故意让人误以为爷很疼爱她……” 眨了眨隐着疲惫的水眸,冷月巧笑看着龙晴,事到如今她无需自欺欺人,既然选择回来,她必然会相信封柒夜。 见冷月沉默,龙晴不禁有些担忧的望着她,然而很快她便听到冷月的低语:“那会不会是,水梦华的存在,就是为了牵制柳媚如?如果柳媚如真的是封亦晗的人,那必然不能让她在王府一人独大!” “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觉得,此事还得慢慢观察!”龙晴闻此也赞同的点头,但水梦华入府之后,所彰显出来的野心,很难不被人怀疑。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我先睡会!”冷月说着就滑入暖被之中,全身舒畅的伸展四肢,龙晴在一侧笑而不语的望着她,不刻,冷月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几日的奔波,确实让冷月心神疲惫。而她这一觉,就足足睡到午夜才清醒。 恰在这段时间,书房内的封柒夜,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王爷…” 水梦华面色带着苦楚,站在门外,被龙修挡住去路,立时对着里面烛光人影处唤了一声。 “何事?” 封柒夜眉宇蓄着凛冽,低眸看着手中的信函,随口对着门外问了一句。 清冷不含任何情感的话,让水梦华心头一震,语气愈发凄楚可怜:“王爷,华儿想见你!” “书房之地,忘了本王说过的话吗?”他的书房,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 闻声,水梦华看了一眼龙修,在得不到任何回应后,继续说道:“王爷,华儿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明日再谈!” 封柒夜越发不耐的声音,在水梦华听来,心里更是愤恨交杂。当初,她分明看到贺兰冷月能够随便出入书房,凭什么现在她不行。 思及此,水梦华眼底划过一抹坚定,随后莲步回转,便顺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走出书房一带之后,拐角处的刘管事也悄然上前,“主子,怎么样?” 水梦华暗恨咬牙跺脚,齿缝中逼出几个字:“他不见我!该死的贺兰冷月,真是小看她了!” 刘管事上前扶着她,两人慢慢走向回廊,途中刘管事不禁说道:“主子,这贺兰冷月走了后竟然还能再回来!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到底去了哪,又发生了什么,咱都不知道!不如…” “你想说什么?” 水梦华见刘管事突然顿口,立时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刘管事四下看了看,才在水梦华的耳边说了几个字。果不其然,在她说完后,水梦华整张脸好似都在放光,窃喜般的点头:“好,好办法!那这事就由你去做!” 闻声,刘管事眼底闪过异样的色泽,点头称是:“主子放心,一定办好!” “哼!贺兰冷月这个贱蹄子,想让本夫人去给她请安,真是想得美!你明早派人去告诉她,就说本夫人卧病在*,无法请安!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水梦华恶狠狠的语气,让一侧的刘管事连连点头:“主子,这事肯定有蹊跷!你想王爷曾经对你那么信任疼爱,现在突然转变,必定其中有缘由。这问题恐怕就出在贺兰冷月身上!” “还用你说!她贺兰冷月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夫人吆五喝六的,还敢罚了本夫人的月俸!贺兰冷月,咱们走着瞧,这邪王府还容不得你翻手为云!” “主子,听说那柳媚如下午从清雅苑回来后,就和那几个人在房中商量对策,看来她也坐不住了!” 刘管事的话,让水梦华冷笑涔涔:“柳媚如曾经斗不过本夫人,现在又出现了贺兰冷月,她比本夫人着急!走着瞧,将来邪王妃一定是本夫人的!” 章八八:御书房! 回到王府后的生活,一如冷月最开始所猜测的那般。没有了曾经在外逍遥自在的随性,也少了无拘无束的徜徉。 邪王府中的每个月,看似都安心一隅的生活,而实则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午夜时分,内室中唯有炭炉在劈啪作响,冷月缓缓睁开眸子,几个时辰的沉睡,此时也让她恢复了少许的精神。 一室沉寂,黑夜与皎月*,清冷的遥遥星空,随着沁凉的空气闪烁着熠熠之光。冷月躺在*上,不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过几日光景,她再次摇身一变成为了邪王妃。 “醒了?” 蓦地,一声低沉沙哑的熟悉嗓音传进冷月的耳中。轻眨了几下眸子,冷月起身披上暖裘,绕过屏风之际,就见封柒夜正坐在窗口的桌案边,一冉烛火照射着他俊帅的脸颊,那原本微蹙的眉宇,见到冷月时,也渐渐舒展。 “你怎么在这?” 冷月信步上前才发现,这之前略显空荡的桌案上,此时竟然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房四宝,看了一圈后,水眸最终定在封柒夜的脸上,那眼底带着的疲惫,让冷月有一瞬心疼。 封柒夜微微倾身,捞过冷月就将她置在怀中,双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凑近她脖颈处,摩挲了片刻,才低沉的说道:“想你了!” 情话总是婉转动人。冷月一听到封柒夜如此露骨的话,微微红了脸颊,在一侧朦胧烛火跳跃中,更显唯美生姿。 冷月转眸看了一眼桌案,厚厚的宣旨和信函正散落其上,随意拿起一张,抖着宣旨就对封柒夜说道:“这些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大晚上不睡觉还要处理?” 封柒夜贪恋着冷夜身上柔软的暖意,摇了摇头:“走吧,陪本王睡觉!” 不容拒绝的语气,在冷月还来不及反驳时,就被封柒夜揽着走回了屏风。有些呆愣的冷月,见封柒夜闲适从容的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这俏脸更加红润了一分。 “内什么,你睡吧!我不困了!” 冷月的羞赧和逃避,让封柒夜手中的姿势顿住,但由不得冷月怀疑,在侧身卧下的时候,大掌直接将冷月也拉入了软榻。 来不及的反应的冷月,就这样直直的跌入了封柒夜的怀中,下一瞬耳边就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臂弯中十足的安全感,让冷月樱唇微微一笑,便不置可否的沉静下来。 少顷,内室沉默的气氛就被冷月打破:“封柒夜,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嗯!” 听到封柒夜仅仅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冷月不淡定了。下一瞬猛地从他的怀里坐起,水眸在暗夜中闪着光亮,“封柒夜,你还有多少事情不愿意告诉我的?皇宫的事,你的事,邪王府的事,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打算这样自己担着一切?” 闻声,封柒夜的表情瞬间化为无奈,一把将冷月拽到自己身侧,才幽幽的说道:“不是不告诉你,是知道的多,对你没好处!” 他宁愿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想让冷月知道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实。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整个封夙王朝中,都是歼佞*之徒,而他所隐藏的一切,自然是一场生死角逐的较量。 曾经他孤身一人,不论府中有多少如花美眷,都不是他想要的。唯一就是为了向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证明,他封柒夜不足为惧。 但冷月的出现,却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不可避免的,她就成为这些人要对付自己的目标。 所以,他自己背负着一切,只求给她一份安心和宁静。 冷月扭了扭身子,语气惘然的说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对我来说没有好处?我不傻,这邪王府中的女子,包括你和封亦晗之间的争斗,还有皇后对你的态度,我早就看出了问题!你若是一直不说的话,那以后我再遇到事情,该怎么应对呢?你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永远保护的了我!就像当初我离开邪王府一样,相信你也是费了些力气才找到我的!这府中有多少猫腻,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封柒夜暗自沉声叹息,好半响,就在冷月以为他还是不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明日,跟我进宫吧!” 这语气,有无奈也有沉痛,冷月微微侧目看着封柒夜沉浸在黑夜中的侧脸,腰间被他用力一束,更贴近他的身侧。冷月沉思片刻,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她能感觉到,明日进宫,或许能够知道一些他始终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情。 沉静的夜,相拥的爱人,在彼此青涩的情路上,努力的前行和相容。 *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 封城的冬日,暖阳射在皑皑白雪上,一片刺目的晶亮。暖融的室内驱走一片冬日的严寒,冷月和封柒夜相携穿戴整齐后,便踏出清雅苑。 这是邪王封柒夜,有史以来第一次宿在书房或春华殿之外的地方。自然,消息如寒风般瞬间散布在邪王府的每个角落。 冷月身着烟霞色碎花暖衣,身后披着长长裘尾拖曳及地的白色狐裘,一圈圈绒毛在冷月精巧的脖颈处散开,衬托的整张小脸娇嫩欲滴。 身侧的封柒夜,则是暗色棉厚锦袍罩身,黑色摇曳的狐裘与冷月的形成鲜明对比。龙晴和龙修二人,一冷一热,双双跟在冷月和封柒夜的身后,四人在府中下人的瞩目中,离开了王府。 屹立在雪中的皇宫,看似比平日更加阴冷,时而呼啸的寒风,都夹杂着凛冽逼人的冷肃。冷月和封柒夜走下马车,站在皇宫中和门外,仰头看着红墙金瓦被白雪所覆的情形,转眸问道:“封柒夜,进宫找谁?” “带你去见一个人!”没有正面回答冷月的封柒夜,在说话间,却是让冷月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怅然。好像有很多无奈,也有一丝怜悯。 直到冷月被封柒夜,一路带到那座殿宇前,才忍不住诧异,那巍峨金贵的殿宇上方,金色雕刻的‘御书房’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冷月一路猜测,却都没想到封柒夜会带着她来到这里,难不成要见的人是皇上封远?! “走吧!” 封柒夜拉住冷月的手,表情愈发严肃,身后的龙修和龙晴双双停在台阶之下,而殿门处的小太监,看到封柒夜之际,便恭谨的问安:“参见邪王!” “嗯!” 封柒夜仅仅冷漠的应声,随着小太监开门,二人也慢慢步入御书房。厚重的殿门再次关闭,阻挡了门外的天寒地冻。 御书房内,处处飘荡的浓烈药味,有些刺鼻,也让冷月回想起曾经见过的封远,看样子似乎他病得很重。 “夜儿,是你吗?” 伴随着一阵咳嗽,御书房内,龙案一侧,传来了封远的声音。 冷月边打量着御书房中古香古色的一切,边走过了偏厅。龙案之首,封远在温热的书房中,身上依旧披着厚厚的锦袍,那双浑浊的眸子,看到封柒夜的瞬间,闪过了欣慰的光芒。 “父皇!” 封柒夜低沉的呼唤,让封远脸上扬起一阵暖心的笑意,捂着嘴再次咳嗽了一声,声音略带沙哑,“你们一起来了?冷月,快过来让父皇看看,上次都没来得及仔细瞧你,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着实让人担心呐!” 封远的话,让冷月一瞬间有些惊诧。甚至从没想过,封远在封柒夜面前,竟然毫无龙威架子,俨然就是一个慈父。 这与当初在晚宴上的他,有些截然相反的一面。 冷月转眸睇了一眼封柒夜,见他微微沉眉,便不再多想走到龙案下首,唤了一声:“冷月参见父皇!” “好啊!你的身子都没问题了吧?” 封远的关怀和爱护之意,在冷月心底投下一片暖流,抬头望着气色相当不好的封远,摇摇头,“没问题了,多谢父皇关心!” “何必这么见外!夜儿,这是近日来的奏折,你处理吧!冷月,你陪朕坐一会吧!”封远说着就慢慢起身走下龙案,而一侧的封柒夜不置可否的态度,径直上前落座在龙案明黄色的龙椅上,表情肃穆严谨的开始翻看奏折。 他的举动,随心又从容,显然这不是第一次。 封远脚下有些蹒跚的走到冷月身边,见此,冷月立刻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再次回眸看了一眼封柒夜,在他一瞬扬眉的举动中,心中便不再多虑。 封远带着冷月,走到御书房靠近殿门的偏厅一侧,封远蜡黄色的脸颊在走路的时候,都略显力不从心。 坐定后,封远示意冷月坐在身侧,半饷才缓缓说道:“冷月,你对皇宫的事了解多少?” 章八-九:盘根错节! “一知半解!” 冷月简单的回了一句,随后看着封远。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和至高无上的高位者接触,曾经对封远的一面之缘,让冷月对他并未有太多的感触,只觉得当初是卓青柔在掌控全局。 此时,面对封远和封柒夜之间难得一见的场景,冷月心中不免产生一些怀疑,难不成封柒夜做这么多的事情,封远都是知悉的? 封远叹息一声,双目微微低垂,单手放在身侧的茶案上,慢慢说道:“其实当初你嫁给夜儿,朕本来是不同意的!” 冷月淡定的看着封远,接了一句:“后来呢?”她知道,封远话中有话。 “当初,皇后向朕举荐你,说你很适合做邪王妃,朕打从心里就产生了抵触!冷月,如今夜儿能带你到御书房来,说明他是真正接受了你!这样,有些话朕就不得不告诉你!” 封远说罢,转眸看着冷月的表情,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色也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神色,不禁暗自点头,继续说道:“这几个月,虽然朕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相信夜儿能把你找回来,你对夜儿也并非无情!冷月,皇宫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包括夜儿的王府,你应该也见到了那些个女子。这些都不是他自愿的。” 瞬了一眼冷月,封远喟叹一声,道:“冷月,你对皇后感觉如何?” 封远突然的问话,让冷月微怔,双眸打量着封远认真的神色,心中也在考虑要如何开口。而封远似是看出了她的迟疑,“如实说吧!朕心中有数!” 冷月诧异于封远的观察入微,想来能够坐在那个位置,若是没有些手段,也必然有过人之处。 思忖了一瞬,冷月便镇定的说道:“表面上温柔娴淑,举止间操控一切!” 冷月所说的话,确实就是卓青柔给她的感觉。那个女人从那双精光涌现的眸子中,便能看出手段一般。 封远闻声就神色一闪,定睛看了冷月片刻,随后有些干瘪的嘴角冷笑一声:“连你都看得出这些,朕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荒唐!” “父皇,你的身子……” 冷月迟疑的话,让封远沉吸一口气,怅然的说道:“人将朽木,不提也罢!冷月,朕能相信你吗?” 封远暗含试探的话语,在冷月看来,他对自己似乎还有着少许的戒心。 “父皇,如果你信我,那我便是你的儿媳,若你不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冷月的话,虽然看似冠冕堂皇,但也算是告知封远,他若愿意相信自己,那自己就是可信之人。 封远满意的点头,不难看出他对冷月的回答很欣慰,少顷,才慢慢说出这皇宫中不为人知的历史。 * 凤栖宫 “你说什么?他俩一起去了御书房?” 皇后卓青柔面色带着诧异,看着身侧的大太监安秀。手中长长的护甲,忍不住慢慢捏紧。闻声,安秀点头,颔首说道:“娘娘,千真万确!那贺兰冷月昨日回了邪王府,今晨一早就和邪王一同入了宫,现在已经在御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安秀的话,让卓青柔一把就扫落了桌案上的茶杯和糕点,怒瞪着他喝斥道:“没用的东西,都一个多时辰了你怎么才说!还不快随本宫去御书房!” 卓青柔说罢,起身由宫女为她穿戴整齐后,便步履匆匆的走向了御书房。 “冷月,皇权争端必不可少!你记住父皇的话,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绝对的敌人,也不会有可相信的朋友!皇后一脉的势力已根深蒂固,贤王那边也在暗箱操纵着,这么多年夜儿辛苦的提防和较量,就是为了要保护朕这张龙椅啊!” 冷月细心听着封远所有的话,从未想过封柒夜做这么多隐藏和保护,最终都是为了他。一国皇帝,险些变成傀儡,也着实有些窝囊了。 当然,这些都是封远的一面之词,但冷月却有理由相信,他没必要骗自己!从他对封柒夜的态度来看,这皇宫中,怕是只有封柒夜对他是真心对待了。 “父皇放心,事在人为!” 冷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这种安慰和宽心的话让封远放心。而封远沉沉的看了一眼冷月,身子斜斜的靠在一侧,语气有些低沉:“冷月,朕相信夜儿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你不是没有头脑之人,所以今后若是宫内发生任何事,你记得一定要站在夜儿身边,他对你绝无保留,希望你也能陪着他走下去!这皇位,除了夜儿,朕不想给任何人!” 最终,封远认真的话,有似是表态的语气,让冷月眸色闪烁。皇位,天下人追逐的至高皇权,若将来有一天封柒夜真的坐上了皇位,那他的结果是否会和封远一样,变成处处备受牵制的牢笼?! 冷月心中虽难免怅然,但是面对行将迟暮的老人,她也没必要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很快就点头应和:“父皇,我会陪着他的!只不过,你也要注意身子,既然已经知道皇后的野心,你何不借故打压?” “哎,说的容易。当初朕能够坐稳皇位,就是靠桌家在背后拉拢和扶持,这么多年过去了,桌家日益壮大,盘根错节的势力朕根本无从下手。况且,皇后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让贤王称位,但…但是,在朕心中,对她除了包容再无其他。正因如此,朕最心爱的女人被她害了以后,朕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苦了夜儿了!” 封远怀念幽幽的语气和一闪而过的愤恨,彰显着一段不愿想起的往事,而冷月闻此不禁悄声问了一句:“是洛妃?” 冷月犹记得当初在那场迎接古霆的接风宴上,洛妃的名字一出,封柒夜和封远同时变色的神情。 果不其然,冷月的问话,让封远一瞬就攥紧了拳头,但叹息一声后,又归于沉寂,“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冷月,你……” “皇后娘娘驾到!” 御书房门口,突然传来小太监尖声的唱调。封远的话僵在嘴边,神色也倏地一变。另一侧,封柒夜眨眼间就来到了偏厅,在殿门打开的瞬间,就落座在封远的身侧。 卓青柔双手放在暖包之中,身后的火红披风摇曳不停,在迈步入内的瞬间,那眸子阴冷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太监,对于他方才突然报备的事耿耿于怀。 小太监恭敬的弯身,对于卓青柔的视线视若无睹。而封柒夜余光看到卓青柔现身之际,恰在此时说道:“本王的事不劳父皇操心!我们走!” 这一声愠怒的话,让卓青柔闻声就看向偏厅,当见到封柒夜表情有些幽冷的时候,眉眼染上笑意,问道:“这是怎么了?夜儿,又和你父皇吵架了?” 冷月眸色辗转的流连在卓青柔身上,不待她说话,封柒夜已经拉着她,两人向殿门处走去,在途径卓青柔身侧的时候,语意不明的说道:“皇后娘娘的消息真是灵通!” 卓青柔侧目看着封柒夜和冷月擦肩而过,适时在二人身后笑着说道:“夜儿,你父皇身子不好,没事就不要带着闲杂人等进宫了,以免你父皇的病情加重!” 封柒夜脚步微顿,回眸冷笑着方要说话,冷月却扭身先发制人:“皇后娘娘说的极是!父皇身子本来就不好,你进殿之后竟不知要关上殿门麽?这寒风凛冽,不知到底是谁会让父皇病情加重?” 冷月暗讽的话,着实令卓青柔表情一愣,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口齿愈发凌厉,竟然敢当众奚落自己。 向来习惯了所有人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卓青柔,这一刻看着冷月,那双眸子漾出刀子一般的冷光,转身对着冷月,看到她和封柒夜紧握的双手时,面色依旧笑着说道:“冷月,这是你和本宫说话的态度吗?看来和夜儿在一起了,你也敢藐视皇权了?” 卓青柔所谓‘也敢藐视皇权’,这话无疑暗指封柒夜藐视皇权,她冷月也夫唱妇随了。时至今日,冷月全然没必要再对卓青柔有任何保留,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的态度,也是笑面回答:“皇后娘娘,此话何意?你何时见到我和邪王藐视皇权了?若我们当真藐视皇权,怕是父皇也不会同意的!所以,皇后娘娘,麻烦下次若想安置罪名,最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冷月口舌如簧的反击,令一侧的封柒夜都忍不住诧然的侧目睇着她,他的小女人解了毒之后,似乎变成了一只利爪的小猫。 思及此,封柒夜便不多言,任由她和皇后对峙。总之出了任何事,由他顶着。 章九十:成何体统! “贺兰冷月,本宫何须给你们安置罪名?口出狂言,谁给你的胆子?”卓青柔突然冷喝一声,睇着冷月说完,那眸子又看向了一侧不言不语的封柒夜,那宽袍大袖下的双手,渐渐握紧,眸子微微眯起,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冷月俏脸含笑,但却不达眼底,“皇后娘娘,究竟是不是我口出狂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御书房来也来过,见也见识过了。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的雅兴!哦对了,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贤王在南城做的事吧?” 见冷月面色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卓青柔善于心计,一时间也敛去了怒气,随手拨弄着耳髻的发丝,护甲也闪着锋利的微光,那眸子中蓄着冷笑,道:“冷月不说南城之事,本宫倒是忘了!这几个月前,邪王一怒之下斩杀南城七户百姓,此事拖到今日也没有给个具体的说法,如今朝中大臣连连上奏,这事夜儿你还不打算给个交代吗?” 封柒夜面色如旧,冷眼旁观的态度仿佛事不关己,而冷月闻声却上前一步,歪着头佯装疑惑的问道:“咦?这倒是奇怪了,大臣连连上奏的事,父皇都没有说,皇后娘娘你怎么知道?这后宫不得干政是历朝历代的祖训,皇后娘娘莫不是想要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 即便卓青柔不太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但却能够听得出冷月暗含的嘲讽。一时间那眸子闪过多种情绪,随后似笑非笑的扬起一侧的嘴角:“冷月,在这里对本宫伶牙俐齿没有用。说白了本宫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当朝王爷无故残害百姓,这在南城中已经是人人蔑视的行径!况且夜儿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明白,若是当真有什么不顺心,大可以拿自己的手下开刀,这民怨四起,若今后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本宫也无能为力了!” “皇后娘娘,不需你担忧!就算有什么事,为难的也是父皇。皇后娘娘还是为父皇打理好后宫吧!毕竟,这封夙王朝的是封家的!” 说罢,冷月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和封柒夜十指紧扣闲庭信步的离开了御书房。身后伴着安秀的卓青柔,表情冷清一片。眼底的锋芒更甚。 随后,安秀在一旁细声的提醒了一句,卓青柔才收敛了表情,转身走向偏厅,看着封远说道:“皇上,这夜儿和冷月进宫,所为何事?” 封远躬身吃力的起身,脸色似乎带着铁青,“除了气朕,他还能做什么!” 封远在卓青柔面前的举止,与在封柒夜和冷月面前截然相反。那余怒未消的脸颊,虽然让卓青柔心有怀疑,但是回想起这段时间大臣对封柒夜的口诛笔伐,以及封远震怒的表情,一时间也没有多问,反而温柔的上前,搀扶着封远,随口问道:“皇上,如今朝中大臣对夜儿的做法早就心生芥蒂,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大臣中会有异心。不如趁此机会,早早确立储君人选,也好平息大臣的不忿,你认为呢!” 封远拖沓的脚步停顿一瞬,继而微微叹息,“皇后所言极是,但如今靖南都那边似是有些不对劲,待朕解决那边的问题,再确立也不迟!” “皇上!” 听到封远的话,卓青柔立时放开他的手臂,站定在原地唤了他一句,见封远回身,卓青柔脸上的冷光立刻被悲痛取代,声音低迷的说道:“皇上,当年辰儿发生意外身故,这太子之位就一直悬空!臣妾深受丧子之痛的侵袭,这几年午夜梦回时常梦到辰儿,当初就因为他是太子,是本宫所出,才会被人所害,想要取代他谋夺太子储君之位。臣妾明白,皇上你迟迟未立太子,也是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惨剧! 但是皇上,如今眼看大臣人心动摇,几位王爷之中又不太平,若是始终悬空太子之位,臣妾怕将来会天下大乱!而若是皇上趁此时机册立太子储君,一来能够稳定民心,二来也能让大臣尽心为封夙效力,身为封夙的皇后,臣妾一心为封夙谋求天下太平,可如今怕是要因夜儿而毁于一旦了!” 说了看似苦口婆心的话,卓青柔最终的目的却全然体现在最后一句话上。她就是要让封远知道,如今封夙动荡的朝中,就是因为封柒夜的存在而发生的。 封远站在卓青柔几步之遥,听着她的话,半饷才反身走向她,语气略显无奈:“朕知道你的心意。皇后放心吧,此事朕会尽快处理!靖南都那边,怕是要发生叛变,相比之下朕担心他们!” “什么?靖南都怎么都胆子?” 卓青柔怀疑的看着封远,如果靖南都要发生叛变,没到底她桌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毕竟他大哥如今镇守边关,桌家手握五十万兵马,不可能会一无所知的! 封远指了指龙案,“昨晚镇远将军加急密报,朕正为此事忧心啊!” 说罢,卓青柔看都不看封远,脚下忙不迭的就走向了龙案,全然没有任何自觉,直接拿起龙案上,还带着蜜蜡的奏折,直接打开品阅。 封远眯起双眸,看着卓青柔就这样闯上龙案龙座,心底冷笑涔涔,明黄色龙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卓青柔看着奏折,见果然是大哥的字迹,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 出宫路上,冷月和封柒夜的手始终紧握彼此,十指相扣间,为冬日严寒增加了一抹暖意。“胆量不小!” 行走间,封柒夜chong溺的看着冷月,语气有着戏谑和包容。 冷月闻声仰头看着他,撇撇嘴:“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卓青柔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封亦晗打基础,但父皇可不这么认为!” “他都告诉你了?”封柒夜下一瞬就将冷月搂在身侧,说话之际难免有些惊讶。 冷月点头:“嗯!没想到他一国皇帝,竟然这样身不由己!封柒夜,你府中八成的女子都是卓青柔给你赐婚的,你为什么不拒绝?” 说完,冷月就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算起来她自己也是由卓青柔要赐婚的,只不过是由封远下的旨意。 “在暗处的才是敌人,但若摆在明面上,就容易操控和掌握!”封柒夜目光悠远的望着临近的中和门,这话虽然蕴含深意,但是冷月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想着冷月就巧笑嫣然的看着封柒夜,莞尔说道:“原来邪王大人早就心如明镜,看来当初把我安置在府中,也是想要近水楼台盯着我的动向了!” “嗯,很聪明!” 封柒夜煞有介事的点头,在冷月眼里却有些变了意味。当下用手肘锤了他腰际一下,道:“放开!大白天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冷月的故作矜持,令身后的龙晴瞬间就噗嗤笑了出来,就连向来沉稳的龙修,眼角也是一跳一跳,忍得有些辛苦。 就连封柒夜,也是微微一怔,随后面色冷霜退去,朗声邪肆的笑了起来。这下冷月就算再淡定,脸颊也忍不住红霞翩翩。 瞪着封柒夜,下一刻就狠狠的踩在他长靴脚面上,眼尾一挑,柳眉轻勾,俏脸傲娇的漾着浅笑,前行而去。 身后的龙晴和龙修,见此都纷纷看着封柒夜,龙晴则偷偷问道:“大哥,你说爷会不会生气!” “不好说!”龙修回答的简单明了,但眸子内看好戏的意味犹在。 封柒夜听力极佳,身后两人的窃窃私语,让他脸颊一沉,凭空说了句:“想去陪龙紫?” 龙紫?京城最大的*内的*,龙晴和龙修面面相觑,想了想还是算了,兄妹俩异口同声的说道:“爷,王妃走远了!” “哼!” 冷哼一声,封柒夜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冷月,不理会她的别扭,直接扣在怀中,语气故作生硬:“再推开本王,直接抱你回去!”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表情冷肃,但眸子却含笑的神态,勾起一弯媚笑:“王爷,臣妾累了!” 一听此言,封柒夜剑眉上扬,下一瞬就在冷月的惊呼声中,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低眸看着冷月如温顺的猫咪伏在自己胸口的模样,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冷月则双手环着封柒夜的脖颈,在他步履沉稳的行走中,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处,微凉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喉结周围,果然就见他喉结不住的上下起伏。 如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冷月窃笑不已。就在马车一路狂奔回王府后,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封柒夜,正要将冷月抱下车,却听到:“华儿参见王爷!” 章九一:一吻方休! 水梦华脸颊通红的站在王府门口,那鼻尖红红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等了很久。一双噙着无限哀怨的眸子,此时正望着封柒夜,颇有些我见犹怜的凄楚。 冷月正要递给封柒夜的手,见听到水梦华一声呼唤之后,立时就收回。拉着自己的裙摆,冷月身手利索的从马车上跳下,睇着水梦华率先问道:“妹妹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做甚?冻坏了的话,可要让王爷心疼了!” 水梦华闻声觑着冷月,心想着她也许是在王爷面前,不敢太过张扬。而她昨日对自己做的事,估计王爷也是不知道。 想到这里,水梦华立刻装作惧怕的样子,双腿微屈,双手扶腰就行礼:“华…华儿参见王妃!” 那故作的颤抖之音,和一丝明显惧怕的神色,在冷月看来全是讽刺。回眸剜了一眼封柒夜,冷月上前一步,“起来吧!你行此大礼,没见王爷的脸色都不好了吗?” 水梦华一听,心中闪过得意。但面色依旧卑恭的说道:“华儿不敢和王妃争chong,若是王爷和王妃还有事,那华儿就不打扰了!” 说罢,水梦华回身就要离去,但脚步却有些迟疑,她在等,等王爷出口。 “慢着!”一心等着封柒夜为自己出头的水梦华,没想到身后冷月再次开口。转身回眸看着她,“王妃还有事?” “本王妃没事,到是你!一大早等在这里,分明是等着王爷,既然这样本王妃就不打扰了,龙晴回房!” 冷月说罢,就绕过门前的水梦华,径自带着龙晴走向了清雅苑。而门外被冷月孤立的封柒夜,脸色铁青的看着她的背影,小妮子这是生气了! “王爷?” 水梦华见封柒夜脸色不佳,不禁细声嗫嚅了一句。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红红的脸颊上也挂满了热泪。 “怎么了?”如今,一心都挂在冷月身上的封柒夜,见水梦华这样故作柔弱的举止,心里别提多厌恶。当初他配合她们,无非是要扰乱视听,现在一切即将浮出水面,他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女子在面前哭哭啼啼了。 水梦华抽泣着,脚下也摇摇晃晃的走下台阶,作势就要扑进封柒夜的怀中,而哪知一侧的龙修,突然说道:“爷,属下该死,今晨如夫人的婢女来报,说如夫人感染风寒,似是很严重!属下有罪,忘了禀报!” 闻言,水梦华行走身姿愣在原地,而封柒夜的剑眉一厉,但看着龙修的眸子中,却划过孺子可教的欣慰感,顿时冷声说道:“该死,那还不快些带路!” 说罢,封柒夜看都没看水梦华,大步直接离开。只不过在走进府邸的瞬间,封柒夜声音不大不小的对着龙修说道:“让华夫人先回房,本王稍候过去!” “是!” 龙修一脸无辜的回身看着水梦华,“华夫人,还请先回房!” 水梦华和龙修隔门相望,眼底嫉恨的看着龙修,语气也有些讽刺:“龙侍卫真是尽心尽责,忘了的事情偏偏这一刻想起来!那不知如妹妹病得严重不严重?” “这是属下的疏忽,华夫人请见谅!” 龙修一板一眼的回答,让水梦华即便心中有气,也无处诉说。只能甩开衣袖,瞪了一眼龙修便入了府。 此时,她的面上哪里还有凄楚和可怜。脚下匆忙入内,她倒要看看,柳媚如病的有多严重。 * 清雅苑中,冷月脱下狐裘,安心坐在主位上喝着暖茶。当门外被一抹暗影挡住光亮时,嘴角闪过促狭的笑意。 不待来人开门进来,冷月直接说道:“王爷怎么有空过来?” 这戏谑的语气,故意挑眉的诧异,让封柒夜入内后就心头泛堵。随意瞥了一眼龙晴,在她了然离开后,才上前拉过冷月,声音低沉:“故意的?” “你猜呢?” 冷月唇齿含笑,就在封柒夜误以为她因此而生气之后,才听冷月继续说道:“王爷,做戏做全套,你这丢下寒风中等待你的美人,直接跑来清雅苑,会被人怀疑的!” “冷月!本王的心意…” 封柒夜脱口而出的解释,却被冷月伸手挡住。眉眼含笑的媚态十足,挑眉说道:“逗你呢!当真了?” “贺兰冷月!” 封柒夜钢牙紧咬的看着冷月,牙缝中逼出的几个字,让冷月连连失笑,“你难道不好奇我这样做的用意?” “说来听听!” 封柒夜脸色还有些沉闷,拉着冷月坐在一侧的软榻上,铁掌贴着她柔嫩的腰肢,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冷月不知情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一般,“听说水梦华是你自己纳入府中的?” “嗯!” “原因呢?”冷月见封柒夜浅淡的应了一声,才继续追问道。 封柒夜边摸索着冷月的纤腰,边思忖了一瞬,说道:“她曾连续三日出现在本王面前,故意接近本王必有目的,还不如直接放在府中!” “听龙晴说,水梦华的底细一直都查不到是不是?”冷月如是问着,而封柒夜则冷声点头,“没错,她隐藏的很深,且在府中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奇怪!” 冷月拢了一下胸前的秀发,戏谑的说道:“那也说不定她对你早就心生爱慕,就是为了接近你呢!” 闻声,封柒夜逐渐变得危险的眸子,一点点靠近冷月,当他凛冽的呼吸洒在冷月唇边的时候,才说道:“你想激怒本王?” “哎哟,王爷息怒,臣妾…”习惯和封柒夜斗嘴的冷月,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不禁反唇相驳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特别是封柒夜身上的凛凛男性气息,让冷月脸颊很快就微红。伸手忍不住推搡了他一下,方要说话,一切都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封柒夜紧紧扣住冷月的腰肢,将他拉向自己,下一瞬薄唇就攫住冷月泛红的樱唇,柔软香甜的触感,让封柒夜忍不住心底喟叹一声。 铁臂也愈发用力。四唇相贴,封柒夜一点点体会着柔嫩的触感,心底呼啸着想要更多的情绪,在下一刻就蜂拥而至。 撬开冷月的唇齿,封柒夜如攻城略地的在冷月口中狂吻不止。心跳如雷,小腹越来越热。 而冷月忽然被封柒夜攫住红唇的举动所骇,一时间竟忘了反应,任由他在自己口中放肆追逐,如此亲密的相拥,让冷月情难自已的抓住他的蜂腰,紧张,心慌,甜蜜,同时冲撞了两人的心房。 一吻方休,冷月娇媚的脸颊红嫩如朱,媚眼如丝的看着封柒夜,染上薄雾的水眸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封柒夜情难自禁的抚摸着冷月的脸颊,一寸一寸都如精心雕琢的白玉,让他爱不释手。特别是那漾着水色的红唇,回想起方才动情的一吻,封柒夜的身子又紧绷了一瞬。 冷月水眸媚态十足,少有的娇羞让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由得微微抿唇,这样的举动在封柒夜的眼中,更加让他难以自持。 但,还不是时候! 封柒夜超强的自制力,让他紧抿唇角,扣着冷月的秀发就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耳边传来封柒夜如鼓的心跳声,冷月眸色温柔的回抱着他。室外冰冻三尺,室内温暖绵长。 “后院的事,本王会解决!” 封柒夜坚定的语气,让冷月闷声点头,冷静了情绪后,才说道:“狗急跳墙,相信水梦华她们忍不了多久了!” “别做危险的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安心呆在这里,一切有我!”封柒夜的保证沉着有力,冷月闻声便从他怀中坐起身,揪着他胸前的墨发在手中把玩,道:“你一个人分身乏术!卓青柔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对付?该死的封亦晗,还真是够小人的!” 一想到封柒夜因自己而被封亦晗算计,冷月这心里就长草般的难受,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回击一下,封亦晗还真以为自己由多厉害。 “秋后的蚂蚱而已,不足挂齿!”封柒夜信誓旦旦,又好似一切都掌控于胸的神色,让冷月眸色流转,心中一个想法也很快闪过。 “王妃,六公主来了!” 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在清雅苑*之际,门外的龙晴忽然敲响门扉,而她的话同时让房内的二人面面相觑。 封柒夜闻声面色露出一点难得的暖意,道:“让她进来吧!”冷月诧异的看着封柒夜,看样子他对封灵儿倒是不似其他人那般冷漠。 冷月正想着,封柒夜便在她耳边细声说道:“灵儿是可信之人!” 话音落下,房门打开的瞬间,冷月就觉得一个人影从外面直扑进来,“皇嫂,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 章九二:封灵儿! 封灵儿身着厚厚的碎花短袄,袖口和衣领处都嵌着短绒,同色的长裙拖曳在地,清秀温雅的脸庞红彤彤的,在封柒夜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冲进了室内。看到冷月的时候,那双圆圆眼睛顿时氤氲一片,“皇嫂…” 冷月见封灵儿梨花带雨的模样,立刻站起身,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笑容和煦温婉:“灵儿,哭什么!” 封灵儿闻声一把就将冷月抱个满怀,声音透着委屈:“皇嫂,你终于回来了!你出宫去玩,怎么都不带上我!” 冷月:“……” 拍着封灵儿的抽泣的后背,冷月心中暖洋洋的,她知道封灵儿是担心自己,只不过她有颗七窍玲珑心,这样说也是不想自己感到为难罢了。 “皇嫂,以后别走了!你不知道皇兄…” “挺大的姑娘,哭哭啼啼的,烦不烦!”正当封灵儿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侧的封柒夜冷声打断。那语气虽然听起来有些生硬,但又不难发现其中蕴含的疼爱。 封灵儿放开冷月,掠过她的肩头看着封柒夜,脸色倏地破涕为笑:“皇兄,你若是嫌烦,那你出去啊!” 这明显抬杠的意味,让封柒夜脸色瞬间黑沉,微眯着眸子睨着封灵儿,道:“胆大了?” “皇兄,在皇嫂面前你就别装了,有皇嫂在,你说的话根本不值份量!”封灵儿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水,随后揽着冷月的手臂,一同看着封柒夜。 揶揄的语气和戏谑的笑,一瞬就让封柒夜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后,才说道:“玩够了就滚回皇宫!本王的王府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丢下一句话,封柒夜起身狂狷就要离开,而与封灵儿错身而过的时候,却听到:“嘁,本公主来邪王府又不是看你!皇兄,你可别自作多情啊!” 一侧的冷月,笑而不语的看着封柒夜和封灵儿斗嘴,见他额头被气的青筋暴露,却也一直隐忍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封柒夜的俊脸更黑了,自己的王妃不但不帮忙,反而看他笑话,不能忍!看来以后他得少让冷月和灵儿接触。 打定主意的封柒夜,冷着脸不说话就直奔房门而去。当拉开房门,冷风灌入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句:“皇嫂,皇兄这么凶,要不你改嫁吧?放心,我肯定让父皇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 “封灵儿!” 封柒夜这下瞬间就折回了房中,眯着眸子望着冷月好整以暇的笑颜,随后睇着封灵儿一步步逼近,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本王太惯着你了!” 封灵儿被封柒夜的模样吓得吞了吞口水,随后就转到冷月的身后,拉着冷月的袖管说道:“皇嫂,救命!邪王要谋杀亲妹了!” “你俩别闹了!你出去,我要和灵儿呆一会!”冷月推搡了一下封柒夜,一对上他的冷眸,脑海中就不禁回到到那一个*悱恻的吻,脸颊微红,如熟透的苹果一样娇嫩可人,引人瞎想。 封柒夜转瞬就看着冷月,那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柔情,还是被封灵儿抓住,不怕死的又揶揄道:“皇兄,你这是差别对待!我不服!” “不服就滚蛋!” 封柒夜睨了一眼封灵儿,幽深的眸子瞬着冷月,随即便跨不离开。 房门紧闭,封灵儿这才拍了拍胸脯,笑看着冷月,说道:“皇嫂,果然是你厉害!皇兄那点脾气,在你这里都发挥不出来!啧啧啧,我嫉妒了!” “灵儿,别闹了!” 冷月含笑的拉着封灵儿入座,而封灵儿单纯清澈的眸子一点点打量着冷月,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嫂,你真的没事了吗?” “你都知道了?”闻声,冷月诧异的看着封灵儿,看她担忧浅漾的眸子,难不成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有朱砂泪的事情?! 封灵儿嘟嘴点头:“皇嫂,我当然知道!这几个月你都不知道皇兄是怎么过来的,眼看着他越来越憔悴,结果你一直不回来。我都害怕皇兄因此得了相思病呢!” 封灵儿煞有介事的话,让冷月连连失笑。以前浅淡的接触过一次,怎么就没发现封灵儿如此可爱纯真。 “放心吧,灵儿!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冷月点头正色看着封灵儿,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口的承诺,也算是自己心中坚定的决心。 封灵儿说着就拉住冷月的手:“皇嫂,我同身为女子,自然看得出皇兄对你的心意。在皇宫里,其实我只有皇兄一个真正的亲人!从小到大皇兄处处保护我,母妃过世后,皇兄更是害怕我出意外,一个人扛起一切,其实这么多年皇兄很苦的!” “你和封柒夜?” 这时候,冷月才从封灵儿的话中察觉,原来她和封柒夜是一母同胞,难怪封柒夜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唯独对封灵儿如此特别。 封灵儿点头:“是啊!其实我和皇兄是同出一脉,我也正因为是公主,在皇宫里才能安然无恙。否则这皇权更替,恐怕我早就丧命于此了!” 封灵儿似是回想到什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那双眸子透出的向往和怀念,似是回忆起很多过往。 “灵儿,以后没事就多来王府走动,反正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冷月扣紧封灵儿的手臂,在皇宫这样的染缸之中,她还能保持着独有的天真和单纯,怕是与封柒夜的保护不无关系。 冷月本也不讨厌封灵儿,更何况当初贺兰冷春想要设计她的时候,封灵儿是第一个相信她的人。 “皇嫂,其实我可喜欢你了!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你和皇兄府里其他女子不同,她们看到我总是巴结我,问东问西的,各个看起来都带着算计!但是那次在烟波湖,我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你,就也觉得你和贺兰冷春还有沈怡然不同!哎呀,皇嫂,本来是想来看看你,说这些干什么,皇嫂你别介意啊!宫里没人陪我说话,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开始絮叨了!” 絮絮叨叨带着回忆的封灵儿,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干嘛要提那次烟波湖的事情!有些懊恼的吐了吐舌头,冷月却对这个乖巧机灵的妹妹愈发心生好感,摇着头笑道:“想说什么都可以,这里没外人!不过你说道贺兰冷春我倒是想起来了,她怎么样了?” 当初在皇宫和贺兰冷春见了最后一面后,冷月便去了凌云窟,也不知她最后是否能够得偿所愿,嫁给古霆。 闻声,封灵儿嘴角嘲讽一笑:“哼!就她,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害你,结果还不是被皇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她被人山贼玷污的事情抖了出来!皇嫂,你都不知道,当时古霆有多么震怒!再怎么说贺兰冷春都是他的心上人,被爆出已非完璧之身,当日下午就带着队伍匆匆离开了封城。至于贺兰冷春,听说好像被贺兰夫人带回府了!这件事在整座封城被传的沸沸扬扬,估计她也没脸再见人了!自作自受,活该!” 冷月听着封灵儿的话,心中不禁回想起那日和贺兰冷春的最后一次见面,看样子,灵儿是不知道古霆的用意。 只不过冷月心中有些荡漾的是,没想到封柒夜竟然会这样做。当时她因自己处处被陷害而负气出走,却不知他在自己背后,做了这么多。 见冷月有些迷惘的神色,封灵儿小声的唤了一句:“皇嫂?你没事吧,其实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有皇兄在,谁都别想害你!” “呵呵,你倒是很相信你皇兄嘛!”收敛了心中的激荡,冷月随即看着封灵儿,不禁莞尔的看着她。 封灵儿撇撇嘴:“我最相信的人就是皇兄!其实皇兄的能耐大着呢!” “你这么确定?”冷月的促狭反问,封灵儿脸颊一红,半饷才说出一句话:“我就是知道!皇嫂,你怎么也取笑我!”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嘛!”冷月摇头失笑,这次应该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敞开心扉的畅聊。 封灵儿不同于龙晴,龙晴在她面前,总归还是带着恭谨的姿态,但封灵儿是封柒夜的亲妹妹,于她来说就像是姐妹一样,没有规矩的束缚,也没有身份的牵制,更加随心所欲了些。 “皇嫂…” 少顷,沉默了片刻的封灵儿,忽然间神色一凝,望着冷月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有些话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冷月水眸漾过微光,看着封灵儿,抬手轻轻拂开她腮边的碎发,道:“灵儿,想说什么?” 闻声,封灵儿眼眸中闪过迟疑,轻轻拧紧的眉头又思忖了片刻,而后故作无谓的耸肩:“没什么,皇嫂,咱们出去走走吧!” 章九三:春心萌动! 水梦华此时有些瑟缩的走在王府后院中,身侧适时跟来了刘管家。作为她的左膀右臂,水梦华自然很多话都会告诉她。 走在将积雪清理干净的小路上,水梦华恶狠狠的看着刘管事说道:“柳媚如这个践人!没想到她竟然也用生病这样的借口!真是可恶,明明方才王爷已经动摇,结果就因为她病了,王爷竟丢下我不管!该死,简直是该死!” 水梦华脚下暗自用力的踏着,一想到柳媚如妖媚的模样,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今日就想着向王爷告状,昨日贺兰冷月的做法,让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曾经备受恩chong的自己,凭什么要被她一再责罚。 “主子,这柳媚如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得想个办法才是啊!”刘管事亦步亦趋的跟在水梦华身侧,精光乍现的眼珠也时而转动着。 水梦华闻声侧目:“光说有什么用!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柳媚如病得有多重!哼!”说着,水梦华脚下一个回旋,原本要回到自己寝殿的步伐,也转瞬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刘管事一愣后,立刻上前,劝说道:“主子,现在去找柳媚如,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自从贺兰冷月入府后,本夫人一切都变得不顺利,这两个女人一定要除掉!” 水梦华瞪了一眼刘管事,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匆忙。 刘管事微微停顿了一瞬,看着水梦华的背影蹙眉沉思,但片刻后又紧紧跟随而上。 迎桂阁 柳媚如闲适的落座在一侧,房中被炭炉烘烤的暖意洋洋。妖媚的眸子慵懒的微眯,神色好不惬意。 ‘咚’的一声,就在室内一片沉寂之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猛地推开。柳媚如不期然的就激灵了一瞬,蹙眉坐起身,语气不佳:“谁这么没有规矩?” “哟,听如妹妹的话,中气十足,也不似生病的样子啊!”水梦华不请自来,直接推开房门而入。 温暖的室内被冷风灌入,一时间有些阴凉。柳媚如拢紧身上的暖裘,有些怔愣的看着水梦华,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水梦华径直落座在雕花木椅中,上下打量着面色姣好的柳媚如,出口讽刺:“看样子如妹妹并没有生病嘛!” 柳媚如坐起身子,看着水梦华奇怪的举动,反口问道:“你说什么呢,本夫人什么时候生病了?还不快去把房门关上,冷死了!” 柳媚如对着水梦华反驳一句后,才转身看着一侧的婢女,怪责的神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水梦华闻声就眯着眸子,看着柳媚如明显意外疑惑的表情,不禁试探的说道:“本夫人听说如妹妹病了,怎么现在看起来气色还不错,难不成是有人误传了谣言?” 本就与水梦华不对付的柳媚如,一听到她暗讽的话,表情也顺然变色,“王府人多嘴杂,误传了什么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水姐姐你跑到我这来,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兴师问罪?本夫人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吧!若说有,也不该是本夫人才对!” 柳媚如说着就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他人,而不用明说,水梦华也知道她语气中的深意。这一下,水梦华心中不免开始怀疑,方才在门外的时候,明明听龙修说是柳媚如病了,可现在她反而一问三不知的态度,难不成是龙修故意说谎?! 思及此,水梦华有些难以相信,龙修身为王爷的侍卫,没道理说谎才对! “水姐姐,看你面色难看,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又被欺负了?”柳媚如面色故作担忧,但说出的话,却有些意味深长。 昨日贺兰冷月拿她开刀的场景还犹记在心,这会儿她又跑到自己的迎桂阁来胡闹,真是活该被处罚。 “呵呵!如妹妹看你说的,这生活无聊,如今王爷又被人迷住双眼,本夫人也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水梦华说的冠冕堂皇,善于伪装的她,很快就敛去了面上的怀疑。睇着柳媚如的眸子,明亮清澈,看不出任何杂质。 柳媚如见水梦华此举,不禁有些嗤笑,眼角勾人一挑,“既然这样,那水姐姐请便吧。本夫人还有事,就不陪姐姐玩笑了!” 说罢,柳媚如一个眼神示意后,身边的婢女就为她披上狐裘,在水梦华晦暗的眼神中,慢慢步出了迎桂阁。 前行几步之后,柳媚如脚下站定,口中呼着白烟,对着身侧婢女说道:“你去查查,刚才发生了什么!水梦华可不像那么无聊的人!” “是,夫人!” 看似懂事乖巧的婢女,恭敬的弯身后,便走向了下人厢房。看样子,这婢女也算是柳媚如的心腹了。 * 封灵儿和冷月漫步在王府之中,封城沁凉冻人的寒冬,凛凛寒风呼啸而过,但天色湛蓝,高高盘踞当空的日头,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皇嫂,我…” 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封灵儿,在行走了片刻后,方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一声急急呼唤:“月月!” 而原本一直等着封灵儿开口的冷月,在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时,也不禁侧目看去。 但见,那熟悉的澄澈眸子,在阳光下闪着熠熠星辉,挺拔修长的身子在王府中奔跑而来,一席浅蓝色的锦袍,将锦席城衬托的愈发清澈,而其身后还跟着面色挂着暖笑的锦流年。 两个外表同样出色的男人同时出现,顿时为寒冬腊月中,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景。锦流年一席金丝织锦服,单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的款款而来。相比之下并没有锦席城那般激动。 “月月,我想死你了!” 锦席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全然不顾身在何处,好不见外的直接搂住冷月,脚下还连连踏步。 “席城,好久不见!” 冷月愣了一瞬后,越过锦席城的肩膀看到锦流年信步而至,不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锦席城跳着脚,看着冷月开口就是抱怨:“月月,你太狠心了!当初在锦澜山庄说走就走,都不告诉我!这次要不是二叔说你回府了,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呢!” 锦席城的话和过分的热情,让冷月有些汗颜。她曾经的自私,此时面对他的关切和担忧,着实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对不起,事出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锦庄主,别来无恙!”冷月含着歉意的话,对锦席城说完,就看向锦流年,他一如既往的清淡温雅,清浅的眸子中依旧是波澜不惊。 锦流年淡雅的点点头:“席城听说你回来了!所以嚷着要见你,打扰了!” 和煦又带着客气的话,锦流年说的从容。但冷月深知,自己当初在锦澜山庄连夜离开,的确是不智之举。 故人相见,难免有说不完的寒暄。而被冷落在一侧的封灵儿,原本心不在焉的神色,在看到锦流年的时候,却渐渐转为恍惚。 “灵儿,这位是锦澜山庄的庄主锦流年,这是少庄主锦席城!”冷月并未忘记身侧的封灵儿,和锦席城二人寒暄过后,转眸就对着她说道。 然而,话音落下,封灵儿却始终没有回神,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锦流年。冷月视线在锦流年和封灵儿身上探寻了片刻,随后轻抚着封灵儿的手腕,细声问道:“灵儿?怎么了?” 低声的呼唤,让封灵儿一瞬回了神。眨着一双闪烁不停的眸子,说话也吞吞吐吐:“啊,皇…皇嫂,没事啊!你刚说什么?” 冷月再次看了一眼锦流年,继而睇着封灵儿说道:“你们认识吗?” 锦流年的神色不变,依旧是温雅如莲。而封灵儿一听冷月的话,倒是急忙开口:“没,不…不认识!” “锦庄主,席城,这是柒夜的妹妹,六公主封灵儿!”冷月观察入微,自然发现了封灵儿的不对劲, 但当着锦流年的面,也没有多说。反而周到的互相介绍着彼此。 四个人在王府中相遇,自然免不了闲谈浅笑,而几个人不远处的回廊一隅,一个人影躲在圆柱之后,将一切都纳入眼中。 锦澜山庄的庄主和少庄主!原来她这几个月的失踪,是呆在锦澜山庄! 待锦席城被锦流年拉着去找封柒夜的时候,冷月和封灵儿也慢慢走向前厅,封灵儿始终恍惚的神色,让冷月泛起担忧,看了一眼前方行走的锦流年二人,当下拉住封灵儿,问道:“灵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封灵儿眨巴着有些泛着桃色的眸子,俏脸一红,嗫嚅道:“皇嫂,怎么会这么巧,好巧啊!” 闻声,冷月蓦地眯起眸子,看着封灵儿明显惷心萌动的脸颊,侧目试探:“灵儿,你…该不会是…” 章九四:浑然不觉! 锦流年和锦席城慢慢行走在邪王府中,锦席城一双澄澈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回身侧目看着站定的冷月和封灵儿,语气随意的问道:“二叔,你认识那个六公主吗?” 锦流年闻声转眸,瞥了一眼身侧脸上还挂着明显探寻的锦席城,道:“不认识!” “怎么会?二叔你没看到她刚才看你的表情吗?我以为你们认识呢!”锦席城说着就闪过一瞬的疑惑,下一刻刚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再次回眸,那脸上挂着戏谑,调笑道:“二叔,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锦席城煞有介事的打量着锦流年,要说他二叔也的确是仙人之貌,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若是被那六公主看上也不错。 锦流年面色一凝,睇着锦席城低语:“别乱说!” 暗自撇撇嘴,锦席城跟在锦流年身后,忍不住又嘟囔道:“又说我!果然还是月月好!” 而二人身后的冷月和封灵儿,站在寒风肃肃之中,封灵儿的脸颊却愈发红霞飘飞,一听到冷月晦涩的语气,封灵儿咬着下唇,才喃喃说道:“皇嫂,其实…其实我方才想要告诉你的,就是…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然后呢?” 冷月知道封灵儿的话肯定还没有说完,加上她此时的表情,冷月大底能够猜的出她要说什么。只不过前后思索了一瞬,难不成她以前和锦流年见过面? 封灵儿双手搅动着衣袖,低眸细声说道:“皇嫂,几个月前我去过江南,你还记得吗?”一听到封灵儿的话,冷月才想起,当初她们第一次在烟波湖见面的时候,封灵儿就提起过此事,不禁点点头:“嗯,记得!” “皇嫂,我见过他,就是在江南!” 下一瞬,封灵儿的话,则彻底解开了冷月心中的疑惑。带着试探,冷月开口:“灵儿,你喜欢他?” “哎呀,皇嫂!我知道这事很难相信啦,但是我当时和皇兄走在街头,我闲晃之际没有看路,险些被马车撞到,所以…所以那时候他突然间出现,我怎么能忘记啊!你不知道,当时他有多么丰神俊朗,这几个月我一直苦求皇兄再次带我回去,可是父皇始终不同意,今天本来见到你就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结果没想到……” 冷月眸子中漾着波光,睨着封灵儿边带着回忆又带着些许憧憬的神色,便知道她并未说谎。只不过虽然她对锦流年的了解很少,但是从几次接触来看,锦流年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清冷,不知他和灵儿是否真的有可能。 封灵儿说完就有些羞赧的低着头,但半饷没有听到冷月的回话,抬眸时就见她沉默不语,不禁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衣袖:“皇嫂,你想什么呢?” “灵儿,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吗?不过是一眼而已?” 冷月不忍打破封灵儿的幻想,但又不得不让她认清事实,当时匆匆一瞥,她认错了人也说不定。 “不会的皇嫂!我记得,肯定是他!哎呀,别说了,你看他们都走了!”封灵儿肯定的语气,说罢就拉着冷月快步追着已经远走的锦流年和锦席城。 那温雅的脸庞,带着激动,双眸也如同闪烁的星光。封灵儿的激动,在冷月看起来,不禁暗道: 锦流年和灵儿,真的有可能?! “能让你再踏入邪王府,还真是让本王吃惊!”此时,前厅中封柒夜已经面容邪肆的落座在主位上,睇着门口走进的二人,说的话有些揶揄意味。 锦流年闻声迈步而入,端看着封柒夜狂肆的模样,笑道:“又不是来看你的!紧张什么!” “本王的酒呢!”说着,封柒夜就眯起眸子望着锦流年,他可还记得当初他离开锦澜山庄的时候,让他把女儿红送到王府的事情。 与其说是记仇,不如说这是封柒夜和锦流年之间固有情谊的戏谑。 锦流年掀起棉厚的锦袍,坐定后才说道:“山庄的一坛百年女儿红,有价无市!你想要就拿钱来!喝了我七坛女儿红,这笔账还没和你算!” 封柒夜斜睨着锦流年,眼尾凛冽上挑,方要说话,一侧的锦席城就惊叫了一句:“啊?月月呢?” 一听到锦席城的声音,封柒夜满脸看不惯他的表情瞥了他一眼,随后语气低沉,“山庄近来有问题吗?” 闻声,锦流年薄唇上扬:“没大事!被你的兄弟毁了库房而已!你还不打算动手?这次殃及我这条池鱼,损失算你的!” 锦流年说的轻松,但封柒夜自然明白,他山庄的库房虽不是所有供货储存的地方,但是里面上等绢纱也数不胜数,封亦晗这次算是彻底和他开战了。 “急什么?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封柒夜冷眸一闪,看着锦流年闪过一抹只有彼此二人能够看明白的情绪。 锦席城也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巴巴的站在门扉处,当看到远处的冷月和封灵儿相携而来的时候,立刻呼唤:“月月,月月——” 总是能让封柒夜眉宇倒竖的锦席城,浑然不觉自己对冷月的亲密呼唤,惹的封柒夜的脸颊越来越黑。 待冷月笑着走近之际,锦席城还嫌事不大,拉着她就嚷嚷:“快进来,冷死了!”水乡南城可没有这么冷的天。 “什么时候走?” 封柒夜眯眼瞬着锦流年,虽看似是询问之意,但生冷又不快的语气,还是令锦流年失笑:“你这王府我好几年没来!怎么说也要住上一阵,你开口就撵人,是几个意思?” “对啊,皇兄!锦庄主刚来王府,不如就让他们多住一些日子吧!”踏入门扉的封灵儿,在听得二人谈话之后,立刻开口。 而封柒夜闻声看着她,噙着打量的视线,让封灵儿一阵不自在。悄无声息的低头落座,位置恰好是锦流年的身侧。 冷月在一侧看着封灵儿的举动,随后在封柒夜对着她伸出手后,则走到他的身边,二人坐在一起,郎情妾意温柔对视。 “本王的妹妹什么时候这么懂得待客之道了?”封柒夜拉着冷月的手,下一瞬就看着封灵儿莞尔一笑。但精明如他,自然也看出封灵儿令人意外的举动。 锦流年神色如旧,不见任何异样,手中端着小厮送来的暖茶,举止优雅的轻抿了一口,如此闲适随性的动作,却让封灵儿看呆了眼。 “灵儿!” 封柒夜低声唤了一句,眉宇不禁微蹙。看着封灵儿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和喟叹。回眸和冷月面面相觑,见她急不可查的眨了眨水眸,心底算是了然。 “啊,皇兄你叫我?” 封灵儿被封柒夜的低呵震得回了神,有些迷茫的看着他问道。 一侧的锦席城,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任何自觉的问道:“六公主,我二叔是不是很好看?你怎么一直盯着他?” 未出阁的封灵儿突然听到锦席城的话,这才看向他。又因有些紧张,脸颊微红,瞬了一眼依旧淡雅的锦流年,不禁反驳:“要你管!” 两个人都是单纯的性子,有口无心的说着彼此不愿意听的话。自然这整个前厅,很快就成为封灵儿和锦席城的战场。 “嘁,谁愿意管!我二叔早就心有所属,你别看了!”锦席城无心的话,让原本还优雅的锦流年,瞬间蹙起眉头,转眸睇着锦席城,“席城!” 一声蕴含警告意味的话,锦席城立时闭了嘴。但封灵儿却刹那间就看向了他,贝齿轻咬着红唇,想问却又没有立场。 一时间,因锦流年的话,厅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封灵儿很快就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手掌,而她身侧的锦流年面色也不如之前那般自若。 “锦庄主,之前在山庄打扰了许久,还没对你说声谢谢!”冷月看着身侧沉默的封柒夜,总归不能让气氛如此僵着,想了一瞬,冷月便对着锦流年客气的说着。 锦流年微微抬眸,狭长的眸子中似是划过一抹感激,浅笑应对:“客气了!都是熟人,说什么谢!” “那…” ‘咚咚咚——’ “王爷,王爷!出事了!” 正当冷月方要开口,紧闭的门扉突然被王府管家敲响。急切的敲门声,以及他焦急的话,显然非常着急。 封柒夜和冷月对视一瞬,随后掌风轻扬,门扉应声而开。管家一个不察,险些跌倒在地。但很快就直起身子,看着封柒夜快速的说道:“王爷,华…华夫人上吊了!” 上吊了?! 冷月侧目睨着封柒夜没有任何变化的俊脸,低眸暗自思忖后,再次扬起柳眉,望着直搓手的管家,冷声一问:“死了吗?” 章九五:势不两立! 华裳阁 婢女下人跪了一地,水梦华俏目紧闭的被安放在一侧的软榻上。当封柒夜、冷月,以及明显看热闹的锦席城、封灵儿和锦流年纷纷而至的时候,刘管事立刻跪在地上转身,呜咽道:“王爷,夫人她……” “哭什么,不是还没死嘛!”冷月声音清亮的站在封柒夜身侧开口,一瞬就让还带着悲痛欲绝神色的刘管事晃了晃神。 对着冷月低声一句:“见过王妃!” “华妹妹这是有什么想不开?若要自寻短见也不要再王府中,这多晦气啊!”冷月迈步上前,跃过一众下人后,站在软榻边,睇着水梦华,话音带着冷意。 “回王妃的话,夫…夫人她已经晕过去了!”刘管事含着悲痛悄声的回话,冷月闻声一笑,“既然晕过去了,就去找大夫吧!曾经不是说华妹妹有专属的太医嘛!这种事情,通知王爷也于事无补,他没那个能耐救回你的主子!” 冷月说着就瞥了一眼旁观的封柒夜,俏脸寒霜的样子,在封柒夜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她这样先声夺人,让他心中难免沾沾自喜,自然也乐得让冷月在府中立威。 刘管事闻言有些不知所措,眸子也闪烁不停,这与她和夫人之间的事先商量好的情况,截然相反。冷月的表现和王爷的不管不问,完全脱离了掌控。 “王爷,其实夫人之所以自寻短见,是有原因的!”心一沉,刘管事心中想好对策,很快就转向封柒夜,语气中的镇定和提醒,令人不免琢磨。 一侧的锦席城站在门扉处,看着眼前热闹的情形,慢慢走到了锦流年身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二叔,如果是我要自尽,直接抹脖子多好。这上吊的话,又难受又漫长,说不定死了还得变成长舌鬼呢!” 也不知锦席城是无心还是故意之举,总之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华裳阁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就连冷月都微微一愣后,笑而不语的看着锦席城。躺在软榻上,双目紧闭的水梦华,在没有人看到的软榻内侧,置在身侧的手,则慢慢攥紧。 锦流年嘴角一抽,睇着锦席城,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封灵儿则上前拍了拍锦席城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见解倒是很独特!” “那是自然!” 斜睨着封灵儿,锦席城傲娇的扬起了剑眉。见他这样的举动,封灵儿撇撇嘴,真是有些两看两生厌的感觉。 还跪在地上的刘管事,发觉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得到封柒夜的回应,沉默半响后,不禁说道:“王爷,华夫人其实因为绝望,才会出此下策的!” “哦?” 终于,封柒夜单眉轻挑,负手而立如神祗般睥睨的睇着刘管事,清清淡淡的应声,让刘管事仿佛看到希望般立刻说道:“王爷,不知王妃昨日对夫人所做的事,可有耳闻?” 刘管事说着就看向了一侧的冷月,凭她的了解,这贺兰冷月昨天两次惩罚于华夫人,想必王爷肯定是不知情的,否则他那般chong爱华夫人,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的。 闻声,封柒夜瞬了一眼冷月,眼睑微垂,唇角微微邪笑:“嗯!难不成刘管事对此有异议?” 封柒夜的表现,让刘管事突然间表情怔愣,全然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反应,但仍旧低声说道:“王爷,王妃对夫人的处罚,未免太重了些!夫人不管有什么错,但是这么久以来,看来夫人尽心尽力照顾王爷的份上,是否可以减轻处罚。夫人心性单纯,许是受不了王妃这样的对待,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 “刘管事,你这是质疑本王妃的决定?”冷月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刘管事,这个女人身为水梦华的奴才,有些事情若是没有主子背后指使,她哪来的胆子?! 封灵儿闻声就走到了冷月身边,睇着刘管事,也适时说道:“身为奴才,主子怎么吩咐,你只管做事就好!若是你的夫人有任何想法,何不当面说清楚!做这套寻死觅活的功夫,给谁看呢?” 刘管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那双时而闪过精光的眸子,却定定的看着封柒夜,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她不信王爷对主子没有丁点的爱意。 封柒夜看着软榻上的水梦华,随后幽幽的语气,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但却让刘管事的脸色彻底变了。 “王府后院的事,全权由王妃做主!本王没那个时间,去处理这些!”说罢,封柒夜瞬了一眼锦流年,转身就离开了华裳阁。 他这一举动,也是彻底让这些人明白,冷月再不是曾经挂名的王妃。她的存在,关乎着整个后院女子的生存。 封灵儿自然留下来陪着冷月,锦席城和锦流年随着封柒夜一同离开。是以,此刻刘管事见封柒夜离开,才慢慢从地上起身。望着冷月讽刺一笑:“王妃真是好手段!没成想果然是后来者居上!” “来人,刘管事出言不逊,杖责五十!”冷月脸颊上冷笑涔涔,就在刘管事话音落下后,便直接对门外的下人唤了一句。 而她的话,刘管事瞬间横眉冷对的喝了一句:“你敢!” “大胆的狗奴才!在皇嫂面前还敢如此嚣张!传本公主命令,此奴才藐视皇权,拉出去杖毙!” 封灵儿一心维护冷月,当看到刘管事突然变了的态度,也无法忍受般直接开口。而刘管事这下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光是想着如何对付贺兰冷月,却忽略了一侧的六公主。 “姐姐,这是怎么了……” 正当门外的下人穿梭而入的时候,软榻上的水梦华恰好睁开双眸。虚弱的声音问出口后,冷月转身巧笑嫣然:“华夫人醒的真是时候!大夫还没来,这么快醒了!那不如一起观赏一下,刘管事被行刑的场面吧!还不动手!” 下人看了看华夫人,随后又有些抵触的看着刘管事,动作有些迟疑。但听到冷月的话之后,不禁纷纷硬着头皮,上前就要拉扯刘管事。 “等一下!不知刘管事犯了什么错,要对她用刑?王妃就算是后院之主,但也不能如此罔顾法理!” 水梦华虽然声音故作柔弱,但是因焦急坐起身的动作,在冷月和封灵儿的眼里,显得十分可笑。 冷月慢慢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水梦华:“你不是晕了吗?怎么会知道本王妃是后院之主?水梦华,下一次想要博得同情,最好像锦席城说的,在自己身上插几刀,说不定更有效果!把刘管事带去前厅,吩咐所有府中下人前去观看!如若今后再有人敢出言不逊,她,就是下场!” 冷月清冷萧肃的嗓音,说的话是掷地有声。在水梦华一时晦涩难言的表情中,绝美的脸颊绽放出一抹芳华艳丽的笑,不等水梦华开口,直接转身拉着封灵儿离开了华裳阁。 “你…你们谁敢碰我!”刘管事面对逼近的家丁,不禁步步后退,口中依旧泛着威胁。但由于她身为后院管事,长久以来对所有下人和奴婢的欺压,很多人即便心中胆怯,但是仗着冷月的吩咐,也都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水梦华坐在软榻之上,亲眼看着刘管事被拉出去却无能为力。这一刻,水梦华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几乎燃烧了她的黑瞳。 贺兰冷月,我与你势不两立! 刘管事的哀嚎,几乎从前厅传遍了整个王府之中。邪王的纵容和冷月凌厉的手段,很快就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下人风声鹤唳起来。 “呵,华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当柳媚如在冷月前脚离开后,便直接进入华裳阁。望着软榻上,怔愣不语的水梦华,语气难测。 水梦华脖颈还带着一抹淤青,听到柳媚如的话后,声音不再虚弱,表情微冷:“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水姐姐,这话你就说错了!说到底当初在王府中,你我虽然惯于争风吃醋,但毕竟我没有害过你,你也同样没有伤到我!如今这贺兰冷月失踪几个月后突然回来,王爷又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事到如今这个地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柳媚如娇软的嗓音,在水梦华的心里留下了烙印。品着她的话,仍旧有所保留的试探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水姐姐,王爷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如今对贺兰冷月是有求必应!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你还为自己打算的话,说不定以后这邪王府就变成贺兰冷月一人独大了!” “哼!她倒是敢想,那也要看本夫人同意不同意!”听着柳媚如的话,随后水梦华眼底闪过阴狠。 柳媚如见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顿时落座在软榻边,悄声说道:“水姐姐,其实咱们都是王爷的女人,但她贺兰冷月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今之计,不如咱们……” *** 最近公司事情很多,更新不给力!亲们想看的痛快的话,可以养文几日再来!抱歉! 章九六:晦涩难测! 皇宫御书房中,凛然正气扑面而来,正中间龙案上方,金匾嵌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中正仁和。彼时,封亦晗站在龙案下首,面对着封远和一侧凤椅上落座的卓青柔,面色沉着冷静。 封远蜡黄的脸色有些阴沉,睇着封亦晗问道:“此话当真?” “父皇,是真的!冉家这些年在京城中几乎一家独大。各色商铺都赚得盆满钵满,这次,若不是儿臣听闻此事,也不相信冉家会做出此等越矩之事!” 封亦晗望着上首的封远,正色凛然的语气,让封远立时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而身侧的一席华贵凤袍,额前点缀着凤凰衔珠的卓青柔,也不禁低语:“皇上,虽说京城并未采取重农抑商的举措,但若冉家当真连连吞并其他商铺,这样下去整个封城的产业怕是都会变成冉家所有。如此一来,财政方面若是被他们架空,只怕后患无穷啊!” 封远听到卓青柔的话,下一瞬掌心便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岂有此理!,贤王,此事由你彻查清楚!若是冉家当真敢在京城如此放肆,朕定决不轻饶!” 整座京城是封夙王朝的中心,若是冉家当真欺压所有非冉府所有的产业,正如皇后卓青柔所说,必定是后患无穷。 多方牵制尚无法抵消鹬蚌相争的恶果,如今要是冉家当真狼子野心,那他身为封夙的皇帝,也一定要为后人铲除祸患。 封亦晗闻声恭谨垂眸,而眸子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余光瞭着卓青柔,有些事情在这对母子的掌控中,正慢慢发生着变化。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对了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封亦晗躬身之后,便抬眸看着封远,那表情旋即转为担忧,让封远蹙起了眉头。 “说吧,何事?” 封远挂满疲惫的眼睑,微微闭合了一瞬,随后看着封亦晗说道。 “父皇,三个月前,在南城发生的事,不知父皇可还记得?!如今南城百姓人心动荡,三弟当初在南城一怒之下屠杀百姓的举动,确实是不智之举!如今南城知府连连上书,包括朝中百姓也一直对此事紧抓不放,儿臣以为,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怕是会引发暴乱!”封亦晗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望着封远挂满担忧的神色尤为明显。 闻声,封远低沉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抚上眉心轻揉。见他如此,卓青柔立刻提着裙摆,起身便走到龙椅边侧,双手放在封远的略显瘦弱的肩膀上,语气温婉绵长:“皇上,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连日来这样疲乏,臣妾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啊!” 在卓青柔涂满丹寇的手方碰上封远的肩膀时候,他就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分,但浑浊无法辩驳情绪的眸子,也低垂的看着龙案。 “此事,你有什么办法?”沉默片刻,封远再次睇着下方的封亦晗,虽然如是问着,但是他的语气却晦涩难测。 封亦晗闻言,剑眉紧拢,“父皇,儿臣相信三弟不是故意之举。但即便这样,此事拖延太久,百姓哀声怨道,儿臣只是…” 有些好似无法开口一般,封亦晗说着就没了下文。而卓青柔手中时重时轻的捏着封远的肩膀,眼底精光一闪,便若有似无的说道:“哎,天下太平了这么久,如今发生这事,百姓的胆子也大了,竟然敢公然对抗皇宫!若是大哥还在京城,有他坐镇的话,谁还敢如此藐视天威!” 卓青柔话中之意,不乏透露出如今天下歌舞升平,安好的生活一旦被发生改变,百姓必然对当朝有所埋怨。 而她的意思,封远又如何能够听不出?! 话落,封远怅然的叹息一声,才幽幽说道:“朕何尝不知!但如今靖南都那边形势严峻,若是贸然让镇远将军回朝,边关万一发生战乱,则是鞭长莫及了!” 卓青柔一听封远还有回旋余地的话,不禁倾身上前,在他耳边柔柔的说道:“皇上,话虽如此,但是你看现在朝中的情况,又何尝不是乱作一团!臣妾虽然身在后宫,但是这前朝的时候也有所耳闻。夜儿这事,若不能尽快处理,说不定会让有心人士趁机钻了空子。至于靖南都,身为附属国若是他们没有这样的自觉,还不如直接让大哥挥兵南下,直捣黄龙!枯等总也不是办法。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他们教训!” 封远眼底的冷意越发深重,他虽然身子越来越虚弱,但却不代表他不明是非。卓青柔如此谏言让镇远将军回朝,目的绝非表面这样简单。 封亦晗见卓青柔的话似是起了效果,也立刻上前,劝说道:“父皇,儿臣明白你的担忧。儿臣倒是有个建议,不如让舅舅先回来,哪怕让他镇ya一下,待此事平息后,再赶回边关也不迟!” “真是荒唐!堂堂封夙王朝,难道除了镇远将军就再没人能够坐朝不乱吗?”封远陡然间有些怒意的看着封亦晗,放置在龙案上的手也不禁双双紧握。 “父皇……” 封亦晗愣了一瞬,随后蹙眉看着封远,见他微微张口,似是要再次说话的时候,却率先开口说道:“父皇,封夙当然不是没人!但如今镇守朝中的卫将军…,相信父皇也明白,他和三弟私交甚好,若是派他出面处理此事,难免会被人诟病!儿臣也是为了封夙着想!” “简直是荒谬!将军就是将军,不论何时何地,与他人何干?此事不用多说,朕会派卫将军全权处理此事!你们且退下吧!” 封亦晗和卓青柔面面相觑,全然没想到封远对此事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一时间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幻莫测,而封亦晗思忖了半饷后,才躬身说道:“既然如此,儿臣就先退下了!父皇保重身子,儿臣有时间会再来看你的!” 龙椅边侧的卓青柔,也讪讪的放下了手臂,嘴角轻扯,语气有些盎然:“臣妾也告退了!” 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御书房的门扉紧闭。封远一下就瘫坐在龙椅边,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而后平息片刻后,才对着门外喊道:“传卫将军!” “是!” 门口静候的小太监,躬身应答,便脚步匆匆前去传旨。 随后,封远望着偌大空旷的御书房,不禁垂眸摇头,浅浅低喃:“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你——” * 邪王府 寒月隆冬之中,府中众人的脚步并未停歇。穿梭不停的下人,时而在府中回廊小道上出现。而封灵儿的到来,也给想来沉闷的王府带去了少有的欢乐。 自然还包括和封灵儿始终不对盘的锦席城,如此封柒夜和冷月以及锦流年,自然就成为他们二人斗嘴的看客。 清雅苑,笑声时而传出。冷月靠在封柒夜坚实的臂膀边,看着眼前封灵儿和锦席城争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忽然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喂,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更般配呢!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说呢!” 冷月轻轻靠了一下封柒夜,嗓音丝丝入扣般的滑入封柒夜的心尖中。而冷月的话自然也让他邪肆的挑起眉宇,若是把锦席城配给灵儿,那他应该就不会缠着冷月了吧! 身侧的封柒夜对于自己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满意,而始终没有得到他回答的冷月,侧目看着他的时候,就发觉他那双冷光闪动的眸子,似乎正跳跃着诡异的光芒。 “你不是公主吗?有皇宫都不用回去?”锦席城坐在椅子上,看着封灵儿脚下微微用力的喊叫着,简直是太气人了,没见过这么没素养的公主。 封灵儿秀雅的脸庞一笑:“要你管!这是皇兄的王府,你不是锦澜山庄的人吗?你咋不回去!” “我是来看月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锦席城立时梗着脖子反驳,封灵儿这下笑的更欢快了:“你还真是没有自觉!月月是你能叫的吗?那是本公主的皇嫂,你不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你…” 似是被封灵儿说中了心思一样。锦席城希白的脸颊顿时红了,瞬了一眼俏脸嫣然的冷月,便不再说话,独坐在一侧生闷气。 锦流年转眸看着锦席城,清淡的眸子划过无奈。连封灵儿都看出席城的心思,他身为他的二叔,又如何能不明白, 偏偏这小子牛劲十足,认准一件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不看看,冷月已是柒夜的人,他有何必自作多情。 “爷,冉东家来了!” 清雅苑中,互相调侃的还在继续。而门外的龙修忽然推开房门,表情幽冷不见任何情绪的说道。 章九七:冉家出事! 就在龙修话音落下之际,门外的冉钰已经闻声而至。腰间依旧挂着那只金灿灿的小巧算盘,行走间叮咚作响。 不过这次,冷月却没有心思细听算盘的撞击声,因为冉钰甫一出现之际,憔悴的脸颊和青黑的眼角,便显示出他的狼狈。 “怎么回事?” 封柒夜见冉钰的瞬间,立时开口问道。虽然他们是好友关系,但是更多的却是一份彼此心知肚明的情谊。 “冉家出事了!” 冉钰难言的看了一眼龙修,随后在龙修推出门扉关上房门后,便直接走到椅子边落座,继续说道:“真是该死,这次我竟然被人给坑了!” “说清楚!”封柒夜也发觉了失态的严重性,敛去眉宇间的随和,表情阴沉了一分。心中开始盘算,冉家若是出事,那最有力的受益者会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冉钰端着桌上的差别, 看都不看身侧之人,一口喝干清茶后,说道:“冉家几家粮铺被查封了!所有粮食全部充公!” “谁做的?”封柒夜微眯着眸子,听着冉钰的话,冷声问道。 冉钰垂眸,单手握拳,慢慢道出事情原委:“一个月前,冉家主街上,突然出现了几家外来的商铺。京城三街,很早以前就是冉家所有,整条街的营生都是冉家一点点做起来的。但突然出现的几家商铺,好似是*之间拔地而起。根本没有任何迹象。三街属于冉家范围,所以当时我命人出面,让那几家店铺的人撤离三街。当时他们并未有任何反对,相当痛快的就关了店铺。 但是,直到半月前,京城突然涌现出冉家店大欺人,仗着…仗着有皇室关系,就欺压冉家之外的商铺。当时我不知怎么回事,派人查了许久才发现这消息正是当初三街上那几家搬走的店铺之中传出来的!如今,这传言愈演愈烈。昨日,冉家所有的粮铺都被查封,粮食全部被搬走!简直是可恶!” 说着,焦头烂额的冉钰,就狠狠的锤了一下身侧的座椅扶手。而封柒夜闻声表情愈发冷肃,一个月前,那时候正是他低迷时期,没成想竟然有人开始对冉家动手。 “查封你家粮铺的理由是什么?就算是你冉家店大欺人,但如你所说,三街本来就是你冉家所固有的商业圈,别人入驻的话,的确没有权利?!”正当清雅苑内沉浸在一片凝滞的氛围中时,冷月突然清凉的开口。 询问的话,和头头是道的分析,让冉钰瞬时就看着她,说道:“这就是问题!当时是官兵直接查封的,我并不在店铺中。后来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家粮铺正在搬运粮食。” “不对!如果是三街的话,官兵也没有权利查封!”冷月神色认真,沉着冷静的望着冉钰,头脑中迅速的思忖着突然的事情。 闻言,冉钰表情突然一变,“查封的粮铺,并不在三街!” 话落,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锦流年等人的视线瞬间都看向了他。冉钰表情晦暗,自嘲一笑:“如果是三街,我就不用这么着急了!正因为冉家那几家粮铺都是供给皇室的粮饷,如今全都被查封,我才着急!” “京城十条街道,除了三街是你冉家商业所在,其他几条街呢?”冷月拇指和食指放在桌案上慢慢摩挲着,问完之后,那双水眸更是时而灵巧的转动着。 若说其他事情她没有绝对的把握,但若是涉及商业之事,她必然能够面面俱到。 “三街全部是冉家的,七街和四街也有一部分商铺。但这次被查封的粮铺,全都是一街上的,因为当初设立的一街,正是因为那里距离皇宫最近!” 冉钰将冉家商铺的分布细细说出后,封灵儿和锦席城依旧是一脸茫然的四周顾盼,而锦流年低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有封柒夜,染了些许异样的冷眸,定定的望着身侧的冷月,全然不知她竟然对商业有过涉及。 冷月听完,边想着边问道:“那你这几日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一无所获!我爹现在不在府中,我跑遍四处,包括落依家里我都去过,本想问问沈太傅,但此事他却三缄其口。原本知道柒夜这段日子因为你的事…”正说着的冉钰,才后知后觉的看着冷月,僵在嘴边的话,下一刻才惊叫了一声:“冷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虽然冉钰的话没说完,但是冷月依旧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恐怕封柒夜对此事不知情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想来他或许一直担心自己在南城的安慰,京城中又要应付封亦晗的动作,所以才会对冉钰的事放松了警惕。 心下因此有些感动,但冷月很快就冷静的思忖,心中立时明白,如果现在有人开始对冉家动手,真正的目的恐怕并非是冉家。 行商的高门大户,况且冉家还给皇室供给货物。说来根本不会牵扯到任何争端之中,百年基业的大户,并非是民宅。 冉家大少和邪王的关系,恐怕这就是冉家被查封店铺的原因。 “刚刚回来两日罢了!冉钰,如你所说,三街属于你冉家,你可以让其他商铺随时撤离。但,若是一街也是别人的,有没有可能也让你冉家撤离。只不过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一街的背后所属要比你冉家更厉害,至少他们有权利直接查封你的店铺!” 冷月细声的说着,旋即那眸子就看向冉钰,当看到他急不可查的蹙眉时候,又不禁打破自己的怀疑。 但一侧的封柒夜,眸子愈发火热了一分,情难自禁的就拉住冷月的手,微微用力却始终不置一词。 “这不可能啊!就算一街所属他人,但冉家商铺总归是提前入驻的!更何况是查封我的店铺!啊,难道是贤王封亦晗?” 冉钰一边不愿相信的反驳着冷月的话,但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提出了一个怀疑。如果说当今天下真的有谁能够没有缘由就查封店铺,封亦晗,非他莫属。 半饷后,封柒夜握着手中的素白小手,冷笑说道:“不会是他!这种惹人怀疑的事,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那到底是谁!” 冉钰有些烦闷的拨乱了耳边的黑发,沉默了片刻的冷月,在众人都低沉不语之际,才提醒的说道:“冉钰,与其盲目查找原因,不如从根本上下手!往往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正在发生!你有没有观察过,一街最近有什么古怪的现象发生?” 冷月出于提醒的话,让冉钰蹙眉思索着,脑海中极力的回想着自己这几日打探消息之际的所见所闻。 果不其然,很快冉钰就‘啊’了一声,仰头说道:“我记得了,当初在三街撤离的商铺,如今都出现在了一街,难不成是他们?” “呵!冉钰,只怕你是被人算计了!”冷月低声一笑,随后在冉钰不解的视线中,和封柒夜瞬也不瞬的凝视下,说道:“如果他们出现在一街,那无疑说明,当初他们在三街立铺的时候,就是为了打压你冉家!商场如战场,你没听说够吗?就算你冉家没有得罪任何人,但若是有人想对你们动手,自然会找到最合适的理由!我劝你,最好去查一下,那几家店铺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一街,怕是已经有所属了!” “他娘的!”冉钰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随即狠狠锤着身边的茶桌。直将上面的差别都震的叮咚作响。 冷月身侧的封柒夜,虽没有说话。但是紧绷的脸颊和紧抿的嘴角,也透出他对此事的重视。 “皇嫂,你好厉害啊!你说的这些,我想都想不到!”仍旧有些云里雾里的封灵儿,在众人都闭口不言的时候,才怔怔的开口对着冷月称赞。 沉淀了几分怒气之后的冉钰,这会也恢复了少许的平静。看了一眼封灵儿后,便侧目睇着身边的锦流年,“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闻声,冷月和封灵儿同时望着冉钰,皆是没想到冉钰和锦流年竟然也是相识。 锦流年凉薄一笑:“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少拽文啊!当年说走就走,有能耐你倒是别回来啊!”冉钰‘嗤’了一声,瞥着锦流年的眸子好似带着不屑,但是有些怨怼的语气,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的情谊。 锦流年瞭着身边的冉钰,不禁揶揄,“你有时间管我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冉家的问题吧!” “嘁,我着急那只是一时的,有柒夜在我怕什么!”冉钰故作潇洒的撩了一下胸前的墨发,此举与他方才着急上火的模样大相径庭。 封柒夜眸子噙着一抹幽光,在锦流年和冉钰身上来回穿梭了一瞬,随后唇角凛然微勾,先是锦澜山庄受袭,后有冉家被查封,看来他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章九八:三大家族! “封柒夜,对于冉家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是夜,恢复了宁静的清雅苑,此时冷月正靠坐在身侧的封柒夜臂弯之中,瞭着柳眉,望着他冷峻的五官问着。 清冷的月光孤独盘踞在墨空之上,隆冬深夜的星子依旧闪烁着点点星辉。清雅苑门前,月光洒下一地清辉斑驳的倒影,石路两遍是堆积的皑皑白雪。 封柒夜斜倚在矮榻一脚,臂弯下冷月的细声询问,让他眉宇倏然舒展,低眸看着冷月面如桃花的容颜,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冉家出事,针对的必然是本王!” “你知道?” 冷月闻声就坐直了身子,柳腰微挺,睇着封柒夜了然的神色,忍不住反口一问。说罢,冷月就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她都能看透的事情,封柒夜如何看不出来?! 即便她嫁过来这么久,从未见过封柒夜有任何大动作,但是直觉上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封柒夜必然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往往蛰伏的老虎,在敌人疏于防备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这才是最可怕的。而封柒夜就是给她这样一种感觉。 见冷月说完,神色有些沉闷。封柒夜冷眸漾着微光,下一瞬就抬起了她的下颚,神色专注的说道:“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能?” 被迫仰视着封柒夜的冷月,樱唇钱勾,旋即便往他的怀里靠了一分,“怎么会,邪王大人神功盖世,寿与天齐!小女子哪敢小看邪王呢!” 这听起来像是恭维的话,实则暗含揶揄的语气,封柒夜闻声便眯起冷眸,薄唇噙着一抹好笑的意味,“哼!你知道就好!” 冷月表情微怔,难得一见封柒夜如此狂妄骄傲的模样,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清寒冬日之中,凛冽寒风呼啸,唯独雅苑厢房,两颗火热的心温暖了彼此的胸膛。 “你从何学来经商那一套的?” 安心的贴近彼此的两人,沉默半响后,封柒夜才低声问着冷月。白日她当众说出的一席话,却是让自己有些惊讶。 总以为她的鬼点子多,但从未发觉,她这头脑中竟还有相当独到的见解。按说从他的了解中,贺兰绝对她从未用心培养过,这些东西她本该不知道的才对。 闻言,冷月身子一僵,而敏锐的封柒夜也自然发现了这令人意外的举动。但很快,冷月便调整了心绪,慢慢说道:“没学过啊,我天生丽质,这些东西无师自通!” 冷月明显搪塞的话,封柒夜自然也听的出来。只不过他不想因自己的话,让她有任何反感之意,所以也并未继续追问。反而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冉家从开始就是本王一脉的人,这次有人对他们动手,你认为最有可能的是谁?” 说是询问,不如是封柒夜侧面的打探。他喜欢冷月,总是想更多的了解她,但是不可否认,从二人相处这么久以来,多少次冷月总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这次亦然。 虽然他无需询问冷月,便能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但他同样也想知道冷月的想法,至少他得更进一步的了解,身边这个小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冷月心中微沉,有些庆幸封柒夜没有追问自己为何会经商的事情。而一听到他的话,冷月思忖了一瞬,便说道:“其实一开始我认为是封亦晗的!但是后来仔细分析了一下,又觉得不会是他。至少这件事就算有他参与,但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怀疑到。 冉钰说过,三街是他们家产业所有的。而后来冉家位于一街上的铺子却被查封。封城乃是京城天子脚下,冉家背后又有你撑腰,来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查封冉家产业,说明那人要么与你的地位不相上下,要么就是权利遮天!” 冷月细声低沉的诉说,没有看到封柒夜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温柔。封柒夜更是慢慢揽着冷月的纤腰微微用力,随即缓缓出口:“是父皇下令的!” “什么?” 冷月原本再次被封柒夜揽入怀中的身子,忍不住又惊讶的坐起,对于他的话,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则是疑惑和不解。 她犹记得,和封远在御书房短暂的接触,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对封柒夜的信赖和疼爱,可现在又突然查封了冉家的产业,这于理不合!难道说他不知道冉钰和封柒夜的关系? 可是这有说不通,身为皇帝,就算他年迈体衰,但若不能只手遮天,如何能够掌握整个天下,皇帝手下本就会有多不胜数的眼线才对。 封柒夜沉声叹气后,长腿微曲,双手也撑着脑后,睇着冷月蹙眉狐疑的神色,又说道:“父皇的目的的确是打压冉家,并不是针对冉钰!” “原因呢?冉家和你的关系,他难道不知道?” 冷月转眸看着封柒夜好整以暇的神色,透过房内荏苒的烛火,这才发觉他并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 冷静了半饷后,冷月水眸潋滟生辉的流转不停,斜睨着封柒夜不置可否的态度,试探的问了一句:“难道他是故意的?” “可以这么说!”封柒夜语气盎然的望着冷月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紧紧是清浅了回了一句,似乎并没有打算全盘托出。 冷月紧盯着封柒夜的神色,“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见封柒夜笑而不语,双眉同时舒展上挑,冷月有些不乐意了:“干嘛你!故意跟我打哑谜啊?” 喟叹一声,封柒夜一把捞过冷月,将有些执拗的她按在自己胸口,嗓音沙哑性感的说道:“冉家,只有冉钰和本王关系不错!” “冉钰不是冉家的当家?”冷月从封柒夜的胸膛中抬头,看着他晦涩的表情,这一刻才惊心的发现,到底他的身边有多少敌人,又有几人能成为朋友?! “冉南生还健在,冉钰虽然是冉家大少爷,但还没有彻底接手冉家所有的事物。你难道不觉得奇怪,这次冉家出了事,为何冉南生偏偏这个时间不在府邸?”封柒夜的一声提醒,冷月眼波流转了几分,扬眉说道:“难不成,冉南生对这事早就知情,所以借故出府?但是没道理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商铺越做越大,他为何反其道而行?” “京城之事,你了解的太少。偌大的京城,本王和封亦晗只见的争斗,只是皇权更替的必然结果。京城中,三大家族鼎立,争端并不比皇宫少!” 封柒夜低喃的话,听在冷月耳中却着实吃惊。是不是她来的时间太少,对于京城的事,竟然知道的少之又少。 现在突然听到他说三大家族,这一瞬还有些不明所以。 “卓家,冉家,还有你家!” 你家! 封柒夜看得出冷月的迟疑,随后开口说出了京城三大家族。而冷月没想到的是,贺兰府竟然也算是三大家族之一? “卓家是皇后一脉?” “没错!” 封柒夜点头,继续说道:“冉家是百年望族,但传到冉南生这一脉的时候,多少有些没落。年少时期,冉钰和本王便相识,从那时候开始,冉南生便将冉家不少店铺都交给冉钰打理。司马昭之心,本王自然明白。冉钰身为冉家的大公子,从小就觉得自己身兼冉家兴旺的责任,所以处处用心。但可惜,他做了这么多,无非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怎么说?难道冉南生根本不打算把冉家交给冉钰?”冷月细心听着封柒夜的解说,终是有些明白,古代之人虽然迂腐,但这勾心斗角的本领却一点不少。 “冉南生,早就和卓家有所往来。卓家当年扶持父皇上位,如今不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否则,你以为父皇即便糊涂,也不至于让卓青柔多年稳坐皇后之位!”封柒夜说着,脸上就挂起一阵阴冷的寒风。特别是提起卓青柔,眼底全是恨意。 冷月暗自咂舌,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那贺兰绝呢?贺兰府什么时候成为三大家族了,我都不知道!”冷月忍不住开口问着封柒夜,而那语气不免有些自嘲。 封柒夜定定的看着冷月,似是在估量着要如何开口,而冷月见此,直接说道:“你直说吧!别当我是贺兰府的人!” “贺兰绝立场中立,多年来不属于本王一脉,也不与卓家勾结!所以,卓青柔把你赐婚给我,目的没那么简单!” 冷月眯着水眸,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封柒夜棱角分明的俊脸,“你是说,卓青柔要利用我?她是不是傻,把我赐给你,难道就不怕贺兰绝和你连成一线?不对,这说不通!贺兰绝根本当我不存在,卓青柔即便想要利用,贺兰冷春才应该是最好的人选,怎么也不会落在我头上的!” 章九九:深夜魅影! 深夜,邪王府中沉浸在一片清冷安详的氛围中。自从冷月回府后,邪王封柒夜便在自此宿在清雅苑中,任凭后院女子如何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彼时,粼粼月光之下,一道人影在王府中的小路上快速油走着,身上厚厚的披风随风荡漾,步伐虽然极快,但却相当小心的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披风厚厚的帽子兜头罩下,看不清那人的脸颊,但从那瑶瑶步伐之中,似是能够发现是个女子。 王府下人早已沉睡,即便偶时有巡夜的士兵路过,却也因禁不住寒寒冬夜的侵袭,匆匆掠过便作罢。 王府膳房的门外,那女子如同魅影般站在门口顾盼四周后就快速的推门而入。透过窗棂射入的月光,依稀可辨膳房内的布置。 女子轻车熟路的走到砧板前,将头上的披风摘下后,一双幽幽瞳眸烦着凛凛冷光,素手伸入衣袖之中,熟练的拿出一只棕色瓷瓶,对着砧板轻轻洒下灰白的粉末。 随后,素手卷裹着衣袖,又在砧板上摩擦了几下,待那粉末都渗入砧板刀印的缝隙之中时,红唇斜斜一笑。 脚步轻轻的步出膳房,女子再次将头上的披风罩下,步伐缓慢略带轻快的离开了膳房。风过无痕,无人察觉。 * “给王妃姐姐请安!” 翌日,大清早整座王府上空蔓着一片朦胧的白雾时,后院的女子已经纷纷出现在清雅苑,以水梦华和柳媚如为首,不论恭敬与否,也都颔首对着上首的冷月问安。 冷月身上裹着白色狐裘,俏脸如花般漾着浅淡的笑意,看着一众女子在噙着鄙夷的目光中对自己请安,不禁笑容更加拉大一分。 “各位今日真是准时!这天寒地冻,也难为你们起的这么早!”冷月的话,看似有些不忍心,但任谁都看得出,她水眸中漾着满意的笑意十分明显。 水梦华站在冷月面前,身侧就是一如既往妖冶似狐的柳媚如,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假意的笑,水梦华率先说道:“王妃姐姐说的极是。不过即便再冷,但咱府里的规矩总归是不能忘的!” 水梦华一改之前对冷月的态度,此时口口声声说着规矩二字,正让冷月不免抿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猫能不*?她不信! “看来华夫人近日应该是修习了三从四德,说的话本王妃当真爱听!”尔虞我诈,冷月并非是不会。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但,想来从她再次回府开始,这后院的女子就已经对她虎视眈眈了。看那一个个的故作恭谨的表情,还有看着自己时候不免泄露的鄙夷,她都看的真真切切。 水梦华表情一怔,冷月暗讽的话,她听出来了,只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此时又不得不笑脸迎人,带着一众女子落座在主位下首,这才说道:“王妃姐姐教训的是,当初是华儿不懂事,得罪了王妃姐姐!如今华儿也明白了王妃姐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大家都是王爷的女人,自该和平相处,雨露均沾。让王妃姐姐见笑了!” 雨露均沾?! 水梦华话音落下,冷月心中暗道,原来是争chong来了!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华夫人能够明白最好!” 对于水梦华的话,冷月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水梦华余光瞥了一眼柳媚如,两人眼底交换着眼神,旋即柳媚如便开口:“王妃姐姐,不知王爷去了哪里?这几日王爷似乎很忙?” 冷月柳眉轻挑,“内室睡着呢!这几日他的确很忙,也很累!”丝毫没有任何害羞之意的冷月,说的话相当直白,也不论是否会让其他女子多想,反正她就是这么说了。 果然,柳媚如脸颊一瞬有些微变,不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已经寅时三刻,王爷竟然还睡着?!那该是累成了什么样? 这样的想法一出,几名女子脸颊就不约而同的闪过了红霞。而冷月自若的看着这一切,嘴角讥讽的弧度慢慢上扬。 而此刻,早已离开王府,身在七煞盟中的某王爷,突然一个激灵,而他面前的龙壬,巴巴的问了一句:“爷?很冷吗?” “王妃姐姐真是任劳任怨,王爷有你照顾着,姐妹们也算是放心了!”水梦华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句后,柳媚如立刻接话:“是啊!王妃姐姐,看到王爷这么疼爱你,我们都很羡慕呢!” “今日的我,不也是昨日的你们吗?”冷月视线一一扫过面前坐着的女子,嗓音宛转悠扬,水眸光亮啧啧。 水梦华闻声,遮唇一笑:“王妃姐姐真是说笑了!对了,听说锦公子昨日来了王府,王妃姐姐和锦公子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呢!” 终于,水梦华提及到锦席城的时候,那眸子便定定的看着冷月,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抓不住。 但冷月心知肚明,这几个女子本就不是安分的主,这时候说这种话,必然还有后话,稍微沉默了片刻,说道:“昨日来府的,何止是锦公子!华夫人你的消息不够灵通!” “呵呵!王妃姐姐说的也对。不过话说回来,王妃姐姐,你也知道咱们府中人多嘴杂,就这两日,我偶然间听到府中有人谈论你和锦公子的不是,竟然有人说王妃姐姐离开王府的这段日子,都一直和锦公子在一起。王妃姐姐你别多心,华儿自然是不相信的。你出府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王府下人就是疏于管教,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水梦华一双魅惑的眸子,看着冷月刻意闪过打量的视线。说完就随手拉车了一下衣袖,表情看似无辜,却又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冷月双眸微敛,樱唇如朱丹红,噙着和煦的笑,幽幽说道:“既然王府中有下人谈论本王妃,华夫人你又这么恰好听到,那就由你把嚼舌根的人,给本王妃带过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后院本王妃已经掌管,这王府下人更是要好好教训!就这么说定了,华夫人你应该还记得是谁谈论本王妃和锦公子吧!” 水梦华是全然没想到冷月竟然能如此镇定的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这和她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就连柳媚如都忍不住轻轻蹙眉,这冷月回府后,似乎更加不好对付了。 “这…” 水梦华为难的看着冷月,方要开口为自己辩驳,门外的下人就突然说道:“启禀王妃,六公主来了!” 封灵儿又来了! 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其他几个女子纷纷交换视线,当门扉打开之际,封灵儿噙着嫣然浅笑迈步入内,而龙晴也正在此时端着早膳回来。 “既然六公主来了,那姐妹们就不打扰王妃姐姐和六公主叙旧了!”水梦华说着就率先站起身,说罢脚步就向着门扉处移动。 柳媚如等人随即跟上。依旧落座在主位上的冷月,睇着水梦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莞尔一笑,说道:“华夫人,本王妃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不能将嚼舌根的下人带过来,那么……” 冷月的话,慢慢停在唇边,但话中透露出的威胁之意,让水梦华的脚步微颤,回身瞪着冷月,很快笑道:“王妃姐姐放心,一定交给你处置!” 水梦华说完就转身离去,身上的披风在空中荡出海浪般的弧度,王府中下人成百上千,随便交给她几个,又有何难。 封灵儿和准备早膳的龙晴一同踏入清雅苑,望着身后离去的莺莺燕燕,封灵儿撇嘴道:“皇嫂,干嘛搭理她们?” 冷月卸下脸上的伪装,有些不怀好意的睇着封灵儿,揶揄道:“六公主,平日没见你来的这么勤快,怎么了,这皇宫呆不住了?” 封灵儿昨晚回到皇宫后,这心思就一直被一个身影所牵绊。大清早起身后,便忍不住又来到了邪王府。 此时,一听冷月戏谑的话,封灵儿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头连忙一皱,美目一侧,忍不住跺脚:“皇嫂,我来这里当然是看你的!” “我又没说别的,干嘛不打自招?我有说你是来看锦流年的吗?”冷月忍不住逗弄讨巧可爱的封灵儿。 话毕,封灵儿的脸颊上就飞上红晕,嘟着嘴落座在檀香木桌边,看着桌上美味可口的菜肴,赌气道:“我饿了!” 说不过冷月,封灵儿有些羞涩的坐在一隅,手拿着碗筷一点点拨弄着饭菜,而冷月见此,也不再多说,上前坐在她的对面,正色的问道:“灵儿,你出宫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皇宫里没来就没人管我!咦,皇兄呢?”说着,封灵儿就夹着青菜,放在口中之后,便四处张望的问着。 章一百:回到侯府! 早膳过后,冷月浅尝了几口清粥后便作罢,而桌上的菜肴大部分都被封灵儿卷入口中。少顷,封灵儿斜睨着冷月,笑嘻嘻的说道:“皇嫂,还是王府的饭菜好吃,我以后一定常来!” 冷月失笑的看着封灵儿,看了一眼被龙晴撤走的碗筷,她的膳食的确有人专门打理的,菜色也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做,若说封灵儿喜欢吃王府的饭菜,还不如说她来王府是别有他意。 “皇宫的饭菜,似乎并不比王府的差!”冷月睇着封灵儿莞尔一笑,促狭的柳眉扬起,封灵儿佯装不懂,继续说道:“反正就是这里的好吃!皇嫂,皇兄大清早出门干什么了?” 借故转移了话题的封灵儿,提及到封柒夜,就见冷月表情微敛,“冉家的事情,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 “皇嫂,你有心事吗?”封灵儿警觉的发现冷月微微敛去表情的神色,回想起昨日冉钰来府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 她虽然是公主,但在皇宫中并没有多重的分量。就算很多事情她想要帮忙,可也力不从心。 “没什么!灵儿,锦流年今日好像要出府!”冷月并不想将自己的烦恼告知给封灵儿,一方面是不想她担心,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封柒夜将她保护的这么好,就是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知道太多。 而冷月话落,封灵儿一双圆圆的眸子就瞬间光芒绽放,轻咬着下唇,反问道:“皇嫂,他出府干什么?” “出府也许是想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不过锦席城曾经在京城呆过一段日子,应该能够给他二叔当向导了!”冷月的话,看似无心,但封灵儿一听完,立刻就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也荡漾着涟漪。 “那怎么成!皇嫂,这偌大京城,锦席城哪可能面面俱到。皇嫂,我…我…”说道最后,封灵儿羞赧的看着冷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而冷月下一瞬,故作疲惫的看着封灵儿,道:“昨晚睡得太晚,现在又困了!灵儿,你自己去玩吧!” “皇嫂,你最好了!” 封灵儿整张清秀的脸颊上挂满了嫣然巧笑,望着故意给她创造机会的冷月,恨不得上前狠狠亲一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封灵儿,带着满足又激动的笑意,旋身就离开了清雅苑。 冷月坐在主位上,望着封灵儿像是一只蝴蝶一样奔出房门,心底微沉,她了解封灵儿,如今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至于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可能,或许就看锦流年的态度了。 “王妃,公主和锦庄主…” 封灵儿甫一离开,始终静候在偏厅的龙晴便信步而出,睇着虚掩的房门,耳边还回荡着封灵儿雀跃的声音。 “怎么了?”冷月回眸看着龙晴,这几日由于封灵儿盘踞在王府,龙晴倒是很少出现了。 龙晴思忖了一瞬,才悄声说道:“他们恐怕没可能!” “你也看出来了?”冷月一惊,打量着龙晴不乏晦涩的神情,忍不住幽幽一叹,连龙晴都能明白的事情,她如何不明白。 “王妃,锦庄主心有所属!这么多年,从未听说他对哪个女子产生过眷恋。所以公主无意是飞蛾扑火!”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锦流年?”冷月拉过龙晴,没有任何身份芥蒂的将她拉坐到身侧,但话已问出口,冷月才觉得有些不恰当。 想来龙晴一直跟着封柒夜,她认识锦流年也不为过! “锦庄主曾经一直生活在京城!几年前锦澜山庄的老庄主身故,他才回到山庄主持大局的!”龙晴说完,冷月望着她轻微点头,“这件事,只能顺从天意了!我虽然和锦流年接触不多,但是他看似温雅,实则生性凉薄。灵儿性子火热,认准一件事难免有些过分热心,且行且看吧!对了,你随我回一趟贺兰府!” 说着,冷月水眸幽深一闪,回来京城多日,她心中对端府的疑惑,还是想回贺兰府再查明一次。 “好!” * “锦庄主,你们想去哪里?我陪你们去!” 厢房之中,封灵儿脸颊红晕闪过,端看着坐在圆桌一侧的锦流年。房中只有他们二人,这静谧安详的气氛中,封灵儿一颗芳心忍不住撩拨的跳动不已。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不似皇兄那般冷冽,反而清澈如涓涓溪流,无声无息又让人沉醉其中。 “不必了,公主千金之躯,还是留在王府比较好!”锦流年瞬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封灵儿,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浅眸,望着她没有一丝波澜,就连语气都平波不惊,整个人好似一尊上等水玉,完美又疏离。 封灵儿因锦流年的话,明显表情一僵,但随后不气馁的继续说道:“锦庄主,你就别客气了!你和皇兄是好友,今日皇兄不在府中,你想出府看看京城风光,我恰好也没事,还有席城,咱们三个一起去吧!” “我何时说过我要出府看风光?”锦流年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反口一问,封灵儿顿时怔了怔,但随即一想,便生生扯出笑意,说道:“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啊!” “公主…” “二叔,咱们可以走了!” 正当锦流年再次要开口推脱的时候,锦席城恰在此时推门而出,来不及看清房内的人,便直接开口。 而封灵儿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加深,心中也明白锦流年明显是在推拒自己。但锦席城的出现,却是个转机,不禁回眸看着他:“席城,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不要!我和二叔出府,你干嘛跟着?”锦席城和封灵儿本就不对盘,彼此看一眼都忍不住要呛声吵架,更别提他和二叔出府还要带着她了! 闻声,封灵儿眼珠精灵一转,瞥了一眼自顾喝茶的锦流年,便回身走到锦席城身侧,拉着他的衣袖一角,翘起脚尖在他耳际说道:“你要是这次带着我,下次你若是找我皇嫂,我也会帮你!” “真的?” 锦席城为人单纯心思简单,一听到封灵儿以冷月为诱饵,忍不住就低眸眨着眼睛看着封灵儿。他来王府这几日,月月一直都被那个恶劣的王爷霸占着,他还有好多话想和月月说呢! “当然是真的!”封灵儿眼角含笑,轻轻眼尾,定定的看着锦席城,又再一次拉扯着他的衣袖。心中也忍不住暗道,皇嫂,成人之美,这次就委屈你了! 此二人之间的小九九,坐在一侧的锦流年似是视而不见。直到锦席城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二叔,咱们三个一起去吧,京城我确实不熟悉,有她也方便不是!” 锦席城突然转变的话锋,锦流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眸子中浅漾着某种情绪,视线在封灵儿和锦席城身上分别看了看,旋即放下茶杯,简单的应了一声,“嗯!” “走吧走吧!” 封灵儿窃笑的睇着锦席城,两个人难得没有斗嘴,双双随着锦流年,一同步出的王府。 贺兰府 阔别几个月的时间,冬日的府邸门外,青石板路依稀可见,门前积雪被下人清扫堆积在道路两旁。 门匾上,被冬日暖阳照射的三个鎏金大字,闪着清辉刺目的光晕。 “四…四小姐!” 门口穿着厚厚棉衣的护卫,见到冷月的时候微微慌神,随后有些结巴的唤了一句。冷月清凉的脸孔没有过多情绪的展露,而一侧的龙晴,却冷声说道:“大胆,见到邪王妃还不行礼?!” 龙晴纯粹出于维护的话,让那护卫一瞬间就跪在地上。不论心中有多么不愿意,也不管曾经对这位侯府四小姐有多少不屑,此时单单邪王妃的名号,就能压死他。 “小…小的参见邪王妃!” “侯爷在吗?”两名护卫跪在地上,颔首垂眸的样子,让冷月嘴角轻轻扯出疏离讥讽的笑意,旋即开口问道。 护卫二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慢慢抬眸,战战兢兢的说道:“在,邪王妃请容小的通报一声!” 话落,完全不顾冷月是否同意,那护卫便起身推开身后厚重的朱红大门,迅速的跑进了府邸。 龙晴和冷月对视一瞬,心中都明白,这次回府恐怕会面临一场空前的对峙。但若是不回来,冷月内心却始终对端府的事情耿耿于怀。事关她自己的身世,还有曾经身中朱砂泪的疑点,她不得不再次踏入侯府之中。 “回邪王妃的话,侯爷正在书房等您,请进!”护卫很快就从府邸再次跑出来,看着冷月客气的恭请入内。冷月面无异色,但不免冷笑,曾几何时想踏入自家府邸,都需要如外人一样通报后才能入内! 章百零一:心生惊悸! 皑皑白雪点缀的侯府,雕梁画柱,溪水假山的景象,都被白雪所覆。吊脚飞檐的房顶,琉璃瓦璀璨的光辉被遮挡,整座府邸侵染在一片白茫之中,贵而不奢。 行走在去往书房的幽静小路上,鹅卵石地面的缝隙中,还残存着未干的清雪。冷月表情如隆冬的天气一样,凛凛凉意之中,透着一抹戒备。 “老夫还以为你不打算再回来了!” 甫一踏入书房,其中古朴书香的韵味扑面而来。右侧贺兰绝所落座的书案后面,正面墙的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籍,桌案上文房四宝整齐摆放,几只狼毫依次的挂在笔帘之上。 冷月方入内,贺兰绝不怒自威的脸颊便看着她,语气也颇有些声凉讽刺。 龙晴随之入内,小厮将门扉紧闭后,只有几缕阳光顺着雕花窗棂斑驳射入。冷月面无表情,直接落座在贺兰绝书案的对面位置,望着她唇角一勾:“我回来与否,有什么区别?身为父亲,即便知道我回京,也同样没有在意不是吗?” 父女多日不见,再次面对彼此,有些唇枪舌战的意味让一侧的龙晴锐利的睇着贺兰绝。 闻声,贺兰绝眼神一怔,细细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冷月,印象中这个女儿,始终胆怯懦弱,即便当初嫁给邪王封柒夜后,也并没有体现出此时这般冷静。 一时没忍住,贺兰绝说道:“你与老夫说话的态度,倒是强硬了不少!看来嫁给邪王,你当真忘了自己出自何处!” “侯爷,是不是你们贺兰侯府的人,总是习惯拿身份压人?!当初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们个个都提醒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承你所言,我既然已经是邪王妃,还谈什么出处呢?你说呢!” 冷月对贺兰绝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或感觉,只不过她心底深处,多少还是有些怨念贺兰绝的。不是出自她本意,许是贺兰冷月多年来在府中备受欺凌,而她承袭着她的记忆,对她心中的想法和怨怼也多少有所体会。 尤其是,每次面对贺兰绝,她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着各种异样的神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况且,冷月自认为不是软包子,如果被人欺负到头上,她又何必再处处忍让!曾经的忍让,无非是让这些人得寸进尺罢了。 “呵,伶牙俐齿!说吧,你找老夫有何事?”贺兰绝瞥了一眼冷月后,便垂眸继续看着书案上的宣旨,不屑一顾的态度很是明显。 冷月眉尾上翘,睇着贺兰绝,直截了当的问道:“当年,你在哪里遇到端…我娘的!” ‘啪’的一声,随着冷月话音落下,贺兰绝手中拿着的狼毫,突然间在他手心中碎成两段。狼毫笔尖掉落在宣旨上,氤氲了一片黑污。 贺兰绝眸子微眯,慢慢掀开眼睑望着冷月,声音晦涩难测:“为什么突然问你娘的情况?你想知道什么?” 贺兰绝诡异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冷月和龙晴的怀疑。定睛凝视着贺兰绝,冷月说道:“有什么不能说吗?身为我娘的女儿,对她生前之事有些好奇,你身为父亲总归要知道的比我多,即便你不喜欢她,即便你视我如敝屣,但当年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 “在一艘巡游的画舫之中!” 贺兰绝手中紧紧握着半只断裂的狼毫,语气不难听出有些愤恨。 “从哪里来的画舫?”冷月边追问着贺兰绝,边睨着他愈发用力攥紧的拳头。尤其是他泄露了表情的面孔,此时一片青黑。 看来,端尔岚当年和贺兰绝之间,只怕也是有些故事的。 “老夫怎么会知道!已经死了的人,生前如何又能怎样!如果你来回府只为了问这些,那就回吧!” 生硬的语气和强硬的态度,贺兰绝似乎在端尔岚的事情上,有过分的抵触。但这些在冷月的眼里,都可以视而不见。 她只想知道,关于端尔岚的一切。 “我娘有娘家人吗?” 冷月清冷的语气,贺兰绝一时没有忍住,手中半只狼毫对着她就直接挥出。椅子一侧的龙晴,见状正要抬手挡下,哪知冷月却先她一步,藕臂平伸竟是自空中就截住狼毫。 如削葱的玉指堪堪将狼毫夹住,冷月虽然对自己的动作有一瞬的怔愣,但旋即就恢复了平静。将手中狼毫轻甩在地上,面对贺兰绝惊愕的表情,樱唇清浅飞扬。 贺兰绝单手捏住书案上的宣旨,鼻翼煽动着,不禁冷笑:“一个画舫的琴伶,老夫不过是她其中之一的入幕之宾,又怎么会知道她有没有娘家人!你的能耐果然大了!” “如你所说,可最后你还是把她娶回来了!”冷月讪笑的看着自打嘴巴的贺兰绝,他口口声声讽刺着端尔岚,但若是如此瞧不起,贺兰侯府就不会有她二房的存在了。 贺兰绝逐渐染上猩红的眸子,睇着冷月渐渐目光微凉,“老夫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娘!滚,贺兰侯府以后不要再回来了!老夫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回来,除了问我娘的事情,你以为我愿意回来?这样说来,你应该早就知道是贺兰明氏杀了端尔岚吧!亦或者是你受益她这样做的?” 冷月淡淡的回想着脑海中残存的一幕,当初仅仅五六岁的贺兰冷月,在风雅轩外亲眼看见明氏和管家撕扯着端尔岚,将那啐了剧毒碗,狠狠抵在端尔岚的嘴边,碗中浓黑的药汤全部灌下去之后,端尔岚狼狈的跌倒在地上,眸子中全是痛楚。 模糊的景象中,冷月依稀能够记得,那个绝美的女子,在最终绝望的痛楚中,声声祈求明氏放过贺兰冷月一条生路…… 冷月的话,不期然的就让贺兰绝的脸色陡然而变。那噙着不敢置信的眸子中,异样的冷光转瞬即逝。 “就算是本夫人做的,又能怎样?贺兰冷月,你终于肯回来了!”门扉顷刻间就被贺兰明氏从外大力推开。身边秋荷和贺兰冷春陪伴,贺兰明氏怒目盯着冷月,如同啐了剧毒的眸子,像是毒蛇吐信一般,恨不得将冷月千刀万剐。 邪王府她进不去,如今贺兰冷月亲自送上门,她又怎能让她好过! 贺兰绝望着入内的明氏,眼底闪过厌恶,随即瞬了一眼好整以暇没有任何畏惧之色的冷月,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我回来了,又能怎样?”冷月反唇相讥的话,让贺兰明氏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一侧步步跟随的贺兰冷春,睨着冷月,眼里全是凌天的恨意。 她变成如同过街老鼠般,被人指指点点的境地,全是因为她! 贺兰明氏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冷月,对贺兰绝视若无睹。沉着步子,慢慢走向落座的冷月,银牙紧咬,几乎从齿缝中逼出狠毒的话:“你娘那个践人,就是我杀的!你以为你逃避了几个月,就能让本夫人忘了你的所作所为吗?” “哦?贺兰夫人不如明说,我到底做什么了?难不成你指的是贺兰大小姐被山贼玷污一事?那我还真是冤枉,她分明是自己跑到荒郊送上山贼窝的,怪得了谁!”冷月笑靥如花的讽刺着明氏和贺兰冷春,而说到最后,眼底光芒大放,水眸如到尖般闪着熠熠清辉,凛然无惧,唇角嘲讽的弧度带着挑衅。 “践人!”贺兰明氏似是被冷月踩到了痛楚,就连贺兰冷春闻声都忍不住身子轻颤,一幕幕如同被揭开的伤疤,鲜血淋漓的映入脑海中! 贺兰明氏爆出一句怒骂,即便是厚重的裙摆也无法阻挡她怒冲冲的脚步,猛地上前挥手而下,对着冷月噙着笑意的脸颊就要狠狠落下。 “住手!” “王妃!” 贺兰绝看似出声制止,但是明氏的手掌带着决然的怒气,既然她敢擅闯书房,自然就有些破釜沉舟,即便贺兰绝出口,也无法阻挡她的动作。 明氏恨不得撕了冷月那张碍眼的笑脸,狠狠落下的掌心,眼看就要打在冷月如玉的脸颊上,然而变故总是在关键时候陡生—— 冷月漾着纨绔不羁的笑,左手轻抬,下一刻就握住贺兰明氏的手腕,如水清瞳瞬也不瞬的睇着贺兰明氏,旋即慢慢起身,手中紧握的手腕也因她的动作不时的向后拉扯着。 一举不成,贺兰明氏的左手又掴向冷月的另一侧,身为侯府大夫人,身无功力,唯一能够泄愤的也就是这点拳脚功夫。 冷月狂狷的扬起一侧的樱唇,余光看到明氏再次挥起的左手,不禁冷笑,随后紧紧用力捏着明氏的手腕,脚下屈腿,毫不留情的就揣在了明氏的小腹上,素手猛地放开她的手腕。这一举动,致使明氏整个人狼狈的被她踹的趔趄不已,贺兰冷春和秋荷见状也连忙上前搀扶。 “娘!” “明氏,这是替端尔岚,也就是我娘还给你的!想找我算账,先看清你有没有那个能耐!贺兰冷春,当初若不是你心怀鬼胎想要嫁给封柒夜,又怎么会让自己成为山贼的佳肴!想怪我,也要看看你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冷月好似出鞘的刀锋,锐利,果决,森冷,孤寒。闪烁熠熠的水眸,堪比骄阳耀目。身边伴着龙晴,站在书房中央,即便娇小惹怜,但此时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自信。 “哎哟,贺兰冷月,你这个践人!”明氏被秋荷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小腹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眉头紧拧,阴冷的眸子更是闪过狠毒的光芒,指着冷月连连怒骂。 贺兰冷春神色晦暗的看着冷月,扶着明氏的手臂,望着对面有些陌生的冷月,声音低沉:“贺兰冷月,是你害了我!你怎么有脸这么说?” “我害了你?贺兰冷春,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害你,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周旋!更何况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与其你当我是敌人,不如好好想想,成亲当日,在街头上是谁抬走了你的轿子!”冷月寒凉的看着贺兰冷春,话中之意全然是她的不屑。 诚然,一切正如冷月所说,贺兰冷春的死活,她就是这般不在意! “天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咦,小妹你何时回来的?”就在房中明氏和贺兰冷春,甚至是贺兰绝都对冷月心生惊悸的时候,徐徐灌入冷风的门扉,一个身着艳丽紫色厚裙的女子,映入众人眼帘。 冷月斜睨看去,见到来人的时候,眼角划过微光。贺兰冷月在侯府中排行老四,而府中除了贺兰冷春,还有一位嫡出二小姐和嫡出大少爷。 此时,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正是二小姐贺兰冷夏。 自冷月清醒过来之后,就听闻贺兰冷夏出门礼佛,一直不在府邸。此时见到她出现,冷月浅笑,这个贺兰冷夏,在印象中似乎并不简单。 面上单纯,心思深沉! “娘?你怎么了?”贺兰冷夏和贺兰冷春有七分相似,两个人的脸蛋都是娇俏的鹅蛋脸,只不过贺兰冷夏的眼尾微微上挑,更显娇媚。而与此时此刻低沉的贺兰冷春相比,她更多的是开朗。 见到贺兰明氏痛苦的抚着小腹,贺兰冷夏快步上前,担忧的看着她,明氏闻声也立时说道:“夏儿,回房去,这里没你的事!” “娘,到底怎么了?大姐,你说!”贺兰冷夏见明氏不说,便转眸看着贺兰冷春询问。 原本都是嫡出的姐妹俩,贺兰冷春对贺兰冷夏的态度,似乎很是冷淡。轻瞥了她一眼,也说道:“这里的确没你的事!” “好了!你们闹够了没!” 章百零二:狸猫换太子! 贺兰绝愤怒异常的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场面,一瞬间拍案而起。怒吼声让明氏情不自已的抖了抖身子,就连贺兰冷春和贺兰冷夏都微微瑟缩了一番。 唯独,冷月依旧清冷如玉的睇着贺兰绝,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中,她早已不是曾经任人呼来喝去的庶女。 “你回府若是来制造混乱的,就给老夫滚!” 贺兰绝上前直直走到冷月的对面,望着她的神色中充满多样的情绪,紧握的拳头也泄露了他的愤怒。 而冷月定睛观察着贺兰绝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他眸子中时而闪过的痛心那般明显。 旋即,冷月又忍不住自嘲,她的身份在贺兰绝眼里,恐怕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是痛心。 “老爷,不能让她走!” 明氏强忍着小腹的疼痛,上前一步就拉扯着贺兰绝的袖管劝说着。若是贺兰冷月再次离开,回到王府后,那她更没有机会了。 “放肆!”贺兰绝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袖,怒瞪着明氏,低声怒吼了一句,继而再次说道:“她现在是邪王妃,你莫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贺兰冷春在一侧望着贺兰绝和明氏的争吵,一言不发,但那双眸子渐渐也看向了面无异色的冷月,她想不通为何她如今变得如此大胆又无畏,当真是因为邪王的关系吗? 可,若她不再是邪王妃,又该如何呢! 恶从胆边生,贺兰冷春面对自己不幸的遭遇,再观看冷月如今态度,心中不免悲愤,忍不住开始步步为营的算计起来。 “娘,爹说的没错!小妹如今是邪王妃,咱侯府怕是惹不起!”贺兰冷春上前宽慰的语气劝说着贺兰明氏,随后捏着贺兰明氏的手臂,微微用力。 这暗示的态度,让贺兰明氏旋即也闭口不言。 “该问的也问过了,该知道的也了解了!这侯府,以后看来是不用再回了!龙晴,走吧!”冷月的眼神在贺兰绝和明氏身上一一掠过,狂妄的语气再次上明氏想要上前反唇相讥,却是被贺兰冷春拉住。 贺兰冷夏站在旁侧,始终面含浅笑的看着一切,直到听说冷月要离开时,才说道:“小妹,这就走了吗?二姐送你!” 她示好的态度,在冷月和龙晴眼里自然明白别有用意。但冷月也不多说,任由贺兰冷夏跟着自己走出了侯府书房。 房内,明氏和贺兰冷春二人互相交换着视线,而贺兰绝在沉寂的氛围中,突然一个巴掌就打在了明氏的脸颊上,“当年的事,果然是你做的!” 贺兰绝的掌掴让明氏没有任何防备的直接摔到在地,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印上猩红的五指掌印。 明氏捂着脸颊,眼角也滑下热泪,期期艾艾的说道:“对,她说的没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当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她吗?老爷,事过境迁,你现在才想起来质问我,是不是太晚了!” “娘!爹,你干什么听信贺兰冷月的,她回府分明是不怀好意,你看看侯府现在因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女儿的一生都被她给毁了,我……” 贺兰冷春扑倒在明氏的身边,语气悲切的望着贺兰绝,事态一步步的发展,终于在这时候让贺兰冷春的心底仇恨愈发深埋。 “滚,都给老夫滚出去!” 贺兰绝双目赤红的吼了一声,随后在明氏和贺兰冷春含着怨气离开后,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书案边,一下子就瘫坐在上面。手掌也忍不住发抖,多少年了,每每提及那个女人, 他还是会心痛。 * “小妹,当初你出嫁的时候,二姐不在府中。回府后又听说你离开了王府,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二姐真替你高兴!” 贺兰冷夏熟稔的拉着冷月微凉的手心,漫步走在出府的路上,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句句话都带着真心实意。 但冷月旋即不着痕迹的拨弄了一下身前的衣摆,手也顺势从贺兰冷夏的手中抽离,声音浅淡的说道:“谢谢关心!” 印象里,贺兰冷夏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贺兰冷月的事情,但是记忆中,多少次她站在一旁,以各种挑拨的话语让贺兰冷春对贺兰冷月谩骂的场景,她怎能忘记! 贺兰冷春的确心机不够深沉,但是贺兰冷夏却相反,她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在侯府中却要比贺兰冷春更有地位。 而这样的人,才让你捉摸不透,更加要小心堤防。 “小妹,跟二姐就不必这么客气了!至于大姐,你也知道她遇到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心性有些改变也是在所难免,不别怪她就好!” “嗯!” 冷月的淡漠,似乎让贺兰冷夏有些自讨没趣,府门近在眼前,贺兰冷夏也停下了脚步,再次说道:“小妹,那二姐就不远送了,待过些时日,二姐肯定去王府看你!” 目送着冷月离去,贺兰冷夏站在原地,嘴角突然闪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眼波流转几分后,才转身回府。途径秋水阁的时候,那双眸子染上讥讽,贺兰冷春,你有今日也是活该! 闲庭信步走在京城街头,龙晴低眸思忖一瞬,悄声说道:“王妃,贺兰冷夏心机很深!” “怎么看出来的!”冷月目光直视前方,虽没有看龙晴,但是说话的唇角划过明了的笑意,龙晴见此则说道:“看起来她对谁都很好,但是她眼神如水,一切情绪都隐藏在波光之下,与你说话的时候,诡光闪烁,且与人对视的时间很少,大多时候眸子闪烁不迭,似是不愿与人直视!” 冷月听着身边龙晴的话,细细回想贺兰冷夏的表现,确实如她所说,但随后笑意不减,“随她去吧!走,咱们去一街看看!” 对于冉家店铺被查封的事情,冷月总觉得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她也知道如今封柒夜在这件事上急于奔走周旋,恰好自己没事,不如前去探查一番也好。 “王妃,冉家的事情恐怕牵连甚广,这件事爷自有定论!”龙晴闻声就开口劝着冷月,显然是不想冷月搀和其中。 但心意已决,冷月噙着笑意转眸睇着龙晴,细声开口:“我不是要搀和,一街那边听闻有家茶寮不错,咱们去喝茶!” 闻言,龙晴嘴角抽搐了一瞬,最后不得已无奈的跟上了冷月。王妃,就算你要搀和,能不能别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王府什么茶没有。 一街,位于京城中心偏北的方向,再行进半盏茶的功夫便能直达皇宫。冉钰曾经说过,正因为一街距离皇宫很近,所以冉家才把粮铺的开在这里。 甫一走到一街,冬日的市面上虽然行人稀少,但此时一街上却截然相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场面,恨不得每家店铺都人满为患。 “一街什么时候这么火热了?” 龙晴见此情景不禁出声嘀咕了一句,随后看着冷月走进第一家古玩店铺的时候,也趋步跟上。 “二位姑娘,想看什么随便看!咱们铺子里的东西,都是上等的古玩摆件,各个都是精品!” 见穿着不凡的冷月和龙晴入内之际,店铺伙计立刻上前热情谄媚的打着招呼。古玩店内,货架上摆放着各色精工细卓的工艺品,陶瓷、紫砂应有尽有。 店铺已有不少人在其中观赏,冷月含笑对着伙计点头:“看起来的确不错!以前来一街还没发现有这么精致古玩的店铺。” 冷月边看着货架上的摆设,边随口说着。而伙计亦步亦趋的跟在冷月身边,看到她身着的裙装和狐裘定属非富即贵才能有的,立时更加客气的说道:“姑娘见笑了,其实咱们铺子也刚刚开张不久,以前你没看到也实属正常!” 冷月一头秀发披散在狐裘之外,即便婚嫁也没有将发髻点缀成妇人,这伙计自然直接当她是未出阁的女子。 闻声,冷月故作惊讶的看着伙计,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不过我看你们家的东西都这么好,若是早些开张,肯定都会售罄的!” “是是是,多谢姑娘夸奖!你看看喜欢什么,价钱咱们都好商量!”伙计一看冷月对货架上的摆件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更是开口推销着。 而冷月随手拿起一只雕琢精美的小巧青花瓷,端看着就呢喃出声:“这青花瓷质地这么好,简直可以和宫窑出品的媲美了!” 宫窑,专门为皇宫打造玉器摆件的地方。按说一般小伙计听到这样的话,本应该面露骄傲或者谦虚回应,哪知,就在冷月余光看着小伙计的时候,那伙计突然上前一步,面色有些火热的说道:“姑娘好眼力!看姑娘的打扮定然非富即贵,现在竟能够认出官窑物件,想来也必定是皇宫贵族!” “这没什么,家里用的都是这样的!”冷月似是无心出口的话,顿时让伙计的整张脸都在放光,不禁凑上前,说道:“姑娘,既然如此,,若是不嫌弃,不如后堂一叙!” 伙计的话,无疑证实了冷月的猜测。而他恭谨的邀请冷月进入内室,这事恐怕就不简单了。 原本,冷月对陶瓷器具并没有过多研究,只不过手中所拿着的青花瓷,在瓶身低部,清晰可见‘封’字。 封乃是封夙王朝的皇姓,这青花瓷竟然能明目张胆的印着‘封’字,无疑和皇宫有关。在她所了解的情况中,非皇亲不得使用官窑物品。 看来,整个一街背后的主人,必定与皇宫有关。 而伙计竟然邀请她进入内室,这样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 “所为何事?”冷月故意疑惑的看着伙计,而伙计见冷月面露怀疑,不禁细声说道:“姑娘,进去便知!定然不会让你后悔!” “那好,带路吧!” 京城中,高门大户数得出的就那么几家。而每个大户之中,子嗣自然众多。这单单一个古玩店铺,伙计竟然有此举动,看起来一街的确有些诡异了! 冷月带着龙晴,跟随着伙计慢慢走向店铺一侧挂着门帘的后堂。门帘之后,是摆放着檀木桌椅的中堂,而堂中两侧分别是两扇紧闭的房门。 伙计示意冷月和龙晴落座,便走到右侧的房门前,敲门说道:“掌柜的,贵客来了!” 恰在此时,房中传来的呻-吟声和女子娇弱的呢喃声,也传入了冷月的耳中。下一刻,便听到里面带着喘息的男子声音,说道:“这就来!” 虽然听的不适很清楚,但是依稀能够辨别窸窸窣窣的声音。当冷月和龙晴不着痕迹的交换视线后,房门很快被打开。 一股子欢-爱过后的靡靡之气也铺面而来。冷月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而那男子身着暗绿色的锦衣,墨发还披散在身后,过分阴柔的脸颊也映入冷月的视线中。 男子狭长带着痞气的眸子看了一眼伙计,随意的挥挥手便示意他离去。而后径自坐在冷月的对面,打量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不知姑娘芳名?”男子落座后,浅尝着伙计送来的上等普洱茶,随后红润的唇角染上茶香,看着冷月闻到。 冷月敛去所有表情,一双美目水波濯濯,樱唇清浅而笑,微微垂眸:“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让小女子来后堂所为何事?” “在下卓文浩!看姑娘举止优雅,气质如兰,想必也是出自大门大户才对!”卓文浩打量着冷月,其中不乏试探的意味。 当下,冷月心中有所计较,随后垂眸静雅的说道:“小女子,复姓贺兰!” 贺兰,单单这二字出口,就可见卓文浩表情瞬间一愣。京城中,复姓贺兰的,唯有贺兰侯府! 这下子,卓文浩的表情再没有任何迟疑。狭长轻佻的眸子,打量着冷月,低声笑道:“原来是贺兰侯府之女,在下有幸认之!” “小女子在铺子中见到几件喜欢的古玩,卓公子找小女子来此,可是为了这些?”冷月含糊询问的话,让卓文浩低头浅笑。 随后再次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姑娘喜欢尽管开口,权当在下送给姑娘的见面礼!” “卓公子客气了!若是没事,小女子先告退!”冷月举止如大家闺秀般,令卓文浩全完看不出她的试探。 见冷月要走,卓文浩立刻开口挽留:“姑娘留步!其实伙计带你来,的确有些事情想让姑娘帮忙?” “帮忙?我与卓公子从未见过,不知有什么能帮忙的?”冷月语气温婉清幽,嗓音柔软如棉,扫在卓文浩的心头有阵阵酥麻之感。 贺兰侯府家中有三个女子,他是知道的。想来眼前这个,定然是除了贺兰冷月的其他二人。 京城谁人都知道,贺兰冷月如今已经嫁给邪王。当初这样的联姻,让其他几家都心生防备,难免会猜忌贺兰绝从此投到邪王门下。 但过去这么久,桌家依旧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卓文浩看着冷月,思量了一瞬后,才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墨发,双目灼灼的望着冷月,道:“姑娘既然是贺兰侯府之女,敢问你是……” 冷月对卓文浩的询问心中冷笑不已,但随后出口的话,也相当有水准:“卓公子若是没事,那小女子就不便久留!大姐在府中还等着我回去!” 大姐!侯府的大姐无疑是贺兰冷春,那她必定就是二小姐贺兰冷夏了!卓文浩如是想着,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冷月的文字游戏之中。 “等等!事情是这样的。贺兰小姐身在京城,想必应该知道,如今城中形势吧!”卓文浩语焉不详,但是语气中透露出的深意,冷月自然知晓。 但为免引起他的怀疑,冷月面色佯装不解,“卓公子所指的是什么形势?” “这么说吧!”卓文浩轻轻弹了弹袖管,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目不斜视的龙晴,才隔桌凑近冷月说道:“贺兰小姐身在侯府,难道就没听说过最近宫内的事情吗?” “卓公子,你指的莫不是邪王和贤王?” 冷月见卓文浩略显小心翼翼的话,随后也微微倾身,细声的一句询问,卓文浩立时摇头:“贺兰小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几月前墨王回朝,如今宫内不单单是邪王和贤王之间的争斗!其实今日得幸认识贺兰小姐,也是想借你之口,传些话罢了!” “卓公子请说!” 冷月表情正色的模样,卓文浩微微一瞬,继续说道:“其实贺兰小姐身在侯府,可能无法体会民间疾苦。说来,若是皇宫动荡,必定会引的民不聊生。在下虽然是一介商人,但也心怀悲悯,自然不愿意见到这一切。贤王,之所以称为贤王,必定是贤德恭谨,而邪王为人邪佞,至于墨王虽手握重兵,但为人嗜杀成性。自太子过世后,朝堂中分立几派,储君未立,人心惶惶。我卓某人自然不希望将来天下动-荡,所以姑娘身为贺兰侯府的女子,不知可否能够转告贺兰侯爷,天下大事,多为民生考虑。” “卓公子的意思是……” 见冷月认真询问的态度,卓文浩也不多保留,直接说道:“贤王一派,诚邀贺兰府!” “这…” 冷月的表现,在卓文浩的眼里,似乎看出她的动摇,不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贺兰姑娘,在下知道此举未免有些唐突,但是这实属无奈之举!不瞒你说,我卓家也是百年基业,在京城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我知道贺兰侯爷为人正直,所以才会邀他投入贤王一脉。其实在下,很久前便知道小姐芳名,心有所属却又不敢造次,今日一见确实有些情难自禁,贺兰姑娘海涵!” 卓文浩目露*的看着冷月,在他眼里,女子无非是崇尚荣华富贵的。他抬出桌家,又以自身打动,就不相信她对此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当卓文浩见到冷月脸上一闪而过的红霞时候,便知事情有了转机。冷月水眸潋滟,微红的凝脂脸颊美艳不可方物。 少顷,才说道:“卓公子是希望我为你对爹谏言,可是既然公子为何不直接找爹爹说话呢?” 这的确是冷月的怀疑。 闻声,卓文浩自嘲一笑:“姑娘身在贺兰府,不会不知道侯爷向来独来独往,我卓家多次邀请侯爷,始终无法成功。姑娘蕙质兰心,必定会成人之美的!” 冷月着实没想到,贺兰绝竟如此孤往。按说身在朝堂,难免会有各种拉拢,贺兰绝这样中立的态度,的确不失为自保好办法。 “那…我愿意一试!” 冷月说罢,看着卓文浩心中鄙夷,但面色却露出娇小。一口贝齿在闪着光亮,让卓文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如此甚好!姑娘,那在下就在这里等着姑娘的好消息!” “嗯!告辞!” 当冷月和龙晴在卓文浩的护送下走出店铺的时候,已经时至晌午。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幽冷,谁都没有开口。而龙晴手上则抱着几件由卓文浩精心挑选送给她们的古玩。 直到远离了古玩店铺后,龙晴才出口提醒:“王妃,卓文浩是卓府的三公子!” “看来这条一街,背后是卓家所有!”冷月俏脸上闪过嘲讽,没想到为了皇权争端,卓家已经开始暗中拉拢人脉,相比之下,封亦晗的背后是整个卓家甚至更多的高门在支持,那封柒夜的身后呢! “王妃,眼下卓家已经开始行动,很显然这条街上开设店铺是假,暗中操作拉拢才是真!侯府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龙晴定睛看着冷月,她担心的是,王妃要怎么做才不会被卓文浩发现她真实的身份! 冷月美目微勾,“狸猫换太子!” 章百零三:无事生非! 走出一街后,龙晴伴着冷月走在回府的宽敞马路上,隆冬雾蒙蒙的天气,喝出的冷气都变成一阵白烟升腾。 “王妃,若是卓文浩去贺兰府摆放,此事怕是会穿帮!”龙晴忽然间闪过一瞬的担心,随即便看着冷月问着。 冷月闻声脚下慢慢站定,水眸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微微眯起觑着前方,“他若是能去的了贺兰府,就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以一街暗箱拉拢了!卓家这样做,明显是不愿被人发觉。至于卓文浩想借我之口传话,那就让他一直误以为我就是贺兰冷夏便好!” “王妃,这样来很危险的!”龙晴睇着冷月,打从心底确实不愿意她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自然这也是封柒夜的意思。 冷月瞬时看着龙晴,柳眉轻轻勾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龙晴,其实我没那么废物!” “王妃,我不是…” “走吧,回府!不知道灵儿和锦流年他们回去了没!”冷月说罢,不待龙晴开口解释,便径自前行。 她明白龙晴的意思,也知道出于维护。但,有时候主动出击,反而比坐以待毙要好。 回到王府后,冷月才顺着石板路走到前厅,倏然间封灵儿就从房内跑了出来。清秀还带着红润的脸颊,有些气鼓鼓的。 “皇嫂,你回来了!” 封灵儿见到冷月之际,便站在她的身侧,好似看到了亲人一样,拉着她的手臂招呼了一声。 而龙晴此时也识趣的直接进了前厅,封灵儿见身边没有外人,才继续对冷月问道:“皇嫂,你去哪了!” “出府办点事!怎么了?谁惹我们六公主生气了?”冷月说着就要踱步前行,但封灵儿似乎有些不愿,拉着冷月的手臂站定在原地。 听到她的话时,嗫嚅道:“皇嫂,他有喜欢的人了……” “谁?锦流年?”说实在的,冷月听到封灵儿这样的话,心里并没有多少惊讶。当初她早就听闻此事,并且对锦流年的为人也稍有了解。 总觉得性格开朗又天真的灵儿,似乎并不是锦流年所喜欢的女子。至于为何这样想,冷月也只能说是直觉。 封灵儿一听到锦流年的名字,那平日里漾满了笑意的眸子,顿时闪过忧愁,点点头,说道:“嗯!皇嫂,我哪点不好!他为什么不会喜欢我?” “他怎么说的?”冷月放弃了拉着封灵儿步入前厅的举动,反而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向前厅回廊的拐角。 漫步在王府之中,封灵儿这才将她和锦流年之间发生的时候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冷月,“皇嫂,我真的很喜欢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当初在南城,虽然是匆匆一瞥,但是那种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皇嫂,这感觉你应该清楚的!可是方才,我假装无意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竟然直接说不是我这样的!他说他喜欢的女子早就在他心底,皇嫂,他怎么这么可恶!” 越说越激动的封灵儿,眼看着双眸逐渐氤氲,冷月除了暗叹也别无他法,只能伴着她细声安慰道:“灵儿,你对锦流年根本就不了解,就像你说的,匆匆一瞥,就算心里有感觉,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一时的冲动呢!” “皇嫂,这不是冲动!我是真的……” 封灵儿有些焦急的想要表明心迹,而话音犹在耳边,却被冷月打断:“灵儿!锦流年的过往你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不是皇嫂不帮你,今日给你们制造的机会你也看到了。若是他对你有意,又怎会说出那些话?!” “可是…皇嫂,你是让我放弃吗?”封灵儿表情中明显痛楚的神色,让冷月心中为之一惊,她甚至没想到过,短短几日,封灵儿对锦流年真的会用情至此? “灵儿,这件事皇嫂会和你皇兄商量一下的。你身为公主,金枝玉叶,何必如此强求!”虽然冷月如是说着,但这也确实是她心里的想法。 且不说锦流年会不会喜欢灵儿,就算他们将来能在一起,锦流年那般冷清的人,灵儿恐怕也会很辛苦。 况且,若是有可能,封柒夜就不会对此事视而不见了。 “皇嫂…我想回宫了!” 封灵儿低眸悄声说了一句,随后在冷月担忧的视线中,脸颊上扯出一抹苦笑:“其实我今日出宫的事,是瞒着父皇和皇后的!” “灵儿,先回去吧!” 冷月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封灵儿这样的表现,难免对自己擅自做主撮合他们的举动有些泄气。锦流年能亲口说出不喜欢她,看来他早已心意已决。 凭借他那般心性,想必也早就看出了封灵儿的心意。 “嗯!皇嫂,你有时间记得来皇宫看我啊!”封灵儿和冷月告别后,便一个人直接离开了王府。 接连两日出宫,为了给锦流年留下好印象,她甚至连自己的婢女都没有带着。她不想让锦流年认为她是骄横的公主,可方才他们之间的谈话,着实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冷月站在原地,看着封灵儿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不禁喟叹一声。情情爱爱,真是让人揪心断肠。 踏雪而来的脚步声临近,冷月没有回眸,单单听见那沉稳的步伐,便知道是谁。正想着,腰间就盘踞上粗壮有力的铁臂,将她整个人顺势一带,就拉入了略显凉意的宽厚胸膛。 “流年不适合她!” 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冷月耳边响起。旋即回眸对上那双漾着柔情百转的眸子,冷月叹息:“你早就知道了?” “嗯!流年心中有人,已经很多年了!灵儿不解世故,流年心思深沉,她看不透也在所难免!”封柒夜同样望着封灵儿离去的方向,他唯一的妹妹,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哪怕她喜欢上其他的男子,说不定他都会有所行动。但惟独流年不行。 “我今日去了一街,你猜我遇见了谁?”冷月不想在封灵儿和锦流年的事情上过多讨论,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着,冷月水眸中闪过晶亮的光芒,封柒夜手臂再次扣紧了一分,“谁?” “卓文浩!” “卓家老三?!” 冷月点头:“嗯,就是他!在一街的古玩店中,他…” “以后别去了!”正当冷月要说出今日的所见所闻时,身边的封柒夜却突然揽着她前行,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冷月险些一个趔趄。 顺势回眸看着身侧的封柒夜,就见他脸色有些不好,不禁反问:“喂,我话还没说完呢!” “一街已经是卓家所有。你知不知道假冒贺兰冷夏很危险?”封柒夜眸子微沉,深邃如渊的瞳孔仿佛散发着黑幽气息,俊朗的脸颊紧绷,一丝怒气微微外泄。 冷月一瞬怔愣,斜睨着封柒夜,“龙晴这么快就告诉你了?” “你去贺兰府做什么?”封柒夜全然没有回答冷月的意思,反而继续问着,显然他对冷月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你猜呢!”冷月微微敛去表情,心里不禁思忖着,一会得和龙晴好好谈谈,说好的是她的婢女,怎么啥事都告诉了封柒夜。 封柒夜站定脚步,睇着和他反驳的冷月,幽幽说道:“以后你若是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本王,贺兰府以后不要回去了!” “封柒夜,你说的好听。我问你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痛快的告诉过我?”冷月扬着头望进封柒夜深邃的眸子中,他若是什么都肯说,她哪里还需要自己四处奔走。 对冷月的反问有些哑口无言,沉默少顷后,封柒夜才将她拉进自己的狐裘之中,按在自己的身侧,低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 当封柒夜无奈的话音出口之际,冷月一瞬间竟然不知该从何问起。她想知道的很多,但是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你的身世,本王还在调查!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一街已经成为卓家所有,卓青柔有意把镇远将军调回京城,为的就是牵制本王!” 见冷月不语,封柒夜慢慢踱步,旋即也将一些不愿冷月接触的事情全盘托出。而他所说的,不过是表面上大家都看的到的事情,而暗中正在发生的,他同样也在观察。 “封柒夜,为什么我在王府这么久,总觉得你并没有任何地方威胁到封亦晗或者是皇后,可是他们为何总是针对你?原因是什么?” 冷月细心想了想,确实如她所说,封柒夜表象看起来就是个闲散王爷,但封亦晗对他这样紧抓不放,不可能是无事生非。 ***** 明日万更,爬去继续码字!~ 章百零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夜 清冷萧索的王府内,晕红的灯笼驱走府邸的黑暗。清雅苑内的冷月,不知为何,总是感觉有些坐立不安。心虚不宁的感觉,没由来的非常强烈。 “王妃怎么了?” 察觉到冷月的不安,正在拨弄着炭炉的龙晴,放下手中的铁钳,立起身子望着冷月关怀而问。 冷月远黛般的柳眉弯蹙,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之感,摇了摇头,才说道:“龙晴,你去睡吧!我没事!” “王妃,爷今晚……” 天色渐晚,但封柒夜始终没有出现在清雅苑内。龙晴知晓他的去向,但有些话她不愿说,却也不想瞒着冷月。 冷月睇了她一眼,了然的点头:“我知道,又在春华殿里做戏吧!” “王妃,那我先下去了!” “嗯!” 清雅苑中,一阵冷风随着龙晴的开门灌入到房中。暖意之中染上沁凉,昏黄的内室,冷月不自禁抱膝坐在软榻边,小巧的下颚抵在膝盖上,就算知道和府中女子在春华殿*的并非封柒夜,而是另有其人,但她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始终都知道,封柒夜有很多很多隐藏的故事,但他不肯对自己明说,无论她怎样问也都问不出口。 他明知道那些女子有些是皇后故意安排在王府之中的,但却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他想做什么,让自己变成沉迷酒色之徒又为了什么。 皇权更替,注定是一场大浪淘沙。但终究他能否胜出,还是个未知之数。太多关于封柒夜的事情,让冷月想不通猜不透。 心底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坐在内室了无睡意。愣了片刻后,冷月便迅速起身穿上了衣物,披着披风拉开门扉的瞬间,阴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入,冷月一瞬心神清明。 天空中又飘起了柳絮般的雪花,阴沉的黑幕乌云缱绻,寥寥夜空,望不到边的是一片沉寂之色。冷月回手关上房门,在窗棂内透出的朦胧光晕中,踏雪漫步。 她不安的心神和浮躁的情绪,似乎在雪花飘飞的深夜中,得到一点点慰藉。王府下人,早已安寝。除了踏雪的声音,周遭的一切都安静如空谷一样。 不知不觉间,冷月再次抬眸,发觉自己竟站在了春华殿的门外。那紧闭的朱红门扉,雕花窗棂上点缀着簇簇白雪,依旧是漆黑一片的殿内,冷月能够想到,也许那内室中一如曾经的景象,正有一只火烛燃烧,两具躯体缠绕…… 孤冷的站在春华殿门外,冷月披散在身后的秀发上,落下点点雪白。心房好似被紧紧揪住,一种喘息都困难的窒息感,让冷月水眸中很快就闪过不适。 房中*的人,是他或不是他。 因为喜欢,才会特别在意。冷月莲步轻移,想要离开春华殿门外,却怎么也抬不起步伐。也许是习惯了夜夜有他陪伴,今夜没有他的清雅苑,似乎格外冷清。 习惯,真的是一种毒药。 悲悯的情绪逐渐染上冷月的脸颊,特别是那种不安的情绪和胡思乱想的思绪,如水藻般缠绕着冷月。 犹记得,下午的时候,她问着封柒夜,封亦晗针对他的原因是什么。最终得到的紧紧是一阵沉默。 他似乎背负了太多的事情,却始终不愿多说。是不够交心,还是爱的不够深。 停踞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在狂风倒卷雪花,吹痛脸颊的时候,冷月脚下缓慢轻抬,转身低眸悻悻离开。 长长的回廊之中,漫雪在亭外肆意挥洒。冷月身后的狐裘堪比白雪,随着冷风徐徐舞动。九曲弯弯的回廊,走到中间的时候,冷月随意掀起眼睑,便恰好看到回廊尽头,一席单薄的锦袍,墨发随风飘荡在身后的锦流年。 冷月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着实没想到这深夜之中,没睡的竟然不止她一人。看着锦流年信步而至,两人在回廊之下对望,“锦庄主这么晚了还没睡?” 冷月的话,让锦流年表情清浅一笑:“你不也一样!”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冷月转眸看着回廊外皑皑朦胧的雪夜,身侧的锦流年意味深长的说道:“封灵儿的事,我很抱歉!” 闻声,冷月侧目。没想过锦流年会主动提及封灵儿,当下心中有些计较,状似无心的问道:“灵儿单纯可爱,有什么不好呢!” 锦流年定定的看着冷月希白如玉的侧脸,薄唇微勾,“天下男子多不胜数,可你又为何单单选择了柒夜?” 这句话,让冷月心头猛地一窒,转眸看着锦流年没有任何异样情绪的俊脸,浅笑:“这就是你不选择她的原因?锦庄主,灵儿心性天真,你白日说的话怕是真的伤了她!” “我与她没有可能!若不说明白,最终只会害她泥足深陷罢了!”锦流年转开睇着冷月的视线,迷蒙的眸子望着远空浅浅诉说。 冷月觑着他迷离的神色,不禁问道:“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人吗?” “你也知道了?” 锦流年反口一问,冷月轻轻耸肩:“其实这一点你和灵儿倒是很相似,都是为了心里的执念不肯面对现实!灵儿说曾经在南城见过你,你可有印象?” 闻声,锦流年清淡的摇头:“当初不过是举手之劳,拦下了马车!如果知道会因此惹上她的注意,我宁愿当初从未出手!” 锦流年的话,不难听出其中冷硬的态度。当下,冷月忍不住打量他,摇头浅说:“爱上你的女子,注定踏上了不归路!锦庄主真是够无情的!” “呵,心有所属!自然容不下别人!”锦流年对冷月揶揄戏谑的话全然不在意,两人虽然不是挚交好友,但也称得上朋友。 他本人确实如此,淡漠,冷清,且绝对无情。 “那希望你早日找到心中之人!”冷月说完,和锦流年点头示意之后,便与他错身而过。灵儿,这条路你走的会很辛苦。 身后的锦流年,视线随着冷月一点点移动,随后待她转过回廊后,眼底闪过落寞。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个人,走在王府幽静的小路上,两边干枯的树枝被白雪压得时而轻颤。寂寥深夜,当冷月方转入清雅苑的拱门处时,竟看到不远处的房门虚掩,一个人影从室内倒影在窗棂之上。 瞬间,冷月敛去所有的情绪,眸子微眯,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清雅苑。倒影在房门上的人影,她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但这深夜之中,王府竟然有人敢擅闯她的房间?! “小娘子,是不是欲-火焚身?”当冷月抵在门扉之外,凑近虚掩的房门之际,便听到里面的男子传来一声淫-秽的话语。 当下,冷月眉宇紧蹙,脸颊渐渐幽冷,什么叫欲-火焚身? “咦?人呢?”男子似乎走到了内室,发觉了房中并没有人,这才低声疑惑的呢喃了一句。 听到男子一声呢喃,冷月沉了沉心神。垂眸没有任何犹豫,便悄声推开门扉入内。房门再次虚掩,冷月一步步走向内室,面色幽幽,瞳眸锐利的看着房内四下顾盼的男子,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靠在门口,“你找我?” “啊?” 身着王府下人服的男子,闻声惊惧的回头。见到冷月孤身一人的时候,才笑道:“小娘子,等着急了吧!” 她等他?! “看你这打扮,是王府哪个房的人?”冷月毫无畏惧,莲步轻移踏步上前,边走边打量着男子说道。脏污的下人服,以及油头垢面的模样,这人一看便是王府最低等的下人。 闻言,男子歼笑一声:“小娘子,别跟我装腔作势啊!咱俩传信这么久,你会知道我是哪里人吗?快来吧,漫漫长夜咱好好享受享受!” 说着,男子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作势就要扑向冷月。但冷月脚步回旋,躲开男子后,才挑眉说道:“我与你传信?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冷月笑靥闪动着媚人的妖冶,面前这下人每说的一句话,都让她心中暗自计较。看来有人在她背后以她的名义,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 当龙晴离开冷月 的内室,方回到清雅苑的偏房时候,门扉就被人敲响。 “什么事?”龙晴上前拉开房门,当看到门外的婢女时候问道。 婢女小心翼翼的看着龙晴,说道:“刘…刘管事找你!” 刘管事!闻声,龙晴眼波流转,看来过去这么久,刘管事终于忍不住了。思及此,龙晴点头踏出房门,“走吧!” 她当初身在后院,本就是暗中监视着刘管事和水梦华。直到后来王妃入府,她被刘管事亲自分配到清雅苑,这么久以来,她以为刘管事都忘了她这个人了。 转过后院中清冷的花园后,华裳阁近在眼前。当婢女站在华裳阁门口,示意龙晴进去后,便迅速离开。 龙晴敛了敛神色,表情故作低眉顺目的走进了华裳阁的偏殿。刘姑姑几日前被冷月当众责打,此时正在倚靠在偏殿内的软榻上,享受着身边几个婢女的伺候。 当见到龙晴入内时,立刻冷喝一声:“你这个小蹄子,本姑姑还以为你翅膀硬了,不打算再回来呢!” “姑姑严重了,奴婢不敢!” 龙晴含胸低眸,做的是一幅恭谨之态。而刘姑姑见此,对身边的几个婢女随意挥挥手,待婢女都离去后,才慢慢起身,双手忍不住扶着胯间,走到龙晴面前,一巴掌便对着龙晴的脸颊就招呼而下。 “你不敢?你以为跟在贺兰冷月身边,你就一步登天了!你难道忘了当初本姑姑安排你在她身边,为的是什么?你个贱蹄子,敢背叛本姑姑,你是不想活了?” 龙晴的脸颊被刘管事打的侧到了一旁,眼底闪过狰狞的煞气,但随后便烟消云散。表情期期艾艾的抬眸,看着刘管事,嗫嚅:“姑姑,奴婢真的没有!” “说!贺兰冷月这几个月都去了哪里?你在她身边这么久,这些消息总该知道了吧!”刘管事眯眼看着龙晴,恶狠狠的态度十分强势。 龙晴低声说道:“奴婢只知道王妃这几个月人在江南,其他的她都不肯说!” “不肯说?那你不知道问吗?贺兰冷月竟然敢对本姑姑动手,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你说,她是不是一直和锦席城那小子有牵连?” “这……奴婢…真的不知…” 龙晴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刘管事。抬手正要对她的脸颊再次打一巴掌,旋即似乎有想到了什么,反而冷笑的说道:“既然你说不知道,那本姑姑权当你说的是真的!过来,给本姑姑捶背!” 刘管事突然转变的态度,让龙晴暗中蹙眉,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为了不引起刘管事的怀疑,龙晴依旧镇定的扶着她走到软榻边,轻轻捶着她的后背,眼神闪烁思忖着。 “左面一点,对,再轻点!” 刘管事眼底精光闪现的浮过笑意,今晚就看她贺兰冷月如何脱身! * 面上挂着猥琐笑意的男子,眼神闪过淫光,看着冷月直搓手掌,“小娘子,别不承认了!快来快来,让我亲一口!” 说着,男子再次扑向了冷月。而这次又扑了空之后,猥琐男子脸色有些难看的瞪着冷月,“你装什么桢洁烈女!你跟我传的书信中可不是这样的!别不识好歹,小心一会弄死你!” “你身为王府下人,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冷月站在窗棂一侧,斜睨着男子反问着。她和他传书信,做这种事的人,真是想恶心死她。 男子淫邪一笑:“哈,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奴婢住的地方,不值一提!”男子的话,让冷月心中明白,看来他的确是不知道清雅苑,也确实不知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今晚略显诡异的是,这男子怎么就敢凭空出现在清雅苑,难道不怕别人发现?想到这里,冷月才惊觉,向来警惕的龙晴,在一墙之隔的偏房,竟然一直没有动静。 而且,又如此巧合的是,封柒夜今晚也不在这里! 暗自思量过后,冷月便明白这似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水眸逐渐冰冷阴森,睇着男子语气惘然:“谁让你来的?” “废话!你别给脸不要脸,装什么?”男子说着就撸起了袖管,两条手臂上沾染的泥土和灰尘已经干枯成块。 脚下猛地发力,男子一瞬就冲向了冷月,五大三粗的身躯,像是一只森林黑熊一般,直直对着窗棂处的冷月袭去。 冷月站定不动,眸子内闪过少有的阴鸷。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冷月俏脸如窗外的隆冬一样凛冽,眼看男子脏污的手臂就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冷月猛地倾身下腰,柔软如柳的腰肢毫不费力,秀腿从身后踢出,直直的踢在了男子的面门之上。 随着男子被踢得步步后退的举动,冷月抬腰起身后,再次屈腿狠狠的踢在了来不及反抗的男子的下身,一时间哀嚎声穿透房顶,直达云霄。 男子浑身颤抖的挡在地上,双手捂着下身,抽搐不已。狠狠瞪着冷月,还不待他开口说话,冷月单膝蹲下,素手一下就捏在男子的喉结处,阴狠的冷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我…你…啊…” 男子惊惧的看着冷月,根本不知道自己明明是按照书信中的地址过来,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这女人看起来娇小稚嫩,哪知道是这么狠戾的主。 “书信呢!” 冷月想到男子说二人传信的事情,当下便开口问着。打量着他身上的衣着,方要探入他的袖口处时,躺在地上的男子蓦地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在冷月素手还没从他喉结处拿开的时候,房门应声而开。 柳媚如,水梦华,锦流年,以及封柒夜,全部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清雅苑门外。 脚步声纷至沓来,当龙晴面露晦涩冲进房门的时候,身后的刘管事爆出一声尖叫:“天啊,王妃你怎么杀人了?” 冷月扼住男子喉结的姿态,以及男子已经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情形,任谁看了都毋庸多想,直接会认定是冷月下了毒手。 清雅苑的内室中,一瞬间聚集了这么多人,冷月反而沉着淡定的慢慢起身,双手拍了拍之后,睇着率先开口的刘管事,笑道:“杀了又能怎样?” 虽然依旧是绝美倾城的脸庞,浅淡的笑意挂在嘴角,但谁都看的出冷月的笑容并未到达眼底,反而多了一抹狠绝和杀意。 水梦华面色还带着娇媚和红晕,看了一眼身侧的封柒夜后,柔弱问道:“王妃姐姐,他做了什么,你要杀他?” “我方才听到一声厉吼,本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没想到…”柳媚如拍着胸脯,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害怕的步步后退着,直到退到封柒夜的身侧,恰好和水梦华二人,分别左右而立将他拥在其中。 冷月定定的看着表情幽冷的封柒夜,水眸中映着无数情绪。终于,此刻她明白这份不安来自何处。 锦流年还是那身鱼白的锦袍,目不斜视上前一步,看着冷月,出口问道:“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冷月眸子转瞬看着锦流年,这个不久之前,才被她揶揄无情的人,反而是最先关问开口的人。 “王爷,这…这怎么办?” 水梦华靠在封柒夜的身上,脸上的娇红冷月即便没有经历过,也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她曾经坚定不移的心,在这一刻竟有些恍然飘忽。 “出去!” 封柒夜嗓音低沉,如夹杂着狂风暴雪的凛冽气息,冻得水梦华忍不住瑟缩了一分。而锦流年回身望着封柒夜,下一瞬便不再多话,转身离开了清雅苑内室。 水梦华和柳媚如面面相觑,柳媚如更是一阵娇弱的靠在封柒夜身上,“王爷,如儿好怕……” “本王说,出去!” 这时的封柒夜,声音阴鸷带着煞气,肆虐在周身的狂暴气息,几乎漫过窗外的雪夜。森冷的表情下,是一双嵌了冰凌的眸子,凌厉杀意蔓延。 纹丝不动的凛凛挺拔身躯,紧绷的泄露了他的怒气。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周身卷裹着暴虐的气息愈来愈浓。 水梦华惧怕的看着眼前的封柒夜,就连柳媚如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直都知道邪王冷峻,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表情。 刘管事虽然面色带着恭谨和小心翼翼,但是余光瞥着冷月孤身而立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龙晴双手紧紧握住,为了王爷的大计,她不能冲动。可是见到王妃的隐忍,她又恨不得杀了刘管事! 今晚的一切,巧合的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水梦华和柳媚如双双看着封柒夜,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下一瞬整个内室中如狂风大作。自封柒夜周身爆出的劲气,直直将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刘管事冲出了房门之外。几人狼狈的摔在地上,都是锦衣玉食好生过活的她们,因此哀嚎声四起,狼狈不堪。 龙晴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封柒夜,旋即低眸走出了内室,将房门关闭之后,便双膝直直跪在地上,面对门扉脊背僵直。 冷月自始至终都旁观着一切,直到封柒夜沉着步伐走向自己的时候,她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而这一举动让封柒夜犀利的眸子染上一抹沉重。 凛然健朗的身躯立在冷月对面,封柒夜嗓音低沉,“对不起——” 冷月清晰的看到他眸子中闪过的情绪,任由封柒夜粗粝的指腹摩挲在自己的脸颊,双眸内平波不惊的望着他,不言不语。 终究,冷月在这*,什么都没有说。当封柒夜张开怀抱将她按在胸膛的时候,心口除了微微一悸,再无其他。 王妃杀人了,这样的消息不消多时,在清晨薄雾缭绕之中,就传遍了王府四周。清雅苑内的冷月,*无眠,枯坐到清晨。而她身边,一直伴着封柒夜。 相对无言,也许就是这样。 地上的男子,早已了无气息。就这样带着阴谋,投入了黄泉之路。清雅苑的内室门口,龙晴依旧悲亢的跪在地上,这*过去,有些人和事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转变。 *白雪,王府四周清扫干净的路面上,再次被皑皑白雪所覆。银装素裹的府邸,升腾着刺骨的薄雾。 就在一切都沉浸在看似安详的一切中时,*不见人影的龙修,突然出现在王府之中,快速来到清雅苑后,在门外说道:“爷,公主出事了!” 公主出事了! 跪在内室门口的龙晴,听到这句话时,涣散的目光随即一闪,方要对着门内的人开口时,内室的房门立时打开。 冷月面色再无浅笑,剪水眸中如沉渊大海,望不到低。眸子微动,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龙晴,随后错身而过,走到房门口,拉开门扉目不斜视,径自跃过龙修快步离去。 龙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冷月离开的背影,再次回眸时就见到了龙晴双目猩红的蹒跚而来。不解的刚想开口,封柒夜的身影也慢慢从内室走出,站在清雅苑的厅内门口,沉沉吸入一口冷气,“龙晴,你怎么解释?” 封柒夜的语气透着疲惫和凉意,身侧的龙晴在龙修蹙眉的视线中,再次狠狠的跪在地上,“爷,属下无话可说,愿意受罚!” “龙晴,这是你第二次保护不力!王府,以后不需要你了!”封柒夜的话语中,透着凉薄和疏离,他千错万错不该让龙晴保护在她身边。 而最大的错误,是他自己竟然又让她受人陷害! 且不说在王府杀了人,即便她想杀了京城百姓,他也愿意为她保驾护航!可,昨晚当他出现在清雅苑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柳媚如的出现,代表了这件事必定会引起风波!这一次,她只怕要被置身在风口浪尖,封亦晗绝不会放任这样的机会,事到如今该出手了! 为了她,他宁愿放弃隐藏许久的一切! “爷……” 龙晴不敢置信的仰望着封柒夜,双手紧绷在身侧,眼角瞬时就流下了清泪。“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绝不会再犯!” 封柒夜前行的脚步,因龙晴的话微微顿步,侧眸对着身后的龙晴,道:“龙修!你来处理!” 撂下一句话,封柒夜跨步离开。 * *未眠,但冷月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困乏之意。坐上王府的马车,一路敢到皇宫的时候,冷月心中还不免猜测,到底灵儿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自己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冷月总觉得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但想了*,还是觉得有诸多疑点。哪知她还没理清思路,就传来封灵儿出事的消息。 她一个公主,身在皇宫,能有什么事?! 马车在中和门停下,冷月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封灵儿的殿宇,未央宫!还没走进,就见门前扫雪的宫人,三五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冷月上前清冷的眸子瞥了他们一眼,见宫人有所收敛,才踱步而入。 未央宫内,前殿的大门敞开着,殿内的冷意涔涔,冷月入内顾盼四周后,便径直走向一侧的偏殿。而偏殿后方,正是封灵儿的寝宫所在。 “你要气死本宫吗?你就这么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下作的事,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寝宫越来越近,但是徒步而行,从寝宫内传来的怒骂声,冷月也是听得真真切切。 啜泣的声音传来,但却无人回应。卓青柔不禁提高了嗓音:“你身为公主,到底知不知道你代表的是封夙皇宫?若是有朝一日,被大家知道我封夙王朝的公主竟然与宫人苟-合,你不要脸,本宫可还要!” 听着卓青柔厉声的喝斥,冷月大底明白了封灵儿遭遇的事情,可与宫人苟-合,这事根本不可能是封灵儿能够做出来的! 敛去心中的怀疑,冷月静静走进了封灵儿的寝宫。入内之际,青黑理石地面,凌乱的丢弃着几件长裙,而一名光着上身的宫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软榻上的封灵儿看起来更加狼狈,亵-衣有些不整,脸颊还带着娇红,鼻头也因哭泣了良久通红一片,特别是那双红肿的几乎睁不开的眸子,愈发显得伤心欲绝。 “你来干什么?”听到声音的卓青柔,回头看到冷月的瞬间,低声带着鄙夷的问了一句。而冷月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卓青柔,直接上前站在软榻边,近距离看到狼狈的封灵儿时,心底生出心疼。 这才回眸,看着卓青柔清清凉凉的说道:“皇后娘娘与其在这里责骂灵儿,不如派人调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眼见不一定为实!” “哼!” 看得出卓青柔的确气得不轻,看着封灵儿的眸子里也闪过怒其不争的意味。而她这样的表现,让原本怀疑她的冷月,慢慢打消了心底的念头。 如果是卓青柔做的,她断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不管怎么说,她身为封夙皇宫的皇后,总归也不希望一国公主传出这样的丑闻。 卓青柔冷哼一声后,眸子在冷月身上瞬了片刻,随后便带着身边的宫女离去。途径地上宫人的身边时候,厉声说道:“把他给本宫带到凤栖宫,不要命的狗奴才,竟敢欺负公主!” “啊,皇后娘娘饶命啊,真的是公主要求奴才这样做的!” 宫人太监声声嘶吼,而他的声音传进封灵儿的耳中,让她更加不可抑制的发抖。 卓青柔离去后,寝宫中只剩下冷月和跪在一旁的婢女。那婢女脸颊上还挂着指印,胆战心惊的看着冷月。 “你先出去吧!” 婢女瑟缩的站起身,对着冷月恭谨的行礼后,才拖着脚步离开了寝宫之内。安静的寝宫内,只能听到封灵儿的抽泣声,冷月抬手上前想要安抚封灵儿,哪知她的手臂还没落在她的身上,就听到她惊声叫唤:“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封灵儿哭的几乎断肠,双手抱着头猛地摇晃着。冷月实在想不通,为何*光景,许多事情几乎就变了模样。昨日她还是那个巧笑嫣然故作坚强的姑娘,今日竟然就变成与人通jian的公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冷月望着封灵儿,心里不禁微沉,随后柔和的嗓音唤道:“灵儿,灵儿是我!我是皇嫂,没事了,都过去了!” 凑近封灵儿的耳边,冷月轻声的呢喃安抚着,当话音落下,她清晰的看到封灵儿摇头的举动迟疑了一瞬,立时再接再厉的说道:“灵儿,我来了,皇嫂来陪你了,没人能欺负你了!别怕!” 冷月的话,像是行走在阴霾的天气中,一道刺目骄阳冲破一切屏障,照耀在封灵儿千疮百孔又备受惊讶的心头上,慢慢移开抱着头的手臂,含泪迷蒙的双眸渐渐凝聚视线,仍旧带有一分抵触的看向冷月。 少顷,当她看到冷月脸颊上明显的关怀和爱护之时,眨着眼睛,泪如雨下,一瞬就扑进冷月的怀里,嚎啕大哭:“皇嫂,皇嫂我真的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皇嫂,皇嫂——” 痛彻心扉的封灵儿,哭的不能自已,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不明白为何自己竟然会变成那般淫-荡的模样,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愿的。 冷月安抚的拍着封灵儿的脊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声声呢喃和句句悲戚的话,冷月闻声也氤氲了双眸。她似乎比灵儿幸运,只因她经历和承受的比她要多得多。 单纯天真的封灵儿,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会是她一生的伤痛。 “灵儿,别哭了!皇嫂昨天答应过你,会来皇宫陪你,今天这不就过来了吗?结果你这哭天抢地的,还让不让我陪了?”冷月心底沉重却又不得不以戏谑的话语让封灵儿放松下来。即便她自己也是强颜欢笑,但是想必封灵儿,她还是更加坚韧了些。 果然,封灵儿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虽然仍旧抽泣不止,却不再大哭。肿的像是核桃的眼睛,红红一片。封灵儿从冷月怀里坐直,眼神闪烁的看着她,不等开口脸上又挂满了泪珠。 “灵儿,皇嫂是来帮你的,你总要告诉皇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今日就闹成这样?”冷月真心实意的拉住封灵儿的手,暗中用力以给她说出来的力量。 封灵儿低着头,抽着气,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软榻薄被上,摇着头呜咽:“皇嫂,我真的不知道!昨天回宫之后,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可是傍晚开始,我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浑身都热的不行,又麻又痒,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皇嫂…后来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我清醒之后,我就被人发现和宫人在一起…呜……皇嫂,我真的不知道……” 越说越激动的封灵儿,说到最后又开始痛哭不止。单手紧紧抓着身前的衣襟,似是回想到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幕,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冷月细心聆听着封灵儿的话,浑身发热,又麻又痒,以至于最后竟然和宫人厮混在一起!这一切很不寻常! “灵儿,昨天你回宫之后,都干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冷月一点点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低眸认真的看着封灵儿的脸颊问着。 封灵儿紧抿着有些发白的唇角,眼珠转了两圈后,低喃道:“我什么都没做,昨天…昨天下午回府后,我一直在寝宫呆着……连晚膳都没吃。” 冷月看着封灵儿,终于下一刻就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一字一顿的问道:“灵儿,那你昨天吃过什么,仔细的想!” 冷月幽冷正色的话,让封灵儿本就惊惧的眸子更加闪烁不迭,望着冷月表情委屈至极:“皇嫂,我昨天什么都没吃,回到皇宫之后,一直到现在……” 封灵儿无心的话,听在冷月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忍不住声音有些发抖,再次问道:“那你和锦流年出府的时候,有吃过东西吗?” 封灵儿抿嘴摇头:“皇嫂,他当时说那些话,我根本没心思吃东西了!” 听到封灵儿这般怨怼的语气,冷月的心彻底沉入冰壶。终于,昨晚发生在王府的事情,那些诡异解释不通的地方,在此时全部真相大白。她若是没记错,昨日灵儿在她的清雅苑,用过早膳,而那些早膳原本是准备给自己的…… **** 万更结束~~~话说看在我这么用功努力的份上~~能不能赏点推荐票啥的~~~e on everybody~~~砸向我怀里吧~~~e on~~~~~ 章百零五:保全灵儿! 冷月怔愣的神色,封灵儿不解的看着她,“皇嫂,怎么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封灵儿打量着冷月,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闻声,冷月水眸中晦暗难测的闪过波光,收敛心神后,说道:“灵儿,你有没有事?”说着,冷月就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发丝,见她除了亵-衣有些凌乱,身上并没有出现不该有的印子,但仍旧有些担心的询问着。 封灵儿闻言表情一瞬,紧抿着发白的唇角,摇了摇头:“皇嫂,我…其实还好!只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我…我…” 说着封灵儿的眼角又落下泪珠。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和那个小太监发生什么,毕竟他是阉割过的宫人,只不过方才皇嫂没来的时候,她听到那小太监的话,觉得自己太恬不知耻了。竟然主动抱住小太监,以求苟-合。 “灵儿,这事皇嫂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你放心,梳洗一下,咱们先去凤栖宫!”冷月说着便起身,走到门外对着封灵儿的贴身婢女吩咐了一句后,将殿门随手紧闭。听着内室窸窸窣窣的声音,冷月沉沉吸了一口气,身后抵在门扉上,现在她彻底清除,封灵儿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是替自己受过。 如果昨日清晨那些饭菜是入了她的口,那么昨晚上王府下人出现在她的清雅苑中,就顺理成章了! 会暗中做这种手脚的人,除了王府后院的那几个女子,根本不用多想。这一个局,分明是想让她冷月背负上与人苟且的事实。 连日来,封柒夜都没有去过春华殿,偏偏昨晚他去了。向来近身保护她的龙晴,也恰在昨晚不见踪影。若不是精心布置,根本不可能这样巧合。 冷月水眸清冷无度,既然这样暗算她,那就等着她的回礼吧! 待封灵儿梳洗过后,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只不过那双明显受惊的眸子,却赤红如朱,紧紧拉着冷月的手臂,随着她走向了凤栖宫。 * “该死的奴才,你到底说不说,你到底是怎么*公主的?”凤栖宫内,卓青柔怒瞪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那袒露的上身已经被藤条抽的鲜血淋漓。 事关皇室名声,她必须将此事尽快解决。 小太监浑身颤抖如筛,隆冬腊月里额头上沁满了冷汗,“皇后娘娘饶命,真的不是奴才!奴才昨晚不过是巡夜路过未央宫,没想到……” “狗奴才,*了公主还振振有词,皇后娘娘,这样的奴才不可久留!”清冷舒翠的声音从凤栖宫门外传来。 面露凶相的卓青柔和大太监安秀同时看向门外,只见冷月拉着封灵儿,信步入内,面色不卑不亢,方才说的那句话,也正是出自她口。 “你们来做什么!”卓青柔怒目而视,瞪着冷月和封灵儿,尤其是视线刮在封灵儿身上的时候,怒意更加明显。 冷月携着封灵儿走到凤椅下方,双目炯炯有神的睇着卓青柔,道:“皇后娘娘,相信此事绝非公主所愿!我封夙王朝建朝百年,哪一个皇子公主不是出身高贵非凡,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首,想必也从来闻所未闻!这件事,恐怕是有人想要暗中陷害公主,而这小太监必然就是同谋!” 冷月先抑后扬,清凉如水的话,出口后就让卓青柔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分。不论卓青柔对冷月有多么不待见,但是她身为皇后,争权夺利是一方面,保全皇家颜面也是义不容辞的事。 卓青柔淡淡点头:“邪王妃说的有理!你这个狗奴才,胆敢欺上瞒下,对公主做出此等事情。安秀,拖出去斩了!”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没有做!邪王妃,奴才与您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陷害奴才!公主,公主你说话啊,奴才真的是被逼的!是你……” “住口!” 小太监声嘶力竭的吼叫,说道最后更是看着封灵儿祈求她能开口为自己说话。但封灵儿在看到小太监视线望着自己的时候,冷月便察觉到她的战栗。不待小太监说完,便冷声喝斥了一句,小太监的话也因此僵在嘴边。 冷月垂眸睇着小太监,即便心中不忍,但是为了保护灵儿,她不得不做一次恶人。樱唇边漾起冷笑:“你身为宫内太监,难道不知道严于律己,以主子的一切视为头等大事。反而在这里口口声声为自己辩驳?!要知道,身为奴才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不要妄想爬上枝头。” 终究,冷月一席话,还是暗存告诫的意味。这个小太监看起来眼神清明,年岁不大,定然不明白深宫生存的要领。 一旁,连连颤抖的封灵儿,看着小太监悲苦的神色,心生不忍。握着冷月的手愈发用力,此时正当所有人神色各异的时候,封灵儿似是破釜沉舟般打定了主意,上前一步就跪在地上:“母后,这件事——” “公主!” 忽然间,封灵儿的话犹在嘴边,那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小太监蓦地出口打断了她的话,随后似是任命的低下头:“回皇后娘娘的话,邪王妃教训的极是!是奴才色胆包天,觊觎公主的美色,所以昨晚才会趁着公主熟睡,想要一亲芳泽!公主自是极力反抗,所以才有今晨的一幕!皇后娘娘,奴才自知罪无可恕,甘愿领罚!” 小太监突然一反之前的态度,双手放在膝前的青黑玄纹石砖上,对着卓青柔边磕头边说着。而封灵儿和冷月双双面色一窒,看着小太监瘦削的肩膀却透着坚强,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这就是帝王时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冷月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即便违背心意,为了封灵儿也只能违心而说。 终于,卓青柔脸色缓和的睇着小太监,“早承认就不用承受这些皮肉之苦了!你身为太监,竟然还敢乱动凡心,依旧罪无可恕!安秀,处置了吧!” 小太监低迷的任由安秀将他拖出了凤栖宫,途径冷月和封灵儿身边的时候,那双噙着泪水隐着无限悲哀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二人。 衣袖下的素手紧握,冷月眼底干涩的看着小太监被拖走,原本他可以不用死,而灵儿也不用遭受这样的屈辱,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她! 封柒夜,这一刻,我终究忍不住想要怪你。但是,心底却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他也身不由己! 说来道去,都是王府那些心存歹毒的女子所为,她要开始反击了! 封灵儿强忍哽咽的看着消失在殿门处的身影,虽然她的身体并未有什么损害,但是对她那颗单纯的心房,却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哀伤。 “冷月,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落座在上首的卓青柔,缓慢的说着,语气中不难听出对冷月此举的满意。 冷月敛着眉宇,回眸望着卓青柔,颔首:“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说来,谁都没想到公主会遭受如此厄运,冷月还请皇后娘娘下旨,容公主到王府中住上一段日子。” “嗯,也好!灵儿,今日之事本宫权当没发生过,但今后为人处世,你自己要谨慎对待。身为皇家的公主,该有的脸面和自知不可忘却!若是今后再有此等事情发生,本宫定然不会姑息你公主的身份了!” 卓青柔带着嫌恶的看着封灵儿,本来她对封灵儿就不待见的心情,此时愈发严重。 “谢皇后娘娘。那冷月就和公主先行回府。”不管冷月对卓青柔心中有什么样的猜忌和戒备,但是此时她们两个却都是为了保住封灵儿才会连成一线。 只不过卓青柔更多的是为了皇朝,而她冷月却是一心为了封灵儿。 待冷月和封灵儿离开后,卓青柔和煦的脸颊逐渐沉寂。当听到身侧的脚步声时,侧目看去,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儿臣参见母后!来了有一会了!”封亦晗走上前,站在卓青柔的身边,随后母子二人的视线一同看向了凤栖宫外已经远走的冷月和封灵儿。 卓青柔收回视线,斜睨着封亦晗,“你舅舅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母后的话,舅舅已经传来书信,不日就会回京!”封亦晗说着,闪过一抹妖冶的笑意,淡紫色的薄唇上扬着浅淡笑意,心情似是不错。 “母后,发生这样的事,就这么轻易解决,不太像你的作风!”封亦晗继续开口,而他所指的,必然就是封灵儿的事。 闻声,卓青柔喟叹,“就算要对付封柒夜,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毕竟待你将来夺下皇位,若是因封灵儿有任何污点,总归是对你不利!况且,本宫一直觉得这事有很多疑点,灵儿这孩子虽然本宫不待见,但是她向来在宫中安心一隅,怎么也不会*到勾-引太监的地步!” 封亦晗负手而立,眸子中闪过诡光,不乏小人之心的说道:“母后,她是封柒夜的妹妹。若是恰当利用……” “晗儿!本宫知道你心急,但是已经筹划了这么久,切记不可冲动!她封灵儿还有用处!”卓青柔说着,眼角就划过笑意,若不是这样,她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母后,你的意思是——” * 时至晌午,当冷月带着封灵儿甫一回到王府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府中十分诡异的气氛。路过的下人看着冷月,眼神晦涩又充满不屑,甚至有一些还在她的身后窃窃私语不停。 “皇嫂,怎么回事?”一路沉默的封灵儿,也很快就察觉到异样的气氛。举目四望的时候,就发现低语的下人立刻噤声,顿时闪过疑惑,问着身边的冷月。 冷月樱唇冷笑,她不是封柒夜,不会隐忍不发,这些下人不过是随着王府的风向四处摇摆罢了,真正的主谋还没现身,她又怎能让她好过! “没什么!回清雅苑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带你去散心!”冷月安抚的目光看着封灵儿,昨夜落雪,致使今日的天空上雾蒙蒙的一片,但冷月关切的举动,还是给封灵儿紧缩的心尖摄入一抹暖日般的温暖。 “皇嫂,其实我没事……”话音还没落地,前方的脚步声就惊动了冷月和封灵儿,二人循声看去,当见到锦流年的时候,封灵儿突然心头一痛,脚下也有些不稳。 昨日,她还能面无异色的对待他,但是现在,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敢抬头去看他,更何况曾经坚定要喜欢他的心。 “还好吗?” 锦流年信步上前,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气,瞬了一眼封灵儿后,才看着冷月细声问道。 封灵儿始终低眸闪烁的举动,并未引起锦流年的注意,反而那双澄澈的眸子,看着冷月不乏关怀询问之意。 冷月轻轻点头,唇角闪过淡笑:“还不错!” “那就好!”寥寥几句,虽然看似无心,但是锦流年的关怀,往往就是这样清浅,似乎不值一提。 和冷月点头错身而过之际,封灵儿整个人紧绷着情绪,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紧张。然而,身后传来稳重离去的脚步声时,封灵儿又忍不住哀叹,她自作多情了。 “别想了,走吧!”察觉到封灵儿情绪上的变化,冷月不多话,便拉着她走向了清雅苑。 死在清雅苑内室的男子,早已被人处理干净。虚掩的房门随着冷风轻轻摇动着,推开门扉的时候,冷月心头还是有些别扭,四下看了看后,唤了一句:“龙晴?” “……” 无声回应,冷月微微蹙眉,心中思忖了一瞬后,拉着封灵儿走进内室,将她安置在*榻上,安抚了几句,见她慢慢沉睡后,才悄声走了出来。 封灵儿*未眠,又受到惊吓,精神紧张难免过于疲惫。好在她安然入眠,冷月揪着的心脏也放松了一瞬。 站在清雅苑的门外,冷月水眸平波流转,旋即莲步轻移走向了王府膳房! 章百零六:龙紫!(为宝贝xiaoxue7589打赏加更) 膳房中—— “呃,参见王妃!” 冷月的乍然出现,让膳房内一众下人不免吃惊。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望着门扉处的冷月。 膳房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长长的案台,上面淋漓满目的各色佳肴。 冷月第一次走进这里,带着打量着的神色,在膳房中一点点巡视。当看到几张不同的砧板,分开放置的时候,才问道:“这么多砧板是做什么的?” 膳房管事上前一步,含胸低眸:“回王妃的话,这些砧板是根据各房主子的需求,分开使用的。” 管事的话,让冷月眸子一闪,试探的问了一句:“也就是几乎每个主子,都有单独的砧板使用?” “确实如此,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管事的抬眸瞬了一眼冷月,随后含着疑惑,看着她继续问道。 冷月状似闲暇的在膳房中走了几圈,旋即随意问道:“昨日清雅苑的早膳,是谁做的?” 话音落下,那管事眉宇一蹙,眼神看着膳房中的下人,似是在回忆。而恰好站在冷月身边的一名厨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回…回王妃的话,昨日王妃的早膳是奴才准备的!有…有什么问题吗?” 冷月闻声就看向身侧不乏胆战心惊的厨丁,视线灼灼的定在他惊诧的脸上。随后又似是无心的问道:“没什么问题,清雅苑的早膳一直都是你准备的?” “没…没错!王妃若…若是不喜欢,奴才……” “不用!继续做事吧!”说罢,冷月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膳房。此举虽然让膳房一众厨丁心惊胆战,但是冷月也几乎能够确定,他们对饭菜中有毒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 如果那个给清雅苑做饭的厨丁想要下毒,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 更何况,她若是询问的过多,暗处想要害她的人,必定会有所收敛。冷月离去后,膳房内一时间气氛沉闷,须臾后,和冷月说话的厨丁擦了擦汗,望着一边同样不解的管事,细声说道:“管事的,王妃不会杀了我吧?” “别瞎说,赶紧做事!” 一听厨丁的话,管事的一声低喝,随后一众厨丁立时继续干活。昨夜王妃杀人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现在看到冷月,难免心有惊悸。 * 从膳房离开后,冷月思绪频频,暗想着在王府中,想要害她的人,数得出的就是后院那几个女子,只不过到底是谁想要让她背上骂名,恐怕需要时间慢慢排查。 阴沉的天空,仿佛骤雪即将来临。一直暗自思忖的冷月,行走间始终低眸,是以并未见到前方从回廊拐角中走出的男子。 直到垂眸的冷月,发觉到身前被挡住去路的时候,才慢慢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神色急不可查的一窒。 封柒夜冷眸堪比严寒隆冬,睇着冷月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倩影倒映在黑曈之中,缱绻缭绕。 冷月剪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封柒夜,忽然间发觉自己竟然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樱唇抿了几次,却始终没有出声。 同样沉默的封柒夜,将冷月的表现全部纳入眼底。俊朗的五官紧绷着,下一瞬在冷月一声惊呼中,揽住她的腰肢,猛力一带,旋即脚尖轻点,便带着冷月踏云而起。 王府后院之中,一阵冷风拂过,无人发觉封柒夜和冷月已经双双离开了王府。 耳边是狂风呼啸,冷月埋首在封柒夜的怀中,身后的披风随风荡漾。空中飞腾之际,冷月不自觉的就搂住封柒夜的蜂腰,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早就知道封柒夜的功力深厚,正当冷月还暗自腹诽的时候,便察觉到二人舞动的身影已经顿住,脚下也踏上了石板路。 “哟,这位爷,今日怎么带来了一个姑娘,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冷月还没来得及从封柒夜的怀中离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女子腻人的嗓音。 冷月瞬时蹙起柳眉,双手有些疏离的推开封柒夜,循声看去,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腰肢弱柳款款而来,手中还拿着一条丝巾随风撩动着。 再顾盼四周,冷月才发觉自己似乎身在某座府邸的后院之中。转眸看着身边不置可否的封柒夜,心中不免猜测,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见过王妃!”封柒夜一声沁冷如冰的话,嗖嗖刮过冷月的耳边。再回眸看着那女子的时候,见她神色一怔,旋即一反常态,恭谨颔首:“龙紫参见王妃!” 龙紫? 好像在哪里听过! “废话那么多,看来你这*当得很合格!”封柒夜拉住冷月的素手,紧紧包裹在暖厚的掌心中。斜睨了一眼龙紫,边说着边拉着冷月和她错身而过。 冷月还没回神,就听身后龙紫沉默半饷,立刻跟上脚步,口中还喃喃说道:“爷,您老行行好啊!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以为我愿意当醉梦馆的*啊!还不是为了你!” 话落,封柒夜脚步微顿,侧目瞬在肩膀一侧,唇角邪肆一笑,“本王看你很适合,不如就留下吧!” 龙紫等着一双美目,呲呲的冒着火光,随后眨着眸子,见冷月回眸看着自己,立刻上前,“王妃,你可要为龙紫做主啊!” “……” 冷月看着性格爽朗的龙紫,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腰肢就被封柒夜一把带到他的怀中,“离她远点!” “爷,你这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奴婢我给你当牛做马,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有了王妃,你就这么冷酷无情?”龙紫面色悲戚的紧抓着冷月的手腕不放,隔着她望向封柒夜,脸上浓浓的胭脂点缀,但眼底却闪过笑意。但望着龙紫,却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短时间又想不出所以然。 而封柒夜闻声脸颊就彻底黑了,眯起眸子睇着龙紫,不等开口,龙紫趁他不备,快速的凑近冷月耳边,说道:“王妃,你看爷一脸的欲求不满,你是不是没满足他?” 龙紫说风就是雨的态度,唬的冷月一愣一愣的,全然看不出龙紫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但她最后说封柒夜欲求不满的时候,冷月视线也不禁看着身侧的俊脸,“看起来好像是,不如你来满足他?” 冷月似笑非笑的看着龙紫,反口说了一句后,龙紫立时呆若木鸡,而封柒夜钢牙紧咬,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一句话:“龙紫,不想活了?” “爷,我错了!” 见封柒夜似乎有些发怒的迹象,龙紫立马老实了。低着头恭敬的说了一句,但眼底的神采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封柒夜冷哼一声,便拉着冷月,走向后院一侧的阁楼之中。龙紫站定在原地,单手掐腰,摩挲着下颚,打量着二人相携的背影,呢喃了一句:“嗯,还真挺般配的!” “废话不是,爷自己选的人,能错吗?” 身后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正是龙辛。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就将手臂搭在龙紫的肩膀上说道。 “嘁,你又知道了?离我远点,拉拉扯扯成个体统!”龙紫说着就推搡着龙辛,瞥着他的眼神闪着不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摆,双手还在胸前凸起处拢了拢。 龙辛见此,嘴角抽搐了一瞬,戏谑道:“爷说的不错,你果然适合当*!” 踏入阁楼之际,冷月无暇打量着周遭,她方才若是没听错,龙紫似乎说这里是醉梦馆,而她则是*? 醉梦馆,*…… 难不成这是青-楼! “封柒夜,这里是青-楼?”冷月想着就看向封柒夜问着。双眸也开始打量着阁楼内的一切,简单的布置,古朴的氛围,敞着大门的厅内,略显清冷。 封柒夜拉着冷月走向二层,待房中暖意卷裹在周身的时候,才听到封柒夜说:“这是七煞盟的据点!” “七煞盟?”冷月仰头看着凛冽而立的封柒夜,脑海中不期然就闪过当日在南城,端凌云说过的话。 “没错!” 封柒夜方点头称是,就见冷月眯起眸子,扬着柳眉讪笑道:“那你该不会是七煞盟的主子?当初端大哥收到的追杀令也是你发的?” “咳……”千算万算,封柒夜都错算了此事。一听到冷月的反问,封柒夜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一声后,继续说道:“当时不知道他是你大哥,所以……” “你隐藏的够深的啊!真是身兼多职!”冷月暗讽的话,封柒夜自然听得出来。喟然一叹,拉着她落座在檀木桌前,低声说道:“原本瞒着你,是不想你牵涉太多!如今,你想知道的,本王都会告诉你!” 章百零七:执掌乾坤! “所有?”冷月神色一窒,有些惊讶的看着封柒夜。他们二人走到今日的地步,的确因为许多事情都没有相互沟通,彼此间仿佛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 封柒夜眸子中养着醉人的柔光,拉着冷月的素手轻轻摩挲,沉沉吸了一口气后,缓慢说道:“冉家和卓家早已经‘暗通款曲’,你爹贺兰绝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卓青柔有意让卓青天回朝,封亦晗如今正在暗自拉拢人脉。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遗诏却迟迟不立,卓青柔有些等不及了!” 封柒夜将现如今的形势分析出口,坐在一旁的冷月,渐渐收敛了其他的心思。想到一街古玩店中的卓文浩,眼波流转,道:“据悉卓家旁支分系很多,而且由于当年他们帮助你父皇上位,所以现在根基稳固。封亦晗是皇后所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卓家必定会支持封亦晗。你怎么办?卓青天莫不是镇远将军?没有父皇的旨意,他敢私自回朝?” “事在人为不是吗?没有旨意,不代表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回来!你说的没错,卓家旁支盘根错节,一街只不过是他们准备动手的开始罢了!冷月,这么多事情,其中掺杂太多的争权夺利和生死较量,本王一直不告诉你,并非是对你抱有怀疑,而是你知道这么多,除了徒增烦恼,再无其他!” 封柒夜专注的视线望着冷月俏丽的脸颊,他自私的想把她纳入羽翼下好生保护,但事情总是节外生枝,险些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毁于一旦。 “封柒夜,你怎么知道我除了徒增烦恼再没有其他的办法?宫闱倾轧,历朝历代都会经历!且不说你是否眷恋那张龙椅,但若是你不出手,就永远只能被动的受人牵制!封亦晗如此大张旗鼓又火焰嚣张,无非是因为皇后卓青柔和整个卓家作为后盾,但若是卓家不复存在,皇后和他还有什么?”冷月睨着封柒夜如是说着,而机灵的头脑中也快速的想着对策。 七杀盟是江湖组织,一般江湖和朝堂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思及此,冷月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继续问道:“封柒夜,朝堂中有多少你的羽翼?” 闻声,封柒夜瞬了一眼冷月,薄唇扬起一阵似笑非笑的弧度,“沈太傅,算一个!” “就他一个人?一个太傅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你这几年都没有发展自己的势力吗?”冷月惊心的发现,她对封柒夜的了解还真是少的可怜。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他的境地难免堪忧。 “不需其他,一个沈太傅便可顶得上其他心思不纯的官员!”封柒夜信心十足的冷笑,沈太傅的地位,可不比丞相低。 冷月细细打量着封柒夜,即便现如今腹背受敌,他好似依旧有那种执掌乾坤的自信。“你手中可有兵权?” 一句无心的探问,冷月很快就发现封柒夜眼底闪过的流光。而他的举动,伴随着他嘴角渐渐上扬的弧度,让冷月眯起了眸子,低声反问:“你有?” “嗯!” 封柒夜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旋即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二人双双不做声,轻幽的脚步临近,冷月没回眸,便听到耳边哽咽的话:“王妃,龙晴来领罚!” 龙晴?! 冷月闻声就倏然回眸,果然看到龙晴眼眶红红的走上楼梯,下一瞬就双膝跪地,只不过领罚一举从何说起? “龙晴,谁说要罚你了!难怪在府中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冷月瞥了一眼表情转冷的封柒夜,随后起身上前扶着龙晴。 但似乎打定主意的龙晴,却任由冷月拉扯,膝盖依旧定定的跪在地上。 “王妃,是龙晴中了刘管事的歼计。保护不力,才让你险些遭到危险。是我的失职,请王妃责罚!” 龙晴认定了自己的过错,眼神瞬也不瞬的看着身前的地面。她如今唯一能够留在七煞盟的理由,恐怕只有王妃的。 爷已经下令,要将她逐出七煞盟。两次过错,都是因为她的疏忽。她谁都不怪,只因自己太掉以轻心。 冷月低眸睨着龙晴,旋即又望向始终不曾开口的封柒夜,眼波流转了几分后,才说道:“惩罚你也可以,你先起来说话!” “王妃?” 龙晴睁着通红的眼睛,望着冷月有些激动,迟疑了一分,才慢慢起身,低头站在了冷月身边。 冷月心中已有计较,想了想后,便说道:“有错必罚,天经地义!去给我做饭,早上入宫到现在我还没吃东西呢!” “啊?” 龙晴惊愕的蓦地看向冷月,随后又不禁看着封柒夜,似是等着他开口。 而冷月则推了龙晴一下,催促道:“啊什么啊,赶紧的吧!饿死你家王妃,你的罪过就更大了!” “我…王妃……是!”龙晴难掩激动的神色看着冷月,见封柒夜始终不开口,心底一沉,便有些任命的转身作势下楼。 封柒夜单手放在膝盖之上,眸子闪了闪,清冷的话意出口:“下不为例!” 闻声,龙晴的脚步微微一顿,脚下回旋望着封柒夜,立刻颔首抱拳:“龙晴遵命!” 当龙晴离去后,冷月转身睇着封柒夜,道:“你是不是又吓唬龙晴了?昨晚的事情也不能怪她,是对方巧妙设局,令人防不胜防!” “她的确有错!许久以来,王府中不乏封亦晗和其他几方势力的细作。但现在开来,也是时候肃清王府了!” 封柒夜说着神色幽冷无比,而冷月见此,叹息一声,落座在他的身侧,晦涩的说道:“背后的人是想要对付我。但是让灵儿如故受牵连,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封柒夜,我不管你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只希望接下来我做的事情,你若是不支持,那也不要干涉我!你惯于隐藏和隐忍,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受伤!更何况她们本就是想要对付我,若是不还礼,那我也太吃亏了!” 冷月正色的看着封柒夜说着,她心意已决,从今往后不论她要做什么,都不会再顾及太多。 “放手去做,出事了本王顶着!” 封柒夜郑重其事的语气,冷月心中一暖,旋即想到了朝廷中的形势,单手支着下颚,问道:“我听说墨王手握兵权,他是谁的人?” “谁都不是!老五仗着兵权在手,眼高于顶。多年来嗜杀成性,是个不确定的因素!”封柒夜说罢,眼神逐渐幽深。 旁侧的冷月,支撑着下颚的手,指尖在脸颊上轻轻敲动,在封柒夜睨着她的视线中,慢慢说道:“他对皇位有没有野心?” “暂时不得而知!但手握兵权是他的优势,父皇这几年来虽然有意削减他的权利,但是老五不傻,军营中半数之人都是和他同生共死之徒,想要收回兵权谈何容易!” “也就是说,现在封夙皇朝,就封亦晗还有你,以及墨王三个王爷!何必想着削弱他的兵权,如你所说若是军营中都是他的人,一旦父皇想要取缔他的权利,那兵营必定会造反!你也说了,他是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咱们何不变废为宝?” 冷月整张脸颊都绽放着精润的光泽,眸子微微一转,便心生一计,说完之后看着封柒夜,笑得如花纷嫩,不肖多加解释,见到封柒夜同样促狭的眸子时候,二人瞬时无声浅笑。 * 京城一街 主干道两旁几乎*间就鳞次栉比着各色商铺,而这些商铺再往后延伸,便是一些王孙贵胄的府邸所在。 而贤王府也恰好林立再次。彼时,贤王府高门大院之中,侍卫三三两两巡视而过,下人兢兢业业的劳作,一副井然有序的场面。 在王府东面一侧,隆冬季节,桃花争相绽放。桃花林内,封亦晗正端坐在软榻上,几步之遥的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坐在琴台边,十指纤纤弹奏着动听的乐曲。 女子堪比桃花的面容,时而闪过一抹娇羞。眼神不时的看着前方的封亦晗,含娇带怯,柔嫩如水。 琴弦撩拨不停,动听的曲子自桃花林传出,封亦晗的表情带着享受,那双妖冶的眸子,瞬着面前烟霞色长裙的女子时候,闪过微光。 “王爷,好听吗?” 一曲作罢,女子双手平放在琴弦之上,遥望着封亦晗带笑的脸颊,不禁细声问道。 “还不错!看来侯爷还真是教导有方,教出你们三个出色的侯府女子!”封亦晗的话,似乎让女子有些不悦,娇嗔的起身,莲步生姿的走到他对面,腰若柳素般眨眼间就跌在封亦晗的怀中,嗔怪了一句:“王爷,侯府女子可不是各个都会奏琴的!” 章百零八:开始反击!(加更4000) 闻声,封亦晗浅浅一笑,指尖勾起女子的下颚,瞳孔中倒着彼此的身影,唇角微勾,“夏儿说的是,她们二人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王爷……” 娇弱的呢喃了一声,贺兰冷夏在封亦晗的怀中颤了颤,贪恋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问着:“王爷,你到底要何时才去侯府提亲?” “急什么?”封亦晗闻声不动声色,淡紫色的薄唇一扬,“本王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转移了贺兰冷夏的思路,封亦晗眸子微眯望着远方。而贺兰冷夏闻言就直起身子,喟叹的说道:“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的为人,古板又难以说服。劝服他确实有些困难,更何况还不能让爹发现我的企图!” “哦?这么说来,你是做不到了?”封亦晗眼中润泽的光芒逐渐被阴冷所取代,推开贺兰冷夏的身子,作势就要从软榻上起身。 厚厚的绒毯自膝间滑落,而贺兰冷夏见状便有些着急的呼唤了一声,身子忍不住更加靠近他,制止了他要起身的动作:“王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嘛!你也知道爹和娘一直都以为我出门去礼佛,如今我方回到府中,总不能让她们发现我的不对劲!况且,我总是觉得爹心中早有打算,只不过身为女子,他很多话都不会告诉我的!王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嗯,那就好!别忘了你答应本王的事情。否则,当初贺兰冷春……” 封亦晗噙着一抹冷笑,语气也变得难以捉摸,而话音还没落下,贺兰冷夏立时打断他的话:“王爷…,夏儿肯定会帮你的!如今大姐在府中已经没有什么地位,贺兰冷月就嫁给了邪王。剩下我在侯府中,自然会慢慢受到爹娘的重视。王爷,其实你何不现在就上门提亲,这样一来我若是嫁给了你,侯府和王府便是联姻的关系,到那时候王爷想要做什么,爹应该不会帮忙的!” 贺兰冷夏自以为隐晦的建议,听在封亦晗的耳里,却有些嘲弄的笑了笑。但由于贺兰冷夏伏在他的胸口,是以并未发觉他的神色。 “待事成之后,再提亲也不迟!难不成你害怕本王跑了?”说着,封亦晗就揽住贺兰冷夏,微凉的唇角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随后身子猛地沉下,便将她压在身底。 凛冽的冬日,相互依偎的二人,丝毫不避讳以天地为席,一席薄毯盖在两具重叠的身上,很快便打的火热。 * 醉梦馆阁楼之中,草草用过午膳后,冷月有些瞠目的看着桌上横七竖八的信笺,随意拿起一张,看到上前潦草的字迹,心头不禁‘咚’的被敲了一阵。 微微抿起嘴角,冷月又拿起桌上的另一张,入目的字迹让 她忍不住呢喃了一句:“卓青天竟然已经在路上了?” 匆匆将说上的信笺都看了一遍,当最后一张字条上的内容充斥眼中的时候,冷月才轻呼一瞬,转眸看着一旁面色波澜不惊的封柒夜,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嗯!七煞盟立足江湖,任何一方有动静,都会被七煞盟的盟众得知!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刚刚传来的!” 封柒夜随意捏起桌上的信笺,薄唇冷笑一瞬,“卓青天以病重为由,想要回京修养。这件事父皇定然想不到!” “那任由他回来?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在军营中举足轻重,他不可能会轻易回京的!”冷月细心的思量着,而封柒夜闻声也说道:“呵!回来之后,所有封夙重要名将全部聚集京城,这样一来才最好掌控!” 冷月听到他的话,笑而不语,低眸沉思了片刻后,语意低沉:“王府中,水梦华是谁的人?” “谁都不是!但她身后的门第,你不会陌生!”说着,封柒夜敛着讽刺的笑意,见冷月面色闪过一抹疑惑,便继续说道:“落秋城的水家!” “她和水无忧有关系?” 落秋城的水家,即便时间过去了半月之久,但是冷月依稀记得,当初水无忧说过,朱砂泪出自水家,难不成他们二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没错!” 封柒夜给出的肯定的答案,冷月心底微沉,不禁开始思忖,水无忧莫不是有什么目的才接近她的。 而他所谓能够解开朱砂泪的毒,到底是不是真的。 封柒夜似是看出了冷月的怀疑,低声说道:“水无忧已经多年没有回水家,如今水家的当家也只当他不存在!至于水梦华为何会来京城,只怕水家背后,也有人!” 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在冷月心中油然而生。果然知道的越多,就发现很多事情都似乎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联系之中,却暂时又理不出头绪。 “那你对水梦华……” 这句话,是冷月和封柒夜长久以来,第一次产生的试探情绪。她想了解,水梦华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闻声,封柒夜眉宇闪过笑意,随后开口竟然唤了一声:“龙渊!” 又一个?! 明明阁楼的二层之中,只有她和封柒夜,但是自他凭空呼唤后,一阵扑簌簌的响动传来,当冷月循声看去的时候,惊得瞪大了水眸。 眼前的男子,不论是身形或是脸颊,都和封柒夜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漾着冷光的眸子,若不是在白日,冷月恐怕也会认错。 “属下见过王妃!” 龙渊对着冷月抱拳颔首,说话间脸上褪去冷意,咧嘴笑的时候,一口洁白的牙齿尤为刺目。 冷月怔怔的看着封柒夜,一时间多种情绪闪过心底,耳边也适时传来封柒夜的话:“初次在春华殿中,内室中的二人,就是他和柳媚如!” “那你为什么……”冷月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想着开口询问,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她总不能问封柒夜,为何不直接和柳媚如交-欢。 “王妃,咱爷是个冷情的人,这种好事他宁愿交给属下,也不愿意自己做!谁让他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几年了!” “龙渊!” 龙渊戏谑的话音方落,一旁的封柒夜脸颊顿时黑了一片。眯着眸子睇着龙渊,其中不乏警告的意味。 “咳!王妃,属下句句属实!爷这人太纯情,不喜欢说什么也不要!哎,属下身为他的左膀右臂,总不能看着他为难,所以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府中那几个女子!不过,王妃,其实属下的功夫……” 龙渊越说越大胆,脸上挂着的促狭之意更浓。还没说完话,封柒夜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对着龙渊就甩手而出:“滚出去!” “嘿嘿!那属下先告退了!” 冷月讪讪的望着封柒夜凛着怒气的脸颊,似乎闪过一抹黑红。玩味的心思更重,上下打量着封柒夜,难不成他从来没有过? 这样一想,冷月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怎么说他也是王爷,更何况这些古人,不都是早早就完成了成人礼嘛! “封柒夜,你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冷月暗忖着,没有多想,这话就脱口而出。 其实,在冷月心底,只是对封柒夜这样的举动有些难以置信,却并非是怀疑。 然而,这样的话,恐怕听在任何一个男子的耳中,都是极具挑衅意味的。封柒夜闻声,眸子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唇角凛冽一笑,一把就将冷月从身侧拉入怀中,语气冷飕飕的说道:“要不要试试?” 冷月看着封柒夜熠熠闪烁的眸子,干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爷,京城…啊,抱歉,属下不知道你们在忙!”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四目相对的时候,气氛暧-昧不已之际,龙辛忽然出现在二层窗口处。 冷风随着推开的窗棂灌入,而他的话,让冷月瞬时就跳出了封柒夜的怀中,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面色有些霞红。 封柒夜还没品味够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就被龙辛所打扰,脸色更是黑如墨空。一阵掌风夹杂凌厉就挥像窗棂,直到阁楼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以及龙辛哀嚎的声音时,封柒夜的脸色才有些好转。 “从墨王下手吧!” 沉默半饷后,冷月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睇着封柒夜说着。而此时她的心中也有了想法。 “嗯!” 封柒夜应声后,龙辛恰好一瘸一拐的走上二层,眸光闪烁的看着封柒夜,说道:“爷,京城探子来报,说…说贺兰冷夏出现在贤王府!” 话落,封柒夜和冷月瞬时面面相觑,事情更加有意思了! * 从醉梦馆回到王府后,冷月带着龙晴一路走回清雅苑。轻手轻脚的进入内室,看到封灵儿还在沉睡,冷月对着龙晴示意了一番,二人便走到偏厅。 “龙晴,刘管事昨晚找你所为何事?” 冷月坐在偏厅的圆桌边,旋即看着龙晴问道。 闻声,龙晴挂着暖笑的脸颊,顿时冷冽杀意闪过,“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看来,她是故意要牵制住我,好让那个男人能够顺利来到清雅苑!” “呵!看来这件事,和水梦华脱不了干系!”冷月说着就慢慢捏紧了手心,眼神转了一瞬后,便冷笑的又说道:“你去查查,死的人是在王府哪儿做工的!” “是…是西厢那边专门负责泔水运送和…和清扫茅房的!”龙晴在冷月说完话,便直接告诉了她那猥琐男人的身份。 一听这话,冷月心底就产生一股子反胃的感觉。难怪他会不认识自己,那是王府最下等的仆人,平日连后院都进不来,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了。 “王妃,你想怎么做?” 龙晴语气有些生硬,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和恨意。冷月思忖了片刻,指尖随着圆桌的边缘慢慢摩挲,语气盎然:“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这样一来,太简单了!你去吩咐王府库房,将整个后院所有女子的开支全部缩减,每个月只给一两俸银!将她们所有人身边的婢女全部撤走,派去浣洗房做工! 还有,把刘管事带过来,从今后让她在清雅苑伺候!” “王妃,就这么简单?” 龙晴不免有些惊讶于冷月的做法,这些对她们来说,太小惩大诫了。就连她都觉得不能出恶气。 冷月笑的像一只*的猫咪,剪水眸波光粼粼,“就这样?怎么可能,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会让她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这要比直接杀了她们还要难受!” “遵命,王妃!” 冷月说完,龙晴立刻心生欢喜。只要王妃想反击,不论是什么事,她都一定会照办。 龙晴办事的速度相当快,还不到黄昏之际,天边方染上丹霞,刘管事便随着水梦华来到了清雅苑。 当水梦华入内之际,看着冷月,眼神晦涩了一分,身上披着厚厚的奢华狐裘,开口就有些不客气的问道:“王妃姐姐让刘管事来此伺候到底是何意?还有王妃姐姐为何要削减华裳阁的开支?这让姐妹们以后如何生存?” 冷月目光幽幽的看着水梦华,旋即意味不明的说道:“生存?王府中有吃有喝,让你们宿在豪华宅院,有什么不能生存的?削减开支有什么不对,本王妃记得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怎么,以为本王妃是随口说说?” “你……” 水梦华气的有些发抖,强忍着上前撕了冷月的冲动,继续冷声质问道:“就算如此,但是刘管事之前受王妃责打,如今身子还没恢复,你让她来清雅苑伺候的事,可否作罢?” “当然不可!本王妃下的命令,你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刘管事,你既然身为奴才,皮糙肉厚的,若是忍不住责打,那不如就卷铺盖走人吧!王府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贺兰冷月,你欺人太甚!” 章百零九:步步为营! “贺兰冷月,你欺人太甚!” 水梦华怒意浮现在柔美的脸颊上,有些扭曲变形的神色,望着冷月甚至微微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而冷月好整以暇从容,睇着水梦华呲目的神态,唇角弯弯:“水梦华,如今整座王府后院,由本王妃做主,况且就算欺人太甚, 你又能如何?” 这不乏挑衅的意味,水梦华听起来更是有些激动,嘲讽的翘起唇角:“难不成你以为做了王妃,就可以只手遮天?邪王府恐怕还由不得你放肆!” 冷月静静观察着水梦华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突然这样说话,必定有原因。但冷月心中主意已定,她第一步做法,就是开始打压,当敌人的反骨被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哦?既然本王妃不能放肆,难道你就可以?”冷月眉目清冷的看着水梦华,内心中几乎可以肯定,昨晚的事情,就是水梦华所为。 那能够促使人合-欢的药物,在灵儿清晨服下早膳后还没有事,结果药力竟然直到深夜才发挥。况且,回想起曾经接触过的水无忧,以及封柒夜告诉她的消息,水府正是医药世家。 水梦华怒气渐渐收敛,扬眉看着冷月,不屑的说道:“你身为王妃,从入府到现在,你为王爷做过什么?你除了仗着王爷的威名,在府中狐假虎威,你还会什么?贺兰冷月,且不说我如何,但至少我能够帮助王爷夺得他想要的,但是你呢?” “是吗?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你在,王爷想要什么你都能给他?你水梦华若是有这能耐,又为何要等到现在?”冷月反讽的神色看着水梦华。 但不可否认,她说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当初她入府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对封柒夜还没有产生信赖的时候,更别提和他共谋大事。 后来又经历了诸多种种,她的很多计划都被从中搁置。但是事到如今,她冷月若是想开始反击,又怎么会让水梦华等人发现。 闻言,水梦华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抬步向前走着,站定在冷月身前三步之遥,微微倾身说道:“我的能耐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想看着你如何一步步被我拉下王妃之位的!邪王府的王妃,非我莫属!” “口气倒是很大,但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一厢情愿,还是作茧自缚了!水梦华,咱们来日方长!”冷月毫不犹豫的语气,令水梦华有些惊诧。 毕竟在她以为,贺兰冷月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面露惊惧的。哪知,眼前的冷月依旧是淡然闲适的样子,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而冷月的话,从出口之际,也注定了二人自此后,步步为营的宫心计。 水梦华说完,转身作势要离开。而刘管事站在一旁,神色晦暗难测,见水梦华的举动,下意识的就要跟上。 “刘管事,莫不是忘了本王妃的命令?”冷月夹杂着凉意的话,击在刘管事和水梦华的背后。 即便水梦华心有不甘,也只能回眸瞪着冷月,瞥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刘管事,眼神忽而一闪,下一刻就冷笑说道:“刘管事,既然王妃看得起你,你就留在这里伺候吧!王妃千金之躯,千万要好生照顾着!” “这…是!” 刘管事自然看懂了水梦华眼中的深意,随后点点头,便安心的站在了门扉之侧。远望着水梦华离去的身影,心底微沉。 “这清雅苑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一直听闻刘管事干活利落。不如就由你将这里完完整整的清理一遍!还有,所有清雅苑的窗棂和地面,都要擦的干干净净,本王妃会命人检查的!”说着,冷月含笑站起身,睇着有些不敢置信的刘管事,说罢就带着龙晴走向内室。 前厅之中,刘管事的脸上闪过恶意,随即打量着清雅苑,三厅十二房,这偌大的清雅苑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打扫的完? 况且已经有许久的日子,她都不需要自己动作劳作,只要吩咐下人即可。思及此,刘管事脸颊便漾出笑意,然而那笑容还来不及敛去,就听已经走到内室门口处的冷月,淡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刘管事,本王妃看重你,所以这清雅苑的劳作你务必一个人完成,毕竟本王妃不想这等事情,再假手于他人!况且,清雅苑可没有闲杂的下人!” 刘管事闻声,笑意僵在脸上。横肉在脸上层叠颤抖着,恨恨的瞪着冷月消失在门扉处的身影,喘息愈发剧烈。 内室房门虚掩的瞬间,龙晴疑惑不解的看着冷月,问道:“王妃,让她打扫清雅苑,万一……” “清雅苑中本就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东西。让她一个人干这些活,等她累的死去活来,哪还有精力去找水梦华报信。你盯着她,但凡她敢离开清雅苑,你随意处置!” 冷月站定,侧目睇着身边的龙晴,她这么做,自然不是单单为了惩罚刘管事。有些事情,要慢慢来! * 三日后 接连几天下来,刘管事的情况确如冷月所言,她被龙晴无时不刻的盯着,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得逞。 而这几日,刘管事也彻底看清,原来曾经自己亲自分配给贺兰冷月的婢女,竟然早已是她的人。 “曼瑶,你个小蹄子,果然背叛了我!”此时,临近十二月,天气骤冷,飘雪的日子也越来越多。 清雅苑外,龙晴披着厚厚的棉风,双手放在暖手包中,站在一侧监督刘管事擦着窗棂的举动。 这寒冬腊月,一桶清水在提出来后,很快就结了冰碴。更何况刘管事还要时不时的清洗抹布。 边擦着清雅苑外的窗棂,刘管事边看着龙晴恶声怒骂着! 闻声,龙晴挂着笑意的脸庞不言不语,只不过上前一步,飞起一脚就揣在了刘管事的腿弯处,待她趔趄着险些跌倒的时候,才笑意不减的说道:“身为王府的管事,你欺善怕恶,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别说我背叛你,就凭你一个奴才,有资格说这话吗?” 原本刘管事并非善茬,早在冷月让她打扫清雅苑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和她对着干。可不曾想,这一直没放在眼里的曼瑶,竟然功夫不差,这几日她时常对自己拳打脚踢,真真是毫不留情。 虽然自己算不上老迈,但长期的锦衣玉食,身为管事的她早就养的一身肥膘,面对龙晴利索的身手,确实是扛不住。 “哼!小蹄子,别以为有贺兰冷月你就可以这样对本管事,等有朝一日,看你们……”刘管事恶狠狠的瞪着龙晴,话没说完,龙晴微微上前一步,这样的举动没由来的就让刘管事有些胆寒的后退,话也忘了说。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敢直呼王妃名讳,再有下次我断了你手脚!”龙晴忽然变得阴沉的眸子,盯着刘管事小心翼翼的模样,唇边的嘲讽之意愈发明显。 刘管事自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擦着窗棂,而龙晴下一句话,又让她险些气吐血:“抹布脏了,清洗一下!这窗棂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所铸,若是擦坏了,就用你的命赔!” 这是*裸的刁难,刘管事看着自己一双通红还带着刺痛的双手,又低头看着地上已经结了冰的木桶,咬牙切齿的看着龙晴,在她桀骜的表情下,只能硬着头皮将手浸在冰水之中。 天空落雪依旧,缓缓沉慢的脚步声传来,龙晴和刘管事同时回眸,当看到封柒夜一身青素的黑袍现身时,龙晴低声唤了一句:“爷!” 而刘管事见状,眼底微微一闪,突然爆出一阵吼叫:“哎哟,哎哟!王妃要杀人了!王爷救救老奴啊。” 蓦地传来的吼叫声,封柒夜本就冷肃的脸颊更是阴鸷了一分。眸子不见波澜的转向清雅苑门廊右侧的方向,睇着刘管事眸色幽深。 龙晴闻言,面色无异的望着刘管事,她的自以为是恐怕会惹祸上身。 刘管事自以为龙晴不注意,连滚带爬的就跑向了封柒夜,肥胖的身躯一颤一颤的。很快就跪在了封柒夜的面前,“王爷,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封柒夜睥睨的睇着刘管事,见她跪在自己脚边,眉宇冷冽,薄唇抿着强硬的弧度,旋即便看向了慢步而来的龙晴,“怎么回事?” “爷,这是王妃的命令!” 龙晴笑看着封柒夜,话音方落,就发觉他的表情转瞬而变,鄙夷的瞥了一眼刘管事,作势就要与她错身而过。 奈何,刘管事自觉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况且凭借王爷对华夫人的chong爱,必定会帮自己的,心下想着,便抬起粗糙的手掌,抓住了封柒夜的衣袂:“王爷,救命啊!” ** 推荐票啊~~~~我要票~~~赏几张推荐票有这么难嘛~~~~~推荐票过500加更啊~~臣妾说到做到啊~~~现在2614啊~~3114就加更啊~~~啊~~~啊~~~~ 章百一零:卓青天回朝! 封柒夜嫌恶看着被刘管事拉住的衣袂一角,斜睨着她的姿态,凌傲,凛然。下一刻当刘管事眼中含着期翼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迎面一掌。 封柒夜下手不轻不重,但是足以让刘管事在他的掌风下跌落在地。地上的积雪逐渐身后,刘管事瑟缩的身子看着封柒夜,想要说着什么,却又害怕再次惹怒他。 “既然是王妃的命令,只管听从便好!哪怕是要你的命!”封柒夜凛冽出口的话,足以媲美冬日里的寒风。刮在刘管事的身上,颤抖的更加剧烈。 这时,刘管事终于发现,自己恐怕是穷途末路了! “怎么来了?” 清雅苑房中,冷月正陪着封灵儿闲聊,当看到房门敞开,高大俊朗的身影出现时,有些惊喜的问了一句。 这几日他似乎更加忙了,除了每日深夜才回到清雅苑陪着她入眠,平常白日中,他经常一整日都不见人影。 距离皇宫丑闻发生已经过去了三日光景,封灵儿在王府中,有冷月作陪,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增多,只不过心底的阴影,怕是要更多的时间来磨平。 “皇兄!”封灵儿看到封柒夜,甜甜的唤了一声。随后懂事的站起身,“皇嫂,我想去睡会,不要打扰我!” 变得安静了许多的封灵儿,起身说罢就走向了内室。然而那故作坚强却略显孤寂的背影,看到冷月和封柒夜的眼中,难免有些心疼。 “水梦华来找过本王!”封柒夜直接落座在冷月身侧,单手狂狷的将她揽入怀中,旋即口中如是说着。 冷月柳眉一挑,唇角弯着柔美的弧度:“怎么?你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戏谑的语气,看的出冷月并非生气。而封柒夜闻言,则用力的捏了一下她如柳的腰肢,“胡说八道!你准备一下,傍晚入宫!” “干嘛去?” 冷月坐直身子,柳眉轻蹙,皇宫她真是不愿意过多接触。 “卓青天回朝了!”说着,封柒夜周身便扬起一阵冷意,眸子闪过青光,望着前方的门扉处淡淡而说。 冷月眸色流转,“这么快?看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回朝的事情,对父皇打击不小!这么多年来,父皇一心想要削弱卓家的势力,但是却力不从心。这次卓青天回来,最得意的莫过封亦晗和卓青柔了!” 封柒夜眉宇蹙成‘川’字,在冷月看来,似乎此事对他来说相当棘手!按说,卓青天若是回朝,无非是顶着将军头衔,但看他的神色,怕是事情有变。 “他自己回来的?”想着冷月就问了一句。果然,这话音方落,封柒夜薄唇一抿,生冷的说道:“还有十万精兵良将!” “嗯?没有圣旨,他竟敢随意动用兵马?当真是什么都不怕了!”冷月边说边暗想着卓青天的动机,而后继续说道:“那今晚的宫宴难道还是要给他接风?” “没错。父皇身在其位,很多事情备受牵制。若要稳住卓青天,必然不能让他心生猜忌!”封柒夜说完,冷月沉沉点头:“也就是说,卓青天这次回来,短时间不会再离去了!不过这样也好!” 正说着,冷月脸颊就倏然绽出一抹笑意,在封柒夜看向她的时候,璀璨一笑的说道:“一山不容二虎。卓青天身为镇远将军,可咱皇宫内还有墨王呢,二人手中都握有兵马大权,这种情况下,你说凭借墨王封凌霄的气焰,能容忍卓青天一人独大麽?” 封柒夜闻声,手臂一个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拖到自己的腿上,下一刻在冷月惊呼声中,就狂放的攫住了她的红唇。 这个小女人,永远都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他还在思量着对策,毕竟老六不是四肢简单的武将,能够手握重权而屹立不倒,就连父皇都拿他没办法,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 天边缱绻着乌云蔽日,隆冬的白昼本就极短,当傍晚酉时将至,天色便已暮色沉沉而落。被龙晴精心打扮后的冷月,秀发点缀飞云髻,细白的额前横着一条宝石珠翠,珠翠两边分别没入左右的发丝之中,明眸善睐,翩若惊鸿,身着流彩暗花云锦长裙,腰间弱柳扶风之姿,白色纤尘不染的狐裘披在素雪的细肩上。 甫一踏出清雅苑,厅中晕黄的光晕照射在门前的白雪上,如同一条金色云端之路延伸而去,冷月便好似云端的仙子,踏云款款而来。 门外,封柒夜单手负立,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仿佛与冷风融为一体,周遭的凌厉气息和果决刚毅的脸颊,透着王者之尊,倨傲之色。 二人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而龙晴自然留在了府中监视着刘管事。驾车的龙修无惧严寒,马鞭阵阵破空声,车子远远行进。 皇宫依旧是冷肃萧索的,不论其中住了多少宫人奴婢,这权利争夺的中心,每次踏入都会让冷月心生凉意。 不是害怕,而是事实。 清宫月夜,处处点缀着灯笼的景象略显热闹,红红的烛灯将皇宫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沿着一条青石玉板路走到养心殿的时候,愈发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 养心殿的朱红大门半掩着,冷月和封柒夜十指紧扣,慢慢踱上台阶。门口的衣着厚实的小太监,见到二人之际,立刻推开大门,随即扬起一阵长长的唱调:“邪王到,邪王妃到!” 养心殿中,卓青柔和封远还没有出现。而百官三三两两站在殿中,正对着一人寒暄畅谈着。 小太监的喊声,惊动了所有人。众人视线闻声看去,就见邪王一身正统蟒袍,鹰眸如勾,宛若深渊的踏步而来。 至于他身侧单手紧握的,正是在京城中被人传颂的颇有些传奇色彩的邪王妃。 大臣见此,立刻拱手问安:“参见邪王,邪王妃!” “免了!” 封柒夜低沉的嗓音幽幽出口,众人平身后,热络的场面不复存在,不少人的视线都胶着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中,有些文官不禁暗叹世风日下,当众此举有碍观瞻。 也有不少大臣,细细观察着冷月,不知道她到底何德何能,能够将喜爱美色的邪王抓在手中。 冷月面含浅笑,举止优雅的莲步生姿,在众人打量她的视线中,冷月余光也快速的观察着养心殿内的情景。 龙案下方,一个中年男子和三五同伴正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由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中看得出,此人中气十足。且盔甲罩身威武不屈,想必他正是卓青天。 而余光扫过,忽然间冷月察觉到在众人簇拥浅谈的桌案一侧,同样身着湛蓝色蟒袍的男子,正独自一人端坐在椅子中,狭长的眸子透着不善的光芒,单手执着酒杯轻抿。而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个威武刚阳的随从。 锦袍绣蟒,冷月几乎一瞬间就可以肯定他的身份,想来他就是初次相见的墨王封凌霄。果然长期嗜血杀人,让他的眸子每每转动时,好似都闪过血红的光晕,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冷酷阴鸷。 “哈哈哈,柒夜小侄,许久不见,果真是愈发出色夺人了!”正当养心殿内众人心思各异之际,闪着银光的盔甲慢慢从人群中展露,卓青天朗声笑着,边走向封柒夜,边说着。 冷月美目流转,敛去所有的情绪,淡淡的望着越走越近的卓青天,静若处子般令人频频侧目。 而封柒夜脸上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对着卓青天浅淡的回了一句:“镇远将军过誉了!没想到将军突然回朝,若是早知道,本王必定命人前去迎接!” 听不出封柒夜真实语意的卓青天,唇角微微一僵,但很快就迎面笑着说道:“哎,人老了体力不支!边关气候恶劣风雪肆虐,本将也是旧疾复发,也是被逼无奈,只好回京躲上几日。柒夜小侄有心了!这位难不成就是赫赫有名的邪王妃了?” 卓青天说着就将眸子瞬向了冷月,打量着她姣好绝美的素颜,不禁点头再次说道:“果然是俏丽佳人,难怪迷得柒夜小侄神魂颠倒了!” 卓青天的话,一时间在养心殿中引起了其他一些大臣的窃窃私语,而冷月依旧浅笑的对着卓青天点头示意,自然她二人都听得出,这话有贬低冷月之嫌,更有暗讽封柒夜之意。 然而,对此封柒夜却欣然接受,毫不在意的拉着冷月的素手,轻轻扬起,置在嘴边直接轻吻了她凝白的手背后,眸子中缱绻爱意闪现,邪笑道:“没错!将军所言甚是!本王今生有幸得此佳人,幸运之至!” “咝——” 封柒夜的举动,瞬间就引得旁观的大臣不忍直视。对于他的举动,也是眼含鄙夷,如此露骨的话,也就邪王敢当众出口。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 推荐票~~~票~~~票~~~~~ 章百一一:觥筹交错!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当卓青柔的大太监伴随着封远二人出现在养心殿的时候,朝臣的目光随着唱调转向了上首龙案一侧。 百官跪拜,就连始终坐着的封凌霄也起身颔首。自然冷月和封柒夜二人在礼仪上不能被人所诟病,所以也是颔首示意。 “老将卓青天参见皇上!” 卓青天气势盖人,在朝臣跪拜之际,唯有他面色畅快,双目炯炯的看着封远和卓青柔驾临,中气十足的嗓音完全听不出任何虚弱或是身体欠佳之意。 封远的双眸似是比之前冷月见到他的时候更加浑浊不堪,眼白的地方已经愈发枯黄,身姿努力的站直,但弯曲的脊背依旧很是明显。 卓青柔仪态万千的走上龙案,见到卓青天的时候,眼里闪过激动,兄妹二人对视一顺后,卓青柔便扶着封远落座,封远也在坐稳龙椅之际,说道:“镇远将军舟车劳顿,不必多礼了!” “老将谢过皇上恩典!” 在封远坐定后,原本站在养心殿中的大臣,也纷纷入席,封柒夜和冷月面面相觑后,二人也抬步上前。 依旧是紧握的双手,冷月暗中用力拉着封柒夜,径自走到了封凌霄的隔桌而坐,封柒夜虽没有多说,但也是默许了她的举动。 封凌霄狂妄的眸子看都不曾看身边的冷月和封柒夜,反而始终盯着对面的卓青天,尽管不显山露水的态度,冷月仍能察觉到他的不悦和暗中较量。 不消多说,封亦晗也恰在封远和卓青柔出现的时候,落座在卓青天的身侧。如此,整个养心殿中,封亦晗和卓青天坐在同侧,对面则是封凌霄和封柒夜。 封夙中几大势力以及三位王爷全部出席,可见对卓青天的‘重视’。 “皇上,老将这次不请自回,实属无奈之举,今日德蒙皇上赐宴,确实万般感激,还望皇上原谅老将的自作主张!” 在宴席还没开始之际,卓青天先发制人,未免自己的举动落人口实,先对着封远告罪。而卓青柔雍容高华的坐在凤椅上,眸子微微转动,观察着封远的表情。 闻声,封远并未有怒气显现,随意的挥了挥明黄的衣袖,道:“将军严重了!你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保护封夙一方水土,朕又怎会责备于你!” “皇上谬赞了!此事确实是老将办事不周,因身体原因擅自做主,皇上不责备,是老将之幸!”卓青天起身颔首,一副恭谨十足的态度,面对封远的话,反而句句含着自责。 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哥,皇上知道你忧国忧民一心为了封夙着想,是肯定不会责备你的!”卓青柔很快就接过了卓青天的话,仪态万千的睇着卓青天,一句话便让众人心思各异。 封远的话已经说出口,再加上卓青柔的辅助,卓青天擅自回朝的事,最终便也就此作罢。 宴席开始,宫宴中免不了歌舞升平,琴瑟声声,坐在一旁的冷月,细心的观察着殿中的局面。 隔桌相邻不远便是一脸铁骨铮铮之色的封凌霄,她要想个法子,和封凌霄说上话。 “大哥,你多年没有回来,如今咱封夙的邪王,已经娶了王妃,你可见过了?”就在大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时候,卓青柔双手放在膝上,忽然开口问着卓青天。 一瞬间,冷月就变成了众人视线的凝聚之处,她心中明白,卓青柔处处针对自己,其实目的完全是自己身后的封柒夜。 她被封柒夜当众称赞,甚至很多人都清楚,封柒夜对她的维护和保护。自然想要陷害封柒夜的人,都会从自己身上下手。 被动,早已不是冷月。 卓青天的眸子方看到对面的冷月,还不待他开口,冷月却先声夺人:“方才,有幸见到镇远将军的气势,冷月甚感荣幸。素问封夙皇朝有二位军中巧将,一位是墨王,还有一位将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冷月以退为进,根本不给卓青天说话的时间,从容淡漠的浅笑,说着视线就在封凌霄和卓青天的身上来回巡视。 卓青柔也没想到冷月会率先开口,脸色刹那间有些难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眸子定定的看着卓青天,似是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够说些什么。 “哈哈!真是后辈人才济济,看来邪王妃能够抓住柒夜小侄的心,也并非容颜出色这般简单了!” 卓青天的话语意不明,但是任谁都看得出,他那双炯炯的视线,睇着冷月的时候,闪现一抹压迫的刚毅之色。 冷月不惊不惧,话锋一转,道:“将军过誉了!曾经听闻将军驻守边关,退敌无数,威猛无比。边外有将军掌控,而城内又有墨王保卫,封夙得你们二位良将,的确是皇朝之幸!” 冷月的话,再一次将封凌霄带出。一侧的封柒夜,闻声仅仅是邪笑的任由她发挥。但封凌霄本就为人狂妄不羁,被冷月处处和他看不上眼的卓青天对比,瞬时就冷声僵硬的说道:“本王没那个荣幸,可以和将军媲美!邪王妃,话不要乱说!” 闻声,卓青柔眼底闪过精光,就连卓青天那有神的眸子都逐渐变得黑幽,众人都看着冷月,不明她此举何意。 反观冷月,对于封凌霄的话,俏脸无异,反而转着眸子望着隔桌的他,道:“墨王何必如此谦虚,封夙谁人不知,你一人抗下多少战乱纷扰,军营中没你坐镇,恐怕封夙江山都会动荡。” 终于,冷月话音落下的时候,封凌霄的眸子才甩在她的身上。特别是在这种文武百官全员聚齐的场面中,他封凌霄被冷月置身在如此重要的地位,眸子中噙着探究和打量。 “这话本王收下了!” 封凌霄也毫不客气,一声凛冽的语气,夹杂着狂妄的气势,出口一句话,就让不少人变了脸色。 封亦晗坐在冷月的对面,亲眼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吹捧着封凌霄,这似乎不该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邪王妃所言甚至!本将身在朝外,想当年正因为先攘内后安外,所以才会自愿请兵前去驻扎!如今看到凌霄小侄将朝内保卫的如此周全,本将深感安心!”卓青天的话,任谁都听得出,那其中对封凌霄的贬低。 无非是他当初攘内后,才去驻扎了边关,似乎有意将封夙的功劳都拉在自己身上。养心殿内,周遭的空气极具变换着,卓青天和封凌霄二人都是手握重兵,正如冷月的话,一山不容二虎,况且他们还都是惯于杀戮的血腥之徒。 “好了!今晚的宫宴本就是为了镇远将军接风准备的,都少说两句吧!”几人之间不断变换的气势,终于在封远开口之后,有所收敛。 而冷月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若不是卓青柔不分轻重的一句话,她恐怕还要想上好久,才能和封凌霄对上话。 一侧始终不语的封柒夜,慢慢在桌下拉住冷月的手,四目相对后,唇角都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封凌霄长久独居,曾经多少次在宫宴上虽被人谄媚恭敬,但却从未有一人如冷月一样,当众说着他的过往。 不可否认,冷月的话,确实激起了他心底一抹暖意。但,封凌霄不傻,他自知向来不与贤王邪王等人为伍,今日冷月的举动,怕是别有用心也说不定。 “墨王,灵儿处处念叨着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吧!”酒过三巡,待众人和煦交谈之际,冷月倏地跃过桌案,睇着封凌霄,细声出口。 闻声,封凌霄才举目四望,这时候才发觉今晚灵儿果真没有出席。若说整个皇宫,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灵儿那个丫头。 因为她身为公主,单纯天真,即便是三皇兄的妹妹,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想法,只当他是哥哥的人。 “她怎么没来?”封凌霄目光含着疑惑,看着冷月问道。 见此,冷月便知道自己下对了药,当初灵儿去江南的时候,本就是和墨王前去的。 想着,冷月敛去神色,定定的看着封凌霄,道:“有时间去邪王府看看她吧!”这意味不明的话,封凌霄顿时眯起眸子看着她,“她在邪王府?” “嗯!”若要鱼儿上钩,必然要以足够的鱼饵引诱,虽然冷月自觉有些利用灵儿之嫌,但她的本意也确实想让封凌霄去看看灵儿。她身为灵儿的皇嫂,即便她不说,也看得出最近灵儿愈发沉默的性子,那件事在她心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任她再过开导,也无济于事。 但封凌霄在灵儿心中,应该也是和封柒夜一样的存在,毕竟他们十几年的兄妹情谊,最能触碰到灵儿心底的柔软之处。 而她这样做,另一层含义必然就是拉进了和封凌霄的距离! 章百一二:黑夜沉静! 是夜 一场各怀心事的宫宴,在酉时结束。当冷月和封柒夜相携走出养心殿的时候,二人身后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冷月眼神微闪,脚步却依旧。 “皇兄!” 封凌霄语气沉闷,在二人身后呼唤。闻声,封柒夜余光瞬了一眼冷月后,才缓慢回身,看着封凌霄,眉宇一凛,“何事?” 他们兄弟二人如此生疏的举动,看起来似乎早已习惯。封凌霄对封柒夜的回答,并未有任何异色,站定在二人身前,问道:“灵儿那丫头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去邪王府?” 封凌霄回朝有一段日子,但在皇宫内的时间却极少,平日里他都驻扎在军营,所以对宫内发生了什么,也并未多家留心。 方才在宫宴上,他明显察觉到冷月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事关封灵儿的事,他还是想要弄清楚。这么多年灵儿在皇宫内都生活无异,这突然间去了邪王府生活,难免引起了他的猜测和怀疑。 封柒夜单手背在身后,双眸闪过凌厉过,语气低沉:“被人陷害了而已!” “所为何事?无缘无故谁会陷害到灵儿身上?”封凌霄口吻生硬,对于封柒夜冠冕堂皇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墨王,灵儿遇到的事,不便对人言!你该知道,如今皇宫大院,每个人可能都会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即便灵儿没有任何威胁,但有人依旧不愿放过她!”冷月的话,虽然意味不明,但是封凌霄从那句不便对人言的口气中,还是明白了灵儿所遇到的事情。 一瞬间,封凌霄气势突变,宽厚的胸膛起伏剧烈,“谁做的?” “并没真正伤害到她,但女子遇到这样的事,难免会惊惧害怕!素问墨王疼爱灵儿,有时间去看看她开解一番说不定有用!” 冷月接过封凌霄的话,说完便对他点头示意,而后看了一眼封柒夜,二人踏出养心殿,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养心殿的殿门处,封凌霄远望着封柒夜二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身边适时的走来一人:“王爷,属下听闻过此事,还没来得急禀告!邪王和邪王妃所言属实,此事发生在几日前……” “准备一下,明日去邪王府!” “是!” * 大臣散去,封柒夜和封凌霄也随之离开。当养心殿内,封远眼底含着疲惫,由安秀搀扶着走进偏殿后,卓青柔和卓青天面面相觑,随后一侧的封亦晗却说道:“舅舅,看来这次你回来后,朝廷势必有一场动荡了!” 安秀扶着封远走向御书房,途中封远缓缓呼吸,眸子看向寥寥墨空,忽然说道:“她想要做什么?” 安秀闻声四下看了看,道:“皇上,此次卓青天回朝,是早就算计好的事。奴才这段日子在凤栖宫内,听到不少关于卓家动向的事。一街已被皇后娘娘暗中交给了卓家打理,听闻他们在暗中广纳贤士,这次卓青天回来,想必是准备动手了!” 明中大太监安秀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地位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多年来,却没人得知,安秀真正的主子其实是皇帝封远。 即便封远年迈体弱,却并非昏君之辈。否则在卓家越来越庞大的支系压力下,恐怕他也无法与之抗衡。 “你去传信给贺兰府,让他今夜来御书房!你尽力拖延皇后等人的动作,待时机成熟,朕会通知你!”封远有些气喘的说着,而安秀低头思量了一瞬后,才说道:“皇上,如今朝中半数官员都已经是卓家党羽,邪王近来似乎愈发看不到任何动静,奴才怕……” 闻言,封远有些无力的步伐慢慢站定,睇着安秀说道:“你怕夜儿沉迷在温柔乡?”见安秀晦涩的闪烁着眸子,封远笑道:“你太小看夜儿了。这么多年的谋划,如果他的一切这般轻易就被你发现,那卓家恐怕也早就会动手!朕的皇位,必非她莫属。卓青柔这一声都在觊觎皇位,卓家因她的关系,愈发过分干政!还是那句话,时机成熟之际,夜儿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皇上既然心有打算,那奴才必定秉公办事!皇后那边,奴才会尽力混淆视听,不过有一件事,皇上不得不防!” “何事?” 说着,封远见安秀的表情逐渐严肃,也不禁正色的打量着他。身为皇帝,他身边可信之人非常少,但同样,他此举也是为了让敌人放松戒心。 “奴才偶有耳闻,怕是卓家有意和靖南都联手!上次古霆在封夙受辱而归,恐怕靖南都会趁机作乱。” 安秀的话音落下,封远的表情旋即一凛,冷哼一声:“哼!当年是朕太过仁慈,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如今想趁机作乱,也要看朕同意不同意!此事朕会派人去解决,你先回吧。免得卓青柔起疑心!” “是!” 养心殿内,挥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卓青柔听到封亦晗的话,立时眼角精光闪过,“晗儿,最近封柒夜都没什么动静?” “没有!一如之前一样,好似整日在王府中醉生梦死!母后,会不会是咱们多虑了,看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这么多年,不论咱们做什么,他总是默不作声。若不是他始终隐忍,那也许就是他真的不足为惧!” 封亦晗边回想着边对卓青柔和卓青天说着,旋即卓青天却忽然说道:“未必如此!我虽多年未回朝,但封柒夜方才接触了一瞬,总觉得封柒夜那小子身上的气息很凝重。别看他整个宴会都不曾开口,只怕殿内的一切早已收入他眼底!亦晗,你可有查探过,他有没有其他咱们不知道的后方势力?” 闻声,卓青柔也点头:“大哥说的没错。这几年本宫送去邪王府那么多女子,可他照单全收!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没说过一句,正因他这样全盘接受,才更惹人怀疑!尤其是冷月嫁给了封柒夜后,有些事情本宫却觉得十分诡异!” “母后,儿臣一直不明白,贺兰冷月的背后是整个贺兰侯府,你为何当初要把贺兰冷月嫁给他?这样一来,岂不是促成了他们两家的关系?”说到这里,封亦晗脸色不禁含着一抹疑惑和忧虑睇着卓青柔。 闻言,就连卓青天都不解的望着卓青柔,在两人灼灼的视线中,卓青柔叹气说道:“哎,当初本宫仔细调查贺兰府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贺兰绝府中还有一个四小姐存在,命人打探之后,才发觉她一点不受chong,甚至在府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下人。胆小怕事又卑微懦弱,本宫当初是想将她嫁给封柒夜,一来羞辱封柒夜,二来也想让贺兰绝心生警惕。 其实在赐婚之后,本宫便暗中传唤了贺兰绝,哪知他竟直接告诉本宫,一切由本宫做主!你们也知道,贺兰绝为人一直刚硬,这么多年来他始终自立门户,不与其他家族联手,原本想趁此机会,让贺兰绝卷入宫内纷扰之中,毕竟本宫始终无法参透,他到底心属何方?所以想借此机会,探一探他的虚实。奈何本宫错算了贺兰冷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早知如此,当初就选择其他两个女子下嫁了!” “母后,看来你错算的不单单是贺兰绝。还有贺兰冷月,几次接触下来,母后难道还认为她胆小怕事懦弱不堪吗?儿臣可不这么认为!”封亦晗敛下眉宇,遮住眼底那一抹不赞同和责备,而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蓦地看向卓青天说道:“舅舅,其实我早就派人暗中调查过,但不知是封柒夜隐藏的太好,还是他当真孑然一身, 就连安插在王府中的眼线,也说过并未发觉封柒夜有其他的势力。只不过身边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暗卫罢了!这样的他,我真有些怀疑,他能否算得上我们的敌人!” “不急!如今我已经回来,卓家和冉家的联手势在必行!任凭他封柒夜有什么能耐,也不可能会逃出生天。亦晗,你放心,这皇位一定是你的!” 卓青天单手捏着座椅扶手,信誓旦旦的语气,让卓青柔面色浮现笑意,“大哥,你身子没什么问题吧?要不要派太医给你诊治一番?” “呵呵,放心吧!若不以体弱多病为由,老夫如何能瞒过封远!” 当几人话音落下,养心殿偏殿之中,安秀也恰好现身。低眉顺目的走到卓青柔身侧,语气不大不小的说道:“娘娘,皇上回了御书房!方才奴才探了他的语气,似乎对卓将军回朝并未多加怀疑,娘娘可以放心!” 安秀的话,如同一阵及时雨落在几人心头,卓青柔冷笑的看着卓青天,道:“真是越来越糊涂,大哥这回可以放心了!” 章百一三:拉拢墨王! 翌日 清晨雾色浓重,稀薄的雾白笼罩在王府上空。清晨顶着寒冷劳作的下人,当看到那一抹坚毅的背影走进王府的时候,不禁纷纷侧目。 封凌霄身后带着随从,方踏入王府正厅之际,冷月和封柒夜也恰好从内堂走出,三人心照不宣的点头,封凌霄直接开口:“灵儿呢?” “墨王别急,灵儿还没起身,先喝些茶驱驱寒吧!”冷月一个眼神示意后,龙晴便端着茶盏放在了封凌霄的身侧。 封凌霄不置可否的端起茶杯轻品了一口,眉宇间凛冽的神色因醇香的茶味有些舒展,而冷月水眸中闪过光晕,若要请君入瓮,就要让他一点点察觉到不同。 “最近隆冬严寒,墨王身在军营,怕是很辛苦吧!”冷月淡然随性的语气,如同寻常人家话家常的态度,让封凌霄并未产生过多的防备。点点头说道:“还好!天气恶劣,才更是操练的好时机!” “封夙有墨王坐镇,的确是国泰民安,不过这人心不古,还需要防备才是!”冷月忽然话锋一转,封凌霄的神色因她的话有了明显的怔忪和打量,声音也冷了一分:“邪王妃此话何意?” 冷月随手扯了一下衣袂,笑容清浅闪过,道:“墨王别误会!说来你与邪王本是兄弟,而我算起来也是你的皇嫂。有些事情,不想墨王事发后悔,所以才会提醒一句!” “邪王妃有话请直说!” 冷月做足了铺垫的功夫,成功引起了封凌霄的怀疑之心。旋即,冷月慢慢起身,行至厅中石墙一边,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猛虎出山图,随意问道:“墨王可知,这幅图代表什么?” 墙壁所挂着的画卷中,一直百灵鸟在枝头鸣啼,而一处假山之后,猛虎似是踱步而出,那如同瞪着猎物的凶眸,在画卷中依旧体现的淋漓尽致。 封凌霄双目定定的看着画卷,好在他并未起身前去观赏,否则若是近距离的观看,必然能够看出那副画卷上海未干的墨迹和淡淡的墨香。 冷月双手隐藏在衣袖之下,成败在此一举。她早已算好,封凌霄今日必定会来府,而七煞盟也在封凌霄离开军营之际,就带来了消息。 “猛虎出山!” 画卷的一侧,分明落款猛虎出山的字样,封凌霄随即念出口,冷月却转身看着他,笑着问道:“墨王,即便是猛虎出山,但别忘了枝头上还有一只高高在上的百灵鸟!” 封凌霄视线慢慢上移,看到哪知明黄色的百灵鸟时,眉头不禁一蹙。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上首闭目假寐的封柒夜,语气有些暗讽,“邪王妃跟本王说这些,莫不是有人授意?” “墨王,你心有怀疑也在所难免!原本此事我并不想告知与你,但若是不说,怕你始终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冷月忽然敛下面上的笑意,正色的看着封凌霄,丝毫不给他询问的机会,便继续说道:“墨王,如今军营之中,粮饷可还充裕?” 冷月似是无心的一问,顿时封凌霄的面色刹那间转变。气势也不如方才那般柔和,一股子凌厉的气息在厅内慢慢回旋。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这一刻,封柒夜也慢慢睁开眸子,一双幽深的冷眸,胶着在封凌霄的身上,气势也随之大开。 冷月见封凌霄突然变了脸色,潋滟生辉的眸子旋即瞬着墙上的画卷,语意不明:“墨王,我说的是什么,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并非是你的敌人,粮饷缺失,军心必定不稳,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还了解!有些事情,并非位居高位,便能掌控所有!一如这画卷中,即便百灵鸟站在树枝上鸣啼,但身后依然有猛虎觊觎,虎视眈眈的感觉,你以为百灵鸟不知道吗?” 封凌霄听着冷月的话,随即思绪便萦绕到如今朝中形势中,倏然间不期然的就想到昨晚的宫宴,封凌霄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军营粮饷的事,本王从未对人说过,你怎会知道?皇兄,你也知道了?” 终于,封凌霄正色看着封柒夜之际,后者邪肆的冷笑,双目幽深如渊,眉宇凛着冷气,说道:“本王知道的,你很快也会明了!卓家要做的事,必然早有准备!” “你说这是卓家干的?”说着,封凌霄脸上就闪过杀意。军营每年的粮饷都是有固定石数的,可今年入冬之后,他多次去到粮司库,司库的大臣却一脸为难的告诉他今年收成不好,宫内已经在竭力调派其他城镇上交的食粮。 军营中,本就天气恶劣,将士还要整日操练。粮饷跟不上,的确影响了军心。但他已经在竭尽所能的安抚,却没想到事情还是节外生枝。 “墨王,不用怀疑我们的用心!说到底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想安心生活,但偏偏有人是我们为敌。京城中的形势,你也许不够了解,但是从昨晚卓青天回朝,你难道还看不清卓家的野心?” 冷月从墙壁边走回到封柒夜身侧落座,正当封凌霄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前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大力推开,龙修目不斜视的入内,开口正要说话:“爷,京城……” 话说到一半,龙修蓦地看到一侧坐着的封凌霄,不禁视线看着他,有瞥向封柒夜,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说吧,没有外人!” 封柒夜从容的在椅子上慵懒的撩拨了一下衣袂,随意的举动和闲适的语气,封凌霄不禁心头一窒,龙修闻言也立时说道:“爷,属下在京城一街中发现,所有的店铺都在暗中拉拢人脉,而且冉家的粮食店铺都已经被逐出一街。一街中,背后做主的是…是卓文浩!” 龙修的话,封凌霄一听便眼神凛凉一片,一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骂道:“该死的!竟然是卓家!军营中的粮饷,原本都是由冉家所供给,卓家当真敢在天子头上动土!” 冷月满意的看着面无异色的龙修,暗中点点头示意他退下,随后门扉紧闭,冷月细声说道:“墨王,你多虑了!冉家也是高门大户,若是他们不肯妥协,你以为凭借卓家,能够将他们驱逐出一街吗?更何况,三街是冉家独大,粮铺被收缴,还有三街可以营生,但为何冉家店铺被封,却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些你怎么知道?”说着封凌霄就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封柒夜,而后冷月端起茶杯,将茶盏和下面的白瓷托盘分离,道:“茶杯没有茶托,这就不是完整的!冉家若不是卓家党羽,粮铺的粮食就不会在明面上被卓家收购,而实则却在暗地被囤积!墨王身为宫内王爷,即便你以军营为重,但这些情况想来你也能够想明白的吧!” 封凌霄定睛看着冷月,细细打量的神色含着多种情绪。而一侧的封柒夜似是打定主意让冷月发挥,席间始终不置可否的态度。 旋即,封凌霄慢慢开口说道:“邪王妃身为女子,懂得倒是很多!你以灵儿为由,实则是想让我来府邸听你说这些话吧!” 封凌霄的确不傻,很快就将事情分析的十分透彻。看着冷月的眸子中,虽然没有鄙夷,但却少不了轻嘲。 见此,冷月也没有任何被人发觉用意的尴尬,浅笑而起:“让你来看灵儿是真的。只不过无意中得知了这些消息,不想墨王被人暗中算计,所以才会说起这些。若是墨王觉得这些与你无干,那大可忘了我今日所说的话!” 一时间,冷月的话说完,厅中再没有人开口。封凌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冷月的脸颊,就连封柒夜也慢慢正色的看着冷月,龙晴则在一旁心中对此有些担忧。 不消多时,封凌霄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巾帼不让须眉,本王今日领教了!那既然你已看出军中粮饷的问题,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不要告诉本王,你只看到问题,却不知如何解决!” 冷月一瞬的惊讶过后,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封凌霄松口,她便能彻底将他拉拢至邪王一脉,想着便说道:“墨王担心的事自然不会发生!你军中粮饷,本王妃可保你无忧!” “哦?凭你一个女子?何来的能耐?你可知道,军中粮饷每年是国库一笔相当大的开支,单凭你一人,怕是做不到吧!”封凌霄明显怀疑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冷月的心意。 随意睇着封柒夜,柳眉舒缓上扬:“墨王别忘了,我现在是邪王妃。自然不会以贺兰冷月的名义给你保证!身为邪王妃,保你粮饷无忧,不是难事!” “这么说来,本王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替皇兄拉拢本王?”封凌霄一瞬间敛去了所有的表情,看着冷月幽冷的问着。而后就在冷月心底微沉,蹙眉思忖之际,却听到始终不语的封柒夜,忽然开口:“老五,差不多得了!” 章百一四:顺理成章! “老五,差不多得了!” 封柒夜眼神微凛,睇着封凌霄似是斥责的话,瞬时就让冷月看向了他。这口吻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闻声,封凌霄敛着眉宇,见冷月面色狐疑,顿时朗声大笑:“哈哈哈!皇兄,看来这次你真的捡到宝了!能这么用心帮你拉拢本王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封凌霄带着戏谑的语气,望着冷月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般疏离,反而充斥着激动和打量的意味,这下冷月即便再傻,似乎也发觉了他和封柒夜的关系! 想着,冷月便看着好整以暇的封柒夜,慢慢踱步走到他的神色,眯起水眸,语气盎然:“邪王大人,你怎么解释?” 似是能够肯定心中的怀疑一般,冷月回想起自己在刚才的一举一动,怎么都感觉有些被人当猴给耍了。闹半天这俩人早就同流合污了,偏偏自己还自以为是,想要拉拢封凌霄! 封柒夜抬眸瞬着冷月,浅淡的笑过之后,拉住她的手腕,随手便带入自己身侧的椅子中,清清凉凉的说道:“老五,自己人!” “封柒夜,你耍我啊!自己人你不早说,我一晚上没睡,就光想着怎么请君入瓮了,结果你现在才告诉我,他早就在瓮中,你松手,别拉拉扯扯的!” 冷月气急败坏的说着,说道最后还推搡了一下封柒夜。这叫什么事,她从来都没想过,封凌霄竟然就是封柒夜的人。 她方才又是猛虎出山又是卓家的说了一通,看来他们早就心知肚明,还和起来演戏给自己看,甚至还拉上了龙修!真是做戏做全套啊! 这口憋屈的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 “别生气了!是老五想试探你,要怪你去怪他!”封柒夜事不关己的将问题直接丢给了封凌霄。一听到这话,封凌霄怔忪的看着他,干笑的说道:“皇兄,不带你这样的啊!本王说试探,你也没反对不是!” 这时候的封凌霄,早已敛去了方才的冷漠和怒意,与封柒夜说话间的态度不难听出二人十分熟稔的关系。 “龙晴,你也早知道了?”冷月绷着一张俏脸,随后看向一侧静候不语的龙晴。 闻言,龙晴摇了摇头:“王妃,属下真心不知!不过大哥知道这事,知情不报该罚!”说着,龙晴就看向一侧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的龙修。而她的话音落下,龙修表情一怔,全然没想到的亲妹妹会胳膊肘往外拐! 本来墨王和邪王的关系,知情者不超过五人,他也是秉公办事! “哼!封柒夜,你有没有良心啊,亏我从昨晚宫宴就一直想着对策,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余了,放开,你们兄弟相亲相爱吧!本王妃不伺候了!” 也难得冷月耍起了小性子,的确是这突然的情况,多少有些打击到她。还以为她的做法肯定会奏效,哪里回想到他们兄弟二人早就结成一派。 “皇嫂,你别生气了!这事的确怪我,其实我和皇兄的关系,外人谁都不知!更何况如今宫内形势愈发严峻,所以此事我们也只能更加小心!”封凌霄看着冷月俏面寒霜的样子,见封柒夜递给自己一个眼神,不禁暗叹一声,皇兄这意思,明显是让他出面。两口子的事,干嘛拉上他垫背。 听到封凌霄开口,冷月便也没再和封柒夜推搡,转眸定睛的看着他,又面色不善的斜睨了一眼封柒夜,低声问道:“你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冷月似乎就是存心有此一问,封凌霄见封柒夜不打算开口,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说道:“皇嫂,其实你难道不奇怪,我和灵儿并非同胞,为何在宫内我偏偏对她疼爱有加!其实这么多年来,为了瞒住所有人,我从来不曾踏足过邪王府,今日过来,恰好是因为昨晚宫宴上,你让我来看灵儿,正因这样的原因,我来王府也就顺理成章!至于我和皇兄的关系,其实从来不曾对峙过!” 从来不曾对峙过,这意思就是他们一直都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冷月虽然心中对封柒夜有怨气,但得知封凌霄是封柒夜的人,心底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至少,皇权争斗,有兵权在握,胜算也更大一些。 “别气了,本王给你赔不是!老五来了邪王府,肯定会惊动各方人马,所以一会还得演一出戏!” 封柒夜诱哄着身边的冷月,说着就揉了揉她腰肢上的软肉。而封凌霄见冷月沉默,以为她还生气,思忖了一瞬,便说道:“皇嫂,其实方才你说的这些都对!而且,军营中确实粮饷缺失,不过好在皇兄已经暗中补救,但一切都是暗箱操作的,卓家恐怕现在还以为我在军中处处受制!” “你干的事还真多!”冷月嗤了一声,随后瞥着面色柔和的封柒夜,看来她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很多时候,她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在最后才发现,似乎早就被封柒夜掌控于胸了。 “先让老五去看看灵儿吧!他在王府不能久留!”说着,封柒夜就拉着冷月的手,暗中微微用力,以只有二人才看得懂的缱绻视线,温柔的睇着她。 冷月不耐的撇撇嘴,随后抽回手,转眸看着封凌霄,说道:“走吧,灵儿在清雅苑!” 在踏出前厅的瞬间,冷月清晰的发觉封凌霄的气势凌空一变,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冷酷嗜血的墨王形象。 自知这是封柒夜和封凌霄之间的计策,冷月也不多说,如今王府中有多少是暗存的歼细,还有待查明。 龙晴伴着冷月,三人慢慢走在去往清雅苑的路上,途中自然会遇到很多王府下人,大家看到封凌霄的时候,难免都神色各异。 “墨王?” 忽地,刚穿过王府假山一处,从侧面殿宇拱门边,走出两名女子,见到封凌霄的时候,竟是惊讶的呼唤了一声。 冷月和封凌霄闻声看去,但见柳媚如单手搭在身侧婢女的手腕上,衣着华丽贵气,款款向几人走来。 封凌霄冷目如啐了冰一样,睇着柳媚如,拧眉问道:“本王认识你?”此情此景,加上封凌霄这样噎人的话,的确是他给所有人的感觉。冷漠不近人情。 冷月自然之道这只是他的表象,但却有一点疑惑,为何柳媚如会认识他?! “如夫人看来和墨王是旧识,一眼就认出来了?”冷月站在封凌霄身侧,水眸漾着点点精光,看着对面闻声愣了的柳媚如如是说着。 柳媚如暗自有些懊恼,方才因为看到封凌霄出现在王府,她一时间没忍住竟然就这么喊了出来。况且因为她方从拱门走出,并未注意到被他高大的身形所挡住的冷月。她一直都听到主子说过,封凌霄始终独来独往,那这次他出现在邪王府,难不成要和邪王联手? 心中这样想着,柳媚如眼底就闪过一抹慌乱,这样的消息她得想办法尽快通知主子! 但冷月的话,又让柳媚如面色迟疑的看着她,好半晌才扯出笑,说道:“姐姐这话说的有些无礼了!当今天下,封夙王朝的几位王爷,谁能不认识的!若说与墨王相识,那不如说是如儿对墨王的名讳如雷贯耳!” “是吗?这么说来倒是有趣了,本王妃在封夙这么多年,今日还是第一次得见墨王真容,没想到妹妹早就见过了?”冷月暗讽的话,让柳媚如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紧缩。 柳媚如极力掩饰着面色的尴尬,睇着冷月,话锋一转:“王妃姐姐为何要在此事上如此斤斤计较,如儿知道王妃姐姐看不上我,但也不用在墨王面前如此犀利的嘲弄!” “你们说够了吗?邪王妃,麻烦带本王去见灵儿,你们王府后院的事,本王没闲心多听!”封凌霄在柳媚如说罢,立时冷声开口询问着二人。 那表情,幽冷,阴鸷,冷色涔涔,让柳媚如没由来的脊背寒凉。但听到他的话,她又一瞬间放了心,原来是来看灵儿的。 谁都知道他为人冷漠,但惟独将六公主放在心上,如此想着,柳媚如便放宽了心。况且听到他对贺兰冷月的态度也不过如此,不禁和煦的笑了:“原来墨王是来看六公主的。想来六公主也真是可怜,在皇宫中发生这样的事,最后又不得不到王府来求生存,墨王可要好好宽慰公主几句!” 自以为是的柳媚如,暗暗嘲讽的话,封凌霄的脸色逐渐难看,布满阴霾的瞳孔睇着他,声音冷鸷吓人:“妇人之见!胆敢外传公主的事,本王要了你的命!” ***** 文中更改:之前封柒夜对墨王的称呼是老六,但是前文的封灵儿是六公主,虽然皇宫或者大院里男女排名都分开,但为了区别开来,还是把墨王改成了老五!见谅! 章百一五:别以身犯险! 封凌霄说罢,冷冷的瞥了一眼怔愣的柳媚如,随后便抬步前行。冷月站定在原地,望着封凌霄的背影,眼底染过笑意,但转眸看向柳媚如的时候,却不忘提醒一句:“如夫人见多识广,想必也该知道墨王是什么性子!即便不了解他,那王爷的心性你也应该知道!灵儿的事,若如夫人还有自觉,就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倘若有一日,这已经时过境迁的事被人抖出,那本王妃第一个就会怀疑是你柳媚如! 毕竟……你一直身在王府,对宫内的事情竟这么了解,本王妃着实好奇!” 说罢,冷月冷笑的看着柳媚如乍变的脸色,旋即踱步而去。看来柳媚如也没那么聪明,说话不留意,总归会露出马脚! 柳媚如有些胆寒的看着冷月和封凌霄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竟有些瑟瑟发抖,也许是歼细做久了,突然被人怀疑,心里有些承受不住。 另一边的冷月,追上封凌霄之后,斜睨了他一眼,唇齿不动,极其细声的说了一句:“老五,戏演得不错!” “多谢皇嫂夸奖!对手太拙劣罢了!”封凌霄同样低声说着,若是有人此时经过,必然会认为他们只是一同随行,却不见有任何交流。 都说逢场作戏需要真功夫,如今他们做的一出戏,就是要让暗处的人,信以为真。 将封凌霄带到清雅苑之后,冷月便拉着龙晴离开。将房间留给他们兄妹二人寒暄。头顶日头炙热,驱走了隆冬的严寒,清冽的空气中,呼吸间眉目一片清明。 “王妃,属下以为柳媚如应该会有所动作了!”龙晴跟在冷月身边,暗自想着方才柳媚如的表现,此时不禁开口提醒了一句。 冷月站定在萧索的花园一隅,说道:“有动作就会有动静!不急!对了,锦流年和锦席城呢?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他们?” “他们去京城酒楼了!昨天晌午道别后就离开了,属下估计也许是锦庄主面对公主在王府怕是见面尴尬,所以才去酒楼下榻的!”龙晴的话,冷月心思微沉,灵儿的心思即便隐藏的再好,她也还是能够发觉一二的。 虽然在皇宫并未对她本身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恐怕心底的鸿沟短时间去越不过去了。 “这样也好!你去查查看他们在哪里,下午的时候告诉我,正好我找他们有事!” “有什么事?” 冷月的话刚说完,还不等龙晴回话,一声凛冽的语气就传入冷月的耳中。闻声不用抬眸,冷月便知道是谁,无奈的翻了翻水眸,打定主意不去看他。 而身侧的龙晴见到封柒夜的时候,不禁暗笑了几分,随后煞有介事地说道:“王妃,属下这就是去查!” 说完,人影随风离去,根本不给冷月反口的机会。 封柒夜的脚步临近,冷月不自禁的就想要买不离开,而臂弯处忽地被人大力拉扯,让她险险的后退了几步,跌入了带有一丝凉意的怀中。 “还生气呢?” 封柒夜贴在冷月的耳边,语气轻柔*,直直激起冷月耳边一撮细小的疙瘩。冷月动也不动的背靠在封柒夜怀中,摇摇头:“邪王做事一向有分寸,我哪敢生气啊!” “呵,这事权当本王错了!其实老五这样做,也是想看看你到底可不可信,毕竟本王说什么,他若不亲眼所见,还是有些不够分量!老五和本王的关系,经不起推敲,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 其实冷月心中早已不气,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自然明白封柒夜隐瞒肯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她一想到自己为了拉拢封凌霄做的那些准备,在他们眼里全是笑话的时候,这恶气就上不去下不来的。 “你装的倒是挺像,之前我还真以为你和老五生疏陌路呢!”冷月拉着封柒夜置身自己身前的手,旋即回身柳眉一立,瞪着他怒中带俏,直让封柒夜在她脸颊上流连忘返。 封柒夜闻声,将冷月扣在怀中,低沉笑道:“老五早就想见你,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恰好昨晚的宫宴,也正巧能够让他对你有些了解!这事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连龙晴都不知道的事,你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嘁,说那么多好像我多不懂事似的,你身后有手握重兵的老五,我还能不明白这关系重大麽!你别老是把所有的事都瞒着我,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你什么都不说,我这王妃是摆设啊?” 冷月食指戳着封柒夜的心口,嗔怪的语气和含怨的眸子,让封柒夜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番。 苍茫雪景之中,她一席白色狐裘披在身后,领口处一圈荡漾开的绒毛,衬托着如桃花艳丽的俏脸,一颦一笑,一怒一怨,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的勾人心魄。 “本王舍不得!”封柒夜愈发低沉的嗓音,一点点击在冷月的心头。但是不服输的冷月,每每想到曾经水梦华对她说的话,又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和封柒夜产生什么分歧,冷月转开思绪,问道:“锦流年他们怎么就去了酒楼?王府这么多厢房,如果是因为灵儿,我觉得有些不可能!” 封柒夜揽着冷月,慢慢走在王府清扫干净的小路上,慢慢说道:“他有他的想法,当初本王从锦澜山庄离开之后,他山庄的库房被人给毁了。今年所有上供的丝质绸缎全部都没了,好在他还有些存货,但根本不足供应皇宫,所以他留在京城是想要调查这件事!” “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封亦晗做的!只不过封亦晗既然敢这么做,说明他一定留后退路。锦流年若是想在这件事情上找到什么证据,怕是很难吧!”冷月说完,封柒夜的眸子就闪过一抹笑意,“何以见得很难?” 听到封柒夜这么问,冷月便大底确定了这事的确是封亦晗做的。微微思忖了一瞬后,冷月继续说道:“你和封亦晗是宿敌,当初在锦澜山庄的时候,那个救走端志安的人,和后来在南城封亦晗使用的弹球都是一样的。所以,当初封亦晗肯定就知道了你和锦流年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对山庄动手,一方面是为了打击你,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着你被身边的人关系破裂。他不仅要打压你,应该还想着要断了你的‘手脚’,这样你孤身一人,自然就没办法和卓家以及皇后抗衡! 其实我能明白封亦晗的心思,他不过是想要皇位,但现在看来,他这样不择手段的人,若是坐上皇位,那你和老五都肯定没有好下场。争权逐利,谁都不会给自己留下祸害的!就像锦澜山庄一样,即便大家都清楚这是封亦晗做的,但苦无没有证据,大家也就无可奈何!” “说的不错!锦澜山庄无辜被毁,若非是锦流年,也许真的会跟本王决裂也说不定!”封柒夜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话,而冷月随即又说道:“这么久了,封亦晗嚣张的时候也该到头了!既然他敢对锦澜山庄下手,那咱们何不对他身边之人下手!整个卓家因为卓青柔的关系,平步青云,但若是卓家和封亦晗发生嫌隙,那就不知卓青柔到底会如何做了!” “贺兰冷夏已经是封亦晗的人了!” 封柒夜忽然话锋一转,透露出的信息让冷月心头一凉。转眸看着他正色的表情,笑了一声才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想做什么?” “你不要管,等着看好戏吧!不过,我目前需要卓家一街的经营状况,你能搞定吧?”说着,冷月狡黠一笑,封柒夜无奈的睇着她璀璨生辉的眸子,点点头,“下午就给你!” “行!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被插手就行!”冷月再次确认了一句,这下封柒夜猛地顿步,眯眼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别以身犯险,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知道吗?” “谨遵邪王大人教诲!” 随即,二人谁都没有开口,沉默的油走在王府庭院之中,封柒夜心中明白,若是他今日不松口的话,恐怕冷月真的会背着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如此说来,他还不如让她的一切行踪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这样即便有任何事,也有他顶着。他明白冷月对封亦晗有一种特殊的恨意,只怕是当初在南城时候,封亦晗逼迫他下跪的事。 即便她不说,封柒夜也懂! 刻意将贺兰冷夏的情况告诉给冷月,也是想着让她小心防备,在他的消息中,贺兰冷夏可比贺兰冷春要精明难对付的多。 章百一六:黎明前的黑暗! 贺兰府 “春儿,你就吃点东西吧。这都多少天了,你郁郁寡欢的,娘看着心里难过啊!”明氏坐在秋水阁中,睇着软榻上脸色惨白的贺兰冷春,心疼不已。 自从那日贺兰冷月恢复之后,春儿就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让她这个做娘的,看了也不是滋味。 贺兰冷春眼神闪了闪,一滴清泪话落眼角后,惨笑的看着明氏:“娘,我现在这个样子,吃不吃又能如何!我整日呆在府里,大门不敢出,活的还有什么意义!” “春儿,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还……” 明氏喟叹的望着贺兰冷春,现在她也是举步维艰,想要对付贺兰冷月,可是她一直身在王府,她心有余力不足。 “娘!”贺兰冷春不待明氏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眼底划过疯狂的恨意:“事情即便过去的再久,我也不可能忘记!如果不是她,我会变成今日这样子吗?娘,我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 忽然间,贺兰冷春好似换了一个人般,不乏虚弱的坐起身,端着软榻边矮桌上的清粥,颤抖着捧着白瓷碗,便一饮而尽。 “春儿,你以为娘不想杀了她吗?那日在书房,她猖狂的样子,每每想起来娘都恨不得撕了她!” 明氏脸上划过阴狠毒辣的神色,时至今日,对于贺兰冷月,她同样是恨之入骨,既然让她们母女俩不好过,贺兰冷月你也别想舒坦! “娘,贺兰冷月现在是邪王妃,你有什么法子让我接近她吗?”贺兰冷春曾经明媚的眸子被一片仇恨所覆盖,一心想着怎么样才能给贺兰冷月沉痛的一击。 明氏定定的看着她,叹息道:“春儿,若是想要动手,就不要让她发现是你做的,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致命的!” 明氏的话,成功让贺兰冷春扬起了多日来愁苦不迭的柳眉。打定主意后,贺兰冷春笑而不语,心底却有了自己的算计。 * 一街,古玩店铺。 “姑娘,您来啦!” 当冷月方踏入到店铺之际,眼尖的店小二就立时迎了上来。望着冷月恭谨的笑着,随后便手臂平伸:“姑娘,咱们里面请!” 冷月浅笑点头,不着痕迹的瞬了一眼龙晴后,便孤身一人进了内堂,龙晴则留在外堂,看着来往的客人细心打量着。 依旧是暗藏玄机的内堂,冷月甫一落座,卓文浩也闻声而至。 “贺兰小姐,别来无恙!” 卓文浩视线闪着微光,看着冷月的时候忍不住再次滑过惊艳。每次看到她,总会有一种春暖花开般的好心情。 “卓公子,不知近来一街的情况如何?”冷月清浅挑着柳眉,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好似故友闲聊般,睇着卓文浩问道。 闻言,卓文浩打着哈哈一笑:“呵呵!有劳贺兰小姐关心,说起来一街即便再好,也比不过贺兰家族不是!” 冷月心中明了,这卓文浩怕是对她还有戒心。想着就状似无意的说道:“是吗?卓公子这话倒是让我有些不懂了,我之前无意间听到爹提起过,好似他准备帮着贤王动手。所以我还奇怪,为何卓公子还让我帮忙给爹传话,他不是已经与你们联手了吗?” “什么?此话当真?”卓文浩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脸色惊变。完全没想到自己做的努力,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他确实没听说过,贺兰绝已经于卓家联手的事情! 难不成是贤王?! “怎么了?我也是偶然听到爹在书房中说的,难道卓公子不知道?”冷月佯装不解,看着眼前的卓文浩,水眸闪过光辉。 “贺兰小姐,你当真确定侯爷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此事当真,不可能我没听到风声啊!”卓文浩狐疑的态度,望着冷月浅笑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甚。 闻言,冷月敛去面色的和煦,俏脸一凝,嗔怒道:“卓公子你不相信我吗?原本为还想着能帮上你什么,哪知道我还没等跟爹提起这件事,就听到他要和贤王联手的事!你们卓家不是贤王一脉吗?这件事怎么会不知道!莫不是卓公子看我是个女子,存心想要捉弄吗?” “不是!绝对不是!贺兰小姐,既然如此,那不知你能否再帮在下一次,帮我约见荷兰侯爷,我想此时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卓文浩的态度,让冷月心底逐渐染上怀疑。他卓家占据一街,暗中拉拢人脉,如果是为了封亦晗的话,不可能现在知道这件事,还要苦苦寻求其中原因。 思及此,冷月渐渐收起面上的怒意,“这还能有什么误会?爹既然已经和你们联手,那我就不久留了!本来今日也是想将此事告知于你,我先回府了!” “等一下!” 冷月作势就要起身离去的举动,卓文浩惊讶过后,立刻起身拦住了她,语意不详的说道:“贺兰小姐,只此一次。麻烦你帮帮忙,我只求能与侯爷当面询问,其他的绝不会多提!” “这…” “贺兰小姐,拜托了!” “好吧,我试试。如果有消息,我会让我的婢女来这里给你传信的!”冷月为难的样子,卓文浩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下,随后送她走出内堂之际,顺嘴说道:“贺兰小姐,在下无意中得到了一枚上等的玉璧,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说着,卓文浩摊开的掌心中,便静静的躺着一枚羊脂白玉的玉璧,通体碧绿的颜色在昏暗的内堂闪着幽幽润泽的光芒,圆圆的玉身毫无瑕疵,的确是个绝佳的玉饰。 还不待冷月开口,卓文浩直接将手中的玉璧放在了她的手心,随后说道:“贺兰小姐,在下等你的消息!” 如此明显收买的举动,冷月心知肚明。也不多说,出手升温的玉璧在手心中把玩了几下,才低眉说道:“好,卓公子等我消息吧!” “多谢多谢!” 将冷月送走之后,卓文浩站在内堂檀木桌边,脸上尽是一片冷漠怒气,“桌田,你去查查,贤王最近有什么动向,尽快告诉我!” “是,三少爷!” 门外的店小二机灵的回了一句,随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古玩店。如今整个一街都是他们卓家所有,说到底和贤王关系并不大。 如果当真是封亦晗暗中拉拢了贺兰绝,那他怎么和爹交代!辅助贤王上位,不过是为了隐瞒他们狼子野心的手段罢了。 坐拥天下,江山如画,谁人不觊觎高位的权利! 他卓家卓文浩,就是其一。 * “王妃,方才我看到有三位中堂夫人在古玩店里转悠,不知道这其中和卓家有没有什么关系!”龙晴将自己方才在古玩店所见所闻,全部告诉给冷月。随着二人在街上慢行的踱步,冷月暗自思量。 “龙晴,有没有会口技的人?”冷月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旋即就看着龙晴问道。 据闻,古代的奇人异事很多,而且口技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绝技。如果有人会口技这门绝活,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顺风顺水了。 “口技?龙紫就会啊!” 龙晴说罢,就见冷月一双美目圆睁望着她。如果她没记错,龙紫似乎是醉梦馆的老-鸨,她一个女人能行?! 见冷月惊诧的样子,龙晴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一街本也距离醉梦馆不远,于是龙晴直接建议道:“王妃,不如先去会一会龙紫,你就知道这件事非他莫属了!不过你要做什么?” “今晚,我要以贺兰绝的名义,约见卓文浩!”冷月随着龙晴的脚步转向巷口的另一边,话音落下就发觉身边的龙晴脚下一颤,不禁看着她,“怎么了?” “王妃,你找口技之人,莫不是想要让他学习贺兰绝的嗓音?但是卓文浩不傻,龙紫和贺兰绝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龙晴的话,冷月闻之一笑,“谁说我要让卓文浩见到贺兰绝!我只需要贺兰绝的声音,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 坐落在封城最繁华地带的卓府,门外两侧分别林立着凶神恶煞的石狮子,朱红色古朴的大门,彰显着历史久远的府邸。 卓文浩脚步匆忙踏入门扉之际,顺势看了一眼门口的下人:“爹在府中吗?” “回三少爷,老爷刚回来!还有将军也回来了!” “啊?大伯也在?”卓文浩没想到卓青天竟然会突然回府,一时间脚步停顿,贺兰绝这事肯定不能让大伯知道。他和皇后姑姑还有贤王走的很近,若是他知道,万一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想着,卓文浩脚下回旋,作势要离开府邸。奈何,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声音:“老三,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啊?” 卓青空与卓青天正走向府邸大门,恰好看到卓文浩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卓文浩脚下微顿,收敛了神色后,笑着回眸:“爹,大伯!” “文浩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听说你爹把一街都交给你打理,可要好好把握啊!”卓青天含笑的看着卓文浩,身为他的侄子,都是卓家嫡出一脉,说的话也不乏长辈的关心和教诲。 “嘿嘿,大伯过誉了!其实这也是爹要锻炼我,再怎么说我也比不上大哥那么出色!”说着卓文浩有些妄自菲薄的语气,就让卓青天朗声笑了起来:“哈哈,你可别提那个臭小子了,跟着老夫在军营中什么都没学到,竟是天天跟老夫作对!还是你和老二有上进心,我那小子我算是放弃了!” 卓家,如今掌管门第的是卓家排行老二的卓青空,卓青天当年身为卓家嫡出大公子,但帮助封远上位后,便直接去了边关。如此卓青空便捡了个便宜,如今卓家如日中天,卓青天回朝后,卓青空虽与其称兄道弟,但是仍旧心里有些抵触,害怕这掌家之位被迫拱手让人。 不过,好在卓青天行军打仗自有一套,但是对于卓家所有外面的商铺产业,却是一门不通。卓青天膝下只有一子,而他卓青空膝下有二子一女,所以他也想尽快让两个二子掌管一方产业,这样也能大大保障了他家主的地位。 各怀心思的三人,站在门口浅聊了几句,卓青天旋即说道:“二弟,这卓家的事你就辛苦一些,这几日我都要暂时宿在皇宫,如果有什么事你便差人去通知我便可!” “大哥,你放心吧!咱卓家还容不得别人放肆!” “嗯,你知道就好!冉家那边你尽量给他们一些好处,以免他们反咬一口!”卓青天说完,途径卓文浩身侧的时候,有力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文浩,好好助力你爹。咱卓家就看你们这一代了!” “谨遵大伯教诲,大伯慢走!” 当卓青空和卓文浩目送着卓青天上了马车离去后,卓青空原本挂着笑意的脸颊逐渐凝结,衣袖下的手也攥成了拳头。 “爹,你怎么了?”卓文浩正想要和卓青空说话,却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不禁问了一句。 卓青空撇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说:“随我去书房!”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书房,门扉紧闭后,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再出来过。 另一边,当冷月和龙晴从巷口拐角走出来,站在一条充斥着浓烈胭脂味道的小巷时,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巷子里,两侧全都是各色青-楼。许是因为白日的关系,此时巷子内有些萧索冷清。 “王妃,这边就是醉梦馆!上次你是王爷带过来的,这次咱走正门!”龙晴不乏揶揄的口吻,让冷月闻声眼神一厉,“小妮子,要不要把你放在醉梦馆里玩几天啊!” 龙晴闻声愣了,干巴巴的笑着说道:“王妃,咱有话好好说!走,进去吧!” 当冷月随着龙晴信手推开醉梦馆的门扉入内之际,拐角一个人影侧目探头而出,红润的嘴角闪过一抹得意后,便转身离开。烟霞色的披风在空中荡漾出水波般的涟漪。 * 是夜 卓文浩匆匆赶到郊外的碧云亭,夜晚的空气愈发阴冷沁凉,卓文浩让驾车的小厮将马车安置在远处的宫道上,独自走向冷风阵阵的碧云亭边。 “贺兰小姐?” 碧云亭之中,漆黑如墨,仔细辨别后似乎能够看出,里面正有两人落座,卓文浩轻声呼唤了一句,里面的人影随意应答:“卓公子,这边请!” 得到回应,卓文浩脚步匆匆而至,不禁诧异的问了一句:“这隆冬清寒季节,贺兰小姐何必要安排在这里!” 卓文浩搓着手,不时的呵着冷气。原本不曾想过会这么快就得到应答,谁知傍晚他方一回到店铺,就听到桌田给他的消息,如此连晚膳也来不及用,便连忙赶了过来。 “卓公子,莫要见怪。是老夫要如此安排的。卓公子总归不会想被人发觉,老夫和你见面的缘由吧!”卓文浩走上凉亭,还没等到冷月的回答,就听到一侧的贺兰绝冷声开口。 要知道,长久以来,京城中将要接近贺兰绝的人绝不在少数,但是贺兰绝似乎打定主意,从未给过任何人与之亲近的机会。 此时,忽然听到贺兰绝开口说话,卓文浩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自持,连忙点头,说道:“侯爷别误会,我只是担心让贺兰小姐染上风寒,毕竟这里冷风涔涔,不过既是侯爷选择,在下并无异议!” 落座在卓文浩对面的贺兰绝,闻声并未多言,而冷月侧目看了一眼身边有模有样的龙紫,随后便对着卓文浩说道:“卓公子,请坐吧!” 漆黑的夜幕之中,三人只能看到对方的熠熠生辉的黑眸,却无法辨别黑幕下的脸孔。卓文浩小心翼翼的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搓着手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龙紫所假扮的贺兰绝,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卓公子,不知你让夏儿找老夫,可是有什么事?” 贺兰绝的话音一出,卓文浩顿时看向了冷月,没想到贺兰冷夏的话在贺兰绝耳中竟有如此效果,想了想立刻说道:“侯爷见谅,实在是曾经小侄见过贺兰小姐一面,有幸成为朋友,所以才会让她帮忙传话!小侄其实有一事不明,还请侯爷解惑!” 卓文浩的话说的很有深度,并未开口直接询问贺兰绝和贤王的事,毕竟攻心为上。 “说吧!” 得到贺兰绝的回答,卓文浩细声说道:“侯爷,多年以来,你一直不肯与其他两大家族联手,虽然贺兰侯府身为三大家族之一,但是你始终这样独来独往,难免会让有心人趁机作乱。不知侯爷对卓家感觉如何,毕竟卓家立足封城,支系庞大。此事兹事体大,还请侯爷能够看在贺兰姑娘的面上,如实告诉小侄!” 卓文浩自以为是的话,让龙紫在石桌下忍不住踢了踢冷月,随后沉默了半饷,就在卓文浩有些紧张之际,才开口:“原来卓公子疑惑的是这件事!其实说来,不管老夫曾经如何,毕竟如今算是卓家一脉,卓公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侯爷,万万不可!” 说完,卓文浩似是发现了自己有些不恰当的话,顿时解释,“侯爷,难不成您真的和贤王联手了?” “卓公子这话倒是有意思了,贤王背后不正是你们卓家撑腰?老夫与他联手,这和卓家不也是一样的吗?” 贺兰绝的话,说的在理,卓文浩心中暗暗思量了一瞬,忍不住低声说道:“侯爷,此事其中必有误会!虽然卓家出了皇后,但事到如今,也不能说贤王背后就是卓家撑腰,如今卓家家大业大,何须再为他人做嫁衣!小侄不知贤王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侯爷与之联手,但不知侯爷可否考虑一番,加入贤王一脉,后果恐怕不尽如人意!” “此话怎讲?” 卓文浩见贺兰绝有些动摇,一时说的更加起劲:“侯爷,事关大局,小侄也不便相瞒。其实,皇后姑姑的野心,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显露,大太子当年不幸身故,皇后姑姑也只能将希望寄予在贤王身上,但这并不代表卓家就要与之同流合污!侯爷身在朝廷,应该知道如今朝中氛围诡异,如今贤王已经有谋反之心,若是侯爷此时与他们联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卓公子,你又怎么知道贤王有了谋反之心?况且,朝堂的事,自然有皇上做主啊!”冷月故作不解的询问了一句,卓文浩闻言就冷笑出声:“贺兰小姐有所不知。如今大伯卓青天已经回朝,难道你们认为此举当真是因为病弱而归吗? 实不相瞒,大伯和皇后姑姑早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只等时机成熟,便可将整个皇宫架空!其实,在下今日说这些,全然是为了大局考虑,也是不希望侯府最后因为挑起战乱,而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卓公子,你说的这些,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在我看来,如果贤王登基,那你们卓家岂不是更加辉煌,况且贤王也算是半个卓家人,可我怎么觉得你对贤王似乎有意见?” 冷月据理分析着卓文浩的话,虽然如此说,但她心底确实有这些怀疑。卓文浩这样的举动,不禁让她有了另一种猜测的想法。 “呵,贺兰小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卓家即便再庞大,但如何能与皇权抗争?若是卓家当真辅佐了贤王登基,那恐怕下一个没落的家族,定非卓家莫属!身为皇上,怎会令自己身上有篡位的污点存在!” 卓文浩轻嘲的语气,冷月和龙紫谁都没有开口。沉声寂寂过后,贺兰绝忽地说道:“卓公子多虑了!当年卓家当家助力皇上登位,可卓家如今依旧太平,你这样说,莫不是怀疑贤王?” “侯爷,你应该比小侄更加懂得人心不古的道理!当年爷爷的确帮助皇上上位,但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皇后也出自卓家,可若是贤王登基后,以他的为人,怕是不会留下我们作为他的软肋!”卓文浩说着,就冷冷的呵出一口白烟,虽看不清对面贺兰绝的表情,但是也能察觉到他似乎在考虑。 忍不住卓文浩继续说道:“侯爷,若是你相信小侄,小侄愿意代表父亲,诚心于你联手!贤王如今早就对卓家动了心思,冉家也归顺我卓家,侯爷不妨考虑考虑小侄的建议!” “什么?卓公子,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贺兰家归顺你们卓家?” 冷月尖锐的嗓音出口,卓文浩自知说错了话,顿时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侯爷愿意,三大家族之首,可以由贺兰家主持!” 始终沉默的贺兰绝,喟然一叹后,语意不明的说道:“卓公子,你说的这些,不过是表象的东西。但若是你不能给老夫一个绝对的理由,这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毕竟老夫也在怀疑你的用意,贤王与卓家的关系,怎么可能如你所说的那般!” 卓文浩一听到贺兰绝说这话,顿时有些着急了!坐立不安的晃了晃身子,语气飞快:“侯爷,小侄怎么可能别有用心!既然侯爷要理由,那小侄就明说了!如今大伯卓青天已经打算在京城动手,如果侯爷再不下定决心,只怕到时候战火纷飞,连卓家也无法保护您周全了!” “有这么严重?卓公子莫不是危言耸听!”见贺兰绝依旧带着怀疑的语气,最终卓文浩心一横,打定主意说道:“侯爷,只要你肯与卓家联手,那小侄愿意送上一街作为礼物!至于你要的理由,小侄只能告诉你,贤王暗中谋划的,绝对比你们所知道的要多的多。如若不信,那便等着看好了,下一个出事的,必定是邪王!” “邪王?怎么又扯上了他?”听到卓文浩提及封柒夜,冷月暗中踹了一脚龙紫,旋即龙紫所扮的贺兰绝,声音低沉的问道。 卓文浩脸上闪过笑意,“侯爷,贤王早就视邪王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且,邪王虽平日里并未有任何举动,但贤王不会容许这样的威胁存在。包括墨王也是一样。侯爷,虽然邪王是你的女婿,但小侄明白,那贺兰冷月你也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们别看邪王好似酒肉之徒,但是实则他手中握有皇脉最重要的东西,你说这样的情况,贤王会放过他吗?论亲近程度,我们卓家根本比不上贤王和邪王的兄弟关系,但即使这样他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害邪王,卓家又怎能不好好谋划一条出路! 侯爷,咱们三大家族虽然鼎立,但你应该明白,这些若是没有皇权支撑,恐怕都无济于事。你在朝廷中身居要职,卓家掌控着京城财富命脉,加上冉家的产业,咱们三加家族如果联手,还有什么可怕的?” “邪王手中有什么?难不成贤王因此而忌惮他吗?”冷月作为女子,这个时候就要恰好显露出不明所以的举动。是以她故意询问出口,一方面是不引起卓文浩的怀疑,另外也是想套出她更多的话。 卓文浩闻声却忽然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贤王提及过,那东西好像只有身为龙者才能所有!你们说,邪王手握这些,贤王会罢休麽?” “可是,卓公子你别忘了,尽管你什么都有,可唯独没有与之抗衡的兵马!若是有一天兵马入关打仗,咱们三大家族还能只手遮天吗?” 冷月接过卓文浩的话,话音落下就听卓文浩一声笑意开口:“贺兰小姐,兵马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后勤支撑,行军打仗的兵马也只会变成冻死骨罢了!” “还是不对!卓公子,按你所说,如果兵马真的入关,可是卓青天是你大伯,他依然是卓家的人,总不会攻打你们吧!” 这一句疑问,恰好是问题的关键。 终于,卓文浩最后一点保留,也全盘托出:“大伯表面是卓家之人,但是他早就想拿回卓家家主的位置!当年是皇上将他派到边关镇守的。这样一举,其实早就让大伯怀恨在心!如果不是圣旨,那今日卓家就是他的地盘,哪里还会有我和爹的地位!所以,这次大伯回京,一方面是帮助贤王上位,另一方面就是要和爹抗衡家主之位! 贺兰小姐,卓家并不似侯府那样简单。越是高门大户,支系庞大,越是引得人心嫉恨!卓家若不是掌控着京城的大半产业,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卓文浩这句话说得冷月和龙紫忍不住在黑幕之中对视一瞬,看来卓家的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不过越是这样,他们动起手来就越是容易。 龙紫沉声静气,若要让鱼儿上钩,肯定要准备好充足的诱饵。所以他并不着急,在凛凛夜风之中,卓文浩极力的想要看清楚对面贺兰绝的神情,但是奈何周遭太过漆黑,他也只能看到一个黑影罢了。 “卓公子,此事容老夫想一想,过几日会让夏儿给你答复的!你我最近一段时间就先不要见面的,若是惹人怀疑,恐怕对卓家和贺兰府都不好!” 听闻贺兰绝这样的回答,卓文浩虽然心底有些郁闷,但是一如他自己所说,兹事体大,却是需要时间让双方考虑清楚。 想罢,卓文浩便瑟缩了一下,站起身对着前方拱手作揖:“既然如此,那小侄就不打扰侯爷了,侯爷如有任何需要,尽管和小侄说。至于一街的事情,小侄也一定会说到做到!” “嗯!卓公子请回吧!” 贺兰绝沉着的挥了挥手,对于卓文浩所说要将一街赠与他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过多的表现。而越是这样,卓文浩就越是对眼前之人深信不疑。 贺兰绝身为侯爷,独来独往造就了外界对他神秘举止的猜测,卓文浩自认为区区一个一街,恐怕根本不被贺兰绝放在眼里,只不过他这样做,为的就是钓上侯府这条大鱼。 在这场双方互存算计的讨论之中,卓文浩还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被冷月算计在内。 卓文浩转身离开了碧云亭,墨黑的天空只有星子闪耀,当远处传来马车扬蹄飞奔的声音时,龙紫才整个人虚脱般趴在了冰凉的石桌上,口中喃喃说道:“王妃,属下幸不辱命啊!” 闻声,冷月唇角翘起了弯弯的弧度,不消多说忽然在她和龙紫身后,一块黑幕当空落下,碧云亭之中,也不再那般漆黑。 原本碧云亭坐落在封城不远处的郊外,与曾经冷月涉足过的烟波小筑相比,这碧云亭更加靠近封城。城内百家灯火,任凭天色如何黑寥,也不可能会看不清彼此的容颜。 所以冷月早早就等候再次,方才当空自凉亭内落下的黑幕,也是她命龙晴早早准备好的。黑幕遮住了碧云亭远处的灯火,加上她又在龙紫脸上画了一些暗色的胭脂,自然卓文浩是无法看清楚面前之人的容颜的。 龙晴将地上的黑幕卷起收好,笑米米的走到石桌边,看着龙紫说道:“就这么点事,你要是办不好,那你就别活了!” 龙紫一听龙晴的揶揄,顿时从石桌上起身,梗着脖子反驳道:“那怎么可能,小爷我就这点伎俩,要是耽误了王妃的大事,王爷说不定真的会让我在醉梦馆呆一辈子!”说着,龙紫就有些得意。 而冷月见他这样,也只能无奈的莞尔。她也是在下午去了醉梦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龙紫竟然是男的。 也许是被众多姑娘也同化了,当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真的错以为他是个女儿身。 “行了,你赶紧回醉梦馆吧!我陪王妃回王府!” “得嘞!王妃,那属下先回了,若是后面还需要属下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属下万死不辞!”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龙紫,说完就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直奔城中醉梦馆而去。 此时,凉亭内幽冷的空气中,只剩下冷月和龙晴,二人对视一眼后,便起身走出。而石凳上事先准备好的绒垫子,也被龙晴一并收走。 恐怕若是卓文浩知道自己在凉亭冰冷刺骨的石凳上做了半天,结果导致他回家上吐下泻不止,反而对方二人却有备而来,怕是要呕死在卓家了。 方踏出碧云亭,走向一侧树林中等候多时的马车时,掀开车帘的瞬间,冷月就被人大力的拉了进去。 而龙晴随后看到龙修的表情,便也懂事的没有进去,直接坐在了车辕上,和龙修一起驾车。 “你怎么来了?” 坐稳了身形,冷月才看到封柒夜那张染了风霜的脸颊,幽幽的眸子看着她,无法琢磨出他在想什么。 “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单独引来卓文浩,若是被发现……” “这不是没事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倒是让我知道了不少呢!”边说冷月就边看着封柒夜,上下打量着他,随后凑近他的耳边,低声继续问道:“他说你手中有皇脉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封柒夜扣着冷月,幽深的眸子闪过冷厉,睇着她不言不语。心中却暗道,卓文浩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想来应该是从封亦晗那了解的,看来父皇的计谋还是不够精密。 冷月细心的发觉封柒夜的表情一瞬间的变换,想到这也许事关皇室机密,不假思索的就转移了话题:“这次卓青天回来,好像对卓家家主打击不小,我觉得咱们可以加以利用一下!” 闻声,封柒夜紧了紧手臂,知道冷月话锋陡转,是不想自己为难,便顺着她的话说到:“卓文浩有勇无谋,平时卓青空嫌少会将一街这样重要的商铺交给他。但如今事已至此,估计卓青空早就料到卓青天回朝,现在正紧急用自己的人脉,试图坐稳家主地位。” “那还不好说!方才卓文浩已经说要把一街送给贺兰绝了,只不过此贺兰绝非彼贺兰绝。封柒夜,我一直以贺兰冷夏的身份去接触卓文浩,我怕这其中会节外生枝,从明日开始,你能不能派人盯着贺兰冷夏的举动,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动向!” 冷月说着就看着封柒夜,将自己心里的担忧说出,而封柒夜闻声脸颊一闪而过的无奈,低沉的口吻,道:“一切听从王妃安排!但要记住本王的话!” “行行行,知道了!好不容易我有点事做,你还管东管西的!府里那几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行走在回府的路上,冷月不想在卓文浩这件事情上过多讨论,旋即就想起了府邸还有那么多心存歹念的女子,想想就头疼。 “随你!从今后不需要顾及她们了!封亦晗已经开始动手,时局即将大乱!” “是吗?那你怎么还这么悠哉?是胸有成竹还是万事俱备了?看来你这邪王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整个人却是有点邪乎呢!”冷月戏谑的睇着封柒夜,两个人之间愈发靠拢的心,并未因动荡的局面有所停滞,反而夫妻联手,将一切拢于股掌之中。 封柒夜闻声邪肆的笑了,那笑容直直的闪烁在眼角之上,阴戾之气也逐渐散发而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快就有好戏上演了!” 章百一七:空白圣旨! 翌日 皇城脚下的围场,清晨云雾还没散去之际,围场中已经有无数侍卫驻守。稀薄的空气中,时而可见各色不同的衣袂破云而来。 冬季的围场略显荒凉,中间位置已经被早早到来的侍卫安放好箭靶,高台之上以幕布围绕开来,将云雾挡在幕布之外。而朝中大臣,早已等后其中。 “参见贤王!” 站成两排的侍卫,在围场入口处,见到来人之际,便手握长戟颔首问安。封亦晗一身水蓝色耀眼的棉风,随着行走在身后荡漾着海波般的涟漪。而他的神色,亦步亦趋跟随着消失许久的千斩。 浑身墨黑劲装的千斩,淡薄的衣物没有辅以披风保暖。而空荡荡的右手衣袖被风吹动,令人视而侧目。 封亦晗率先来到围场之中,入内后瞬了一眼空旷的场地,便直接走到围绕幕布的高台中落座,身后的千斩一身冷戾的气息围绕在周身,一双如淬了毒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围场入口。 “他们会来的,放心!” 封亦晗落座在软绒铺垫的檀木椅中,侧目看了一眼千斩,便随意说着。 闻声,千斩垂眸,左手握着剑身愈发用力。 “参见镇远将军!” 紧随其后而来的,就是卓青天。身为将军,自然时时刻刻都是戎装罩身,即便狩猎,也依旧身穿银灿灿的盔甲。 “舅舅,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封亦晗见到卓青天时,低声唤了一句。卓青天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千斩,旋即说道:“凑合吧!不过总归要比边关的背靠黄土沙为席要强的多!” “锦澜山庄庄主到!” 围场入口的侍卫忽地凭空喊了一句。而这句话顿时让卓青天和封亦晗面面相觑。皇室的狩猎,怎么还有锦澜山庄的人?! 封亦晗眯起眸子,望着门口闲庭信步而来的锦流年,一时间过往一一浮现。“没想到锦澜庄主也来了!真是让围场蓬荜生辉啊!” 封亦晗的话,噙着一抹暗嘲,而锦流年清润的脸颊挂着看不透情绪的浅笑,上前一步直接视而不见的落座后,才正色的看着对面因他的举动变了脸色的封亦晗,笑道:“贤王真会开玩笑,偌大空旷的围场,何来蓬荜生辉一说!” “想必这位就是名扬天下的锦澜庄主了?许久前就听闻锦澜山庄出品的绸缎天下一绝,奈何老夫只有这身冰硬的盔甲,若是有机会,定要尝试一番!” 卓青天身为封亦晗的舅舅,天下大势他也同样清晰了然。见锦流年目中无人的举动,不禁开口,明着是奉承,而实则是挑衅。 锦澜山庄的库房被毁,这件事他同样知道。 “卓将军是封夙的镇远将军,我山庄的粗衣麻布怕是配不上将军的威武之躯!见谅!”锦流年生疏又不买账的态度,让卓青天刚毅的脸色刷的就黑了。 而锦流年此刻的态度,也让封亦晗心生疑惑,按说他所了解的锦流年,并非这样猖狂之徒。 “参见邪王,邪王妃!” 冷月和封柒夜相携而至,在清晨天色还没大亮的时候,二人就接到宫内圣旨,说是要在围场举行皇家狩猎。 此时两人款款而来,封亦晗和卓青天神色不变,反而是千斩瞬间拔地而起的阴鸷气息,让封亦晗微微侧目。 “千斩,去命人备茶!”封亦晗刻意在封柒夜和冷月到来之际吩咐千斩离开,心底也确实担心他会克制不住。 几个月前,他被封柒夜斩断了右臂。这种血海深仇,几乎让他变成了血腥之辈,闭关几个月拼了命的习武强身,他的担忧也并非多余。 千斩闻声就收敛了气息,走下高台之际,恰好与前来的封柒夜错身而过。面对封柒夜视若无睹的神色,千斩左手紧紧捏着剑身,恨不得现在就拔刀相向。 “这天冷腊月, 没想到皇弟和弟妹都来了!”封亦晗笑看着封柒夜,似是无心而问。 冷月习惯于在众人面前代表封柒夜开口,偏偏这次还不待她樱唇开阖,就听身边的 封柒夜,忽然低沉出声:“即便天冷,皇兄依然早早就来了!更何况是本王和王妃呢!” 封柒夜面色邪肆的挂着一抹冷笑,笑意不达眼底。眼尾轻勾的弧度,更显得放荡不羁。 “呵,皇弟说的有道理!只不过皇弟你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自从弟妹出现后,你那后院的诸多女子,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了?”封亦晗嘲讽的语气,封柒夜并不在意。将冷月带到锦流年身侧落座后,自己则撩开身后的披风,坐定后,道:“皇兄还真是忧国忧民!本王后院的事情,你都如此了如指掌,这天下可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封亦晗全然没想到封柒夜会反唇相讥,毕竟曾经无数次在宫宴场合中,他始终沉闷不语,而这次却有些话多的离奇。 “柒夜小侄,看来你和晗儿还是老样子,见面就忍不住斗几句嘴!老夫看到你们这些后起之辈有今日的成就,封夙也确是后继有人了!”卓青天暗中示意了封亦晗,随后转眸看着封柒夜,毕竟现在还不是与他撕破脸的时候。 封柒夜端端正正的坐在檀木椅中,对面就是封亦晗和卓青天,听到他的话后,封柒夜阴凉的眸子闪过厉光,唇角邪笑:“封夙必然会后继有人,只不过这件事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参见墨王!” 正当高台幕布之中,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围场门外封凌霄信步而来。身后依旧是终日不变的随从跟随,冷冷的视线看了一眼高台,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迈步走上台阶。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 围场狩猎,在往年都是春秋两季才会举行的,但今年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在冬季腊月之中,围场萧索冷厉的天气下,皇宫众位王爷全部出席,还有多年未归的镇远将军。 席间,只有冷月一个女子落座,其他人全部只带了随从。封远和卓青柔二人在身后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上,走上高台上首落座。 不多时,朝中所有的武将很快就列为在高台下手,整齐划一的排列成方阵,对着封远拱手:“末将参见皇上!” “嗯!今日的狩猎,于平时一样。尔等尽快隐身在树林之中,待会可要好好搓一搓各位王爷的锐气!” 封远龙颜和悦的望着下首的武将,一声令下后,武将令行禁止,动作迅速的就直奔不远处的枯林之中待命。 这次的围场狩猎,虽然在恶劣的冬日举行,但是看得出封远似乎心情不错,对武将下达命令后,转眸便看着下首的几人,说道:“朕这身子骨不行了,今ri你们几个就好好比试一番,赢的人重重有赏,但若是输了,也同样有罚!” “父皇,不知这次的赏赐为何物?”封亦晗看了封柒夜,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望着封远问道。 此举也不过是应景,毕竟往年的狩猎,赏赐不过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物品,这次想来也是同样。 闻言,封远蜡黄的脸颊蓦地笑了,伸手竟从明黄的袖管中,拿出一个黄色卷轴,浑浊的双目闪着微微光亮,说道:“一道圣旨,任君书写!” 圣旨?还可以任君书写的?! 这意思,分明就是一道空白的圣旨! 一时间,封亦晗眼底划过各瑟情绪,就连卓青天都有些激动的看着上首,封远身侧的卓青柔,更是忍不住激动的攥紧了手心,难怪一路上任她如何试探,都测不出他的赏赐,原来竟是这样的惊喜! “皇上,此话当真?”卓青天睨了一眼身侧的封亦晗,随后收敛了激动的神色,望着封远问道。 “君无戏言!” 一句君无戏言,足以让这次的狩猎变成一场生死较量。相较于封亦晗等人的激动,封柒夜却显得云淡风轻。 “此事,由锦庄主为作证!”说着,封远就转眸看向了锦流年,这一刻在场之人才明白,锦流年的存在,似乎是皇上授意的。 “锦某多谢皇上赏识!” 说话间,侍卫已经牵着几匹汗血宝马来到了围场中央,封远见此便随意挥了挥手,多年不变的规矩,自然不虚多说。 “狩猎开始,请各位王爷准备上马!此次的规矩,第一局射箭,射中靶心最多者获胜!第二局,林中狩猎,猎物最多者胜出!最后一局,赛马,率先完成者获胜!” 安秀将三场笔试喊出后,高台中封柒夜、封亦晗以及封凌霄话不多说,直接起身而去。卓青天随后站起,拢了两下戎装盔甲后,也随即上前。 彼时,高台中只剩下冷月和卓青柔以及封远在座。几人身后的文臣,纷纷看着走向马匹的几位王爷,不时窃窃私语着。 “冷月,本宫有件事想问你!” 正当所有人的视线都关注在围场中的时候,卓青柔忽然坐在上首开口。那双眸子望着冷月,颇有些责备之意。 闻声,冷月水眸轻眨,“娘娘请说!” 对于冷月的态度,卓青柔早已见惯不怪,斜睨了一眼封远后,才看着她说道:“本宫最近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传言,所以想着这些话还是当面问你比较合适!” “嗯?”冷月自知卓青柔不会无故有此一问,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扬起一侧的柳眉,等着卓青柔开口。 “你既身为邪王妃,不知可有好好维护王府后院的诸多女眷?” 卓青柔噙着狐疑的态度,冷月闻言不禁冷笑,旋即敛去表情,挑眉笑道:“不知娘娘是听说了什么?既然身为邪王妃,自然有必要维护后院,娘娘所指的到底是哪方面呢?” “冷月,本宫身为你的母后,此地也没有外人,也不妨直言了!”冷月瞬也不瞬的睇着卓青柔,余光看到两边后方的大臣都已隐晦的看向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叫没有外人?! “冷月,身为王妃,你要以身作则!不可恃chong而骄,你应该知道,夜儿是王爷,自然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子,不管怎样,你都是最后入府的,府邸之中其他的女子,你也要让他们雨露均沾,毕竟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们王府女子的责任!” 卓青柔冠冕堂皇的话,听在冷月耳中似乎极为刺耳。她从未想过,要和其他人共享一夫。至于卓青柔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不用多想也是有人从中作梗。 “娘娘,此言差矣!如你所说冷月是最后入府的,但那些女子既然入府多时,却没有怀上皇家子嗣,这恐怕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至于你说我恃chong而骄,更是有些荒唐。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娘娘这番告诫,怕是有失公允!” 冷月从容不迫的看着卓青柔,全然不顾自己话音出口,就引来无数大臣倒吸冷气。能够反驳皇后又如此底气十足的,恐怕也就邪王妃了。 卓青柔眉宇紧蹙,因冷月的话面色逐渐变得难看,不自禁再次看着封远,却发现他似乎一直关注着围场,气结之下,卓青柔声音冷冷出口:“你这叫什么话?本宫告诫你,也是为了王府的平和,你身为邪王妃,霸占王爷不说,竟还夺去了后院女子的俸禄,那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 “解释?娘娘,我是邪王妃!王府后院的事宜自然由我做主。娘娘身为皇宫六宫之首,难不成做任何决定,还要听他人谗言?我削掉她们的俸禄,无非是为了缩减王府的开支。不知娘娘可否听过一句话,未雨绸缪,居安思危!” 冷月振振有词的话,直直让卓青柔胸中憋了一口恶气。她竟然敢和自己比较。 “冷月,你……” 卓青柔一时没忍住,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指着冷月好整以暇的脸颊,话犹在嘴边,却忽地被冷月打断:“娘娘,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王府着想,但既然已经身为王府的女主人,冷月自认为有必要整肃王府的风气,所以希望娘娘不要过多干涉!想来,后宫中也必然是有娘娘坐镇,才会如此太平,我也是向娘娘学习罢了!” 冷月这招先抑后扬,以退为进,让卓青柔接下来要说的话僵在嘴边,看着她正色的表情,就好似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白白用力了一样。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孩子们的事他们自有主张,比试快开始了!”终于,卓青柔被冷月反驳的无话可说,而封远也恰在此时提醒了一句。 卓青柔因此,温婉的脸颊更是闪过厉光,狠狠的瞪了冷月一眼后,便将眸子转开,眼不见为净。 “厉害!” 当无人关注的时候,始终沉默的锦流年,低声在冷月耳边说了一句。 见冷月转眸,唇角还煞有介事的扯了扯。见此,冷月眉宇舒展,“过奖!” “你说这次谁会赢?”锦流年趁着闲暇,悄悄问着冷月,眼神也看着围场之中,见到封亦晗的时候,神色凛冽。 “不好说!”冷月低声说了一句,旋即眼神无意转动了一瞬,见无人发觉,才继续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的狩猎很诡异吗?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就让大家都来到猎场,就连卓青天都参加了狩猎,怕是不简单!” “你看出来了?”锦流年神色一窒,望着冷月语焉不详。 闻此,冷月舒展的眉宇再次紧蹙,微微眯起眸子看着他:“难不成你知道?” “我哪知道!只不过我只知道,这件事有人故意为之,等着看吧,狩猎可不是最终目的!”锦流年语意不明,冷月同样明白事情的蹊跷之处。 不再多言,转眸看着已经坐在汗血宝马上的封柒夜,对他虽然信心十足,但是仍忍不住观察着周遭的一切,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封远的兴致似乎很高,就在举着红旗的护卫摇旗助威的瞬间,他甚至站起身前行了几步,站在高台外围,定定的看着围场之中。 高台上,文官的视线也都随着他而转动着,气氛一时间很是紧张。冷月同样扭头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封远,似乎比平日来的要轻快,不再是那般沉默颓废。 “跟老夫出来!” 正当冷月思绪万千的时候,座椅后方突然有人冷声说了一句。而冷月惊诧的回头,就见贺兰绝已经率先走向了台阶一侧。 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冷月踌躇迟疑自己,贺兰绝恰好回身,看着她眼神一厉,示意她跟着自己。 冷月垂眸暗忖,今日这样的场合贺兰绝会来她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为什么他要找自己,印象中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接触的必要。 如是想着,冷月主意未定,而身边的锦流年却忽然开口:“小心有诈!” 章百一八:出事了!(必看) “小心有诈!” 锦流年的提醒在冷月耳边响起,而正是他这句话,冷月收敛心神,慢慢起身跟上了贺兰绝的脚步。 不管怎么说,从开始到现在贺兰绝都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况且今日他这样的举动,确实显得有些怪异,如此冷月更要一探究竟。 外面围场之中,四个人分别坐在头戴盔甲的汗血宝马之上,每个人手握长弓,拉弓满月的对着几十米开外的箭靶。封柒夜脊背挺直,双目灼灼生辉,紧邻他的封亦晗,余光看着封柒夜气势如虹的姿态,忽然发觉他似乎与平日有所不同,但究竟是什么,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卓青天常年执剑的手臂,正强有力的撑着长弓,那上透着精光冷厉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前方,而后眼神一闪,便睇着身侧同样姿态凌厉的封凌霄。 今日,就让他好好看看,如今封夙仅存的三位王爷,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贺兰绝沿着幕布边缘走下台阶,微微侧目见到冷月跟上,脚步微顿后,再次大步上前。冷月面无异色,直直的跟着他走下台阶,奔着围场出口而去。 此举,始终对贺兰冷月心生不满的卓青柔,则全部看在眼里。 在两人离开后,忽然对着安秀说道:“跟着他们!” 安秀晦涩的颔首,余光瞥了一眼假意不知的封远,便也快速的离开。前前后后,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锦流年清雅的面孔看似始终盯着围场中已经开始射箭的几人,但安秀离去时,他同样知晓。 冷月和贺兰绝之间始终合隔着几步之遥,见他没有停步的意思,也只能跟在他后面。不刻,当贺兰绝走出围场,直直带着冷月来到围场外围略显空旷萧索的开阔地域时,才缓缓停下脚步,双手负立,望着前方还氤氲着的白雾,清淡开口:“你可知老夫为何找你?” “有话就直说吧!”冷月走到贺兰绝的身侧,声音同样不夹杂任何情感,冷冷淡淡的说道。 闻声,贺兰绝转眸看着冷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瞬,话锋一转:“老夫很恨你!” “我知道!说起来在府中我没惹过你,二来我活的小心翼翼,若说这样你还恨我,那看来只能是你们上一辈的纠葛,结果你却把这些放逐到我的身上!对吗?”冷月冷静的语气,贺兰绝不禁对她的猜测侧目。 时至今日,这个从来不曾被他放在眼里的女儿,似乎越来越令人惊讶。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整个人变得再也不似从前。 “没错!”贺兰绝有些恍惚的看着冷月的脸颊,似乎陷入深沉的回忆之中,难以自拔。特别是他逐渐冷肃的脸孔,更加证明了冷月的怀疑。 见此,冷月浅笑:“既然这样,你找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呢?既然两看两相厌,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变了!曾经你从来不会这样和老夫说话!”说着,贺兰绝眼神恢复清明,定定的看着冷月和脑海中盘踞的女子逐渐重叠,心口倏地疼了一下。 “人都是会变得,不是嘛!如果我再怯懦,在你侯府之中,恐怕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侯爷找我有事,那不如就明说。 “你去过南城了?” 贺兰绝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就询问着冷月。虽然看似询问,但冷月却从他肯定的语气中,感觉他应该早已知道。 冷月点头:“没错!也同样见过我娘的家人了!”虽然不知道贺兰绝忽然提及南城的用意,但是冷月故意说这些话,就是想看看贺兰绝的反应。 到底端尔岚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明明嫁给他,结果却不得善终。况且,贺兰绝已经知道了端尔岚身故的原因,但这几日一来,她同样没有听说他处置了明氏。 “呵!所以你自认为有了靠山,以为端家会认了你吗?”贺兰绝明显嘲讽的话,让冷月的眉头蓦地蹙起。 勾着一双美目,流转着夺魄的光泽,冷月清浅一笑:“侯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去过南城,那就不会不知道在南城发生的事情。现在你这样暗嘲,有意义吗?不论你心中对端尔岚有多么憎恨,但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这样活在过去,累不累?” 贺兰绝听到冷月的话,一时间闪烁了眸子。而这时,他才猛然发觉,似乎从许久之前开始,冷月对他的称呼,再没有‘爹’这个字。 “你记住,老夫始终是你爹!你娘当初背叛老夫,难道你也要学你娘吗?”贺兰绝语气生硬,看着冷月不自禁的就联想到曾经让他心碎不已的女子。 他贺兰绝,一生清廉,两袖清风,却唯独爱上了一个背叛了他的女子。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恨,曾经的海誓山盟,到最终却变成了一场笑话。 冷月蓦地定神,睇着贺兰绝绝非玩笑的脸庞,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娘背叛你?这到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是你在给自己的疏忽找借口?当初明氏害死我娘,是我亲眼所见,你现在倒是反口咬定她背叛了你,可笑不?” “借口?老夫亲眼看着她和府外的男子亲亲我我,你说这是借口?!如果不是你这张脸,老夫甚至怀疑你都不是侯府的子嗣!”贺兰绝说着就气结的指着冷月,当年的一幕再次印上脑海,即便经年之后,每每回想,他依旧会感觉到痛彻心扉。 冷月轻嘲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斜睨着贺兰绝:“我这张脸?侯爷,说不定我真的不是你孩子呢!不过,我确实没在我自己脸上找到你的任何影子,你认为呢!” 存心激怒贺兰绝的冷月,心中憋着一口气,怎么都无法纾解。为了曾经的端尔岚,更为了年少就亲眼看见母亲惨死的贺兰冷月。 “你……” 贺兰绝怒瞪着冷月,一脸的怒容与冷月讪笑的脸颊鲜明对比着,随后闭目沉吸一口冷气,再次睁开眼睛后,贺兰绝眸子一片清明,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敛在眼底。 语气缓和了一分,说道:“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你!” “说吧!”见贺兰绝终于打算说明来意,冷月也不禁收敛了心底的不忿。 “春儿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贺兰绝话音落地,冷月的脸上就刮过一片冷厉的神色,水眸逐渐啐了冰碴,冷笑一声:“贺兰绝,时过境迁你还是忍不住问了!既然如此,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凭贺兰冷春,我还不屑用那些手段。如果我要害她,自然有多种不会被人怀疑到我的办法!贺兰侯爷,你还真是有失偏颇,同样是你的女儿,就因为贺兰冷春是嫡出,你处处维护她,到最终我只怕你会悔恨不迭! 如果你找我,只是因为这件事,那我的话说完了!不过最后,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话,你这十几年,恐怕是恨错了端尔岚。你说你恨她,说她背叛你。但我想,恐怕你见到她和别的男子亲亲我我,你自以为眼见为实,却根本没有仔细的调查过。你根本不知道端尔岚在遇见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也不会知道她这一生只是个苦命的女子罢了!我言尽于此,贺兰侯爷,烦请你以后若是想知道贺兰冷春或者贺兰冷夏的事情,不要再找我。我只能说,你那两个女儿,我从未放在眼里!我曾经懦弱,不代表今日也无能!” 冷月心底最阴暗的情绪被贺兰绝全部勾起来,她可以杀人放火,但是绝不会接受别人的恶意栽赃。贺兰冷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紧抓自己不放,看来她有必要调查一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站住!” 贺兰绝见冷月转身离开,忽然间眼底闪过一抹着急,大步上前就挡住了冷月的步伐,看起来似乎不愿放她回围场。 “你还想说什么?” 冷月神色清冷的睇着贺兰绝,心中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往日他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但现在却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太正常。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冷月直觉这其中有问题。 “你都知道了什么?什么叫你娘是个苦命的女子?”贺兰绝忽然纠结端尔岚的过往,这让冷月摇头失笑:“侯爷,即便你当初以为她出身卑微,但是你既然问我南城的事,想必你也知道她其实出身大门大户。你认为原本可以坐上家主之位的女子,会是你所想象的那种暗地偷人的女子吗?看来你只调查了她的身世,却并未过多深究,如果你仔细查探,就会知道你这么多年错的多离谱!让开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即便我出自贺兰侯府,但我想你不愿意认我这个女儿,而我同样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 冷月说完,绕过身前的贺兰绝,迈步两步后,身后的贺兰绝没有任何动静,却倏地低沉的唤了一声:“月儿!” 冷月身形迟疑了一瞬,但一句称呼的改变,却也无法让她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脚步没有任何停歇,回身就走向了围场入口的方向。 而在走出十几步后,身后的贺兰绝却说了一句让她疑惑丛生的话:“不论将来发生任何事,老夫希望你记住,侯府还是你可以栖身之所!” 柳眉蹙拢了一分,冷月眼波流转,暗暗思量着贺兰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两人相距不远的距离,她回身凉薄而说:“不必了,我敬谢不敏!” 厚底的绣花鞋踩在雪地上,踏雪的声音让贺兰绝挫败的垂眸。旋即慢慢转身,看着冷月孤身远走的背影,他是不是真的错了,难道他真的错怪了端尔岚…… 希望你知道事情真相后,别怪爹…… * 当冷月回到围场后,发觉围场中央早已经没有封柒夜等人的身影。锦流年见她回来,细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他们人呢?” 冷月沿着围场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几个比试之人的身影,不禁心怀疑惑的看向了锦流年。 “进丛林去了!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你家王爷输了!” 锦流年如是说着,但是脸上看起来却并未有任何担忧。而冷月闻声则是诧异的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封柒夜竟然会输。 正当冷月等着锦流年开口之际,余光就看到贺兰绝走上了台阶,而上首卓青柔的话,也传入耳中:“看来侯爷和冷月还真是父女情深,这狩猎场合也要出去单独闲聊一会!” 任谁也听得出卓青柔话中的讽刺,京城中怕是不用人多说,大家也都明白贺兰冷月在侯府中的地位。 而原本冷月不打算理会,贺兰绝却一反常态,抱拳对着卓青柔说道:“让娘娘见笑了,小女不懂事,方才说话欠妥,所以老臣也只是教训她一番!” “哦?难得侯爷如此明事理,帮理不帮亲。不过本宫自然也不会和她一般见识,毕竟年岁尚浅,没见过世面也是在所难免!”卓青柔随意挥起宽袍大袖,示意贺兰绝起身,但她的话却没那么中听。 冷月眸光噙着打量,望着贺兰绝走回到大臣席位落座,一时对他的举动很是不解。方才他是有意为自己解围?! “皇上——皇上不好了——” 忽然间,自围场远处的丛林外,一名骑着马匹拼命扬着马鞭向高台冲了过来。中气十足又透着焦急难耐的声音,令所有人侧目。而在这时,安秀也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高台。暗中对着封远,了无痕迹的示意了眼神。 封远龙颜不悦的望着那已经临近高台的侍卫,见他狼狈的跳下马,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如实道来!” 侍卫连跑带颠的走上高台,许是因为焦急,跑上台阶的时候,甚至趔趄了一下,在清冷冬日,满头大汗的抱拳跪地,喊道:“皇上,丛林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卓青柔心中猛地一惊,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千万不要是晗儿出事。她再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了。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封远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不已,猛地对侍卫挥手。 期间,冷月和锦流年情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瞬,旋即纷纷望着侍卫,却发觉他竟然转眸神情晦涩的看着自己,心底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充斥在心头。 “皇上,是…是邪王出事了!” “什么——” 封远厉声喊了一句,随后身子微颤,猛地就起身走出高台,口中还吆喝着:“还不快带路!” 相较于封远的反应,卓青柔却暗中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心中又被激动和狐疑所取代。如果封柒夜真的出事,她自然求之不得。但是又难免生出怀疑,难不成他们真的错估了封柒夜的能耐?! 想着,卓青柔也连忙提着凤袍,跟上了封远的脚步。途径冷月身边,同样看着她神色莫名。 所有大臣在听到封柒夜出事的时候,窃窃私语声逐渐充斥在整个高台之上。就连锦流年也是一脸冷凝的看着冷月,在她错愕的神色中,轻声说道:“去看看吧。柒夜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在安慰冷月。总之,他是深知封柒夜能力的人,但忍不住,一颗心仍旧七上八下。 闻声,冷月愣愣的回神,听到锦流年的提醒,立时站起身,强颜欢笑的看着他,重重的点头:“你说得对!他怎么会有事!走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丛林位于围场边缘,看不到头的森林,其实曾经是一片荒郊野外,只不过在二十几年前被皇家围场所占,所以这片丛林中不乏飞禽走兽,但常年来有皇宫侍卫把守,每年一度的狩猎,也将丛林比试算在其中。 冬日的森林之中,干枯的树枝被白雪所覆盖,随着步入丛林的人越来越多,树枝上的雪簇扑簌簌的掉落。 冷月面色沉着镇定,但是忙不迭的脚步,还是泄露了她的焦急和担忧。 从未想过,有一天封柒夜会出事,在她印象中,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霸气林天的样子,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这些都只有展露给她看。 而在几日之后,冷月从没想过,竟然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整个天下,甚至不曾了解,封柒夜这么多年一个人都在隐忍着什么。 封远被安秀扶着,奥凸不平的雪地中,他行走的有些力不从心。就连卓青柔也不时的趔趄着。好在身边有两名宫女搀扶,还不至于太过狼狈。 冷月和锦流年并肩而行,越是走入丛林深处,心底的惊惧越是强烈。不知道为何,心慌来的如此突然。这一刻,她竟有些胆怯,不敢上前。 前方,被侍卫点燃的篝火袅袅升腾着白烟,想来那里应该就是出事的地点。远远地,冷月心头突突的跳着,视线极佳的她,似乎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浴血般的男子—— *** 周六,二万更! 章百一九:邪王身故! 冷月心中仿佛听到了梦碎的声音,恍惚的视线一点点接近前方被侍卫簇拥的地点。忽然间,脚下似乎踩到了干枯的树枝,竟然让她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若不是锦流年扶着,恐怕她就要跌入冰冷的雪地之中。锦流年面色沉重的看着冷月失神的表现,他同样看到前方的一切。 冷月紧紧攥着手心,原本就干冷的天气下,她的心头仿佛也被冷风灌入,阵阵紧缩的心房,让她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发抖。 好不容易来到森林身处的时候,所有侍卫都深重的看着封远,随后每个人的表情各异, 有的见到冷月时,还闪过了同情。 她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同情的地步! 冷月强壮镇定,当看到封远因不敢置信而打晃的身子时,她还是面对在场近百人,强扯出一抹苦笑:“邪王呢?” “王…王妃,这……” 所有人面对着冷月的询问,全部衣服惊慌失措的神色。特别是封远已经几近晕厥的样子,让她的水眸开始模糊。 强硬的逼退烫人的热潮,冷月拨开人群,才踏出两步,却因颤抖就跌倒在地上。“冷月……” “王妃……” 不少人因此惊呼出声,锦流年从后面上前要扶着她,却被她单手推开。扬起头掩住所有脆弱的神色,聚焦的视线当看到浑身密布箭矢,整个人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的封柒夜时候,嘴角忽然笑了,双手支撑着身子,狼狈不堪的从地上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说道:“封柒夜,你别闹了。不喜欢狩猎你可以早说啊,走吧咱们回家!” 锦流年喉结不停的滚动着,望着冷月的样子,又满目疮痍的看着封柒夜,此情此景他不论如何难以相信,却是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同样不愿相信,封柒夜竟然会就这么走了! 脑海中,曾经彼此练剑切磋的场景,似乎还油然在心,怎么会如此突然。 卓青柔见到封柒夜的一瞬,惊骇的后退了几步。但是用袖管遮住的脸颊,又忍不住透过缝隙,仔细的看着地上的人,终究脸颊上还是扬起了似是而非的笑意。 所有人都看着冷月一点点挪到封柒夜的身边,特别是她此时孤身一人,没有人上前,也没人敢说安慰的话。 天地苍茫之间,好似只剩下冷月和封柒夜。 冷月对那些如同刺猬一样密布在封柒夜身上的箭矢视而不见,蹲下身摸着封柒夜冰凉的脸颊,“封柒夜,快醒醒!” 那明明脆弱的娇小模样,却强装镇定,令不少人都忍不住别开了视线。邪王的陨落,也许注定了封夙皇朝的动荡。 封远更是体会着丧子的蚀骨之痛。看着冷月,眼底闪过心疼,但旋即又不得不摆出龙威,喘息怒瞪着在场的所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竟敢暗放箭矢?说啊!” 这厢封远的话音还在空中飘荡,远处不刻就传来了马蹄声。当众人闻声看去之际,却见到了卓青天、封亦晗以及封凌霄,三人策马而来。 当侍卫让开一条路,让下了马的三人走进时,气氛更加诡异。 “你们几个去哪了?” 封远冷声问着,而封亦晗眉宇紧蹙,面色胶着的看着地上的封柒夜,低沉说道:“父皇?是谁把皇弟伤成这样的?” “回皇上,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方才老臣与贤王和墨王正在策马比试,这…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卓青天和封亦晗的语气,双双都带着不可置信。但是众人从中也听得出,他们似乎对此事都不甚明了。 那,邪王就行是被谁所害? 封亦晗和卓青天面面相觑,唯独封凌霄冷厉的看着地上的一切,似乎事不关己的态度,也着实印证了墨王嗜杀成性,没有血肉。 “封柒夜……” 正当所有人都对此看似一无所知的时候,一声嗫嚅的嗓音传来,所有人视线全部转向了冷月。 一点点抚着封柒夜的脸颊,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那双噙着柔情蜜意的眸子相望,天寒地冻之间,冷月感觉自己的心,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失,还有一种碎裂成空的漠然。 “冷月……”锦流年视线晦涩,双手紧绷在身侧,上前一步轻声唤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她任何的应答。 这件事,恐怕在此所有人中,打击最大的就是她。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仰天悲鸣,冷月的镇定和安静,令人心生恐惧。有人说,悲伤到身处,是无法言说的苦,冷月的俏脸苍白如雪,红唇也渐渐失去了颜色,就连那双潋滟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似乎,直到这时,她才发觉,封柒夜死了,跟着她死的,还有自己原本想要和他天荒地老的心。 “给朕去查,封锁围场内外,定要查出是谁暗害了邪王!”封远忽然间仿佛老了十岁,一双浑浊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侍卫,厉声吩咐。 “末将领命!” 邪王身故,这件事在京城中,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各处。 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竟然慢慢飘下了柳絮般的雪花。天地一片苍白,树林中徐徐而过的冷风,好似在当空悲鸣。 冷月身上的狐裘已经脱下,盖在封柒夜布满箭矢的身上,高高如刺的箭矢将狐裘衬托的奥凸不平。而身上的男子,却从这一刻起,再没有睁开过那双冷峻的眸子。 冷月身着淡薄的衣裙,哀莫大于心死,看着那张如同沉睡过去的俊彦,曾经的一切都在眼前回荡。 初相见,他的冷冽,他的傲人。 初交心,他的温柔,他的缱绻。 如今再回首,竟然成为她这一生最宝贵的回忆和珍藏。封柒夜,你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甚至在这之前,连一句道别都没留给我。 “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父皇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夜儿白白含冤的!”封远脚步不稳的走到冷月身边,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早就知道她是夜儿选择的女子,却从未料到她竟用情至此。 冷月神色微微一闪,转眸看着封远,竟是嫣然一笑:“父皇,送我们回府吧!” “来人……” 封远一声令下,匆忙凑出来的侍卫,已经抬着准备好的担架,将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上面,随后双双看着冷月,在她踉跄的起身后,才慢慢的跟着她。 锦流年见此,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封远点点头,便转身随着冷月而去。一时间,这场突如其来的狩猎,也因此而落下句点。 至于那道空白圣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问津,以至于当再次出现的时候,整个封夙因此而风起云涌。 封远旋即也离开了围场森林,皇后卓青柔见他步伐紊乱,旋即看了一眼对面的卓青天和封亦晗,三人心照不宣的交会视线后,便纷纷散去。 “老五,你方才可见到皇弟身上的箭矢?你说到底谁这么狠心,竟然让他死的如此惨烈!”封亦晗转眸看着脸色不佳的封凌霄。 闻声,封凌霄凛冽一笑:“这事恐怕只能问他自己了!毕竟他身上所中,全部是他自己的箭矢,如果是有心人为之,看来是做足了功夫的!” 封亦晗和卓青天对此不置可否,随后卓青天状似无意的说道:“哎,若不是咱们三个一起狩猎,恐怕这件事就要惹人怀疑了!” * 邪王在狩猎中不幸枉死,这件事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成为了京城中人人见面闲聊的谈资。当冷月和封柒夜回到府邸的时候,整个邪王府充斥在一片哀悼之中。 沉闷冷肃的气氛中,龙修一双赤血的眸子看着自己追随的主子,转身奔出大厅,一拳又一拳狠狠的打在庭院外的树干之上。 就连龙晴,也是低声啜泣,却又担心的看着冷月,整个王府的上空,如同坍塌的房顶,一片凝重破败的气氛萦绕。 闻声而至的,还有水梦华和柳媚如等后院女子,当见到被安置在前厅的封柒夜时,纷纷倒地冷气的后退。 柳媚如双手捂着嘴,一双眸子内挂满了惊恐。看到眼前浑身都被血色染透的王爷,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泪。 而水梦华却是比她还要激动,猛地上前扑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王爷!” 虽是哭喊着,但一旁嫌恶的龙晴,仍旧看到了她对血腥味蹙眉皱鼻的厌恶神色。王爷是他们兄妹二人长久以来的信念支撑,如今信念被毁,她自然不用过多顾及。 上前一把就拉开了水梦华,哽咽了一下,才强硬的说道:“华夫人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如今王爷身故,各位夫人哪来的回哪去吧!” 龙晴说着,就担忧的瞬了一眼始终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冷月。如果她能痛哭出声,或者哭喊痛苦,她都不会这样担心。 正因为她从回府后,就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才让龙晴心底生出悲凉。 “你放开我!王爷,王爷……”水梦华推搡着龙晴,眼底却是挂着悲伤,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棵大树栖身,如今树倒猢狲散,难道她真的又要以浪迹天涯为生?! “王爷怎么死的?贺兰冷月,你说啊,王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是个扫把星,自从你来了王府,整个府邸就永无宁日,现在你满意了吗?”水梦华忽然间将矛头指向冷月,看着冷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生出畅快。但一想到自己的靠山倒了,又忍不住想找她的麻烦。 如果不是她出现,王府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华姐姐说的对,王妃你到底说啊!王爷明明是和你出府的,现在他变成这样,看来肯定是和你有关!”柳媚如从惊惧中回神,下一刻就走到水梦华的身侧,面色不善的看着冷月,似乎将封柒夜的死,全部怪责在她的身上。 “是啊!华姐姐和如姐姐说的没错,当初你没来的时候,整个王府都相安无事。但你扪心自问,自从你来了之后,王府整日不得安宁,难怪侯爷不疼爱你,又你这样的扫把星女儿,换谁都会视而不见的!” 其他女子闻声一拥而上,瞬时将椅子中的冷月包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的原因全部怪在冷月身上。 龙晴见此,维护冷月心切,冲到冷月身前,将她护在身后,脸颊闪过阴冷,对着一众女子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身后的冷月低沉绵绵的语气,幽幽响起:“你们说完了吗?说完就滚出去,不要打扰他休息!” 冷月一双水眸毫无波澜,在龙晴回身看着她的时候,水梦华等人也恰好望进了她那双死寂的瞳睐中。 黑幽的眸子没有一点杂质,如黑曜石一样纯粹的色泽。宛若深渊的瞳孔,仿佛有一条毒蛇盘踞,透着漆黑凝重的光芒,深深望去令人心寒。 “贺兰冷月,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就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你所起,你害死了王爷,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你还不如去死!”水梦华说话越来越恶毒,如果不是她的出现,王爷不会忽然间对她如此冷淡。 “没错,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你!” 柳媚如虽然痛苦,但却不如水梦华那般明显。甚至都没有流泪,只是看着冷月的时候,妖娆的眸子里闪过得意。 “看来,你们想陪着他一起睡觉吗?”面对诸多女子的挑衅和刁难,冷月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反而展露笑颜,而越是这样悲怆的场面,她的笑靥如花看起来就越发渗人。 一时间还没明白冷月话中深意的女子,当看到她缓缓起身,竟然单手猛地拔出封柒夜身上的一支长箭,对准水梦华等人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想不想尝尝这滋味?” 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见此都倒吸一口气,纷纷后退着。特别是门扉灌入阴冷的凛风,吹起冷月腮边的长发时,让她看起来如罗刹般狰狞。 明明是那张熟悉的脸孔,但现在落入其他女子眼中,却骇人的可怖。 “如果不想死,还不滚!”龙晴趁着强风忽然灌入的时候,猛地对着众多女子低吼了一声。配合着冷月的神色,瞬时就让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晦涩的看了看地上的封柒夜,又忍不住防备的看着冷月,终究她们还是有些害怕,步步后退的被龙晴逼出了大厅。 沉寂的厅内,龙晴红着双眸,看着一群四散离开的女子,终于嘲讽一笑。旋即回身,当看到冷月正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擦着封柒夜脸颊上的血迹时,心疼的移开了视线。 “王妃,属下来吧!”沉默片刻,龙晴上前就要接过冷月手中的丝巾,然而还没触及到,就被她躲了开去。 冷月抬眸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龙晴,道:“你去打点热水来,我要给他擦洗一下!” “王妃……” “去吧!” 龙晴狠狠闭目,挡住那即将话落出的汹涌热泪,死者已矣,可生者又要如何活。 踏出前厅,龙晴视线企及的地方,是龙修正跪在树下,血肉模糊的双拳还在捶打着树干。见此,龙晴箭步冲上去,抱住龙修的手臂,低声呜咽:“哥……” 龙修性子沉闷,本就不善言谈。悲伤难抑的他,始终紧闭的双眸,还是话落了一地清泪,“爷,不该是这样!” 沙哑隐忍的嗓音,让龙晴一下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哥,怎么会这样。爷是天之骄子,怎么会这样!” “是我的错!今晨爷不让我跟着,早知道我就算死也要跟在他身边保护,是我的错!”说着,龙修再一次狠狠的捶着树干,手上的疼痛,根本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龙晴狠狠拉住龙修,抽泣的说道:“哥,我们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现在王妃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王府从今后该怎么办?” 闻声,龙修身体一震,痛苦的表情倏地被阴鸷所取代:“你放心,我一定要查出幕后凶手,我不会让王爷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我要报仇!” “哥……” 龙晴低声的啜泣,龙修抬起麻木的手臂,抱着她声音凛冽:“我会保护好你们的!王爷过世,恐怕有很多人都准备对王府动手,接下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王妃。我不会让王爷的心血被他们夺去的!” “哥,我担心的是王妃,她现在……” * 皇宫内院,凤栖宫 “舅舅,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章百二零:烟消云散! “舅舅,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封亦晗妖孽的俊脸上,挂满了冷笑。望着身侧的卓青天,语气略显激动。 上首的卓青柔,眸子在封亦晗和卓青天身上来回穿梭一瞬,忽然间眸色大亮:“晗儿,难不成他的死,是你们……” 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卓青柔看到封亦晗脸上忽而闪过的邪笑,以及卓青天胸有成竹的神色,一时有些惊心和激动。继续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都没和本宫商量?” “母后,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容易下手!正因为你当时并不知情,所以在森林中,你所表现出的惊慌才会那般真实!其实这件事儿臣和舅舅也是谋划了许久,不然又怎么会突然间参加围场狩猎!” 封亦晗话音落下,卓青柔便蹙眉,“真的是你们所为?本宫正奇怪,为何这根本不适合打猎的冬日,皇上竟然会一反常态,举行宫内围场狩猎,难不成这也是你们两个给皇上吹的耳边风?” “母后多虑了,这事儿臣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说起来还是舅舅的心思细腻,他方回朝几日,这段时间又都住在宫内,所以闲暇之余他和父皇常常闲聊,这一来二去,舅舅的建议也就被父皇所采纳!如今父皇体虚堪忧,这头脑似是也没之前那般清明了!”说着,封亦晗就看向了卓青天,脸颊上闪过了势在必得。 如今心头大患封柒夜已经除去,那么下一步就是身在军营中的老五了。他就不信,如果整个封夙皇朝的所有王爷都不幸罹难,那皇位必然非他莫属。 “你们太冲动了!这事索性是成功了,若是这其中万一发生了意外,你们两个让本宫怎么办?谋划了这么久,你们就不能再等等嘛?”卓青柔不满的看着封亦晗,至少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和大哥联手暗度陈仓,而她却对这些一无所知,心中难免不忿。 闻言,卓青天忽地朗盛笑道:“不管怎么样,这不是已经大功告成了!如今封柒夜已经死了,那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全无后顾之忧的动手了!对了,那道空白圣旨哪去了?”卓青天狐疑的看着卓青柔,他可是始终都惦记着那道圣旨,空白圣旨在手,那就相当于有一道绝佳的保命符。 “还说呢!封柒夜在老皇上心里的地位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当年洛妃死了之后,这都快二十年的光景了,他竟然再没chong幸过任何一个后宫妃子!这些年来,他就抱着对洛妃的怀念,将本宫等人全部置之不理!现在封柒夜死了,他受的打击恐怕要比洛妃当初还要严重。现在这个时间去询问空白圣旨的下落,岂不是惹人怀疑!依本宫看,此事最好等着封柒夜的后事办完,找个机会再询问吧!况且,今日这事,你们三个不是也没分出胜负吗?” 卓青柔说的话在理,封亦晗和卓青天闻言便没再多说。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旋即安静的凤栖宫内,几人的脸上都扬起了得意的冷笑。 * 翌日 早朝 清一反之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惯例,封远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阴森恐怖的沼泽始终,龙颜震怒的望着下面胆战心惊的百官,单手大力的拍在身前的龙案上,“说!昨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侍卫统领,此事你又如何解释?” 侍卫统领闻声战战兢兢的走出队列,手执玉笏,望着上首的封远,吞吞吐吐的说道:“回…回皇上,还请圣上多给下官一些时日,这…昨日围场下官分明已经安排了京都尉全然保护,但…邪王这件事,的确蹊跷,所以……” 嘭的一声,封远一把将桌上的奏折狠狠砸在了侍卫统领的脸上,喘着粗气怒骂道:“混账!什么叫蹊跷?围场多年来都有人把守,昨日就他们四人进了丛林,你给朕解释解释,京都尉近百人,都在干什么!邪王身中数箭,到底是何人所为?京都尉中难道没有一人察觉到吗?” “回皇上,正因如此,下官才说此事蹊跷。如今邪王被带回王府,下官昨日匆匆一瞥,发觉邪王身上中的箭,全部都是邪王自己用来打猎的。而其他两位王爷和镇远将军,他们的箭矢都射中了野物。”侍卫统领将昨日发觉的诡异之处说了出来,瞬时,封远再次震怒:“真是荒谬!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邪王自杀身亡的吗?你这个侍卫统领,看来朕太纵容你们了!皇宫安危都掌握在你们手中,如今出了事你竟敢如此搪塞朕?来人,拖出去杖刑!” “皇上,皇上请息怒。下官并非此意,皇上……” 侍卫统领立时跪在地上,惊惧的望着封远,然而龙威震天,同样金口玉言。所有大臣都屏息以对,亲眼看着封夙大内京都尉的首席统领,就这样被狼狈的拖出了金銮殿。 “丞相,此事你有和看法?” 封远脸上余怒未消,旋即就转眸看着百官之手的丞相,语意略显生冷。这一举动,令不少官员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罪责就落在自己头上。 毕竟,邪王在狩猎中不幸中箭而亡,这事确实来的突然,又无从下手追查。 被点名询问,丞相不卑不亢的迈步走出,站在龙案下首,颔首说道:“皇上,依老臣看,不如派贤王或墨王进行追查。毕竟当时在森林之中,京都尉只是负责周边保护,林中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他人并不知晓,而若是令贤王等人查证,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话音落下,一半的大臣便开始交头接耳,有对丞相的建议点头称赞的,还有一部分却显得不是很赞同。 “哦?丞相此言倒是颇有几分道理!”说话的封远,没人察觉到他浑浊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旋即,丞相身后的御史大夫和太尉,纷纷上前:“皇上,臣等认为丞相大人的建议确实可行,一来贤王素以贤德著称,邪王身为其皇弟,贤王也必定会尽心查探事情真相!” 封远望着下面百官中,已经有一半的大臣开始连连点头,冷冷的觑着,沉默半饷后,开口:“侯爷,你认为呢!” 贺兰绝闻声侧步而出,镇定的神色似乎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担忧,自若的说道:“皇上,老臣认为让贤王调查也不无可行,但老臣建议,也可让墨王从旁协助!邪王身为皇子,在皇家范围内遭杀惨死,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尽快查明,老臣唯恐会有人从中作乱。如若有贤王和墨王相互辅佐,真相也许指日可待!” 丞相侧目看着斜后方的贺兰绝,听到他的话,几不可察的蹙眉,旋即在他话音出口,便连忙抱拳:“皇上,老臣认为,有贤王便可行事!墨王如今身在军营,若是将此事加诸给墨王,怕是会影响军心!” “是啊,老臣等赞同丞相的提议!” 一时间,半数以上的大臣全部一边倒的支持丞相,至于贺兰绝,由于平日里他的独来独往,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孤军奋战的意味。 百官纷纷看向上首的封远,等着他来定夺。那双浑浊不堪的眸子中,昏黄一片,令人无法参透其真实想法。 忽然间,“皇上,老臣认为,贺兰侯爷所说确有其道理!毕竟贤王为人贤德,若是调查之中遇到任何事情,恐遭人为难。但墨王身为军中统帅,手腕霸气,如此一静一动,双双配合调查,实则更加有效!” 说这话的人,是朝廷中鲜少出头的沈太傅沈忠良!曾经他身为几位王爷的太傅师傅,为人虽古板,但是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 况且,此事他这样说,虽然引的别人侧目,却并未多家怀疑。毕竟沈太傅和贺兰绝,不论什么时候,官员都未见过他们有任何接触。 “皇上……” 丞相闻声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封远无情打断:“好了!此事就按照侯爷和太傅所言!传令下去,即日起让贤王和墨王一同调查此事,朕要尽快知道结果!还有,宫内京都尉,每人杖责一百,侍卫首领朕择日重新任命!” “臣等遵旨!” * 一夕间,风云变幻! 邪王府,封柒夜的尸身已经被冷月拔去了碍眼的箭矢。此时放置在正厅的中堂内,偌大的奠字,临空放在正对门扉的墙壁上。 冷月一身素白长裙,头上不点任何珠翠,一张俏脸赛雪苍白。美目深邃清冷,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的空寂深海。而越是这样平波不惊的样子,却越让人感觉到她的哀祭。 望着面前厅内站满的人,冷月唇齿轻笑:“都来了!” 冉钰、沈落依、锦流年、锦席城等人,分别站在封柒夜的棺椁边,每个人的神色都充斥着痛心和不敢置信,此时纷纷面对着冷月,有口难言。 “小月,你别太伤心了!柒夜他……”冉钰和冷月算是比较熟稔,但偏偏看到冷月这样子,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说了两句,就哽咽无法出声。 他们得到这样的消息时,全都不敢相信。再三确定,直到此刻亲眼看到封柒夜毫无血色的脸颊,平静的躺在棺椁中,才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为何他们竟没有得到一点风声,冉钰自责的认为,是他最近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冉家店铺生意中,才会导致好友就这样突然离世。 沈落依双手紧紧攥着,压抑的情绪和悲愤的神色,根本不知该如何表达。 几个男子的情绪都没有过多外露,但是冷月依旧能够看得出他们的压抑和沉痛。面对封柒夜生前的好友,冷月面色平静的摇头:“生死有命!这也许就是他的命数!” “冷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柒夜走了,那你……”锦流年深沉的看着冷月,他是亲眼目睹了一切的人,回想起冷月在围场中的表现,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柒夜的离开,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但是活着的人要如何继续! 冷月闻声侧目:“打算?”声音低柔的重复了一句,旋即冷月失笑出声:“我虽不知他生前所隐忍的究竟是什么,但你们身为他多年的好友,总归要比我了解!所以,我的打算,自然是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冷月?!”锦流年和冉钰同时惊呼,面面相觑后,冉钰眸子流转几分,低声说道:“你可知柒夜要的是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举步维艰,处处受到皇后的牵制!他所做的一起,还有他的隐忍,并非是简单的目的!” “我知道!”冷月挑眉自若的望着冉钰,旋即语出惊人:“他备受牵制,又遭歼/人陷害,若是不踏上高位,如何对得起皇上和封夙百姓!他要的,我帮他得来!” “你……你知道了?” 冉钰的惊讶和小心试探,在冷月眼底却是凉薄的一笑:“皇权帝位,是父皇寄予他的厚望!大太子死后,皇上一直没有册立储君,你们几个都是他并肩的伙伴,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为何要争夺皇位!不是吗?” “可是冷月,你有没有想过,柒夜隐忍多年,足以证明这件事并非那般简单!如今你一个女子,如何……” 锦流年开口提醒,却唤不回冷月的回头。 起身站在棺椁边,冷月垂眸看着里面冰冷的俊彦,杀伐决断:“我会让你们看到,即便是一块墓碑,我也要让他君临天下!”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女子之口,本就显得啼笑皆非。但是锦流年等人,睇着冷月绝非玩笑的表情,虽然心中仍有怀疑,却也无法阻拦。 因为,不久的将来,封夙确实因她一个女子,天下皆乱! “我帮你!” 沉默肃穆灵堂中,锦流年忽地开口,表情上带着决然,沁凉的眸子认真专注。 冉钰侧目看着锦流年,随后垂眸思忖,再次扬起俊脸的时候,也沁着暖心的笑:“我冉钰也是!” 沈落依不乏震惊的打量着冉钰和锦流年,旋即语气沉闷的说道:“爹今日早朝回府后,听闻皇上已经派了贤王和墨王一起查明此事!” “查?人死了,还有查的必要吗?” 冷月默然的讪笑,令几人看着她眉宇颦蹙。“那总不能让柒夜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吧!”冉钰开口反驳,换来的却是冷月更加沁冷的眸光,“他的死,必定是人为!跑不出就是那几个人,更何况就算查下去,你们以为背后的人就不会做手脚么?所以,死了就是死了。” 冷月这样淡然冷静的态度,终于让沈落依有些忍不住,开口呛声:“贺兰冷月,不管怎么说,柒夜生前对你都是仁至义尽!他现在遭受不白之冤,你怎么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眼下我认为给柒夜报仇才是真的,至于你所说的什么放手一搏,又有什么用?难道将来你真的要让一块墓碑坐在龙椅上吗?” “落依!”冉钰和锦流年同时开口唤了他一句,而沈落依的表情依旧是瞪着冷月愤恨难平。 没人比锦流年更加了解冷月心中的苦楚,特别是那双全部隐藏在潋滟眸子中的情绪,他自认能够读懂,沈落依这样的话,无非是在冷月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狠狠插了一刀。 “呵!报仇?沈公子,不如你来告诉我,这仇要怎么报?假如这件事就是贤王所为,你告诉我,你怎么报仇?单凭皇后和卓家的背景,就能甩出你沈家几条街!究竟是我冠冕堂皇,还是你想的太简单?你们都是他的好友,难道不清楚现在皇宫几乎被架空?卓青天回朝,你们以为单单是看病?卓家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贤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卓家根基错综复杂,如若当面与这两大权利对抗,沈公子认为有几成的把握?” 冷月将如今京城皇宫的形势分析的淋漓尽致,沈落依愣愣的看着她,却根本无力反驳。他不否认,这些的确是事实。 但是好友身故,他也不可能光想着如何篡位,却不给他一个说法。 似是看出了沈落依的不解和怀疑,冷月继续说道:“你认为,我有那个野心去争权逐利么?我想要的,不过是有他便是家!他死的不明不白,沈公子难道认为我还有心思霍乱天下?我要做的,只是完成亡夫的遗愿!挡路者,我不介意与之为敌!”冷月并未将话说得太过冷冽,只不过看着沈落依对自己的怀疑,她心生悲凉也只能以这样的言语来遮掩无力承受的哀伤。 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都要心痛难抑,但事实已成定局,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冷月,想必落依他不是这个意思,眼下我们要先把柒夜的后事处理了,接下来你要做的,我肯定会帮你!”冉钰忍不住出面圆场,在柒夜的棺椁前,发生这样的争执,恐怕也不是他想见的。 冷月眸子闪烁了一瞬,伸出纤细的指尖,沿着棺椁边缘慢慢落在封柒夜的脸颊上,那双干涩的眸子,专注而深情。 “你们先回吧,我想和他呆一会!” 冷月的话,令几个人同时看向她,许是明白她将一切都掩盖在表面之下,锦流年对着身侧的几人点头,低声说道:“钰,你们先回府,有事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嗯也好!如果要行动,记得算我一份!”冉钰再次郑重其事的对着锦流年说着,随后拉着还有些不愿的沈落依,便离开了王府。 见二人离去,锦流年回身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锦席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揽着他出门,结果下一刻手中却忽地落空,之间锦席城倏然跑上前,拉着冷月的一只手臂,澄澈的眸子内全是伤痛,低沉的语气蕴着心疼:“月月,你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虽然曾经他十分不喜欢封柒夜,只觉得是因为他把月月给霸占了!但是方才从他进来开始,他竟能明显的察觉到冷月身上传来沉寂的痛楚。特别是那凛然坚强的表情,让他看的愈发难受。 哪怕她哭,也比现在这样强撑要好! “我哭什么,别傻了!生死有命,我接受!”冷月身手拂开锦席城的手腕,眼底带着一抹感激,看着他说着。 锦席城憋着嘴,看了一眼躺在棺椁里毫无声息的封柒夜,忽然发了疯一样,上前揪住封柒夜的衣领,大喊道:“封柒夜,你起来啊!你起来啊,你看没看到,这么多人都为你难过,你快起来啊!” “席城——” 锦流年惊心的上前一把就拉开了锦席城,而冷月也立时上前,挡在了锦席城的面前。银牙紧咬,控制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情绪,声音冷肃:“出去!” “月月……” 锦席城双目赤红的瞪着冷月,他受不了她这样死寂般的表情,更无法接受封柒夜的死。即便讨厌他,却从未想过让他遭受这些。因为现在他终于明白,封柒夜的离去,带走的恐怕并非是他生前种种,还有冷月的心。 “出去——” 冷月低吼了一声,旋即就回身双眸紧闭,终究在锦席城的举动下,她的坚忍有些崩塌! 锦流年扣紧锦席城的手腕,随后在他还挣扎的时候,便大力的将他拽到了门外,随后衣袂翩飞,将门扉紧闭,挡住了锦席城的视线。 “二叔——”锦席城委屈的望着锦流年,话不成句。 锦流年拉着他,步伐稳健又不难看出沉重,走了一些距离后,放开锦席城,睇着他说道:“给她一些时间吧!席城,二叔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曾经你和她不可能,今后更没可能!如若可以,趁早离开泥潭,二叔的话你明白吗?” 锦席城执拗的梗着脖子看着锦流年,紧抿的唇角透着坚毅的情绪:“二叔,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让我陪着她!” “席城!”锦流年一声低喝,旋即又不忍的缓和了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对她感觉,其实无关情爱,说到底只是因为她帮助了你,所以你心生感激!席城,感激之情和爱慕之情你要分清楚!她自始至终都不是你的人,你不可强求!” “为什么……二叔你不是曾经说过,若是见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紧紧抓住,不要让她突然消失。我喜欢月月,不是感激,是喜欢!可你为什么又这样说,你没看到月月有多难受吗?我要陪她!” 锦席城说罢就要转身再次冲向大堂,身后的锦流年眼底冷光一闪,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手刀毫不留情的直接砍在他的后颈处。 伸手接住锦席城*的身子,锦流年凭空说了一句:“将少庄主送回锦澜山庄,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山庄半步!” “是!” 隐匿在周遭的暗卫,听到锦流年的吩咐后,如鬼魅般从一侧闪身而出,恭谨的对着锦流年颔首示意,便直接带着锦席城踏云离开。 锦流年望着消失在天际的人影,不由得悲叹一声,柒夜,你可知你的死,会给封夙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虽这样想着,但是锦流年依旧心底存着一分怀疑,按照他对封柒夜的了解,他不像是这样无能的人,单凭几只箭矢,怎么可能近的了他的身?! 灵堂内,剩下冷月孤身一人面对着封柒夜,棺椁之中,虽然封柒夜身死,但是麦色的脸颊依旧俊朗无俦,仿佛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冷月抚着他的脸颊,趴在棺椁的边缘,蓦地惨笑一声:“封柒夜,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很帅!呵,现在说起来好像有些晚了! 你知不知道,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你产生依赖的!或者说爱上了你!明明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你冷冽又可恶,还各种威胁我!时至今日,还真是天差地别!你的心也真是硬,就这么撒手人寰。你当初说会保我周全,可你还是食言了!虽然我并不害怕面对外面那些豺狼虎豹,但没有你,我连家都没有了!” 终于,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王府上空盘旋的悲伤气息,在这时似乎感染了冷月。始终没有哭过的她,此时边说边泪如雨下。 “封柒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时候,你肯定不会知道,那米粥全都是糊味!你这双执剑的手,用来给我做饭,还真是不适合呢!”冷月说着就拉住封柒夜的大手,第一次细细打量,手心和指腹上都是薄茧,摸着粗糙的手掌,冷月细声呢喃:“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被命运给送到了这,还这么幸运的和你结为夫妻! 而且,我从来没想过,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在我们之间刚刚开始情深的时候,就突然间离开!我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亲口说我爱你的机会!封柒夜,如果你是开玩笑,那么你赢了!起来吧,好不好,我以后再不会和你生气了!” 冷月眼底充斥着期翼,多么希望封柒夜现在突然间坐起身,然后脸上再次扬起邪肆的笑意,对着她说这是玩笑!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特别是失去之后,冷月才知道心底被掏空的感觉,令她生不如死!曾经,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生死相依,现在她面对封柒夜的离去,恨不得躺在这里的是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已经在自己心里攻城略地,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看着封柒夜毫无生气的样子,冷月水眸狠狠刮过蚀骨的痛苦,低声呜咽着,却也只能这样。 “王妃,贤王和墨王来了!” 正当冷月低声诉语的时候,门外的龙晴恰好敲响了门扉。听到她的话,冷月眉目一凛,单手擦干了眼泪后,声音不见任何异样,“请他们进来!” “是!” 转身回神落座在上首,眸子内一片清明。端起茶杯轻抿,以掩盖刚刚哭过的痕迹,门扉也恰在此时推开。 封亦晗一身素色的锦袍,见到房门内的棺椁时,眉头轻挑了一下。而墨王封凌霄,同样素色的长衣,紧绷的脸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冷漠不近人情。 “这…弟妹,节哀顺变!” 封亦晗望着冷月沁凉的表情,即便心中对此早有了解,但面上功夫还是下了很足。 “多谢贤王!” 冷月垂眸,清浅的语气,完全不夹杂个人仇怨。淡薄的不值一提。 “皇嫂,这次本王和贤王奉命调查皇兄身故一事,所以想请皇嫂通融,臣弟可否看看皇兄?”封凌霄语气平平,公事公办的态度,令冷月微微侧目。 一双清冷结了冰的水眸,如射出寒冰冷箭一样,直直的对着封凌霄,沉默的视线中,封凌霄也毫无惧色的迎头而上。 “墨王既然要看,那请便!但不要脏了亡夫的衣裳!”冷月生硬的话,对封凌霄并未造成任何不悦。不置可否的上前,封凌霄站在棺椁边,深沉的看着里面的封柒夜,也确实并未伸手触碰过。 “弟妹,这次事出突然,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皇兄之前虽与皇弟有些误会,但人走茶凉,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弟妹也别多想了!”封亦晗冠冕堂皇的话,惹来冷月的侧目。 俏脸挂着疲惫,水眸也如死灰般寂静*。对于他的话,冷月仅仅点头示意,根本不打算开口。 唯有双眸望着他看似悲伤的表情,闪过一瞬的讽刺。 “贤王,皇弟这里没什么线索,接下来不如去围场查探一番。本王已经派人严密把守着围场,你意下如何!”封凌霄冷淡的语气,封亦晗早已习以为常。点点头的同时,又瞬了一眼棺椁,暗中释放出劲气,察觉到的确了无生息后,才放心的说道:“也好!你顺便派人保护邪王府,莫要让心存不轨之人趁机作乱!” “嗯!” 封凌霄回身看了一眼冷月,对她点头示意后,便和封亦晗匆匆离开。当门扉逐渐关上的刹那,冷月清楚的看到,封亦晗的侧脸上,几不可查的闪过了一抹舒心的笑。 舒心?! 封亦晗,这才刚开始! 门扉之内,是龙晴沉默的静候。冷月沉吸一口气后,忽然说道:“龙晴,最近贺兰冷夏有什么动静?” 闻声,龙晴快速抬头,见冷月表情幽冷,立刻说道:“王妃,她最近都呆在侯府,没出过门。” “好!下午你陪我去一街!” 冷月望着棺椁,樱唇抿着冷肃的弧度。而龙晴闻此,眼底有些激动,“王妃,爷这里……” “让龙修时刻保护着灵堂,如有人敢来捣乱,杀无赦!”这一声命令而下,注定了邪王府中愈发严峻的形势。 冷月并未给自己过长的时间沉浸在忧伤之中,因为她知道,如若她停滞不前,那恐怕等她想要反击的时候,便已经晚了。 是以,当下午来临之际,冷月便带着龙晴走出了王府。门外时而驻足观望的百姓,见到冷月出来,开始纷纷指指点点:“快看,邪王妃出来了!” “天啊,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哼!一直听说王爷最chong爱的就是她,现在看来她也不过如此!” 百姓的不忿,冷月全部都听在耳里。但是她却无法上前与之辩驳。百姓永远都如水草一样,随波逐流毫无主见。 她即便上前争执,又有什么用处! 邪王狩猎中不幸而亡,这消息已经成为京城讨论最多的话题。所以冷月的所到之处,都掀起了一阵人声鼎沸。 龙晴跟在她的身边,阴冷的眸子看着周遭,转眸又睇着身侧瘦削的肩膀,却要扛起整个王府,心疼的无力呼吸。 整个京城的人,全部错怪了她。普天之下,最痛苦的,莫过于她。 “王妃,我们去哪?” 龙晴眼看着冷月前行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去往一街,不禁跟在她身边,疑惑的问了一句。 “侯府!” 言简意赅的回答了龙晴,冷月的步伐却愈发迅速。寒冬腊月,她仅仅身着一袭浅薄的素白长裙,冷风肆虐的吹拂着皓白的雪衣,好像极力要吹倒那抹纤细的身影。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侯府,冷月此次并未像曾经那样,等着门外的护卫禀报。而是直接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让龙晴将护卫丢在门外,两人鱼贯而入。 侯府中的下人,见到冷月的时候,呲目欲裂的看着她。不明白时至今日,为何四小姐又回来了!更何况,每次她一回来,府邸就要因此刮上好几日的阴风。让他们这群奴才,苦不堪言。 一侧的凭栏边,贺兰冷夏正百无聊赖的赏雪看梅,眉目流转间,看到冷月乍然出现在侯府的时候,惊的猛然站起,口中还呢喃自问:“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 “二小姐,你说谁?”一旁的婢女还不明所以的看着贺兰冷夏,顺着她的眸子看去,就只看到拐角处一抹白色裙摆闪过,更是不解。 贺兰冷夏垂眸暗思,眼神转了转,忽而一笑:“你去膳房看看银耳莲子汤做好了没有,一会送到秋水阁来!” “啊?二小姐,你要去找大小姐吗?可是……” 婢女疑惑的看着贺兰冷夏,银耳莲子汤明明是二小姐要食用的,现在竟然让她送去秋水阁,难不成她要给大小姐?! “别多问,只管照办!动作快点,迟了要你好看!”贺兰冷夏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随后提着厚重的裙摆,就脚步匆忙的走向了与之相拒不远的秋水阁。 冷月旁若无人的来到贺兰绝的书房,见门口正站着管家明福,直直走上前。 “四…邪王妃,老奴见过邪王妃!” 明福结巴了一瞬,看到冷月的出现,面色十分惊讶。尤其是她大冷天,穿的如此单薄,看的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让开!” 明福张着嘴,看着冷月不同往日的表现,一时竟然忘了回话。而后当他回过神的时候,身后的门扉早已经被人推开。 “诶,四小姐,使不得啊!”明福胆战心惊的回身,奈何房门快速的开阖后,又狠狠的在他面前砸上。 明福还想着敲门,就听里面传来贺兰绝的声音,“无妨,你先退下吧!” “是,老爷!” 明福转动着眼珠,放慢了脚步想要听听房内的动静,然而当一直狼毫‘嗖’的一声从窗口飞出的时候,明福险些吓得跌倒在地。 不禁连滚带爬的逃离了书房,随后心中打定主意,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夫人! 贺兰绝看着冷月不请自来,特别是发觉她眼底明显挂着青黑色的疲惫时,声音缓和:“操办后事,要多加注意身体!” “侯爷,看来你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死是吗?”冷月在书房中踱步,幽黑的深瞳没有一点光泽,黑如深渊。觑着贺兰绝语气却十分肯定。 “你这叫什么话!老夫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你还是想想自己的退路吧!”贺兰绝冷哼一声,对冷月的话好似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闻言,冷月自若冷笑:“是吗?那看来侯爷还真是会掐准时间,难道你刻意在他们进入森林之际,将我引出围场,目的仅仅是谈论端尔岚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那敢问侯爷,当时在围场之外,你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又代表的是什么呢?” 章百二一:拿下一街! “那敢问侯爷,当时在围场之外,你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又代表的是什么呢?” 冷月暗含嘲讽的话,贺兰绝闻声表情一窒,但旋即就冷笑:“代表什么?不论你多么不想承认老夫是你的父亲,但这是事实!老夫只不过提醒你,有朝一日若是在外过不下去,侯府依然可以给你一片栖身之所,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老夫也是一样!” 贺兰绝的话,似是很有道理,但是冷月心中却始终认为,他不像是会这样突发善心的人,更何况他还口口声声说着恨端尔岚。 但冷月并未过多反驳,跃过桌案望着贺兰绝,神色转而变得有些悲悯,低柔的嗓音蓦地说道:“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女儿?” 因冷月忽然转变的神色,贺兰绝明显一愣,眯起眸子正色的打量着冷月,不知她此举何意。就在他心怀疑惑的时候,冷月凄然一笑,望着贺兰绝说道:“如果我娘还在世,一切就不会是今天这幅模样。你所以为的歼/夫,其实不过是一个大夫,暗中跟着我娘,为的就是医治她身上的朱砂泪!” “你说什么?” 冷月的话,竟让贺兰绝震惊的站起身,速度之快甚至晃了晃,离开书案边,怔怔的看着冷月,“你再说一遍?什么朱砂泪,这怎么可能?” 睇着面前的贺兰绝,冷月摇头失笑:“你连事情的真相都没有查明,就恨了她这么多年,你只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你对我娘和其残忍!” 冷月期期艾艾的神色,即让贺兰绝惊讶,同时连一旁的龙晴都疑惑的蹙起了眉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可能,不会的!”不可否认,冷月的话的确对贺兰绝造成了冲击。有些惊愕的连连摇头,而冷月眼底精光乍现后,猛地甩袖转身,坚毅的背影看在贺兰绝眼里,却有些强壮镇定的感觉。 旋即,冷月向前迈步,微微轻晃的身子,又站定在两步之外。侧头回眸,望着贺兰绝,“你真真恨错了!” 呼啦一声,在冷月话音落下后,她双手猛地拉开书房大门,踱步离去。书房内,冷风倒卷,一地冷肃寂寥的风声,吹拂在贺兰绝的心头之上,只感觉冷汗涔涔。 而他因震惊错愕之际,却没发觉,自己常年来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早已消失不见! 冷月带着龙晴来去匆匆,当两人踏出侯府大门之际,身后凭栏拐角处,贺兰冷春一脸阴狠的望着她的背影,随后快步跟上。 几人先后离去后,贺兰冷夏身边伴着婢女,慢慢从偏厅内走出,婢女一脸不解的低语了一句:“咦,四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次办事手脚麻利点,再这么慢,就不用你伺候了!”贺兰冷夏愣冷冷的瞥着婢女,要不是她来的太慢,自己想必早就劝动了贺兰冷春了。 贺兰冷春这女人,冲动又无城府,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最是容易利用的人! 四妹,你也不要怪我,谁让你偏偏要与贤王为敌! 从侯府走出之后,龙晴时不时的打量着冷月,见她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又忍不住暗道,难道自己多心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就在龙晴还暗自思量的时候,就听冷月一声低语。不禁有些诧异,眨巴了两下眸子后,试探道:“王妃,你对贺兰绝……” 话已问出口,龙晴又发觉不知该如何表达。她总不能问王妃,是不是打算接受贺兰绝了吧! “什么都没有!方才的一切都是编的!走吧,去一街!” 冷月并未多加解释,说罢脚下匆匆的就走向一街的方向。龙晴自知她现在心情不好,也只能闭口不言,该说的时候,王妃不会藏着的。 * 一街,一如既往的人头攒动,当冷月和龙晴刚刚到达古玩店铺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站定,冷月眸子内闪过流光,嘴角凛冽扯动:“解决掉!” “是!” 冷月信步走入古玩店铺,而龙晴却向前走去。贺兰冷春一路跟着二人来到一街,当看到冷月走进古玩店的时候,有些不解,又发觉龙晴竟然没有和她一起进去,站在原地暗自猜测着。 眨眼间,龙晴的身影就消失在一街中,贺兰冷春想也没想,一咬牙就奔着古玩店而去…… “贺兰姑娘,你终于来了!” 幽闭的内堂内,卓文浩面色有些激动的看着冷月,见她面色不佳,又关心的问道:“贺兰姑娘没休息好吗?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没什么,让卓公子久等了!”冷月垂眸,一副大家闺秀的举止,完全看不出她正承受着丧夫之痛。 “那就好!在下近来也听说了邪王的事情,不知可有影响到贺兰小姐?” “……”冷月心口一窒,好不容易被她压在心底的疼痛,又有些苏醒的迹象。但是为防卓文浩发觉,端起面前的茶杯轻饮了一口后,展露笑颜:“没有!卓公子应该知道,侯府和邪王妃的关系并不融洽!更何况邪王出事,本也和侯府没什么关系,又怎么会影响到我!” 闻声,卓文浩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知贺兰小姐今日前来,可否带来了好消息?” 卓文浩试探的语气,当看到冷月唇齿含笑,单手放在桌案上的时候,不禁更加激动难抑。特别是看到冷月摊开的手掌心中,正躺着一只平滑的白色凝脂玉佩之际,瞬间就瞪大了眸子。 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接着内堂微弱的光线,清楚地看到了玉佩上明显的‘贺兰’字样时,顿时整张脸笑成了桔花。 “这…贺兰小姐……这……”激动的话不成句,卓文浩指着冷月手中的玉佩,甚是激动还带着一丝轻颤。 冷月手心慢慢合上,旋即幽深的眸子望进卓文浩的眼底,“卓公子不会不认为,封夙侯爷的随身玉佩吧?!” “认得认得!贺兰小姐,这…这可是侯爷的意思?” “那是自然,不然爹爹贴身佩戴的玉佩,又如何能落在我的手里!你应该明白,很多事情爹不好出面,所以以后每次也只能我来跟你碰头!卓公子没意见吧?”以退为进,冷月反问的语气,让卓文浩立刻猛地摇头。 “没意见没意见!一切以侯爷的意思为重!那这玉佩……”卓文浩心中明了,既然她能够拿着侯爷的玉佩前来,自然是要用此作为信物的,而且这也充分说明,他不打算再和贤王合作。 一想到卓家十几年来都办不成的事情,没想到最后在自己手里变成现实。卓文浩整个人如沐春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冷月冰凉的眼底瞬了一眼卓文浩,旋即轻笑出声:“卓公子何必这么心急!这玉佩是爹爹让我拿给你作为信物的,但是相信卓公子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这件事按照爹爹的意思,你暂时不可对人言,待时机成熟的时候,爹爹自然会来找你!” “好。都没问题,在下一切按照侯爷的规矩办事!” 此时的卓文浩,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所以不论冷月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恐怕都会万死不辞的答应下来。 而这也恰好促成了冷月即将要办的事! 另一边,当贺兰冷春刚刚踏入古玩店铺的大门之际,身后忽然一股力量,将她从里面拽了出来。一声惊呼还来不及出口,整个人就被人从后面堵住了嘴巴,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声音:“小姐,老爷都说了不让你乱跑!你现在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京城实在是有碍观瞻!” 京城贺兰冷春在几个月前就变成了京城人人谈论的笑柄,而身后龙晴的一句话,就引得街上和店铺内的人纷纷看向了两人。 发觉是贺兰冷春的时候,众人的眼神从不解变成了嘲讽,三五人簇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家小姐不懂事,惊扰了各位!”龙晴一边点头对着所有侧目的人抱歉,一边将贺兰冷春拉向了店铺外的小巷之中。 如此,店铺内的客人和路面上的行人,在一阵唏嘘声中渐渐散去!小巷之中,贺兰冷春惊恐的回头,当看清楚身后的人时,尖锐的嗓音喊道:“是你这个践人!” ‘啪——’ 龙晴冷笑的狠狠掴了贺兰冷春一个嘴巴,在她惊惧不可置信的神色中,笑着说道:“贺兰大小姐是不是永远学不会如何说话?如果学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教教你!身为千金小姐,嘴巴这么臭,看来也只能入得了山贼的眼了!” “啊,你…你竟敢打我!你个该死的……” ‘啪——’ 又是一巴掌! “你个贱……” ‘啪——’ 接连三巴掌,龙晴感觉自己的手心和手背都开始发麻,终于贺兰冷春捂着脸,眼底闪过怯懦,恨恨的望着龙晴,却再也不敢说话! “这样不就好了!非得等人教训了你,才知道安分守己!贺兰大小姐,按说你是侯府嫡女,怎么就永远都学不乖!这么多年你学的知书达理,都哪去了?”龙晴抱着双臂,眼前狼狈的贺兰冷春,似乎取悦了她。 她方才掌掴,三个巴掌接连打在了她的左脸上。此时贺兰冷春狼狈的捂着脸蛋,猩红的五指印从她的指缝中透了出来。 “你…是贺兰冷月那个贱…让你这么做的!”想要骂冷月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当看到龙晴又抬起来的手臂,贺兰冷春这次倒是乖乖的闭了嘴。 “收拾你,还用王妃吩咐吗?贺兰冷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真的很蠢,蠢到极致了已经!” “你……” 似乎不敢和龙晴硬碰硬,贺兰冷春只能用恶毒的眼光,死死地看着龙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底的愤恨。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说实话,若不是怕你坏了好事,你以为我会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贺兰冷春,我想提醒你一句,当初你在侯府中是如何欺负王妃的,你应该没忘吧!”龙晴说着,噙着冷笑的脸就慢慢凑近贺兰冷春。 而她的举动,让贺兰冷春退无可退的直直抵在身后的小巷墙壁上,四下看了看,声音有些发抖:“你……你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杀你,你还不够资格!不过,贺兰冷春,说你蠢真的不是冤枉你!当初王妃说要让你替嫁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对她恨之入骨的心情!怎么,难不成没嫁给我们王爷,你现在倒是恶从胆边生了?”龙晴原本想暗讽贺兰冷春,却无意间提到了封柒夜。 与冷月同样,全然被封锁在内心深处的沉痛,因一句话,就有些撕裂般的疼。但龙晴却紧咬牙关,她的难过不能暴露出来,因为现在整个王府需要她,王妃更需要她! 并未察觉到龙晴情绪上的变化,贺兰冷春反而因她的话,有些激动的咬牙切齿的反驳道:“你还敢说!当初若不是贺兰冷月,我又怎么会有今天!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一心求死,若不是遇到了……” “停!我没心思听你的故事,你那点破事,我们都了如指掌!只不过,贺兰冷春,我有必要告诉你,你之所以会被人丢去荒郊,的的确确不是我们王妃做的,因为……” “你胡说!你是她的奴婢,自然会帮着她来说话!” 龙晴话还没说完,贺兰冷春就蓦地开口打断了她。双目中迸裂出的恨意,让龙晴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竟然恨的如此深。 看来她有必要和她说清楚了,毕竟能够解决掉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闭嘴!”龙晴恶狠狠的睇着贺兰冷春,早就知道她曾经嚣张跋扈,欺软怕硬。如今看来,不论她经历了什么,这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龙晴的低吼,让贺兰冷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的确是害怕,特别是在这幽深的小巷中,她怕自己被害都没人知道。 “贺兰冷春,你这脑子还真是不够用!难怪只能当一个受害者,因为你根本就是活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王妃当初要害你,她为什么要用那种最明显的方式来做?让你替嫁,最后又把你丢去荒郊,你难道不觉得这根本说不通吗?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把这样的麻烦惹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让所有人对你唇枪舌战的讨伐?你即便再笨,难道这样的道理你会想不通?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当初王妃的的确确是想让你替嫁的,这点毋庸置疑!因为赐婚之后的三天内,侯府中一直有人潜伏在清雅苑,所以她和你之间的小秘密,我们早就了如指掌!这也是为什么,大婚当天,你们两个明明要替换的喜轿,却最终没能掉包! 你应该知道我们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睛下做这种小动作。所以,当初在大街上,王妃确实找好了人要给你们制造混乱,以方面你们调换,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说实在的,我挺可怜你,因为当初我们将王妃抬回了王府后,你的喜轿就被人丢弃在路边,而就是在那短暂的时间中,你就被人给抬走了!至于抬走你的人……” 龙晴一席话说得冗长,即便她也不想和贺兰冷春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但是为了让她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龙晴还是这么做了。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一定是贺兰冷月让你这样说得,你想骗我,没门!”贺兰冷春呲目欲裂的瞪着龙晴,不是她不愿相信,而是她根本就不相信。 她不能想象,如果现在告诉她从一开始害她的人就不是冷月,那到底是谁!兜兜转转这么久,难道她还不能为自己报仇吗? 这不公平,她知道自己平日骄纵,但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如今自己变成不洁的女子,京城又闹出那么多是非,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骗你?没那个必要,你若是有脑子,就应该明白,王妃从未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根本算不上对手!贺兰冷春,好好想一想,我们家王妃有害你的必要吗?一句话告诉你,若是她想害你,你早就活不成了!王府高手云集,你以为杀你还有什么难的? 你用你那核桃大的脑袋好好想想,究竟你真正的敌人是谁,而你平日里,每次生气发火,冲动行事的原因,究竟是从何而来!若我猜的不错,你今日跟着我们出府,应该不是出自你个人意愿吧?若是没人在你耳边吹风,你会跟过来吗?” 龙晴的话点到即止,她不认为自己由告诉她真相的必要。她错怪了王妃这么久,如果今日她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还不能让她清醒,那她不介意找个深夜,直接潜入侯府将她杀了以绝后患! “不会的……你…我……” 贺兰冷春虽然愚蠢,但是龙晴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总归还是能够听明白的。前后想了想,又话锋一转:“不可能!谁说贺兰冷月没有害我的必要,当初我那么欺负她,说不定她早就对我怀恨在心……” “嘁,你以为我们王妃跟你一样爱记仇?你当初那点小把戏,你以为王妃放在眼里?别逗了,贺兰冷春,如果你执意要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今日这三个巴掌,算是我对你的警告,以后别打我们王妃的主意!若你还是想不通,还认为是王妃害了你,那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直接杀无赦!” 龙晴说完,阴狠的杀气在脸上一闪而过。真真实实的杀意正浓,让贺兰冷春整个人都抖的不成样子。 惧怕龙晴是其一,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她发觉,龙晴的话,竟然让她毫无反口的余地。她说的在理,就算她想否认,也根本找不到借口。 她说的没错,贺兰冷月如果存心想害她,又何必这样弯弯绕绕!当初下嫁的事情,最终的确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贺兰冷月,但是回想起她们第一次对峙的时候,她似乎真的疑惑过!当时她的表现,甚至被自己认为她故意做戏,但听了龙晴的话,贺兰冷春的脑袋终于有些开窍。 特别是龙晴那句话,让她惊讶的发觉,好似每次她冲动的时候,的确有人在耳边吹风。而她办事从来不过脑子,竟是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贺兰冷春孤零零的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远处龙晴踏雪的声音逐渐微弱,似乎有一句话在巷口之外传来:“贺兰冷春,冲动的后果只会害人害己!静心想一想,你到底中了谁的圈套!” * 卓文浩连连搓着手,看着冷月时而松开时而紧握的手心,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一紧一缩的。等了半饷,也不见冷月有任何表示,卓文浩着急了。 “贺兰小姐,可还有其他的问题?” 卓文浩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旋即就发觉冷月扬眉正色的望着自己。在她黑白分明,清幽澄澈的眸子下,卓文浩竟感觉有些无所遁形。 眼神不自然的开始闪烁,身前互相揉捏的双手,似乎透露了他的紧张。冷月观察着卓文浩的表现,不疾不徐的慢慢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诶,等等!贺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卓文浩猛地上前就冲到冷月的身边,双手大开挡住身后的门帘,不让她走出去! 冷月眸色轻轻的瞥了一眼卓文浩,继而声音幽冷:“怎么?卓公子是想要动粗?” “贺兰小姐,你误会了!这事情还没谈妥,怎地就突然要走?若是在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贺兰小姐大可提出来?” “呵!卓公子贵人多忘事,我也就不打扰卓公子的时间了!毕竟,侯府并非是什么人都能高攀的!”冷月清冷的语气,卓文浩眼神转了两圈,突地拍了一下额头,“哎呀,贺兰小姐,是在下的错!你请坐请坐,接下来咱们就谈谈这一街的事情!” 卓文浩的小心思,冷月看的明明白白,而她这招空手套白狼,在日后卓文浩发觉事情真相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 见冷月俏脸上挂着讥讽,卓文浩连连赔笑说道:“贺兰小姐,您看在下这脑子!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在下的错,您别生气,在下还仰仗您帮着给侯爷美言几句呢!” 卓文浩的谄媚,冷月的清冷,形成了鲜明对比。谁最先低头,谁就是输的一方。显然,此时卓文浩根本不知道,自己将来输的一败涂地! “我还以为卓公子说过的话不作数,如若是这样,那爹爹也说了,彼此之间诚意不足,就无需联手的必要!” “没,这个绝对没有!贺兰小姐果真误会了,我卓某并非那样过河拆桥之人!别说是一街,只要侯爷能够帮我,整个京城送给他都行!” 大吹大擂的卓文浩,没看到昏暗的内堂中,冷月脸上划过的冷光。笑嘻嘻的对着冷月说了一句“稍等”后,卓文浩就起身走向了内堂一侧的房门。 回身看了一眼镇定从容的冷月,一咬牙推门而入,将整个一街的账簿全数抱了出来! 冷月镇定的落座,对于卓文浩的举动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越是这样,卓文浩的心里越是没底。早知道方才他就不装了,若是因此导致他们之间的合作产生嫌隙,那真是得不偿失。 为了能和侯府合作,就算给出一街,等他回府跟爹爹说明真相,也必然会得到更多好处的。毕竟爹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他却做到了。 “贺兰小姐,这些是咱们一街所有店铺的账簿!总共三十五个店铺,每日的盈亏收益都在这上面写着,这些就当做在下给侯爷的见面礼,日后若有任何需要,贺兰小姐随时开口!”卓文浩如是说着,随意瞥了一眼,看到账簿上还挂着灰尘时,有讪笑的挥袖拂去尘埃。 “就这些吗?”冷月看着眼前十本落了灰尘的账簿,转眸就挑眉看着卓文浩。一街若是三十五家店铺,账簿竟然只有这些?! 卓文浩干笑一声:“这……呵呵,不瞒贺兰小姐,在下可能真的不是经商的料!这账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查看了,终于其他铺子,待侯爷命人接管后,可以好好整理一番!其他的都原封不动的交给您了!” 冷月状似随手掀开账簿,看了一眼上面记账的日期,竟是一街刚刚被卓家占有的那天。眼看月余的光景,这卓文浩应该是从未看过账簿才对! “贺兰小姐…那玉佩……” 卓文浩惦记着贺兰绝的玉佩,谄媚的表情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是卓家的公子。为了权势,为了地位,打肿脸充胖子也在所不惜。 冷月张开掌心,平滑温润的玉面,润泽的光芒闪烁,卓文浩一激动,正要伸手去拿,却见冷月又合上了掌心。 “贺兰小姐,这是何意?莫不是反悔了?!”卓文浩冷下脸颊,有些质问的语气,让冷月啼笑皆非! 转眸不无讽刺的神色暗暗打量卓文浩,低语反问:“卓公子,单单这些账簿,怕是证明不了一街的主人吧!” 这话一出口,卓文浩才惊心发觉,这贺兰冷夏不好糊弄。这一刻,不禁开始正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传话之人,断然不会知道太多,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和她周/旋。 但现在一听她这样的话,卓文浩忽然有些踢到铁板的感觉。神情晦涩的在冷月的脸上和她手心来回巡视。沉默的时间里,整个内堂仿佛掀起了无声的对抗。 冷月不卑不亢,眸子中的漆黑的色泽令卓文浩深陷其中,原来她并非只是个草包美人! 终于,少顷过后,卓文浩朗声大笑:“哈哈哈!没想到贺兰小姐也是蕙质兰心的女子,看来侯府的女子也不可小觑。希望贺兰小姐海涵,对在下的试探之意,不要心怀怨怼才好!”卓文浩将自己的小心思解释成试探,而冷月也是聪明人,借坡下驴她也会。 一展笑颜,点头道:“原来卓公子还是不相信我,若是这样,那不如我找个机会,让爹爹亲自来和你说吧!” “不必了!” 这次,卓文浩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打断了冷月,旋即深沉的睇着她,右手伸进前襟之中,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牌,随后又伸向袖管中,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纸张。 “贺兰小姐,这是一街所属的令牌!这些是一街店铺所有的地契和商铺许可,全部都是由户部直接颁发的!大可放心!” 卓文浩的话,侧面让冷月了解到,原来卓家的爪牙已经眼神至皇宫的各处。户部是皇宫六部之一,整个王朝所有的事情全由六部分工完成,没想到卓家竟能轻而易举的拿到户部的许可和地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多谢卓公子!最后还有一件事,按爹的要求,你们之间的关系,暂且不要透露出去,即便是你的父亲也不行!而且,麻烦卓公子让一街所有店铺内的杂役和掌柜全部撤离此处。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爹爹害怕被有心人发觉,所以还请卓公子见谅!” 卓文浩紧盯着冷月手中的玉佩,对于她的话,想都没想就满口应承:“好说!这些都是小事,现在白日动静不宜过大,待晚上天黑下来,我就命人全部撤离。从今后这一街就是你们侯府的了,在下绝不会反悔!” “有劳卓公子体谅!未来的一段日子,希望卓公子尽量不要出现在一街,毕竟更换主子,一街之中按照爹爹的意思,恐怕要整顿一番,所以……” 冷月连连提出几个难题,但卓文浩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只一心想着终于大功告成,可以高枕无忧了,“放心,一切按照贺兰小姐安排!” “那好,卓公子,合作愉快!” 终于,当卓文浩已经焦急的沁出汗珠的时候,冷月才缓慢的将玉佩递出,卓文浩一下子夺过玉佩,放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贺兰小姐,不知可否赏脸一聚,这件事全凭贺兰小姐的帮忙,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好听的话,卓文浩这时候眼底也闪过淫/光,这贺兰冷夏的确是天姿绝色,他看的久了,都忍不住产生翩翩遐想。 “事情已成定局,也不急于一时,相信卓公子更希望我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带回府告知爹爹吧!” 冷月反口的挑眉,顿时卓文浩点头如捣蒜:“没错!还是贺兰小姐想的周全!那在下等过些日子,在相约贺兰小姐一聚!” “卓公子请便!” 将一街彻底都转手他人,卓文浩虽然心底有些不舍,但是这一切他自认为值得。十几年没人能搞定的冷硬派贺兰绝,就这么暗中与他联手了,想必等这消息放出去,各方人马一定会对他卓文浩刮目相看。 到时候,就算是大哥和二哥也再不能小瞧了他!说不定,到最整个卓家都会是他的囊中物! 卓文浩已经将一街交给冷月,便也没有任何停留,两人的角色至此互换,冷月静静坐在内堂中,亲眼目送着卓文浩离去。 樱唇在门帘放下的一刻,闪现了杀伐的笑意。 一街还在正常营业中,所有宾客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而就在当晚,暮霭沉沉的时候,整个一街也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在所有店铺打烊后,那些店小二和掌柜的,全部包袱款款趁夜离开。 从翌日开始,整个一街竟被军营士兵封锁,这消息让不少人都为之惊诧。 * 深夜来临,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一街上空空如也,龙晴早已趁乱来到了古玩店铺的内堂。此时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两个人分别抱着账簿,回到了王府。 王府门外,侍卫见到冷月回来之际,四个人的脸上都闪烁不迭,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让冷月清晰的看到了他们闪躲的视线。 “你先回清雅苑!”冷月说着就将手中的账簿全部交给龙晴,吩咐了她一句后,便径直入内。途径几名侍卫身边的时候,冷冷的瞥了一眼,旋即踱步而入。 龙晴一一打量几人的神色,见到其中一个十分蹊跷的不敢看她,顿时心中有了主意。但也什么都没说,先将账簿送回了清雅苑。 冷月快步走向灵堂的时候,还没入内,就听到水梦华尖锐的喊声:“你个狗奴才,还不赶快起来!若是耽误了王爷的性命,小心本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声,冷月整个人刹那间被笼罩在一片阴森可怖的气息之中,散体而出的戾气,令人闻之却步。 果不其然,冷月不声不响的走到灵堂门外的时候,就见原本偌大略显空旷的灵堂,此时竟然聚满了人。三十多名下人都手执长棍,对着保护在棺椁前面的龙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背对着门扉,所以并非察觉冷月的进入。而走进的时候,冷月才看到,水梦华身边竟然站着一个大夫,看样子头发花白,还有长长的胡须,身上还穿着飞禽鸟兽补子的太医服,看样子是宫里来的人! 龙修满目冷肃,手中拿着已经出鞘的长剑,正和水梦华等人对峙着。看眼前的情形,他始终不动手,应该是为了保护棺椁。 三十多名的下人拿着长棍在一侧待命,水梦华和柳媚如又咄咄逼人的站在他的前面。冷月简单的瞬着眼前的场面,就知道龙修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 “谁准你们进来的!” 冷月一声低沉的嗓音,如幽灵般出现在灵堂内,原本嘈杂的一切瞬间变得静谧无垠。所有人都回身看着冷月,见她背门而来,踏着清幽的步伐,俏脸阴沉森冷的觑着所有人,一席白裙更是衬托着门外浓重的黑幕。 “你这叫什么话?这里是王府,谁规定我们不准进来了!王爷如今尸骨未寒,这个狗奴才就想要造反,难道还不应该教训吗?”水梦华对冷月的厌恶早已根深蒂固。此时再没有曾经惺惺作态的样子,满目鄙夷的望着冷月,反口相讥。 冷月闻言转眸看着面带煞气的龙修,“本王妃出府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 龙修恭谨颔首:“如有人擅闯,杀无赦!”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该杀的一个都不用留!今日所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全都送他们去陪王爷吧!”冷月清清淡淡的语气,却是说着最血腥的话。 与龙修对峙了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任何进展,此时却因为冷月的一句话,龙修忽然间长剑凌空,刀光剑影闪烁着刺目的冷光,眨眼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水梦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溅在自己的脸上,抬手擦拭了一下,入目的血红让她蓦地惊骇。 “贺兰冷月,你竟然敢……” 有冷月在旁坐镇, 龙修便可以心无旁骛的杀了眼前这些碍眼的人。身为王府的下人,竟然会因为水梦华和柳媚如的命令和他作对,这些人绝不能留! 一旁始终不语的柳媚如,见龙修正狠戾的对着下人手起刀落,而水梦华和冷月又面面相觑的对峙着,趁此机会,柳媚如悄悄移步,自以为没人发觉的时候,拉了一下那太医的衣袖,随后眼神对着棺椁示意着,两个人视线交汇,很快就向棺椁走去。 章百二二:新官上任! “水梦华,今非昔比,如果你们执意要拿自己的性命与我对抗,我又何不成全你们!”冷月一双剪水眸中,透露出杀伐冷意的戾气,负手而立的姿态,一身淡薄的素白长裙,在森冷的灵堂之中,那姿态仿佛深渊边的一株白莲,神色冷厉,而身后则是万丈深渊。 水梦华晦涩不迭的望着冷月,以前只觉得她是纸老虎不足为据。但是邪王意外身故,她表现出的掌控力,却又这般明显令人心惊。 龙修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斩杀了多名王府下人。血色蔓延的灵堂内,门外越来越凛冽的飓风刮在每个人的脸上,被龙修骇人的举动吓得不敢上前的下人,手中拿着长棍时进时退,拿不定注意之际,还不忘看向水梦华和柳媚如的方向。 趁着冷月和水梦华对峙之际,柳媚如悄然拉着所谓的太医,走到棺椁面前。嘈杂的氛围中,只听她说:“你快看看!快点!” 太医闻声连连点头,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刀具,一手按在棺椁边缘,另一手拿着刀就要伸入其中。 水梦华站在冷月对面,也恰好发现了柳媚如和太医的举动。心中原本就对王爷的身故有所怀疑,此时不禁上期一步,作势要对冷月动手,由此来牵制她的视线。 龙修身边将身后一个正要偷袭的下人猛地砍杀后,转眸就见到这样刺眼的一幕,实在很难相信,这些曾经王爷健在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女子,现在竟然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脚尖点地,龙修飞身一跃,长剑在空中闪着锋利的寒芒。直直对着那名太医而去。反观冷月,当水梦华在她面前伸出手,要揪住她长发的时候,冷月早对身前和身后的一切有所察觉。 当水梦华自以为是的想要牵制住冷月,却根本没想到她藕臂平伸,对着自己的脸蛋就是两个狠戾的巴掌,随后毫不留情的一脚,竟然让水梦华趔趄的后退,径直撞在了不远处的门扉上。 柳媚如听到声音,方一回眸,就感觉眼前白影一闪,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那太医杀猪般的嚎叫响在整个灵堂之中。 后退了几步,柳媚如惊魂未定的望着太医的方向,入目的一切,让她险些夺路而逃。什么时候贺兰冷月竟然这么厉害了?! 正在空中的龙修,见到冷月蓦然出手,落地后心中也渐渐平稳。眼中看着冷月的神色,更是充满了感激和信服。 当他看到那太医手中拿着的银刀时,就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冷月黑幽的美目之中,染上点点赤红,脸颊上也沾染了几滴鲜血。冷眼望着太医抱臂躺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波澜不惊中又充满了杀气。 “好大的狗胆,身为太医还这么不懂规矩?”冷月平波不惊的语气,仿佛说着不值一提的事。但是她越是这样平静,就让水梦华和柳媚如越是害怕。 因为,她竟然能在挑了太医手筋的同时,还能如此平静的说话,到底让她们小看了! 冷月手中把玩着从太医手中夺下的银刀,回眸瞥了一眼从地上狼狈起身的水梦华。旋即俏脸上寒霜冷笑,睇着棺椁不远处的柳媚如:“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王爷动手?你当本王妃死了不成?” 柳媚如看到冷月莲步微移,心中惊惧的又是后退了两步,强壮镇定的看着冷月,说道:“王妃这是什么话?我让太医过来,无非是想确定一下王爷是否还有救,但你这样的举动,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了!” “用心?他死了快十二个时辰了,你现在带人来,究竟是看他还能不能救,还是想看看他到底死的彻不彻底?太医是吗?如果他真的是太医,龙修,送他去皇宫,让父皇定夺此事!”冷月说着就斜睨着地上哀嚎不已的太医,狂狷冷肃出口。 “不…不…王妃饶命,饶命!” 太医满头大汗的看着冷月,抖着身子就跪在地上,还想要说话,一旁的柳媚如却突然尖声喝斥:“你闭嘴!没用的东西!” 龙修站在棺椁一侧,犀利的眸子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当冷月的吩咐出口时,他便作势要上前拎起太医,但柳媚如忽然打断他的话,冷月心中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单手抬起,制止了龙修的动作。继而冷月眸子闪现锐利的光芒,灼灼如耀的睇着神色晦暗难测的柳媚如,语气低沉:“龙修,把他的头砍下来,明日挂在城门之上。本王妃要让封城所有人了解,暗害邪王的下场是什么!” “不要啊,王妃饶命啊!草民不是太医,不是啊!王妃,草民是受人之托……” 太医惊恐的在地上拖着膝盖,刚刚靠近冷月的脚边,就被她一脚掀翻在地,表情一闪而过的乖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你能活着离开,想必将此事托付给你的人,也不会让你好过!所以,本王妃提早送你一程,不用谢!龙修!” “啊——如夫人……救……呃!”太医转头正要向柳媚如求救,却不料龙修的动作更快。手起刀落,长剑在夜里划破长空的声音,令人脊背生寒,柳媚如和水梦华更是脸上闪过不可抑制的恐惧。 可怕,她太可怕了! 此时的灵堂内,哪里还有沉寂和冷肃,几乎横尸遍野的场面,即便是沙场也不过如此。 狂狷,邪恶,乖张,阴狠,这就是冷月! 龙修单手提起太医死不瞑目的头颅,厅内墨石玄纹地面上几乎血流成河。柳媚如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冰冷之中,就连呼吸都变得刺凉无比。 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的寒冷! “王妃——” 当龙晴姗姗来迟,方踏入灵堂时,就见到这样一幅景象,顿时担忧的走到冷月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安然无恙,心头才落下大石。 “龙晴,传令下去!从此刻起,直到王爷入土为安,若再有人胆敢擅自闯入灵堂,不论是谁一律杀无赦!杀了人,有本王妃顶着!”冷月神情肃穆,如此透着猖狂的话,被她说的真真切切。 这个时候,身在灵堂之中的人,没有谁还敢怀疑她的能力。而水梦华脸色苍白的看着冷月,不甘心的喊道:“贺兰冷月,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王府根本由不得你做主!” 龙晴怒了,本来就对水梦华十分不待见的她,气势冲冲的就要上前,还还和冷月错身而过,就被她伸手挡住。 冷月清冷的表情,瞬也不瞬的望着水梦华。见冷月走向自己,水梦华不由自主的又想后退,奈何身后就是冰凉冷硬的门扉,她退无可退。 冷月素手慢慢抬起,在水梦华惊愕的表情中,冰凉的银刀已经轻轻挑起了水梦华的下颚。感觉到那刺骨的寒凉,水梦华一动不敢动,生怕那锋利的刀尖伤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 “由不得本王妃做主,难不成还要由你来做主吗?水府不成器的三小姐,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下药的本事,还有你自以为是的头脑,就能在王府取得一席之地?如果不是念在水无忧的面上,上次你在砧板上给我下药,结果却害到灵儿的事,我早就要你死了!” “你…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水梦华闪烁其词的视线,在冷月看来无非是做贼心虚,她若是没有十成把握也不会这样说。当初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那么巧合,就连龙晴都被刘管事给叫走,而偏偏事发之后,水梦华就带着封柒夜过来。至于后来,她仔细了解过王府膳房的规矩,菜色都一样,唯独砧板所用不同,加之水梦华是水家的人,百年医药世家,下毒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听不懂最好!这是最后一次我与你好言好语,下次若再惹到我,你的下场不会比其他人好!”冷月带着威胁之意,但是此情此景,却偏偏让人觉得她必然能说到做到。 这下,柳媚如和水梦华大气都不敢出,她们带过来的人,眨眼间就被杀了三分之二,难保冷月待会不会对她们下手。 柳媚如冷冷的看了一眼水梦华,随后便率先离开了灵堂。并且于当夜,包袱款款的离开了王府。 至于水梦华,被冷月这样威胁,就算心有不甘,却再也不敢多说。双手抱着肚子,脸色更加惨白的转身离去。 “你们这些人,想死的可以接着动手,不想死的就抓紧把这里清理干净!龙晴,一会把管家找过来,把他们的卖身契找出来,明日全部赶出王府!”冷月旋身坐在上首的位置,脸颊上几滴已经干涸的血痕,让她在幽暗的灵堂中,看起来有些骇人。 剩下的十多名下人,一听冷月的话,纷纷面面相觑,不刻便丢下手中的长棍,全都跪在地上,为首的下人惊惧的说道:“王妃饶命。奴才们是迫不得已才会这样做的!请王妃明察,不要将奴才等赶出王府!奴才知道错了!” 为首的下人,胆战心惊的祈求着冷月,旋即在看到她眯起眸子后,又继续说道:“王妃明察,今晚的事,奴才也只能秉公办理!因为华夫人和如夫人都是主子,她们让奴才做事,奴才不得不从啊!王妃请开恩,奴才对邪王府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是吗?但方才本王妃进来的时候,你们每个人还嫉恶如仇的与龙侍卫对抗。你们难道不清楚,他身为邪王府的首席侍卫,身份等同于王爷和王妃!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如此做事!” 冷月斥责的话,声声砸在仅剩的十几个下人心头。身边是血腥味扑鼻的死尸,面前是邪王妃乖戾的表情,身为下人他们也确实是身不由己。 “奴才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邪王妃给一次机会!奴才一定全心全意侍奉邪王妃,一切以王菲马首是瞻!”为首的奴才似乎为人比较精明,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方才亲眼目睹一切,自然分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特别是王妃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留了一条退路。这样的主子,想来也要比如夫人和华夫人强千百倍。 毕竟,在邪王府讨生活要比其他地方来的更加优越。 冷月眸子中闪过疲惫,望着说话的奴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的话,奴才牛不二!” “好!牛不二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冷月无情的挥挥手,其余的下人还存有惊悸的神色中,有些不明所以的退出灵堂。但并未走远,而是纷纷跪在了灵堂之外,等着冷月对他们的发落。 “牛不二,即日起,本王妃命你为王府的副统领,所有王府大小事宜由你和龙侍卫全权负责。期间若是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你可知该怎么做?” 冷月一席平平淡淡的话音落下,牛不二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他本来身为王府扫地的下人,即便有点小聪明,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平步青云,王府副统领之职,与他来说曾经是只能仰望却不可到达的高度。 牛不二激动的神色嵌满了感激,猛地含胸,使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牛不二明白!王妃请放心,牛不二定不会辜负王妃重托!” “牛不二!本王妃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你办事不利,下场可想而知!”这一招攻心计,冷月完全是无心之举。但却未曾料到,就是这样看似平常的举动,这个牛不二,在不久的将来,就成为冷月最贴心的心腹。 “王妃请放心,牛不二绝对不会让王妃失望!” 冷月蹙眉点头:“嗯!下去吧,门外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理,王府的情况相信你很清楚,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是,奴才告退!” 牛不二恭敬的神色毫不掩饰,大义凛然的举动让龙晴都有些意外。在走出灵堂之际,牛不二顺手将房门虚掩,少顷就听到他在门外的声音:“都起来回房吧!你们通知所有王府下人,明日卯时全部在清雅苑门外集合,不得有误!” 新官上任三把火,说的恐怕就是牛不二这样的人! * 是夜 龙修站在灵堂门外静候,房间内龙晴站在一边,望着冷月恍惚的神色,忍不住劝了一句:“王妃,去休息吧。折腾了一天,你的脸色很不好!” 冷月摇头:“我没事!灵儿那丫头呢?” 身为封柒夜唯一的妹妹,一天的时间她都在外面忙碌,却忽略了灵儿。不知道她现在该有多么伤心。 闻言,龙晴一愣,连忙说道:“公主…不太好。王妃,回清雅苑去看看吧!现在王府就只有你一人独揽大局,你今日滴水未进,就算是为了王爷,你要也注意身体啊!” “走吧。让龙修在这里守夜,我明日再过来!” “好!” 即便再不愿离开灵堂,但是冷月心中明白,龙晴的话的确有道理。她不能一意孤行,身边还有这么多隐患没有解决,她不能倒下。 两日没有回到清雅苑,此时一踏入房门,冷月忽然升起一抹悲凉。仿佛沧海桑田,千帆过尽。明明这房间中,每一处都有她和封柒夜欢笑的影子,如今却物是人非。 “皇嫂——” 清雅苑中,封灵儿孤身一人坐在软榻上,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神闪了闪,迷蒙的眼神中噙着脆弱,当看到冷月一身淡薄素裙走进来的时候,声音低柔又沙哑。 龙晴走进了偏厅,将清雅苑留给冷月和封灵儿。冷月漫步上前,坐在封灵儿身边之际,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语气沉闷:“灵儿,对不起!” “皇嫂……皇兄真的……”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就算邪王身故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但是封灵儿还是不信。她唯一的亲哥哥,怎么就这么突然的没了。 “灵儿,你还有我!” 冷月敛去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悲痛,她瘦削的肩膀,在封柒夜离开的时候,就注定要一人抗下一切。 她又怎么敢倒下,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皇嫂,为什么!到底是谁害死了皇兄!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放过她!他们害了我还不够,还要杀了皇兄!皇嫂……” 心思单纯的封灵儿,隐忍的难过在冷月面前全部爆发出来。她如今能够相信的,恐怕只有这个皇嫂了。 “灵儿,你相信皇嫂吗?” 冷月正色的捧着封灵儿的脸颊询问着,她眼底挂着青黑色的疲惫,让封灵儿又是一阵心疼。 狠狠的点头:“皇嫂,我相信你!”封灵儿泪如雨下,她的生活在一夕间全部变了模样,如果没有皇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皇宫,不能回。因为那里有她最深的梦靥萦绕,每每回想都是蚀骨的胆颤。 “灵儿,只要你相信皇嫂就好!你放心,他的一切还有我!有我在,邪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皇嫂……” 哽咽的封灵儿,在冷月细声的安慰下,昏昏沉沉的睡去。望着烛龛中点燃的熏香,冷月低声说道:“龙晴,把灵儿送去内室吧!这两ri你看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龙晴从偏厅闪身而出,“王妃,那你呢!” “我没事,你先照顾她!” 将灵儿虚软的身子交给龙晴,冷月看了一眼还挂着泪痕的清秀脸颊,封柒夜视若珍宝的妹妹,她也亦然。 看着龙晴扶着封灵儿走向内室,冷月沉沉吸了一口气,起身想倒一杯清茶润口,却在前行两步后,猛然一震晕眩涌上心头,让她无法自已的摇晃了身子。 “还好吗?” 臂弯被人从右后方扶住,冷月心中一悸,但听到熟悉的温润嗓音,又忍不住放下了戒备。回眸看着锦流年的突然出现,冷月惨笑一声:“你怎么来了?” 锦流年将冷月扶到软榻上落座,旋即端着茶盅放在冷月手中,说道:“我一直都在!” “原来如此!”一听到锦流年的回答,冷月难言讽刺的笑了。他一直在王府,灵堂发生的事情,他难道不清楚?! 似是看透了冷月的轻嘲,锦流年喟然一叹,站在她的身前,低语:“是怪我没有出面吗?” “怎么会,毕竟这是王府的事!”冷月一瞬间涌上的凉意充斥在心头,她虽然有些怨怼,但是心中明白,她根本没有立场责备锦流年分毫。因为这事,的确与他无关。 锦流年无奈的摇头:“冷月!我不是不帮你,而是灵堂之中的事,我不能帮!” “原因?如果我今日回来晚了,或者被事情耽搁无法回来,即便这样你也能眼睁睁看着封柒夜被那两个女**害?”冷月出口的讥讽,犀利又不留情面。 她说的,都是事实! “且不说这些都是如果,倘若你真的没有赶回来,我当然不会眼看着事情发生而袖手旁观!但,你还是回来了。你可以试想一下,我的身份是锦澜山庄的庄主,如果你不在,我凡事都出头,那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你而言却是被人诟病的隐患。我是柒夜的好友,但并不代表我就有权插手王府的事。另一方面,今夜我没出面,但你依旧完美的将事情解决,一举两得不是吗?” 冷月定睛望着锦流年好无异色的脸颊,终于慢慢看出他眼中的深意。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在风声鹤唳的气氛之下,她竟也这样头脑不清醒了。 “冷月,你出面解决的结果是为你自己树立威信,而我出面的结果是给别人找到抨击你的理由!你明白吗?” 锦流年见冷月不说话,以为她仍有怀疑,不禁又说道。 “多谢,是我考虑不周!” 冷月点头,含着一丝歉意,望着锦流年苦笑了一瞬。 “我说过会帮你,你大可放心!只不过你事事出面,要自己小心!卓家的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你要想要对策和退路!王府我暂时不会离开,府中的事我会帮你盯着!” 清冷月夜,暖阁烛火中,锦流年清雅的脸庞镇定自若,那双清浅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如濯濯涤荡的清泉,透彻,干净。 “嗯!” 冷月疲乏的点点头,晕眩的感觉褪去了不少。脸色苍白如雪,而她自己却全然不知。 “若你放心,可以暂时将六公主送去锦澜山庄,席城已经回去,她在那有席城陪着,心情说不定会好一些。如今京城形势严峻,难保会有人将心思动在她的身上,不如你考虑一下!”锦流年落座在冷月身侧,望着她高华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也好,我最近的确顾不上她!” “那就……什么人?” 锦流年正要说话,忽然耳廓煽动,一双眸子瞬间犀利的望着房顶冷声问了一句。冷月随着他的举动也站起身,两个人都戒备的观察着四周。 簌簌的风声自窗口涌入,冷月和锦流年视线旋即流转,当看到瞬间开阖的敞口,从外跃入一人的时候,锦流年微微惊诧,而冷月则是不疾不徐的说道:“你来了!” “皇嫂!” 封凌霄一身黑衣入内后,见到锦流年的时候,短暂的诧异便恢复冷漠。对着他仅仅点头示意了一瞬。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嗯!” 锦流年识趣的离开,他自然发觉到封凌霄对自己的不欢迎,他没必要留下惹人非议。 封凌霄目送着锦流年离开,当室内剩下二人的时候,才开口:“皇嫂,白日的时候……” “没事,我都知道!有封亦晗在,你做事总归不能让他看出马脚!”冷月截下封凌霄想要解释的话,她现在能相信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所以有些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比较好。 封凌霄点头:“皇嫂知道知道!臣弟过来是想问问,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吗?最近军营中事情比较多,这个给你,以后有任何事情,这个令牌都能调动京城的禁卫军!” 封凌霄说着就将手中禁卫军首领的令牌递给了冷月,整个京城的禁卫军都任由冷月调动,此举着实让她眼眶有些干涩。 “谢了!” “皇嫂客气了,皇兄遭遇不测,臣弟也很难理解,不过你放心,只要京城还有臣弟在,就能保护邪王府一日平安!” “这令牌我收下了的,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冷月慢慢站起身,晕眩感再次涌上,闭目沉静了几许,冷月才将袖管中的地契之物拿出,交给封凌霄时,说道:“这些是一街所有店面的地契!上面所示还是属于卓家的,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将上面的所属全部改成邪王!可行吗?” 封凌霄眉宇一厉,端看着手中的多达几十页的地契,翻看之后,蹙眉看着冷月:“皇嫂,这些东西你从何而来?” 看着上面明显盖着户部官印的地契文书,封凌霄表情越发冷厉,好一个卓家,这件事竟然能够直接找到户部放行。而且,地契官府盖印之处,竟然盖的也是户部的官印,看来户部尚书和卓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此越权的举动,父皇恐怕还不知晓。而能瞒住父皇,暗箱操作这些的,唯有皇后和封亦晗有这等权利! “我从卓文浩手中换来的!至于其中曲折我过后再告诉你,这地契可是真的?”冷月还是有些怀疑卓文浩的用心的,尤其是当她发觉封凌霄的表情变色时,不禁有些担忧难不成地契是假的。 “是真的!只不过少了一些手续,皇嫂放心,这事臣弟会帮你办!只是写皇兄的名字?”封凌霄表情怪异的看着冷月,见她点头,便也没再多说,直接将地契收在袖管内。 “还有一事!你可知道贺兰绝手中有兵马吗?” 冷月如此问,封凌霄明显一愣,身为贺兰绝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 见封凌霄怀疑的表情,冷月讪笑:“你以为按照我曾经在贺兰府的地位,贺兰绝的事情我会知道吗?” “皇嫂误会了,臣弟没有别的意思!贺兰绝是三大家族之一,他一不从商,二不拉拢人脉,只因他手里确有兵权,封夙的十万兵马是当年他晋升为侯爷的时候,父皇交给他的!虽然区区十万,但是也足够其他家族忌惮的,这也是为何贺兰侯府多年来不争不抢,也没有任何动作,却依然能够位列三大家族!” “难怪!” 冷月唏嘘的点头,没想到她小看了贺兰绝。 “那他的兵马可在京城之中?” “这就不得而知了!当年父皇给了他十万兵马,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知道这十万兵马在何处!而且京城多年来相安无事,也没有行军打仗,所以大家只闻其声,却不见其兵!”封凌霄的解释,冷月闻言柳眉颦蹙。 “皇嫂,你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一街从明日开始,我需要侍卫驻守!虽然拿下一街,但是短时间内我不想引人怀疑!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以贺兰绝的身份与卓文浩达成合作的!所以,卓家如今一直以为他们得以拉拢了侯府,却不知背后是我在操控!” 封凌霄看着冷月,对她凭借一己之力拿下整个一街的手腕,颇有些敬佩,旋即说道:“没关系。此事交给臣弟吧,明日臣弟亲自派人把守一街,京城禁卫军多不胜数,即便卓家见到此景,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你爹手中的兵马出面了!” “好,那就麻烦了!” “皇嫂别客气,只要你需要,只需开口即可!臣弟万死不辞!” 这个被封柒夜成为老五的墨王,在没有接触的时候,冷月始终认为他是杀伐决断不近人情的军王,此时一看,封柒夜何其有幸,即便身故还有这么多人愿意帮着他。 冷月轻轻一笑:“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夜深了,你也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这地契我处理好之后,再给你拿回来!” “不急!” * 当贺兰冷春脸颊上挂着明显红肿的巴掌印回到侯府的时候,入内之际,门口的护卫就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而神情恍惚的贺兰冷春,并未多加理会,竟是直直的走进了府邸。护卫们更是一脸莫名,这要是放在平时,大小姐还不早就发飙了,今日竟然这样诡异的平静?! 回到秋水阁,贺兰冷春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她,连房门都忘记关上。当秋荷从门外走进的时候,就看到贺兰冷春狼狈的模样,一时惊讶的关门上前:“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闻声,贺兰冷春回神,望着秋荷一言不发,正当秋荷不解的时候,她却忽然说道:“秋荷,当初贺兰冷月下嫁的时候,二妹去哪儿了?” “二小姐?奴婢记得,当初二小姐好像是出门礼佛了,出去了好一阵子!”秋荷如实回答。 贺兰冷春暗自思忖后,又问道:“她的婢女呢?你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哦,好!” 很快,秋荷就脚步匆匆的带着贺兰冷夏的贴身婢女而来,婢女第一次走进贺兰冷春的房间,不乏小心翼翼的举动。 “奴婢见过大小姐!” “秋荷你先出去!” 贺兰冷春的吩咐后,秋荷更加狐疑。但关门离开后,前后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有必要告诉夫人一声。 “大小姐,不知你找奴婢……” 贺兰冷夏的贴身婢女连秀,望着贺兰冷春不明所以,尤其是看到贺兰冷春一边肿起来的脸颊,心里更加犯嘀咕。 “连秀,几个月前,二妹出门礼佛,是你跟着去的吗?”一听到贺兰冷春的问话,连秀心里一紧,面色更是泛出些许的紧张,有些结巴的回道:“是…是奴婢陪着二小姐去的,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见婢女不正常的表情,贺兰冷春压抑下心底的怒气,仅仅是淡笑,“没什么。最近觉得诸事不利,所以也想出门礼佛求个平安,便找你过来,问问二妹当时去的是哪个庙宇!” “大姐,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行,连秀为人蠢笨,恐怕说不明白!”贺兰冷春的话音才落下,门扉就被贺兰冷夏推开,随着她莲步而来,同时又巧笑倩兮的说着。 贺兰冷春见到门外背光而入的贺兰冷夏,姐妹情深般说道:“这点小事本想着问婢女就行,没想到把二妹也惊动来了!也好,那不如二妹告诉我,你去的是哪个庙宇,过些日子我也好驱车前往!” 贺兰冷夏入内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连秀,眼底警告的意味深重。随后就坐在贺兰冷春身边,望着她刚要开口,却发觉她脸上红肿的痕迹,惊呼一声:“大姐,你怎么了?这脸是谁打的,好大的胆子啊!” “没什么,本来想跟着贺兰冷月那个贱/人,结果路上被人认出来,无辜挨了两个巴掌!哎,所以匆忙回来,才想着要不要去寺庙沾一沾佛气!”贺兰冷春暗自咬牙的解释,并未引起贺兰冷夏的怀疑。 一听她这样说,贺兰冷夏暗笑一瞬,随后才煞有介事的说:“大姐你别生气了。那些老百姓都是看热闹的,你身为侯府嫡女,身份尊贵,按我说,打你的人都应该处死他们!不然还以为咱们侯府好欺负呢!” 贺兰冷夏的话,若是再平日里这样说,贺兰冷春一定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偏偏在龙晴那,听到了些许曾经想都没想过的事,是以此时的贺兰冷春,仅仅的叹息一笑,并未多说。 “二妹,那寺庙在哪?你告诉我,我让娘派人准备,近期我就打算动身了!” “这么快?” 贺兰冷夏惊讶的看着贺兰冷春,暗自打量着她,总觉她出府追贺兰冷月后,就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原因。 贺兰冷春诧异的回眸:“快吗?其实我最近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所以想出去散散心,刚才一路追着贺兰冷月,结果没想到在街上被人围着嘲笑,二妹,你可知那种滋味!现在我每天都不敢出府,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大姐,那贺兰冷月怎么办?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 “谁说我要放过她!我出门只是暂时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那个害我的践人不得好死!”贺兰冷春眼底一瞬间迸发出的恨意,几乎燃烧了整个瞳睐,贺兰冷夏一见她这样,心底的怀疑也逐渐散去。 “大姐,其实我上次去礼佛的寺庙十分枯旧,如果你真的想去,不如问问娘的意见,你现在这样的情况,独自出门,恐怕娘不会放心的!” “是吗?有多枯旧?其实我也是散散心,既然是寺庙必然都会有香火,哪会有枯旧之说呢!二妹,你不会是不想告诉我吧!”贺兰冷春状似玩笑的话,令贺兰冷夏心惊,但故作镇定的她,沉默后又拧着眉头苦恼的说道:“大姐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这突然间的询问,我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毕竟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大姐若是不着急,待我好好想想,然后再告诉你如何?” “嗯,好!那就麻烦二妹了!” “大姐客气了!那我们就先回房了,连秀,走吧!” 贺兰冷春望着推门而出的背影,在贺兰冷夏身后,眼底划过疯狂的恨意。原本她还不相信龙晴的话,但是现在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一直以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她的二妹这么有心计呢! 章百二三:中秋节快乐! 三日已过。 邪王入土的日子到了。清早,冷雾充斥在邪王府的上空,稀薄的凉烟蔓延在整个封城上空。好似连老天都为这样的日子做了准备,天空阴沉稀冷。 当冷月一身素白长裙,秀发滑落在身后,一直白花点缀在发髻之中,让她看起来沉凉又静默,如同风雪中屹立的白莲,孤寂却坚强。 终于,平日里稀稀疏疏来到邪王府悼唁的人,在寅时三刻全部聚集在王府的灵堂之中,就连封远和卓青柔也难得一次出了宫。 毕竟是入土为安的大事,冷月望着眼前这些神色各异的人,在他们不知真情假意的寒暄中,冷漠的回以点头。 “臣等参见皇上!” 满室的大臣,当看到封远出现在邪王府的时候,不禁都有些惊诧,但是旋即便行礼问安。犹记得当年大太子出事的时候,京城似乎也没有这般兴师动众。 封远弃了一身明黄的龙袍,反而一身素色的长衫,配着身后暗黑的狐裘,身边跟随的是面容安详的卓青柔。 “起吧!” 封远好似一夕间老了十岁,头上的白发更加刺目。站在灵堂正中间的位置,两侧是无数百官定睛相望。 偌大的‘奠’字,似乎在嘲讽这个老人,白发送黑发的痛苦。封远混沌的眸子看了看黑压压的灵堂,当见到一侧低眸不语毫无存在感的冷月时,漫步上前。 “月儿……”几日未见,此时封远看着冷月紧绷的俏脸上,任谁都能够看出那决然的疲惫和深埋的痛苦时,有些话忍不住想要出口,但最终还是隐没在一片沉默之中。 “父皇,冷月有一事相求!”忽然间冷月清冷如月的声音响在原本熙攘嘈杂的灵堂中,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有同情,有漠视,也有好奇。 封远点头:“你说吧,只要父皇做的到,一定准了你!” “父皇,冷月别无所求,只希望父皇能够恩准,不要将封柒夜葬入皇陵!” ‘咝——啊?’ 大臣中,此起彼伏的传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纷纷看着冷月正色的脸颊,难道她傻了。 葬入皇陵本就是天大的厚待,再说邪王的身份葬入皇陵也是天经地义。但现在邪王妃竟然失口反对,实在令人费解。 “哦?为何?”封远闻声仅仅是挑起一侧的浓眉,似乎对冷月的话一点都不诧异。但此刻若是冷月抬眸,必然能够发现他眸底闪过的欣慰。 “父皇,皇陵重地,重兵看守!若是真的将他送去皇陵安葬,那将来我想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连他的墓碑都看不到,太狠心了不是吗?”说着,冷月倏地抬眸,睇着收敛了神色的封远,惨然一笑。 她的坚强终于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些皲裂。可是她的肩膀上还有他未了的心愿,她却必须要坚强。 “不可!冷月,你可知道皇子葬入皇陵乃是老祖宗的规矩,怎能因你一言就违背了先祖的法则!冷月,母后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不能因此而为难你父皇啊!”卓青柔快步走到封远身边,还不等封远开口,就直接看着冷月十分不赞同的说着。 那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斥责。 冷月无惧迎着卓青柔的视线看着她,坚韧的眼神中,透出决然的坚定:“皇后娘娘,喧宾夺主你似乎做得太多了!这次,可否让父皇做决定?即便是先祖的规定,但也都是人定的!” 喧宾夺主! 单单这句话,就引得大臣窃窃私语,冷月望着卓青柔更是闪过暗嘲。 卓青柔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冷月当众奚落,直觉自己的身份被冷月多次挑衅,当下柔柔一笑,眼神却冰冷刺骨:“冷月,母后知道你难过,所以你的话母后权当没听到!但是葬入皇陵一事,毋庸置疑,势在必行!你若是想多看几眼夜儿,不如趁早吧!” “你闭嘴!” 卓青柔还如曾经那样,自以为封远对她事事顺从,却不曾料到身边的封远忽地龙颜大怒,转眸看着她闪过厌恶,甚至声音凛冽刚硬。 “皇上?” 卓青柔一闪而过的错愕,上下打量着封远,语气有些不善:“皇上,难道连你也不顾朝纲,为了她的一句话,就要泯灭良知吗?若是老祖宗知道了,你将来如何面对他们?” “放肆!朕如何决定,还需你来插手吗?还不退下!”封远怒瞪着卓青柔,难得一见的帝皇帝后当着这么文武百官第一次针锋相对,而原因还是来自冷月。这下,冷月自然就成为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处。 封远见卓青柔甩袖站在了一旁,不禁回眸看着冷月,柔声问道:“既然不想葬入皇陵,那你可有更好的选择?” “回父皇,就葬在城郊吧!” 冷月话音落下,耳边清晰的传来大臣的低语声: “这邪王妃莫不是疯了,不入皇陵,却偏偏把邪王葬在城郊,难不成非要让他当一个孤魂野鬼!” “哎,作孽啊!邪王若是知道,恐怕也难以接受吧!” 冷月心中早已有最好的地方可以安葬封柒夜,她不想让他孤零零的进入皇陵,她想陪着,哪怕是天人永隔。 “父皇,儿臣以为不如就按照弟妹的意思来办!” 封亦晗忽然站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开口,封远和冷月双双看向他。 “贤王也同意?” 封远挑眉问了一句,这下卓青柔气结的低吼:“晗儿,你说什么!” “父皇母后!虽然弟妹此举看起来有违组训,但是请看在她失去皇弟的份上,就按照她的意思吧!”封亦晗的帮腔,让卓青柔脸色更加难看,但自己的儿子如此说,想来应该有她的用意。 卓青柔冷着脸颊不语,而封远见此,脸上和煦一笑:“好!冷月,父皇答应你的要求!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父皇会赐你五千精兵,用来守护夜儿的灵柩!你以为如何?” 冷月感激的看了一眼封远,知道他心中疼爱封柒夜,却没想到竟然也能爱屋及乌,点头颔首:“冷月谢父皇海涵!” 封亦晗听到封远的话,脸上明显一僵,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当众给冷月精兵,虽然五千并不多,但他的举动却让他心底更加不忿。 他做的一切,似乎父皇从未看在眼中!那他还有什么必要感念父子恩情! * 邪王出殡的场面,并未有多么恢宏盛大。不过整个封城中,即便冷气涔涔,但街道上也人头攒通。纷纷看着被侍卫抬着的棺椁,和走在最前方的邪王妃。 “你说这邪王妃也够可怜了,年纪轻轻就做了*!”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邪王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才死的这么惨!” 窸窸窣窣的对话,全部被冷月收入耳中,然而走在整个出殡队列的最前方,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数百精兵跟在队列的后方时刻保护着,冷月倩影带着落寞,一众队列在阴冷孤寒的天气中,走向了封城郊外。 邪王府的门外,百官目送着队伍离去,封远目光沉沉,眼底时而闪过多种情绪。卓青柔身边站着封亦晗,母子俩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但谁都没有说话。 一场出殡,简单又凄凉! 郊外,冷月并非第一次来这里,曾经波光粼粼的湖面,现在都被积雪所覆,屹立在旁的八角飞檐凉亭,也孤独的立在风雪之中。 这一方天地,是曾经封柒夜因为她第一次杀人,带着她来此,为她排解心头的阴霾。而在此回来,竟然如此讽刺。 连日不散的阴沉天气,此时又飘起了小雪。冷月落寞的站在封柒夜的陵墓前,望着石碑上刻好的字迹,‘亡夫封柒夜之墓’,落款是封氏冷月。 精兵全部静候在郊外百米之处,从此后这一方天地,便成为冷月倾诉柔肠之地,也变成了外人无法涉足的禁地。 龙修和龙晴站在冷月的斜后方,望着她站在陵墓前孤寂的背影,兄妹俩面面相觑,只能陪着,别无他法。 落雪越来越多,冷月身上仅有的温暖被渐渐驱离,从心头中透出的寒凉,似乎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 皇宫 “晗儿,你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能任帮着你父皇说话!贺兰冷月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 卓青柔一脸怒容的看着封亦晗,对于他之前在邪王府的做法,十分不赞同。 封亦晗闻言表情一厉,“母后,已经无需过多查证,封柒夜的确是死了!儿臣帮着父皇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儿臣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会给她精兵!” “哼!什么举手之劳!死了就是死了,你父皇老糊涂了,难道你也不明是非吗?” “母后!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儿臣这样做,才担的起贤王的称呼!你难道没发觉,当儿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不少大臣虽然不解,但却暗暗对儿臣赞叹有加吗?这只是收拢人心罢了,况且就算父皇给了她五千精兵,但将来若是儿臣坐上了皇位,有了玄甲军的庇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封亦晗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封柒夜的死,的确了了他的心头大患。 “玄甲军?!说的倒是轻松,本宫跟着你父皇这么多年,虽然只知道玄甲军是守护天子的强大暗卫,但却从未见过!你父皇近来对本宫是越来越抵触,这样不是个办法!”卓青柔看着封亦晗,两人眼底都表情一时间都有些难看, 玄甲军,是整个皇宫最神秘的军队。也只有身为皇帝之人,才能得见真容。而如今封远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他们却始终无法参透玄甲军的所在。 “母后别急!这么多年的谋划,又何必执着!别忘了,还有一个空白圣旨,如今不知在何处!看来,儿臣要想个办法,让父皇再将圣旨拿出来了!” “你想怎么做?” 卓青柔狐疑的看着胸有成竹的封亦晗,不解的问着他。 “母后,这么多年父皇都不肯册立储君,无非是因为天下太平!但若是忽然间封夙发生动荡,这样一来你说父皇还能坐视不理吗?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平息暴乱,那朝堂震动,父皇还能高枕无忧?!” “这……” * 天色渐晚,郊外的寒风愈发凛冽,腊月的天气,本就阴晴不定,虽然落雪已停,但空气中愈发干涩的沁骨冷意,就连龙晴都有些受不了。 “王妃,回去吧!” 僵硬的走到冷月身边,龙晴劝慰了一句。见冷月微微颤了一瞬,回眸目光涣散。 “王妃……” “嗯!回吧。”一整天下来,冷月身上只穿的单薄长裙,根本受不住这天寒地冻。所以,当紧抿的嘴角刚说出一句话,整个人就直直倒在了龙晴的身上。 龙晴惊呼一声,方碰到她的身子时,却感觉她整个人犹如火炉般炙热,此时高烧的冷月早已晕厥,不省人事。 翌日 冷月浑浑噩噩间,感觉自己的嗓尖疼痛难忍,鼻头酸涩阻塞,身体乏力像是灌了铅一样。樱唇上毫无血色,蹙眉睁开眼之际,还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王妃,王妃……” 龙晴眼睛红红,见冷月终于醒了,不禁激动了唤了一声。 冷月转眸,恰好看到龙晴暗自擦了一下眼角,嗓音干涩:“哭什么!我没事!” “王妃,你不能有事!如今我和大哥就只剩下你了!” “放心吧,我还死不了!来点东西吃,好饿!”冷月撑着身子,靠坐在身后的软榻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昨日那种蚀骨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 龙晴端起身边早已经准备好的清粥,正要喂给冷月,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龙晴将白碗放在一边,开门见到来人时,“有什么事?” “回龙姑娘,奴才有事要禀告王妃!”牛不二恭谨的对着龙晴说着,整个人看起来不再似曾经那般卑微。 “等一会……” “龙晴,让他进来吧!” 原本想着让冷月多休息一会,龙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冷月自内室传来的声音。暗暗叹息一声,让开了身子,牛不二顺势进入。 冷月坐在软榻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看到牛不二的时候,眸色几不可查的闪了闪。 牛不二低眸说道:“回王府,如今王府共有一百二十三名下人!但从昨日开始,共有三十六人去找管家,想要拿走卖身契离开王府,管家不知该怎么处理,所以奴才来请王妃定夺!还有…还有……” 见牛不二说话吞吞吐吐,冷月直觉出了事,声音冷了一分:“说!” “还有就是,最近几天晚上,府里有几名下人想要潜入王爷的书房,但好在被奴才及时发现,现在他们都关在王府的柴房之中。” “呵,做得好! 你在厅外等着,待会带我们去柴房!”冷月话落,便直接端起软榻边的白粥喝着,牛不二恭敬的看了一眼冷月,旋即转身走出内室。 “王妃,你身子还没好……” 龙晴的话透着无奈,特别是发觉冷月白希过头的脸颊,实在不想她如此劳累。 “我没事!看来要尽快肃清王府了,竟然有人在他死后还敢打他书房的主意!你收拾一下,从今儿起,咱们以后就宿在他的书房吧!” “好!” 冷月雷厉风行的穿上衣物,匆匆用过早膳,便带着牛不二来到了王府柴房。柴房门外,几名小厮正瑟瑟发抖的站着,见到冷月的时候,纷纷挺直腰板,“参见王妃!” “嗯!” 牛不二走在前面,看到几个下人冻得鼻尖通红,低语说道:“你们几个轮番站岗吧,两个时辰换一次!” “是!” 冷月旁观着牛不二的举动,微微有些诧异于他的领导能力。当时她不过是随意之举,没想到她似乎捡到宝了! “王妃,里面请!”牛不二伸手示意冷月,而自己则走在她的面前,当推开柴房的门,牛不二还不时的回头看着冷月,当两个人入内,柴房内昏暗的光线下,似乎能够看到几个人躺在稻草之上。 “你们几个还不快起来参见王妃!”牛不二声音不大不小,但绝对能够让柴房的人听个清楚,然而他说完,稻草上的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见此,牛不二不解的回眸看了看冷月,旋即自顾自的上前,走到稻草边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差点惊叫出声。 暗自吞咽了一口,牛不二看着冷月,“王…王妃,死了!” ** 本想着多更一些,但是重感冒嗓子发炎,确实难受!加更的事情尽量放在明天!这章节是5000字,推荐票3114的加更,我也尽量放在明天!群么么,中秋节快乐! 章百二四:七分相似! 冷月走上前,望着稻草上躺着的四个下人,每个人的脸色青黑,目如死灰的仰面躺着,见此冷月心底微沉。 转眸镇定的看着晦涩的牛不二,问道:“你来王府多久了?” “回王妃,奴来王府一年了!” 闻此,冷月觑着地上的死尸,笑道:“既然来了一年,你对王府有什么感觉?” “这……王妃指的是!” 见牛不二不解,冷月单手指着地面:“他们为何想要趁机潜入书房,你可知道其中缘由?”牛不二一瞬间如醍醐灌顶,立时颔首:“王妃,您的意思是,他们用心不轨?” “你来了一年,见闻应该比我还多才对!”冷月细细的打量着牛不二,既然为自己做事,那必须要有一定的手腕,而不光只是头脑。 牛不二见冷月表情正色,旋即慢慢点头:“王妃,奴才明白了!请给奴才一些时间,奴才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的!” “嗯!他们几个都扔去乱葬岗吧,以后我会宿在书房,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那在王府中就好好的观察,有任何问题,我给你权利先斩后奏!还有柳媚如和水梦华等人,你派人监视好她们的一举一动!”冷月在柴房中吩咐着牛不二,地上几个死不瞑目的下人,看那脸色就知道是中毒而亡。 没想到,王府中豺狼虎豹还真是不少。 “王妃放心,奴才定当尽心而为!” 邪王入土,邪王妃以一己之力在王府中当家做主。这消息,随着那名被砍去头颅的太医的尸身,被挂在城门上摇摇飘荡时,在京城中传遍了各处。 此时,冷月坐在封柒夜曾经时常盘踞落脚的书房之中,每一处都带着古香古色的气息,偌大的书案上,古籍整齐的摆放着,狼毫挂在支架上依次排列开来。右手边的砚台和洗笔池,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王妃,那几个下人已经处理了!不过他们死的很蹊跷,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在他们的饭菜中下了毒!我方才去了膳房,负责给那几个下人送饭的厨丁,从昨日开始就不见人影了!”龙晴语气恶狠狠的,她们在前厅一直忙着王爷身故的丧事,哪知王府后院中,又会发生这样的事。 “无妨!下毒之人,无非是不想让下人供出背后的主谋,既然死了也就成了冤案!若是他已经死了,还有人打书房的注意,那必然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后咱们就呆在这里,你和我一起找找,这书房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着,冷月就阴凉一笑,她接下来的第一步,就是肃清王府,保护一切有关封柒夜的事物。 龙晴四下看了看,低语道:“王妃,爷平日都会呆在书房。这里若是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那恐怕他们还会再来,若是一直住在这里,万一……” “没有万一!把一街的账簿拿来,我要看一下!顺便你先去一趟醉梦馆,看看七煞盟的人都在做什么!” “好!” 书房的门被龙晴关上,冷月坐在身下的太师椅中,脑海中还萦绕着曾经封柒夜坐在这里认真办公的样子。 王府中有太多他的影子和两人的回忆,也许今后的多年,她就要靠着这些来支撑脆弱不堪的心房。 书案右侧有个抽屉,冷月没有多想,直接拉开了抽屉,瞬间一股子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随意看了看,忽然冷月看到一条娟巾丝带,这分明是女子之物的东西,怎么会被他收藏在这里? 噙着疑惑,冷月拿起细长的丝巾,总是感觉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慢慢摸着上面不完整的绣花样子,看到丝巾尾部的时候,两个字赫然入目。 贺兰? 这丝巾怎么会绣有贺兰字样,再仔细看了看,冷月蓦地响起,这不是当初她初来乍到,为了骗贺兰冷春替嫁,两个人住在一起的那天,她出府时候,系在头上的丝巾。 当时她没有婢女,所有并不会点缀繁琐的发髻,便直接在窗口的放着一堆丝巾的竹篮中,随意扯出来一条,至于后来她在王府下人房,换下那身衣物,这些东西便也直接丢在了那里。 没想到,他竟然会保留,而且如此悄无声息。 檀香味淡淡飘入鼻端,冷月捏紧手中的丝巾,再次看向抽屉中,方才丝巾下面压着的竟是一封月月亲启的信函,而香味就是从那信封封口处传来的。 看这样的称呼,冷月一瞬间就想到了锦席城,当初她记得刻意问过封柒夜,而他却说已经将信丢掉。腹黑的男人,原来这些都被他自己保留了起来。 时过境迁,这信看不看也没什么必要,冷月将丝巾再次放回到抽屉中。关上抽屉,也阻挡了淡淡香味。眼神在桌案上随意扫了扫,就看到一堆宣纸下方,有一个信笺露出了一角。 抽出信笺,冷月猜想或许是七煞盟给他的消息,然而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却猛然大惊,但见上面的清晰的写着:下月初六弑帝! 弑帝,说的不就是父皇封远! 这怎么可能!今日已经是二十八,距离下月初六仅仅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信笺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谁发出的消息,最后又怎么会落在封柒夜的手中。 一头雾水的冷月,手中握着信笺,不自觉中脊背已经有些汗湿。难怪那段时间整日看不到封柒夜的影子,难不成他一直在暗中处理这件事。 却不想,终究他还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弑帝,这样的举动,分明彰显着有人要谋朝篡位。而究竟是谁?! 冷月看着信笺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眼底也划过一抹坚毅的色彩。 “王妃,这是账簿!”冷月正思忖着对策,龙晴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还有些古怪。 拿起一街的账簿,冷月边走向桌案边翻看着,却发觉龙晴并未离去,反而站在冷月对面,神色诡异。 “怎么了?” 见冷月开口,龙晴眸子闪了闪,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几声沉闷的语气:“让你传个话怎么这么费劲!王妃,属下们来报道了!” 冷月惊讶的望着门口,只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所有七煞盟的人,全部都鱼贯而入,站在书房内,各个正色的望着冷月。 龙晴转头看着说话的龙紫,暗暗瞪了他一眼,旋即才对冷月说道:“王妃,属下不用去了!他们全都来了,醉梦馆也关门了!” 冷月瞬了一眼龙晴,继而看着以龙紫为首的几人,沉默了半饷,才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王妃,爷去世了,以后属下全部听你安排!” 平日里惯于嬉戏的龙辛,此时望着冷月,除了一脸的恭敬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各个对着冷月,都是一片赤诚。 “多谢!”冷月眼底的干涩被微微的薄雾冲刷,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似乎自己不是一个人。 端坐在太师椅中,冷月垂眸后,低语道:“下月初六是什么日子?” 冷月这样忽而一问,顿时龙紫几人面面相觑,旋即向来沉稳的龙壬,乍然低声说道:“王妃,你看到那则消息了?” “怎么说?” 龙壬抿了抿唇角,少顷说道:“王妃,几日前,七煞盟截获了一则消息,字条上称,下月初六弑帝!” “消息来自何方?”冷月抬眸看着龙壬,心中有了计较。 龙壬颔首:“靖南都!” “……”冷月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次靖南都竟然也会牵扯其中。 见冷月不语,龙紫上前一步,道:“王妃,靖南都自上次古霆离开后,便一直暗中操练兵马,七煞盟的消息从未有错,若是不出意外,靖南都应该已经和卓青天联手了!” “卓青天?那封亦晗呢?也参与其中?” 龙紫闻声摇头:“没有!靖南都本就地处封夙的边界,想来他们双方早就有所联系。这件事封亦晗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卓青天的野心,恐怕连皇后卓青柔都想不到!” “原来如此!” 冷月蓦地闪过浅笑,潋滟的眸子波光闪过,说道:“既然如此,卓青天应该还在等着靖南都的消息,那就把这消息递出去!” “什么?王妃,这……” 龙紫一惊,看着冷月面上的笑意,似乎并非玩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禁看向身侧的几人。 “王妃,莫不是有什么好的计策?”龙壬瞥了一眼沉不住气的龙紫,旋即望着冷月细声问了一句。 冷月双指夹着信笺,“这则消息,既然是靖南都传来的!若是不传到卓青天那里,恐怕他会有所察觉。你们等一下!” 说着,冷月便敛去表情,纤细的指尖拿起一侧的细尖狼毫,点着砚台中的青墨,将信笺放在宣纸的下面,随后在上面一点点勾勒着什么。 龙紫和龙辛等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冷月。而唯独龙晴慢慢上前一步,细心的观察着冷月的举动,旋即眸子中闪过笑意。 沉默的书房中,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屏息望着低眸神色认真的冷月,不知不觉间视线都萦绕在她的身上。 “好了,你们看看像吗?” 冷月低声呼出一口浊气,拿起桌上的宣纸将上面的墨迹抖干后,递上前,龙紫和龙辛对视一瞬后,便接过宣纸。 几个人凑在一起看的时候,一边是信笺,一边是冷月刚刚书写还带着墨香的宣纸,左右反复对照后,龙紫瞠目结舌的抬头:“王妃,牛!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你这上面怎么写的下月初八?” “傻啊你!要是不写初八,王妃干嘛还费劲临摹一遍!”龙辛在龙紫的身后一手就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低声骂了一句。 “看仔细了,一笔一划都必须一模一样!如果卓青天和靖南都早有往来,那他不会不认识靖南都和他传信之人的字迹,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冷月沉声说着,龙紫这才有些明了,伸着脖子试探的问道:“王妃,你这是破釜沉舟,要在卓青天和靖南都之间制造混乱?” “嗯!龙辛,你想办法去找到一份带有卓青天字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好!尽快带回来交给我!”冷月并未正面回答龙紫的话,反而是看着龙辛,蓦地吩咐了一句。 “是!” 令行禁止,龙辛什么都没问,听令之后转身就走出了书房。冷月见此,柳眉几不可查的挑了挑,这些人都是封柒夜生前的左膀右臂,很难想象他们竟然会如此听从自己的话。 “如果确定没问题,就把这个信笺想办法传到卓青天的手里!龙渊……”冷月望着面前的几人,吩咐过后方要开口,可见到龙渊那张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时,忽地眼眶一涩,即便知道他并非是封柒夜,却也忍不住怔了怔。 “王妃?” 龙渊上前一步,望着冷月出神的样子,眸子闪了闪,低声唤了一句。 “没什么!你和龙紫这几日就呆在王府吧,龙晴,给他们准备厢房!”冷月止住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说完便低眸看着桌案上的账簿。 龙晴斜睨了一眼龙渊,随后带着龙紫和龙渊以及龙壬离开了书房。房中再次恢复了宁静,冷月透过窗棂,似乎还能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相继离去。 龙渊那张脸,不知出现在王府是否合适…… 这一刻冷月心底盘踞的担忧,原本自以为是杞人忧天,却没想到很快就因为龙渊,冷月便陷入了一场京城百姓的口诛笔伐之中…… 章百二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你们听说了没有?锦澜山庄的庄主如今一直住在邪王府中,你们猜他和邪王妃是什么关系?” 不知从何时开始,锦流年身在邪王府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所有百姓走出家门,但凡走在街上,遇到相熟的人,总要谈上几句。 此时,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平日里凛冽寒风中百姓都行色匆匆,但这一日大家似乎无惧严寒,三五个民妇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停。 “何止是锦澜山庄的庄主!我还听说,那邪王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和邪王有七分相似的男子,现在都被她养在王府了!你们说邪王妃这样,到底是对邪王的思念,还是她原本就水性杨花呢?这邪王才去世没多久,邪王妃就这么忍不了寂寞了?!” “要我说啊,这邪王妃就是个祸水!你看看邪王当年威风凛凛,可自从娶了邪王妃,坏事做尽不全都是为了她吗?几个月前甚至在南城屠杀百姓,这件事虽然后来也不了了之,但大家可都记得呢!” 酒楼里,街道上,但凡有行人的地方,几乎全部充斥着关于冷月的各种八卦。此时贺兰冷春身边伴着贺兰冷夏,两个人姐妹情深的与热烈讨论的行人错身而过。 贺兰冷春表情微微一怔,身边的贺兰冷夏也开始了讽刺:“大姐,没想到小妹竟然这么过分?你说邪王才身故,她就变成这样了!不过也难怪了,现在邪王府中她一人独大,就算想做什么,也没人能管她!” “是吗?” 贺兰冷春随口附和着,贺兰冷夏闻声侧目打量着,微微蹙眉,道:“大姐,你怎么了?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 “大姐,你这人就是太善良了!当初小妹把你害成这样,弄得你现在上街都要带着面纱,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不会原谅她的!”贺兰冷夏还在火上浇油的说着,而贺兰冷春表情愈发沉默,让贺兰冷夏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小妹,你还没想起上次礼佛的地点吗?”贺兰冷春沉默半饷,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贺兰冷夏闻声一愣,不禁干笑了一阵:“大姐,你别急!现在天气寒冷,就算你去礼佛,也至少要等着天气暖和些再去也不迟!况且娘也不同意你现在就离开府邸,几个月前的事情,你真的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好!我不急!”贺兰冷春说着就转眸看着她,脸上挂着笑意,偏偏贺兰冷夏却感觉她这笑容,令自己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时间,贺兰冷夏有些不敢看着贺兰冷春那双深沉的眸子,闪烁的眸子在大街上四处乱晃,然而当看到巷口处站着的男子时,却脚下一顿,倏然对着贺兰冷春说道:“哎呀,大姐,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些东西没有买全!我还想回去方才那间铺子,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我陪你去!”贺兰冷春表情不变,看着贺兰冷夏明显有些焦急的神色,却故作不解的说着。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大姐你等着我啊!” 贺兰冷夏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抛开,而贺兰冷春却先她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见贺兰冷夏有些防备,才笑了笑说道:“天太冷了,我先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哦,好!那大姐你先回去吧!” 贺兰冷春站在原地,望着贺兰冷夏突然跑开的身影,眼底恨意闪现。不过是四五个月前的事情,她竟然还敢说自己忘了,二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巷口的男子见到贺兰冷夏离开,眯起眸子望了眼贺兰冷春,旋即转身便消失在巷口。贺兰冷春自然发觉到贺兰冷夏方才突变的神色,正是因为看到前方的某一处。 转过视线,见那巷口已经没有人的时候,贺兰冷春低头思忖,一阵天人交战后,还是没有忍住,直接走向了自己从未涉足过的府邸。 * 两日的时间,冷月坐在书房中,几乎不眠不休的将所有有关一街的账簿全部整理完整。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卓文浩,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子弟。 整个一街三十多个店铺,每日的收支都在百两黄金以上,可几乎每日的账簿明细上,竟然都是收支相抵!甚至有些店铺竟然入不敷出! 回想起卓文浩那双时而闪过淫-光的眸子,以及第一次去见他时,内室里传来的不雅声,冷月都能猜测到,这卓文浩想必已经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了。 “王妃,有人求见!” 龙修忽然在门外沉静的说了一声。冷月抬起酸涩的眸子,瞬了一眼旁边同样有些不解的龙晴,这种情况,还会有谁来到王府求见?! “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当冷月看到那一抹带着不善的姿态入内之人的时候,唇角凛然一笑,却不打算开口! “小妹,好久不见!” 贺兰冷春晦涩的看了一眼面带鄙夷的龙晴,旋即望着今非昔比的冷月,轻柔的说了一句。 “贺兰大小姐,你确定没走错地方?”龙晴语气中,不难听出淡淡的威胁。心中不禁,,看来那日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多。 贺兰冷春转眸瞥了一眼龙晴,“你不必如此防备,我今日来是有话想对小妹说的!” “说吧!” 冷月轻挑柳眉,端着身子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中,酸涩僵硬的肩膀,传来一丝酸疼,令她淡淡蹙眉。 “龙晴,去准备午膳吧!”冷月察觉到贺兰冷春似乎顾及龙晴,便借故让她离开。而闻此,龙晴表情一冷,显然不想离去,睇着贺兰冷春的表情更加不耐。 “没事,去吧!” 冷月在贺兰冷春入内后,便细心的发现,她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些许的杂质,却不似平日那般见到自己时候充满的怨怼和恨意,如此她也有些好奇贺兰冷春的来意,只不过看龙晴的表现,似乎她们二人,曾经相识?! 龙晴冷漠的看了一眼贺兰冷春,随后脚步缓慢的踱步而出。冷月暗中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示意贺兰冷春,“坐吧,你刻意来找我,想说什么?” 如今的贺兰冷春,似乎没有了曾经的嚣张跋扈,也不再骄纵蛮横,沉稳的性子让她看起来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举止自若的坐在冷月的对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才自嘲了一句:“真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和你同坐一室,如此平静的说话!” “所以呢?” “小妹,我曾经真的恨透了你!你可知道?” 贺兰冷春开口就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冷月反而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知道!我也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你恨错人了!” “呵!你都那么肯定,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报复的吗?”贺兰冷春有些惊讶于冷月的沉着淡然,而她越是这样,她就觉得自己当初更加愚不可及。 冷月自若的眼光清晰明朗的望着贺兰冷春,“如果你还那么傻,说不定你今日是来报复我的!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 “小妹,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明明当初你在府中,只有我欺负你的份,哪会有你说话的机会!你到底是变了,还是一直都在伪装?” “这有差别吗?你也记得曾经是你欺负于我,又何必一直对我的改变耿耿于怀,人总归会变!”冷月的话,说的深意重重,贺兰冷春一闪而过的错愕后,才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人总会变!看来,当初那件事,你的确是有心想让我替嫁,至于后面的事情,却并不是你做的!” 冷月忽而诧然的望着贺兰冷春,有些讶异于她的说法。一直以来她不都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会突然间茅塞顿开?! “不用惊讶,我能够想明白,也拖你婢女的服!自然,我也付出了代价的!”边说边看着冷月,脑海中回想起被龙晴教训的一幕,似乎脸颊上还能感觉到那掌掴的力度。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找我想说什么!” 冷月无心和贺兰冷春叙旧,即便知道了龙晴和她之间确实发生过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对于贺兰冷春这样的人,她还是有些轻视的。 “你这几日有没有出府?” 贺兰冷春看出了冷月的不耐烦,自觉有些委屈,说话的语气也不禁冷了几分。 “没有时间!” “你……” 险些被冷月的回答,再次勾起了大小姐的脾气,贺兰冷春恨恨的瞪了一眼冷月,随后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把你传成什么样了?你还能这么安稳的坐在这里?就算你不顾自己的名声,难道就不能为邪王考虑吗?他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曾经,封柒夜是贺兰冷惷心底最深的渴望,后来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又对冷月恨得咬牙,也就不敢再有什么想法。 冷月听着贺兰冷春不乏怒气的言语,柳眉颦蹙,定定的望着她脸颊上闪过的责备,心底的怀疑更重:“你来我这,就为了说这些?贺兰冷春,这可不像是你的为人!” “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像你拒人于千里之外?” 贺兰冷春的反唇相讥,竟是让冷月一瞬间笑出了口:“谁都有资格说这种话,唯独你贺兰冷春没有!我很好奇,到底龙晴对你说了什么,你竟然一反常态,能够跑来跟我说这些话!明人不说暗话,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否则,我会觉得你又在想法设法的算计我,即便你从未成功过!” 见冷月并不上钩,贺兰冷春一瞬间心底的迟疑倒是退去不少,心一横,面上挂起了森冷的笑:“你果然不傻!冷月,即便当初我在郊外出事,不是你所为。但后来我的孩子,还是因你没的!你别期望我这辈子会原谅你,我今日过来,一方面是提醒你,如今你在京城的名声,恐怕并不比我好!另一方面,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冷月面露浅笑,单手撑在桌上托着下颚,满目沁凉的望着贺兰冷春,樱唇轻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就凭我能给你关于靖南都世子古霆的消息!” “古霆?一个不足为据的小小世子,你以为我会看得上?”冷月轻嘲的语气,让贺兰冷春暗自咬牙。 见冷月不以为然,忍不住又说道:“那如果我说,我能告诉你古霆的打算呢!你以为上次他来京城,真的只是进贡那么简单吗?” “当然不止进贡那么简单,靖南都想要兵变,不想再做封夙的附属国,这一点谁不知道!”冷月的反嘲,贺兰冷春一口气堵在胸口,没想到她自以为会奏效的借口,竟然全都被冷月看出了端倪。 “你……” 贺兰冷春望着冷月,紧紧蹙着眉头,脸颊紧绷,突然发觉自己来找她似乎有些失策。 “你方才说,我的名声在京城不比你好?不如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会考虑!”冷月已然看出贺兰冷春黔驴技穷,也不想为难她,只不过她确实有些诧异,京城中怎么会有她的传言而出。 贺兰冷春抿着嘴,看了冷月两眼后,才嗤笑了一声:“难道你还不知道,现在京城都在传颂,你和锦澜山庄的庄主关系不一般,还有你竟然找了一个和邪王模样相似的男人养在府里,看来你都还不知道?” 贺兰冷春的反问,冷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当看到她眼底一抹真实存在的疑惑时,便知道这件事是真的,绝非她刻意来找茬! “现在知道,也不迟!” ** 这章4000字,推荐票加更奥~~~群么么哒~我二(ai)你们! 章百二六:为了你,我也要走下去! “人云亦云罢了!倒是这样的风声能够让你亲自来王府提醒我,还真是令人意外!”冷月斜睨着贺兰冷春,语气中淡淡的嘲讽。 贺兰冷春闻言眼神一凝,深呼吸后,说道:“我今日来,并不是和你吵架的!再怎么说,你我都算是姐妹!而且,你应该还不知道二妹的情况吧!” “贺兰冷夏?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无非就是和贤王狼狈为歼!” “你竟然知道?” 贺兰冷惷心底最后一点的希望全部在冷月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化为乌有。她再次感觉自己的到来,似乎有些自讨没趣。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希望我帮你什么忙?”冷月细细的打量着贺兰冷春,从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贺兰冷春有勇无谋,空有一颗害人的心,却根本没有精心算计的头脑。 而现在她开口竟然扯到了贺兰冷夏?! 闻言,贺兰冷春垂眸沉默了半饷,随后望着冷月,低语:“我想你帮我,让贺兰冷夏露出真面目!我要知道当初她明明对外宣称自己礼佛,最终又是如何害了我的!” 越说越激动的贺兰冷春,银牙紧咬,一双眸子也射出浓烈的恨意。而她的举动,反倒是让冷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是贺兰冷夏害了你?” 见冷月表情噙着狐疑,贺兰冷春不由自主的反问了一句:“你难道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冷月的反问,贺兰冷春这时候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发觉她并非是刻意或者假装,心底的疑惑丛生,忍不住说道:“难道不是你让你的婢女告诉我的吗?” “你是说龙晴?” 思及此,冷月眸子波光流转,总算明白为何贺兰冷春会突然间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想来这其中也有龙晴做的功夫。 “不知道也无妨,我只需要你帮我,让贺兰冷夏亲口承认就好!” 贺兰冷春含着期翼望着冷月,见她眉头紧锁,似是在想着什么,不禁又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二妹会和贤王在一起吗?” “就算你知道是贺兰冷夏害了你,但是即便让她亲口承认,又能做什么?贺兰冷春,你想没想过,她害你的原因是什么?”冷月的提醒,贺兰冷春一瞬有些迟疑,但却一口咬定,“我不管,这件事如果她承认了,那我不会放过她!相反,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必然就是你!” “贺兰冷春,你还真是傻的可以!你当自己是谁,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害你吗?且不论是她还是我,但你若想我帮你,那最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借口,否则面谈!你回吧!” 看着执迷不悟的贺兰冷春,冷月有些不想和她再浪费时间,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 “我说过了,若想我帮你,就给我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若是你不懂,就不必再来了!”冷月说着便低眸看着桌案上的账簿,摆明不想和贺兰冷春再纠缠。 见此,贺兰冷春一咬牙,旋即站起身,步伐匆忙的走到了门口,似是恨不得立刻离开一样,但站定在门扉处,双手还没有拉开门闩,又回眸看了一眼冷月,语气低沉:“你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 房门洞开,冷风徐徐倒灌,冷月揉了揉酸疼的眉心,真是个多事的冬天!没想到她才两天没出府而已,外面竟然已经风声鹤唳。 锦流年在山庄的事情,知道的人本就没有几个,加上龙渊也才在府中出现两日的时间,这消息走漏的这么快,无疑是王府中人所为。 “王妃……” 龙晴脚步缓慢的走进书房,探头看了看出神的冷月,低低的唤了一句,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冷月抬眸:“你怎么知道是贺兰冷夏做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贺兰冷春?” 面对冷月的疑问,龙晴干笑了一声,手中端着午膳,走到冷月身边说道:“王妃,你忘了前两日从侯府出来后,身后有人跟踪着咱们!那天跟着的人,就是贺兰冷春,我不过是给了她一点提醒,没想到她那不开窍的脑子,终于想通了!” “那贺兰冷夏呢?” “她的事,其实是当初王爷发现她和贤王有勾结的时候,就暗中查探了一下,没想到才发现在成婚当日,贺兰冷春的轿子就是贤王派人给拖走的!至于贺兰冷夏为什么要害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冷月拧眉,反问:“既然是封亦晗的人抬走了轿子,怎么就能确定是贺兰冷夏所为?此事准确吗?” “王妃,放心吧!贤王和贺兰冷春向来无冤仇,他本也没必要做着一件事。因为七煞盟调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贺兰冷夏消失的那几个月,其实就身在贤王府!恰好是那个时间大婚,所以这事十有**!” 龙晴将前后因果都解释给冷月听,但是仍旧有一点疑问让冷月柳眉颦蹙:“这样说来,倒是有几分可信!不过贤王竟然会知道我要暗中偷换贺兰冷春?” “王妃,你忘了当日大哥都一直潜伏在侯府中观察你,其实不止是大哥,期间大哥还在侯府中遇到了贤王的贴身暗卫千斩,他俩还打了一架呢!” 一瞬间,冷月的眉头猛地舒展,这样看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只不过没想到,封亦晗竟然会为了贺兰冷夏做这么多事! 书房内,气氛有些低沉。冷月暗暗吐息之后,神色清明的看着龙晴,说道:“一街中,卓家的人都走干净了吗?” “嗯,都走了!除了京城的禁卫军,谁都进不去!王妃,你想做什么?”龙晴看了看桌上摊开的账簿,上面多处被朱砂墨勾勒的印记十分清晰。 冷月眼神轻勾,浅笑怡人:“让冉钰来府,接下来可以开始‘从中作梗’了!”明明笑靥如花,但龙晴偏偏从冷月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点头应承后,便直接走了出去。 桌上的午膳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冷月毫无食欲的瞥了一眼,旋即也起身离开了书房。门外,即便天气再寒冷冻人,龙修依旧面不改色的毅然而立。 “让牛不二派人来看着吧!以后这种活不别做了!”冷月望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龙修,那墨发染上的点点霜寒,让她十分不忍。 曾经他可是封柒夜最信赖的手下,她自然也不会如此冷漠不管。 龙修炯炯的眸子看着冷月,颔首:“王妃,属下……”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放心,不会让你闲着的!”说罢,冷月便抬步走向了拱门。龙修为人刚正不阿,若不用心手段,恐怕他会一条路走到黑。 “是!” 身后,当冷月听到龙修那句低沉的回应时,樱唇抿着笑意,旋身走出了拱门。 刚刚踱步而出,冷月抬眸吸着冰凉的空气时,就见到前方漫步而来的人,不禁柳眉一挑,望着对面的锦流年,讶然:“你找我?” 这条小径是书房门前的必经之路,而他走到这里,想必恰好是来找自己。冷月暗暗叹息,也许他也是听说了京城的传言吧。 “嗯!你要出门?” 锦流年睇着冷月,曾经的生疏早已不见,好似两人是多年故交,无需多加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没!我正想去找你,你找我莫不是也听说了……” 见锦流年晦涩的点头,冷月轻嘲:“把你牵扯进来,抱歉!” “见外了不是!有这样的风声传出去,我一点也不意外,有心人必然不会做无用功,不是吗?!”锦流年状似自嘲的语气,让冷月微微侧目,见他丝毫不意外的神色,旋即浅笑摇头:“看来你也猜到了!” “嗯!不过是蹩脚的伎俩,没什么大的用处!即便声名狼藉,又能如何!”锦流年潇洒豪迈的语气,冷月附和着点头,随后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过多计较,便问了一句:“冉钰在冉家的地位,你可知道?” “冉钰?身为冉家大少爷,他只怕是空有其名。如今冉南生显然已经和卓家联手,而且冉家只有一小部分的产业在冉钰手中,你问这个做什么?” 锦流年有些疑惑的看着冷月,那双清浅的眸子中,在冷月不注意的时候,时而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幽光。 冷月旋即莲步微移,随着锦流年漫步,说道:“冉钰既然是冉家的大少爷,若是论身份将来他必定会成为冉家当家,但是如你所说,现在冉南生若是不肯放权,那冉钰手中的产业想必也是无足轻重!” “的确是这样!他们那种高门大户,其中的斗争并非你我所能想象的!冉钰下面还有三个弟弟,都是不同妾室所出,冉钰的位置恐怕早就遭人觊觎了!”锦流年点头,对于冉钰的处境,也只能是喟然一叹。 “我说,你们背地里讨论我,是不是有些不厚道?”锦流年话音落下,冷月正睨着他想要开口之际,冉钰的声音就在两人的后方传来。 双双转身之际,就见腰间依旧挂着醒目的金玉算盘,一身水蓝色狐裘张扬又不失文雅,冉钰翩然而至。 “这么快就来了!” 冷月眉眼弯弯,觑着冉钰含笑的神色,微微点头。 “我刚才好像听你们说冉家的事,怎么了?冷月,你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冉钰说着就看向了冷月,一声招呼就能让他这样匆忙赶来,冷月心底说不感激是假的。 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封柒夜,却必然需要这些人的帮忙。 “现在你手中,还有多少冉家的产业?”冷月开门见山。冉钰闻言暗暗一算,便直接说道:“现在还有七间店铺在我手里!原本之前一街上的粮铺都是我管辖的,但是后来都被收了!” 冉钰的脸颊上闪过一抹冷意,望着阴沉的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 见此,冷月不期然的睇了一眼锦流年,旋即试探道:“冉钰,如果我能让你得到冉家家主的地位,你当如何?”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爹一直说要让我接替他的位置,但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当初一街店铺被封的时候,爹恰好不在府中。搞得后来才知道,竟然是卓家从中作梗。爹为了这事险些气病了,但也无可奈何!按照爹的说法,现在我还不足以和卓家抗衡,所以我也没有多说!”冉钰越说语气越沉闷,而从他的话中,冷月却得知了令她惊讶的消息。 原来,冉钰竟还不知道,冉南生已经和卓家联手的事情! 冷月和锦流年面面相觑,冉钰恰好说完话捕捉到这一幕,一时心情复杂的眯着眸子问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冷月,我是柒夜的好友,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冷月闻声回眸,摇头:“冉钰,你多想了!只不过有件事,我想他没有告诉你,也许是有原因的!” “什么事?” 冉钰的表情越来越复杂,尤其是见到冷月似乎有口难言,而锦流年又是面色隐晦的模样,更加明白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你们倒是说啊,是不是冉家又出事了?”冉钰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随后见冷月樱唇微抿,剑眉更是紧蹙。 冷月俏脸紧绷,定定的望着冉钰,一字一顿:“你似乎还不知道,你爹已经和卓家联手了!” “什么?” 冉钰蓦地瞪大眼睛,深深的看着冷月一脸正色的表情,有些无法相信的闪了闪眸子,干笑一声:“你…开玩笑的吧!冉家粮铺都是被卓家带人给封的,我爹又怎么可能和卓家联手?” “冉钰!不论你是否相信,但事情就是如此!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以为封柒夜告诉过你,但没想到……” 冷月的话还没说完,冉钰忽然开口打断:“不可能!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我和柒夜这么多年的关系,爹早就知道!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卓家联手,这说不通!” 锦流年见冉钰过于激动,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愿相信也无可厚非!但你应该知道,从柒夜手里来的消息,从未出错过!这件事我们的确早就知道,柒夜不告诉你,也许就是怕你会无法接受!自古忠义两难全,冉钰,你要想清楚!” 冉钰喉结不停的滚动着,望着锦流年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曾经以为,他是柒夜的好友,不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会站在他的身边,但现在他又该如何抉择。 拿到冉家的家主之位,他一直认为不过是水到渠成。但如果爹真的和卓家联手,那他又当如何? 冷月啊冷月,你给我的这个难题,注定是考验我在忠和义之间,到底取舍哪一个。 “哎……如果早知道封柒夜并没有告诉他,我今日就不会冲动的让他过来了!”冷月望着冉钰落寞远走的背影,这一句似乎是对着锦流年说,又似乎是一声沉沉的怨责。 封柒夜,生前你将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担,你可知如今却将我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终究,求人不如求己。 “给他一些时间吧,毕竟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也难免也承受不住!”锦流年低沉的话语在冷月耳边响起。 “你也说了,忠义两难全不是吗?在这里亲情和友情,根本禁不起任何推敲!罢了……”冷月频频无奈的叹息,自嘲的神色染上眉宇。 远望天际,不知道这条路要如何走下去!又要有多少荆棘密布在前方未知的路途中。 封柒夜,可是为了你,我不得不奔赴莫名的未来。 “你个践人,给我站住!” 正当锦流年站在冷月身侧,望着她沉寂的侧脸微微晃神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刺耳又熟悉的怒骂。 循声看去,就见前方一身大红色牡丹长裙摇曳生姿的走来一人,而她的身后正跟着水梦华。 冷月蓦然间表情一愣,即便曾经见到过龙紫身为醉梦馆的老-鸨时的扮相,但已经得知他是男儿身,现在又忽然在王府中见到他这样的做派,难免有些怔愣。 “哼!你让老娘站住老娘就站住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令行禁止你还不配!”龙紫原本就会口技,说着一口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女音,边走边回眸奚落着水梦华。 龙紫并非男生女相,只不过天生的瓜子脸,再添上胭脂晕染,况且举手投足间将女子的神韵学的极为地道,也着实能够以假乱真。 龙紫眼神挑着恶趣味,走到冷月面前直接颔首行礼,姿态说不出的妖娆:“紫儿参见王妃!” 紫儿?! 章百二七:斋月楼! 当龙紫话音落下之际,水梦华也很快就站在了冷月和锦流年的面前。当看到二人瑟瑟冷风中相对时,不禁出口讽刺:“没想到王妃姐姐也在这里,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的好事!” 锦流年闻言表情一厉,清浅的眸子中晕着浅浅的风暴,方要开口,龙紫却先一步说道:“这位大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你说谁!你个小蹄子,你到底把刘管事带去哪了?”水梦华闻言就转眸看向龙紫,怒瞪着她,愤恨的表情蔓延在瞳孔之中。 冷月蹙眉,刘管事不见了?! “哼!那个老巫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王府乱晃,我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魂,当然是斩于刀下了,难不成还留着她!再说了,你是她的主子,不看好她还敢怪我!王妃姐姐,你要为我做主!”龙紫越说越委屈似的,正当冷月听到一些令她惊讶的事情时,龙紫却已经反身对着她,嘟嘴卖萌起来。 冷月嘴角一抽一抽的看着龙紫做戏,而对面的水梦华一听到这话,顿时暗恨的瞪着冷月,“王妃,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你之前已经惩罚过刘管事,现在竟然又让这个来历不明的践人杀了她,你于心何忍!” “你说谁来历不明!我可是咱京城有名的花魁!比你强多了!锦郎,对不对嘛!” 得!龙紫说着就纤腰一扭,径直的转身靠在了正旁观的锦流年身上,娇羞的表情,轻柔的举动,确实像那么回事! 锦流年俊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正想要身手推开他的时候,却听到龙紫边跟他暗中较劲,边朗声说道:“真不知道京城的人都在想什么!锦郎明明是我的,怎么就变成和王妃有关系了呢!” 冷月瞬时就看向了龙紫,不禁为他的举动眼眶微凉,难怪他好好的要扮成女人,原来还是为了帮她。 水梦华表情隐晦的望着龙紫攀在锦流年身上的模样,一双眸子闪了又闪,微微冷笑,却只字不提! *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冷月坐在王府正厅之中,望着不远处分别在座的龙辛龙紫等人,额头上突突跳个不停。忍不住想到,到底让他们在府中呆着,是对是错。 冷月头疼的看着面前的龙紫,娉婷的姿态,妖娆的举动,若是不说还真以为他是个女子。 龙紫闻声浅笑:“王妃,我这叫深入敌营!我故意打扮成这样的,就是为了混在后院,那水梦华和柳媚如还在,我总要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王妃,你别理他,我看他就是习惯了当女人。” 龙辛开口打趣着龙紫,随后一阵闷闷的笑声传来,几人都望着龙紫一身女装打扮,眼神中都透着一点揶揄的神色。 冷月看着几人嬉笑打闹,低眸不语。总觉得,似乎封柒夜的离开,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是她太偏激,还是人心太凉薄?! “龙辛,把这个传给靖南都!”沉默了少顷,冷月从袖管中拿出一张信笺,随后对着龙辛说道。 龙辛连忙上前,方接过信笺,几个人都同时围上前,看到上面的内容,纷纷瞪大眸子,“高,王妃,这招真高!” “你们派人留意着靖南都的动向,有任何风声尽快告诉我!想来在他们收到这个的时候,应该会忍不住就要出手了!还有,七煞盟到底有多少人?” 冷月询问的视线看向了龙辛等人,龙辛见此便说道:“王妃,多不胜数!每一处都有七煞盟的暗桩!怎么了?” “能不能调派一百人到京城,一街需要人手,如果可以,我需要七煞盟的人进驻一街,尽快开始营生!” “王妃,这没问题!最快明日就能凑齐人手!不过,若是一街现在开始营生的话,毕竟之前属于卓家,若是被人发现是王妃……” “没关系!”冷月挑眉,望着龙壬正色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让七煞盟的人,只管看着店铺即可!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说不清楚就好!龙辛,从今日起,你潜入皇宫,保护在父皇身边,在暗处保护,不要让他发现!” “这…是!”龙辛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咽下。想来,皇帝身边早就有人保护了,哪还需要他再锦上添花呢! 但是对于冷月的吩咐,龙辛全然接受。如今,他们的行事,就是一切以冷月为主,谁让这是命令呢! “王妃,如今卓家拉拢的大臣已经有一半以上,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龙渊沉稳的睇着冷月,将手中的一张宣纸交给她说道。 冷月看着密密麻麻的官员名字,旋即樱唇冷笑:“我若是没记错,卓青天和卓青空似乎并没有表面那般和谐!龙渊,我需要更加详细的名单,都有哪些人被卓青天拉拢,又有谁被卓青空拉拢!我想这其中,肯定还有封亦晗所不知道的事情!” “王妃,其实还有一件事。卓青天一方面已经暗中集结兵马,但是由于他多年未回朝,所以很多官员对他都极为陌生。听闻今晚酉时他特意在斋月楼设宴,好似是款待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 闻声,冷月端看着龙壬,心底微沉,七煞盟的消息的确又快又准,确实令她有些应接不暇。难怪曾经封柒夜经常不见人影,想来他即便想闲适的休息一会,也是很难抽出时间的。 “就在酉时?” 冷月蹙眉一瞬,时间如此仓促,想着又问了一句:“两个时辰的时间,我需要五十个身手利落的人!” 龙壬和龙辛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冷月的意思,但七煞盟最多的就是人,别说五十个,即便是五百个也能找到。 “王妃,你尽管安排,到时一定全员到位!”龙辛沉稳的对着冷月抱拳保证,见此冷月也没含糊,直接说道:“酉时三刻,你们几个带着人一起去斋月楼!” * 斋月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奢华富贵,杯酒掷千金,平常百姓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踏足一次。 酉时将至,斋月楼中早已经人满为患。由于今日是当朝镇远将军要宴请朝友,所以整个斋月楼都不对外开放。 斋月楼分为二层,上面是装饰精美的包厢,而中空的天井下面,则是圆台高柱,舞姬琴伶卖力演奏着。 在座的人,都是一身常服,若是不说恐怕没人能够想到,这里的人都是在朝堂之中位列高官的三品朝臣。 “刘大人,你也来啦!” “徐大人,幸会幸会!” 纷纷入内的朝臣,在遇见彼此的时候,假意寒暄着。而每个人今晚来此的目的,其实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哈哈哈!老夫一生戎马,今日能够得到各位的赏脸,真是三生有幸啊!”卓青天自门外的马车下来后,一声朗朗大笑传入斋月楼中,褪下戎装的他,一身长衫配着身后的暗黄披风,即便没有戎装,也能够看出他孔武有力的凛凛身躯。 “臣等见过将军!” 镇远将军,位列武官之首。虽然同朝为官,但还有重要的一点,他还是当朝的国舅!单凭这一点,也值得他们对他卑躬屈膝。 “诶,各位同僚无需多礼,这就是自家常宴,没那么多礼数!各位随意就好!”卓青天入内后,斋月楼的厚重的门扉就慢慢关闭,舞姬曼妙舞姿之中,娟娟落纱肆意挥在空中,高台圆柱后,冷月凛着眸子,静静的观望着一切。 “将军回朝,本就是封夙之幸!难得被将军如此看中,臣等倍感荣幸!”互相恭维的话越说越多,场面也因此愈发热络起来。 杯酒交融,觥筹交错,莺歌燕舞已成为无聊的点缀。推杯换盏间,卓青天和大臣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甚至不知是谁当空说了一句:“将军若是有事,以后尽管吩咐!” 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接二连三的就有更多人接踵而至。 卓青天是个聪明人,今日他所邀请的,虽然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应邀在列。他若是没做好功夫,又怎么会随意请了他们过来。 “各位,老夫实在感激不尽。只不过其实今日邀请各位前来,是有些话想对你们说!”卓青天将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随后望着身前近三十名大臣,面露为难的说着。 “将军,不知是何时让你如此忧心?说出来,也许臣等可以帮你分忧!” 听到有人应和,卓青天眼底锋芒更甚,表情却故作愁苦的说道:“各位同僚,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老夫实在不愿提及此事,但事关封夙兴衰,老夫又不得不说……” “将军所指的是?” ***** 你们说,我要不要告诉你们~~下一个章节~~小柒就会被我放出来溜达一圈呢~~~可是,下一个章节~~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写完~~呜哈哈~~~顶着锅盖爬走~~ 章百二八:慌不择路! 大臣们探寻的模样,卓青天见此便心中冷笑,脸色却出其不意的染上了些许的忧虑,长叹一声,“各位同僚,你们可知道,这么多年老夫身在边塞,见到了许多朝廷中不可得见的事情。听闻前段时间,靖南都的世子进宫朝拜,可有此事?” 欲扬先抑的手段,卓青天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做了这么多的铺垫,自然是为了将这些大臣全部拉拢到自己身后,以至于他此时的表情,着实像一个忧国忧民的臣子。 “将军,确有此事!只不过……哎,当时出了意外,靖南世子也是含恨离去。”其中一名大臣说着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闻言,卓青天面露难色,沉默少许后,开口:“这就难怪了!想来各位应该还没有听说,靖南都前段时间已经对边塞发兵,只不过老夫全力抵抗,才让他们退回到靖南都境内!此事,老夫本不想提,但事到如今,若是再隐瞒下去,恐怕封夙有难啊!” “什么?将军,此事当真?” 大臣纷纷惊讶的看着卓青天,而后又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自从靖南都成为封夙的附属国之后,已经许多年双方都和平共处,怎么会突然间又发生战争。 心里如是想着,大臣们旋即都了然的看着彼此,也许正是当时在朝堂上,当着他们文武百官的面,邪王让靖南世子下不了台,引起了他的反击也说不定。 “哎!这事是真的。只不过老夫之所以没有告诉皇上,就是因为靖南都最近少有的平静,老夫想着也许这样最好!但是,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靖南都会突然像封夙发难!他靖南都当年只保留了三十万的兵马,但是咱封夙兵马粮草数不胜数,他们这样以卵击石的后果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卓青天假意分析着靖南都和封夙之间的关系,余光看着大臣相互交头接耳,眼底划过精光,旋即轻咳了一声,待大臣们全部将视线聚集在他的身上时候,又说道:“不知道各位同僚可曾想过,这样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我封夙没有储君!也可以说,当初靖南世子来京,一方面是进宫,而另一方面说不定就是暗中打探封夙的内情。如今我朝没有册立储君,而皇上的龙体欠安,惰于国事,这样的内忧怎能不引起外患呢!” “这……将军所言极是!” 虽然身为三品之上的官员,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是各司其职,嫌少会考虑到大局。特别是在封远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情况下,大臣对朝廷要事更加怠慢,很多时候朝中大臣都可以说是墙头草,风往那边吹便顺其自然的靠拢。 卓青天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原因,所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他话落沉默的时候,就分明能看到,不少大臣已经开始焦急的搓着手,毕竟如果封夙不在,那他们的高官厚禄也将化为乌有。 “将军,那眼下臣等该怎么做?如今邪王身故,宫内只剩下贤王和墨王二人,老臣曾经在早朝上,不止一次听到丞相谏言,让皇上册立储君,可是这么久以来,皇上始终不为所动!这可如何是好!” 大臣面上的焦急,看在卓青天的眼里,笑意更浓。但卓青天旋即将手中的就被放在身前的矮桌上,慢慢说道:“各位同僚,如今之计,只能让皇上尽快册立储君,这样一来国情稳定,外敌必然不敢贸然进攻。”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始终不肯开金口,这储君之事,也并非臣子能够左右的!将军,你既身为国舅,对皇上的想法可知悉?” “哎,老夫也无能为力啊!说到宫内,贤王虽然是皇后所出,但老夫也不能失了偏颇。当年大太子还在的时候,的确是储君最好的人选,可至于贤王,老夫只能说身为储君必须有勇有谋,如空有一身贤德,又如何能够带领封夙天下呢!再说墨王,各位应该都清楚,身为军中统帅,多年来的战场厮杀,墨王本性嗜血,这样的人若是将来位及天子,怕是黎明百姓要遭殃了!” 卓青天的话,一度让所有大臣都哑口无言,半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将军果真是公正,即便身为贤王的舅舅,也能如此旁观者清,下臣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只是些拙见,让各位见笑了!” 故作谦卑的卓青天,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严凛然,的确令不少大臣在这一刻对他有些改观,原以为他只是个莽夫,没成想倒是有如此独到的见地。 “将军,若是这样来说,那封夙岂不是没有人能够坐稳储君之位?封夙子嗣稀少,又不幸失去了几位皇子,如今看来只能贤王和墨王二选其一了!这件事就不知皇上心底是如何考虑的了!” 听到一名大臣如此说,卓青天眉宇闪过一抹戾气,但随即稍纵即逝,摇头不语。 “那以卓将军的高见,不知你认为谁更适合储君呢?既然你能如此说,想必应该心中已有想法!” 一阵低沉的嗓音自多名大臣身后传来,由于大家心里都考虑着同一件事,所以也并未多家留意。 但卓青天却忽然察觉到这声音有些不对劲,视线不禁飘向大臣身后,但看了半天,也没发觉有任何不轨之人。 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卓青天拢眉焦虑,“老夫只是惯于行军打仗,对于朝中事物有些许看法,随意说了出来而已,至于究竟谁才合适储君之位,老夫可不能妄言!” “将军如此为封夙考虑,确实是封夙之幸,想来就算是宫中王爷,也未必会考虑的如此周全!” 一声恭维后,立时就有不少大臣纷纷点头,熙熙攘攘的话也传进卓青天的耳中,终于他脸色稍稍缓和,戾气褪去。 “是啊,没想到将军身在远方,却还能如此关心朝中事物,真是难得!” “没错!若是将军决定在朝中停住,那下官一定会听从将军吩咐的!毕竟如此明辨是非之人,是我朝少有的啊!” “是啊是啊!” 一传十,十传百! 这就是卓青天要达到的目的,在大臣中树立威信,下一步也才好继续他的计划。 ‘嘭’—— 正当卓青天脸色缓和,心中大为得意的时候,整个斋月楼内的荏苒的烛火忽然间全部熄灭。伴随着空气中传来的冷肃凝重的气息,一时间整个厅内的人乱作一团。 舞姬的尖叫声蓦然响起,大臣中也纷纷后退以求自保。 “将军,属下来迟,请恕罪!大家一起上,全部杀无赦!” 突然,从大厅上方,传出杀伐果决的话语,这下子所有大臣全部惊声呼叫。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卓青天,你要杀了我们?” 生死关头,不论卓青天在朝中地位如何,这些大臣纷纷在黑暗中对着他职责怒骂。一想到此时大家都被聚集在斋月楼,紧闭的门窗导致外界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们今夜死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原因。 “什么人?竟敢假冒老夫手下?”卓青天整个人戒备的站在原地,黑暗的斋月楼内,伸手不见五指,圆台之上四处逃窜的歌姬舞姬,尖叫声让他无法辨别暗处的敌人。 “开门呐,来人呐!” 已经有大臣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斋月楼的大门边,但用力拉着门闩,却根本打不开。这下,所有大臣全部惊慌失措。 “杀——” 低沉肃穆的单字,从天井凭栏边传来。扑簌簌的衣袂破空声,让大臣开始四处乱跑,以求庇护之地。 “到底是什么人!” 卓青天仰头望着二层,脚尖点地,猛地就要飞身而上,偏偏此时事与愿违,不知是谁在他的身边跑过,竟然声声将他撞的一个趔趄,体内聚集的真气也瞬时涣散。 “啊,救命啊!” “啊,杀人啦!” 都是在朝中养尊处优的文官大臣,哪曾遇到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时而从空中溅到大臣脸上的粘稠,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卓青天,你竟然要杀了我们!我若活着,一定会向皇上参你一本!” “就是,卓青天原来你狼子野心!你想要篡位吗?” “啊——” 各种怒骂和哀嚎声充斥在整个斋月楼中,卓青天戾气散体,当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的时候,猛地出掌,一圈将对方打的飞离地面,而空中那一声女子清脆的尖叫声,让他明白自己怕是打中了那群弹琴奏乐的琴伶。 但卓青天已经顾不得许多,但凡身边有人经过,便出掌猛力击打。期间也不乏因四处逃窜而被他打伤的大臣。 事已至此,卓青天深知自己中计,但黑暗不见五指的地方,任由他视线再好,也根本辨别不了对方究竟是何人。 漆黑如墨的斋月楼中,越来越诡异可怖的气氛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冷月此时依旧站在高台圆柱之后,身边是龙紫张牙舞爪的表现着口技的绝活。 慌不择路的大臣,顷刻间在斋月楼中不分东西的乱跑,越来越混乱的场面,很快冲到了冷月和龙紫身边。 冷月一时不查,生生被这些在生死关头如热锅蚂蚁般的人,撞到了圆柱外面。沉沉的低呼一声,而就是在这混乱之中,不仔细辨别都无法发觉的喘息,却被卓青天听个清楚。 “到底是谁!给老夫纳命来!” 由于圆台本就距离卓青天不远,此时冷月只能感觉自己应该身在空旷的大厅之中,稳固的站在原地,正想细细辨别由龙紫发出的口技在何方时,面前一阵凌厉的掌风,也不期而至。 在卓青天看来,正是方才那一声低呼,让他发觉到事情的诡异之处。这下,卓青天丝毫不管错身而过的是敌人还是大臣,扬手狠戾的拍飞,直直的对着此时冷月所处的地方快步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冷月察觉到对面不同寻常的气息时,莲步正要侧移,却不期然的整个人蓦地被带离了原地,一股子十分熟悉的味道窜入鼻端,令她一时有些忘了身在何处。 冷月只感觉自己的腰肢被有力的臂弯揽住,随着他的动作,旋身如魅影般闪开了卓青天的攻击。 心跳如鼓的冷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失了冷静。嘈杂的一切都被她摒弃的脑海之外,下一刻竟然开口就想呼唤,然而对方却比她更快,粗粝的掌心猛地覆在她的樱唇上,阻止了她一切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话语。 沉闷的心跳传入冷月的耳膜之中,却仿佛是擂鼓声声砸在她的心房上。那是一种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味道和感觉,此时忽然间在黑暗中再次体会,她怎能镇定。 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拧痛了她的肌肤,当冷月颤抖的抬手想要抚上对面的脸颊时,终究一切成空。 ‘咚咚咚——’ 斋月楼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而就是这声响过后,冷月身前蓦地一空,在她来不及抓住对方的时候,就忽然听到龙紫的声音,“王妃,快走!” 冷月怔怔的被龙紫拉着,很快就从斋月楼侧面的膳房侧门离开。楼中,一切还在继续,但冷月却再也不能思考和呼吸。 * “大哥,大哥你在不在里面!” 当门外响起卓青空的生意时候,卓青天凌天的怒气几乎要将整个斋月楼燃烧殆尽。而逃命的大臣一听到门外的声音,更是连连呼救。 “大哥,快开门啊!你不能这么做!” 卓青空焦急的呼唤声,以及他那一句‘你不能这么做’,似乎更加印证了大臣的怀疑,果然是卓青天要杀人灭口。 呼啦一声,斋月楼的大门被卓青空带来的下人从外撞开,下人手中举着的火把,瞬间就照亮了狼狈不堪的斋月楼。 只见,奢华富力的斋月楼,此时哪还有平日的贵气,一片狼藉的桌椅,以及处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任谁也能看出这里发生的一场殊死搏斗。 “卓青空——” 卓青天看着门外匆忙走进来的卓青空,难以置信的厉声喊了一句。而当卓青空看着斋月楼内的情况时,还来不及说话,身后就有人说道:“舅舅,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到封亦晗同时到来,卓青天更是怒不可遏。然而,即便他脸色再难看,也不及那些已经吓破胆的大臣。 “贤王,贤王救命啊!他要杀人灭口!” 大臣们蜂拥的跑到了封亦晗的身边,各个身上都带着血迹,不少人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指着距离卓青天不远处的地上,所躺着的两个大臣语气着急的说着。 封亦晗薄唇紧抿,一双眸子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着寒光。完全没想到暗中给他送信的人,所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舅舅,你将大臣聚集在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卓青空,是你陷害老夫?”卓青天怒瞪着卓青空,恨意显而易见。说完一双阴鸷的眸子还在斋月楼中扫视着,却并未发现任何奇怪之人。 卓青空明显一愣,看了眼封亦晗后,才对卓青天说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能这样做,这些都是宫内的肱骨大臣,你这样让我卓家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各位大臣先回府吧,今晚的事本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封亦晗瞥了一眼卓青天,旋即便看着一众受惊不浅的大臣低柔的说了一句。 鱼贯而出的大臣,临走时纷纷回头看着卓青天,在他晦涩的表情中,有人说道:“卓将军,我等敬佩你是军统良将,却没想到你竟然狼子野心!此事,我等一定会让皇上知悉,让他给一个说法的!” 似乎得到了贤王的庇护,这些大臣不禁全都恨意十足的看着卓青天,每个人身上都多少带着伤痕,又忍不住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唯独那两名此时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臣,因为身在卓青天不远处,所以没人敢上前搀扶离去。 “你们将他们两个送回府,去皇宫找太医给他们医治!”封亦晗对着身后的随从说完,便眸色沉沉的望着卓青天,斋月楼中狼藉一片,封亦晗低声问道:“舅舅,不打算解释吗?杀了这些大臣,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夫为何要杀他们!这分明是陷害!如若不然,你和他怎么会来的如此及时!”卓青天咬牙切齿的看着封亦晗,心中不免怀疑今晚他的出现,难不成会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如果是这样,那他卓青天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舅舅,你以为只有我们来了吗?”封亦晗表情幽冷的看着卓青天,说完便自斋月楼大门处闪身至旁侧,卓青空见此也随着他的脚步转身,当举着火把的小厮也退让开来时,卓青天才呲目欲裂的看到,此时,整个斋月楼外面,竟然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京城百姓! ** 你们看到王爷了么~~~ 章百二九:声誉? 龙紫和龙辛等人,拉着冷月自斋月楼膳房侧门一路离开之后,在快步前行的途中,冷月的眸子始终恍惚难测,任由龙紫拉着自己,耳边是凛冽的冷风吹拂,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唯有,心底愈发强烈的期盼,逐渐笼罩在心头。 远离了斋月楼后,一行五六人,终于在踏上三街的时候,冷月蓦地扯回了自己的手腕,旋身一言不发,抬步便向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冷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龙紫等人纷纷驻足,一时间竟然都没反应过来,待回神的时候,就发现冷月已经跑出了数百米的距离。 她这样爆发式的奔跑,让几个人都摸不到头脑。 龙紫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几个人表情都有些诡异。随后和龙渊交换视线后,龙紫和他便一同冲着冷月的背影跑了过去。 由于是深夜,况且斋月楼又发生这样的大事,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尽快回到王府,至少这件事短时间内不能让卓青天等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否则今晚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 龙紫轻功而至,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冷月,见她喘息不迭,一双眸子中透出的芳华和期翼尤为明显。 “他没死,对不对!” 冷月从未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会抖成这样,那是一种激动和怨恨双双充斥在心头的感觉。 她不敢肯定方才抱着自己的就是封柒夜,但是她有无法说服自己,为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那般强烈。 甚至强烈到她不惜暴露一切,也想回去查证一番。 “王妃,属下该死!方才黑暗中由于事发突然,所以只能冒犯,请王妃责罚!”深夜中龙渊那双带着犀利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冷月,说话间甚至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那张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如鬼斧神工之作的俊彦,让冷月眸子中的热度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还是妄想了。 冷月微微轻颤了一分,上前一步,睇着跪在身下的龙渊,语气缓慢又沁着脆弱:“刚才……是你?” 龙渊晦涩的点头,眼神中镇定如常,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而他越是这样,冷月就越是心凉。 “王妃,还是赶快回府吧!若是一会被封亦晗或者卓家的人看到咱们,恐怕事情会横生枝节!”龙紫站在一侧,拉着冷月的袖管,虽然极为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但是有些事情,从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他即便于心不忍,却也不能妄加评测。 冷月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在龙紫和龙渊的双双注视下,全部湮没在死灰般沉寂的瞳睐之中。 步伐微微凌乱,在龙紫的视线中,旋身一转,便缓慢的往来时的路走去。那娇小的背影,在前方一望无际的黑幕之中,更加萧索沉凉。 龙渊从地上起身,抿唇看了一眼龙紫,随后在丢下一句低沉的话:“爷方才,太冲动了!” 随着夜风吹散在空中的话,冷月自然是没有听到。但是龙紫的表情却闻声一闪,看了看冷月的背影,终究什么都没说,只能摇着头随行而去。 * 翌日,整个京城如同翻了天般热闹。昨日京城所有的百姓全部在斋月楼门前望到了里面血腥的一幕,这样的事情,在京城中无疑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谁能想到,堂堂镇远将军,竟然会在京都之中,将大臣全部聚集于一处,要将他们斩杀。这消息也许对百姓来说,只能证明将军狠毒,但是朝堂中,所有的大臣却开始人人自危,特别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情的大臣,在第二日一早,就全部带着伤,奔赴皇宫金銮殿,每个人对卓青天的做法,全部都是痛心疾首的参奏。 邪王府中,冷月*未睡,在第二日清晨,卓青天屠杀大臣的事传遍京都之际,龙晴却惊心的发现,王妃不见了。 凛凛冬日之中,龙晴焦急的在王府中寻找着冷月的身影,不刻,龙紫等人也纷纷得到消息。如今冷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都没命赔的。 郊外,连日来阴沉的天气似乎更加骤冷,腊月寒冬本就是一年最寒冷的季节。似乎从封柒夜离开之后,冷月出门就再没有狐裘加身,因为不论天气如何严寒,却根本无法企及心里那种冰封般的温度。 时隔几天,冷月在天色刚刚泛起清辉的时候,便站在了郊外封柒夜的石碑前,依旧是几日前的样子,周围也始终有精兵把守陵墓。 石碑顶端,堆积着一簇白雪,冷月上前将雪花拂开,纤纤指尖触摸着冰凉沁骨的石碑,一切如旧,完全不给她任何希望。 当天,是她亲眼看着封柒夜下葬的,如今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她有怎么能再奢求昨夜的人真的是他。 冷月沉沉的吸着刺骨的凉气,孤身落寞的站在石碑边,樱唇扯出自嘲的笑意:“封柒夜,原来这就是诀别!为什么偏偏是龙渊!如果是你,该有多好!” 眼窝有些干涩,瑟瑟寒风中,冷月遗世而独立,自此一席素白长裙,再无其他颜色。 渺渺天地之间,周围岿然而立的侍卫,一处墓塚边,是冷月无法散去的悲凉。这样凛冽的天气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在不远处的林中一角,一抹墨色衣袂被寒风吹拂撩动,如雕刻的容颜,绷着冷峻的弧度,远望却不能及,近身却不能语。 那双凌厉的双眸中,噙着一抹剧烈的心疼和挣扎,单手扣紧身侧的树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冷月半垂着眸子擦拭着石碑,口中喃喃自语:“你说为何偏偏是龙渊,他和你长得那么像,简直就像是兄弟一样。这样日日对着和你相似的容颜,你也不怕我移情别恋嘛?” 就好似*间的吴侬软语,冷月僵硬的扯着嘴角,即便知道他听不见,但也一直絮絮不迭。 忽然间,冷月心头失速的跳动了一瞬,似乎感觉到来自身后一抹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冷月拧着柳眉,慢慢回眸之际,却发现除了那些侍卫,就只剩萧索的枯木树林。 轻嘲一笑,冷月暗自摇头,看来她是*没睡,产生幻觉了!怎么会以为是封柒夜在看她,就算是看,也应该是在天上吧! 这边冷月在封柒夜的墓前暗自品尝悲喜,而京城中却已经大乱。 金銮殿中,封远望着下面将近半数都十分狼狈的官员,每个人的脸颊上还带着伤痕,甚至还有两个人,是被侍卫抬着担架进来的。表情微微一凝,旋即就听到其中一名担架上的大臣说道:“皇上,下官所说绝无半点假话,此事确实是卓将军所为,若不是贤王极是赶到,下官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斋月楼一探究竟,如今斋月楼中一片狼藉,昨晚的事,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部都亲眼所见!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昨晚险些命丧斋月楼的大臣,全部都面带恨意的对着封远说着,每个人脸上的伤痕足以说明一切,就连百官之首的丞相,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卓将军何在?” 封远凛着表情,有些暗黄的脸颊紧绷着,紧抿的唇角也透露出些许怒气。转眸就看着身边的安秀问着。 “回皇上,卓将军昨夜并未回宫,要不奴才派人……” 震惊内外的屠杀大臣一事,早在安秀陪着封远上早朝的时候就有所耳闻。特意提前命人查探了一番,才发觉一直住在宫内的卓青天,昨晚并未回来。 闻声,封远剑眉蹙拢更频,冷着脸不语,而大臣也纷纷带着期翼和果决的神色望着他,卓青天做了这样的事,如果不罚,简直天理难容。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金銮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闻此,所有大臣全部回身看着殿门。 只见,卓青柔此时再没有平日的端庄温婉,提着宽大的凤袍就步伐匆匆的来到金銮殿,入内看都不看那些面色带着狐疑的大臣,开口便对着上首的封远问道:“皇上,此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封远望着卓青柔焦急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神色,但面色却依旧冷凝,忽而开口:“皇后所说的是什么事?后宫不得干政,皇后难道又忘了?” 卓青柔心焦与卓青天的事情,所以也根本不管封远的话是否意有所指,直接说道:“皇上,事关大哥的声誉,臣妾不得不管!” “声誉?皇后娘娘,他还能有什么声誉,你看看臣等的模样,简直是笑话!” 章百三零:离间计! “声誉?皇后娘娘,他还能有什么声誉,你看看臣等的模样,这简直是笑话!”半数官员虽心中对卓青柔仍旧有着恭谨,但是一听到她在此时此刻还在为卓青天辩驳,不禁纷纷怒容拂面,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不乏质问。 卓青柔眸子一一闪过众位大臣,旋即冷笑一声:“如果真如各位所说,那本宫倒是有个疑问,如果大哥真的想杀了你们的话,又何苦你们此时脸上只是挂了彩,却没有任何危及性命之处?难道这件事,你们就没有仔细思考过吗?” “这——” 大臣们面面相觑,因卓青柔的话,都有些哑口无言。但随后,其中受伤较重的一人,躺在担架上,勉强支撑起身子,声音虚弱的问道:“皇后娘娘,那下官此时的情况,你又当如何说?!” 卓青柔看向躺在担架上,被放在青墨石砖之上的官员,眉头一蹙,却半饷无言。 “皇后,朕知道你心系卓将军,但此事事关重大,个中缘由还需时间来确定,若是没事,你先退下吧!” 封远眼底闪过清凉的恨意,居高临下的瞭着站在金銮殿中的卓青柔。 卓青柔闻声转眸,见封远的表情已经有些冷肃,心知自己有些过激,转念想了想,才不甘的点头:“既然如此,相信皇上身为圣君,必然不会让大哥蒙受着不白之冤。臣妾先行告退!至于各位官员的伤势,本宫也会命太医尽全力医治的!” 卓青柔最后对着大臣说完,便微微欠身离开金銮殿。封远望着远走的背影,眯起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兰侯爷,不知你对此事的看法如何!”沉默了片刻,封远转眸睇着丞相身后的贺兰绝,于是大臣也纷纷看向了始终不语的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皇上似乎很多事情都开始采纳贺兰侯爷的意见,这与平日来两人甚少交流的情况截然相反。 贺兰绝闻声上前一步,紧缩的眉头显示着他对此事担忧的态度,手执玉笏,眸子中噙着散不去的疑惑,缓慢开口:“回皇上,卓将军身为肱骨大臣,若当真在斋月楼中伤及同僚,却是罪不可恕!况且,如今京城内外,所有的百姓全部亲眼所见,此事确实十分棘手,老臣建议,不如命人挨家挨户的询问一番,看看此事可否还有其他的疑点!” “侯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下官等人会故意陷害卓将军吗?人证物证俱在,你也说了,京城百姓全都亲眼所见,此事还有什么可询问的理由?难不成侯爷你想为他开脱!” 受伤的大臣一听到贺兰绝的话,顿时激动的反驳他。在他们看来,生命受到威胁,结果却还要一番调查,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贺兰绝转眸看了一眼对自己怒目相视的大臣,旋即摇头:“各位误会了,即便人证物证俱在,但你们莫不要忘了,卓将军何以将你们都聚集在斋月楼,最后又为何要杀害你们!前者相信各位自己心中有数,至于后者,总归要让圣上调查出原因,才能治罪不是!难道你们要皇上听信你们片面之言,就将一位声名显赫的将军定罪,这可是为人臣子的态度?” 贺兰绝犀利的话,顿时让一众官员有口难言。他所说的斋月楼宴会,他们的确每个人都清楚,后来由于卓青天突然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因一时怒极攻心,竟万万没想到此事会被贺兰绝给明说出来。 他们暗中接受卓青天的邀请,这事若是细细调查下去,恐怕每个人都难免会被圣上所怀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及此,所有大臣不禁都退缩的看着彼此,也有人看着贺兰绝,眼底闪过愤恨。 “侯爷所言甚是,但朕的确有一点好奇,昨晚诸位大臣何以会去到斋月楼和卓将军用膳?而且,各位都是身居要职,此事你们怎么解释?” 封远愈来愈冷厉的话,一众大臣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神色闪烁的看着封远,不知该如何回答。 “报——” 正当金銮殿中的气氛相当冷肃的时候,殿门外的带刀侍卫却蓦地冲了进来,浑厚的嗓音喊着话,令被责问的大臣纷纷有些喘息的机会。 “何事?” 封远看着跪在下手的带刀侍卫,他是新上任的侍卫统领,此时忽然冲进金銮殿,只怕事情紧急。 “启禀皇上,属下将所有可能的地方全部找了一番,皆没有发现卓将军的身影。但方才城门侍卫来报,昨夜临近寅时,有一辆马车打伤了城门侍卫,硬闯出城,属下怀疑这马车中也许就是卓将军,还请皇上定夺!” 卓青天跑了?! 得到这样的消息,金銮殿内的大臣顿时乱作一团,你看我我看你,脸色都十分难看。事已至此,如果说他没有做的话,又怎么会趁夜逃走! “皇上,既然卓将军离开京城,老臣认为不如先从卓家入手调查!”贺兰绝隐晦的看了一眼上首的封远,两个人不乏深意的视线互相交汇。 还窃窃私语的大臣们,一听到贺兰绝的话,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封远,然而就在此刻,丞相却忽然开腔:“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若是现在以卓家入手,恐会打草惊蛇!” 说着,丞相还回身看了一眼贺兰绝,眼底的不赞同之意尤为明显。而贺兰绝见此,反问一句:“丞相大人,事已至此,又何来打草惊蛇一说?卓家一直都是卓青空做主,况且昨晚的事,各位大臣也说过,分明是卓青空的出现,才避免了一场血战!” 丞相表情闪过愤怒,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封远后,直接转过身面对着贺兰绝质问:“那敢问侯爷,若是昨晚出城的人,并非是卓将军,那事情又当如何处理?这侍卫说过,他只是怀疑马车上的人是卓将军!如今首要的事,是要找到卓将军,而并非是问罪!” “哦?丞相的意思是,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卓将军,那这件事就只能如此搁置?”贺兰绝还来不及说话,站在百官后方的沈太傅却忽然站出来。 沈太傅本就身为二品官员,地位举足轻重,毕竟能够当上皇帝和皇子教师的人,也并不是平庸之辈。 此时见沈太傅竟然质问自己,丞相跃过人群,望着沈太傅,说道:“昨晚卓将军宴请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但看沈太傅似乎并没有伤病在身,这事……” 丞相明显将矛头指向沈太傅,贺兰绝和封远闻声双双闪过一抹冷静的嘲讽,就连沈太傅都是面色一变,摇头失笑:“丞相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臣身为朝廷的官员,自认为没有理由要去参加宴会,所以老臣昨晚从未离开府邸,更何况有谁规定过,卓将军的宴会,老臣就一定要参加?” “你……” 没想到被沈太傅反将一军的丞相,指着他厉声喊了一句,但他所说的却也是事实,令丞相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了!都少说两句,既然卓将军至今为露面,那此时就交给侯爷来办!就按照你说的,先从卓家入手吧!朕会令禁卫军,全权协助侯爷。你们谁还有意见?”封远龙颜不悦的冷声说着,一众大臣也只能纷纷摇头。 谁都看得出来封远明显的怒气,他们若是再多说什么,只怕会引起怀疑。 丞相蹙眉睇着贺兰绝,旋即转身站在原地,眸子中精光闪闪,暗自思量着什么。 “夜儿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由于平日里王爷无需早朝,是以墨王封凌霄和贤王封亦晗此时都不在金銮殿中。封远只能看着下面的大臣,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回皇上,听闻最近贤王和墨王还在调查着,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的!” * “王妃,你没事吧?” 龙晴担忧的望着浑身散着沁凉气息冷月,不禁问了一句。 阴沉的天气,导致晌午过后的清雅苑中,室内一片昏暗的迷蒙。而冷月在失踪一上午后,回到王府就是这般沉默的样子,她怎能不担心。 冷月摇头,“没事!龙紫他们呢?” “王妃,我们来啦!”话落人至,龙紫和龙渊两人并肩来到了清雅苑。两人熟稔的态度望着冷月,特别是龙紫,依旧是一身华丽的女装,看起来更加妖冶动人。 “昨晚的情况怎么样?”冷月端着清茶抿了一口,旋即抬眸看着龙紫二人,无时不刻挂着浅笑的龙紫,看在冷月眼中,那份笑容总是有些刺眼的。 龙紫闻言瞬了一眼龙渊,清了清嗓子后,说道:“王妃,一切都搞定了!现在这事已经传到皇宫里面了,接下来就看皇上如何抉择。昨晚卓青天遇到如此变故,在加上卓青空和封亦晗出现的那般及时,这事估计定然会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王妃大可放心!” “嗯!斋月楼的情况怎样?发生这样的事,宫内肯定会派人去查探现场,你们记得做的干净些,不要被发现端倪!”冷月细声提醒了一句,龙渊闻声抬眸看了看她,继而点头应声:“嗯,王妃放心吧!昨晚那些大臣四处逃窜,根本不知道他们身上的伤其实都是自己撞的,至于那些血迹,已经都清理干净!” “王妃,你还真是高明!想得到用狗血当空泼洒,这样一来那些大臣闻到血腥味,肯定更加诚惶诚恐!只是可怜了那两只狗了!哎!” 龙紫本就性格开朗,此时煞有介事摇头的模样,让龙渊微微侧目,瞥了他一眼,冷声揶揄道:“既然心疼狗,那下次就用你的血吧!” “别啊!我就那么一说,再说我现在身兼重任,跟后院那几个女人玩的不亦乐乎,我可不能死!” 冷月望着斗嘴的龙紫和龙渊,清浅的眸子更加沁凉了一分,声音平波不惊,“靖南都有什么动静?” “现在已经在集结兵马,再有两日他们应该就会挥军北上了!”闻声,龙紫表情一厉,靖南都是个棘手的麻烦。 冷月半垂着眸子,“出兵多少?” “探子来报,他们这次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出兵二十万!” “二十万?靖南都总共只有三十万的兵马,这次竟然会出动二十万?”一侧的龙晴,闻声微微惊讶,二十万兵马对抗封夙王朝的话,自然是以卵击石。 但现在的问题是,封夙的百万兵马,分散于各处,即便是墨王封凌霄,手中也不过掌管了三十万兵马。再说卓青天,虽然他一直身在边塞,但是整个封夙的五十万良将是受他调遣的。至于其他的兵马权,除了贺兰绝手中的十万,剩下的恐怕就都在封远手中了。 冷月瞭了一眼龙晴,随后忽然问道:“如今驻守在京城的兵马,应该只有墨王。我记得当初卓青天回朝的时候,暗中也带了兵马而回,你们可能够查出他的兵马如今隐匿在何处?” “王妃,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外界一直称卓家手握五十万兵马大权,但是现在看来,这些应该都是卓青天一人所掌握的,卓青空身为家主,一切都以家族利益危险,况且他们兄弟二人彼此防备,只怕卓青天这次会来一招釜底抽薪!” “无妨!你们尽快查一下卓青天现在何处,还有他最近的动作是什么?身为将军,当场屠杀官员这种事,对他来说无疑是耻辱,你们认为他会轻易善罢甘休吧!盯着卓家,我想近期他一定会回去找卓青空算账!” 冷月的怀疑不无道理,而且早在她决定反击的时候,就惊一切都算在股掌之中。唇角凛着冷笑,这一次,她就要卓家和靖南都,全部落败。 “没问题!对了,一街今早已经恢复营生,一切照旧王妃大可放心!” “好,你们去给卓文浩送信,告诉他我在古玩店铺等着他!” “是!” * 京城冉家 府邸坐落在京城中心的冉家,本身就是百年大户,府邸的占地面积更是恢弘偌大。冉南生身为商人,尤其是三大家族之一,府邸的奢华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冬日万籁俱寂的严寒中,整座府邸依旧遍地可见傲雪寒梅,梅花浅淡的香味散在空中,凛冽中不失唯美。 书房,几乎是每个大户府邸的重地。此时,临近傍晚,冉南生的书房中,只点燃了一只火烛,昏黄的视线中,几缕清辉顺着雕花窗棂投射在窗外的廊下,门口几名穿着厚实的护卫,正严阵以待。 “哼!此时,老夫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当所有人都以为卓青天连夜逃走的时候,偏偏此刻坐在冉南生对面的,不是他有是谁! 冉南生望着卓青天,表情肃穆:“卓老,你确定这事是你二弟算计?可他这样做没有理由!” “理由?你认为还需要什么理由,打从老夫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暗中将卓家的基业努力攥在手中,生怕老夫涉足。且不说老夫对此根本不在意,即便是那家主之位,老夫就是想要,简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这次,老夫宴请官员一事,根本没人知晓,若不是他,有会是谁!” 卓青天愤恨的语气,让冉南生微微侧目,想了想后,又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出口提醒:“你也说了没人知道,那他卓青空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通知所有京城百姓?这件事你难道没有问过贤王?” “问?这还需要问什么,斋月楼本就有一部分营生是属于卓家所有,他知道老夫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老夫设下陷阱,现在竟然将老夫置于如此不忠不义的境地!十几年前,老夫被迫去边关要塞,若不为此,卓家家主又如何能够落在他卓青空的头上!你不必多说,你以为以封亦晗的头脑,会猜不到昨晚的原因吗?好一招离间计,老夫真是失算了!” “这也说不定!这事发生的太过诡异,其实你本可以找贤王,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你这样拉拢贤臣,是为了他的大业,如此便不会引人怀疑了!” 冉南生的建议,听到卓青天的耳里,却引得他轻嘲一笑:“你以为他会信!这事老夫自有主张!昨夜我已经派人假扮成我,连夜出了城,这几日我只能先在你这呆着,待初八之时,一切便可见分晓!” “这个自然没问题,但卓青空那边,你打算怎么做?毕竟你卓家的根基,现在都握在他的手里!” *** 哇喔,明天两万更,而且不出意外的话,邪王归来~~么么哒! 章百三一:疑惑丛生! “这个自然没问题,但卓青空那边,你打算怎么做?毕竟你卓家的根基,现在都握在他的手里!” 冉南生泛着忧心的话,卓青天却嗤笑一声:“不过是些迎客的店铺罢了!真到见真章的时候,卓家未必就是他卓青空的,按照卓家老祖宗的规矩,嫡出永远都是默认的家主,他即便再紧抓不放,但不是他的,他也无可奈何!” 望着卓青天相当自负的语气,冉南生微微一顿,旋即声音压低了许多,说道:“靖南都那边,你确定没问题吗?近来我已经将冉家所有的店铺暗中当了出去,这次我可以押上了冉家的未来,你可定然要把握住一切啊!” 冉南生小心翼翼的举动,似乎取悦了卓青天,见他这幅样子,反而笑了:“冉当家的,你身为家主,不会不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封夙即使变了天,但你冉家的地位也不是小门小户能够比得上的,你又在怕什么?更何况,如今军营中,封凌霄已经焦头烂额,而且还要和封亦晗双双带着戒备去调查邪王的事,现如今这个时候,乃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这么多年的谋划,成败在此一举,你只要提供我军营粮饷,保证储备完善,其他的不用多虑!”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我顶多算是个成功的家主,但行军打仗逼宫退位这种事,我可没有心思。卓老,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要的我会帮你,但是事成之后,希望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冉南生的话,让卓青天眼底闪过讥讽,面上淡然一笑,“你放心!老夫又岂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卓青天和冉南生在书房中细声的谈话,就注定了封夙即将要变天的征兆。门外的护卫一脸凶神恶煞的静候,完全不让任何人接近。 然而,此时却没人发现,就在书房拐角处,冉钰一脸痛心疾首的靠在墙壁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切。 若不是功力深厚,他恐怕还听不到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原来,冷月说的都是真的,冉家的店铺都已经被当出去,爹,你这样做,可有想过冉家的未来。 封夙天下,本就是封家所有,看来卓青天的野心还真是不小! 原本,当日从邪王府离开后,冉钰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冷月的话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而且他也确实面临了忠和义的抉择。但,若非是今日他所听到的这番话,恐怕他还会一直处于自我矛盾之中。 爹,你太让我失望了! * “贺兰姑娘,许久不见!” 恢复了营生的一街,在当天就迎来了人满为患的宾客。此时,依旧是曾经的古玩店铺,卓文浩冒着严寒而来,只不过这次他和冷月的身份却是恰恰相反。 卓文浩走进店铺的时候,便细细打量了一番,发觉一切都照旧,也没有多想,轻车熟路的来到内堂,见冷月早已坐着等候,不禁寒暄了一句。 闻声,冷月抬眸看着卓文浩,那双眸子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散发着些许的淫光。掩盖住眼底的不屑,冷月浅笑迎人:“卓公子,近来可好?” 卓文浩落座在冷月对面,客气的点头:“还不错。当然还要感谢贺兰小姐的帮忙!” “嗯?怎么说?” 冷月诧异的看着卓文浩,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帮过他什么,不禁对他这句话,心中产生了些许的疑问。 见冷月蹙紧柳眉,卓文浩心道不好,方才一激动,竟然是说错了话。但转念一想,事实已经成了定居,他有何必隐瞒,看着冷月笑着说道:“不瞒贺兰小姐,其实就在昨晚,在下已经将你我两家联手的事情,告诉了我爹!” 冷月闻言心头一震,但却没有表露在脸颊上,反而是蹙眉看着卓文浩,樱唇轻嘲:“卓公子就这般忍不住气,难怪昨晚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贺兰小姐所指的是……” 卓文浩自然看出了冷月的讽刺之意,但是已成定局,他根本也不再怕她,只不过看着她那双眸子中透出的冷意,以及她语意不明的话,又让卓文浩心里打起了鼓。 难不成,自己做错了?! “卓公子,你应该也听说了昨晚在斋月楼发生的事情吧?”冷月端着茶杯,清淡的反问了卓文浩一句,随即便抿嘴轻品着茶盅内的清茶,眼神中射出的戏谑,令卓文浩更加摸不到头脑。 闻声,卓文浩点头:“听说了,不知这件事与你我两家联手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冷月‘咚’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案上,旋即眸色阴凉,望着变得有些坐立不安的卓文浩,沉默不语。 “贺兰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若是我做错了,也还有机会弥补不是!” “弥补?卓公子,你可知你的做法,可能会害了整个卓家!”冷月沁凉的语气,让卓文浩感觉从脊背上刮过一阵阴风。 明明还算温暖的内室,却让他有一种置身冰天雪地的感觉。不可置信的望着冷月,干笑一声:“贺兰小姐这话就太严重了,不论如何,当今天下我自认为没有谁能够让卓家身陷囹圄的!” “卓公子,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在昨晚之前,对你爹说了侯府与你们联手的事情,对吗?”说着,冷月奕奕流光闪过的眸子,定定的睇着卓文浩,竟让他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她猜得没错,他的确是在昨日傍晚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爹。但她怎么会知道?! “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是吗?” 见卓文浩不语,冷月继续说道:“昨晚在斋月楼的事情,相信你已经了解。你大伯也就是镇远将军要将大臣斩杀刀下的事,如今在京城内被传的人尽皆知!而且,我听说,镇远将军之所以没有得手,就是你爹出面阻止的,是也不是?” “没错!” 卓文浩表情越发凝重,事情被冷月分析的头头是道,他竟然无言以对。尤其是,他现在急于想知道,这其中到底会给卓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呵,卓公子,你一时不忍,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恐怕你我都无法预料!”冷月看似在耸人听闻,但是她的话一点点侵入到卓文浩的心里,却让他越来越胆战心惊。 特别是,当你越想知道结果,但对方又表现出一副难言的表情时,这种情况最是折磨人! “贺兰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卓文浩声音已经泛着急切,而冷月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才缓慢的叹息一声,幽幽出口:“卓公子,听闻这些年卓家一直都是你爹在搭理,这样来说他也算是卓家的家主了!但为何他做事如此冲动,竟然没有考虑到后果吗? 你可知道,如今人人都在传颂,你爹大义灭亲,亲自阻止了镇远将军篡位的可能,这种情况你认为是好是坏?” “篡位?这怎么又有了篡位之说?贺兰小姐是从何听来的?” 卓文浩一头雾水兼心事重重的看着冷月,心情更是随着她的话在欺负不迭。 “卓公子,即便你不是身在朝堂,但是对于镇远将军的做法,难道你真的不怀疑吗?深夜将所有的群臣聚集在斋月楼,且门窗紧闭令人无法进出,最终若不是拉拢失败,你认为为何他又要杀人灭口!你莫不是忘了,我身在侯府,听到的东西远比京城的传言要真切的多!”冷月噙着一抹讪笑,卓文浩的怀疑很快就因她的话而消失殆尽。 温暖的室内,此时卓文浩的额头上,竟沁出了些许的冷汗,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才看着冷月,细声问道:“贺兰小姐,那你方才说我爹知道了你我两家联手的事情,会给卓家带来灾难?这又是什么意思?” “卓公子,你大伯身为镇远将军,若是在平日,你自己考虑,你爹可有这般魄力,敢去当面拆穿你大伯的阴谋?嗯?你仔细想一下,你爹和你大伯的关系,真的有面上那般和谐吗?你以为你爹昨晚威风凛凛的在斋月楼救下了那么多大臣,这对他来说难道是好事吗?你大伯是将军,手握重兵,如果要铲除你卓家,甚至你爹,几乎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你卓家便可能灰飞烟灭!你可知道,正因为你告诉他你我两家的联手,给了他底气,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的!” 冷月语气低柔,面色和善,但偏偏说出这样一番话,足以令卓文浩肝胆俱裂。冷月所说的,正是卓文浩所做的。 其实,早在冷月说要找卓文浩的时候,她便心中有所怀疑。本来,昨晚在斋月楼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划的。 而且,她早就吩咐了七煞盟的人,要将这消息短时间内散发给京城百姓知道。而卓青空和封亦晗,自然也是她派人暗中给他们报的信。 原本,她并没有想到卓青空会来,毕竟身为商人,卓青空一切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而且她也了解到,如今卓青空和卓青天还没有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给封亦晗传信,一方面也让人暗中通知了卓青空。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昨晚卓青空竟然会率先冲到了斋月楼,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打了卓青天一巴掌。 这种情况,冷月不得不怀疑卓青空的用心和做法。所以,这也是为何她今日要再次找到卓文浩的原因。 早就明白卓文浩好大喜功,所以冷月也恰好可以趁此机会,让卓家和卓青天彻底决裂,甚至和封亦晗也分道扬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卓文浩完全相信了冷月的话,怔怔的有些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待他稍微平复了心情,缓慢抬眸看着冷月的时候,才发觉她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心疼,这下卓文浩心中一惊,却忍不住有些激动,试探的伸出手,跃过桌案一把就抓住了冷月的素手,焦急的说道:“夏儿,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冷月半垂着眸子,嫌恶的看着卓文浩抓着自己的手,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掩去眸中的深意,抬眸觑着他,柔柔的说道:“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再怎么转圜又有什么用?!我早就说过,让你先不要告诉你爹,结果你偏偏不听!” “夏儿,我知道错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或者问问侯爷,他身在朝堂,一定知道许多我们不清楚的事情,只要能够帮着卓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为今之计,你只能去提亲了!” 冷月说完,脸上便挂满了小女儿的娇羞。虎的卓文浩心头骚乱不已,手中用力的捏着冷月的手指,不禁反问一句:“你…你说什么?” “我也很想帮你,但爹爹很多话都不肯告诉我,而且正因为你这次的冲动之举,爹已经对你有些不信任,如果你还想让侯府帮忙的话,那只能……” 冷月的话不用说完,卓文浩便开始点头如捣蒜:“好好,我明白!夏儿,真是难为你了!没想到我卓文浩今生有幸,竟然能够娶了你这样的美娇娘,你放心,日后你我成亲,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嗯!其实今日叫卓公子出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些。你要尽快,因为爹那边已经对你心生不满,若是迟了,恐怕连我也帮不了你了!” 说罢,冷月眸子中闪过潋滟的光芒,卓文浩一时因激动,竟然看呆了眼,食色性也,这对卓文浩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撩拨,忍不住站起身,隔着桌子就想俯身对冷月不轨,而幽静的内室,只有他们二人,冷月状似羞涩的垂眸,实则手中已经准备反击。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卓文浩这种人。 若不是他还有用,冷月真想一刀剐了他。 ‘嗖——’ “啊,啊什么人?” 还不等冷月有所动作,幽暗的内室,竟然从一侧厚重的窗口射入一只暗器,恰好打在了卓文浩抓着冷月肩头的那只手上,说是暗器,当清脆的声响落在地面的时候,冷月侧目一看,面色有些怔愣,怎么是个石子?! 而卓文浩却有些狼狈的捂着手腕,石子刮过的地方,皮开肉绽,虽然不至于伤及筋骨,但是血流不止的情况也让他忍不住倒吸冷气的哀嚎。 “卓公子,你没事吧?这定是那个小孩子乱丢石子,结果打在了这里!”冷月一时也不知道是谁暗中帮她,但也许保不齐就是龙紫等人。 毕竟恶作剧对他们来说,如家常便饭一样。 卓文浩捏着手腕,不想被冷月看到自己呼痛的懦弱样子,忍不住讪笑说道:“也许是吧,没什么大事,小伤小伤!” 卓文浩眼晕的看着手腕被鲜血染红,唇角也慢慢变白,但强忍着站在原地,最后还是开始轻微颤抖。 冷月见卓文浩这个样子,不禁狐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子,又转眸望着他手腕上的伤口,没道理这么点小伤,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夏儿你等我的好消息!” 卓文浩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了两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忍着不适回头又对着冷月笑了笑,旋即在她的视线中,慌忙的走出了内室。 方掀开门帘,卓文浩看着在外等候的随从,立刻喊道:“快回府,快回复,没看到小爷都伤成这样了嘛!” 腿脚发软的卓文浩,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了古玩店铺,慌忙离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见冷月还在内室没有出来,总算放了心。 他这伤却是小意思,但是他总不能如此没有男子气魄的告诉她,自己晕血!这简直是耻辱! 待卓文浩彻底远离了古玩店铺后,龙紫和龙晴才从内室一侧的房间中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看着冷月一时谁都没说话。 “干嘛这么看着我?” 冷月斜睨着站在身侧的两个人,自然明白他们这般表情是什么意思。 “王妃,你要嫁给卓文浩?” 龙紫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冷月一口清茶险些喷出口,转眸拧着眉:“我什么时候说完要嫁给他了!” “那你还让他去提亲,他是个什么东西啊,什么玩意啊,整天满脑子的yin秽之物,哪能和英明神武器宇轩昂的王爷相比啊!” 龙紫一脸不忿的表情,边怒骂着卓文浩,边鼓吹着封柒夜。时至今日,冷月对于封柒夜,还是会伤感备至。只不过,她敛去了所有的伤心,却让他人误以为她不在意了。 还滔滔不绝的说着话的龙紫,自然没发现冷月忽而变了的神色。但龙晴在一旁忍不住推搡了他一下,一个眼神示意后,才看着冷月。 “你们别忘了,我在卓文浩的面前,不是邪王妃,而是贺兰冷夏!我让他去侯府提亲,自然有我的道理!如今贺兰冷夏早已经过了及笄的年岁,但是身在侯府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你们以为这事就那么简单?你们说,如果封亦晗知道自己的女人即将被卓家所娶,他会是什么表情?!” 冷月一番话说下来,旁侧还有些不淡定的龙紫终于低下头闪着眸子不再说话。早说啊,他就说有点奇怪呢,本来还觉得那个石子打的轻了,现在看来卓文浩也挺无辜的。 “王妃,你这样暗中算计卓家倒是没什么,但是侯府那边呢?你和贺兰绝的关系一直都十分僵硬,若是这次被他发现了,那……” 龙晴的担忧不无道理,而冷月也自然明白个中利害关系。想了想,摇头叹息:“让卓文浩提亲,不过是离间卓家和封亦晗之间关系的借口!至于贺兰绝,我总觉得他并非表面这般简单,你们说在朝堂之中,都说官官相护,但是偏偏贺兰绝不与任何同僚勾结,永远孑然一身,既然如此为何他还能够被封为侯爷,甚至和卓家冉家并列为三大家族,我记得当初我在侯府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举动,怎么会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形势里,孤军而立,又如此稳固!” 冷月怀疑的态度,引起了龙紫和龙晴侧目,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无法说出其中的缘由。但怀疑和不解也不过是一时的,很快冷月便开口说道:“龙晴,把卓文浩要对贺兰冷夏提亲的事情散发到京城之中。如果卓青天还在城内,你们想他若是听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清透沁凉的冷笑,让龙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王妃心思太深沉,手腕又太果决,他很庆幸自己不是她的敌人,只不过眼看着现在王妃独揽大局,若是将来爷回来了,恐怕会有一番罪要受呢。 现在他们所做的这些事,表面上看似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一场一环扣一环精心设计的陷阱。 而且,最重要的是,设计陷阱的人,却始终能够事不关己的旁观一切。明明陷害了别人,却能够将矛头指向不相干的方向,而且还能够让对方信以为真,这种情况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冷月,就是其一。 龙紫眼神更加深邃火热的看了一眼冷月,忍不住又开口问道:“王妃,靖南都那边如果初六的时候挥军北上,兵临城下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墨王的兵马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即便靖南都的兵马兵临城下,说不定到最后也是败北而归!” 冷月信誓旦旦的话,顿时引起了龙紫的好奇,眼巴巴的凑上去,看着王妃,“王妃,你有什么妙计,说出来让我听听呗!” 望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脸蛋,冷月斜睨着龙紫,身子往后坐了坐,“七煞盟的人,蛰伏了这么久,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啊?” 还有些云里雾里的龙紫,想继续问些什么,却看到冷月再也不说,反而起身离开了内堂,见龙晴也快步跟上,只好摇摇头,站在原地低语了一句:“爷,你下次能不能别出手了!这多容易露馅啊,幸好卓文浩是个傻子!” 说罢,龙紫就飞一般的逃离了现场,身后好像还传来了一阵桌椅晃动的声音! * “简直是可恶,晗儿你怎么能和你二舅舅去斋月楼,这种事情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卓家!”凤栖宫内,卓青柔一脸怒气的看着淡然的封亦晗,一想到今晨在金銮殿发生的事情,就怒不可遏。 那些大臣,简直是不识好歹。竟然当众弹劾大哥,如果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封亦晗看着卓青柔焦急的样子,眸子中的温度也逐渐褪去,凉凉一笑:“母后,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以为就算儿臣昨晚不去,二舅舅也不去,那城中的百姓也会不去吗?昨晚的事情你没看到,那整个斋月楼中,都是一片狼藉的样子,就连大臣都挂满了伤痕,这种情况你以为就算没人说,父皇还会不管吗?” “你这是什么话!你可知道,你舅舅手中握有封夙的五十万兵马,如果他现在离开,那接下来我们拿什么来动手?你太冲动了,还有二哥也是,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偏偏中了别人的计了!” 卓青柔不悦的瞥了一眼封亦晗,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责备。卓青天出事,是她最意想不到的,然而也是令她险些自乱了阵脚! “母后,你口口声声说舅舅是遭人陷害,那你不如看看这个,就知道到底是被人陷害,还是他早有预谋!” 说话间,封亦晗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张字条,递给卓青柔之后,见她不解的样子,又继续说了一句:“母后,舅舅暗中做的事情,恐怕是你和儿臣想都想不到的。你以为他既然手握兵马,又为何要帮助我们?” 封亦晗眼底的阴鸷越来越浓烈,他觊觎高位,那是因为他名正言顺,大哥去世后,若按照组训,他正是应该接替太子之位的人选。 而这封夙江山,也无一例外应该落在他的手中。但卓青天有什么资格妄想封家的天下,他一个外姓臣子,即便是国舅,也不能觊觎他的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晗儿,你休要用这些东西来骗本宫!”卓青柔将手中的字条一把就拍在身边的桌案上,表情明显带着惊心和一抹不屑。 见此,封亦晗嗤笑一声:“母后,看来如今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儿臣了是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想让儿臣拿下江山,反而想替你卓家谋一条出路?” “放肆!晗儿,本宫做这么多,不是为你还能为谁!只不过,你这张字条显示你舅舅和靖南都联手,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早在你舅舅还没回朝的时候,你父皇就说过,当初靖南都有叛变的嫌疑,还是你舅舅连夜给你父皇发的密函,你说,这种情况他又怎么会和靖南都联手!这根本说不过去!” 卓青柔犹记得不久前,那次她去上书房找封远,封远亲口和她说过,靖南都有叛变之意,而且还是大哥给他传的消息。 封亦晗浅笑的望着卓青柔,声音逐渐幽冷:“母后,你也说了,是舅舅传来的消息,真实情况又有谁去边塞确认?不瞒你说,这字条就是我的探子自空中截取的消息。舅舅和靖南都之间的联系,恐怕早在他回朝之前就一直有了,毕竟一个边塞,一个塞外,近水楼台不是吗?!” “不对,本宫还是不信!你舅舅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面对卓青柔的固执,封亦晗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母后,人心是会变得。更何况舅舅这么多年在边塞驻守,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野心!这次他深夜召集群臣,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封亦晗的冷声质问,卓青柔最终有些无力的垂下了手臂。桌上的字条,清晰的字迹让她想再多一些辩驳,都显得十分苍白。 到底人心还是善变的,她曾经一心想以卓家为媒,助晗儿登上皇位,如今看来险些满盘皆输。 “母后,其实就算舅舅有野心,但咱们还有二舅舅,你别忘了,昨晚去斋月楼的事情,想来他已经对二舅舅产生了恨意,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何不趁机与二舅舅联手!毕竟卓家的背景,父皇还是会有少许忌惮的!儿臣打算今日去卓府,探一探口实也不为过!” “本宫和你一起去!” * 冷月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暮色沉沉,如今有了牛不二在王府中作为眼线,又有龙渊和龙壬等人在暗中观察,倒是多了几份安静。 就连平日习惯捣乱的柳媚如和水梦华也平静了许多。水梦华是水府的人,至今她存在的目的还没有搞清楚,冷月暂时也不会动她。 但柳媚如始终都是贤王的人,她的存在便一直都是个威胁。冷月回到王府书房后,龙紫便屁颠屁颠的直奔后院而去,近日来折腾柳媚如和水梦华等人,是他唯一的乐趣。 龙晴去了膳房为冷月准备晚膳,自从被下毒的事情发生后,对于冷月的膳食龙晴便再也不会假手于他人。 空荡荡的书房中,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冷月孤坐在太师椅上,怔怔的出神。 “皇嫂?” 一阵细小的声音后,封凌霄便再次无声无息的出现。一声呼唤后,惊的冷月回神,看到是封凌霄,冷月浅淡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这个给你!”说着,封凌霄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叠地契等物,正是当出冷月拿给他的一街所有。 接过地契,随意翻开看了看,当发觉上面的名字除了封柒夜,竟然还有自己的时候,冷月微微蹙眉:“怎么把我也写上去了?” 封凌霄闻言一笑:“这有什么,你和皇兄是夫妻,要写当然写你们两个,如果……如果皇兄知道,也会同意的!” 闻言,冷月一愣,没有多说只是清淡的点点头:“多谢了!” “别客气!皇嫂,最近京城的气氛有些古怪,若是平ri你没什么事,尽量还是呆在王府吧,这里比外面安全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 冷月反问一句后,就看到封凌霄的脸色变了变,随后抿唇沉默了半饷,才说道:“卓青天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若臣弟所料不错,恐怕他很快就会动手!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回朝本也是做了准备的,所以……” “哦?单单这一件事,还不足以让我足不出户吧?”冷月镇定的眸子看着封凌霄,他所说的话,完全没有到形势严峻的地步。 “皇嫂,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为了保证安全,你在府中总比要好过京城!”封凌霄蹙眉看着冷月,心底无奈涔涔,很多话他不能说出来,还真是憋死个人。 见封凌霄打定主意不告诉自己,冷月也没有多问,只是清淡的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军营最近可有什么事情?” “没有,一切安好!” “那,下个月初六,我需要你带兵而出,有问题吗?” 在封凌霄话落的瞬间,冷月眸子中光芒大绽,潋滟波光的水眸,透出慑人的光泽。封凌霄闻言一愣,“皇嫂?你怎么知道……” 见封凌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冷月只是笑着反问:“你好奇我怎么会知道你下月初六的动作是吗?下月初六,有人要举兵进犯!你应该是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吧!” “皇嫂?难不成,这消息是你给臣弟的?” 封凌霄过于激动和讶异的神色,觑着冷月依旧从容静默的样子,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疑问,“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这消息是真的,还有三天就是初六,两日后你最好将兵马暗中带到皇宫一带,相信到时候你就会了解所有了!” “臣弟原本还怀疑这消息的真假,不过是想初六的时候,让兵马严阵以待。但看皇嫂的样子,似乎势在必行?” 冷月点头:“没错!你到时要将所有的兵马全部都安置在皇宫附近,是全部!这次,对方来人二十万不止,千万不要轻敌!” “是靖南都?” “嗯!也许,还会有卓青天!” 封凌霄大惊:“什么?竟然还有他!” “嗯!你照做就是,到时候如果兵马冲破皇宫,切记要保护好父皇!这一战,恐怕是他们策划许久的,你明白吗?” “皇嫂放心,既然如此,臣弟正好想和卓青天好好较量一番!乱臣贼子,早该死了!” “你先回吧,这几日我会找个时间去军营,王府你还是不要来了!毕竟人多嘴杂,难保暗处有人监视!” “行,那皇嫂你万事小心!” 见封凌霄快速的从窗棂闪身而出,冷月这才定了定心神,暗自思量起来。卓青天如今不知去向,靖南都的兵马应该已经动身,看来这次的事情,她要尽快部署一番了。 “王妃,用膳吧!” 当龙晴端着晚膳走进书房的时候,就见冷月正眸色恍惚的出神,开口提醒了一句,将晚膳放在桌上,望着她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让龙紫他们尽快查处卓青天的去向还有他兵马的动向,越快越好!不可耽搁!” “行,龙紫应该已经告诉龙渊他们了!王妃放心吧,他们动作很快的!” 闻言,冷月点点头,正要拿起桌上的碗筷时,门外脚步声传来,“冷月,在吗?”龙晴和冷月相觑一眼后,冷月开口:“锦庄主,进来吧!” 人未至声先到的锦流年,在冷月话音落下后,便轻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扉。入内时见到龙晴,微微闪了一下眸子。 见此,龙晴忽而有一种被人嫌弃的感觉,睨着锦流年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 “你找我什么事?” 冷月放下碗筷,本也没什么食欲,被锦流年一打扰,更是不想吃了。 锦流年漫步上前,坐在冷月桌案的对面,看着她细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我有什么事?” 锦流年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冷月颇为诧异,房中烛火透出的清辉,照射在锦流年的眼底,似乎投射下一片青色的痕迹,看起来他好像有些疲惫。 “没事就好!六公主已经安全抵达山庄了,你放心吧!” “哦?如此便好!你看起来很累,没休息好吗?”冷月打量着锦流年时而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解,看到他的脸色后,轻声问了一句。 “有些话想对你说!”说着话的同时,锦流年还瞬了一眼龙晴,冷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知道他的意思。 龙晴跟在冷月和封柒夜身边,察言观色的能力本就不低,此时看到锦流年这样莫名的举动,心底疑惑丛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对冷月点点头,便直接走出了书房。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心底里,冷月并没有将锦流年当做外人,毕竟他和封柒夜的关系,让她想对他有所保留也很困难。 并且,对锦流年虽然说不上非常了解,但是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深信他的为人。正因如此,从未见过锦流年像今夜这般迟疑不决的态度,才会让冷月格外上心。 锦流年深沉的睇着冷月,清浅的眸子黑如曜石,在冷月狐疑的表情下,忽而绽出一抹疏离的笑:“其实没什么,你可还记得那道空白圣旨!” ** 还有一万字,可能白天会发出来~~邪王确实会回归~~我肯定! 章百三二:行军部署! “其实没什么,你可还记得那道空白圣旨!” 冷月细心的感觉到,锦流年似乎想说的并不该是这句话。但偏偏他话锋一转,提到了空白圣旨。 即便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冷月也不想多说,闻言神色一变,看着锦流年正色的模样,心底有一处封存的地方,微微皲裂。 空白圣旨她怎么会不记得,圣旨出现的那天,封柒夜也是在那一天离开了她。 冷月随即点点头:“记得!当时在围场狩猎,父皇说过,谁赢了就将圣旨赐给那个人。但后来好似并没有分出胜负。你为何忽然提到圣旨?” 锦流年一双清浅的琉璃眸子,看着冷月面色上一闪而过的伤怀,袖管中的手不禁紧了紧,旋即低眸,视线从她的脸颊上移开,桌案上摊开的账簿,语气有些低迷:“你…想要吗?” “什么?” 冷月惊讶的反问了一句之后,便惊心的看到,锦流年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竟然慢慢的移到身前,而他摊开的手掌中,竟然正平躺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这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失了冷静的冷月,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望着锦流年单手平伸对着自己,所谓的圣旨正在他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 锦流年缓慢的抬起眸子,薄唇微扬:“这个,给你!” 冷月水眸闪现各种各样的情绪,心中也五味陈杂。空白圣旨代表着什么,她相信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了空白圣旨,哪怕是天下,只要你敢写,恐怕也没人敢不承认。但为何,他却在此刻才拿出来?难不成,这圣旨一直都在他的手中? 冷月离开桌案边,站在锦流年的对面,半垂着眸子,觑着眼前的圣旨,摊开的手心就这样平伸在冷月的身前,她不拿,他不动! “为什么?” 认真的打量着锦流年,冷月读不懂他眸子中的深意,似乎这一刻的他,有些落寞,有些孤寂,更多的好似是一种沧桑。 “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即便柒夜离去,我也没想过将这个给别人!当初皇上请我去当见证人,也提前就将这圣旨给了我!所以,现在给你,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肯定会用得到!” 锦流年声音缱绻低沉,暗夜的书房中,两个人面对而立,从书房外的窗棂看去,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肯定以为两个人正深情款款的对望,根本不疑有他。 冷月再次将视线胶着在圣旨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她有些不敢伸手去接,转眸深深的看进锦流年的眸子中,总觉得他今夜变得很奇怪。 “不用怀疑,我不会害你!” 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沉默,随即冷月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锦庄主,我只是很惊讶, 这东西父皇竟然会交给你!” “其实这也没什么!之前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时候未到。况且这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的重要性,如果被有心人知道空白圣旨在我这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皇上从狩猎之后,便再没有提及过空白圣旨的下落,索性我便将这个东西保护好,而现在正是交给你的好时候了!” 锦流年边说边拉起冷月的手腕,将圣旨彻底放在了她的手心之中。根本不给她任何迟疑的机会,话落便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在她五味陈杂的视线中,转身离开了书房。 深夜无人安寝,冷月更是不能。这一整夜的时间,冷月都将空白圣旨端放在手中看了又看。而锦流年一系列怪异的举动,更是让在她欣赏投注了一颗石子,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种感觉,仅仅是冷月对锦流年做法的疑惑,试问如果有一个人,突然间一改本色,做出了很多超乎想象的事,只怕任谁都会多想。而冷月现在就是这样。 坐在书房之中,冷月暂时摒弃了对锦流年不解的态度,旋即看着这张空白圣旨,樱唇忽地闪现出一抹芳华绝代的笑,她说过,即便是一块墓碑,也要让他君临天下。 原以为很多事情还需要她处处谋划,但现在有了这道圣旨,那便可以水到渠成。 拿起一侧的狼毫,冷月点着青墨,眉眼含笑的直接在上面提笔挥毫,她终能达成所愿! * 两日后 封夙军营位于京城十里之外,如果做上马车,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到达。还有两日便是初六,这几日冷月在府中将一切都安排好后,于清早就坐上马车,赶往十里之外的军营。 军营临近,一股子愈发冷肃的气息扑面而来。军营地处荒原一代,放眼望去几十里的地方都荒无人烟。 只有无数顶军帐屹立在风雪之中,冷月下了马车后,将头上的斗篷盖下,偌大的斗篷边缘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颊。 营帐内,当封凌霄看到冷月和龙晴等人一同出现的时候,还坐在营长矮桌前看着地形图的他,微微一惊,立时起身相迎:“皇嫂,你真来了?” 几天前的夜晚,他以为皇嫂不过是安抚他,却没想到在这个严峻的时候,她竟真的来了军营。 “嗯,我找你比较方便!龙晴,把东西交给墨王把!”冷月回身看了一眼龙晴二人,旋即龙晴便从宽袍大袖之中,掏出了一大叠厚厚的银票。 每一张全部都是百两的面值,当递给封凌霄的时候,明显看到他神色一窒,有些不解的看着银票,“皇嫂,这是?” “你拿着吧,一直都知道军营粮饷短缺,之前有你皇兄帮忙支撑,现在有我!这些都是一街的营收,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你支撑一段时日。冬日不比平日,气候严寒,若是粮饷跟不上,很容易引起士兵的反骨!”冷月细心的解释后,便从龙晴的手中拿过银票,直接交给了怔愣出神的封凌霄。 随后,冷月余光看到他桌案上摊放的地形图,错身而过后,倾身看着羊皮地图,问了一句:“这是京城的吗?” 封凌霄手中拿着厚厚的银票,转身不乏感激的看着冷月,说道:“没错!臣弟正在考虑,后天晚上要如何埋伏在皇城周围。皇嫂你看,这里是皇宫,如果靖南都的兵马想要进城,势必会要经过城门,但臣弟在想,如果他们早早就做了准备,说不定会绕开城门,从另一侧护城河跨越而来,如果是这样,那便防不胜防!” “现在这个季节,护城河早就河流成冰,如若靖南都从护城河而来,那就直接能够达到皇城脚下,太危险了!”龙紫一身自觉不错的女装,站在冷月身边看着地形图,明明是女子打扮,但出口却是粗犷的男音,着实让封凌霄有一瞬愣神。 冷月瞬了一眼惊讶的封凌霄,又瞥着毫不知情的龙紫,也没多说,反而接着说道:“没错,所以你不光要在皇城下做好准备,还有就是这护城河!老五,你军营中,可有铁蒺藜之类的埋伏暗器?” 闻言,封凌霄一愣,表情更加古怪的看着冷月,这些东西除了军营行军打仗的话,外人几乎都不会知晓。更何况是铁蒺藜如此生僻的东西! “有!” 疑惑归疑惑,但是封凌霄还是点头,行军打仗,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武器,铁蒺藜不过是其中一种,却也是最能够伤人于无形的! 所谓铁蒺藜,就是放在地上,或者埋入软土之中的倒刺类的暗器。用于伤及敌人的步伐或者是马匹的蹄子。 “皇嫂,你的意思是?” 封凌霄一瞬间在心中便形成了一种想法,旋即看着冷月,就听她点头说着:“对方来人数量不少,你军营中又不能出动所有的兵马,所以护城河那块,我建议你可以趁早将铁蒺藜埋在松雪之下,这样伤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少部分的兵马可以在护城河与他们周-旋,剩下的全部涌入京城!” “好,没问题!” 见封凌霄如此轻易的就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冷月也没有任何谦虚,继续说道:“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卓青天,我已经派人查到,他这次回朝,带了十万兵马而归,若是加上靖南都的二十万兵马,总共三十万兵马,几乎和你是一样多。但你的兵马必然要有一些留守在军营和城内,这种情况你可有胜算?” 冷月的表情略带凝重,她也是从七煞盟得到的消息才知悉,原来卓青天果然给自己留有退路。他那十万兵马,此时正盘踞在封城紧邻的城池,落秋城! *** 还有7000字,明天白天继续~~~ 章百三三:原来如此! “哼!就知道卓青天这个老贼突然回朝没那么简单!皇嫂放心吧,不管胜算多少,臣弟肯定会尽力而为!” 封凌霄瞭着冷月,刚毅的面颊上逐渐变得阴沉无比。眼底也染上了沉重,这一战恐怕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冷月闻声,望着他阴冷的表情,心中喟然一叹,她做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事关封夙的天下,她唯有努力支撑,为封柒夜生前的愿望,做最后一丝努力。 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封柒夜要隐藏自己所有的势力,这其中恐怕还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皇室秘闻,但既然开始,就没有理由结束。 “嗯!初六的时候,你万事小心,我从明天起,会入宫等你的消息,父皇那边恐怕对这些还不知道呢!” “皇嫂,你多保重!” “老五,靖南都的大军,已经挥军北上,如果没有意外,我想靖南都肯定会舍弃近路,反而转到落秋城与卓青天的兵马汇合,一旦这样,他们三十万的兵马,的确不容小觑。我已经派人在暗中给靖南都的兵马制造混乱,你趁此时机,尽快排兵布阵,莫要耽误了!” “好!” 封凌霄重重的点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直觉冷月身上透出一股子挥斥方遒的激荡感觉,若不是了解她的出身,恐怕他会认为眼前的女子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冷月在军营中短暂的逗留了片刻后,带着龙紫和龙晴便很快离去。她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暗处还有许多她多不知道的情况,所以能掩人耳目是最好的。 由于封柒夜的离开,这段时间整个京城也渐渐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转移,包括卓青天弑杀大臣的事,也为冷月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回城的马车中,龙晴看着冷月愈发消瘦的脸颊,低声问了一句:“王妃,这次的情况,你有多大的胜算?” 闻言,冷月半垂的眸子慢慢睁开,觑着龙晴,唇角轻扯:“如果,我说我半分胜算都没有呢!” “啊?” 龙晴震惊的看着冷月,全然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样的一个回答。明明这些日子,眼看她似乎将一切都掌握在股掌之中,怎么最后又会说没有胜算。 “龙晴,兵马打仗,不似勾心斗角这般动动脑筋就可以的!动辄几十万甚至百万的兵马,哪会有那么容易!行军打仗,没有月余的时间根本不能看出结果!这次靖南都暗中和卓青天联手,若非七煞盟的消息来源,恐怕等到兵临城下,咱们还一无所知!我庆幸的是封柒夜有你们七煞盟,不幸的是我只有你们! 封夙王朝,多年来兵马大权散布在多人手中,兵权不集中,势必执掌兵权的人,会有起兵造反的嫌疑。如若将来有可能,收回兵权才是重中之重!这个,你拿好,不论初六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找个机会,将这上面的话念给天下的人听到!” 冷月语气十分郑重,剪水眸中透出的坚韧也令龙晴备受感知。端看着手中的黄色卷轴,她知道是什么,却没想过当几日后,听到上面的话后,对冷月更加钦佩有加。 “王妃,你方才说要入宫?” “没错!卓青天有起兵造反的嫌疑,但是卓家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按照我对卓青柔的了解,她一心想让封亦晗当上皇帝,当初最大的靠山就是卓青天,但现在京城人人讨伐的镇远将军,恐怕也是令她出乎意料!不管怎样,卓青柔就算有篡位的嫌疑,但应该还不至于帮他们桌家!” 龙晴蹙眉望着冷月,“王妃,这太危险了!卓青柔身为皇后,就算没有卓青天,这么多年来她在宫内做的准备,恐怕也不可小觑!若是你贸然进宫,谈不拢怎么办?” 冷月闻声眸子中闪过冷光:“天下事,从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龙晴闻此便没再多说,只能捏紧手中的卷轴,为两日后的事情,做好了成功亦或是失败的准备。 * “母后,咱们怎么办?” 凤栖宫中,封亦晗面色冷滞的看着卓青柔,回想起两日前去卓家的事情,脸上的神色更加抑郁。 卓青柔带着长长护甲的指尖,狠狠戳在手心之中,愤恨的怒骂:“还能怎么办!真是没想到,二哥竟然如此不近人情!这都两日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有任何动静!真是该死!” “母后,长久以来,你一直以为有卓青天便能决然胜算,现在看来,狼子野心根本就是挡也挡不住的!”封亦晗噙着一点讽刺看着卓青柔。 卓青天至今都没有找到,父皇已经派人出城寻找,也始终没有任何踪迹。朝中的大臣整日弹劾卓青天,最后又有什么用! “你这叫什么话,本宫做了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大业着想。你舅舅做出这种事,你以为本宫不生气吗?”卓青柔睨着封亦晗,心底越发沉凉。 封亦晗定定的看着卓青柔染上怒气的脸颊,怒火中烧却无法发泄。只能恨恨的甩了衣袖,冷声说了一句:“母后,还查不到玄甲军的下落吗?” “哼!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本宫在宫内生活了二十几年,与你父皇同*共枕这么久,但他始终都不肯透露玄甲军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玄甲军本就是守护天子的强悍暗卫,若是没有玄甲军,即便你坐上皇位,也未必会真正的君临天下!否则,本宫何苦会等到今日,还没有动手!” 这是封夙王朝几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一只玄甲军,其重要性甚至可以与玉玺相提并论。这么多年来,封远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每次她旁敲侧击玄甲军的下落,封远却始终闭口不言。 卓青柔自然知道,封远早就对她心有防备,而越是这样,在储君之位没有确立的时候,她越不能急功近利。 “按照母后所言,难不成现在就只能等?当初儿臣以为,杀了封柒夜之后,父皇会有所动作,哪知道这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父皇似乎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就连让儿臣查探封柒夜死因的事,都嫌少过问!母后,你说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封亦晗不乏懊恼的说着,眼神中也闪过忧心忡忡,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出手的。储君之位是他多年来的梦想,若是无法得到,他宁愿毁了整个封夙! “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在你舅舅身上下手了!既然他四处躲藏,那本宫也只能大义灭亲,大不了逼他出现!” “母后,你想怎么做?” “这一切还得从你二舅舅——” “什么人!” 正当卓青柔眯着眸子诉说的时候,封亦晗忽然间掌风飞出,拍向一侧的门扉,旋即整个人如飓风而起,冲着门扉掠去。 卓青柔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也站起身,跟在封亦晗的身后,走向了殿门处。 在封亦晗掌风飞出的时候,殿门就应声而开,倒卷的冷风吹拂在两人的脸颊上,却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晗儿,怎么回事?” 卓青柔瞥着身侧表情冷厉的封亦晗,站在凤栖宫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才转念看着封亦晗,询问了一句。 封亦晗眸子冷冷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他的感觉不可能会错,方才绝对有人在门外偷听! “晗儿,到底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卓青柔又追加了一句,见封亦晗终于闪着眸子看着自己,说道:“方才有人!” “怎么可能,凤栖宫这里平日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准靠近。这台阶下面这么空旷,有没有人一目了然。本宫看你应该是有些风声鹤唳了,你先回府休息吧,为今之计只能从长计议,来日方长你别急!” 安慰了封亦晗一句,卓青柔不乏担忧的看着他的脸颊。闻声,封亦晗点头:“也好,那儿臣先回府了,儿臣告退!” 凤栖宫门前雕龙画凤的大理石台阶之下,精致雕琢的凭栏一侧,冷月满目阴鸷的藏在一侧,原来封柒夜的死,果真和他有关! * 贺兰侯府 “爹,你说什么?” 当贺兰冷夏望着眼前威严散体的贺兰绝时候,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 闻声,贺兰绝抬眸,“卓家文浩已经将聘礼送来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候选个良辰吉日,你们两个择日成婚!” 贺兰冷夏弯弯绕绕的头脑,此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卓文浩怎么会向她提亲,她的身份怎么是卓文浩那种人能够配得上的。 “爹,我不要嫁!” *** 还有4000! 章百三四:我回来了! 封夙皇宫 御书房 “月儿,在宫内生活还习惯吗?”封远坐在软榻一侧,睇着对面的冷月,那双眸子中漾着慈爱的光芒,似乎怎么看怎么喜欢。 唇角都染上暖意的封远,冷月看他这幅样子,心底微微低沉,有些话不能说,只能故作不知,点点头,笑着回应:“多谢父皇关心,都挺好的!” “呵呵,也真是难为你了!在王府住的好好的,还要担心朕这个老头子,不过有你伴着,这日子到也过的安乐不少!”封远感叹的语气,随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绵长,龙案上还有一堆的奏折没有批阅,偏偏他却叫着冷月在上书房中闲聊浅谈。 冷月看了一眼矮桌上的棋局,随后捏起黑子,放在十字线上后,才说道:“父皇,这话就严重了!本来我对皇宫就了解甚少,这次进宫权当游玩了!” “月儿,如今看来,夜儿娶了你,还真是他的幸运!” 忽然提及封柒夜,冷月眸子不自然的晃动了一分。不知为何,在她将一切悲伤都掩盖在心底之后,似乎有些人总是在她耳边耳提面命的感觉。 虽然理解封远的意思,但是冷月面色依旧有些微变,垂着眸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月儿,朕老了!这封夙江山,以后就要交个你们了!”封远说着就拿起白子,落在一圈黑子之中的包围圈内。 见到封远如此自寻死路,冷月转眸睇着他,反问:“父皇,有时候听天由命也许更好!为何偏偏自当退路!” 冷月手中黑子迟疑了一瞬,旋即就望着封远,直接将那颗白子完全包围,周围黑子似乎形成了囹圄,将白子困在其中。 封远看着冷月的黑子,挂满皱纹的眼角,闪出一抹精光:“月儿,你可知有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会令人出其不意!” 说着封远蓦地将那颗被包围的白子丢弃,反而将手中的白子转手放在了另一处看似平稳局势的棋盘上。 冷月一惊,水眸快速的在棋盘上穿梭,一颗白子看似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能引起黑子的包围,而另一边始终没人注意的地方,却已经被封远暗中走出了另一片天地。 “父皇,你的意思是——” 冷月乘胜追击,转念也将黑子随着封远的白子行走,而见此封远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孤军奋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但若是掌握主动,便会牵引着敌人而来!月儿,你输了!” 随着封远话落,当他将一颗白子放在冷月黑子周围的一处十字线上时,冷月才发觉,这棋局竟然不知不觉中被封远所掌控,而她看似要胜利,实则早已被他掌控全盘。似乎每走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冷月抬眸看着封远笑意绵绵的样子,樱唇浅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皇这一招隔山打牛,确实让我防不胜防!” “月儿,这棋盘其实也是人生!很多事情亲眼所见未必真实!要用心去看!”封远一番意味不明的话,让冷月定定的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封远,说的很多话似乎都意有所指。但偏偏他似乎并不想明说。 冷月垂眸思忖了片刻,再次抬眸看着封远时,却发现他眉宇间染上疲惫,“父皇,朝中的事……” “月儿,朕真的老了!很多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朕坐在那个位置二十余年,这一辈子都为了封夙而活,你看看朕现在这个样子,身体残破,寡亲情薄,最是无情帝王家,朕用一辈子的时间体会到了,以后封夙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看你们的了! 有些事情,朕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月儿,只要是你想做的,朕都不会干涉!但,朕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莫忘初心,很多人做的事情,都有他的道理和无奈,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朕对你说的话,不要意气用事,随心而定!” 封远沉沉的看了一眼冷月,随后慢慢站起身,一侧静候的安秀立时上前,搀扶着他走向了御书房的偏殿。 过身而过的时候,冷月明显发觉到大太监安秀看着自己的表情十分古怪和同情,一瞬间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她昨日进宫,本来想去找卓青柔,却没想到暗中听到了那些话。正因如此,她想联手卓青柔的事情,彻底搁置, 早就猜想着封柒夜的死会不会是封亦晗所为,现在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她又怎能让他们好过。 封远和安秀都十分诡异的表现,让冷月一瞬间摸不到头脑。究竟是谁说封远老糊涂了,他看起来精明的多,就棋盘上的那一番话,怎么会是一个昏君能够说出来的。 而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莫忘初心,又指的是什么?! * *之间,似乎整个京城忽然间被笼罩在一片阴森的感觉之下。初六这日,当京城百姓一如往常出门购置家当的时候,却发现京城内外,各条街上都有了侍卫严阵把守。 这初六又不是什么隆重的节日,却突然变出这么多的士兵,老百姓中忍不住开始有各种风言风语流传。 自封远当皇帝以来,早朝从未间歇过!初六的寅时三刻,大臣们熙熙攘攘的进了宫,不知是否是他们多想,就连皇宫内,似乎戒备都比平日更加森严。 金銮殿中,曾经在斋月楼中负伤的大臣,此时脸上的伤痕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看着今日忽然出现在金銮殿中的两位王爷,都有些惊讶。 “参见贤王墨王!” “起吧!” 封亦晗面色含笑的对着大臣回应,而墨王封凌霄依旧是冷酷的神色,不置一词。 “五弟,今日父皇让咱们都来早朝,你可知道有什么事情?”封亦晗看着身侧的封凌霄,蹙眉问着他,脸颊上挂着明显的不解。 封凌霄闻声侧目,“连皇兄都不知道,臣弟又怎么会知道!” “呵也对!一介莽夫,本王还能指望你什么!”封亦晗觑着封凌霄,鄙夷的说了一句,若不是看在他手中握有兵马,自己早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咦,那是谁?” “这金銮殿这种地方,她怎么会来?” “那个…可是邪王妃?” 冷月一身素白月衣走上金銮殿门前的台阶时,的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臣都看着冷月,以及她身后跟随的龙晴和龙紫。纷纷不解她为何在早朝的时候来到这里,而封亦晗疑惑的是,这么许久都没有听到过她的动静,为何今日忽然出现。 想着,封亦晗便对着殿门走去,站在冷月的身前,问道:“弟妹,你怎么来了?” 熟稔的态度,轻笑的语气,似乎在外人看起来,贤王和邪王妃关系融洽。而这些看在冷月的眼里,却是极尽讽刺。 一个杀了她丈夫的人,看到她还能笑得如此平静,就看你待会还能不能坐得住! “贤王能够来,我又为何不能来?” 冷月不冷不热的一句反问,顿时让封亦晗有些哑口无言。看着冷月眸子中阴凉的温度,不禁试探的问了一句:“弟妹似乎对本王不太友好?” 闻此,冷月斜斜的翘起一侧的唇角,望着封亦晗,在他狐疑的视线中,倾身上前一步,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你以为做的再干净,就不会留下马脚吗?” “你说什么?” 封亦晗徒然的气势,让冷月嘴角的笑意更加凉薄,瞥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他走向了金銮殿中。在所有大臣都注视的目光下,径自坐在了封凌霄身侧的椅子中。 原来,今日金銮殿内,摆放的四把椅子,竟然有一把是给她准备的?! “皇嫂……” 封凌霄看了一眼冷月,在她落座后,忽然低沉的唤了一句,表情有些不对劲。 见此,冷月蹙眉:“怎么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说今日要在城外做好防御的吗?” 当看到封凌霄的时候,冷月的确有些惊讶。虽然心底故作沉稳,但敏锐的她也发觉,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封凌霄眉头闪过凌厉,睇着冷月说道:“皇嫂,直到我进宫的前一刻,整个京城都没有任何动静!不论是护城河还是落秋城那边,我的部下传来的消息,全部都是一片平静!本想着再等等,结果就接到了父皇让进宫上朝的圣旨!” “什么?” 冷月心头陡然一窒,难不成这一切是个局中局,她自以为身在局外,莫非已经被人算计在局里。 “皇嫂,你先别急,这事还是等着父皇来之后,再做定夺!” 封凌霄安慰了冷月一句,而就当二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封亦晗已经回身落座在一侧,这一场早朝,来的人空前的多。也从未有过的全。 冷月心中暗暗思量着,旋即瞬了一眼身边的龙晴,看到她袖管中鼓鼓的样子,心中打定主意,今天似乎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封亦晗明显察觉到在自己落座后,冷月和封凌霄之间的对话便停止,眸子中划过冷意,瞥着身侧的二人,唇角微勾。 少顷,三人而过,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外姓王妃,贺兰冷月再次。大臣中的窃窃私语便一直没有停下过。 直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后宫不得干政,这话封远曾经当着百官说过。今日,当看到封远亲自带着卓青柔出现的时候,众人心头的疑惑更甚! 落座后,百官叩首,冷月和封凌霄等人也纷纷起身行礼。卓青柔眸子中闪着恍惚,睇着封亦晗发觉到他的注视后,隐晦的笑了笑。 谁都明白,今日的早朝,有些波谲云诡之意。 “众卿平身!月儿,感觉如何?” 当封远对着大臣挥袖之后,竟然当众看着冷月反问了一句。这种特殊的重视令所有人都看向了冷月。 邪王已逝,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能够让皇上忽然间让她出现在早朝这样庄重的地方。 冷月闻声也同样心惊,不知为何,她竟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颗众矢之的的棋子,也许是她的错觉。 心中想法绵绵不断,冷月淡然自若的点头:“今日有幸得见封夙早朝之礼,是冷月的荣幸!” “皇上,这…邪王妃身为外姓女子,出现在金銮殿怕是有些不妥!毕竟事关国之大事,这……”丞相率先走出队列,抱拳对着封远说着。 贺兰冷月是贺兰绝的女儿,他曾经在早朝上被贺兰绝占尽了风头,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哦?这有什么不妥,让月儿提前熟知朝中大事,朕觉得也未尝不可!” 什么?! 这是所有大臣心底共同的心声,当确定自己没听过的时候,百官纷纷看着冷月和封远,什么叫让邪王妃熟知朝中大事?!她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啊! “报——皇上,靖南都世子古霆在外求见!” 正当大臣这边还没有搞清楚封远的目的时,门外跑进来的侍卫统领,一席话音落下,冷月蓦地呲目。 一步错步步错,这一刻冷月心底越来越沉凉,难道她精心设计的一切,竟然还是算错了?! 当古霆一身劲装出现,迷离的眸子一如初见时那般朦胧,冷月已然呆若木鸡。脑海中极尽可能的思索,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封凌霄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望着冷月怔忪的侧脸,看得出她也十分震惊。 “古霆参拜封帝!” 古霆单膝下跪,恭谨之意不言而喻,单单这样看来,哪里有起兵造反的嫌疑。 冷月坐在一侧,定定的看着古霆,这次他的到来,倒是显得有些单薄,并未像上次那样,护卫随从一纵队,仅仅他一人。 “世子许久不见,封城天气清冷,可不及靖南都的温暖啊!世子可还习惯?”封远依旧是令人看不透的神色睇着古霆,寒暄客气的说着话。 古霆抱拳:“有劳封帝惦念,古霆身体硬朗,小小寒冷自然不在话下!” “那就好!古霆世子入座吧!”说着,封远就指着一侧的座位,这时众人才明白,原来四张椅子中,有一把是为他准备的。 奈何,正当所有人方要转开视线的时候,古霆却起身不动,站在金銮殿正中间,蓦地开口:“封帝,古霆还有一位好友,不知可否请到殿中?” “自是可以,世子请随意!” 封远微微眯起的眸子,闪过某种耀眼的光芒,当看到古霆旋身回眸,望着殿门的时候,众人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席冷魅的银装乍现,金丝滚边的长袍撩拨着云卷般的涟漪,挺拔轩昂的身姿堪比盘龙金柱的腾龙,一双邪魅的眸子,幽光闪过邪肆不羁,唇角怡人的佞笑,似乎挂着纨绔的讽刺。 殿中的所有人,全都屏息以对。那背光而来的身影,器宇不凡,张力十足,霸气萦绕在周身,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臣服。 “怎么可能!” 封亦晗最先低语出口,他是亲眼看到封柒夜死的人,怎么会现在又突然复活,那郊外陵墓中,死的又是谁! 原本冷月正半垂眸子暗自思量着,当整个金銮殿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时,她才慢慢抬眸,顺着古霆的视线看去,当那一抹仿佛镀了一层金辉的男子,缓缓踏步而来之际,她的心猛然就揪痛,仿佛坍塌一角的地方,令她难以呼吸。 “是邪王——真的是邪王!” 大臣中,有人惊心喊了一句,一霎那整个金銮殿都爆出嘈杂的喧闹声。封柒夜银袍素裹,唇齿寒冰,鸷冷的眸子刮过封亦晗和卓青柔,旋即落在清浅氤氲的眸子中时,转眼化为柔情似水。 冷月双手狠狠的捏着座椅扶手,心头紧缩的感觉,让她的眼睛越来越干涩发胀,要多么大的力气,她才能制止自己跑上前质问,他没死,真的没死! 封柒夜死后复生,踱步慢行在金銮殿中,每走一步都好似踏在众人的心房之上,当他狂狷凛冽的径直站在冷月对面的时候,没有人敢说话,也没人敢打扰。 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在任何时间都相当具有冲击力! 封柒夜眸色缱绻生姿,半垂着眸子,温柔激荡唯有冷月能够看得分明,棱角分明的出色五官,噙着千肠百转的情绪,薄唇轻抿而说:“月,对不起,我回来了!” “……” 失而复得,自是庆幸,可这就是父皇提醒她的,莫忘初心吗? ***** 艾玛,今天更了,累抽抽了~~邪王回归~~再也不会离去了~~么么哒~ 章百三五:太意外了! 一声缱绻温柔的呼唤,仿佛来自天际般那么遥远。当封柒夜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冷月依旧噙着疑惑和不敢置信。 他还是那般气势凌天,只不过这次却不似往日遮遮掩掩,反而一丝不落的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他是邪王,一个令人吃惊又震撼的存在。 当冷月和封柒夜对面而立的时候,一侧的封亦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妖孽的脸颊此时布满了惊恐和慌张,怎么可能他没死。 当初他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封柒夜自投罗网,可怎么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 就连上首的卓青柔,也是紧紧地握着双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疼痛犹不自知。 冷月氤氲的双眸,用尽全力才逼退了涌上的热潮,她很肯定,这是封柒夜,而并非是龙渊。 他身上的霸气和那双邪肆的眸子,没人能够模样,天下独一无二。 但偏偏,看到他还活着,冷月心里是雀跃的,可转念间就被一阵无法抑制的怒气替代。他活着,又为何等到现在才出现…… “皇……皇上,这……” 丞相同样震惊的看着封柒夜,旋即眸子望着上首的封远,见他表情从容闲适,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惊讶。 冷月怔愣的时候,并未发现自己身后龙晴的动作,当整个金銮殿,响起大太监安秀的嗓音时,冷月唇角讽刺的冷笑了起来。 “奉天承运,封夙诏曰: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帝封远善穆德功,万民敬安,位及二十载,盛世繁华。为匡扶社稷,共辅江山,特将太子之位传于邪王封柒夜,携贤王墨王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钦此!” 安秀的嗓音极具穿透力,似乎每一句话都打在所有人的心头。封柒夜单手负立,听着耳边回荡的话,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冷厉的眸子内,深深映衬着冷月的倩影。 然而,当冷月听完所有的话,紧抿的樱唇笑意更浓,只不过愈发冷肃的脸孔,望着封柒夜,一字一句:“原来,你所谓的真心,根本不及江山社稷!” 话落,冷月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中,迈开沉重的双腿,绕过封柒夜,与之错身而过离开。 闻言,封柒夜的表情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转身拉住冷月的手腕,哪知指尖刚刚碰到宽袍大袖的衣角,冷月脚下回旋,一巴掌狠狠掴在封柒夜的脸颊上,清脆的响声让本就安静的金銮殿,更加静谧无垠。 “只当我冷月,识人不清!” 话音落下,冷月在转身的瞬间,干涩的眼角还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却在她旋身之际,被甩在空中,坠入沉凉的地面上。 她的庆幸,她的隐忍,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最尖利的寒锋戳在了她的心口上,原来封柒夜什么都知道。 安秀所念的圣旨,正是她那晚在书房中,亲笔写下的。她说过,要让他君临天下,却不是这样一切都被蒙在鼓里,一心为爱人奔波,最终却变成如此可笑的境地。 封柒夜站在冷月身后,望着她孤寂的背影离开金銮殿,心中叫嚣着要奔出去的步伐,生生被身后封远的话所阻挡。 “夜儿,还不来接旨!” 封远暗叹的看着冷月离开,心底也十分无奈。当发觉封柒夜眼神中的一抹凄凉讽刺时,却最终抿唇,什么都没说。 如果现在开口,那他所安排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终究,他没有看错冷月!只不过,怕是以后要费些时间来解释了。 封柒夜回身睇着封远,刚毅的俊彦愈发冷酷寒凉,当安秀端着圣旨递给他的时候,双眸噙着一抹讥讽,只是定定的看着。 “等一下!” 忽然间,所有人还没有回神的时候,卓青柔却当众厉声开口,眼神在封柒夜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后看着封远,“皇上,这是怎么回事?臣妾若是没记错,夜儿早就死了,现在和古霆世子一同出现的人,只怕不是夜儿吧!” 卓青柔明显混淆视听的举动,顿时就让大臣面面相觑,暗自思量了片刻后,不少人看封柒夜的眼神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哦?皇后的意思是,朕老眼昏花,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得了?”封远一番之前温吞的性格,反而看着卓青柔反口讽刺着,这话一出口卓青柔立时一愣。 但,事情根本由不得她有过都的想法,只能紧忙开口:“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夜儿的死,全天下都知道,这死而复生之事,臣妾可从来没听说过!” “皇后,你是巴不得本王死了才好,对吗?”封柒夜薄唇凉薄一翘,眼帘慢慢掀开,带着凛人的锋芒刺向卓青柔,那双深瞳之中,阴霾密布,脸颊更是冷肃如冬。 “夜儿,你这叫什么话?你明知……” 封柒夜单手拿过圣旨,唇角邪笑的看着上首:“明知什么?皇后,当日围场的事,你想不想听听真相?” 这沉沉疏离的语气,漫不经心的态度,确实让卓青柔心口猛沉,看着封柒夜的视线也渐渐没了底气。 而一旁的封亦晗,从开始的震惊,到打量,直到此刻的接受,一瞬间心底五味陈杂。他还是小看了他! “皇弟,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可喜可贺啊!”封亦晗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封柒夜的肩膀上,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颊,身为彼此的宿敌,他是最了解封柒夜的,此时如此相近的距离,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是封柒夜。 封柒夜斜着眸子,瞬了一眼封亦晗,“的确可喜可贺,你也这么觉得?” 这一声轻嘲,透着反问和鄙夷。封亦晗惊心的发现,他似乎变了! “皇上,古霆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对皇上禀告!”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古霆,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忽然间看着封远开口。 封远闻声望去,手臂一挥:“世子但说无妨!” 古霆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封柒夜,旋即垂眸说道:“回皇上,古霆身为靖南都世子,从小便知道封夙乃是本家王朝,威严无比。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古霆听闻有人开始污蔑靖南都,竟说我等有谋反之心,此事还请皇上明察。靖南都自古依赖封夙而活,自然不敢有此等以下犯上作乱的心思。” “哦?若是没有谋反之意,那这闲话又是从何而来?”封远挑眉,明显不相信的语气,令人怀疑其用心。 而古霆却波澜不惊,抬眸后镇定的说道:“回皇上,古霆不敢妄言,这闲言所传出之人,正是封夙当朝的镇远将军。” “……” 大臣中,当有人听到古霆的话时候,一些人眼神闪烁不停,嘴角开阖半天,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而另外一些大臣,自然是遭受到卓青天在斋月楼弑杀的情形,不禁点头喃喃自语:“看来,这些都是卓青天在暗中搞的鬼!” 有人帮腔,也有人沉默不语。 古霆的话,让卓青柔和封亦晗双双隐晦的对视,这种情况,他们自然明白,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谁不知道,卓青柔出身卓家,之前卓青天又一直住在宫内。若真的将卓青天定罪,恐怕卓青柔也难逃舞弊之嫌。 “世子就如此肯定?自朕当朝以来,卓将军驻守边关,手握重兵,为我封夙立下汗马功劳。又怎么会是世子所说的妄言之人?” 封远对古霆的怀疑,似是有理有据,可卓青柔坐在封远身侧,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封柒夜的出现,又如此巧合,难道真的只是她多想? 闻声,古霆一笑,手中蓦地拿出几张信笺,“皇上大可不信,但古霆有物证,还请皇上过目!” 说着,古霆就将手中的信笺交给走下上首的安秀,随后当封远接过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倏然间龙颜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厉喝:“大胆狗贼,竟敢谋求封夙江山!侍卫统领何在?” “皇上,属下在!” “派人全程捉拿卓青天,不论死活全部带回来!” “是!” 封远忽然间的举动,引得大臣人人自危。卓青柔本就坐在凤椅中,距离封远很近,当她看到封远打开手中的字条时,本想凑近偷看,结果封远宽大的龙袍恰好一甩,也正正挡住了她的窥视。 安静,诡异的安静。 古霆几句话,加上几张不知内容的信笺就能让封远如此震怒的将卓青天定罪。而且殿中此时还站着刚刚被封为太子的邪王。 一切来得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成定局。 * 天空湛蓝无边,连日来的阴沉似乎全都在今日一扫而光。冷月步伐缓慢又拖沓的走在宫道上,心口坍塌的一角,正嗖嗖的灌入冷风。 什么爱意绵绵,什么情深不寿,说到底她都是封柒夜上位的踏脚石。 他算计好一切,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现,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把七煞盟的消息信以为真,肝胆俱裂的在一旁忙活着,生怕他最重视的皇权旁落,结果靖南都何来起兵造反之意?! 古霆和他的一同出现,根本就说明一切都是阴谋,而且是精心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阴谋。她的难过,她的坚忍,似乎都在嘲笑她识人不清,落得如此可笑的下场。 封柒夜啊,我当初对你敞开心扉,换来的就是这些?! “王妃……” 龙晴焦急奔走而来的脚步声,穿在冷月耳中,那声王妃的呼唤,狠狠的杂碎了她最后的一点情分。 脚步缓慢站定,当龙晴微带喘息,站在她身侧的时候,冷月的话沁凉如冰,“龙晴,你有什么想说的?” 见冷月紧绷的侧脸和冰冷无度的嗓音,龙晴便知道她误会了,旋身站在她的面前,猛地吸了一口气,极快的语速说道:“王妃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王爷会回来!方才那圣旨,安秀过来找我要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的吩咐,才会直接交给他的!” 冷月眸子闪了闪,阴冷的表情有一丝皲裂,慢慢的看向蹙眉紧张的龙晴,“是吗?” “王妃,你要相信我啊!你之前就说过不希望我是两面三刀的人,再说我既然答应在你身边陪着,就根本不可能会不告诉王爷的事情。我也是一直以为王爷已经死了,就连大哥也是。不然我俩当初也不会那么难受!不过,方才我好似看到龙紫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王妃,这事龙紫他们肯定是知情的!与我无关啊!” 龙晴恨不得挖出心脏在冷月面前表真心,一想到她又被当成两面派,这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她是王爷一手提拔的人,但是和王妃相处这么久,她若是再有事瞒着她,那她也太没有心了! “龙紫?!真是好样的!” 冷月咬牙切齿的从牙关中逼出几个字,此时还站在金銮殿内的龙紫,竟然不知为何突突的打了个冷颤。 龙晴见冷月对自己有些缓和的态度,立刻上前扶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王妃,我觉得这事其中肯定有很大的阴谋!而且王爷没死这件事,更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王妃,要不咱先回府,说什么也得把这些事弄明白不是!” 这劝慰的话,在冷月看来,似乎颇有些道理,但是冷月不傻,她自然也听得出龙晴隐晦的深意,还想让她回府? 门儿都没有! “回府?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哪来的府邸!” 说完,在龙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步就快速的前行,龙晴站在后面,一张苦瓜脸透着无奈,爷,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龙晴暗叹一声,猛地提起裙摆就追上了冷月的步伐,爷没死,她比谁都高兴,但是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是如何过了王妃这一关。 毕竟,当初王妃的悲伤和哀默,他们都看在眼里。 “王妃,咱们去哪啊?” 龙晴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絮絮叨叨的在冷月身边,抱怨着封柒夜如何如何的过分。当出了宫,看到冷月往王府相反的方向走去时,惊讶的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冷月眸子微凉,看都不看龙晴,“不必跟着我,你回府吧!” “王妃,你在哪我在哪!我是你的人,你不能丢下我!”龙晴打定主意,不论如何她也得厚着脸皮赖在冷月身边,不然若是她突然心血来潮消失的不见踪影,那王爷还不得抽了她的筋? 说实在的,只要王爷没死,她就觉得生活还是那般美好。毕竟,那是一种信念,或者说是执念。 望着身边冷月紧绷的俏脸,龙晴心头喟然一叹,她从不怀疑王爷对王妃的深情,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了,她能做的,就是留住王妃,毕竟王爷欠她一个解释。 冷月神色未便,任由龙晴谨慎的跟在身边,当漫步走到一街的时候,龙晴四下看了看,嘴角轻轻笑了。 看来王妃也并不是真的对王爷失望,失少她来到一街,却没有直接走的不见人影。 古玩店铺中,冷月踏步入内之际,铺子内一众充当店小二和掌柜的七煞盟门众,立刻整齐划一的开口:“属下参见王妃!” 冷月的脸颊,直接黑了!怎么忘了,当初这一街中的店铺,都是让七煞盟的人在打理! 龙晴眼神含笑,站在冷月身侧,连连点头,果然是自家兄弟,做事说话就是有分寸。 “王爷都死了,哪来的王妃!”冷月呛人的一句话,想在店铺内时,刹那间一众伙计都傻了。 王爷不是没死么!难道王妃还不知道?! “王妃……” 当一名七煞盟的人,斗着胆子走上前,刚对冷月称呼了一句,就见到她那杀人般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冷月,这和印象中王妃该有的模样大相径庭啊! “身在一街,就要有当伙计的自觉!若是连主子都不会称呼,就不用在这呆着了!”冷月生冷的话说完,直接走进了内室,大力掀开门帘的举动,仿佛带着一阵飓风,让众人在风中彻底凌乱。 “龙晴,咋回事?王妃这……” 一人上前看着龙晴问道,眼神还时不时的看着内室的门帘,生怕冷月再出来一般。 龙晴摇头:“爷的错,没办法!” “这……太意外了!我太意外了,不是都说王妃贤良淑德吗?你确定?” “闭嘴吧你,看不出来现在是特殊时刻啊!废话那么多,还怎么当伙计!”龙晴绷着脸,瞪了一眼自己的伙伴,随后也跟进了内堂。 那人嘴角抽了抽,看了看一旁看热闹的几人,沉默半饷乍然嘟囔道:“闹呢?哪个当伙计的话不多?” 龙晴进了内室后,见冷月已经走进一侧的厢房整理着软榻,上前一步就激动的说道:“王…主子,我来我来!” 冷月眼看着自己被龙晴给挤到一边,索性也由着她,自己坐在房中,随意打量着简单的设施。那脸颊上,有说不出的恼火和失望。 “主子,咱以后就住这?” 似乎得知封柒夜并没有死的龙晴,此时又恢复了活跃的性子,在冷月身边努力的找存在感,生怕她把自己当成王爷一伙的。 其实她真挺冤枉的,哪怕事先如果知道一点风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冷月瞥了一眼龙晴,语气依旧不太好:“去把王府内的账簿都拿回来,从今后我就住着了!你若不愿,大可回去!” “没有没有!主子,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你等着啊,我这就去!”龙晴狗腿的笑了笑,随后转身之际,脸上明媚的笑就变成了一副苦笑。 王爷和王妃闹别扭,她夹在中间真是苦命啊! 安静的内室,冷月终于卸下了脸上的伪装,疲惫的神色染上眉心,无神的叹息一声,望着地面,竟有些恍惚。 封柒夜,没死! 真好! 她还是高兴的,至少知道那日在围场被射杀的人,终究不是他!狠心的掴了他一巴掌,只是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缓解那份由他带来的冲击和难过! 她心中的确有气,这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她自以为掌控全局,其实根本就是身在他所布下局中局里面。 她知道自己不够强大,但是这一次,她想为了他做尽所有事,结果看来不过是成全了他的帝王路,而自己说不定也只是这一盘棋上的棋子而已。 难怪父皇会对她说出那番话,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已经意有所指,偏偏她不曾多想,造成了今日可笑的局面。 正当冷月暗自思量的时候,门帘掀开的破风声传来,冷月看都没看,直接说道:“不是说回府吗?” “月!” 带着沙哑低沉的呼唤,惊醒了冷月恍惚的出神。蓦地转眸,就看到昏暗的内室,封柒夜翩翩而来,一席刺眼的银袍随着他的行走闪着清辉,那双灼灼的眸子,一如连日来午夜梦回中,温柔深藏,柔情蜜意。 冷月好似毫无情绪般,瞬也不瞬的望着封柒夜,脸上就是那般平波无奇,淡然不惊的样子,封柒夜心底深深的叹息,站在冷月的身前,看到她起身就要离去的身影,再也无法强忍,一把就将她紧紧扣在身边,无奈惆怅的语气说道:“打也打了,还不解气吗?” 章百三六:本王的女人! “打也打了,还不解气吗?” 封柒夜的沙哑浑厚的嗓音萦绕在耳边,依旧是那般淳朴如香醇酒酿般,直直冲击在冷月有些塌陷的心房之上。 腰间盘踞的有力双臂,带着铁一样烫人的温度,哪怕是隔着衣衫,也十分灼人。 冷月双眸凝望着封柒夜胸前的衣襟,仿佛定住了一般,那视线就是不去看他的眸子。娇嫩的俏脸紧绷的僵硬,令封柒夜喟然一叹,“我的错,你怎么惩罚我都好!” “惩罚?”冷月樱唇划过一抹轻嘲,慢慢掀开眼帘,边说边睨着他。当看到他的俊脸上,十分明显的五指印子时,神色也不自然的闪了闪。 方才是气昏了头,才下了狠手打了他一巴掌,此时看着那张在午夜魂牵梦萦的脸颊,心下又有些不争气的心疼起来。 冷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旋即转开眸子,有些挣扎的说道:“我可不敢惩罚邪王大人,更何况如今你身份尊贵,已经位列太子之位,我这个糟糠之妻也该下堂了!” 一听此言,封柒夜的脸颊划过愠怒,深沉的睇着冷月,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不安和紧张,手臂再次紧了紧,声音凛冽:“想都别想,这辈子别想逃开本王!” 每当封柒夜在自己面前自称本王,都是他一身戾气或者怒气散体的时候。冷月半垂着眼睑,听着他十分霸道的语气,讪讪的说:“太子这是强人所难?” 冷月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平日里漾着清辉的光泽,但此时缓缓的睇着封柒夜,却闪过冰冷的幽光。 直到此刻,封柒夜心底的沉重更加多了一分,看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愤怒。没办法,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与人无尤啊! “月,这件事……” “太子不用解释!与我无关!若是没事赶快回府吧,我这小庙容不起太子这尊大佛!”冷月冷淡的将封柒夜的手臂硬生生的掰开,平日里若是自己这般,封柒夜肯定会更加用力的将她禁锢。 奈何这次,她不过是微微用了些力气,封柒夜的手臂竟然自动放下。这举动,惹的冷月一阵心烦意乱,又急又燥。 他这是巴不得赶紧滚回王府吧! 不乏怨念的瞪了一眼封柒夜,冷月旋身走出内室,房门嘭的一声在她身后狠狠砸上,惊愕了还愣在原地的封柒夜。 要说,封柒夜确实是冤枉的。在他心里,本来就知道冷月正和自己怄气,抱着她极其不愿意放手,但是看她如此冰冷的模样,封柒夜有害怕自己再次禁锢,弄伤了她,不得已才恋恋不舍的将手从她的腰间离开。 结果,一个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一个满心怨怼的走出内室,问世间情为何物,分明是一物降一物! 房门的响声,让封柒夜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时满心的愤恨又无处发泄。造成今日这局面的,全都是宫里那个老头造成的,太憋屈了! 当初,若不是父皇执意如此,他何苦会瞒着冷月以假死瞒骗众人。 “主子,您出来啦!”见冷月走出内室,之前被冷月呛人的话弄些有些不知所措的七煞盟弟子,顿时巴巴的走到冷月面前,称呼也改了,表情也换了,十足有些chong物看见主人的模样。 冷月斜睨了一眼那男子,不言不语间信步走到一侧摆满了古玩的架子上,随手端起一件古玩,就放在手中把玩着,而其实心思早已经不知飞到哪去了。 “主子,你喜欢吗?属下送给你!”那弟子又凑了上来,站在冷月身边,指了指她手中的双鱼衔珠摆件,谄媚的问了一句。 冷月本就烦躁的心情,被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添堵,不禁冷脸看着他,不等冷月说话,那人又笑米米的说道:“主子,属下龙葵!” 看着眼前自来熟的龙葵,冷月嘴角一抽,挑起柳眉:“门前落雪不少,你知道该怎么做!” “啊?” 龙葵傻了。眼神在冷月手中的摆件和她好整以暇的表情中穿梭个来回,眨巴了两下眼睛,顿时神色一凛,“明白!” 当龙葵屁颠屁颠的到古玩店门外开始扫雪的时候,铺子内的其他几人,脸色都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不知死活的龙葵,整个店铺都是王妃的,还敢大言不惭的要送王妃的东西,若是被爷给知道了,指不定要受到啥样的无妄之灾呢! 活该! 冷月察觉到旁边的笑嘻嘻嘀咕的几人,冷眸一扫,其他人顿时做鸟兽散。 不知道封柒夜是否离开,冷月在古玩店中盘踞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步伐缓慢的走回了内室。当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心里有些落寞,又有几分庆幸。 现在这种情况,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与他面对,还不如双双避而不见,冷静一段日子为好。 总之,见到他安然无恙,冷月依旧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龙晴从王府抱着一堆账簿回到古玩店的时候,随她而回的还有锦流年。之前一直在为靖南都要叛变的事情做准备,此时看到锦流年,冷月不禁面色有些迟疑。 锦流年似乎看出了冷月的心思,走进内室之际,随意瞥了一眼龙晴,旋即孤身入内。 龙晴手中抱着厚厚的账簿站在原地,生生看着那门帘在自己眼前落下,怎么忽然间感觉自己这么多余呢? “你误会了!” 锦流年开口直捣黄龙,丝毫没有想和冷月周-旋的意思,话落那双清浅的眸子更是紧紧的看着冷月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冷月展眉:“空白圣旨的事,是父皇让你这么做的?” 闻言,锦流年毫无保留:“没错!当初皇上找到我的时候就说过,这道圣旨最后只能落在你的手中!并要我在交给你之后,及时通知他。我虽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有些奇怪他的举动,但君无戏言,我不得不从!” 听到锦流年的解释,冷月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她的一举一动,恐怕父皇早就心知肚明。当晚她孤身一人在书房内写下的圣旨,以至于后来她交给龙晴,这些他应该早就知道。 不然也不会那么巧,安秀就那么直接找到龙晴,拿走了圣旨。从一开始她就怀疑过,如果封远真的那般无能,任由卓家壮大,又怎么会二十多年都能稳坐龙椅之上。他的身体状况大家都看在眼里,可即便这样,卓青柔等人依旧不敢擅自行动。 这些,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现在回想起来,冷月发觉也许封远那双浑浊的眸子,恰恰是他最好的防备。将一切老谋深算都暗藏心中,令人防不胜防。 “他都回来了,你派人把灵儿送回来吧,如果灵儿知道,应该会很开心的!”冷月话锋一转,似乎并不打算和锦流年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 当初因为担心卓家会暗害灵儿,所以听了锦流年的建议,这次知道是她错算了,也就不用让灵儿呆在锦澜山庄那么远的地方了。 “好!” 锦流年低声应了一句,不再多言,反而直接坐在冷月的对面。那蠕动的唇角,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怎么了?最近总觉得你有些魂不守舍,出什么事了?” 闻声,锦流年眸色一闪,望着冷月微微抿唇,“你当初……” 话音就这么僵在唇边,锦流年眼底闪过一抹挣扎,随后竟是莫名其妙的说道:“你恐怕误会柒夜了,这次的事并非是他自愿的!” 冷月不傻,自然听的出锦流年突然转移的话题中,必然有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启齿。但出于尊重,冷月也没有多问。 一听到锦流年帮着封柒夜说话,顿时脸色一凝:“你要是帮他说话,那就不用多费唇舌了!我暂时不想听!” 见冷月绷起了俏脸,锦流年失笑的摇摇头,“卓家这次恐怕命不久矣,卓青天还没有消息,你要小心了!” “我知道!封柒夜死而复生,要小心的又何止卓青天一人,你没看到当时在金銮殿上,封亦晗那震惊的表情,当初分明是他暗中算计的,最终被封柒夜反将一军,他这口气可没那么容易咽下!” “你知道就好……”话毕,锦流年沉默了少顷,打量着冷月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打算回府了?” “回去干吗?府中自有等着他的人,我就不碍眼了!” 锦流年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冷月心中的气性暂时不会消。忍不住为封柒夜默哀了一阵, 随后说道:“我听闻贺兰绝已经答应了卓文浩的提亲,这件事你可知道?” “答应了?” 冷月明显惊讶的睇着锦流年,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贺兰绝如果一直像别人所说的那样自成一派,这次卓文浩的提亲,按照她的想法,应该不会同意才对。 而她之所以让卓文浩给贺兰冷夏提亲,也无非是为了转移卓文浩的视线罢了。贺兰绝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贺兰冷夏和卓文浩成亲,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但转念一想,冷月又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当初她嫁给封柒夜的时候,贺兰绝即便身为他的丈人,不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只不过她和贺兰冷夏想必,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贺兰绝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答应就答应呗,现在正主都回来了,这些事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冷月撇撇嘴,有些赌气的说着。封柒夜安然无恙的回归,这些事就让他去操心吧,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简直是水深火热,这份不平衡的感觉,越想越憋屈。 “也好,那不如出去走走?” 锦流年闻声浅笑了一阵,随口而出的建议,在冷月狐疑的视线中,却见她点头:“也不错!冬季赏雪品梅,却是人生乐事!” 冷月之所以会答应锦流年的邀请,无非是因为心底太烦躁,憋在古玩店这一隅,心情始终得不到缓解。 最近天气有逐渐转暖的趋势,封柒夜回归,她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如此,何不给自己找些乐子,暂放那些令人不悦的心情。 冷月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单调的颜色却衬得她愈发出尘绝色。无需任何珠翠玉饰的装扮,走在一片苍茫雪景中,如遗落人间的仙子,高华大气,贵而不凡。 踏出古玩店的时候,龙晴眸子都快瞪瞎了。望着相偕离去的两人,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了。 什么时候王妃和锦流年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龙葵手中按着扫帚,单手撑在腰侧,挪到龙晴边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摸了摸下巴:“爷这条追妻路,看来不好走了!” “还不快去通知爷!” 龙晴冷瞥了一眼龙葵,他这看热闹的性子,早晚会给他带来点灾难的。 龙葵一愣,“怎么又是我?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那我自己去!” 龙晴森森一笑,旋身就要离开。见这情形,龙葵不干了,丢下扫帚跑上前,一阵风般就消失在原地,空中还飘来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冷月和锦流年正踏出一街的范围,临近三街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娇笑,“王妃姐姐,你怎么还在这?” 这熟悉的嗓音和挑衅的语气,冷月的脸颊瞬间就黑了。心底原本盘踞的不快,此时愈演愈烈。 锦流年闻声回眸,看到来人的时候,又瞬了一眼冷月,这种事情他还真的不好插手。 冷月微微垂下眸子,俏脸含霜堪比腊月冷风。 水梦华娉婷而至,站在冷月的身侧,眼神在她和锦流年身上来回巡视,随后衣袖掩嘴而笑,“看来王妃姐姐呢,那妹妹就不打扰了!王爷回来了,妹妹还要赶紧去伺候他呢!” 王爷回来了! 伺候他! 这两句话,冷月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余光看到水梦华身边的婢女手中,正捧着几匹鲜艳上乘的绸缎,樱唇一凛:“王爷回来你这么开心?” “王妃姐姐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你不开心?难怪王爷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王妃姐姐,不是妹妹说你,之前大家都以为王爷身故,所以在王府中任由你折腾。但现在王爷没死,你是不是也要收敛一些!毕竟你现在还是邪王妃,这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对王爷的名声总归是不太好的!” 水梦华边说着,眼神边看着身侧的锦流年。而她不大不小的嗓音,在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中,逐渐引人侧目。 冷月的身份,此时昭然若揭! 不多时,大街上开始百姓驻足,对着冷月指指点点。谈论的全都是关于前段时间,邪王妃和锦澜山庄庄主不一般的关系,以及她在王府中养了一名和王爷容颜七分相似的男子的流言。 被人当众指指点点,冷月虽然无惧,但看着身边无辜受到牵连的锦流年,冷月这脸色慢慢阴冷的睇着水梦华,“那不如你来告诉告诉我,到底有哪些风言风语,而我又该怎么收敛?” 水梦华对上冷月阴鸷的神色,不禁有些惧怕的后退了一句,但心底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间挺直了脊背,底气十足的说道:“如今大家都看在眼里,王妃你还要狡辩吗?王爷都回府了,结果你身为王妃,竟然还和其他不相干的男子在街上闲逛,这种情况还需要我多说吗?” “谁规定王爷回府,王妃就一定要回去?你习惯见到男人就凑上去卖弄风-骚,没道理让别人也和你一样!”冷月这话说的是相当的毒辣,水梦华也没想到冷月当着黎民百姓竟然能这样污蔑自己,瞬时脸色难看,恨声说道:“姐姐这样,真是有辱皇室风范!这样粗鄙,当真是配不上邪王!” “配不配的上,你说了算吗?若是你有能耐,大可以把这王妃的名字扣在自己头上!还有,锦澜庄主与王爷多年宿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明知道王爷的好友在得知他身故后定然会尽全力帮忙,结果偏偏被尔等以讹传讹,现在竟然还敢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可有想过,王爷的挚友被你这样诬陷,王爷可会无动于衷?” 冷月犀利的语气和锐利的眸子,瞪着水梦华让她一阵头皮发麻。暗暗打量着冷月,难不成她都知道了?! 忽然间,整个街道上似乎刮过来一阵凉飕飕的阴风,低沉稳重的话语自几人的后方传来,踏雪之姿,迎风而立,来的如此凑巧,来的如此恰到好处! “本王的女人,方才有谁说不配?” 章百三七:各怀心事! “本王的女人,方才有谁说不配?” 如惊雷裂空般,封柒夜的话响彻在街道上空。所有人闻声看去,就见他一身银装胜雪,墨发随着行走在肩头荡着涟漪。 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望着冷月瞬也不瞬,唇角凛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冷月转眸看到他之际,下一刻便将眸子转开,看了看身边的锦流年,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锦流年睇着乍然出现的封柒夜,神色不变,但是眼底却闪过某种情绪。听到冷月的话,却是没有回答。 信步而来的封柒夜,即便还有些距离,但是也听到了冷月对锦流年说的话,脸色瞬间黑了。 站在一侧的水梦华,看到封柒夜的时候,立刻婀娜多姿的上前,扬起唇角:“王爷……”然而,那妩媚的脸上还挂着浅笑之际,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错身而过的冷风。 封柒夜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水梦华般,就这样直直的从她身边走过。徒留一阵清风划过脸颊,吹乱了碎发。 水梦华怔怔的看着封柒夜径直走向冷月,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垂眸一瞬,也跟着他的脚步走了回去。 冷月依然发觉到身边锦流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暗中想了想他和封柒夜的关系,也的确不好强人所难。 是以,当冷月方迈开步子,要离开原地之际,整个人已经被锁在了一个略带微凉的怀里,“怎么?本王听说大家对王妃似乎有些误解?可有此事?” 封柒夜鹰眸闪着幽光,站在三街当中,面对着两侧不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百姓,朗声说出口。 邪王死而复生的事,在清晨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但是京城中,消息还没及时传遍各处,所以当百姓亲眼看到已经下葬的邪王完好无损的出现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见百姓无人开口,封柒夜薄唇凉薄一笑,“前些日子,本王琐事缠身,所以特意让好友锦澜山庄庄主流年代为照顾爱妻,这等事情,又究竟是谁以讹传讹,将爱妻说的如此不堪?嗯?” 封柒夜的话,看似在对着百姓解释,但是那双冷冽的眸子,蓦地看向一侧正走过来的水梦华,这一举动也让她的脚步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 心头突突的跳着,水梦华连忙上前说道:“王爷,这些肯定是有人故意抹黑王妃的!既然王爷都为王妃证明了,那这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水梦华前后两种态度,一侧还没回神的百姓,闻此就有人开始嘀咕: “什么跟什么?刚才她不是还说让王妃注意名声的嘛!” “就是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我真怀疑是不是她说的!” “原来邪王没死,现在就连他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三道四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不满的语气,水梦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这分明是将自己作茧自缚,明明是想借着王爷的话给自己找个台阶,没想到却变成这样被人指责的境地。 封柒夜沁凉的眸子旋即自水梦华的身上收回,似乎连一个眼神都十分吝啬。扣着身边的冷月,封柒夜心头一阵阵的无奈。 看来,这次她真是气的够呛。 “月……” “王爷既然俗务缠身,那就不打扰了!”冷月当众冷着脸,在封柒夜的怀里挣扎而出,随后在封柒夜突变的神色中,拉着锦流年的手腕就向前走去。 锦流年和封柒夜对视一瞬,就在这瞬间,封柒夜却似乎发觉到,他这好友平日里清浅的眸子,此时竟深意十足的看着自己,这代表了什么? 一想到某种可能,封柒夜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眼看着冷月当众拉走锦流年,封柒夜心底的怀疑更甚。 特别是看到昔日好友,竟然不言不语的任由她拉着,而且甚至没有跟自己解释一声,封柒夜不淡定了。 但是心里越是着急,这面色却越沉静。封柒夜冷眸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在他的眼神之下,所有人轰然散开,谁也不敢再有片刻停留。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都能在邪王身上发生,他们可不敢再有任何越矩的举动。 水梦华看着冷月离开,她如此不给王爷留情面,分明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顿时心情大好,走上前站在封柒夜身边,仰望着他立体深邃的俊帅五官,有些痴迷的唤了一声:“王爷,这……” “这怎么了?”水梦华迟疑的态度,似乎在考虑着如何开口。而封柒夜眼神清冷的看着她,竟然放弃了追冷月的步伐,反而是转过身睇着她,幽幽的目光让水梦华很快就红了脸颊。 水梦华上前一步,低柔的说道:“王爷,王妃当众这样不给你留情面,这太过分了!” “是吗?” 封柒夜眼底的浓墨更重,凛凛一笑,觑着水梦华,出口暗讽。 “是啊,王爷你不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王妃其实很过分的!府中那个和你相似的男子,就是王妃带回来的!不过,也许是当时王妃对你念念不忘,才会找了这么一个人,以寄相思之苦!” 水梦华先抑后扬,总之话中深意就是冷月和龙渊的关系不一般。 封柒夜是谁,当初能够将一切掌握在手中而隐忍不发,自然知道一切外人所看不到的真相。水梦华这样当着他的面污蔑冷月,封柒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那双噙着笑意的冷眸,好似都漾出了水光。面色不变,少顷之后,封柒夜忽地倾身,凑近水梦华的脸颊,幽深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就这样对上水梦华有些闪躲的视线,随后一字一顿:“落秋城,水家就是让你这么*本王的?” 轰的一声,水梦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中突然炸开。望着封柒夜连呼吸都开始颤抖,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封柒夜将水梦华的表情全部都看在眼里,在她还怔愣呆滞的时候,冷笑转身。而旋身迈步之际,脸上的笑意却忽然僵住。 只见,不远处的冷月,此时正顿步回身看着他,而方才他和水梦华对面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子恰好挡住水梦华,所以此时回想起来,他刚刚倾身对着水梦华的举动,看在冷月眼里,岂不是…… 封柒夜心头一窒,想也不想的就冲着冷月走去。然而,当看到冷月樱唇边那一抹失望的轻嘲和眸子中鄙夷的神色时,封柒夜几欲抓狂。 这叫什么?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他就是吃饱了撑的,干嘛要到这里来!龙葵,本王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就这么走了?” 锦流年暗褐色的玄纹锦袍,清雅淡然,眉宇间透着疏离的凉薄,看着冷月转身垂眸前行,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冷月闻言轻笑:“让你看笑话了!不走难道还要看他们恩爱?” “只怕你是……”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冷月打断锦流年想为封柒夜解释的话,她虽然知道那句亲眼所见不一定为实,但刚才封柒夜为了水梦华逗留,又为她倾身的举动,这些还不能说明吗? 难怪封柒夜一直没有赶走水梦华和柳媚如,想来这样两个姿色不俗的女子在身边,换了是谁也不会真的无动于衷的。 更何况,封柒夜明明知道柳媚如是封亦晗的歼细,但是依旧将她留在王府,这又算什么?! 堵心,非常堵! 锦流年的话就这样僵在嘴边,睇着冷月含怒的侧脸,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声叹息,最终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慢慢在京城青石板路上,闲庭信步。 一条街,四个人,各怀心事! * 当封柒夜回到王府的时候,脸色铁青的样子,摆明了闲人勿近。龙修原本还纳闷着,为何王爷方才风风火火的离开,这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他冷着脸而归,不禁有些诧异,但想了想,还是从正厅门口走过去,低声说道:“爷,冉大少来了!” 冉钰来了?! 封柒夜不是不知道冉钰这段时间经历的挣扎,只是没想到,他才回来,冉钰就闻声而至。不禁调整了一下心情,踏步走进了正厅。 果不其然,方一进去,封柒夜就看到状态十分低迷的冉钰,正端着差别,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如曾经熟稔的态度,封柒夜随意开口:“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冉钰闻声抬眸,当看到封柒夜完好无损的出现时,和其他人的表情一样,都是一愣。原以为自己听到的消息并不准确,但亲自看到封柒夜的时候,冉钰心里的阴霾顿时扫落了大半。 放下茶杯,冉钰走上前,一拳就捶在封柒夜的肩头,语气有些闷闷的:“你真不够意思!” 封柒夜承接住冉钰不轻不重的一拳,随后扬起一抹笑意:“都过去了!” “你还说……,我……” 封柒夜深深的看了一眼冉钰,薄唇抿了抿后,道:“之前不告诉你,确实是不想你陷入两难的抉择!之前冷月和你说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不管你怎么选,都不怪你!” “你……该死的,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冉钰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心里分明知道封柒夜说的是什么,但听到他这般敞开心扉的话,一时又感动的有些难过。 “你想听什么?好听的话现在没有,女人都快跟人跑了,你以为我有心思安慰你?”封柒夜说了两句之后,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心里一直纠结于冷月和锦流年的关系,此时看到冉钰,也根本不管他到底怎么决定的,直接又问道:“冷月和流年的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冉钰从未看到过封柒夜如此焦躁,就拿从前来说,似乎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所以随时随地他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今天这倒是稀奇了。 “他俩?”冉钰眨了眨眼睛,流光闪过后,忽而一笑:“挺配的!” 封柒夜周身怒气骤然爆发,特别是看到冉钰那双噙着戏谑的眸子时,心里更加烦躁。不消片刻,冉钰就敛去笑意,道:“我看你是自掘坟墓!你假死的事情,连我都有些生气愤怒,更别说一直最难受的冷月了!这事需要时间,你着急也没用!眼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卓青天吧!” “他?看来你想好了?” 封柒夜挑眉看着冉钰,原本他刻意将此事忽略,就是不想冉钰为难。但听到他主动提及卓青天的事,不禁眸子中划过惊异。 “嗯!他和我爹联手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在两天前,他就身在冉家,但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他的野心的确很大,至于我爹那边,你不用担心,冉家当初仗着你没少扩充门店,只不过我是没想到,爹竟然会和他联手罢了!” 冉钰说着,脸上划过担忧。自卓青天从冉家离开后,就再没有出现过。现在柒夜回来了,想要抓住卓青天,恐怕更困难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那份野心不散,就早晚会出面的!” “你倒是心大,就不怕被他给阴了?” 冉钰故意反口打击封柒夜,却没想到,他仅仅是邪邪一笑,“曾经,他没有那个胆量,现在更没有那个能力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需要的话随时开口,我得先回府了,我爹那边有任何动静,我再告诉你!” 冉钰来去匆匆,但仅仅的短暂的交流,也足以表明他的立场。封柒夜看着冉钰略带沉重的背影,孤坐在正厅内慢慢眯起了眸子。 他竟然说冷月和流年挺配的? 什么狗眼睛! * 是夜 当冷月在外面闲逛了一天,好不容易将心底的郁闷掩盖下之后,才和锦流年分开,独自回到了古玩店铺。 已经准备打烊的店铺内,冷月刚一踏入,就看到一个身影猛地冲着自己跑了过来,刚要闪身离开,就听到一阵极为熟悉的话:“皇嫂,我好想你啊!” 封灵儿在冷月微愣的时候,已经将她抱了个满怀。不知怎地,冷月觉得这次封灵儿回来,好似又变回曾经欢乐纯真的性子了。 看着面色红润的封灵儿,冷月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记得,明明是晌午才告诉锦流年的,这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就从山庄归来,这速度太令人咂舌了! “我着急嘛,所以让他一路带着我以轻功飞回来的!”封灵儿说的轻松,但她随手一指,冷月顺势一看,就见锦席城脸色青灰的正瘫坐在椅子上,连连喘息着。 灵儿和席城?他俩不是一直不对盘吗? “他怎么了?” 冷月诧异的问了一句,结果封灵儿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皇嫂,要不说这人没用啊,真是做什么都不行!不过就这么百里的路程,你看他,都已经歇了一个时辰了,还这德行!” 百里路程?! 驾车的话,得两天吧?! 锦席城一听封灵儿挖苦的话,那双澄澈的眸子顿时气的蒙上了水雾,声音都颤抖了:“你说谁没用!你用轻功跑百里地试试!” “嘁,我要是会轻功,还用你啊!” 封灵儿和锦席城的斗嘴,永远都是这么不依不饶。 但冷月却惊心的发现,锦席城看着封灵儿的眼神中,似乎少了曾经那份故意挑衅的味道,反而多了几分怅然的无奈。 这事,不简单呐! 封灵儿瞪了一眼锦席城,随后拉着冷月,边走边说道:“皇嫂,我好生气啊!” “怎么了?” “我对皇兄的做法,十分生气,特别愤怒!所以,皇嫂要不你改嫁吧!”封灵儿一回来就对着冷月说出这番话,任谁都会惊讶,更何况是冷月! 自诩和封柒夜是亲兄妹的灵儿,此时说出这种话,冷月步伐都紊乱了! 封灵儿眼底划过窃笑,语气却郑重其事,揽着冷月的臂弯,继续说道:“皇嫂,我觉得皇兄做的简直是太过分了!他这样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人?” 冷月已经无法窥视出封灵儿的真实用意了,看她说的如此正经,不禁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嗯?没病啊!” “哎呀,皇嫂!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嘛!你看皇兄做什么事都不告诉咱们,显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我看他就是注定孤独一生!” 封灵儿的反其道而行,的确起了作用。冷月愈发难测的表情,让封灵儿暗中舒了一口气,看来皇嫂只是生气,应该还没有想要离开皇兄的做法。 她就说嘛,皇嫂对皇兄一往情深,怎么可能会离开他!自己明明一路奔波,都快累死了,结果还是被皇兄给丢到这古玩店里,来打探皇嫂的心意,简直不是人! 更何况,喜欢锦流年的明明是她,又怎么可能是皇嫂呢! “月月,你真要离开他吗?”一旁的锦席城,在冷月还没回神的时候,巴巴的凑上前,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晶亮无比。就连方才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锦席城,有你什么事!” 封灵儿见此,忍不住在冷月的另一边喊了一声。随后猛地站在锦席城面前,将冷月挡在身后:“这是我的皇嫂,你别打她主意!” “要你管!” 你一言我一语,这俩人又杠上了。 冷月头疼无比的听着耳边聒噪的吵闹,在两人还没察觉的时候,径自走向了内室。而始终站在古玩店中,旁观好戏的几人,也热闹的讨论着: “你们说,王妃会不会离开王爷!” “废话麽,爷是谁,哪能让王妃跑了!” “龙葵,你咋不说话?” 始终旁观却不表明态度的龙葵,引得其他同伴的注意。闻声,龙葵表情深沉,翻着眸子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几人,故作沉静的说道:“你们吵到主子了!” 众人:…… 冷月走进内室,揉着眉心,一颗心浮浮沉沉的跳个不停。 生气吗?很生气! 难过吗?有一点! 哪怕是在街上绕了一圈,任由冷风吹了一天,也还是吹不散心底的惆怅。 真有一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挫败感! 怎么就变成这种境地了呢? “什么人?” 窗棂上传来的诡异声响,惊动了烦躁的冷月。浑身戒备的看着内室一侧的窗口,当见到窗棂大开,闪身入内的人时,冷月柳眉紧锁。 “好久不见!” 古霆如入无人之境般,就这样大刺刺的出现在冷月的房中。按道理,他们两个还没熟稔到这种地步才对。 冷月警觉的睇着古霆,“原来是世子驾到,难不成靖南都的人,都有走窗的习惯?” 面对冷月的暗讽,古霆迷离的眸子一闪,轻咳一声,转身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冷月挑眉:“见到我,你似乎一点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难不成世子是洪水猛兽?呵,还不至于吧!”冷月心中依旧戒备着,但面色坦然,樱唇挂着疏离的浅笑,也回身落座在古霆的对面。 “许久不见,王妃愈发伶牙俐齿了!”古霆说着就揶揄着冷月。那份漫不经心的笑意,让冷月心头的疑惑更重。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遮遮掩掩何必呢!” 冷月深知古霆不似这般无聊之人,不想和他如此虚与委蛇,不禁敞开天窗说亮话。 闻言,古霆单手轻轻抖了抖膝盖上的衣摆,状似无意的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我明明要出兵,最终却和邪王一起去了金銮殿?” 章百三八:缠绵不休! “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我明明要出兵,最终却和邪王一起去了金銮殿?” 古霆带着询问的神色,睇着淡然泰若的冷月,语气也不乏试探。闻声,冷月半垂着眸子寸寸掀开眼睑,“有什么关系麽?你既然和他一同出现,足以证明你们两人的关系匪浅!我好奇与否,又能怎样?” 被冷月反问,古霆一时不查,微微一窒后,反而展露笑颜,迷离的眸子似乎也染上点点的暖意:“看来他果然没看错你!” 听到古霆这般深意十足的话,冷月眼神一勾,“我唯一好奇的是,当初你离开封城的时候,似乎和他恩怨颇深,现在看起来,世子倒是不计前嫌,心胸豁达!” 听出了冷月话中带着的一丝讽刺,古霆面色不变,竟是点点头:“呵,这只能说明,他的太多东西,令我惊讶,与其为敌,不如联手来的愉快!” “是吗?” 彼此都带着试探,而与古霆几句话的闲谈之中,冷月确实发现古霆似乎对封柒夜全然不似曾经的态度,不论之前他所谓的出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终究多一个朋友要比一个敌人有效!更何况,即便不能成为朋友,看古霆的样子,应该和封柒夜也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皇嫂……” 封灵儿的话,从外堂传来,古霆闻声再次深深的睇了一眼冷月,随后一如来时,快速的从窗口掠出,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正当冷月还看着窗口出神的时候,封灵儿已经掀开门帘走入,见到冷月的表情,不禁凑上前问了一句:“皇嫂,你看什么呢?” 冷月转眸打量着封灵儿,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对面,细细的观察着她的每一分表情,察觉到她并非是强颜欢笑,那双含笑的眸子一如从前那般,充满了朝气,这心里也算是放了心。 “灵儿,你没事了吗?” 冷月还是觉得问一句比较稳妥,毕竟当时在皇宫发生的事,对封灵儿来说,的确是打击。如果她真的放下了,到也不失为因祸得福。 而且,一想到她和锦席城之前斗嘴怄气的样子,冷月总觉得他们两个似乎更加合适。 封灵儿自然知道冷月问的是什么,看着被她拉住的手,细声说道:“皇嫂,之前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了,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就算沉于痛楚中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活的潇洒一些!” 冷月微微惊讶的挑起眉头,“你能这么想最好。你皇兄现在也没事了,你没理由再想其他的。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有可能,尽量不要单独出门。卓青天现在还没抓到,隐患总是有的!” “皇嫂,放心吧!我都知道,不过……” 封灵儿说着就看着冷月,欲言又止的样子,即便不用开口,冷月也能猜测一二,在她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冷月却先声夺人:“你知道就行,那就回府吧,天色已晚,别在外面逗留了!” “皇嫂,你不……” “灵儿,有些事情需要双方解决,外人插手没有什么意义的!”冷月定定的看着封灵儿,虽然语意不明,但封灵儿也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一丝疲惫。 摇了摇下唇,封灵儿点着头:“那好吧,皇嫂,这段日子过去之后,你记得回府陪我啊,不然王府太冷清,我都不想回去了!” “好,回吧!让席城跟着你一起!” “嗯!” * “母后,我们怎么办?” 黑夜中,清冷的墨空盘踞着弦月,一片清辉洒在皇宫遍地,愈显清凉萧索。凤栖宫内,封亦晗面色难看的望着卓青柔,今晨早朝发生的事,简直让他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明明死了的人,怎么就会忽然间活了过来。 卓青柔脸色有些灰白,平日里的端庄大气此时都消失殆尽,听到封亦晗的话,有些失神的眸子闪了闪,嘴角讪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本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封柒夜竟然还活着,你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会这样?” “母后……” “如今你舅舅去向不明,看样子就连靖南都的世子都已经和封柒夜连成一线,到底他有什么能耐,竟然暗中做了这么多事!” 封亦晗同样难以接受,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特别是听到今日安秀颁的那道圣旨,封柒夜居然被册封为太子,那他怎么办?这么久的谋划,到最后竟然一切成空?! “不行,本宫一定要想个办法!你父皇看样子已经打算将皇位传位封柒夜了,眼下想让他收回成命是不可能了!晗儿,你明日再去一趟卓府,同时你暗中派人去找,看看能不能查到你舅舅的下落!” 卓青柔的焦急充斥在眸子中,也再没有沉稳于胸的模样。 “母后,难道你……” 封亦晗觑着卓青柔,见她让自己去找卓青天,顿时心中一凛,脸色也愈发黑沉,眯着眸子,见卓青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抿了抿唇,下一刻就甩袖离开了凤栖宫。 从古至今,能够倚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位于金銮殿后方的上书房门前,封远负手而立,身边伴着安秀,两个人伫立在一片昏黄的殿门前,望着封亦晗踏月离去。 “皇上,今日之事,恐怕皇后娘娘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毕竟……” “她不甘,又能如何!圣旨已经颁布天下,除非他们真的有胆量谋朝篡位,否则一切已成定局!明日起,你不必再去凤栖宫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封远转眸看了一眼安秀,他身边最可靠的人,其实就是这个一直在皇后面前假意臣服的安秀。 “圣上严重了,谨遵皇上口谕!” “明日早朝过后,你顺便让冷月那丫头入宫一趟,有些事情若是不跟她说清楚,恐怕夜儿当真会怪罪朕的。” 安秀闻声嘴角忍不住笑了笑,旋即低声说道:“皇上,邪王妃的确是个不错人选,不知这次试探皇上可还满意?” “嗯!她能一力承担起邪王府所有的事情,甚至还要在夜儿死后做到这种地步,朕当初却是小看她了!咱封夙江山,若是没有这样的女子辅佐帝王,恐怕夜儿到最终也会落得朕这样的狭长!”封远似乎想起来什么,眼神飘渺的睇着远空,浓墨之下,是一颗已然有些无力跳动的心脏。 多少年了,他孤独的坐在龙椅上,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为了封夙的江山,他失去的何止一点半点。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他才不愿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步自己的后尘,他要给他一个安稳的江山和一个足以与他并肩的皇后。 而冷月,非她莫属! * 更深露中,暮色笼罩的封城里,天空中飘起了淡淡的烟絮,整座城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一街古玩店内,冷月揉了揉酸疼的肩膀,随后将账簿合上,室内的温度虽然不冷,但也并不像王府那样暖意融融。 龙晴已经被她支走去了隔壁的房间,冷月神色迷惘的静坐了片刻,随后吹熄了灯烛,和衣躺在了略有些硬凉的榻上。 累及的冷月,须臾光景,有浮浮沉沉的有些困顿,然而当空气中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时,还是惊醒了她的睡意。 “谁……唔!” 来人直接飞身上了软榻,在冷月还说着话的时候,就猛地攫住了她的红唇。#已屏蔽#冷月被这一变故惊的怔忪了一瞬,随即鼻端传来的熟悉味道和那双扣紧她十指的温厚手掌,都让她在察觉到的瞬间就放松了戒备,身体也慢慢化成一汪春水。 一吻方休,封柒夜微微喘息的抵着冷月的额头,黑暗中彼此都十分晶亮的眸子,闪着暗暗的幽光。 “走开!” 冷月作势要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封柒夜,奈何她的手却被他攥着,而且封柒夜与她如此贴合的距离,让黑暗中的冷月脸颊一瞬就红霞飘飞。 “月……” 封柒夜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喷洒在冷月的脸颊上,光洁的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冷月僵直的躺在他的身下,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某些东西正抵在自己的腿上。 回想起白日的所见所闻,冷月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般,心底浮起焦躁,慢慢褪去的温度也随之恢复了冷静。 “封柒夜,起来!” 几乎是转瞬间,封柒夜就感觉到冷月语气中带出的冰凉和一丝冷意,心中闷闷的喟叹了一声,封柒夜揽着冷月,动作不变,“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你做了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吗?残更冷夜,你还是恢复抱着软玉入怀吧!”随后说出这样的话,冷月在话落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咬舌自尽。 明明心底已经沉凉,怎么说出的话就带着这么多的酸味,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在感情中,想要保持一贯的冷静,果然是自讨苦吃。 一听冷月这番有些赌气的话,封柒夜的唇角渐渐拉大,温热的薄唇轻啄冷月的眼睑,嗓音带着愉悦:“能入我怀里的软玉,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少说好听的,封柒夜,你当我三岁?” 冷月这执拗的性子似乎打定主意要和封柒夜怄下去,但随着身上被一双油走的大手点着令人心跳起伏不迭的燥热,冷月更是有些难以自持! 他这是在玩火,但凭什么让她身上点火?! 想着冷月大力的就抽回自己的手掌,随后猛地冲着封柒夜的脸颊袭去。拳头破风的声音,让封柒夜眸子中光芒大绽,特别是身下冷月随着她的动作,时而轻颤的身子,更是让封柒夜有些把控不住。 闪躲开冷月的拳头,也恰好是这个瞬间,冷月脱离了封柒夜的压制,一下就从软榻上跳起身,奈何脚步还来不及前行,就被一股子蛮力又给拉了回去。 这下,可没有之前那般容易了。 夜色缱绻,漆黑如墨。特别内室中,更无半点光亮。冷月再次被封柒夜禁锢在怀中时,只能凭着感知看向他隐在黑暗中的俊彦,语气喟然:“封柒夜,你放开我!” 暗黑的内室中无人回应,少顷后,冷月的头脑就不甚清醒,当察觉到胸前一点凉意的时候,才猛地回神。懊恼着自己怎么就沉醉在封柒夜又霸道又不是温柔的攻势中,有些绵绵无力的拉住了封柒夜。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冷月此时的聪明劲似乎都离家出走。只能勉强的轻咳一声,以掩饰着尴尬和无措。 当身上的衣裙全被解开的时候,冷月呼吸一窒,正要开口阻止之际,身上已经覆上了薄被,而腰肢也被封柒夜大手一揽,被禁锢在他的怀里。 “睡吧!” 睡?这怎么睡?! 且不说两人之前虽然有过*共枕的经历,但是现在冷月心底对封柒夜还有些怒气盘踞,更何况刚才他强势的逼迫,险些让自己弃甲投降,懊恼,晦涩,不忿,五味陈杂。 “封……唔!” 冷月一开口,又被吻了个昏天黑地,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身边浑身散发着烫人热度的封柒夜,差点把她也点燃! 这什么跟什么?! “你……” 得!冷月这下算是知道了,封柒夜分明在这里跟自己耍无赖!这黑乎乎的房间中,她只要一说话,封柒夜立马就以唇相贴,这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还想说什么?”封柒夜枕着方枕,将冷月拉进自己的怀中,凑近她精巧的耳垂,轻轻嘬了一下,随后性感浑厚的嗓音全数喷在冷月的耳际。 浑身僵硬的冷月,就感觉自己被封柒夜连连调-戏,奈何她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太欺负人了! 明明生气的是她,怎么到最后全被他掌控了主动! 这还行?! 今晚若是不出一口气,她估计是睡不着了! 边想着冷月边在封柒夜的怀里转身,伏在他的胸口,黑如曜石的清澈眸子,慢慢扬起头,对着他,吐气如兰:“夫君以为我想说什么?” 夫君?! 这一声夫君,直叫的封柒夜心花怒放,全然忘了曾经冷月就是这样假意妥协,最后却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事。 封柒夜喉结滚动了两下,又把冷月拉进了几分,“你不生气,说什么都好!” “是吗?”冷月眼角精光划过,随后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柔,竟慢慢攀上封柒夜的胸前,食指也在一点点画着圈圈。 这还得了,方才他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逼退情-潮,现在冷月这分明是在勾-引他?! 是也不是? 封柒夜不傻,刚才冷月的反抗情绪那么严重,这会忽然变了性子?他不信! 不由得浑身僵硬开始戒备,封柒夜吞咽了一口,大手扣着冷月的后脑,将她压在胸口,“别闹,睡吧!” 别闹?!她现在有心情和他闹?! 冷月暗中咬碎一口银牙,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也渐渐响起。微眯眸子,一想到白日水梦华和他面对而立,而他又倾身对望的事,冷月森森的笑了。 薄被下笔直的双腿,在封柒夜只顾着抱紧她的时候,微微弯曲,随后假意翻身的动作,就那么一不小心的顶在了某个凸起的部位。 一声闷哼,封柒夜蓦地绷紧了身子,搂着冷月的手也不禁松了松,随后就在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就听到冷月凉凉的声音:“哎呀,无心之举,王爷抱歉哈!” 这没有一丝愧疚的语气,封柒夜整个人无奈的沉着气,隐忍了片刻后,将冷月拉回身边,低声道:“想谋杀亲夫?” “不好意思,亡夫尸骨未寒,暂时看不上你!” 多么气人! 封柒夜就感觉,为何之前没发现冷月这张小嘴有气死人的本事! 什么叫亡夫尸骨未寒! 沉默不语的封柒夜,似乎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不走,反正接下来不管冷月再说什么,再有什么动作,他都不予理会。扣紧身边暖柔的腰肢,薄唇边带着得意的笑,慢慢沉入梦乡。 翌日 封柒夜睁开眸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一股子煞气扑面而来。转眸的时候,就见冷月瞪着一双水眸,泽泽的光辉晃人入胜。 “睡醒了就赶紧起来!哪来的回哪去!” 封柒夜身子一动,冷月就立刻坐起身,浑身酸疼又无力!凛着眸子,瞪着身边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昨夜紧紧搂着自己入睡,何苦她会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后背都麻了! 章百三九:无力承受! 封柒夜俊彦上划过chong溺,任由冷月冷言冷语的对着自己发火,但*好梦的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跟我回府吧!” 封柒夜信步走到冷月身边,粗粝的指腹寸寸摩挲着冷月的脸颊,眸子中是深情百转,丝毫没有因她的恶言相向而有任何不悦。 冷月樱唇冷笑:“回府?继续和你的侍妾争chong?我没兴趣!” “月,你误会……” “王妃,宫里派人来,说皇上召见!”冷月的话还没说完,龙晴便站在内室的门外,对着里面轻声说了一句。 闻言,冷月瞬了一眼封柒夜,旋即起身走到门扉处,“什么时候?” “现在!” 被冷月孤零零的丢在古玩店铺的内室中,封柒夜半垂着眸子,不禁摇了摇头,他已经开始为未来的日子担忧了! 巍峨皇宫,冷月自踏入的瞬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入宫过几次,却也从未见过有这么多巡逻侍卫。此时,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侍卫看起来也都十分肃穆严谨。 “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冷月侧眸问了一句龙晴,眼神也快速的在周围打量着。 龙晴摇头:“应该没有,这些也许是防范卓青天的吧!” “他还没有消息?” “没有,听说爷已经在京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敢出现,必然没有退路了!” 龙晴说完,冷月没再开口,心里阴暗的想着,这些事就让封柒夜去操心吧,她以前管的太多了,现在无事一身轻! “父皇?” 冷月随着上书房门前的安秀一同入了殿内,而龙晴则站在殿外静候。入内看到封远正伏在龙案边,冷月低柔的唤了一声。 “丫头,你来啦!” 封远对冷月似乎比以前更加熟稔,抬起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流光一闪而逝。从龙案起身,直接带着冷月走向了一侧的偏殿,两个人方一落座,封远就说道:“丫头,还生气呢?” 生气?!明知故问不是! 虽然心里如是想着,但冷月总也不能当着封远的面就这般大胆的说出口,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 当下摇摇头,“父皇多想了,我没有!” 闻声,封远失笑:“丫头,跟父皇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夜儿假死的事,你怕是一时半会都不会原谅他的吧!” “父皇?!” 冷月转眸看着封远含笑的脸颊,随后又垂下眸子,身为帝王,看透人心的本事,果真不是开玩笑的。 “丫头,其实这件事,你确实误会夜儿了!”封远沉吸后,目光灼灼的望着冷月,即便视线同样浑浊,但看起来精神却不错。 “父皇,何出此言?” 冷月虽然反问了一句,但是也大底能够猜想到,封柒夜的做法肯定是得到了父皇的支持的。 “丫头,你可知道为何朕将近古稀之年,可膝下的孩子却如此稀少!”封远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看着偏殿内的某处,没有焦距的出神。 冷月细细打量封远,微抿一下唇角后,闷声说道:“不知!” 宫内子嗣稀少,即便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能想到原因是什么。皇宫内出生的孩子,全都是带着某种意义的,皇室争端,兄弟相残,在皇宫里太寻常了! “夜儿可有告诉过你,他的母妃洛妃是朕这一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封远慢慢转眸,觑着脸色闪过惊讶的冷月,须臾一笑。 继续说道:“你没听错!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人无完人,朕即便身为皇上,再铁石心肠,也无法逃开情爱的纠缠。 相信你和夜儿在一起这么久,应该也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无能。他的势力他的能耐,是朕让他收敛的!皇宫不必寻常百姓,自古以来,多少人一步错步步错,朕不能眼看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走错半步,所以也只能让他隐藏一切,慢慢布局,待时机成熟再一鸣惊人!只不过,朕没想到,你的出现倒是个意外! 这些年,朕时常要求夜儿,一定要看清身边之人,尤其是同*共枕的人!若非如此,洛妃不会早早就丢了性命离开了朕,也将夜儿和灵儿在几岁的时候,就交给宫内嬷嬷教养!” “父皇,洛妃是怎么死的?” 听出了封远语气中残留的一点悲伤,冷月思忖了片刻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在她看来,封远能够忽然间和她说这些,肯定是话里有话,必然不会放着朝廷奏折不看,反而和她一起追溯过往。 只不过她没想过的是,封柒夜和灵儿竟然是宫里的嬷嬷养大的,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洛妃的死也大有文章。 听到冷月的问话,封远微阖眼睑,“你认为呢!” 封远不答反问,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询问,冷月反而沉静了心绪,将事情前后串联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禁试探的说道:“难道是……皇后?” “呵,连你这局外人都能猜到的结果,她却以为朕至今不知晓!”封远嘲讽的语气,印证了冷月的试探。 其实她能如此说,也并非是信口开河。毕竟前后想了想,父皇和封柒夜的目标,明显都是卓青柔或是卓家,抛开卓家日益壮大的背景不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对卓家进行打压。 “父皇,我并不是随意猜测的!其实打从第一眼见到你和皇后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皇后在宫内,似乎有鸠占鹊巢的嫌疑!毕竟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很多次,我都看到皇后在朝政上有插手的痕迹!” 冷月完全由心而发的感想,封远一凛,叹息道:“难怪夜儿倾心于你,看来并非权无理由! 丫头,不论皇后如何,那都是朕当年犯下的错!如果不是对皇位妄想,又怎么会借助卓家的势力夺得天下。当年朕身为皇子的时候,一心觊觎高高在上的龙椅,可经年之后,现在回看,如果还有机会,朕一定甘愿做一个闲散王爷,不再涉足这朝堂纷争! 如今,夜儿已经被朕册立为太子,这封夙江山,朕只想给他,别人从未考虑过!其实,这次让夜儿假死瞒骗众人的事,是朕的主意,你莫要因此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父皇的主意?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封亦晗他们要行刺封柒夜吗?”冷月记得曾经听到封亦晗和皇后的对话,他明明说是他设计杀害了封柒夜的,难不成这些父皇都知道? “没错!他是朕的儿子,自以为搬出皇宫,朕就对他的动向无法了解麽?如若是这样,那朕这个皇帝岂不是当真窝囊!当时在围场,朕早就让人事先埋伏好,那些要行刺夜儿的人,有一半都是朕安插在其中的,至于夜儿身上的伤,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你可还记得,他身边有一个叫龙壬的大夫,想要做出些伪装,还是极为容易的!” 封远绵绵的语气,冷月越听越惆怅,直接问道:“父皇不告诉我,难道是怕我坏了事?”心底生出这种感知,冷月的脸色也逐渐转冷,她有那么没用吗?! “呵呵,丫头!朕从未怀疑过你,这次原本夜儿想要告诉你的,但在朕看来,如果你事先了解一切的话,后面包括下葬的事情。一定不会如未知时候那般痛苦。多少人想要在夜儿死后一探究竟,而你的表现也充分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其实还有一点,朕这样做,也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承得起封夙皇后的位置!” “啊?”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当皇后的?! “你该不会真的要和夜儿分开吧!这件事的确是朕的主意,一方面是引开敌人的视线,另外也是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承担大任!丫头,朕是过来人,太清楚一国皇后对皇上来说,是如何举足轻重的地位!你也看到朕的处境,更何况朕听夜儿说过,王府里的那些人,都不是他想要的,这次的事如果你要埋怨,就埋怨朕好了!夜儿,他也只是听了朕的命令罢了!” 封远说到最后,冷月一瞬就想明白了他此举的含义。闹半天还是在为封柒夜开脱呢!真是煞费苦心了! 但不可否认,听着封远的话,冷月心底的深埋的怒气,的确有消散的迹象!如果真的是父皇的要求,那以封柒夜的性子,恐怕只会自己承担一切,却根本不会开口解释的! 见冷月低头沉思,封远也不打扰,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享受着少有的安详时刻。 “父皇,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通了心底某些纠结的事情,冷月随后就看向封远,如今卓青天不知去向,封柒夜被册立了太子,那封亦晗和卓青柔恐怕并不会罢休的。 更何况两个人身后还有联手的卓家和冉家,虽然到现在还无法确定贺兰绝的心意,但也不得不防。 没办法,冷月虽然很想置身事外,但看着封远亲自给她解释事情的缘由,她若是再油盐不进,也未免太小题大做。 更何况,她喜欢封柒夜,终究还是不可能让自己安享清净的。 “卓青天的野心,远非一两日,这次夜儿假死,的确让他露出了马脚!但皇后那边,之前一直仰仗着卓青天,恐怕也没想到,谋划了这么多,最后险些为他人做嫁衣。朕已经派墨王前去边关,收服卓青天的部下,至于他想要倚靠卓家的力量,也没那么简单!卓青空一人掌权,可不愿有人瓜分他的家主之位!至于接下来的打算,也只能先从卓家旁支下手,毕竟卓家掌握了封夙大半的经济命脉,牵一发动全身,朕不能冒这个险!” 闻言,冷月瞳眸流光溢溢,忽然笑着说道:“父皇,既然卓家手握经济大权,那不如就从他们开始下手!旁支分系说白了也都仰仗着卓家,但如果卓家倒了,那些在这棵大树下乘凉的猢狲,也必然散去!” “哦?你有想法?” 封远反问了一句,顿时眸子闪过一抹惊诧的色彩,看着冷月更是有些莫名。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父皇,卓家能够掌握经济命脉,说白了无非是这些店铺久远,百姓已经习惯在这些老字号中进行花销,但假若店铺出了问题,同时街面上又有比这些老字号还要精致的店铺出现,那百姓必然就会转移视线。 且不说卓家的能耐,若是想搬到他们,断然不能让卓家的店铺过于丰富!其实父皇可以考虑一下,不如实行重农抑商的制度,虽然此举会给王朝经济带来少许的冲击,但也不失为一个打击卓家的办法!卓家此前一直仗着有皇后和贤王当背景,又因卓青天手握重兵,所以他们有恃无恐,但假如整个王朝的制度改变,有些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 还有,父皇可以多招揽一些经商奇才,给予他们一些银两作为创业的资本,这样一来,制度上的压制,还有一些新兴店铺的兴起,必然会让卓家的经济大受冲击!而这个时候,卓家的那些旁支,恐怕也会开始另谋出路!毕竟树倒猢狲散,他们依靠惯了,早已习惯了不劳而获,寻找另一些依靠的对象,也是必然而为之!旁支离去,经营不善,卓家离倒闭也不远了!” 冷月头头是道的将自己曾经在商业中的知识融会贯通,商界法则无非是强者为王,但强者始终是少数,以多取胜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况且,古人迂腐,总是以教条的理论去行事,必然很难有所突破。 封远细细听着冷月的话,不知何时,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不解,再到此时的有些激动,完全没想到冷月竟会给出如此刁钻的建议。 重农抑商,他听都没听过,但是细细想来,也不失为好办法。农业兴起,封夙的良田也必然能够全部运用得当,抑制商业,却也是对付卓家的好办法。 整个封夙,由于之前皇后暗中提携,以及卓家威名远播,他们的商铺早已经遍地都是,否则他也不会暗中做这些事,却不能明面对抗。 “丫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封远一时没忍住,询问就脱口而出。这样古怪的想法,光听起来,就令人热血沸腾。 他和夜儿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似乎在她的话里,完全无需担忧似的。 “是你爹教你的?”封远又说了一句,但话落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贺兰绝的话,他不可能不告诉自己,毕竟他…… “父皇,她本来思想就异于常人,现在你相信了吧!” 冷月还来不及回答,不知何时出现在上书房的封柒夜,就信步走向偏厅,语气带着骄傲,眼神带着自豪。 轻瞥了一眼,冷月旋即转开视线。他那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情,打哪来的! 封远轻咳一声,“夜儿来了!” “父皇,该说的都说完了吧!”封柒夜看向封远的时候,脸颊就黑了!显然因为之前让他假死,却不告诉冷月的事情,对封远有些怨怼。 封远见此,摇头讪笑:“朕老了,不中用了!思想也及不上你们,既然他来了,丫头你就跟他回去吧!你说的建议,朕会考虑的!你也记住朕的话,珍惜眼前,莫忘初心!” “哼!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麻烦……” 封柒夜在封远话落的时候,一把就拉过冷月,转身离开的时候,唇角凛冽的丢出一句话,看起来埋怨颇深。 冷月回身看了一眼冲着自己含笑挥手的封远,不刻就已经被封柒夜拉出了上书房。手中是暖厚的掌心,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都听到了些什么。 但看着他走出上书房,脸色并没有那么难看的时候,冷月才低声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冷月犹记得当日封柒夜在围场遭到射杀的时候,晚上为他换下被血染红的衣衫,胸膛上密布的伤痕让她伤心欲绝。 此时,既然放下了心底一些纠结的事情,冷月也才想起问上一句。 闻言,封柒夜脚步一顿,转眸目光沉沉的睇着她,微微摇头,手掌更是紧了紧,“都过去了!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来不及告诉你,以后再也不会了!跟我回家吧!” 封柒夜说的郑重其事,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还是被冷月捕捉到,他一直都知道,如果这小妮子发觉自己没死,一定会大动肝火,只不过他既然预知到一切,当面对她故意的冷漠时,还是难免无力承受。 章百四零:我怀了王爷的骨肉! 阔别两日,冷月最终还是无法狠心拒绝封柒夜,当两个人牵着手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王府门前的侍卫看到冷月,纷纷恭敬的颔首:“参见王爷,王妃!” 封柒夜回来才不过两日,但冷月就明显感觉到王府内比平日更加严肃的气氛。举目四望, 就连平日里懒散的下人,都变得十分勤快。 冷月不语,但眸子中噙着疑惑看向封柒夜,就见他唇齿含笑:“该清理的都清理了,感觉如何?” 闻言,冷月神态一凛,嗤笑了一声:“你确定都清理了?”她所指的,自然是后院那些盘踞不散的女人。 一想起来,就有些不情愿。 封柒夜剑眉一蹙,“龙修……” “爷,属下在!” “去把……” “等等!”冷月忽然开口制止了封柒夜对龙修的吩咐,随后挣脱开封柒夜的手掌,脚步一旋,睇着他表情森森一笑:“既然我回来了,哪能不做些什么!” 冷月故意如此说,与此同时眸子也定定的望着封柒夜,但凡发现他有任何不舍的表情,她一定转身就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经受够了和一堆女人争斗的场面。 封柒夜薄唇一咧,“龙修,派人保护王妃,不论她想做什么,一律按照王妃吩咐行事!” “是!” 龙修抱拳颔首,眼底欣慰一闪而过,爷,你终于开窍了! 冷月昂首阔步,丢给封柒夜一个高傲的眼神后,就直接走向了后院。封柒夜远望着冷月的背影,柔情含笑。 方一来到后院,冷月还没走进,就听到柳媚如的喊声:“你这个践人,你给我放手!” “诶,你别开口践人闭口践人的!你再敢骂我,信不信我抽你?!” 是龙紫! 龙紫以口技改变的嗓音,冷月自然熟悉。只不过没成想,封柒夜都回来了,他竟然还在后院里和柳媚如等人纠缠。当真习惯做女人了?! 冷月身后跟着龙晴,两个人相视而笑,随即缓慢的从拱门处踏入,果不其然就见龙紫正和柳媚如双双怒目而视,两人手中还都扯着一匹丝绸。 “哟,这么热闹!” 冷月眸子含着笑,语气噙着暗讽,慢慢踱步的同时,对着两人的方向说了一句。 闻声,龙紫眼角滑过一抹恶劣的笑意,手中紧抓不放的丝绸,忽地松开。这样一来,还在用力的柳媚如,一时不查就这样连人带着丝绸跌坐在身后冰凉的雪地之中。 “王妃,你回来啦!”龙紫颠颠的跑到冷月面前,对着她挤眉弄眼,看起来十分滑稽。一身女装衬托着他赛雪的容貌,让冷月险些都忘了他真实的身份了! 柳媚如被婢女搀扶起身,看到冷月回来后,眸子晦涩的闪了闪,拢了拢衣襟,故作端庄的走上前:“原来是王妃回来了!” 这话说得好像冷月就不该回来一样!说者有心,听者同样有心。冷月樱唇泛出高华冷笑,睥睨的睇着柳媚如,“听如夫人的意思,本王妃不能回?” “呵,王妃姐姐多心了!如儿可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如今王爷回来了,如儿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妃应该也是刚刚知道王爷的消息吧,你这两日不在府中,如儿还以为你……呵呵!” 柳媚如的话,即便没有说完,但冷月同样能够明白她语气中的试探和抹黑。这可有意思了,她心底盘旋的怒气还没完全发出去,既然有人撞上来,她不做些什么,太不合适了。 冷月信步上前,斜睨着她胭脂水粉可以点缀后的妆容,樱唇浅笑:“你以为什么?如夫人,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既然你也知道王爷回来了,那本王妃之前的要求必然要继续执行!你现在和紫儿拉扯着这匹丝绸,是做什么用的?” 低眸看着柳媚如宝贝似的将丝绸重新折叠好,冷月边看边问着。 柳媚如闻声一窒,但很快又调整好呼吸,说道:“这丝绸是如儿命人买回来的,王爷安然无恙的回来,如儿总要给王爷庆祝一下,可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不懂礼节!” “你说谁不懂礼节,你刚才像个泼妇一样跟我拉拉扯扯,你就懂礼节啊!”一听柳媚如的话,冷月还没开口,有人先不乐意了! 龙紫上前一步,本来身高上就有优势,一时气势压顶的冲着柳媚如就吼了一声,怒目相向的表情,竟是让柳媚如微微后退了一步。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夫人一直对不不理会,你反而得寸进尺!你一个出身卑贱的妓子,也敢在这里跟本夫人耀武扬威,来人呐……” 似乎在冷月面前,柳媚如急于想表现出自己在王府中的张力!平日龙紫同样在后院里四处闲逛,即便被找了麻烦,柳媚如也不曾像此刻这样破口大骂。 “且慢!” “你敢!” 两句话同时自冷月和龙紫的口中说出,瞥了一眼身侧故意表现的十分委屈的龙紫,冷月嘴角抽了两下,随后上前,觑着柳媚如,“他就算不是个东西,也轮不到你来指责谩骂!如夫人,我倒是想问问,在你心里,到底是王爷重要,还是贤王重要!” 龙紫:…… 他怎么就不是个东西了,王妃这分明是公报私仇!肯定是生气他没告诉她王爷假死的事,真小气! 冷月说着就靠近了柳媚如的耳际,一双眸子氤氲着冷鸷的光芒,在话落的时候,明显察觉到柳媚如不敢置信的倒吸一口冷气,随后那双闪烁的眸子,也看着她微微倾身。 “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 柳媚如的表现,全都被冷月看在眼里,随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丝绸,随意丢给身后暗自生气的龙紫,阴冷一笑:“邪王府,从今后也就是太子府,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贺兰冷月,你敢!我是皇后娘娘赐婚的,你……” “这是怎么了!如姐姐,王妃一回来你就惹她生气,这恐怕不太好吧!”听到后院冷月和柳媚如对峙的风声后,水梦华连忙赶来。恰好就听到柳媚如说的那番话。 冷月半垂着眸子,笑意愈发浓烈,她还来不及去找她,这些人就自动送上门了,也好,一次性解决省的费事! 水梦华款款而来,看到冷月的时候,面上还闪过不忿。昨日在京城街头,她丢尽颜面,都是因为她! “华夫人,话虽如此,但是王妃姐姐一手遮天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如冷月所说,天下间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平日里向来不对盘的柳媚如和水梦华,此时倒是连成一线共同对抗起了冷月。两个人并肩而立,看着冷月气势大开。 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自信,冷月歪头斜斜的望着两个人,但见水梦华闻声又继续说道:“如姐姐说的没错,但是话虽如此,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女子能够只手遮天的!况且,咱王府曾经和睦安详,但自从有些人来了之后,就变得乌烟瘴气!这种情况,真是让王爷难做!” “你们俩还要不要脸?这……” “你退下!” 龙紫心里这个气啊,又想冲出去指着两个人怒骂一通,却被冷月清清凉凉的话,给冲淡了怒火。 侧目看着冷月好整以暇的侧脸,那份了然于胸的淡然从容,哪是眼前这两只泼妇能够比得上的。 “王妃,你随意!我随时支援!” 龙紫巴巴的凑近冷月讨好的语气说着,见冷月毫无反应。不禁摸了摸鼻子,退到一旁。完了,看起来王妃还没原谅他,这事不好办了! “柳媚如,你说你的婚事是皇后赐婚的?”冷月风轻云淡的态度,柳媚如和水梦华不期然的对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心底都有些没底的感觉。 柳媚如扭头看着冷月,“没错!相信王妃应该知道,皇后娘娘的懿旨,相当与皇上的圣旨,我既是皇后赐婚,可不能随便什么人两三句话就能打发的!” “哦!” 柳媚如:…… 水梦华:…… 什么叫哦?她就这么淡然?还是害怕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柳媚如脸上就止不住的得意色彩。哪知冷月下一刻就转开眸子,望着水梦华问道:“那华夫人呢?莫不是同样被皇后赐了婚?” 水梦华察觉到身边柳媚如的得意和鄙夷,一时心头涌上怒气,养着下巴,道:“王妃误会了!想当初,我能够入府,还是王爷亲自向皇上请求赐婚的!我不过是在京城走动几次,哪知就被王爷看中,这也是我的荣幸不是!王妃,你说对吗?!” 这意思就是,一个是皇后赐婚,有懿旨傍身;另一个是封柒夜亲自册封,有王爷依靠!冷月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大,点点头,如是回答:“嗯,的确是这么回事!没想到两位夫人还都有这样的奇遇!如夫人,我能不能问一句,请问你出身何处?” “这……” 柳媚如本想着以皇后懿旨压下冷月的猖狂劲,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问及自己的出身。她哪有什么出身,当初本来就是皇宫内的宫女,正因为容颜比较出色,才会被皇后和贤王选中,来邪王府做细作! “既然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赐婚,那如夫人的出身,肯定高贵非凡,是不是?”冷月挖了坑,就等着柳媚如自己跳。 果然,柳媚如自以为冷月什么都不知道,连忙点头:“王妃说的自然是!” 此时,冷月身后的龙晴和龙紫,两个人表情已经不能用鄙视来形容了!现在谁不知道柳媚如是贤王的人,现在她还敢大言不惭。 “是什么?那如夫人倒是告诉我,你出身何处?你要知道,王爷今后就是太子,若是你出身平平,有什么资格和王爷并肩呢!对吗?” 冷月话音落下,柳媚如顿时急了。暗中攥了攥手心,“出身何处有什么关系?我是皇后娘娘……” “你给我闭嘴!皇后娘娘?你一口一个皇后娘娘,你到底是伺候王爷的侍妾,还是皇后娘娘的婢女?你这么听皇后的话,一副以她马首是瞻的样子,柳媚如,你出身何处,还需要我当众说出来?” “贺兰冷月,你……你别太过分!如今王府中,即便你是王妃,你也不能对我如何!不然小心皇后娘娘发落了你!” “你这么有自信?” 冷月挑眉反问,随后觑着柳媚如,笑得如狐狸般狡诈,随后清脆朗朗的嗓音,想在后院之中:“传本王妃命令,如夫人方才以懿旨比喻圣旨,实属大逆不道!为防牵连王府,今日起休弃逐出王府!” “贺兰冷月,你敢!” 柳媚如惊心的看着冷月,身子微微颤抖着,不敢想象如果她被逐出王府,那她可还有任何立足之地!皇后和贤王不会放过她的! “华夫人,来路不明,在京城当众顶撞本王妃,即日起逐出王府,不准再踏入王府一步!” 冷月接连对柳媚如和水梦华以弃妇之名赶出王府,这下两个人都无法淡定了。双双愤恨的瞪着冷月,柳媚如更是激动,喃喃的喊道:“贺兰冷月,我跟你拼命!” 拼命?拿什么拼命! 冷月心底一口恶气,在看到柳媚如冲向自己的时候,全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对着龙晴和龙紫丢下一句谁都不准插手后,就脚步上前,开始对柳媚如左右开弓。 她自从来到这里,受的那些鸟气,总算有发泄的地方了!对那些身怀绝技的人她略显吃力,但对付柳媚如这个深闺女子,还是相当简单的。 一拳狠狠打在柳媚如精心雕饰的脸颊上,随后在她跌倒在地上的时候,一旁的水梦华虽迟疑着,但宽袍大袖下的手心中,也从袖管内捏出了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始终观察着几人动静的龙晴,看到水梦华的动作,忍不住开口提醒:“王妃,小心!” 冷月瞥了一眼在地上捂着脸嚎叫的柳媚如,随后脚下回旋,一把就扼住水梦华的手腕,在她挣扎推搡的动作中,五指狠狠的掰开她的掌心,当看到上面摊放的不知名粉末时,冷月凛笑不已:“水梦华,当初你在砧板上下毒,险些害了灵儿和我,今日又想故技重施?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阴森的视线盯着她手心上的粉末,冷月随手在她掌心一抹,将所有的粉末都捻在自己的指尖,旋即放开她的手腕,却狠狠的捏开了她的下巴,将指尖上的粉末一丝不落的全都弹进了她的口中。 完事后,冷月五指用力,仅仅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水梦华,你应该感谢上天没有让灵儿出事,否则我早就要了你的命!别以为你是落秋城水府的姑娘,就敢暗中下毒!若不是看在水无忧的面上,你已经死了几回了!” 冷月能够确定的是,水无忧和水梦华之间,肯定有些联系的。当初救了她的水无忧,虽然短暂的相处,但是那份救命的恩情,总是让她心怀感激。 而这一次,她既然说出口,也足以证明,如果水梦华再敢对她下手,那即便是水无忧出现,也根本无济于事。 水梦华被冷月狠狠的甩在地上,继而拼命的扒着自己的喉咙,眼眶逐渐红润,血丝也密布其中。 “贺兰冷月,你一定会后悔的!”水梦华呲目欲裂的看着冷月,想要吐出那些入口即化的粉末,已经是不可能,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冷月垂眸看着地上的两个女人,曾经让她们在府中作威作福,如今她历经千变万化,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后悔的呢! “水梦华,就凭你,今生都没有那个机会看到我后悔了!你吃下的是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 冷月斜睨了一眼水梦华,樱唇森森一笑,转身就要吩咐龙晴。而就在这瞬间,地上的水梦华却哑然笑道,似乎是找到了绝对的理由,水梦华狼狈的从地上起来,看到冷月逐渐变了的神色时,眸子中疯狂一闪而过,咬着牙,边承受着五脏内袭上的疼痛,边说道:“贺兰冷月,我怀了王爷的骨肉!你敢这么对我?” 此时,在后院拱门内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被一个人听了个清楚明白。封灵儿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紧紧咬着下唇,水梦华,原来是你! 章百四一:你喜欢贺兰冷月! 刹那间,天地变色! 特别是冷月,本要转身的动作,也因她的话而停滞在原地。眼神中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和狠绝,见此,旁观的龙紫清楚的知道事情恐怕有些脱离掌控,连连上前,打着哈哈,在冷月的耳边低声说道:“王妃,爷没碰过她们!” 龙紫的话,让冷月的怒气微微沉淀了些,但表情依旧十分阴鸷,顿在原地沉默了半饷,却倏地扬起一抹芳华绝代的笑意。 冷肃的周遭,似乎因她的笑意而染上了暖意,但仔细看去,就能发觉她眼底淬满了冷意。莲步生姿,飘然走向了水梦华。 原以为自己的话,会让冷月心生忌惮,水梦华的脸上也划过得意,望着冷月扬起下巴,“怎样?贺兰冷月,你只怕没想到吧!别以为王爷当真chong爱你,如若如此,我又怎么会坏了王爷的骨肉?方才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让王爷好好处置你的!” 仍旧大言不惭的水梦华,一心得意,却忽略了冷月脸颊上的阴冷,睇着冷月踱步前来,斜睨着她的眼神中,布满了鄙夷和高傲。 下一瞬,就在水梦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冷月却扬起手腕,阴狠的扼住了她的脖颈,一字一顿:“你确定这是封柒夜的种?” “呃……贺兰……冷月……你敢!” 水梦华呲目的觑着冷月,满目震惊,她当真不怕? 一旁踉踉跄跄起身的柳媚如,似乎对水梦华的话也有些迟疑,脸颊上被冷月揍了一圈,此时氤氲出青红一片。 “啊——” 就在柳媚如想要旁观看戏,等着冷月和水梦华两败俱伤,自己能够渔翁得利的时候,冷月又猛地伸出右手,快速的揪住了柳媚如已经散乱的秀发。 一个人,同时钳制住两个女子。 龙紫和龙晴在一侧连连咋舌,王妃真彪悍! 将水梦华和柳媚如全都拽在手中,冷月竭力拉着两个人,转身就走向拱门。任由身后的水梦华和柳媚如扬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冷月步伐沉稳,素手抓着两个人,青筋暴露,足以显示出她决然的怒气。龙晴和龙紫紧跟其后,但凡看到水梦华和柳媚如两人想要挣扎反击之际,立刻上前制止,各种拳头巴掌都招呼在两人身上了。 彼时,整个王府上空,蔓延着水梦华和柳媚如惊心的叫声,途径王府各处,但凡王府的侍卫下人看到冷月一手一个抓着两个夫人走向府邸大门的时候,全都愣在当场,对冷月行注目礼! 太猖狂了,太彪悍了!这还是女人吗?! 龙晴和龙紫两个人,纷纷傲娇的扬起下巴,瞥着周围的驻足的下人,龙紫妖娆一笑:“看到没,这就是惹怒王妃的下场,都长点记性啊!” 众人默…… 王府大门转眼即到,冷月一路上表情由怒转笑,踏上门口台阶之际,王府侍卫眼尖的离开拉开大门,恭谨地说道:“王妃,请!” 看吧,这就是肃清王府后,立竿见影的效果! 冷月笑而不语,欣慰的看了看门前的侍卫,当迈过厚重的门槛时候,两手一齐用力,直接将水梦华和柳媚如丢了出去。 两人由于没有任何防备,被门槛绊住后,双双狼狈的顺着门外的台阶滚了出去,样子颇为可笑。 已经眼前发黑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冷月沁凉入骨的话,响在上方:“如夫人和华夫人,当众蔑视皇权,污蔑王妃,即日起驱逐王府,永世不得入内。否则,你们就见一次,打一次!” 冷月说完瞬了一眼门外几个还在愣神的侍卫,看到冷月的眼神瞟过来,几人立刻腰杆挺直,肃穆行礼:“谨遵王妃命令!” 王府门外,恰好路过的行人,全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句藐视皇权,就足够让水梦华和柳媚如死上一个来回了! “贺兰冷月,你……你这个……践人!” 水梦华抱着肚子,哪怕是没反应过来,但是天性使然,她还要靠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步登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 趴在地上,柳媚如更是浑身沾满了雪絮和尘土,一口气憋在心头,竟是难以言说。 阴森一笑,冷月随后转身跨步入内,当王府厚重的大门即将关闭的霎那,冷月侧目回眸,门外两双含着嫉恨和阴冷的眸子,在她不屑的视线中,彻底被大门挡住! 当封柒夜正坐在书房中,闭目假寐之际,管家惊慌错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他大喊的声音传来:“爷,大事不好了!” 封柒夜则慵懒的掀开眼睑,眉宇不耐的轻蹙:“怎么?” 管家支支吾吾的看着封柒夜,闪烁其词,额头上还沁着凉汗,少顷才说道:“华夫人和如夫人被王府丢出府了!” “王妃干的?”闻言,封柒夜的表情一瞬间放出绽出光芒万丈,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涟漪荡漾,她终于出手了! 管家猛点头:“爷,千真万确,是王妃亲手将她们丢出去的!” 得到管家的确认,封柒夜沉了沉脸,薄唇上翘,邪魅惑人:“本王养你们这么多人,这种粗活累活竟让王妃亲自动手?传令,所有王府下人罚俸一年!” 明明王爷的面上噙着笑,但管家就是忍不住脊背升寒,他越是笑的这么狂狷,管家越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干笑一声,“爷,那如夫人和华夫人……” “有什么问题?” 管家一愣,“爷不是最chong爱她们……” 话不用说完,管家还想着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就见封柒夜的表情一窒,而书房门外也传来冷笑:“原来王爷最chong爱她们两个?那不如就由管家去把她们带回来吧!” 亲眼看着封柒夜的神色愈发鸷冷,管家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玩完了。吞了吞口水,转眸就见冷月同样似笑非笑的入内,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难的境地让管家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王妃,您误会了!属下说的是……” 冷月瞭了一眼王府管家,见他年纪轻轻,看起来应该也是上任不久,不由得笑了笑:“你跟在王爷身边多久了?” 管家连忙回道:“回王妃的话,属下跟着王爷有五年了!” “都五年了,那你一定很了解你们家王爷吧?”冷月一个冷眼就制止了封柒夜想要开口的举动,随后见他一脸吃瘪的表情,转眸继续问着管家。 管家继续点头:“王妃说的是,属下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又怎会不了解!”管家其实也是七煞盟一员,只不过许久以来,并未近身和封柒夜相处过,当时冷月一街用人,他们也都是被龙辛临时调派过来的。 邪王府肃清之后,就调派了不少一街中的人,到王府临时任职!管家这小子,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情况,一心顺着冷月给的竹竿往上爬,只怕稍候就会摔得很惨。 “原来如此,那看来你们王爷对柳媚如和水梦华的确很chong爱呢!”冷月这句酸溜溜的话,管家还没品过来怎么回事,就心中警铃大作。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王妃,其实王爷……” “行了!没用的东西!”封柒夜额头突突直跳,如果再让这小子说下去,他分明体会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堪忧,这还了得! “管家啊……你们王爷以后是没机会chong爱那两个人了,要不本王妃把他们赐给你吧,就让你代替王爷疼爱她们?如何!”冷月眸子中迸发出冷光,直直的打在管家的身上,这句话说完,冷月就眯着眸子,危险的光芒甚重。 “王妃,您天姿绝色,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女中豪杰!这事咱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属下没那个福气啊!” 管家这会彻底明白了,王妃这是拿自己开刀,特别是发觉自家王爷一脸阴郁的表情,他感觉前路未卜一片渺茫,他这是做错了? “还不滚出去!本王的英明都被你给毁了!”封柒夜一掌拍在桌案上,怒瞪着管家,恨不得剐了他的样子。 管家灰溜溜的低着头往外走,冷月回身看着他瑟缩的样子,不禁提醒了一句:“管家,有机会在府中找牛不二学习学习,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啊!属下遵命!” * 被冷月丢出府的水梦华和柳媚如,承受了门外无数看客的奚落和嘲笑。两个人灰突突的狼狈离开,在心底也对冷月埋下了恨意的种子。 柳媚如在起身离开王府后,眨眼间就消失在街道上,水梦华一个人站在原地,突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身上已经脏污的衣裙,由于方才着急,她甚至没有穿戴保暖的披风狐裘,此时淡薄的衣裙让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不远处就是王府,曾经她以为那里就是她的家,至少在多年后,她还能够锦衣还乡,哪知现在一切都被冷月给打碎了幻想。 “唔——” 正当水梦华站在街道上孤零零的体会着人间疾苦时,身后忽然一股蛮力,捂着她的嘴巴就将她扯向远处的巷口。 水梦华惊惧的挣扎,双手在身前不住的摇晃,但身后之人力气很大,她的反抗看起来如蚍蜉撼树那般不自量力! 巷口中,行人稀少,尤其是看到被人拉住的水梦华时,路人瞬间一哄而散,毕竟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俗世动荡,自保要紧! 水梦华看不到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只是在挣扎的几次之后,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一双绣着金丝的绣花鞋逐渐走到水梦华的正面,低眸被仍在冰凉雪地中的水梦华,眼中闪过微微惧意。 “你真要这么做吗?” 清脆委婉的语调,惊醒了怔怔出神的人。宽大的披风挡住了她的脸颊,当抬眸看着对面的人时候,那张紧绷的清秀脸颊,笑意不在,咬着下唇紧抿着唇角,少顷说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一想起当初那件事是她暗中做的,而且还是想要陷害皇嫂,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太多了吧,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你也没什么损失,不如……” “我怎么就没损失,如果你是女子,遇到这种事,就不会说的这么轻松了!这女人从开始对皇兄就各种巴结,如果在王府中她能安心度日,我也不会追究!可就在刚才,要不是皇嫂说出来,我还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有那么黑!好在我和皇嫂都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否则她死不足惜!” “不是吧,你要杀了她?”对面的男子一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萎靡退缩,杀人他可没干过,要是二叔知道了,肯定得扒了他的皮! 见他如此胆战心惊的模样,女子却笑了笑:“我干嘛杀她!虽然死不足惜,但若是死了,岂不便宜了她!仗着独自里坏了孩子,就想威胁皇嫂,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做,但她敢对皇嫂起了念头,就是不行!” “那……要不就把她丢在这,冰天雪地的,冻也冻死了!” “不行!她只是晕了,一会醒过来,万一跑了,以后上哪找去!这女人心太黑,不得不防!” 男子着急的跺了跺脚,“那你到底要怎么做?你赶快啊,不然一会被人发现,就完蛋了!” “瞅你那点出息!” “你有出息,你干嘛还找我!我这辈子可没干过坏事,你可别害我!” 三两句之后,这俩人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又吵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足以让巷口路过的人侧目。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清冷迷离的话自两人身后传来,震惊之余双双回头,就看到锦流年一席水色墨袍,清雅中带着孤寂,澄澈的眸子中划过沁凉,踱步而来。 每走一步,那脚步声都敲打在两人心头,做坏事被抓住,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内个……二叔,你怎么来了!”说话的,正是锦席城。双手在身前紧绷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站在封灵儿的身边,将她半挡在身后。 封灵儿也没想到锦流年竟然会来,心底还盘踞着对他的痴迷,此时被他看到自己不耻的一面,竟红了脸颊,抿着嘴不肯说话。 锦流年看都不看地上的水梦华,仿佛根本入不得他的眼。逐渐深邃的瞳睐睨着不知所措的两人,沉默着,直让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 “席城,我就是教你干这些腌臜之事的?” “二叔……” 锦席城委屈的撇撇嘴,在锦流年如炬的目光中,不刻就低下了头。而封灵儿定定的望着锦流年,看到锦席城被责问,不由得就站出一步,“锦庄主,他是我……” “六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这种事还是不要插手了!席城,送公主回去!”锦流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态度,毫无波澜的望着封灵儿,随后瞬着锦席城,语气却带着强制。 锦席城暗中拉了拉封灵儿的衣袖,不论她如何不情愿,也只能在锦流年的目光中,将她拉出了巷口。 锦流年站在原地,半饷没有任何举动,还躲在巷口想要偷窥的锦席城和封灵儿,很快就发觉锦流年那带着警告的眸子刮向他们的时候,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去。 晕厥的水梦华,已经逐渐有转醒的迹象,柳眉微微蹙拢,瑟瑟发抖。“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锦席城功夫了得,但却从没有暗害过别人。所以方才打了水梦华那一下,也只是让她暂时昏迷,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锦流年轻言轻语的话,落在水梦华的耳中,果然就见她慢慢睁开眸子,噙着幽怨坐起身,“你要杀我!” 她清醒的不够及时,所以并未听到锦席城和封灵儿的对话。睁开眼就看到锦流年,所以直接就认为是他要害自己。 锦流年闻声浅笑:“我为何要杀你?” 水梦华迟疑了一瞬,随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落魄潦倒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忍,娇嫩的脸颊上挂着尘土,惨笑道:“难道不是为了贺兰冷月吗?你和她毕竟关系不一般!” “哦?你所谓的关系不一般,指的是什么?” 锦流年语意不明的询问,倒是让水梦华有些疑惑不解。按道理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那此刻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 “锦流年,你应该喜欢贺兰冷月的吧!” 章百四二:你听话! “锦流年,你应该喜欢贺兰冷月的吧!” 水梦华虽然是询问的态度,但是不难发现她那双眸子中,闪过的了然之色。锦流年闻言却不语,睇着水梦华微微挑起剑眉,上前一步,深沉的看着她。 因锦流年的动作,水梦华不禁有些紧张,随着他的逼近,慢慢后退着,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不禁又说道:“难道不是吗?锦流年,我同样身为女人,况且旁观者清,我比谁都看得清楚,你对冷月做的事,显然已经超出了朋友情谊该做的事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锦流年蓦地反问,水梦华一愣,旋即似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狡诈一笑:“锦流年,你果然承认了!没想到你自诩是王爷的好友,却还是对贺兰冷月产生了感情,你这样对得起王爷吗?” “对不对得起,你说了算吗?”锦流年再次上前一步,觑着水梦华,冷笑的模样如寒冬冷风中出鞘的剑锋,让水梦华心头没由来的产生一阵惊悸。 水梦华已经被锦流年逼退到墙角,身后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仰着头望着有些阴森的锦流年,举目四望,才发现整个巷口内都只有他们二人。 此时,水梦华才感觉到危险。吞咽了一口,细细的问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坏了王爷的骨肉,你不能乱来!” “乱来?就凭你,也配我乱来?你说,你坏了柒夜的骨肉?”锦流年说着就低眸看着水梦华的肚子,那里面一闪而过的冷光,让水梦华下意识的就摸着小腹,双腿开始打颤。 水梦华紧张的看着锦流年,“你别忘了,你是王爷的好友,我肚子里的,可是王爷唯一的孩子!” “唯一?你确定这是柒夜的孩子?” 锦流年像是玩猫捉老鼠一样,似乎故意逗弄水梦华一样,看着她脸上的惊恐越来越多,他的笑容反而愈发明亮。 “你…你什么意思,这当然是王爷的孩子!” 水梦华似乎听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瞪着眸子想从锦流年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奈何他隐藏的太深,水梦华除了看到一片冰芒之色,再无其他。 “水梦华,当初是你给冷月下药,你可想过,做这些事情,早晚都要偿还的!”锦流年迷离的眸子瞬了一眼高远的天空,渺渺神采掠过,仿佛回想着什么。 见锦流年移开眼神,水梦华脚下不禁慢慢移动,当错开半个身子的时候,猛地发力就想冲着巷口跑去,毕竟那里人多,如果她能跑出去,就不相信锦流年敢当着京城百姓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锦流年微微转身,翘起一侧的嘴角看着水梦华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忽而间眸色大亮,手中暗自运气,随后轻轻扬起袖袍,几乎是刹那间就打在水梦华奔跑的后背上。 突如其来的掌风,直接将她打的腾空而起,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冲向了空中,旋即在锦流年双指一弹的作用下, 狠狠的坠在地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锦流年眸子中闪过阴鸷,慢慢踱步走向趴在地上痛呼出声的水梦华,如神祗般睥睨的望着脚下的她,一字一顿:“这是你曾经陷害冷月的代价!还有,既然你仗着孩子就想要作威作福,我又怎能看你安然无恙?这孩子,柒夜不会承认的,索性就替你解决了。” 水梦华满目猩红,在锦流年话音落下的时候,小腹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明白他并非说谎。 嘶哑着喊道:“锦流年,你好狠毒!” “我的确狠毒,怪只怪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把她送到落秋城罗绮阁!”最后一句,锦流年忽而转眸看着空荡荡的巷口说着,再次瞭了一眼地上一脸震惊的水梦华,嘴角噙着凉笑,转身离开了巷口。 这一刻开始,世间只怕再没有水梦华这个人,锦流年的确够狠,落秋城的水府,乃是水梦华的家族所在。而他偏偏下令让人将水梦华送去落秋城的罗绮阁。 罗绮阁,顾名思义也是青-楼之地,水梦华这一生,原本还可能享尽荣华富贵,可惜最后生生断在了锦流年的手中。 锦流年的暗卫,正是当初将锦席城送回锦澜山庄的那人,毫无同情之色的将水梦华从地上拉起,手刀狠狠的打在她后颈之处,便拉着她消失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 而这一切,无人知晓。 * “咳,你在想什么?” 书房中,封柒夜看着冷月寒霜的一张俏脸,沉默了片刻后,轻咳一声没话找话。只见冷月随意掀开眼睑,瞭了他一眼后,撇撇嘴,“在想,怎么样才能休了你!” “你敢!”封柒夜怒了,这还得了,管家不懂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提到休夫,这事就严重了。 封柒夜放下手中的狼毫,直接上前一把将冷月拉倒自己怀里,眯起眸子望着她,“你还不相信我?那水梦华……” “行了,逗你呢!” 冷月倏而绽放出一抹笑意,展眉含笑的脸颊,秀色可餐。封柒夜原本还提着的心,这时也咚的一声落了地。 咬着牙,紧抿着唇角,似乎不忿的模样,终究什么也没做出来,只剩下一声叹息。 “封柒夜,说点正事吧!卓青天的事你怎么处理?有消息吗?”冷月正了正神色,望着封柒夜询问的脸颊,不乏一丝担忧。 卓青天一日未除,就始终是个隐患。更何况京城中还有一个封亦晗,明处和暗处都有敌人存在,冷月觉得今后的今日肯定不会太舒坦。 对皇位胸有成竹,又谋划许久的卓青柔和封亦晗,断然不会轻易就放手。更何况这次整个封城都在通缉卓青天,这种过街老鼠般的日子,凭他曾经执掌军营的情况来看,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还没查到卓青天的下落,不过七煞盟的人已经查过,他根本没出城!所以他肯定还藏在某个地方,冉钰昨日来过,前些日子,卓青天其实就躲在冉南生的书房里,只不过我回来后,他便离开了!” “原来是冉南生收留了他,那时候还以为他趁夜出城了!只怕你也没想到冉南生和他关系吧。” 冷月蹙眉说了一句,而封柒夜闻声叹息,“之前只是知道冉南生和卓家关系匪浅,却没想到他真正联手的人是卓青天。卓青天这次带了十万大军回朝,剩下的那些我已经派人去收编,只不过这十万兵马,是个重大的隐患!” “怎么会?收编不了吗?” 封柒夜摇头:“卓青天带回来的这些,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可以说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如若他带兵多年,没有衷心的属下那反而会遭人怀疑!” “十万兵马……你现在是太子,有权动辄军队了吧?老五手里不是有兵权,不如发兵直奔落秋城,兵马不从全当斩首示众!”冷月阴冷的神色闪过脸颊,争权逐利,谁的力量大,才能鹿死其手。 “不可。落秋城本就位于京城脚下,若是动辄兵马,只怕会引起民心惶惶,封夙现在经不起任何大风大浪,更何况父皇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封柒夜迟疑的态度,引得冷月一阵蹙眉,不禁嘀咕了一句:“古人的事,就是多!真能赢了天下,谁还会人心惶惶!” “你说什么?” 冷月沉吸一声,“没什么!不过,水梦华怀孕的事情,你知道吗?” 封柒夜闻言眼神闪烁一瞬,“现在知道了!” “那孩子……岂不是龙渊的?” 一直以来,顶替封柒夜在府中和几个女子*作乐的,都是龙渊。但现在水梦华怀孕,那孩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冷月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不知龙渊若是知道此事,会有什么看法和举动! “不用担心,她根本没怀孕!” 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双双沉默的时候,门外却扬起了锦流年低柔的嗓音,两人同时回眸,就见锦流年一身淡薄的素袍推门而入,望着两人诧异的视线,勾起唇角:“怎么了?难不成我打扰到你们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怀孕?”冷月疑惑的是,锦流年的肯定是从何而来。 封柒夜见到锦流年的时候,眸子就有些不自然,脑海中不期然的就回想起昨日在京城街道上,他和冷月比肩而立刺眼的一幕。 锦流年自若的坐在冷月身侧,瞬了一眼封柒夜后,才说道:“方才我恰好在府外,看到她匆忙离去,看样子应该是出城了!我询问过她身边的婢女,若是她怀孕,婢女不可能不知道!” “说的对,我倒是忘了府里婢女的事了!”冷月惊叹一声,不禁在心里想着,一会要去找那婢女确定一下才好。 而锦流年似乎看出了冷月的心思,忽而又说道:“估计那婢女之前也帮着水梦华做了不少坏事,她被赶出府后,那婢女就头井自杀了!” “嗯?”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这事听起来怎么巧合的如此不正常?! 锦流年随意的掸了掸衣袂,见冷月和封柒夜神色不解,温雅的说道:“水梦华是水府的人,只怕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受人指使,柒夜你有什么对策吗?” 封柒夜很了解锦流年,他们好友多年,自然明白他才不是这种会平白无故就插手王府事情的人,更何况锦流年本就凉薄,之前很难看到他对某件事如此热衷甚至是热心过头的举动。 微微迟疑了一瞬,封柒夜才说道:“都是无关紧要的,无需什么策略!” “也对,那我先回房了!” 气氛有些诡异,冷月看了看封柒夜,又睇了一眼锦流年,总觉得他们两个今日好像有一种暗中较劲的感觉,难道是她多心了?! “爷……” 锦流年刚拉开书房的门扉,门外的龙修恰好走进,轻声呼唤了一句,似乎还带着紧张和焦急。 锦流年与之错身而过,脚下慢慢放缓,就听:“爷,王妃。南城出事了!” “南城?”冷月闻声看了一眼封柒夜,转眸问着龙修:“是端大哥那边?出什么事了?” 龙修僵硬的抿着唇角,有些话似是不太方便出口,见封柒夜表情也变得冷肃,才慢慢拿出一张信笺,递给了冷月。 望着龙修不对劲的神色,冷月快速的打开信笺,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俏脸变得阴鸷难测,“好一个端志安!” 随后将信笺递给封柒夜,冷月樱唇噙着冷笑,当初她就觉得端志安肯把端府当家的位置交给端凌云就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是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怪只怪当时她一心想要跟着封柒夜回京,没想到端大哥竟然如此天真,这其中也有她的责任。 冷月脸色千变万化,而封柒夜看到信笺的时候,眸子中倏然绽出冷光,只见上面写道:“若想要端凌云活命,就让贺兰冷月独自前来!” “该死的东西!” 封柒夜一把碾碎了手中的字条,若是曾经看到这字条他可以不管不问。但是现如今,几乎可以确定冷月和端凌云之间的确是兄妹的关系,他就不能不管! “龙修,你派人……” “等一下!” 冷月沁凉的嗓音开口打断了封柒夜,睇着桌案上一堆纸屑碎末,冷笑:“我去!” “不行!” 封柒夜想也不想就直接开口反驳冷月,端志安这次明显没安好心,端凌云当时愚蠢的相信了他,可不代表他封柒夜会以为他是找冷月去闲聊喝茶! “封柒夜,这是我端家的事!端凌云即便和我并非同父,但基本可以确定,他也是端汝秀所出!端尔岚当年到底是怎么来到京城贺兰府的事,我一直都不明白!而且从贺兰绝对待我的态度来看,这事也没那么简单! 这次,端志安明显是针对我!你别忘了,当初他说过,端家历代的当家,都是由嫡出主持!他端志安名不正言不顺,还敢觊觎别人的东西,这就太可笑了!” “不行!本王不会同意的!”封柒夜再次以本王自称,邪肆的表情尽是一片阴霾冷鸷的神色。特别是那双鹰眸,如炬般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怒气散体而出。 “封柒夜……” 冷月低声唤了一句,随后给龙修使了眼色,在龙修退去后,冷月信步走到封柒夜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腕,细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件事摆明了端志安有异动!当初端志安明显和封亦晗有所联系,这事毋庸置疑!你想想,我都已经回来近两个月的时间,偏偏这个时间端志安发来这样的信笺,还不能说明什么嘛?” “我陪你去!”封柒夜所有拒绝的话,全部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最终他妥协的看着冷月,知道她有心想要参与到这一场生死追逐之中,但他却不能眼看着她深陷沼泽而不自知。 端志安和封亦晗肯定早有联络,这事他不用确定也知道。这个风声鹤唳的关头,端志安明显是有意要做什么,才会以端凌云的性命相要挟。 冷月猝然皱眉:“不行!现在京城的情况,你根本分身乏术。如果你陪我去南城,那京城怎么办?就算有七煞盟的人,但群龙无首,真的发生什么事,你想回来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我虽然派了龙辛在皇宫内保护父皇,但暗中的人太多,如果你不在的话,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 “哪有那么严重!总之,你若是去南城,本王一定会跟着!否则,免谈!”这是封柒夜和冷月刚刚和好不到一日光景,又再次因南城的事情产生了分歧。 冷月这心,火烧火燎的,各种怒气全都冲上了头! “我管你让不让,你看得住我?” 冷月反问一句,顿时让封柒夜有些气结。这小妮子诡计多端,他的确有几次是防不胜防,但这次他铁了心。 当下,封柒夜唇齿冷笑:“那不如就试试!” 冷月呲牙咧嘴的看着封柒夜,特别是他那张棱角分明,此时却透着些许恶劣笑意的俊彦,恨不得上前咬死他。 身随心动,冷月猛地一扑,直接将封柒夜撞倒在身后的太师椅中,张着一口尖利的小白牙,毫不留情的就咬在了封柒夜的脖子上,磨牙霍霍,太生气了! 封柒夜任由冷月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单手揽住她的腰肢,扣紧在自己的怀里,“月,别闹了!不让你去,是怕你有危险,你听话,我陪你去,京城的事不重要!” 章百四三:仅此而已! 冷月神色迷惘的走出书房时,门外的冷风似是将她的头脑吹得更加清明。方才,她和封柒夜争执的最终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他一心要陪着自己去南城,但她自己又何尝不知,京城根本不能没有他。现在京城看似平静,也全都是镜花水月。若不是他邪王死而复生,又被册封为太子,只怕各方的动荡早就频频传出。 更何况,她记得古霆还一直没有离开过,不论他怎样表忠心,但附属国的世子,总归是 有些危险的。 毕竟谁不想君临天下,谁不想万人之上! 冷月低着头,心里暗自想着对策,一时不查当发觉前方有人的时候,已经整个人撞了上去。额头狠狠的抵在对方的身上,冷月挑眉抬头,见到锦流年的时候,才微诧,他不是说要回房吗? 怎么会站在书房拐角的回廊下?! “没事吧?”锦流年和煦一笑,一如清润佳公子,笑意盎然,抹去了冬日的扎冷! 冷月摇头:“没事,你怎么在这?” 锦流年思忖了一瞬,看着冷月噙着疑惑的眸子,定了定心神,说道:“你想去南城?” “你听到了?” 不知为何,冷月总感觉最近的锦流年,似乎存在感越来越强。很多事情好像都不用她说,他就是那样悄无声息的知道了! “方才无意中听到了你和柒夜的谈话!你还没回答我,你真的想去南城?”锦流年见冷月抬步前行,随后也慢慢跟随着,眼神瞬也不瞬的看着冷月的表情,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举动。 冷月怅然的叹了一声气:“那你也应该听到了,他一定要跟着我去!现在京城这种情况,我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不可能让他跟着我千里迢迢的下江南!更何况,说的自私一点,这事本就是端家上一辈未了的恩怨,之前已经让封柒夜在南城盘踞了那么久,这次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放着京城的事不管,反而跟着我去解决家族恩怨!” “其实柒夜说的也不无道理!” 锦流年闻声点头赞同的话,顿时惹的冷月侧目,“你也认为他是对的?” “不是,你听我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你应该也清楚!端志安身在南城多年,不论他是否是名正言顺的端府当家,但他的的确确一直都把持着端府。当初端凌云跟着他进府,后来又称拿下了端府的当家之位,这些你以为端志安是临时起意?” “我当然知道!端志安那么精明,当年能够弑兄杀姐夺下当家之位,又怎么可能轻易就交给端凌云。当时我身在俯山,也不知端志安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这事我也有责任……” 冷月喟然一叹,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在京城的日子,被很多事情牵动着心神,竟是忽略了端大哥在南城的情况,此时忽然得到这样的消息,的确是让她心头一惊。 锦流年听着冷月细细的话语,眼神愈发变得迷蒙,氤氲着一层水雾般,如梦似幻。半饷,冷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禁侧目看着锦流年,发觉他整个人身上似乎被一种悲伤的气氛所笼罩的时候,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被冷月的询问惊回了神智,锦流年浅笑摇头:“其实柒夜的顾虑也是对的。他担心你,所以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可是……” “我恰好准备这几日回山庄,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同行?” 冷月想要反驳的话刚说了一半,锦流年下一刻出口的语气,就让冷月微微挑眉,又是这么巧?! “这段日子离开山庄许久,也该回去看看了!本来方才就是想跟你们辞行的,但看你们两个好似在说话,所以想着过些时候再说!” 锦流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冷月,说的话也是镇定如常,让冷月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有些怀疑的想法,也因此被她压下心头。 冷月眼波流转,“锦澜山庄本就离南城不远,若是我与你一路,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嗯!也好,若是你在南城有什么需要,山庄也会祝你一臂之力的!”锦流年看似暗自思忖的说着,而冷月也逐渐将心头的怀疑省略。 锦流年和封柒夜的关系非比寻常,若是有他一路护送,封柒夜就不必那么担心了! 有了这种想法,冷月愈发觉得可行性十分高。轻愁一扫而空,展露笑颜看着锦流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回去的话,那席城呢?” “自然与我同路!” “是吗?这些日子,我看灵儿和席城走的很近,而且上次的事情,灵儿似乎也没有那么芥蒂了!是不是席城的功劳?” 冷月如此询问,自然有她的用意。一方面她想试探一下灵儿在锦流年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想侧面了解一下,灵儿和席城之间,关系到底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呵呵,年轻人的事,自有他们的主张!我不会干涉席城的!”锦流年这话,让冷月险些喷笑。 “说的你好像多大了似的!我回房去整理一下,这几日就尽快出发吧!”冷月告别了锦流年,随后快速的走回了清雅苑。 然,无论她面色上有多么无忧无虑,但只有她自己明白,端凌云的事情,已经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心头。 她想放手不管,但根本做不到!端凌云,你何其天真,竟然真的信了端志安! 其实冷月心底无法释怀的是,当初她明明看出了端志安心思不纯,但是在俯山清醒之后,她还是选择一意孤行,投进了封柒夜的怀抱。 如果当时她能够给端志安一些建议,或者是在他身边提醒几句,也许都不会发生今日的情况。 冷月离开后,锦流年站在她的身后,远望着那一抹倩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少顷,唇角轻勾,凭空说道:“你来了!” 话落,封柒夜便从一侧的回廊中现身,看样子似乎已经站了半天。略带沉重的步伐走到锦流年的身边,封柒夜紧绷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一丝紧张和僵硬。 他很重视锦流年,如同手足般的情谊,他不想就此产生裂痕,所以有些事,势必要当面说清楚。 “流年,什么时候的事?” 封柒夜开口的询问,若是旁人在此,肯定是听得疑惑丛生。但锦流年和他相交甚久,彼此心照不宣,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更何况是在双双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有些话就不必挑明,反而是隐晦些更好。 锦流年摇头:“不知!” “你……” 封柒夜一时哑口无言,但锦流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紧绷,讪笑了一下:“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抢走她,还是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还容得下别人插足?”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 “柒夜,有时候即便你知道前方荆棘密布,但却依然选择绝不回头!更何况这种事情,怎么控制?!” 锦流年惆怅的语气,倏然间就让封柒夜眸子中闪过厉光。两个人双双面对着凭栏而立,封柒夜说道:“你舍得忘了她?当初你一心寻找的人,到如今始终没有下落,你忘了吗?” “没忘!就如你所说,我连她姓谁名谁都不知道,找了这么久,没有任何结果,最终也不过是执念作祟罢了!” 封柒夜慢慢转过身,心中五味陈杂,一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方是自己视如手足的并肩兄弟,什么时候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柒夜,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会做无用功的人!但遇见她,我不论做什么,其实都是自作多情罢了!当初就连我都以为你真的死了,那段时间,你若是看见,就会读懂她眼里每日流连的痛苦和挣扎。 没有你的日子,我亲眼看着她以淡薄的肩膀扛起整个王府,甚至逼着自己与卓青天等人周-旋,我r日陪着她,能做的我都做了。可当看到你出现的时候,她眼底猛然出现的惊喜和感恩,我就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机会,也永远不会有!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她,也帮你,仅此而已!” 锦流年细数着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所见所闻。而他的每一句话,听在封柒夜的耳里,脸上都闪过心疼和纠结。 “多谢!” 封柒夜无言以对,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流年还能对他如此敞开心扉,他的确该相信他的。 锦流年闻声轻嘲:“我和你关系,什么时候客气到这种地步了?” “只要你不觊觎本王的女人,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封柒夜微微扬起下巴,虽然语气带着笑意,但眸子中闪现的认真,让锦流年淡笑。 “单单是觊觎,你还怕什么!我从未想过,把她从你身边带走,更何况,我自知没那个能力!” “嗯!你知道就好!什么时候回去?” 有些沉重的话题就此打住,封柒夜旋即问着锦流年的归期。看样子也算是默认让锦流年护送冷月去南城的事情了。 “她若准备好了,我随时可以动身!这次南城的事,我也会盯着的,你在京城小心封亦晗和卓青天。端志安和封亦晗的关系,我猜想这次的事,也许和封亦晗有关!” 锦流年还是那个清冷凉薄的锦澜山庄庄主,当两人都摒弃了心里的顾及,此时双双有是一阵指点江山般的对话。 “嗯,跳梁小丑罢了,你带她去南城,在你们走后,我就去皇宫,有些事情该开始了!”封柒夜眸子看向远方的天际,他忍辱负重这么久,该和他们算算总账了! 锦流年同样负手而立,顺着封柒夜的视线看去,状似无意的说道:“席城,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闻声,封柒夜一个厉眸就扎在了锦流年的身上,当然,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视线罢了,觑着锦流年,说道:“怎么?你想和本王的女人单独上路?” 锦流年斜睨了一眼封柒夜,上下打量他的视线带着好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小人之心!你难道没发现灵儿和席城之间,关系越来越亲密吗?” 封柒夜面色一窒,仔细想想,好像有点印象。最近因为冷月的冷落,他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去关心别人! 此时封柒夜已全然忘了,他所谓的别人,可是自己的亲妹妹! “那又如何,你把他们都带走吧!正好在你山庄里,我还能放心!”封柒夜可不能放任锦流年和冷月越走越近,再怎么说,冷月都是他的女人,更何况以他的眼光来看,锦流年也的确是个扎眼又有吸引力的男人,让他单独和冷月在一起,太危险,不得不防! 封柒夜心里的小九九,在锦流年看来全都是一片暗潮之色,但他这样防备,锦流年也有些无奈,毕竟事情还没到他想象的那种不可回旋的地步。 他对冷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不过在接触中,曾经看惯了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忽然间发现如此独立自强的女子,有些好奇而已。 “水梦华真的没怀孕?”封柒夜了解锦流年,更何况他也细心的发觉,事情巧合的令人生疑。 锦流年随即望着他,“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呢!” “看来她真的怀了身孕!”封柒夜自语的低喃,而锦流年却说道:“也不过是曾经罢了!看样子,你舍不得了?” “死了又何妨!”封柒夜见锦流年三两句话就给自己挖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后,甩开衣袖大步往回走去。 前行几步后,封柒夜似乎又想到什么,侧目回身看着锦流年,语气低沉:“替我好好照顾她!” “放心!” * 贺兰府 “老爷,你真的要把夏儿嫁给卓文浩?我听说那卓文浩为人*不说,还经常流连花丛,这……” 贺兰明氏看了一眼大厅内摆放的八个系着丝绸的红色木箱。随即看了一眼贺兰绝,低声问道。 她的一个女儿已经遭遇了不幸,偏偏那卓文浩又赶在这个时候向夏儿提亲。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老爷竟然答应了。 卓家子嗣众多,怎地就是卓文浩前来! “你个妇人之见,懂什么!”贺兰绝瞥了一眼贺兰明氏,似乎对卓文浩送来的彩礼十分满意。挥了挥手,对着管家明福说道:“你将这些都抬去二小姐的房中,看她喜欢什么自己选吧!” “是!” 管家命人抬走了八个硕大的红木箱,而手下聘礼也就意味着贺兰冷夏不嫁也得嫁了! “老爷,你难道真的这么无情?卓文浩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更何况卓家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你现在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难道真的忍心?”明氏无法理解,为何贺兰绝就是能这般冷漠,不管怎么说,夏儿和春儿都是他的亲生孩子。 若是说对待贺兰冷月不管不问也就罢了,毕竟一个小妾的孩子,能够冠上贺兰氏已算是荣耀,但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也被他这样随意打发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卓家高门大户,难不成还会辱没了夏儿?” “老爷!我不管你这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是要把夏儿嫁给卓文浩,我不同意!”贺兰明氏心一横,直接落座在贺兰绝的身边,脸色难看无比。 “荒唐!聘礼都收了,你可曾听说不嫁的道理?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夫已经向国子监算了黄道吉日,你这个做娘的,去好好开导她,让她早日做好准备吧!”贺兰绝说着,直接起身离开了大厅。 贺兰明氏方才的气势瞬间就被抽走了大半,瘫坐了椅子上,眼神有些恍惚。而不论是贺兰绝还是贺兰明氏,谁都没有发现,此时在大厅屏风之后,贺兰冷夏正狠狠的揪着衣袂,一双眸子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才不要嫁给卓文浩,这辈子能娶她的人,只有贤王!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贺兰冷夏在屏风后偷听的时候,她也同样没有看到,站在偏厅圆柱之后,噙着一抹冷笑的视线,望着她的贺兰冷春。 见贺兰冷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正厅,贺兰冷春想都不想就在后面悄悄跟随,当看到她离开府邸,在京城中脚步飞快的向贤王府奔走时,忽然计上心头,阴暗的光芒自眼底划过,转身竟是走向了卓家…… ***** 今天总共更新了一万字,有加更的五千~~~累就一个字啊。。。。 章百四四:无声胜有声! 卓家 第一次踏入卓家的地盘,贺兰冷春颇为紧张。由着门口的小厮带着她穿过奢华贵气的府邸,一路上眼神也不禁四下观望。 “贺兰姑娘,你在这里稍等,小的去禀告三少爷!” “好,谢谢!” 贺兰冷春谨慎的对着小厮颔首,坐在偏厅内,等着卓文浩到来。就在之前不久,她就看到了贺兰冷夏奔走的方向,正是贤王府。 如果,她告诉卓文浩,贺兰冷夏和贤王有关系,那不知道卓文浩该怎么选择。私心里,贺兰冷春是希望贺兰冷夏嫁给卓文浩的,毕竟京城之中,谁人都知道卓文浩的名声,爱慕虚荣又*歼-淫,外面花街柳巷中,早就不知道他入了多少女子的暖帐。 贺兰冷春低着头,暗自想着要如何对卓文浩开口,少顷正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候,偏厅外传来脚步声,抬眸看去,就见卓文浩还带着些许困乏,脚步凌乱的走了进来。 看到贺兰冷春的霎那,卓文浩眉头一挑,眼底也染上少许的惊艳。虽然贺兰冷春不如冷月有那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和清冷气质,但大家闺秀的温婉和祥和,在贺兰冷春身上也是十分明显。 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贺兰冷春也早已不似之前那般骄横跋扈,性子也变得沉静低迷。 “贺兰小姐?” 卓文浩自然是知道贺兰冷春的,当初在京城内,那般难听的谣言他可没少听,眼神快速的在贺兰冷春的身上打量过后,才低声的称呼了一句。 贺兰冷春站起身,嘴角挂着不卑不亢的笑意:“冷春见过卓公子!” “哎,别这么客气了!我已经向令妹提了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卓文浩上前一步,美人在前,他的眼神一时有些收不回来。 印象中,一直把冷月当成贺兰冷夏的卓文浩,只感觉冷月始终透着疏离凉薄的气息,每每想和她靠近,就总觉得彼此间有很多的距离。 但眼前的贺兰冷春不同,那温婉的笑意,让他看的有些心头酸痒,眼中也泛出淫-光。 “卓公子客气了!” 贺兰冷春同样发现了卓文浩看着自己的神色,心底十分鄙夷不屑,但脸上又不得不装腔作势。她今天来,可是另有目的的! “贺兰小姐,不知你今日来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小厮将两盏茶杯放在桌上,卓文浩随意落座在贺兰冷春的对面,端着茶杯润润喉,才问道。 贺兰冷惷心底一惊,指尖慢慢摸着茶杯的边缘,沉默少顷,故作叹息:“卓公子,我听说你不日就要迎娶小妹?” “嗯,没错!今日在下已经将聘礼送去了侯府,不知道贺兰小姐可看到了?”说着,卓文浩的脸上就闪过得意。他给的那些聘礼,可以说是相当丰厚,那可是他特意向自己老爹卓青空求来的。 自然,他能够和侯府家联姻,自己的爹也十分看好。 贺兰冷春眉宇含愁般点了点头:“看是看见了,但是卓公子,不知道你对小妹有多少了解?” 贺兰冷春倏然话锋一转,眸子中带着一抹探寻,这一举动倒是让卓文浩颇有些吃惊。他对贺兰冷夏虽然说不上了解太多,但是他们两个接触了多次,总也比陌生人要多一些的。 “不能说很是了解,但我和夏儿两情相悦,了解的事情大可以放在成亲之后不是嘛!贺兰小姐今日前来,就是想说这些?”深谙人情世故的卓文浩,此时也不禁带着疑惑看着荷兰冷春,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自认为这贺兰冷春的出现应该不是仅限于此。 贺兰冷春似乎没想到卓文浩会如此开口,微微一愣后,才低柔的说道:“卓公子,其实今日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自然是关于二妹的!虽然我是她的大姐,但是因为之前的遭遇,我并不想让二妹步我的后尘,所以稍候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卓公子原谅!” 卓文浩疑惑的神色更重,直觉上贺兰冷春要说的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不然她也不会亲自前来,就连面色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贺兰小姐,有事但说无妨!” 卓文浩手中端着渐渐冷却的茶杯,表情也不似之前那般镇定,对于贺兰冷春迂回的态度,显然快失了耐心。 “卓公子,你可知道二妹心里一直有其他人!” 贺兰冷春自然也是看出了卓文浩的不耐,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便没有任何顾忌,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卓文浩显然没预料到贺兰冷春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短暂的惊讶后,讪笑的说道:“贺兰小姐这话是从何听来的?夏儿的事情,在下自认为还算了解的,她一个闺中未出阁的女子,心里能有什么人?” 贺兰冷春摇头:“卓公子,我这话并非是空穴来风或道听途说,而是我亲眼所见!你本也要成为我的妹夫,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让卓公子了解比较好,毕竟处于侯府考虑,我不想等以后的时候,卓公子发现一些不好的事,反而把这罪责怪到侯府头上!” 这冠冕堂皇的话,贺兰冷春说的极其流畅,早在来卓家的时候,她便已经考虑清楚了要如何告知卓文浩。 女人的心,原本就深似海。更何况贺兰冷春自己遭遇了那些不堪的经历,早已经身在苦海中无法自拔,又怎么能看着贺兰冷夏逍遥法外。 “贺兰小姐,你说的话,在下不会信的!虽然和夏儿接触不多,但她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自认为还是能够看透的!” 卓文浩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心里也打定主意,以后要让贺兰冷夏离她远点,这女子分明是来挑拨离间的,难怪当初她会被人说的那么不堪,看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在卓文浩心里,他好不容易攀上了侯府这棵大树,说什么也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打退堂鼓。 他爹已经因为此事开始对他刮目相看,如果此时再节外生枝,那他送出去的一街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 “卓公子,留步!其实二妹心里的人,你也认识的!而且他们之间早就私定终生了!”贺兰冷春焦急的唤住卓文浩离开的脚步,情急之下此话就脱口而出。说罢,贺兰冷春微微有些后悔,毕竟她只能确定二妹和贤王关系匪浅,但确实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 但话已出口,如同覆水难收。 卓文浩脚下猛地一顿,站在原地回眸看着贺兰冷春焦急的面色,心生已开始生疑,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冷笑的说道:“贺兰小姐今日对我说出这些话,究竟居心何在。如此抹黑你的妹妹,我真的无法理解!抱歉,我还有事,来人送客!” 贺兰冷春似是没想到卓文浩如此难搞,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他已经转身的举动,最终只能暗恨的咬牙,但不甘心的她, 最终还是凭空喊了一句:“卓公子若是不信,现在大可以派人去查查,看看二妹此时是否就身在贤王府中!” 卓文浩离开的脚步略微凌乱,显然贺兰冷春的话他已经听了进去。现在,他根本不想知道贺兰冷春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原因,唯一想了解的是,贺兰冷夏究竟是不是贤王的人! 如果真的是,那他提亲的举动,岂不是给自己树了强敌! * 出城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奔跑着,路面冷滑,所以两匹识途老马,奔跑的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为什么我要和皇嫂分开啊!”前面的马车中,封灵儿和锦席城坐在其中。此刻,封灵儿的脸上还带着不解和抱怨,明明一辆马车完全可以乘坐四人,结果偏偏她被安排和锦席城同坐一辆,一张小脸上,挂满了愤愤的神色。 锦席城澄澈的眸子,瞭了一眼封灵儿,情绪似乎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撇撇嘴:“说这些有啥用,你倒是去跟我二叔说啊!” 一句话,就堵住了封灵儿的小嘴。瞪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冒着火光觑着他,见锦席城毫无畏惧的迎着自己目光反看着自己,封灵儿只能嘟囔了一句:“就你话多!那是你二叔,又不是我的!你说的话他都不听,我还能说嘛!” “你也知道啊!” 锦席城不饶人的反驳了一句,封灵儿这脸色更难看了,梗着脖子喊了一句:“你就不能不跟我对着干啊!我上辈子做什么孽了,这辈子遇到你这个人渣!” “你说谁人渣!我二叔都没骂过我,你凭什么骂我!” 锦席城闻声不高兴了,人渣太难听了!他好好的锦澜山庄的少庄主,自从来了京城,就发现自己的地位与日下降。不但在王府里不受待见,就连平日极其疼爱他的二叔,也总是对他冷言冷语。 这叫什么事! “我还就骂你了!本公主骂你,你也得受着!”封灵儿蛮横的劲一上来,蓦地从马车里站起了身,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点不平衡的怒气全都撒在了锦席城的身上。 “停,给我停下!我要去找二叔!”锦席城拧巴着眉头,憋着一口气,看着封灵儿的指尖,随后忽地大声喊了一句,在马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整个马车内,就剩下封灵儿自己,此时只听到后面老马的嘶鸣声,滞冷的气氛里,封灵儿赌气似的,一下子就瘫坐在马车内,懊恼的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指尖! 每次都是这样,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一看到锦席城,她就是忍不住想和他争辩几句,这次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人渣的确是难听了。 但她一时不忿,说出违心的话,也情有可原啊!这锦席城还是不是男人,这针鼻儿大的心眼,真是能耐! 锦流年拿着黑棋,思忖的看着棋盘上错落分布的棋子时,就感觉马车忽然停了,和冷月对视一瞬,还不待开口询问,车帘就猛地被人掀开,锦席城二话不说,蹬蹬的爬上马车,坐在冷月身边,撅着嘴不说话! “席城?怎么了?”冷月看了看脸色不佳的锦流年,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转眸看着锦席城问着。 能见到他这样怒气冲冲的样子,还真是少有! “月月,我要和你在一起!” 锦席城心性单纯,说话大多时候也是不经大脑的。此时一句意味不明的我要和你在一起,顿时车厢内就闪过一阵阴森森的冷风。 锦流年清浅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锦席城说道:“又抽什么风!” “二叔!你又说我,你们都说我!” 你们?! 听到锦席城气结的反驳着锦流年,冷月算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看来应该是和灵儿又吵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冤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之他们这一对,只要在一起,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不过冷月还是看出了锦席城脸上些许受伤的神色,见锦流年脸色越来越黑,冷月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凑近锦席城,问道:“是不是和灵儿吵架了?” “我才不稀罕和她吵架,她是公主,我不敢!”任谁都听得出,锦流年这话有多么的哀怨。 “回你的马车去!”锦流年好不容易找到和冷月独处的机会,恨不得时间过的再慢一些。和冷月安心的置身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实属难得。哪知道出门还不过半日,锦席城就给他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二叔,我不回去!要去你去,反正她喜欢你!” 冷月:(⊙o⊙)…… 锦席城:…… 能够让锦席城说出这种话,简直是开天辟地了。冷月始终认为,锦席城心智尚浅,应该还看不透情爱,结果他一反常态, 这样一说,冷月就感觉,好像有一股子浓浓的酸味,充斥在马车里,这肯定不是她的错觉! 看来,之前她所疑惑的事,似乎就要被印证了! 冷月柔柔的笑了,明媚的眸子噙着一抹促狭,“席城,你和你二叔一起吧,我去看看灵儿!” “月月……”锦席城似乎想制止冷月的举动,但是刚唤出口,下一刻又闭口不言。似是默许了冷月的话。 被忽略在一旁的锦流年,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黑的仿佛能滴下墨水般。待冷月下了马车,车队又开始前行的时候,锦流年声音冷飕飕的飚出:“从今后,你给我呆在山庄里,不准出来!” “二叔,为啥?”锦席城瞪大一双眸子,方才在封灵儿那里受到创伤的小心肝还没痊愈呢,此刻又被锦流年给补了一刀,还让不让人活! 锦流年索性闭上眸子假寐,挺好的心情全都被锦席城给打破了!他是不是太纵容这小子了,二九年纪的人了,还看不懂脸色! 封灵儿低着头,任由冷月拉着她的手,慢慢搓着。 “灵儿,不开心?”冷月细细打量着封灵儿晦涩的神情,紧绷的一张清秀脸蛋,似乎泄露了她的心事。 封灵儿摇摇头:“皇嫂,我没事!” “说吧,你和席城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是骂他了吧!”冷月回想着方才锦席城噙着委屈的话,不禁试探的问了一句。 当看到封灵儿身子一颤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猜对了。身为过来人,冷月明白感情的事,总是旁观者清,更何况封灵儿和锦席城的年岁都不大,又都是第一次谈及情爱,难免会看不透真相。 “灵儿,你知道为何我这次会原谅你皇兄吗?”冷月拉着封灵儿靠在身后的车壁上,淡然的诉说起她和封柒夜只见的过往,三日行程,或许回忆能够让她不再那么惆怅。 果然,封灵儿被冷月的话所吸引,转过头看着她,“皇嫂,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所以即便我再生气,也会舍不得让他担心难过!灵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你在做什么,你心里只要想到某个人,就会不期然的扬起笑意,甚至心跳加快,情不自禁的都能笑出声!”冷月柔声的开导着封灵儿,当然她所说的话,虽然以自己和封柒夜为例子,但难免心中恶寒,她和封柒夜好像还没到那种地步,并不是说爱的不够深,而是他们都深信彼此,有些东西无声胜有声! 封灵儿仔细的听着冷月的话,细细品味着她话中的深意,脑海中不期然的就窜入了一抹刚刚离去的身影! *** 明天或者后天会多加更2000字~~~ 章百四五:你看看是不是破相了! 封灵儿仔细的聆听着冷月的话,脑海中渐渐浮现的人,竟然是锦席城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颊。猝不及防之下,封灵儿愣了。为什么出现的人不是锦流年,反而是锦席城。她当初明明对锦流年心有所属的。 冷月睇着封灵儿不停变化的表情,蓦地又说道:“灵儿,有时候仰慕并不是喜欢!皇嫂知道,当初你看到锦流年的时候,应该是被他所迷惑了,但你仔细想想,这段日子你和他根本没有什么接触,反而是和席城越走越近,当时间拉长了你和锦流年之间的距离,你现在可有所发觉,对他不过是当初惊鸿一瞥的执念,而真正徘徊在你心头的人,只怕并不是他吧!” 冷月肯定的语气说出封灵儿心中的疑惑和真实,从没有接触过情爱的她,此时当真是有些疑惑迷惘了。 “皇嫂,你让我好好想想!” 封灵儿语气低沉,脑海中盘旋的都是和锦席城在一起的一举一动,他们之间的斗嘴吵闹,每一次都把对方气的够呛,但是彼此却从未真正的发生过什么严重的争吵。而这次,却是个意外。 冷月点头:“灵儿,有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虽然我不知道刚才你对席城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应该是伤到他了!” “皇嫂,我……” “灵儿,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心,究竟偏向谁多一点!有时候虽然说话很简单,但偏偏无心之举,反而会伤透人心!” 冷月劝诫的话,一方面是提醒封灵儿看清楚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和封柒夜之间,曾经多少次都是少于沟通,所以才会导致每次事情发生后,她难免产生一些怨怼。 灵儿本来就单纯,锦席城更甚。他们这样的性格,正是因为两个人的身后都有强大的臂膀让他们依靠,为他们遮风挡雨。相近的性子和同样稚嫩的想法,若是没有人开导,恐怕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锦流年并不适合灵儿,锦流年太过冷情,灵儿如果一心飞蛾扑火的话,结果定是两败俱伤。 “皇嫂,我知道了!” 聪明的灵儿,在冷月提点了几句之后,便开始细细回想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她和锦席城初次见面的剑拔弩张,和他在山庄内的打打闹闹,还有不久前在巷口内,为了她把水梦华打晕。 水梦华…… “对了,皇嫂!”原本是回想着自己和锦席城的事情,须臾间封灵儿忽然想到当时在巷子口内的事情,不禁眼神闪烁,迟疑的看着冷月,似是再考虑该怎么开口。 “你说!”冷月看着封灵儿闪烁不停的目光,带着闪躲和小心翼翼,她这样的表现,冷月直觉和锦席城的事情无关。 但想归想,冷月也没打算逼问她,只是等着封灵儿沉默了片刻后,就听着她说:“皇嫂,你知道水梦华怀孕的事了吗?” “嗯,知道了!她根本没怀孕!”冷月没想到封灵儿会提这件事,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方才的表情,也随即释然。 封灵儿倏地听到冷月如此说,不禁反问:“没怀孕?怎么会,水梦华明明说自己怀了,而且看她那么保护自己的样子,怎能没有呢!” “灵儿,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后知后觉的冷月,忽然回想起,当初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封灵儿,况且当时她在后院内和水梦华柳媚如等人发生的事,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被冷月反口一问,封灵儿脸上顿时尴尬的笑了笑,低着头说道:“内个……皇嫂,我无意间听到的!” 无意间…… 这样的借口,冷月也不打算追究!自然能够想明白,她应该当时在后院听到了她和水梦华的对话。 本也不想瞒着她,冷月旋即嗓音轻柔的说道:“知道也没关系,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皇嫂,你就这么把她们扔出去,就不怕放虎归山,要我说就应该把她们都杀了!尤其是水梦华,当时竟然还敢给你下药,真是不要脸!” 封灵儿脸颊上有些怒意闪现,冷月听到后反而心底一惊,如果灵儿连这些都听到了,那看来她应该都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在皇宫里的遭遇,原本是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冷月想也不想,直接说道:“灵儿,这件事皇嫂有责任,如果不是她有心害我,那你……” “哎呀,皇嫂,你说什么呢!这事跟你无关,要怪就得怪水梦华心术不正!反正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的,锦流年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封灵儿恨恨的语气,好似已经亲眼看见水梦华落魄的下场一般。而冷月却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锦流年怎么了?” 一时气急,灵儿没有多想,话已经脱口而出。此时蓦地听到冷月的询问,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紧张的抿着嘴角,“皇嫂,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 “不会,你说吧!” 冷月给了保证之后,封灵儿才慢慢将那日在巷口内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低着头说话的她,并未看到随着她越说越多,冷月的脸色也渐渐暗沉,锦流年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 两日后 定安城 冷月和锦流年一行人匆忙赶路,接连两日在马车上颠簸奔走,连马匹都有些吃不消。这日,临近黄昏的时候,已经进入江南一带,再走上一天的路程,南城就能到达。 当锦流年看到封灵儿和冷月以及锦席城都有些面色不佳的时候,直接决定在途径的定安城休息*,已经快到南城了,就不必再焦心的赶路。 “皇嫂,这定安城我还真没来过,这里的城池好小啊!”封灵儿掀开车壁上的帘子,睁着眸子好奇的看着马车外面,比京城小了好几倍的城池,连接到都十分窄短。看了一圈后,封灵儿有些悻悻的说着。 冷月顺着窗口的缝隙看了出去,江南之地比北方的黑夜来的更晚一些,此时天际丹霞一片,金色的清辉笼罩在整个定安城上空,哪怕是城池很小,但淳朴的民风还是能够通过行走的百姓之中体会一二。 当摇摇晃晃的马车渐渐停稳后,冷月就听到车外传来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一个是略显轻快,另一个则是沉稳绵长。 不用想,也知道是锦席城和锦流年。 “月月,你们快下来吧,我们已经到了!”锦席城畅快的声音喊着,这两天都憋在马车里,着实让他闷得都不能透气了。 冷月看了一眼表情突变的封灵儿,摇头暗默,什么也没说,率先弯身走出了马车。封灵儿自然紧随其后。 由于赶路,以及封灵儿和锦席城闹别扭的原因,这一路上锦流年都不得不和冷月分开乘坐马车,黑了一路的脸颊,在看到冷月的时候,才稍微缓和了一分,柔声问道:“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吧!只不过马车摇晃的太厉害,都快吐了!”冷月扬起一抹惨兮兮的笑意,这舟车劳顿,她算是体会到了。 很是奇怪,为何当初和封柒夜一路从南城回京的时候,并没有这么难捱的感觉。果然啊,习惯这东西,一旦生成,就容易让人忘本。 锦席城站在马车不远处,原本还轻快的步伐,看到封灵儿恰好走出来的身影时,蓦地一顿,站在原地不再前行,眼神也不期然的就转到了别处。 封灵儿弯身走出,抬眸就看到锦席城故意不看他的举动,一时有些委屈,暗暗瞪了一眼锦席城,下车后就站在锦流年和冷月身边,对锦席城也是不理不睬。 “今晚就宿在这吧,这酒楼还不错,是个老字号了!”马车停放的位置,恰好是一处酒楼之外,仰头看去,黑色鎏金边的几个大字,刚劲有力的嵌在牌匾之上。 “客来居!”冷月低声念了一句,倒是有些迎来送往的感觉,这酒楼的主人看来应该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主。 “锦……锦……锦二叔,你怎么知道?”封灵儿‘锦’了半天,总觉得叫锦庄主太过生分,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就随着锦席城的称呼叫了出来。 锦流年表情一愣,冷月更是笑意不减,看着封灵儿,无奈摇头。她这么快就叫上二叔了…… 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锦席城,一听到封灵儿随着自己对锦流年称呼二叔,这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欢脱起来,一扫连日来阴霾的心情。 “咳,我以前来过这里!”锦流年轻咳一声,那明显掩饰自己尴尬以及啼笑皆非之色的举动,令封灵儿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锦二叔,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 锦流年额头上不禁滑下三条黑线,果然这封灵儿只有和席城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归宿! 是夜 冷月身边正躺着封灵儿,睡得昏天黑地的她,根本不知道冷月还清醒的了无睡意。明明一直睡在马车中,摇晃的车厢和颠簸的路程,让她很不舒服,但这会好不容易 躺在舒适的软榻上,结果竟毫无困意。 眼睁睁的在漆黑的夜里,冷月躺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悄悄坐起身,披上外衣走出了卧房。睡不着,还不如起来看星星呢! 遥遥夜空,远无边际,天阶夜色凉如水的景色,令她心头微微怅然。也不知道端大哥现在怎么样了,虽然着急,但冷月心里明白,端志安既然敢给她传信,让她去南城。至少说明在没见到面的时候,端大哥至少安全无虞。 二楼的厢房内,视野极佳。放眼望去,一片片璀璨熠熠的星子,在夜空繁星闪烁。江南没有北方那么干冷,但空气中漂浮的凛气,同样也沁骨寒凉。 拢了拢胸前的衣襟,冷月倚靠窗棂,不知道封柒夜在干什么。 ‘嘶嘶——’ 沉寂安谧的夜晚,丁点的动静都十分的醒耳。冷月警觉的发现,厢房门缝中,似乎有一把匕首伸了进来,借着外面夜色的光亮,匕首锋芒闪着刺目的冷光。 冷月见此,瞬间缜密的戒备。客栈里,出现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了,毕竟往来的人群,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而趁夜偷袭的人,目的无非两个,谋财或者害命。 就不知道此时她遇到的这个,是谋财的还是害命的! 冷月快步的移动到厢房门扉之后,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愈发快速的跳动着门栓的匕首,当‘啪嗒’一声,门栓掉落后,房门并没有打开。 外面的人似乎还在迟疑,等了片刻后,许是发觉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房门闷闷的转动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尤为清晰。对方将门扉打开,正踮着脚尖往里面探头探脑,几次之后,发觉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这次总算是放了心。 冷月眯着眸子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看来对方极其小心翼翼,应该是个惯犯了! 来人一个快速的闪身就进了房间,随后转身轻轻的把房门虚掩上。冷月贴着墙壁,侧目看着来人,从窗口射入的光亮,让她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比她矮了一头的小身板,看起来有些眼熟。 在哪见过?! 站在房门口,那人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胸脯,依旧踮着脚尖,四下看了看后,眸子就定在卧房的门扉上,冷月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此时一定在歼笑! 灵儿还睡在里面,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他周旋,况且她一时还无法搞清楚对方的来意,只不过能够用匕首打开房门的,至少说明他有凶器! 冷月要自保,同时还要保护卧房里睡死过去的灵儿。所以,趁着那人正踮着脚尖走了几步的时候,猛地飞快上前,闪身就到了他的身后,抬腿直接踹在对方的小腿上,令人出其不意。 “哎呀……” 被冷月踹的一个趔趄就扑倒在地的人,同时不大不小的惊喊了一声。 这声音,又让冷月感觉很熟悉! 似乎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的前戏,竟然还是被人发现。地上的人瞬时往旁边滚了一圈,压低嗓音看着黑暗中的冷月,问道:“什么人,敢偷袭小爷!” 小爷!口气不小! 略带稚嫩的嗓音,冷月来不及细细体会,以防他手中的匕首伤到自己,所以冷月一个箭步就冲上前,蹲下身一拳就揍在他的脸上,嗓音蕴着浓厚的煞气,“半夜入室,你什么目的!” 冷月用尽全力打出的拳头,虽然不及封柒夜的有威力,但也足够让对方一时眼冒金星,躺在地上浑浑噩噩的摇着头,脸上的疼痛也让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当听到冷月的话时候,委屈的低声唤了一句:“小月姐!” 冷月一时间没有回想起对方给她的那种熟悉感觉,究竟来源与哪里。但地上的人,在听到冷月的嗓音时,立刻就放松了戒备,满腹委屈的语气,冷月猝然一愣。 ‘嘭——’ 还不给冷月反应过来的时间,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力道之大,让整个客栈的二层都回荡着那阵剧烈的闷声。 “冷月!”锦流年边唤着冷月,边走到她身边,视力极佳的他,当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的时候,一把就将冷月挡在身后,手中运气,作势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小月姐,救命啊,我二宝啊!” 果然是二宝! 当她第一声呼唤冷月的时候,她就回想起来,曾经在俯山上,有过短暂接触的小男孩,不正是那个整日呼唤自己小月姐的二宝嘛! “流年,等一下!”冷月惊声连忙制止锦流年的动作,而闻声蓦地将内里再次逼回体内,只听空气中似乎飘出了一句闷哼声。 冷月也察觉到锦流年甩袖的举动,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他是谁!” 锦流年说着就掌风再次出手,刹那间厢房内灯火通明,烛龛里的拉住全部被点燃,而躺在地上还抱着头的二宝,也清晰的映入眼帘。 冷月上前一步,蹲下身拉开二宝的手臂,见他眼角处已经淤青一片,不禁抽搐了一下嘴角:“二宝,怎么是你?” “小月姐,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是不是破相了?”二宝从地上拔地而起,不及冷月的身高,让他仰头对着冷月指着自己的眼角, 委屈的不行。 冷月:…… *** 还是那句话啊。。。这几天就加更。。。今晚实在是力不从心鸟~~~ 章百四六:家门不幸! “小月姐,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是不是破相了?”冷月唇角抽搐了一瞬,看着二宝委屈的样子,眨了眨眼,“二宝,怎么会是你?” 二宝撅着嘴,听到冷月的话,脖子一梗,“小月姐以为是谁啊,你该不会当我是盗贼吧!亏我还一直想你呢,哪知道见面就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哼!” 少年心性的二宝,边抱怨边揉着自己的眼角,眼神还不停的看着锦流年,颇为戒备。 “冷月,你认识他?” 闻声,冷月侧目看着锦流年,点头:“嗯,是一个故人!” 二宝渐渐挪到冷月的身边,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太过危险,刚才若不是小月姐拦住他,估计自己肯定受伤了,真是心有余悸。 锦流年不语,只不过看着二宝,还是不乏大量的神色。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封灵儿睡得再沉,也还是被吵醒了。披着衣服,打开内室的门扉后,见到灯火通明的房间中,冷月和锦流年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站在一起说着话,嗓音软糯糯的问道:“皇嫂,你们干嘛呢!” 冷月上前,拉着封灵儿再次走进了内室,“灵儿,你继续睡吧,没什么事!” “那人是谁啊!” “熟人,没关系,声音有些大,吵到你了吧!”冷月将封灵儿安置在软榻上,为她遮盖好棉被后,诱哄了几句,见她昏昏欲睡,才退出内室。 此时,二宝和锦流年已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隔着桌子互相瞪视着,冷月上前,落座在二宝身侧:“二宝,你怎么来了,你师傅呢?” “师傅也来了啊!”二宝朗声说了一句,看了看冷月,继续说:“我和师傅这次正好来到定安城,就傍晚的时候,我和师傅看到你进了客来居,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所以……嘿嘿,这才过来看看!” 二宝的话,顿时引得锦流年开口暗嘲:“有正门不走,非要半夜入室,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 “喂,你怎么说话呢!我要来是我自己的事,跟我师傅有什么关系!” “二宝,那你师傅呢!”冷月看了一眼表情冷肃的锦流年,随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二宝挠挠头,“师傅也在客来居啊!” 这么巧?! 冷月最近总觉得,好多事情好似都十分凑巧。封夙这么大,偏偏她再次下江南,就这么巧的又碰到了水无忧和二宝。 “小月姐,你这次怎么会突然来定安城了?”二宝看着冷月低眸沉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生怕她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生气似的,立刻转移了话题。 冷月闪了闪神,“本要去南城,途径这里想着休息一晚!你们呢,接下来要去哪啊!” “小月姐,这么巧啊,你也要去南城?我和师傅也是啊,我这次和师傅回了落秋城的水家,这次回来正好就是要回俯山呢!”二宝惊异的看着冷月,表情上的惊讶和欢喜,全然不是装的。 如此,即便冷月心中有什么怀疑,却也都化为虚无。二宝还是个少年,甚至比锦席城还不谙世事,他这样的举动,显然不是故意做出来的。 冷月浅浅一笑:“没想到你们也是回南城,真巧!”一想到二宝说和水无忧回了南城水府,冷月不禁又问了一句:“你和你师傅回到落秋城,都见到什么人了?” 冷月并没有直接开口提到水梦华,但是按照她的猜测,如果水梦华离开了王府,唯一能的地方,应该就是落秋城的水府了,毕竟那是她的家! 一旁始终不语的锦流年,听到冷月的话,低沉的说道:“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清早就要赶路,最好别再耽搁了!” 冷月知道锦流年是好意,所以也没多想,点点头看着二宝,“二宝,要不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既然知道是我,咱们到时候回南城还能见面呢!” “好吧,那小月姐我先回去了!”二宝闻声就赞同的看着冷月,对于锦流年仍旧是没好气了哼了哼,才走出冷月的房间。 房间中,只剩下锦流年还坐在椅子上,睇着冷月明显困乏的脸颊,忽而问道:“你这么晚还没睡?” 打量着冷月身上穿戴的衣物,而且她即便脸上带着困意,那双眸子却依旧带着水光,全然不似睡梦中被吵醒的样子。 “睡不着,可能是折腾习惯了!”冷月的自嘲,令锦流年表情冷了一瞬,随后丢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早些休息吧!” 冷月怔愣的站在原地,她怎么感觉锦流年不对劲呢!看样子倒像是起*气了,该不会是自己这边的动静,吵到了他,才会让他大半夜的冲了过来。 想不明白锦流年的表现所为何事,冷月暗自摇头,将房门关闭后,才走进了内室…… * 翌日 当冷月和锦流年,用过早膳后,结账后走出客来居的时候,蓦地就发现了门口站着的水无忧和二宝。 “水大哥!”冷月扬起一抹笑意,再次与水无忧相遇,是她不曾想过的。而且看起来,他一如曾经那般疏离淡漠,不论过去多久,都是一身青衫素雅。 水无忧转眸看着冷月,似乎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点点头,“看样子是好彻底了!”说着还用眸子上下看了看冷月。 “都是你的功劳!”曾经的救命恩人,不论他性子如何,冷月在心底都对他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封柒夜也没办法走在一起。 “小月姐,看我没骗你吧!”二宝献宝似的走到冷月身边,扬着明媚的笑。只不过刻意的和冷月身边的锦流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随后走出来的锦席城和封灵儿,两个人看着门外的一切,有些不解。只不过相比神清气爽的灵儿,锦席城看起来似乎有些混沌,眼底还挂着两抹青黑。 “不好意思啊,昨晚上打扰你睡觉了!”二宝对灵儿有印象,昨晚上虽然惊鸿一瞥,但是也知道她应该是和小月姐一起来的,灵动的眸子在她身上看了看,自来熟的就上前打起了招呼。 封灵儿一愣,随后脑海中好似对二宝有些印象,随即笑着招呼:“原来真的是你啊,不过昨晚上你和皇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嫂? 二宝没想到封灵儿会这样说,特别是对于她的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封灵儿两步之外的锦席城,澄澈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举目四望,十分疑惑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怎么突然多了两个人,而且他还都不认识。 “既然同路,那就一起走吧!” 另一边,冷月听到水无忧也是今日回南城,不禁客气的邀请。而就是这样客气的一句,水无忧清浅的点头:“也好!” 两辆马车,因水无忧和二宝的加入,此时就变成了冷月、二宝、水无忧和封灵儿四人同坐,而锦流年和锦席城二人一辆马车。 这样的分配,有人心里老不平衡了!明明还在气头上,但是锦席城的眸子,就始终的在封灵儿和二宝身上来回巡视,他俩这么熟悉?昨晚到底发生了啥,他怎么都不知道! 锦席城和锦流年各怀心思的走上了马车,而虽然只有一天的路程,但两个人同样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 南城,转眼即到。 临近午夜子时,两辆马车先后进了南城。空旷安静的道路上,只有车辕摩擦地面和马蹄踢踏的声音。 冷月靠坐在马车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路上,马车好似没有前两日那么颠簸了,而且还很柔软的感觉。 在冷月看不到的车厢之下,厚厚的几层绒毯将整个车厢的地面全都铺垫了起来。途中一直和二宝还有水无忧闲聊,冷月自然没有发现。 甫一进入南城,冷月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再次回到南城端府,不知道这次又会发生什么。 “你不用担心,端凌云不会有事的!”水无忧似乎看出了冷月的焦躁,轻声沁凉的语气对着冷月说了一句。 冷月闻声抬眸,端大哥和水无忧的关系应该比自己还要亲密一些,毕竟当初她昏迷的时间里,都是端大哥去俯山看她。 听水无忧这样说,冷月低声问了一句:“水大哥,我离开之后,你和端大哥可还有联系?” “嗯,见过几次。后来他一直说端府内的事物太多,半个月左右就没再来过俯山,我和二宝也是那个时间回了落秋城,至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水无忧细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对于端府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和端凌云的接触,却让他发现他的心思根本不够细腻,而且看待事情太过简单,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心向善的! 冷月聆听着,对于端凌云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自己猜测。在没有进入端府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枉然。 “水大哥,一会咱们就此别过吧!”冷月不想让其他的任何人搀和到端府的争端之中,包括锦席城和锦流年还有灵儿,待会到达端府的时候,她势必要和他们分道扬镳。 水无忧暗默,并未多说。而二宝侧目看着自己师傅的表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化为一片沉默。 封灵儿已经有些困顿的打着盹,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她的身子还不停的摇晃。冷月眼神示意了水无忧和二宝,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下马车,锦流年也早已等候在外。 “你带着灵儿和席城回锦澜山庄吧,前面就是端府了,你不用送了!”冷月依稀记得,端志安的信笺上,写的要让她一人前去。 她无惧无畏,孑然一身才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冷月独自站在街道上,望着远走的两辆马车。沉着的定了定神,转眸看着不远处的端府府邸,既然她来了,这次一定要搞清楚当年的所有真相! 子时,南城被笼罩在一片静谧祥和的气氛之中,冷月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眸子中闪过玩味,随后走到端府大门前,蓦地端着铜铺首,猛地开始敲击厚重的大门。 深夜中,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更何况那极具冲击力的敲门声。一时间,整个端府周围,全是闷闷沉重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声刺耳的大门撞击声。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撒什么野!”木门内传来小厮十分不耐的话,厚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了一个缝隙,随后眼圈红红,脸上还挂着不满的小厮,透过缝隙看着门外的冷月。 乍然见到冷月一身素白的长裙时,小厮不自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深更半夜的,一身白衣的女人出现在门外,任谁都会产生惊惧。 “你是……” 见冷月不说话,小厮胆战心惊的又问了一句,随后还没等到回答,冷月一把就推开木门,直让小厮连连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扒着木门有些瑟缩的望着她。 冷月斜睨着小厮的惊恐,樱唇轻轻一笑,旋即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接向府内走去。之前来到端府,对于整座府邸的大概布局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此时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直奔着府邸的正厅。 小厮在她身后愣神,半饷冷月的身影已经快溶于黑暗的时候,他才回过神,连忙将大门关闭,小跑上前,喊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府邸!” 身后的叫嚣声,并不能阻止冷月的步伐。反而脚步加快,很快就走到了正厅之中,一手推开厅内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房门,一盏昏黄的烛火,正袅袅燃烧着。 “你……你是……”小厮穿着粗气,还没反应过来,冷月就开口说道:“去把端志安照过来吧,告诉他冷月来了!” “啊!” 小厮不解的看着她,开口就要找当家的人,她是什么身份。这要是被大夫人知道,肯定会惨了。 “还不快去!”冷月凛着脸颊,丝丝冷气泛出眼底。眸光如同淬了毒一样,扎在小厮的身上,竟让他来不及反驳,身体就诚实的转身去找端志安了。 端府,久违了! 早已经就寝的端府众人,在冷月到来之后,因端志安的一声令下,顿时全都浑浑噩噩的起身。 彼时,端志安坐在大厅之中,眼中冲血有些红丝。显然睡梦中被人叫醒,肯定是极其不舒服的一件事。 但冷月的到来,足以抵消这一切。他是真的没想到,贺兰冷月竟然胆子这么大,当真一个人来了端府。 这一次,他就要让她有来无回。 端汝秀,不管你当年做了多少准备,这端府到最终也只能是我端志安的。 冷月睨着前方的端志安还有他身边的洛氏,表情凛然无惧,“端志安,我都已经来了,可以把端大哥放了吧!” “呵呵,老夫还真是没想到,你和他竟然如此情深意重,为了这么个蠢货你邪王妃还能亲自出马,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端志安知道冷月的身份,也同样了解邪王的为人。 但这次再相见,冷月却察觉到,他似乎胸有成竹,那份高傲的得意,是从哪来的! 冷夜噙着笑,水眸波光粼粼,“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当初你假意交出家主之位,又好言相劝让端大哥当家,你这迂回的做法,太浪费时间了吧。端志安,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冷月心中明白,她绝不能让自己被端志安牵着鼻子走,至少在开始的时候,她就要掌握主导。端志安太过阴险狡诈,做事不择手段,她必须处处提防! 端志安看了一眼身边的洛氏,随后扬起笑意:“冷月,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目的,其实仔细想想,你还应该叫我一声舅舅呢!” “呵,真不好意思,我舅舅已经死了!”冷月嘲讽的语气,端志安脸色微变。每次看到贺兰冷月的脸颊,他总是有一种端汝秀还活着的错觉。 这种危机感,直让他多少个夜晚不成寐。当初他自以为把端汝秀扔进河里就万事大吉,现在看来事情还是节外生枝了。 只不过他也有派人四处调查过,这端汝秀到底是被谁所救,又到底是怎么进入了贺兰侯府的,他都查不到。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冷月也许真的是和端汝秀长得很像!不过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邪王妃,你还真是伶牙俐齿!不过,不知道你看到他之后,是不是还能这么说了!把他带上来!” 端志安说着就挥动衣袖,站在一旁打盹的小厮,闻声立刻打起精神,几个人一同走出了正厅。 冷月端坐在端志安的不远处,眸子始终谨慎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今夜,她确实故意要在深夜入府,就是想在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跟他进行周旋。 毕竟,她不能拿端凌云的性命开玩笑,虽然之前她恶劣的想过,要是直接从京城调动禁卫军,到南城来搜人,会不会效果更好一些。 但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冷月和封柒夜分析过,端志安如此胆大包天的命人将信笺传进了邪王府,足以说明他是最好了充足准备的,若是没有把柄在手,他怎么敢这么冲动和封柒夜为敌。 如今京城形势严峻,这端志安又横插一杠,看来她需要好好调查一番,端志安到底是给谁卖命的。 如果说,端志安这样做,仅仅是因为端府家主地位的话,冷月是绝对不信的。家主地位他早已经握在手中,当初假意交给端凌云,想必也是另有隐情。 但偏偏他在这个时间给她传信,事情绝非只端凌云那么简单。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要来南城的原因。 救端大哥是其一,其二就是,她这次势必要搞清楚她的身世,还有就是端志安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封亦晗!希望最好不要让她失望。 正厅内,端志安闭目养神,而他身边的洛氏,反而趁此机会,细细打量着冷月。她并没有见过端府的大小姐,当初她嫁到端府的时候,端志安就已经是家主了。 面对洛氏的打量,冷月转眸迎着她的眸子看去,晶亮清辉的眸子,让洛氏一瞬间就闪开了视线,这贺兰冷月的目光,太过深邃,她竟不敢直视。 沉默凝滞的气氛,在正厅内四处油走。当偏厅内逐渐传来铁链声的时候,冷月的脸色倏变。刚才她清楚的看到,端志安一声令下,足足有四个小厮一同出去。 他们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特别是听到铁链声,冷月不期然的就想到一定是端大哥,端志安若是没点手段,恐怕也不能将他困住。 只不过,冷月从未想到,端凌云竟会被端志安折磨成那副样子。 铁链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不绝,当越来越近的声音充斥在耳膜中时,冷月面色依旧沉着镇定,端志安假寐的眸子掀开一角,看到冷月面无异样的时候,也的确有些吃惊。 数月不见,她好似更加沉稳了! 当四个小厮,分别抬着端凌云的四肢出现在正厅时,冷月心头猛地一窒,但见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禁锢着,头发散乱在额前,一身狼狈破碎的衣衫脏污不堪,与几个月前,她在俯山上与之告别的俊朗模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端大哥!” 冷月定定的看着端凌云,轻声的呼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旋即,眸子转开,不忍直视,望着端志安,阴鸷的开口:“没想到,堂堂南城的端员外,对自己的亲外甥竟能下如此狠手!不过说起来,你既然能够弑兄杀姐,想来早已泯灭了人性,真是家门不幸!” ** 加更一千~~~还差一千~~~明天来加~~ 章百四七:略胜一筹! “家门不幸?!哈哈哈,贺兰冷月,老夫最大的不幸,就是当初没有能够杀了端汝秀!来人,把他给老夫拿下!” 随着端志安话音落下,一瞬间凝滞的大厅内,猛地聚集了十多名家丁。各个身材高大魁梧,凸起的太阳穴,看起来绝非普通打手那么简单。 冷月处变不惊,斜睨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在家丁身上巡视一圈后,转眸睇着端志安,一字一顿:“你这么煞费苦心,以端大哥的性命相要挟,就是为了这般?端志安,你什么时候这么愚蠢了?” “愚蠢?贺兰冷月,怕是愚蠢的是你自己吧!你以为我既然能够让你只身前来,还会放你回去吗?你是邪王妃又如何,这天下到最后是谁的还说不定,区区一个王妃,少给老夫拿乔!还不动手!” 端志安脸上闪过阴毒的神色,这次他一定要将贺兰冷月铲除,不然每晚午夜梦回,他总是梦中惊醒,当年做的那些事,每次浮上心头都令他有些惊惧。 他必须要斩草除根,冷月是第一个,端凌云就是第二个。 家丁凶神恶煞的看着冷月,脚步慢慢像冷月逼近。几步之遥后,十几名家丁忽然间暴突而起,冲着冷月就要将她拿下。 变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在端志安看来,冷月身无内力,自然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然而,当家丁也是面色带着不屑的对着冷月出手之际,冷月忽地从座椅上起身,随后莲步快速移动着,娇小的身形在家丁之中穿梭着,素手轻扬带着阵阵花香。 当与家丁穿身而过后,冷月站定在十几名家丁后方,眸子凛然,慢慢回身看着那些被她定在原地的家丁,冷笑的望着端志安:“雕虫小技,端志安你这是黔驴技穷了?” 端志安怒睁着眸子,眉头紧蹙,看着那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家丁,不禁低声喝斥了一句:“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夫拿下她!都不要命了!” 家丁:“……” 无人回应,这一刻端志安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起身走上前,对着一名家丁的小腿就是猛地,承受了他一脚的家丁,眨眼间就倒在地上,而姿势依旧和之前一样。 冷月嘲讽的看着端志安,寸寸掀开眼睑,对于他的惊心,冷月却颇为随性。 “践人,我杀了你!”端志安分明看得出那些家丁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已经气息全无。转眸恨恨的盯着冷月,心中有些惊悸,暗自猜测,冷月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眨眼间杀人于无形。 生气归生气,端志安本身也有武艺傍身,指望不上家丁,旋即便五指成勾,对着冷月袭去。 冷月慢慢后退,屏息看着端志安即将近身的举动,藏在衣袖下的粉末,在他已经到达眼前的时候,瞬间扬手飞出。 端志安防不胜防,不成想冷月手中竟然会有这些东西。情急之下在空中猛地收回内力,但鼻端窜入的花香,还是让他瞬间就感觉头晕目眩。 “践人,你敢暗算我?” 端志安后退到洛氏身边,被她搀扶住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将大半的重量都放在洛氏身上,胸口窒闷的感觉也愈发严重。 冷月浅笑:“暗算你都是轻的!” 话落,冷月完全无视端志安,脚步一旋,就走向那几名已经傻在当场的小厮。手中还提着端凌云,小厮们见到冷月前来,纷纷对她之前的举动心有余悸,害怕的开始后退,端凌云也因此被他们丢在了地上。 冷月蹲下身,拨开端凌云额前的乱发,“端大哥……端大哥!” 轻声的呼唤,像是天籁一样,让端凌云渐渐恢复了神智。当迷蒙的眸子看清楚面前的冷月时,沙哑低吼道:“妹子,快走!” “端大哥,要走当然是一起走!”冷月不理会他无力的推搡,见他嘴唇将干裂一片,转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给他添了些水润喉。 “来人,来人……” 端志安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洛氏不敢看冷月,只能扶着端志安,肝胆俱裂的害怕模样。 “行了,别喊了!你端府总共就那么点人,现在应该都归西了!”冷月阴森一笑,当端志安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敞开的厅门之外,渐渐走进了几个人,端志安见到来人时,才低声喊道:“冷月,你竟然搬了救兵?” “是你傻,小月姐根本不用搬救兵!就你这点小手段,还以为你自己很能耐?”二宝对端志安的话嗤之以鼻,望着他的眸子里,充满了蔑视。 冷月转眸看着水无忧,绽出一抹浅笑,“你给的东西,的确很好用!”水无忧清浅点头,出自他手中的毒药,自然能杀人于无形。 这也就是冷月之前在家丁近身的时候,能够眨眼间就将他们全部灭掉,凭借的恰好就是水无忧在路上的时候,给她的那些粉末毒药。 当初她的确是打算一个人来端府,但是途中听了水无忧的话,她又觉得的确有道理。毕竟端志安心思不纯,她也没必要跟他将什么江湖道义。再者说,有水无忧在,随时随地都能解决掉敌人,她何乐而不为。 刚才,她用掉那些粉末后,看到家丁的反应,也的确是托了水无忧的福了。 “哈哈哈,好好好,贺兰冷月,看来你不顾及他的姓名,那就别怪老夫下了狠手!他身中剧毒,而解药只有老夫有,贺兰冷月若是你想他活着,那最好按照老夫的话去做,否则……” “端志安,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刚才给你用的毒药,你以为就有解药?如果端大哥死了,那你也会是陪葬的那一个!更何况,他还死不了呢!”冷月余光看到水无忧已经慢慢走向了端凌云的身边,凭借水无忧的医术,连朱砂泪这样的无解之毒都能解开,其他的又有何难! 端志安似乎没想到冷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神有些慌张的闪了闪,随后当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变化时,端志安抖着唇强壮镇定的说道:“贺兰冷月,今晚你们谁都不能走!” 冷月也细心的发觉了一丝不同,正当眯起眸子,想要开口的时候,正厅内的房门忽然间全部被人以劲气关闭,锦流年和二宝见此就快速的走到冷月的身边,两人同时将她护在身后,旋即警戒的观察着四周。 扑簌簌的衣袂声传来,冷月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当身前站定了一个人的时候,冷月才恍然大悟,心底大概能够确定了端志安敢这样口出狂言的原因,也明白了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千斩一直衣袖空荡荡的在身边轻晃,冷月睨着他阴鸷的神色,心底微惊,俏脸依旧含着浅笑。 断臂之恨,是千斩一直以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封柒夜竟然砍了自己一只手,那他就让封柒夜体会一下,心爱的女人被杀害,是什么感觉。 “你是谁?” 二宝本来不需要搀和到端府的争端中,但偏偏水无忧前来,他也势必要跟着。其实几个人之前就暗中做了准备,假意在街道上分开,为的就是做戏给端志安看。毕竟她进入了南城,就要防止端志安暗中有人监视他们。 而其实分开后,锦席城和封灵儿确实是被送回了锦澜山庄,但水无忧和锦流年只是去了端府,给所有睡梦中的人下了药而已。当然只是让他们更加沉睡的药,却还不至于要他们的性命。 而她之所以告诉端志安,府邸众人已经归西,就是为了打压他嚣张的火焰, 以此让他露出破绽。 果然这样一招,就让千斩现身。而端志安刚才已经吸入了少许的粉末,此时脸色青黑的十分严重。 “贺兰冷月,受死吧!” 千斩二话不说,出现后对着冷月低语一句后,便单手拿着长剑,对着冷月就刺了过来。锦流年武功不弱,更何况能扶持整个锦澜山庄,也并非是泛泛之辈。 看到千斩自空中卷身落下时,便拔地而起,徒手对着千斩就挥出十成的内力,旋即在千斩翻腾避开他的攻击后,锦流年顺势紧随其上,与千斩打的不可开交。 而千斩似乎没想到锦流年的功夫不弱,一时被他缠斗的无法分身,正厅内全是两人交手传来的各种声响,桌椅也被他们的劲气打的四分五裂。 冷月拉着二宝,退居一旁,转眸看着水无忧,低柔的问了一句:“水大哥,他有没有事?” “无碍!” 水无忧惜字如金,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几何。但至少冷月提着的心能够放下,这才吩咐了二宝呆在水无忧身边,而自己则走向了端志安。 “你…你要干什么?” 洛氏看着冷月上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虽然她和端志安一同搭理端府,但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眼前的冷月,几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深更半夜她怎能不怕。 “端夫人,当年你嫁给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如此狼子野心!杀了自己的大哥,又害了自己的姐姐,你就不怕和这样的人同*共枕,说不定有一天也会将你给害的体无完肤!”冷月暗嘲的看着洛氏,这女人她不熟悉,但从她惊恐的眼神里,似乎对这一切都惊恐不已。 冷月不想伤害无辜,也没必要让自己满手血腥,只不过端志安既然敢和封亦晗联手,那他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更何况,她方才明明听到,端志安说这天下将来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如此看来,端志安若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封亦晗,回京之后,再对付你! “你……你不要胡说!”洛氏抖着手,暗自想着对策。她不能死,她还没看到瑶儿成亲,怎么能出事。 想着就转眸看着端志安,却发现他的脸色,被厅内昏黄的光线映衬的愈发铁青,担忧的问道:“老爷,你没事吧!” 端志安看都不看洛氏,只是定定的看着冷月,即便他现在情况不妙,但若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敢让冷月来南城。 “你以为,老夫就这点能耐?”端志安强撑着身子,侧目看了一眼和锦流年打的不可开交的千斩,眸子中冷光乍现。忽地从袖口中拿出一粒棕色药丸,随手就丢进了嘴里。 不过霎那的光景,端志安青黑的脸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炯炯的眸子,噙着凛冽的光芒看着冷月。 见冷月水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朗声笑着说道:“贺兰冷月,即便是当年设计大哥和大姐的时候,也没有今日这么棘手!你的确做到了。受死吧!” 不知道端志安吃的是什么东西,但冷月明显的察觉到他的动作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点半点。即便她已经快速的旋身后退,却还是没能躲开端志安的攻击。 左肩被端志安一掌击中,冷月只觉得体内瞬间火气四窜,连带着胸腔内都有些不受空气的疼痛起来。 冷月抚着左肩,微微喘息的望着端志安,而一侧的水无忧正全力救治着端凌云,忽然看到冷月受伤,想也不想就要起身对着端志安攻击。 “水大哥,别管我!” 冷月低呼了一声,随后睇着站在几步之外,面色挂着得意的端志安。刹那间,之前的过往都浮上心头。 而肩膀上的疼痛,似乎牵动了冷月的五脏六腑,一众炽烈燃烧的感觉,仿佛要将她冲洗洗礼一遍。曾经,就是在端府后院中,小腹上传来的那种温热,又让冷月感觉到十分明显。 自己身体的情况,冷月一直都有一种怀疑。当初她和千斩对抗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而且那一次连她自己都狠震惊,那种轻盈欲飞的感觉。 或许,这次她依旧可以赌一把,也许人被闭上绝境,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冷月屏住呼吸,虽然不知道体内那骨子乱窜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但肩头传来的疼,还是提醒着她此时端志安的不对劲。 那一粒药丸,就能让他瞬间变了姿态,看来不简单! “怎样?贺兰冷月,今日老夫就送你去见你娘!”说着,端志安如大鹏展翅般再次冲向了冷月,这次比之前甚至更加迅速。 冷月迎面对着端志安,丝毫无惧意的神色,让端志安微微诧异,不明白她为何能如此淡然的面对。 当下,手中凝聚了更多的劲气,对着冷月眯着眸子就当空打下。冷月感觉自己体内越来越多的气息开始膨胀,将她整个人冲击的几欲爆体的感觉。 右腿微微后退,冷月做好迎战的姿势,脚步在原地轻旋,竟然眨眼间就闪开了端志安的攻击。 “咦?!” 就连端志安都无法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转眸睇了一眼被他打出了一个浅坑的黑石地面。他这样的速度,贺兰冷月怎么可能会躲的开! 冷月心里震惊于自己方才的表现,顿时增加了少许的自信,看的出端志安的疑惑,她也同样!不过,生死对决,全在一瞬间。 冷月不再被动的等着端志安攻击,运用自己前世少有的一些功夫,加上体内膨胀的内息,双腿移动的速度之快,引的周身在衣裙卷裹摇摆不已。 秀发在身后划过夜色,在锦流年和千斩双双对掌以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时候,冷月已经在端志安微愣的光景间,划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狠狠的捏着喉结处。而由于冷月的速度过快,甚至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控制,就这样扼住端志安的喉结,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双脚离地,整个人的重量都被冷月提在手中。 控制不住的身形,让冷月前行的动作依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停止,冷月只能汗颜的随身而动,最终当她扼着端志安的喉结,将他整个人撞到墙壁上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 端志安面如死灰,嘴里嘀咕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嘭——’的一声,锦流年和千斩对掌后双双后退,千斩额头上沁出少许的汗珠,而锦流年面色无恙,但负手而立的姿态,掌心也在身后微微攥紧。 显然两人之间,要属锦流年略胜一筹,也只是略胜! “锦澜山庄的庄主,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别人的女人如此拼命!” ***** 嗯~~~写着写着已经快写到结局倒计时了~~~~这篇文的篇幅不长~~~可能在六七十万字左右~~~(⊙o⊙)~~ 章百四八:你不能伤害我妹子! 听着千斩如此明显的嘲讽,锦流年却淡漠的看着他,蔑视的目光让千斩更是有些愤怒异常。凭什么贺兰冷月的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人在帮着她,她有什么特殊的! 冷月捏着端志安,自己心下都有些惊讶,体内充实的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冷月也暗自猜测了一番,难不成这贺兰冷月的身子里面,有内力盘踞?可之前她怎么一直都没发现呢?! 端志安一双眸子呲目欲裂的看着冷月,根本不能相信她竟然阔别几个月,就这么厉害。这怎么可能,更何况方才他才吃过短时间迅速提升内里的雪蟾丸,竟然一招就被她给制服了!这种情况,端志安从没想过,甚至已经亲身体会过,仍旧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喉结上传来的疼痛,又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 有了这种认知,冷月掀开眼睑,看着端志安狼狈的被自己抵在墙壁上,随后素手微微用力,在他一阵窒息的感觉后,晕厥了! 洛氏瑟缩的躲在一旁,看着冷月眼底也是害怕不已,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遭到她的毒手。而冷月并未对洛氏有任何关注,反而慢慢走向了千斩,站在锦流年身边的时候,还抬眸看了看他,见他完好无损,冷月才挤开他,望着千斩说道:“当初砍了你只手,不过你似乎是怀恨在心?” “贺兰冷月!” 千斩阴鸷的神色看着冷月,她的存在就是在一直提醒他,当日自己狼狈的被封柒夜一招斩断手臂,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直到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我不就在这么?你想报仇,那不如就放马过来吧!”冷月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真气到底能够支撑多久,只不过她心中目前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能铲除一个敌人是一个!她已经被动了太久了。 千斩眸子余光打量到被仍在墙壁一隅的端志安,旋即看着冷月,慢慢凝聚着体内的气息,嘴上却说道:“看来你这次是有备而来了?” “是不是有备而来,要试过才知道!千斩,今日咱不如就做个了断如何?”冷月眼底划过精光,看着千斩建议着,她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句话。 千斩冷笑:“就凭你?贺兰冷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话音还在空中飘荡,千斩整个人就蓦地从原地动身,动作带着劲风,直直就冲向了冷月,那阴狠的眸子似乎恨不得当场杀了冷月一样。 冷月身体也成紧绷姿态,看到千斩的动作时,立刻柳腰微侧,躲过千斩的攻击后,冷月反手为攻,脚下快速的变换着步伐,在袭击千斩的时候,身形如幻影般在原地闪动,千斩微微后退阻挡着冷月的攻势,随后眯起眸子期望能够抓到冷月过于快速的动作,手里的长剑也挡在身前,以防万一。 ‘噗——’ 正当千斩凝神观察着冷月的动作时,忽然间自己面前一闪,还没等他看清楚,眼前就只剩下虚影,当身后传来一阵煞气的时候,千斩不由自主的就回身想要抵抗,哪知这不过是冷月的障眼法。 一如开始一样,那些白色带着香味的毒粉,霎那间就喷洒在千斩的脸上,水无忧的药效极强,千斩因过于紧张反而中了冷月的歼计,当他感觉到体内真气开始涣散,五脏也有了灼烧感的时候,长剑不受控制的就掉在地上,而他也因体力不支,单膝跪在地上,手臂支撑着地面。 “贺兰冷月,你敢用毒!我杀了你!”千斩还坐着最后的挣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已经提不起半分力气,最后不得已就跌坐在地上。 冷月慢步上前,脚尖一勾,就将长剑踢到自己的身后,站在千斩面前,微微倾身看着他,“千斩,若是我所料不错,当初在围场的时候,围剿封柒夜的事,你也没少参与吧!” 此时,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冷月,整个人身上一片森冷的杀气附体,刚才就在她与千斩对决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小腹中一阵紧缩的压迫感后,便传来一阵通体舒畅的暖融。 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脱离了窄小的禁锢一般。冷月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的身体一定还有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存在,特别是就在眼下,她体内四处油走,那一股子气息所到之处,都让她感觉十分舒服,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这一点,至少到现在来看,冷月都能确定,对她自己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恐怕一会就要问问水无忧了,当初是他给自己解开了朱砂泪,更何况自己又亲眼看见了他毒粉的厉害,她总觉得自己当初在侯府里的事情,水无忧应该是知道才对。 千斩面色一窒,眼神愈发涣散,却凭借意志强烈支撑着自己,当初在围场围剿封柒夜的时候,的确主谋就是他。 他曾经身为贤王的首席暗卫,怎么能够忍受独臂苟-活,甚至时常要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一身武艺,就连当初和龙修对峙的时候,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就以为封柒夜毁了他,他的一身内力几乎被废,这么几个月来,他苦苦支撑的就是心底滋生出来的仇恨,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终竟然会败在贺兰冷月的手里,这简直是他一生的耻辱! “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认了!”冷月觑着千斩,见他眼神不停的转动着,那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她敏锐的察觉到,千斩这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如果当初他没有参与其中,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沉默不语。 “贺兰冷月,今日是我寡不敌众,来日方长,你等着!”千斩作势想要强撑着自己起身逃离,指尖在冷月看不到的衣袖下,又摸出了可以让他顺利逃离的弹球。 即便是在昏暗的视线下,千斩隐晦的动作还是被冷月清晰的收入眼底。俏脸上挂着一抹阴鸷的神采,还不待千斩掷出手中弹球,撑在地上的独臂,蓦地就被冷月踩在脚下,语意不明的话也响起:“故技重施太愚蠢了!千斩,当初你陷害封柒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千斩蓦地蹙起了眉头,转眸恶狠狠地看着她,手中要丢出的弹球也因此搁浅,“贺兰冷月,要杀要剐你随便!” “呵,真是说笑!现在这种情况,你以为你还有说话的权利吗?自然是随我的便了!你应该很愤恨封柒夜砍了你一条手臂吧?所以当日在围场的时候,封亦晗假意让你去端茶,其实你是去了荒林里面去提前布置了,我说的对吗?” 冷月的分析,千斩却是不语,只不过噙着讽刺的笑意,看着她,“我今日是虎落平阳,但贺兰冷月你记住,这天下永远都不会是封柒夜的,就凭他也配?我呸!” “虎落平阳?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说谁是犬呢?”千斩的话音落下,二宝不干了!这句话他可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这是暗讽小月姐呢,该死的玩意! 原本冷肃的气氛,就因为二宝的一句话,让冷月险些破功。这什么跟什么?这么严肃的情况,二宝上来一句话,她余光都明显看到锦流年嘴角抽搐了! 冷月轻咳了一声看着颠颠走过来的二宝,细声说了一句:“二宝,去帮你师傅!” “没事了,端大哥已经没事了!师傅的能耐可不是闹玩的!”二宝一副臭屁的样子,随后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事,走上前一拳头就招呼在千斩的嘴角,怒骂:“还就你这样的,你有资格呸吗?小月姐两招就把你发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虎落平阳?有你这么窝囊的老虎么?” 冷月:……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二宝有说书的本领!这一席话说下来,看看千斩那原本就难看的脸色,越来越黑了,怒气加毒气的冲击下,千斩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抽搐了几下,就这么倒地身亡了! 冷月默了!她想好要惩罚千斩的动作还没出手,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不平衡了! 此时,已经给端凌云解开了毒素的水无忧,缓慢的踱步而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千斩,望着冷月气的粗喘的模样,低柔的说道:“你给他下的毒粉剂量太大,怒气又让毒粉快速的在他体内四窜,不死才怪!” 冷月僵硬的转动脖子,这一切怪谁!还不都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所为!冷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之就是憋屈! “好了,现在他已经解决了,端志安还昏迷不醒。这端府之人已经都陷入沉睡,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锦流年走上前,看着冷月眉目含怒的样子,沉沉的开口说了一句。而这也暂时打破了冷月的不忿。 “家主的信物呢?” 冷月转眸看着坐在椅子中的端凌云,水无忧刚刚给他解开了端志安下的毒,看起来脸色还有些灰白,尤其是这段日子他应该吃了不少苦,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闻此,端凌云表情一凛,低着头有些后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当时不是交给你了吗?”冷月走上前,蹙眉看着端凌云,到底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端凌云却倏然摇头:“我一直都戴在身上,但是一个月前,有一次我喝醉了,醒来之后信物就不见了!” 冷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眼前的端凌云,后悔的表情如此明显,她就算心底有再多的愤怒,也不能再说出口。 “找找吧,你喝酒的事,跑不了就和端志安有关系,当初早就觉得他说要将家主之位还给你这件事有些蹊跷,只不过我……这事我有责任!” 冷月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她不希望端凌云因此有什么想不开,或者有异样的情绪,毕竟他和她之间,基本上已经明了的血缘关系,让她也不能撒手不管。 “妹子,妹子,这事是我的错,是我认人不清!与虎谋皮,都是我愚蠢!妹子,我对不起你,当初还是你帮我拿回的信物,可是……” 端凌云追悔莫及的从椅子上起身,摇摇晃晃的就要给冷月下跪。这一举动,顿时惊得几个人都纷纷走上前,特别是二宝和水无忧,毕竟当初冷月在俯山养伤的时候,他们和端凌云走的很近。 冷月想都不想,云袖舞动间就挥向了端凌云的膝盖,而柔和的气体撞在端凌云的腿上,竟然被逼退的直接落座回椅子中。 方才水无忧一直给他服用各种药材,又暗中给他运气解毒,所以他并不知道冷月妹子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内力了。 冷月无视端凌云的诧异,转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端志安,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青黑,看来刚才他服用的药丸,药效已经过了。 暗忖的冷月,刚走了两步就看到瑟缩在一旁的洛氏,眯着眸子顿步:“你?” “别杀我,姑娘你别杀我!你要什么,你自己拿!真的!”洛氏虽然是端府的大夫人,但是想来锦衣玉食,难免有些高高在上,但亲眼看着血腥的一幕,还是在深夜,她终究无法承受。 端凌云闻声看着洛氏,冷哼一声后,就别开了眸子。虽然她并未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但是她始终都是端志安的夫人,身在端府一刻,他就情不自禁的提醒自己,当初他有多么的愚不可及! “端府老祖宗在哪?”冷月对洛氏毫无想法,只不过她记得曾经听敏姨说过,端府还有一个已经不管世事的老祖宗存在。 但冷月却不这么认为,大家族的老祖宗,其实才是权利最大的人。更何况,当初能够坐上家主,并且将端家传承下来,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端志安当时年轻气盛,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无人察觉。冷月心中冷静的分析着,她就是觉得这个所谓的不理世事的老祖宗,恐怕并不全然如此! “她……她……” 提到老祖宗,洛氏脸上惊恐的神色竟然更胜之前。冷月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到瑟缩在一边的洛氏,她脸上的沟壑已经十分明显,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模样,华丽的衣着凌乱不已,看起来颇为狼狈。 “我若猜得不错,端志安做的这些事,老祖宗应该都知道,对吗?”冷月声音逐渐幽冷,如果真的印证了她的猜测,那么她敢肯定,当年端汝秀的死,还有端志安大哥的死,老祖宗如果知情,却不把端志安定罪,那也就证明她自己默许了这件事。 对于端汝秀就是端尔岚这件事,冷月心底愈发疑惑丛生,到底她是怎么在一年时间中就变换了身份的! 洛氏怔愣的看着冷月,她的话让自己无法回答,因为老祖宗的身份在那摆着,可不是她可以随意断言的。 “你最好想明白,今日端府发生的这些事,你以为从今后我还会让端府立足在南城吗?”冷月睨着洛氏,既然端志安敢让她来,那她就把事情做绝,灭了整个端府也不错。 洛氏摇头:“不可能的,你不是她的对手!老祖宗心里明镜似的,这次……这次……” “这次怎么了?!”忽然一声清晰明亮的话从耳房边传来。冷月和锦流年等人同时回眸,就见端府老祖宗,一头花白的头发包在头上,精明锐利的眼神噙着犀利的视线打量着冷月,手中一直龙头拐杖,边走边敲打着地面,威严尽显。 冷月清清凉凉的看着端府老祖宗,而后乍然冷笑:“看来老祖宗才是有备而来!” 端府老祖宗自顾自的走到大厅内的上首,即便房间中的桌椅早已狼藉的倒在地上或者碎成粉末,却对她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多年前,她能独自撑起端府,多年后就不会容得小辈在这里放肆! “冷月丫头,你还真是让我这个老太婆都震惊不已!”老祖宗的声音依旧浑厚明亮,耄耋之年却能保持如此浑厚的嗓音和稳健的步履,的确不简单了! 冷月细细打量着老祖宗,无论她怎么探查巡视,都在她那双还算清明的眸子中,并未看到任何的恶意或者杀气。 是她高居上位者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她对自己的确没有恶意?! “老祖宗,你不能伤害我妹子!” *** 开了个新文占坑~~~ 章百四九:端府老祖宗! “老祖宗,你不能伤害我妹子!” 端凌云的话音方落,端府老祖宗眸子中沁着厉光,看着他意味不明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会伤害她?” “那你……” 端凌云望着老祖宗,有些疑惑不解,他分明记得刚才锦流年说过,他们已经让端府内的众人都沉睡过去,但此时看着老祖宗清醒的神色,分明是没有任何大碍。 睇着端凌云,老祖宗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旋即看着冷月,“丫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不行!” “不可!” 水无忧和锦流年两个人同时开腔,就剩下二宝在一旁云里雾里,一个老太太要和小月姐聊天,这有什么不行的? 老祖宗讪笑:“我这个老太婆,还能有几年活头?你们这群小子,至于这么害怕吗?难不成我还会伤害她?” 这话听着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就算老祖宗的手腕再狠戾,但面对现在的冷月,相信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去哪?” 冷月看着她,不论眼前的形势如何,这老太太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股子胸有成竹的态度。事到如今,冷月自知也没必要再遮掩什么,既然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还不如听听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跟我来吧!” 老祖宗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下人跟随,一个人率先起身,走在冷月的前方,手中的龙头拐杖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 一个耄耋老人,走路这样平稳,气息均匀,冷月细心的观察下,心里也冒出想法,说不定她也身怀绝技呢! 水无忧瞬了一眼身侧的锦流年,随后不言不语的走到一旁落座,显然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等着冷月,二宝见此也漫步上前,在他身边站定,眸子滴溜溜的转着,在锦流年和端凌云的身上不停扫视! “流年兄,这次多谢了!”端凌云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如果不是他错信了端志安,又怎么会中了他的圈套,不但端府的家主信物丢失,最后还要自己的妹子来给他收拾残局。 锦流年微微摇头:“你严重了,不论出于什么,你出事冷月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哎,是我太愚蠢,上了他的当!”端凌云愤恨的瞥着晕厥的端志安,手掌捏的咔咔作响。 冷月随着老祖宗走在静谧的端府小路上,周遭安静的只能听到古树沙沙的声音,以及两人的脚步声。 老祖宗不紧不慢的脚步,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冷月,“丫头,你就不怕我这老太婆害了你?” “老祖宗如果想害我,估计不会等到今天了!”冷月语焉不详的话,令老祖宗眼神一闪,随后步伐微微停顿,仔细的看着她:“你和秀儿真的很像,只不过她没有你这份淡然,否则当初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老祖宗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宁愿装作不知,我狠好奇,端汝秀到底是不是端府的嫡出,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狠心,毕竟那是你的亲孙女!” 冷月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往事早已如过眼云烟,这一次若不是端大哥出事,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踏上端府的土地。 只不过既然她来了,甚至还有机会能够看到早已经不理世事的老祖宗现身,说不定通过这次,她还能搞明白一些令她十分困扰的事。 老祖宗继续行走,却再没有说话。冷月一时间也无法察觉到老祖宗真正的用意,只能跟着她,一直走到了位于端府正中央,一处朴素却面积很大的屋舍面前。 空气中飘来的熏香味道,在森冷的夜晚,将眼前的屋舍衬托的仿佛是寺庙一样庄严。门外的地上,还躺着两个昏睡的小厮和婢女,看样子应该是锦流年和水无忧的杰作。 老祖宗视而不见的直接走进了房间,冷月随行其后,入目的房间正中央,就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像,慈眉善目的菩萨,令人看了就心生敬畏。 观音像的前面,摆放着偌大的香炉,余烟袅袅,香薰味扑鼻。 老祖宗自若的走上前,拿起三只熏香,对着观音拜了拜,随后放在香炉中后,才转身看着冷月,示意她继续跟自己走。 绕过正厅,来到偏厅的耳房时,周围更加寂静,房屋深处,甚至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见。冷月见老祖宗随意的落座在软榻上,将龙头拐杖放在了一边,手臂枕着身侧的软枕,蓦地说道:“丫头,坐吧!” 此时的老祖宗,看起来就像是慈祥的老者,面对小辈和颜悦色着。但冷月却始终紧绷着神经,她不敢松懈,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连命都搭在这里了。 冷月坐在老祖宗的对面,望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如方才那般,没有任何恶意。 “丫头,你不用这么防备着我,我这老太婆就算想害你,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更何况,看到你今晚的表现,我也没想再难为你!” “老祖宗的意思是?”冷月不知为何,心底竟忽然感觉今晚的一切都是老祖宗的安排的,而且听她的语气,好像专门就是为了试探自己一般。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她自认为这是第一次和她见面,没到底就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况且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你不用怀疑!今晚的事情,的确有一部分是我安排的,但是只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二小子这心思太深沉,竟然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来!丫头,其实你说的没错,当年二小子对秀儿出手的时候,我的确是知道的!” 老祖宗正面的承认了端志安的做法,也间接的说明了她对一切确实如冷月所想的了如指掌。 冷月并未过多惊讶,却是开口问道:“那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丫头,如果我说,当年就是因为你娘秀儿太好了,才会默认了二小子的举动,你信不信?” 老祖宗那双似乎能够看透世事的眸子,紧盯着冷月,将她所有的表情全部都收入眼底。而她的话,除了让冷月微微蹙眉,却是再没有什么波动。 冷月心中微诧,因为端汝秀太好了,才会不理会端志安对她的陷害,这算是什么解释? “其实你不用惊讶,老太婆我身在端府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什么人适合什么位置吗?你娘她心地纯良,而且不善尔虞我诈,她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那种逆来顺受的心性,让老太婆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端府百年基业,特别是当年在我手里的时候,更是发挥到了鼎盛。可是也许是我将后辈的运气都给用光了,所以自从我拿不争气的儿子接手了端府后,府邸的情况就开始每况愈下!经商可不是玩闹那么简单,即便端府有传承的历史,可也经不过祖孙几代人的挥霍!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下一任端府的当家,有魄力有思想,哪怕是不择手段!” 老祖宗的一番解释,冷月细心聆听,脸色划过冷笑。这就是一个家族的无奈,也是端汝秀身为家族长女的悲哀。 为了家族的兴衰,她扛不起来,那必然会有后来者居上。而端志安的确是有思想有头脑,只不过都是一些歪门邪道。可他不正如老祖宗所说的,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嘛! 端志安做到了,这也就说明,当年的端汝秀和端志安的大哥,其实都已经被老祖宗视为弃子,而端志安能够扶摇直上,想来也离不开老祖宗的暗中提拔! “老祖宗为了端府兴衰所做的努力,晚辈我深感佩服!但正如你所说,我娘既然那么好,你又何不与她明说。端志安杀了兄长,害了姐姐,到头来也不过是今日的下场!” “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你!丫头,我看得出来,你重情重义,凌云那小子曾经我也很是喜欢,但当年你娘未婚先孕,他一个小孩子虽然不该承受那些,但是人心所向,府邸的人都已经将他视为孽种,这样的生存环境,自然早就了他当年有些胆小善欺的性子。就算他自己创了势力,可骨子里的心性是无法改变的! 其实老太婆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当初让二小子把他带回来,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野心能够把端府发扬光大,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不尽如人意!当然,二小子会那么对他,也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我这老太婆就不好置喙了!” “老祖宗,你说的这些,在我看来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且不说我娘如何,可端志安的大哥的,这端府当年子嗣众多,不可能只有端志安合适家主的位置!要我说,应该在整个端府,当年只有他能够狠下心对血脉亲人下手,而你要的就是这样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的人!我说的对吗?” 冷月的语气幽冷,不论眼前的老人如何解释,可她对她就是无法产生任何恭敬的感觉。自己的小辈都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而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虚名,端汝秀和端志安的大哥,死的当真是冤枉极了! 老祖宗沉默的睇着冷月,对于她这样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挑战了自己权威和身份的责备,反而摇着头,浅笑的说道:“丫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看的太简单了!身在其位,就不得不谋其政,当你身负整个家族的命运和将近千百人的生计时,你以为有那么轻松吗?当年我背负了家主之位,其中的艰辛又哪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明的!可是端府百年来的规定,偏偏就是嫡出的第一个孩子,才能继承家主,我也是一介女子,自然明白女子当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及不容易。 如果当年你娘,哪怕有一点点手腕,那她都不会被二小子给陷害的!你明白吗?你娘当年深陷情海无法自拔,为了那样一个抛弃她的男人,寻死觅活,若不是坏了小凌云,只怕她早就无心活命了,这样遭受一点点打击都无法承受的体魄,换做是你,又怎么敢把偌大的家族交给她!” “那端志安的大哥的?难道他也是同样?” 冷月还是无法释怀老祖宗的解释,反口问了一句。却分明的察觉到,老祖宗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他,是个变数!这件事是二小子自若主张,只是后来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端府需要家主,当年也只有二小子适合了!” 冷月无言以对,面对老祖宗的话,她总是觉得她有些强词夺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辩驳,死者已矣,经年之后,再谈论当年的是非,已然没有任何用处了! “丫头,也许你看不上老太婆我的做法,但是现在我能够和你心平气和的谈话,也的确是有我的用意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担负端府的兴衰?” “嗯?” 冷月迷茫了!她以为老祖宗找她会对她有什么做法,或者是让她放过端志安,但是怎么都想不到,老祖宗最后的意思,竟然是让她接手端家? 这根本不合乎常理,更何况说到底她都是个外人,要不是端志安的做法惹到了她,也也不会和端府产生任何交集。 “丫头,这件事你要考虑清楚!先别着急拒绝我!”就在冷月刚想要开口的时候,老祖宗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其实,在你第一次来端府的时候,我就派人暗中观察过,你虽然不是大歼大恶之人,但是你有仇必报,而且头脑清明。二小子这些年来,在外面背着我做了太多的事情,我年老体衰,就算顶着老祖宗的头衔,也无法再限制他一二。而且这一次,我也看到了你的手段,对于二小子我不会多说,你想怎么处置都由你说了算,至于这端府的事,你还是仔细的想想为好。 其实,不论你是秀儿和谁生的孩子,但你毕竟都是她所出。而且你的身后有京城侯府,主持端府的事,也如虎添翼!” 听到最后,冷月是彻底明白了这老祖宗的意思,果然是高门大户,在乎的永远都是自己家族的利益。甚至直到这一刻,端志安生死未卜,府邸众人都被水无忧迷昏后,这老祖宗说的话和办的事,仍然是出于端府考虑,而非人命。 但她心中明白,如果她一旦接了家主的位置,毋庸置疑端府所有的人都会平安无事!这老祖宗看似头发花白,身体老弱,可头脑绝非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老祖宗,我娘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冷月并未正面回答她,反而是话锋转开,询问了当年端汝秀的事。 闻言,老祖宗眼神忽而变得飘渺,似是这一刻才能感觉到,她的双眸中染上了些许浑浊的色彩。叹息一声:“都过去的事了,你又为何如此强求!如果当年你娘真的死了,又怎么会生下了你!” “我没有强求,老祖宗既然都知道,又何不告诉我。如你所说,若你真的需要我坐上端府的当家,应该不会再对我有所保留!”冷月以退为进,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起到效果,只是直觉上认为老祖宗一定知道些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史。 至于是什么,就要看她是否肯开口了! “你娘当年被二小子骗到了河边,的确是趁着我们都不在府里的时候做的。但是我既然当年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承担起整个端府,又怎么会不清楚府里发生的一切。后来,我知道是他做错了事,也的确派人去河边寻找过,你不要以为我阴狠毒辣,就像你说的,那也是我自己的孙儿! 可找了几天后,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只不过后来在河边,有人声称曾经看到过一个男人救走了一个落水的女子,当时我前后想了想,也就明白你娘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那后来呢?你就没有再派人去追查她的下落?” 老祖宗摇头:“天下之大,谈何容易!你又怎知我没有派人找过!可找不到是一回事,就算是找到她了,又难保她不会被二小子再次下毒手,所以何不直接让她在外面好好活着,也总比在端府承担起她不愿意承担的一切来的好!” 冷月噙着怀疑的神色看着老祖宗,至少这一刻,她虽然仍旧有些不信,但看着她陷入回忆中,无奈又心酸的表情,好像没道理说谎。 “丫头,你信或者不信,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如今,老太婆我行将朽木,还能有几年活头?这几年端府在二小子手里,虽然依旧辉煌,但是名声早已不在!这也就是为什么,家主的信物,我一直让齐敏保留的原因了!” 冷月心惊…… 章百五零:中计了! 章百五零: 冷月心惊的看着老祖宗那张布满沟壑的脸颊,这一霎那表现出对看透生死的淡然,冷月想不信都难。 而让她颇为诧异的是,老祖宗竟然知道家主的信物一直都在齐敏的手中,这样看来,一切都和她之前所推测的一样,这个老太太分明一切都了如指掌,却甘愿装作不知。 “很奇怪吗?丫头,你以为若不是老太婆我暗中的保护,齐敏会活到你们找到她的那一刻吗?二小子虽然手段狠戾,但在我看来,他始终还是缺少了让端家壮大的头脑。所以这也是为何他得不到家主的信物,越是想要将端家握于手中。” 冷月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清晰蜿蜒的纹路让她有些感慨于世事无常,喟然一叹,“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有能力壮大端府?老祖宗,身为晚辈,虽然有些话我不该说,但出于我个人的原因,我还是觉得你将端府看的太重,而你越是强求,说不定最后反而会竹篮打水!” 老祖宗慢慢掀开眼睑,睇着冷月微微一笑:“丫头,即便你对我的做法看不过去,但一切已成定局,现在我只需要你的一句保证,将端府视为你自己的责任,也许在未来端府还能撑得过去!” “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冷月才觉得老祖宗这是话里有话,她就说无缘无故这老太太怎么会把端府这么一大块肥肉交给一个外人手中,更何况她就不怕自己把端府玩没了么! “丫头,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端府如今已经是入不敷出,二小子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前阵子贤王来府,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但已经放权,我就再没有插手的必要。我虽然不太了解你和二小子之间的恩怨,但看来他对你是已经恨之入骨,不然不会将端府八成的积蓄,全部交给了贤王,这件事当我知道后,也已经为时已晚!” 冷月眯起眸子,望着老祖宗惆怅的脸色,知道她在此刻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而她的话也侧面证明了端志安和封亦晗之间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端府的百年积蓄,都被端志安给了封亦晗?” “没错!我不知他们二人间到底有什么想法,但端府的积蓄可不是几两银子那么简单。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端府都会被二小子给毁了。所以丫头,我看上你并非是想要算计你,而是我需要你将端府的一切全部控于手中,彻底扼杀二小子和贤王之间的联系!” “那你可有派人调查过,贤王拿走端府这么多的银两,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是询问出口,但冷月心中也大抵对封亦晗的做法有少许的怀疑。 一国王爷,身份尊贵,每个月的俸禄更是多不胜数。他竟然还能从端府拿走那么多的银两,在这样乱世嘈杂的局面下,需要大批银两来做的事,只怕是与皇朝有关。 “你应该想到了,贤王和邪王不和,我听说就在前不久,皇上又已经册立了邪王为太子,这种情况下,最是能够让人破釜沉舟,不是吗?” 端府老祖宗,年岁已过八十,但对世事的看法却依旧很精准。 * 走出那类似佛堂的屋舍后,冷月站在清冷夜空之下,抬眸看着渺茫浩瀚的天际,怅然所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样?” 在冷月走出来的时候,锦流年也恰好走到屋舍附近,单手负立在身后,睇着冷月的神色,噙着一抹担忧。 冷月瞭着锦流年,素衣墨发,清冷贵气。摇了摇头后,说道:“还好,谢谢你的帮忙!” “跟我客气什么,她什么意思?”锦流年眸子对着屋舍内闪了一瞬,随后看着冷月询问着,淡淡薄雾笼罩的夜色下,冷月心尖微凉,她所纠结的是,究竟要不要答应老祖宗的请求。或者到底要不要接过端府这个烫手山芋。 “她让我接手端府,作为当家!”冷月说着就摊开了掌心,那枚在夜色下闪着流光的如意蓝玉髓正安静的躺在冷月的掌心。 “这是……”锦流年蹙眉看着如意,色彩润泽,光华饱满,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冷月抿唇:“端府的当家信物!” “嗯?你接受了?”锦流年不期然的就冷下了脸颊,在他看来,当初他能够和端府一直保持着经商合作关系,自然对端府内的事情也有少许的了解。 虽然很多年来没有再听说过关于老祖宗出面的情况,但是他当年从已过世的大哥那里,也听到不少关于老祖宗的传闻。 那个女人能够一力承担端府,本就不适善茬。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把端府的当家信物给了冷月,甚至还让她接手端家,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是说不通的感觉。 “她让我考虑,你认为呢?不管怎么说,如果端府对当家信物这么看重,就连端志安过了这么多年还都一直苦苦找寻,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它交给我,而且她说这是我的责任!嘁,我可不这么认为!当初端志安要杀我的时候,她恐怕早就知道了,却从未出面阻止过,这次说不定是看端志安落败,她为求自保,才会出此下策吧!” 冷月的怀疑不无道理,就连锦流年也因为老祖宗的做法很是不解。 当水无忧和二宝以及端凌云纷纷赶来寻找冷月的时候,五个人站在一起,听着冷月的叙述,脸色都带着少许的迷茫。 “小月姐,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在你身上了?凌云大哥不也是嫡出吗?”二宝的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冷月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随后望着端凌云略带苍白的脸色,终于明白她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是什么了! 二宝说的没错,按道理说,端大哥的身份其实比她还要适合接手端府,但偏偏端大哥在这里遭受了端志安的陷害,反而现在老祖宗却说让她来做,这事恐怕另有玄机了! “先离开吧!” 锦流年蓦地表情有些冷肃,身子渐渐呈紧绷趋势。冷月也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凝滞的气氛,和锦流年及水无忧对视一眼后,点点头,几个人正要离开端府,却听到正前方传来的冷笑: “暗害端府众人,又夺走端府当家信物,太子妃现在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果然,中计了! 水无忧和锦流年想都不想,就双双移步将冷月挡在身后,就连二宝都咬着下唇,透过凝重的黑夜,仔细的辩驳着前方的来人。 节奏有力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听得出绝非少数。当封亦晗那张妖娆的脸颊映入冷月的瞳睐中时,一切都明了了。 “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抓人,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呢!”冷月俏脸含笑,完全没有任何被包围的紧张和窘迫。 眼前,足足五百人的队伍,将整个端府围堵的水泄不通,更遑论封亦晗走在最前方,闲庭信步的姿态有多么气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太子妃趁夜进端府行凶,那本王也没机会一睹风采了!杀了本王的侍卫,又伤了端府的当家,劫走端府的孽种,又从端府老祖宗手里抢了当家信物,你说这么多罪责加在一块,估计也能让你们死一个来回了!” 封亦晗的得意挂满了整张俊脸,幽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冷月,特别是看到她慢慢攥紧的手心时,又说道:“端府身为百年大户,你就这样从一个老人手里抢夺了家主的信物,于心何安呢,太子妃!” 一声太子妃,冷月清晰的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讽刺。脊背寒凉的僵直着,并不是害怕,而是对自己轻易就相信了端府老祖宗的举动产生的自嘲。 她就说那老太婆,怎么会突然间举止怪异的把家主的信物给她,甚至还让她接手家主之位,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封亦晗,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何以见得这就是端府的家主信物?”冷月慢慢扬起手掌,那枚如意蓝玉髓散发着引人入胜的温润光泽,但偏偏就在这一刻,几人身后的屋舍,忽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老祖宗声音迟缓的传来:“还请贤王做主!” 冷月闻声回眸,看着老祖宗不似方才那般精炼挺直的模样,反而弓着身,花白的头发也狼狈的垂下了几缕,冷月唇齿含嘲,“老祖宗,能让你们一起联手对付我,真是难为了!既然你们都说这是端府的信物,那不知它的坚韧程度如何?” 一脸阴鸷的冷月,扬起的手心蓦地紧握,暗自运用体内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内力,一瞬间全部聚集在掌心中,而随着她扬手的举动,老祖宗的神色中闪过一抹惊慌,还不待开口阻止,只见如意蓝玉髓生生被冷月从掌心中捏成粉末。 微微敞开的掌心,在夜幕中,渐渐飘落下如梦似幻的蓝色粉末,这让老祖宗瞪着眸子,暗骂自己的防不胜防。 就连封亦晗都眯起眸子,睇着冷月竟然能够徒手将如意化为粉末,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难不成那家主信物是假的? 封亦晗心中的怀疑还没有持续多久,冷月含着浅笑,嘟唇将手中的粉末全部垂落,旋即望向身后表情隐晦的老祖宗,“原本我方才并没有考虑过接手端府家主的位置,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可以一试!” “贺兰冷月,你好大的胆子!端府的信物岂是你这个孽种能够毁坏的!”老祖宗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这才是当初的她,不论对端凌云还是冷月,都将她们视为抹黑了端府的存在。 “孽种?我称呼你一声老祖宗,是看在你年岁大了,对你的尊称!如若不然,你一个黑心的老太太,还想仗着‘老祖宗’的威名,继续兴风作浪?” 冷月不怪也不恨,虽然对于封亦晗的出现有些措手不及,但都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无非是浪费些唇舌,或者是功夫,和他们周-旋一番罢了。 这老太婆既然为老不尊,她也没必要有什么保留了! “太子妃,那是你的太姥姥,你还真是不客气!凭你今晚的举动,若是被父皇和母后知道……” “封亦晗!你知道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吗?”冷月凛冽的瞥了一眼自顾沉默的老祖宗,随后慢慢踱步上前,清风拂动衣袂,秀发当空舞动,空灵的嗓音随着夜晚的风声,吹散在每个人的心头。 “逞口舌之能,本王永远不是太子妃的对手。只不过今夜就让本王看看,你这太子妃到底还能活到几时!动手!”对着封亦晗的一声令下,身后五百名侍卫精兵顿时列阵,大有要将冷月和锦流年等人消灭的意思。 二宝鼓着腮帮,看着封亦晗污蔑他的小月姐,忍不住跑上前,与冷月并肩作战,又凭空喊了一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长的像人,竟干狗事!小月姐长命百岁,倒是你一脸尖酸刻薄,短命鬼之相!” 封亦晗脸色蓦地深沉,被一个小孩子指着鼻子骂,他可没那么大的胸襟。顿时回身看着身后的精兵,厉声说道:“把他们全都拿下!” “是!” 静谧的夜晚,因为精兵统一有序的声音,几乎直冲九霄。甚至将不少端府外的府邸,都震得点燃了蜡烛,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锦流年,你说你好好的锦澜山庄庄主不当,偏偏要跟着她一个将死之人到处作案,今晚若不是本王来了,这端府可能就要遭受她的毒手了!你考虑一下,不如投到本王麾下,说不定本王还能大发慈悲,保你一命!” 封亦晗转眸看着一动不动面色冷凝的锦流年,他对他心生拉拢之意也并非是头脑一热。而是因为当初在围场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过父皇对他的chong信,他也一直想不明白,一个外来的山庄商人,怎么会得到父皇的信赖呢? 锦流年清浅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昏暗光线下的脸颊,冰冷若霜。“你的意思是,投在你的麾下,然后和你一样变成自寻死路的亡命徒?” 亡命徒?! 封亦晗第一次听到人这样形容他,脸色明显挂不住的看着锦流年,他的意思是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是自寻死路!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那不如就让本王看看,今晚到底是谁生谁死!动手!” 一声令下,几百名精兵呼啦一下都冲向了冷月和锦流年以及水无忧等人,端凌云一直背对着站在几人身后,那双曾经充满了希望和期翼的眸子,正满含痛心的看着老祖宗,须臾间苍白的脸色一闪,在身后精兵的吆喝下,用老祖宗绝对能够听得清楚的语气说道:“老祖宗,这就是你想要的?” 老祖宗身边早已经有一名眼神犀利的妇人保护着,听到端凌云的话,沉吸了一口气,随意的挥挥手,竟由那名妇人搀扶着走回了屋舍。 端凌云钢牙紧咬,旋即脚下生风的一转,便与冷月和锦流年并肩而立,“今晚,不死不休!” 这般气魄和决心,在紧张的氛围下,竟让眼前愈发逼近的精兵微微却不,手执长矛和长刀的精兵,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不太敢往前冲。 “再不动手,死的就是你们!”封亦晗站在精兵包围的中央,忽然夹着劲气喊了一句话。精兵闻声不敢再停留,呼嚎的打气上前。 锦流年和水无忧以及端凌云在精兵刚冲过来的时候,三个人便如大鹏展翅飞身而出。刹那间就没入到精兵的队伍里。二宝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匕首,此时正躲在冷月的身后,在匕首的刀锋上涂涂抹抹。 冷月一头黑线的看着锦流年和水无忧已经和精兵打作一团,忍不住回身问了一句:“好了没有?” 二宝将袖口中能用的粉末毒药全都拿了出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着这些药物的名字,一听到冷月的话,立马说道:”小月姐,你别急啊!我这叫出其不意,我得让那些孙子看看,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冷月:“……” 他想杀人于无形,这还得拿自己当挡箭牌,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点自觉,现在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还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 冷月心里虽然对二宝充满无奈,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和二宝你来我往的交谈着,也是丝毫没有担忧或紧张的感觉。 *** 还有一更,在晚上! 章百五一:自作孽不可活! 二宝窸窸窣窣的鼓捣半天后,冷月感觉自己都已经要石化了,才听到他在身后说道:“小月姐,我好了。你去杀人吧!” 冷月:“……” 这叫什么话! 冷月回身斜睨了一眼自顾摆弄匕首的二宝,随后一声无奈的叹息后,便直接冲进了精兵之中,一如二宝所言,她的确是冲进来杀人的。 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偏偏冷月的身手十分迅速,配合着体内运转的越来越快的内力,对于身边想要对她下狠手的精兵,丝毫不费力的就将他们彻底解决。 锦流年和水无忧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冷月的身边,两个人呈保护姿势的将冷月护在身后,对于锦流年这样的举动,冷月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便没有多说。 可水无忧这样为她拼命,她却有些不自然了。从最开始水无忧救她性命开始,自己和他似乎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而且直觉上,她总是认为水无忧知道很多她所不了解的秘密,包括自己的身世还有端汝秀当年的过往。 冷月边解决着身边的精兵,眼神又忍不住追随着水无忧那抹青色衣袂,五百精兵对抗冷月五人,一比一百的对阵,看起来似乎毫无悬念,可越是实力悬殊的对决,越是令人产生惊讶。 站在队伍后方的封亦晗,透过穿梭的人影能够察觉到冷月几人的动作,但是令他无法释怀的是,冷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而且看起来她的身手了得。 锦流年他有所了解,对于他的举动,想来也不过是因为封柒夜的关系。但是水无忧和二宝他并不认识,一时也搞不清楚冷月是从哪里请来的救兵。 眯着眸子看了眼身边的形势,冷月看到几步之遥的锦流年后,几个旋身就站在他的身侧:“我去解决封亦晗!” 留下这句话,还不等锦流年回声反驳,冷月已经飞身踩着精兵的肩膀,掠过他们直奔着封亦晗而去。 见到空中飘来的那抹身姿,封亦晗微微退步,同时快速的暗中运气,他倒是想见识见识,冷月这点能耐到底是真是假。 扑簌簌的衣袂划破夜空,冷月已然出现在封亦晗的对面,睇着他依旧好整以暇的表情,语意不详的说道:“看来是时候解决咱俩的问题了!” * “贺兰侯爷,今日小侄一定要见一见冷夏,还请侯爷通融!”脸上噙着怒气的卓文浩,此时身在侯府正厅,面对贺兰绝他的态度虽然依旧恭敬,但是眼底那一抹焦急还很是明显。 贺兰绝端着茶杯浅尝辄止,“卓公子,你应该知道,这大婚之前,双方还是不要见面的号!” 卓文浩自认为曾经和贺兰绝有过一面之缘,看着他也并未有所保留,蓦地就开口反问道:“侯爷,当初……” “爹,有客人来了吗?” 卓文浩的话还挂在嘴边,而贺兰冷春忽然从偏厅开口,话落的时候也恰好现身。卓文浩看到贺兰冷春的时候,脸上明显挂着不自然。 要不是她告诉自己贺兰冷夏和贤王有关系,他何苦会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这种话虽然说起来容易,但真让他以质问的态度面对贺兰绝,他还是做不到。 且不说贺兰绝的身份地位都在自己之上,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初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已经将一街交给贺兰绝,他没道理不拿自己当回事。 贺兰绝转眸看着贺兰冷春,“你怎么来了?”蹙眉睨着她,显然对贺兰冷春的出现很是不满意。 贺兰冷春暗中给自己打气,每次面对贺兰绝的表情时,她都忍不住瑟缩一下。转眸看着卓文浩,笑着说道:“原来是卓公子,再过两ri你就要和小妹成亲了,没想到这几日的光景,你还思卿情切啊。” 贺兰冷春的出现自然不是偶然,她正因为听说卓文浩来府,所以才连忙赶到了前厅,她害怕的是,如果卓文浩跟爹说了自己告诉他的事,那爹一定会生气的。 如今她在府邸的地位岌岌可危,可以说自从上次古霆世子的事情后,她就再没有得到过爹的好脸色,就连娘也因为和卓家联姻的事,每天发愁。 卓文浩看着贺兰冷春的眼神,见她对着自己微微蹙眉后又恢复自然,想来是再提醒他或者是警告。 可事到如今,在他心里,若是不将贺兰冷夏的事情搞明白,他怎么都不会甘心的。毕竟兹事体大,如果她真的已经是贤王的人,那自己和她提亲,岂不是自掘坟墓。 “卓公子,今日冷夏并不在府邸,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不如卓公子就在成亲大日问她吧!” 贺兰绝的拒绝,让卓文浩有些吃瘪的摸了摸鼻头。没想到贺兰冷夏竟然不在? “侯爷,那不知冷夏去了哪?小侄去找她也可以!” “她陪着夫人去上香了,卓公子这么着急的找冷夏,莫不是有什么事?”贺兰绝的话,并未让卓文浩有任何怀疑。 但站在一侧出现的十分蹊跷的贺兰冷春,却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面色自如的贺兰绝。明明二妹今日就在府邸,为何爹要说她不在?! 卓文浩一惊:“哦,没有没有!小侄正如大姐所说,是有些想念冷夏了!”最终卓文浩还是放弃了心底想要询问一番的想法。贺兰冷春给他的提示那么明显,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当日,贺兰冷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确有派人去贤王府门外观察,但下人不敢走近,只声称直到半夜才有一个女子从贤王府的后门走出来,至于是谁他也没看清楚。 这下,卓文浩心底的怀疑更甚,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在府邸中纠结了几日后,他这才跑到贺兰侯府想要一问究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是没想到贺兰冷夏不在,反而被贺兰冷春看到了自己在侯府的举动。 “卓公子还真是情深意重,相信小女嫁给你,肯定会幸福的!”贺兰绝似乎很是欣慰,看着卓文浩的眼神也充斥着满意的神色。 一见贺兰绝这样的举动,卓文浩这提着的心也不禁放松了一瞬。就连贺兰侯爷都是这样的态度,那他的怀疑和纠结恐怕是多此一举了。 只要他和贺兰冷夏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那还管她是谁的人呢。总之就算和贤王之间因贺兰冷夏而产生了问题,至少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侯府。 卓文浩思前想后,将所有的问题都自我安慰一遍后,就告别了贺兰绝,离开了侯府。他离开后,贺兰绝锐利的眸子看着贺兰冷春,不言不语间那股子威严就让贺兰冷春汗湿了脊背。 “爹,我先下去了!” 贺兰冷惷心底愈发的不平衡,冷月嫁给邪王,她现在已经任命了,可是凭什么把她害成这样的贺兰冷夏,也要嫁人了!她不能接受,不能! “冷春,有些事情你是强求不来了,以后还是安心呆在府邸,不要再做傻事了!”贺兰绝的话令贺兰冷惷心头微颤,直觉上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但这番话却又没有真正说出什么。 还有,爹所说的傻事,到底是什么?! “知道了,爹!”心中有太多疑问,但是贺兰冷春却没有那么胆量能够直接问出口,她现在的地位和她的身份,在府里都快成为透明人了,除了顶着嫡女的光环,她再没有什么值得骄傲或者宽心的事了。 既然贺兰冷夏嫁给卓文浩的事情已经定了,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主子,如何了?”卓文浩刚走出侯府,门外的心腹就走上前询问。但发觉卓文浩的脸色不太好看之际,又加了一句:“难不成是真的?” “哼,你知道什么!她今儿没在府里,到是那个贺兰冷春,一直给我使眼色,搞得我好多话都没问出口。你找个时间把贺兰冷春带回来,我得好好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嘞,小的尽快!” * “看来是时候解决咱俩的问题了!”冷月说着就慢慢逼近封亦晗,而她每走一步,稳中有力的脚步声都仿佛敲打在封亦晗的胸膛上。 封亦晗眯着眸子打量着今非昔比的冷月,不过几日未见,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唇角微微一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你还真是变了!” “贤王是怕了?还是好奇?” “怕?你一介女流,有什么能耐需要本王怕你?只不过你总是这么不安分,好好的京城太子妃不当,非要因为什么江湖道义跑这儿来救人,今ri你若是死在这里,恐怕都没有人给你收尸了!” 冷月挑眉:“哦?你就这么肯定,死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你嘛?” “呵呵,那是自然!因为,今日本王就要了你的命!”封亦晗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将对封柒夜的恨意,全部转移到了冷月身上。 他要封柒夜痛苦,要他生不如死,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杀光。当他身边就剩下他自己一人形单影只的时候,看他还有没有心思跟自己抢皇位。 他争取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可为何父皇就是看不到他。最终在一切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太子之位还是给了封柒夜。 他不甘心,也不能甘心!母后这么多年的谋划,还有他这么久的蛰伏,为的都是从南城开始,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封夙只有他封亦晗才是最适合的主子! 封亦晗双手平伸在身侧,单腿微屈,猛地从地上弹到空中。在空中停留片刻,睥睨的睇着下面的冷月,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再是一直备受父皇打压的贤王。 他的贤德和从容,一直都是做给人看的。但这些绝不是他真实的面目。 冷月微微后退一步,抬眸看着封亦晗作秀的姿势,无力的撇撇嘴,对空说了一句话:“我说,你要打就打,摆什么姿势啊?” 封亦晗眸子中猛烈的迸发出恨意,自空中一个倒灌而下,双手成刀直直对着冷月劈下。这带着八成内力的攻击,如果是武功修为不高的人,恐怕不死也残。 劲气破空而来,竟像是一阵飓风般,把冷月耳边的发丝吹得撩拨不定。夹着强大的内力,对着冷月的面门而来。 封亦晗眼看着冷月没有动作,俯身而下的举动也微微停顿,看来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却被他视为强敌,这着实有些灭自己威风了! 然而,封亦晗的想法还盘旋在脑中,却蓦地呲目望着冷月,她的身形怎么会那么快? 冷月脚步回旋着,那道劲气在还没近身的时候,就被她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旋即单手成勾,对着封亦晗就运气飞身。 这一招,还是她刚才和端志安对决的时候,从他那里学过来的。冷月本身就没有武功招式,所用的也都是自己前世的一些防身术,动作略显怪异,而且不能将内力发挥到极致。 但现学现卖这一招,看起来倒是不错,至少封亦晗的脸上因为她的动作扬起了惊讶和一抹错乱。 早早就收了内力的封亦晗,没想到冷月会躲过去,当此时看到她不但躲过去,甚至还加快速度冲向自己的时候,立刻调整内息,当冷月的鹰勾爪到达身前的时候,他猛地弯身自她手臂下方滑了一圈,旋即出腿扫荡冷月的下盘。 冷月脚尖一点,便从地上飞跃而起,封亦晗想要攻击她下盘的举动自然也是落败。冷月同样能够以内力在空中停留片刻,如天空降临的仙子一样,垂眸睇着封亦晗,口中还煞有介事的说道:“难怪他刚才要摆姿势,这个高度看起来是挺爽的!” 封亦晗同样飞身而上,在空中和冷月相对,讽刺的看着她:“看来你是有什么奇遇,才能得到这般武艺!”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封亦晗今晚如你所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冷月在封亦晗还想要逞口舌之能的时候,蓦地发起了攻击。 每招每势都带出有力的劲风,两人从空中翻飞着交手,互不相让。 二宝手中拿着淬了毒的匕首,冲进精兵圈子里的时候,抬手划一下,扭身划一下,弯腰再划一下,每个举动都带有少许的滑稽色彩,不过那毒药的效果看起来倒是惊人,每一个被划伤的人,站在原地颤抖了两下,随后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在二宝出现的地方,就形成了一个圆圈。几十名精兵将他包围在其中,手中拿着长矛蓦地伸出,而后又很快缩回。 “喂,看来你们都想尝尝小爷这匕首的滋味?”二宝在原地转了一圈,虽然被包围,可也没啥害怕的,反正有事的话,师傅肯定会救他! 精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对二宝的匕首心有余悸,他们身后还躺着那些抽搐的同伴,这小少年看起来岁数不大,手腕倒是真狠啊! 另一边,锦流年和水无忧的身后已经有不少到底不起的精兵,而端凌云被一众人包围在不远处,从他的呼喝声中能听出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你去帮她!”水无忧毫无自觉,似乎根本没把锦澜山庄的庄主放在眼里。当他和锦流年汇合的时候,直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锦流年无声的瞥了一眼水无忧,见他面色森冷,但是额头上却沁出了少许的汗珠。随后又望着远方在屋舍的房顶打的不可开交的冷月和封亦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需要帮忙的是他水无忧。 冷月的功夫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惊讶但是总会弄清楚原因的,所以他也不急。不过看着水无忧,似乎他的内力反而十分稀少,这眨眼间的功夫,他的动作都开始有些停滞,甚至险些被那些长矛刺中。 锦流年蹙眉将身边的两个精兵干掉,随后冲到水无忧的身边,将他置在身后,同时说道:“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我没事!” “别逞能了,你若是死了,一会谁给我们疗伤!”锦流年一声厉喝,水无忧脸色阴沉了一瞬,旋即瞪了他一眼,当真飞身从精兵的包围中飞掠而去。 锦流年哭笑不得的看着水无忧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苦笑的想着,他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冷月,其实本王很欣赏你的,你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情况?” 冷月诧异的挑眉,看着房顶上站在另一端飞檐上的封亦晗,眨了眨眸子,他这是要跟自己怀念过去,然后再畅想未来的节奏吗? 章百五二:半点不由人! 冷月笑意盈盈的看着封亦晗,面对他这种人,总是心思不纯,上一刻还在跟你说话,下一刻说不定就能要了你的命。 紧绷的神情丝毫不放,冷月望着对面的封亦晗,笑而不语。似乎他的话在自己耳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封亦晗脸色微凝,没想到冷月竟然如此不买账,当下手中再次凝聚内力,低声说道:“贺兰冷月,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看来本王也不必顾及其他了!” 冷月徒手转着手腕,清脆的嗓音带着讽刺:“你何曾顾及过?” 封亦晗身形如雕,刹那间就冲向冷月,看得出这次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快速,且招式狠戾,冷月唇角闪过戾气,猛地脚尖点地,却忽然面色大变。 这什么情况?她的内力咋又没了? 冷月站在房顶的飞檐边,眼看着封亦晗就要近身,偏偏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体内的内力涣散,而短时间内她又根本无法掌握怎么凝聚内力的方法,只能干瞪眼看着封亦晗,难道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千钧一发之际—— “贤王,你好大的胆子!”从墨空中传来一声低沉冷肃的话语,冷月原本惆怅的心思,却蓦地升起了希望,这声音…… 封亦晗脸色突变,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本该身在京城的封柒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 因为心底的惊讶,封亦晗的动作也微微停滞,而就在这瞬间,封柒夜如同大鹏展翅般,来到了冷月身边,将她一把就收在怀里,剧烈的心跳声鼓动着冷月还没回神的思绪。 “封柒夜!” 封亦晗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为什么他总是这样阴魂不散! 而随着封柒夜到来的,还有七煞盟的人,龙晴、龙修、龙辛、龙壬、龙葵……几乎能够出现的人,全部都来了。甚至还有好多冷月叫不出名字的人。 “杀!” 封柒夜睇着降落在屋舍下面,正仰望着他和冷月的七煞盟众人,一声令下后,有了七煞盟的加入,锦流年等人也松了口气,五百精兵站着的越来越少,躺下的越来越多。 封柒夜的令行禁止,直接决定了这些人的性命。封亦晗眸色晦暗的望着,这些人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从江湖上请来的能人异士,本以为有他们,自己这精兵的队伍也会越来越壮大,可为什么又被封柒夜给毁了一切。 “贤王,今日本王就来找你算算总账!”封柒夜揽着冷月,两个人临风而立,彼此的衣袂随风纠缠,卷裹在一起,荡漾着暧-昧的涟漪。 封亦晗觑着封柒夜,事到如今,他看来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封柒夜,本王真后悔,上次竟然没能杀了你!”封亦晗几个旋身,站在距离封柒夜稍远的位置,看着面前碍眼的两个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 冷月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边,感受着因为他的出现,而带来的莫名惊喜。 “杀我?只怕你没那个能耐!”随着封柒夜的话音落下,冷月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感觉自己被他从房顶上直接抛向了地面。扭头瞪着封柒夜,他就不怕自己摔死?! 冷月在空中紧着蹬腿,但内力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而空中又传来一句封柒夜的喊话:“龙晴!” 闻声,龙晴抬眸一看,差点心脏都停了。娘也,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龙晴飞身上前将冷月抱住,两人双双落地后,冷月才连忙回头看着房顶,但是那上面哪还有封柒夜和封亦晗的影子,如同鬼魅一样,在空中闪烁交手的二人,快的令人看不清楚身形。 “王妃,你没事吧!” 龙晴这额头上都被刚才的一幕吓得沁出了冷汗,上下打量着冷月,见她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了心。 冷月随意摇头,旋即看了一眼已经溃不成军的五百精兵,才问道龙晴:“你们怎么来了?京城的事呢?” “王妃,爷的命令我们可不敢不听!再说早在你离开京城的时候,爷就已经打算要来南城帮你了!只不过当时有些事情没法脱身,所以才现在赶来的!” 听着龙晴的话,冷月心底微微感动,蓦地想起了封亦晗和封柒夜都在南城,那京城若是卓青天趁此机会…… “那京城呢?没有他坐镇……” “王妃放心,墨王已经回来了!而且卓青天位于边关的其他兵马,已经都被他给收服了!”龙晴的脸上扬起一阵笑意,似乎早就知道冷月要问的是什么,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她就说封柒夜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看来当时他应该就已经知道老五要回京,所以才会同意自己来南城,而他自己也早就想好了对策,要紧随而来。 冷月喟然一谈,转眸看着已经构不成威胁的精兵,眼眸闪了闪,看着龙晴,说道:“跟我来!” “好!” 龙晴也不多问,就这般随着冷月的步伐走向了一侧窗棂被毁坏的屋舍前,两人前后入内,门外的嘈杂声顿时被阻隔在外。 冷月眯着眸子走进老祖宗的房间,她设局陷害自己,这笔账得好好算算!她是端汝秀的奶奶,但不是她冷月的。为老不尊还跟她耍阴谋,你爷爷的,她要不是这体内忽然有了内力,只怕今晚都死了几个来回了! 老祖宗此时正坐在房中捏着佛珠转动着,当冷月和龙晴的脚步声传来之际,也不知是她惊讶还是恐惧,手中蓦地失了力道,竟生生将那佛珠给拽断了。 噼里啪啦的珠子落地声,紧随着冷月脚步声一同临近。 “哎,还是躲不过了!”老祖宗叹息一声,看着身边的妇人,两个人视线交汇,都有些难言的苦楚。 “老祖宗,也该放手了!”妇人看着她,神色隐晦。她跟着她这么多年,看着她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也不过是为了端府的声誉。 可到头来,几十年的辛苦谋划不还是变成现如今这样子。她一直身在端府为她出谋划策,暗中观察,这么多年来她也累了。 冷月信步入内,当看到老祖宗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她不似之前那般挺拔,脊背竟然佝偻着,坐在堂中,见到自己的时候,甚至不期然的苦笑了一瞬。 “我老太婆谋划了一生,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在了你手里!罢了罢了,这就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一听老祖宗这话,冷月直觉以为她又有什么阴谋,但仔细看着她的表情,那是一种带着少许的释然和不甘,却又充满了太多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冷月低沉的说道:“这不是命,而是你自己的选择,从你一开始选择相信封亦晗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一败涂地!” 冷月的话不留情却也说出了事实,封亦晗狼子野心,却不够沉稳,很多事情包括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的冲动坏了事。这些年她也大概能想到,封亦晗能有今日的成就,应该大部分都是皇后卓青柔的功劳。 老祖宗闻声苦笑:“一败涂地?我端明玉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女,当年搭理端府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也许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老眼昏花不识时务,但丫头,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端府的血,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行!” “你说这些又有意义吗?假意让我相信你要把端府交给我,而实则暗中就和封亦晗勾结,想要置我于死地,你以为这端府即便到了我手里,我还会用心对待?” 打蛇打七寸,冷月这话是故意的。她分明看出来,端府老祖宗对端府的重视已然超过了一切,而她越是这样,她就必须要给她沉重的打击。 不是她心肠狠毒,而是一场生死的角逐,她若心存善念,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封柒夜的敌人太多,她无形中也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想起来真是憋屈! 老祖宗原本任命的态度,似乎根本没想到冷月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眼底闪过阴毒的光芒,睇着她面色不善:“你敢!如果真是那样,老太婆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端府,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样珍惜的?! 冷月不解,可因为老祖宗这无关痛痒的威胁,微微浅笑:“你连活着都无法奈何我,更何况是变成一抔黄土!” “你……”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始终站在老祖宗身边的妇人,见冷月不羁的话已经让身边的老太太开始剧烈的喘息,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 反观冷月,听到这么熟悉的话,想都没想,“借不了!” 她刚才就是因为和端明玉借一步说话,才会险些中了她的计谋。现在还借一步说话,哪那么机会给她们! 妇人明显一愣,真真没想到冷月会这样语气铿锵的拒绝自己,半饷都没有说出话来。 “丫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联手贤王都会落败,恐怕真的是命!我只有一个要求,端府的子嗣你不能伤害他们,因为……” “你说够了吗?我来不是听你告诉我该怎么做的!”冷月脸色蓦地阴冷,看着端明玉愈发凛冽,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会帮她,有是以什么身份在和自己说话! 她是端府曾经的当家,可端府和她可没有半点关系! “贺兰冷月!” “别叫了!若不是你害我在前,我也不至于现在过来找你的麻烦。一个耄耋老人,相信不用我动手,你也的确活不了多久,不如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把端府给灭的了!你所说的端府子嗣,抱歉,他们一个都不能留!你既身为端府的老祖宗,会不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嘛!” 冷月斜睨着端明玉,见她脸颊阵阵抽搐,就知道是刺激到她了!这老太婆倚老卖老,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都因为封亦晗的出现消失殆尽。 她冷月不当好人很久了!但对端明玉,她算是仁慈的,毕竟没亲手杀了她不是嘛! 冷月带着龙晴走出屋舍的时候,身后的妇人忽然传来惊呼声:“老祖宗,老祖宗……”不知道她是晕了还是死了,这些冷月都不在乎,眼下她该好好整理一下端府了。 她没那么狠心会把端府屠杀殆尽,这里毕竟是端大哥的出生地,以后让他彻底当家说不定是更好的选择。 “王妃,你看!” 刚步出屋舍,冷月还低着头想着接下来的对策,而龙晴的提醒声,则让她闻声抬眸,恰好看到正对面的房顶上出现的一幕。 封亦晗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支撑着膝盖。而他的身前,正站着傲然挺拔的封柒夜。看来不用多问,也知道孰胜孰负! 冷月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赞赏,“嗯,不错!” 龙晴偷笑的看着她,随后在冷月耳边低语,“王妃,爷为了来找你,可是连着赶路过来的。有没有很感动?” 邪邪的瞥了一眼龙晴,冷月眯着眸子,在她含笑的脸颊上巡视的一圈,旋即撇撇嘴:“话真多!” “封柒夜,你……” 封亦晗捂着自己的胸口,震惊的看着他。为何他的武功这么高深,自己和他过招,甚至没有超过十招,竟然落败?这怎么可能! “贤王,谋杀太子和太子妃,这罪名该怎么算?”封柒夜冷鸷的看着封亦晗,他的身份已经凌跃在他之上,斩草除根,就是他的第一步! “你敢!” “本王敢不敢,你很快就会知道!龙修,看着他,两日后随行回京!” 封亦晗一身真气被封柒夜打散,此时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若不是强大的精神支撑着他,恐怕早就倒在了地上。 龙修不苟言笑的上了房顶,面对封亦晗的身份,没有任何迟疑,捏着他的肩膀毫不留情的就带到了地面上,随后连拖带拽的将他带走。封亦晗,过于自大自负,却从来不会瞻前顾后,回京后面对他的将是另一场血雨腥风! * 五百精兵全部被杀,剩下不到百名,也成功被俘。端府正厅内,封柒夜揽着冷月坐在一侧,锦流年和水无忧并列而坐,二宝和龙晴站在一旁,悄悄嘀咕着,还不时的一起偷笑。 端凌云坐在水无忧和锦流年的对面,眼神看着屋内的众人,继而瞪着地上还晕厥的端志安,表情一闪而过的痛楚。 “妹子,抱歉!今日之事都是因我所起,我罪该万死!”端凌云猛然站起身,望着冷月满面愧疚的说着,而后那双眸子看到封柒夜的时候,还忍不住闪了闪。 封柒夜表情寒凉一片,看到端凌云的时候,那俊彦上就没有过什么好表情!他倒是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要不是他那榆木脑袋,冷月又怎么会一路南下。 想起来,就有气! 冷月坐在封柒夜的身边,自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嗖嗖射出来的冷气。余光看到他紧绷的脸颊,暗暗叹息,“端大哥,这话说多了听着就乏味了!我们人都来了,你还说这些就没有意义了!” 端凌云粗糙的脸颊上蓦地红润一片,一众罪恶感油然而生。眼下就算他心底再愧疚,可他们一个个的都已经坐在这里,还说什么用! 对于封柒夜的出现,锦流年表情上依旧一片温润,似乎对于他能够赶来,早就心知肚明。而这次是水无忧第一次见到封柒夜,看到他对冷月的占有yu,这让他十分不悦。 “小月姐,这只*怎么处理?”二宝见众人都开始沉默,一个没忍住就指着地上的端志安问着冷月。 *?嗯,的确很贴切! “能让他醒过来吗?”冷月转眸看着水无忧,就让端志安死了也太便宜他了,端大哥和他的恩怨还没有解决,而且她现在身为贺兰冷月,就算是给贺兰冷月一个交代也好! 水无忧动作优雅的轻轻拂了拂衣袖,没见他又什么大的动作,就听到地上的端志安一声沉重的呼气后,竟渐渐睁开了眸子。 牛!冷月暗中咂舌,这用毒的功夫得到了多么惊天地的地步,才能不动声色的下毒和解毒! “呼……”刚刚清醒的端志安,眼底还带着一抹迷蒙的色彩。当眼神转动着,看到堂中的众人时候,傻了! ********** 哎,听说有人让我加更~~~~~十一你们都放假嘛~~~啊啊啊啊啊~~我十一要加班啊~~啊~~啊~~~哭~~~开新文了,都去收藏捧个人场吧~~~ 章百五三:神色各异!(国庆节快乐!群么么哒!) 端志安脸上的青黑正在慢慢消退,当看见冷月和封柒夜等人都安然无恙的坐着的时候,心底一惊,颤着身子站起来,对于封柒夜突然出现,他心底还是有些惊讶和恐惧的。 毕竟他当初算计好一切,却是忽略了封柒夜竟然会来! “你傻了?”二宝不客气的讽刺声,惊醒了端志安的心神。转眸恶狠狠的看着他,旋即望着封柒夜,却蓦然笑了:“不知邪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冷月瞥着端志安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刚才的恶劣都哪去了,这会看见封柒夜,他倒是装起了孙子! 封柒夜眯着冷眸,睥睨的望着端志安,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如果让你知道本王会来,那你要做的事情岂不是胎死腹中!” 他又知道?! 冷月默了!他的话总是给人一种意味不明却又好似他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感觉。是错觉么? “这……邪王这话不知从何说起!”端志安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旁忍不住多嘴的二宝,又咋呼起来:“你别装了啊!端志安,你整张脸都写着虚情假意呢,还装自己是好人,你恶不恶心!” “小毛贼……你……” 端志安怒指着二宝,封柒夜他暂时惹不起,但这个小孩,他可不怕。 ‘啪啪——’ 端凌云在端志安还怒瞪着二宝的时候,脚下猛地发力,上前就对着他的脸颊左右开弓,打了两拳。 “端志安,这是老子送你的!”端凌云本就是粗人,当初他偶然和冷月相识,又接连接触了锦流年封柒夜等人,他们身上的沉稳气息,令他也隐去不少粗鄙的习惯。 但是此时,端凌云心底一片悲愤,根本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揍了端志安,真实的心性也显露出来。 他这一生,差点就毁在他的手上,毁在整个端府的手中。 “端大哥,交给你吧!新仇旧恨,你别留情啊!”冷月眸子中划过流光,望着端凌云愤怒的脸颊,说的话还有些给他打气的嫌疑。 说到底,她对端志安的恨意,和端大哥相比的话,也就不值一提了!毕竟他才是当初深受其害的人,而自己不过是端志安想要对付的,却也从未成功过。 端志安口中喷出血沫,脸上闪过戾气,瞪着端凌云,恨不得杀了他一样。 “你这个孽种!” ‘咔嚓’一声,端凌云用尽力气一把就捏住端志安指着自己的手腕,随后一个用力,就狠狠折断。 本来他旧伤未愈,刚才又与那些精兵缠斗许久,此时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但这些都已不能阻止他对端志安的报复! “你是不是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端凌云不乏恨意的话,令端志安因疼痛倒吸冷气的时候,还不忘转眸瞪他。 端凌云眯起眸子,恨意重重的合上眼睑,随后再次睁开看着冷月的时候,说道:“妹子,交给我处理行不?” “好,任君处置!”冷月这次来端府,本来也是为了端凌云而来。虽然她对自己的身世还不太了解,但可以肯定,她和端凌云至少是同父异母了! 端凌云拎着端志安后颈处的衣服,拉扯着将他带出大厅,不过须臾,好似就听到外面传来的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封柒夜自始至终都眼含温情的看着冷月,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形势。似乎根本不关心此时大厅内还坐着的其他几人。 冷月轻咳一声,眼神对封柒夜示意了一下,旋即看着水无忧,问出了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底的疑问:“水大哥,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关于我的事情?或者说关于我娘的事情?” 水无忧正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垂着眸,听到冷月的话后,蓦地身子一颤,眼神也隐晦的闪烁了一瞬,竟是开口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俯山了!” 逃避!明显的逃避! 冷月还不待开口制止,身侧的封柒夜没事人般突然说道:“龙修!” 谁都没想到封柒夜会忽然开口,就连水无忧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都因此有些停滞,冷月更是蹙眉,他这会捣什么乱?! 门外的龙修闪身入内,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冷酷,对着封柒夜颔首:“爷,请吩咐!” “派人去把俯山买下来!本王要带着王妃去赏景!” 龙修眨了眨眼睛,抬眸余光打量着封柒夜正色的脸颊,看得出他绝非玩笑,这才低眸:“属下遵命!” 大晚上的去买俯山?还赏景?俯山能买吗? 二宝愣愣的看着封柒夜,吞了吞口水,看着水无忧紧绷的侧脸,傻兮兮的问道:“师傅,俯山贵不贵?咱俩能买吗?” 水无忧眸子中蓦地闪过冷光,直直的打在二宝身上。让他不明所以的张着口,忘了再询问。 封柒夜这举动,冷月心底微汗,不过到也清楚他此举的含义,无非是为了逼迫水无忧,说出关于自己的一切。 “水大哥,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冷月低柔的语气,听得一侧的封柒夜表情都变了! 水无忧微微抿着薄唇,瞬了一眼冷月后,唇角自嘲一笑:“告辞!” “龙辛!” 嗖嗖嗖的衣袂声破空传来,龙辛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大厅内,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爷,您老请说!” “派人去灭了落秋城的水家!” 冷月:“……” 龙辛:(⊙o⊙) 二宝:(⊙o⊙) 锦流年:“……” 众人神色各异,只不过听到封柒夜这话,水无忧却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望着封柒夜语气幽冷:“你别欺人太甚!” “太子妃问你话,谁给你的胆子敢不回答?”封柒夜这故意的刁难,二宝和锦流年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封柒夜似乎是有意针对水无忧的,这种情敌般冷肃的气氛,他们还是不搀和了! “太子妃?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今日何来的太子妃!”水无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冷月直觉上他说的是给自己解开朱砂泪的事。但仔细一想,这话里似乎又有另一层含义! 封柒夜狂狷冷魅的眸子瞭着水无忧,一把揽过冷月,搂在怀里,“哦?这么说来,你还要本王感谢你?” “封柒夜,你……” 水无忧的眼底闪过挣扎,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害怕说出来之后,和冷月之间仅有的情谊都会被打碎。 他不是不明白封柒夜的用意,可是他要怎么告诉他们,当年端汝秀身上的朱砂泪,就是在他水府时被人给下毒的。 而且,下毒的人还是他的亲娘。 他情义两难全,却也不想冷月因此而产生任何报仇的念头。这么多年,他若不是为了弥补,又怎么会一直不回去,甘愿四处奔波去寻找解药。 冷月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她分明看到了水无忧的无奈和担忧。身手推了推身边的封柒夜,如果水无忧心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可以不问,但总要有个理由。 “水大哥,我不是逼你,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我的身世是怎么回事?还有端汝秀怎么会后来变成了端尔岚,而你应该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 冷月细声细语的话,让水无忧的脸色微微缓解了一分。睇着她那张与端汝秀一模一样的脸颊时,薄唇蠕动了几次,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月儿,给我一些时间,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好!” 月儿?!封柒夜不乐意了,他都没对冷月这么亲密的称呼过,这个水无忧秉着救了她的命,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危机感陡然上升,看来他得尽快把事办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水无忧那眸子每次看到冷月的时候,都闪过一阵痴迷和朦胧,这代表什么? 冷月明显察觉到身边封柒夜气息的变换,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有了内力的事情,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想说却是忍住了。 沉默了片刻,锦流年忽然开口:“今晚这端府是不会消停了,你们两个做好准备。端志平和端志秋他们只是被迷晕了,明早若是他们醒来,看到这种情况,你们要怎么处理?” 闻声,二宝也看向冷月和封柒夜,结果这俩人面面相觑后,冷月无谓的耸耸肩:“当朝太子都来了,怎么处理就看他呗!” 封柒夜眸子一眯,这是把烂摊子交给自己了?! “柒夜,这里你派人守着吧,城中有一处是锦澜山庄的府邸,去那里歇息一会如何?” ******* 哎,无耻的做了3000党,举国欢庆的日子~~加班这种苦逼的事,真是让人烦躁啊啊啊,摔……三千凑合看吧~~这两天估计柒爷和冷月该碎觉觉了~~~你们懂得~~(⊙o⊙)~~~ 章百五四:水到渠成! 是夜 冷月和封柒夜等人随着锦流年来到他位于南城中心地带的一处古朴府邸,各自回房中,冷月此时便和封柒夜大眼瞪小眼。 “说吧,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对于封柒夜的突然出现,她不是不惊讶,只不过这其中还混合了一些感动和复杂。她一直都明白封柒夜少说多做的性格,但是他每一次的举动,都让她出乎意料,又是相当的难以平静。 明明京城的形势十分险恶不是嘛,明明当初他们说好的,一个留守京都,一个出战南城,可他又这样奋不顾身的前来,到底是让她又惊又喜,心底还有一丝愧疚,是不是她太过无能,才会让他这样紧追不舍! 封柒夜眨了眨清幽的眸子,清魅的神色睇着冷月隐晦的表情,微微一叹,便将她掳到自己的怀里,下巴枕着她的头顶,“帮你一起解决问题!” “封柒夜,当时不是说好……” 冷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发觉封柒夜愈发暗沉的眸子,似乎还涌动着少许异样的光芒。脸颊一热,说到嘴边的话也没由来的断了。 封柒夜眸色漾出笑意,“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他所说的,令冷月心底沉重了一瞬,端府既然能有百年基业,必定不是普通人家。且不论端府中的几百口人,还有那些端府在外的商铺,那里面也都是他们的人。 “我想把端府交给端大哥!”冷月仰头望着封柒夜忽暗忽明的眼神,说出了自己心底的决定。 她虽然很想把端府彻底消灭,但是仔细想想,即便让端府消失,又能怎么样!还不如把它据为己有,况且这段日子以来,相信端大哥对他的所见所闻也有些了解,端府如果交给他,也可以说是他们后期的一个保障。 至少,如果今后真的需要到端府的支持,他也不会拒绝的不是吗! “随你处置!”封柒夜给了冷月绝对的自由,摆明了不会插手端府的事。而冷月心下微微感动之际,又蓦地响起了一个人,“封亦晗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就这样把他送回京城,卓青柔应该不会接受的吧!万一她反咬一口……” “无碍,既然打算派人送他回去,我就不会给他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卓青天一直隐匿着,卓家这棵大树少了卓青天的旁助,也是时候砍了!” “卓青天到底会在哪呢?当初他明明在冉府,可忽然间消失,这其中我怀疑是有人暗中给了他帮助!”冷月蹙眉分析着,而封柒夜闻声看着冷月低垂苦恼的神态,手臂一紧,将她扣在怀里:“这些事你就不用想了!交给我,总之上天入地也会把他揪出来的!” 说着,封柒夜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凌天又狂霸,阴鸷的眸子中染上冰封之色,他会让卓青天知道,和他为敌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咳,睡吧!”见封柒夜似乎胸有成竹,冷月一时也理不出头绪,便也没有多想。只不过他忽然间的轻咳声,好像有些不对劲。 冷月斜睨着身侧的封柒夜,总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透出狼性般的光泽,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产生了幻觉?! “啊对,封柒夜,我体内……” “明日再说!” 不知道怎么地,冷月的话还没说完,封柒夜蓦地一掌将房间中的烛火熄灭,揽着冷月几个旋身就双双跌入软榻中。 冷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明白什么,红唇就被人狂肆的攫住! 呜咽声被薄唇所阻,发不出的声音,最终全部化为暧-昧涌动的气息。少顷,当封柒夜放开冷月的红唇时,黑暗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彼此眼眸中闪过的晶亮,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 冷月干笑一声:“封柒夜,很晚了!” “嗯,很晚了!” “!”这算什么回答! 他口中说着很晚了,可高大健朗的身躯依旧压着自己不放,两个人严丝合缝的举止,她很别扭的! “那你……” 倏地,冷月的话僵在嘴边,眸子也微微睁大,因为感觉到身下某些异物,而且封柒夜的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 封柒夜辗转悱恻的磨着冷月的红唇,柔软香甜让他舍不得放开。粗重的呼吸声响彻在冷月的耳边,双双染上一股子燥-热。 顺着冷月沁着一丝清凉的脸颊,封柒夜渐渐吻上她精巧的耳垂。湿热的温度,让冷月浑身一阵战栗。这感觉,太揪心,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和隐忍。 冷月双手试图推开封柒夜,但他宽厚的胸膛上,那激烈跳动的心脏,似乎也鼓动的她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黑夜中看不清封柒夜的表情,唯一能够体会的,就是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封柒夜离开冷月的耳垂,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浅吻,每一个吻带着疼惜和虔诚,不轻不重,却像是羽毛一样,划过冷月的心头,一阵阵的麻! “月……” 动情时刻,封柒夜的嗓音变得低沉浑厚,沙哑中透出一抹压抑的性感。喉结上下滑动的速度,显示着他难忍的热度。 冷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天早晚都会有,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许却是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了。 为了他的奋不顾身,也为了他的担忧疼惜。即便心中还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和不确定,但既然心已经定了,何不顺其自然。 冷月缓慢的伸出双臂,轻轻的勾住封柒夜的脖颈,微微仰头便覆上他的薄唇。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给封柒夜一个巨大的信念,一个能够让他继续的有力支持! 再次狠狠吻上那双令他情迷的红唇,研磨,轻咬,怎么都不够! 身上的衣物在两人情之所至的时候,一件件掉落,正如冷月所说,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不必强求,也不必害怕,而这只是开始。 夜很长,无心睡眠! 而这一晚,古朴的宅子里,有人望着当空月色,眸色迷离。这一晚,也有人在黑暗中静坐,明明说好的休息,却好似大家都只是关上门,想着自己心里的故事…… * 翌日,天边已经泛起清辉,冷月呼吸绵长的躺在封柒夜的身侧,露在薄被外面的脖颈和手臂上,都布满了各种不同的痕迹。 封柒夜则像是一只餍足的野兽,看着自己身边美味的食物,缱绻的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后,便轻手轻脚的穿起衣物,走出了房间。 在他步出房门的霎那,分别自两侧,走来了水无忧和锦流年,而端凌云却不见踪影。 封柒夜精神抖擞的样子,反观锦流年和水无忧,两人的眼底似乎都有些青灰的色彩。见此,封柒夜满足了,从一开始,他对冷月就是绝对的占有yu,可渐渐的他却发现,似乎有很多人,都打上了她的注意。 虽然昨晚的时机其实并不适合他们圆房,但因为心底那一丝恐惧和害怕,他还是那样做了。他不能失去她,早在他肯为了他跪下双膝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放手。 外在的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锦流年是他的好友,而且同样出色。他不敢赌,自己和他之间的胜算到底有多少,毕竟当初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他陪着冷月的。 此刻,向来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的封柒夜,因为不自信,就这么把冷月给吃干抹净,若是被冷月知道,估计要吐血了! “你考虑的怎么样?”封柒夜瞬了一眼锦流年后,便看向另一侧的水无忧。他曾经派人调查过冷月的身世,当所有的证据上都标明她就是贺兰绝的女儿时,他也有些震惊。 毕竟当初他的确怀疑过,冷月的身世也许另有名堂。不然贺兰绝不可能会那样对待她。所以,这一刻他也有些迷茫和不解,而一切都要看水无忧到底肯不肯说了。 水无忧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抹轻蔑?! 没错,就是轻蔑! 封柒夜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样的情绪一表现出来,封柒夜的剑眉不期然的蹙拢,眯起一双鹰眸,睇着水无忧,正想说话,却听到锦流年低沉的语气传来: “你们谁看到端凌云了?” 话音落下,封柒夜和水无忧便双双看着他,清早天色还没大亮,端凌云没出现本也无可厚非,但锦流年既然这样问,便一定有他的原因。 “师傅啊……不好了,不好了……”二宝忽然从府邸外冲进来,满头大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焦急! 水无忧蹙眉看着惊慌失措的二宝,“怎么回事?” 章百五五:我好恨! “二宝,怎么回事!” 水无忧看着二宝着急的样子,直觉上出事了! 果不其然,二宝的气息还没喘匀,就看着封柒夜和水无忧一同说道:“是…是端大哥啊,你昨晚上去了端府,把…把那些人都给杀了!” 杀了?! 封柒夜的表情一瞬间变幻莫测,就连锦流年都蹙起眉头看着二宝,而水无忧则是脸色沉着,不知在想写什么。 锦流年上前拍了拍封柒夜的肩膀:“你这大舅哥,脑子不怎么好使啊!”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封柒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冷漠至极,也没多说,便起身跟上。 “师傅,咱们怎么办?” 二宝愣愣的看着水无忧,完全有些傻眼。他若不是早起出去买东西,看到端府门前人满为患的样子,他也不会想到端凌云居然真的去杀人了,那些不是他的亲戚吗?竟然真的下得了手! “静观其变吧!” 房间中,本应该在沉睡的冷月,在二宝大喊大叫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听到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之后,才俏面寒霜的起身,端大哥,该说你笨还是说你傻! 如今二宝这么惊慌失措的告诉他们这件事,显然整个南城应该都知道了,你这样做,岂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端府门前,一如二宝所见到的那样人满为患,门庭若市。各个都张望着府邸里面,还不时的低语着: “真是太惨了,你说这端府惹到什么人了?” “得了吧,我听说啊,是他们家之前回来的那个小子动的手,你说这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整个端府给灭门啊,真是太可怕了!” “灭门不至于吧,你们没看那些下人都还没事吗?” “别说了,知府大人来了!” 当知府带着官兵匆忙赶来的时候,就见到端府门前这样一幅景象。官兵将百姓疏散后,知府冷着脸走了进去。 彼时,端凌云恢复了少许血色的脸颊,还带着几滴干涸的鲜血。站在端府主厅的门前,看到知府来后,蓦地说道:“人是我杀的,请知府定罪!” 知府也没想到端凌云会突然这样说,眼神打量着他,轻咳了一声:“此事由不得尔等刁民信口开河,待本官查证后再说!” 百姓闻声哗然! 犯案的人都已经认罪,结果知府却如此说,这感觉怎么有点徇私舞弊?! 百姓的心声随着窃窃私语传入了知府的耳里,回身怒目看着百姓,扬声说道:“肃静!” 百姓噤声,而端凌云则看着知府,心里同样是狐疑的态度。 “知府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二老爷三老爷全都死了,就连家主都不知去向……”管家连滚带爬的从侧面跑出来,一下子就奔到知府身前,跪地开始哭诉。 “知府大人啊,就连端府的老祖宗也没能逃得过他的毒手,老奴身在端府四十多年,实在是心痛啊!” 管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地上,看起来的确很可怜,但知府面色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睇着身前的管家,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谢谢知府大人,谢谢知府大人!端凌云,你狼心狗肺,当初若不是老爷收留了你,你哪会有现在的人模狗样,说不定早就在街上乞讨要饭了!你竟然……” “这是谁大清早在这喊打喊杀的?”一声清脆微凉的话从端府门外传来。冷月忍着身上昨晚被封柒夜吃干抹净后的酸疼,俏脸上挂着看似和煦的笑,但那双眸子却是冰冷异常。 门口的百姓给冷月让开一条路,纷纷低语猜测她的身份。而知府回身看到冷月的时候,在百姓不解的眼神中,立刻躬身颔首:“老臣参见太子妃!” 百姓愕然,她竟然是太子妃?什么时候太子妃在南城了,他们都不知道! 就连冷月也有少许的惊讶,当时不是听说南城的知府和端志安同流合污,怎么现在看起来又不是那么回事?! “起吧!”冷月迟疑了一瞬,但随后也没有多想。总之她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住端凌云。 走到知府边上,知府识相的让开了身子,随后端凌云看着冷月,表情微微怔愣,眼底也飘忽着不敢看她。 “知府大人,我想和他单独聊聊,不知可不可以?!” 知府哪敢说不可以,自己府上现在还有两尊瘟神在呢,他要是不按照他们的说法去做,自己这乌纱帽也就不用带了。 “太子妃请便,下官在此等候!” 冷月满意的对着知府点头,她现在没时间理会知府这样做的原因,转眸看了一眼端凌云,便抬步走向因昨晚的打斗,一片凌乱的主厅。 漫步前行的时候,冷月低声对着错身而过的端凌云说道:“你最好能解释一下!” 端凌云面色灰暗,见冷月已经徐步入内,想了一瞬,也抬步跟上。两人身后的知府,则兢兢业业的站在原地。 门外的百姓见此又忍不住开始低语,而知府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官兵,说道:“去把大门关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那点脾气不敢对着冷月和端凌云发,也只能全都算在百姓的头上。端府大门紧闭,看热闹的百姓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也都未离开。 端府管家站在一旁,见知府这样的举动,不禁上前低声询问:“知府大人,您这……” “这什么这,我这芝麻大点的小官,你以为我怎么跟太子妃斗?等着吧!”知府没好奇的瞥了一眼管家,而管家也因她的话,黯然的叹息了一声。 主厅内,冷月望着自己身前的端凌云,怒其不争的说道:“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端大哥,你就算是冲动,是不是也得有时有晌啊?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合适吗?端府的人就算是罪该万死,但我们大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你解决问题吗?你来这么一出,是心灰意冷不想活了?如果是的话,我当初何必浪费时间来这里救你?” 冷月的话说得又快又狠,特别是那双水眸,看着端凌云的时候,迸发出决然的怒意。她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端凌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惨笑的睇着冷月:“妹子,你不用说了,这些事我做了就是做了,我也没想过逃避,我……” “端凌云,你这叫什么话,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这多人来这里,难道就是看着你送死的啊?那你若是无心过活,当初你干嘛自己了断了!” 冷月怒气冲头,说话也就少了些分寸。对端凌云她虽然不是那种温暖的亲情,但是自己打从认定他开始,对他也就没有什么遮掩。 血脉这东西,她冷月虽然不信,但却不得不承认,的确会让人心底产生一抹关怀之意的。更何况当初她也看出了端凌云对自己的真心实意。 端凌云表情一愣,“妹子,你说的没错,我这辈子活的就是个窝囊,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肯定不会连累到你们的,总之人都是我杀的,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关!” “无关?端凌云,你倒是够义气啊,你的意思是,端府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人所为?包括被押解回京的封亦晗和端志安?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件事我们做了就是做了,你所谓的一人承担,恐怕你根本没那个力量!” “妹子,你……” 端凌云表情上明显受伤的神色,看着冷月也不禁苦笑。原来他还真的是做什么都不对,永远都被人诟病。 冷月自然看出端凌云一闪而过的苦楚,不禁放低嗓音,低柔的说道:“端大哥,我并不是怪你!但至少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而不是你自己行动。他们本就该死,但你总不能这样杀人后,又故意被发现,你可曾想过,你这样是把自己给害了,难不成你真的生无可恋?” 端凌云抬眸看着冷月,一丝隐晦的表情,冷月就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后悔之意,叹息一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做了这些事后,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 “端凌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肯说实话,那从今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从京城赶到这里,可不是看你自暴自弃的!”冷月愈发幽冷的表情,让端凌云明白,她是真的生气了。可是自己已经做了这些事,本也没有回旋的余地,看着冷月,不禁说道:“妹子,我恨啊,我好恨!我恨自己当初像个傻瓜一样相信了他们所有人,却把你自己丢在俯山,妹子,我难受……” 章百五六:最后一次帮你! 章百五六: 冷月睇着端凌云晦涩的表情,叹息一声后,才说道:“端大哥,这件事本也不能怪你!当初本就是端志安心术不正,你防不胜防也在所难免!况且我也明白端府对你来说的重要性!但是,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这样冲动的杀了他们所有人,那你自己要如何自处?难道你当真不畏生死,就想解决自己心头那点愤恨!” 冷月的话,让端凌云陷入了沉默之中。别的不说,他昨晚偷偷从锦流年的府邸跑出来,的确是因为咽不下心里的恶气,才会直接来到端府杀人,这些人在他的眼里,根本称不得人,能够对自己的亲姐姐下狠手,最后还能理所当然的享受府邸的一切,又把他逼迫成今天这幅样子,他恨不得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见端凌云沉默,冷月无奈的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找你并不是想和你确定真相,这事外面的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只能想办法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端大哥,我是当真想不到你冲动起来竟然不顾一切后果,你就不能为我设想一下,为了封柒夜也为了锦流年,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可不是来看你寻死的!原本我还在想,解决了端府的事情后,将整个端府交给你,我们便回京城,但是现在看来,端大哥你最好自己想一想,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逞一时之快报复了所有人,得到之后的无尽空虚;还是说你要从他们手中将端府掌握,然后完成你娘当年没有尽完的责任!你自己好好考虑,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不论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多置一词,但也请你想清楚,如果不是看在你我之间那仅有的血缘关系上,我是断然不会管你这么多闲事的,我管到最后,反而是自讨苦吃,这样一来我又何必呢!” 冷月说完就走出了房间,独留下端凌云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痛彻心扉。他也许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许还想不透冷月的话,但是冷月那一句我们仅有的血缘关系,确实令端凌云微微怔愣。 这一刻,他前后思索,才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荒唐,就像是冷月所说,他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yu,全然没有顾忌到身边的其他人,他端凌云简直就是个蠢货! 冷月走出主厅,知府看到冷月便立刻上前:“太子妃,不知询问的结果如何?” 知府也是个聪明人,就算他明白来龙去脉,可面对冷月的身份,为了自保他也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冷月轻撇了一眼知府,旋即蓦地问道:“知府大人,不知你对此事有多少了解?” “回太子妃的话,下官来此的时候,也不过比太子妃早了一步,但对于这里面的事情,还不甚了解,方才见太子妃询问了嫌犯,所以才……” 冷月眸子流转的看向了一侧的端府管家,随后却低柔的问道知府;“知府大人,如果本太子妃说这里的命案并非是端凌云所为,你信也不信?” “啊?这……” 知府明显犯了难,他是真的没想到冷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为罪人开脱。就算他府邸现在还有太子和锦澜山庄山庄二人坐镇,但是一人之话难掩悠悠众口,他就算相信端凌云,百姓又如何交代。 “太子妃,你什么意思?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被端凌云所杀,这是老奴亲眼所见,怎么又和他没有关系!你这分明是替他狡辩!” 端府的管家走到知府的身边,看着面前得冷月,虽然心地还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端府内堂此时恐怖的情景,又不想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冷月瞥着管家,微微上前一步,问道:“管家是说,亲眼看到端志秋和端志平被杀?” “没错!如果太子妃不信,那我可以带你去后堂……” “不用,我信!但是本太子妃也可以说,这事是你做的!对吗?除了你,可还有其他的证人亲眼看到端凌云杀人?嗯?有还是没有?”冷月打定主意要保住端凌云,如果她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就没必要在端府中和他们浪费唇舌了。但彼时,冷月心底也郑重其事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管端凌云的事,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她帮助端凌云。 以往,她并不觉得端凌云有多么执拗,只是发现他的想法或许过于简单。但是偏偏今天的事情,让她彻底看清楚了端凌云的为人,分明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切由着性子来,最终险些酿成大祸。 当然,事已至此,冷月基本上也能够确定,这知府表现出的举动,应该并非是无意。蓦然想到封柒夜和锦流年早早就出了府,但此时端府门外已经被百姓围得人满为患,他们也都没出现,想来应该是暗中做了不少功夫。 “你……你这是什么话?太子妃,你莫要强词夺理,这……知府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在南城我们可都是依仗你为生啊!”管家没想到冷月会这样说话,顿时气得指着她,随后看着知府,那话中透露出的含义,似乎还带有少许收买的意味。 知府不傻,这件事看似只有太子妃出面,但是太子又暗中给了他告诫,就算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他这条蛇看到的可是皇宫里的真龙,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忤逆。 “管家,你先退下吧。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本官断案必然会竭尽所能还你们一个公道,况且太子妃身为皇室贵胄,又岂是尔等可以污蔑的!”知府这额头上的汗是越来越多,一面是曾经和自己关系匪浅的端府,一面又是皇宫内最近声名鹤立的二人,他怎么做都是无法两全啊! 冷月睇着管家一脸的不情愿,眯着眸子望着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声噙着哭意的话从拐角处传来。 “贺兰冷月,你不要脸!”许久不见的端穆瑶,此时脸色苍白一片,看到冷月的时候,甚至几不可查的瑟缩了一瞬,而知府听到她的话,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忍不住低声呵斥了一句:“端丫头,不得无礼!” 若不是看在端志安的面上,他是真的不想管端府里的乱遭事了,但是身为知府,他却也有不得逃避的责任。而且,直到此刻,端志安都没有出现,这让知府心里产生了少许不好的臆想,难不成端志安也发生了意外! “知府大人,请你为穆瑶做主啊!”端穆瑶上前直接跪在知府的面前,红肿的双眼透着悲凉,望着管家的时候,更是难忍的落泪。 “小姐……是老奴无能,不能保护……” “管家伯伯,知府大人,这些都是端凌云做的,就是他杀了端府好几十口人命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全都被他给杀了,知府大人,看在往ri你和我爹的交情份上,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端穆瑶的出现,令知府猝不及防,特别是她如此肯定的态度,让知府感觉这事情愈发难办,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端穆瑶,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说是端凌云杀的人?既然你们都看见了,怎么到现在才出来作证?当时他杀人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旁观?还是帮凶?”把黑的说成白的,冷月自然有这个能力,只不过她现在心里是越来越无力了,这些都是端凌云造的孽,可结果她还要给他收尾。 真是好心办坏事,当初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了! “贺兰冷月,你胡说!” “你闭嘴!” 正当端穆瑶指着贺兰冷月怒骂了一句的时候,主厅的正门忽然间被人从内打开。端凌云面色冷厉的蓦然喊了一句,中厚的嗓音几乎响彻云霄,一瞬间甚至连端府门外的百姓都噤了声。 看到端凌云出现,端穆瑶的脸上明显闪过害怕,不着痕迹的想要躲在管家的身后,却发现管家也在步步后退。 端凌云看了冷月一眼,眼底闪过的感激让冷月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能够抗住,她就有信心帮他。 “你们都说端府的人是我杀的,可有证据?单单你们两个,我会怀疑你们是想要陷害我!”端凌云面色冷鸷的反驳着,就连知府都是不可抑制的松懈了神情,这事总有些好办的眉目了。 端穆瑶抖着手指着端凌云,惨笑一声:“你还敢说?昨晚分明是你闯进府邸,将他们……”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端穆瑶,那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你们府邸还曾出现了五百精兵?” 端凌云的一句话,就让在场除了冷月的其他几人,全都陷入了疑惑之中。南城端府,半夜府邸出现精兵,这事听起来都十分可笑,端凌云竟然敢信口开河?! 章百五七:亲情淡薄! 章百五七: 端穆瑶早在冷月和端凌云出现的之前,就已经在府邸找了个遍,除了看到自己的二叔和三叔及婶子们的惨死,她始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爹爹。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更是一无所知。此时看到端凌云一副满面不屑的样子,端穆瑶的心底也微微动摇,她害怕端志安出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该怎么活?! “端凌云,这是你的手段对不对,你想以此来然我们惧怕于你,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暗中掌控端府,是不是这样?你休想,只要端府有我在,这里就容不得你撒野,你这个外来的野种,你也根本不配!你快说我爹哪去了!” 端穆瑶十分瞧不起端凌云,当初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产生的剑拔弩张,也就直接注定了从今后他们不可能和平相处,更何况自己是端府的大小姐,他端凌云说起来不过是上辈人遗留下的遗孤,说遗孤都算好听的! 冷月俏面寒霜的睇着端穆瑶,当初她就对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现在看到她这样嚣张跋扈的样子,更是没有任何好印象,“端穆瑶,就你一个破端府,你以为谁都稀罕?不过,你刚才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正所谓有端志安在,这端府就容不得别人撒野。所以,现在端志安没了,也就是说,不论是谁都可以在端府随意行事了! 端大哥,既然有了端府大小姐的话,那咱们也不用保留了!端府其他的几房全都死于非命,知府大人,本太子妃认为这件事你最好记录在案,这样也方便以后查证,至于端府的话,女子当家总归是不合适,本太子妃的建议,就让端凌云代掌管端府,从今后端府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他来做吧!” 冷月的话,等于正面承认了端凌云在端府的地位,也是侧面的告诉端穆瑶,她爹已经不在了! 而这话,总会令人产生不好的遐想。端穆瑶看着冷月,脸上一阵阵的苍白,抖着唇说道:“你什么意思?不可能的,什么叫我爹不在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说到最后,端穆瑶已经有些崩溃,若不是管家及时拦住她,恐怕她就要冲上前抓着冷月理论了! 冷月斜睨着本就不算漂亮的端穆瑶,撇撇嘴,“真难看!知府大人,不知你对此事可还有什么疑问?” 冷月的身份足以给知府相当大的压力,此时知府看着冷月的脸色,又看了看身侧端府管家和端穆瑶带着期望的神色,最终挣扎的抉择后,知府蓦地说道:“太子妃果然玲珑剔透,此事下官一定会按照太子妃的安排行事,请太子妃放心!” 眯着眸子看着知府镇定的表情,冷月心底哀叹,看来权和情永远都无法平衡。就算知府曾经和端志安的关系再好,可如今自己的乌纱帽遭到威胁,他仍旧会不遗余力的保留自己的一切,却不会再管其他的事情。 “知府伯伯,你……” 端穆瑶一直信赖的人,眼见就给了她一个最沉重的打击,端穆瑶脸上很快就泪流满面:“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初就凭你和我爹的关系,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你忘了……” “住口!端府丫头,老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封夙的臣子,自然要以皇室纲常为主,当年不论与你爹如何,也都是过去了!太子妃,还请稍后赏脸随下官去一趟府衙,下官有事禀报!” 知府对着端穆瑶厉喝之后,旋即看着冷月,那里面暗含的恭敬和小心翼翼,任谁也都听的清楚明白。 端凌云看着冷月,走上前站在她的身边说道:“妹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冷月暗叹一声,转眸看着端凌云,低语道:“端大哥,你这性子和脾气,若是不能改的话,以后恐怕还会吃亏。我让你掌管端府,并不是要你逞一时之能,若是你不想要,随时可以变卖,这样至少还会得到不少的酬劳。若是你想保留端府,那具体该怎么做,我也不便多说,这些原本就是你端府的事情,而对于我来说,我只是帮你,仅此而已!” “妹子,我懂……” “端大哥,事在人为,我相信你!在我心里我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大哥,所以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天真’下去,你要明白,我并不是每次都会来救你,如果你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你还不如回到凌云窟,至少你是在那里逍遥快活,但端府如今交给你,怎么做就看你了,我也没有资格过多置喙。” 冷月的一席话说得语重心长,她不想让端凌云再有任何侥幸的心里或者是冲动懦弱的情绪。她一次两次的救他,可结果若是不尽如人意,那她也不必再浪费唇舌了。 “妹子,谢谢你!”端凌云真心实意的看着冷月,这一刻他的眼底恢复了少许的光彩,睇着冷月完全是一片赤诚和真切的样子。随后在冷月的目光中,他倏地对着管家说道;“管家,把大小姐待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从今起所有人不得出府!” 管家被端凌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就呆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端穆瑶忽然尖叫一声,才惊醒了他的思绪。 “端凌云,你这个野种,你凭什么……” ‘啪——’ 当尖锐恶毒的还没说完,端凌云一个狠戾的巴掌就打在了端穆瑶的脸上,旋即冷静的睇着她说道:“端穆瑶,你记得如今我是这端府的当家,如果你还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你爹和你娘都死了,你二叔三叔也全部都是!如今端府就是我端凌云的天下,如果你还记不住自己的身份,那就滚出去,端府从来都不缺大小姐!” 端穆瑶震惊的体会着脸颊上传来的剧痛,耳朵里嗡嗡的响,只能怔怔的看着他,说道:“是你杀了他们的,如果不是你……” 端凌云上前一步,站在端穆瑶的身侧,贴近她的耳机,冷冷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是我杀了他们,那就最好别惹我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就别希望我还能够以德报怨!端穆瑶,要想活你最好给我闭嘴!” 端府管家看着端穆瑶脸色倏然苍白,又端看着冷月和知府的身份,他们端府今天算是彻底栽了,无声无息中,就这么易了主,而且还是这样被迫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状! “管家!”端凌云紧绷着脸颊看向管家,他明白冷月妹子的话了,所以接下来他会留在端府,而且从这一刻开始,就要立威! 管家一惊,连忙低头:“老奴在!” “还不带大小姐回去!”带着一丝威胁的话,让管家瞬间就脊背寒凉,这端凌云曾经看起来挺好欺负的,而且感觉也没什么城府,可现在看来,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啊! 当初的端凌云的确城府不深,而且还对端府中人抱有少许的情感,可惜他却忽略了世间冷暖和亲情淡薄。冷月的一句话说的很对,今后要怎么做,只能看他自己了! 他已经让她失望了两次,今后他这个大哥必然不能再懦弱无能了! “知府,咱们也走吧!”冷月心底微微惆怅了一瞬,她知道端凌云此时做这些有一半都是为了给自己看的,但是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能够独立撑起端府的大哥,未来的路他要怎么走,她不能再管了! 知府颔首:“太子妃,请!” 端凌云上前跟随着冷月的脚步,见她表情带着一丝惘然,不禁说道:“妹子,你放心吧。为了你为了娘亲,也为了我自己,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大哥,我相信你!”冷月回眸绽放出一抹芳华的笑意,而她所给的肯定和相信,也的确让端凌云在以后的时间里,将端府搭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在经年之后,兄妹俩再相见的时候,倍感沧海桑田。她没有了坚韧和决然,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而他没有了少不更事的冲动,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和稳重! 知府小心翼翼的陪在冷月身边,当端府大门打开的时候,知府忽然开口说道:“都散了吧!端府昨夜遭贼,家中几房的人惨遭不幸,现在本官要赶回府衙办案,这端府暂时由他们家的大少爷主持,散了吧散了吧!” 知府的威名在百姓中还是有很重的影响力的,百姓虽然心中都十分不解端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大少爷了,但在知府的目光中,也都纷纷退了场。 端凌云目送冷月和知府离开,这一转身就是多年的分别,南城的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章百五八:主母是谁? 官府府衙 当冷月随着知府走进府衙,看到封柒夜和锦流年二人正坐在彼此的对面喝茶下棋时,额头不禁滴下了几滴冷汗。 之前她对知府举止的疑惑,此时也全都解开了! “怎么样了?”封柒夜闲适的挑眉望着知府和冷月,那双好整以暇的眸子里,尽是一片戏谑。目光自然是看向知府询问的。 知府闻声,立刻上前,“回太子,您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 “哦?当真?” 封柒夜反问的语气,顿时让知府坐立难安的看向了身侧的冷月,不禁说道:“这事下官和太子妃……” “行了,你先下去吧!” 封柒夜似是不耐的挥挥手,放浪不羁的霸占着知府的府衙,大有鸠占鹊巢的意思。临走时,知府如蒙大赦,连连对着封柒夜点头,那意思恨不得将府衙都送给他。 就连一侧的锦流年,他也是好言相对。不敢惹啊! 冷月怔怔的看着知府带着身后的衙役退下,旋即回神看着封柒夜,“你们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这?还有在端府的事情,是你们让他去的?” “满意么?”封柒夜看着冷月的神色,充满了爱意绵绵,丝丝缕缕的感觉让两人之间暧-昧难分,这也苦了始终坐在一旁的锦流年。 冷月瞭了一眼封柒夜,自若的说道:“你太子爷都出马了,这事能不满意么!” “我说,端凌云这次的事办的够恶心的!他要不是有你这么个妹子,估计也够他死一百次的了!”锦流年清浅的眸子瞬了瞬冷月二人,随后睇着冷月,颇有些揶揄的语气。 就连封柒夜听到锦流年的话,眼底都闪过一片冷光,嘴角讥讽的弧度愈发上翘,“呵,也不过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话,可以说是封柒夜故意说给冷月听的,也算是他对冷月的一个交代。因为他是冷月的哥哥,所以他才会出面帮他,否则就按照端凌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子,他可不会与他这样的人为伍。 冷月闻声睇了一眼封柒夜,虽然面色无异,但是语气也不乏疲惫:“嗯,如你所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明日启程回京吧!耽搁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好!”封柒夜眸子中晶亮无比,转眸看着身侧的冷月,只觉得身心舒畅。而一侧的锦流年,闻声微诧,“这么快就走?” “不然呢?”封柒夜脸颊顺然转冷,眸子望着锦流年带着一丝防备。觊觎他的女人,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行。 锦流年斜睨着煞有介事的封柒夜,“我又没问你!” 冷月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各种不和谐,虽然知道这也不过是他们兄弟好友间习惯的斗嘴方式,但仍旧开口转移了话题:“那灵儿呢?要不要接回来?” “不可!”封柒夜和锦流年视线交汇一瞬,旋即看着冷月说道:“就让她先呆在山庄吧,回京之后事情还有很多,将她安排在山庄,至少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冷月闻言不语,仅仅是点点头,而此时的二人还没想到,在他们还没回京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打封灵儿的主意了! * “水大哥!” 当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锦流年从知府府衙回到了城中宿夜的宅院时,入内之际,冷月就看到了水无忧正带着二宝,两人包袱款款的向大门走来。 冷月一声轻呼,水无忧脚下微顿,向来平淡的脸颊上看到冷月时,似乎有些意外和羞赧。“小月姐,你们回来啦!端大哥的事情怎么样了?”本来挎着一张脸的二宝,看到冷月的时候,立刻扬起笑容,小嘴也巴巴的问个不停。 冷月看了一眼封柒夜,眸子中的深意不消多说,他也能够明白。转身对着锦流年说道:“再来一盘?” “好!”都是性情中人,更遑论锦流年和封柒夜还是多年的挚交,对于冷月要做的事情,他们也都熟知在心。 二宝蹦蹦哒哒的来到冷月身边,似乎完全没发觉诡异的气氛,冷月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二宝,你先回房等我好不好,我有话要和你师父说!” “嗯?我不能听?” 二宝反看着冷月和水无忧,见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这才有些自讨没趣的点点头:“好吧,那你们快点说啊!” 锦流年这座宅院,本就坐落在南城的中心位置。虽然有围墙包围,但是墙外的喧嚣声依旧能够清晰入耳。 彼时,冷月和水无忧漫步走在宅院之中,虽然不及京城府邸的九曲十八弯,殿宇阁楼林立,但是江南水乡的宅子,处处充满着淡雅质朴的气息,温度也渐渐在回升,没有京城那般刺骨的寒冷。 “水大哥,你还不打算说吗?”冷月先声夺人,她虽然猜不透水无忧为何一直在逃避,但是也大概能够猜想的出来,他也许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是害怕事情说出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水无忧脚下一阵局促,一袭青衫让他看起来极为浅淡漠然,似乎永远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拨乱他的情绪。 “你真的想知道?” 水无忧望着冷月的脸颊,眼底不期然就闪过一抹痴迷。冷月定睛看着他,这样的神色自然被冷月看的分明,可她有一点奇怪的是,为何他眼底噙着痴迷却还有少许的怀念和内疚。 冷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难得水无忧会有这样的情绪外露,她更加急于知道一切。 “水大哥,其实我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也不是在逼你。只不过有些事情我既然参与其中,那是否该有知道一切的权利?和你接触的这几次,即便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到一二。你和我娘一直都是认识的,或者说相当熟悉!而你当初告诉我,朱砂泪出自水府,这件事恐怕也和你们之间有关系吧! 当初,贺兰绝亲口说他恨我娘,他的话中似乎透露出我娘背着他找了别的男人。这件事促使我爹一直耿耿于怀,也许正因为这样,他对我才会如此冷漠。若我所言不错,你应该就是那个被我爹发现的男人吧!” 冷月不想让水无忧觉得她在逼迫他,只不过她既然能够将心中的怀疑道出,也足以说明这些事情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 而水无忧一直缄口不言,她直觉还需要下一剂猛料!所以,她才会将自己心底的少许怀疑,全盘托出。 一直观察着水无忧的表情,果然当他听到冷月的这番话后,立时脸上闪过惊愕,那双平波不惊的眸子,也微微荡漾着波动的涟漪。 抿唇沉默,当冷月感觉自己说的话还不足以让他开口之际,水无忧却忽然叹息一声:’你猜的不错!” 冷月眯起水眸,心底也微微松懈,终于肯说了! “其实你身上的朱砂泪,确实是出自水府,而这朱砂泪之所以会在你的身上,是因为当初水家的主母,将朱砂泪给你娘吃下的……” 水无忧说完,眼神闪烁着看向了冷月,但发觉她并未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心底说不上来是放松还是更加紧绷,站定脚步,望着天际,开始静静诉说: “你娘真的很好很好,当年我十八岁开始油走江湖,一路南下,水府是医药世家,很多疑难杂症都能信手拈来,但是当时的我心高气傲,总想着找一些更加奇特或者难以根治的病症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当时,我就是在清城遇见了你娘! 其实,不应该说是遇见,而是我救了你娘!清城是南城的下一个城池,清城边外的护城河边,当时你娘就躺在里面。我替她把脉,就发现她身中剧毒鹤顶红。若是放在别的大夫手里,你娘必死无疑。但水家的人,最擅长的除了行医就是解毒。水家的毒药多不胜数,鹤顶红这东西,想解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水无忧说完,冷月蹙眉微惊,鹤顶红她自然听过,却没成想当年端汝秀竟然会被端志安给服下了鹤顶红,她知道水无忧还有话没有说完,但刚刚开始这几句话,就已经让她颇为惊讶,就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说些什么。 “当年,你娘能够被贺兰绝在画舫上发现,有一半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怎么说?” 水无忧深沉的看了一眼冷月,旋即说道:“当初,是我把你娘从清城带回来水府,可当年水府的主母,却认定了她是不三不四之人……” “你说的主母是谁?” 前后听到水无忧提起了两次,冷月直觉这个主母也许就是关键。而她话音落下,就见水无忧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睇着他薄唇开阖:“是我娘!” **** 抱歉,昨晚上实在没时间更新了,所以断更了一天。这章算是6号的更新,今晚上还会有一更的! 章百五九:过去的一切! 冷月眯着眸子望着水无忧,不由得再次开口确认:“你的意思是,端汝秀身上的朱砂泪,是你娘给她的?” “嗯!”水无忧相当隐晦的神情,证明了冷月心中的怀疑和此事的真实性。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难怪水无忧之前一直不肯开口,如此看来说不定端汝秀会变成今天这样,水府从中应该没少做事的吧! 水无忧说完,就望着冷月的表情,带着几分打量和小心翼翼,少顷才继续说道:“月儿,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很多事情我有不可避免的责任,所以……” “水大哥,所以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就是怕我知道事情真相后,会对你有什么芥蒂?”冷月狐疑的看着水无忧,他这般不理世事的清幽寡淡之人,竟然也会有这种细腻的柔肠?不应该的,除非…… 水无忧微微抿起薄唇,半垂着眸子,自嘲一笑,“你应该猜到了吧,我喜欢你娘,从遇见她开始……一直到现在!” 果然! 冷月心中的怀疑根本不需要多想,水无忧接下来的话就证明了她的猜测,而且说得还是相当的郑重其事,尤其是随着他的话说出口,那双眸子里还漾出了怀念。 “你当时,应该年纪也不大的?端汝秀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她的一切?”冷月猜想,端汝秀既然那么深爱路山风,那她不可能会放任端凌云自己在府邸,如果她真的被水无忧救醒了,肯定会着急想要回到端府的。 冷月如此暗想,而水无忧却摇头:“你娘在湖水中随波逐流好几日,况且端志安当初打晕她的时候,应该是伤了她的脑袋,所以我救醒她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我也的确不知道她竟然是南城端府家的大小姐,而且我因为对她倾心,所以就直接带她回了水家!” “水大哥,该不会是你喜欢她,然后随意将她带回府邸,最终导致了你娘对她下毒手的原因?”冷月挑起了一侧的眉头,噙满了笑意。 水无忧闻声轻咳:“这……” “看来我又说对了!”事情说道这个地步,基本上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而唯一需要水无忧解释的,就是他后来是怎么知道端汝秀就在贺兰府的! 水无忧似乎极为无奈的睇着冷月,同时也发现她脸上除了暗嘲就再没有其他。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同时又升起一丝安慰,只要她不怪自己就好。 “的确是我的错,朱砂泪也确实是我娘给她服下的!所以这也就为何我要一直苦寻朱砂泪的解药,并不是我想要证明自己的医术,因为这是我欠你娘的!我必须要还!” 水无忧神色蓦地变得迷惘,眼神从冷月的脸颊上转移到蓝白的天空之上,叹息一声:“当年,要不是我的决定,固执的将她带回了水家,也许你娘就不会遭受那么多不公平!她在水府寄人篱下,当初我娘又对她存有偏见,正是如此,后来我娘所谓的害怕我误入歧途,所以有一日,趁我不在府邸的时候,就将她给送走了!落秋城距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可我也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你娘! 原本,我以为我娘当初只是把她送走而已,却根本没想到,当我千辛万苦找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嫁给了贺兰绝,而且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当年,在你娘怀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后来我十分隐秘的摸了她的脉搏,才发现她体内竟然被人给下了毒,当时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只不过你娘的脉象十分特殊,所以我才会特别留意,直到我回府后,无意中听到我娘和姑姑的对话,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一切,也才真正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朱砂泪的毒药解开。 不瞒你说,那时候我感觉天塌地陷,少年时的情感最是冲动,我当初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当年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根本是不容亵渎的,但偏偏成为了贺兰绝的小妾,还是以琴伶的身份下嫁,这让我如何接受?” 也许是回忆起最不愿意接受的一幕,水无忧的情绪波动十分厉害。脸上噙着冷意和恨意,就连十几年后的今天,端汝秀已经天人永隔的时候,他表现的还是那般明显。 难怪当初她感觉水无忧的声音很熟悉,而且好像冥冥之中,她的确听到过一个声音,告诉她如论如何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现在看起来,那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水无忧了。他既然能找到端汝秀身在贺兰府,那后来也应该是他一直和端汝秀在暗中联络或者是陪伴,也许这也就恰好造成了贺兰绝对端汝秀的误会,从而导致了贺兰冷月悲惨的一生。 “月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水无忧印象中曾经问过冷月,而且他每次看到冷月的时候,都刻意的会给予一些提醒,可冷月每次的表现,都令他大失所望。 冷月闻声摇头:“水大哥,我感觉我对你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还有,当初你既然在贺兰府找到了娘亲,那后来那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潜在府里?” “看来你都忘了!也对,那时候你还太小,不过我近一年前去看你的那次,你也不记得了?” “嗯?一年前?”冷月倏然发现水无忧话里重要的一句,他说一年前去看过贺兰冷月,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穿越过来,那么贺兰冷月怎么会不认识他,而且她所承袭的记忆力,并没有水无忧这一段。 水无忧看出冷月明显的疑惑和不解,不禁细声安慰了一句:“也许是我给你渡了真气,才会导致你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吧!” “啊?” 妥了!水无忧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冷月又震惊了!难怪她体内会忽然多出了内力,难不成都是水无忧所为? “大概是十个月前,应该是时隔将近十年的时间,我再次回了贺兰府去看你!当年你娘怀了你之后,竟然奇迹般的将朱砂泪的毒药全部输到了你的体内,这也就导致你娘能够活下来,而你活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朱砂泪未解开的时候,千万不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这话,就是当初我临走时告诉你的,却没想到,我最终还是险些晚了一步!” “等等!水大哥,你是说我的内力是你给我传授的?可这些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包括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我虽然有印象,但是非常模糊,这怎么回事?”冷月心底担忧的是,千万别给她来个失忆的戏码,她现在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可别再告诉她,她失去的记忆又有着鲜为人知的秘辛。 显然,冷月的担忧都是多余的,水无忧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当时我传内力给你,是想将你的心脉护住,毕竟我不在你身边,情感一事又十分难以拿捏。至于现在你体内的真气,是我当初在俯山给你解毒时,传给你的!朱砂泪十分霸道,解毒的时候必须辅以内力催动。至于你所说,你忘记的那些事,也许就是我当初给你传授内力,而你并未有过习武经验,所以一时间气息紊乱,经脉逆转也不是不可能的!” 冷月:“……” 为什么水无忧给她的解释,让她感觉贺兰冷月的死,也许是个美丽的错误。说不定就是水无忧想给她保住心脉,却没想到此举直接导致了贺兰冷月的归西和她冷月的到来。 这样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解释了为何她一直对贺兰冷月如何去世的记忆没有丁点的印象。 思忖着,冷月就试探的问道:“你最后一次去看我,是不是在去年的仲夏八月?”当时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恰好是最热的仲夏。 水无忧噙着一抹幽光,点头:“嗯,的确是!你想起来了?!” 冷月看着与自己并肩的水无忧,无奈的摇头:“不重要了!我之所以问你,就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你也应该能够减少一些负罪感吧?毕竟当初端汝秀会变成那样,罪该万死的是端志安,与你无关!” “话虽如此,但是让她身中朱砂泪的,确实是水家主母。我娘做的事情,我也不能逃避!” 说到最后,冷月清晰的发觉,水无忧的心底一直在自责,而且是很深重的自责。 *********************************** 好吧,又发布的太晚了,今天更了6000字~~算是补上6号请假那天的~~~十一长假结束了~~我去缅怀一下~! 章百六零:与虎谋皮! 章百六零: “水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你给我解惑!”即便自己察觉到水无忧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眼下她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水无忧正色回答:“你说!” “我,到底是不是贺兰绝的女儿?”这个问题虽然问的十分不讨巧,但是冷月也不得不逼着自己问出口。哪怕因为这样,会令人误会端汝秀的为人,她也在所不惜。 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但人总是这样,越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越是想寻求一个最真实或者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果不其然,水无忧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脸上古怪的神色看着冷月,那眸子中甚至还透露出少许的讶异,也许是惊讶,水无忧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月儿,为何有此一问?” 冷月微微抿唇,“也只是怀疑罢了!同样身为亲生儿女,但是差别太大总归会引起怀疑的,就连贺兰绝自己也说过,他说端汝秀在外面偷人!” “简直是一派胡言!贺兰绝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能说出如此诋毁她的话。月儿,你相信我,你就是贺兰绝的女儿。我知道你怀疑当时你在俯山清醒的一瞬间,我说我是你爹的事情,其实那次我是气不过。气你的不听话,也气你爹对你这样不闻不问,我倒是宁愿希望自己是你爹,那样一来你也就不会遭遇到那么多的不幸。你在侯府里的生活,你不用想太多,那个贺兰冷春和什么冷夏的,也不过是嫉妒你罢了!你这张脸,承袭了你娘所有的优点,谁看了能不生恨?” 水无忧略带焦急的语气,看起来对此事似乎别有一种执着。而且他话里话外,透露的深意无疑不是在为端汝秀平反。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在对方身故多年后,还能如此不遗余力的去帮助她和别人的孩子?! 他这是要做圣人的节奏啊?! * 冬末的季节,过了三九隆冬,便开始逐渐转暖,但天气变幻莫测,依旧偶时会有阵阵刺骨的冷风挂过。 冷月目送着水无忧离开,虽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但是他既然能够告诉自己这些过往发生的一切,想来应该也是放开了心底的介怀。 “怎么样?” 封柒夜在水无忧带着二宝离开的时候,恰好出现在冷月的身后。伴随着骤然而起的冷风,将她箍进怀里。 冷月背后靠着封柒夜带着暖意的胸膛,怅然所失般叹息一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过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因为基本上都猜出一二了!” 闻声,封柒夜双手扶着冷月的肩膀,将她慢慢转身面对自己,柔情百转的眸子深沉的睇着她,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都过去了,既然你都猜出一二,又何必让自己心情如此沉闷?” “不是沉闷,只是说不上什么感觉。一直纠结了许久的事情,被他几句话就说的清楚明白,有些难以置信罢了!不过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你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回京?”冷月摇头说完,就看着封柒夜,她发现似乎只要每次面对他,盘踞在自己脑海中原本的想法很快就会被替代。 明明她刚才对自己的身世有些迷惘,可现在一见到封柒夜,她这心思就自然而然的随着他而去,太诡异了! 冷月还在自顾自的思忖着,站在她对面的封柒夜,察觉到她眼神蒙上一层不解的水雾时,忍不住重重的捏了她的肩膀一下,提醒道:“明日就回京吧,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了!” “嗯?也好,反正这边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有端大哥在这里,加上你对知府的狐假虎威,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冷月戏谑的看着封柒夜,就算知府是地头蛇,但是以封柒夜的手腕,只要想逼他就范,想来只是一些手段的关系了。 封柒夜自然听出了冷月话中少许的轻嘲,不在意的挑起了剑眉:“狐假虎威这种事,比较适合锦流年!” 一句话,封柒夜就将话锋矛头指向了兀自坐在房中怔愣的锦流年身上。而冷月瞥着他渐渐紧绷的侧脸,无谓的笑了:“什么时候开始,你和锦流年竟然相互攻击了!这可不像你们二人的作风,莫不是有什么缘由?” “相互攻击?呵呵,原来如此!”封柒夜全然不顾冷月的询问,只不过抓住了一句重点,那就是相互攻击,好你个锦流年,果然开始觊觎冷月,甚至在背后抹黑他?这事得找个时间聊聊了! 冷月的肩膀从封柒夜的双手中脱离,斜睨的睇了他一眼,见他眯起眸子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冷月清凉的说道:“不过是玩笑话,你这么在意干什么?我去收拾行李了,明天还要赶路,还有你最好考虑清楚,要不要接灵儿回宫!” 封柒夜负手而立,望着冷月走回到宅院的身影,一时间千重思绪萦绕心头。解决了南城,回到京城后,恐怕等待他们的才是真正的一场恶战! * “太子爷,下官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翌日,天色还带着少许的青墨,南城中心的宅子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然,都是彼此熟悉的好友或知己。 就连知府都起了大早,彼时正站在宅子门前,对着封柒夜行礼且上表忠心。锦流年、冷月、封柒夜以及端凌云,多双眼睛都看着知府,虽然他此举十分掉价,不过也算是正式成为封柒夜一党。 “知府大人客气了,本王的大舅子就仰仗你的提携了!”封柒夜并未端起过高的架子,而是先抑后扬双管齐下的对待知府。 虽然他的身份上能够让知府忌惮,但是毕竟山高皇帝远,他还是要防止知府有从中作梗的嫌疑。所以封柒夜表现的大度又开明,令知府相当受用。 就连一旁的端凌云,也根本没想到封柒夜会忽然见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印象里,封柒夜和他并没有过多的焦急,甚至两人的交流都少之又少。若不是有冷月从中牵制,恐怕他们不是敌人,却也不会成为朋友。 彼此性格上的不吻合,很难让他们真正的交心走到一起。这一点是双方彼此都知道甚至产生过共鸣的。 但出于对冷月的考虑,封柒夜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只为了帮端凌云在南城有一席之地,况且还是短时间内无人能够撼动的地位。 至于端凌云,则是对冷月的愧疚与日俱增,感觉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哥,甚至还不如名义上的水大哥水无忧做的事情要多的多! 知府脸上挂着明显的惊诧,根本想不到当今太子辉对他说出这番有情有义的话,顿时躬身就要下跪,却被封柒夜拦住:“知府大人不必多礼!” “知府大人,今后还望您多多提携,凌云以后少不了要有很多事情麻烦与你,还请见谅!”事到如今,端凌云如果还是一颗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冷月做的努力和对他的帮助了。 经历使人成长,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端凌云经过了端府这次的事情后,整个人身上的厉光似乎都消失不见,为人也极其圆滑世故,也许少了些淳朴的天性,但想要将端府握于手中,其难度不亚于与虎谋皮。 知府就差老泪纵横的看着封柒夜和端凌云了,听着两个人的自谦的语气,知府感觉这辈子自己算是没白活。当今太子这般客气,未来端府的掌权人又这样谦恭,他知府的地位看来不但不会岌岌可危,应该更加牢固才对了。 锦流年站在旁侧,瞥到知府脸颊和眼神上不断闪烁变换的情绪,微微不屑的扯动了唇角,随后在送封柒夜和冷月上马车的时候,悄声在二人身边说道:“你们就这么相信他这个地头蛇?” 封柒夜和冷月面面相觑,旋即看着锦流年,说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但没人说过,强龙不会和地头蛇合作!流年,你的山庄离这里几十里地而已,记得帮我观察着!” 锦流年还没说出自己的决定,封柒夜就一句话将他给堵死,看样子他是打定注意不想让自己再回京,然后就以这样蹩脚又露怯的借口让他留下? 再说了,他曾经的邪王,如今的太子,想要观察一个人,还需要他出马?这小题也太能大作了! 锦流年一时间睨着封柒夜没有开口,冷月则恰好夹在两人中间,不消多时,似乎气氛不太对劲了…… ************************* 又3000了~~~~~这几天调整一下,尽快恢复5000~~~~~你们要等人家~~! 章百六一:放手一搏! 章百六一: 锦流年一时间睨着封柒夜没有开口,冷月则恰好夹在两人中间,不消多时,似乎气氛不太对劲了。 封柒夜和锦流年之间的明争暗夺,即便冷月再不敏感,也同样察觉到一丝不同。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锦流年和封柒夜的关系比其他的人更加牢靠一些。但此时两人的状态,怎么有一种火花四溅的错觉。 “你们……” “先上车等我,乖!”封柒夜转眸睇着冷月,眸子噙着冷光夹杂一抹温柔。就连锦流年都看着冷月,蓦地说道:“冷月,你先上去吧,我有些话要和柒夜说!” 左顾右盼,冷月摸不到头脑的蹙起了双眉,但见二人的神色都十分郑重,也没多说,便率先走上了马车。 一侧的知府点头哈腰的送行:“太子妃,您慢走!” 端凌云则扬起笑意,“妹子,下次再见,我一定会令你刮目相看!”急于证明自己的端凌云,在这次分别之际,给了冷月保证,也似乎是给自己一份军令状。 冷月踩上马车矮凳,回身看着端凌云,浅笑说道:“大哥,你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相信你!” “妹子,一定!” 在端凌云重重的点头下,冷月回以微微一笑,旋即走上了马车。而车外的封柒夜和锦流年,见冷月上车后,面面相觑,同时抬步,走向了马车的不远处。 冷月掀开车帘,看到他们二人有些古怪的举动,心底泛起了嘀咕,打定主意等封柒夜回来,她要一问究竟。 “流年,你越矩了!”封柒夜ying侹的五官紧绷着僵硬的弧度,睇着面前同样出色的锦流年,口气也略带生冷。 锦流年觑着封柒夜,短暂的沉默后,倏然清浅一笑,眸子也漾出水光,“我早说过不必防着我,你何必处处这样小心?!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不放心你!”封柒夜脱口而出的话,令锦流年脸色一僵,随后摇头失效:“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你我相交近二十载,这样说太严重了吧!” “流年,我相信你,但是人心都会变,曾经你一直寻找的女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冷月不适合你,更何况她是我的人,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你在这件事上进行无谓的争论,毕竟你我之间从来不缺乏信任,但这件事希望你考虑清楚,对她的心思你应该收回了,你要找的女人,七煞盟一直都在帮你寻找,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就想放弃?” 封柒夜的话,令锦流年的脸色一僵,清浅的眸子里也渐渐陷入了回忆。当初他的确遇到了一个女子,简单的相交过后,就是错身而过。那时候他年纪尚浅,也许情种还未发芽,但与之分别后,他才感觉自己内心的战栗,或许就是那份错身后的遗憾,才让他一直紧抓不放,以为那就是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动用身边的力量以及七煞盟的力量,就想找寻那个女子。他们之间那份清白的相交,到最终就成为了他心底得一根刺。 那时候,他与柒夜创立了七煞盟,他也想一生都穷游江湖,潇洒自在。也就是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他,遇见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可后来,他的逍遥快活还没有持续多久,山庄中的大哥一家就遭人暗杀,他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背弃了七煞盟,回到锦澜山庄中,承担起大哥付出一生的心血。甚至当年的席城还不到十岁。 但他对那名女子的执着已经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非卿不娶,也一定要在偌大的天下中找到她时,冷月的出现,就像是一抹不经意的微风,拂进眼底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那名女子的执念到现在还剩下多少。他和冷月的初见,其实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或者是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只不过对她第一印象,就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大家闺秀多了几分少有的特质。直到和她越来越多的接触,才感知到,她身上的坚韧和隐忍,似乎让他看到了当初被迫回到山庄的自己,同样的无奈和悲凉。 陷入了沉默的锦流年,脸上迷茫的神色越来越重。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他和柒夜的谈话还犹在耳边。可人能控制,心却根本不听使唤。 多少次他都想远离冷月,继续回到山庄中当个逍遥的隐士,可每次面对冷月身边各种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插上一脚,目的也只是想让她的脸上少一些愁苦。 一如当初水梦华的事,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柒夜的,但内心深处,他就是不想让水梦华的存在威胁到冷月和柒夜的感情。在外人眼里,王府中的女子必然都是柒夜的人,而也仅仅是七煞盟的人,才知道做这些事的人,其实是龙渊。 他曾经是七煞盟的龙金,可他宁愿只当自己是锦流年,不顾与龙渊之间的情谊,将水梦华肚子里的孩子,狠心打掉。他从来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在自己执念的催动下,更加会不择手段。 “流年……” 封柒夜喟叹一声,对锦流年失神的模样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只怕也和冷月有关。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会变成这样,封柒夜捉摸不透,也实在不愿臆想近锦流年的心思。 锦流年蓦然回神,“回京后有需要随时开口,稍后我就回山庄了!如果没什么事,短时间我可能不会出来,你知道的,山庄上次仓库遭遇重创,还没修补好,给皇家提供的织料还要赶制……” 封柒夜闻言蹙眉,“流年,你何必……” “你不用多说,我必须这样做,山庄是我大哥的心血,你早就知道我不能不管,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徘徊,席城还小,心性不定,山庄的事情他也指望不上!不过回京后,卓青天的事你务必要小心,七煞盟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锦流年的关心和提醒,封柒夜内敛的脾气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感动之情,但是心地的思绪万千,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说和这样做的理由。 他锦流年,做事从来不需要瞻前顾后,如果山庄是他的负累,他也根本不会接手。所谓的山庄杂事,不过是他给彼此的台阶,这其中包含的情谊深重。 封柒夜神色微敛,抿着薄唇,点点头:“好!” “不用多说了,咱俩之间这样一来太见外了!”锦流年含笑的拍着封柒夜的肩膀,而他的举动,让封柒夜心底闪出异样的感觉,怎么有一种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错觉?! 在封柒夜还没理清思绪的时候,锦流年已经离开,在他转身的霎那间,眸子划过马车的窗口,带着一眼万年的深深眷恋,旋即疾步离开,他不能逗留,哪怕一秒,也容易再次沦陷。 他这辈子,千错万错,就是不该认识冷月。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惜在柒夜的面前,一切都化为泡影。所以,最终他宁愿离开,带着那份还不算太过沉重的感情,回去独自体会,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慢慢忘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部沉湮在时间的岁月中! 马车向北,锦流年向南,一南一北的两个方向,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只剩下站在原地的知府和端凌云,目送着他们的分开,这一别如亘古。 * 京城转眼即过,正如当初从京城南下的日子里,冷月就曾腹诽过,有封柒夜在身边的日子,似乎过的十分快。 这次,回京的路上,有他的陪伴,的确少了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马车中,气氛高升不下,暖融的温度中,封柒夜抱的冷月愈发的紧。 “你打算怎么处理封亦晗的事?卓青柔不会罢休的,还有父皇那边,当着天下的面,他也不能纵容你这样伤害王爷的!”冷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封柒夜,虽然封亦晗和端志安已经被七煞盟的人提前送回了京城,但正是这样,才会让她格外的在意。 就凭卓青柔那个护犊子的主,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废了武功,押解回京,不翻天才怪!要说这一切也只能怪封亦晗太自负,心思不纯,一心想要对付封柒夜,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不过是个仰仗着背后的卓青柔和卓家的力量罢了。 如今卓家的力量已经在削弱,卓青天的消失,让卓家手握兵权的名声渐渐散去,只经商不从政,这样一来卓家的影响力也完全被降低了不少。 皇后和卓青天的鹬蚌相争,最后看起来应该是卓青空渔翁得利,毕竟坐稳了卓家当家的位置。没有了卓青天的威压,他做起事也愈发随心大胆。 但看似是这样的情况,实则恰恰相反。 “既然做了,就不怕他们会问责!稍后若是……” “站住!里面的人可是嫌犯封柒夜和贺兰冷月?”正当冷月和封柒夜说着话的时候,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而这话却极具讽刺,竟然是用嫌犯来形容二人。 冷月和封柒夜立时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眸子中都传递一种信息,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嫌犯?阁下莫不是傻了?还是故意以下犯上?”驾车的龙修脸色阴冷,望着城门口的十几名带刀官兵,对着为首叫嚣的人反讽了一句。 官兵首领冷笑的睇着龙修,讥讽一笑:“以下犯上?就凭你现在这句话,本将就能将你就地正法!来人,将他们拿下。” “谁敢?!”龙修倏地从马车上飞身而下,站在马匹之前,眸子阴鸷的睇着面前跃跃欲试的官兵,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架势,恐怕京城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官兵首领看到龙修反抗,微微诧异了一瞬,脚步也须臾间慢慢后退,看得出还是有些忌惮于他,站在一众官兵之中,有了底气后,首领从袖口中拿出一道绣着飞凤的金黄色卷轴,一看便知道是皇后的懿旨。 “嫌犯封柒夜和贺兰冷月,公然伤害贤王,现特削去二人皇族身份,贬为庶民,即刻起压入大牢,等候听审!钦此!” 官兵首领脸上挂着冷笑,见龙修蹙眉怔愣,顿时反讽:“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胆敢伤害贤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有些兴奋过头的官兵首领,一想到自己能够亲自擒拿太子封柒夜和太子妃贺兰冷月,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这样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别人修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啊。 在他一声令下后,身后的官兵全都举着长刀,脚步慢慢逼近马车。车内的封柒夜和冷月谁都没有说话,反而是龙修一反沉默,在官兵近身的时候,忽然间衣袂飘飞,云袖武动,不过几个转身和交手,就将那群官兵全部打倒在地,跌落到几米之外的城墙下面。 “龙修,闯进去,回府!”封柒夜的声音平平,似乎听不出任何生气或者冷鸷的情绪。只不过同样身在马车内的冷月,却清晰的发觉他脸上倏然而变的表情,还有一身散体的戾气。 “属下遵命!” 龙修表情肃穆森冷,随着封柒夜的话,他反身回了马车后,猛地抽打马缰,受惊的马匹,顿时如离弦之箭,嗖嗖的冲入了城门之中。 “怎么会?七煞盟难道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被贬为庶民,这事难不成你爹也同意了?”冷月俏脸没有任何惊惧之色,但惊讶却是在所难免。 封柒夜闻声更加冷意十足,唇角邪肆的翘起,“看来离京这几日,倒是发生了不少事!这事父皇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其中必定有文章!”说完,封柒夜便定睛的看着冷月,事出突然,连他都免不了吃惊,忍不住开口戏谑:“也许一场恶战就要来了,怕吗?” “怕?”冷月好笑的挑眉,“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皇位又不是我想要的,更何况你想要的东西,咱们一起去争取就好,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有啥用?” 冷月这幅明显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狂傲,似乎取悦了封柒夜,本应该是严肃的气氛中,封柒夜却笑出了声,“既然不怕,那就放手一搏吧!这京城也该换换血了!” “我猜,皇宫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说不定消息传不出来,所以七煞盟才没有得到消息!”冷月分析着眼前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话音落下,封柒夜也微微点头:“有可能!” “对了,古霆呢?当初你回来的时候,不是他跟着你一起回来的吗?这次你去了南城,那他去哪了?难不成回了靖南都?”冷月突然想起了古霆这号人物,当初封柒夜回来之后,她高兴之余竟然忘了他。 就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否与他有关了! “在下都不知道,原来王妃这么惦记我呢!”巧合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冷月这话犹然在耳,已经晃晃悠悠停下的马车外,就传来古霆揶揄的话。 冷月转眸看着了然的封柒夜,不禁蹙眉。封柒夜见冷月赌气的样子,拉过她在她耳边说道:“他是自己人,放心吧!” 话落,封柒夜放开冷月,率先走出了马车。冷月随后而出,任由封柒夜将她揽在身边,两个人同时看去,就见王府门前,古霆正瞪着一双看似睡不醒的迷离眸子,脸上浅笑怡人的靠着门扉。 “你怎么在这?”冷月语气生硬的问了一句,古霆对着封柒夜努努嘴,“这你得问他,王爷,你没忘了咱俩的约定吧?” 封柒夜揽着冷月信步入内,与古霆错身而过的时候,斜睨了他一眼,“废话真多!后面的人你解决吧!” “什么人?”古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王府门外的不远处,一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挑眉远望后,顿时咂舌,回眸看着渐行渐远的封柒夜,喊了一句:“喂,这是你家的事,凭什么要我管?” “不想管,约定就无效!” 封柒夜清清凉凉的话,顿时像一盆冷水,全都浇在了古霆的头上。恶狠狠的瞪着封柒夜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人渣!” 龙修始终站在门外的马车边,对古霆的举动视而不见,脸庞已经紧绷的看着愈发逼近的大部队,看来这次皇后是下了大手笔了,这么士兵,应该有近千人了吧! “这么多人?”就连古霆看到那些充斥在整个街道上的官兵时候,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章百六二:绝地反击! 章百六二: “这么多人?”街道上官兵攒动的景象让古霆唏嘘不已,转身看着身边冷漠如常的龙修,迷离的眸子中也反起一抹探究,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难道都不好奇,为什么一回京就回变成这样?” 龙修转眸看着古霆,在他身上来回巡视了一番后,语气低沉:“早晚都会知道,好奇有什么用!” 古霆:“……” 封柒夜身边这都是什么人?!他自己就算是一个奇葩了,结果连他的手下也都是这副死德性。当初他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和他约定那件事!现在让他有一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这件事,不知世子有什么看法?”眼前的官兵已经越来越近,而龙修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凝重或者是紧张的神色,反而看着古霆,反常的询问了他的想法。 一听到龙修的话,古霆就感觉刚才受的恶气这会可以报复回去了,正想拿乔对着龙修奚落一番,却忽然听到龙修又说道:“世子小心,我六你四!” 古霆愣了,“啥意思?” “这些人六成是我的,剩下四成是你的!”龙修说罢,整个人已如大鹏展翅抖擞着衣袂飞向了官兵之中。而古霆则嘴角抽搐的站在原地,忍不住怒吼了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六我四!” 已经和官兵缠斗在一起的龙修,眼底闪过恶劣的笑意,飞起一脚踢开官兵后,从不远处转眸看着古霆,呲着一口小白牙,说道;“那就我四你六!” * 一路硬闯开官兵的拦截,封柒夜携着冷月回到王府后,便一脸肃穆的坐在正厅中,他出现的京城的消息,相信不刻就会传到七煞盟的耳中,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冷月一直俏脸寒霜,从入府开始就紧绷着脸颊。封柒夜则时不时的看着她,唇角抿着无奈的弧度。 “别气了,一会就知道一切了!”封柒夜捏住冷月沁满冷汗的手心,俊彦上也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冷月转眸,“当初我就是不同意你去南城的,就是因为害怕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了,事情也许还没有那么糟糕,等会问问七煞盟的消息,如若实在不行,今晚夜探皇宫也不无可能。” 封柒夜心中明白冷月的懊恼,安抚着她有些失衡的情绪,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凝滞。 就连王府内,下人都胆战心惊的行动着,小心翼翼的举动生怕惹怒了主子。 “主子们,你们总算回来了!” 牛不二蓦地出现在主厅时候,冷月甚至怔愣了一瞬。若不是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颊,恐怕一时半会还想不到他。 “牛不二,这是怎么回事?”睇着牛不二焦急的脸色,冷月蹙眉问着。而牛不二也毫不掩饰,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主子,你们若是再晚回来两天,咱们王府恐怕都要被抄家了!就在两天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京城就四处谣传王爷要篡位。而且手段残忍,不惜伤害同宗。外界传言,好像是皇上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看着被重伤的贤王,最终好像将此事交给了皇后娘娘处理,所以才有现在的情况。若不是龙晴姑娘带着人一直抵抗官兵的闯入,恐怕现在咱们王府都要被抄了!” “呵,你现在已经是太子,皇位早晚都是你的,说到篡位,也太啼笑皆非了!”冷月戏谑的看着封柒夜,虽然脸颊上漾着笑意,但是一双水眸却噙满了冷鸷。 封柒夜闻言侧目,“越是啼笑皆非的借口,越是有人相信!” “冠冕堂皇!”冷月对着封柒夜轻哼了一下,随后睇着牛不二,继续说道;“你想办法在京城放出风声,就说贤王有意刺杀太子,并且暗中集结兵马,意图在南城起兵造反。最终是被太子封柒夜所阻,而且此事全程都有南城知府作证!一字一句的传入京城的大街小巷,流言蜚语,最怕的就是没人传播,记住,要让所有人都耳熟能详!” 冷月紧绷的俏脸上是一片冰封的神色,水眸中像是积满了天山百年不化的积雪。幽深沉凉,刺骨冰寒。 这一次,她要绝地反击,不论对方究竟是谁,皇后亦或是镇远将军,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封柒夜沉着镇定的看着冷月,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而牛不二本就对冷月忠心耿耿,听到这些话后,也只是短时间的惊讶,随后低着头抱拳便退出了主厅。也不曾问过封柒夜的意见。 “古霆可靠?”冷月睇着封柒夜,他对古霆的态度,还是让人有些怀疑的。如果古霆心思不纯,那外面的官兵又不知有多少,恐怕王府即便固若金汤,最后也要被攻破! 更何况,这些官兵都身负皇命,做事更加不计后果。能够立功,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封柒夜点头:“可靠!” “你俩的约定是什么?”冷月反问着封柒夜,她清楚的记得,在走进府邸的时候,封柒夜对古霆说的话。 当初她曾经怀疑过,为什么古霆到最后竟然会帮助封柒夜。毕竟那时候七煞盟得到的消息,一直都说是古霆要出兵。结果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最终却迎来了封柒夜的回归。那一次她没有追究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时到今日已经事关整个王府的生死存亡,她想不再一样也不行了。 况且,方才看到封柒夜和古霆的关系,两个人好像很是熟稔,莫不是这些都是因为他们口中的约定! 封柒夜这次对冷月倒是没有再隐瞒,“我答应他,帮他取得靖南都的王位!” “这就是当初他到最后却没有发兵的原因?”冷月挑眉,原来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利字,古霆身为靖南都世子,在初相见的时候,与封柒夜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这也导致后来,消息称古霆要发兵,她也没有过多的怀疑过。 现在才知道,原来古霆也是需要帮忙的。若非如此,他完全没必要让封柒夜参与到靖南都的争斗中,毕竟他们靖南都之前一直想要独立,脱离封城附属国。古霆若是勇气和能力俱佳,也不会和封柒夜形成这样的约定了! “没错!其实当初他虽然想发兵,但是靖南都军营的兵马并不在他的手中,他手中只有一少部分。他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却根本无计可施。后来七煞盟发出的消息,也是我暗中授意的,毕竟当时卓青天和靖南都有过联系,而封亦晗始终紧盯不舍!”封柒夜开口解释后,冷月整张脸彻底黑了。 银牙紧咬的看着封柒夜,冷月眯起了眸子:“这么说来,你一直都知道一切,甚至还在背后暗中谋划。而我就是人前的那个大傻子,让所有人都看着我的热闹,这样你就可以操作一切而不被怀疑!你好心思啊!七煞盟那些兔崽子还假装来投靠我,看来都是你的狗腿子,帮你盯着我,甚至是让外人相信你已经身死的结局了!封柒夜,你还真不是个东西,这些事我若是不问出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我就说,凭古霆当时的骄傲本性,怎么可能会突然和你称为盟友,闹半天一切有果必有因!” 封柒夜额头突突跳了两下,一双魅惑的眸子对着冷月闪了闪,语气低柔:“都过去了,当时确实事出突然,我……” “啧啧啧,难得看到你这幅样子,太子爷,你现在的表现,是不是就是个惧内的典范?!”封柒夜这边的话还没说完,主厅内忽然间闯入了三道人影。 冷月定睛一看,嫣红的唇角微扯,这些人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冉钰、沈落依还有许久不见的欧阳,这三个人同时出现,封柒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费什么话,本王这是爱妻的表现!” “恶……听你这么说,我隔夜饭都要吐了!”冉钰笑着揶揄封柒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未因为冉家和卓家而有什么变故。 沈落依眼神也自顾的打量着冷月和封柒夜,不禁啧啧称奇:“看你们夫妇二人印堂发黑,脸色不佳,看样子最近霉运缠身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冷月瞭着沈落依,他这样奚落的态度,简直就是个挨千刀的! 沈落依煞有介事的神色一怔,双手立刻抱拳含胸:“草民之罪,太子妃请海涵!” “没事就都滚吧,看热闹的就恕不远送了!”封柒夜厉声开口下逐客令。而冉钰几人闻声面色不变,纷纷坐在椅子上,真真实实一副看好戏的神采,就差捧点瓜子仁了! 章百六三:挟天子以令诸侯! “夜,你怎么还这么镇定?你这样的表现,我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外面盛传的事!”沈落依蹙眉看着封柒夜,见他表情十分沉稳,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的时候,才更加的狐疑。 封柒夜瞥了一眼沈落依,他现在始终不肯开口对此事发表意见,完全是因为他在等七煞盟的人,等着他们归来,带给自己的消息才是他最相信的。 牛不二说的话虽然也有可信度,但毕竟是人云亦云的产物,他不能全然尽信,唯一的途径就是七煞盟的消息网了! 冉钰看了看身侧迷惘的沈落依,忽而开口说道:“听说贤王封亦晗一身功力被废,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夜,这件事你知道吗?还是说这真的是你做的!” 手筋脚筋被挑断?! 一直沉默不语的冷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蓦地抬起眸子看着冉钰,“谁说他手筋脚筋被挑了?” “嗯?你们不知道,我不是听谁说的,而是当时亲眼看见的,封亦晗的马车在回宫的路上,百姓都看到了他的惨状,啧啧啧,怎么说也是当朝的王爷,你们下手竟然那么狠!”冉钰煞有介事的看着冷月和封柒夜感叹着,而这一次二人同时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当时,封柒夜和封亦晗一战,的确是赢了他,但是印象中,冷月知道他根本没有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说起来不过是废了他大部分武艺,令他在回宫的路上不会再节外生枝。 思及此,冷月和封柒夜恰好面面相觑,对于冉钰说的话,两个人心底都产生了少许的疑惑。 “爷,属下来迟,请爷恕罪!”转眼间,龙晴、龙辛、龙壬等七煞盟的人全都从门外跑进了主厅中。 龙晴见到冷月的时候,表情明显的放松下来,走上前直接站在了冷月身侧。而龙辛等人的脸色则十分难看,望着封柒夜,龙辛率先说道:“爷,宫内出事了!” “说清楚!”封柒夜俊彦冷肃,邪魅的眼角闪烁着愈发冷冽的暗芒。 龙辛看了一眼龙壬,旋即说道:“爷,最近皇上不对劲,他凡事都听从皇后娘娘的,而且那道圣旨也是在皇上的默许下,皇后才会颁发出来。这事很不寻常。还有……”向来惯于嬉笑的龙辛,此时的脸上是一片难以启齿的表情,在封柒夜的注视下,沉默了半饷后继续说道:“还有,七煞盟的消息网被人破坏了!我们发给爷你的消息,中途都被人给拦截,而且七煞盟特别训练的信鸽,也被捕杀了不少!” 闻此,不光是封柒夜的脸色不佳,就连沈落依和冉钰都面面相觑,能够破坏七煞盟的消息网,看来对方的来头不小。 而冷月则看了一眼龙晴,见她隐晦的点点头,便转眸看着龙辛,问道:“当日让你们从南城先行一步回了京城,封亦晗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挑断手筋和脚筋,这事谁做的?” 龙辛抬眸,抿着唇角喟叹一声,“王妃,这件事属下也还在调查!当日的确是属下等从京城押解封亦晗和端志安回来,一路上都相安无事,但就在回到京城的时候,属下等才发觉封亦晗的手筋和脚筋竟然被挑断了!而且……而且端志安也死了!” 端志安死了! 冷月柳眉颦蹙,没想到甫一回京,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他们。而且他们不过比龙辛等人晚回来两天左右,结果事情恰好在他们风尘仆仆赶路的期间发生的,这代表什么?! “既然是这样,为何百姓们会看到封亦晗手筋脚筋被挑?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残废!”封柒夜的嗓音犹如二月寒风,仿佛带着冰凌出口,让龙辛等人瞬间就感觉到脊背寒凉。 不得已龙辛只能硬着头皮,“爷,是属下失职。当时在封城街道上,马车不知怎么就受了惊,封亦晗是从马车中被抛出来的!属下……” 说到最后,龙辛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但是偏偏就在途中发生,而且还是防不胜防的那种。 回想起当时街道上的那种情况,简直就是他们的噩梦!说起来,七煞盟所有的动向全部都是王爷一人下达命令,这其中不可能会有外人得知。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生,总让他们心底有些打鼓,希望不是他们所想的那种原因。 “夜,这件事恐怕有人暗中和你们作对,而且应该是你们极为熟悉的人,或者是对七煞盟十分了解的人!”冉钰和沈落依面带担忧的睇着封柒夜,方才龙辛所说的话,无疑不证明有人十分了解他们的动向,而且甚至连七煞盟中的消息网都能了解透彻,这对手不简单了! “封柒夜,你还不滚出来,这是你的事情,你难道真的让本世子给你背黑锅啊!”沉默的主厅内,气氛很是冷肃,然而门外传来的古霆叫嚣声,令几人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分。 砰地一声,古霆就将门扉撞开,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甫一入内看到冉钰和沈落依,微微一愣便转开眸子,旋即坐在封柒夜的下首不远处,望着他说道:“你这王爷当的可真够窝囊的了!明明是你们宫内自己的官兵,怎么现在他们为了抓你都一副拼了老命的样子!不是说你已经被册封了太子麽,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回靖南都了!” 古霆的抱怨并未引起封柒夜的同情或者是共鸣,只不顾那双宛若深潭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古霆,薄唇一凛,“世子若是现在想回去,本王也不会拦你!” “你……莫不是过河拆桥,你看看你王府外的那些官兵,那可有我的功劳!”古霆顺手摸了一把鼻尖上的汗水,眸子隐晦的望着封柒夜,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难以形容的晦涩。 冷月瞬了一眼古霆,随即对着龙晴吩咐道:“你带着古霆世子先下去休息。” “是!” 古霆深沉的睇着冷月,明白她此举是想给彼此找个台阶下,心里思忖着,便也没有多说,随着龙晴走向了王府的内院。 “冉钰,落依,欧阳,你们三个过来,有什么事?”封柒夜一直没有开口,而他沉默着,冷月却不得不说,她明白他此时定然在前后思索着对策和事情发生的各种可能性。 冉钰眸子转向封柒夜,发觉他并没有开口的之意,才半垂着眸子,继而慢慢掀开眼睑,看着冷月说道:“我们是听到了风声,才赶过来看看的!都是自己人,就无需跟我们这么客气了,冷月,不论冉家是怎么选择的,但我冉钰肯定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我听爹说过,好似最近皇宫里的气氛很是诡异,就连皇上早朝,都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爹让我告诉你们,皇宫最近不太平,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掌舵一般,所以你们要小心了!这背后之人是谁还不得而知,但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甚至还包括皇后!” 沈落依的父亲正是沈太傅,也就是封柒夜在朝堂中最重要的一脉,既然是沈太傅的消息,那就一定不会有假。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话怎么讲?”封柒夜倏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到极致,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沈落依的视线在主厅内一一划过,从七煞盟龙辛等人的身上,一直到冉钰,再定睛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二人,语气相当低柔:“从你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开始,每天早朝的时候,皇上身边都会站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人,看不清长相,但是爹说应该是个男人。他的出现令百官疑惑,但是看起来好像皇上十分器重他,对他的谏言向来全部采纳!” 封柒夜沉默着,这次就连冷月都蹙眉思索着,短短几日的时间,京城就回出现这么多的变故,看起来应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许有人已经暗中谋划了许久,恰好她有因为南城的事情南下,而封柒夜紧随其后,这样一来,京城中没有封柒夜的驻守,这背后的人也就可以趁机作乱。 “爷,门外的官兵越来越多了!”低迷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龙修脸色红润微微气喘的跑了进来,略带焦急。 封柒夜轻轻抖了抖放在膝上的衣袂,唇角凛着森冷的弧度,在众人还没回神之际,就瞬间出了主厅。一道身影划过,冉钰和沈落依还怔愣的时候,第二道身影紧随其后! 龙辛等人对视之后,也纷纷跟上,此时王府的门外,除了那些已经倒地不起的官兵,远处还有更多的官兵涌来,看起来今日若是不让封柒夜和冷月擒拿,是不会罢手了! 章百六-四:凌天的威严! 当冉钰和沈落依赶到王府门外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封柒夜站在门外负手而立,望着将整个王府全部包围起来的官兵,满面阴霾挥之不去。 而冷月就在冉钰等人走出王府的霎那,已经飞身而出,闯入了官兵之中,对着他们手起手落,快速的解决着这些紧追不舍的官兵。 “还不快去帮王妃!”封柒夜凭空丢出一句话,他身后的龙辛等人顿时从呆愣中回神,纷纷上前也加入了与官兵的缠斗之中。 冉钰捏着身边沈落依的胳膊,“喂,我没看错吧?冷月什么时候有这等功夫了?” 沈落依甩开冉钰的胳膊,同时摇头:“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自讨没趣的冉钰嘴角抽搐了一瞬,随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冷月那一抹素色的身影所吸引。她这身手看起来相当不一般,这短短几日的时间,她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夜,难不成就任由他们这样放肆?”沈落依脸上挂着少许的怒气,现在这分明是欺人太甚,包围王府,还要贬为庶民,这皇后到底有什么依仗,让她敢这样下旨。 封柒夜眸色深沉如墨,“不急!” 冷月经过几日的休息后,加上封柒夜的传授,她已经能够灵活的运用体内的真气,内息循环一周后,辅以自己的拳脚功夫,虽然不是杀伐之气,但至少比花拳绣腿要好很多。 “全部给本王住手!” 响彻云端的怒吼声,惊动了整个王府门前的众人。就连躲在暗处偷看的百姓,也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听到这股熟悉的音调,冷月巴掌大的红润脸颊上逐渐氤氲出笑意,回身还不待看清楚封柒夜的身影,就感觉自己身边已经站着一人,侧目相对,相视而笑。 “好大的狗胆,在本王的管辖范围,竟敢聚众闹事?!”封凌霄的出现,让事态陡然而变,而他的话,所言的竟然是聚众闹事,而非抓捕! 官兵纷纷转身并让开了一条路,封凌霄一身铁血的戎装坐于高头大马上,身后同样是望不到尽头的军营将士。 官兵和将士相比,孰胜孰劣一目了然。 抖动着缰绳,马匹慢慢前行,马蹄声声鼓动着骚乱不平的气氛。封凌霄一双厉眸扫过不敢与之对视的官兵,被打倒在地的官兵也被同伴拉倒了一边。 马匹正好停在王府门前,封凌霄单手拍着马背,一个跳跃就从马背上跳下,随后站在封柒夜的面前,露出一口白牙:“皇兄!” 封柒夜暗自点头,旋即随意的瞭了一眼封凌霄带来的兵马,薄唇开阖:“随意支配兵马,你的胆子也不小呢!” 这语气,带着绝对的揶揄和戏谑。封凌霄闻言,不由得莞尔,转身和封柒夜并肩,看着不远处训练有素的军营将士,低声说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将士!当初臣弟去边关收服的那些,对卓青天并不全都是忠心耿耿,还有一多半的人,都已经臣服!今日我带来五千将士,全都是那些人!怎么样?” 封柒夜拍着封凌霄的肩膀:“小看你了!” “皇兄,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些人,还能让一群酒囊饭袋给擒拿了?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更何况,只要军营有臣弟一天,咱就不能被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给害了性命!” 封凌霄暴虐的气息散体,他本就是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之人,血腥的气息随着他的话也逐渐蔓延在四周。这让一众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的官兵,吓破了胆。 特别是此时他们每个人的心声都是,为什么人人传言可怕的邪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是一直在军营中嫌少路面的墨王,倒是给人感觉十分可怖。 “皇嫂,你刚才那几招不错啊!”封凌霄和封柒夜寒暄过后,便看着他身侧的冷月赞赏了一句。 而冷月撇撇嘴,“不是我厉害,是他们太无能!你要怎么解决?”说着,冷月就看向了封柒夜,对于他一直沉默不语的态度,心下颇有些微词。但也并未表露出来。 封柒夜转眸,半垂着眸子,那双瞳孔中一片幽深不见底的墨色。旋即,在冷月的注视中,对着官兵说道:“想活就滚,想死就留下!” 官兵你看我我看你,之前在城门下对着封柒夜叫嚣的首领此时正被人搀扶着,一听封柒夜的话,眼神闪烁了片刻后,仗着有身边的同僚保护,扯着脖子喊了一句:“罪人封柒夜,你企图弑兄杀父,现在还敢口出狂言,快把他们拿下!” 官兵首领推搡着身边不敢前进的官兵,自己身上已经负伤,他还得回去请命。万万不能死在这里。 奈何封凌霄的出现,还有官兵身后那群目光炯炯的将士,这场景无疑是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进退两难。 即便身负皇命,但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搏。 眼前的人头攒动,但是却没有几个人真正离去的。封柒夜始终低沉的眸子,瞬间爆发出凛冽的光芒,就在这些官兵不知进退的时候,封柒夜蓦然出手,强大的掌风瞬间席卷了近五十名官兵,在他们的哀嚎声中,手臂猛震,官兵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他散体而出的劲气推离地面,在空中翻腾后,才狼狈的落地。 一时间,地面上尘土四散,官兵的刀剑也叮叮咚咚的散落一地。封柒夜紧绷的手臂,几乎能够听到骨节的咯吱声,那双血红的眸子渐渐染上阴鸷,旋即再次开口:“回去告诉卓青柔和封远,这天下本王要了!” 咝—— 各处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整个王府门前都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封柒夜蓦地开口扬言要天下,这无疑是当众宣布他要造反。 冉钰和沈落依无谓的耸肩,终于这一刻他还是说出口了。若是继续隐忍,还不只要又会遇到什么呢。 龙辛等人的面色也逐渐变得火热,他们似乎很快就会有用武之地了! 封凌霄则是微微诧异的挑起一侧的剑眉,转眸看着封柒夜脸颊冷硬的轮廓,无奈的笑了笑,在他身边低语道:“看来,臣弟要赶紧操练兵马了!” 封柒夜的表情严谨冷冽,而他身边的冷月,一张俏脸变换了多种表情后,最终才转动着水眸,斜睨着封柒夜,“考虑清楚了?” “一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封柒夜并没有回答冷月的话,反而是深情的睇着她,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冷月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这些官兵解决了!不难想象,卓青柔既然敢颁布了懿旨,至少证明了她这举动已经得到了封远的默许。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封远会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帝王,即便做事有很多的牵制,但不可能会被人牵制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除非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卓青柔,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卓青天! 卓青天本就是卓青柔的大哥,就算两个人之前因为皇位的事情而闹的不愉快,但毕竟是一家亲,更何况她曾经说过,天下间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这一次,如果真的是卓青天在背后搞鬼,那么想必肯定是他们二人间达成了某种协定。 冷月低眸思忖着,眯起的水眸精光闪烁。站在她旁侧的封柒夜,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旋即冷声说道:“七煞盟,杀!” 既然官兵不肯离开,而他也当众宣誓了自己的决心,那么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一声七煞盟,顿时惊动了四方。 百姓对七煞盟不甚了解,但至少也有所耳闻。官兵就算想不知道都难,每一年天下间会有多少人死在七煞盟的追杀令中,已经是数不胜数。 难不成邪王封柒夜,竟然是七煞盟的人?! “属下遵命!”龙辛等人气势瞬间大涨,而原本在王府门前不足十个的黑衣人,就在封柒夜一声令下后,蓦然间从街道两边仿佛雄鹰于飞般,窜出了黑压压一片,全部统一着装的男子。 每一个身手不凡,威武不屈,凌空出现在天空之上的时候,全部面对着封柒夜,喊道:“属下参见盟主!” “杀无赦!” “是!” 震天响的回应,响彻在整个街道的上方。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声入耳,令人闻之胆寒。 这就是封柒夜,在这一刻,他邪王的身上注定要再次被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冷月水眸潋滟,从没有一刻觉得他如此凌天的威严。 **** 艾玛,今天大图啊~~~我本来应该万更的啊~~可是我今晚灰机回北京啊~~~下午就要出门啊~~我已经很努力的写了6000了啊~~~我欠下的字数~~明天开始补更啊~~~啊~~~啊~~~ 章百六五:阴森冷宫! 章百六五: 这就是封柒夜,在这一刻,他邪王的身上注定要再次被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冷月水眸潋滟,从没有一刻觉得他如此凌天的威严。 也许曾经所有的隐藏,都只为在最合适的时间将一切展露于人前,冷月侧目睇着与自己并肩的封柒夜,也许此刻的他,才是真真实实的邪王封柒夜。 七煞盟的人从王府周边的房顶上飞掠而出,无数黑衣素裹的人,脸色全都是一片冷肃的表情,没有往日的嬉笑打闹,训练有素的动作,堪比街道另一侧林立的将士。 官兵们怔怔的看着从天空中掠下的人,心底升起的恐惧让他们几乎忘了呼吸。封柒夜身边站着封凌霄、冉钰、沈落依等人,望着眼前倏然间冲入官兵中的七煞盟之人,没有半点惊讶疑惑。 因为早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而此时出现的七煞盟众人,也不过是他实力的一部分而已。 官兵的哀嚎和嘶吼响彻在整个街道,速来平静祥和的封城,因为王府门前发生的事,短短几个时辰后,就令百姓风声鹤唳的不敢出门。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生怕邪王的怒气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他们都是纯良的百姓,对于宫内争斗只可远观却不敢近觑。 * “你说什么?!”凤栖宫内,卓青柔目瞪口呆的听着下面的侍卫汇报,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怔在上首的凤椅中,曾经雍容华贵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侍卫闻声,头更加低垂了一分,“娘娘,千真万确!这句话是他当众说出口的,而且看起来他还有救兵,卑职等根本抵挡不住,前去扣押他的官兵,已经死伤大半,还请娘娘做主!” 卓青柔眼神不停的闪烁着,直到侍卫说完,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娘娘……” 等候了片刻,都听不到卓青柔的任何回应,侍卫不禁又低声唤了一句。卓青柔眨了几下失神的眸子后,抿着唇角,眸子也慢慢眯起,“在这里等着本宫。” “卑职遵命!” 卓青柔站起身,许是侍卫带来的消息过于沉重,竟让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晃动了一瞬。随后拖曳着长长的凤袍,快步走出了凤栖宫。 离开凤栖宫后,卓青柔走出回廊拐角,四下看了看,才连忙走向了位于皇宫西侧略显荒凉的冷宫。 封远早在十几年前,便没有再*幸过任何一个妃子,包括皇后卓青柔也亦然,是以这么多年来,后宫的妃子越来越稀少,孤夜等候垂帘的日子也渐渐消磨了她们的热情。而卓青柔为了大权在握,也将早年间不少受过恩chong的妃子都打入了冷宫。 一入冷宫犹如从天堂到了地狱。多年的孤苦折磨,让她们早已疯癫失常。整个冷宫中,偶时还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和疯狂的大笑声。 卓青柔脚步没有停歇,一路来到冷月偏于一隅的角落,房间略显陈旧,门窗上还挂着蜘蛛网和时间沉淀的灰尘。 走到门前,卓青柔再次四下看了后,旋即才推门而入。吱呀呀的古朴旧门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卓青柔也根本顾不得里面脏乱的一切,入内后就开口:“怎么办?他竟然敢公然对本宫宣战,这事你们有什么法子?” 幽冷漆黑的冷宫殿宇中,隐在黑暗中的椅子上,正端坐着两个人,看那挺拔的身影应该是男子无疑。而卓青柔入内就开口,显然和这二人相当熟络,而且从口气中不难听出几人之间曾多次沟通过。 森冷的殿宇中,其中一人闻声蓦地冷笑:“呵,怎么,这么点事情就让你六神无主了?” 奚落的口吻,让卓青柔的脸色微微一僵,宽袍大袖中的指甲也狠狠攥紧,但为了自己和晗儿,她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大哥,你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如果他真的和咱们动起手来,那谁都不会占了便宜!”卓青柔一声大哥,说话之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卓青天缓慢的从椅子上起身,同时瞬了一眼身边落座不语的男子,旋即看向卓青柔,笑道:“怕什么?你怎么知道动起手来我们不会占便宜!你别忘了,就算最后黔驴技穷,我们也还有那个废物皇帝可以要挟,更何况这一战早就注定好了,不过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你惊惧成这样,你这么多年的皇后,看来是白当了!” “大哥,你这叫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卓家做打算,那圣旨当初也是让我去颁发的,现在迎来这样的结果,难道你就没想过吗?有皇帝有能怎样,事到如今,玉玺的下落始终不明,还有玄甲军也不知道到底被他安置在何方。少了这两样,就算是坐上了龙椅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若不是为了这些,我早就不会这么等待了!”卓青柔语气平平,还带着少许的抱怨。但是不难听出话语中对卓青天的少许不屑。 封亦晗被断了手筋脚筋,她唯一的依靠现在都成了断线的风筝。她卓青柔空有皇后头衔,若是不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那恐怕天下大乱之时,也是她命丧九泉之日。 这段时间她多次去卓家找二哥商量,哪只卓青空一心经商,完全不想和他们共谋大计。特别是大哥卓青天的消失,更让他心中愉悦的紧抓卓家不放,简直是鼠目寸光!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了她这个皇后和镇远将军的威名,这么多年来卓家早就被灭了,哪还有今日的辉煌! 卓青柔心底暗忖着,卓青天也恰在此时走到了她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眼底有挥之不去的冷意。他这个妹妹,当初若不是出了事,他恐怕还无法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但想来想去,她当初保全封亦晗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女人总是感性动物,大哥和儿子之间,恐怕任谁都会选择儿子。 但是他理解她,却不代表他会原谅她。虽然都是卓家同脉,可为了谋划自己的大业,手足都可以相残,更何况是一个嫁出去的妹妹! “真真是笑话。玄甲军和玉玺,就算找不到又能怎么样?这天下有能者居之,即便到时候老夫没有玉玺,但只要把江山在握,谁敢不从!别忘了,咱们还有这位兄弟里应外合,封柒夜的事情,他可是知道不少。”卓青天说着就回身看着坐在一侧始终不语的男子。炯炯的眸子中闪过精光。 当初这人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听了他的理由后,才知道王府中竟然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后来再得知他背叛的原因后,他更加觉得真是如有神助。任凭封柒夜如何能耐,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属下,竟然会因为那么荒唐的理由就背叛了他,只能说明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 “这……”卓青柔闻言便隐晦的看向了一侧始终落座的男子,心底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他突然自己找上门,这种事情不得不防。 卓青天撇了一眼卓青柔,旋即负手而立站在阴森殿宇的窗口,随手拈下一把蜘蛛网,在手中揉碎,声音鸷冷:“他只要敢宣战就好!我还怕他一直想要呆在乌龟壳里,不肯出面呢!你一会去一趟上书房,看看窝囊皇帝想没想清楚,若是他还不肯就范,那老夫就拿他的大臣开刀!” 卓青柔咬着下唇,面对卓青天这样明显吩咐命令的语气,很是不悦。但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隐忍着怒气,卓青柔应声后便离开。 “卓老有想法了?”殿宇的门关闭后,始终不开口的男子忽然问了一句。卓青天继而转身,踱步上前说道:“想法不过是一种计划,但计划往往比不上变化!这次封柒夜明显是狗急跳墙了,以为收服了老夫边关的兵马就能让老夫穷途末路?简直是痴心妄想!这天下老夫觊觎了十几年,现在也时候开始反击了!” “你难道不怕他的七煞盟?!” 卓青天闻言顿步,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你都能帮着老夫破坏他们的消息网,区区一个七煞盟如此不堪一击,还有什么可怕的!想来七煞盟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不过是人云亦云,说到底根本不足为据!” 卓青天不屑的语气和猖狂的态度,一心只想着如何对付封柒夜,却没看到座位上的男子,脸上闪过的一抹耻笑。 “既然如此,那我静待卓老的成功!” 冷宫中,再次传来悲鸣和尖锐的喊叫,在这股子阴森气氛之下,殿宇内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封夙王朝一场尽心动魄的较量,也即将拉开序幕! 章百六六:背叛的理由! 冬末初春,天气渐渐转暖。清凉如水的天空伴着骄阳照耀在封城的大地上。曾经一片祥和的景象,已不多见。百姓出门采购的步伐匆匆,行人步履焦急,街道上也再没有三两行人见面寒暄的景象。 两个时辰后,邪王府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清理干净,但是染红了青石板路的血色和腥气,依旧盘旋不散。 墨王带兵支援邪王,七煞盟当街斩杀朝廷官兵,这一切已经如风般吹拂到封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在感叹,为什么邪王突然变得如此暴力血腥。 而且,早在几日前,京城就开始有传言说邪王暗害了贤王,并且还要弑君夺位,在百姓的心里,不论对邪王的尊重几许,也都不想要一个嗜血的人称王。 短短的时间内,封柒夜的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邪王府中,封凌霄已经吩咐将士率先回军营,此刻落座在王府正厅中,凛冽的眸子打量着封柒夜和冷月,少顷才说道:“皇兄,你真决定了?皇嫂,你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冷月挑眉含笑,睇着封凌霄隐晦的神色,十分闲适自若。事已至此,他们若是还莫不噤声,那也太窝囊了。 不可否认,刚才在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让她都感觉连日来受到的窝囊气得到了很好的缓解。既然要对抗,那就誓死争斗一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亘古不变的道理。 “老五,这件事你不必参与,本王……” “哎!皇兄,你说什么呢!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两面三刀不成?!你放心,我如此一问,只是想确定你们的决心罢了,只要你想做,咱军营中的所有兵马任你差遣!” 封凌霄说完,就见封柒夜脸上划过一抹笑意,旋即摇头清凉的说道:“不必!军营的中的兵马,不适合用到皇位争夺中,今后的日子,你只要在军营中保证军心稳定就好,至于人马自有人会代替军中兵马的!” “嗯?皇兄你确定?我手中的兵马不在少数,而且还有从边关收服的将近二十万兵马,有了这些你的胜算会更大一些。即使你的七煞盟能以一敌百,但皇宫内的侍卫和禁卫军,也是不容小觑的!” “墨王,你就听你皇兄的吧!咱邪王可不是办事不考虑后果的人,既然他有这要求,你照办就行了!”冉钰睇着封凌霄和颜悦色的说着,温润的脸颊上看不出任何担忧和焦急。身为封柒夜的好友,他这般举动,自是说明对封柒夜的信心十足。 封凌霄看了看厅内的几人,见他们都默默点头,也只好作罢:“那行,一切就听皇兄安排吧!不过皇嫂,你这身武艺可不赖啊?啥时候偷学的?” 事到如今,墨王封凌霄是封柒夜的人,已经毋庸置疑。所以也无需在做戏,解决了王府门外的官兵后,他也大刺刺的坐在了王府院落中。 对于方才冷月所展现出的武艺,不光是封凌霄疑惑,就连冉钰和沈落依也都十分惊讶和不解,短短几日,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更何况学武这东西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难不成她是一直都有内力,却始终保留不肯让他们知道?! 冷月闻言浅笑,眸子中水光波澜,“你猜!”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这武功是别人为了护住自己的心脉,在很久以前就传入了她的体内。直到最近她才能够融会贯通的使用。且不说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就连她自己说起来都有些不可尽信的感觉。所以倒不如来个以退为进,蒙混过关比较好。 封凌霄眨巴了两下眸子,刚毅俊俏的五官微微一凛,咧开嘴笑道:“看来皇嫂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这样也好,你若是有内力傍身,至少在接下来的血雨腥风中,皇兄也不会为你太过担忧了!” 原本封凌霄无心的一句话,听在冷月耳朵里,顿时变了味道。眯起眸子瞬了一眼身侧含笑不语的封柒夜,旋即佯怒的睇着封凌霄,“你那意思,难不成我以前都是他的累赘?!” 一句玩笑话,顿时封凌霄愣了。就连冉钰和沈落依也微怔后抿嘴偷笑。正厅内察觉不到任何大战来袭的紧张感,片刻的愉悦气氛,扫空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封凌霄愣愣的看着冷月,当发觉到她眼底一抹促狭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皇嫂,你这……” “行了,今日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钰,你们冉家的事情我不便多问,怎么解决就看你自己了,如果需要帮助随时说话!落依,我已经派人在你沈家暗中保护着,沈太傅是我的人,如果有人想对付我,难免会动了你沈家的心思。这几ri你还是呆在府中,有任何消息会有人来通知我的!欧阳,你若是没事,这几日大可陪着落依,有些事情防不胜防!”说笑过后,封柒夜表情严谨,一双眸子慢慢瞬过几人,同时也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了解释。 冉钰欣然的表情不在,凝重的看着封柒夜,点点头,语气也略带沉闷:“你放心吧,我爹最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向。冉家的事我会尽快解决,你无需担心!” “好!” 封柒夜点头应声后,便回眸看着沈落依和欧阳南天。沈落依敛去笑意,说道:“多谢!” “夜,七煞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能够破坏了消息网的人,必定是对此极为熟悉的,这件事怕是事出有因!”欧阳南天望着封柒夜,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七煞盟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若不是有什么原因,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更遑论七煞盟能够在江湖中立足,正是因为极强的凝聚力。若是真的出现叛徒,那么很多事情恐怕都会陷入胶着的状态。毕竟若是有人将七煞盟的一切都泄露出去,那么就严重了。 “无碍!他所知道的事情,不过是九牛一毛,想要因此就重创七煞盟,太痴心妄想了!”封柒夜的眼底猛然划过厉光。而且面上闪烁的阴鸷神色,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泄密的人是谁。 凛冽的眸子阴鸷的闪烁着,正当其他几人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一直在门外静候的龙修,忽然间说道:“爷,有密函!” 说罢,龙修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截小小的竹筒,门外也恰好传来信鸽扑腾翅膀的声音。封柒夜拿在手中看来一眼后,信手递给了冷月,当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冷月默的瞥了一眼封柒夜,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锦流年,你这又是何苦呢! 封凌霄和冉钰等人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不善的表情,互相看了看彼此后,便开口说道:“皇兄,若是没事我先回军营了。明早的早朝上见!” “好!” “那我们也先回去了!”冉钰和沈落依以及欧阳南天同时起身,今日这场接风,来不及给他洗尘,就已经乱了整个京城,看来接下来他们每个人都要开始有所行动了。 当厅内只剩下冷月和封柒夜的时候,冷月轻声呢喃了一句:“原来当初水梦华真的怀孕了!” “不是我的!”封柒夜眸子镇定如常,炯炯有神的看着冷月,薄唇微抿,有些紧张。 冷月转眸,沉吸一口气后,苦笑:“如果是你的,龙渊就没道理做这些事情了!难怪当初我就觉得水梦华怀孕的事情有些不对劲,没想到是流年做的!那孩子不管怎么说,也都是龙渊的,而他虽然身为你的暗卫,长时间的肌肤相亲,恐怕想没感情都难!” “身为暗卫本就见不得光,当初让他和柳媚如还有水梦华等人契合,也无非是做戏给外面的人看。只是没想到,他会因此生出邪念!这些暗卫早在加入七煞盟的时候,就该有自觉,现在痴心的想要孩子,我倒是感激流年做的事情了!” 冷月捏着手中的竹筒,这所为的密函,正是锦流年从山庄内传来的消息。上面原原本本的阐述了当日在街头上发生的一切,还有他将水梦华的孩子打掉的事实。锦流年当初和封柒夜一同创立了七煞盟,盟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必然也能够及时了解。而他这封密函传来的缘由,恐怕也是因为知道了龙渊的背叛,导致了他们从南城回京的路上,很多消息都没能及时掌握。 冷月望着封柒夜凛冽的轮廓,水眸微微一转,心底便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密函上清楚的写明了水梦华被锦流年的人送去了落秋城,那么…… 是夜,万籁俱寂的王府上空,一个黑影蓦地拔地而起,如迅雷般的速度眨眼略过夜空,消失在天边的暮色之中…… 章百六七:寻找水梦华! 落秋城,距离京城十几里的城池。同样属于天子脚下,繁华的城镇同样不输封城。夜幕低垂,落秋城的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商铺酒楼繁华依旧。 位于落秋城中心街道的巷子内,胡同里彩旗迎风,灯笼高挂。说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却氤氲着暧-昧奢靡的气息。 胡同里,恰好就是落秋城最有名的花街柳巷。彼时,所有的阁楼院落门前,都站着穿着暴露的女子,手中的娟纱轻拂,香气宜人。对着往来油走的男子娇声呼唤着。 此时,从巷口边缓步走进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矮小男子。所有的墨发绑在头顶,束成一个发髻,发髻上帮着的青色丝带,在身后随风飘荡。 “官人,要不要里面坐坐!” “官人,我们这里的姑娘年轻貌美,里面请!” 几家青-楼门前的女子纷纷对着男子吆喝着,抬眸一望,男子的脚步顿在了名唤久香阁的门前。 “官人……” 门前拉客的女子热情的上前攀附在男子的胳膊上,不由分说的就将他拉入了阁内。这也令其他几家门前的女子愤恨的练练跺脚。 男子入内后,一股子扑鼻而来的脂粉味让他蹙眉,不着痕迹的多开女子的贴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里,可有新来的姑娘?小爷我要最漂亮的!” “有有有,官人里面请,我去请嬷嬷过来,咱们这里只要你想要的,什么样的都有呢!”女子极力的推荐着,见男子脸色逐渐缓和,心底更是高兴。 余光打量着他华贵的服饰,心底更是高兴,看来这是来了一个有钱的金主了! 一路随着久香阁的姑娘上了二层的阁楼,男子坐在包房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门外的嬷嬷很快进来,身后也跟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男子随意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姑娘,眉宇不着痕迹的轻蹙,旋即看着嬷嬷说道:“久闻咱们久香阁内的姑娘都是天仙绝色,怎么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啊!” 这一番话,顿时让嬷嬷变了脸色,就连她身后的几个女子,都自觉难堪的咬紧了下唇。 “哟,这位客官,你看你说的,咱们久香阁别的没有,就是姑娘最多!如果这几个不和您的意思,那嬷嬷我再去给你找!”嬷嬷说着就撵走了身后的几个女子,自己转身也要出门,然而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人说道:“且慢!” “客官,不知还有什么吩咐?”久居香艳场所,这嬷嬷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看得出眼前这个略显女气的男子应该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尤其是看到桌上被他随后就丢出了两个金锭子的举动,更加认为他非富即贵。 越是这样的人,她越是要小心伺候,这要是一个不留神,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这久香阁也就关门大吉了! “本公子素问久香阁的嬷嬷为人识大体,谦和有礼,今日一看到也名不虚传!”一番看似夸奖的话,令嬷嬷闻声就讪笑了几声,连忙挥手:“没有没有,客官您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嬷嬷应该很清楚才对!”男子说着就拾起桌上的一枚金锭子,抬手就直直的丢进了嬷嬷的怀里,看到嬷嬷接住后,蓦地又说道:“不知道这一天营生,可有这金锭子多?” 嬷嬷低眸看了看手中足足五十两的金锭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别说一天的营生,就算是一个星期也未必能有这么多。来这里消遣的男子,无非是*作乐,给的银两也都是几两银子就罢了,哪有这么大手笔,直接上黄金的! “没有没有,客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嬷嬷我只要做得到的,就一定不会含糊!”嬷嬷说完,就将敞开的门扉紧闭,望着眼前的男子,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表情。 男子刷的一声,展开了手中的摇扇,红唇上翘,笑道:“嬷嬷果然是聪明!本公子今日来,其实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客官请说!” 男子慢慢起身,手中摇扇慢慢摇晃着,语气逐渐低沉:“要说本公子也是命苦,几年前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一片痴心想和她共结连理,可哪知道那女子是个攀附权贵之人,当初看本公子穷酸书生一个,最后竟然跑去了京城,嫁给了当朝王爷!你说,这让本公子情何以堪! 不过好在,本公子如今飞黄腾达,所以想回头去找她,岂料当本公子去了京城后,才听说她竟然被当朝王妃给赶出了王府,最后好像还送到了你这里?不知道嬷嬷印象中,可收留过这么一个女子?” “这……”嬷嬷听完男子的话后,便蹙眉闪烁其词的看着他,眼神也闪躲不已。再次看了看手中的金锭子,忍痛咬牙之后,竟然又放回了桌面上,望着男子说道:“客官真是难为老身了,这事关皇家的荣辱,老身也没那个胆子收留这样的人。客官若是急于寻找,不如到其他几家问一问,老身真是爱莫能助了!” 听到青-楼嬷嬷的拒绝,男子并未大怒,反而浅笑的看着她,只不过眸光越来越幽深,在嬷嬷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低声又说了一句:“嬷嬷不肯说,那让本公子猜猜,莫不是你弄丢了那女子,所以不敢承认?” 嬷嬷闻言身子猛地颤动,眼神闪烁的更加厉害。余光看到男子走向自己的时候,甚至情不自禁的后退着。 “嬷嬷不用怕,本公子不会伤害你!只不过,我既然能够找到这里,必然有足够的证据知道她被你收留!若是嬷嬷现在肯说,说不定你这久香阁还能开的下去,否则……” “客官,你这是何意?” 嬷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他脸上挂着浅笑,可是那双眸子黑如曜石,且一种危险的压迫感迎面而来,生生让嬷嬷的额头上沁出了少许的汗水。 “何意?你应该比本公子更清楚,当日那女子被人劫走,所以你害怕惹祸上身,才不肯承认,是也不是?” 嘶—— 男子的话,不期然的就让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这他都知道,那看来久香阁内的事情,他的确是了如指掌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嬷嬷心一横,也不打算再扛着,精明的眼神转了两下后,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饶命。老身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心上人。当日她是被人丢在了久香阁的后院被老身所发现的。当时看她长得不错,所以老身便私心的将她留在这里!哪知就在几日前,夜半时分传来一声尖叫,老身过去看的时候,那女子就不见了!老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那嬷嬷可知道她现在何处?”男子了然的挑起眉宇,睇着跪在地上的老-鸨,唇角讽刺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老-鸨能够察言观色,但她也同样可以。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戏,还真是不自量力。这女扮男装的人,正是深夜趁着所有人入睡后,只身来到落秋城的冷月。 好在有一身内力,所以从封城赶到落秋城也不过才半个时辰的时间。之所以来到久香阁,就是要弄清楚水梦华的下落。 早在锦流年给他们的密函中,就已经写到了水梦华被送来了落秋城。而偏偏如此恰巧的,水家也在落秋城。 若是龙渊来找到水梦华的话,那么毋庸置疑一定会带她走。而且从她的分析来看,龙渊若不是动了情,就根本不会背叛七煞盟,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 温柔乡,英雄冢! 之前冷月也不能够完全肯定水梦华被龙渊带走,但是方才她清楚的捕捉到老-鸨闪烁的眼神和略带惊恐的神色。 如今找不到龙渊,而且虽说七煞盟并未因龙渊的泄密而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单单消息网这一块,就需要时间再去完善。况且京城内的形势不容乐观,天色一亮,封柒夜就要入宫上朝,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加严峻的场面。 也是因此,她的时间不多,所以才必须趁夜来落秋城,找到水梦华的所在。既然龙渊能够做出背信弃义的事,那么足以证明水梦华对他来说的重要程度。 既然如此,那就打蛇打七寸,水梦华就是关键! 嬷嬷已经被冷月惊出了一身冷汗,再次听到冷月询问水梦华下落的时候,心跳的更加剧烈,明白今天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说还是不说,真是两难的抉择。 “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冷月状似无意的询问,让那嬷嬷顿时瞪大眸子看着她,语气带着淡淡的祈求:“客官,您就放老身一条活路吧,如果说出去,老身这条命也没了!” ** 今天更新完毕,总共9000字,我平时保底5000字,今天补更了4000,还差4000字~这两天继续补更! 章百六八:恍然大悟! “客官,你就放老身一条活路吧,如果说出去,老身这条命也没了!”老-鸨暗含祈求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心底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当初就因为看到那个女子长相媚人,才会私心将她留在久香阁,可又怎么会想到,她分明是个祸害。 冷月素手摩挲着精巧的下巴,转眸一笑,睇着老-鸨说道:“既然嬷嬷这样说,那本公子也不想强人所难。只不过希望嬷嬷你能够明白,现在我来找你,是好言相劝。但若是之后还有人来寻人的,恐怕就不是本公子这般有礼相待了!告辞!”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老-鸨有再多的不愿,却也清楚明白了冷月话中的深意。见她起身要走,嬷嬷立时喊了一句:“公子请慢!” 冷月抬步恰好走到老-鸨的身侧,眸子低垂的望着她,唇角凛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嬷嬷还想说什么?难不成这些不够?” 冷月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金锭子,巴掌大的俏脸上戏谑的睇着老-鸨。但芙蓉暖帐中,老-鸨清楚的看到了她眸子中冷冽的锋芒。 老-鸨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支支吾吾的看着冷月,一双眸子中噙满了挣扎。一个低眸,一个仰视,二人就这样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冷月从容闲适的睇着老-鸨,直到她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坚定时,樱唇也渐渐扬起了舒心的笑意,话也脱口而出:“嬷嬷,说与不说,生与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公子,老身可否问一句,你的身份……” 老-鸨带着最后一丝迟疑,询问着冷月。双眼也定睛的看着她,似乎只要冷月能够说出一些让她信服的话,她就会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事已至此,冷月深沉的笑了一瞬,随后素手轻扬,头顶的发髻也随之话落在肩膀下,一头秀发垂落,冷月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老-鸨有些呼吸困难的看着她,根本没想到逼迫自己到这个境地的人竟然是个女子。当冷月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时,老-鸨的呼吸猛然一窒,“嬷嬷,我是贺兰冷月,你可曾听说过?” 贺兰冷月这个名字,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都不会陌生。之所以报上了自己的全名,也是为了让老-鸨能够明白自己的身份。 老-鸨吞咽着口水,当今邪王的王妃,如今已经是太子妃的贺兰冷月,她一介女流竟然会出现在久香阁,说不震惊怎么可能! “老身参见太子妃!” “嬷嬷,我让你知道我的身份,并不是想要以强权压制,只不过你应该明白,若我想保护一个人,就断然不会让她受损分毫!明白吗?” 冷月沉稳的话语和镇定自若的神态,给了老-鸨足够的信心,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后,她望着冷月,开口说道:“太子妃,如今那女子身在水家……” * 歌舞升平,舞姬曼妙,当冷月从久香阁的后门离开时,头上的秀发已经再次束成了一个发髻。老-鸨亦步亦趋的跟在冷月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各种情绪,心底也五味陈杂。 “太子妃,您请!” 不起眼的后门处,冷月转身离开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老-鸨,旋即微哂,睇着她说道:“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嬷嬷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将这久香阁暂时停业几日。待风声过后,再请自便!” “老身谨遵太子妃的教诲!” 站在夜幕低垂的后门边,老-鸨看着冷月逐渐消失在巷口内的身影,暗暗吐息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冷月的身份。因为有些人,不需要任何证明,单单是气质和举止,便能让你诚然信服。 冷月双手负立,慢慢在巷口内踱着步,原来水梦华已经被接回了水家。那么这次他们的行动,到底和水家有没有关系?! “满意了?” 一声低沉浑厚的嗓音响在冷月的耳边,转眸看去的时候,就见巷口边正有一人负手而立,星耀般的眸子在夜色中透着清凉的水光,睇着冷月的目光中,噙着一抹无奈。冷月站定在他身前几步之遥,樱唇微勾,眸色浅漾:“你怎么来了?” 月色朦胧的巷口,封柒夜两步上前,在冷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薄唇猛烈的攫住了她的樱唇,辗转反侧,*不休。 还在深夜的巷子没有行人,否则这等伤风败俗的行径,只怕又要被百姓拿来议论一番。一吻毕,封柒夜濯濯涤荡的眸子中,似乎还有一团火焰冉冉而生,一手搂住冷月的纤腰,一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你干嘛要过来,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你……”冷月有些怨怼的看着封柒夜,明明想暗中做些事情来帮助他,怎么到最后总是节外生枝,好像他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似的! 真是憋屈! 封柒夜在冷月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扣住了她的红唇,眼底的无奈更深了一层,拉住她有些微凉的手,转身在巷口内慢行,喟叹一声后,才徐徐说道:“ 你完好无损却不代表这里没有危险!我若是不来,你还打算去哪?” 似是看透了冷月的心思,封柒夜说完就定睛睇着她,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尴尬,撇撇嘴,说道:“我还能去哪啊,当然是回府啊!” “确定?”封柒夜显然不相信冷月这般敷衍的回答,挑起一侧的剑眉,戏谑的望着她。 冷月站定,斜睨着封柒夜沉浸在黑暗中的俊彦轮廓,嘟囔了一句:“干嘛啊,你在京城忙你的事情,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嗯?”封柒夜闻声慢慢凑近冷月的脸颊,继续说道:“你想去水家这件事,本王是不会同意的!” 又来?! “你确定你现在管的了我?”冷月森森的看着封柒夜,呲着一口小白牙,恨不得在他的脖子上咬两口。 封柒夜眯起眸子,语气意兴阑珊:“哦?那不然试试?” “不试!你别闹了,赶紧回京吧,我去探一探水家,很快就会回去的!就这么说定了,再联系!”冷月像一只*的猫咪,在封柒夜的眼前笑靥如花,并暗中运功,脚下也微微沉定,打定主意要趁封柒夜不注意的时候赶快离去。 但早就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冷月这点小心思还没付诸行动,就被封柒夜扼杀在摇篮里面。 冷月的身形还没离开封柒夜半尺,就被他整个人给掳进了怀里,嘴角翘着邪笑:“想都别想,跟我回府!” 就这样,在冷月一脸的怨怼和不忿中,深夜沉静的街道上,她愣是被封柒夜狂揽着离开了落秋城,而她想去水家一探究竟的想法,也暂时被搁置。 * 一路赶回到王府后,冷月这脸上的表情就没舒展过,拧巴的一张俏脸跟什么似的,对封柒夜视而不见,直直走回了自己的清雅苑。 皎月还没低垂,天边已经泛起了暮白,封柒夜在王府早早起身的下人注视下,跟在冷月的身后,俊彦冷酷的脸颊上,柔着一抹溺爱和甘甜。 推门而入,封柒夜随意瞥了一眼略带不明的龙晴,见她离去后,才走向软榻边暗自生气的冷月,低柔的嗓音说道:“不是不让你去水家,而是时机还未成熟!” “什么时机?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冷月闻声转眸看着封柒夜,说话的嗓音也略带尖锐,这感觉简直是要死的难受。他瞒天瞒地,长久以来瞒着她的习惯似乎越来越根深蒂固了。 她就那么不值得信任,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 面对冷月的责问,封柒夜暗暗叹息,“你忘了吗?我说过带你去一个地方的!白日赶路怕你劳累,所以想着从皇宫回来后再带你去。你想知道的,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不让你去水家,是因为还不到时候,父皇身边挟天子的人,就是卓青天,你以为他若是没有后盾,又怎么敢现在就现身?” “啥意思?难不成水家和卓青天有关系?他们两家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冷月的怀疑的确有道理,但是望着封柒夜好整以暇的神色,那份自若的态度,冷月又不禁迟疑了一分,前后思忖了一下,蓦地一个身影闯入了脑海。 “难道是龙渊?” 冷月精心的反问了一句,见到封柒夜眸子中微闪过的冷光后,才恍然大悟。果然一切都和她所猜测的差不多,龙渊竟然真的能够为了水梦华做到这个地步?封柒夜于他可是出生入死的关系,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叛变了呢?! 章百六九:今日,任你逍遥! 清晨薄雾笼罩,残月西落,冬阳初升。*未眠的冷月和封柒夜,二人的脸上也并未显露出过多的疲惫之色。 走出王府的刹那,门前不远处早已集结了不少的官兵整装待发,看样子是打算一直守在王府门外进行监视的。 冷月凛然冷笑,随意瞥了一眼同样不甚在意的封柒夜,说道:“看来这次有人是铁了心要将你‘缉拿归案’了!封亦晗被挑断筋骨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封柒夜镇定的睇着冷月,“如果不挑断他的筋骨,又怎么废了他的一生!” 嗯?! 冷月蓦地顿步,望着封柒夜,细细体会着他此话的含义。不消多时,原本就冰雪聪明的冷月,瞬间就一怔,眯起眸子打量着封柒夜:“闹半天又是你暗中让人做的?然后还装的什么都不知道?!” 封柒夜浅笑:“走吧,先进宫!” “哼!装的跟什么似的,结果所有人里就属你城府最深!” “娘子这是抱怨呢?为夫若是城府不深,怎么保护你?”封柒夜似是心情不错,难得与冷月斗嘴,结果除了得到冷月的一个白眼,就剩下那率先迈步前行的清冷背影。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皇宫脚下,中和门的前方,官兵的人数仿佛比平日更多了些。见到封柒夜的马车挺稳后,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站在最前方的官兵,硬着头皮上前问了一句:“来者何人?” 邪王的马车,最朴素的低调奢华,京城中无人不知。但偏偏此时官兵多此一举的询问,更是让冷月和封柒夜的脸上同时 扬起了讽刺的冷笑。 封柒夜弯身走下马车,一身暗红色的火焰长袍,衬着他威武挺拔的身姿,冷酷沉稳的俊彦是一片凛冽的寒风之色。转身牵下冷月后,二人对于官兵的问话恍若未闻,身后也跟着驾车而来的龙修和龙晴兄妹。 “站……站住!” 官兵举着手中的长刀对着封柒夜和冷月二人比划着,见他们步履沉稳,心下惊慌忍不住后退,“一群废物!” 封柒夜森冷的声音出口后,随着他火袖云动扬起,一群不知所措的官兵刹那间就被拍在了皇宫朱红色的城墙上,顿时中和门的门前清净了。 龙晴望着那些从城墙上跌落在地的官兵,直直的咂舌:“活该不,不认识当今太子的马车,还活着干嘛!” 冷月嘴角一抽,回头瞬了一眼龙晴。真是逼死人的节奏啊! 如今,她和封柒夜身上都背着嫌犯的罪名,今日清晨在中和门又来了这么一出,估计一会在金銮殿上,指不定那些迂腐的大臣要如何对他们口诛笔伐了! 日子还真是没有顺心的时候。 “怕了吗?”封柒夜浅淡的询问声传来,冷月微微一笑,“怕!要不你送我回府?” 封柒夜侧目睇着冷月戏谑的表情,薄唇一抿,眉峰上翘,“难道不想报复了?被人陷害这么多次,难道就这么放纵他们?” “嗯,说的好像有道理,随意动手都行?”冷月噙着狐疑的态度看着封柒夜,她现在的确是想动手就能动手,但是她必须要估计封柒夜,毕竟他的地位摆在那,而且将来这皇宫也必定是他的,她总不想让他真正背负上昏君的骂名。 “无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今日,任你逍遥!” “啧啧啧,有权有势就是好!”冷月煞有介事的点头称赞,但那双好看的水眸也瞬时闪现出笑意。 卓青柔,卓青天,还有隐藏在各处总是在暗中尔虞我诈的人,今日就一起会一会吧! * 彼时,金銮殿上半数的大臣都已经等候在此,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忧心忡忡,不绝于耳交谈声也令大殿上显得嘈杂。 “丞相大人,难道说邪王……太子他真的回来了?” 丞相闻声看着询问自己的户部尚书,面色凝重的点头:“没错,难道各位没有听说昨日在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吗?五千官兵被他杀了四千多人,剩下的也是重伤而归,本相原本是不相信京城传言的,但是如今看来,也不得不信了!” “我听说了,本也带着怀疑的态度,可现在听丞相此言,顿觉此事十分严重。丞相大人,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不少大臣都看着丞相,焦虑的来回踱步,丞相略略的扫了一眼殿中的同僚,摇头苦闷的说道:“本相能有什么法子,此事还是等着圣上来决定吧!必定当初那道圣旨是皇后娘娘下的,而且现在贤王还在宫内养伤,这事可不是我等能够置喙的!” 当封柒夜和冷月带着龙修兄妹走到金銮殿门前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蓦然看到几人时,喘息一声就要扬起长调,奈何对面的小太监连连给他打了眼色,竟让他生生把即将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现在邪王的身份不明,他的确是怎么报名都不对!感激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太监,旋即只能瞪着眼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快看!” 封柒夜高大的身影站在金銮殿门外的时候,里面的大臣就有人眼尖的发现了他的身影。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话看向殿外,顿时整个金銮殿空前的安静。 就连丞相就不敢置信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昨日刚刚在京城中杀了官兵,这大清早竟然还能没事人似的站在这里,真是够嚣张了。 更何况,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们二人应该在那道圣旨中,被变为庶民了才对! 封柒夜邪肆的翘着嘴角,冷硬的脸颊上看不出喜怒,迈过门槛后,走在青黑玄纹的理石地面上,,一双鹰眸森凉又孤寒,一一瞬过殿中的所有大臣。 这一眼仿佛让人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宛若深潭的眸子黑幽无比,看一眼就忍不住移开视线,那种被看透人心的肃杀感觉,实在是感觉不妙。 “这……丞相大人!” 有些六神无主的大臣,带着惧怕的表情看着封柒夜漫步入内,随后也有人带着期翼看向丞相,希望他能够出面! 身为百官之手,丞相从没有一刻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眼看着封柒夜已经走到了殿中的位置,他也不得不鼓起勇气开口,“这…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同样不知该如何称呼封柒夜的丞相,说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还犹记得昨天家丁所描述的街道上的惨状。是以,他可不想自己变成那些官兵中的一员。 “身为丞相,最基本的敬语都不会了?”冷月站在封柒夜的边上,端看着丞相讥讽着。对于所有大臣看着封柒夜那种惧怕又闪躲的神情,心底微微不悦还有少许的心疼。 这一切若不是外人强加给他们的,何苦他当朝王爷,当今太子,会变成今日这样众人闻声色变的人物。 因冷月的话,丞相脸上闪过一抹赤红,随即皱眉望着冷月,语气不忿的说道:“这里是金銮殿,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朝中大臣,若是二位没事,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是吗?没事就尽早离开?可偏偏今日我们恰好是有事前来,丞相大人,如此你想说什么?” 冷月反讽的话语令丞相吃瘪的瞪着她,转身看了看身侧的同僚,竟发现没人敢上前帮腔,这心底的怒气更甚,说话也尖锐的许多:“即便有事,这里也不是尔等平民能够来的地方。若不想出什么意外,你们还是…哎呀!” 被封柒夜惊了心神,又因冷月的话心生不忿,丞相这番话明显带着趾高气昂的态度。封柒夜可以肃穆不语的当成看笑话,可她冷月不行。 在丞相还喋喋不休的说着的时候,冷月猛地上前,飞起一脚就踹在了丞相的小腿肚上。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当众出手,丞相一时不查竟被生生的踹到在地上。 嘶—— 大臣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冷月闻声冷笑的站在丞相身前,居高临下的睇着他狼狈的模样,“丞相大人这是作何?既然知道我们是平民,怎么还行此大礼?!” 贼喊捉贼?! 群臣望着冷月煞有介事的模样,她说的真真切切,明显是强词夺理。可谁敢上前说一句不是,当朝丞相都被揍了,他们去了还能有命吗?! “你你你……”丞相撑着身子坐在地上,指着冷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氛也僵直不下。 “丞相大人,你再敢指着本太子妃,信不信我掰了你的手指头!”冷月挑眉笑着言说,仿佛是玩笑的话语,但由她此刻的表情下说出口,却令人不敢不信。 而她的自称,又是太子妃! 狠狠的瞥了一眼丞相,随后冷月就转身与封柒夜并肩,眼神扫过朝臣,声音清脆入耳,且掷地有声:“一个后宫的老女人,颁布的懿旨什么时候可以当做圣旨来左右天下人了?将太子贬为庶民,试问她可有这权利?!” ** 今天更新6000字~~加更1000!么么哒! 章百七零:一场恶战! “一个后宫的老女人,颁布的懿旨什么时候可以当做圣旨来左右天下人了?将太子贬为庶民,试问她可有这权利?!” 冷月的话掷地有声,但话音落下之后,整个金銮殿上针落可闻,所有大臣都一副见了鬼的神色睇着她,她这可是当众污蔑皇后娘娘?!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侧的封柒夜,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却见他面色沉着的望着大殿,丝毫没有任何出言组织的意图。 大臣暗默…… “贺兰冷月,你好大的胆子!当众污蔑皇后,你可知罪?”正当金銮殿内的气氛十分诡异的时候,从上首偏厅处,传来卓青柔色厉内荏的喝斥声。 来了!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随后双双转身看着步入金銮殿的卓青柔,而她身边所搀扶之人,恰是皇帝封远,两人身后除了跟随着大太监安秀,还有一个正如外界传言那般,头上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冷月浅笑回应,“污蔑?本太子妃自认为说的句句属实,何来污蔑之说?身为后宫皇后,你多少次步入金銮殿,你确定你的身份已经到了可以和皇上平起平坐的地步吗?” “你……” 卓青柔愤恨的怒指着冷月,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身侧的封远,扶着他落座在龙椅上,便低柔的嗓音说道:“皇上,这件事臣妾不便多言,还请皇上做主!” 卓青柔和那带着黑纱的男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封远边上,冷月定定的望着封远,将他每一个表情和神色都收入眼底,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封远睥睨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干瘪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瞬,随后龙袖一挥,说道:“来人,赐座!” 封远这样的举动,顿时让卓青柔变了脸色,低声在他的身边唤了一句:“皇上?!” “皇后,你先坐到一边吧!”封远看都不看卓青柔一眼,昏黄的双目镇定的望着封柒夜,父子俩的对视,其中传达的深意似是无人能够明白。 冷月转眸看着卓青柔不悦的脸颊,再次开口说道:“皇后这是不愿意么?难不成你还想坐在父皇的龙椅上?” 如此明显奚落和讽刺,卓青柔自是无法接受,她很难想象,事到如今贺兰冷月是凭什么还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思及此,卓青柔脸上闪过厉光,睇着冷月笑道:“本宫若是没记错,你们二人已经被贬为庶民,而现在你们竟敢出现在皇宫金銮殿内,简直是大逆不道!还有,昨日封柒夜当众斩杀宫内官兵,来人,将他们二人收押天牢,择日问斩!” 卓青柔一声令下,整个金銮殿内的气氛都变得严肃又空前的冷滞。唯独封远闻声面色无异,双眸依旧望着封柒夜,就连不少大臣都开始窃窃私语。 冷月对着封柒夜回眸一笑,两个人同样自若淡然的神色,金銮殿外,此时已经因皇后的命令,有不少侍卫冲了进来。 “卓青柔,你说贬为庶民就是庶民?”冷月直接开口唤着卓青柔的名字。俏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略略的看了一眼门外冲进来的侍卫,撇撇嘴看着封柒夜,“太子,作何感想?” 封柒夜眸子中噙着柔光,自然看出了冷月戏谑的神情,瞬时侧身看着殿门处的侍卫,单手一挥,大义凛然:“杀了吧!” 什么?!金銮殿上直接开口要杀人,这封柒夜莫不是真的要篡位?!此时所有大臣心底同时升起这样的疑惑,每个人都瑟着身子,看着殿门那些还不明所以的侍卫们。 下一刻,寂静的金銮殿瞬间涌起了无数惨叫声,那些诡异闪动的黑色身影,还有手起刀落就将人斩杀的动作,怎一个惊恐了得! 七煞盟的人早在封柒夜和冷月来到金銮殿的时候,就埋伏在周围。对封柒夜令行禁止的他们,听到命令后立刻出现,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殿门处五十多名侍卫全部斩杀。如同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呼吸间就夺人性命。 七煞盟在江湖的地位,从来不是空穴来风。都是浴血而出的真正杀伐血腥的暗卫。 卓青柔惊呼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看着大殿中被鲜血浸染,残肢断臂洋洋洒洒落在青石玄纹地面上,一颗心跳的愈发加快。 封远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他身边站着的黑纱斗笠之人都忍不住蹙眉握拳。 “盟主,幸不辱命!”七煞盟以龙辛为首,解决了所有的侍卫后,纷纷对着封柒夜单膝跪地,听起来语气还很轻快。 封柒夜唇角冷笑,宽大的袖袍猛地挥出,原本敞开的金銮殿的大门,瞬间被劲气关闭。殿中血腥气味更加浓郁,而被关上的殿门紧闭,似乎要将所有人都囚禁于此。 “封柒夜,你……你……” 卓青柔胆寒的看着他,这是第一次正面冲突,却也让她心有余悸。完全没有料到,封柒夜竟然当真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粗略的扫视了一圈,封柒夜寸寸掀开眼睑,精锐的眸子透着犀利的锋芒,蓦地说道:“曾经威名远播的镇远将军,此时头戴黑纱是见不得人麽?” 镇远将军?! 大臣老早就对皇帝身边出现的人心生怀疑,但由于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即便疑惑他们也没人敢上前去询问。 但此刻听着封柒夜的话,群臣举目四望,发觉当场除了那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再无其他。难不成他真的是镇远将军卓青天?! “哈哈哈!封柒夜,老夫瞒过了所有人,没想到却还是被你发现!不过那又怎样,老夫既然能够站在这里,你认为老夫害怕被人见到吗?” 一声几欲穿透耳膜的笑声从上首的龙椅边传来,随着他的大笑,不少大臣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就连冷月也是微微蹙眉,眼波流转间,就看到离他最近的封远,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喉结也不停的滚动,想来应该是被卓青天的大笑声波及到了心脉。 黑纱斗笠在卓青天朗朗笑声中就被震碎,一双眸子透着杀意睇着封柒夜。一侧的卓青柔也适时的来到封远身边,卓家兄妹俩恰好将封远护在中间,这举动无非是挟持。 骨碌骨碌—— 正当封柒夜和卓青天对视之际,一阵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众人闻声看去,顿时瞪大了眸子。 再没有了挺拔身姿林立的封亦晗,整个人瘫坐在轮椅上。身后推着他的人,冷月和封柒夜都相当熟悉。 许久不见的柳媚如显得相当憔悴,似乎有些费力的推着封亦晗,当见到冷月的时候,那曾经妖冶的眸子里,透出无限恨意。 龙辛等十多名七煞盟的人站在封柒夜身后,见到封柒夜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尤其是龙辛更加气人,看着封亦晗还嘀咕了一句:“哟,贤王还没死啊?” 冷月闻言回身,挑眉看着龙辛,“你都没死,他能死吗?” “王妃……” 龙辛瘪着嘴看着冷月,小表情甚是委屈。 冷月见此,莞尔一笑:“没听过一句话吗?祸害遗千年!” 七煞盟的人一听这话,全都笑了,纷纷抱拳对着冷月故作崇拜的说道:“王妃英明啊!” 封柒夜眼底划过chong溺,对冷月和七煞盟的人如此畅快的当众奚落封亦晗,完全默许的态度。 “贺兰冷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封亦晗声音沙哑如铜锣,满目恨意的觑着冷月,带着滔天的怒火在冷月和封柒夜的身上来回巡视。 冷月不甚在意的耸耸肩:“那肯定是你亡了!” “女娃子,看来老夫之前倒是小看你了!但你别忘了,当今天下可不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能立足的!封夙的圣旨写的很清楚,你们二人早已经被逐出皇室,现在还敢大言不惭的在这里自称太子和太子妃,可还有脸?”卓青天单手在封远的肩上拍了一下,随后漫步走下了上首高台,身上的黑色劲装无风自动,多年来的久经沙场,一代名将身上传来的劲气和杀意,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更何况这次卓青天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封柒夜将殿门紧闭,也不见他有任何慌张之色,甚至还能如此镇定的脱下黑纱斗笠,事情一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连封亦晗这幅样子都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冷月和封柒夜都没有忽略方才卓青天在封远肩膀上轻拍的举动,而这又代表什么? *** 啦啦啦,这是一更~~稍候还有二更~~!!话说这本文完结后,就会开始更新文~~~喜欢杂家的你们~~给个面子,去收藏一下如何?~~新文收藏过百我会考虑加更的~~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章百七一:毫无防备! 卓青天闲庭信步的走到大殿当众,眸光凛冽的打量着冷月和封柒夜,随后继续说道:“今日文武百官聚集在此,原本老夫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一心为百姓谋福利,各位同僚,试问老夫这么多年,可做过任何危害封夙的事情?当初不过是他们拙劣的伎俩,就将老夫抹黑成杀害同僚的刁钻小人!好在圣上英明,早早查明真相,还给老夫一个清白! 没错,这么多日以来,老夫就身在皇朝,与圣上朝夕相对,老夫的一片赤胆忠心早已深入骨血,又怎么会让封夙陷入绝境?说到底,都是他们二人从中作梗,你们也看到了,贤王历来被百姓称赞,可现在呢?当朝王爷竟然被废了武功,甚至全身经脉尽断,这等卑劣残忍的受罚,正是他们二人所为。 还有在江湖中人人惧怕的七煞盟,都是你们所为的太子邪王所创!为的不过就是让天下大乱,他好能够坐拥江山!各位,擦亮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二人的真面目!当街斩杀官兵,现在又血染金銮殿,这等事情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的居心吗?” 卓青天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很快就引起了群臣的共鸣,而他所说的每一件事,的确都是大臣亲眼所见,人心最是不稳固,听到卓青天的话后大臣们交头接耳的样子,显然有不少已经听信了他的话。 封柒夜负手而立站在卓青天的对面,耳边传来大臣的低语,让他薄唇翘起邪肆的弧度,微微转眸凌厉的目光扫过群臣,顿时所有人都噤声。 深邃如渊的瞳孔淡淡的瞭着卓青天,“诚然如你所说,即便本王想要篡位,你又能如何?”已经被世人误解颇深的封柒夜,早已不在意自身的名讳或者的声誉。他只要身边在乎的人懂他就好! 卓青天没想到封柒夜会这般就开口承认,一时竟忘了反驳,幽幽的望着他。两人身边的冷月,睇着卓青天和封柒夜,冷笑:“卓青天,你这是当自己是卫道士了?这封夙皇朝将来如何,即便你曾经身为镇远将军,恐怕也没有资格置喙吧!更何况,早已身为太子,这江山早晚都是他的,还需要篡位夺取?你这故事编的太拙劣了,不如多去听听说书的!” “老夫如何,不需要你来多嘴!”被冷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泥人都有三分气,更遑论是卓青天这样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将军。 一语落下后,掌风紧随其后,带着浓浓的杀气就拍向了冷月。在他的印象中,若是冷月接到这一掌,只怕不死也残了! 然而,事情总是会徒转急下,冷月在卓青天掌风飞出的时候,便莲步移动,丝毫不费力的躲过了他的袭击。 待卓青天发觉到的时候,冷月已经站在了封柒夜的另一侧,俏脸上一片阴霾。樱唇微抿着凛冽的弧度,眸色鸷冷:“卓青天,好玩吗?” 玩? 冷月这话,不光是卓青天愣了,就连封亦晗和卓青柔都十分不解的面面相觑,她当这是在玩闹吗?! “女娃子,老夫果然小看了你!再受我一掌!”卓青天面对冷月暗讽的语气,显然已经大动肝火,说着就飞身而出,对着冷月再次飞出凌厉的掌风。 奈何,事与愿违! 在掌风已经将冷月的发丝吹动的撩拨不停的时候,封柒夜淡然的挥动衣袖,轻轻松松的就卸了他的攻势。 随后漫步上前,一字一顿:“卓青天,你的对手是本王!” 冷月紧绷着俏脸,转眸看着身边的大臣,声音平缓却充满冷冷的警告:“你们想生还是想死?” “这……贺兰冷月,你这是逼迫我等臣服于你们,这断然不可能!”丞相站在百官的前面,四下看了看,旋即厉声开口。 冷月目光如炬,看着丞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笑了:“既然如此,你们随意杀吧!这封夙王朝,失去了这些百官,还会有下一任的百官上任的!”冷月怒了,就连站在她身边的龙晴都能够明显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怒气和杀意。 杀了整个封夙王朝的百官,无疑是将皇宫架空,而此时的金銮殿内,门窗紧闭,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如果百官身死,皇朝旁落,那么这场外界传言的篡位就真真的被坐实了! 七煞盟的人虽然习惯杀戮,但是面对冷月的命令,仍有有些迟疑。杀了百官,这件事王爷知道吗?! 封柒夜面对卓青天,两人之间火花四溅,当听到冷月的话时,封柒夜不动声色的冷声说道:“一切听从王妃的命令!” “是!” 这样一句话,让冷月心底的失落和无奈以及五味陈杂纷纷涌上心头。她到底还是被人小看了,甚至这些人不论面色有多么的衷心,但终究还是封柒夜的人。 不待七煞盟的人有什么动作,冷月已经身形流转,在众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已经一把扼住丞相的脖子。 “百官之首的丞相,今日我就拿你开刀!”话落的瞬间,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响彻在蓦然变得安静异常的金銮殿中。 到死丞相都没想到,冷月竟然真的敢动手杀了他! 其余的百官惶恐的看着冷月,面对她举动,全都后退着,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冷月慢慢侧身看着表情隐晦的七煞盟,唇角一笑:“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后果就和他一样!” 她不是小白兔,更不是心存善念的好人!也许曾经的她看不惯这些尔虞我诈和杀戮血腥,但是穿越至此几个月后,她被人无端陷害,又处处备受牵制。如今自己有了武艺傍身,终于可以不用依靠别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冷月的善良早就泯灭在这些人的陷害中了。 七煞盟的人端立在冷月面前,她风华的脸蛋上如刀锋出鞘般凌厉,一双水眸曾经荡漾了多少人的心,但此刻里面全是杀意浓重。 “属下遵命!” 七煞盟的人气势凌天,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个小王妃从来都不是懦弱无能之辈,方才那灌注内力杀了丞相的举动,竟是眼都不眨,手段够狠! 卓青天隐晦的看着倒地身亡的丞相,眸子中噙着一抹小心,睇着封柒夜时,低沉说道:“老夫从来不想与你为敌!” “你的废话太多了!”封柒夜凛着邪佞的笑意,在卓青天正谨慎对待的时候,蓦地出手,顿时风云变色,两个人缠斗不休。 金銮殿中,七煞盟的人与文武百官缠斗,封柒夜和卓青天你来我往,唯独冷月慢慢离开了混乱的圈子,一步步带着冷笑走向了拉着轮椅后退的柳媚如和封亦晗。 “贺兰冷月,你想干什么?”卓青柔脚步凌乱的从上首跑下来,过于拖沓的裙摆让她的奔跑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站在了封亦晗的身前,卓青柔喘息不停的看着冷月,尖锐的喊道:“你敢!你这个践人,你若是敢动晗儿一根汗毛……啊……” 在卓青柔咋咋呼呼的喊叫声中,冷月一脸肃杀的表情,素手轻扬一把就将卓青柔拍在地面上,莲步轻移状似无意的踩在了她的手掌上,辗转碾磨:“卓青柔,你认为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当初你派人想要杀了我们的事,该好好算账了吧!” “贺兰冷月,你休想!”封亦晗看到卓青柔摔倒在地后,沙哑虚弱的在轮椅上练练颤动,曾几何时,那个被他算计在手心的女子,竟然变的这么凌厉。 冷月回眸觑着狼狈不堪的封亦晗,上下打量着她,随后一挥,那被柳媚如抓住扶手的轮椅瞬时就倒向了一边。 柳媚如也因此被拉倒在地上。冷月望着瘫软在地面上的封亦晗,狂狷又冷厉:“封亦晗,当初你逼着封柒夜下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 那是她心底永远不敢碰触的心伤,不论事情过去多久,面对封柒夜曾经弯下了高傲的膝盖,她依旧不能淡定自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皇位!都是权利的驱使,那她今天就要毁了他们心中有多的信念! “啊……晗儿!”卓青柔痛苦的回头看着倒在不远处的封亦晗,跌跌撞撞的想要起身,奈何一只手还被冷月踩在脚下。 金銮殿已经乱作一团,但位于上首龙椅上的封远,却始终淡然的看着一切,从始至终不曾开口,也不曾有过任何举动。 冷月看着身下狼狈的三个人,裙摆随着她周身的劲气微微拂动,深深的看了一眼地面后,冷月才起身走向上首的龙椅,两指平伸,回想着封柒夜交给她运功的方法,在封远的肩膀上随意点了两下后,开口:“父皇,没事吧?” 封柒夜重视的人,她冷月也亦然! 封远似乎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而就在冷月噙着关心和担忧望着他的时候,封远却出其不意,一掌狠狠的打在冷月毫无防备的胸口上…… *** 嗯,又是6000字~~~还有2000字的字数哦~~~群么么哒~~推荐我的新文啊新文啊~~都去看看新文啊~~无限循环! 章百七二:最残酷的事实! 封远似乎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而就在冷月噙着关心和担忧望着他的时候,封远却出其不意,一掌狠狠的打在冷月毫无防备的胸口上…… “王妃……” “月……” 始终关注着冷月的龙晴,蓦然看到这一幕,刺目欲裂的喊了一声,瞬时间整个金銮殿内的七煞盟众人,全部停了手。 封柒夜也不成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怒气暴涨飞身就要冲向龙椅的位置,而上首的封远动作更快,在冷月胸口受了一掌猛地吐血的时候,他已经翻身将她扼制在手中…… * 金銮殿中形势不容乐观的同时,京城大街上,正有不少百姓站在侯府门前探头探脑的偷看着。 由于前一日封柒夜当众杀人,导致百姓都不敢出门。但今日恰逢贺兰侯府的二小姐贺兰冷夏和卓家三公子卓文浩大婚,敌不过八卦的吸引,还是有不少百姓都站在街头不远处张望着。 此时,侯府内的贺兰冷夏,整个人病恹恹的坐在房中等着迎亲的队伍。贺兰明氏和贺兰绝双双坐在她的房中。由于之前贺兰冷夏不想成亲,竟多次想要离府,被贺兰绝发现后,才将她禁足在此。 而正是因为今日的大婚,贺兰绝也恰好没有出席早朝。彼时,贺兰冷春站在侯府一隅,望着贺兰冷夏的房间,脸上是一片阴霾。 没先到最终她还是没能阻止这场大婚。她以为她对卓文浩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可闹不明白为何爹对这件婚事似乎极为看重,全然不顾侯府声誉,硬是要让贺兰冷夏嫁给卓文浩。 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府中的地位也日渐下降。说话的份量更是无足轻重,凭什么贺兰冷夏害了她之后,还能嫁给卓文浩! 就算卓文浩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卓家名门大户,贺兰冷夏这样的归宿,她也接受不了。 “大小姐,外面天冷,咱们还是回房吧?”秋荷站在贺兰冷春的身边,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明明曾经是名满京城的侯府嫡女,可终究还是造化弄人。 贺兰冷春眼神陷入沉思的眼神微闪,转动眸子看着身侧的秋荷,唇角自嘲一笑:“你先回吧,我想再呆会!” “大小姐……” “回去!”自从贺兰冷春出了事之后,秋荷就被贺兰明氏安排在她的身边照顾。面对贺兰冷春的低喝,秋荷拧着手指,随后在她的目光中,走回了秋水阁。 贺兰冷春紧紧抓着袖摆,为什么,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能过的比她好!她做错了什么! “爹,娘!”不消多时,贺兰冷春摒弃了所有的杂念,慢慢走近了贺兰冷夏的房间。看到明氏和贺兰绝端坐在椅子上,心口又蓦地一疼,忍不住委屈的轻声唤了一句。 贺兰绝顺势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而明氏转眸,不禁起身走向她,问道:“春儿,你怎么过来了?” 这段时间,贺兰冷春越来越沉闷的性子,让她这个做娘的也十分不是滋味。那件事不光对她的打击颇深,就连她也感同身受。都是自己的孩子,谁不好她都心疼啊! 贺兰冷夏头上盖着红绸,听到贺兰冷春的声音后,身子几不可察的微微一闪,但转瞬即逝。 贺兰冷春看着明氏,笑道:“娘,今天是二妹大婚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明氏闻声看了一眼贺兰冷夏的方向,暗叹一声,“一会迎亲的队伍就来了,你先回房歇着吧!” 贺兰冷春恨透了这种所有人似乎都对她提防的态度,尤其对方还是她的爹和娘。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一种自己在侯府中是多余的感觉。 “娘,我还不累!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二妹的大婚,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不出面吧!”贺兰冷春虽然如是说着,但是那眸子在看向贺兰冷夏的时候,却明明白白的透着恨意。 “哎……春儿,你二妹她……你还是回去吧!” 贺兰明氏似乎有口难言般,看了看披着盖头的贺兰冷夏,再次看向贺兰冷春的时候,却明显有些心力交瘁,眼底更是染上了疲惫。 眼下,贺兰冷夏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能让她顺利嫁进卓家,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了! 只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冷夏这孩子竟然心性这么坚韧,宁愿这么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嫁给卓文浩。可那又有什么用,就算她喜欢贤王,但如今贤王已经变成了残废,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搭在他的身上。现在想想,倒是宁愿她嫁给卓文浩,不管卓文浩为人怎样,但总归还是个健全的男子。 贺兰冷春不傻,特别是她自己被人陷害后,对很多事情都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执着。见自己的娘亲极力的让她离开,心底慢慢升起怀疑,“娘,二妹她怎么了?莫不是舍不得嫁人了?”故意以轻快的语气询问明氏,贺兰冷春也慢慢走向软榻,意图看一看始终不语又安静异常的贺兰冷夏究竟是怎么了。 “春儿……” “站住!给老夫回房!”明氏和贺兰绝的声音同时响起,自然贺兰绝的语气十分冷硬,低沉的喝斥声让贺兰冷春生生的顿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一步。 对于贺兰绝,她是打从心底开始惧怕! “爹……” 贺兰冷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睇着贺兰绝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老夫说的话没听到嘛?还不回房去!”贺兰绝生冷的看着贺兰冷春,再一次的低喝声,让贺兰冷春想要前行的步伐怎么都无法继续。 最终,她还是在贺兰绝的目光中,慢慢走出了房间。 明氏望着贺兰冷春离开的背影,睇着贺兰绝,眼底闪过伤痛,“老爷,你这……” 贺兰绝冷冷的看着明氏,肃穆的脸上如同冰封般冷漠:“管好你自己就行!今天的大婚别搞砸了,否则老夫饶不了你!哼!” 说罢,贺兰绝起身甩袖离去,明氏怔怔的看着那疾风离去的背影,险些老泪纵横。到底是为什么,侯府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对了,都是贺兰冷月那个践人,如果不是她,侯府就不会越来越萧条。春儿也就不会受到那种待遇…… 心中不忿的想着,但明氏还是缓步走到了软榻边,坐在贺兰冷夏的身侧,轻声说道:“夏儿,你也别怪娘和爹!我们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好!如今那贤王……你是侯府的嫡出女子,他依然配不上你了!” 贺兰冷夏闻声身子再次轻颤,依旧不言不语。被明氏握住的手,也不禁往回抽。 “夏儿!你听娘的,嫁到那边之后,做个贤良淑德的媳妇,不管卓文浩之前如何,但你成了卓家的儿媳,他们也不会亏待你的!咱们女子总是命苦,你千万要记得,不要逞强!爹娘这样做,也是不想看着你一直这么郁郁寡欢,再说……再说如今宫内形势严峻,你又为何要插上一脚!嫁给卓文浩,不管怎样与侯府也是门当户对!你……你就认命吧!” “娘……”多日不见的贺兰冷夏,话音出口就相当沙哑。失去了往日清脆的嗓音,加上那始终低垂的肩膀,看起来十分的萧索。 “夏儿,你想说什么?” 明氏搂住了贺兰冷夏的肩膀,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明氏的心愈发的疼了起来。 贺兰冷夏慢慢伸手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动作缓慢又无力。当明氏见到她盖头下的脸蛋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贺兰冷夏瞬时说道:“娘,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对我好?为什么爹一定要让我嫁给他!我根本不喜欢他啊!就算贤王现在是个残废,可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娘,难道就算我变成了这样,你们还是要让我嫁给他吗?你们就不怕卓家的反抗吗?” 明氏望着贺兰冷夏的脸蛋,终究还是不忍的拉下了她掀开盖头的手,喟叹一声后,才有些愤怒和无奈的说道:“夏儿,你变成这样难道还要怪爹和娘吗?若不是你自作主张……今日这大婚,你是逃不掉的!你爹也并非是无情,你嫁给卓文浩这件事,京城人尽皆知,就算他卓家想要反抗,也没有理由。毕竟当初是卓家卓文浩亲自来提亲的,他们没那个资格反抗!” 贺兰冷夏闻言便不再开口,只不过被明氏握住的手却狠狠的抽了回来。 侯府门外,卓文浩的迎亲队伍也恰好抵达,坐在红绸点缀的高头大马上,卓文浩显得意气风发,故作帅气的从马上下来,见到等候在门外的贺兰绝时,立刻上前抱拳:“文浩见过丈人!” “都是一家人了,就别客气了!”贺兰绝虚拖了一下卓文浩,眸子看着后面长长的迎亲队伍,似乎很是满意。 给管家明福递了一个眼神后,明福便匆忙的走回了府邸。而卓文浩则与贺兰绝双双寒暄着。 对卓文浩来说,当初贺兰冷春去告诉他贺兰冷夏和贤王已经私定终身的时候,他是气愤怨恨的。但是每每想到曾经在古玩店中遇到的贺兰冷夏,又觉得她不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即便后来他得到了小厮的确认,发觉贺兰冷夏和贤王确实联系紧密,但时至今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算贤王身份高贵,可如今他一个废人,空有王爷名讳,可又怎么比得过自己!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贤王这一生怕是毁了! 自然,这样更好,他终于可以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将贺兰冷夏娶回府邸,贤王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了。 “新娘子到!”喜娘一路小心翼翼的扶着贺兰冷夏来到了侯府门前。脸上硬堆着略显僵硬的笑意,她身上可是有侯爷和侯爷夫人的命令,这种场合她可不敢有任何闪失。 紧紧捏着贺兰冷夏的手臂,喜娘一路将她带到门外,对着贺兰绝和卓文浩行礼后,便在贺兰冷夏有些推拒的举动中,隐晦的塞进了喜轿里。 “及时已到,卓公子请吧!”喜娘将轿子的门从外拴上,对着卓文浩作揖后,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向卓府进发。 明氏站在门前眼底氤氲着泪水,直到街道上已经看不见迎亲的队伍,才收回视线。看着贺兰绝,语气悲愤:“老爷,你现在满意了?” 贺兰绝闻言转眸:“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的纵容,她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模样!你最好祈祷她别有什么事,不然老夫不会饶过你的!” 说完贺兰绝便回身离开,一路回到书房中,换了官服后就匆忙的进了宫。现在这个时间,早朝应该还没有结束! * 被封远扼制住的冷月,只感觉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胸口中传来。喷出一口鲜血后,嘴角仍旧潺潺留下血渍。 即便如此,冷月依旧清醒的睇着封远,难以想象曾经对他们疼爱有加的父皇,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正因为相信,她才会对他没有半分的防备! 封远睨着冷月痛心的神色,蓦地开口,却是惊了众人:“怎么,没想到我会突然对你动手?” 这声音…… 封柒夜原本冲向龙椅的举动被卓青天所阻,而后又看到冷月被钳制,一时间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可明明是封远的脸颊,此时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个声音。 冷月恍然大悟的看着面前的‘封远’,冷笑一声:“龙渊,原来是你!” 撕拉一声,那张和封远一模一样的面皮被龙渊从耳后掀开,开口又说道:“想不到吗?王爷,你可知我做了多少努力,才能瞒骗过你们所有人!” 这次,龙渊掀开面皮后,说话的音调竟然又变成了封远的声音,看来他是学习了口技,所以才能将封远乔庄的没有一丝破绽。 而之前他故意表现出对冷月和封柒夜赐座的举动,也是让人放松戒备故意为之。 虽然早就想到背叛七煞盟的人是龙渊,但是亲眼所见的时候,冷月心底还是有一丝惆怅。生死相交的兄弟,既然不及一个暖chuang侍妾来的重要,何其讽刺! 封柒夜冷鸷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龙渊,特别是他卡住冷月脖子的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封柒夜做到了。可没人知道,他现在正心神俱分的看着冷月唇角不停流下的刺目鲜血。 “龙渊,你快放开王妃!”七煞盟的人全部站在封柒夜的身后望着上首曾经出生入死的龙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心疾首的神色。 “王爷,你最好别动,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龙渊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封柒夜,当察觉到他隐晦的举止时,立刻紧了紧捏住冷月的手,同时也警告的睇着他。 封柒夜单手负立面对龙渊,薄唇紧紧抿着,已经有些发白,刚硬铁血的轮廓透着杀意浓浓,沉默片刻后,才倏然说道:“不后悔?” 龙渊冷笑摇头:“王爷,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后悔的必要吗?其实,属下对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可要怪就怪她不该伤了华夫人,更不该害死我的孩子!王爷,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身为你的属下,同时又是暗卫,注定一生都要活在阴森的黑暗里面,我们从来不期望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时间久了,也就认命了! 所以,当初你让我代替你和柳媚如还有华夫人苟-且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推拒!正因为我和你七分相似的容颜,我觉得能为你分忧,是我的荣幸! 可惜,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伤害华夫人,更不该让我今生唯一的孩子胎死腹中!王爷,你可曾想过,我会这样其实都是被你们所逼迫的!” 龙渊的话,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后以及封亦晗的面,说的镇定异常。而那些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大臣,也因为他的话,顿时忘了生命的威胁。竟将视线全都看向了封柒夜,由属下代替和后院的女子同房,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你胡说!” 忽然间,一声尖锐的喊叫从金銮殿侧面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柳媚如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龙渊喊着。 她不敢相信,这么久以来,她以为封柒夜是喜欢她的。当初她刚嫁过去的时候,他夜夜索欢,怎么可能是龙渊所说的那样。 就算她是封亦晗的人,可最终也抵不过被封柒夜所吸引。但偏偏现在让她听到了最残酷的事实,也根本顾不得在场都有什么人,只想确认他的话是信口胡诌! “柳媚如,我是不是胡说,不如你问问王爷?!” ** 嗯,今天更新完毕~么么哒! 章百七三:为他人做嫁衣! “柳媚如,我是不是胡说,不如你问问王爷?!” 龙渊的脸上挂着森冷的笑意,见柳媚如不敢置信的摇晃着身子,笑意更浓:“怎么样?你一心以为自己德蒙chong爱,到最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个精心策划的局,这感觉如何啊?” 柳媚如眸子中氤氲着水汽,完全看不到地上正狼狈挣扎的封亦晗,紧紧盯着封柒夜,语气颤抖:“王爷,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封柒夜目不斜视,对于柳媚如的话,完全冷漠对待。一双鹰眸紧紧盯着被龙渊钳制住的冷月,面容冷峻:“龙渊,放了她!” 闻言,龙渊的视线从柳媚如的身上移开,转眸看着封柒夜,那双噙着少许恨意的神色,在最深处仍旧不难发现其中还有些恭敬,“王爷,不如你将七煞盟交给我,或者你自废武功,这二选其一,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了王妃!如何?” 龙渊的话,顿时让整个金銮殿内的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全部集中在封柒夜的身上,不知道在此情此景之下,他会如何抉择。 龙修和龙晴并肩站在封柒夜的身后,听到龙渊的话后,龙晴蓦地开口:“龙渊,你还要不要脸!是你自己要背叛王爷的,别说的冠冕堂皇。你自己根本代表不了我们所有人!你莫不是忘了,当初若是没有王爷,你说不定早就死在某个角落了,哪还会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 “好日子?”龙渊因手里有冷月作为人质,所以丝毫不畏惧的睇着龙晴。旋即边说边拉着冷月走下龙椅高台,嘲讽的说道:“龙晴,你倒是给我说说,有什么好日子?这么多年,七煞盟所有的人除了在江湖中有些地位,可还有其他的能耐?那些消息网和各路探子,不全都是隐藏在黑暗中,为他一个人谋划未来?! 试问,即便我们身为暗卫,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追求?我曾经也因跟随王爷而感激上苍,可是最后呢?我的孩子被他们夫妇俩给无情杀害,就算水梦华在你们眼里不是个好人,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么久以来,都是我和她在一起*的,她能喜欢王爷,为什么我就不能喜欢她?可你们看看,我又得到了什么结果?” 龙渊越说越激动,手中捏着冷月的力道也加大。胸口受掌,体内四窜的真气让冷月仿佛身在冰火两重天,剧烈撕扯的疼痛让她几欲晕厥。脖子上因龙渊的力道也有些呼吸不畅。听着龙渊这仿佛告白的话,冷月笑了:“龙渊,哪怕你明知道水梦华喜欢的是封柒夜,和她苟-且了几次之后,你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喜欢上她?这理由太牵强了!” 虚弱的语气和被龙渊拉扯而凌乱的脚步,冷月这番话说完,气息更加不稳。封柒夜的眸子阴霾越来越深重,就连龙晴等人都备战的状态看着龙渊。 龙渊因冷月的话,似是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便咬牙切齿的捏着冷月,低声说道:“牵强与否,你说了算吗?贺兰冷月,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久以来如果不是王爷次次对你包容和保护,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冷月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对龙渊突如其来的怒气显得十分淡然,“龙渊,你以水梦华为由,行背叛之事。在我看来,也许你并不是喜欢她,而是喜欢被人当成王爷那种优越感,对吗?” “你……我杀了你!” 龙渊彻底被冷月激怒,单手狠狠的扼住冷月的脖子,另一只手带着凌厉的掌风就对着冷月的额头拍出。 成功了! 冷月眼底划过轻嘲,她要的就是龙渊恼羞成怒,这样她才能有自救的机会!她这次不会指望封柒夜,因为害怕曾经被迫下跪的事情再次重演,所以她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才不会让这些人再次以自己的性命威胁到他。 龙渊的掌风还没到冷月的面前,就见她脚下倏然移动,拼尽全力催动着体内稀薄的真气,想要以此来挣脱出龙渊的钳制。 而恰在此时,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的封柒夜,整个人气势如虹,在龙渊手掌抬起的瞬间,就以虚晃的假动作骗过了身边的卓青天,就连他身后的七煞盟众人,也迅速的上前,将卓青天包围在其中。 封柒夜拔地飞出,肉眼难辨的速度像是鬼魅一样,在冷月开始倒退,龙渊的掌风还没逼近的时候,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阵黑影闪过,随后就是一声重重的闷哼声。 变故却由此发生—— 即便龙渊被冷月激怒,想要以掌风对她下狠手,但是他不傻,更何况曾经一直都身在七煞盟,警觉的性子始终不变。 在封柒夜飞身而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他自知并不是封柒夜的对手,但手中冷月想要挣脱的举动还来不及实现,龙渊就掌风一转,直接拍在了冷月的左肩上,这样凌厉的攻势和再次入体的劲气,冷月狂喷一口鲜血后,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像外飞出,方向恰好是封柒夜闪身而至的地方。 而那一声重重的闷哼,则是封柒夜强行收回内力,将一切的攻势都撤下反而自伤的声音。 再次回神,气势凌厉的封柒夜已经站在龙椅边,手中揽着唇角带血的冷月,表情幽冷如阎罗,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剑锋芒。 没人看的出,他刚才因为要接住冷月,而必须撤下的攻势,已经让他受了重伤。至于龙渊以及其他七煞盟的人,自然明白强行卸下攻势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龙渊幽冷的看着封柒夜,“王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冷月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被封柒夜紧紧搂在怀里,她尚能嗅出鼻端窜入的清新香气,想要打起精神,却根本力不从心。 封柒夜嗓尖涌上真真铁锈味,但狂傲如他,绝不会让对方看出自己丁点的破绽。悠悠一笑,睇着龙渊,“小小把戏,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等着王爷君临天下!不知道这封夙王朝,若是没有皇上的圣旨,你该如何接下着龙椅呢?”龙渊狠狠的盯着封柒夜,而卓青天此时却发觉事情不对劲,冷声喊道:“龙渊,你要做什么?” 闻声,龙渊站在下首的不远处,觑着卓青天,“你说呢?” “龙渊,你去死吧!”龙渊的话音刚落,七煞盟的人已经带着灭天的愤怒,瞬间冲向了他。而卓青天则被龙修和龙辛双双挟制住。 同生共死的兄弟,此时七煞盟的人将龙渊包围在内,这场面无疑是自相残杀。封柒夜担忧的看了一眼怀中脸色已经煞白的冷月,僵硬紧绷的身子泄露了他的紧张。不由得暗中给她渡气,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的重伤。 “龙渊,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七煞盟的人,包括龙壬龙葵全部都和龙渊怒目相向。曾经把酒言欢的日子,似乎正在讽刺他们的真想错付。 刀剑相向,你来我往,七煞盟合力围剿龙渊。曾经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今日一片血型狰狞的气氛。大臣正想躲避,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卓青柔连连上前拉住封亦晗,见柳媚如还愣在原地,不禁在混乱的场面中喊道:“你还在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柳媚如睁着迷蒙的眸子,看着皇后依旧颐指气使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的处境,只觉得太过卑微惨烈,苦笑着上前,帮着卓青柔将封亦晗再次安置在轮椅中,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一个宫内的小宫女,能够有今天的一切,的确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但同样是老天给她的摧残。 另一边,和龙渊打的不可开交的七煞盟,其中龙晴余光看到冷月已经紧闭的眸子时,怒气更是暴虐而出,手中的长剑武动的更加频繁。怒气使然,让她催动内力更加快速,随着身边的门众联手制敌,龙晴舞出一个剑花后,在龙渊的身侧,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肩膀。 任由龙渊武功再好,可也敌不过同样内力不差的同伴。龙渊肩膀被刺,吃痛的捂着肩膀步步后退。眼神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手中拿着长剑,挡在身前,面对龙晴等人的逼近,额头微微沁出冷汗。 “龙渊,你真的该死!” 向来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龙紫,此时愤怒凌天,他衷心保护的王爷和王妃,竟然被龙渊陷害到这等境地。 面对龙紫的逼迫,龙渊不怒反笑,长剑猛地一挥,“该死?龙紫,你别傻了,你们看看他们俩,现在就你们这些人还在为他卖命,可结果呢?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龙渊,去死……” 章百七四:双双重伤! 街道上,百姓人头攒动的望着迎亲队伍慢慢走向卓家大院。在如今变得萧索的京城街道上,无疑是添了些喜庆,也将百姓心头的惊惧冲淡了些。 卓家门外,卓青空带着卓家二公子卓文臣正远望着迎亲队伍归来。卓文臣看了一眼身边的卓青空,笑的高深莫测:“爹,看来三弟越来越出席。贺兰侯府的二小姐如今都被他拿下来。” 似是卓文臣的话取悦了卓青空,原本紧绷的脸颊闻声微微放松,眉宇间也染上笑意:“文臣啊,这你就要和文浩多学习学习了!能够娶了侯府的女子,怎么说也算是咱们卓家的幸运了!” “爹?咱卓家上有皇后姑姑,下有将军大伯,难不成还需要侯府的女子来锦上添花吗?”卓文臣微微不屑的语气,让卓青空瞬间就变了脸色。 回眸睇着他,语气生硬:“你懂什么?就算有皇后和将军,但这世事无常,难道你都不懂为卓家早早做好准备吗?真是拙见!” “爹……” 卓文臣不甘的低声唤了一句,但见卓青空已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只能兀自站在一边生闷气,看着已经临近的迎亲队伍,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好好和卓文浩比试比试! 卓文浩一脸春风得意的骑着马匹停在卓家门口,见到卓青空和卓文臣的时候,翻身下马,带着几分骄傲的说道:“爹,二哥!” “回来就好!来来来,宾客已经入席,成亲喜宴开始吧!” 卓家大婚,不少京城的商胄都纷纷来道贺。虽然没有皇室成员的出席,但是毕竟卓家的地位显赫,不论真心假意,来的人也都带着不薄的贺礼。 短暂的成亲仪式过后,贺兰冷夏便被下人和喜娘搀扶着回到了精心布置的洞房中。全程她就像是一尊木偶一样,任由人安排着。 卓文浩几杯水酒下肚后,脸上就已经红润一片,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匆匆的告别了前厅的宾客,卓文浩急不可耐走回了洞房。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能够把贺兰冷夏娶回家,他现在身为贺兰侯府的姑爷,感觉自己的身份都更加高贵了。 “娘子……” 外面声色犬马,而回到洞房的卓文浩,关门后就搓着双手走向软榻。看着端坐在那的贺兰冷夏,心底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娘子,你累不累!”卓文浩走到软榻边,落座后就拉住了贺兰冷夏的手,在手中慢慢摩挲,体会着肌若凝脂的触感,这心头也渐渐开始蠢蠢yu动。 贺兰冷夏一动不动的任由卓文浩的动作,许是发觉了她略显僵硬的身子,卓文浩小心翼翼的揽住她的肩头,“娘子,从今后我卓文浩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别怕啊!” 久经花丛的卓文浩,对于甜言蜜语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看着贺兰冷夏一身精致的红色霞帔,喉结开始不停的滚动着。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 话落,卓文浩便感觉手掌下的身子微微轻颤,随后沙哑闷闷的嗓音传来:“你想听我说什么?” 这声音,并不是卓文浩所熟悉的清脆悦耳,反而带着一股子陌生的感觉。卓文浩蹙眉,打量着身边的贺兰冷夏,奢华贵气的霞帔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抑制住心底的疑惑,卓文浩声音有些发凉:“没什么,既然已经成婚,这盖头就拿下去吧!” 正说着,卓文浩就慢慢伸手掀开了贺兰冷夏的盖头,当看清楚入目的脸蛋时,卓文浩受惊般一把就将盖头扯下,大怒的喊了一声:“丑八怪,你是谁?” 贺兰冷夏抬起眸子,脸蛋上深深浅浅的伤疤狰狞排布着。曾经艳丽的脸颊,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无比骇人。 那伤口已经结痂,但是还带着少许的淡红,显然是受伤不久。卓文浩猛地将手中的盖头仍在贺兰冷夏的脸上,怒指着她问道:“你说,你到底是谁?” 贺兰冷夏抬起空洞的眸子,睇着卓文浩,自嘲一笑:“我不就是贺兰冷夏!” * “龙渊,去死……” 龙紫怒吼一声后,便提着长剑作势要对龙渊砍去。而做了这么多的努力,龙渊断然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束手就擒。抬眸蓦地看到金銮殿上方的天窗,一咬牙以劲气震碎手中的长剑,刀剑的随便随之飞向龙紫等人,他也趁此机会,猛然拔地而起,瞬间就冲出了天窗。 “追!” 多开龙渊打出的刀剑后,龙晴紧追不舍的飞上了天窗。龙紫等人亦然。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龙渊趁乱逃跑,七煞盟的人紧随其后,金銮殿内,便瞬间恢复了安静诡异的气氛。 卓青天被龙修和龙辛双双扼住肩膀,龙修手中的长剑还贴放在他的脖子处。见龙渊逃跑后,眼底的羞愤和盛怒无以言表。正当他想要催动内力的时候,却听到咔嚓咔嚓的两声,胳膊被龙修二人生生给卸了下来。 隐忍着脱臼传来的疼痛,卓青天咬牙说道:“好你个龙渊,竟敢算计老夫!” 龙辛不耻的睇着卓青天,手中暗自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嘲笑道:“亏你曾经还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连这都看不出来?他若当真是诚信之人,又怎么会背叛了主子!这一次,你堂堂将军,中了他的计谋,也真是够无能的了!” “你说什么?!”卓青天愤恨的看着龙辛,强弩之末依旧不肯轻易认输:“哈,简直是笑话。你们以为当真能够困住老夫吗?” “少废话!”龙辛恶狠狠的踹了一脚卓青天,“说,皇上在哪?” 龙渊假扮皇帝瞒过了众人,那真的皇上又在哪?! 闻言,卓青天脸上又扬起恶劣的笑意,曾经炯炯有神的眸子此时也微微闪烁不迭,“哈,想知道?那就放了老夫,否则你们这辈子也找不到皇帝老二的下落!” “龙修,命人将皇后和封亦晗囚禁在凤栖宫,不得而出!所有大臣,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踏出金銮殿一步!” 当形势徒转急下的时候,封柒夜却忽然开口,依旧冷冽的嗓音和森严的脸颊,话落便猛地抱起冷月走出了金銮殿。 “封柒夜,你敢!你凭什么囚禁本宫!” 卓青柔的叫嚣还在身后蔓延着,但封柒夜的步伐却相当迅速,眨眼间就离开了金銮殿。龙修和龙辛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眼底都闪过担忧。只怕爷的情况不容乐观。 封柒夜抱着冷月走出金銮殿的瞬间,便强行运功在皇宫内快速穿梭着。不消片刻,就来到洛音殿,这里略显荒凉萧索,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不过殿内的一切倒是干净出尘,应该是有人每日打扫。 封柒夜抱着冷月将她放在软榻的瞬间,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狂喷了一口鲜血。挺拔的身躯有些摇晃,但刚毅的脸颊上依旧牙关紧咬。 “爷,你没事吧!” 紧随而来的龙修,快速的上前搀扶着封柒夜,见封柒夜不语,但眸子中却噙满询问,顿时开口:“爷放心,龙辛在前殿看着,他已经给其他的门众发了信号,一会他们都会过来的!你的伤……” “不要紧!” ‘噗……’正说着话,一直隐忍的封柒夜便再次呕出一口鲜血。没人知道,他刚才带着八分内力要去救下冷月,却根本没想到龙渊竟然会将冷月丢过来。如果不是他及时撤下内力,恐怕那一掌打在冷月的身上,两个人必然会天人永隔。 八成的内力,全部反弹在自己的身上,重伤是必然的了。这也是为何,在方才龙渊被七煞盟的人围剿的时候,他没有出面,只能静观一旁的原因。 该死的,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被龙渊所挟持,而且至今下落不明。他之前与父皇对视的时候,竟然没有查明分毫。 简直是该死!封柒夜俊彦上一片阴鸷血腥的气息,没想到他一直策划一切,最终竟然被自己一手提拔的属下给伤成这样! 其实并不是封柒夜无能,他虽然早就知道龙渊的背叛,在七煞盟中也及时做了调整,但这些早已经为时已晚。龙渊的背叛,早非一朝一夕,这么多年来他将七煞盟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如同冷月所说,水梦华的孩子不过是他的借口,至于他真正的用意…… “爷,赶紧疗伤吧!龙晴他们去追龙渊了,放心吧,这次一定不让他跑了!”龙修担忧的看着封柒夜说道。 而封柒夜却闻声不语,反而转眸看着冷月,见她脸色已经愈发白希,出口吩咐道:“去找水无忧,你只有半个时辰!快!” “属下遵命!” 章百七五: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说,我不过在你府邸享了两天清福,你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古霆坐在洛音殿内,望着正在吐息自行疗伤的封柒夜诧异的询问着。 眼神转到软榻上还没清醒的冷月,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而此时洛音殿的门外,早已经贵跪了一地的太医,胆战心惊的等着封柒夜的命令。 他们都是皇宫御医,对普通病痛自然没有问题,但这邪王妃是被内力所伤,他们除了能够开一些良药,也是束手无策。 殿内,封柒夜瞭了一眼古霆,吐出一口浊气后,语气生硬:“来看热闹?” “我有那个闲心么?你要是死了,那我靖南都的事情怎么办?”古霆无谓的撇撇嘴,早就知道这个封柒夜说话不中听,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多余关心他了! “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的!”封柒夜说完,就落座在软榻边,睇着冷月沉睡的苍白脸颊,眼底的阴鸷蜂拥闪现。 古霆看了看封柒夜,便不再多话。安静的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已过,龙修依旧没有回来,封柒夜内心早已焦急一片,但是脸色看起来却依旧没有什么不同。就连去追杀龙渊的七煞盟之人,也没有回来。 抿着薄唇想了片刻,封柒夜刚毅的脸颊闪过果决,翻身扶起冷月,作势就要为她渡气,一旁始终观察着二人的古霆,见此立刻上前:“喂,你疯了吧?就你现在的情况,要是还给她疗伤,你不死也会残的!” “不需你多事!” “封柒夜,你是不是不知好歹,如果不是有求于你,你以为我会管你的破事!你走开,我内力虽然不如你,但是给她疗伤的话,应该也会比你现在强很多的!”古霆早就发现封柒夜紊乱的内息,重伤之下还想强行运功,看来他真是嫌自己命大了! 封柒夜睨着古霆,暗沉的眸子微闪,“看来你为了王位,倒是什么都肯做了!” “你少废话了!”古霆白了一眼封柒夜,迷离的眸子中噙着少许的火光。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大计,他也不愿意在这看他的冷脸。 “爷,属下幸不辱命!” 正当古霆已经坐在软榻上,铁壁平伸开始运气的时候,门外蓦地传来龙修的喊叫声。随即门扉就被人从门外推开,入目的就是那些纷纷从地上避让的太医,以及随着龙修而来,脸色焦急的水无忧和二宝。 “怎么又会弄得这么狼狈!封柒夜,你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她!”水无忧走进洛音殿,略略的看了一眼冷月后,便对着封柒夜开始炮轰。 特别是察觉到冷月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仿佛没有生命般躺在软榻上。水无忧瞪着封柒夜,素来不变的青衫上,似乎还带着赶路而来的风尘仆仆。 封柒夜抿着唇望着水无忧,面对他带着苛责的询问,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 古霆的眼神在封柒夜和水无忧的身上看了几次,倒是鲜少能够看到封柒夜这样被人问的哑口无言的情况,不禁有些戏谑的看着他。 “邪王,你到底能不能行啊!当时在南城的时候,你不是挺厉害吗?要不然当初我和师傅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了!好在这次我们回了水家,若是平时我和师傅在外游历的话,小月姐岂不是……” “二宝,闭嘴!药箱拿过来!”水无忧狠狠的剜了一眼封柒夜,随后径自上前弯身看着冷月,单手放在她的手腕上诊脉。 有了水无忧,封柒夜整个人的心神都慢慢放松下来。递给古霆和龙修一个眼神,三人便一同走出了洛音殿。 门外的太医见到封柒夜的时候,瑟缩着不敢抬头,封柒夜冷声开口:“都退下吧!” “谢王爷!” 他们一群文臣,可没那个胆量敢跟邪王对抗。更何况方才传来消息,皇后都被他给禁足了,他们这些人若是不小心伺候,只怕命都没了。 古霆粗略的看了看气氛低迷萧索的皇宫,道:“看来你这次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过这皇宫里的情况,你打算怎么解决?现在宫外的人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但想来肯定不会瞒的太久。到那时,如果被人认为你要逼宫的话,对你来说绝非好事!” “龙修,传令所有七煞盟的人,以最快的时间赶来京城。给老五传信,让他安排士兵保护京城。还有,去调查一下,之前皇宫内和父皇接触过的人都有谁,事无巨细!”封柒夜并没有回答古霆,反而睇着龙修吩咐着。 龙修颔首,担忧的瞬了一眼封柒夜,语气枉然:“爷,你的伤……” “去办吧!” “是……” 龙修面色不加的离开了洛音殿,古霆干巴巴的封柒夜身边,见他的表情十分幽冷森严,忍不住叹息:“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是个意外,你别想不开啊!” “你真吵!”封柒夜瞥着古霆,并非是他不知好歹,对于古霆的话,他也明白他是好意,但是现在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己的属下背叛,说到底终究还是他识人不清,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如今牵连了冷月重伤,自己也因此受伤未愈,他内心的纠结和惆怅根本无法道出。 “得,嫌我吵我就走!不过……你接下来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别多想,我并不是帮你,而是变相的帮我自己,你不能出事!”古霆深沉的看了一眼封柒夜,旋即在他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洛音殿。 他至今不能回靖南都的情况,愈发让他希望封柒夜千万不要落败,否则他堵上的一切,也会一败涂地。 * “师傅,小月姐怎么样了?”二宝看着水无忧冷漠的侧脸,从没见过师傅这么生气过,担心的看着冷月双眸紧闭,忍不住问了水无忧一句。 水无忧声音平淡:“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师傅,咱还离开吗?你看小月姐现在这样……” 闻言,水无忧没有回应,只不过摆弄着药草的手微微停顿了一瞬。冷月这次伤的极重,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他也说不好。 她体内的真气涣散,方才他试着给她注入内力,却发觉根本像是石子落入大海,毫无作用可言。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伤成这样,但是水无忧心里明白,这一切也无非是与皇室争斗有关。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把冷月交给封柒夜。当年秀儿对他的交代,他还记在心里,可终究造化弄人,他还是没保护好她最珍爱的孩子。 而且,让水无忧最愤怒的一点是,他刚才给她诊脉的时候,似乎发现了脉象中有一丝虚滑,这种情况他身为医者,最清楚不过,但是那虚滑的感觉仅仅一瞬,他还需要时间来确定。 “她怎么样了?”当封柒夜再次回到洛音殿的时候,全然不顾水无忧又黑了的脸颊。睇着软榻上脸色有少许恢复的冷月,细声问道。 水无忧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起身,“你还关心她吗?当初从南城离开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她又是什么样子,封柒夜,你到底有没有能耐保护她?你非得把她牵扯到你皇室的争权夺利中才肯罢休吧!这些事情原本和她没有关系的,如果你没那个能力给她安稳,那我宁愿再给她服下朱砂泪,让你们二人今生都不能再见!” 愤怒中的水无忧,说话也开始毫无顾忌。封柒夜冷硬的脸颊瞬间闪现狂肆,眸子中卷裹着深邃如寒潭的冷意,“你敢!” “你认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是不是以为她有了内力傍身就可以天下无敌了?那她那点内力,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也只有以卵击石的命运!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以为你是她的良人,你根本不配!”水无忧比封柒夜略长几岁,此时执拗的性子涌上来,对封柒夜是相当的不客气。 而他这样的举动,也恰好证明了冷月在他心中绝对匪浅的地位。 “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封柒夜自知理亏,他内心中的煎熬又怎么告诉他们。面对水无忧的质疑,封柒夜敛去情绪,半垂着眼睑沙哑的说了一句。 盛怒中的水无忧对封柒夜软下来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冷哼一声便坐在软榻边。而一侧有些傻愣愣的二宝,吞咽了一下后,上前拉了拉封柒夜的袖袍,低声说道:“师傅是担心小月姐,王爷你被在意哈!他不是有意冒犯的!” 二宝好言好语的说着,他并不是不生气,而是害怕封柒夜一个愤怒,把他们二人杀了,那不就完蛋了么! 封柒夜点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二宝连连摇着手臂,有些受chong若惊的看着封柒夜。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隐晦的看了看水无忧,走到药箱边,从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一个瓷瓶,打开之后倒出一粒棕色药丸,“王爷,你把这个吃了吧。对内伤很有效的!” “多谢!” * 接连三天的时间,皇宫内的气氛一如既往的低迷。所有大臣被困在金銮殿内,各个都十分狼狈。 凤栖宫内,皇后和封亦晗出入不得,但是好在还有宫女太监的伺候,相比大臣所有的生活作息都不得离开金銮殿,不知要好了多少。 冷月依旧没有清醒,水无忧这几日来几乎没有休息,就连二宝都时而打着瞌睡,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冷清萧索之中。 “爷,七煞盟的人已经到处在寻找龙渊。这些是之前皇上接触过的人员名单!”龙修将手中的宣纸交给封柒夜。怎么都没想到,那么多人去追杀龙渊,最后一刻竟然还是被他用计逃脱。 现在江湖中已经发出了追杀令,各个城镇也都贴出了皇榜。不论多久,他们也一定要把龙渊找出来。 封柒夜接过龙修手中的宣纸,简单的看了看上面的名单,倏然开口:“安秀何在?” “爷,他似乎和皇上一起消失了!属下问过宫内的宫人,他们也说有许久没有看到过安秀了!” 龙修和龙晴以及龙辛等人全都坐在洛音殿的大厅内,而龙壬因熟悉药理,所以进了偏殿去帮着水无忧医治冷月。 封柒夜看着手中的名单,暗暗计算着。 “爷,贺兰侯爷求见!”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禀报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就见贺兰绝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洛音殿中。 封柒夜随意挥手:“侯爷,好久不见!”这熟稔的态度和语气,令人微微惊诧。而贺兰绝同样没有一丝别扭,直接进入洛音殿,睇着封柒夜,颔首:“老臣来迟了,王爷恕罪!” “侯爷严重!现在金銮殿内的情况如何?” 贺兰绝闻声说道:“大臣们的情绪还算平缓,只不过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大臣许久没有归家,终究会引起家眷的怀疑,老臣建议,不如让大臣先行离去,至于皇宫内的情况,大可从长计议!” 龙修和龙晴纷纷诧异的看着贺兰绝,此时见他和封柒夜之间的互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从未想过,贺兰绝竟然会和王爷是同盟之人。 “侯爷,你是何时发现父皇不对劲的?”封柒夜随手将手中的名单示意龙修交给贺兰绝,待贺兰绝简单的看了几眼后,才说道:“王爷,说实话,老臣并未发觉皇上有任何不对劲,只是有段时间,皇上的做派忽然与之前相差过大,所以才会有些疑惑和怀疑,但许是那龙渊和卓青天里应外合,老臣在那几日并未深究……” ** 今天就这些,周日万更! 章百七六:一群蠢材! 卓家 “你说,你到底是谁?!”卓文浩眸子中噙着恶狠狠的光芒,指着贺兰冷夏怒目圆睁。她一定不是贺兰冷夏,当初他在古玩店的时候,一直与他接触的女子,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就算她的脸颊上密布疤痕,但是那眉目之间也丝毫找不到相似的地方。 卓文浩直觉眼前的人心怀不轨,心底忍不住开始担心,是否真正的贺兰冷夏遇到了危险。越想越生气,挥手愤恨的一把打掉了贺兰冷夏头上的凤冠,揪着她的前襟衣领,就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来人呐,来人!”不等贺兰冷夏的回答,卓文浩厉声对着门外喊道。门口站着的喜娘和下人闻声面面相觑。喜娘这心里更是胆寒,当初她可是奉了侯爷的命令要看紧二小姐,莫不是现在出事了?! 门扉被人快速的推开,下人和喜娘一同入内,当所有人的目光看到贺兰冷夏的时候,齐声倒吸冷气,“这……这怎么回事?” 喜娘从一开始就没看到过贺兰冷夏真正的容颜,此时一看到她这可怖的脸蛋,也是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少爷……” 下人看着卓文浩满脸怒容的样子,也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就听到卓文浩说道:“派人去贺兰侯府请侯爷过来,快去!” “是是是,少爷稍等!” 见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洞房,卓文浩生气之下,狠狠的将贺兰冷夏摔在了地上,指着她喊道:“你给我等着,若是被我知道你害了夏儿,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贺兰冷夏空洞的眸子闪了闪,闻声抬起脸颊望着卓文浩,还带着未愈伤痕的脸颊令人不忍直视,狼狈的一笑,说道:“卓文浩,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就是贺兰冷夏,就是贺兰侯府的二小姐!而你口中所谓的‘夏儿’,只怕你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吧!哈哈哈!” 她贺兰冷夏步步为营,曾经以贤王为荣,能够成为他的女人,更是让她欣喜若狂。甚至,她还遥想将来,等他君临天下的时候,也许自己也会成为与他并肩的女人! 可这一切,最终全都毁了。是贺兰冷月,是封柒夜,如果不是他们伤了贤王,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从没想过,贺兰冷月竟然会变得那么聪明。当初她陷害贺兰冷春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人察觉,但偏偏这些事情又因冷月而节外生枝。 她是侯府的二小姐,容貌和姿色从来不必贺兰冷春差!可是凭什么她从一出生,就要处处被贺兰冷春比下去。大家谈论的永远都是侯府嫡女,而她同样是嫡出,只不过晚了些而已!所以,她不服,她也不甘。贺兰冷春除了有骄纵的性子,还有什么!她要为自己谋划,为自己找到一条将贺兰冷春比下去的出路。 好在,她终于在有生之年遇到了让她倾心相许的男子,贤王封亦晗。她从来都知道,贤王于她不过是利用的心思,可是拗不过一颗躁动的心想要扑向他的疯狂。 她沦陷在贤王妖孽如花的俊彦中,*在他偶尔为她展露的温柔里。所以,当初知道贺兰冷月要贺兰冷春替嫁的消息后,她便央求贤王帮她,在贺兰冷春还一心期望着能嫁给邪王的时候,她这个亲妹妹彻底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贺兰冷春的怀疑的确没错,那段时间她以出府礼佛为由,其实是一直呆在贤王府里养身子罢了。天意弄人,因她的疏忽,竟意外坏了贤王的孩子。 那时候,贤王正和邪王水火不容,她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到侯府提亲,可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被贤王诱哄的喝下了那碗藏红花。可她不后悔,只要是他的想法和心愿,她就算穷极一生也一定会执念追随。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贺兰冷夏,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任由卓文浩在她身上拳打脚踢的泄愤,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她反抗,她宁愿自毁容颜,也不要嫁给卓文浩潦草的过一生。 “少爷,少爷……” 不过半盏茶的时候,下人就满头大汗的从门外跑进来,粗喘着说道:“侯爷进宫了,听侯府夫人说,接下来的几日他暂时都不会回府的!” “什么?!宫内有什么大事需要他?把她给本少爷关起来,走,去找我爹!”卓文浩再次狠狠的踢了一脚贺兰冷夏,旋即就走出了房间。 卓家大厅内还在大肆的宴请着宾客,而除了下人没人知道,这位新晋的卓家少夫人,短短时间内就沦为下堂妇。 * 冷月已经昏迷了三天,封柒夜也在紧锣密鼓的派人调查龙渊的下落和封远的去向。龙渊的存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让所有人心底慌乱不已。 金銮殿内早已经哀声一片,丞相的尸体已经被人清理,并送回了丞相府。而其他百官连日来的情绪紧张,让他们脸上写满了憔悴和疲惫。 ‘吱呀——’ 宽阔厚重的殿门从外打开,早已经没有什么官职形象的大臣,不少人都坐在地上,眯着眸子睇着门外射入的刺眼阳光,哀叹声四起。 “各位……” 熟悉的嗓音传来,百官闻声看去,再次见到贺兰绝的时候,大臣的脸上都挂着不屑,有人立时说道:“侯爷又来干什么?难不成是看我们的热闹?!” 这几日,贺兰绝多次出现在金銮殿内,而他能够行动自如的出入皇宫,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大臣怀恨在心。 贺兰绝身边跟着龙修,看着眼前的同僚,以及氤氲在金銮殿内不算新鲜的气味,垂眸含笑:“看来各位对老夫误会颇深!其实,老夫今日前来,是想告诉大家,可以回府了!” “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松口让我们离开,大家别相信,说不定这正是邪王的诡计!” 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疑惑。窸窸窣窣的话语传入贺兰绝的耳中,一侧的龙修脸色不善,低沉的说道:“各位如果不想回去,那大可以在这里继续苟活!侯爷,请吧!” 这俩人明显一人黑脸一人白脸,但这等同于被囚禁的日子,让他们脆弱的神经也在经不起任何波澜,一听到龙修的话,便有人连忙开口:“侯爷,等一下!” “各位还想说什么?” “侯爷,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见到众人不相信的神色,贺兰绝瞭了一眼龙修后,便再次向前走了几步,语重心长的说道:“各位,难道你们真的相信这是邪王的诡计吗?大家身在朝堂多年,难道还不清楚皇位争夺所带来的后果吗?如今皇上都不知去向,你们以为为何邪王要把你们困在这里?难不成当真以为他要杀了你们?” “侯爷,你别替他说话了!”户部尚书满脸愤恨的站起身,“当日,明明是你女儿贺兰冷月要杀了我们的!现在将我们囚禁在这里,还不能说明一切?侯爷,原本我们以为你也是正人君子,但没成想,你竟然也是他的走狗!我真是看错你了!”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试问,如果小女真的要杀你们,何以你们现在还会安然无恙的活在这里?前些日子,老夫不相信你们看不出皇上的不对劲!当然,你们这些人里面,也许还有不少人都是卓将军的同僚,但如今卓将军已经被受压大牢,他一个外姓臣子,有心造反, 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封夙天下大乱而视而不见吗?” 贺兰绝语气低柔,对于大家的责问和职责完全不在意。苦口婆心的态度和失望的表情,也引起了不少大臣的面面相觑。 “侯爷,话虽如此,但是邪王囚禁百官在金銮殿内,这可是不争的事实!若是他有心角逐帝位,大可行君子之事,何以要如此小人之心!” 贺兰绝微微叹息,还没开口,身后的龙修便上前一步,冷笑说道:“小人之心?一群蠢材,若不是王爷将你们保护在此,说不定现在你们每个人早已经是尸骨无存的游魂了!” “你说什么?” 生性冷厉的龙修,最听不得别人对封柒夜有任何不忠的举动或言语,护主之心让他对着金銮殿内的百官,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贺兰绝单手示意了龙修后,兀自说道:“龙侍卫说的不错!邪王此举,正是要保护你们!那假扮皇上之人,已经用计逃脱!这几日,若不是邪王派了人手在各位的府邸保护,想来你们府邸的家眷,也早已遭受不幸了!” **** 今天3000~明天万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凌晨开始就有更新~如果有意外~~嗯,那就是白天开始更新!~么么哒! 章百七七:所言诧异! 皇宫内发生的事情,被全面封锁,京城之中,百姓只知道邪王当众行凶,对皇帝失踪和皇后被囚禁的事情全然不知。 贺兰绝站在金銮殿内,一番苦口婆心的诉说后,的确让不少大臣都信以为真。面对昔日的同僚,且颇具声誉,群臣不禁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龙修和贺兰绝对视后,两个人面色冷凝的站在原地,望着一众大臣等着他们的决定。少顷,沉默片刻后,终于户部尚书再次带着狐疑开口:“侯爷,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杀了我们的家眷?此话当真?” 贺兰绝郑重的点头,表情没有丝毫玩笑之意,“尚书,老夫没有骗你们的必要。试问,这多年来,你们可曾听邪王做出过什么违背伦理的事情?这次,若不是有乱臣贼子想要扰乱封夙朝堂,邪王也不会做出这种无奈之举!” “那既然如此,为何邪王现在又要将我们放出去?难不成他不打算保护了?”处于极度紧张的大臣,对贺兰绝的话半信半疑,此时他们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贺兰绝微微蹙眉,“不是不打算保护,而是紧张的时期已过,现在让各位回府,邪王依旧会派人暗中小心保护着,那贼子如今逃脱在外,各位今后要小心谨慎的对待。如果诸位还当自己是封夙的臣子,那今后的早朝希望各位能够如约而至,莫要被人看出封夙皇宫内的情况。毕竟,天下大乱,对百姓亦或是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贺兰绝说完,就侧身站在金銮殿的一边,而身后敞开的殿门,似乎也在昭示着群臣可以随意出入离去。 群臣睇着贺兰绝,见他和龙修双双让开身子,这时才真的相信了他们二人的话。思忖了片刻后,带头的户部尚书率先走向前,当站在贺兰绝的对面时,认真的说道:“侯爷,如果你所言属实,下官绝不会多言!” “尚书大人大可放心,请!” 亲自送走了群臣之后,贺兰绝才舒心的叹息了一下。旋即发觉到龙修有些炽烈的目光,不怒自威的脸颊瞬向他,询问道:“龙侍卫有何见教?” 龙修闻言反而清清凉凉的问道:“从来都不知侯爷原来和王爷是同盟!今日着实让在下吃惊!” “所言差矣!”贺兰绝浅淡的笑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说道:“老夫从来就不是谁的同盟,只不过现在做的事,是身为一个臣子该做的!” 龙修望着贺兰绝远去的身影,细细品味着他这句话的深意,身为一个臣子该做的,不就是为君分忧么?! 他这样隐晦的回答,无疑是在告诉自己,他其实是皇上的人! * “百官都走了?”封柒夜坐在洛音殿的寝殿软榻边,低声问着身边刚刚走来的龙修。水无忧和二宝已经去了偏殿休息,这几日他们二人医治冷月也是累的不行。 “是,由贺兰侯爷亲自送走的!” 封柒夜捏着冷月纤细的指尖,再次问道:“龙渊可有消息?” “没有!不过七煞盟的消息网中显示,进来有人在江南一带行凶,而且……而且是以王爷的名义!” 闻言,封柒夜冷笑:“看来,本王一直都小看了他!” “爷,这次龙渊的事,是个意外!七煞盟兄弟们,绝对会不遗余力的追杀他的!江湖中其他门派也接到了追杀令,也在帮着抓捕!”龙修脸色难看的睇着封柒夜,这次龙渊的事情不光是王爷想不到,就连昔日和龙渊出生入死的自己都无法相信。 遭到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打击是巨大的。不过龙修比谁都清楚,他们绝非是龙渊之辈,他们每个人对王爷的心思都是绝对的拥护和衷心。至于龙渊,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了这么多事,想来根本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也许真的是策划了许久。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心思不纯。 “父皇的消息呢?” 封柒夜的一双眸子全都胶着在冷月的身上,担忧和心疼显而易见。曾经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将冷月牵连其中,甚至受了重伤,单凭这一点,他就足以让龙渊死一万次。 龙修颔首:“爷,皇上的消息还在调查!按照情报来看,前段时间皇上只与卓青天和龙渊这二人接触最为频繁。属下怀疑应该是龙渊将皇上暗中调换的,也许……” “不会有也许!”在龙修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封柒夜就开口打断,他知道龙修要说的是什么。 “爷?”龙修迟疑了片刻,望着封柒夜凛冽的脸颊,便听到他开口:“龙渊如果要杀了父皇,大可以不必如此费心尽力!更何况,若是他已经杀了父皇,何以还需假扮父皇在朝堂上迷惑众臣?” “爷?难不成龙渊想在皇上身上找到什么东西?”封柒夜的话,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龙修前后思索着,顿时觉得的确有道理。 如果龙渊真的杀了皇上的话,那他完全可以和卓青天在皇宫内掀起一股血雨腥风。或者直接以遗诏来传位给他们二人之一。 但偏偏龙渊和卓青天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乔装成皇帝的模样,坐在金銮殿内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此迂回又浪费时间的做法,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就算是杀人,也必定会有痕迹。可皇上和安秀就是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在整个皇宫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越是这样,越是蹊跷。 “让龙晴过来伺候,你随本王去一趟大牢!” “属下遵命!” 阴森昏暗的大牢,是每个皇宫内最令人惊惧胆寒的地方。这里关押着作歼犯科的囚犯,同时也按照罪行的严重程度,设有普通牢房和重刑牢房。 皇宫大牢的守卫森严,而由于之前在金銮殿内百官被囚的事,宫内的气氛愈加森严冷峻。 所有宫人都小心翼翼,而大牢的周围,之前守卫的士兵,也早已替换成封柒夜的人。 “参见王爷!” 门外的士兵见到封柒夜的时候,立刻面目恭敬的单膝下跪。厚重铁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子刺鼻的腐朽气味传来,封柒夜的脸色更加森冷。 漫步走下台阶,封柒夜和龙修二人直接随着侍卫的带路,走向了位于最深处的独立牢房。途经之地,不少牢房内关押的罪犯,见到封柒夜的时候,都忍不住噤声。因为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和凛冽的气息,让他们直觉到危险。 封柒夜一双鹰眸沁着冷漠刺骨的寒凉,半盏茶的时间,当站在牢房深处,望着严丝合缝打造精良的纯铁制的牢房时,里面也恰好传来声音:“你终于来了!” 卓青天对于封柒夜的到来,似乎没有一点惊讶。甚至在封闭的牢房内,他甚至没有看到来人,就能够猜出是封柒夜。 同样,封柒夜寒光凛凛的眸子愈发暗沉,递给侍卫一个眼神后,牢房门外三把铁锁被一一打开,封柒夜信步而入,龙修则静候在外。 牢房内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消磨卓青天的斗志,此时他正坐在牢房中铺满了稻草的地面,见到封柒夜的时候,猛地一跃起身,负手而立不失气派的与他面对而立。 两个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似乎各怀心事,但任凭卓青天如何想要保住自己的气概,连日来的不经梳洗还是让他有些许的狼狈。 “邪王,你以为自己胜了吗?”卓青天开口就奚落封柒夜,昔日的大将军神采,似乎让他并不会甘心服输。哪怕现在的力量全都被龙渊所取代,但他仍旧不会让封柒夜看出自己的不甘和落败。 封柒夜举目四望,牢房中的气味刺鼻的难闻,鹰眸如隼般犀利又深邃,上下打量着卓青天,冷语说道:“难不成卓将军还认为自己有翻本的能力?” 一声卓将军,道出了多少讽刺和嘲笑。卓青天面色微变的睇着封柒夜,依旧口舌犀利:“呵呵,邪王认为呢?区区牢房想要关住老夫,太痴人说梦了!” 直到此刻,卓青天依旧气势不减,但下一刻封柒夜的话,却让他怒目相视。 “哦?既然关不住,那不如卓将军跑出去让本王看看?” 卓青天健硕的体魄站在封柒夜的对面,两个人身高不相上下,但毕竟上了年纪,卓青天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姿,以及布满少许皱纹的脸颊,让他生气之下,脸颊看起来有些狰狞。 “封柒夜,给老夫吃了让内力涣散的药物,你除了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看来也不怎么样!” *** 嗯,这是一更~~稍后还有~ 章百七八:你,已经没有资格! “封柒夜,给老夫吃了让内力涣散的药物,你除了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看来也不怎么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亘古不变的道理,此时卓青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般,明明输的一败涂地,却还是不肯在对手面前,展露自己技不如人。 封柒夜闻言目光灼灼的睇着卓青天,“对付你这种卑劣小人,自然用不到光明磊落的办法!看来,你还在等着了龙渊来救你?” “哼!老夫一生戎马,何须别人来救!封柒夜,你不是惯于隐藏自己的势力吗?怎么,现在不需要隐藏了?还是说你那些所谓的势力,依旧无法找到皇上的所在?” 卓青天蓦然提到封远,眼神也瞬也不瞬的看着封柒夜,自以为他的话至少会让封柒夜有所忌惮,可任凭他如何观察,看是无法从封柒夜的神色中看出些许端倪。 封柒夜抖动着袖袍,眼睑慢慢开阖,睇着卓青天平伸手掌,语气惘然:“你又怎知本王没有找到父皇?” “你怎么会有这个?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卓青天亲眼看着封柒夜手掌中平躺着的物件,白玉凝脂般的色泽,在黑暗的牢房中,流淌着波光的色泽。 封柒夜猛地攥紧手掌,唇角扬起一抹邪魅十足的笑意:“你和龙渊千方百计,不就是想找到这个!卓青天,原本你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一生戎马至少可以让你得到荣归故里的威名,可惜,你不该觊觎非你之物!” 随着封柒夜的话音落下,卓青天整个人仿佛没抽走了力气一样,不敢置信的在原地晃了晃身子,指着封柒夜手中的玉玺,冷笑:“封柒夜,你骗老夫!你不可能会找到皇上的,你这个玉玺分明就是假的!” “哦?那这个呢?”当封柒夜的手中再次展露出一个玉件的时候,卓青天已经面如死灰。双眸晦涩的看着封柒夜,嘴唇蠕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封柒夜漫步上前,将手中之物慢慢放入袖管之中,眸子冷厉的睇着卓青天,一字一顿:“你最不应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若冷月安然无恙便好,若是她有任何事情,本王要你卓家上下一千三百口全部陪葬!”封柒夜的话,像是暗夜的修罗般,丝毫不给卓青天喘息的机会,话落之际,他转身走向牢房的大门,怔忪在原地的卓青天,还没从惊愕中回神,就听到封柒夜再次说道:“还有,如今依旧身在边关的卓文君!” 卓青天心口一窒,忽然间大喊:“封柒夜,你敢动文君,老夫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已经没有资格!”封柒夜原地顿步,邪肆的回眸睇着有些癫狂的卓青天,在他想要抬步扑向自己的时候,指尖蓄满了内力,在卓青天还没近身的时候,轻指一弹,就射入了他的嗓尖之中。 卓青天双眸圆睁,看着封柒夜的背影消失在天牢门外,而他渐渐失去色彩的眸子,在下一瞬缓缓闭上。 老夫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坐在皇位上,能够莅临天下!可惜,时不我待…… 卓青天破败的身子如同棉絮般渐渐*在地上,在残存最后一丝气息的时候,那双已经涣散的眸子中,闪过太多的晦涩和五味陈杂的情绪。 昔日,战场厮杀,英勇无匹的一幕,似乎又在眼前慢慢回放。也许他真的选错了,若是他甘愿身为臣子,会不会就如同封柒夜所说,最终会荣归故里,尽享荣华,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文君,爹这一生落得如斯下场,却在最终离去之际,都不能看你一眼。封柒夜,如果你真的敢动了文君的念头,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是卓青天在弥留之际,最后一点的念想。卓文君,是他的儿子。他这一生,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但至少他还有卓文君。 原来,封柒夜早已手握玉玺和玄甲军的令牌,难怪他和龙渊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这两样代表帝位的东西。 一步错,步步错! * 龙修跟着封柒夜慢慢走出牢房,天空中几缕如棉的云朵慢慢浮动着,封柒夜站在大牢门外,扬眸看着天际,有些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爷,就这么杀了卓青天,太便宜他了!”龙修似乎还有些愤恨,毕竟当初暗杀王爷的时候,不光是封亦晗,卓青天也同样参与其中。 闻言封柒夜转眸,“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爷,江南一带龙渊到处在制造混乱,属下请命带兵前去!”龙修看着封柒夜紧锁的眉头,剩下的龙渊在他们每个人心底都是一颗不得不拔出的刺。 封柒夜喟然一叹:“不必了,别小看龙渊,若是他能轻易的就被你抓住,那就不是他了!你真的以为,龙渊会舍近求远,跑到江南去制造混乱吗?!” “爷?属下担心他会再次乔装,这样一来那就难以发现他的真身了!”龙修的话不无道理,而封柒夜又何尝不知。 “无碍!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又怎么会轻易就放手!他会出现的,早晚都会!眼下你派人加紧调查父皇的踪迹,在京城内大肆搜查!但不要惊动百姓,还有那些官员,让七煞盟的人暗中监视着,如果有人胆敢泄露宫内的情况,杀无赦!” “是!” 回到洛音殿内的封柒夜,疲惫的眸子中蓄满了担忧。腹背受敌的感觉,让他最近总是在自嘲,是否当初答应父皇的举动,是错的。 如果不是为了父皇,他断然不会接下封夙偌大的江山。在遇到冷月之前,他一心隐藏,因为那是父皇和母妃的希望。但是遇到冷月之后,他时常在想,若是继续伪装,那无疑是将她置身在危险之中。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是身在普通人家,也许就不用经历这些磨难和勾心斗角,也许兄友弟恭,就平凡的过了一生。 “王爷,王妃醒了!” 龙晴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封柒夜的自嘲,一听到冷月的消息,封柒夜的眸子中闪过光彩,疾步走进寝殿,就看到冷月正靠在软榻边,二宝悉心的端着水杯照顾着。 “月!” 仿佛历尽千帆,经年不见的一声呼唤,封柒夜紧紧的抿着薄唇。靠着软榻的冷月,俏脸上还带着少许的脆弱,听到封柒夜的呼唤时,水眸一闪,定睛望着他,却没有开口。 龙晴细心的上前将二宝拉开,把寝殿让给这一对历经生死的璧人。 封柒夜慢慢走上前,软榻边的冷月,虚弱的抬起素手,抚上他氤满疲惫的脸颊,“辛苦了!” 声音嘶哑低柔,体内如火炙烤般的感觉,却不及封柒夜给她的冲击剧烈。天下大变,将他们彼此折磨的如斯狼狈。 封柒夜紧捏着冷月的手,轻一点怕失去她,重一点又怕弄疼她,鹰眸中噙着感动和温柔,将冷月耳边的发丝拨开,缓慢轻细的将她揉在怀里。 佳人入怀,之前让他煎熬的心情渐渐褪去。这一生他可以不要皇位,可以不要身份,但对冷月早已食髓知味,绝不能没有她。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早在封柒夜回来之前,二宝就已经跟冷月碎碎念了半天。也是通过二宝的叙述,她才知道自己睡了四天,这次她充分的知道了自己的骄傲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当时若不是自持有武功在身,她也不会冲动的就走向了龙渊假扮的封远。她以为自己这点功夫,至少能够自保,可现实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打击。天外有天,人外总是有人。 “龙渊跑了!卓青天死了!” “怎么死的?”冷月惊心的从封柒夜的怀里抬眸,这么轻易就死了?! “我杀的!” 得到封柒夜的回答,冷月诧异的看着他,流转在他眼底的情绪,冷月看的分明。曾经他丰神俊朗,俊彦无俦,可才几日的时间,他下颚上就布满了青色的胡茬,龙渊的事情看来一定十分棘手。 “卓青柔呢?” “和封亦晗都囚禁在凤栖宫,别问了!你刚醒,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呢!”曾几何时,封柒夜说的最多的就是一切有我,可现如今他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否还能给冷月踏实安稳的感觉。 冷月上下打量着封柒夜,总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龙渊跑了就派人去找,你这几日是不是都没怎么休息?” “我没事!” 封柒夜浅淡的摇头,而这样的举动更加让冷月心生狐疑,双手倏然捧住他的脸颊,水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封柒夜,你不对劲啊!发生啥事了?这可不像你呢!” “那我该是什么样?”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你看你面如死灰,你的霸道强势哪去了?事情总有意外,这次的事又不是你的错!”冷月误以为封柒夜的心性被失败所俘,这一点给她的冲击还真是不小。 而没有读懂封柒夜眸子中的担忧和晦涩,冷月自顾自的说法,让封柒夜有一瞬的怔愣,随后在她郑重其事的眸色中,失笑的摇头:“我是担心你!与这次宫变的事情无关!” “嗯?我怎么了,不就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连水无忧都来了,有他的神医妙手,我想死都死不成!” “看来你又生龙活虎了,倒是开始说风凉话了!” 这边冷月和封柒夜还你侬我侬的时候,门外龙晴拦不住的水无忧已经推门而入,龙晴一脸无奈看着封柒夜,她也很想拦住水无忧,但实在没办法,这位爷的脾气还真是大! 冷月转眸就看到水无忧冷着脸走近,放开封柒夜的脸颊,笑着说道:“水大哥,我这是夸你呢!” “少来,用不着你夸!你把自己照顾好,别总是麻烦我,我就感谢天感谢地了!”水无忧语气凉薄,但是不难听出话中对冷月的关怀。 水无忧脸色不悦的看了一眼封柒夜,语气冷飕飕的说道:“还不出去!她刚醒,难不成你还想对她做些*不如的事?” 封柒夜:“……” 面对水无忧故意的挑衅,封柒夜并未有任何难堪或者激烈的言辞。这个男人心肠不坏,更何况他对冷月并不比自己的关心少。 “水大哥,说什么呢!”封柒夜能够对水无忧的话视若无睹,但是冷月可不行。再怎么说封柒夜也是她的男人。更何况这水无忧刚才说的话,也太直白了。眼看着龙晴都开始憋着笑,而二宝还一脸不明所以的询问龙晴时,冷月这脸就开始发烧了。 水无忧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月:“你管我说什么!” 这次再相聚,冷月总感觉水无忧的脾气似乎变大了,和封柒夜对视一眼,见他隐晦的摇头,冷月也不好多说。 “你以为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别以为有内力傍身就能天下无敌,就你那点内力算的了啥?若是遇见了高手,你除了搭上小命就没别的了!”水无忧兀自挤开落座在软榻边的封柒夜,抬手就搭上冷月的手腕,边诊脉边念叨着。 “水大哥,你话真多!”冷月自知理亏,但面对水无忧这般奚落,她也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下,水无忧彻底暴怒了,一把将药箱里的瓷瓶拿出,就丢在冷月的怀里,站起身冷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你就算不爱惜你自己,那你能不能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啊?王朝大业有他去忙活就行了,你一个女人跟着瞎搀和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 所有人都听着水无忧扬声出口的话,但也都抓住了一句重点! 冷月怔怔的看着水无忧,干笑一声:“水……水大哥,你说啥?” 而封柒夜更甚,原本被水无忧挤到了一边,可听到他的话后,眨眼间就奔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就扣住了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放开我!你们管我说什么,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水无忧不客气的挥开封柒夜的手臂,瞪着他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素手也慢慢摸上了小腹,怎么会这么巧?她和封柒夜不过才一次,竟然怀孕了? “水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冷月还是无法相信,毕竟这时间太短,前后算起来也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说不定是他诊脉出了错。 水无忧闻声一愣,随后冷笑,“不信?那你们就继续嘚瑟吧,孩子出了事,到时候别再找我!要不是你娘的嘱咐,我真是懒得管你!要当娘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 不管水无忧接下来再说什么,冷月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水眸中噙着一点不敢置信,还有些许的慌乱和惊喜,各种情绪都瞬间席上心头。 这孩子,她和封柒夜的孩子?! “都出去!”封柒夜的俊彦上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泄,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僵硬的身体和明显剧烈起伏的胸膛。 水无忧斜睨了一眼封柒夜,凉凉的说道:“你给我出去!我要给她诊脉,你在这影响我心情!” 得,现在谁都看得出,这水无忧是一心要和封柒夜对着干了! 封柒夜紧紧抿着唇角,柔情蜜意的看着软榻上的冷月,那眸子怎么都转不开。正当两个人温柔的对视时,一个人影蓦地插入其中,水无忧青衫微浮,绷着脸对着封柒夜开口:“还不出去!!” 封柒夜干咳了一声,眯着眸子睇着水无忧,他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但为了冷月的身子,他忍了! 待寝殿内恢复安静的时候,水无忧叹息的坐在冷月的对面,一双眸子噙满了不悦,睇着他轻声说道:“你真是让人不放心!” “水大哥,辛苦你了!我真的怀了孩子?”直到此刻,冷月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水无忧,毕竟这太突然了。 水无忧点头:“之前还不能确定,但是这几ri你的脉象越来越虚滑,基本上是真的了!”水无忧说的话还是留有少许的余地,这下冷月的肩膀垮了:“基本上是真的,那你的意思是,也许可能还是假的?” “贺兰冷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气人呢?你这是瞧不起我的医术,还是看不起我的为人?不能确定的事,我会告诉你嘛?!” 冷月干巴巴的眨了眨眸子,瞬间狂喜就充斥在心头,几许激动的抓紧了水无忧的手臂,笑得不能自已。 “行了,别笑了,难看死了!”水无忧别扭的轻轻拿开冷月的手臂,随后将瓷瓶中的药丸递给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次重伤,索性没有伤到肚子。若不是及时救治,你这后果不堪设想!当初在南城的时候,我对你的做法就不敢苟同,你说说,这是男人的天下,你一个女人干什么凡事都要冲在前面!你聪明伶俐,但也不是这么表现的!更何况那些坏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你非要拿自己的性命去相搏吗?” 冷月汗颜的看着水无忧,眸子转了转,笑道:“水大哥,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哪有但是,现在你怀孕了,你现在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若是不好好休养,你这孩子能不能保住我也不能乱说!封柒夜他有那么无能麽,凡事交给他就行了,你看看其他女子,人家都能安心的生活在男人的保护之下,你干嘛事事逞能?就你厉害啊?”水无忧像是一位长者,对冷月不停的说教。 耳边全是水无忧喋喋不休的念叨声,冷月这眼皮也渐渐开始打架。 “说你你还不愿意听,以后我还不说了呢!哼!”水无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冷哼一声之后,就起身拿着药箱离开了寝殿。 冷月虚虚的睁着眸子,望着雕花的软榻顶部,当开门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冷月惊喜的转眸,然而当看到来人时,脸上的光彩瞬间敛去:“怎么是你?”说完还对着他的身后看了看,发觉并没有其他人进来,忍不住开始小心的提防。 贺兰绝明显看到冷月脸色的转变,而且她瞬间变得戒备的神色,让贺兰绝心底微微惆怅。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冷月,语气有些生硬:“好些了吗?” 冷月点头:“还不错,不劳费心!”印象中,她和贺兰绝之间的接触,每次都是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似乎从来没有期盼过自己的好。她同样也不稀罕。 贺兰绝刚毅的脸颊瞬着冷月,在她美目流转间,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但也不过是须臾的光景,贺兰绝再次开口:“身体要紧,以后做事要小心为好!” 这下,冷月骇然了!贺兰绝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要跟她耍计谋?怪不得冷月胡思乱想,只因为曾经一直对你冷言冷语的人,忽然间转*度对你嘘寒问暖,这任谁都会心生猜忌的! “你没事吧?”冷月撑着身子,慢慢坐稳后睇着贺兰绝,希望从他的表情中能够看到些许的异样,但是看了半天,依旧什么也没有。 贺兰绝半垂着眸子,面对冷月的疑惑,并未开口解释,反而说道:“冷夏已经嫁给卓文浩了!” “嗯?”他这话什么意思?! “还跟老夫装吗?当初你找人顶替老夫和卓文浩接触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冷月惊诧,他竟然知道?!她自以为当初的事情做的十分隐秘,更何况一直身在侯府中的贺兰绝,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没道理啊!而且他既然知道,现在又告诉她贺兰冷夏嫁给了卓文浩,代表什么?! “你都知道?”冷月这重伤未愈的身子,险些因贺兰绝的话而跳起来。他什么都知道,反而现在才说,这也太蹊跷了! 贺兰绝冷哼一声,打量着冷月的眸子中闪过轻嘲:“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若不是老夫假装不知道,你还能顺利的拿下一街?” “贺兰绝,明人不说暗话,你说吧,想咋地!”冷月烦乱的看着贺兰绝,上一刻还为怀孕的事情高兴,现在又因为贺兰绝的话让她有些忧心。 这都什么事,她刚醒过来,还是病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跟她作对似的。水无忧这样,贺兰绝又这样。 当然,她也清楚贺兰绝既然能够进来,肯定对她是不会有什么伤害的。至少如果没有封柒夜的同意,他应该是进不来! 这一点,冷月很是自信! “你这什么态度?老夫是你爹,你的教养都哪去了?”贺兰绝忍不住拍了拍软榻,注视着冷月似乎有些生气。 冷月闻言挑眉:“教养?侯爷大人,我这没爹没娘的,谈什么教养?” “你……” 贺兰绝对于冷月的话,显然有些怒意,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生生的将怒意敛去,叹息一声看着她,悠悠说道:“你还在怪老夫,这么多年不管你?” “不敢!多亏你的不管,我才能自力更生!”冷月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但贺兰绝之前对她的态度,和现在相差太大,她就算能够保证他不伤害自己,却也不能给他好脸色,谁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古人的脑回路太过弯曲,心肠也是弯弯绕绕,她防不胜防!龙渊就是个例子! “若不是老夫不管,你以为你些年还能安静的活到现在?”贺兰绝这话,听的冷月一阵冷笑,“哦?难不成侯爷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的放任自流,这样我才能不被你的大夫人所陷害,才能不用向端尔岚那样,被生生喝下毒药惨死?” “哎,是老夫的错,但你也不能怪老夫,谁让你娘当初……” “侯爷!多说无益,你一心以为端尔岚当初背叛了你,而你同样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而你见到的那个人,如今也身在皇宫,不如你去问问他,当初他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至于我这里,你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名义上我是你的女儿,但是实际上形同陌路罢了!”冷月不想和贺兰绝浪费时间,她从未怪他恨他,因为在她心底,贺兰绝的确就是个陌路人。而她也并非是真正的贺兰冷月,如此还不如淡漠相处,也能少些事端。 贺兰绝深沉的看了一眼冷月,见她语气镇定,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现在形势不容乐观,这皇宫里也并非就是安全之地,以后一切事情自己多加小心!” 话毕,贺兰绝悄然转身离去,独留冷月在寝殿中,前后思索不出贺兰绝此举的含义。 ** 万更完毕! 章百七九:风声鹤唳! 翌日 清晨寅时三刻,皇宫金銮殿内再次聚集了百官群臣。经过回府后短暂的休息,百官的脸上此时也少了些疲惫。虽然说不上神采奕奕,但至少比之前被囚禁的时候要光鲜许多。 以户部尚书为首,不少群臣三五成堆的站在一起悄然议论着。原本前一日贺兰绝的话让他们心生怀疑,哪知道回府询问过后,家眷的阐述让他们各个心神俱分。没想到那贼子竟然真的派人去他们百官的府邸作乱,好在有邪王的人暗中保护着。 “大人,如今皇上不在,这早朝……” 户部侍郎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问着,宫内的形势陡然而变,速度之快根本让他们也都束手无策。 户部尚书闻言沉着脸,四下看了看,正要说话,蓦然发现贺兰绝正从殿外走进,顿时抬步上前,拱手作揖:“下官参见侯爷!” 贺兰绝是当初封远亲自任命的外姓侯爷,其身份可谓是万人之上。如今户部尚书忽然间对贺兰绝如此恭谨的态度,不难看出有以他马首是瞻的心思。 贺兰绝抱拳回应:“尚书大人!” “侯爷,不知今日的早朝谁来主持?丞相不在,这皇宫内的事物,莫非是邪王?”户部尚书说着就定睛看着贺兰绝,不论他们曾经属于谁的同党同盟,但眼下宫变在即,他们的安全又受到威胁。看起来能够依仗的只剩下邪王了。 贺兰绝微微颔首,提醒的语气说道:“各位莫不是忘了,邪王早已身为太子,早朝之事自然由太子来主持!” “可是……那圣旨……”贺兰绝的话,还是引起了少数人的嘀咕。毕竟之前皇后的懿旨已经颁布天下,外界可都在说邪王被贬的传言。 贺兰绝眉宇一厉,“皇上不见踪影,难道你们还以为皇后的懿旨当真是皇上授意的吗?” “这……”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对于贺兰绝的话,半饷哑口无言。正当群臣毫无秩序的私语时,金銮殿的偏厅传来了脚步声,一名略显生涩的小太监也瞬时扬起长调:“太子驾到!” 封柒夜身着金黄色蟒袍,步伐稳健有力,俊彦上凛着浩然正气,挺拔健硕的身躯沁着彻骨的威严。 撩开身后的衣袂,封柒夜落座在龙椅上,鹰眸犀利的睇着下首有序而立的百官,唇角翘起似是而非的弧度。 “臣等参见太子!” 已成定局,百官也只能接受。 封柒夜单手一扬,“贺兰侯爷,如今宫外情况如何?”开门见山,这就是封柒夜的作风。打从他坐在这龙椅上的时候,就注定了天下大事要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贺兰绝上前一步:“回太子的话,京城之中一切正常。百姓作息也日渐恢复,但有一事老臣要禀报!” “说!” 贺兰绝抬眸隐晦的看了一眼封柒夜,随即说道:“回太子,前几日丞相意外身故,如今丞相府的人对此略有看法,近日来丞相府的家眷在京城内掀起了一股讨伐太子妃的风声,此事牵连甚广,此事还请太子做主!” 太子妃,那不就是邪王封柒夜的王妃贺兰冷月。众臣闻声纷纷将视线投在贺兰绝的身上,都有些意外他如此诚实的态度。毕竟那太子妃也是他贺兰绝的女儿,如果他以侯爷之名去镇-压,应该会有少许作用的!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贺兰绝此举,自有他的用意。不然他和封柒夜隐晦的对视,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哦?讨伐太子妃?丞相司徒毕对太子妃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罪当问斩!他死得其所,何须讨伐太子妃?!”封柒夜说的正色严谨,仿佛当日冷月当众杀了丞相司徒毕本就是他罪有应得。 百官沉默。 “太子,话虽如此,但老臣以为此事最好给丞相府一个说法,不然老臣担心……”贺兰绝正言辞正经的说着,而下一刻封柒夜却蓦地抬手打断,冷笑一声,道:“传本太子的命令,丞相司徒毕当众污蔑太子妃,以下犯上罪不可恕,但念在其为封夙尽忠二十载,抄家灭门之罪可免,但丞相府一干人等,从此后永世不得进入朝堂为官,如有司徒府之人在朝为官者,即可削去头衔,贬为庶民!” “太子英明!” 封柒夜和贺兰绝一唱一和的态度,看的其他百官怔愣的站在原地。就这么定了丞相的罪,甚至到最终还让整个丞相府背上了如此深重的惩罚,人家不过就是针对太子妃掀起了讨伐,他就直接给人家定了这么重的罪?祸国妖妃也不过如此吧! 群臣大气都不敢喘,全部面色凝重的看着封柒夜,封夙王朝变成今日这番景象,到底是谁之过。 “你们,似乎对于本王颇有怨言?”封柒夜邪肆的坐在龙椅上,整个人透着杀伐和冷漠,邪佞的表情靠坐在龙椅之中,全然没有曾经封远在位的一板一眼。 封柒夜的眸子一一刮过金銮殿内的群臣,狂狷,冷峻,邪肆,淡漠,每一个眼神扎在自己身上,都让群臣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 “臣等不敢!” 百官叩首,那种对封柒夜又惧又怕的情绪,展露-无遗。 封柒夜冷冷浅笑,“身为封夙的百官,本王不管你们之前真正奉承的主子是谁!但如今,这天下和江山本王要定了!若是你们心中仍旧怀有不该有的心思,那接下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要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们!卓青天已经死了,你们这些人中,任何一个曾经与他有瓜葛的,本王都一清二楚!封夙王朝,从今后再不会需要有二心的大臣,明白吗?” “臣等谨遵太子吩咐!” 封柒夜淡漠的瞭着下首的百官,旋即说道:“沈太傅,从今后由你顶替丞相之位!在封夙王朝中,但凡有任何一个官员有不忠不义的举动,本王给你权利,可以先斩后奏!” “老臣遵旨!”沈太傅也就是沈落依的父亲,年迈的体魄却带着刚毅果决的态度,上前一步恭敬的对着封柒夜跪地领命。 一夕间,群臣中风声鹤唳! * 御书房中,早朝过后,封柒夜和贺兰绝以及沈太傅落座其中。贺兰绝和沈太傅点头示意后,便看着封柒夜说道:“太子,之前皇上吩咐的打压卓家之事,现在已有成效,但卓家的商铺太多,而且牵连到诸多城中其他经商家族,此事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无碍!没有卓青天的卓家,正如秋天的蚂蚱!侯爷,接下来朝堂中的事,需要你多加费心!本王会离开几日,宫内的事就先交给你和沈太傅!” “王爷严重了,老臣定会竭尽所能!” 沈太傅睇着二人,随后微微叹息:“王爷,如今宫内皇后被囚,只怕不能瞒过太久,不知王爷可有对策?其实老臣建议,王爷何不趁此机会拿着遗照登基,此举至少也能够稳定民心和大臣!” 遗照,没有错!封柒夜手中的确握有遗照。也正是封远很早之前就交给他的。也早就说明封远对皇位的继承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封柒夜。 微微弹了一下袖管,封柒夜却摇头:“太傅,登基之事暂缓。本王暂时离宫,这群大臣请太傅多加留意,这里面仍旧有不少卓家党羽,记住本王的话,先斩后奏是你的权利!” “老臣领命!” 说罢,封柒夜睇着贺兰绝,“侯爷,十万精兵是时候出面了!” 沈太傅转眸有些微诧,但见贺兰绝却颔首,“是!” 贺兰绝手握十万精兵,除了少数几人知道。就连沈太傅都是头一次听说。 当两人同时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沈太傅看着贺兰绝,低声说道:“原来侯爷一直都是王爷的人!” 贺兰绝转眸,含笑:“朝堂之中,党羽结营本就常见,老夫这一生只衷于皇上!” “看来真是人老了,有些事情到最后才看个明白!” “太傅莫要妄自菲薄!封夙有今日,也是必然之势!否则,那道遗照也不可能早早就交给了邪王!” 沈太傅望着贺兰绝的脸颊,双双含笑走出了皇宫。 * 晌午过后,当封柒夜正坐在洛音殿内想要告诉冷月自己离宫的消息时,门外的龙修却凛着脸颊走进,“王爷,卓文浩在宫外求见!” “他?”封柒夜和冷月对视一瞬,几日前他和贺兰冷夏成亲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他现在才找过来,应该也是忍不住了吧! 冷月水眸中噙着一抹了然的神色,“如果卓文浩知道他一直认识的贺兰冷夏是当今邪王妃,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闻言,封柒夜蹙眉,不等他开口拒绝,冷月就坐起身,“这种好戏,我得去看看!”她计划了这么久,不出面太不合适了! ** 这可能是一更~~也许会有二更~~可能会晚一点~ 章百八零:狗急跳墙! 卓文浩坐在御书房中,有些坐立不安的左顾右盼。随行的侍从站在他的身侧,同样一脸的严谨。 “卓田,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此刻,卓文浩依旧满心的不解和疑惑。明明当初他见到的女子才是贺兰冷夏,怎么到了成亲的时候,这人就变成另外的模样了呢! 卓田闻言眸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凑近卓文浩的耳边低声说道:“主子,贺兰侯爷一口咬定那个女子就是贺兰冷夏,说不定这件事其中有诈,待会见到邪王的时候,主子若是能参他一本,说不定也能搓一搓侯府的锐气!您的一街当初都让给了贺兰绝,这事断然不可就此罢休!” “没错!”卓文浩猛地在身边的茶案上拍了一掌。偌大的一街当初他都已经送给他们了,现在若是不给他个说法,他一定要让侯府不得安宁! “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 当殿外的小太监扬起长调的时候,卓文浩和卓田对视后,便从椅子上起身。二人同时对着御书房的大门颔首:“草民卓文浩参见太子,太子妃!” “卓公子免礼!”封柒夜携着冷月漫步入内。随意挥动袖管,清凉的话语出口。卓文浩闻声起身抬眸,然而当看到冷月的时候,却满面惊恐的睁大了眸子。 “你,贺兰冷夏?” 卓文浩满目震惊的看着冷月,特别是看到封柒夜小心翼翼揽着她腰肢的举动,更加惊慌失措的愣在原地。 “大胆,这位是太子妃!”龙晴跟在冷月的身边,听到卓文浩的话时,脸上立刻扬起冷笑,随后低声喝斥了一句,顿时让卓文浩如梦惊醒般,指着冷月画不成句。 “卓公子,费尽心力进宫想要见本王,所为何事?!”封柒夜明知故问的睇着卓文浩,行走间错身而过的气势,足以将卓文浩衬的如尘土般卑微。 走向御书房的龙案边,与冷月双双落座。居高临下的睇着卓文浩,表情清凉的如出一辙。 “原来你是荷兰冷月,你好深的心机,竟然把整个卓家骗的团团转?”卓文浩怒指着冷月,这样的冲击是他进宫之前全然没有想到的。 而这时候,对于此时身在卓府中的贺兰冷夏,这一切也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卓文浩,说话小心些!”封柒夜神情不变,但是眸子中闪过的厉光,还是让卓文浩心底微凛。旋即他就听到冷月开口:“卓公子,别来无恙!” “果然是你!” 熟悉的语调和一成不变的态度,卓文浩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冷月的圈套。恶狠狠的等着他,心里也因为自己的粗心而丢了一街心疼不已。 “是我又怎么样?”冷月扬起一抹魅惑十足的笑意,望着卓文浩暗恨的神情,显得心情十分愉悦。 卓文浩粗喘着,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前后思索了一瞬后,语气低沉:“好一招移花接木!没想到堂堂封夙的太子妃,竟然也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强取豪夺!太子,难不成这是你暗中授意的?” 封柒夜凛凛的表情对卓文浩显得不屑一顾,生凉的笑道:“授意?太子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卓公子有意见?” “你……你们!”卓文浩失衡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他身边的卓田见此连忙上前低声道:“少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如今这两个人在封夙中可谓是风头正盛,他们卓家虽然也是大家族,但是连连遭受重创,现在更加不适合于他们为敌。 卓文浩愤恨的抿着双唇,看着封柒夜和冷月那张他曾经觊觎了很久的脸颊,硬生生的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但男人的自尊又令他无法就此接受,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子妃,我需要一个解释?难不成你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想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拿下不属于你的东西?难道整个侯府也能够纵容你这般罔顾礼法?!” 冷月无谓的耸了耸肩,“罔顾礼法?这礼法都是人定的,更何况若是没记错,当初是卓公子率先说出要将一街相赠的!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卓文浩看着冷月淡然随性的样子,心底憋屈的气氛更加如法发泄出来。少顷,卓文浩猛然惊觉,他今日明明是来找皇上的,怎么现在竟然是封柒夜他们二人。 疑惑中,卓文浩似是嗅到了少许阴谋的感觉,敛去冲动的情绪,故作疑问的说道:“不知皇上何在?我卓家兢兢业业为封夙王朝谋福利,现在太子妃竟然趁人之危,这件事我倒要问问皇上,难不成封夙的礼法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皇上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卓文浩,是你自己太笨,自以为手段非凡,你现在在这怨天尤人,有用吗?”不待冷月和封柒夜开口,龙晴便站在一侧对着卓文浩奚落。 闻言,卓文浩深深的看着龙晴,旋即又望着封柒夜和冷月,眼神一转,打量的说道:“今日,若是不让我见到皇上,我断然不会离去的!既然太子妃都能够暗害在下,那很难说太子是否也会做出什么罔顾礼法的事!” “哦?你认为本王会做什么?说来听听!”对于卓文浩的挑衅,封柒夜没有任何怒气,反而依旧是邪笑着浅语。 似乎,此时卓文浩的气急败坏,在他眼里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卓文浩的怒气和封柒夜的从容大相径庭。而他们越是这样,卓文浩越是难以自持。狠狠的攥紧手掌,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人,不断微龛的鼻翼,颤动了片刻后,竟是转身就走出了御书房。 封柒夜鹰眸微眯,“跟着他!” “是!” 龙晴旋身也快速的跟了出去,御书房中封柒夜毫不在意卓文浩的举动,反而转眸看着冷月,戏谑的问道:“满意了?” “这有什么,让他知道我不是贺兰冷夏这才是第一步!狗急跳墙,接下来卓文浩要做的事情,恐怕会急功近利,到那时候,才是一举扳倒卓家的最好时机!” 冷月眸子中闪过精光,原本最开始的时候,她拿下一街也只是想暗中和卓家对抗。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们已经不需要再隐藏顾忌什么,既然天下大势所趋,那就让一切来得更猛烈一些。 有些人,往往在受辱或者不甘中,才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这卓文浩,头脑不精却总是要行能人之事,而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本王接下来几日……” 封柒夜暗叹一声,御书房中只剩下二人缱绻相依,正当封柒夜想要开口告别的时候,却蓦地听到冷月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说话不算话了?” 封柒夜:“……” 这是当时她没有昏迷之前,自己告诉她的话。更何况她现在身怀有孕,还想着跟自己奔波?她就不能安心的当一只金丝雀! “不同意?”冷月挑眉反问着,那佯装的怒气让她精巧的小脸上散发着熠熠光辉,大病初愈后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九死一生睁开眼睛之后,她愈发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寸时光,特别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封柒夜噙满了无奈的眸子瞬着冷月,“你的身子……” “已经没事了!有水大哥呢,你若是不放心,那就一路带着他呗!我没那么柔弱,再说了,现在这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封柒夜,你休想独自离开!”似乎将封柒夜所有的想法都看透的冷月,水眸波光粼粼的睇着他,不乏警告和威胁的意味。就算怀孕,她也没见哪个孕妇要天天卧*不起的! “爷,他去了凤栖宫!” 封柒夜还来不及回答冷月,门外的龙晴就快速的走了进来,看着封柒夜的表情十分肃穆严谨,而口中的他自然是卓文浩。 冷月和封柒夜看着彼此,这几日来的囚禁,也不知道卓青柔的情况怎么样了。既然卓文浩去了,他们岂有不去的道理。 “看来他现在就开始狗急跳墙了!”冷月沁着不屑的笑,起身就往外走。身后的封柒夜,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连连哀叹,最终也只能抬步跟上。 “卓青柔有啥动静么?”在前往凤栖宫的路上,冷月望着龙晴询问着,她睡了这么多年,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龙晴想了想才说道:“没啥特别的举动,每天在凤栖宫里陪着封亦晗。不过她这么安静倒是有点意外!” “很正常,卓青天的消息她应该还不知道,一会记得告诉她,估计表情一定很精彩!”龙晴汗颜的听着冷月的话,怎么感觉王妃醒了之后,这么爱看热闹呢! **** 这是一更,今天有二更,9点以后再来看! 章百八一:空有一腔报仇的热血! “文浩,你说的是真的?”如今,被封柒夜下令囚禁在凤栖宫内的卓青柔,昔日母仪天下的威严早已不在。日日面对着自己已经陷入瘫痪的儿子封亦晗,除了以泪洗面,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而导致这一切的两个人,现在还在外面逍遥快活,这样的察觉让她怎么也无法平衡。卓文浩的突然到来,似乎又燃起了卓青柔的斗志。 一路从御书房直接来到凤栖宫的卓文浩,当看到封亦晗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原来外界传言的事情都是真的。 曾经,他甚至还庆幸封亦晗受伤,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和自己抢贺兰冷夏了,而这一切放在眼下的情景来看,真是极具讽刺的。 封亦晗还算清醒,看了看卓青柔脸上蓦然闪过的嫉恨以及卓文浩不加掩饰的愤怒,思忖了一瞬后,开口道:“母后,小心有诈!凤栖宫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如今文浩能够一路畅通的来到这里,你难道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吗?” 封亦晗的话的确让卓青柔陷入了沉默,就连卓文浩也因他的话而短暂的愣神,慢慢走进封亦晗,站在他的面前,卓文浩悄然低声的问道:“贤王,这皇宫内是怎么回事?为何感觉处处都有重兵把守,而且我今日进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皇上,反而是封柒夜他们夫妇二人……” “还不明白吗?皇宫已经被封柒夜架空,而你所谓的皇上,如今还下落不明呢!”封亦晗对着卓文浩讽刺的开口,而当他提到皇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卓青柔忽然不自然闪烁的眼神。 卓文浩大惊:“这怎么可能?我在宫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那大臣呢,难道他们就任由封柒夜这般做派?” “大臣,怕是早就被收买了吧!” “贤王这话说的可不对,封夙的大臣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更何况若不是事出有因,这皇宫又怎么会变成今日的景象?皇后娘娘,我说的对吗?”冷月清脆温凉的话忽然间从凤栖宫外传来,一时间惊动了凤栖宫内的所有人。 始终低眸不语的柳媚如,站在封亦晗的身后,听到冷月的话后,眸子也不期然的就看向大殿门口,她无法抑制自己那仍旧有些期盼的内心。 冷月和封柒夜慢条斯理的走进凤栖宫,几日不见的光景,卓青柔看到冷月的刹那,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张噙着笑意的脸庞。雍容华贵的举止不在,反而咬牙切齿的看着冷月,“践人,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皇后,既然卓公子对皇宫现状怀有疑惑,不如你给他解释解释,当ri你和卓青天联合其他人逼宫的情形吧!想来,皇上的失踪,你也应该早就知道,对吧!”冷月自若的入内,对于殿内几个人明显同仇敌忾的神色,全然不放在眼里。 卓文浩听着就转头看着卓青柔,冷月的话可是涉及到宫内的秘闻,如今连宫外都不知道的情况,却被自己听的清楚,危机意识让他很聪明的闭了嘴。 就连始终跟在他身后的卓田,也是一脸隐晦的低着头。 “贺兰冷月,你别信口开河!本宫是封夙的皇后,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伤害皇上和王朝的事情,你这样说完全是给你自己的做法开脱!”卓青柔气急败坏的瞪着冷月,虽然极力的保持镇定,但是那双曾经令人无法看透其中精光的眸子,也在经历了太多变故后,无法再隐藏太多的情绪。 封柒夜扶着冷月慢慢走入凤栖宫的大殿,冷漠狂狷的脸颊无意的瞥了一眼封亦晗,那种上位者的镇定和威严,摆明了对他的不屑和蔑视。 冷月反而缓步边走边说:“我的做法?皇后,你倒打一耙的能力,太弱了!你当然不会做伤害皇上和封夙王朝的事情,因为你若是把事情都做绝了,那这天下你还怎么交给你儿子呢!是不是,贤王?!” “贺兰冷月!”封亦晗低吼了一声,手脚无力的垂落在轮椅边,只有一张脸颊上透着对冷月无限的恨意和杀意。 冷月转身落座在凤栖宫下首的太师椅中,身侧的封柒夜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冷一热,分别面对着眼前卓青柔等人,无惧无怕。 “贤王不用这么叫我,我听得见!其实你落得今日的下场,罪魁祸首可不是我!要怪只能怪你这位亲娘,一心一意给你灌输封夙本该是你的天下这种信念,如若不是的话,你也不会一直和我们作对,到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田地!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早在很久以前,皇上心里就已经有了皇位最合适的继承人。不论你们做什么,或者如何暗中算计谋划,到最终的下场也是显而易见了!你就是最真实的例子!” 冷月一番清清凉凉的话,如同濯濯涤荡的清泉一样,洗涤冲刷着众人的心头。她的话,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就连卓青柔都看着她,眼底闪过晦涩的光芒。 “你胡说!” 封亦晗依旧瞪着冷月,几乎是从牙关中逼出的几个字,摆明了他对冷月的态度是绝对的恨意。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扪心自问吧!整个封夙变成现在这样,朝不像朝,家不想家,皇后,你敢说你这么多年和卓青天暗中策划,为的不是让封亦晗坐上皇位吗?你卓家已经是高门大户,而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偏偏你不满足!你说你是不是活该!”冷月奚落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戳在了卓青柔的身上。 而冷月越是这样说,卓青柔就是无法自持,失去了往日光彩的皇后,此时就像是一个疯妇一样,在冷月说完的瞬间,整个人就拖着长长裙摆的凤袍,冲向了冷月,口中还喊着:“本宫要杀了你这个祸国的践人!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冷月镇定如常,面对卓青柔忽然间冲向自己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自然,她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落座在她身侧的封柒夜,早就在心中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了冷月,在卓青柔身形还没达到冷月面前的时候,封柒夜便抬手一挥,看似威力不大的动作,其中却蕴含了三成内力。 皇后卓青柔一介后宫女子,单单是一成内力就足以让她受伤,更何况是这三成。 “母后!” “皇后娘娘!” “皇姑!”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封亦晗无法行动,只能如坐针毡的看着卓青柔的身子被封柒夜拍飞出去,而柳媚如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连忙跑上前。就连卓文浩都是惊心的喊了一句,随后那眸子更是噙着暗芒睇着封柒夜,他当真能够做到如此?! 卓青柔狼狈的呕出一口鲜血,被柳媚如搀扶起来,坐在地上靠在她的怀里,眼神猩红的看着封柒夜,唇角的 血丝也不停的滑落。 “皇后,何必自欺欺人!这一次你和卓青天联手,应该也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吧!你真傻,你是不是都没想到,就连卓青天谋划的一切,到最终也只是给别人穿上了嫁衣,而他自己却只能在天牢中结束这荒唐的一生!”冷月并未因卓青柔受伤而有所收敛。在她看来,现如今她若是再仁慈,那么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和封柒夜。 卓青柔不值得同情,当初她暗中做了多少事,又多少次陷害封柒夜,邪王府中那些个女子,又有多少都是她派去监视他的。甚至,还包括了封柒夜直到现在都无法痊愈的痛楚,他母妃洛妃的身故。 通过皇上的阐述,她已经知道这些都是皇后做的,若不是她这样不甘现状,那封柒夜也不会这十几年都隐藏着实力,就连父皇也不会多年前就再没有chong幸过后宫任何一个妃子。 她本就是一个权利滔天的女人,若是安于现状,说不定会安享晚年,幸福终老,可偏偏她的野心,不但早就了封亦晗的激进,也让整个皇宫因她还有整个卓家不得安宁。 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加上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卓家这一脉的确是够辉煌,可惜枪打出头鸟,说的就是他们! “贺兰冷月,要杀要刮你快点!” 封亦晗曾经妖媚的眸子,一点点掀开眼睑睇着冷月,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几乎燃尽了他所有的理智,可现如今的他空有一腔报仇的热血,却根本没有任何能力付诸行动,这才是最讽刺的。 “如果要杀了你们,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将你们囚禁于此?” *** 今日更新完毕~~6000字! 章百八二:贪生怕死! “如果要杀了你们,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将你们囚禁于此?” 冷月这番话让跌倒在地的卓青柔和封亦晗不约而同的看向她,母子俩的眸子中都噙着一抹疑惑,但更多的是恨意的冷光。 “贺兰冷月,你以为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本宫还会相信吗?封柒夜,你狼子野心!是本宫一直太相信你了,竟然以为你无能至此,没想到你最终反咬一口,如果早知道,本宫一定在你小时候,就连着你的母妃一起送你们下地狱!”穷途末路的卓青柔,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与冷月和封柒夜进行对抗,就连她一直信赖依仗的卓青天都死了,她还能如何。 此时,也不过是用激烈的言辞,来平复心中的不甘和愤怒。 封柒夜靠坐在太师椅中,对于卓青柔的话,眼底忽而闪过杀意,旋即唇角翘起似是而非的笑,声音低沉:“如果你当初没有杀了母妃,说不定你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你……” 卓青柔满目苍凉的睇着封柒夜,曾经被她视为最没有威胁的存在,现如今竟然端正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而再看她现在的境地,简直是讽刺至极。 “你以为你赢了吗?囚禁本王和母妃,你以为就能掌控整个封夙?痴人说梦!”封亦晗坐在封柒夜的对面,狼狈的脸颊上是不屈的暗芒,望着对面的人,淡紫色的薄唇似乎在极尽嘲讽。 冷月闻声,俏脸上不见怒气,反而从容不迫的起身,边踱步边说道:“现在,你认为你还资格说我们痴人说梦麽?封亦晗,手脚被废的感觉如何?变成废人要从此仰望着封柒夜君临天下,你的感觉又如何?” “贺兰冷月,本王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封亦晗恨恨的瞪着冷月,被她这样羞辱和嘲讽,他却没有任何能够反驳的机会。 “你们果然是母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卓文浩卓公子,你一路赶来凤栖宫,结果却看到这般景象,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何呢?”冷月在起身的时候,封柒夜的眼底就闪过一抹不赞同,但是对面的封亦晗和卓青柔都目光灼灼的睇着冷月,他即便心里对她有些担忧,却也不能过于表现出来。 卓文浩有些愣愣的看着冷月,听到她的话,短时间的沉默忘了回答。宫内这种情况被他知道又亲眼所见,他不禁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跑到这里的举动了。 “这……太子妃,你刚才说皇上?”卓文浩半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的语气也再没有方才在上书房中的大义凛然,小心翼翼的看着冷月,也终于发觉自己算是踏入虎穴了。 连皇后和贤王都能够囚禁的人,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卓家再庞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拿什么和他们抗衡!钱财,皇宫更多!人脉,精兵无数,似乎怎么算,他卓文浩都没有胜算。 “皇上?这你得问你的皇后姑姑了,皇上失踪的事情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冷月的话锋一转,顿时将矛头指向了卓青柔。 在冷月看来,卓青柔如果知道封远的下落,那她一点都不会惊讶。毕竟当初和卓青天以及龙渊谋划一切的时候,她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卓青柔在柳媚如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站在冷月的对面,看着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双手紧握成拳,须臾间便冷笑道:“贺兰冷月,你不觉得你可笑吗?如今这皇宫是你们二人封锁又囚禁了本宫的,现在你们反而问本宫皇上的下落。要本宫说,分明就是你们二人做的,结果却怪在本宫头上。 文浩,你快出宫,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就让天下人看看,这曾经的邪王和邪王妃是如何扰乱朝堂霍乱天下的!” 卓青柔的目光有些急促的看着卓文浩,恨不得现在就让他飞出皇宫一样。可惜,卓文浩已经被自己听到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眼神也只能一瞬不瞬的看着冷月和封柒夜。他一个经商草民,即便知道自己卓家地位显赫,但是却从未听到过宫内秘辛,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皇后姑姑还有昔日的霸气,那她现在被封柒夜囚禁的情况,岂不是太可笑了。和皇后相比,他什么都不是。 “皇后,你认为你说的话,他会相信吗?卓公子,你认为呢?”冷月缓慢的旋身看着愣在原地的卓文浩。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卓文浩只能算是个无所作为的富家公子。心机不足却贪念太多,刚才特意让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凤栖宫,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最终会如何选择。 而卓青柔这里,她也的确需要有个结果了!虽然不能肯定她就知道父皇的消息,但是一些蛛丝马迹她应该还是知道的比他们多的。 “这……我……”卓文浩心底突突的跳着,太多的变故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特别是发觉到封柒夜那双危险的鹰眸一直注视在自己的身上,加上眼前的情形,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能随意开口了。 冷月漫步走到卓文浩的身边,细声说道:“卓公子,不知道你对我二姐可还满意?说起来你们刚刚大婚不久,我们还来不及祝福你呢!” 这一番丝毫不相干的话,令殿内的几人都摸不透冷月的心思。卓文浩一听到贺兰冷夏的消息,才恍然大惊的望着冷月,心底抑制不住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咬着牙低声说道:“你既然不是贺兰冷夏,当初又为何要陷害于我!我现在不得不相信皇姑的话是真的了!” “哦?单凭这一点你就相信了?可是卓公子有没有想过,贺兰冷夏是侯府的嫡出二小姐,你现在愤怒的不过是因为嫁给你的不是我而是她,但又有什么关系!她身后的侯府,难不成你自认为有能力抗衡?还是说你有那个能力把我从邪王太子的身边抢走!” 冷月的脸上闪过揶揄的笑意,好似是无心之举,也似是有心为之。总而言之在她说完的时候,封柒夜整个人的气势就突变,鹰眸中犀利的诡光愈发凛冽,睇着卓文浩瞬也不瞬。 不得不说,冷月的话对卓文浩确实起到了醍醐灌顶的提醒。她说的没错,当初他正是因为看上了贺兰冷夏身后的侯府,才会选择与她合作。后来因为她长相不俗,所以他自以为能够美人在怀又和侯府联姻在侧,以至于他从未深究过这其中究竟会有多少好处或者是牵连。 更何况,之前他自认为是卓家的公子,宫内的皇上姑父一定会给他少许的薄面。结果,眼前的事实却大相径庭。冷月也没有说错,他只怕穷极一生,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与邪王抗衡夺妻的。 既然如此…… 卓文浩虽然为人比较奢靡,但是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更遑论他不傻,方才也清晰的听出了冷月话中的深意。 “太子妃,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万事好商量!” 冷月的态度,似乎给了卓文浩足够的信心。在凤栖宫的殿内环顾了一圈后,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时卓文浩所表现出的,就仿佛是极有教养的富家公子,再也不是那个纨绔成性不值一提的卓家花花公子。 这刻意表现出的态度,不难看出里面复杂的情绪和对冷月的恭谨。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皇后和贤王在这里颐养天年了!有些事情,你们若是不说,我们也会知道!只不过,说不定你们会很快和卓青天见面的。”冷月俏丽的脸蛋上带着淡笑,明明是威胁的含义,却好似玩笑般的语气出口。 封柒夜两步上前携着冷月以及卓文浩慢慢走出了凤栖宫,几人身后的卓青柔忽然间爆出一声怒吼:“卓文浩,你不是人!你竟然背叛卓家!” 卓文浩行走的脚步微顿,回身看着卓青柔,吞咽了一下后,说道:“皇姑,好生休息!” “卓文浩……” 就连封亦晗也是紧紧地捏着轮椅扶手,看着他跟随冷月和封柒夜离去,那好不容易生起的一丝希望,就如同泡沫一样,瞬间就碎成空气。 “皇后娘娘,说不定这是他的计谋呢!”柳媚如不想冷月这般意气风发,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才对着卓青柔安慰了一句。 哪知道,下一刻卓温柔的手掌就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的脸上,怒吼一声:“你这个贱婢知道什么!卓文浩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现在贪生怕死的跟着他们走了,你以为他会有那个头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计谋吗? 你是不是还一心想着封柒夜呢,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现在眼里只有贺兰冷月,你算什么,你又是什么!当初让你要抓住他的心,结果呢,本宫给你锦衣玉食,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没用的东西,滚开!” 卓青柔将对冷月和封柒夜的所有怒气几乎都发泄在柳媚如的身上,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和曙光,结果却发现前方依旧是黑暗一片。 她曾经暗中联系的大臣现在都没有机会踏入凤栖宫,大哥死了,二哥在府邸又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眼下她还能倚靠谁,她昔日身为皇后,所有人都对她阿谀奉承,她也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手腕奏效,可直到事情发生变故,她才明白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为大哥谋划一切,甚至因此她还搭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前太子身故,她只剩下封亦晗。可现在呢,封亦晗又变成这样,她还要继续吗?还怎么继续,又该如何继续。 柳媚如的头被卓青柔打的偏向了一边,而在他们母子俩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张艳丽的脸颊上,渐渐泪水连连。其实,她比谁都难过,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夜夜承欢,却根本想不到做这一切的人根本不是心底深处的他!她的难堪和痛楚又怎么说出口。面前的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她的主子贤王。曾经身为奴婢的卑微感,在他们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被一同囚禁在此,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二人依旧如同往日的照顾和伺候。其他的,就只剩下日日蚀心彻骨的悲戚。 “母后,你可还记得,卓文君!” 当凤栖宫内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封亦晗沉默着,却忽然开口对着卓青柔说了一句话。而他所说的人,也让卓青柔的脸上瞬间闪过一阵光芒。 “晗儿,你说的是……” “如儿告退!” 听着皇后和封亦晗的对话,柳媚如识趣的想要离开,脸颊上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她,皇后对她的芥蒂颇深。 然而,当柳媚如刚走了两步的时候,却蓦地被封亦晗开口唤住:“等等,本王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柳媚如回身看着封亦晗,当见到他眸子中闪过的冷光和得意时,无望的垂下了眸子,她是奴婢,原来是这辈子永生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 贺兰侯府 “爹,你要我和娘去哪里啊?” 贺兰绝一脸正色的坐在侯府主厅内的上首。而他身边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贺兰冷春和表情苦楚的贺兰明氏。 两人身后还同时站着四名家丁,每个人身上都包袱款款,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贺兰绝闻声看着贺兰冷春,表情依旧冷厉,完全没有丝毫慈父的模样,声音森冷的说道:“老夫没那个荣幸再做你爹了!问问你娘干的好事,这么多年以为老夫不问,她就能逍遥法外吗?” “娘?怎么回事啊?”贺兰冷春疑惑的看了一眼贺兰绝,随后就睇着身边脸色更加难看的贺兰明氏。 听爹的口气,似乎是陈年旧事,可既然已经是过去,又为何又要翻开陈年旧账。 “老爷,我兢兢业业维持着侯府二十载,难道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我为你生过三个孩子,难道他们还抵不过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吗?”这一刻的贺兰明氏,再没有了颐指气使。哪怕她的身后站着自己随嫁过来的管家明福,她的威严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贺兰冷春闻声便惊讶的看着明氏,娘亲明明就生了她和贺兰冷夏,怎么会说给爹生了三个孩子?! 而其实贺兰冷春所不知道的是,当年她也不过才三岁,贺兰冷夏两岁。那时候明氏接连怀孕,一直想要个儿子的她,一心一意的期盼着第三个孩子的到来。所以,在贺兰冷夏两岁的时候,她的确再次身怀有孕。 在怀孕之初,她便为孩子起了名字并写入了族谱。可再后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四个月,就因为意外而流产,这样的打击对明氏来说是巨大的。 只不过后来经过大夫的查探,发觉那滑落的胎儿也是个女孩,但即便如此明氏依旧坚持将她命为侯府三小姐,而最后出生的冷月,也就成为了侯府的四小姐。 明氏的话,似乎引起了贺兰绝对过往的回忆,眸子中泛着点点迷离的清辉光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总之,老夫心意已决!明福,带着夫人和大小姐启程吧!路上多加小心!” “老爷……” “还不走!” “老奴,遵命!” 明福也是满面无奈的看着明氏,站在她的身边伸手示意了一瞬。见她不肯走,只能拉着她和贺兰冷春,在贺兰绝冷厉的目光中,痛快哀嚎不止的走向了侯府的大门。 远远地,似乎还能够听到明氏的呼唤。偌大的主厅内,只剩下贺兰绝一人站在原地。望着被明福拉着走,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家丁,贺兰绝心底怅然所失般。 逝者已矣,他已经年近五十,又何尝不知。只不过这封城即将大乱,他就算再凉薄,也真的不能对她们不管不顾。 也许,送他们远离这里的纷扰和即将大乱的地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马车中,明氏被贺兰冷春狠狠的抱着,在她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为什么啊!这么多年来,他竟然还不能忘了她!老天,为什么!”贺兰冷春听着耳边的恸哭声,眼底也氤氲出泪花。低声安慰着明氏:“娘,别哭了!也许爹爹有苦衷!” “他有什么苦衷,他就是不想要我们母女了,春儿,娘的春儿啊!” 事到如今,贺兰冷春早已经将急躁的心性磨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她比明氏清楚,也许爹爹这样做并非权无理由。 “娘,爹可有给你休书?” 章百八三:边关塞外! “娘,爹可有给你休书?” 贺兰冷春的话似是提醒了陷入沉痛中的明氏。敛了敛心神,明氏前思后想,慢慢摇头:“没有!” “娘,既然爹并没有给你休书,那就说明你依然是侯府的夫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爹要把我们送走,但是说不定这也是他的良苦用心呢!你想想,现在京城中的形势不容乐观。特别是前几日邪王当众杀了官兵,还有皇后娘娘的那道懿旨,这些情况加在一起,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摒弃了昔日的暴躁和骄纵,彼时的贺兰冷春已经能够安静的坐在马车中,静静的分析着外面的情况给明氏。她一直都有关注京城的动向,再加上前几日爹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回府,若不是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一介侯爷不可能会忙碌成这样。 明氏耐心的听着贺兰冷春的分析,还挂着泪痕的脸上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噙着水光的眸子睇着贺兰冷春,一时不查眼泪竟然又氤氲了眼底。 她的两个女儿,明明都是出身高贵,可偏偏命苦的狠。春儿如此,夏儿也亦然。 “春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是娘没用,不能给你报仇!要不是贺兰冷月……”自欺欺人的明氏,宁愿相信贺兰冷春所说的话是真的,如今离开府邸已成定局,她难过也无济于事。只不过眼前的贺兰冷春如此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让她这个做娘的,心里越来越心疼。她所遭受的那些不公平,何其残忍。 “娘……”就在明氏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贺兰冷春便开口打断了她。眼神隐晦的睇着自己的亲娘再次揭开惨不忍睹的伤疤,但也微微喟叹了一声,毕竟时过境迁,她心中即便有恨有怨,也都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变为历史的痕迹。 “春儿,娘不说了!”似乎看到了贺兰冷春神色的变化,明氏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边感叹着自己和女儿的命运多舛,边恨着心里一直盘踞的人。 贺兰冷春摇摇头,捏紧明氏的手掌,沉默了片刻后,语气略带低沉,“娘,其实你一直都误会了贺兰冷月!” “什么?” 明氏诚然没想到贺兰冷春会为冷月说话,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望着她郑重其事的神色,便明白她并未开玩笑。 “娘,根本不是她,你所认为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贺兰冷春在心底深处并不像告诉明氏当初她替嫁时的真相,但是她对贺兰冷月早已经没有任何成见,而且她们之间虽然没有交流,但是几次短暂的接触,她依旧能够看得出,贺兰冷月并非是那种会暗中算计她的小人。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不屑! “春儿,不是她还能是谁!你怎么会替她说话呢,当初明明……”明氏对贺兰冷春的话十分不解,而且对于她突然话锋一转,不再针对冷月的举动显得颇为狐疑。 贺兰冷春幽幽叹息,唇角扬起苦笑:“娘,确实另有其人,而且你也认识的!不就是刚刚出嫁的二妹。” “春儿?你怎么胡说?莫不是你爹赶我们出府,你受了刺激?不管是谁暗算你,都不可能会是你的二妹,你怎能信口开河!”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明氏就算不想偏帮谁,但是也不能容忍贺兰冷春愣是将冷月做的事安放在贺兰冷夏的身上。 贺兰冷春视线凝重的睨着明氏,“娘,你认为我会是非不分吗?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我又怎么会告诉你!” “不对,这不可能!夏儿这样做,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这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贺兰冷月,我就知道她其心可诛,想要离间你们姐妹两个!真是该死!”明氏愤恨的拍着自己身侧的座椅,眼底再也看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完全被一片恨意和阴毒覆盖。 贺兰冷春摇头失笑:“娘,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你认为这件事我有必要骗你,还是说你认为我已经无药可救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了?如果还有机会回来京城,不如娘你亲自去问问二妹,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至于贺兰冷月,从一开始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更遑论会费尽心机想要害我了!” “胡说八道!她若是不想害你,又怎么会让你替她嫁给邪王?当初的事情,娘早就知道了,你别想再瞒着我!” “娘,既然你知道,那应该也还记得,我当初对邪王一见倾心,我想嫁给他,有这样的机会,你认为当初的我还会不同意吗?至于冷月为什么要我替嫁,说起来不过是天意弄人。当初是她不想嫁给邪王,而见我对邪王心心念念, 才会出此下策!至于她为什么不想嫁,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只不过如今他们夫妇二人在京城内名声显赫,不论是好是坏,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冷春啊冷春,娘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的性子总会有所改变的,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骄纵任性,娘太失望了!”说着,明氏再次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贺兰冷春。 面对明氏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情形,贺兰冷春除了苦笑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她这一生注定孤苦无依,又何惧身边的人对她误会颇深。 都过去了,也都不重要了。 马车缓缓驶出了封城,从这一刻开始,侯府中只剩下贺兰绝一个人以及一众胆战心惊的家丁。至于侯府夫人和大小姐,在许久之后被接回来的时候,整个封城已经是另一种面貌了。 * 上书房中,冷月坐在封柒夜的身边,被他的铁臂紧紧箍在身侧。对于下首正襟危坐的卓文浩全然视而不见。 “累不累?”封柒夜再次低声凑近冷月的耳际询问了一声。下一刻就看到冷月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自己,腰侧似乎还被她轻轻的推拒了一瞬。 见此,封柒夜的手臂揽的更紧了,这种明显宣示所有权的举动,让冷月额头不禁低下了冷汗。 “咳!” 卓文浩轻声咳嗽了一下,似乎在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情景下,显得略微尴尬! 封柒夜冷眸瞭了一眼卓文浩,随后便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卓公子还有事?” 卓文浩微微惊心的看着封柒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赔着笑,说道:“太子,之前是在下误听谗言,对太子和太子妃有少许的误会,还请见谅!” “谗言?那不知道现在卓公子想要说些什么!”冷月含笑的看着卓文浩,而之前因自己想要和冷月借一步说话的卓文浩,此时才发觉自己完全处于劣势的地位。 定了定心神,卓文浩抿着唇角,说道:“太子妃,之前的事情在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现在皇宫内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对此有什么见解或者说法吗?” “卓文浩,就算有什么见解或者说法,需要告诉你吗?”冷月挑眉睇着卓文浩,方才在凤栖宫内,当着卓青柔的面,她对卓文浩所体现出的和颜悦色,此时全部消失殆尽。 而面对这样的冷月和封柒夜,卓文浩也只能咬碎银牙混血吞下去。再次憨笑了一声,说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如今外界对二位的传言已非善类,若是想要改变现状,总归要有人在外为你们平凡,而在下……” “连自己家事都处理不好的人,还有那个能力为别人平反?卓公子,别口出狂言,小心遭雷劈!”冷月伸出手指对着卓文浩慢慢摇晃着,而暗地里另一只手却微微掐着封柒夜的手臂。 给卓文浩单独谈谈的机会,是因为她的确看上了卓文浩那种充分发挥的臭不要脸的精神。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卓文浩这种时常见异思迁的人。 偏偏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他这样的人所做出的事,是最令人措手不及的。 卓文浩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如此小看他的能耐,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曾经他们之间的接触,心底微怅,这女人利用人的手段他已经领教了,但是眼下为了自保,能够顺利出宫,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太子妃,凡事都有例外,更何况在下虽然不才,可也并非是无能之辈!”卓文浩的信誓旦旦,在冷月的眼里则是更多的轻嘲。 “哦?卓公子难得这么深明大义,竟然不计前嫌,那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方法,不如说来听听!”听到冷月似乎开始感兴趣,卓文浩立刻激动的说道,“太子妃,在下虽然对很多事情不太了解,但是相信当日太子在京城中斩杀官兵的事情事出有因。不如就在京城中制造些他人造反的言论,而后将这些都推到那些官兵的身上,这样一来,太子斩杀官兵的举动就理所当然,百姓也不会因此再对太子有什么误解!” 冷月和封柒夜对视着彼此,对于卓文浩所说的事,两人并未立刻表态。御书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卓文浩也因此有些紧张的看着二人,如果他的话能够引起他们的信任,那也不失为上策。 “那你认为该制造些什么言论?又是关于谁的呢?”冷月感觉自己的腰身有些酸涩,忍不住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封柒夜宽厚的胸膛之中,望着下首的卓文浩,兴致缺缺的问道。 卓文浩自然看得出冷月态度上的转变,这忽冷忽热又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卓文浩打定主意后,道:“不如就以贤王为由,将这些言论散发出去!在下认为,再结合之前皇姑的懿旨,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想法倒是不错,但谁去做呢?” 卓文浩咬牙,“如果太子妃不嫌弃,在下愿意首当其冲!” “哦?”冷月笑了,如夜幕绽放的烟花,瞬间光芒四射般,俏丽的脸蛋风华无限,竟是生生让卓文浩看呆了眼。 随即,在卓文浩还没回神的时候,冷月继续开口:“卓公子,你这么为我夫妻二人出谋划策,真是难得!不过,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 边关塞外 初春,塞外虽然还没有草长莺飞的仲夏景色,但是渐渐发芽的青草香也萦绕在偌大的边关草场之中。 草地上,还残留着曾经安营扎寨的痕迹,只不过此时略显苍凉萧索,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只剩下几顶帐篷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副将,你看!” 帐篷外,有一名身着普通民服的男子匆匆先开门帘走了进去。随后将手中的一张褶皱不堪的字条交给了坐在软榻边假寐的男子。 闻言,男子慢慢睁开眸子,伸手接过字条后,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迹,顿时一双噙着阴冷的眸子慢慢眯起,“这是谁给的?” 站在他身侧的随从颔首:“是一名乞丐刚才跑到这里,要属下一定要交给副将!” “下去吧!”男子挥挥手,待侍从离开后,才缓慢起身。捏着手中的字条冷笑一声:“靖南都,看来野心也不小呢!” “副将,副将出事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帐篷中,忽然间外面的侍从再次喊了一句,这次更是快步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震惊,看着男子低声说道:“副将,将军…将军身故了!” “你说什么?!”男子猛地就站起身,一把揪住了侍从的前襟衣领,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侍从隐晦的点头:“副将,是真的!刚才从京城回来的刘将士亲口说的,卓将军已经被邪王处置,并且早已昭告天下,说卓将军有心叛变,没有株连九族是看在他曾经为封夙戎马效力的份上。就连……就连丞相大人都被处决了,而且全家上下都被贬为庶民,生生世世不得入朝为官!” 侍从快速的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给眼前的副将,而此时满目震惊的人,正是卓青天唯一的儿子,始终呆在边关不曾回朝的卓文君。 当初,他们卓家的大军被封凌霄给收编,好在他命人假扮成平民,才没被封凌霄发现。但之前那些将士精兵,也都被封凌霄押解回京,现在他身边剩下的也只是少数忠心不二的属下。 “封柒夜,你竟然敢……” 虽然卓文君与卓青天的关系并非相当融洽,年少轻狂的他经常与卓青天争执的面红耳赤,但是父子之情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他以为身在边关,只要等着爹的消息就好,可是没想到他一时的逃避,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而且,甚至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与他见到。 “张素,去召集其他人,今夜动身!” “副将,现在回京只怕不妥……”张素望着卓文君,现在这情况,若是被皇宫里的人知道他们回京的消息,只怕一定会受到牵连的。 “谁说要回京,今晚就动身,去靖南都!” “是!” 卓文君见张素离开,整个人顿时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中,有些不知所措。曾经以为会长命百岁的人,在年过五十的时候就突然离开,那种打击是剧烈的。更何况一回想到自己之前与他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更是暗恨不已。 爹,你的仇,我来报! 当夜,原本还留在平原上的帐篷,很快就全部撤离。彼时,这一代边关要塞,变成了一处空守之地,不久之后便会被有心人一举轻易攻破。 * 三日后 不知道何时开始,京城之中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平静祥和的样子。百姓日出劳作,奔走东西,也不再是诚惶诚恐的神色。 时间,是最能冲淡人心情绪的良药。 一街中,已经有许久没有来过的冷月,这一日由封柒夜陪着,两个人慢慢步入了一街的地带。身后只有龙晴和龙修跟随,没有夺人眼球的阵仗也没有吓人簇拥的奢华,两个人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在街头散步漫游。 错身而过的百姓,有的见过邪王,有的没见过,但对于冷月和封柒夜的长相,却是频频侧目。 “你们总算是来了,我都快累死了!” 还是那间古玩店,依旧是不少七煞盟的人在其中暗中保护着,只不过当冷月和封柒夜甫一踏入的时候,就传来冉钰抱怨的声音,就连他身边坐着的欧阳南天,脸颊上也写满了疲惫。 “你们两个至于累成这样?”冷月诧异的询问着,顿时就惹的冉钰哇哇大叫:“至于?怎么不至于啊,最近这生意好的我都没时间睡觉了!” “这么夸张?” 章百八四:气拔山河! “这么夸张?” 冷月望着冉钰的神色,心底微微一诧,便忍不住开口揶揄。当然,此时古玩店内人头攒动的景象,让她想不信也难。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一街的生意这么好了。四下看了看,冉钰和欧阳南天也同时将手中的工作交给了身边的伙计。几个人很快的闪身进了内室。 “怎么样?最近有什么动静吗?”冷月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裙,明明已经初春的季节,可是封柒夜依旧怕她冷着冻着,毕竟她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的。 冉钰闻声看着冷月和封柒夜,“没什么异象,宫内的情况如何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有人心生不轨,做了点见不得人的事!”冷月撇撇嘴,对于皇宫内的情况她倒是没有多少担心。 说起龙渊的背叛,其实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全然接受了。毕竟人心叵测,而且龙渊既然能够做到现在这种地步,显然是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陷入沉默的冷月,没有看到冉钰和欧阳南天对她的打量目光,鲜少会看到冷月失神,冉钰不禁对着封柒夜低声戏谑道:“喂,她这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你俩吵架了吧!” “狗嘴!”封柒夜低声咒骂了一句,蔑视的眼神看着冉钰,“羡慕了?” “嘁,女人而已,好像谁找不到的似的!被扯了!”恰好在冉钰说这句话的时候,冷月回神,听到他这样一句突兀的话,顿时来了兴致:“哟,冉东家这语气怎么酸溜溜的?” “咳!内什么,你俩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有事啊?” 冷月斜睨:“没事就不能过来?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贺兰小姐,你搞清楚啊。这一街可不是我的,我现在这么累,为了谁啊!”冉钰委屈又抱怨的话,顿时让内室的几个人脸上扬起了淡笑。最近糟心的事情太多,他们这些好友还能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冉钰,你家怎么样了?”浅笑过后,冷月还是没忍住询问出口,当时冉钰本来是打算回到冉家的。但是后来她仔细想了想,冉南生当初能够与卓青天联手,足以说明他在京城中的立场,更何况冉钰就算回去,恐怕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的。 她有一直和封柒夜忙着皇宫内的事情,一街她已经无暇分身。同样都是经商出身,冉钰的头脑她也信得过。 听到冷月的询问,冉钰的脸上闪过一阵隐晦的冷光,苦笑道:“还那样。现在爹已经不相信我了,冉家的好与坏我也无权过问了!”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冷月看着昔日风姿卓越的人,被现实打成这幅模样,不禁更愤恨这动荡的天下。 如果可能,她是最希望平和安详的。 龙渊,相信咱们再见面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 从一街离开之后,冷月脸上带着少许的疲色,身子大半都靠在封柒夜的身上,两个人漫步在封城的路上,体会着少有的平静和安宁。龙晴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却是不见龙修的影子。 “想什么呢?” 封柒夜察觉到身边的冷月似乎心事重重,不禁拉住她的手,将她更近距离的拉倒自己身边,看着她眉宇间的疲惫,微微有些心疼。 他,要加快速度了! “我在想,龙渊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冷月,听到封柒夜的询问,不经意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必等了,应该快了!”封柒夜闻声嘴角闪过凛笑,按照他对龙渊的了解,经历了之前在皇宫中的变故,他应该早已没有耐性再继续等了,偌大的封夙,想找一个人的确有些困难,但是若想要发现蛛丝马迹,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南一带发生的事,他早已经派了龙辛前去解决,不得不说龙渊过于急功近利,想要以他的名讳在江南行凶,太过草率也太轻敌了。 他将一切隐藏了这么久,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他打败,未免太可笑。 “你怎么知道?之前他能潜伏那么久,说不定接下来他也会一直潜伏呢!我担心的是,他会等着人心平定后,忽然间又开始兴风作浪,让人防不胜防!” 冷月微微纠结的看着封柒夜,如果龙渊不除,这天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平静的时候了。 “那就……” “爷,有皇上的消息了!” 正当封柒夜拉着冷月要继续前行的时候,忽然间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龙修,猛地闪到封柒夜的身边,站在他的身后声音有些急切的说着。 封柒夜和冷月瞬间互看着彼此,随后双双表情一凛,在龙修转身迈步的时候,一齐跟上。 封城的中心,一直都是一片民风奢靡的地方,这里的土地也是寸土寸金,鳞次栉比的商楼,永远都座无虚席。 冷月和封柒夜随着龙修来到了城中心最繁华的地带,这里的行人比别的地方更多。龙修步伐飞快,在身后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龙晴紧随而至的时候,竟是走向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巷口之中。 巷口外,冷月和封柒夜短暂的驻足,四下观察了一下,并未发觉有任何异象。随后双双走进巷口,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处府邸的后门,恰好在龙修站定的时候开启,一个年迈的老者从里面探出头,看到龙修的时候,似乎还带着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封柒夜上前看着老者,见他身着下人服,便转眸看着龙修询问。 “爷,他曾经看到过龙渊!还有他!”龙修为人谨慎小心,知道了消息后连忙通知了封柒夜和冷月前来,此时对着封柒夜说话的时候,也十分小心的并未透露出任何关于皇上的消息。而他口中的‘他’,冷月和封柒夜心知肚明。 “你们……”年迈的老者似乎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花白就连牙齿也没有剩下几颗,但是一双眸子虽算不上清澈,但是还说得上清明。 然而,当他看清楚封柒夜的脸颊时,却猛然呼吸一窒,竟是抖着手说道:“是……是你?” “你认得?”封柒夜蹙眉看着老者,他可以很确定自己没见过他。只不过他这样的举动,特别是看到自己脸颊时候表现出的惧怕,就显得蹊跷了。 老者没有理会封柒夜,反而转眸看着龙修,甚至还情不自禁的靠近龙修,仿佛还带着一种寻求保护的感觉,期期艾艾的说道:“少侠,当日就是他,就因为老朽当时挡了他的去路,就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脚,你看我这腿上,现在还有淤青呢!这人,不是好人啊!” 老者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封柒夜和冷月的注意,冷月旋即看了看封柒夜,他最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和自己在一起,断然没有道理会去欺负一个老者,更何况她所了解的封柒夜,如果真的有人挡了他的去路,根本不需要踢人,单单一个眼神就会令人畏惧,再说踢人这种举动,未免太幼稚了。 至于他口中的人究竟是谁,此时已经昭然若揭。 “老人家,你别害怕!你能不能说一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冷月一介女子上前,和颜悦色,嗓音清脆温柔,自然会让老者暂时放下心底的戒备,忍不住又看了看封柒夜,才拉着冷月的手,故意拉到后门门扉的一侧,说道:“姑娘,他真的不是好人,你相信老朽啊!老朽已经年过半百,这看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你不知道他当真是心狠手辣,那日我看到他对自己自称是父亲的老人,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这事千真万确!” “老人家,那你当时是在哪里看到他们的?”冷月睨了一眼脸色已经铁青的封柒夜,心底也有些许不好的预感。如果这老人家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当时他看到的人,应该就是父皇,而龙渊卡住了父皇的脖子,这事…… “就在出城的路上啊,那日我与我家老爷出城送货,恰好在管路上碰到了他们。姑娘,少侠,你们可要小心啊!”年迈的老人家将冷月和龙修都拉到一旁低声诉说着,而即便距离了几步之遥,老人也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嗓音。可是孤零零站在一侧的封柒夜,还是将他口中的话一丝不落的听了进去。 龙渊,你真敢! “老人家,你放心吧!他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个人,你仔细看看,他和那个人的脸颊还是有些不同的!”冷月不忍心老人家对封柒夜一副敌对又防备的样子,扶着他的手臂,在他迟疑的情绪中,慢慢走向封柒夜,同时又说道:“老人家,既然你是在出城的路上看到的那个人,那就更不可能是我夫君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夫君一直在家中,从未外出过。其实你仔细分辨一下,还是能看出不同的,那人身上的戾气太重,而我夫君只不过为人冰冷了些,但却从不会做出以恶欺人的事情的。” 冷月细心的开导,让老者终于慢慢靠近封柒夜,不过仍旧保持了三步的距离,上下看着封柒夜,眼神在他的眸子上和下颚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才点点头:“好像是有些区别。但乍然一看,还是很相似的。这位公子,若你不是那个人,那可千万小心,否是遇到了他的仇家,把你误以为是他,那就得不偿失了!各位,老朽我出来时间太久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你们不妨去问问别人!老朽先回府了!” 老人家说完就对冷月和龙修点点头,随后便转身走进了那府邸的后门,同时轻手轻脚的将门紧闭。 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龙修龙晴四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离开。一种凝重的气氛在三人之中萦绕着,出宫的管路上遇到了龙渊,那么足以说明他已经不在京城,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老人家所看到被龙渊挟持的人,应该就是父皇封远,如此说来父皇也已经不再京城之中了。 忽然间,冷月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位于巷口内的府邸后门,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感觉,蓦地开口问道:“这是谁家?” “这是谁家?” 在冷月开口的时候,封柒夜同样询问出口,两人面面相觑,都发觉了彼此眼中的狐疑,龙修闻言表情冷厉,“冉家!” 冉家?! 刚刚才和冉钰见过面,没想到几经周折,见到的那个老者竟然是冉家的下人。如此说来,早龙渊出城的那日,冉家恰好也有人出城,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封柒夜,老五的军营在哪里?”四个人步出巷口的时候,冷月却突然询问封柒夜一句。对于冷月的想法和她想要做的事,封柒夜从她的眼神中就能辨别一二,蹙起剑眉看着她,声音充满了不赞同:“不……” “你少来!我还没那么娇弱呢,再说军营啥样我还没见过,你带不带我去?”冷月带着三分俏皮和几分威胁睇着封柒夜,完全不给他拒绝自己的理由。她的身体怎么样,自己最清楚了,再说有水无忧那个神医在宫内,她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要是天天在宫内呆着养胎,她才受不了。 再说,时局动荡,她没那么多时间把一切都让封柒夜自己扛下来。更何况最近她明显的发现了他脸上的表情一日比一日冷厉严峻,足以说明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定非那么简单。 “走吧!” 心底怅然的叹息着,但封柒夜的脸上也只能化作一片无奈,对冷月他总是无法真正严厉的拒绝她,不过他会一直都在。 冷月看得出封柒夜的让步,好不扭捏的直接牵住他的手掌,十指紧扣唇齿含笑。她要的,就是一切并肩,而不是自己被保护起来,做一个每天等着丈夫归家的小女子。 * 军营,位于封城郊外的一片重峦叠嶂的山峰脚下,当然这里盘踞的也不过是一部分军力。但足以保护整个封城的安全,有天然的山脉作为屏障,至少封城要塞并非是外人想要突破就能够破兵而入的。 这是冷月第一次来到军营之中,浩渺无垠的沙场上,后面依山而立,周围都有精兵把守着,进出的入口更是层层守卫,这种情况若是有人想要混入军营,也绝对是难于登天。 封柒夜和冷月从马车上下来,而永远在二人身后跟随的龙修和龙晴也纷纷从车辕上跳下来。入口处还摆放着木质的栅栏,看到几人走来的时候,刚要询问却看到封柒夜那张最具标志性的冷峻脸颊,顿时拿着刀戟跪地:“参见邪王!” “起吧!墨王可在?”封柒夜站在入口处,面对身前的精兵这样的举动,丝毫没有半点诧异,但冷月却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封柒夜,看样子军营中的士兵对封柒夜应该很是熟悉。看到他就直接行礼,不是说军营都只认军牌和首领的么?! “墨王正在主营张中,邪王请随属下来!” 精兵什么都不问,回答了封柒夜之后,便尽忠职守的在前面带路。冷月侧目看了看镇定如常的封柒夜,忍不住悄悄转过头,看着龙晴,低声问道:“他总来这里吗?” 龙晴三步并作两步在冷月耳边说道:“屈指可数,来过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冷月咂舌的看着龙晴认真的表情,绝非玩笑的话,让她只能干笑了两声。总共来了军营不超过五次,这军营中的士兵对他就这么恭敬?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冷月慢慢跟着前面的士兵越过一片摆放着无数兵器的沙场地,琳琅满目的多不胜数。耳边还传来远处正在认真操练的士兵吼声,气拔山河壮阔无限的感觉,蓦地席上心头。难怪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没日没夜的操练,如果国家太平便一切好说,可假若有一天战火纷飞,他们势必要抛头颅洒热血,那种精忠报国身死不屈的豪迈,森森白骨堆砌,最终却可能换来的只是几个人一生的荣耀。 忽然间悲从中来,冷月都没发觉自己听着远处的呐喊声,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也许是怀孕期间情绪不稳,边走边看着身边俊逸非凡的男子,她要他平安就好,哪怕没有江山如画。 可,那是父皇这一生的愿望,也是他掩盖自己所有,只为了至亲的愿望而做的一切努力,怎能是说放手就放手的。 “皇兄,稀客啊?”恰在此时,刚刚步出营长的封凌霄惊喜莫名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 章百八五:只取一瓢! “皇兄,稀客啊!”恰好从营帐内走出的封凌霄看到封柒夜和冷月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便笑面迎人的走向他们。 许久未见,封凌霄的脸颊比之前更加黝黑。上前轻轻锤了封柒夜肩膀一下,旋即睇着冷月,打了声招呼,“皇嫂,怎么有空过来?” “是我找你有点事,所以就让你皇兄带我来了,没打扰到你吧!”本就是熟人,但冷月还是稍微客气的说了一句。 封凌霄爽朗的笑道:“皇嫂哪里的话,有事随时吩咐就好。里面坐吧!”说着封凌霄便让开身子,示意冷月和封柒夜随着他走入主营帐。 营帐内的设施很简便,中间一张长长的方桌摆放着缩小版的封城地形图,左手边的屏风之后,看起来应该是封凌霄平日休息的地方。营帐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柄弓箭,整个营帐简单又单调。 随着封凌霄坐在了正中间的几张椅子中,冷月递给龙修和龙晴一个眼神,二人心知肚明的站在营帐门口,敬忠的守护着。 “皇兄皇嫂,找我什么事?”至今为止,封凌霄还不知道皇宫内发生的事情。是以当看到二人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轻快。 冷月瞬了一眼封柒夜,随后封柒夜便低沉的开口,将皇宫内的变故简单的说给了封凌霄听。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封凌霄脸上的笑意不在,睇着封柒夜蹙眉问道:“皇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说,那你和皇嫂有没有事!该死的,竟然这么多的变故,我都不知道!”封凌霄暗恨的捶着自己的膝盖,而冷月见此却开口:“老五,这事是我们故意封锁了消息,你一直身在军营,再加上我们封锁,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平稳,但是要抓住龙渊还是需要时间,今天我们恰好得到了一条消息,所以才来找你,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皇嫂,有什么事你尽管说,皇弟我义不容辞!至于龙渊,可需要我派人去找?”封凌霄说着就隐晦的看了一眼封柒夜,见他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心底也放心了不少。 冷月眼神转了转,随后说道:“京城城门的守卫中,可有你军营的人?” 封凌霄暗思,但很快就摇头:“我的兵力都属于禁卫军一职,就算有应该也是京城巡逻中的人居多。至于守城门的人中,应该都是兵部的,隶属于兵部侍郎管理!皇嫂,有什么问题吗?” “老五,最近这段时间,你能不能把守卫城门的人调换成你的人。还有一件事,就是你能不能帮我们暗中调查一下,几天前冉家出城的事!” “冉家?皇兄,难不成你们怀疑冉家?”封凌霄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封柒夜,他不是和冉钰的关系很好嘛,这件事又怎么会牵扯到冉家。 “嗯,按照你皇嫂的吩咐去办吧!不要惊动兵部的人,也不要和任何大臣有牵连!将京城的禁卫军再加强一倍,最近应该会有事情发生!”始终不语的封柒夜,在封凌霄狐疑的态度中,吩咐出口。 而见此封凌霄也没在多问,直接点头:“行,这事我会尽快去办,有消息我派人去通知你们!皇兄,你可还记得之前,我去边关将卓青天的兵力收回的事?” “记得?怎么了?”封柒夜简单的回答了一句,随后定睛看着封凌霄,他这样问,不会是随意的举动。 封凌霄说着脸上就闪过怒气,“我当时将所有的兵力都带回了京城,但是后来我派人清点名册的时候,发现其中没有卓文君和其他几名副将!皇兄,估计他们当时趁着人多给逃了,你要小心这事。卓青天已经死了,卓文君说不定会给他报仇。现在虽然卓家已经无人再涉足皇宫的事,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卓青空这人到底心思几许,臣弟有些担心!” “卓青空这些年一直主持着卓家家主的位置,对敛财颇有一套,但是对宫闱倾轧他却显得兴致缺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老五你放心吧,现在所有京城管家府邸中,全部有七煞盟的人在暗中监视着,如果有什么动向,我们都会知道!”冷月看得出封凌霄是的确很担忧这件事,不禁开口安慰了一句。随后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封柒夜又说道:“一天时间你查出冉家出城的事,还有后天开始,你回宫住上一段日子,对外不要被人看出任何不妥或者破绽!” “嗯?皇兄那你呢?”不仅封凌霄疑惑了,就连冷月都带着不解的神色看着他,怎么忽然间让老五进宫呢! 封柒夜见眼前的二人同时看着自己,尤其是冷月灼灼的目光更是让他无法忽略,只能低声说道:“我要出城几日!月,你……” “行,我陪你!” 封柒夜这话犹在嘴边,冷月已经巧笑嫣然的点头把话接了过去。率先抢到发言权,她才会不给封柒夜再次丢下自己的机会。 封凌霄看着冷月和封柒夜,明显发觉到冷月对此事也并不知晓,想了想便说道:“皇兄,那你要去哪?现在龙渊找不到,万一你出城的事被他……” “此举势在必行,老五,我少则几日,多则数日就会回来,皇宫内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现在卓青柔和封亦晗还被我囚禁在凤栖宫内,你进宫之后,大可用兵镇.压看守他们!还有包括每日的早朝,现在大臣对父皇失踪的事情也都知道,但是我给过他们警告,可虽然如此,还是不得不防,如果有人胆敢再次期间闹事,你是墨王,随时可以先斩后奏!” 封柒夜暂时将冷月的事情放置一边,对着封凌霄简单的吩咐着。封夙王朝子嗣稀少,不过好在他还能有一个可以相信的弟弟。 “可以,没问题!皇兄你若是出城的话,不如从我这里带一些人走,暗中保护也好啊!”封凌霄并非是看不起封柒夜的能力,而是方才就听说七煞盟的人在暗中监视着官员,况且还有不少人还在一街中充当着保护的绝色,这样一来他身边的可用之人,怕是不多了。 “不必,我自有分寸!”封柒夜说着眼神一厉,他这次出宫,一方面是去寻找龙渊,还有一个原因…… “皇兄……那好吧!一切听你安排!”封凌霄还想劝说几句,但是看到封柒夜的脸色是一片不容拒绝,也就不再多说,只好妥协。 始终在一旁不语的冷月,见他和封凌霄的事情谈的差不多,阴嗖嗖的对着封柒夜笑着,说道:“王爷,带我参观一下军营吧!” 封柒夜转眸瞄了一眼冷月噙着秋后算账的可爱神色,浅笑过后还不待说话,封凌霄就说道:“皇嫂,现在是初春,军营四周万物复苏,景色还不错,你先让皇兄带你去瞧瞧,稍晚一些我命人准备一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好,谢谢老五!走吧,亲爱的王爷!”冷月笑着对封凌霄说完,就起身拉着封柒夜往营帐外走去。 龙修和龙晴看到二人出来,以为要回宫,正要跟上,却听到冷月说:“你们在这等着,谁都别过来!”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怎么听王妃的口气,似乎不太高兴啊,还有她拉着王爷的胳膊,走的飞快。 “月,你慢点!有话慢慢商量,你别着急!”当离开营帐几步之遥后,封柒夜被冷月揪着胳膊,细微的疼痛传来,但却拢着剑眉对冷月的举动细心提醒着。 封柒夜焦急的语气,还有小心翼翼伴着她的举动,下一刻就听到冷月压低嗓音的吼了一句:“你之前怎么都没说你要出城的事,这肯定不是临时决定的吧?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看着冷月像是一只小刺猬一样对着他发火,封柒夜无奈连连,身手拢了一下她耳边不停被风吹动的发丝,拇指在她的脸上摩擦着,“现在龙渊躲起来了,我必须主动现身,才能让他露出尾巴。龙渊对七煞盟的事知道的不少,所以他能够轻易躲开七煞盟的追捕,他的目标是我,所以……” “所以你想出去当小白鼠,让他看到你之后,继续暗算你,这样一来,京城要塞,就不会成为被他攻击的对象!你真伟大啊!”冷月接过封柒夜的话,飞快的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也不管他想如何,但她就是不能看着他以身犯险,“你做这决定的时候,看来是没把我算进去吧!” “月,别任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对,我现在是两个人,所以你打算让我在皇宫里等着你的消息?或者是被人团团维护着,然后你自己去冒险?” 冷月执拗的脾气上来,对封柒夜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尖锐起来,多少次了,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多少次丢下自己一个人去做事,这次说什么都不行。 封柒夜摇头,慢慢按住冷月的肩膀,安慰着她起伏的情绪,“不是冒险,而是龙渊必须除掉,我出城并非只是为了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须得去!” “什么事?”冷月狐疑的看着封柒夜,眼下重中之重就是找到龙渊,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的?! 封柒夜举目四望,耳廓也煽动了几下,发觉到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这才低声问道:“月,听说过玄甲军吗?” “玄甲军?没有!”冷月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对于军队部署更是懂的很少,听他话中之意,难不成封夙还有另外的军队,而老五这里的,只是一部分?! 封柒夜上前轻轻的将冷月抱在怀里,温柔的吻了她的额头,目光悠远的看着远方的沙场地,说道:“玄甲军,是封夙百年来,只有皇上才知道的一支军队!” “皇上?可你现在……”并不是皇上啊。 虽然下面的话并未说出口,但是冷月和封柒夜都是明白人,更何况封柒夜了解冷月,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其实这支军队,在五年前,父皇就已经将调令他们的虎符交给了我!只不过外人从来不知道!上次,我在天牢中,拿出了玉玺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了卓青天的震惊和不敢置信。所以我可以断定,他和龙渊将父皇带走,肯定是想得到玉玺和玄甲军的下落!封夙的朝纲中,有一条历史悠久的祖训,就是手执玉玺和玄甲军之人,才能够登基为帝!我想,这也是为何龙渊要带走父皇的原因了!” “也就是说,在龙渊得不到这两样东西的下落之前,父皇最起码应该是安全的!”冷月也头头是道的分析了起来,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典故,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嗯,百官对此都熟知于心,相信这件事应该就是卓青天告诉龙渊的。他们二人联手,但是龙渊显然没有将卓青天放在心上,否则那天在金銮殿中,龙渊也不会一个人率先离去!他利用了卓青天,可惜卓青天到死都没有弄明白所有的事!” 封柒夜轻轻抚着冷月有些僵直的脊背,这次出城他势在必行,而且也势在必得。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他封柒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就算是这样,你就打算一个人去?”冷月明显的察觉到封柒夜转移了话题,眼底精光一闪,再次把问题绕回到他要出城的事情上。 封柒夜低头看着怀里的冷月,“我会带着几个人上路,毕竟人数太多的话,龙渊定然不会出现!” “原来你都想好了,你这几个人里面,是不是没有把我算进去?”冷月挑起一侧的柳眉,瞭着封柒夜冷脸问着。 而封柒夜见此,只能微微一叹:“听我的,安心等着我回来!”封柒夜怅然的看着冷月,心想着在这件事情上,只怕要费些时间和她仔细沟通。 没成想,就在冷月这俏脸含霜的举止中,风华无双的脸颊蓦地闪出笑意,“行吧,那就听你的!” 封柒夜愣了。 完完全全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问题,临了甚至还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冷月,“月,你真的接受?” “不接受还能怎么办?如你所说,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说着冷月就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虽然脸上含笑,但是心地却无声的说了一句:这孩子来的有些早有些巧了! “等着我,龙渊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解决!”封柒夜只是简单的说着自己要出城寻找龙渊,顺便去调令玄甲军。但是他没有说的是,早些时候,七煞盟给他的消息中,龙渊已经和靖南都联手,甚至还有方才老五所提到了卓文君。 靖南都虽然是封夙的附属国,但是他们既然能够和龙渊联手,也足以证明他们的用心。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这些人都联手凑在了一起,他一并解决之后,也恰好能够圆满完成他和古霆之中交易。 陷入沉默中的封柒夜,手中紧紧抱着冷月的娇躯,两个人的目光都看着远处的场地,可谓是各怀心事。 冷月巧笑的答应了封柒夜,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答应。一望无际的场地边陲,冷月和封柒夜难得享受这样情景的时光,两个人互相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温暖,骄阳落日下,忽然间冷月问了一个问题,让封柒夜有些好笑又好气。 “封柒夜,你有没有纳妾的打算?” 闻声,封柒夜低眸睇着怀里的冷月,见她微微抿着的唇角似乎还带着僵硬,而且一双水眸正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封柒夜情不自禁的身手抬起她精巧的下颚,问道:“你希望我纳妾还是不呢?” 这不是废话么! 冷月眸子中闪过冷光,一直以来事情太多,她倒是忘了和封柒夜讨论这个问题了,她可没那个兴致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他,更何况他以后若是做了皇帝,那这后宫三千佳丽,想着想着冷月感觉心肝都颤了。 冷月撇着嘴,“这不是还得看你的决定嘛!这以后我人老珠黄,徐娘半老的……唔”这话音还在耳边呢,但是冷月的红唇却在下一刻就被对面的封柒夜狠狠攫住,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攻城略地大肆汲取。 两人之间的温度,迅速蹿高,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但彼此之间只剩下鼓动着燥热气氛的心跳和阵阵暧-昧的喘息萦绕其中。 少顷,当封柒夜放开冷月的时候,睇着她染上红霞的纷嫩脸蛋,唇角水光泽泽,却说出了最动听的情话:“一生一人,只取一瓢!” 章百八六:后面有人! 三日后 渐渐回暖的天气下,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即便是初春,封城依旧还是有些冷肃。在一片朦胧似幻的雾气腾腾中,一辆马车在整个京城还处于沉眠的时候,便悄然离开了城门。 马车外面,此时正坐着一个身着朴素长袍的男子,硕大的斗篷在盖在他的头上,令人看不清他的脸颊以及容颜。驾车的速度很快,在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官兵还来不及上前询问,马车就快速的穿出城门,徒留站在原地还愣神的官兵们,不知所措。 “这,这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放他们走的?”官兵首领望着城门外已经飞驰出一段路程的马车,对着身边的官兵下属怒声问了一句。 官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统领,这城门刚打开,他们就离开了,这……小的们来不及阻止啊!” “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看我不处置你们!” “是!” * 一街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天还没亮呢!”冉钰不雅观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冷月和龙晴,眼底的黑眼圈十分明显,疲惫之色也在眼底浮现。 冷月将手中的宣纸交给了冉钰,同时说道:“你看看这个!” “这什么?”冉钰顺着冷月的身后看去,发觉并没有封柒夜的身影,不消多时边打开宣纸,边问着冷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家王爷呢?” “他有事!你先看看上面的内容!”冉钰噙着狐疑的态度睇了一眼冷月,随后低眸看着宣纸,当看到第一页上的内容时候,脸色瞬间就便的很难看:“这是真的?” 冷月面色有些凝重的点头:“千真万确,如果不能肯定,我也不会给你看!只是你要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时间,若是他在有什么动作的话,可能后果会很严重!” 冉钰抿着唇,对冷月的话不置可否。其实早在他之前陷入两难的抉择中的时候,就明白在冉家和柒夜之间,一定不会平静。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爹竟然会是暗中帮助龙渊逃离京城的人。 一点点翻看着宣纸,冉钰的手掌愈来愈紧,当看到三张宣纸之后的内容时,难看的脸色又慢慢变得有些奇怪,将宣纸递出,问道:“这个是不是给错人了?” 从第四张宣纸开始,上面所记录的全部都是在京城中如何取得卓家和冉家营生的办法,看到这里,冉钰不禁开始疑惑,面对自己身为冉家人的现实,他自认为冷月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交给自己的,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冷月淡淡的看着冉钰将宣纸递出,却并没有伸手接过来,反而说道:“这些就是给你的!在上次卓青天在斋月楼对大臣拉拢的事情开始,我便已经跟父皇说过,要他开始重农抑商,并且提拔其他新晋的商铺,也就是所谓的后起之秀。卓家和你家之所以能够在京城屹立不倒,如非是仗着自己掌握了京城的经济命脉,但若是他们的商铺开始一点点被剥削,甚至是经营状况大不如前,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些商铺抛售。我之前调查过,你们冉家之前掌握了京城中大部分的粮铺,后来一街被卓家暗中收回,你爹又对此不闻不问。显然两者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现在一街中的粮铺,乃是京城中比较受欢迎的商铺。 至于卓家,他们涉猎的商铺比较多,多年以来一直当自己是龙头老大。而且对一些经营状况不佳的商铺,从来都不会想办法起死回生,而是直接抛售出去。你冉家其中有不少的商铺,都是这样从卓家得来的。 如今,这上面已经写的很清楚,父皇之前的做法如今已初见成效,所以你只要按照上面所写,一步步收购卓家或是冉家出.售的店铺就可以!至于银两,你可以直接从一街的流水中扣除!” 冷月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冉钰的脸上已经不光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半饷没有回神的他,在冷月高深莫测的目光中,蓦地回神,“这……你都算计好了?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将卓家和冉家收购的店铺都据为己有吗?” 冷月闻声浅笑:“那些后起的商铺,通过各种压低行业价格已经被百姓慢慢接受,而自诩老字号的卓家和冉家,自然是不屑与他们进行竞争的。但现实本就是如此,百姓为了生活,自然会买便宜又实惠的东西,老字号在他们心中也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接下来你只需要将所有卓家和冉家涉猎的店铺,在京城内全部开张新店,到时候等卓家将赔本的买卖都抛售之后,慢慢就会成为坐吃山空,到那时候…… 至于你所说的相信与否,你是柒夜的朋友,我没有不相信你的道理!卓家和冉家的营生你收购之后,所有冉家的东西,依旧是你的!我不会收取分文。我只要卓家的一切。” “听起来倒是挺有效,但若是被他们发现……”冉钰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都是经商的家族,对于一些行业嗅觉应该还是比较灵敏的。 反观冷月,对冉钰的担忧并没有过多的表现,端起桌上的茶杯,本想喝一口,但是想到水无忧说孕妇少喝茶的说法,又忍不住将茶杯放下,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才对冉钰说道:“没关系,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什么发现的。而你收购的时候,也尽量不要用你的名字或者是一街的名号。毕竟这样的做法在卓家早已非一两日的事情,长时间的习惯,必然会让他们一直处于泰然自若的处境。在京城,他们一定以为自己家大业大,肯定没有家族或者商铺敢和他们进行对抗,但这一次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据我所知,你爹现在已经将不少冉家的营生都交给了你二弟进行处理,你这个冉家大少爷,现在看来倒是有名无实了!冉家的东西是你的,那就谁都抢不走!” 冷月的一番话以及宣纸上所写的内容,看似是要冉钰去帮她和封柒夜做事,但是冉钰心中明白。她就算不让自己去做,凭借七煞盟或着是她自己的头脑,想要做这些事也完全不是困难。 而现在偏偏她就让自己去做,又说将冉家的东西交给他。单凭这一点,就值得他赴汤蹈火。毕竟,冷月完全可以不管冉家的死活,甚至在知道爹和龙渊有牵连的时候,就将冉家一并处理。可,她和柒夜终究还是没有。他是冉家的少东家,从来都不希望冉家的基业毁在他这一代人的手中。 “行,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开始着手的!” 冉钰打定主意,对冷月郑重其事的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发觉到一些事情的不对劲。看着她身后龙晴身上竟然背着小包袱,诧异的问道:“你这是要出门?” “嗯,要出城几天,所以这些事情就劳你费心了!”冷月没有任何隐瞒,她要离开的事情,现在告诉冉钰也没关系,不该知道的人早就离开京城了,现在她就算想做什么,别人也拦不住了。 “那皇宫怎么办?”冉钰忧心忡忡的想到了皇宫内的情况,少数虽然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但是难免夜长梦多,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冷月闻声便半垂着眸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唇角也闪过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听天由命吧!” “你出去,那柒夜呢?他知道这件事?” 冉钰还在继续询问着,但是冷月却已经慢慢站起身,看着冉钰说了一句:“那些东西你收好,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有任何紧急的事,可以随时让一街中七煞盟的人通知我和柒夜,我会很快回来的!皇宫里有老五在,短时间不会出事的!” “这么着急就走?”冉钰脸上早已没有了困乏之意,跟在冷月的身后,目送着她上了马车。街道上偶时有两三个行人穿过,但是也许是天色还尚早,街头总归看起来有些冷清。 冉钰将宣纸叠放整齐后放在了自己的袖口中,当马车刚刚驶离原地的时候,身边便有人从房间内走出,冉钰叹息一声,说道:“希望事情能够早点解决吧,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奔波到什么时候!” “会的,时间会证明一切!”欧阳南天侧目看着冉钰,兄弟俩对视一瞬后,冉钰便勾着他的肩膀,边走边说道:“走吧,给你看样东西。接下来有咱们忙活的了!也不知道落依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他就是逞能,老说自己能够搞定,还总说不用帮忙!咱俩一会去看看他吧!” * 马车中,冷月刚刚迈步走进去的时候,抬眸就看到里面多了一个人。弯身进入后,坐在一侧的椅子边,冷月打量着古霆问道:“你怎么来了?” 古霆闲适的看着冷月,挑眉,浅笑:“我怎么不能来?偌大的王府你们就交给我一个人住,倒是不怕我给你们架空了!” “就你?还没那个能耐!”冷月冷笑的撇撇嘴,对古霆她始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说他是朋友吧,又总觉得彼此间有些隔阂。可说是敌人吧,当初封柒夜假死回归的时候,他的确出了不少力。 总归是个矛盾的人,而且多少次听他和柒夜之间的对话,这两个人之中应该有她所不知道的交易存在。 水无忧一成不变的青衫依旧,坐在他身侧的二宝看着古霆对冷月说话,有点忍不住了,嘀咕的开口:“小月姐,是他一定要跟着的,我和师傅都拦不住他,他就自己上来了!” “没关系,不怪你们!”冷月看着水无忧一脸不关我的事的态度,又睇着二宝一脸愤恨的样子,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缓解着清晨起的太早所带来的疲乏。 “你不该跟着他的,你的身子……” “停!”冷月倏然间睁开眸子看着水无忧。“水大哥,这话你都说了三天了,现在柒夜都已经出城了,咱们也都动身了,你还说这些干嘛!让我一个人在宫里带着坐吃等死,不好意思,我做不到!还有,你别老拿我的身子说事,你真当我是千金大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啊,再说了,我这不是带着你呢吗,有你这个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迎刃而解了!” 水无忧清浅的眸子睇着不屑一顾的冷月,薄唇微抿,下一瞬便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当时怎么就没能抗住她的忽悠,允许她出城的呢! 也不知道封柒夜知不知道这件事,他自以为毫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京城,可这冷月又哪是个安分的人。 “小月姐,你为什么不和王爷一起走啊,他寅时不到就动身了,现在咱们可能都追不上了!”二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冷月,又看了看自己不说话的师傅,这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啊。 冷月看着对面的二宝,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小点声!就你这大嗓门 一会要是追上他们了,也得被发现!你别忘了,你师傅也是神医,用点小手段,自然就能知道前面的马车去哪了,咱不用追他们,只要按照他们留下的痕迹跟着就行。” “真不知道封柒夜看上你什么,不听话又小心思贼多!”古霆望着冷月和二宝打打闹闹,忍不住开口揶揄。 而他自己全然忘了,是他死皮赖脸的坐上了人家的马车,非要跟着他们的。 冷月的笑意渐渐敛去,瞄着古霆眼神来回扫视,“哟,靖南都世子,我没让你跟着啊!这马车本来就小,你五大三粗的跟进来,还没点求人办事的自觉啊?” “得,我不说话了!”古霆抬手点头,正要闭目养神的时候,冷月反而笑道:“不说话哪行啊,这一路还得仰仗你养活我们呢!” “啥意思?”古霆闭上的眸子再次睁开,看着冷月闪过暗芒的眼角,总有一种阴嗖嗖的感觉,这是要被算计的节奏?! 冷月伸出五指,边摆弄边说道:“这一路上,难免有各种各样的开销。比如吃饭、住店、马匹保养费、车辕磨损费,还有好多好多,你看你在我们王府白吃白睡了这么久,是不是也得付出点才能心安理得!” “我凭什么……” “龙晴,停车!” 古霆正要反驳的时候,冷月却蓦然开口召唤驾车的龙晴,一听到这话,古霆脸色一黑,“行,都包我身上!” “痛快!” 马车在冷月和古霆拌嘴的时候,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城门口,由于清晨的时候,一辆马车跑出城的速度太快,所以现在城门的官兵逢人便检查,十分严格。 “什么人要出城?” 官兵举着刀将马车拦下,龙晴从车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的官兵,低声说道:“各位兄台,家中有急事,要赶去落日城,还请行个方便!” “不行,上头有令,凡事出城之人,必须做下登记。你们是哪家的人?报上名来!”官兵似是故意刁难一般,哪怕龙晴已经好言好语的说着,但是官兵依旧凶神恶煞的喊了一句。 龙晴紧紧勒着缰绳,表情不善的冷笑:“敢为是哪个大人下的命令?” “是我们首领……你问那么多干嘛!还不赶快报上名来!” 官兵正想要回答龙晴的话,说到一半又发现没有解释的必要,反而语气更加恶劣。 龙晴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官兵,此时她是断然不能将自己的名字说出,甚至车内的几个人,每个人的名字都不能有任何泄露。 否则,如果被有心人发现,被他们知道邪王和邪王妃同时出城,那这件事情的牵连则会是巨大的。 正当龙晴犹豫着想要冲出去的时候,车内的冷月依旧脸色幽冷,看了一眼明显看好戏神色的古霆,冷声说道:“冲过去!” “是!”龙晴得到命令,猛地挥起手中的马鞭。即便她是女人,但是策马的本领也不低。官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马匹突然扬起的嘶鸣吓得节节后退,嘴里还嚷嚷个不停。 “给我停下来,停下来……” 又一辆马车在官兵的眼皮子低下扬长而去,这一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报上名号呢!”古霆悠哉的在马车中翘着二郎腿,与冷月说话的态度也熟稔的不行。 冷月瞭了一眼古霆,看了看车内的几个人,这一路上看来是不会无聊了。只不过若是柒夜知道她没有安心在守在皇宫,那后果会是什么?! 半日后,最先离开京城的马车,车内只有一人闭目假寐着,而外面驾车的龙修,将马车停在官路一侧的小溪边时,站在原地微微凝神,片刻后就对封柒夜说道:“爷,后面有人!” 章百八七:你为什么来了? “爷,后面有人!” 龙修神情严肃的看着封柒夜,他们这么秘密的行踪竟然都会被人发现,甚至他和王爷都已经变了装扮,究竟后面的人是无心同路的,还是有意跟踪的呢?! 封柒夜随意的看了一眼龙修,并未多说,显然对于后面有人跟踪的情况已经知悉。下了马车后,站在小溪边,初春的溪水还带着丝丝沁凉的冷意,春风拂过,确实有一种春暖花开之感。 丝丝缕缕的清风将封柒夜肩头的发丝吹的浮动不已,龙修举目四望,旋即便看到了封柒夜高深莫测的目光,不禁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爷,玄甲军已经有多年没有问世,这次若是将他们曝光于天下间,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猜忌。毕竟就连朝中大臣都没有见过,此举难道一定势在必行吗?” 龙修是跟随封柒夜时间最长的暗卫兼贴身侍卫,对封柒夜的事情更是了如指掌,没有人知道封柒夜到底有多少暗势力,就算是他知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封柒夜侧目看着龙修噙着担忧的脸色,刚毅果决的脸颊轮廓棱角分明,“他们没有见过,不代表他们不存在!既然要推翻一切,玄甲军也该是时候出现了!” “王爷英明!” “啧啧啧……我这一来就听到你这么拍马屁,是不是不太好啊!龙修!”揶揄戏谑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封柒夜身形未动,也许早就知道有人到来,而且熟悉的声音也完全不用让他产生任何戒备的情绪。 龙修诧异的回眸,他竟然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当看到身后面含浅笑的锦流年时,才低声说道:“龙金?怎么是你?”有些怀疑的看着锦流年,难不成之前他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竟然是他?! 锦流年温润的脸庞挂着和煦的笑意,许久不见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更加温润如玉,君子玉无双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不然你以为是谁!”锦流年闲庭信步的走到小溪边,孤身一人身后没有任何随从。封柒夜转眸和锦流年对视,睇着他的身后看了看,状似无意的说道:“灵儿呢?” “怎么?以为我是龙渊吗?当初我陪着冷月去南城的时候,就让席城带着灵儿回了山庄,现在相信了么?”锦流年莞尔一笑,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显然他已经对京城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才会有此一说。 封柒夜宛若深渊的眸子睨着锦席城,“就他,学不来你的伪装!” 打从一开始,封柒夜就没有怀疑过锦流年,更何况他所得到的消息,龙渊现在已经身在靖南都中,断然不会出现在这条小溪边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锦流年无奈的撇撇嘴,对封柒夜愈发幽冷的性子也没有过多置喙。三个人一辆马车,就这样停在小溪边,半饷只有清风拂过,却没有人说话。 锦流年看着封柒夜站在小溪边负手而立的背影,递给龙修一个眼神后,便走上前,低语的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嗯!那就走吧,正好我也想看看名声在外却不见其貌的玄甲军到底是什么模样!”锦流年说着就要走向马车,而封柒夜却蓦然转身,睇着他行走的身影,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龙修,启程去靖南都!” “是!”龙修和锦流年对视一眼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随着封柒夜和锦流年走进马车后,龙修再次扬起鞭子,马车瞬间就离开了小溪边。 微风轻拂,还没长出枝桠的柳树枝在空中摇摆不停。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另一辆马车也渐渐停在了小溪边,驾车的人下车看着地面深深印出的车辙印记后,挥鞭紧随其后。 * 靖南都位于封夙的西面,隶属于封夙的边陲小国。当年战败给封夙后,靖南王自愿提出做封夙的附属国,以此也才保住了靖南都的存在。 靖南都的都城高唐城,虽然占地面积没有封城广袤,但是民风也十分开放。从入城开始,几条马路就分别在城门口延伸而去,龙修驾着马车,以商人的名义,很简单的就进入了高唐城。 宽阔的马路上,行人争相躲避着突然出现的马车。车内,锦流年端着茶杯轻抿一口,瞬着对面依旧闭目的封柒夜,掀开车帘一角,对着龙修说道:“去暗桩!” “好!” 龙修一身仆役的打扮,头上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庞,马车四周因为长时间的赶路也沾染了不少的灰尘。在外人看来,这马车毫不起眼,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车辆。 马车在高唐城中渐渐行驶到一处酒楼。店小二看到马车的时候,先是微微诧异,随后连忙走出来,双眸望着龙修一瞬不瞬,“客观,打尖还是住店?” “有吃的吗?” “有有有,你想吃什么?” 龙修边拉着马车,边佯装无意的说道:“蜜饯有吗?”就是这样的话,那店小二的眼神忽然间闪烁的有些剧烈,站在龙修身边,却刻意压低了嗓音:“赤橙黄绿青蓝紫,客观想要什么颜色的?” “黑色!” 龙修将马车栓在木桩的同时,目光如炬的看着店小二,而他说出黑色之后,店小二的脸色立时变得恭敬无比,将手中的白色毛巾顺势搭在肩膀上,脸上依旧是笑脸迎人,唇齿不动,却有声音发出:“后门请进!” “嗯!” 车内的封柒夜和锦流年将龙修和店小二的对话全部收入了耳中,待马车停稳后,锦流年细声说道:“我猜他应该已经来过这里了!” “进去就知道了!” 封柒夜和锦流年二人在车帘掀开的时候,就募地闪身而出,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快的几乎抓不住。 当位于酒楼侧面的后门打开后又关阖,一切不过眨眼间的时间。 酒楼的后院,是外人无法涉足的地方。与封城的醉梦馆设计几乎一样,后院之中同样坐落着一个与前面酒楼遥相呼应的阁楼,封柒夜和锦流年以及龙修三人快步入内,方一坐定,之前的店小二就带着掌柜匆忙走了进来,两个人的面色再没有接待客人时候的笑面迎人,反而是严谨肃穆的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主子!” 之所以能够确定来的是封柒夜,正是因为之前龙修和店小二之间的对话,只有王爷出现的地方,才会选择黑色的蜜饯!毕竟七煞盟的门众太多,更何况很多人当初加入七煞盟后,就被分配到各个地方的暗桩,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封柒夜。 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切以邪王为首! “起吧!”封柒夜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略显生疏的二人,再次问道:“名字!” “属下龙洋,属下龙守见过主子!” 掌柜的自称龙洋,而和龙修简单浅谈的店小二则叫龙守,两个人虽然对封柒夜卑躬屈膝,但是看得出火热的眸子中,都噙满了恭敬和激动。 龙修得到封柒夜的目光示意后,上前一步,说道:“我是龙修。最近一段时间,可有人冒充主子来这里调派兄弟?” 闻言,龙洋和龙守面目一愣,双双对视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少许的惊讶。龙洋抱歉说道:“回龙侍卫,十日前确实有人来这里以主子之名要求调遣盟中兄弟,但是由于他暗号没有说对,所以属下并未给他任何支援!” 这暗号,只有广布天下的暗桩带头人才会知道。至于其他门众,对此却一无所知。正因如此,赤橙黄绿青蓝紫,换做其他人,一听到如此询问,肯定会以为暗号的颜色是这七种色彩之一,可偏偏他们反其道而行。 封柒夜听到龙洋的话后,森冷的眸子中闪过凛光,狂狷杀伐的怒气也瞬间散体而出。这一变故,让龙洋和龙守连忙低头颔首,以为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 “那人现在身在何处?”龙修再次问了一句,龙洋似乎有些迟疑,而龙守却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主子,之前属下有传过信,属下派人跟踪了他,亲眼看到他进了靖南都的宫城里面,难道没有收到?” 话音到此,一切已经明了了。封柒夜早就通过消息知道了龙渊身在靖南都,但是亲身而来,一方面是为了确定,另一方面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起来吧,本王在这里的消息,不可透露分毫!” 封柒夜声音凛冽,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龙洋和龙守感觉相当明显,亲眼看到七煞盟的主子,他们这么久以来做的事情,也终于得到回报了。 “属下遵命!” * “小月姐,这哪儿?”还在缓慢行驶中的马车,第一次走入靖南都高唐城的时候,车内的二宝就开始嚷嚷个不停,这地方看起来和封城没什么差别,可是他们一直赶路而来,可进了城之后,就发现封王爷的马车不见了,这不闹呢嘛! 冷月顺着二宝掀开的车帘看着外面的街道,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封夙,之前对靖南都的了解仅限于古霆身上,现在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这里,可她怎么发觉古霆的脸上愈发寒光凛凛了! “这是靖南都!你在想什么?”冷月随口回答了二宝的话,旋即就在古霆的眼神挥了挥手,陷入沉默的古霆,被冷月的举动吓了一跳,迷离的眼神恢复清明后,简单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现在已经身在靖南都,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你那么长时间都呆在封城不肯回来,该不会是不能回吧?”冷月细心的发觉到古霆情绪上的变化,当时是他自己要一路跟着的,现在回到靖南都,他却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这靖南都显然就是个小型的国家,看来事情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冷月看似无意的询问,果然就发觉古霆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这一瞬也让她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了。 “王妃,爷他们去了酒楼!” 龙晴是龙修是妹妹,同样也是封柒夜身边的暗卫,还没行驶到主干道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一直被她们跟着的马车停在了酒楼下方。 冷月掀开车帘顺着龙晴的指尖看去,眼神也同时在四周打量着,低柔的嗓音在龙晴的耳边说道:“咱们到斜对面的酒楼,要三间上房!” “好嘞!” 高唐酒楼,光听名字就能够知道这酒楼背后的主人应该不简单,至少这名字都和高唐城一样。冷月和龙晴等人身上的衣物都十分朴素,并未穿着过于显眼,所以店小二直接以为他们是过往的商客,分别将他们带上二层的房间后,便离去。 不消多时,冷月和龙晴坐在房中,水无忧和二宝一间房,古霆则自己一间房。一路舟车劳顿,各自分别回房梳洗一下,而这时候冷月和龙晴也才能说些悄悄话。 “王妃,对面的酒楼是七煞盟的暗桩!刚才我没有说,是因为……”龙晴隐晦的看着冷月,毕竟古霆的身份过于敏感,现在她们又身在靖南都,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嗯!没关系,这几日先不要露面,你找个机会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我总觉得靖南都城的气氛有些诡异,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的作用!” “王妃,七煞盟之前已经有消息传来,龙渊和卓文君都已经和他们联手,这次王爷直接来到这里,估计和这件事有关!” “卓文君?卓青天的儿子?他没回京?”龙晴给出的消息让冷月微微诧异,她还以为当初卓文君已经跟着边关的大军回了封城,没想到最终还是有漏网之鱼! 龙晴闻言摇头:“这消息也是最近才得到了,所以王爷知道后,应该就有所打算了!没有告诉你应该是不想你担心!” “他不说我就不担心啊,什么想法呢!没事,反正已经来了,这几ri你多关注点古霆,看样子他一直不回靖南都,肯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情况!”冷月细细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虽然刚才只是短暂的在城中走过,但是那一种别样的气氛,还是让冷月计上心头。如果龙渊真的在靖南都,卓文君又身在此处,那靖南王的心思到底几许,只怕昭然若揭了! “小月姐,在不在?”正当冷月和龙晴说话的时候,门外的二宝也低声在门外呼唤,龙晴打开门扉,就看到水无忧和二宝同时出现在门口,不禁询问道:“有事吗?” 水无忧惜字如金,冷淡的看了一眼龙晴后,径自绕过她走进了房中,二宝则在他的身后笑着打招呼:“师傅说要给小月姐诊脉,我跟过来看看!” 龙晴无奈的看着水无忧的背影,这人平日就像是哑巴一样,好像什么事都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却唯独对王妃关怀备至,这情况正常吗?! 冷月见水无忧脸色阴沉,立刻乖巧的伸出手腕递给他,“水大哥,我真的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说了算吗?”水无忧冷着脸回了一句,语气生硬相当噎人,而正因为知道水无忧的为人,冷月对他这样的态度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一笑,任由他将指尖覆盖在手腕上。 二宝和龙晴都安静的站在一旁,这一路虽然辛苦,但是好在马车还算平稳,况且有水无忧一路跟随,冷月这怀孕的身子到底没有太多的问题。 “多吃点东西,你太瘦了!” 水无忧诊脉后,收回手对冷月说了一句,随后收拾起药箱,安静的坐在一侧,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了。 冷月和龙晴互相看着彼此,二宝则看着几个人,半饷后才低声说道:“小月姐,我刚才看到王爷了!” “在哪?” 冷月募地眼神一厉,要是封柒夜也看到了二宝,那她的行踪岂不是被人发现了?! 二宝吞咽了一下,我刚才打开窗户,恰好看到他带着斗笠从对面的酒楼走出来,不过他应该没看到我!” “你确定?” 冷月眯着眸子看着二宝,封柒夜的警觉性很高,如果真的有人在楼上看他,他会不知道?! “应……应该确定吧!” 冷月喟叹一声,没有再多说,反而觑着龙晴,长时间在一起的默契,她的一个眼神,龙晴便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抬步正要走向门扉,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房中的几个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你为什么来了?” 这声音,是封柒夜! 章百八八:今晚就知道了! “你怎么来了?”一听到封柒夜这样带着少许质问的语气,冷月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开始沁出冷汗,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不会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当了一次小尾巴,结果还被发现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而愣神的又何止冷月一人。水无忧面色虽然沉静,但是那双清浅的眸子依旧漾着尴尬和惊讶,就连二宝都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喘,至于龙晴更是眼神隐晦的看着冷月,那其中传达的意思是:王妃,被发现了? 悄悄的吞咽了一下,冷月浑身僵硬的听着门外的声音,眼看着一个黑影越来越近,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冷月疑惑,龙晴震惊,水无忧浅浅舒气,二宝扬起了眉头。 高唐酒楼的二层,封柒夜踱步慢行,看着对面的古霆,俊彦凛冽,似是噙着不悦。也不知古霆是故意要泄露行踪给封柒夜看,还是无意被他发现,总之现在两个人几步之遥的距离,相互看着彼此,脸色都不太好看。 原本封柒夜之前在对面的酒楼要出门办事,但是隐约发觉到斜对面的高唐酒楼内有一抹很难忽视的视线,所以他才辗转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上了酒楼,就恰好看到了古霆开门而出的身影。 龙晴睇着冷月,以无声的唇语说道:“是古霆!” 冷月微微眨着眸子,几个人在房间中,不动声色的听着门外的封柒夜和古霆的对话。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一门之隔,但是有人淡然从容,而她却胆战心惊! 封柒夜瞬着古霆的目光噙满了打量,似是无意的继续问道:“就你一人?” “那你希望还有谁?!”这一句反问,似乎消除了封柒夜的怀疑,走上前站在他的对面,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同样出色的背影,也让高唐酒楼下面的不少姑娘看红了眼。 “今晚细聊!”封柒夜低沉难辨的语气对古霆说着,旋即在他的视线中,转身走下了楼梯。只不过在他与身边的房间错身而过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瞬,但也只是霎那就继续前行。 古霆站在二层的凭栏处,看着封柒夜带着门口等候的龙修离开酒楼的时候,才刹那间推开了冷月的房门。 几声惊呼声传来,古霆目光扫视着冷月和龙晴等人,哼了哼气,“至于怕成这样?” “呼……”冷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蹙眉看着古霆:“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试试!”她并不是害怕封柒夜,而是今时今日她暗中跟踪的举动,总觉得有些小人行径。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在他的不远处陪伴着,至少在发生任何事的时候,她可以和他一起并肩面对!至于古霆的话,她就当没听到好了。 反正他自从进入高唐城开始,整个人就变得阴郁不已,也不知道靖南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一个堂堂世子,却要呆在封夙不肯回来。 “看你惹的麻烦!”龙晴浅浅的剜了一眼二宝,王爷会突然来到这里,显然是因为二宝方才看他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真是是惹麻烦的主! “我错了!”二宝嘟着嘴,随后自己就跑到墙角画圈圈。他也很郁闷的!谁知道王爷的警觉性这么高! 水无忧略略的看了一眼古霆,什么也没说。反而看着冷月,“你好好呆着,别乱跑,有事随时叫我!二宝,走了!” 说罢,水无忧便招呼着二宝走出房间,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厢房内。冷月惊魂未定的坐在软榻上,喝了一口龙晴递过来的清水,眼神诧异的看着古霆,问道:“你怎么那么巧就走出来了?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被他看到的?” “你以为呢!”古霆也毫不客气,直接反问着冷月。但看那微扬的眉角和轻嘲的眸子,冷月瞬间就明白了他刚才的举动是故意为之。 哎,她怎么感觉自己这点小头脑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原来光会经营商场是没用的,她还得学会勾心斗角啊! “古霆,咱们也算认识一段时间了吧!”冷月话锋一转,将茶杯递给龙晴之后,就望着古霆,脸上巧笑嫣然,看起来就像是好友间诉说家长里短一样恬静。 古霆了解冷月,至少在他的认知里,冷月肯定不是这种表现出的小家碧玉,而且她的心思也是弯弯绕绕,一点都不少。 思及此,古霆径自落座在冷月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拉了拉膝盖上的衣袂,随口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绕圈子你不累?” “……” 原本想慢慢切入话题的冷月,结果听到古霆这么镇定的语气,当下打定主意,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靖南都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你从到达这里开始,整个人就变得不正常了,再怎么说咱们一路而来,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嘛?” “有什么好解释的!”古霆嘲讽的翘起了嘴角,旋即低眸看着地面,冷笑的弧度愈发加大,“不过就是深宫大院里争夺上位的戏码,你在封夙里面经历的应该不比我少!” 靖南都,争夺上位?! 一个小小的附属国,看来麻雀虽小可同样五脏俱全。在王家里面,想要看到兄友弟恭的场面,还真是奢侈了! “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冷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瞬也不瞬的望着古霆。她总觉得古霆和封柒夜能够联手在一起,似乎和靖南都也不无关系。 古霆沉沉的叹息一声,半垂着眸子仿佛没听到冷月的话,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知道冷月感觉到古霆根本不会告诉自己的时候,房间中蓦地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嗯,是你代表靖南都去封夙进贡的时候!”冷月点头。 古霆闻言目光悠远的转向冷月,喉结滑动了一瞬,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当初我是怎么仓皇离开封夙的吧!” “这个……”冷月细细的回想,当时的具体情况她的确知道的比较少,只因为当初封柒夜在朝堂上对古霆发难的时候,似乎她恰好接到了端大哥的暗箭,说是锦流年在凌云窟,所以当时朝堂中发生的事,她恰好错过了。 古霆见冷月面上闪过迷茫,也不打算再隐瞒,直接说道:“其实,当日我去封夙的时候,一方面是以靖南都的名义给封帝进贡,还有一方面我是想去打探一下封夙的虚实。毕竟身为附属国多年,任凭当年如何心甘情愿,但是时间一长,父王还是觉得靖南都不应该屈居封夙之下。而我一直身为靖南都的世子,世袭王位的观念是从小就被母后灌输的思想。我以为只要我有能力,就能让靖南都改变现状,可是我小看了在我背后觊觎王位的人了!” 古霆说完一番话后,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冷月和龙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这么说来,靖南都的情况和现在的封夙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非都是王位争夺,导致了现在这种紧张的局面。 但是靖南都身为附属国,世袭王位本就是理所当然,看来想要和古霆争夺的人,野心也是不小。 古霆沉默了片刻,抬起眸子就发觉冷月正看着自己,但是有些迷离的神色,好像又在暗中琢磨着什么。 没有开口戳破冷月的态度,古霆轻声低咳一声,“你想知道的就这些!” “我猜,你之所以会一直在封夙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让你有家不能回?但是借口呢?还有,当初我分明发觉你们靖南都想要对封夙发兵,为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反而是你和封柒夜一起回来的?” 冷月边想着边发觉有很多地方还有疑点,不禁看着古霆询问。她记得当初封柒夜假死后,再次回归就是在古霆的出现下所顺理成章,那当初靖南都到底有没有发兵的嫌疑,而他变成今天这样,又是为何?! 接连问出了几个疑问,古霆听着冷月的话,脸上的冷笑盖不住的闪现出来,“这就得问你的好王爷了!当初要不是他让人将那个山贼送来靖南都,又将我在封夙做的事跟我父王全盘托出,我也就不会遭到父王的冷淡对待。当然,若不是有这些的话,我也不会知道他们竟然存有狼子野心,看到父王开始对我冷淡后,就处处跟我作对,甚至不惜在大臣面前抹黑我!有得必有失,也幸好我知道的早! 至于你所说的出兵,当初我的确有我兵权,但是根本没有动用过军队。巧就巧在我的兵符被亲信偷了,竟然暗中交给了老二,是他假传我的命令,兵马才会在短时间内集结,险些冲出军营。索性后来被父王将这件事压下去,而我的兵权也在同一时间被他收回!所以后来我正好听说封柒夜在京城遇害的消息,我始终觉得那事情有太多的不对劲,索性后来他主动出现,按照我当时的处境,他让我依旧以世子的身份回到封夙,而他也能找到一个契机回归!嗯,就是这样了!” 冷月细心听着古霆的话,眼神蓦地陡转,眯起眸子睇着古霆,“你和他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你当时应该正恨着他呢,没道理会那么听他的吧!” 古霆微微一诧,望着冷月狐疑的表情,着实没想到她会心细如尘的发现了这些。顿时冷笑转为苦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他之间的交换就是,他助我登上靖南都的王位,并且终身世袭。而我给他的条件,就是我有生之年直至百年后,不得有任何对封夙不敬之举!” 有生之年,百年后! 冷月幡然醒悟的望着古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也差不多能够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封柒夜的确是封柒夜,他明知道古霆当初去封夙的时候,已经有心调查封夙的内部情况,可是却依旧能够利用他的处境,不但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回归机会,也给了古霆一个强大的信念。而且,他的话明显是有意为之。 所谓的有生之年,也就是古霆只要一日活在世上,就不能对封夙发兵或者有反叛的举动。而百年后,也就是在古霆的有生之年中,再次加入了一百年的时间作为封夙的后盾。 百年时间,世间万物会经历什么样的变化没人能够说得清楚。至少封柒夜这样做,给了封夙足够的时间去强大,或者是残留。至于经年之后,再如何发展就是下下辈的事了! 不过,由此可见,古霆的处境想必是相当棘手,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就答应了封柒夜这样看似合理实则打压的要求。 “干什么?想笑就笑吧,反正如今我只要能够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行,至于其他的,我也没那么多想法了!”古霆望着冷月变幻莫测的神情,不禁冷冷的瞥着她说道。任谁都看得出,这样的交换条件,占便宜的绝对是封柒夜,可正如冷月所想,若是他还有任何机会,又怎么会将自己套牢。 冷月从思绪中回神,听到古霆揶揄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封柒夜的要求,其实真正得利的是封夙,如果他不是下一任帝王,那么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反观古霆,封柒夜既然说过要帮助他夺得王位,那么势必要在靖南都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夺,也不知道靖南都内的国情如何,若是像封夙那样错综复杂,岂不是又要将过往的一切再经历一次,而偏偏这一次要做的事情,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利弊之分。 “靖南都里面的情况大概如何?”冷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倏地想到龙渊和卓文君现在都身在靖南都,这样看来在靖南都里面要做的事,也并非是无用功了。 古霆闻声便慢慢起身,走到房间的窗边,身手拉开窗户,清凉的暖风徐徐吹着他的鬓角,语气颇为惆怅的说道:“我当初和封柒夜一起回封夙的途中,父王就下了旨意,削去了我的世子头衔。现在老二世袭世子之位,若是不加紧时间,若是有人在父王耳边吹风的话,只怕整个靖南都都变成他人的囊中物了!” “老二是你弟弟?亲生的?” 古霆摇头:“他是后王后生的!我的母后是靖南都第一任王后,但是当年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因为是嫡出,而且父王和她的感情很好,也许是激动之下,就直接将我册立了世子。老二古震的母妃是父王后来册立的王后,虽然也是王后所出,但毕竟我是老大,所以我的地位还算是稳固!靖南都总共有五个王子,还有两个郡主。两个郡主都已经出嫁了,现在老二成了世子,而我一直在身在封夙,据闻父王和整个靖南都也没人找过我,我一直不回来,是因为曾经有不少人暗杀我,时至今日,我还不能猜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总共兄弟五人,结果各个都心怀鬼胎,而你还敌友分不清楚?”冷月这话糙理不糙,古霆的处境确实就像是冷月所说的。 所以,听到冷月的话,古霆脸上只是闪过片刻的难堪和尴尬,却也没有反驳,只是暗嘲的点了点头。 “啧啧啧,你父王还真是子嗣充裕,如果你们兄弟五人都要争夺的话,看你现在的情况,估计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冷月并非是故意打击古霆,而是说出了眼前的事实。如果古霆真的有实力的话,那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了。 当初被亲信背叛,也许就是他一直太多自信,以为世袭的王位不会有人觊觎,可这天下间,能够视权利如无物的人,太少太少了。 他习惯了坐享其成,才会导致今时今日的处境如此被动。 古霆也知道冷月说的不假,但是被人当众小觑的感觉还是让他骄傲的自尊有些承受不住,扬起不肯认输的表情,不怒反笑:“那可未必,你别忘了我现在有一个最起码的保障,他人都已经来了靖南都,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古霆世子,你想指望柒夜没问题,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先弄清楚你们靖南都的具体情况?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无头苍蝇一样,自己去找问题的关键吧!再说了,你和他的交易虽然还在,但他可有告诉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帮你?” 冷月就是忍不住想要打击古霆洋洋得意的样子,看他的举动似乎准备拿封柒夜当枪使了,难不成当她眼瞎啊! 古霆闻言笑了:“今晚就知道了!” 章百八-九:夜半来人! 是夜,残月的清辉在高唐城洒下一地斑驳细碎的光晕。暮色之中,行人熙熙攘攘的在路上奔波行走,而暮色笼罩的高唐酒楼对面,一个黑影趁着夜黑风高之际,肉眼难辨的速度飞身进入了高唐酒楼斜对面的后院阁楼中。 “来的真慢!” 阁楼正厅中,封柒夜正端看着手中的信件,听到衣袂扑簌簌的声音传来,竟是不动声色的凭空说了一句,而那双眸子却始终如一的看着手中的宣纸。 古霆闻言没有任何反应,直直的坐在了封柒夜的身侧,语气聊赖的说道:“这就不错了,高唐城里面卧虎藏龙之辈也不在少数,我当然要倍加留心!” “怕成这样?你当初的自信呢?”封柒夜随手将宣纸放在了两人座椅之间的茶案上,对古霆没有丝毫戒备之心,这样的举动也充分说明了他对古霆的信任,或者是他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 古霆看着封柒夜明显戏谑浅弯的嘴角,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曾经气势凌人的自己,不禁自嘲一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挖苦我你很高兴啊!” “不是挖苦,看看这个!”封柒夜的眸子示意着桌上的宣纸。望着古霆明显疑惑的神色,再次扬了扬剑眉。 古霆拿起宣纸,略略的看了两眼之后,愤怒险些将他燃烧,怒火不受控制的他,将一切都发泄在宣纸上,狠狠的拧碎了手中的信件,咬牙切齿的看着封柒夜,“这些都是真的?” “如你所见!” 封柒夜淡漠的回答,更是让古霆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他不过月余的时间没有回来,谁知道靖南都里面竟然会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你想怎么做?”古霆看着封柒夜,这语气看似询问,但是不难听出其中依旧含有少许的期翼,至少他还有他的帮助,想要夺回大权,应该不是难事。 封柒夜镇定如常的睇着古霆,冷冽的俊彦上染了少许的阴霾,微微冷笑后,却话锋一转:“想怎么做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么意思?” 封柒夜看古霆满面狐疑的神色,薄唇轻抿,慢慢从椅子中起身,宽阔的肩膀仿佛山峦般挺拔,素色的长袍衬托着他刚毅果决的神色,凛冽如风,狂狷邪魅。 走到敞开的阁楼大门边,他望着门外暮霭沉沉的天色,语气森严:“如今古震已经坐上了靖南王的位置,也就是说整个靖南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恰恰你又是他最强劲的对手,你这段日子虽然身在王府没有回来,但是想必他都一清二楚!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无非是想等着你回到靖南都再对你发难! 如果你想拿回靖南王之位,最好考虑好要如何与他周旋。如今他身边有龙渊和卓文君辅佐,这两个人的身份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很清楚!” 说着封柒夜就慢慢半转着身子看着古霆。不得不说现在靖南都的情况确实棘手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们才来了不过一日的时间,偏偏古震是在三日前世袭了靖南王的王位。太巧了! “我要进宫!” 古霆听着封柒夜的话,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怒意难平,原本就是他的东西,容不得别人偷走觊觎。 “夜探皇宫还是可以,但你若是想光明正大的回去,现在绝对不是个好时机!” “夜探?!明明我才该是靖南王,凭什么他一声不响的拿走我的东西。现在难道还要我躲着他吗?我做不到!” 古霆情绪十分激动的反驳着封柒夜,怒火几乎烧没了他的理智。而封柒夜闻言仅仅的冷漠的看着他,眸子中的冰冷神色愈发明显,旋身走回到座位上,将桌上的茶杯托在手中,在古霆眼睁睁的目光下,忽地撒手,茶杯应声而落,瓷身碎裂,水花四溅。 古霆微微一动脚步,双眸也紧盯着地上的茶杯,一时间忘了说话,只能定定的看着尘埃四起,却始终想不明白封柒夜这样做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不待古霆想个明白,封柒夜又随后将桌上的另一个茶杯端起来,但却将上面的杯盖放在了桌上,手中端着被身,再一次从手掌中滑落。 这两种大同小异的举动,却带来的截然相反的结果,古霆总觉得脑海中有某种想法一闪而过,但是短时间内又无法抓住。 “你自己考虑清楚,本王从不会强人所难!但你若是一意孤行,出了任何事情,别奢望本王会救你!还有,龙渊的事,本王自行解决!” 说完这一番明显带着冷鸷的话,封柒夜转身就走出了阁楼的正厅。古霆孤身坐在房中,也不知是否将封柒夜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只不过那双迷离的眸子愈发疑惑,时而闪烁着光芒时而又泛出迷惑。 “你的良苦用心,就看他能不能知道了!”封柒夜刚刚走出阁楼,转身走向拐角处的时候,锦流年恰好从一侧走出,语气中兴意盎然,似乎对古霆的态度带着些兴趣。 封柒夜瞬了一眼锦流年,负手而立站在廊厅下,望着散发幽幽朦胧之色的残月,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古霆这次到来,我总觉得有些突然!” “他自己怎么说?”锦流年同样负手而立与封柒夜并肩,转眸看着他沉浸在阴影中的脸颊,似乎不那么清晰。 封柒夜唇角微扯动,“白日我和他相遇的酒楼内,旁边的厢房中有几人十分可疑!即便他们屏息,但是依旧十分明显。龙修已经去调查了,很快就会知道!” “你怀疑他?” 锦流年闻言不禁蹙眉,如果说柒夜已经开始怀疑古霆的话,那他刚才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没有怀疑,只是不得不防!而且别忘了,这里不是封夙!龙渊既然能够逃掉七煞盟精心布置的情报网,就很难保证他会不会混入人群中!” “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吗?他自己一个人,就算再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会做的这么天衣无缝!除非他身边一直都有人帮他,或者说有人一直在他出没的地方,为他善后!”锦流年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说完他就发觉柒夜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禁反问道:“难道不是?” 封柒夜凛着俊彦,目光逐渐悠远,“那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去别的地方,在得到冉南生的帮助逃离封城之后,他便直接来了靖南都!” “你怎么知道?七煞盟的消息?”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着封柒夜就转身走向了阁楼后方,哪里在平日鲜少有人涉足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厢房孤独林立在后院阁楼的不远处。 而两人离开的脚步声,也同样没有惊动古霆。依旧陷入思绪中的古霆,眸子始终不曾离开地面上已经四分五裂的茶杯,似是还在静静思索着。 * 夜已深,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打烊的商铺也渐渐熄灭了烛火。冷月和龙晴的厢房窗户本就是靠着街道的一面,当外面的街道变得更加黑暗的时候,从窗口外透进来的光芒也慢慢散去。 冷月睁着眼躺在*上,虽然一路奔波,但是她的休息一直都还不错,双手慢慢徘徊在自己的小腹上,平波不惊的眸子中,因为这样的举动也染上了少许的柔光。 而夜晚更深露中,睡在一旁的龙晴已经传来浅浅绵长的呼吸声,但她却一直了无困意。也不知道封柒夜现在休息了没。 正当这样想着的时候,原本安逸静谧的厢房,忽然间让冷月有一种被偷窥的错觉。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是似乎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似的,很强烈。 由于冷月长时间在黑暗中睁着眼,所以此时既然厢房内漆黑如墨,但是她依旧能够依稀辨别房中的事物。蓦地,一股十分清浅,浅淡到几不可查的微风吹动了她软榻的帐幔,这一刻冷月更加警觉,她的感觉果然没错。 来人应该是十分小心才对,若不是她头脑清晰,毫无困意,也许根本不会发现这轻微的变化。正因如此,一旁的龙晴依旧沉睡着,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暂时还无法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冷月不得不小心防范。尤其是她了解封柒夜,按照他的性子,今日看到古霆出现在靖南都,说不定会从他出现的地方下手多加查探,所以她不得不防。 至少,在现在为止,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他任何计划。她倒是宁愿在他身后或者是暗处,小心的给予一些支持。 冷月悄悄的从软枕一侧所摆放的衣物中,将一柄小巧的匕首握在手中。很久之前,她便在自己的身上随身携带着防身的匕首,毕竟人心不古,她得学会自我保护。 做完这些后,冷月悄悄的将脸面对着房门的方向,黑暗中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水晶一样在黑夜中散发着暗芒。 手中匕首被她紧紧握着,而由于之前重伤,她再也不敢自持武功跟对方反抗。更何况她如今身怀有孕,情况太特殊,所以只能智取。 冷月不动声色的紧紧盯着房门,暗地里也不禁有些疑惑,房门始终都沉静的关阖着,但是她方才分明感觉到了一阵微风! 微风?! 房顶! 冷月心中警铃大作,她险些忘了,这些古代的房子,房顶的砖瓦是直接搭在悬梁上的。这样一想,那阵微风也就能够解释了。 对方似乎很小心,今夜外面有月辉萦绕,他若是掀开了砖瓦,势必有光芒射入,但是此时冷月观察着地面,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许是房顶的人用身子挡住了月光?! 冷月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对方的来意和身份,还没等她理出头绪,就感觉一阵轻微的声响从房顶传来,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在未知的感觉,让冷月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轻咬着嘴唇,正想着伸手叫醒龙晴,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拉住,暗中微微用力捏了她一下。 冷月回握了龙晴,足以说明龙晴也警觉的听到了声音。现在她们两个人都是清醒的,如果对方有恶意,她们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 两个人刚刚交握了一瞬,冷月蓦地就发觉到眼前一闪。顺势闭上双眸后,眯出一条缝隙,看着软榻对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好从房顶悄然落下。 靠,这个如果是刺客,那只能说现在的刺客也越来越聪明高端了,这等手法若是换了普通百姓,估计根本不会察觉! 冷月和龙晴两个人都处在浑身紧绷的状态,俨然已经蓄势待发。落入房间中的人影,身形飘渺的移动,但却没有任何声音。 高手啊! 俗话说,高手对决就在一瞬间。冷月已经察觉到对方在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如果他打算杀人的话,那她们岂能坐以待毙。 思及此,冷月和龙晴也许是心意相通,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两个人都瞬间腾飞而起,冷月小心的护着小腹,龙晴则快速的从软榻上落在地面。 黑暗中的人影似乎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飘忽的身影微微停顿后,竟是飞身就想从房顶飞出。 就在此时,房顶被他掀开砖瓦的地方,又一人从上面急速*,生生阻挡了他离开的动作。再次落入房中之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对着人影开始奋力攻击。 冷月和龙晴在黑暗中悄然对视一瞬,两个人也没有上前,龙晴则是将冷月护在身后,看着眼前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小心提防着。 “唔……” 冷月已然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也完全看不出来谁是先进来的,谁又是后进来的。在两人胶着的对抗中,似乎有人受伤的轻哼了一声。 因遭到攻击而后退的步伐在静谧的氛围中尤为明显,突然—— “闭气!” 这一声相当熟悉的嗓音,冷月和龙晴瞬间就不作他想,双双掩住口鼻,内气转换,只感觉眼前一阵白烟划过,对方瞬间倒地不起。 “水大哥?” 当厢房中恢复沉寂时候,冷月小心的呼唤了一句。龙晴始终保护在冷月的身前,直到房中的烛火被人点燃,一切才算明朗。 看到水无忧的时候,龙晴明显的舒了一口气。见他面如菜色,想来刚才受伤后退的应该就是他吧! 冷月从龙晴的身后走出,看着水无忧诧异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水无忧脸色难看的并未回答冷月,反而看着地面上的人,蹙眉走到他的身边,抬腿一踹,就将他面颊朝下的身子翻了过来,那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的时候,水无忧的眉头蹙拢的更加剧烈。 而龙晴顺势一看,满面惊愕:“大哥!” 冷月转眸,也愣了:“怎么是龙修啊!” 水无忧看了看冷月,又瞅了瞅龙晴。什么都没说,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见冷月完好无埙,才语气生冷的说道:“你招惹来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是他啊!他这大半夜的潜入进来要干什么?难道……”冷月怀疑的望了一眼龙晴,随后不待龙晴开口,直接走上前蹲下身,看着昏迷的龙修,伸出素白的小手就在他的脸颊上来回拉扯,嘴里还嘀咕着:“我怀疑他是龙渊!” 龙晴还没从惊愕中回神,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自家王妃在自己大哥的脸上连拉带拽的,就算他脸颊因平日的奔波显得黝黑,但是此刻也因冷月的举动有些暗红。 龙晴提着小心脏,上前一步蹲在冷月的身边,干巴巴的说道:“王妃,应该不是龙渊吧!” “不是吗?”冷月反问了一句,手中的力道更加大了几分。左面扯一扯,右面拽一拽,发现真的没有什么所谓的乔装易容,这才放了心,拍拍手站起来,点着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嗯,看来他真是龙修!” 眼看着自己大哥的脸上因为沾染了水无忧的粉末显得有些狼狈,现在又因为王妃的拉扯变得红一块白一块,暗暗叹息了一声,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龙修既然来了这里,估计有人已经开始怀疑了!走,咱们现在赶紧换个房间!”冷月站在龙修的身前,摸着精细的下巴暗自猜测着,她现在还不能让封柒夜知道自己在这。不然她估计一定会被他派人送回封夙。 “王妃?现在?” 龙晴原本以为既然大哥都出现了,那王妃何不顺其自然。没成想冷月却说要换房间,这样的举动让她着实有些不解。 冷月连连点头,脚步也忙不迭的走向了一侧的软榻,开始收拾细软,说道:“别愣着了。水大哥,你一会给他解毒吧,咱们换个房间,这样等他醒过来之后,找不到咱们,估计就会回去复命了,这样一来他找不到咱们,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章百九零:即将变天! 清辉的夜色中,空气愈发冷冽。近两个时辰后,龙修逐渐从高唐酒楼厢房中的地板上清醒过来。 记忆回笼的瞬间,龙修便猛地从地上窜起。神情戒备的看着四周。此时,临窗的地面上已经能够看到少许氤氲的墨色,天空即将大亮。 龙修眸色阴冷又震怒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就连软榻都变得干净整洁。显然之前住在这间厢房的人,已经匆匆退房离去。 龙修的脸色大变! * *未眠的冷月,站在三楼厢房的窗边,眼看着从楼下从窗口跃出的龙修刹那间就闪身进入了对面的酒楼,眼底闪过促狭的神色。 要不是有水大哥的突然出现,估计她现在身在靖南都的事情,就要被封柒夜给知道了,眼下也只能尽量瞒着他了。 “王妃,现在咱们身在靖南都,你有什么打算吗?难道就这样呆在酒楼?”龙晴闪身站在冷月的身边,看着她陷入沉默的侧脸悄声问着。 如今已经引起了王爷的怀疑,估计她们的行踪也要倍加小心,只怕如今这高唐酒楼也不算是安全之地了,更何况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躲过他们的调查的。 “龙晴,你觉得进宫怎么样?” 冷月思忖了一瞬之后,就在龙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淡然从容的说了一番话。她要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已经知道了龙渊就身在靖南都的皇城里面,那她们没有道理要坐以待毙,等着他暗中陷害算计。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不如主动出击,既然龙渊当初能够假扮成别人混在皇宫里面,可不代表她们不可以!这江湖中能人异士辈出,还能找不到会乔装的人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找不到,她自己也完全可以凭借化妆手段,来好好的乔装一番。 “王妃,你说真的?还是心血来潮随意说说而已?”龙晴有些结巴的望着冷月,她现在可是怀孕的人,竟然要混入皇宫,如果放在以前她都会好好考虑斟酌一番,而如今这种情况,她说什么也不能认同她的做法啊! 冷月斜睨着龙晴,看她一副见鬼的表情,不禁撇撇嘴:“当然是真的,我像是开玩笑?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进宫,我不强迫你啊!你随意!” 这番话说出口,龙晴已经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了。她随意?今时今日她能随意吗?如果王爷知道王妃身在靖南都,自己不但没告诉她,甚至还让她身陷险境,那她可以直接自裁于天下了! 另一边,龙修脸色极为难看的回到了酒楼后院的阁楼中,天边泛白,但他没注意的是,自己的脸上也同样是红白相间。 “世子?”龙修跨步走入阁楼中,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古霆目光有些火热的抬眸,不禁疑惑的呼唤了一声。 原本古霆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封柒夜,抬眸一看发觉竟然是龙修,那目光中的色彩也减淡了几分,询问道:“你们王爷呢?” “不知!!”龙修生冷的回了一句,随后旋身就往门外走,他昨晚暗中调查结果失了足,他要赶紧去找王爷请罪。 古霆眼巴巴的看着龙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但眸子再次看向地面的碎裂茶杯时,脸上又划过笑意。 他终于明白封柒夜此举的含义了,难怪他能够将一切握于手中却不动声色,原来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局中,身为局外人,往往看的才是最透彻的一个人。 龙修一时间没有找到封柒夜,不禁一个人站在阁楼门前的空地上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没对方给发现,而且看起来那些人也是高手,而且同样是卑鄙小人,竟然暗箭伤人,若不是他防不胜防吸入了少许的迷烟,他也不会昏迷到现在。 龙修站在门外自怨自艾的思忖着,而阁楼后方那座不起眼的小厢房中,却是有些事情正在如火如荼的上演着。 当封柒夜带着锦流年一路来到这座小厢房的时候,锦流年脚步方一走进,就闻到了周遭弥漫的少许胭脂味道,这下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是个女子。思及此,锦流年的目光就胶着在封柒夜的身上,他在这后院中,还想要金屋藏娇?那冷月怎么办! 封柒夜自然也察觉到锦流年不算友善的视线,唇齿一凛,“别着急,里面的人你也认识!” “谁?” 锦流年低声的询问后,封柒夜根本什么都没说,但是俊彦上却开始闪现不屑的笑意。而房中之人似乎听到了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低柔的问道:“王爷,是你吗?” 锦流年眸色大骇,而封柒夜则淡漠的凛着眉宇间的冷厉,率先推开房门,步入其中。锦流年亦很快跟上。 房间中的不知可谓是十分简陋,除了正中间摆放的一张桌子外,就剩下一张木板chuang榻放在最里面的位置。靠窗的地方,还摆着一张陈旧的案台,上面的一只破旧铜镜,也在彰显着这房间中的主人是如何不受重视。 木榻上的人似乎已经栖身休息,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立刻就掀开被褥,穿着亵-衣一步步站起身,由于房中光线很暗,所以她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王爷?” “你这是旧情复燃,还是另有隐情?”锦流年站在封柒夜的身边,目光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够清楚的看到几步之遥的身影,唇角的笑意更加讽刺。 封柒夜随手轻弹,蜡炬瞬间被点燃,苒苒的烛火映出一片昏黄的光晕,而水梦华在看到封柒夜的时候,脸上立刻闪现出少许的害羞,而当她看到锦流年的时候,眸子中疑惑一闪而过,但刹那间又恢复了正常。 “王爷,这位是你的朋友?” 水梦华走上前,仰望着封柒夜森严挺拔的身影,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她发生过什么样的变化,但是那种痴迷的神色依旧很明显。 锦流年闻言不禁眯起眸子打量着水梦华,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他所认识的华夫人,但是方才她看到自己闪现的疑惑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他在巷子内做的事情,难不成她忘了?! 封柒夜唇角挂着邪笑,低眸看着水梦华,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吧,都差不多了!” 准备?准备什么?! 锦流年的疑惑越来越多,但是从水梦华对封柒夜的态度来看,似乎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到底是什么,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柒夜到底打算做什么! “王爷,这位是?” 水梦华回答之后,就望着锦流年询问了一句,那种对待陌生人的眼神,的确不是作假。封柒夜转眸,对锦流年表现出的不解暂时不打算开口解释,只是淡淡的回应:“这位是锦庄主!” “锦庄主,梦华有礼了!” 此时的水梦华,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从容和优雅,曾经在王府中的咄咄逼人,似乎不曾存在过。 “既然准备的差不多,那你明日便准备一下,后天是靖南王选妃的日子,记住你的身份和责任!” 封柒夜对水梦华所说的话,完全是命令的语气。偏偏水梦华并未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反而是淡然的点头颔首:“王爷放心,梦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随后,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又闪过一抹爱慕的光芒。 “嗯,那就好!” 天色渐渐明朗,锦流年始终不置可否的看着封柒夜和水梦华之间的互动。知道他们二人说完,水梦华目送着两人离开。走出了厢房的范围时,锦流年蓦地声音森冷,“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把她带来的?她怎么不认得我了?” 封柒夜侧目看着锦流年讳莫如深的表情,轻轻一笑:“你把她的孩子打掉了,我让她忘记这段痛苦的经历,有什么不好!” “你别打哑谜了,看她对你的态度,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她真的是水梦华?” “如假包换!忘了过往的一切,自然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你那么吃惊做什么?”封柒夜似是轻嘲的望着锦流年,对于他的疑惑,含笑在心。 锦流年回眸再次看了一眼厢房,很明显的发觉到厢房的窗边,一个人影似乎闪动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是水梦华,又真的忘了过去,但是以他所见,即便她是从新来过,可对柒夜的感情,却也是不由自主的流露。 这种事情,到底是好是坏,一个本该就消失的人,又让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此时他真的有些弄不明白柒夜此举的深意了。 “明日,我会进宫!” “我陪你去!” 封柒夜似是对水梦华的事情不想多说,反而直接开口说到自己的动向。锦流年也不多想,有些事情顺其自然,该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会明朗。 封柒夜倏然侧目,鹰眸中炯炯生辉,“不必,我是以封夙太子的身份入宫!” “你故意要让龙渊知道?”如今龙渊身在靖南都皇宫的事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而他想以封夙太子的身份入宫,显然是要将自己置身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他有这么大的把握么? “没有别的法子吗?” “不是没有,但这个法子,是最好的!如果不逼他,怎么能让他狗急跳墙!”封柒夜说着整个人的气势突变,明明沉寂的清晨,但是他周身的衣袂却无风自动。凛然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似是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这一次,一切都会结束的!” 锦流年闻声点头,却什么都没说。也该结束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靖南都破釜沉舟了。玄甲军,七煞盟,还有……只希望当封柒夜将自己的一切展露在天下间的时候,不会吓坏他们。 * “王妃,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晌午,用过早膳后,冷月的精神还算清爽,所以也并没有打算补眠。但是龙晴就不一样了,她被冷月的话给吓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镇定,此时几个人围桌而坐,她还在不厌其烦的劝说着冷月。 二宝左看看冷月,右看看龙晴,想插话却一直开不了口。 水无忧在接到龙晴祈求的目光时候,半垂着眸子,手中把玩着一个棕色瓷瓶,低声说道:“你真的要进宫?” “势在必行,都别拦着我啊,不然和你们急!” 龙晴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她现在倒是宁愿跟在王爷身边了,王妃太难搞了!听到冷月的话,龙晴咬着下唇,睇着水无忧,等着他说出一些颇具建树的话,结果却听到:“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水无忧!” 龙晴呲目欲裂的看着水无忧,难道她眼神中的意思被他给曲解了?如果王妃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那她还费这牛劲干嘛! 冷月凉凉的睇着正怒瞪着水无忧的龙晴,恰好在她的视线中,看到了龙晴眼底闪过的精光,冷月眼神滴溜溜一转,无谓的说道:“你想告诉封柒夜也可以,从今以后都别跟着我了!” 龙晴:“……” 这点心思都被她看出来了,那她还玩啥?! “小月姐,靖南都的皇宫好玩吗?”二宝一时间没有搞明白这诡异的气氛中,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只是隐约感觉,好像小月姐的婢女龙晴不太听话! 冷月笑着点头:“好玩,你想不想去!” 二宝咧着嘴,正要说话,就听到身边的水无忧生硬的说道:“我跟你去,其他人留在这吧!” “师傅,凭什么……”二宝正要抗议,结果就看到水无忧淡淡的眼光打在自己的身上,清浅的眸子中,仿佛划过危险的暗芒,话都说不完就忍不住停了嘴。 “我……我也去!” 龙晴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也说了一句,她真的不能让王妃一个人去冒险,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冷月略略的扫了一眼龙晴,也不打算多说,旋即就问道水无忧:“水大哥,你会易容乔装不?” 水无忧掀开眼睑,瞬间光芒射出,冷月只感觉自己好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救命的浮木一样,水无忧的医术超群,会易容乔装之术也应该不是难事。 谁知—— 水无忧眼中的确射出光芒,但似乎是因为窗口正好有一抹阳光反射的结果,只听到他声音平波不惊,边摇头边耸肩:“不会!” 冷月默了! “没关系,二宝,一会你和龙晴出去,帮我买一些东西,好不好?如果办的好的话,我就带你一起进宫!” “小月姐,真哒?”一听说能进宫,二宝整张脸都亮了。 冷月笑看着孩子心性的二宝,旋即睇着闷闷不乐的龙晴,拉住她的手,劝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会很小心的保护自己!再说你们都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一会你和二宝出去,你换上男装,脸上也做些伪装,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龙晴低眸看着冷月纤细素白的手,心中对龙渊的恨意和怨怼也越来越深,如果不是他,何苦王爷和王妃会千里奔波到这里。虽然不知道龙渊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但是他既然能够和靖南都的人为伍,这牵扯到两个国家的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 无奈的龙晴暗暗点头,她从来都知道,王妃想要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够阻止她,哪怕是王爷,每一次也逃不过妥协的结果。 “好,我知道了!” 而这一刻开始,也许几个时辰之后,整个靖南都都会变了天…… * “你是说,你被人迷晕了?”浅眠了片刻的封柒夜,此时望着身前表情十分冷厉的龙修,低声问了一句。 龙修点头,“爷,是属下之过,请爷责罚!” “与你无关!看来对方早就有所防备,可在那房间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封柒夜的眸子渐渐森冷的眯起来,那个房间果然有问题。 “没有!属下粗略的看了看,房间中的一切都焕然一新,显然那些人已经趁夜逃脱,但是他们并没有伤害于我,是敌是友暂时难分!” 封柒夜看着龙修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禁扯动薄唇,讪笑了一瞬:“能让你首席暗卫吃瘪的人,应该也不是能够小觑的绝色!去洗把脸吧,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爷?”龙修没想到封柒夜会这般轻快的语气调侃自己,闻言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当把手举到眼前的时候,才发觉手心中沾了少许的白沫,而且……他怎么觉得两边的脸颊一碰触就有丝丝浅淡的疼痛之感?! 章百九一:混入太医院! 立春 万物复苏的时节,每年的春天来临之际,也正是靖南都皇宫选秀的日子。如今,上一任的靖南王退居幕后,而靖南都的二王子古震在古霆离开都城的期间,以各种手段谋得了世子之位,甚至短时间内,就让靖南王退位,自己坐上了王族的宝座。 刚刚世袭了靖南王之位的古震,依仗着身边有高人的帮助,所以在靖南都内几乎可以说是不可一世。这继位还不足十天,恰逢立春时节,便早早吩咐了宫人,开始着手准备选秀的事宜。 靖南都虽然隶属于封夙,但是其性质与封夙王朝不无分别。而靖南都的百姓以及官宦之家,得知有此等选秀的大好时机,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城,受一时荣chong。 上到官员一品,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家的女子也是争奇斗艳,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能够被如今年轻有为的靖南王纳入皇城为妃子。 清晨将至,作为选秀的不少秀女已经随着宫人的指点,站在了皇城脚下的靖和门等候。粗略算起来,大概有五十人之多。 而这其中不乏芳华绝代的女子,也有不少芳龄二八的妙龄少女。甚至,有些看起来上了年岁的女子,也不愿承认年华老去,同样和这些年纪轻轻的女子站在了一起。 古震的心腹,靖南都皇城的大太监重山此时正站在靖和门的城楼之下,抹了胭脂的希白脸颊上,嵌着一双精光肆意的眸子。 略略的看着眼前的一众女子,不消多时就伸出兰花指,嗓音尖细的说道:“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还不赶快退下!” 重山所指着的两个女子,虽然不似国色天香,但至少也算是小家婢女,只不过两个人的年岁确实有些大了,接近双十年华,自然无法和那些妙龄女子相比。 被重山当众点名,两个女子的脸色噙着幽幽的怨怼和难堪,在众人的目光中,最后只能含羞带泣的转身离开了靖和门。 重山不屑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冷笑的说道:“这样的货色也想入宫,真是痴人说梦!剩下的,你们随本公公入宫吧!都给本公公小心点,若是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小心你们的命!” 秀女们都胆战心惊的跟在重山的身后,而这些女子之中,有一个低垂着脸颊,莲步生花的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队伍走进了靖和门中,当走到皇宫内的时候,那双眸子难掩惊讶的闪烁了一瞬,但随后便趋于平静。 皇宫 太医院 “无忧大夫,这里就是太医院了,咱们太医院的御医,都是给宫里的主子们看病的,肯多事情都马虎不得,你看见没,就这么些药材放在这里,每一个都不能分错,否则给主子诊脉看病的时候,若是用错了药,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一路从皇宫走来,一名身着御医服饰的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名面色冷淡之人,这名御医名唤刘哲,也算是靖南都皇宫太医院中元老级的御医人物。 只不过为人比较絮叨,皇城里刚刚招揽了几名民间医术精湛的大夫,此时他便在头前带路,边走边说着。 被他唤做无忧的男子,冷漠淡然的脸上毫无表情,而且他的左眼似乎受了伤,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眉毛处一直眼神至眼底下方,加上他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看起来有些骇人。而刘哲和无忧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打扮的人,每个人都穿着家仆的服饰,所有的头发都束在脑顶,形成一个普通的发髻。 两个小厮身形娇小,一个身上正背着药箱,另一个则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不少的银针和瓷瓶。 “多谢刘御医!”无忧冷静的对着刘哲颔首点头,而刘哲见此却爽朗一笑:“无忧大夫别客气了,若不是看到过你天下无双的医术,我也没那个机会将你举荐到皇宫里面!这下好了,有你在的话,以后不少疑难杂症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探讨了!” “刘御医严重了!” 无忧对刘哲的热情回以简单的浅笑,而刘哲打量着面前的无忧,虽然对他的身份充满好奇,但是仔细想想,江湖中的能人异士,想必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和古怪的秉性。就好比这个无忧,看他其貌不扬的,但是偏偏气场强大,而且当时说道进宫当御医的事情,他还明确的要求带着两名徒弟,否则便不同意。 “无忧大夫,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稍候午膳的时候,我再和你细聊!一会就是选秀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去前殿那边告诉那些嬷嬷如何检查那些女子,我先行一步!”刘哲对无忧的态度看得出是相当的客气,也许是英雄惜英雄,两日前在高唐酒楼内看到这个自称无忧的人竟然当众将一个脸上布满了红斑的女子给治愈,就凭这个也足以让他另眼相看。 那种红斑,可谓是十分棘手的疑难杂症。如今靖南王就要开始大肆选拔秀女充盈后宫,他身为皇城太医院的总管,若是能将这样的人带入皇宫,将来不论哪个娘娘生病或者是想要永葆青春,有了这个无忧的帮忙,他也会如虎添翼。 到时候,他大可以暗中观察,后宫女子的命运虽然短暂,但是自古以来,能够坐在靖南王身边的女子,肯定也是容貌出色。 所以,只要他将来能够察言观色,看清楚后宫女子的心性和命运,在加上这个无忧对女子脸颊保养的秘术,他想要在皇城内站稳脚跟,自然不在话下。 刘哲走出太医院大门的时候,再次转身看了一眼在太医院内漫步观察的无忧,嘴角翘出一抹得意的笑,随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太医院。 彼时,太医院内的少数几名太医,见刘哲离开后,便纷纷的走上前和无忧攀关系: “无忧大夫?你看着好面生啊!” “无忧大夫莫不就是刘御医一直赞不绝口的奇人?” “幸会幸会啊!” 三五成群的太医,将无忧围在中间寒暄着,而人群之外,两名小厮趁着不注意的时候,双双递了一个视线。 就在太医们将无忧包围在中间的时候,两个小厮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太医院。 无忧脸色愈发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人,余光也早已看到了闪身离开的二人。但为了继续伪装,也不得不假面相迎。 “王妃……” “嗯!” 说起来,两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正是冷月和龙晴。当两个人离开太医院,从殿宇的一侧走向后院的拱门时,龙晴开口就险些泄露了彼此的身份。在冷月的蹙眉下,才笑着改口:“小月!” “怎么了?” 打从混入了靖南都皇城开始,冷月的脸色就十分沉重。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是知道龙渊就在这里,那种越靠近敌人越难以控制的戒备情绪,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选秀的事情,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龙晴睇着冷月紧绷的神色,自然是明白她的担忧和警戒。但是如今已经身在靖南都的皇城,她们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了。 冷月站定在原地,看着面前充斥着药香味的药房,心底一个想法即刻形成。 “刚才,那个刘御医不是说要去给那些秀女交代给嬷嬷进行检查吗?走,咱俩去找些药材,然后去看选秀!”冷月边说边做,步伐也相当迅速的就走向了存放着整个皇城稀有药材的房间中。 龙晴和冷月再次恢复了小厮的模样和举止,随后轻轻推开了药房的殿门…… * “震儿,看看这些里面,可有你喜欢的?”秀女选拔此时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和春园内,古震的母妃曾经的靖南王后此时正坐在他的身侧,徐娘半老的年纪,脸颊上也染了少许沧桑的皱纹,但是那双眸子还是很清明,特别是如今她母凭子贵,坐上了靖南都王太后的位置,整个人从内二外散发的雍容和仪态,总是有那么几分刻意为之的嫌疑。 古震此时身着一身鲜艳的明黄色蟒袍,身为附属国,他们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穿着龙袍,那双与古霆有几分相似的迷离眸子,此时泛着淫光,对着下面的天姿绝色的秀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太后看到古震的样子,溺爱的目光中闪过几许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劝诫道:“震儿,你现在已经是靖南王了,切记一切以国事为重啊!” 古震闻言就转眸看着王太后,又低眸看着她拍着自己的手掌,唇齿不屑的说道:“母后,以靖南都现在的处境,哪里还有什么国事!如今大哥不知去向,说不定此时正在封夙和他们商量着怎么攻打我们呢,要儿臣看,及时行乐也不失为上策!之前儿臣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才能让父皇相信大哥有心造反,现在反正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让儿臣先逍遥几天也未尝不可吧!” 王太后噙着少许的意外,有些不满的看着古震,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和春园的空地上,一众秀女看着王太后和靖南王窃窃私语,不多时有几名女子脸上就故作娇羞,引人垂怜的贝齿轻咬着嘴唇,在这样的场合下,谁不想被人一眼看中,从此飞上枝头呢! “震儿,你的想法母后不会干涉的,但是切记不可沉迷女色。再说现在宫里面……” “母后,这事咱们容后再议,你忘了他们不准咱们多说的!”古震突然出声打断了王太后的话,而且看着她的目光中噙满了不悦。 如果将那两个人惹怒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稳坐王位。所以,他只能小心行事了。 “好好好,母后不说了,这些女子都是今年的秀女,不如你自己仔细看看,喜欢哪些就都留在宫内吧,后宫冷冷清清的,也是时候充盈一番了!”这一席话,王太后的嗓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让所有人都听个清楚。 只要靖南王喜欢,她们就能留下,今年的秀女选拔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秀女们心里想着自己的小九九,随后不论是脸上还是身姿上,都开始有了少许的变化。婀娜多姿的站姿,娉婷而立的俊俏,含羞带怯的迎人,总之能够参加皇宫选秀的女子,也的确并非俗物。 古震眯着眸子,细细打量着这些诱人的尤物,还真是各形各异,应有尽有。忽然间,古震的眼神定在了秀女最中间的位置,在一片花枝招展用尽手段展现自己的女子之中,偏偏就有一个人, 仿佛遗世独立一般,自顾自的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静默着。众人原以为最妖娆的肯定会被靖南王看上,可世事难料,此时古震的眼底,全都是那一抹动静皆宜的倩影,每一次眉头的轻蹙,似乎都带着淡淡的哀愁,每一次轻轻的眨眼,仿佛世间最美丽的星子被遮盖,惹的他心头愈发的瘙痒难耐。 特别,很特别! 这女子不同于其他人的表现,的的确确的引起了古震的注意,也登时就让不少身边的女子含怨的看着她。 这样的场合,她一动不动,真是惺惺作态! “你……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古震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的女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眉宇含愁,柳眉颦蹙的佳人,说不上她身上有一种什么样的特质,好似千帆过尽后的沉静,又好似美人含怨的凄楚。也只有如此佳人,才配得到他的疼爱。 王太后闻声也瞬着古霆的目光看去,同样发现了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的女子。但是身为靖南都的王太后,她当年能够让太上王册立她为第二人王后,自然会有她的厉害之处。此时她定睛的看着那女子,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太过沉静淡然了。 女子慢慢掀开眼睑,看到古震正面对自己询问着,这才恍然回神,眉宇舒展后,行万福礼,低柔浅语:“民女云梦!” “云梦?真是好名字!”古震看着云梦愈发的喜欢,在这种嘈杂的情景之中,熙熙攘攘的和春园内,她那种安之若素,也许正是自己想要找到的平静之所。 古震走下龙椅高台,在王太后的目光中,漫步来到了云梦的面前。近距离的观看,才发觉她的双眸清澈如水,而且十分古怪的是,明明清澈的眸子,却每每在流转间,都泛出了凄迷的色彩,竟然有人能够将这种清纯和神秘诠释的如此透彻,古震连连感叹着。 云梦听到古震的称赞,竟是没有任何受chong若惊的神色,反而淡淡清凉的颔首:“多谢靖南王夸奖!” 知书达理,温婉有加,他要了! 古震想着就拉起了云梦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可愿意当本王的王后?” “震儿!” 古震也许一时痴迷,竟然当众开口如斯询问。这下,上首的王太后坐不住了。王后的身份非同小可,今日这些秀女虽然都是身家清白之人,但是她不能允许震儿如此不经思考就做出草率的决定,更何况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那个叫云梦的女子,似乎过于恬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曾几何时,她从未见过来参加选秀的秀女,会是这样的态度。 古震回头疑惑的看着王太后,她方才的叫声略显尖锐和刺耳,这让他心头不悦,睇着王太后,压低嗓音问道:“母后,怎么了?” 王太后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高台,身边两名宫女搀扶着,快步走到古震的身边,并没有回应他,反而是更加细致的打量云梦。 从上到下,一丝不落。 “你说你叫云梦?” 王太后态度凌人的睇着云梦询问着,而似乎察觉到王太后的不悦和敌意,云梦微微后退了一步,咬着嘴唇,点头:“回王太后的话,民女的确叫云梦!” “重山,靖南都可有云姓人家?” 王太后的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云梦,但是说的话却是呼唤着不远处的重山。她在靖南都生活了将近四十载,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云’姓。 重山快步上前,手中还拿着所有选秀女子的花名册,一页页翻看着,口中如是回报,“回太后的话,靖南都并未有云姓人家,据名册记录,她乃是孤儿!” “哦?什么时候孤儿也可以来参加皇城选秀了?”王太后的表情明显变得冷厉,那双噙着精光盈动的眸子,对着云梦闪过嘲讽和了然。 她的身份…… ** 云梦是谁?~~~知道吗?~~ 章百九二:恩怨颇深! “这……”重山面色露出为难,睇着王太后和古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始终站在一侧的云梦,面对质疑却是波澜不惊。 正当重山为难,古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的时候,云梦忽地躬身,开口:“回王太后的话,民女因为一直倾慕于世子,虽然自知身份低贱,但此次得知选秀一事,顾不得身份伦常,只想着进宫能够看上一看,若是冲撞了王太后的凤架,还请原谅!” 云梦举止和话语,得体又不*份,那一份仿佛高贵出身的气质,让王太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困难迎刃而解,这女人要么就是聪明绝顶,要么就是心机深沉,而她到底是哪一种?王太后有些捉摸不清了。 “母后,此事容后再议吧!”古震无奈的看着王太后和云梦,他第一次这么看中一个女人,没想到却引起了母后的怀疑,也不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样了。 但是他心里对云梦又有着一股子痴迷和执着,也说不上为什么,绝色女子他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个云梦身上,他看到了许多人没有的一面。 “震儿,你自己决定吧!”王太后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云梦,旋即便转身往回走去。古震睇着王太后的背影,眼底闪过晦涩的光泽,而后转眸望着云梦,开口对重山说道:“册封云梦为婉妃,即可入住九华宫!” “是!”重山暗暗松了一口气,手中拿着毛笔在名册上连忙记录,古震转身之际,又看了看站在云梦身边的其他女子,眼光一闪,又一道命令出口:“其他全部封为贵人,入住后宫!” 没有任何选拔,也没有任何才艺展示,古震在略略的打量了所有的女子之后,便将她们全部收纳在后宫之中,而这次也确确实实是充盈了后宫。 “谢靖南王!” 所有女子的脸上都闪过娇羞巧笑,直到古震和王太后的身影离开了和春园,这下所有人的目光才聚集在云梦的身上。 “原来是个孤儿,没想到命还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就算是封为婉妃,至少还不是王后呢! “姐妹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要互相照顾啊!” 三五成群的女子已经开始相互寒暄热络起来,而只有云梦一人,被大家冷落在侧,不过她似乎对此一点也不介意,脸色从始至终都如一。 “各位贵人,随奴才前去常宁殿吧,皇城内的嬷嬷已经等候许久了!”既然被封为贵人,接下来最重要的一道环节就是检查真身。 女子入宫的时候,一定会有嬷嬷检查身体的情况,以及是否为完璧之身。重山对着一众女子说完,便率先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嘈杂无序的脚步声,心底微微惆怅。 这后宫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的女子,估计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接下来他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形势,这样也好给自己找一个牢固的靠山。 重山的想法当然只有他自己明白,但是已经连成一线的贵人们,行走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云梦落在最后面,甚至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 重山余光看到身后的情况,心底连连冷笑,只怕这个云梦才是这些人里最不能小觑的人物。看其他女子那副嫉恶如仇的样子,怕是连云梦的丁点心思都琢磨不透。 能够让王太后觊觎的人,他可不认为会是个好惹的角色。 * 常宁殿 当重山带着人来到常宁殿的时候,里面早已经有了十位嬷嬷排成一排站在门外等候着。御医总管刘哲站在最前面的位置,看到重山的时候,便上前抱拳:“有劳公公了!” “刘御医,这些人可就交给你们了,她们今后可都是咱们靖南都的贵人和妃子,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出任何差错才好!”重山对刘哲还算客气,但是话语中充满的提醒和警告,刘哲同样听了个明白。 “公公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那好,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稍候将结果派人交给杂家就好!” 重山说完便率先离开了常宁殿,当与一众贵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重山刻意在最后放顿住了脚步,看着众人身后的云梦,竟是恭谨的行礼:“婉娘娘有礼,今后若是有任何事情,大可随意派人差遣奴才,奴才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公公严重了,多谢!” 重山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再次将云梦置身在众人充满敌意的目光中,而且这也让云梦彻底成为了后宫的众矢之的。 “各位娘娘,贵人,还请按照顺序,随嬷嬷进入厢房检查!”精明的刘御医当然看到了重山这样不合时宜的举动,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心下如是想着,刘哲便对云梦也开始多加注意了几分。 常宁殿的偏殿圆柱之后,两个窸窸窣窣的人影悄悄的藏在了后面。龙晴看着殿内率先走出的十名女子,轻轻拉扯着冷月的衣角,问道:“选秀好像结束了,她们都开始检查身体了,咱们怎么做?” 冷月一动不动的听着龙晴的话,而她所有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人群后方,一抹相当出席的人影身上。由于距离较远,她一时间无法看清楚她的脸颊,不禁有些着急。 前后想了想,冷月随后抓了一把龙晴手中的药材,嘀咕了一句:“管不了那么多了!”话落,冷月就在龙晴目瞪口呆的身侧中,从偏殿跑了出去。 “刘御医,刘御医!” 小厮模样打扮的冷月,由于之前和刘哲已经有了一面之缘,所以此时做起事来,也是装的有模有样。 刘哲闻言回眸,看到冷月的瞬间,眉宇轻蹙,闪过一抹疑惑,但随即就有些了然的看着他,询问道:“何事?” 冷月故意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哲,道:“刘御医,是我师傅找你,好像有很着急的事情!” “你师傅?是无忧大夫吗?”刘哲微微一想,便猜测着他口中师傅也许就是无忧,心里还纳闷着,刚刚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过,怎么这会又有急事找自己了?! 冷月连忙点头:“刘御医,师傅让我们过来帮你顶一下,他说让你赶紧回太医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总之很着急就对了!” “这……” 秀女检查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这些女子今后都将成为皇城后宫内的人物,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无忧也是他极为看中的人,他让他进宫,本就想着借用他的医术,能够在后宫女子中找到一个仰仗,可事情怎么会如此突然。 “刘御医,我师傅脾气很古怪的,若是你不回去的话,他一生气,很可能就一走了之了!这边我会帮你顶一下,我的医术是我师傅真传的,不会出岔子的!或者你快去快回也好!”冷月继续添油加醋的对着刘哲说,而她对面的刘哲,不禁看了看整个常宁殿里面的人,前十名的女子已经被老嬷嬷分别带进了厢房之中,况且方才他也都告诉过她们检查的方法,不如他就先回太医院,解决了那边的事情再赶回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心中自我安慰的刘哲,禁不住冷月的忽悠,半饷才点着头,脚步也慢慢移动着,说道:“那行,你在这里给本官好好看着,任何一个女子有任何问题,一定要让嬷嬷记录清楚,本官去去就回!” “好的好的,刘御医慢走!” 冷月点头哈腰的送走了刘哲,这下心中的大石落地后,立马走向殿中的位置,站在一侧望着这些刚刚晋升为贵人或者妃子的女子,暗暗想着自己的事情。 偏殿里的龙晴,见冷月真的将刘哲给忽悠走了,这才慢吞吞的从里面挪出来,悄无声息的来到冷月的身后,牙关紧咬逼出了几个字:“王妃,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能化险为夷!别愣着了,我去……”冷月转眸对着龙晴浅笑了一瞬,旋即正说着话,却忽然从人影闪动的肩头缝隙中,看到了一个最熟悉不过的容颜,要说的话也就僵在了嘴边。 “你去哪?”龙晴见冷月话说了一半,不解的看着她怔忪的眸子,不由得视线随之看去,顿时也是愣了。她们两个人虽然将头发都束在脑后,而且脸上也做了少许的伪装,只不过却没想到,在靖南王选秀的女子之中,竟然会看到和她们恩怨颇深的水梦华! *********** 一会还有一更!总共是6000字,开始补更之前欠下的一更!~~~~~~ 章百九三:厢房偶遇! “王妃,她怎么会在这?”怔愣的冷月被龙晴悄悄的拉倒了不起眼的角落,声音中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并不是害怕水梦华,她是担心若被她看出了两人的伪装,那他们现在身在靖南都皇城的处境就会危险了。 而她虽然也身在这里,但是既然能够作为秀女被选中,想来也是做了很多的功夫的。 冷月眸子中的冷光越来越重,望着队伍最后面,被别人成为云梦的水梦华,心底五味陈杂的情绪十分烦躁。 但,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冷月就生生将心底的情绪压下,既然水梦华在这里,她就会一会她,躲不是她的作风,况且靖南都总共就巴掌点的地方,现在大家又都身在皇城里,就算她能够躲一时,却不代表能够一直躲下去,她还要在皇宫里面慢慢渗透,如果不把水梦华的事情搞定,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会束手束脚。 “你安排一下,一会让进那个房间!”冷月说着就伸手指着一排厢房最后面的一间,旋即在龙晴还有些不解的脸色中,她已经抬步走了过去。 龙晴也不知道为何冷月要让她刻意安排水梦华,但是王妃做事有自己的主张,眼下她也只能听命行事,只希望事情不要横生枝节,否则她的命都不够赔的。 接连四十多名的女子都先后进入了厢房之中,而这期间刘御医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彼时,冷月早已经身在厢房内,而她之所以特定了这个厢房,正是因为这厢房内的嬷嬷,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其实她初来乍到,对于皇城内的嬷嬷,怎么可能会有了解,只不过方才她隐藏在偏殿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嬷嬷,在给第一批贵人安排检查的时候,似乎和她面前的女子,很隐晦的笑了笑。而且,她还注意到,一个老嬷嬷,手腕上竟然带着一只名贵的羊脂白玉的手镯,这很不正常吧! “下一个!” 此时,老嬷嬷眼底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检查完那女子后,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同时又谨慎的看了一眼冷月,似乎还有些敢怒不敢言。 “嬷嬷,咱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也不想我将你的事情说出去吧!所以接下来,咱们齐心协力岂不是更好!你在这皇城里面,也能继续顺风顺水,至于我嘛,当然是帮别人完成事情后,就各自逍遥了!你认为呢?”冷月将自己顽劣的一面拿出来面对老嬷嬷,而且她话中深意,明显是这老嬷嬷收了别人的好处,而她也是,两个人都是替别人办事,就没必要为难对方了。 老嬷嬷听着冷月的话,额头上已经开始滴下了汗珠,但是嘴上仍旧不饶人的说道:“你就不怕靖南王知道了要你好看?” “嬷嬷,若是此事被别人知道,那落难的肯定不是我一人!”冷月脸颊慢慢逼近老嬷嬷,略显昏暗的厢房中,并不似常宁殿外那般明亮,冷月眸光渐渐落在了老嬷嬷的手腕上,再次低着头在她耳边威胁道:“方才你和那个女子之间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想来,她应该是皇城官员家的女儿吧,不如……” “老身听你的就是!” 老嬷嬷打断了冷月的话,心中惊讶于她猜测的竟如此准确。是她没有抵抗住钱财的*,才在这次检查中偷偷放了水,原本以为做的很小心,却不知道还是被有心人给看去。 不过细想想,她要自己帮忙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恰在此时,嬷嬷和冷月都各怀心事的时候,厢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龙晴站在门外,一手拉着门,一手还示意水梦华进入。 冷月眸子瞬了一眼龙晴,却有些惊讶的发现,龙晴的脸色甚是古怪,至少在她们接触的这段时间内,她还没有看到过她脸上出现了这种表情。 似乎是吃惊,又似乎是疑惑,而且里面还带着不解和迟疑。总之,龙晴脸上的情绪,可谓是错综复杂,这让冷月一时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房门再次关闭,龙晴的脸颊也消失在眼前,冷月侧目看着老嬷嬷,随后就望着水梦华,眸色暗沉不语,而对面的水梦华,也是看着冷月,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嬷嬷?” 少顷,在冷月还没有搞清楚水梦华眼神中噙着的疑惑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却忽然间对着老嬷嬷开口询问了起来。 冷月转眸看了一眼老嬷嬷,而嬷嬷也睇着冷月,不知道她们之间打的什么哑谜,听到水梦华的话,才转身拿起身边桌案上的名册,问道:“名字?” “云梦!” 云梦?! 冷月微惊!虽然是站在老嬷嬷的身边,看起来也是小厮打扮的模样。但是云梦也不傻,也细心的发觉到冷月的存在似乎有些不对劲。 “嬷嬷,检查的时候,他……” 在此时的云梦眼里,冷月是个男子打扮,而且她们要进行的是秘密的身体检查,此情此景他站在这里略显得突兀,也十分不合适。 “嬷嬷,我想和这位姑娘聊一聊!”冷月看着嬷嬷如是说着,平波不惊的语气,在云梦诧异的神色中,嬷嬷竟点头起身,与此同时也煞有介事的说道:“检查了这么多,老身也有些渴了,我要去喝点水,你们随意!” 云梦不再开口,看到嬷嬷和这突兀出现的小厮之间的互动,她也能够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当嬷嬷走出厢房后,云梦才询问:“你要找我吗?” 冷月寸寸掀开眼睑,上下打量着水梦华,似乎许久不见,她身上那种浮躁的感觉消退了不少,看起来到像是温婉恬静的大家闺秀。 向前两步,冷月站在水梦华的面前,不禁又回想到龙晴的表情,眼下也几乎可以断定水梦华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然龙晴不会那样表现,而水梦华看到自己,也不会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样子。 就算她做了少许的伪装,但是凭借水梦华对她的恨意,看不出来是不可能的。冷月深沉的望着她,瞬间又展露了笑颜:“云梦姑娘,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 云梦明显的一惊,甚至眼底划过了一抹极为明显的恐慌。仔仔细细的看着冷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见过他。 冷月点头:“云梦姑娘,我们何止是认识!至少可以说的上是旧识。原本我还想去找你呢,却没想到你竟然也在靖南都,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冷月不动声色的和水梦华套着近乎,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水梦华是不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如果当真不认得,那她就没什么顾及了,可她若是装的,那事情就难办了! 云梦眼神闪烁,神色陷入紧绷的状态,明显泄露出提防的神态,面对只有彼此的厢房,却是强颜欢笑,“我一直都在靖南都啊,你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过的是否还好!那你可还记得龙渊?”冷月最担心的一点,就是龙渊对水梦华的态度。 当初龙渊背叛柒夜的理由,口口声声都是以水梦华为借口的。就算他们都选择不相信,但却不得不防。 龙渊在靖南都,此时水梦华竟然又化名云梦,看样子还变成了靖南王古震的妃子。这都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如今这种情况,封柒夜又知不知道?!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冷月的脑海中,而水梦华对冷月明显带着戒备,不论冷月怎么套话,她都打太极似的将问题再次抛回。 两个人心思各异,但想的差不多都是同一件事。她出现在这到底为什么! “刘大人,您快些,她们就在这房间之中。老身真的是没办法了,您快来吧!”突然,冷月还没有搞清楚水梦华的目的时,厢房外的老嬷嬷已经带着折返的刘御医,匆忙的边走边说,很显然她已经将冷月威胁她的事情告诉了刘御医。 这下,冷月的脸色突变,站在原地望着不动声色的水梦华,心底微沉。 如果被刘御医知道了她的做法,可能会直接牵连到水无忧,而若是他调查下去,那他们几个混入皇宫的举动,一定会被人察觉,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冷月顿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在云梦镇定的视线中,蓦地将头上的绳子解开,一头黑发如瀑瞬间滑落在肩头之上。 而一直镇定的云梦,看到这些时,眼底才闪出了惊讶,“你竟然是……” **** 这是二更,3000字,今天补了1000字,还差2000,明天继续。 章百九四:浑水摸鱼!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解释?”彼时,刘御医和之前被冷月威胁的老嬷嬷站在门口,看到冷月一头秀发垂落肩头,眉头急不可耐的紧皱,自然那质问的话也是对着冷月说的。毕竟如今的云梦已经是婉妃在列,他一个太医总管,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她有任何不敬,所以只能有怒气冲着冷月发。 冷月的脸颊上依旧是一片镇定的神色,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已经有少许的慌乱和紧张,毕竟她进宫的身份是水无忧的小厮,现在她来不及整理的头发正披在身后,还有面前水梦华又会不会落井下石。 “你给本官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本官不过是回太医院的功夫,你竟然敢进厢房?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若是冲撞了婉妃,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刘御医走到冷月的身前,语气相当恶劣,而且睇着冷月的眸子,还闪过强烈的试探和怀疑。 老嬷嬷眼底噙着得意,见冷月不说话,连忙上前添油加醋的说道:“刘大人,刚才就是她威胁老奴的,老奴猜想说不定是她和婉妃之间有过节,所以想在这里暗害婉妃也说不定。刘大人一定要明察,千万不要放过这等小人!” 冷月转眸看着喋喋不休的老嬷嬷,原本她对她也没有绝对的信任,现在见她一副恨不得自己死的表情,倏地一笑,睇着刘太医,回答:“刘御医,我记得方才我告诉过你,我也会些医术,而且我说过会帮你盯着这里。” “没错,但本官可没有允许你进到厢房里面,这里都是当今妃子贵人检查的地方,重地怎能是你能够随便出入的?”刘御医仍旧忌惮于冷月的身份,所以并没有直接下令处置她。现在整个常宁殿中,就他的身份是最高的,想要处置一个下人还是可以的。 冷月闻言便半垂着眸子,同时点头说道:“刘御医说的极是,这件事是我做错在先,但是难道你不想听听我为何会进来厢房吗?” “哦?为了什么?你到是说说,也让本官听听你的理由!” 听到冷月给自己找到了台阶,刘御医心底也微微思量了一瞬。若是她说的话,有足够的说服力,也许他也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不多加责备她。 方才他去见无忧大夫,从他的语气中,分明听出了他对身边的两个小厮极为重视,而且他也许诺会将驻颜的方法教给他,为了自己的未来,如果事情没有必要闹大的话,他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刘御医,刚刚由于师傅着急找你,所以我匆忙赶来的时候,师傅也告诉我,如果你这边事情比较重要,让我也可以适当的帮助你一下。所以在我通知你的时候,我也亲口说了,会帮你在这里盯着。但是,我想问问刘御医,是不是所有入驻后宫的女子,都必须要接受相当细致的检查?而且,按照刘御医做事严谨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容忍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对吗?” 冷月先抑后扬,彻底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一方面她将自己出现在房间中的原因说成是在帮着刘御医,而另一方面她的话中也隐晦的透露出,有人想要趁机作假。 刘御医眯起眸子,看着冷月镇定如常的眸子,越发感觉眼前这个小厮也不是一般人。而且在他的身上,甚至看不到半点卑躬屈膝的卑微感。 更让她感觉诧异的是,这小厮现在的头发都垂在身后,若不是他脸颊上有两撇小胡子的话,他险些就要将他人做女人。 “说的没错,继续!” 刘御医转眸睇着那已经开始发抖的老嬷嬷,一见到她做贼心虚的表情,刘御医就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只怕并非那老嬷嬷单方所言的那般简单。 冷月随手将发丝再次拢于脑后,很快整理完毕的她,便慢慢踱步走向站在一侧的嬷嬷面前,步伐沉稳,一步一顿,而这也让老嬷嬷失了冷静,不停的闪烁着眸子,甚至眼底也慌乱一片。 “嬷嬷,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只玉镯是哪里来的?”冷月面色噙着冷笑,眸子里凛冽的光芒尤甚,如果这老太婆不说出去的话,也许她还能与她互惠互利,但是一个在深宫中生活这么久,还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活该会有今天。 一听到冷月的话,老嬷嬷便自以为隐蔽的用袖管企图遮住玉镯,同时言辞闪烁的反驳着冷月:“你……你胡说什么,哪里来的玉镯!” “哦?这不就是吗?!”冷月一把就拉起了老嬷嬷的手腕,暗中用力将她的手放置在刘御医的面前,旋即就侧目看着他,说道:“刘大人慧眼识珠,你看这质地上乘的玉镯,可是皇城里的嬷嬷能够佩戴的起的?” 刘哲的眸光的确被玉镯所吸引,虽然他对玉饰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就连他这个门外汉,依旧能够看得出那色泽光滑,流光熠熠的镯子定非凡品。 此时,在回想起之前这小厮对自己说的话,她所谓的有人浑水摸鱼,难不成就是以这种东西贿赂了皇城内的嬷嬷?! “嬷嬷,这是谁给你的?你可知道,身为后宫的女子,入宫前的检查是必须的。若是将来被王上发现了任何问题,那后果是你来承担还是本官来认罪?嗯?”刘御医不用多说也知道这老嬷嬷肯定有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并不在小厮的身上,而是这嬷嬷的玉镯到底是谁给她的。到底是那个贵人想要需要从中打点嬷嬷企图蒙混过关。 老嬷嬷早已经不敢看刘御医,眼神闪烁不迭,几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却都被冷月再次紧紧捏住,虽然房间中只有这么几个人,但一个是太医院的总管,还有一个已经被册封为婉妃,她的身份可谓是最低贱卑微的,该怎么办?! “如果你不说,那本官只能将你交给王上或者是王太后了!来人……” “刘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刘御医破釜沉舟的态度,终于让嬷嬷神情崩溃,浑身瘫软的跪在地上,眨眼间就老泪纵横。 “刘大人,饶命啊!我说,我都说!” 嬷嬷最后决定说出口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一点恨意狠狠的瞪着冷月,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许下半辈子就能尽享荣华富贵的,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刘大人,这件事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我们先出去了!”冷月站在刘御医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当刘哲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蹙眉转眸看着她的时候,冷月又加了一句:“刘大人,这件事想来应该是牵涉到皇城官员的,你应该比我了解,这事若是曝光后,其影响必定不小!” 冷月的提醒让刘哲几乎瞬间就醍醐灌顶般,眼神中也闪过一抹感激,但也是稍纵即逝。旋即对始终站在一侧没有开口的云梦作揖说道:“婉妃娘娘,还是随他去外面吧,这件事老臣一定给娘娘一个解释!” 云梦看了看冷月,又望着刘御医恭敬的态度,少顷就浅笑的说道:“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所以一切由刘御医做主就好!我没关系的!” 刘哲眼底明显划过一抹惊愕,似乎没想到后宫内唯一一位册封为妃子的云梦,竟然如此知书达理?! 想着就连连躬身:“谢娘娘开恩!” 云梦示意般的点点头后,便随着冷月走出了厢房。此时,一场闹剧也彻底落幕,至于老嬷嬷最后的结果如何,冷月也并没有再关注过,而刘御医从此后也对此事闭口不谈,只不过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御医每次看到冷月的时候,眸子似乎都带着少许的感激和满意。 天朗气清,烈日低垂,渐渐进入到春天的靖南都,气温已经开始渐渐热了起来。从厢房内离开后的冷月和云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期间,冷月看似是小厮一样,跟在云梦的身边,但这其中她想打探水梦华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而且也在暗中观察着靖南都皇城内的殿宇地形分布。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个女子吧?” 云梦此时身边还没有宫人陪伴着,而且她心底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原本该是她进行检查的时候,却出现了这样的岔子,而这些也都是因为眼前这人而发生的。 冷月闻声侧目,明朗的天气下,她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水梦华的一举一动,熟悉的脸颊和声音,但却不一样的举止和动态。难不成她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而且,她竟然也知道自己是女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冷月声音低沉的说着,眸子中波澜不惊,并未因水梦华的话而产生任何情绪的波动起伏。 章百九五:怎么会是他! 云梦有些钦佩的看着冷月,“我以为我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你会惊讶的。可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难道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面对水梦华的询问,冷月不说话却反而浅浅的笑了,曾经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敌人,在不久之后竟然能够站在一起浅谈闲聊,世事还真是无常。 水梦华见冷月笑的意味深长,也有些明白她似乎什么都不会说,蓦地想起之前冷月在厢房中说的话,又问道:“你说的龙渊,又是谁呢?难道你叫龙渊?” 冷月站定,她之前是有意要将自己的头发拨开的,一方面是想看看水梦华到底会有什么举动,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刘哲看到,自己是个女人,出现在厢房中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显然对水梦华的试探她没有得到结果。而刘哲竟然没有看出自己的不同,甚至到后来只一心关心那嬷嬷做的事情。 虚惊一场,却也不得不说,靖南都皇城里面的人,心也够大的,她和水无忧等人能如此轻易的就混进来,那当初龙渊和卓文君用的手段,莫非也是这样?!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就算了!” 陷入沉默中的冷月,忽地听到了水梦华似乎有些抱怨的语气,回神后就看到 她兀自前行的背影。 而就在这一刹那,冷月却产生了一个想法。 “等等!” “还有什么事?” 水梦华转身看着冷月,脚步也停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她是刻意做戏,还是真的不记得过往,总之现在的水梦华,给人的感觉是沉静恬淡,少了几分之前的骄纵,却多了些少有的天真。 就像她现在回眸看着冷月的神态,带着不悦和赌气。见此,冷月慢慢上前,敛去了所有对水梦华的偏见,如果这是一场心计的角逐,她也不会落后。 “你别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的确认识!我这次进皇城,其实也是想找你,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变成婉妃,有些惊讶罢了!”冷月的态度不冷不热,不似熟稔,又不生疏。 不卑不亢的话,似乎也冲淡了水梦华心头的猜忌。听到她的解释,蓦地笑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你如果不认识我,怎么会刻意和我接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醒过来后,就发现以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反正你认识我,我也没什么必要瞒着你了!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信吗?” “信!” 冷月点头,水梦华笑了。 “你进宫难道只是为了找我吗?看样子我们之前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水梦华热络的攀着冷月的手腕,清澈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对冷月的态度,仿佛两个人是相交许久的好姐妹一样。 冷月看着她称得上惊艳的脸颊,红润色泽似乎生活的不错,转身慢慢想走,也趁机脱离了水梦华的接触,低柔的嗓音轻声说道:“既然进宫已经看到你了,我也就该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说着冷月的步伐就慢慢加快,同时眼底也闪烁着暗芒。 眼看着她的离去的身影愈发快速,水梦华也就是如今的云梦,竟是焦急的喊了一声:“等一下。你这就要走?” “嗯,不然呢!知道你安全我就放心了!”冷月面色真真切切,而其实心中早已经开始腹诽,原来她自己也这么会做戏,虽然现在水梦华变成了这样,也可以说她们之前过去的一切也烟消云散。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利用她,她想要在靖南都的皇城立足,必须有一个足够稳固的理由和地位。水无忧虽然成为了太医院的御医,但是他一个御医,身边却跟着两个小厮,于情于理都不合。而她想要接近靖南王古震的话,最方便也最快速的就是…… “你……这么快?再陪我呆一会也好啊!”当水梦华说出这句话之后,冷月彻底明白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尤其是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期翼和祈求,如果放在曾经的水梦华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的。冷月半垂着眸子,看着被水梦华拉住的手,抬眸讶异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事,你难得入宫就为了看我一眼,既然是好姐妹,你就陪我多待一下吧,这皇宫里面我谁都不认识,而且那些一起入宫的人,似乎都很讨厌我!”云梦自嘲的一笑,顺势还摇晃着冷月的手臂,撒娇的姿态十分明显。 而水梦华越是这样,冷月却越是反其道而行,拨开她的手臂后,冷月摇头:“不行的,我得赶紧出宫了,若是被人发现我来历不明,会出大事的!” “啊?这么严重?” 水梦华惊讶的愣了,似乎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是啊,你以为这里是平常人能够进来的啊,我都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才跑进来,你已经是贵妃了,我还是先走吧!” “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云梦似乎对冷月产生了依赖,尤其是听到她亲口承认是因为自己才跑到皇城里面的,更是心下感动的无以复加。 从她清醒之后,除了王爷之外,就剩下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对她这么好,不可否认她心底想要的更多。 “还能有什么法子,我又不是你的贴身婢女,哪能天天跟你在一起呢!”冷月煞有介事的说着,而水梦华也蓦然惊醒,脸上瞬间就绽出满足的笑意,再次拉住冷月要离开的身影,说道:“那不如你就委屈委屈,做我的婢女,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正好我身边也没有人,外人面前咱俩当主仆,回到九华宫咱俩就是姐妹。好不好?” “你确定?” 俗话说,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最好。水梦华这般祈求冷月,最终好不容易将她留在了皇宫里面,千辛万苦换来的陪伴,她又怎么能不珍惜。 而从这一刻开始,冷月便卸下了一身小厮的装扮,眨眼间就变成了靖南都皇城里面一个不算起眼的小奴婢。 当然,她也不会傻得将自己的真容漏出来,平日里她就用厚厚的胭脂遮盖在脸颊上,有时候看着铜镜,她自己甚至都会认不出来。 水无忧和龙晴对于冷月的做法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他们都是对水梦华心里有着抵触情绪的。而且冷月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把自己放在了狼窟虎穴中。 奈何,冷月要做的事,永远都是有她的坚持和想法。任凭水无忧如何的不悦和反对,此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 深夜亥时,墨色的天空清凉如水,夜晚的气温略略冷沁,九华宫内灯火通明,但整座宫殿里面,也不过只有两个人相互坐在彼此的对面。 “小月,我们以前都生活在靖南都吗?” 水梦华似乎了无睡意,拉着冷月坐在古震赐给她的九华宫内闲聊着,冷月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天知道她现在已经困死了,孕妇需要睡眠,需要睡眠! 可面对热情的水梦华,如今单纯过头的云梦,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她总觉得水梦华有事瞒着她,不然这一整个下午,她自己坐在宫殿中,多少次都思春似的红了脸颊,太不正常了。 她只能一面防着水梦华和自己勾心斗角,一面还得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真累! “嗯,对!” 冷月浅淡的应了一声,眼皮已经开始如胶似漆的黏在了一起。水梦华似乎兴致极高,又问道:“那我之前的出身你知道吗?” “嗯,好想知道!”冷月摇摇晃晃的坐在椅子上,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当水梦华一得到她的回答后,一下子就面上充满了喜悦,上前一步,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是什么出身,小月你快告诉我!难道我不是孤儿吗?” “谁告诉你,你是孤儿的?”冷月蹙眉将眸子眯出一条缝隙,意识也渐渐清醒,看来果然不对劲啊,这水梦华身后竟然有人暗中操纵了她?! “我真的不是孤儿?”水梦华惊喜的扣着冷月,语气也急了起来。 而这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阴郁冷肃的话,瞬间充斥在九华宫内,“你就是孤儿!” 完了!怎么会是他! 冷月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听着后面临近的脚步声。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 嗯,今天又是6000字的更新,今天补了1000子,还欠1000字,明天还能继续~~~群么么么么哒~~~ 章百九六:千钧一发! “你就是孤儿!” 这一声冷到极致的语气,让冷月也整个人瞬间僵硬在原地。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封柒夜竟然会出现在水梦华的房间里,而且他话中如此肯定的说她是孤儿,难道促成这一切的莫非是他! 完了,她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会和封柒夜在这里相遇,她躲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让他们以这么狗血的方式见面?! 封柒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月余光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水梦华,她不是明明忘了一切嘛?那她现在脸上激动又兴奋的表情代表了什么? 冷月情不自禁的伸手拨弄着头发,脸颊两侧因为她的动作也有少许的发丝垂落。当封柒夜近在咫尺的瞬间,冷月故意低着头,刻意表现出一副卑微的模样,夹着嗓尖说道:“奴婢告退!” 水梦华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关注冷月,甚至连她说话的声音都不置可否,一双眸子都胶着在慢慢走进的封柒夜身上,而冷月的一颗心早已无法关注其他,只想着要尽快离开这里! 千万不要被发现! 心里微微慌乱,脸颊上的发丝也挡住了她的容颜,虽然冷月对自己伪装的技术有些信心,但是难保心细如尘的封柒夜不会发现,还是走为上策。 九华宫内的灯火通明,冷月弓着身子低着头离开的时候,还刻意从稍显昏暗的正厅边陲走过,一心念着不要被发现,当她屏住呼吸脊背寒凉的走出九华宫的时候,仿佛劫后余生般,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果然,不论身在封夙还是靖南都,但凡和皇宫有关系的地方,永远都是一场心计的较量。冷月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脚步也飞快的远走。此时她哪还顾及的了其他。现在封柒夜也身在靖南都的皇城,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太烦躁了,她得好好想想对策。 “哎哟!” 冷月脚步飞快的行走着,始终低着头恨不得离九华宫越远越好,但不曾想,就因为她如此匆忙的举动,恰好和前面一行人装个正着。 而且,因为她的速度过快,似乎将其中一人撞的趔趄了一下,好像还伴有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太后,太后你不要紧吧!” 太后?! 冷月沉着脸站在原地,此时此刻她若是逃离现场,会不会被抓住分尸了?撞到谁不好,竟然撞到了靖南都的王太后?! 她今天的运气也太背了吧! 王太后原本正和身边的重山说着话,也根本没想到在靖南都的皇宫里面,竟然会有如此莽撞的下人,一时不查险些被她撞到在地。 重山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太后,待她稳住身子,上前一步就指着冷月骂道:“没长眼睛的狗奴才,撞到太后还不快跪下!” 冷月半垂着眸子,让她下跪?!如今,跪还是不跪,这是个问题!连封远她都没有下跪过,这个什么靖南都的王太后,何德何能?! 但,若是不跪,她现在一个小小宫女打扮的奴婢,他们想给自己安个罪名,简直是易如反掌。 因为重山的话,冷月陷入了纠结的思绪中。而她的沉默则让王太后眸子中划过探寻。一个小宫女,也有这等胆量?! 重山的身份也算是靖南都里面尽人皆知的,很多时候他的出现直接代表了靖南王,而现在这小宫女竟然对他的职责没有半分做派,岂不是太过诡异! “重山!”王太后心思百转,旋即就呼唤了一句,打断了重山想要继续开口怒骂冷月的举动。 王太后漫步上前,顺着冷月的背影看着她的身后,九华宫三个大字的牌匾赫然入目。这小宫女既然是从九华宫里出来的,想必应该是伺候云梦的! 她今晚过来,本也是想再次和云梦接触接触,现在恰好看到了这个小宫女,那么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她去做了。 “你是九华宫伺候的?” 王太后低沉的询问着冷月,一双眸子中精光微闪。冷月闻言躬身,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的低柔浅淡,至少让王太后能够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 “回太后,奴婢是在九华宫伺候!” 王太后上前两步,在冷月低头的动作下,竟是生生的将她的下巴抬起,将她的脸颊直直对上自己的视线,问道:“哦?既然是伺候的宫婢,这么晚了你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 这是冷月第一次见到靖南都的王太后,她应该就是古霆所说,是上一任靖南王所娶的第二任王后。 转瞬即逝的观察下,冷月细心的看到王太后眼底闪过的流光,这女人能够让靖南王二次封后,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尤其是能够在皇宫众多妃子贵人中脱颖而出,且还能够一直保持着身份地位不变的人,越是需要她小心对待。 冷月佯装慌乱,看着王太后的眼神渐渐开始闪烁,语气也支支吾吾的说道:“回……回王太后的话,奴婢……奴婢正要去就寝,没想到冲撞了太后凤驾,请太后赎罪!” “你主子可休息了?”王太后并不傻,眸子再次跃过冷月,看向前面依旧灯火荏苒的九华宫,主子没睡,一个没身份的婢女可以先行离去?这,不太合乎情理。 更何况,她今夜已经刻意让人安排过,震儿若是翻牌子,定然不会翻到这云梦的身上,那么现在她在九华宫做什么?身边伺候的宫人又这么着急的离开,只怕不对劲吧! 不得不说王太后久居深宫,对皇城内的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至少她曾经就是这么过来的,即便现在时过境迁,但是后宫女子,所有人的举动也差不多都千篇一律。 冷月闻言不由得在心底暗叹,这王太后只怕要比卓青柔聪明百倍吧,她的一席话原本说的滴水不漏,但是她依旧能够从中找到一些常人嫌少会注意到的重点,哎,难办了! “奴婢……” “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正当冷月飞快的想着如何蒙骗王太后的时候,事情又忽然节外生枝。在九华宫附近巡逻的侍卫,在深夜中怒吼了几声,顿时肉眼可见,周边几座原本熄灯的宫殿中,很快就有人燃灯关门关窗。 甚至途中行走路过的宫人,脚步也开始加快,甚至小跑起来。 “你们,快过来,保护太后!”重山也紧张的站在王太后的身边,两人身后的宫人被重山吩咐的将王太后保护在中间,每个人脸色都十分沉重的看着周遭。 平静许久的皇城,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刺客呢?! “参见太后!” 巡逻的队伍看到王太后站在九华宫附近的时候,顿时脸色吃惊的上前,神色相当戒备的观察着周围,生怕有人对王太后不利似的。 “怎么回事?哪来的刺客?!”王太后一手浮在重山的手腕上,态度凌人,神色居高临下的睇着巡逻的侍卫。 侍卫首领从队伍中站出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拿着刀抱拳:“回太后,方才卑职在附近巡逻,忽然看到九华宫内有一黑衣人从中窜出,由于他的速度极快,卑职尚未能看清楚他究竟是谁。所以才叫人来加紧巡逻查探,惊扰了太后圣驾,卑职该死!” “你确定那人是从九华宫内窜出来的?”王太后眸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冷月,似乎对这则消息十分敢兴趣。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九华宫,竟是突然间熄灭了所有的灯火,原本染上清辉的理石地面,也因为少了烛光的倾洒,而变得一片黑暗。 巡逻首领听到王太后的询问,郑重其事的点头:“卑职肯定!方才那人就是从九华宫内窜出来的,卑职的属下可以作证!” 首领身后齐齐跪着将近三十名的巡逻侍卫,听到他的话后,侍卫们顿时扬声说道:“太后娘娘,此事属实!” 王太后转眸看着神色晦暗的重山,彼此叫唤了视线后,王太后蓦地说道:“增加人手,将九华宫包围起来!你们仔仔细细的将周围所有的殿宇全部检查一遍,任何可疑的人,全部带来给本宫看!你,随本宫过来!” 一声令下之后,王太后旋身往回走,但是临走之前,她的那句话,却是对着正想要悄然离开的冷月所说。 安谧的夜晚,因为巡逻侍卫的一声喊叫,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不消多时,整个皇宫内的守卫增加了三倍。而且巡逻侍卫的首领开始每个殿宇小心谨慎的查探着。九华宫周围,也遍布重兵。很快,九华宫内有刺客的事情,就闹得皇城中人尽皆知,而彼时在一片嘈杂的殿宇外,王太后栖身的椒房殿中,却又是另一片景象。 *** 下章老柒和月美人相聚! 章百九七:惊心动魄! 椒房殿内,应有尽有的奢华景象,看得出王太后对奢靡的追求也到了极致。冷月被王太后一路带回到椒房殿,此时正站在王太后的面前,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古朴青石地面。而上首的王太后正坐在凤椅中,身边两个婢女面容冷漠的站在她的身边,对于冷月的出现,似乎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是好奇,显然训练有素! “重山,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一直跟着王太后回来的重山,此时站在凤椅的下首,王太后忽然开口说话,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点头:“是!奴才告退!” 彼时的重山和冷月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王太后此举显然是故意的,也许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是不想让重山知道,毕竟重山的身份是古震的心腹,而白日的时候,王太后和古震之间,又因为云梦的关系产生了对峙,恰好冷月又是九华宫云梦身边伺候的人,有些事情不用多说,重山比谁都明白。 冷月余光看到重山与自己错身而过的时候,脚步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当椒房殿外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时,冷月便知道,接下来就是她和王太后之间的博弈了。 王太后的眸子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冷月,一个宫女能够值得她这么兴师动众的关注,也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们都下去!”紧接着王太后对着身边两个婢女挥手,当二人都走回到偏厅静候之时,王太后才对着冷月说道:“你可知本宫叫你来,所为何事?” 冷月故作慌乱的摇头:“奴婢不知,请太后明示!” 王太后深沉的望着冷月,听到她的话,难掩讥讽的冷笑了一瞬,“不知?你心里应该比本宫清楚,今夜你匆匆忙忙的,必然不是就寝那么简单!靖南都的规矩,主子还没有休息,你一个宫婢怎么敢先行离开?不如你来告诉本宫,今夜出现在九华宫内的人,到底是谁!” 冷月闻言瞬间惊恐的抬眸,至少在眼下的情况来看,她的表现的确是一个宫女应有的反应,冷月将自己刻意表现出的情绪全部浮现在脸上,慌张闪烁的眸子仰望着王太后,语气断断续续:“太后,奴婢不知道啊,那人既然是刺客,奴婢怎么可能知道!” “是吗?”王太后反口嘲讽了一句,身上浅红色的凤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连连波动,一步步从上首台阶上慢慢走下来,当站在冷月面前的时候,忽然凑近了她的脸颊,眸子中噙着厉光,说道:“你以为本宫好骗吗?你最好别忘了你的身份,既然你是皇城里的宫婢,就应该明白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婉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你以为依仗她和本宫作对,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冷月心中暗想,是不是她需要诚惶诚恐的下跪来上表忠心才是最贴切的举动,但是下跪…… “如果你识时务的话,就告诉本宫今晚在九华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本宫一高兴,还会给你个好差事,但你若是有心欺瞒,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王太后狠狠的捏着冷月的下巴,脸颊上的表情虽然称不上凶神恶煞,但是看起来也的确有几分骇人。 冷月暗中攥紧的手掌,小心的看着王太后的表情,旋即沉默了少许,才用几不可查的声音询问:“太后想让奴婢做什么?”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太后分明是想针对九华宫里的水梦华。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借坡下驴,保住自己才是最好的武器。 至于水梦华,封柒夜的出现,至少证明了这其中是他做了手脚。所以,她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果然是聪明!”王太后一听到冷月这般询问,原本恶狠狠的脸颊上倏然绽放了一抹满意的笑,放开冷月的下巴,王太后侧身看着她,问道:“将今晚九华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宫,不得有半点遗漏!” “回太后,今晚在九华宫内,奴婢一直伺候着婉妃娘娘,但是后来奴婢之所以会匆忙的从宫殿离开,是因为婉妃娘娘说自己不舒服,要奴婢去帮她找御医,所以奴婢才会着急!至于之前一直没有告诉太后,是因为婉妃吩咐过,不要声张,婉妃担心被王上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但是太后所谓的刺客一事,奴婢是真的不知情。如果太后相信奴婢,就不如让奴婢回到九华宫,若是有任何发现,再告诉太后也不迟!” 冷月故作镇定的边说话边吞咽口水,她的小心翼翼和谨慎对待,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让王太后产生怀疑。 王太后闻言舒缓的眯起眸子,上下打量着冷月,“没想到皇城里面还有你这么懂事的宫婢,不过你最好别期望能够瞒骗本宫,这皇城上下,至今还没有本宫不能知道的事!” “太后英明,奴婢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奴婢是皇城的宫婢,自然一切以太后和王上马首是瞻,奴婢有自知之明!” “好,本宫就信你一次!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是日后你的表现于此大相径庭……”这含着浓重威胁的语气,王太后却说得稀松平常。见冷月始终恭谨自持,心底也渐渐满意,只希望这宫婢能够成为她的眼线,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和震儿再因婉妃的事情产生分歧。有些事还是暗中进行比较好。 “太后请放心,奴婢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冷月心底对自己大大的鄙视一番,看来说好话阿谀奉承,是每个人的天性啊。当被逼到份上的时候,她明明是邪王妃,如今也能将宫婢的表现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先退下吧。今晚之事本宫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奴婢谨遵太后教诲!” “嗯,你回吧!” 如此,冷月便在王太后扎人的目光中,小步挪到了殿门处,就连开门的举止都透着小心翼翼。当殿外的一阵冷风吹来之时,她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还真是惊心动魄。 椒房殿本就位于后宫正中的位置,而九华宫则在其右侧,想要回到九华宫,冷月就必须要穿过一条两侧都是红墙青瓦的高墙,深夜没有宫人行走的静谧石板路上,走起来还是渗人的。 冷月快步行走着,心底也对九华宫出现刺客的事情产生了怀疑。怎么会那么巧,封柒夜一出现,九华宫就被人发现了刺客。难道是他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巡逻侍卫发现了?! “唔!” 黑暗的石板路上,一个人的都没有,就连两侧的石灯都没有点燃任何拉住。漆黑一片,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 冷月自以为走的已经很快,而且她这般小心,当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整个人失重的靠在身后之人的怀里时,她还是整个人都惊悚了。 难道她刚才的表现让王太后起了疑心,现在又派人来杀她?问题是,她现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对方能够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就接近了她,很显然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唔唔唔!”冷月低声的呜咽了几下,但是身后之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微凉的手紧紧扣着冷月的口鼻,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没有任何动作。 而对于冷月,即使是挣扎,她也只是微微扭动了两下身子,并不敢动作太大。双手想要拨开那人的手掌,结果却被他双双反剪在身后,此时冷月就彻底变成了任人鱼肉的猎物。 因为紧张和担心,冷月额头上渐渐沁出了冷汗。她不能慌,也不能急,身后这人将她钳制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举动,看样子应该并不是想要杀她。 微微动了动身子,冷月双手微微用力,想要挣脱出他的手臂,乌溜溜的水眸也转个不停。手腕被身后之人捏在手掌中,冷月上身故意扭动了几下,以吸引那人的注意,随后体内小心的流转着内力,旋即全部灌注在脚下,身上猛地挣扎了一瞬,趁身后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抬起右腿狠狠的就要踩在他的脚上。 然而,情况突变—— 冷月这一脚,可谓是力道不小,当她灌注了内力后狠狠的一踩,竟然扑了空,身子也因为踩空而再次后仰了一瞬。而她帮着丫鬟发髻的后脑,不偏不倚的就撞在了后面之人的鼻尖上。 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传来,冷月还兀自的以为自己伤了他。身子扭动的更加剧烈了一瞬,谁知—— “现在知道怕了?” 话毕,手腕被人松开,口鼻也得以喘息,眼前黑影一闪,下一瞬冷月就被人单手扣住了后脑,一张充斥着怒意的俊彦,正带着杀伐之气,渐渐靠近。 “你……” 章百九八:你侬我侬! 冷月满目惊恐的睇着眼前的封柒夜,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啊。她刚才明明已经在九华宫里成功隐退,怎么这会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亏她还在担心是王太后不相信她,借机想要除掉她呢! “呵,内个……怎么……怎么是你啊!” 冷月干巴巴的看着封柒夜,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叫什么话。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下,原本就静谧空旷的石板路上,冷月就感觉周遭的气温又下降了几分。 这位爷生气了,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下,事情难办了! 封柒夜单手狠狠的扣着冷月的后脑,硬生生的将她扯到自己的眼前,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着冷光,对冷月不置一词,偏偏他这样的沉默,让冷月心里更加没底,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她还没见过封柒夜这么生气过! 封柒夜逐渐眯起的眸子厉光越来越甚,两个人的脸颊近在咫尺,甚至冷月能够清晰的体会到他鼻端窜出的冷气,让她心底也开始冷飕飕的。 努力的平息着乱跳的心脏,冷月悄悄吞了吞口水,随后两只小手慢慢抓住了封柒夜胸前的衣襟,讨好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封柒夜依旧沉默! 冷月暗叹了一声,不停的为自己默哀。出师不利啊,防不胜防啊! “你生气了?”冷月挑起一侧的眉头,试探的问着。眸子也紧盯着封柒夜僵硬的表情。这一刻,冷月回想起之前九华宫内出现刺客的事情,原来不是巧合,而是他故意为之。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和王太后撞个正着,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转移了他们的视线。 封柒夜凛冽的眸子深处几抹幽光划过,扣着冷月后脑的手渐渐松懈下来。冷漠的表情从一而终,不论冷月如何表现,如何讨好,他却一直漠然相对。 “是不是在你心里,从来没相信过本王,以至于很多事情,你非要搀和其中,本王每次想将你保护在内,你却总是要将自己置身在刀光剑影下,如果是这样,那么你赢了!”在冷月的认知里,封柒夜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曾经不论她做过什么,至少他总是噙着无奈的目光,任由她去做事。 可是,就在今夜的靖南都皇城里,封柒夜冷漠的表情和生硬的语气,没由来的让冷月 心口一悸,她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身边有他而已,甚至私心想着,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亲密爱人,从来都该是并肩作战的,不是吗? 封柒夜语气幽冷的说完一席话之后,在冷月怔愣的目光中,倏然远走。转身的霎那,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衣袂随着他的行走在空中荡漾着凛凛的涟漪,一如他坚硬的背影,似乎背负了太多沉重的故事,前方的路是看不到灯火的黑暗,如同深渊一样,几乎要将他的身影吞噬没入。 冷月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心慌意乱。 指尖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可是夜风如魅的吹拂在她的脸颊上,阵阵冷意竟让她开始发抖。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她心底忽然间产生一种要失去他的错觉。 她做了这么多,不论结果如何,目的无非都是想和他在一起,有他的地方,才会有冷月。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却阴差阳错的出现在这里的人。 “柒夜……”好半饷,冷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低柔浅语的呼唤了一声。 她很想大喊,喊他的名字,可是她不能。这里是靖南都皇城,危险随处可见! 封柒夜的脚步并未因冷月的呼唤有任何停滞,但是行走的步伐,在黑暗的侵蚀下,依旧可以发现有了少许的缓慢。 他只是生气,却仍旧不忍惹她伤心! 冷月提起碍事的裙摆,小心翼翼的向前跑着,今晚她不能让他走,至少要把事情说清楚,她太了解双方之间的误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宁愿是最先低头的那个人。 封柒夜根本不需要回头,便能够听到身后传来的清晰脚步声,步伐已经缓慢到极致,但是焦急的冷月却根本没有察觉,加快速度跑向封柒夜,明明越来越近的距离,但是看到他依旧背对着自己前行的身影,仿佛彼此间明明咫尺般相近,却又好似天涯般遥远。 越是着急,冷月小跑的速度便逐渐加快。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小腹,当封柒夜的背影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冷月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飘飞在空中的衣袂时,下一瞬眼前一闪,猝不及防下,她整个人就被封柒夜急速转身的姿态,给紧紧的置在他的怀中。 鼻端是熟悉的清冽气味,怀抱依旧是宽厚温暖的,虽然没有失而复得那么严重,但是冷月仍旧无法自抑的红了眼眶,双手顺着他的腰际划过,狠狠的抱住了封柒夜。 从来视冷月如命的封柒夜,哪里会舍得让她难过。只不过今天因为她忽然间接近水梦华的举动,才会让他有所发觉,正因如此,他不得不冒着在靖南都皇城被发现的危险,在她遇到王太后的时候,亲自为她解围。 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她! 冷月双手用力的抱着封柒夜ying侹的蜂腰,整张脸蛋都埋在他的怀里。鼻尖愈发的酸涩难抑,紧紧咬着下唇,不想自己这幅模样被封柒夜看到。 封柒夜抬眸远望着暮色的夜空,怀里的人在轻轻的颤抖着,但此时此刻,他却不想这么快就说出安抚她的话。再怎么说,她孤身一人进入到靖南都的皇城,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举动,而且他也没想到,明明让老五进宫驻守,结果冷月出宫的事,他竟然没有半点消息传过来。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冷月悄无声息的埋在封柒夜的怀里暗自伤神,她方才看到封柒夜转身离开的背影,是真的有点害怕和难过,特别是他仿佛承受了千般重量的肩膀,让她很是心疼。 “柒夜……” 冷月低声的呼唤了一句,手中也微微用力的箍紧他。待察觉到封柒夜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安抚似的轻拍时,冷月才慢慢抬起头,氤氲的水眸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也因泪水的润泽后,让她的眸子看起来如濯濯清泉般清澈水润。 而封柒夜那双宛若深潭的眸子,半垂着看着怀里的冷月,眼底一片心疼。最终,想要和冷月好好谈谈的理智,也被心疼所取代。拇指轻柔的抚上她的眼角,喟然一谈:“哭什么,偷跑出来,就没想过后果吗?” “你还在生气?” 冷月歪着头,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封柒夜的一举一动,结果在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颊上,除了看到一成不变的凛冽,其余皆无。 “你认为呢?” 封柒夜反口一问,反而将冷月的问题再次抛回给她。冷月沉沉的吸了一口冷气后,抿着红唇望着封柒夜,俏脸上硬挤出苦笑,摇晃着他的腰身,撒娇的说道:“我本来是想告诉的你,但是之前你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跟过来,所以我也只能自己来了!不过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啊,再说我不管跑到哪里去,最后都还是会被你发现的,谁让你是英明的邪王呢!对不对!” 冷月夸张的称赞着封柒夜,配着脸上瞬间转变成可怜兮兮的神态,而低眸睨着她的封柒夜,对此只感觉阵阵的无力。 扣紧她的腰肢,将她仅仅贴着自己的胸膛,封柒夜眸子中渐渐染上暖意的柔光,唇角斜斜的翘起,语气依旧不乏生硬:“所以,你是自持本王不会拿你怎么样,才敢这么轻举妄动,或者说是不知好歹!” 冷月微微愣了一秒后,决定还是少说话微妙,现在的封柒夜,就像是一只濒临炸毛的老虎,她要是再跟他顶嘴几句的话,估计结果会很难看。 面对封柒夜冷声的质问,冷月抿着嘴浅笑,却不在开口。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胸膛上,仰头望着他,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现在学乖了,不怕太晚了?”封柒夜好整以暇的挑眉睇着冷月,虽然嘴上说的话不中听,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任由冷月将她自己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双手则严丝合缝的抱着她。 正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你侬我侬的相互依偎的时候,不远处青石路的尽头,恰好走来一纵队的巡逻侍卫,各个手中拿着火把,看到小巷里面的人,喊了一句: “什么人在哪里?” *********** 这是一更,晚一点还有二更!可能要十点以后,如果太晚亲爱的们可以明天看! 章百九九:你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昏暗的九华宫内,沉浸在一片暮色朦胧之中。早在王太后和冷月相遇,刺客的事又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水梦华就已经含着笑意香甜的入睡。 彼时,九华宫的偏殿中,封柒夜揽着冷月正坐在软榻上,冷月则被他置在腿上,两个人相依相靠,谁都没有说话。 而之前在皇城小路中,听到侍卫的脚步声临近的时候,封柒夜便带着冷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幕中。此刻,皇城内的戒备愈发森严,殿外时而就能听到搜查侍卫凌乱的脚步声。 “你怎么会进宫的?我以为你还在高唐城里!”冷月贴着封柒夜的胸膛,细声低喃着。如果知道他在皇宫里,也许她就不会进来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已经被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再躲藏的必要了。 封柒夜轻柔的在冷月的耳边落下一吻,语气低沉沙哑:“明ri你就知道了!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冷月眨了眨眼,听到封柒夜以这种带着*的语气询问自己,微微一侧,心里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这九华宫里住着的人,不正是最不应该出现的吗? “你打算说嘛?”冷月话锋一转,也不问也不答,反而无谓的说了一句。她早就明白封柒夜的心,而且也知道既然水梦华会成为婉妃,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现在看来,我还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你刻意和她接触,我还不会发现你也身在皇城里面,不如你来说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封柒夜邪笑着挑起了冷月的轻巧的下巴,两个人四目相对,近距离之下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 冷月干笑了一声,眼神闪了闪,“你怎么做到的?我和她接触之后才发现,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不是重点!” 封柒夜两指轻轻托着冷月,制止了她想要躲开脸颊的举动,眸子中暗芒清辉熠熠闪烁,在冷月还来不及反驳的时候,纤腰一紧,红唇也被人以强势的姿态彻底攫住。 辗转研磨,唇齿相贴,封柒夜的霸道和带着丝丝泄愤的怒气,几乎将冷月整个人都囚在他的怀里。鼻尖,唇齿,全都是他的味道。最熟悉,也最悸动的感觉笼罩着两个相互贴近的心房。 一吻方休…… 黑暗中,封柒夜的眸子堪比夜空星辰般耀目,染上泽泽水光的薄唇,翘起了少许满足的弧度,如今冷月的身子,容不得他过度放纵,这一吻算是弥补了这几日的思念和分离。 冷月此时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咪一样,伏在封柒夜的胸口处,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连眉宇间都染上了暖意。 “你还没回答我呢!”冷月轻轻锤了一下封柒夜的胸膛,水梦华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的确是挺好奇的。 封柒夜轻托了一下冷月微微下滑的身子,随即说道:“用了些药物,让她的记忆暂时混乱罢了。只不过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她什么都忘了,这样一来,办事也方便多了!” 闻言,冷月蓦地从封柒夜的怀里坐直,双手捧起他轮廓分明的俊彦,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眸子也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怎么?” 封柒夜好笑的看着冷月的举动,逗弄般的问了一句。 紧接着,就见冷月撇撇嘴,状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说道:“看起来效果的确是不错。当初水梦华那么恨我,现在看见我竟然还跟我称姐道妹的,虽然我在脸上做了伪装,但如果她真的忘了倒是好说,如果她也是装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正说着,冷月忽然间发觉一个问题,她的脸上是做了伪装的,可封柒夜是怎么发现的。抬眸对上封柒夜的视线,又问了一句:“对呀,我脸上抹了这么厚的胭脂还有水粉,而且我还特意点了好几个黑痣,你怎么发现我的?” 封柒夜看着冷月一惊一乍的样子,深沉一笑,手掌也微微用力的在她的腰肢上捏了一下,听到她的痛呼声,才说道:“你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过本王?!你的脸蛋变了,但是身形体态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看一眼你的背影就能认出你,更遑论你脸上那点伪装了!” “额,有这么明显吗?”冷月愣愣的揉着被封柒夜捏痛的柳腰,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爱记仇呢! 封柒夜斜睨了一眼冷月,随后放开她,两个人一同起身,封柒夜拉着冷月,在偏殿中自由行走着,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熟悉,还不等冷月开口,整个人就被他带到了屏风之后,一阵天旋地转后,冷月再次睁开眼,就已经身在了贵妃榻上。 而身侧,是和衣躺着的封柒夜。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也许是精神紧张所致,冷月毫无睡意,翻过身看着封柒夜仰面躺在贵妃榻上,揪了揪他垂落在枕边的发丝,小声说道:“水梦华进宫选秀,现在她身为婉妃,如果龙渊也身在靖南都皇城的话,看到水梦华成为了古震的妃子,且不论他到底喜欢不喜欢水梦华,至少她曾经是他的女人。这样一来,古震和龙渊的关系岂不是岌岌可危了?!王爷,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冷月说着就巧笑嫣然的看着已经睁开眸子睇着自己的封柒夜,一声王爷叫的几乎让他骨头都酥了。 难得看到冷月有这种小女人的姿态和举动,封柒夜顺势侧过身,和冷月面对面的时候,眸子中划过危险的光芒,“真聪明,那你再猜猜,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冷月手中把玩着封柒夜的发丝,轻轻的绕在指尖上,随后又慢慢松开,玩的是不亦乐乎。当听到封柒夜的询问时,冷月还不自觉,自顾自的开始分析起来:“如果龙渊当真投靠了古震的话,那么我猜古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登基为王,这里面肯定也不简单。而水梦华的出现,虽说也许作用不大,但至少在古震和龙渊的关系上,是个打击!对不?” 说完,冷月扬眉望着封柒夜,今晚她算是彻彻底底的装了一回大家闺秀。而冷月不知道的是,在封柒夜的眼里,此时的她发丝凌乱的散落在枕边,昏暗的光线中也挡不住她熠熠生辉的水眸闪烁出的盈光,特别是在手中拨弄着他的发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人的憨态和媚态,让封柒夜口干舌燥。 同榻共眠,却不得动手,真是极尽的折磨! “我说的对不对啊!”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封柒夜的回答,冷月不禁轻捶了他一下,而由于封柒夜在贵妃榻的外侧,他侧身对着冷月,让她一时半刻都看不清他沉在黑暗中的脸颊到底是什么表情。 冷月微微前倾一下身子,不过是想确定他是否是睡着了,而刚刚动了一下,还没等他看到封柒夜的眸子是睁着还是闭着的时候,肩膀就被他猛地握住,借力一推,冷月就被他给平放在了贵妃榻上。 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压着冷月,身下也刻意躲开了她肚子的位置。由上而下的睇着冷月,在她双手轻轻推拒着自己胸膛的时候,丝毫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薄唇覆上,攻城略地,狂扫千军般的姿态,似乎要让一切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般,那般凌厉,那般卓然,而冷月在声声叹息之后,双手也情不自禁的揽上了他的脖颈。 暖帐笙歌,当然,也只有美人在怀罢了,封柒夜也很想不顾一切的为爱献身,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 翌日 当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投射在房间中的时候,屏风后面的冷月依旧酣睡香甜。日光全都被屏风阻隔在外,室内的温度也微微升高了几许。 冷月的睫羽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后双手伸到头顶上,放肆的伸展。清晨梦醒之际,冷月慵懒的不愿睁开眼。 只看得到那双眸子在眼睑下,连连拨动着。 忽地,冷月敏锐的感到有些异样,深呼一口气后,慢慢睁开眸子,此时正坐在贵妃榻边上,笑看着冷月的水梦华赫然入目。 而这一眼,也让冷月彻底清醒,所有的感官也全都复苏。 她,什么时候来的?! 带着几许朦胧的眸子,顾盼四周的流连了一圈,并没有发觉封柒夜的身影,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在陌生的地方还能睡得这么安稳,她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在冷月迟疑的时候,水梦华不同于昨日的朴素裙装,换了一身浅粉色云纱流苏的宫装,端端正正的望着冷月笑道:“小月,原来你是王爷的人啊!” ********* 今天的更新完毕~~~ 章二零零:另有其人! “小月,原来你是王爷的人啊?” 水梦华说话之际,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羞涩,而且眸子中似乎还充满了相望。至于她口中的王爷,冷月不消多想,便能够明白她说的是谁。 冷月脸颊僵硬的望着水梦华,不由得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指的王爷是?” 见冷月询问,水梦华便举目四望,待确定周遭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便凑近冷月的耳边,轻声细语的低估道:“就是邪王啊,看来你真的没骗我,咱们之前确实是认识!” “呵,你在哪见到他的?”整个九华宫里,此时并未见到有封柒夜的身影,显然他是在自己醒来之前就离开。而且现在水梦华又来和她说这些,看样子两个人应该已经互通过消息了,只不过她好奇的是,封柒夜是怎么介绍两人的关系的。 水梦华小心翼翼的举止,透出对封柒夜的绝对维护,见冷月满面狐疑,不禁笑了笑:“早些时候,我就看到王爷了。小月,没想到你和王爷的关系这么好啊,他还刻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是吗?那他可有告诉你,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冷月此时已经坐起身,快速的穿上了宫女的衣裳,现在她可不能有任何大意。毕竟她已经引起了王太后的注意,加上靖南都皇城里面,还有龙渊等人的盘踞,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封柒夜做的这些事就前功尽弃了。 果然,听到冷月的询问,水梦华不解的看着她,似是带着试探,问道:“你……你和王爷是什么关系?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你们……认识很久了?” 水梦华下意识的追问,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冷月的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冷笑,看来不论她忘记多少,或者是什么都不记得,可到最终她的一颗心还是走回到原点,再次对封柒夜产生了爱慕,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还没有你长呢!”冷月随后说完,便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在脸上的伪装也做的更加逼真。当水梦华还兀自坐在贵妃榻上,思索着冷月那句话的深意时候,就见到她穿戴整齐的走出屏风,也没多想,随即也跟着走出偏殿。 “小月,我一会要去给王太后请安,你跟我一起吧!”如今的水梦华,对待冷月的态度,确实像是相知许久的姐妹,就连语气也是带着少许的试探和祈求。 冷月站在九华宫殿外,放眼略略的看了一瞬后,便点头:“我既然是你名义上的婢女,你去哪里我自然要跟着。只不过昨晚上发生的事,你可知道? “昨晚?不知道啊,发生什么了?”冷月转眸看着水梦华脸上确实一片疑惑的神色,也不想多说,只是简单的提醒了一句:“昨晚这里出现了刺客,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一会要是去给王太后请安,说不定她会问你一些问题!懂吗?” “怎么会有刺客,那可有抓到?” 水梦华惊讶的望着冷月,见她已经走下台阶,连忙跟上,继续问着。 冷月暗中撇撇嘴,要是刺客被抓到,她昨晚还用装乖巧去讨好封柒夜嘛! “抓没抓到我也不清楚,但是一切小心吧!” 她能够给水梦华的提醒也就这么多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封柒夜昨晚说,今天一切就会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 “婉妃姐姐,这是去哪啊?” 正当冷月跟着水梦华正走向椒房殿的路上时,从两人的侧面恰好也有一名宫装女子走出来,只不过她的阵仗似乎更大一些,身后四名宫女两名太监跟着,而水梦华却只有冷月陪着,显得倒是萧索了不少。 冷月余光望着率先开口的女子,对她倒是有些印象。昨天她选修的时候好似就站在水梦华的身边,只不过这才*的光景,她就如此兴师动众的表现自己的身份,不就是个贵人而已嘛?! 冷月心底的暗忖以及她悄然的打量,并未引起那女子的怀疑和侧目。反观水梦华,对她刻意示好询问的态度,不惊不喜,淡淡的说道:“去椒房殿,你是?” “这么巧,我也正要去给太后请安呢,不如一起吧!不过婉妃姐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也是昨天和你一起选秀进宫的,只不过我只是个淑贵人,哪能比得上姐姐的身份。”淑贵人上前热络的盘着水梦华的手臂,冷月也隐晦的让开了身子,她可不想在这群宫斗的女子中,引起她们的注意或者是猜忌。 水梦华任由淑贵人的接近,耳边也充满了她喋喋不休的话语。 “婉妃姐姐,昨晚皇城里出现了刺客,你知道吗?” “听说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水梦华清浅的回了一句,下一刻就见那女子蓦地站定了脚步,表情似乎几位惊讶,“姐姐,看来你还不知道呢?” 淑贵人一惊一乍的做派,不禁让水梦华蹙起了眉,就连冷月也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她的话。这淑贵人还真是聒噪啊! “怎么了?很严重?”水梦华镇定的看着淑贵人询问了一句,旋即脚下也开始慢慢行走。淑贵人见此,再次攀上她的手臂后,仿佛刻意压低声音般,说道:“姐姐,你都不知道,昨晚上本来我和王上已经要就寝了,可后来忽然听到殿外吵吵闹闹的,王上出去询问后,才知道皇城里面出了刺客。我都快吓死了,就连王上也是很意外呢,据说皇城都平静了好多年了,不知道这次又怎么会有刺客出现!” 一瞬间,在淑贵人的话音落下之际,冷月和水梦华都明白了她此举真正的含义。说刺客的事情,看来不过是她抛砖引玉,她真正想说的,是昨晚和古震一同就寝的事吧!也就是说,昨晚上在所有妃子贵人中,她是第一个被chong幸的。 看样子,的确值得骄傲和显摆一番! “说不定是什么小偷呢!”冷月站在水梦华边上,想都没想就随口说了一句。话已出口后,才发觉此情此景她说的话有多么不合时宜。 而也许是因为得到了靖南王的chong爱,淑贵人也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冷月,语气讪讪的说道:“姐姐,你的下人真是不懂规矩!” “让妹妹见笑了,她跟我许久,所以情同姐妹,你不要介怀!”水梦华暗中轻轻拉扯了一下冷月的袖管,维护之意不在话下。 闻言,淑贵人宽袍大袖掩嘴轻笑了一声,“姐姐,莫要怪我多说,也就是这种不知所谓的下人才会以为是小偷入宫,普天之下,你可曾听说过小偷敢进皇城偷东西呢!其实,我昨晚听到王上的话,似乎这刺客是另有其人呢!” 故作神秘的淑贵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双时而闪着精光的眸子,一直观察着水梦华的表情。而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正是此时冷月所做的。淑贵人观察着水梦华,而她则低眸不语,将两个人的神色全部收入眼底。 “真的假的?难不成那刺客是故意要闯进来的?那可有人受伤?”水梦华即便失去了记忆,可是她并不傻。昨晚出现刺客,但偏偏那么巧,王爷昨晚的确出现在皇城内,不管刺客是不是他,只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到王爷的身上。 淑贵人忽然间有些悻悻的耸肩,她说这些话,分明是打击婉妃,可是怎么她说了这么多,结果她关注的事情,却不是自己想要引起她注意的呢! “我也不知道,这事就不需要咱们操心了,总之接下来还是在皇城内安分守己小心些吧!”淑贵人说完之后,径自放开了攀着水梦华的手臂,而眨眼间椒房殿也近在眼前。 水梦华望着走在前面愈发加快脚步的淑贵人,转眸看着冷月,小声的问道:“她说的刺客,是不是王爷?”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水梦华煞有介事的拍着胸脯,仿佛卸下重担般,旋即走上椒房殿的门外台阶时候,又对着冷月说:“一会你就待在门外吧,请安估计不会用太多的时间!” “好!” 其实冷月心底所想的,恰好和水梦华一样。昨晚她刚刚见过王太后,又假意投靠她,现在两个人在见面,难保王太后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所以她还是远离她们,正好也趁此机会去看看龙晴和水无忧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当椒房殿近在眼前的时候,冷月停驻在门外,透过门窗听到里面浅淡的谈话时,便知道自己多想了,想来这段时间王太后应该没有时间找自己的麻烦了。 只因为古震那一句:“今晚封柒夜就要进城了!” 章二零一:如你所言! “给王上和王太后请安!”由水梦华站在第一位,自她身后依次排开的正是昨天所有参加的选秀的女子。如今各个成为贵人妃子,身份地位的直线攀升,每个人的脸颊上也都开始透露出少许高傲的色彩。 各色的宫装点缀着她们原本就出色的面孔,而古震和王太后之间的对话,也恰好被打断。古震的眸子第一眼就看向站在首位的水梦华。心底不禁暗叹可惜,要是昨晚翻到她的牌子该有多好。 不过好在,他不着急,时间总会有的。 “起来吧!”王太后的脸色不算和悦,特别是看到水梦华的时候,不屑和鄙夷一闪而过。余光也恰好看到古震又露出那种痴迷的目光,这下对水梦华的成见更是深远,声音凛冽的直接对着她问道:“婉妃,昨晚休息的好吗?” 能够被王太后亲口慰问的妃子,该是多么的荣幸。彼时,所有站在水梦华身后的女子,眼底都带着怨怼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就连之前和水梦华刻意接触过的淑贵人,也是脸色十分难看,她以为她是第一个得到王上恩幸的人,至少会有所不同,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水梦华的眸子闪过短暂的诧异,同时也清楚的看到了王太后眼底的冷光,低着头回答道:“多谢太后关心,睡得还可以!” “是吗?昨晚整个皇城都快翻了天,没想到你还有心睡觉?婉妃的心还真是大啊!”王太后凌厉的目光觑着水梦华,这话明显是带着质问和嘲讽,一时间整个椒房殿针落可闻。 水梦华抬眸,不解,“太后,昨晚我并不知……” “母后……”古震面露不满的侧目,显然王太后对水梦华找茬的举止,让他看在心里很是不悦。难不成母后认为那刺客会和婉妃有关吗?真是笑话! 王太后闻言就转眸深沉的看着古震,当着众多贵人的面,她不想母子俩因为婉妃的事情闹的不愉快,隐忍下心底的恶气,随后对着众人说道:“今晚皇城宫宴,你们都好好表现,莫要丢了靖南都的脸!” “是!” “都下去吧,这两日没事就不要在皇城内随意走动,刺客还没抓到,若是你们有谁因此而受了伤,就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 王太后和古震望着慢慢走出殿门的贵人和妃子,古震暗叹一声,低语问道:“母后,今晚封柒夜就要来了,咱们怎么办?不是说最近封夙也不太平的吗,怎么他会突然间到此,这……” 似乎即将到来的封柒夜,在古震心里对他还是有少许的戒备的,当椒房殿内水梦华最后一个踏出殿门离开时,王太后的话也恰好说出:“你急什么!这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别忘了,现在封夙的形势还不如咱们靖南都,如果封柒夜当真赶在这个时间来的话,那你何不考虑一下,趁他不在封城,群龙无首的封夙,才应该是防御最低的时候吧!” “母后,难道你真的听信他们的话?”古震的脸上带着严重的防备,看着王太后的时候,语气明显是不赞同。 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能够这么快的坐上靖南王之位,多亏了他们的帮忙,但是仔细想想,若真的要拿下封夙那块肥肉,按照靖南都的国力,他必须要考虑一番。 这么多年,靖南都都身为封夙的附属国,不论是兵马还是朝堂,很多地方都受到封夙的打压,忽然间让他一反常态,反咬一口,更何况他才当上靖南王,内忧还没有处理,万一增加了外患,他的位置可能也会岌岌可危的。 “你怕什么!按照他们所说的,很明显他们和封柒夜之间的嫌隙已经根深蒂固,咱们只要加以利用,想要壮大靖南都,也不是难事!还有,本宫怀疑昨晚上出现在皇城里的刺客,也许和古霆有关,所以你要小心!如今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回头的机会!古霆,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母后,当真是他?不是说他一直身在封夙吗?怎么会……”古震心烦意乱的看着王太后,曾经还没坐上靖南王的位置时候,他每天看到父王坐享荣华,左拥右抱,何曾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 而且,现在他还没有坐稳位置,内忧外患就开始剪不断理还乱了。 “呵,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他的话,又怎么会这么巧,那封柒夜恰好也在今天到达了靖南都!你别忘了,之前是他们亲口说的,古霆一直身在封夙,而且还是封柒夜的王府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本宫派去了那么多人,最后都无功而返!所以说,封柒夜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想要对付他,本宫建议你还是多去听取他们的意见,毕竟其中一位少侠曾经是他身边的人!”王太后的眼神逐渐闪现出剧烈的冷光,她好不容易坐上了王太后的位置,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古震再次夺走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 就算他的母后是靖南都第一任王后又怎么样,到最后不还是没有命享的魂归西天! 古震望着自己的母亲,心底的烦躁也慢慢退去,他的确没有退路了,靖南都他要,封夙他也要! 这一对母子的野心,加上暗中有人相帮,便开始肆无忌惮的认为取得天下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但事实往往会给这样有雄心壮志却目的不纯的人,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 “王妃,娘也,你也吓死我了!你真的去当了她的婢女啊,你这是要逼着我提着头去见王爷!”当冷月趁着水梦华在椒房殿请安的功夫,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太医院。 这不,方一看到冷月出现的龙晴,立刻拉着她开始诉苦,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冷月上下睨着龙晴夸张的言语,无谓的耸肩:“提头就不用了,我已经帮你把事都做了!” “啥意思?”龙晴一时间没弄明白冷月的意思,只不过看她边说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确定的问道:“不会是被王爷发现了吧?” 冷月闻言咧着嘴点头,“如你所言!” “啊?呵呵,呵,他老人家可有提到我?”龙晴拉着冷月的一只手,轻轻摇摆着,后背已经开始发凉,如果让王爷知道她和王妃一起偷跑出皇宫,不仅如此现在还让王妃成了水梦华的婢女,她还有命吗? 王妃,你啥时候能消停啊! 冷月侧目旁观着担惊受怕的龙晴,随手将自己的衣袖拽回来,“怕什么怕,反正都被他发现了,没啥大不了的,水大哥哪去了?我有事找他!” “他?早上的时候就被人给传唤走了,说是有个贵人身子不舒服,让她给看看!” “这么快?果然一技在手,名声全有啊!他刚入宫一天,就有人点名找他了?!真是的,那我先回九华宫了,他回来的时候,你偷偷告诉我啊!” 冷月说完就要走出太医院,这下龙晴着急了,依旧是小厮打扮的她,上前一步就挡住了冷月的去路,拉着她走到太医院堂内的一根圆柱后,低声祈求:“王妃,你带上我吧,你一个人在水梦华那,我总是不放心!再说咱俩在一块,有什么事也能一起照应!” “不用,你还是在水大哥身边吧,今晚你家王爷就要来了,你不用担心!”冷月说着就拍了拍龙晴的肩膀,旋即就转身飞快的离去。 现在她可不能在太医院逗留太久,这整个皇宫都是王太后的人,她一个不小心被王太后发现了端倪,那不是前功尽弃。 冷月离开之际,随后在案台上抓了一把药,在龙晴焦急跺脚的视线中,风一样的离开了太医院。 正如冷月所想,当她从太医院一路走回九华宫的时候,还是同样的地点,近在眼前的九华宫似乎已经在对着她招手,偏偏此时有人与她狭路相逢。 “这么着急做什么!”重山手中拿着拂尘,一脸紧绷的神色睇着冷月。见她停下了脚步后,便眯着眸子上前,视线上上下下的在冷月身上来回巡视,少顷才继续说道:“没见过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奴才,跟了婉妃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重山公公有礼了!”冷月咬着牙,弯身对着重山行了一个万福礼,抬眸谨慎的看着重山,正想着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时候,蓦地听到他说:“你知道就好!咱靖南可都是王上的,本公公劝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公公教训的是!” “嗯,既然如此,那本公公问你,昨晚在椒房殿,太后都对你说什么了?” ********** 今天更新完毕~~~~ 章二零二: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 “嗯,既然如此,那本公公问你,昨晚在椒房殿,太后都对你说什么了?” 重山意有所指的望着冷月询问,而表情也逐渐变得意味深长。似乎对于王太后和冷月之间的对话,富有极大的兴趣般。 冷月故作小心翼翼的看着重山,心底却无奈的叹息着。看来靖南都里面的情况,和封夙根本没什么两样,都是人心不古,善于猜忌和揣测。 而且,通过重山的举动,她也大概明白了靖南都皇城里面的形势,表现上重山是古震和王太后的人,但是通过他此刻的举动,至少说明了他真正追随的人,是古震无疑。 冷月低眉顺目的在重山面前笑了笑,便说道:“公公说笑了,奴婢身为皇城婢女,王太后又怎么会对奴婢说什么。不过是训斥奴婢一番,让奴婢以后好好孝敬各位主子!” “是吗?”重山尖细的嗓音明显不相信冷月的话,但是聪明的他也看出了冷月的小心思,看来王太后对这个举止特殊的婢女,似乎有不一样的心思。 “奴婢所言属实,公公明察!” 重山随后挥动了一下拂尘,轻谩的睇着冷月,“如此最好,小丫头可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认准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回吧,莫要让婉妃等的太久!” “奴婢告退!” 冷月提心吊胆的从重山身边略过,脚步轻轻的走回了九华宫。而行走的时候,身后似乎还盘踞着那道刺目的视线,让她如锋芒在背。 靖南都,鱼龙混杂,但同样也深藏不露。 一个心腹太监,竟然身上含有深厚的内力,她就算在现在再不济,也同样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波动。 甫一进入九华宫的正堂,水梦华焦急的脚步声就传来,看到冷月安然无恙后,竟是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小月,你跑去哪了,吓死我了,万一你出了事……” “我没事!放心吧,今天太后都说什么了?”冷月随意将手中的药材放在了桌案上,丝毫不扭捏的直接落座,端起桌上的冷水便一饮而尽。而她虽然口中如是问着,但是早在水梦华他们请安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少许的对话。 如此一问,也是不想自己的动作引人怀疑。至于水梦华,她依旧有不放心和怀疑。 闻言,水梦华愣了一瞬,看着冷月垂眸的脸颊,无法探测出她真实的想法,虽然方才心中的确是担心她的去向,但是还有一方面,她总感觉她和王爷的关系并非一般,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心理有些不舒服罢了。 “太后说今晚王爷会来!” “哦?这么巧啊!”冷月听到水梦华的话后,干巴巴的嘀咕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自己的沉默中。 该怎么样才能让龙渊现身呢,虽然现在能够确定龙渊就在靖南都,但是一日找不到他,这隐患就一直是大家心头的炸弹。 今晚封柒夜会以封夙太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看起来王太后和古震已经开始想着对策,只不过暂时不能确定,龙渊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正想着,冷月忽然发觉到九华宫内不太对劲的地方,放眼望去,偌大的九华宫就只有她和水梦华,她已经身为婉妃,宫人婢女竟然一个都没有?! “没有其他的宫人吗?你是妃子怎么这里这么冷清?”冷月的话似乎也让水梦华也开始意外,略略的看着九华宫内奢华的一切,无谓的笑道:“许是忘了吧,反正没关系,就咱们两个,也乐得自由!” 你倒是乐得自由了,她想做点什么事,岂不是太明显了!冷月心底暗忖,正因为九华宫就他们两个人,这样一来若是自己以后再想出去办点事,也太束手束脚了。 正当冷月和水梦华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爱妃!” 得! 冷月连忙从椅子中起身,古震来了她又得开始装模做样了。 “参见王上!”水梦华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见到古震出现,只是闪过少许的惊讶后,便恢复的自然。 两人同时躬身行礼,自然古震完全忽略了冷月,在水梦华刚刚蹲下身的时候,他就上前虚托了一下,“爱妃免礼!” 古震粗略的打量着九华宫,似乎对此很满意,只是在看到冷月的时候,蹙眉在她身上看了看,低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的人呢?” “王上,九华宫就我们主仆二人,哪里还有其他人!”水梦华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惊讶,总之在古震明明是询问着冷月的时候,她却先声夺人,完全不给冷月开口的机会。 “什么?你是本王亲自册封的婉妃,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有?重山——”古震带着愤怒的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重山也飞快的从门外走进。 视线胶着在古震的身上,恭谨肃穆:“王上,奴才在!” “后宫的人都哪去了?整个九华宫只有一个宫人伺候,你觉得这事合适吗?”古震睇着重山,似乎对此极为不满意,同时也看得出他对水梦华很是在意。 “奴才这就去办,王上息怒!” 古震瞪着重山离开的背影,随后语气生冷的对冷月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是!” 冷月悄然的离开了九华宫,这个时间不用多想,古震来找水梦华,除了儿女情长,也没别的事了。 走出九华宫,冷月四下看了看,封柒夜早上说走就走,她都不知道去哪找他。如果今晚上宫宴要出现的话,现在他应该是已经除了皇宫,毕竟要让靖南都的人不起疑,他势必要从城门口堂堂正正的进来。 哎,水大哥也不知道给谁去看病了,真是麻烦。想找的人,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人影。冷月百无聊赖的在九华宫附近闲晃,如果龙渊在皇宫里面的话,那他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无忧太医,此事请一定保密!” 九华宫青石板路的拐角处,空旷的地方即便是细小的说话声也能让人听的极为清楚。更何况冷月的听力不错,说话的人声音略显沧桑,而且是个女子,那么她口中的无忧太医,岂不就是水大哥。 我去,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冷月激动了,她正苦于找不到水无忧,结果现在就听到了这种明显暗藏秘密的话,待会得好好问问他。 冷月悄悄的站在拐角的另一侧,一阵风声吹来,似乎说话的女子声音更加低沉,特别是凉风袭过,接下来二人的对话,她便一句都没有听到。 定了定心神,冷月平静的站在一侧,单从方才那妇人说的话来看,她几乎可以肯定水无忧去看病的人,一定不是那些妃子。 至少从那妇人的说话声来看,就肯定不是年轻的婢女,听起来倒像是久居深宫,颇有心计的老嬷嬷。 “还不出来?” 正当冷月的思绪各种神游的时候,宫墙拐角的另一侧已经传来水无忧戏谑的话。冷月醒神后,悄悄探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很快的收回。眨了眨眸子,趴在宫墙边探出一点视线,当看到水无忧自己站在原地,而远处是背对着他疾步而行的老妇人,这下冷月才放了心,慢慢挪出来,笑看着水无忧说道:“无忧太医,你好忙啊!” 水无忧眼神不善的睨着冷月,语气微微凉薄:“再忙也没有你忙,都跑到敌人那去当婢女了,你这日子是不是太舒服了!” “这个……水大哥,那人是谁?”冷月不打算和水无忧进行无谓的争论,她身在九华宫,也有她的理由,而且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在皇城里随意行走。 一听到冷月的询问,水无忧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左顾右盼之后,身上还背着药箱的他,便对着冷月轻轻蹙眉,眸子中也闪过一些怪异的暗芒:“一个老嬷嬷!” “哪个贵人手里的?我本来还去太医院找你,结果龙晴说有个贵人找你看病,是吗?”冷月的表情其实透着绝对的不相信,但是她也不敢肯定方才那老嬷嬷对水无忧说的话,他是否愿意告诉自己。 所以只能这样以退为进,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如果不想说,她也不会强求。水无忧身为大夫本就心细如尘,况且能够瞒住刘哲成功进入太医院,也是用了些手段的。此时望着冷月挑眉反问的模样,薄唇微抿,一身太医服衬的他正气凛然。 就在冷月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水无忧语气沉凉的说道:“不是贵人不是妃子,而是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 “啥?” 靖南都有这号人?! 章二零三:偶遇龙渊! “啥?” 靖南都有这号人?! 冷月诧异的看着水无忧,什么叫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 难道是前任靖南王?可是,自从她进宫这两天来看,似乎整个靖南都都是古震和王太后的天下,也从来没听人谈起过靖南王,好奇怪。 尤其是在配上水无忧此刻的表情,冷月就感觉事情又没有那么简单。 水无忧见冷月诧异,不禁点头:“你没听错。而且,我去医治的地方是御书房!” “这么诡异呢?” “嗯。这个老嬷嬷就是一直在御书房伺候的人,这次若不是那人病的太重,她也不会冒险让我去医治。这件事,是她自己自作主张的,她方才所说,是怕那男人出了事,会被主子怪在头上。所以才细心叮嘱我!” 水无忧将前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给冷月后,就见她做了伪装的脸蛋上闪出真真迷茫又猜测的神态,边想着还边说:“难道是我想多了,那人也许是前任靖南王呢?” “不会!前任靖南王已经死了!”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冷月心里的惊讶已经是笔墨难容,一种不好的预感和不该出现的那张面孔,不期然的就浮现在她的眼前。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所认识的人之中,似乎只有一个符合这样的特征,但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还不到命不久矣的地步。可是真的会吗?封柒夜派了那么多人在封城寻找,甚至放眼天下都在暗中调查着,可结果却出现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冷月心底的怀疑越来越重,但是仍旧希望事实最好不要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可是,接下来,水无忧的话,却侧面印证了她的想法。 “是之前刘哲所说,前任靖南王死的十分离奇,这件事目前是靖南都皇城里面不能说的秘密。况且,我所以医治的那人属心火旺盛,而且应该是之前服用过太多的药物,没有对症下药,所以导致肝火难舒,药物混杂后具有毒性且沁入五脏,已是无力回天!” 冷月心尖开始发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陡然席上心头。好半饷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以想象她的表情肯定也是难看至极,“你可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没有!因幕布屏风遮蔽,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只不过他所在的房间中,有很浓重的熏香味,那人一直躺在榻上,画不成句!” 冷月眼神不停的闪烁着,越听水无忧的话,就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极为可信,也许一直都找不到的人,其实就是被他们藏在这里也说不定,况且龙渊既然当初挟持了他,却一直没有要他的命,必然是想得到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水大哥,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冷月噙着祈求看着水无忧,她对皇城里不太熟悉,更何况御书房的地方,一定是戒备森严。而且那人被藏的如此蹊跷,如今也就只有水无忧太医的身份能够随意出入了。 “今晚宫宴的时候,皇城的戒备应该大部分都会在养心殿那边,晚上行动!”水无忧对冷月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回绝之意,看样子他似乎对此事也产生了怀疑。 说完之后,水无忧见冷月的神色依旧没有放松,下一刻就轻轻抬起了她的手腕,细细的开始诊脉。 冷月怔愣愣的看着水无忧的动作,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气。封柒夜知道这件事吗?如果那个被藏在御书房中的人,就是他们一直所找的,他会怎么做?! 御书房,本来就该是古震批阅朝堂奏折的地方,偏偏这种重中之重的地方,却用来藏着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其中的古怪显而易见。 再加上前任靖南王既然已经死了,且不论是真是假,御书房她都要去看上一看。 “没什么问题,但你最近要好好休息,不管事情怎么变化,记住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水无忧关怀的看着冷月,现在她刚刚怀了身孕不足两个月,若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他也没办法能够保住了。 冷月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今晚宴会是在申时三刻举行,咱们酉时在这里集合吧!” “可以!” 说完冷月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要了九华宫内的水梦华。站定脚步回身看着水无忧,冷月唇角抿了抿,睇着他清澈不掺任何杂质的眸子,低声问道:“水梦华来了,你可知道?” 果然,水无忧闻言青眉紧蹙,眸子中凛冽的闪过厉光,“知道,龙晴说过了!” 冷月轻咳了一声,前后想了想,才将事情简单的说了出来:“她现在叫云梦,已经被古震封为婉妃,住在九华宫里!我试探过了, 她似乎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之所以告诉你,毕竟她是你们水家的人!” “不用在意我,水家和我没有关系!”水无忧丢下一句话后,便率先离开了宫墙一隅,徒留冷月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咯吱——咯吱——’ 当这一片不起眼的皇城角落传来轿子被抬动的声音时候,冷月侧目看去。就见一顶绣满了金龙飞凤的精美轿子,正从前方比直的青石路走来。 前前后后总共有八个人抬着硕大的轿子,这阵势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帝王之感。但冷月狐疑的是,在皇城里面行走,一般不都是用代步的步辇车吗?怎么还用这种费时费力的轿子? 冷月站在宫墙之下,身后红墙灰瓦作为背影,她娇小的身影在高墙和空旷的石板路中,十分明显的露在众人眼前。 那明显是皇家才能使用的龙和凤的标志,就在冷月噙着诧异的目光紧盯不放的时候,募地轿子窗口的布帘被随着轿夫行走而煽动了几下,就这一瞬间,冷月忽地放下了所有的想法,极为快速的假意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恭敬的姿态。 八抬大轿从冷月的面前渐渐走过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冷月此时什么都不能想,也没有任何动作。卑微的降低了自己所有的存在感。而显然,她一个小宫女,也不足以让轿子里的人对她产生任何侧目的兴趣。 冷月看着地面的眸子狠狠的眯着,双手放在身侧也紧握成拳,龙渊,真是好久不见! 如果不是刚才车帘煽动的几下,她也许还不会看到那张极为熟悉的脸孔。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她还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路过。按照原本就熟悉伪装的龙渊来说,很难说他是否会认出自己。 所以,无奈之下,冷月也只要蹲下身,现在还不是让龙渊发现的好时机。轿子已经远走,冷月蹲在地上侧目看着轿子来时的方向,瞬间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也席上了她的脑海。 方才,和水无忧说话的老嬷嬷,离开的地方不就是轿子来时的方向吗?这条路的最前方,难道就是御书房?! 如今,龙渊竟然能够坐着属于皇家的轿子出来,显然是获得了古震和王太后的默许。只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露面,说不定还在小心的提防着七煞盟的人。 果真是用尽心机,可惜阴差阳错被她看到了。 冷月望着渐行渐远的轿子,一时间多种想法入脑。想要跟着轿子过去看看,但是龙渊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况且她现在孤身一人,如果对上龙渊,她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但若是不过去,任由龙渊继续藏匿在皇城里,那么接下来如果想要找到他,就更加困难了! 忽地,冷月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有些麻痹的双腿,刚才因为惊讶所以竟然忘了正事。眼下她只能赌一把,素手摸了摸肚子,一咬牙就悄无声息的跟上了轿子行走的方向。 * 申时三刻 沉寂了许久的靖南都,似乎在今夜又染上了活跃的气息。朝臣都早早入座,三两寒暄,四五交谈,喧嚣的气氛中,似乎大家都不亦乐乎。 特别是有几名朝臣的女儿选秀成了贵人,这互相恭维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听说今晚是封夙派人来了,你们是谁吗?” 大臣中,开始有人好奇于今晚宫宴的主角是谁。一听到有人询问,紧接着就有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么隆重的晚宴,来人应该是身份不低吧!” “你说封夙多少年都派什么大人物来此了,这怎么忽然间说来就来。不是说最近封夙的形势不容乐观吗?” “嘘,王上来了!” 当古震和王太后一同走进了养心殿的时候,偌大的朝堂中很快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母子俩互看一眼,随意递给了重山一个眼神,便听到他高喊着长调:“有请封夙太子!” 章二零四:去而复返! 当古震和王太后一同走进了养心殿的时候,偌大的朝堂中很快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母子俩互看一眼,随意递给了重山一个眼神,便听到他高喊着长调:“有请封夙太子!” 百官颇有些震惊的看着养心殿的大门,殿外黑幕般的夜空暮色缭绕,石灯点缀在两侧空旷的理石路面,从养心殿门外延伸而下的台阶上,沉稳厚重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听起来似乎不是一个人。 王太后和古震面面相觑,旋即两个人的目光都胶着在殿门处,封柒夜的到来,让他们警惕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动向。 彼时,封柒夜一身素色黑红玄纹锦袍,腰间绣着金蟒衔珠的暗红腰带,腰间的左侧还系着一直上等羊脂白玉佩。 而其身后跟着一脸刚毅正色的龙修,以及许久不曾出现过的龙辛。两个人同样神色玄纹的锦袍,整齐划一的步伐跟在封柒夜的身后,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正当王太后和古震双双望着封柒夜即将踏入殿门的身影时,忽然从殿门的左侧,一人慢性而至,看到封柒夜的时候,两人相视而笑,那人缓慢的身姿逐渐映入众人眼帘,而就是这样一抹身影,却让王太后和古震双双变了脸色,就连百官都诧异的看着来人。 * 行云宫 位于靖南都皇城东宫的附近,这里曾经是身为世子的古霆所居住的地方,可惜自从古霆在封夙发生丑闻后,回到靖南都就受到靖南王的冷视,加上后来他和古震之间的争斗,最终他只能短时间的居住在封夙邪王府中,而整个东宫此时也被他人所占据。 并非是古震,而是另有其人。 行云宫坐落于东宫大殿的左侧,此时整个皇城内大半的宫人都被安排在养心殿伺候,但行云宫的附近,即便是平日里,也鲜少有宫人过往,这里不知从何时开始,便被列入了禁地的范围。 “你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行云宫的大殿中,龙渊面目冷凉的端着茶杯,神色微微迷惘,不知在想着什么。而他对面的人,表情却与之相反,似乎心情不错,望着龙渊的表情语气不乏和悦的询问。 龙渊闻言转眸看着他,脸上倏然间划过冷厉,“至少还没死,他想耗着,我也有的是时间!” “你这又是何苦呢?杀了他不是更好,你想找的东西,就算找不到,假如你登上了皇位,又有谁敢说什么。在我看来,只要你能君临天下,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卓文君含笑的看着龙渊,也不知他所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是当他说道君临天下的时候,眸子中闪现的笑意更浓。 龙渊侧目瞬了一眼卓文君,旋即便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上,渐渐扬起冷笑:“我留着他,必然是有我的用意!不劳你分心,有这个时间关心我,你还不如考虑清楚,要如何攻下封城!” “呵,这个同样不用你操心,靖南都的兵马已经足够用了!”卓文君边说脸上边露出阴鸷的神色,不论他要如何,但是封柒夜必须死。杀了他爹,想独善其身,恐怕没那么容易。 龙渊和卓文君的关系,说是联手合作,看起来到更像是各取所需,卓文君所谓的要找封柒夜报仇,而龙渊觊觎的则是封家的天下。 也许他当初跟在封柒夜的身边久了,接触了皇宫中太多的尔虞我诈,以及权力地位,那颗躁动的心便也不甘于现状了。 行云宫内,两个人各自端着茶水假意轻饮,而彼此间蕴藏了太多情绪的眸子,却是思索着各自的心事。 “他已经来了,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沉默了片刻后,卓文君再次问着龙渊。他要动手不错,但若是能够借刀杀人,他也不会在意。只要封柒夜最后是死路一条,至于是谁杀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之前暗中调查了许久,也清楚的知道了龙渊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的原因,他敢当着封柒夜的面去伤害冷月,也许有些事根本不用他出手,封柒夜也不会放过他。 只要这两个人自相残杀,他恰好可以渔翁得利! 龙渊的心思沉如深渊,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直能够隐藏在封柒夜的身边,还能够将自己的心事隐藏的如此细腻。听到卓文君的话后,龙渊似笑非笑的端看着他,“急什么,他既然来了,必是知道我在这里,既然如此,何不慢慢玩下去!” “哦?看来你有想法了?”卓文君转手将茶杯放在了身边的桌案上,看着龙渊的眸子似乎透着好奇,但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知彼知己的试探呢! 龙渊对卓文君的询问并未作答,反而也放下茶杯,慢慢起身,“我出来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去了。看样子这东宫你住的倒是很舒服,不过你别忘了,那几个废物现在还关在这里,盯紧了,可别让他们有机会联手!” “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人将他们分开囚禁着,谁都碰不到谁,想要联手,可惜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卓文君似乎对龙渊泛着命令式的语气有些不满,在龙渊即将离开行云宫的时候,才声音冷凉的说了一句。 闻此,龙渊在门扉处站定,脸颊微侧,嘴角意味深长的翘起弧度,旋即拉开门扉,在冷风倒灌的时候,大步离开了行云宫,而门外不远处,依旧是那顶奢华的轿子。轿夫看到龙渊的身影后,立刻掀开门帘让他进入,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做了千百遍那样熟练。 龙渊离去后,行云宫内就只有卓文君自己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彷徨,从他来到靖南都开始,一直到现在,很多事情都是龙渊在主导着,而他不管怎么说,曾经也是军中的副将,顶头上司就是亲爹,现在眼前的种种,反而让他有一种寄人篱下的错觉。 真是该死! 龙渊,和你联手乃是我迫不得已之举,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卓文君眼底显出鸷冷的清辉,放在桌案上的手掌微微用力的瞬间,竟是粉末飘飞,再次抬眸看去,就见桌案的一角已经四分五裂。 “哼,龙渊,走着瞧!”卓文君一把扫落桌案上的所有茶杯,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刺耳的声音令人眉头紧蹙,不消多时,卓文君看着洞开的大门,黑幕聊赖,他倒是想去看看,封柒夜到底有什么能耐! 思及此,卓文君起身就走向门扉,怒意冲头之际,显然他忽略了方才茶杯落地时候,传来的一声不算清晰的倒吸冷气声。 眨眼间,行云宫便清冷孤寂的任由皎月当空残照,卓文君离去后,半盏茶的时间,房间中都没有任何异样,一切如旧。 当门外的冷风愈发清晰的打在门窗上,传来阵阵呼啸的声音时候,在行云宫的房顶横梁上,透气天窗和梁木接壤的黑暗角落,一个人影微微动了动身子,脚下踩着的横梁瞬时就有不少的尘灰洒落。 冷月耸了耸肩,在这里足足呆着将近一个时辰,感觉浑身都僵硬如铁,好像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样。她也没想到,龙渊坐在轿子中,竟然会一路来到东宫,而且那个男人,她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卓文君。 看样子这两人已经是蛇鼠一窝,而且两个人都在靖南都里做了不少事。龙渊身在御书房中,她心里基本上已经对水无忧看诊的老者有了基本的判定,但是卓文君刚才所说的人,又是谁! 而且,听他的话,似乎还不是一个! 冷月边想着,边慢吞吞的从横梁上放下一条已经酸麻的腿。摸了摸肚子,好饿啊!她这一天奔奔走走,连口饭都没吃上。 透过天窗看着寂寥的夜空,这个时间封柒夜应该已经出席了宴会吧! 这个时间…… 看着天色,冷月脑海中猛地灵光一闪,她和水无忧约好了在酉时见面的。没想到被龙渊的事情给耽误了! 正想着从房梁上下来的冷月,忽然间心中警铃大作,原本安静异常的行云宫外,此时又传来脚步声,而且听起来十分急切。 此时,冷月顾不得其他,头顶上的天窗半阖着,浅淡的月光打在她的头顶,行云宫内冉冉的烛火噼啪作响,蜡炬一滴滴落在烛台上,而不待冷月又任何的动作时,房门蓦地被人从外打开,跨身而入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龙渊。 因之前保持一个动作的时间太长,此时冷月的一条腿还搭在横梁上,见龙渊折回,冷月只能一动不动的伏在梁上,眸子也犀利的望着站在房间正中央的龙渊,一瞬不瞬! 章二零五:朝堂博弈! “给我仔细的搜!” 当冷月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龙渊站在房间中,凭空说了一句话。心底疑惑突生,且警觉的望着龙渊时,就见他身后的门扉出,很快就涌入了四名男子。 仔细看去,冷月意外的察觉到那几个人不正是之前抬轿子的轿夫嘛! 龙渊一双眸子在行云宫内不断的来回探视,而四名轿夫得到命令后,便四散开来,在房间中,偏殿里,四处翻找着。 从冷月所处的地方看去,似乎他们几人连卧房中都没有放过,横梁本就很高,冷月也清楚的看到,其中有一名轿夫正在翻找着卓文君的包袱。 看到这里,冷月心里连连冷笑,看来不论他们之间表面上如何和气,其实暗地里对对方都带着警惕和怀疑。 只不过龙渊去而复返,还带人在卓文君的房间中四处搜查,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爷,没有!” 很快,四名轿夫动作迅速的回到了龙渊的身边,四个人表情一致的看着龙渊,给出的答案也是同样的。 龙渊闻言眯起眸子,举目四望看着简单陈列的房间,冷声问了一句:“所有地方都找了?” “都找了,但是都没有发现!” 其中一人颔首对龙渊说着,听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忿。而且显然这几名名义上的轿夫,也根本就是龙渊的属下。 龙渊的视线在行云宫内一点点细致的打量着,忽然间眼神顿在右手边不远处的地面上。陈年古旧的黑色青纹地面上,其他地方都干净的纤尘不染,偏偏有一处地方,竟然有几簇灰尘不均匀的散落在地面。 见此,龙渊的眼神一亮,微微冷笑:“还有一个地方,你们没有搜查到!”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龙渊的步伐也慢慢走向了前方,眸子定定的看着地面,随后渐渐掀开眼睑,一点点的往悬梁上看去。 冷月努力平息着忽然间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并不是害怕龙渊,而是此情此景下,她孤身一人,若是和龙渊正面冲突,她必败无疑,更何况他身边那四名轿夫,从方才寻找东西的手法来看,也必然是身负武力之辈。 冷月一动不动的看着龙渊缓慢的步伐,在他的视线慢慢往上看的时候,冷月屏住呼吸,心口一窒,努力的缩在了角落中,而天窗打下的月光,恰好射在地面上,至少在目前为止,龙渊在灯火通明的房间中,想要看清楚漆黑的悬梁上究竟有什么,还是有些困难的。 龙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刻他就站在冷月的正下方,睇着地面散落的灰尘,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爷,你的意思是在上面?”龙渊身后的四名轿夫随着他的步伐也慢慢逼近,几个人看着地面,而后又抬眸看着悬梁,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天窗射入的月光,似乎有些浮游在光晕中漂浮着。 “属下上去看看!” 其中一名轿夫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不禁上前一步,作势就要飞上悬梁。而刹那间,却被龙渊出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不必,我亲自来!” 龙渊抬眸看着上空,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冷变喜,愉悦的眸子似乎还透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好似已经能确定,悬梁顶上的东西,就是他要找的。 四个轿夫闻言便全部让开了身子,每个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悬梁上空,正当龙渊周身已经酝酿出内劲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低沉又快速的说了一句:“爷,他回来了!” 什么?! 龙渊的脸颊瞬间变的森冷幽幽,眸子中仿佛闪过杀意,声音低沉冷厉,“拦住他!” “爷,来不及了,快撤!”那人再一次喊了一声,而这次的嗓音明显比之前还要焦急。在场之人的功力都不错,也明显听到了极快速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事已至此,龙渊即便再想要得到悬梁上的东西,也不得不先行离开。 转身对着轿夫说道:“分头走!” 须臾光景,五个人分别从窗口和门扉掠过,身影快速如风,眨眼间就消失在整个行云宫内。一切都转瞬即逝,而冷月的额头上,也早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真是出师不利,原本以为送走了两个人,她也可以离开,没想到现在龙渊去而复返,现在卓文君竟然又匆忙回来,这事情还能不能结束了! 冷月感觉自己一直僵直的身子已经开始发麻,但是卓文君的脚步声已经进在门外,她无论如何,也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在现身离开。 现在,只能继续隐藏了! * 养心殿中,当古霆从殿外的左侧与封柒夜汇合时,两人一同站在了大殿的门口处,一身浅黄色蟒袍的古霆,少了平日里的散漫,此时面色上带着绝然的冷硬,单手负立在身后,和封柒夜相视而笑,两人齐步跨入了殿门。 王太后看到古霆出现的时候,瞬间捏紧了手掌,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就连古震看到古霆的时候,也是险些从皇椅中站起身,要不是王太后的一声轻呼,他只怕不止如此。 封柒夜冷眸如虹,幽幽的在养心殿内随意扫过一圈,旋即望着上首的王太后和古震,唇角邪笑不羁,“承蒙二位如此看得起,竟然举行了这般奢华的晚宴,本王受chong若惊!”封柒夜一开口,顿时百官变色,王太后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许,而古震似乎还没有从古霆出现的震惊中回神,面对封柒夜已经开口,他竟定定的看着古霆,忘了说话。 百官显然对封柒夜是又怒不敢言,他方才一袭话中,没有对王太后的敬语,也没有任何崇敬之意,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话家常一样。 偏偏即便他如此这般,王太后满面的震怒却不得不生生敛去,侧目看了一眼还没回神的古震,不得已只能开口寒暄:“本宫之前久仰封太子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想当年本宫与封夙皇后会面的时候,你许是还在襁褓之中,不知现在皇后可好?” 若说王太后此话乃是无心之举,但是她的眸子身子明显的刻着得意,可若是有意为之,她的脸上又明显写着关怀。 从始至终,对于古霆的出现,她除了紧握手心之外,面色上再无其他反应。身为封夙的附属国,还是曾经的靖南王王后,她不可能不知道封夙皇后和封柒夜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以至于,她甚至在心底冷笑,就等着看封柒夜要如何接下她这番话。 王太后的眸子细细的端详着封柒夜,单单看他一身冷冽的气势和处变不惊的神态,她几乎可以确定,能将封夙搅翻天的人,定非寻常之辈。 这一场在百人面前的博弈,王太后小心翼翼的逢场作戏,相比之下古震却要逊色许多,一双眸子几乎无法离开古霆身上,特别是看到朝中之前拥护古霆的臣子都露出火热的表情,心下更加不平衡。 当封柒夜听到王太后这般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话后,幽冷的眸子如同出鞘的刀锋,猛然闪现的寒芒几乎将周遭的空气都凝固。 但偏偏他这样表现的眸子,脸颊上却始终挂着无法辨别深意的笑,当着所有朝臣的面, 转身狂放的落座在贵宾席,倏然先开的衣袂在身后荡着不羁的弧度,旋即望着王太后浅笑:“难得被人挂念,王后若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如去封夙亲眼见识一番!毕竟外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总归是不如亲眼所见的真实!” 在封柒夜落座的时候,古霆迷离的眸子也流光闪过,就在不少人都看着他的视线中,也如入无人之境的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侧。 是以,此时整个养心殿内,封柒夜位于殿内的左侧,身后一片空空荡荡,只有他和古霆坐在两张相邻的椅子中。 而二人的对面,则是上百名表情各异的靖南都朝臣,座无虚席的场面和封柒夜略显萧索空旷的身后大相径庭。 “封太子所言甚至,想当年本宫和皇后也算是知心姐妹,这么多年未见,看到太子如此出色,想来定是皇后教导有方。看来本宫有机会一定要向皇后讨教教养儿子的方法了!”王太后的话,有意将封柒夜说成是皇后卓青柔的儿子。 古霆闻言就转眸瞬了一眼封柒夜,见他没有任何表示,眼神微闪后,便看着王太后,倏地开口:“既然要讨教,那不知王后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封夙?有封太子随行,岂不是快事!” 包括王太后和古震在内,谁都没有想到她这番对着封柒夜所说的话,竟然会被古霆抓住了话柄,谁人都明白的寒暄,在他口中竟说的仿佛确有其事。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开腔!” 章二零六:狗急跳墙!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开腔!” 王太后明知故问的话,语气还带着上位者专属的霸道。睇着古霆的时候,似乎就像是看着陌路人一样,一席话说得是掷地有声,装作看不到大臣们满目震惊的神色以及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古霆和封柒夜相视而笑,对王太后的话,双双脸上显出讥诮。不待古霆开口,封柒夜便噙着笑意揶揄:“没想到王后竟贵人多忘事,连本土的世子都不认得了?” “封太子莫不是在说笑,靖南都的世子,从始至终都是震儿,如今他已经身为靖南王,这凭空而出的世子,到底是何人,只怕他自己心里清楚!” 生生将事实扭曲的王太后,心底明明已经开始颤抖,但是面色上却始终如一,她不能让对方看出半点的端倪,朝中的文武百官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噙着不满的态度看着她,她自然也都收入了眼底,但是那又如何,身为臣子,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封柒夜戏谑的看着古霆,面对王太后强词夺理的态度,没有任何惊讶,反而对着他说道:“前路漫漫,世子夺嫡的路途颇为艰难啊!” 夺嫡?! 百官的视线时而在封柒夜身上盘踞,时而又看着古霆神色隐晦,然而当众人听到封柒夜的话时候,却纷纷惊的瞪大了眸子。 就连王太后也是手心再次紧握,视线不期然的就看向了一侧始终没有回神的古震。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胶着在封柒夜和古霆的身上时候,她低声对着古震唤了一句:“震儿!” 这一声似乎警告又好似提醒的话,果然让古震身躯一震,眼神也恢复了清明。自然,他也听到了封柒夜的那句话。当下冷笑涔涔,“封太子,即使本王的靖南都隶属于封夙附属,但皇城内的朝内之事,恐怕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刚才所谓的夺嫡,更是可笑。本王就是靖南都的嫡出世子,旁人庶出本就该有自知之明,夺嫡一说也未免太多可笑了!” 古震始终自持比古霆更适合靖南王的位置,此时他说话之际,眼神始终盯着古霆,冷笑,不屑,蔑视,多种情绪都掺杂其中,在他心里,只当古霆已经是穷途末路,竟然会选择和封柒夜联手,既然如此,那这一次他们谁都别想离开! “到底谁是旁人庶出,凭你一句话,怎能作数?不如就问问大臣,这靖南都的王朝之中,他们心里可还有本世子的存在?!”古霆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古震,兄弟俩人的眼神中,火花四溅,暗自较量。而古霆所说的话,在大臣中顿时就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王太后瞥了一眼身侧的古震,旋即蹙眉望着瞬间变的嘈杂的养心殿,一个眼神递给重山后,就听他挥着拂尘喊道:“安静!” 大臣们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太后眸色深沉的看着各怀心事的大臣,依旧举止雍容的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听百官一言,看看这靖南都,到底他们是认靖南王,还是认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呵!” 王太后带着嘲讽的话一经出口,便听到养心殿中有人传来一声讪笑。视线慢慢看向右侧,就见封柒夜半垂着眸子,狂放不羁的坐在椅子上,双腿在身前豪迈的岔开,膝盖上叠放着墨色的衣袂,手中两指捏起白玉酒杯,在众人目光追随之际,‘啪’的一声就见那上好的白玉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养心殿内众人屏息以待,完全不明白封柒夜此举的含义。当众含笑捏碎了酒杯,他在预示着什么,又或者他这样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 “二位,难道今晚这场宫宴不是给本王接风的?”封柒夜将酒杯随手就丢掷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却落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一片不知名的涟漪。 王太后暗暗咬了咬牙,旋即强扯出一抹笑意,看着封柒夜说道:“封太子见谅,这晚宴自然是专门为了你而准备的,只是不想却被小人所打乱。重山,还不宣布晚宴开始!” 得到命令的重山,立刻站在一边扬着嗓子喊了一声,瞬间在殿外久候的歌舞姬便鱼贯而入。封柒夜再次端着下人送来的酒杯,在丝竹奏乐声还没响起的时候,凭空说了一句:“本王的朋友,可从没有小人之说,二位可懂?” 明明这话就是带着几分威胁,但是封柒夜的眸子却只看着手中的酒杯。对面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喘,面对靖南都的两个上位者和封夙那位目的不明的王爷,他们除了赔笑,什么都做不了。 王太后和古震视线交汇,大家都是在宫内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一步步走来的人物,且不论封柒夜的话份量有几许,但单单就是他如此狂妄的话,就足以让古震对他心生嫌隙。 但是也正因为封柒夜的眼神始终看着自己的酒杯,这样一来,王太后和古震只能吃了哑巴亏,却不能开口接任何的话。 一旦他们开口,岂不就是让封柒夜的气焰更加高涨。如今他已经身在靖南都,而且身后就带了两名随从,是谁给他的胆量可以站在他们的领土中如此恣意妄为! 古震的眼神越来越深暗,明明坐在高位上,可是封柒夜身上传来的强势的气息和铁血般的冷漠,没由来的让他心口一窒,封柒夜似乎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无能吧! 歌舞姬都在卖力的表演着,靖南都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本就习惯在人群中展现自己的女子们,似是掏空了心思也想让人注意到,特别是引起古震的注意。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古霆端着酒杯放在唇边,看似在喝酒,实则正暗中询问着封柒夜。 现在他的手中一没权势,二没地位,整个靖南都看样子都已经被王太后和古震给架空。而且最明显的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其他三个王子竟然都没有出现。而且,父王也不知踪迹,这对狠毒的母子,果然是手段非凡,短短时间能让靖南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刚才他分明注意到,当询问到那些大臣的时候,明显有不少人是敢怒不敢言,欲言又止的眸子,全因为上面两个母子的存在,到底他们做了什么,让大臣如此忌惮,甚至整个皇宫的气氛,都显得十分诡异。 封柒夜同样将酒杯放在唇边,表面上似乎在欣赏着歌舞表演,听到古霆的话,声音微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话,和当初冷月所言不差分毫。 他假意做戏来访靖南都,可不是为了看他们的歌舞表演的。相信今晚他出现在靖南都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而他要等的就是,有人狗急跳墙,或者想要迂回行事,这次他有时间,可以慢慢的等! “古励、古昕还有古赧现在都不知去向,他们应该是被古震给藏起来了!”古霆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封柒夜后,还不等他转眸,就听身边的封柒夜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募地说道:“龙修,查!” “是!” 身后的龙修低声应和后,眼神随意瞭了几眼,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养心殿。 宴会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不过每个人都心思诡异,分别想着自己的对策或者是计划。 靖南都皇城中,也因为封柒夜的到来,从这一刻开始,气氛变幻莫测。包括王太后、古震、甚至是古霆都在小心翼翼的行事,一场分崩离析的局面,即将展开! * 卓文君一如龙渊去而复返,就在龙渊想要飞身冲到悬梁上的时候,他已经接近行云宫。龙渊带着四名轿夫匆忙逃离了现场后,悬梁上的冷月,额头上的清汗越来越多。 卓文君的焦急显而易见,距离他的离开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次再次折返,脸上却不似刚才那般从容,明显带着焦急和不知所措。 “来人!” 卓文君坐立不安的在行云宫内的喊了一声,直到门外有人进入后,语气颇为急切的说道:“他们几个有什么动静吗?” 曾经身为卓文君下属的刘副将见他面色不耐,虽然疑惑却也是如实回答,“主子,一切安好。发生何事了?” 许是从未见过卓文君这般表现,刘副将的疑惑也越来越重,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卓文君后,便等着他开口。 卓文君将冷茶一饮而尽,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平复了心底的慌乱,才说道:“他来了!” ****************************** 这是一更,今天会有万更,8点前会全部上传,群么么哒,爱你们~~~ 章二零七:他乡遇故知! 冷月闻言身子微颤,他说的人,应该就是封柒夜吧。原以为卓文君会是个难对付的主,毕竟能和龙渊携手,她以为也应该和他是一丘之貉。但是冷月从悬梁上方亲眼看着卓文君的表现,心底有些惊讶,还有少许的不屑,既然他们已经绝对和封柒夜为敌,怎么现在又会有这样的表现?! 而他口中所说的‘他们’,又是谁?! “谁!” 正因为卓文君的表现让冷月惊讶,而她也因为蹲了太久身体轻微颤动。就这刹那间的光景,就被刘副将给捕捉到。 卓文君的心思本也没有想太多,但是刘副将耳聪目明,心底虽然对卓文君的举动有些疑惑,但是仍旧保持着平日的警觉。 此时募地听到房梁上传来的细微动静,顿时眼神一厉,望着悬梁便浑身戒备。同时也将卓文君保护在身后。 卓文君闻言忽地从椅子中站起身,抿着嘴也顺着刘副将的视线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低沉的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悬梁上有人!”刘副将用着及其细小的声音对卓文君说了一句,随后便缓慢的抬步走向传来声音的悬梁处。 卓文君则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眼神也开始在房间中慢慢查探,忽然间洞开的窗口映入了眼帘,卓文君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方才我离开后,可有人进来过?” 刘副将转身看着卓文君,见他视线看着窗口,不明其意,但是也如实回答:“没有!” “确定吗?我离开的时候,这窗子是半掩着的!”卓文君眼神中显出讽刺,并非是不相信刘副将的话,而是对于来过的人,他有绝对相信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刘副将脸色突变:“这……主子,刚才属下一直就在不远处,但是就在刚刚有个宫人来报,说是偏殿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属下怀疑是他们三个有什么动作,所以才去看了看。前后不到半盏茶。属下回来后,就听到你的传唤,难道……” 闻言,卓文君的脸上笑意更浓,站在窗口的位置,清晰的看到上面的灰尘有一块明显被人拂过的样子,“偏殿传来声音?是你太傻还是对方太聪明,他们几个人被洞穿了琵琶骨,你以为他们还能有什么动静?嗯?” 卓文君阴沉的看着刘副将,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阴霾。他并不会责备他,曾经的军营生活,他们都是铁血汉子,当年随着爹爹征战沙场,长刀饮血,鲜少会接触到皇宫内的明争暗夺,而他虽然之前也一直随军共处,但是从爹爹那里知道的东西,恐怕是刘副将他们从未听过和见过的。 对方在他离开后,刻意找人扰乱了刘副将的视线,将他调虎离山后,便偷偷潜入到行云宫内找东西。至于他们所找的是什么,卓文君心知肚明。 “主子,那可有丢了什么东西?”刘副将此时关心的是卓文君难看的脸色,到底代表了什么。而且听着他的分析,瞬间也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思及此,刘副将的便看向了方才发出声音的位置,语气生硬如同沁凉的二月寒风,脚下猛地点地,眨眼间就飞上了悬梁,黑暗的悬梁中除了灰尘扑鼻的气味,似乎还氤氲着少许异样的气味。 “什么人,滚出来!”刘副将身形已经到达了悬梁,一声冷喝后,手掌也接连拍出了掌风。行云宫内,恢复了冷静的卓文君,仰眸看着刘副将在悬梁上的动作,旋即便低声说道:“下来吧,人已经走了!” “主子?”墩身在悬梁上,刘副将清晰的看到了横梁灰尘上映出的脚印,很显然之前他的感觉是对的,这里的确有人。 而一听到卓文君的话,刘副将的眼神再次在悬梁中扫视了一番,发觉并没有人影后,才落下地面,前后思索了一瞬,试探的说道:“主子,你故意放走了他?” “何以见得?” 卓文君的脸上再没有显现过之前的慌乱,沉稳的望着有些不服气的刘副将,反问一句后,继续说道:“别小看对方,很明显他潜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至于他想要找的东西,可没那么轻易就找得到!所以,让他走也无所谓,在怎么说现在大家也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主子?你怀疑是他?”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刘副将,见卓文君说的肯定,以及他话语中的含义,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知道卓文君不会骗他,但是也十分疑惑。既然大家已经联手对地,为什么他又要潜入行云宫,到底要找什么?! “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当初我带着你们来找他,如果没有他所看重的东西,又怎么会选择与我联手!这几ri你切记要小心,封柒夜如今已经来了靖南都,接下来要对付他,免不了要双双联手,所以放他走也算是给彼此一个薄面!”卓文君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里已经对龙渊开始产生了芥蒂。 他知道龙渊之所以和他合作,无非是看中了他身后的那支队伍。但那是爹爹和他仅剩下的心血,他还依仗那支队伍东山再起,又怎么会轻易让他找到调令军队的证物。 龙渊啊龙渊,你庞大的野心究竟是从何而起,明明曾经只是封柒夜的一个小小暗卫。没想到你竟然会动了封夙江山的念头,到底为的是什么。难道说,只因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地位? 他,不会相信! 卓文君心思辗转不停,刘副将站在一侧,眸子也再次看了看悬梁,虽然主子说知道那人是谁,但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没有主子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在他和龙渊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似乎不是那么蠢的人! 如果要找东西,大有很多机会可以进来行云宫,何苦会等在原地,等着被他们发现?! 行云宫内,依旧灯火通明。彼时,卓文君和刘副将一坐一立,两个人身在其中,心思各异。 在今日来,变得愈发神秘的行云宫,平日根本不会有宫人到来。而此刻,行云宫外围的城墙边,正有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人,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冷月将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身后的红墙上,后背也微微汗湿。这一晚还真是惊心动魄。刚才要不是卓文君中途打断了刘副将的动作,恐怕现在她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不过也不知道卓文君是刻意还是有意,他的举动让她有一种错觉,似乎他是故意想放她走的。 而且听着刚才两人的对话,显然他已经猜到了有人在他离开后,潜入了行云宫。看样子他和龙渊之间的联手,也并非是互相信任,顶多算是各取所需。 但是龙渊在行云宫里,到底在找什么!而且很急切,难不成卓文君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所需要的?! 被很多疑问萦绕在脑海中的冷月,微微喘息过后,便不再多做停留。这会也不知道水无忧回去了没有,要不是在行云宫里横生枝节,她也不用等到现在才从里面出来。 也好在这古代的殿宇,偏殿和正殿悬梁都是连接在一起的。刚才她趁着卓文君和刘副将走到窗口的刹那,悄无声息的从另一侧的悬梁处绕过,这也才得以从偏殿中落下离开。 当然,她的动作除了小心翼翼外,也还兼顾着自己的身姿,现在细细想来,也许卓文君是把她当成了龙渊,所以才故意放走她的。 不过,他们之间的联手,以表面上看竟是彼此都不信任,那恰好,她正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让两个人之间的嫌隙加深,以此让他们窝里斗! 冷月快速的穿梭在入夜的皇城里,娇小的身子像是暗夜精灵,速度很快,步伐节奏沉稳。 原本还想着赶去九华宫大殿外围的地方与和水无忧会面,冷月匆忙的脚步声,充斥在安谧静寂的殿宇红墙之外。然而,眼看已经到达了九华宫的附近时,耳边却传来一声久违的呼唤,“冷月!” 冷月蓦然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的迟疑的回眸。月光倾洒下,锦流年一袭海蓝色的锦袍,站在清辉氤氲的不远处,周身散发着他独有的清冷气质,而脸颊上却挂着冷月熟悉的浅笑。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正因为他熟悉的呼唤,冷月才没有任何戒备。看到锦流年的时候,的确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喜悦。 他乡遇故知,总归是引人入胜的! “我和柒夜一起来的,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靖南都皇城里,许久不见的二人就像是老友般互相寒暄着。 而,很快,就有人脸颊噙着不悦,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章二零八:水无忧发飙! ‘咳——’ 封柒夜双手负立慢慢踱步而来。随着他的脚步声临近,似乎还有一声看似无意的轻咳声。冷月和锦流年双双回眸,见到封柒夜和古霆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瞬,眼底是对彼此的戏谑和揶揄。 自然,原本就知道锦流年对冷月心思的封柒夜,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场景,俊彦上一片冷硬之色。在无人经过的宫道上,上前一把就将冷月揽在怀中,语气略带生硬:“聊什么呢!” 见到封柒夜的时候,冷月一颗提着的心房也彻底的落下,不再是之前那般仓惶,反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萦绕心头。 仰头看着封柒夜紧绷的侧脸,冷月浅浅一笑:“还没聊呢,你就来了!”这话是事实,但是停在封柒夜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鹰眸轻瞭,睨了一眼锦流年后,就半垂着眸子看着冷月,半饷才开口:“怎么?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冷月:“……” 虽然她和封柒夜之间并没有针对锦流年的事情讨论过,但是相信他们彼此心里早就明白对方的心意,所以明知道封柒夜此时说的是气话,冷月因为之前经历了那段糟心的事,也不禁开了玩笑,想要缓解压抑的气氛。 “嗯,是有点不是时候!”冷月煞有介事的点头,黑夜月色中,古霆和锦流年噙着笑看着两人,在冷月的话音落下时候,他们都明显的察觉到封柒夜的脸色黑了。 见封柒夜表情不善,冷月轻咬着下唇,沉沉叹息的说道:“你怎么不早点来,刚才我差点就被卓文君和龙渊给发现了!” “怎么回事?”冷月惊魂初定的瞄着封柒夜,不单是他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阴沉,就连锦流年和古霆也敛去了笑意,每个人都看着冷月,等着她继续说。 冷月环视着身边的三个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看我干嘛,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过我刚才倒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还有……” “回去说!” 封柒夜打断了冷月的话,旋即眼神一闪,不用多说锦流年和古霆便明白他的意思。一行四个人,在冷月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就看到了九华宫已经到了。 “要在这里吗?” 冷月诧异的望着封柒夜的侧脸,此时有他在身边才感觉到窝心也安心。而之前从行云宫出来,一路上走的焦急,这时候她才发觉,原来自己身上的衣裙都被汗湿了,此时阵阵清凉的夜风吹来,才感到有些刺骨的寒凉。 封柒夜敏锐的察觉到冷月的瑟缩,将她搂的更紧了几分。同时回应道:“嗯,进去吧,没事的!” 封柒夜镇定的神色带着冷月就率先走向了九华宫,冷月虽然知道他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但是犹记得白天的时候,古震已经让重山再次安排宫人给水梦华,现在的九华宫应该不止她和水梦华两人了吧! 一路噙着疑惑和狐疑,当冷月站在九华宫内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场景,瞬间就明白了封柒夜为何这么有把握了。 只见,水无忧此刻正坐在九华宫的椅子上,而他的身边站着脸颊紧绷没了笑脸的龙晴,至于两人身后的地面,横七错八的躺着那些没有见过面的宫人,只不过每个人的眼睛都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至于水梦华,却不见人影。 “你去哪了?”当水无忧看到冷月的时候,开口就带着质问的语气,清浅的眸子中似乎还含着怒气,就连龙晴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就放松下来,小跑上前上下打量冷月,还不放心似的问了一句:“王妃,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冷月没有理会水无忧的质问,回答了龙晴,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才走向水无忧,“水大哥,抱歉啊,事出突然放你鸽子了!” “去哪了?”面对冷月的歉意,水无忧依旧是那一句询问。像是长辈看到晚辈做错事的那种苛责目光,让冷月有些摸不到头脑。 前后想了想,这才转身看着封柒夜,“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怕被发现吗?”虽然是询问,但是冷月也大体能够从眼前的情况中想到几种可能性。 不等封柒夜或是锦流年回答,水无忧站起身一把就将冷月的身子板过来,鲜少会有过多表情流露的脸颊,此时怒气明显在慢慢扩散。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封夙的皇宫,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下次不论你想做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你自己一个人行事,若是发生意外,带来的后果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想调查他们,也知道要让我们知道你的行踪,整整一天你就是像是消失了一样,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不会担心,若是你被他们发现了,你想没想过后果?!” 这是冷月第一次看到水无忧如此生气的大声对着她吼叫。 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讶和冲击!因为在水无忧的怒吼中,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还未散去的恐惧和心慌,甚至在他的喊叫中,冷月也同样发觉了他压抑的情绪和濒临爆发的挣扎。 冷月怔怔的看着水无忧,心里确实因为他的话产生了波动。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微微攥紧拳头后,还不等回身,身边就传来踱步而至的锦流年的话:“你也别生气了,她这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吗?我们就是在九华宫附近发现她的,没事了,你消消气!” 通过锦流年的一席话,冷月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应该是她和水无忧今晚约定的时间,她却没有去。久等不到她的水无忧,无奈之下才找了封柒夜等人,将她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这也才会有刚才她出现在九华宫的时候,龙晴会有那样的担心和举动。 而相比较水无忧的愤怒,冷月再次看向了封柒夜和锦流年等人,他们深夜在宫内行动,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原来就是为了找自己。 可是当发现她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亏了她还在为他乡遇故知这种可笑的情形暗自嗟叹,实则是他们却是在纵容自己的任性。 虽然她深知独自行动所带来的后果,但是当时事出突然。会发现龙渊,也是让她有些小激动的原因,所以才会临时决定跟踪的。 冷月深深的看着水无忧脸上还未消退的愤怒,抿了抿嘴后,正要开腔,就听到水无忧语气依旧不悦的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你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那以后我也不会管你了!这深宫大院,所有的事原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话落,水无忧猛地从椅子中起身,与冷月过深而过便甩袖离去。冷月张了张嘴,看着水无忧疾风而去,话就生生的僵在嘴边。 眼神扫过封柒夜和锦流年,旋即垂下了眸子,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水无忧对冷月的质问和吼叫,这会封柒夜在他离开后,才慢慢上前,将冷月纳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慰着:“他太着急了,害怕你真的出什么事!今晚我去参加了宫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不会知道!” “冷月,他是担心你,等他气消了,事就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锦流年也在旁侧连连安慰着冷月。 伏在封柒夜的胸口,冷月的眸子有些酸涩。她哪有立场去怪水无忧,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意孤行,才会让大家为她担心。封柒夜敏锐的察觉到冷月情绪的低迷,并非是他任由水无忧对冷月吼叫。 而是今天的事情,必须要让她知道独自行事的后果。若是平日,换做他自己,他定是不会对冷月说出这番话,她想做的,他即便不支持,也从来舍不得吼他。 但是不可否认,今晚水无忧的话说的的确有道理。他们并不怕被龙渊发现,或者在靖南都中再次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每个人担心的都是,如果冷月落在了龙渊或者是卓文君的手里,那她会遭受的事情一定比之前还有巨大。 况且依照龙渊的为人,若是冷月被他抓住,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封柒夜虽然如是想着,但是手掌中对冷月的安抚却愈发轻柔,片刻后低柔的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今晚到底去哪了?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封柒夜的询问,冷月低低的吸了吸鼻子,而后抬起头,眼睛水润润的,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嗓音有些闷的说道:“我其实一直都在行云宫里,我见到了龙渊和卓文君!” “然后呢!”说着,封柒夜已经拉着冷月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锦流年和古霆也同时落座。而龙晴则细心的将门扉关上,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安静的旁听着。 冷月半垂着眸子,声音低沉的将自己在行云宫内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几人听,而在她说的时候,封柒夜的眸子中也闪过挣扎和疼惜,此时他竟有些怪责水无忧刚才的话说的太重。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待到深夜而归,想想当时那种情况,封柒夜眼底的冷光乍现。 “这么说来,龙渊是在觊觎卓文君的某些东西?”锦流年看着冷月,态度狐疑的询问了一句。并非是不相信冷月,而是在猜想龙渊到底在找什么。 冷月闻言点头:“他身边的四个轿夫显然都是他的人,整个行云宫都被他找了个遍,但是最后一无所获。如果不是龙渊的话,也许我就被卓文君发现了。我感觉卓文君对龙渊似乎有些忌惮,而且即使发现了行云宫有人潜入过,他也是故意要将我放走!” 听着冷月的话,锦流年和封柒夜连连对视,他们两个是对龙渊最了解的人,毕竟曾经都在一起出生入死过,龙渊对卓文君的东西这么急于寻找,很显然那是对他及其有利的。 并且,应该是他所没有的! 这样的想法一处,封柒夜和锦流年交换了彼此的视线,但是却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暗中进行就好,都摆在明面上,被人一眼看透就没有意义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冷月坐在椅子中,微微侧身看着身后空旷的地面上正躺着的下人,忍不住抬眸问了一句。 闻言,龙晴上前一步,“王妃,是水公子给他们下了药,说是到明天早上就会清醒的!” “哦!那水梦华哪去了?” 听到水无忧的名字,冷月心头还是轻窒了一下,旋即就想到水梦华,这一整晚上都没看到她,有些诡异呢! 龙晴一听,就看了一眼封柒夜,随后语气隐晦的说道:“被传唤侍寝了!” “哦!” 低沉的应了一声,冷月便不再说话。龙晴的眸子闪烁着,一时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封柒夜越过桌案,抓住冷月的手,眸子中含着说不出的柔情和溺爱,用力的捏了她的手心一下,“去吧!” 去吧?去哪?这是锦流年和古霆以及龙晴几人同时疑惑。 但是冷月听到这话,双眸瞬间就湿润了,懂她的人,从来都不多,一个他足矣! 冷月的心事,封柒夜了如指掌,自从水无忧离开后,她便心事重重,他明白她对水无忧的情谊并非其他,而是当初那场救命之恩,足矣让她对水无忧充满了尊重和敬意。 加之今晚水无忧第一次冲她发火,她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的歉疚和过意不去。更何况,对水无忧他的心里也同样充满着感激。 冷月感动的点点头,起身的时候,对着其他几人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 万更完毕! 章二零九:开始收网! 月色中,靖南都的皇城丝毫不比封夙的皇宫差,笼罩在清辉之中的殿宇,地面上是一片片斑驳的倒影,此时水无忧临风而立,站在九华宫不远处的殿宇边,眸子远望着星辰天际,思绪缭绕。 当年,是他的一意孤行才会造成了端尔岚的去世。原本,当年的水家家主本该是他的,可就因为他将端尔岚带回府邸,不顾爹娘的阻挠,私心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而造成的结果竟然是让娘亲亲手给她下了毒,水家独存于世的朱砂泪,被她生生下在了端尔岚的身上。而当时他有被爹娘借口出府,所以当他从外回家的时候,才知道端尔岚早已不知去向。 他曾经为她疯狂过也着迷过,甚至那份眷恋一直到今时今日,也没有消散半分。他已经而立之年,可是心里的那份执念却让他再也不能接受别人。他心底的最深处,多年来一直盘踞着后悔和自责,当初如果不是他年少无知,最后也不会导致端尔岚被娘亲派人给送到封城。 虽然在她失踪后,自己拼了命的寻找,可是暗中总是有人将线索掐断,最终的结局就是他和她终生相错。直到她和贺兰绝木已成舟,他也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要不是爹娘从中作梗,他也不会一直找不到端尔岚的消息…… 陷入了回忆中的水无忧,神色更加晦涩异常。一阵沁凉如骨的冷风拂面,水无忧眼神为闪,不期然的就回想到之前他对冷月的喊叫和训斥。 他并不是要怪责她,而是当时在整个皇宫都找不到她踪影的事实,险些逼疯了他的理智。他对冷月,并非有非分之想。那是一种少年情怀全部转入到她身上的作用罢了。 他对端尔岚的感情,时至今日已经无需多说,面对冷月和端尔岚近乎一模一样的容颜时,他很多次都自欺欺人,宁愿将冷月当成端尔岚,但是往往现实也在提醒着他,那只是冷月! 他和端尔岚的年龄相仿,面对冷月的时候,他总是让自己扮演着长辈的角色,虽然在他们这些人中,他的存在也许只是因为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想法,正如当年他毅然决然的离开水家,油走大江南北,只为了帮助冷月找到朱砂泪的解药。 “水大哥!” 正当水无忧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身后轻细的脚步声传来。冷月低柔的呼唤声,也打破了夜凉如水的沉默。 水无忧身子轻颤,半饷才慢慢转过身,看着已经行进到他身边的冷月,眼眸平波不惊,“怎么出来了!” 原本冷月以为她主动来找水无忧,肯定还会遭到他的痛骂。毕竟当时看到他焦急和担忧的样子,她也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有失分寸。 但耳边传来水无忧如此轻柔的语气,冷月一时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想道歉的话也就这样停在了嘴边。 “我来看看你!”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冷月看着水无忧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夜色中,两人的衣袂被晚风吹动,在彼此的周身荡漾着不羁的涟漪。也许是水无忧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听到冷月的话后,却陷入了沉默,气氛更加凝滞。 冷月侧目看着身边的水无忧,红唇抿了抿,张开嘴后又忍不住闭合,有些话想的很好,但是真正需要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很晚了,早些休息!封柒夜来了之后,你以后在靖南都里行事切记要更加小心一些,不要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水无忧的沉默,看起来就好似他平日那般不善言辞一样。但是和冷月并肩站在原地,耳边传来她时而急促时而低沉的呼吸声,但是却始终没有听到冷月的任何话。 心底微微叹息着,水无忧再次关怀的告诫了一番后,便抬步打算离去。也许,他刚才的话说得的确是太重了。 “等一下!” 见水无忧要走,冷月着急的唤住了他的脚步。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站在他的身后开始低喃:“水大哥,抱歉今天让你担心了!” 水无忧的脚步顿在原地,耳边听到冷月不乏自责的话,眉宇间的气息也平复了不少,缓慢的转身看着紧抿红唇的冷月,双眸定睛的望着她,“我的话虽然说的有些重,但若是大局考虑,你今日的做法的确会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封柒夜虽然什么都没说,他可以任由你做任何事,但是这不能变成你随心所欲的资本。你如果出了事,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冷月闻言连连点头:“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欠考虑,索性没有发生意外,以后不会了!” 敛着表情的冷月说的极为认真,每次面对水无忧的时候,即便相对无言,她也能够感觉到他无时不刻的关心。 其实,在内心深处,冷月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过大意和冲动,但是她并不后悔。即便她安心的呆在九华宫内,也不代表一切就会顺风顺水。 她太明白这次他们所有人齐聚靖南都所代表的含义,就连封柒夜为何会答应帮助古霆,她也都能够猜出一二。 水无忧神色渐渐舒展的看着冷月,上前一步没有开口,反而是安静的抓起了她的手腕,搭在上面细心的诊脉,片刻功夫,他的脸色有些难堪,眯起的眸子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从今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记不可再动用内力,有些动了胎气,明日我出个方子,让龙晴给你抓药补一补吧!” 脸色还算正常的冷月,听到水无忧的话,瞬间就变得紧张不已,“会有事吗?” “你认为呢,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宁愿废了你体内的内力,否则任由你恣意妄为,到最后害的就是你们!” 冷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知道水无忧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肯定是自己今天在逃离行云宫的时候,焦急之下催动内力过于频繁,加上又奔波了一路,才会动了胎气。 * 和水无忧告别之后,解开心结总算让冷月放下了心里的郁结,但是另一件事又让她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这孩子就来了,结果又赶上现在这样的多事之春,看来今后她必须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走好每一步了。 “怎么样?” 方踏入九华宫的殿宇,封柒夜便从一侧闪身而出,见冷月脸色不佳,将她抱在怀里细声询问着。 冷月抬眸,九华宫内的宫人依旧是倒地不起,但是古霆和锦流年也不见踪影。被封柒夜以掌风关阖的殿门,声音有些刺耳。一整天的时间经历的事情让冷月的神经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她才全然放松,整个人都靠在封柒夜的怀里。 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事情没那么严重,水无忧的脾气本就古怪,无需放在心上!”封柒夜见冷月不说话,还以为她和水无忧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不禁边安慰着她边搂着她走向偏殿。 一如前*一样,封柒夜将冷月放在屏风后面的贵妃榻上,自己则坐在软榻边,看着冷月的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就连平日舒展的眉宇都挂着疲态。 封柒夜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颊,“想不想回封夙?我派人送你回去?” 闻言,冷月又是一阵摇头,原本躺在榻上的身姿,猛地坐起就扑进了封柒夜的怀里,直到她被封柒夜健硕有力的手臂环绕时,一直在惊悸的心头才微微平静。 “这里会有一场恶战是不是?我不想回去,如果现在送我走的话,那当初我偷跑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冷月双手环着封柒夜的蜂腰,鼻端全是他身上凛冽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在她放松下来的时候,蓦地席上心头。 “睡一觉吧,很快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我答应你,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咱们立刻启程回封夙,从此后便再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到我们了!”封柒夜轻柔的低喃,就像是最好听音符传入冷月的耳中。鼻端也尽是他的气味,不消多时当怀里的冷月传来清浅绵长的呼吸声时,封柒夜才动作轻柔的将 她放在贵妃榻上,眸子在她的脸颊上缱绻的徘徊了片刻,旋即再次抬眸,眼里是一片锋利的冷光。 “开始了吗?” 封柒夜声音低沉阴郁,凭空对着无人的偏殿内询问了一句,衣袂簌簌而落,来人正是龙辛:“爷,他们已经出发,大概三日后会到达封夙!” “好!收网吧!” ******************* 这是一更~!开始收网了,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就会进入完结篇了! 章二一零:落红! 靖南都皇城 封柒夜的到来,仿佛一夕间让整个皇城的气氛都变得十分诡异难测。翌日清晨,当冷月醒来的时候,封柒夜早已不在身边。 偏殿之外,熙熙攘攘的传来了宫人嘈杂交谈的话。冷月连忙梳洗装扮过后,走出偏殿的瞬间,就感觉到许多异样的视线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宫人都是昨天古震命重山送过来的,略略看过去,竟然有十人之多。看样子古震对水梦华,的确很是看重。而这些宫人,也不过是在九华宫内伺候的,更遑论殿外的门口还站着四名静候看门的奴婢。 不理会宫人异样的眼光,冷月在正殿内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水梦华。眼神闪了闪之后,刚要走出走出九华宫,就看到了从外走进的人。 水梦华眼底带着少许的青黑色,恰好和冷月走到彼此的对面,看到她的时候,强颜欢笑的扯出了一抹笑意,“小月,我有些事想问你!” “好!” 正当所有其他的宫人都对着水梦华行礼的时候,看到冷月径自的站在婉妃面前,没有任何卑躬屈膝的表现,每个人的心里又不禁开始心思环绕。 一路随着水梦华走到她的寝宫中,迈步走进寝殿的瞬间,冷月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到一阵闷闷的声音,回眸一看,就见水梦华竟然跌倒在地。 冷月蹙眉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叹息的关上门后,刚想要上前搀扶她,水梦华却忽然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冷月的动作。 “小月,女子的第一次,是不是都会有落红?”冷月诚然没有想到水梦华开口询问的竟然是这方面的事情。 顿时脸色有些尴尬的看着她,再回想起昨晚她去给古震侍寝,如此说来她现在这样的表现,莫不是被古震发现了什么端倪?! 冷月眼神转了一圈,旋即语气平和:“也不一定,你这是怎么了?” “小月,你既然认识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曾经是否和别的男人……” 说到这里,水梦华似乎难以启齿般停了嘴,双手支撑着身子,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冷月垂着眸子看着水梦华,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寝宫内的光线明亮,而正当一束日光打在透过门扉打在水梦华的脸颊时,冷月惊讶的发现她的脸颊上似乎氤着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是古震打的?! 冷月蹙眉想着各种可能性,可还没理顺想法,水梦华就倏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带着祈求,“小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昨天晚上……现在这靖南都里面,我恐怕是再也没有地位了!” 水梦华如此说,也恰好印证了冷月的猜测,应该是古震发现了水梦华并非处子,所以不但掌掴了她,看样子也应该说了不少狠话。 冷月随意安抚了水梦华几句,在她躺在软榻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帷幔的时候,冷月便悄然的退出了她的寝宫。 并不是她没有同情心,水梦华出现在靖南都原本就是封柒夜的一步棋,如果不是水梦华忘了过去,那她们现在也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平静的对话。 既然古震已经发现了水梦华的情况,那接下来也是时候让龙渊和她见上一面了。冷月边想着嘴角也渐渐染上了冷意。 自以为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龙渊,也许并不知道,这一次是生死的博弈,他们最终只能有一方胜出,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了。 * “这么快又生龙活虎了?”水无忧和冷月行走在皇城小路中,面对冷月亲自来找他要跟他一起办事的举动,他表示很窝心。 昨晚的那些话,看来的确是起了作用,至少她不会再一个人深入虎穴。 而此时脚步轻快,但也不乏急切的冷月,若是知道了水无忧的想法恐怕只会苦笑了。她去找水无忧不假,但正因为是他昨晚上对自己说不能在动用内力,所以她才会想到了他。 毕竟要去御书房那种地方,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水无忧现在是皇城的太医,而且去过一次,他也轻车熟路,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引蛇出洞,想必会事半功倍的。 “你就这么确定龙渊会上当?”在走向御书房的途中,水无忧看着冷月沉稳又带着俏丽的侧脸,不免打击她的积极性。 龙渊能够走到今天,心计和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他很难相信,龙渊若是看到水梦华的时候,是否真的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冷月但笑不语,当她随着水无忧来到养心殿正后方的御书房附近时,俏脸上渐渐敛去所有的神色,望着身边的水无忧问道:“就是这里?” “走吧!” 水无忧拢了一下肩头的药箱,两个人一前一后如同主仆般,走进了御书房! “什么人?” 御书房门外,此时有两名身着宫中侍卫的人正在静守着,看到水无忧和冷月的出现,顿时表情带着戾气,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 另一边,在清晨寅时三刻的时候,早朝时分。 封夙太子封柒夜的到来,在昨晚就让百官看到了他和靖南王还有王太后之间的明争暗夺,显然封柒夜的出现,对百官来说,都是来者不善。 更何况,此时百官位列的养心殿内,封柒夜再次出现,而他的身边同样还有古霆。古震还没有到来,因此古霆的出现,就让不少官员的脸上闪过莫名的激动。 四下看了看,养心殿内还带有嘈杂的声音中,忽地有人在古霆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世子,你总算回来了!” 古霆闻言侧目,而封柒夜却对此视而不见,堂堂正正的端坐在一侧早已摆放好的椅子中。古霆站在原地,看着身边忽然间围绕过来的几个人,点头示意:“各位辛苦了!” “世子,这皇城里……” 他们几人之前都是拥护古霆的人,但是皇城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快的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是做出反抗,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想要扭转只怕没那么容易。 古霆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眼神微微闪了闪后,低语一句:“所有的事,静观其变!” 他这样说,明显是已经心里有数,官员即便想要诉苦或是透露消息,最终也只能闭口不言。 “王上驾到!” 随着重山的出现,古震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到了养心殿,与平日面带和悦的笑容不同,此时的古震脸色十分阴沉难看,甚至还带着余怒未消的火气。 眼神随意在养心殿内看了看,见到封柒夜和古霆的时候,脸颊更加阴郁。 “靖南王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难不成是昨晚没睡好麽?”封柒夜斜靠在身后的椅子中,眼神慵懒的睨着古震,语气听起来带着戏谑。 果然,封柒夜看似无意的心,却让古震双手紧握的咔嚓咔嚓作响,强撑着脸颊,皮笑肉不笑的回到:“本王的事情就不劳太子费心。这靖南都的风景极佳,特别是初春时节,太子若是想要游玩,本王可以安排人手随行护驾,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古震出现的瞬间,就和封柒夜之间产生了火花四溅的效果。而他的话也同样意有所指, 晦暗不明的眼眸,紧紧盯着封柒夜的一举一动,在靖南都是他的地盘,容不得封柒夜作威作福。 “赏风景自然是要的,如今封夙内的气氛太差,本王暂时也不想回去。既然靖南王如此热情的邀请,本王自然要恭敬不如从命!”封柒夜忽然话锋一转,刻意提到封夙内的情况,这一点让古震微微诧异,甚至包括他身边的古霆,也一时没有想明白他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震目光流转,望着封柒夜扬起一抹假意的笑:“哦?听太子的意思,莫不是封夙最近不太平?” 封柒夜斜睨着古震:“何为太平,何为不太平?!宫墙深院,其中的事应该不用本王多说了吧。现在看来,本王倒是有些羡慕靖南王了,能够将靖南都治理的如此安平!” “太子,既然你与本王一见如故,这靖南都又属于封夙的附属,若是封夙有难,靖南都不会不帮的!堂下文武百官,都是我靖南都缺一不可的良才,如果太子有任何难处,大可以说出来,让大家出谋划策,你以为如何!” 古震继续自以为是的想要引诱封柒夜说出更所关于封夙国内的情况,毕竟从那两个人口中,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 如今他虽然坐上了靖南王的位置,但是前有狼后有虎,甚至很多事情他都受到太多的制约,如果能够反扑吞下封夙,那当今天下还有谁敢反他?!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推却了,不如稍候在靖南王的御书房详谈,如何?!” 章二一一:彻骨的心疼!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推却了,不如稍候在靖南王的御书房详谈,如何?!” 封柒夜这一席话说的堂堂正正,自古以来,君王处理朝政的地方,永远都是御书房,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他的话让古震听去,却不禁在心里静静的揣摩着他此话真正的含义!御书房,他难道知道了什么,还是说方才的话不过是试探?! 古震微微沉默了片刻的功夫,旋即扬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双手也搭在身边的龙椅扶手上,睇着封柒夜说道:“呵呵,太子真是说笑,既然要需要大家出谋划策,自然是在这里说比较合适!” “靖南王此言差矣,事关封夙朝内的秘辛,怎能随意开口?”一句朝内秘辛,足以让古震激动的失了分寸。 他之前就怀疑为何封柒夜要突然间来到靖南都,而且还没有任何征兆。再次打量着当众说出这番的他,古震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属实,一定是封夙里发生了不可扭转的局面,封柒夜到访靖南都是假,其实是想拉拢同盟是真。 原本刚刚坐上靖南王的位置,古震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雄才大略,踏上王者之路,也不过恰好碰上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人坐上王位,对于他身后的人来说,才是更好掌控的。正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这个道理。 古震心思弯弯绕绕的想着封夙的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但也因此忽略了一侧始终冷笑不已的古霆。 “这……那太子的意思是……” 古震不想和封柒夜之间产生太多的嫌隙,如今在他心里,早已经认定封柒夜不过是个不足为据的纸老虎。 就算答应他去御书房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提前让那里的人换个寝宫躲藏一下即可。 “午后未时,本王和靖南王御书房见!” 封柒夜边抖着衣袂的一角边站起身,说完这句话后,径自走向了养心殿的大门。古霆随之而去。事情就这样敲定,完全没有给古震任何反驳的机会。 重山看了一眼古震的脸色后,连忙对着噤声的大臣喊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他身为靖南王的心腹,自然明白如今身在御书房中的人,如果被封柒夜发现了,那后果肯定极为严重。 而且,那两个人和封柒夜貌似还是死对头,看样子王上已经对封柒夜有了想法,现在他着急的是想尽快通知御书房的人,早朝要赶快结束才好。 偏偏,总是事与愿违。 大臣中你看我我看你,特别是在封柒夜离开后,不少人的脸上都挂着异样的神色,听到重山的话后,定远侯忽然间从队列中走出,“王上,老臣有事起奏!此次封夙太子封柒夜前来到访,老臣始终觉得其另有居心,还请王上仔细查证,不要被小人钻了空子!” “是啊……有道理啊!” “没错!” 定远侯的话说完,身后的大臣就熙熙攘攘的赞同着。古震头疼的看着养心殿中不少手执玉笏的大臣都跃跃欲试的模样,这场早朝怕是要浪费些时间了。 * 当冷月和水无忧成功踏入到御书房里的时候,浓重刺鼻的药味就传入两人的鼻端。并非类似水无忧身上的那种药草香,而是一种十分厚重且长期蔓延的苦药味道。 御书房的正厅的大殿内,似乎有段日子没有打扫,桌子和地面都染上了不少的灰尘。水无忧目光示意冷月,随后走在前方,绕过厅廊走向内侧的厢房之中。 “嘶,无太医,你怎么来了?”冷月随着水无忧慢慢走在没有一个下人的御书房偏殿里,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左前方一阵惊呼声。 冷月戒备的看去,看到她的脸颊才发现竟然是当初找水无忧看病的那个老嬷嬷。转眸看着水无忧,等着他回答,毕竟她现在的身份顶多算是个小厮! 水无忧随后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望着老嬷嬷满目惊惧的样子,自己反而面色不变,说道:“连嬷嬷,这是我新配的药,也许对他的病有效,所以才会给你送来了一瓶!” “太医啊,你怎么不听我的嘱咐呢,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啊。再说就算要来,你怎么又带着外人来了,快走快走,不然被……额!”连嬷嬷苍老的脸颊上布满了皱纹,直到此刻,整个御书房中,冷月都只看到了她一个人。 听着她语气飞快的说话,冷月在水无忧来不及阻止的时候,脚步快速上前,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个手刀劈下,连嬷嬷的话也停在了嘴边,身子在滑落地面前,被水无忧轻轻一扯,就将她置身在一侧的椅子中。 “这么着急做什么?”水无忧瞥了一眼冷月,语气中似乎带着不赞同。见冷月无谓的撇着嘴,除了叹息也没什么法子。 “那人在哪呢?”冷月看了一眼被她打昏的连嬷嬷,她方才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要是想找到那个病人,必须速战速决。 水无忧观察了一下御书房的殿宇,随后边走边说:“就在最里面的那间房,走!” 冷月心头突突的跳个不停,一方面希望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但是又害怕真的是他。水无忧当时说的话,她还清楚的记得,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封柒夜,不是隐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最终她才会拉着水无忧,先探探虚实再说。 只不过这时候的冷月还不知道,整个靖南都所有的情况,早就在封柒夜的掌握之中。 越接近最后一间房,药味就越发的浓烈,难怪这里只安排了连嬷嬷,如果有其他的宫人整日在这里徘徊,闻到这么浓烈的药味,肯定会引起怀疑的,皇城人多嘴杂,一个不留心,就会传入有心人的耳朵里,正如她能够知道御书房的事情,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冷月的掌心里全都是汗水,咬着唇看着身边同样脸色紧绷的水无忧,距离房间的门口不过十步,但是冷月却走的异常小心。 “就是这里了!”水无忧像是如释重负般,站在房门之外,眼神还带着清辉。转眸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冷月,僵硬没有表情的俏脸上,还染着紧张。 冷月暗自咬咬牙,“进去吧!” 话落,伸出手率先推开了房门。一心着急担忧着房间内的人,而冷月却没有发现,他们这一路走来,就算整个御书房没有宫人服侍,但是也不可能会让他们堂而皇之如入无人之境的一路畅通到此。 暗黑的厢房中,根本没有阳光射入,位于九曲十八弯旋转回廊最深处的厢房里面,前后都有其他房间林立,就像是迷宫般,弯曲回旋。这最后一间厢房,好似被人遗忘在最深处的角落,御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如果只有君王一人的话,想来也会鲜少涉足这里的。 房间中的药味让冷月几欲作呕,怀孕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她还没有出现过任何孕吐的现象,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怀疑,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紧紧蹙眉走在房间的陈旧的天然玉石地面,嶙峋不平的地面走起来不太平稳。冷月和水无忧并肩而行,房间最里面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硕大的chuang铺,厚厚的帷幔将四周包裹的严不透风。 及其轻微细小的呼吸声在chuang铺中传来,冷月紧紧抿着唇角,心头更加失速的跳动着。 房间中的设施少的可怜,除了一张桌椅外,只剩下一些装饰的摆件或者是几个靠着墙壁的案台,和空旷的房间比起来,此种布置十分不协调。 冷月屏息以对,一步步越发变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chuang铺,那厚厚的帷幔,似乎将她和上面的人阻隔成了两个世界。 身侧的水无忧亦步亦趋的跟在冷月的身旁,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但此情此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彼此甚至是大家的心里,可能答案早已经昭然若揭,差的只是亲眼所见的印证而已。 厚重的帷幔边上,慢慢扬起一只素白的手掌,暗色的房间中,就连帷幔的颜色都暗淡了几分。 当冷月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掀开了对襟帷幔的一角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瘦骨嶙峋的手。干瘪的肌肤和灰暗的色泽,苍老的皱纹遍布其上。 随着帷幔的慢慢拉开,昏暗的视线中,渐渐显露出一张异常熟悉又令人极度心酸的面孔。曾经的帝王将相之姿,现在只剩下沟壑老人所特有的沧桑和无力。 曾经冷月无数次幻想过再次相见的场面,却从未想过会这样的场面,而且伴随着彻骨的心疼和悲凉…… 章二一二:计划提前! 即便之前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冷月依旧没有想过,失踪了许久的父皇封远,会变成今天这种样貌。 他一代挥斥方遒的帝王,掌管封夙万里江山,即便到后来年老体衰,却依旧谋略深重,势要将自己经营的一切转交给最疼爱的儿子手中。 当初,他和封柒夜用计假死逃脱众人眼线,同时又意在试探自己对封柒夜的真心。卓青柔在皇宫内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甚至,连那一盘棋局,也是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可是,眼前这个明明才五十多岁的老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耄耋之年般,就算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颊,但是那迟缓又无力的呼吸声,还是狠狠的砸在了冷月的心头。 疼,开始蔓延。 “父皇……” 冷月强忍着涌上酸涩的眼睑,轻声细语的呼唤了一句。这样的房间和气氛中,生怕自己吵到他。 绵长缓慢的呼吸似是一窒,原本就浑浊的双眸,此时在暗淡的光线里,愈发看不清楚。冷月将帷幔撩开,倾身向前,“父皇,是我,冷月!” 封远迟疑的睁开眸子,在听到冷月的生意时,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上传来的轻颤,慢慢的转头看着榻边蓦然出现的冷月,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封远的双眸恢复了少许的神采。 “月儿……你……你来了!” 这声音,遥远的仿佛从天际传来那般飘渺,夹杂着喘息和开始剧烈起伏的胸膛,冷月再也忍不住,别开头的瞬间,眼泪也从眼角垂落。 她和封远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及不上封柒夜和他,连她见到封远都忍不住心疼的无以复加,如果让封柒夜看到,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是他一直最尊敬的父皇,也是一直为他谋划所有的父亲。一介帝王,不管他对其他人如何,但是从始至终他对封柒夜的无言付出还有默默的筹备,她全都看在眼里。 可惜,世事太残忍! “他……他呢?”封远的眸子在冷月的身边转了两圈。当看到帷幔附近似乎有个黑影闪烁的时候,直觉就认为那是封柒夜。 不禁激动的伸出手,想要拨开挡住他视线的帷幔。能够挺到今时今日,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将自己从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都当面告诉他。 只怕现在不说,从此后他们父子俩便再无相交的可能。 “父皇,他不在!这位是太医,让他给你看看身子吧!”冷月低柔的安慰着封远,同时将水无忧从一侧拉出来。 当封远看到那抹身影并非自己所想的时候,眸子很快就再次灰暗。冷月心中自知,她只是想给封远创造一个活下去的借口,可惜他似乎更加了解自己的状况。 水无忧并未开口,只不过在冷月说完后,伸出手就要给封远诊脉。厚重的帷幔之中,只见封远颤抖的将手臂挪了位置,同时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必看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月儿,他呢?能不能让他来见……父皇?” 封远的话说的很缓慢,而且每一次说几句后,便要停顿片刻,长长的喘息一阵后,才能继续。 到底龙渊对他做了什么,短短时间内,为何他的身体情况会急剧恶化。 冷月抿了抿唇,眼神微闪,看来她的计划要提前了! 面对封远带有祈求的目光和语气,冷月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件事封柒夜本就有知道的权利,眼下她只能用计调走御书房的人,同时还要让龙渊无法关注到这里发生的事。 如此想着,冷月立刻点头,“父皇,你再坚持一下,柒夜很快就会来了!” 冷月说着就放下了帷幔,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一个不能有人打扰的机会。 睇着水无忧,冷月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现在想要在御书房和九华宫之间来回跑一趟的话,只怕时间上不允许,为了尽快办成这件事,也只能求水无忧的帮忙了。 “水大哥……” “他们在哪?” 冷月正看着水无忧,一声呼唤刚刚出口,门外倏地传来询问声,刹那间就让冷月紧闭双唇,同时眸子中也迸发出冷光。 龙渊,怎么会突然出现! 门外龙渊的声音已经很清晰,冷月和水无忧根本来不及多说,就连榻上的封远似乎也是挣扎了一下。 “你赶回九华宫,我一会把他引过去!”就在冷月想着对策的时候,水无忧忽然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诚然,冷月也绝对想不到,他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引龙渊去九华宫,自然有她的用意,但是她还没有说过,水无忧竟知道?! 此情此景,也由不得冷月过多惊讶,只能点头,在水无忧即将冲出房门的时候,嘱咐了一句:“一切小心!” “嗯,一会你趁乱快走,我能拖住他半柱香的时间!”这一席话说的极快,当冷月还没有应声的时候,水无忧已经背着药箱,眨眼间就从厢房的窗口飞身而出。窗棂被撞碎,四散的木屑充斥在空气中。 恰在此时,龙渊也在连嬷嬷得陪伴下,走到了厢房附近。当看到从厢房窗口闯出一人的时候,眸子中闪过短暂的惊讶。 仔细的观察了他的身形,这才眯起眸子,冷笑的喊了一声:“想跑?!” 水无忧本就在脸上做了伪装,身上还穿着靖南都太医院的太医服饰,是以龙渊也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谁,看到他身形快速的向前飞去,龙渊在后面也连忙跟上。水无忧身上的药箱并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当回眸的瞬间,看到龙渊已经跟上,唇角扯出凛凛的笑意,指尖一勾,对着龙渊就甩出了一簇粉末。 “雕虫小技!” 龙渊一身暗蓝色的长袍在空中划过冷厉的弧线,袖袍行云流水般,在那股粉末还没近身的时候,就被他以劲气拍散,而后身形更加快速的追着水无忧,脸颊上也闪过血腥的气息。 一个太医院的太医会有这等本事?他倒要看看,到底他是太医,还是另有身份! 连嬷嬷站在厢房门外,方才因为她走在前面带路,所以厢房的窗子突然被人撞碎的时候,她来不及闪躲,此时布满皱纹的脸颊上,也被一些飞溅的木屑划伤了几道口子。 此时站在门外的嬷嬷,拍着胸脯看着远处越来越远,但仍旧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说道:“好险啊,幸好他没多问!” “他如果多问,那你还想说什么!”声音低沉阴郁的冷月,在嬷嬷自说自话的时候,忽然间从门内低语了一句。 连嬷嬷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所以一听到冷月的话,顿时尖叫了一声,转身就想逃。但是冷月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脚步快速的上前,在连嬷嬷还没跑出原地几步的时候,就一把拽着她的脖领,语气飞快的说,“如果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也许不会杀你!” 连嬷嬷战战兢兢的转头看着冷月,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眸子中的惊慌和惧怕也让冷月看的分明。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冷月慢慢凑近连嬷嬷,近距离之下,连嬷嬷清晰的看到了冷月水眸中荡漾的危险光芒。 强装镇定的吞了吞口水,“我……我可是王太后身边最得势的嬷嬷,你敢对我不敬,小心我……” “废话真多!” 冷月厉眸猛地闪过诡光,在连嬷嬷还要张牙舞爪的想和自己纠缠的时候,她便再一次出手为刀打在了她左侧的脖子动脉上。 这一次,她敢肯定她不会再清醒的那么早了。 冷月匆忙的离开了御书房,被水无忧缠斗的龙渊,此时根本想不到冷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之前因为他刚回到这里,就见那老嬷嬷倒在椅子上,弄醒她之后,才听她支支吾吾的说这里来了太医。 所以,一时间龙渊只是着急的想要知道对方是谁,却也没有在意,为何今日的御书房,有些过于诡异的安静,焦急的心里也让他忽略了一点,他的手下在有外人闯入的时候,为何都没有现身。 冷月匆匆回到九华宫的时候,水梦华似乎还在沉睡。冷月无视九华宫其他人的脸色和嘀咕,直接走到水梦华的寝宫里,将她唤醒。 “小月,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很累!” 水梦华有些抱怨的望着冷月,眼圈里还带着红丝。而且微微有些浮肿。 冷月敛去所有焚心焦急的表情,淡然一笑,“天气这么好,大白天的就不要睡觉了,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吧!” “我不想去,小月你自己去吧!”水梦华还以为冷月有什么要紧的是,可现在听到她势要让自己出门,一下子刚刚提起来的精神又萎靡不振。 现在,也许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不是处子,出门怕是只会让人看了笑话吧! “你之前问我龙渊是谁,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章二一三:无声的陪伴! 已经临近晌午,天空湛蓝的高挂一轮骄阳,刺目的光晕随着阳光洒在靖南都的皇城里。似乎暖融的温度,驱走了城墙中寂冷的空气。 水梦华脸颊上还带着梦醒后的疲惫,双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时而轻眯,望着冷月闲庭信步的走到九华宫附近的花圃中,心里对她的举动始终有些不解。 “小月,龙渊在这里吗?” 水梦华举目四望,发觉周围除了一些路过的宫人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人。睇着信誓旦旦点头的冷月,眸子中的疑惑愈发深重。 “龙渊到底是谁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很重要吗?”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水梦华的脑海中,她对那个名唤龙渊的人,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但是同样,现在回想起当初和冷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确实提到了龙渊,再加上她现在郑重其事的态度,她也一时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最后也只能被她一路拉到了这里。 “你看见他,应该就会知道了!”冷月笑得意味深长,望着水梦华明显带着狐疑的面孔,也不打算多说,今日之事,也许在他们二人相见之后,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成败,在此一举! 水梦华见冷月四下观察着,心里更加不解,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腕,面色凝重的问道:“小月,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呢?” “我有吗?你多虑了!”冷月讪笑着,见水梦华眼底噙着太多的疑问,想来若是她不把话说明白,也许她的耐心也快用完了,辗转想了想后,又开口说道:“你别瞎想了,你们两个是旧识,哦对了,我忘了拿一样东西,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不要乱跑,现在皇城里对你的传言很不利,我去去就回!” 冷月说着就转身向来时的路跑去,完全不给水梦华任何反驳或是阻止她的机会。水梦华落空的手还停在空中,望着冷月积极奔走离去的身影,说不上什么感觉,最终也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她。 * 一盏茶的时间,眨眼即过。当冷月从九华宫离开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边转身边回眸看着身后,见水梦华没有跟着自己,这才放心大胆的跑向了御书房。 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父皇带出来。 当匆忙赶到御书房附近的时候,冷月细心的观察着四周,此时早已经看不到水无忧和龙渊的身影。眼下她也只能期盼着水无忧能成功的将龙渊引到九华宫的附近。 站在御书房的殿宇附近,冷月从拐角处探出头远望。也不知是为何,原本之前御书房的门外还有侍卫站岗,可是现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旷的就仿佛是一座空殿。 冷月眉头紧蹙,一边担心的想着是否龙渊发现了水无忧的身份,一边又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踱着步。 御书房的殿门虚掩着,推开后的霎那,一切如旧。 这一刻,冷月根本顾不得其他,相比而言,父皇封远的情况才是最让她担心和着急的。沿着原路返回,当鼻端再次窜入浓厚的药味时候,冷月一颗跳动不停的心房,才慢慢缓和下来。 弯转回旋的厢房附近,一切都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之前被她打晕的连嬷嬷不知去向。 从敞开的房门中,似乎还传来了阵阵急促的咳嗽声。 冷月三步并作两步就钻入了房中,当她闪身而入的瞬间,定睛眨眼就看到让她极为吃惊的一幕。 封柒夜,怎么会在这里?! 彼时,冷月自以为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差将父皇带出御书房的时候,诚然没有想到,大清早就不见人影的封柒夜,此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他此时就坐在榻边的样子,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封柒夜……”冷月嗓尖有些堵塞,他凛冽的俊彦上,阴郁的表情和狰狞的神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 特别是那双锐利的眸子,正染着浓烈的哀伤和心疼。甚至还有深重的内疚。榻上的封远,此时正颤抖的咳嗽着,孱弱的身子似乎已经经不起任何大风大浪,仅仅是难以喘息的咳嗽,就让他的身子上下起伏不停,胸口也时而抽搐着。 封柒夜的喉结滑动不已,见到冷月的时候,没有任何吃惊,淡淡的眸色带着难以自持的哀伤,缓慢的对着冷月伸出了手。 敞开的房门,为房间中增添了氤氲的日光。从房门外射入的光晕,短时间内让冷月将房中的一切都看的分明。 放眼望去,之前还略显空荡的厢房中,此时竟是拥挤的站了不少人。龙修,龙紫,龙辛,龙壬等等,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凝重。 冷月感觉自己的脚步像是有千斤重,亲眼看着封柒夜对着自己平伸的手,不知不觉就迈步向前,直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的时候,才听到他转眸对着已经不甚清醒的封远说道:“父皇,我们都在!” 封远似是正在竭力的想要挣开眸子,特别是听到封柒夜的话时,虚弱的眼睑不停的颤动。布满皱纹的手也在身边抓着身下的单子,拼尽力气却效果甚微。 “父皇……”此时此刻,冷月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耳边也再次响起了之前水无忧说过的话,病入膏肓的老者。 现在看到他在封柒夜的面前如此表现,想来如果不是心里的执念和毅力支持,也许他根本等不到今天了。 冷月并不知道之前封柒夜和封远是否有过交流,只不过这短暂的时间再次相见,她却发觉封远的脸上似乎没有了之前心力交瘁的等待和焦虑。 虽然即将陷入昏迷,但是遍布褶皱的嘴唇边,好似正绽放着舒心和满足。 “父皇,封夙有我和月儿,你大可放心!”冷月的手被封柒夜捏的生疼,虽然他的语气如同闲话家常般平静,但是站在他身边的冷月,却清晰的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无以言说的悲恸和哀伤。 最亲的人即将在自己眼前随风而逝,这种体会冷月如食髓知味。当初,她以为封柒夜死了的时候,那种感觉是真真切切的疼。 封远,不论他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但是这个帝王,竭尽一生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 一个人的做法,亘古少见。 这一刻,她也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封柒夜年少轻狂,却必须处处压抑自己。因为宫内的豺狼虎豹太多,他一旦飞黄腾达,到时候即便声名显赫,却也免不了遭到他人的觊觎和陷害。 封远对封柒夜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疼爱和关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就连卓青柔也在后来才看出了封远真正的用意。 他对几个儿子都不冷不热,这样对于有异心的人,便无法猜出他真正的用意。将一个无情的帝王发挥的淋漓尽致,只为了将最疼爱的儿子,保护在自己无情的面具之下。 直到最后,他古稀之年,身躯残败,才不得已让亲儿子布一场假死的局,来逃脱众人的眼线,而那一张空白圣旨,也全都被他算计在内,包括天下,包括卓家,甚至包括她自己。 冷月望着封远脸上挂着舒心的笑意,而那双眸子已经渐渐失去了跳动。眸子慢慢回旋,看到封柒夜依旧紧绷如上弦的弓箭一样,心里微疼,反手紧握封柒夜,希望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够给与他支持。 如果不是确定封远已经无力回天,她相信封柒夜不会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任由他说一些能够安抚封远的话。 人生,世事无常。 当封远的那双眸子自此紧闭,而脸颊上却带着平和笑意而去的时候。冷月鼻头酸涩,嗓尖仿佛被堵住一般,眼前全都是曾经她和封远接触的一点一滴。 “王爷,王妃,请节哀!” 龙修和龙紫等人并肩站在一旁,亲眼看着封远离世,最终只能化为叹息,轻声低头安慰了一句。 封柒夜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封远好似沉睡的脸庞,半饷没有回神,正当冷月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他沙哑压抑的嗓音蓦然响起:“龙辛,护送先帝回朝!” “是!” 龙辛抱拳领命后,拍了拍龙修的肩膀,和其他几人眼神示意之后,便先行一步,出去准备。 而后龙修和龙紫等人,没有人说一句话,全都慢慢的走出的房间。冷月始终站在榻边,在房门被轻轻关上的时候,素手扬起,抚在他的眼角,这一刻不用任何语言,她只希望陪着他。 当温热的指尖怵然摸到一点冰凉的时候,封柒夜已经一把将冷月抱在怀里,狠狠的搂着,有太多压抑的情绪和痛楚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无声的陪伴…… 章二一四:见到水梦华! 天朗气清,和风晓日。 水梦华正独自坐在九华宫不远处花圃边的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心里忍不住嘀咕,为何冷月还不回来。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响起诸多不愉快的事。水梦华才做了半刻的功夫,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而这一点也刹那间就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前尘过往,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在提醒着她,她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过去,甚至是不堪的过往。 不然为何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并非处子之身。回想起昨晚古震犀利又讽刺的话,她这心头更是一阵无力和惧怕。 她不知道自己和王爷是什么关系,总之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他的瞬间,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席上心头,无法形容,也无从追究。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认定了王爷。虽然他和自己之间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很多事情都是他身边的属下告诉自己的,但是不可否认,爱慕的心情从看到他的瞬间便不期然的开始生根发芽。 她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是知道和他是没有可能的。总之很复杂,难以言说。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水梦华,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转眸四处查看的时候,就发现正有两道身影已经闯入了九华宫内,而且看样子正激烈的缠斗着。 水梦华惊讶的从石凳上站起身,同时也想到前一天晚上皇城内闯入了刺客。而且看着两个打斗的身影,其中一人似乎还穿着皇城的官员服饰,难不成另一个人就是刺客。 愣愣的看着两个打斗的身影越来越近,水梦华光想着刺客的事情,竟也忘了隐藏。当身影愈发逼近的时候,才惊呼了一声,想要躲避。 但,为时已晚。 龙渊一路追赶着水无忧来到九华宫,若是放在平日,他定然不会轻易的现身。但是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而且御书房中的情况已经被这个人发现,所以他势必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同时也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谁派你来的?不想死就赶快说!”时而在地上交手,时而在空中翻飞的龙渊,在出掌的空隙,忽地对水无忧冷声质问着。 相比龙渊的沉稳,此时水无忧的气息已经开始不稳,一直背在身上的药箱也不知道丢在哪里。 由于早几年的时候,他将体内的大部分内力都传给了冷月,现在内力大不如前,更何况这龙渊的身手非凡,若是一直和他打下去,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且,打斗中,难免会有空门被对方所察觉,而他身形和动作都不如龙渊来的快,所以接二连三的暗中下毒都没有得逞。 之前,他还纳闷为何封柒夜和冷月会双双受到龙渊的陷害,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不过也只是在武力方面,计策谋略上,只怕他并不是冷月和封柒夜的对手。 冷月所没有发现的问题,他却体会的清清楚楚。御书房的门外都会有侍卫把守,没道理整个御书房却那般轻易的就让他们两个人进入。 “你看她是谁!”水无忧早在进入九华宫附近的时候,就看到了愣在一侧的水梦华。这会他已经和龙渊彻底进入了水梦华的视线,而且两个人离她越来越近。 加上方才水梦华的惊呼声,相信不光是他听到,龙渊肯定也清晰的察觉到。此时,水无忧不怀好意的对着龙渊的右手边说了一句,当发觉到龙渊余光瞥向右侧的时候,立刻提起浑身的内力,旋身迅速逃离。 他没必要和龙渊做无谓的争斗,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看到水梦华就好。 龙渊心里早就知道这也许就是对方调虎离山的计谋,双眸虽然紧盯着水无忧,但是不可否认,他耳边的确是听到了那一声惊呼,而且心里微诧的是,那声音让他有一种相隔许久的熟悉感。 另一边当水梦华看到身着皇城官服的男子竟然眨眼间就踏云离去,此时整个花圃的附近,就只剩下她和这个有可能是刺客的男子,心里突然间生出惊惧。 特别是看到那男人已经转眸看着她的时候,水梦华想都不想,转身就想要跑回自己的殿宇,嘴里甚至还恐惧的喊道:“来人呐!” 就这一声,龙渊整个人大骇。 水梦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够跑的这么快,提着裙摆在花圃中穿梭不停,眼角两边的事物不停的后退,她什么都顾不得,之前王太后已经怀疑了她和刺客的关系,虽然她并不知道九华宫出现刺客的事,但是现在她这种处境,更是不能再出现什么纰漏。 龙渊看着那一抹极为熟悉的背影,奔跑中她的发丝在身后随风荡漾。短短一瞬间的怔愣,龙渊倏地睁大眸子,几个跳跃就冲到了水梦华的身边,在她还处于奔跑中的时候,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而这一举动,也让水梦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撞到了他的怀里,一声闷哼,两人同时惊讶。 龙渊眸子中虽然依旧冷冽,但是当清楚的看到水梦华的脸颊时,闪过的轻柔还是显而易见。但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因为很快龙渊就意识到一件事,这里是靖南都,而非封夙! “你怎么会在这里?嗯?”此时,摒弃了封柒夜暗卫身份的龙渊,面对水梦华的时候,语气似乎依旧生硬,表情黑肃的仿佛抓到了水梦华*一般。 水梦华双手推着龙渊的胸膛,惊恐的看着他,步步后退,“你别过来!” 这种堤防戒备的表情,龙渊脸上蓦地闪过阴沉。眯起眸子一步步逼近水梦华,语气中透着警告:“你说什么?” “啊……救命啊!”水梦华对龙渊没有任何记忆,她只知道自己是云梦,现在靖南王的婉妃。 水梦华忽然开始大呼救命,九华宫的附近已经开始有脚步声传来,花圃虽然距离殿宇正厅有些距离,但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传来,龙渊也不得不有所动作。 上前一把扣住水梦华的手腕,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另一只手猛地扣上她的纤腰,脚步轻点地面,瞬间就腾飞而起。 在离开地面在空中飞掠的瞬间,龙渊清楚的听到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婉妃娘娘!” 龙渊眸子中危险的光芒大绽,低眸看着满脸惊惧,眼神中写满了恐慌的水梦华,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当初,他明明将水梦华送回了水家,而且也刻意警告过他们。可是现在水梦华怎么会出现在靖南都,甚至看到自己的时候全是戒备的神色,这很不正常。 他虽然知道水梦华的心里一直有的都是封柒夜,但是这短短的时间里,她不可能会忘了自己,而且曾经的一切他早就已经告诉了她。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被龙渊禁锢在怀中的水梦华,始终挣扎的想要脱离他的钳制。尖锐的大喊声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不少殿宇之中,而婉妃被人挟持的事情,不消多时也传遍了整个皇宫。 “你说什么?” 椒房殿中,正坐在其中和王太后商议对策的古震,一听到下人的禀告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按照宫人的描述,那个带走了婉妃的人,极有可能就是……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王太后轻轻拍了拍古震的手臂,转眸就看着禀告的宫人询问。心里同样有些突如其来的震惊。 “回太后,就发生在半柱香之前!” “母后,这……难道是……” “震儿!” 王太后打断了古震的话,随后便镇定的看着宫人,吩咐道:“传本宫的命令,封锁皇城,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进出!刺客一事,稍候自有定夺!” “是!” 随着王太后挥手,椒房殿内所有的宫人全部退下。当只剩下母子二人的时候,古震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母后,怎么会这样?你说带走婉妃的,会不会是他?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行了,你镇定点!一个女人而已,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就让给他好了!” “母后?” 古震似是不敢相信般,看着王太后的视线中,噙着一抹复杂的神色。然而王太后见古震这般看着自己,心下冷笑,脸上也不禁扯出讥讽的笑意:“你还想瞒着本宫?她一个出身不明身子不净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 ********************* 今日更新完毕~~~群摸摸哒! 章二一五:冰山一角! “你还想瞒着本宫,她一个出身不明身子不净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古震万分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会知道了全部。 愣愣的看着王太后,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太后睇着古震的脸色,泫然一笑:“震儿,昨晚上在你宫里发生的事,你别想瞒着母后。从最开始母后就觉得婉妃云梦有问题,如果她真的是个孤儿,全然不可能会走到选秀的最后一步。现在她的身份是谜,不过这参选的女子竟然不是处子,单单这一条罪责,本宫就能让她死无葬尸之地!不过,如果她真的和他扯上了关系,那本宫倒是乐见其成!” “母后,她是婉妃!” 古震心里对水梦华同样有些憎恨和愤怒,但是初相见时,他也的确因为她的举止容姿所惑,现在忽然间传来她和龙渊有关系的风声,这一点让他心里有些别扭的难受。 “婉妃?本宫说她是她就是,说她不是,她就连宫婢都不如!”王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古震,随后眼神逐渐变得悠远绵长,唇角上也闪现出讥诮的弧度,转眸看着古震的脸颊,抬手拍了拍他,“震儿,当上靖南王,拿下靖南都可是费尽了心力,听母后的话,莫要因为一个女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听着耳边王太后语重心长的告诫,古震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没精打采的点点头,“儿臣知道了,母后放心!” “嗯,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是不是他真的和婉妃有关系,如果是的话,本宫可以做主,将婉妃赐给他!” “好!” 古震低着头慢慢走出了椒房殿,这一瞬间内心的无力感徒然而生。是他,一定是他从中作梗的! 脑海中虽然对龙渊劫走云梦的事情很是不解,但是很快古震就想到了一个人。一定是他,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皇城内就开始发生各种诡异的事情,一定是他! 古震极为肯定的认定了心中的任选,行走的脚步也忽然一转,奔着皇城行宫的方向快步走去。 * 御书房 冷月眼看着龙辛带着几人,小心翼翼的护送着驾崩的封远离开。这皇城之中,没想到见到父皇的瞬间,竟然自此就会天人永隔。 她身边的封柒夜,方才紧紧搂着她的时候,从她脖颈上传来的冰凉,让她很清楚地知道,他将一切痛苦都隐藏在别人所看不到的地方,即便是她。 他的脆弱,仅仅是一瞬间。这一刻,当马车在皇城内肆意奔跑的时候,他的脸颊也恢复了平日那般阴沉和淡漠。 “就这样走没关系吗?” 冷月募地想到,这个是靖南都的皇城,龙辛等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护送着马车离开,如果被人发现…… “一切都该结束了!” 封柒夜转身一把揽住冷月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语气高深莫测,眸子也幽幽闪着暗芒。 彼时,正带着云梦一路飞身回到御书房的龙渊,落定在地上的时候,便发觉到极为不对劲的情况。 御书房的门外他之前特意让古震安排人把守,而且现在归于平静的时候,龙渊才想到,之前他和那个太医打斗的时候,自己的那些属下竟然都没出现?! 龙渊心头有些失速的跳着,怀里始终被他禁锢的水梦华此时已经放弃了挣扎。胆战心惊的看着龙渊,仍旧不知道他带着自己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事。 侧目看着身边的水梦华,她眼底的防备和紧张的神色,让龙渊脸上闪现出嘲讽的表情,翘起一侧的唇角,冷冷的讽刺道:“你怕我?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很享受吗?” 水梦华满目狐疑的看着龙渊,“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在一起?” “来人!” 龙渊不理会水梦华的疑惑,慢慢走近御书房的时候,轻声喊了一句。 沉默,无边的沉默和静谧。 “刘同!” 龙渊扣着水梦华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再次扬起嗓子喊了一句,依旧无人回应。 水梦华惊惧的看着龙渊愈发阴沉的侧脸,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闭嘴!” 龙渊转眸低吼,旋即在御书房内以目光探视了一番。安静的过于诡异,让他心头猝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在找他们?” 一声夹杂着阴霾和风霜的沁凉语调,在御书房的左侧响起。龙渊瞬间刺目欲裂的望去,而水梦华闻声也是一阵激动。 只见,御书房侧面阴暗的偏厅,封柒夜和冷月相携漫步而出。二人的身后跟着十名龙渊从未见过的黑衣人,在封柒夜的话音落下瞬间,自御书房的悬梁顶端,蓦地*下六名身上五花大绑头脑低垂的男子,看样子都已陷入了昏迷。 龙渊暗中吞咽了一下,浑身紧绷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嘴角凛着讽刺,“王爷,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封柒夜不置可否的点头,身形一转就带着冷月坐在了龙渊身前的椅子中,面对龙渊和水梦华二人的身影,不惊不喜,淡然从容。 龙渊一时间无法猜透封柒夜真正的用意,但是他们二人之间,想来势必会有一场厮杀,可是断然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间! 袖管中的手慢慢收紧,龙渊和封柒夜相似的面孔视线相觑,封柒夜薄唇边的笑意更浓。 “王爷,救我!” 水梦华本想着趁龙渊不注意的时候,脱离他的掌控。但是身子刚刚动了一分,就被龙渊再次狠狠的拉到身边,此时双眸只能看着封柒夜,祈求的说了一句。 冷月脸色一片郑重的神色,在龙渊和水梦华的身上打量了几许,红唇闪出一抹笑意:“看来你对她还真是上心!” “上次竟然没让你死成,这一次你未必会再有那般好运了!”龙渊阴鸷的看着冷月说着一些壮胆子的话,他的确没想到会和他们这么快就见面。 当时知道封柒夜来到靖南都的时候,他本也没想再躲藏。但是没想到一切都来的这么快。但是,就算现在相见,一切也都为时已晚。大军已经出发,封夙也即将消失不在。 想到这些的时候,龙渊的脸上渐渐产生得意的神色,望着对面的两个人,随后又看了看再悬梁上吊着的属下,嗤笑了一声:“不过是几个走狗,如果王爷喜欢,大可以将他们杀了而后快!” “龙渊,你联合卓文君,躲在靖南都,又挟持了靖南都的王子,本王倒是从来都不知道,你如此厉害!”封柒夜这一席话,表现上听起来像是恭维或者是赞赏,但是那双鹰眸中噙着的冷光和森厉,任谁都看得出,他不过是在暗讽事实。 龙渊眼神微微闪动,复杂的神色看着封柒夜,唇齿间明显挂着嘲讽,和封柒夜一坐一立,彼此看着对方,相似的容颜上却分别带着不同的神采。 “王爷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 龙渊的话说的不明不白,但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话中另有所指的深意,有些事情不用说的特别清楚,也许就能给对方最意外的打击。 此时,龙渊如是想着,却根本不成想,封柒夜接下来的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你是指暗中发兵攻打封夙的事,还是你将封夙先帝囚禁的事?又或者是你暗中和冉家以及水家联手,想要架空封城的经济命脉?” 封柒夜微微煽动了一下鼻翼,斜靠在太师椅中,慵懒中挂着漫不经心,但是每一句话都带着惊雷而出的效果,狠狠的冲击在了龙渊的心头,甚至还包括冷月的。 他所说的话,这也是冷月第一次听到。发兵攻打封夙,单单是这个,就足够让她为此动容。更何况是和冉家还有水家联手的事,难怪当初她想要趁夜去水家探明情况,结果却在中途被封柒夜所阻止。 原来,从始至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甚至连来到靖南都,说不定也是他的一步局中局!假意来寻找龙渊,实则是为了古霆夺回靖南王的地位,甚至在很早以前,他就得到了古霆的誓约,百年之内,不动封夙。 如此,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难怪,她一直都看不清也查不到封柒夜到底有多少势力,甚至在当初两人同时受伤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显露。尤其是当初他要来靖南都寻找龙渊的时候,她曾经还暗自思忖过,如果他真的羽翼丰满,为何要亲自动手?! 看来,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直到此刻才不过显露了冰山一角! “你……” **** 这是一更!~~~正式开始迈入结局章! 章二一六:顺应天命的太子! “王爷?” 龙渊满目闪出惊慌,但是很快似乎有想到了什么,对于封柒夜的话,立刻表示出不在意的冷笑。而始终站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水梦华,这一刻才发觉事情太不正常,不禁诧异的呼唤了一句。 面对曾经一起*过的水梦华,龙渊不否认自己心里对她的确有感觉的,虽然当初他以水梦华为理由叛变,但正如冷月的猜测一样,他的心早就不忠,只是水梦华的事情恰好给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见水梦华已经不认得自己,但是对封柒夜却又表现出那种娇羞和期许的目光,龙渊眯起眸子,咬牙切齿的狠狠捏着她的手臂,“怎么?老*见面,你还是放不下他?” 水梦华满脸惊恐,睇着龙渊讽刺的笑,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支支吾吾的推搡着他的手臂:“你……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水梦华,你给我听清楚了,当初他不要你,现在依然不会,他身边已经有人了,你瞎吗?!”龙渊对水梦华那种强烈的占有yu,让他手上的力道也在逐渐加大。 不自觉中,甚至能够听到水梦华的手臂上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但此时此刻,水梦华已经无暇顾及身体上的疼痛,双眸中谁都看不到,只能望着这段时间来她最熟悉的冷月,语气充满了不敢置信,“小月,他……他说的?” “说什么?”冷月眉头轻蹙微抬,也许是时过境迁,现如今看到水梦华泫然欲泣的脸颊,她并没有任何的厌恶或者是嘲讽,面对曾经的一切,现如今看来只剩下一片唏嘘。 她不恨水梦华,从来都没恨过。她也不怪水梦华,至少在这样的时代中,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出路,三妻四妾的现象,注定了无数女人要在一个屋檐下你争我夺,水梦华当初也不过是封建礼教下必然的产物,就像她现在忘记了一切,反而并没有像当初那样心机叵测,一切皆有因有果。 水梦华愣愣的看着封柒夜,而后又转眸望着龙渊,“你说我和他……” 她诧异和吃惊的是,难道自己和王爷真的有段过去?那她的记忆哪去了,为何现在她又会变成了靖南都的婉妃。 “你给我闭嘴!”龙渊甩手一把将水梦华丢在了地上,眸子噙着恨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和他?你和他什么都没有,当初他不要你,甚至连碰都不愿碰你,你现在还在期许什么?他眼里没有你,心里没有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你想不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娇喊的,嗯?” 气急败坏的龙渊,当众对水梦华说出了最不堪的字眼。而且很明显他被激怒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水梦华忽然间捂住脑袋,跌坐在地上狼狈的连连摇头:“别说了,你骗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小月,王爷,靖南王,婉妃,这些都是假的,你们都骗我!” 封柒夜毫无怜惜的看着水梦华疯狂,不过是一眼便移开视线,望着龙渊,俊彦上的轮廓越来越冷厉,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能够感觉出那种威严和压迫。 龙渊眸子中闪过眸中光泽,袖管下的手也在轻微的动作着。突然,就在房间中所有人和事都静止的时候,龙渊自袖口中猛地挥洒出暗器,继而趁乱就奔着御书房的大门冲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封柒夜。 这一次,再不会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这一次,龙渊故技重施,想要在转移对放视线的时候,一举逃离现场。 可惜,一切在他和封柒夜再次相遇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所有的结果。 封柒夜一袭暗色长袍,在光线不算明亮的御书房中,如同鬼魅般虚闪着身影,在龙渊眼看着已经到达御书房大门的时候,封柒夜目色如虹,面目冷厉的已经站在龙渊的面前。手掌中凝聚着无与伦比的刚气,在龙渊猛地挥出掌心的瞬间,掌风撞击,门扉瞬间四分五裂。劲气波及到周遭,木屑在两人周身附近扑簌簌的掉落。 而自始至终,站在一旁的十名黑衣人,脸色镇定,一动不动。每个人的目光都随着封柒夜而动,似乎只有他才能引起他们的关注和注意。 冷月也一直坐在位置上,如今最好的制敌方法,就是让封柒夜和龙渊狭路相逢。而她再也不会冲动上前,让龙渊有机会把自己当成要挟封柒夜的对象。 龙渊被封柒夜的掌风波及,整个人倒退三步后,目光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随后又看着对面依旧冷冽的封柒夜,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你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 “如果不受重伤,怎么会让你有胆子破釜沉舟!”随着封柒夜的目光越来越冷肃,此时锦流年面带浅笑的从御书房门外走进,看到龙渊的时候,目光中没有了昔日伙伴的热情,一片讥讽暗嘲的睇着他。 龙渊看着锦流年,还不等他开口,忽然又看到自锦流年身后走出来的两个人,瞬间就眯起了眸子,“竟然是你!” 水无忧和龙晴慢慢走近御书房的时候,他脸上的伪装此时已经彻底卸下,少了眼睑上的那道伤疤,还有脸上做的伪装,龙渊一眼就认出了水无忧正是之前和自己缠斗的太医。 “龙渊,你真该死!”龙晴站在封柒夜的身后,望着被众人夹击的龙渊,穷途末路的他,此时就像是一只受困的毒虫,再也无法逃开这走上黄泉的必经之路! 龙渊目光在自己的身前身后来回看了看,随后倏然朗声大笑,语气带着同归于尽般的狠戾,“你们以为人多势众,就能够将我除去?!封柒夜,我再叫你一声王爷,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小人,仗着人多就想要只手遮天?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即便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可是那有怎样,我想现在整个封夙应该已经身处在水深火热中了,卓青天的那支队伍,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如今被卓文君掌握在手中,而你有杀了他的老子,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封夙吗?说不定等你从靖南都赶回去的时候,整个封夙已经变了天,而你所谓的太子之位也只能永远的名不正言不顺!” “哦?是吗?龙渊,有没有人说过你,你的自大终究会让你踏上不归路!谁告诉你他的太子之位名不正言不顺?你指的是你一直找不到的玉玺还有玄甲军吗?” 锦流年,又名龙金。曾经和封柒夜一手创立七煞盟的挚友。所以,龙渊与他来说并不陌生。只不过没想到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却还是要逞口舌之快。 他所不知道的事,其实又何止这些! 封柒夜,能够在无数人的监视中走到今日,他的能力和背景是他这个属下根本无从了解的。七煞盟,真的只是其一。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他还没有当皇上,玉玺和玄甲军怎么可能在他的手里!别唬我,皇宫内的事,我比谁都清楚!” 当龙渊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无法自持的十分激动。而且,他的最后一句话,也令锦流年和封柒夜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个小小的暗卫,敢扬言对皇宫内的事情十分清楚,这绝对不正常! 但是即便心生怀疑,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锦流年和封柒夜谁都没有开口。因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靖南都的最后一步。 锦流年站在龙渊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的同时,语气颇有些怅然:“看来,当初你加入七煞盟的时候,根本就是目的不纯!但是,你认为不可能的,偏偏就是事实!玄甲军,在柒夜十五岁的时候,先帝就已经交给他。至于玉玺,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封夙所有的奏折是谁批阅的?先帝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为今天的一切谋划,而你们所有人想要争夺的东西,从始至终,都是属于柒夜,未来邪皇的!” 龙渊的目光中透着不甘心,不相信,甚至还带着惊惶的闪烁。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失了冷静的龙渊,整个人无措的站在原地,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只听得到他自己的低声呢喃:“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那些东西明明都是我的,他怎么能这么做,我才是顺应天命的太子,我才该是封夙的主人,他竟然真的敢……” ******************** 么么哒~今天更新完毕!~~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你们猜出来龙渊真实的身份了吗?~~~ 章二一七:他自称本王!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在这一刻,龙渊的喃喃自语中,似乎透露出别样的讯息。而陷入了魔怔中的龙渊,站在原地摒弃了周遭的一切,一双眸子逐渐变得灰暗,身子也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封夙本来就该是我的!”情绪失控的龙渊,似乎也忘了眼前的一切。脸颊上逐渐显露出的失望和空洞,封柒夜见此也慢慢眯起了眸子。 看来,有些事情他应该彻查一下了! 一侧的锦流年,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水无忧,眼神示意之后,水无忧便暗中指尖轻弹,一抹淡色的粉末须臾间就飘洒在龙渊的面前。 陷入回忆不知所措的龙渊,防不胜防的吸入了一口粉末,很快眼神就变得迷蒙,在晕厥的最后一刻,双眸努力的看着封柒夜的方向,说了一句:“本王不甘心!” 本王?! 众人眼看着龙渊渐渐话落在地面上,而没人说一句话,就连锦流年的面色也十分凝重。如果刚才龙渊是故意说得那些话给他们听,那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计的确很深。 但如果不是,那他自称本王,他的身份恐怕就不简单了! 封柒夜的表情冷肃淡漠,虽然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鹰眸却也始终盯着龙渊,脑海中一抹十分不清晰的身影在慢慢聚合。 “看着他!” 封柒夜对着一侧静候而立的黑衣人吩咐了一句,随后就带着冷月率先离开了御书房。锦流年和龙晴以及水无忧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龙金,他自称本王……” 龙晴隐晦的看着锦流年,在封夙皇朝,能够自称本王的,从来都只有亲王和王爷。但封夙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太子,三个王爷,但是太子早在近十年前就不明不白的身故了。 太子…… 锦流年同样脸色淡漠,但神色上的凝重依旧不难看出。重重的叹息一声后,展眉浅淡的说道:“先解决靖南都的事再说吧!” 一行几人在封柒夜和冷月率先离开后,也紧跟着走出了御书房。水梦华更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被龙晴拉着,每一步都凌乱又趔趄的走着。 * 行云宫 “主子,真的要走?”刘副将看着卓文君包袱款款的模样,还是不太赞同的询问了一句。 卓文君神色匆忙,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怀中的某物,将包袱递给刘副将后,就说道:“越快越好,现在皇城里面有龙渊看着,你随着我去和大军汇合。这一次我一定要给封柒夜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主子,何以如此着急,难道不……” “别废话了,你没听到刚才有人说婉妃被人给挟持了吗?我派人打听过,据形容那个人八成就是龙渊,现在他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动手,我们若是还呆在皇城里,早晚都会被封柒夜发现!还不如趁此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卓文君说着已经走出了寝宫,四下观察着周遭的情况,身后刘副将的脚步声刚刚跟上,他又吩咐了一句:“你和我一路,去告诉他们兵分几路一起出城,今晚子时在城外三里的地方汇合!” “是!” 卓文君看着刘副将匆忙的出去办事,自己呆在行云宫里有些坐立不安。没想到龙渊竟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就敢挟持婉妃。当初和他联手本来就是不得已为之,甚至到后来他也基本上能够肯定,龙渊这人心思及其深重,和自己联手不过也是看中了当初爹给他留下的那只兵马队伍。 上次暗中闯入行云宫的人,他早就猜到肯定是龙渊。虽然他一心想要报仇,但是至少还有自知之明,封夙天下不是他能够觊觎的。 但是龙渊一个小小暗卫,谋划布局了一切,其野心竟然是想要吞并封夙。真是不自量力。且不说封柒夜,单单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封凌霄,恐怕就是他无力抵抗的。 更遑论,爹给他留下的那只军队,本来就是在封夙近百万兵马的编外。那是爹戎马一生,专门为卓家甚至是他们父子留下的后路,封夙兵营中根本查不到任何踪迹。 当时他和龙渊联手心切,才会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卓文君此时一个人坐在行云宫里天马行空的想着,而刘副将已经出去了半天也不见回来的踪迹。卓文君焦急的在行云宫内踏步,他不能等了,一旦封柒夜发现了他的踪迹,那他暗中做的事,岂不是都被发现了。 既然靖南都有龙渊牵制着他,那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回到封夙,一举攻破城池,任他封柒夜位列太子又如何,到最终依旧无法保卫家园。即使他想坐上皇位,恐怕战乱纷飞中,百姓也不会同意要这样无法让国泰民安的君主统治天下。 他自知没有龙渊的野心,但是他不会任由爹爹被封柒夜杀害,还什么都不做。他要的,就是封柒夜受尽天下人唾骂,到时候想做上皇位,注定会引起民心向背。 左等右等都不见刘副将回来,卓文君心里的焦急让他再也无法久候。只能背着放在桌上的包袱,在皇城内行人较少的下午时分,匆匆溜出了皇宫,而就在他走后,行云宫内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龙修带着身后几名七煞盟的人,站在行云宫的殿宇中冷笑观察了一瞬,随后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冷声问道:“靖南都其他几位皇子呢?” * “重山,都吩咐了吗?”古震望着晌午过后的天色,眉宇间逐渐显出疲惫的神色,眼看着重山脚步匆忙的从椒房殿的殿外走进来,开口就询问了一句。 封柒夜说想要和他在御书房中商议,但是如今的御书房已经完全是龙渊的地盘。他只能让重山尽快安排人手,将情况大致告诉龙渊,希望时间还来得及,至少不会现在还不能让封柒夜发现任何苗头。 重山脸上惊慌失措的跑进椒房殿,随手挥了一下拂尘,旋即在宫人退下后,语气还带着 颤抖,“王上,出大事了!” “怎么了?” 古震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重山无比惊诧。难不成是御书房那边的事情节外生枝了?不应该啊,至少到现在他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古震不禁又放松了心神,看着重山急切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在努力平息着情绪。 重山凑近古震的身边,眼底的惊慌十分明显,“王上,御书房那边没有人了!” “没人了?他们这么快就行动了?”古震见重山惊慌失措,但是听到他的话后,又觉得他明显是在大惊小怪。 御书房没人,这不是正好遂着他的意思,这下就算封柒夜一定要去御书房,他也不用担心了什么。 重山闻声猛地摇头:“王上,不是宫人做的,奴才在早朝后就去了御书房,可是根本没有见到龙渊,就连平日在那边守卫的士兵也没有踪影。” “什么?可有派人去查,他们去哪了?” 古震这下有些坐不住了,看着重山,心里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御书房早在龙渊来的时候,他就交给了他们。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那…… “王上,不光是他们,就连……就连那个被龙渊一直藏起来的人,也都不见了。奴才在整个御书房都找了一遍,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只有……” 重山支支吾吾的样子,引得古震愈发的着急,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语气生硬:“快说啊,只有什么?” “只有几个他的手下,被掉在房顶,已经死了!” ‘咝——’ 古震心头突然一窒,极为不好的预感也猝然席上心头。他的属下都被掉死在房顶上,而龙渊不见踪影,就连那个被他一直藏匿在御书房,身份成谜的人都不知去向,这到底是龙渊的计谋,还是他出了事? 忽然间,古震想到了婉妃云梦,连忙看着不知所措的重山,问道:“那婉妃呢?你可有见到婉妃?如果能找到婉妃,说不定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王上,除了那几个死人,其他人……” “那你还不快去找,就算翻遍整个皇城也要给本王找出来!该死的,到底去哪了!还有,你赶快派人去通知封柒夜,就说本王身子不舒服,要晚一些再和他商议封夙的事情!快去啊!”古震喋喋不休的吩咐着重山,现在龙渊的失踪对他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如今他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坐上了靖南王之位,可是如果找不到龙渊,那么整个靖南都的兵马…… *** 这是一更,一会还有一更。今晚开始,新文《倾世权谋,御*俏王妃》开始更新。亲们,收藏+推荐~我等你们! 另外,推荐一个好看的古文,《养貂成后,邪魅冷帝温柔爱》-醉梦轻狂。内容简介:一个网络作家喝过期咖啡死翘翘,居然穿越成一只小貂了!有兴趣的,去看看吧! 章二一八:我们不是姐妹吗?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重山显然也知道事情脱离了掌控,这会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挥着拂尘转身就要奔着椒房殿的门外跑去。 午后,正是王太后休憩的时间,许是听到了古震和重山之间焦急四射的语气,蹙眉脸色不佳的从内室走出来,身边则由两名宫女扶着,见古震一脸愁容的模样,询问:“震儿,怎么了这是?还有你重山,皇城里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古震斜睨着王太后,唇角还挂着没有散去的嘲讽,语气平平,“母后,现在还谈什么体统?你这靖南都的江山可能都快拱手让人了,还有什么体统可言?” “胡说八道!奴才如此不知分寸,你身为主子也说这种丧气话,本宫是怎么教你的?”面对古震的话,王太后明显脸上不悦的睇着他。 并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王太后,至少在她心里,一直都认为皇城里面她和古震就是天,再加上身后还有高人相助,就连几个王子都被他们完全控制,现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情动摇他们的地位。 正想着,王太后不禁看着古震,试探的说道:“震儿,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这么放不开?” “母后!”古震听着王太后自以为是的话,刹那间就从椅子上站起身,速度极快的冲到了她的面前,咆哮般的喊道:“母后,他不见了,还有御书房里的人都不见了!你现在还提什么女人,如果他就这么走了,靖南都调令兵马的令牌还在他的手中,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当初你一意孤行,非要听信他们的话,可是现在结果呢?我怎么能不着急?没有令牌,你以为空守着一个皇城,我们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古震的话说得极快,而且语气中带着的怨怼和不忿,直直的打在了王太后的心头。眸子中充满了痛心的望着他,语气轻缓,“震儿?你现在是在怪本宫?你还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本宫当初一路护着你,你认为你现在还能安全的站在这里吗?为了让你坐上靖南王的位置,本宫费了多少心力,否则现在靖南都早就是古霆的了,哪里还会有我们母子二人的地位!人不见了就赶快派人去找,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你现在抱怨有用吗?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忙,就凭你我母子二人,在这皇城里根本就没可能会有今日的场面!” “母后……”古震在王太后的话中,渐渐恢复了平静。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转眸望着还愣在椒房殿门口的重山,不禁怅然的挥挥手,“你派人去找,别放过任何角落!说不定并非如我们所想的。” “是,奴才这就去!” 回神的重山眼神在古震和王太后的身上看了看,旋即就小跑着离开了椒房殿。王太后旋身落座,望着古震,开口安慰道:“震儿,你现在已经是靖南王,遇到一点事情就如此大惊小怪的,那将来你如何统领整个江山!他们既然当初能够来到靖南都,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正所谓万事利为先,若是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你以为他们会帮助我们母子吗? 还有,早在选秀的时候,本宫就觉得云梦有问题,现在她竟然会和龙渊有了联系,这件事你以为单单是因为她长得好看,龙渊便想要抢人吗?” 王太后的分析头头是道,这时候古震也似乎醍醐灌顶般,但仍旧噙着一丝不解,看着王太后,低声说道:“母后,那你的意思的?” “震儿,你仔细想想,后宫中早就有了不少贵人妃子在列,其中也不乏貌美如花之人,但是为何龙渊看到云梦的时候却生生将她带走,这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云梦出身不明,而且还不是处子,本宫现在怀疑她和龙渊早就暗度陈仓,选秀入宫不过是她想要进入皇城的手段罢了!”王太后说着就眯起了眸子,而后眼神中蓦地迸发出冷光,笑望着古震,继续说道:”不过幸好,本宫早就留了一手!” “母后?” “走,咱们去九华宫,如果云梦的身份真的有问题的话,在九华宫里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正好也可以顺便问问!” 王太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想到前几日她对云梦身边的婢女软硬兼施,现在也是时候去考验一下她的衷心程度了。 古震一路随着王太后走在皇城的石板路上,看着皇城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无比熟悉,从小到大他都身在这里,如今一切依旧,但是却物是人非。 九华宫距离椒房殿本就不远,都地处后宫。半盏茶的时间,王太后便和古震漫步来到了九华宫。放眼望去,九华宫所有的宫人和婢女此时全都静候其外,而殿门此时四敞大开,却没有人在里面伺候。 王太后想着就连连冷笑,主子都不在了,他们就算想伺候,也恐怕有力无处使了。 “云梦?!”随着母子俩漫步走进九华宫的时候,每走上一级台阶,九华宫敞开的殿门内,就渐渐显露出更多的景象。 然而当古震走到台阶中间的时候,抬眸一看,竟然就发觉到,九华宫正殿之中,云梦正坐在偏位的椅子上,低头半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古震的惊呼声,同样让王太后也惊诧的看去。见到云梦的时候,王太后也瞬间蹙眉,这和她心中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云梦竟然回来了,此事却没人禀报?!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王太后上前就对着距离她最近的宫人,扬手就打了一巴掌,口中念念有词:“该死的奴才,人回来了也不知道禀报,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被打的宫人,也许是因为王太后的力道太大,竟然生生被掀翻在地,但是即便如此,那小太监却没有任何动作,僵硬的肢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古震在一侧也同样发现了诡异之处,这些宫人看似都站得整齐划一,但是见到他们二人非但没有行礼,甚至连任何表示都没有。 尤其是那被打倒在地的宫人,只有眼睛在滴溜溜的转着,眸色惊慌的努力想要看到王太后,但是却力不从心。 “来的,太慢了!” 母子俩的注意力都被门外表现的如此诡异的宫人所吸引,直到九华宫内传来一声低沉凛冽的话语时候,才惊得二人双双回眸。 只见,随着话音落下,在九华宫正殿一侧,外面所看不到的地方,正慢慢走出几人,为首的正是冷月和封柒夜。两人身后分别是锦流年,水无忧,古霆等人。 王太后和古震都看着封柒夜,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在九华宫里。而且此时冷月身上已经褪去了宫女的服饰,一席云纱青烟色长裙,及地的裙摆摇摇曳曳,洗净了伪装的脸颊,风轻云淡的荡着一点笑意,水眸璀璨如星,仿佛一株遗世而独立的白莲,干净,纤尘不染。 “你……你是!” 王太后和古震的眼神都有些惊讶,此时的冷月和一侧略显狼狈情绪低迷的云梦相比,胜负瞬间分明。 但是王太后虽然对冷月有少许的惊艳,但是让她诧异的是,这女人身上的气质,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她靖南都的皇城里,她可以肯定从未有过这样的女人。 “王太后,又见面了!” 冷月见到王太后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开口和她状似熟络的打着招呼。而清脆的嗓音一出,王太后的脸上瞬时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 眯起眸子望着她,王太后咬牙切齿,“你是那个宫女小月!” “如你所见!”冷月双手在身侧平伸,自己的视线在身上巡视的一圈后,面色从容浅笑,似乎对于王太后的质问,丝毫不放在心上。 “就凭你们靖南都,也配让本王的王妃当宫女?”封柒夜一把就将冷月搂在身侧,彰显着主权般,深邃的眸子睇着王太后和古震讽刺的说着。 而他的话虽然对王太后和古震产生了震慑的作用,但是在场之中,同样有一个人因为他的话,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牙齿咬着下唇的样子颇有些可怜。 水梦华渐渐抬起眸子,望着一对仿佛上苍精心挑选般的璧人,那样般配,却相当刺目。抖着嗓子,忽然间轻声问了一句:“小月,他说的都是真的?” 被水梦华的话打破了九华宫内有些凝滞的气氛,冷月和封柒夜同时转眸,就连王太后和古震都看向了她,一瞬间的视线关注,让水梦华的眼底渐渐染上了薄雾。 “到底是不是,小月,你说啊!我们不是姐妹吗?” ***** 更新完毕! 今晚开始,新文《倾世权谋,御*俏王妃》开始更新。亲们,收藏+推荐~我等你们! 另外,推荐一个好看的古文,《养貂成后,邪魅冷帝温柔爱》-醉梦轻狂。内容简介:一个网络作家喝过期咖啡死翘翘,居然穿越成一只小貂了!有兴趣的,去看看吧! 章二一九:落下帷幕! “到底是不是,小月,你说啊!我们不是姐妹吗?” 情绪激动的水梦华作势就要上前拉住冷月的手臂,而王太后和古震所惊讶的是,这个之前在靖南都里面充当宫女的人,竟然就是封夙的邪王妃,如今的太子妃?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冷月镇定如常的看着水梦华,面对她的失控,她越是淡定,水梦华心里愈发无法平静。惨笑一声,看着冷月和让她陷入癫狂痴迷的封柒夜,声音期艾的说道:“你们骗我,从一开始你们就骗我!王爷,连你也是!” 龙晴脸色难看的看着水梦华在几人面前恍惚的说着话,眼下她的事情可不是最重要的。思及此便上前拉住水梦华的手腕,强行将她拽到了一旁,眸子中噙着警告的瞬了她一眼。 然而,面对水梦华的失态,封柒夜就仿佛从未将其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动容,扣紧怀中的冷月,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古震和王太后,薄唇微掀,开口:“把他们带上来!” 在封柒夜话音落下之际,古震和王太后已经警觉的看着周围。当九华宫门外,龙修走在最前方,而他的身后,分别由宫人抬着三个担架,慢慢走进了殿宇之中。 这下,古震再无法镇定,暗自吞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王太后,眯起眸子就看着那些宫人,“好大的胆子,没有本王的命令,竟敢将重囚带出,不要命了吗?” “重囚,你确定这些人是重囚,而不是你的手足兄弟?”终于,沉默了良久的古霆,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暗中递给封柒夜一个感激的神色,转眼再次看着古震的时候,眸子冷厉。 古震和王太后望着九华宫内充斥着封柒夜的人,这些人每个看起来都是面色不善,而且看样子都是古霆的帮手,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心中打定主意的王太后,向来秉承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眼神一一掠过众人,旋即目光就定在封柒夜的脸上,笑得和煦:“封太子,不知今日这事,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这几个人虽然之前是靖南都的王子,但是他们残害手足在先,本宫也是无计可施,才会小惩大诫将他们关押起来。 还有,这个人,本宫不知和封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之前已经被先王废了世子的身份,现在又恶意出现在皇城里,其心可诛。封太子若是对此有什么疑问,大可以来问本宫或者是震儿,千万不要被有心人利用才好啊!” 王太后看的很明白,这里的所有人,明显都是以封柒夜马首是瞻的,加上古霆看着封柒夜的眼神,还有他之前留在封夙王府的事,王太后也能够敏锐的发觉,只怕古霆是将封柒夜当成帮手了。 俗话说,万事以利为先,她就不相信,如果她能够给封柒夜更多的好处,凭借古霆现在一无所有的地位,她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如今,她只要找到和封柒夜单聊的机会,她就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扭转现在的局面。暗想着,王太后的余光也不禁看着身后被抬进来的几个王子。 早知道,当初就杀了他们才好,哪成想现在他们会变成自己的软肋。真是失策。 王太后的心思弯弯绕绕的想个不停,就连古震也是目光胶着在封柒夜的身上。偏偏,事情总是在最重要的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冷月仰头看着封柒夜,又看了看身前的王太后和古震,娇嫩如桃的脸颊上笑的意味深长,说道:“封太子啊,看来有人说你是非不分!” 一心想着拉拢封柒夜的王太后,诚然没有想到冷月会从中横插一杠,更没有预料到,她竟敢当众对封柒夜这般语气的轻嘲。 目光看向面色冷凝的封柒夜,王太后正想着他会如何训斥冷月的时候,却忽然听他说,“只要你不认为本王是非不分就好!” “我哪敢啊,你看看你把人家皇城给闹的。”冷月和封柒夜一唱一和的自顾谈论着,全然不顾王太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古震逐渐阴沉的视线。 古霆挑了挑眉头,率先走上前,就在古震开始防备他的时候,却从他的身边经过,走向了龙修身后那几个正躺在担架上,十分狼狈又惨烈的手足身边。 “王兄!” 几个人一看到古霆,顿时眼里噙着热泪,真真是看到了亲人般,才会表现出委屈和愤恨。古霆的目光随意在几人身上滑了一圈,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特别是每个人虽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但是这一路在担架上的颠簸,还是让他们胸前肩膀的位置沁出了血迹。 而且他们的手脚都平放在担架上,看似一切正常,但是在古霆轻触了一下几人的指尖时,才发觉全都是冰凉如水,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 就算他曾经和这些人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不论发生什么,他再狠心也不会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杀气,转眸看着王太后和古震,尤其是古震已经开始闪烁的神色,更让古霆心里一窒。 “古震,你于心何忍?”古霆望着古震连连闪烁的目光,眼底的讽刺尤甚。事到如今,他自认为自己和古震不是同路人,至少眼前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于心何忍?古霆,既然你之前身为靖南都的世子,那你就应该知道,这几个人从来都是心术不正,当初要不是有人相救,他们早就害了震儿,现在没有要他们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者说,现在的靖南都皇城里,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份,论身份你连宫人都不如!”王太后接下古霆的话,一双眸子看着古霆的时候,还带着少许的蔑视。 正当众人说话的时候,封柒夜眉头轻蹙,俊彦上愈发的凛冽,就在王太后说完话,古霆想要开口的时候,猛地一阵破空声响在九华宫内。 眼看着一个黑色的物体冲着自己的额头前方袭来,古霆想也不想迅速抬手将那东西抓牢在手中,眯起眸子看去,顿时有些怔愣。 而古震和王太后同样都对古霆手中的东西有些好奇,刚才若是没看错,那东西是从封柒夜的手中飞出来的。 古震怔怔的看着手中巴掌大小的令牌,不禁紧了紧手心,随后望着封柒夜,眸子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哽了哽嗓子后,说道:“多谢!” “举手之劳!” 封柒夜薄唇掀起无谓的弧度,说完就看着冷月,低柔的问道:“累不累?” “还好!” 封柒夜了然的垂眸,揽着冷月以不由分说的态度,带着她走向九华宫的门口,途径古霆身侧的时候,站定,转眸,“如果剩下的问题你自己无法解决,那靖南王的位置的确可以拱手让人了!” “放心!”古霆随即睨着封柒夜,到此种地步,他如果还需要借助封柒夜的能力,那的确是太无能了。 当初,和封柒夜达成共识的时候,的确有利用他的想法。但是这一场博弈中,究竟是谁利用了谁,到最后已经无需计较。 他只知道,如今靖南都十万大军的令牌在他的手中,王太后和古震身后的人也被他钳制住,那么接下来他势必要为自己接手靖南王的事情,做一番大动作了。 “这怎么可能,那是假的对不对!”当古震清楚的看到古霆手中所握的令牌时候,不禁惊惧的低喃了一声。 那令牌,是他之前从父皇身上夺过来的,之后又被他亲手转交给龙渊。可是现在令牌是由封柒夜交给古霆的,那么说明什么?龙渊出事了?! 就连王太后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古霆,现在的形势,只怕于他们母子来说,太过严峻了。转眸看着古震还没回神的侧脸,王太后忽然开口:“古霆,靖南都的大军可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你忘了靖南都的祖训了吗?” “祖训?”古霆捏着手中的令牌,这时候封柒夜早已带着冷月和其他人走出了九华宫。古霆冷笑的看着王太后,步履沉稳,走到她的面前时,突然间挥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身为上位王后,王太后根本想不到古霆会对自己动粗,这也直接导致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掀翻在地上,捂着脸颊仰头瞪着古霆,一时间忘了说话。 一侧的古震看到古霆率先出手,顿时想也不想的就要冲上前去,但是心意已决的古霆,在这一刻再也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能够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狠戾的抬腿,在古震身形刚刚有所行动的时候,直接踢在了他的胸口上…… ***** 新文已开~~~快到我的碗里来~~ 章二二零:不自量力! 是夜 一日光景如白驹过隙,白日里发生的一系列闹剧,在深夜来临的时候,也渐渐归于平静。对于靖南都的黎民百姓来说,谁做靖南王或者是谁统领这天下,于他们根本没有半点的关系和困扰。 只要天下依旧是太平,生活乐康,如此也就是他们心中所愿。 皇城里面发生的事情,短时间内就让皇城宫人开始人人自危,甚至胆战心惊的在宫内小心翼翼的生活。再一次发生宫变的消息,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极致的折磨。 白日从九华宫离开后,封柒夜就直接带着冷月去了御书房。毕竟还被关在御书房的厢房之中,也恰好就是曾经他隐匿封远的屋子。 龙渊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现在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彼时,封柒夜和冷月双双坐在御书房偏殿之中,锦流年和水无忧正好坐在两人的对面。 四个人面面相觑,殿内的气氛短暂的沉默而尴尬。 “柒夜,你有没有想过,龙渊很可能就是当年的大太子!”一下午时间,他们在龙渊的口中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上午时候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过大。总之现在的他,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口中一直在念叨着‘不可能’! 而他所说的不可能,到底是指什么? 封柒夜闻言就瞬了一眼锦流年,旋即半垂着眸子,表情收敛,“不知!当年大太子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大,只是忽然有一天就听闻大太子暴毙的消息!之后也就再没有见过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如果他真的是大太子封流赢,他没有死,却为何对外宣称暴毙,而且还混入了七煞盟中!” 这话,的确又一次让人产生了怀疑。明明是太子,为什么要在江湖组织里坐以待毙,如果当初就想要封夙的天下,为什么不直接回到皇宫。 大太子封流赢也是卓青柔所出,这件事看来要问卓青柔才会知道来龙去脉。 “他的身份太蹊跷了,不如……” “王爷,抓到了!” 锦流年的话还没说完,龙修却踏月而归,甫一出现在御书房门外的时候,就对着封柒夜说了一句。 抓到谁了? 冷月疑惑的看着封柒夜,强撑着早就开始打架的眸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而封柒夜也适时的察觉到冷月的目光,转眸看着她,低柔轻语:“好好睡一觉吧,很快就到家了!” “嗯?”冷月心头的疑惑还没解开,但是眼皮沉重的让她竭力想要睁开也是枉然。终于在御书房中几人的视线里,冷月一头就栽倒了封柒夜的怀里,绵长的呼吸声也渐渐响起。 封柒夜揽住冷月的瞬间,掌风飞出,直接将冷月身旁桌案上的香炉熄灭,那里面正是之前水无忧所点燃的熏香,里面放了专门的安神香料。 “好好照顾着,今晚动身!”封柒夜将冷月温柔的交给龙晴,随后看着锦流年,目光也扫过水无忧,“你们两个什么打算?” “我跟你回封城吧,龙渊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总归是人心不定!” “冷月的身子还需要调理!” 锦流年说完话,水无忧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但是所谓的调理冷月的身子,也侧面证实了他也会跟着队伍回到封夙的打算。 封柒夜闻声点点头,目光瞬间幽冷,“都准备妥当了?”龙修点头:“嗯,现在出发的话,大概后日清晨就可以回到封城了!” “好,出发!” 一行人明处暗处的,浩浩荡荡的在深夜离开了靖南都。临走之际,古霆站在皇城门口,看着四辆马车先后停在城门下,慢慢走到封柒夜所在的马车边,恰好封柒夜也掀开车帘,深夜中两人的目光对视,古霆说道:“解决这里的事情之后,我会亲自回去朝拜!” 封柒夜半饷没有开口,宛若深潭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古霆,片刻后才点头:“王太后得心思很深,若想彻底拿下靖南都,必要的时候,斩草除根!” 古霆点头:“放心吧,这次之后靖南都再也不会有任何异数了!” “嗯,封夙见!” 封柒夜说完就放下了车帘,马车慢慢行驶出高唐城,而这一次别过后,当古霆和封柒夜再次会面的时候,整个天下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马车内的封柒夜低眸看着怀里沉睡的冷月,从一开始和她相识的时候,当时他对她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当初贺兰绝的立场不定,而他身边又充斥了太多别人的细作,他要一直伪装下去,就势必要对身边的人格外留意。 所以当冷月出现的时候,他就对她产生了怀疑。但是慢慢接触下去,每一次的交锋,每一次她的表现,不期然的就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封柒夜慢慢抚着冷月的娇嫩的侧脸,他从未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因为从最一开始,他就知道如果她要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曾经也试图想要放弃过,但是入了心的情,根深蒂固早就生根发芽,当你想来连根拔除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深入骨血。 这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她跟着自己奔波劳碌,遭受到各路敌人的暗中陷害,甚至与他为敌的人,都想要用冷月来要挟自己。 但是幸好,在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她依旧能够像现在这样,安静祥和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安睡。 粗粝的指尖一点点摸着冷月堪比凝脂的脸颊,从眉眼滑到琼鼻,从脸颊滑到红唇,每一次都带着浓重缱绻的爱意,平日里冷冽的俊彦,此时漾着醉死人的温柔。 “爷,到了!” 安详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封柒夜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马车骤然停止。车外龙修低声说了一句,封柒夜应了一声后,将冷月小心的放在马车的软榻上,自己弯身下了车。 龙晴已经适时的来到马车附近,对着封柒夜点点头后,便看着封柒夜和龙修向不远处正被人举着火把围着的人群走去。 一群黑衣人各个训练有素的站着,每个人的脸孔都不苟言笑,其中几人手中还举着火把,将一方天地照耀的星火璀璨。 封柒夜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黑衣人顿时分开两边,而他们中间所围困的人,也清楚的看到了由远及近的封柒夜。 “封柒夜,没想到竟然是你!” 卓文君恶狠狠的瞪着封柒夜,他哪曾想自己白日出宫,原本和刘副将等人约好了要在出城后三里地的地方汇合,结果他在这里一直蹲守了一个晚上,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就忽然间被人给围住,让他措手不及。 封柒夜和龙修慢慢走向卓文君,此时的他再没有将军之子的风貌,头上身上风尘仆仆,而且肩膀上还挂着两个包袱,看到封柒夜的眸子看向自己,不禁紧了紧抓着包袱的手。 “卓文君,想去哪里?”火把映衬着封柒夜俊酷的轮廓,张扬的眉宇似是心情不错。薄唇边还挂着意味不明的邪笑。 火把在空中燃烧劈啪作响,卓文君暗自吞了吞口水,举目四望竭尽所能的辨察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相信刘副将他们会叛变,战场生死之交,怎么会…… “不必找了,你等的人不会来了!”封柒夜扬了扬好看的眉峰,见卓文君似乎还想等着自己的属下,不由得语气怅然,鹰眸闪过精光,好整以暇的态度让卓文君相形见绌! “封柒夜,你到底做了什么?当初你杀了我爹,难道你现在还想害我?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我,卓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还有皇后姑姑,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弱者往往在言语上力争上游,此时的卓文君就是如此。面对封柒夜如此强势的出现,直觉上说不害怕是假的。只不过输人不输阵,就算他现在一个人,也必须要让封柒夜知道,他的身后还有卓家。 就算爹爹去世,但是卓家也不会任由他随意欺负的。 “不自量力!”封柒夜上下打量着穷途末路的卓文君,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要动他。留着他还有必然的用处,而且如今封城里的情况,恰好有卓文君的话,会让他事半功倍。 封柒夜转身递给龙修一个眼神,随后什么都没说,抬步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卓文君见此以为自己的话产生了作用,还没等呼吸喘匀,龙修直接挥手,身边的黑衣人顿时将卓文君牵制住,任由他在黑暗的城外三里怒喊着,“封柒夜,你敢!” ******* 今天更新完毕~~明天和后天,杂家要去东方小巴黎溜达一圈~~更新时间不太稳定,亲们可以适当的养文一下,群么么你们~~新文已开~快到碗里来! 推荐,醉梦轻狂《养貂成后,邪魅冷帝温柔爱》!~ 章二二一:那本王可算是你的嫡出?! 一行人经过一天两夜的时间,距离封城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但随着距离的缩短,众人明显能够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彼时的封城,正在经历一场恶战,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总之就在几日前的早上,封城就忽然间被莫名涌入的兵马所包围。 身在皇城里的封凌霄,连日从周边调集兵马,奋死抵抗着。这些突然涌来的兵马,每一个都以一敌十,战场杀戮的气息十分深重,变幻莫测且手腕狠戾。 “墨王,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末将等暂时无法攻破他们的主心!”封凌霄站在皇宫城楼之上,烽火台上四处点燃着燃烧士气的战火,偌大的旗帜上写着封字。 封凌霄站在烽火台上,远望着下面停驻在十里之外,密密麻麻的驻守的敌军,唇角微微冷笑,眯起的眸子闪过了然,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攻心之战,不必如此着急!” “墨王?”将士显然没太懂封凌霄的意思,总之就感觉他对这场战役,似乎并未表现出什么担心和恐慌。 即便现在敌军已经从之前的百里,逼近到十里的地方驻扎,他墨王也表现的相当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是大权在握,无惧所有。 “安心等着吧,一切都会结束的!” 封凌霄转眸看着身边的将士,一句安抚似的语气和从动淡定的气魄,让将士短暂的怔愣后,心底也微微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既然墨王都如此言语,他身为属下又何须过多操心。毕竟现在对方的来意不明,而且也没有任何旗帜表明身份,两军偶尔交战,也都是带着试探对方的意思。 * “王爷,再有半日时间,就能到达封城了!”龙修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回身对马车内的封柒夜和冷月说着。 此时,整窝在封柒夜怀里的冷月,慵懒的抬起头,望着封柒夜已经染上青黑胡茬的下巴,伸手在他的下颚上摩挲着,“终于快到家了!” 冷月的话,让封柒夜眸子闪烁了一瞬,旋即睨着她,语气chong溺的说道;“想家了?” “还好!能不能进到封城里面还是个事呢!按照龙渊和卓文君的话来看,封城应该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呢吧!”冷月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在封柒夜的怀里换了个位置后,眸子又开始沉重起来。 也许是因为怀有身孕,最近开始她愈发的嗜睡,而且吃很多东西都感觉没有胃口,这两天一直在路上奔波,马车内一应俱全,行驶的速度也没有很快,但是孕期的症状已经开始显现,让她感觉有些难熬了。 “这是最后关头了,放心,一切都会好的!”封柒夜将冷月头上的发丝拨弄到耳后,见她眼神开始恍惚,臂弯中的力道也慢慢放松了一些,轻轻晃着身子,贴心的让她睡的更加安稳一些。 “爷,墨王的来信!” 当马车内安静的只剩下冷月轻声的呼吸声时,龙修才在外面低声的说了一句。撩开马车的车帘后,封柒夜接过一张细小的信笺,在不打扰冷月的情况下,单手打开宣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嘴角冷冷的闪出笑意。 “让龙晴过来!你与本王率先过去!” “是!” * 封城脚下,驻扎在十里外的大军开始蠢蠢欲动,几日来的平静似乎让他们有些按捺不住。时值午后,封凌霄负手而立,站在烽火台上,看着远处人头攒动的大军,不知在想些什么。 “辛苦了!” 一阵衣袂扑簌簌的声音传来后,封凌霄的耳边就传来低沉沙哑的问候。听到的瞬间,封凌霄迅速的转身,看到封柒夜的时候,眸子中难言激动的光芒,上前快速的跨步,走到封柒夜的对面:“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封柒夜单手成拳在封凌霄的肩头轻轻捶打了一下,随后目光也变得随和,“这边情况怎么样了?” 封凌霄闻言就看着远方的大军,“接连几日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偶有战鼓雷鸣,但是看样子好像多为试探,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动作,而且他们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暂时还不得而知!” 听着封凌霄的阐述,封柒夜俊彦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高深莫测,回眸看了一眼城门内的封城,街道上已经嫌少看到行人,商铺营生也大部分都呈现关门的状态。封柒夜一身黑素的长袍,屹立在城门之巅,墨发随风舞动,鹰眸如隼凛冽肃杀。 “让你手下的士兵撤回半数的人,今晚的时候,他们会攻城!”封柒夜一声令下后,封凌霄难得一见的脸上闪过诧异和不解。 见封柒夜说的郑重其事,也绝非是玩笑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兄?既然他们今晚会攻城,如果我撤下半数的兵马,那岂不是……” “无碍,但做无妨!想要将所有暗处的人引蛇出洞,必然要让他们吃一些甜头!”封柒夜负手而立,迎风舞动的衣袂卷裹在他的周身,挺拔的身子带着从容不迫的霸气,一切在他的低声轻语中,如同指点江山般,尽数被他所掌控。 封凌霄眸子转了转,心里对封柒夜自然是相信的,即便对于他的做法有些疑惑,但是依旧声音沉稳的回答:“好,我现在就去办!” 封凌霄匆忙离开后,封柒夜看着不远处驻扎的大军,没想到戎马一生的卓青天,头脑也不算太笨,至少在最后一刻,还是给他的儿子留下了退路,但只可惜,卓文君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像是龙渊一样,全都败给他们的野心。 *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直被囚禁在凤栖宫内的卓青柔,此时略显苍老的脸上竟挂着难以自持的激动。看着眼前的柳媚如,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柳媚如点点头,曾经妖娆的脸颊不复存在,这段日子来噬心的折磨,让她之前对自己容貌的自信和骄傲,全都化为乌有。 想着从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柳媚如点头回答:“是真的,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已经有大军将整个封城包围起来了,虽然暂时不知道是谁的,但是好像墨王的大军抵挡起来也不那么容易!” “哈哈哈!真是天助本宫,封柒夜以为将本宫囚禁在这里就能够得到一切,简直是痴人说梦!柳媚如,你再去多加打探一下,那些人到底是谁的!要问清楚,最好派人到前线去看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可有绣着卓的字样!” 卓青柔激动的难以复加,她当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卓青天绝非那般没有本事的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侄儿卓文君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封柒夜当初下了狠手直接将大哥给杀了,凭卓文君在军中的影响,如果他想带着一部分兵马暗中离开,应该也不是难事。 所有的一切,卓青柔不停的思索着,几乎把她所能想到的任何可能性都尽力的揣测着,当耳边响起轮椅转动声的时候,卓青柔蓦地回头,看到如今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了年少得志的封亦晗时,连忙上前,拉着他轮椅的扶手就匆忙的说道;“晗儿,这日子快到头了,你放心,等咱们出去后,母后一定让你坐上江山王者的位置!” “母后?怎么了?” 封亦晗见卓青柔表现的过于激动,这种情况在这些日子以来是根本不可能发生了,心下怀疑的看着她,莫不是被囚禁的太久,引起了臆想症。 卓青柔脸色和悦,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自己再次身披凤袍母仪天下的景象,见封亦晗狐疑的样子,也不打算说太多,只是口吻十分肯定的说道;“你尽管等着吧,封柒夜和封凌霄的做法,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母后,事到如今你觉得还可能吗?如果还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于我二人就不会一直被关在这里了!”封亦晗曾经的骄傲和尊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尽了太多无端的变数,说不麻木是假的。 现在,他倒是宁愿每天这样安安稳稳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活着,至少没了权力斗争,他还能苟延残喘,即便生不如死,可谁愿意真的搭上性命而不顾。 “晗儿?”卓青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封亦晗,蹙眉看着他低暗的侧脸,双手也捧住了他的脸颊,“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天下本来就该是你的,你是本宫的嫡出,他封柒夜又算个什么东西!” “那本王在你心里,可还是你的嫡出?”忽然间,在卓青柔话音落下的时候,凤栖宫的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人背光而入…… **** 今天可能就要3000更了,明天我尽量写出6000字来,由于身在外地,所以新文《倾世权谋,御*俏王妃》要周一再更新,这两天可能要断一下,群么么哒~~等回京之后,一定加更! 章二二二:本王是封流赢! “那本王在你心里,可还是你的嫡出?”背光而入的身影,步伐带着缓慢的沉重。而那嗓音是卓青柔从未听过的复杂,瞭望着殿门步入的人影,光线打在他的身后,一时间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脸颊。 卓青柔和封亦晗面面相觑,突如其来的人,以及那句不清不楚的话,的确会引起很大的误解。卓青柔满面狐疑,而封亦晗却双手不期然的捏紧了扶手。 封流赢也就是龙渊,此时缓步踏入凤栖宫内。一切都仿佛还在昨日,往日历历重现,但封流赢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深埋的不甘心和对世事的嘲讽。 他才是封夙最名正言顺的太子,他才该是手握玉玺,玄甲傍身的江山继承人,但是千帆过尽,他忍辱负重埋伏在七煞盟中,到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曾经,如果不是属于他的,他也断然不会去觊觎和争取。但是凭什么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却生生被人所夺,现在他重新出现后,反而被人当成了乱臣贼子。 自始至终,他并不想伤害封柒夜。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但手足之情依然不会让他下狠手。他恨只恨,为什么父皇当初要册立他为太子,到头来却告诉他,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还有他的母后,当初他的死那般蹊跷,她竟然命人匆匆将他下葬,难道她就不觉得事情的诡异之处吗? 他只想问问,到底他封流赢在整个封夙江山中,在偌大的封夙皇宫内,在这些人的心里,可还有他一丝一毫的地位可言?! “你是谁?” 卓青柔望着愈发逼近自己和封亦晗的封流赢,当渐渐看清楚他的轮廓时,似乎脑海中闪过些印象,熟悉感也随之而来。 封亦晗望着封流赢,当看清楚他那双眸子的时候,顿时失了少许的平静,激动的情绪让他的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无力的手臂颤巍巍的指着封流赢,“母后,是他,是他!是他挑了我的手脚筋的!就是他!” 当封亦晗彻底看清楚封流赢的脸颊时,最不堪也是最痛苦的一幕瞬间就袭上了脑海。当初封柒夜派人送他回京,在路上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是还不至于毫无抵抗。可在深夜之中,他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给挑了所有的筋络。 由于当初视线昏暗,他只看到一个侧脸。原本以为是封柒夜,但就是刚刚,他看到这人背光而如,没在阴暗光线下的脸颊之际,蓦地就认出了他。 卓青柔闻言立刻上前,站在封亦晗的身前,将他保护在自己的身后,指着封流赢尖锐的骂道:“原来是你,你这个封柒夜的走狗!你去告诉他,他做了这么多错事,本宫和晗儿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回想起龙渊的身份后,卓青柔也没有好脸色。原以为当初大哥找的人一起谋划封夙的江山,结果这个人最后还是败给了封柒夜,看来也不过如此。 封流赢看着卓青柔护犊子的举动,嘴角边的讽刺更加沉重的闪了闪。眼眸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不消多时语气低沉的说道:“看来,在你们心里,早当本王是个死人了!” “你……” 这时候,卓青柔和封亦晗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他方才进来的时候,也是自称本王。虽然他和封柒夜七分相似,但是两人说话的嗓音和语调完全不同。而且,仔细辩驳之下,更能看出他的眸子,似乎更加昏暗阴郁。 “怎么?很惊讶吗?既然如此,那你们可还记得封流赢!” 封流赢,这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没有再提及过。甚至很多封夙皇宫很多新晋的宫女太监,也是闻所未闻。大家只是知道封夙还有一个已故的太子,谁能想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许久的名字,今日又忽然被人说出,这种惊讶和冲击自然是相当巨大的。 卓青柔一生只有两个儿子,而这也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当年能够坐上皇后的位置,且自己的第一个的孩子顺理成章的被册立了太子,即便当年的太子死了,她还有封亦晗可以依靠。 所以这么多年来,在封流赢去世后,她便一心一意的为封亦晗暗中铺路谋划,只要自己的儿子坐上了封夙的皇位,那她依旧可以继续母仪天下,位及皇太后的地位。 “你……你说什么?” 卓青柔慌乱的看着封流赢,仔细的看着他的脸颊,希望能够看出少许的端倪。不怪她不记得,毕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之后的这么多年,她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封亦晗的身上,即便有时候会缅怀封流赢,但也不过是霎那的光景。 封亦晗目光沉重,双手努力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从没有一刻,他这么想要自己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说封流赢,那他是…… “皇弟,看到我你一点也不惊讶吗?” 封流赢并未回答卓青柔的话,反而慢慢走近封亦晗的面前,垂眸看着仰头望着自己的封亦晗,复杂的神色和冰凛的脸颊,似乎有一种情绪正在暗中酝酿。 封亦晗上下打量着封流赢,唇齿一笑,带着轻蔑,“本王若是没记错,你原本是封柒夜身边的奴才!龙渊,对不对!数月之前,你不就是在皇宫里打伤了他们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难不成想和本王合作?” 封亦晗强行敛去所有心中的疑惑和惊慌,面对龙渊的时候,努力平息着心里五味陈杂的情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和这个龙渊并非是第一次见面。 当初就是在皇宫金銮殿内,龙渊挟持了冷月,又让封柒夜二人双双受伤。当时,在金銮殿内的情况太过复杂诡异,而且龙渊出现之前,一直都是乔庄成父皇的样子。 一直到他当时褪下脸上的伪装,他因为被冷月掀翻在地,所以根本没有仔细的观察过他。更何况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母后和舅舅在暗中操纵,他因为重伤未愈,所以并未搀和其中。 那时候,他就是龙渊。但是今日再次出现,不但让他找到了些许的端倪,而且他一直提及的封流赢,让他无法自持的有些心慌意乱。 封流赢淡漠的看着强装镇定的封亦晗,慢慢倾身,当他和封亦晗得以平视的时候,忽然间说道:“你还在跟本王装傻?本王藏了十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本王就此赴黄泉,再也不会成为你上位的绊脚石了?” “晗儿,你和他?” 卓青柔此时脸上还带着不解,甚至于依旧愚昧的问着封亦晗。 封流赢看着眼前的亲生母亲,最是无情帝王家,话虽如此,但自己同样是她的孩子,现在竟然相见不相识,何其讽刺! 封亦晗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卓青柔,抿着的唇角却不置一词。此情此景,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眼前这个人,就算他再过逃避,他的身份似乎也已经昭然若揭。只不过他所说的话,让他心底微微怅然,原以为瞒了那么久的事情,看来终究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如果,母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他这辈子唯一的身边人,会不会也变成了陌路人! “到了这个地步,你是真的不记得本王,还是故意在装傻?该叫你一声母后,还是帮凶呢?” 封流赢的目光转向卓青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无边的讽刺和戾气,昔日的亲人站在彼此的面前,可她却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龙渊吗?竟然自称王爷,难不成封柒夜……”卓青柔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可能,慢慢的脸上竟然露出的少许的笑意。 难道这个和封柒夜有几分相似的人,代替了封柒夜的位置,如果是这样,那她们母子的境况一定会好转的! “封夙皇后,本王名唤封流赢!” 再也无法忍受卓青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装傻,终于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时候,偌大的凤栖宫内针落可闻。 封亦晗看着他的表情复杂难辨,卓青柔一口气还没提上来,紧接着就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 封流赢,她的儿子! 卓青柔得知真相的时候,意外的是,她的脸色并未有自己儿子死而复生的高兴,反而是试探的看着封流赢,语气小心翼翼,“你是封流赢?本宫就算老眼昏花,也不至于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你曾经是封柒夜的人,难不成被他打败后,又想来看本宫母子的笑话?!” 这话,就连封亦晗都诧异了! ****** 这是一更,今天会尽量写9000字的,补上前两天欠下的字数~! 章二二三: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曾经的一切了! 封流赢面露不屑和蔑视,望着卓青柔转身一步步逼近她,眸子中也散发着冷光。“母后,当年的事情,你到底是知情不报,还是另有隐情?现在说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卓青柔被封流赢步步逼退,眼神望着封流赢的脸颊,层层光芒闪烁着,在他的逼视下,目光开始飘移,而她越是这样,封流赢脸上的嘲讽就越浓。 “大哥,看来你都知道了!” 沉默了半饷了封亦晗,在凤栖宫里只剩下封流赢前进的脚步声时候,嗓音沙哑低沉的轻吐了一句。 刹那间,封流赢身子倏地站定。旋身,回眸,讥讽,暗嘲。 “不打算装了!” 封流赢牙关紧咬,仿佛回忆起最痛心蚀骨的往事,眼眸中也渐渐染上了哀恸。站在原地,一面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另一面则是他同胞的兄弟,曾经的龙渊,如今的封流赢,将自己所隐藏的一切,在此刻都彻底显露于人前。 “大哥,那件事母后不知道!”封亦晗轻轻颤抖着转动了轮椅,望着几步之遥的封流赢,年少时候他跟在这个大哥身后,问长问短的情景也浮现在眼前。 如果他真的是封流赢的话,那他也只能暗自苦笑了,当年他自以为做的那般隐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本该死了的人,反而在经年之后,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当初让他下了狠手的人,的确是他的亲大哥,封流赢! “晗儿,你在胡说什么!这个人来历不明,当初混在封柒夜的身后,现在又在这里说荒唐的话,你不要被他骗了!”卓青柔的脸上闪现出惊慌失措,一种极为难辨隐晦的表情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 卓青柔快步走到封亦晗的身边,将他的轮椅带到自己的身侧,两个人一同望着封流赢,说道:“今日的事,本宫可以不计较,你若是现在离去,说不定还会有一条生路!” 封流赢的眼底闪过讥讽,瞬也不瞬的看着卓青柔,“厚此薄彼,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你学会的也就剩下这些了!” “你大胆!” “母后,他说的没错,当初……” “晗儿, 你闭嘴!”卓青柔气急败坏的打断了封亦晗的话,随即忽然间开始大喊:“来人呐,快来人,有刺客!” 尖锐破空的喊叫声让封亦晗和封流赢同时都愣了愣,只不过封亦晗面色自嘲,而封流赢却是缓缓闭上了眸子,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楚漫在心头。 “皇后娘娘,说你厚此薄彼,还真是不为过!” 卓青柔的喊叫声并未呼唤来皇宫的侍卫,如今宫内没有封柒夜或是封凌霄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突然出现的冷月和封柒夜,以及与两人并肩而行的封凌霄走入凤栖宫的时候,卓青柔的脸色再也不能平静,甚至有些癫狂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目光也在封柒夜和封流赢的身上来回扫视。 “封柒夜,你真卑鄙!本宫和晗儿已经被你困在这里了,你竟然还找人来冒充身故的赢儿,你居心何在!”卓青柔的谩骂响彻在安静诡异的凤栖宫里,封柒夜带着冷月站在殿门的位置,两个人的视线都胶着在封流赢的身上。 若不是方才在门外听到了全部,也许他们还不能确定龙渊就是封流赢。就连封柒夜看着封流赢的眼神也有些意外和复杂。 封流赢回眸看着封柒夜,目光停在冷月的身上时,微微闪烁了一瞬,随后低喃的说道:“你们也没想到吧!” 封柒夜和封流赢对视,一个凛冽如出鞘的刀锋,一个沉重如万念俱灰的王者。两个人直到这一刻才在一场争斗中平静相对,封柒夜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诧,但是看着封流赢的眼神却多了少许的情绪。 至于从一开始就潜心谋划的封流赢,时光漫漫,之前的比肩战斗,变成了现在的手足兄弟,封柒夜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他自己已经分不清楚。 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身在七煞盟的日子,并非是他想要的。但是不可否认,那段日子确实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后,最值得回忆的一段往事。 他明明是太子,最终却被抛弃荒野,为了活着,他过的甚至不如乞讨的乞丐。为了治愈伤及肺腑的毒素,他甚至不惜以身试药,最终在他以为自己早晚都会死了的时候,遇见了七煞盟,从而有幸进入,得到了最好的医治。 陷入回忆中的封流赢,沉默着,感叹着,凤栖宫内,除了封柒夜和冷月等人,就只剩下卓青柔的情绪还没有恢复。每一次目光滑过封流赢的身上,都带着厌恶,痛恨,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无可奈何。 冷月和封柒夜甚至是封凌霄谁都没有说话,龙渊的身份早在靖南都的时候,他们就有所了解。包括一直不知情的封凌霄,也是封柒夜提前给他说了情况。 眼下,要想解决封夙的所有问题,就必须一点点斩草除根。封柒夜为了整个封夙江山,为了封远临死前的遗愿,不论这些是不是他心中所求,他都必须要让自己坚持的走下去。 冷月则始终站在封柒夜的身边,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任谁都没有回头的机会和必要。封夙要整顿,整个江山必然易主,她要的是封柒夜安然无恙,皇位与否顺其自然就好。 尤其是此时就站在他们面前的龙渊,他是封流赢,如果按照纲常伦理,他的确才是最该集成封夙大统的人,当朝的太子继承皇位,这是天经地义。 可惜,错就错在,整个封夙皇宫里,每个人都是心有叵测,步步为营,小心谋划,而封夙江山就是一盘棋局,他们每个人都是上面的棋子,棋盘之上,黑白交纵,一招错满盘皆输。封流赢,从这一局棋盘开始形成的时候,他就注定是个悲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封亦晗似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在众人都没有开口的时候,他的目光定在封流赢的身上询问了一句。 封流赢将自己的视线从封柒夜的身上收回,旋身看着封亦晗,嗤笑一声:“你认为呢?本王的好弟弟,当初你想杀了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终有一日会东窗事发,而且我没有死的这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很讽刺!” 封亦晗闻声点头:“的确很讽刺,早知如此,也许当初我就不该对你动手,又或者动手就更加干净利落一些!” 也许正如封流赢所言,东窗事发之后,封亦晗反而没有了任何的顾忌。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你不是,你不可能是赢儿的,滚开,你们都滚开,休想害我的晗儿,你们休想!”始终陷入沉默的卓青柔,突然间爆出一声怒喝,努力的将封亦晗保护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则上前作势要推搡封流赢。 事情到这个地步,谁都明白龙渊的真实身份就是太子封流赢。而最不该出现这种举动的人,就是卓青柔,可她偏偏就是如此出人意料。 冷月眼里毫无温度和同情的看着封流赢,就算所有人都承认了他的身份。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太子的灵位已经进入了封夙的祖堂,而且就算他说自己是太子,如果被人反驳,他依旧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封流赢满目苍凉的看着卓青柔,如果说从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这般举动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他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失措,她的极力掩盖,在他的眼里全是笑话。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那当初你为什么要生了我,又什么不让他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让我还活着!啊!” 终于封流赢爆发了,他双目赤红的看着卓青柔,没喊一句心头就疼上一分。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但是眼前的这个是自己的亲娘,也是曾经在她怀里撒娇求chong的母亲。可是眼前的一幕,对他来说又该有多么的不公平。 他们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可是她怎能将偏心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哪怕她有一点点的感悟或者是心疼,哪怕是她一句真真假假的疼惜,也不会落得他此刻这般下场。 他一直坚持的,一直谋求的,所有的所有,在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甚至连亲生母亲都不相认的时候,彻底崩塌。 封流赢喉结不停的滚动着,情绪激动的难以自持,身前的卓青柔还在一下一下的推着他的手臂,但是眨眼间就已经泪如雨下。 天下间,没有一个不疼爱自己孩儿的母亲,这话如同梦靥般,闪现在封流赢的脑海中。 卓青柔无力的抬着手,重复的推动封流赢的动作,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停止不了。扑簌簌的从脸上落下来,连日来的囚禁和现实的打击,让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皇后仿佛瞬间就变得苍老不堪! 就连封亦晗,都眼神晦涩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和母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自己! 当年,在他年纪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看着身为太子的封流赢每天都有无数的下人差遣以及处处受到重视的情形羡慕不已。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嫉妒。所以,在看腻了风风光光的封流赢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便对那种场面心生想法。 他总是暗中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自己的大哥。但是心里的羡慕和嫉妒就仿佛心魔一样,每一天都在提醒着他,拥有那么多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自己。 所以他不甘心,他想要的更多,尤其是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更加向往。所以,在这样的心情持续了一年之久的时间后,他偷偷从太医院偷了许多种药物,有毒的没毒的,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趁着封流赢已经熟睡之后,生生掰开他的口,将哪一晚混合了鹤顶红的毒药,灌入了他的口中。 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他有时候还是会做噩梦。梦里的小男孩金冠墨发,可是他的做法就像是一个恶魔般,竟亲手杀了自己的皇兄。 之后,他心里害怕,整天不敢出自己的寝宫。生怕太子出事的事情会被人发现是自己做的,索性,没几天的时间,太医对封流赢的病束手无策,也就是在晚上他想偷偷潜入太子东宫一探究竟的时候,就发现有两名宫人,将他裹在了席子中,连夜送出了皇宫。 虽然看见了这一幕,但是他从来不敢提及,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的活着,也一直心存期盼的等着。 他以为,太子皇兄死了之后,皇宫中只有他是母后嫡出,那理应是自己接下太子之位,这样一来他应该也会得到太子的一切,可是天意弄人,他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今天。 甚至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等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还活着。如果你死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逼我,为什么啊!”卓青柔哭的肝肠寸断,浑身无力的她,只能双手紧紧捏着封流赢的手臂,一边摇晃着一边呢喃自语。 而她的话说出口的瞬间,封流赢蓦地闭上了双眸。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可是却偏心的将一切都给了封亦晗,亏得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个世上谁都可以看不起他,但是至少还有母后是他的亲人。 他当初一直潜伏在封柒夜的身边,多少次他在皇宫看到了卓青柔的身影,却只能远观。哪怕是当初他用尽一切办法,想将太子之位再次夺回来的时候,不惜用水梦华为借口。甚至他明知道自己当年是被封亦晗所害,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在封柒夜和冷月的队伍从南城一路北上的时候,在途中将封亦晗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他做的这些,都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错。 被自己的亲娘打骂,甚至她的话中,透露出恨不得自己死的深意,这让他过往的一切,何其悲凉的全部在讽刺自己。 封流赢闭着眼睛任由卓青柔晃动着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好恨,他这一生太苦了,也太无辜了! 带走封远,他从未想过伤害他,唯一的目的只是想知道玉玺和玄甲军到底被他藏在哪里。手握玉玺,他才会变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后有玄甲军,他才能在封夙江山彻底立足。 可是这些,原来早就被那个老头交给了封柒夜,甚至是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将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怎能甘心,怎能甘愿!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一心一意的疼爱你的儿子!卓青柔,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儿子,我才是封夙江山的太子!”封流赢一把就捏住卓青柔的手腕,狠狠的捏着,似是泄愤,又仿佛恨意无处可解。 望着卓青柔苍老的脸颊还有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封流赢只感觉太讽刺太可笑了。她在哭,是因为自己没有死而悔恨,还是因为他回来带给她的冲击。 卓青柔身子轻颤着,婆娑的眼神几乎看不清封流赢的面孔,只能低声摇头说着:“你不是,你不是赢儿,我的赢儿不会这样逼我的!他已经死了,死了就该入土为安,他不会这样的,不会的!” 封流赢愈发收紧手掌,鼻翼不停的煽动着,终于在最后一刻,狠狠的将卓青柔甩开,这也直接导致她狼狈的趴在地上,但是口中的喃喃自语依旧没有停止。 “你何必拿母后撒气,当初害你的人是我!”封亦晗目光晦涩的看着封流赢。当年的他,还是个少年,但是现在十几年后再相见,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只怕再无亲情可言。 封流赢周身带着戾气,猛烈的转身看着封亦晗,两人对视之际,倏然抬腿一脚将他的轮椅踹翻在地,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寄人篱下,封亦晗,你该死!” 怒气爆棚的封流赢,说话之际就墩身揪着封亦晗的衣袂前襟,狠狠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就砸在了他的脸上,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鱼死网破又如何?! 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封亦晗,生生承受着封流赢的怒气和报复,一拳之后,嘴角已经涌出鲜血,但是眸子却漾着冷光,看着封流赢,笑道:“皇兄,就算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曾经的一切了!哈哈哈!” *** 更新完毕,两更8000字,加更的字数明天继续! 章二二四:帝王心,海底针! “皇兄,就算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曾经的一切了!哈哈哈!” 濒临疯狂的封亦晗,看着怒气蓬勃的封流赢,笑得几近癫狂。但是眸子深处,复杂氤氲的情绪,却泄露了他的悔意。 封流赢的腿狠狠的踩在封亦晗的胸口上,眸子中迸发出的恨意,几乎将他的理智全部烧毁。凭什么他要遭受这一切,属于他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再拿回来。 “封亦晗,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封流赢紧咬牙关逼出几个字,周身如同沁在二月冷风之中,冷肃戾气萦绕。 封亦晗掀开泛着迷蒙的眸子,一点点打量着封流赢,“杀了我,有本事你就下手啊!想一想当年我是怎么对你的,那一碗毒水,灌下去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 “封亦晗——” 这种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终于将封流赢的情绪引爆,原本踩着他胸口的腿,下一瞬就带着决然的力度,对着封亦晗的脑袋作势踢了出去。 “不要!”一直沉浸在哀恸中的卓青柔,在封流赢出腿的瞬间就从冲了过来,对封亦晗保护的意识让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是以当封流赢那狠戾的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卓青柔的后背上时,封亦晗这才如梦惊醒般,“母后!母后!” 卓青柔身无内力,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替封亦晗承受了封流赢的一脚,身子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掠过封亦晗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他的不远处。 封流赢晦涩隐忍的看着卓青柔为救封亦晗而做出的举动,唇齿生寒,这一刻他的存在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他扪心自问,也许当年他死了,那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让他无地自处的情形了。 “母后,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封亦晗竭力的爬到卓青柔的身边,努力的想要将她的身子翻过来,但是没有任何力气的手,即便是做这些,也几乎用尽了他的全力。 卓青柔的嘴角正潺潺的留下血迹,眼睑不停的颤动着,被封亦晗抱在怀里的瞬间,眼眸无力的撑开,目光寸寸望着封流赢的方向,苦涩一笑:“赢儿,你……现在满……意了吗?” “母后,别说了,别说了!皇弟,我求你,帮我找太医,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母后活着,求你!” 封亦晗紧紧的抱着卓青柔的身子,甚至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渐渐变冷。转眸噙着热泪,苍凉的看着封柒夜祈求着。 如今,整个凤栖宫内,他自嘲的发现,竟然除了封柒夜,他谁都求不上。他当年做的事,现在报应来了。 封柒夜冷眸看着封亦晗的祈求,冷月嗓尖也涩涩的,在封柒夜还没有任何举动的时候,冷月便对着凤栖宫殿门外的龙晴使了眼色。 不论封亦晗到底有多可恶,但是他们的母子情深依旧是不容置疑的。想想封亦晗谋划了一生,到最后不但什么都没有,反而还连累了卓青柔。 只不过同情归同情,卓青柔自己的做法,也未必就是对的。封流赢,封亦晗,一对同胞兄弟,手足相残到如今的境地,全都是一个字,争! 封亦晗感激的看了一眼冷月,旋即收回视线,抱着颤抖的卓青柔,语气沉痛的问道:“母后,为什么这么做,当年是……” “是我,当年的事都是我做的!赢儿,你要恨就恨我吧!”卓青柔断断续续的对着封流赢诉说,似是故意打断了封亦晗的话。见封流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卓青柔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赢儿,一切都是母后做的。但是母后没有办法啊。当年你的病已经无力回天,母后最后只能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晗儿的身上。 如果……如果当初母后知道你没死,也许…也许就不会派人将你丢出宫外!母后已经失去了你,断然不能再失去晗儿了啊!” 封流赢心尖连同身体一直紧绷着,特别是在听到卓青柔的话后,满目悲凉沧桑涌上。看着卓青柔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声音冷冽,“你根本就知道我没死,你是害怕我痊愈后,将他做的事情抖出来,所以你为了保全他,才将我送走!因为那时候你也许在猜想,就算我能活下来,但是受到重创,也未必能够久留人世,但是他不一样,即便没了我,他坐上太子之位,你同样能够尽享一生荣华!我说的对吗!” 封流赢镇定的看着卓青柔,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彻底失去了任何感觉。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而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些话,也正是刚才卓青柔的诉说中,他猜到了真相。难怪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难怪她一直说着违心的话,是不是她还一意孤行的认为封亦晗还有能力接下封夙的江山?! 真是可笑! “母后!”封亦晗震惊的看着卓青柔,他无法肯定封流赢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母后的话,的确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也就是说,当年的事情母后一直是知晓的,但是她却没有什么都没说,依旧待他如初,不论她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保护他这么多年的周全,确实铁铮铮的事实。 “晗儿,你没有错!赢儿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们不该生在皇家,而我当年更不该入宫!”卓青柔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望着头顶的凤栖宫悬梁,眼前似乎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她是刚刚及笄的卓家闺秀,他是稳坐皇位的帝王,当年强强联姻,她顺理成章变成了皇后,这一座就是二十几年。但是人心不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胆战心惊的看着帝王chong妃,生怕自己的位置不保,所以她开始步步为营,精心策划,所有后宫得chong的妃子,全部被她暗中打掉龙种,她势要将一切威胁都扼杀的萌芽里,而这样一来,她虽然在后宫独大,却从此失去了夫妻间最根本的信任。 是她想要的太多,才会在最终失去的最多! “母后,太医很快就来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母后!” 卓青柔吃力的摇着头,“晗儿,不必了!” “母后!” 卓青柔再次将视线慢慢转动,看着封流赢,说出了这一生最后一句话:“赢儿,母后已经替晗儿受过了,他是你的弟……弟!” 话音落下,卓青柔这一生也再次落下帷幕,已经生无可恋的她,在看到封流赢和封亦晗手足相残的时候,便知道一切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不是不疼爱封流赢,而是这么多年来,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封亦晗,天平总归是要偏向一方的,更何况少了十几年的交融的亲情,封亦晗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是封流赢无法比拟的。 “母后……母后!” 失去了一切争夺的能力,失去了曾经荣华的身份,最后的时刻,封亦晗又失去了母亲,种种前尘过往,几乎打碎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清醒。 眸子中闪烁的泪光越来越多,转眸瞪着凤栖宫里的每一个人,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龙晴恰好带着太医从门外走进。 见此,封亦晗讽刺的大笑,“哈哈哈,你们现在满意了,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满意了吗!封流赢,我真恨我当初没有杀了你,早知道我就多给你灌下几碗毒水了! 封柒夜,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当初你为了冷月对我下跪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彻底死在南城!否则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场面了! 你们说,本王是不是太心软了!” 仿佛得了失心疯的封亦晗,瞪着每一个人,似乎有血海深仇般。怀里的卓青柔已经了无生息的在她臂弯中沉睡,封流赢的目光也一直看着她的脸颊,这并非是他想要的结果。 “封流赢,杀了我!你一定要杀了我,否则将来我会报复的,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不得好死,如果不杀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封亦晗继续以言语挑衅着封流赢,一心求死的姿态已经十分明显。封流赢站在原地,面色沉重,沉默着似乎在思索,也似乎在看封亦晗的笑话。 “带下去吧!看着他!” 封柒夜对着龙修说了一句,随后挥了挥手,龙修从殿门外走进,越过封流赢的时候,脚步似乎顿了一下,看着他的视线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但是依旧什么都没说,一把拉起封亦晗,就将他带向了偏殿的方向。封亦晗在龙修的手里不停的挣扎着,直到两人消失在偏殿的一侧时,远处又传来了一句悲戚的大喊:“娘!” 冷月和封柒夜以及封凌霄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看到了这一幕,心情总归是有些沉重的。但是宫闱倾轧,注定了成王败寇,他们不能保证,如果输的是他们,最后的结果是否会和封亦晗以及封流赢一样。 封柒夜的视线辗转定在封流赢的身上,这个曾经他最信任的属下,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苟-且之事都交给他去做。 原本以为两人相似的面孔是巧合,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有心而为。否则,他加入七煞盟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快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封柒夜很清楚,他和自己相似的脸孔,肯定是做了伪装的。毕竟在他浅淡的记忆中,封流赢和封亦晗的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 站在凤栖宫大殿之中的封流赢,察觉到封柒夜的视线,转眸看着他的时候,微微翘起了唇角,“你难道不惊讶吗?” 闻言,封柒夜挑起一侧的眉头,“因果注定!” “如果不是他,也许这江山早就是我的了!难怪当初我那般逼迫父皇,他始终不肯告诉我玉玺和玄甲军的下落!封柒夜,你赢了!” 封流赢自嘲的笑着,眼底的落寞和苍凉仿佛将他一切的斗志都彻底磨灭。他已经是败寇,东山再起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隐匿了这么多年,他想要的无非是太子之位。因为他一直认为,那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当他得知父皇早已将一切都交给了封柒夜的时候,他才清醒,原来父皇才是老谋深算,他将所有人都算计在棋局之中,即便当初他没有发生意外,也许皇位也根本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依稀记得,当初后宫里出现名唤洛妃的女子时,整个封夙皇宫几乎都被她所俘。她温婉恬静,不争不抢,成功将父皇的心彻底抓牢。 特别是她剩下皇子的时候,父皇甚至普天同庆,那种场面是他从未见过的。封柒夜,你胜在有个好母亲,一个得到了天下最尊贵男人的心的女人。 封柒夜并未回答封流赢的话,至少他从不感觉自己赢了,因为他失去的,远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你可知道,父皇临死前,叮嘱过什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却都互相沉默着。知道片刻功夫后,封柒夜慢慢从椅子中起身,看着封流赢询问了一句。 封流赢睁着眸子,望着头顶的地方,叹息笑道:“自然是让你杀了我,这样你的威胁就不存在了!” “他说,不要为难封流赢和封亦晗,是朕对不起他们!” 封柒夜低沉的将封远的遗言说出了口。就连冷月都是眸子中噙着心疼的看着他。这话她并没有听到,可是父皇这句遗言,足以说明在他心里,对封亦晗和封流赢还是带着歉疚的! ******** 这是一更~稍候还有二更!新文已开,快把推荐放在碗里来,过百有加更啊~~~群么么啊! 章二二五:你试试再说! 也许他早就知道,封凌霄和封柒夜的关系,断然不会因为皇位就产生距离,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封亦晗和封流赢的心思! 甚至即便是被封流赢挟持一路奔波到靖南都,让他本就残破的身子加剧了病重,最后还是让封柒夜放过他们! 帝王心,海底针。 封流赢听到这番话的瞬间,眸子蓦地紧闭。脸上浮现出的表情,让人难以辨别。冷月起身走到封柒夜的身侧,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了他宽厚的掌心之中。他的情绪全部掩藏在那份镇定和沉稳中,失少她读懂了他眼底中的苦涩和心酸。 “他这样算什么,想要赎罪,还是想让你名扬立万!堂堂的邪王,今后的封夙主人,以德报怨是吗?” “你别不知好歹,就算皇兄现在杀了你,也没人会说他的不是!”封凌霄怒目看着封流赢,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封流赢于他来说相当于陌生人。 他出事的时间太早,那时候他也许还不懂事。但是封夙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局面,他心里依旧是支持封柒夜的,不论发生了什么。 封凌霄的咆哮,让封流赢脸上的讥讽更加浓重,眼神在封柒夜和他的身上来回探视,但最终却定格在冷月的身上。 意味深长的目光久久停驻在冷月的脸颊上,喉结滚动了一瞬后,终于开口:“我什么都不要,但是水梦华……” 冷月清晰的感觉到曾经的龙渊,身上的戾气似乎在慢慢消退,于她来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她很清楚。 但是身边的封柒夜,已经开口说出了封远的遗愿,以他对封远的感情来说,一定会恪守承诺的。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信服的理由!”就在冷月迟疑的时候,封流赢当着封柒夜几人的面,手掌猛地拍向了自己的腹部,一声闷闷的声音从他体内传来,继而就见封流赢忽然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瞬间就单膝跪在地上,脸色也不似之前的冷硬,而是透露出相当明显的虚弱。 封柒夜眸光微闪,在他手起掌落的时候,冷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握着的手猛地收紧。就连封凌霄也是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从此后,封城再无你容身之地!”封柒夜眸子中挣扎的看着封流赢,最终却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是以,冷月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不让封流赢再进入封城,也许是想断了他所有再不该有的念头。 封流赢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在地面上,单手支撑着地面,看着封柒夜,惨笑一声:“我废了所有武功,即便想再和你争夺什么,也没有可能了!” 冷月惊! 原来,他刚才打向自己的一掌,是将所有的内力全部击碎,他这是在表示自己的心意,也是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赎罪。 “老五,派人送他们出宫!” 封柒夜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封流赢,最终带着告诫的意味看了一眼后,便拉着冷月,慢慢走出了凤栖宫。 这一日,封夙失去了皇后,已经被尘封在记忆长河中的前太子封流赢,死而复生,却又自废武功,从此消失无踪,一如他自己所说,至少在最后,他还带走了一个于他来说不算重要却也有些放不下的女人。 至于封亦晗,被关押起来的他,在不久以后,也生无可恋的死在了凤栖宫偏殿的寝宫里! 而结束了这一切后,却又一个人逃过了所有人的视线…… * 三日后,封城内的百姓已经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躲在家门中不敢外出。只因为封城外围,被无数不知名的兵马团团围住,甚至在和封城的士兵交手时,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位置,偶尔还有一两只毒箭射入封城之中。 白驹过隙的几日时间中,侯府中的人,生活并未受到什么威胁。所有下人反而更加卖力的伺候着。 侯府夫人和大小姐被侯爷给送出了府门,至今未归。二小姐嫁给了卓文浩之后,听闻生活也过的不如意。至少那姑爷多少次来侯府讨要说法,最终都悻悻而归。 “王妃,你就吃点东西吧!” 龙晴看着桌上摆放的各色秀珍佳肴,望着冷月带着祈求的意味说着。 彼时,冷月正摸着小腹,脸色苍白的瞭了一眼桌案,旋即就蹙眉挥挥手,“不想吃,端下去吧!” “你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身子会受不了的!”龙晴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明明没几日的时间,可是王妃这孕吐就来的这么突然。 恨不得每天喝点水都要吐上几次,问了水无忧好几遍,他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现在侯府中还算安逸,但是王妃这个样子,她都有些担心她还能不能等着王爷胜仗而归。 “怎么了?”不消多时,正当龙晴不知所措的时候,贺兰绝便从风雅轩外走了进来,看到龙晴脸色不佳,冷月也是抱着小腹坐在软榻上,不禁询问了一句。 冷月闻声随意的瞥了一眼贺兰绝,什么也没说,慢慢的闭上了眸子。眼不见为净,现在她也不知道贺兰绝和封柒夜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几日前在凤栖宫内解决了封流赢的事情后,他就直接把自己送回了侯府。封凌霄依旧在皇宫内主持着一切,而封柒夜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叫什么事,如果不是因为她孕吐严重,她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知道她和贺兰绝两看两相厌,还把她丢到这里。 索性这几日听说明氏和贺兰冷春被送走了,她倒也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 “侯爷,王妃不肯吃东西!” 贺兰绝闻言便看着冷月的脸色,旋即蹙眉看着龙晴,“没有找水大夫吗?” “他也没办法,王妃吐的太厉害,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龙晴为难的看着贺兰绝,如果有办法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发愁了。 贺兰绝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冷月之后,径直转身走出了风雅轩。龙晴站在桌案边,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啼笑皆非的嘟囔了一句:“这就走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王妃的亲爹啊,水无忧已经将事情都和他解释清楚了,他怎么还这样?! 冷月慢慢掀开眼睑,红唇冷笑,“看完热闹当然要走了!” “王妃……” “封柒夜到底去干什么了,你也不知道?” 龙晴摇头:“王妃,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七煞盟的人全都留守在封城里面,王爷的行踪这次是真的成谜了!” 冷月暗暗叹气,心里头火烧火燎的难受。怎么怀个孕这么大的反应,时而涌上来的恶心感,让她都快抓狂了。 “王妃,我听说侯爷并没有休了明氏!”龙晴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莲子汤盛了一碗,边说着边走到了冷月的面前。 冷月扭动了一下懒洋洋的身子,“不管明氏有多可恶,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夫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他在不待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休妻的!没准是把她送出去避难了!” “有可能,听说贺兰冷夏最近挺惨的!”龙晴一面以话转移着冷月的视线,一面将莲子汤端到了她的面前,刚刚用汤匙舀了一下后,还没等递到冷月的唇边,就见她忽地捂住嘴,凝眉干呕的望着龙晴手里的汤水,十分嫌弃的挥着手。 龙晴无奈的将碗转手放在一侧的矮桌上,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缓解了片刻后,冷月看着龙晴,“贺兰冷夏怎么了?卓文浩发现她并不是我之后,估计会很生气吧!” “嗯,我也只是听说,如果你想知道,我找个时间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知道不知道也没啥关系,卓文浩那个人,谋略不足,但是性格还是有些阴险的,贺兰冷夏本也工于心计,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绝配!” 龙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还没说话,两个人同时听到了风雅轩外传来的脚步声。回眸望去,冷月不解,龙晴疑惑。 去而复返的贺兰绝,刚毅正气的脸颊上依旧泛着不怒自威的冷气,但是此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婢女,她的手上正端着一个白瓷碗,真真清雅的香气传来,冷月竟是愣愣的看着,忘了反应。 就连龙晴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着贺兰绝自顾自的举动,半饷才回神,便见他示意婢女,随后奴婢就端着瓷碗,走到了冷月的软榻边,贺兰绝也适时说道,“你试试这个吧!” “不想吃!” 冷月语气不算生硬,但是也没有多少感**彩。她并不是故意要和贺兰绝作对,而是她现在情况,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你试试再说!” *** 更新完毕~新文啊~新文正在呼唤你们啊~~新文需要推荐票和收藏啊~~宝贝们~快进来啊~! 章二二六:攻破封城! 冷月挑眉看着贺兰绝与以往大相径庭的举动,眸子也恻恻的看着那碗散发着甜味的汤水,他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没等冷月调整好心情,贺兰绝似是看出了她的怀疑,开口说道:“尝一尝,你娘当初……很喜欢这个!” 哦…… 冷月了然,看来贺兰绝是知道了发生在端汝秀身上的故事,所以现在是睹物思人。那个‘物’应该就是她吧! 谁让她和端汝秀的脸蛋,几乎一模一样呢。 龙晴在一旁也很快回神,“王妃!”接过婢女手中的白瓷碗后,试探的放在了冷月的唇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贺兰绝的举动让冷月还沉浸在疑惑中,总之当一口口的汤水喝下去的时候,也没见冷月有任何孕吐的反应。 成了! 龙晴的脸上笑得得意不已,瞬了一眼旁侧的贺兰绝,显然他也是有些惊奇的。 “这是什么?” 并非是冷月要给贺兰绝面子,而是他带过来这碗带着清新香气的汤水,喝下去的时候,的确抚平了胃里的焦灼感。甜而不腻,味道清香。 “是雪梨汤,你娘当年怀你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吃,只有这雪梨汤,她怎么也喝不够!”贺兰绝眼底闪过怀念,经年已过,特别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后,他难免会自责,为何当时不再多相信她一次。 “哦,谢谢!” 冷月低眸喝着碗里的汤水,面对贺兰绝有些明显的刻意讨好并未表现出诚惶诚恐或是激动,她除了身上有贺兰绝的血之外,论感情也许恰如陌生人。 “龙晴,把这个拿出去吧!” 冷月将碗里的汤水喝完后,便递给龙晴。而她的举动,龙晴心下了然,示意了一下还站在一边静候的婢女,两人一同走出了风雅轩。 贺兰绝看着龙晴关上了房门,旋即就落座在软榻正前方的桌边,性格内敛的他,本就不善于表达,看着冷月,随口问了一句:“你有话想问?” 冷月点头,“封柒夜去了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知晓一二!你认为你现在的情况,还有力气去找他吗?”贺兰绝反口一句就将冷月接下来的话堵的死死的。 他说的确实没错,现在她浑身虚弱无力,走两步都感觉要摔倒似的,去找封柒夜的确不现实。但她总该知道他的去向,还有这几日消失无踪到底又在做什么吧! 贺兰绝见冷月沉默不语,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茶,轻抿一口后,道:“现在封城的形势不容乐观。城外盘踞的兵马已经有凸起的事态,既然他是未来的封夙国主,总该要为封夙做些什么,至少他要为自己正名,包括之前被贤王和龙渊等人散布的谣言,总要给百姓一个说法!” 冷月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贺兰绝,也许就是从马场狩猎的那次开始,她便隐约感觉贺兰绝的立场其实很明确,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是封远的人,只不过他和封远里应外合,瞒过了所有大臣以及卓家的视线,让人无法猜透他的想法,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共同给封柒夜创造了拿下皇位的绝佳机会。 “你是指当初南城的事?” “你应该知道,即便事情过去了,但是百姓心头对邪王还是有着抵触的。贤王当时在南城大肆屠杀百姓,这件事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是百姓不傻,如果他不做些弥补的事情,依旧无法让百姓信服。”贺兰绝见冷月要开口,又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单单只是推出贤王和龙渊的身份,告诉百姓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你以为百姓会相信吗?所以,这次兵马混战,就是一次最好的时机!” “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冷月看着平素沉稳从容的贺兰绝,看来他才是隐藏在所有人背后的推手。 封远在人前扰乱所有人的视线,而他则在暗中一点点出谋划策。难怪一个外姓侯爷,还能手握十万精兵。 精兵?! 思及此,冷月连忙问道:“你手中的兵马……” “那些兵马本来就是先皇为邪王准备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先皇交代不需要交给他。你放心吧,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一只所向披靡的玄甲军,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能够见到玄甲军的真容,这次应该是时候名望天下了!” 难得贺兰绝能够和冷月心平气和的说了这么多话,听着他的阐述,冷月更加肯定,这个当朝的外姓侯爷,才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也是隐藏最深的老狐狸。 * “副将,城门下的官兵已经抵挡不住了,只怕再有片刻功夫,城门就要被攻破,不知王爷可回来了?” 京城的禁卫军此时正脸色焦急的站在烽火台上,望着龙修的侧脸,着急的说道。 他们这些人原本都是包围京城的禁卫军,但是没想到忽然有异军突起,为了保护家园,他们也只能奋力抵抗。 只不过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每个都骁勇善战,而且嫉恶如仇的见人就杀。如果不是因为京城城门坚固,恐怕这三天的时间早就攻破了。 但是即便如此,颤颤巍巍的城门也无法抵抗对方不要命的攻击,眼看着城门已经被撞出了大洞,再这样下去,恐怕破城之日不远了。 龙修站在城门上的烽火台中,睇着下面蜂拥而至的大军,眸子闪过坚毅,旋即开口说的话,却让禁卫军大惊失色。 “命令禁卫军退入京城,保护所有百姓的安危!” “副将,万万不可啊,如果对方破城而入,那京城只怕……墨王手中握有兵马,为何这次……” 禁卫军的首领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到龙修那双如虹的眸子正闪着冷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禁全部僵在嘴边。 “卑职这就去安排!” “首领不必担心,封城永远都是封夙的京城,这一点永不改变!”龙修在禁卫军首领垂头丧气离开的时候,忽然凭空又说了一句话。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安慰他,但是禁卫军的首领又猛然感觉,封城从来都不该是这般脆弱的,且不说邪王如何,单单是墨王手中就有三十万的兵马,但是这次却按兵不动。 他只是个武将,也许很多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如是想着,禁卫军首页立刻就放宽了心,脚步也沉稳的跑下了烽火台。 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在城门抵抗的禁卫军,悄无声息的全部退入到封城之中,无人把守的城门,就在城外士兵的攻击中,轰然倒塌。 须臾的时间,大军瞬间就涌入到封城之中,如开闸的洪水般蜂拥而至。攻破城门的瞬间,大军的首领士气大振,举着长刀就率领士兵冲了进去。 然而,当城门被踩在脚下,从城楼下进入的封城的瞬间,大军的首领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封城乃是封夙的京师,但此刻从城门望去,空旷的像座空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之前一直在城门内抵抗的禁卫军也不见踪影。 “主帅,想来他们应该是害怕了!眼下咱们要尽快找到副将军,看这种情况,说不定他已经将封城架空了!” 主帅身边的人看着眼前的情景,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话极有可能。几日前,他们正是因为收到了副将军卓文君的指令,才会在短时间内擂鼓攻城,原本以为会用上一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 “说的对,向皇宫进发!” 主帅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更何况攻破了封城,本就让他心里对自己的信心大增,他们这些人都是卓将军一手提拔的,后来在卓将军出事后,都是卓文君暗中将他们转移。现在,终于可以报答他们父子俩的知遇之恩,只要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兄弟自然是义不容辞。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封城中肆无忌惮的激进着,途径街道两边的商铺,不少士兵立刻打砸抢烧,一副贼匪的面孔。京城内仿佛瞬间就沦陷,躲在家里的百姓,听着街道上传来震天的脚步声和喊声,纷纷哀叹好日子到头了。 “主帅,你看!” 身为主帅身边随从的士兵,忽然看到前方几百米之外,禁卫军巍然而立。众多统一服饰的禁卫军,像是一堵人墙,将街道堵截的水泄不通。 见此,主帅冷笑,“不知死活的杂种,全都给我上,杀了他们,为卓将军报仇!” “是!” 振臂高呼的士兵,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主帅一声令下后,全部从后面冲了过去。主帅看着从自己身侧涌出的士兵,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 还有一更,大概没几天就会结局了!么么哒! 章二二七:深入敌军! 几天光景,整个封城都陷入到战火纷飞之中。和平安宁的生活被打破,百姓纷纷自怨自艾,也许未来就是流离失所的过活了。 朝廷起兵反抗,但是效果不佳。京城内驻守的禁卫军如何能够与操练紧密的精兵相比。在京城内和涌入的大军对抗了两日后,禁卫军就节节败退,而且对方的士兵更是越挫越勇,随着禁卫军在京城后退,敌军慢慢逼近,此时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封夙巍然而立的皇宫。 京城的商铺被敌军破门而入,损失严重。此时,战火初歇的两方,在停战休息的时候,也同样是小心谨慎着。 “主帅,还没有卓副将的消息!” 士兵随从望着眼前的大军主帅,这已经又过去了三天。但是自从当日他们收到了卓副将出兵的消息后,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只言片语。 现在他们已经身在敌军腹地,已然没有回头的可能。下一步该如何做,如今也只能取决于行军的主帅了。 彼时,主帅正带着身边几个心腹坐在路边的一个酒楼内,酒楼里空无一人,疲惫的士兵在里面肆意的翻腾着。 “无碍,通知下去,今晚攻城!” 这一次,他们要一句攻破封城的皇宫,事到如今,已经几天的时间了,但是邪王和墨王都没有出现,皇宫内的皇上和皇后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他们是放弃抵抗了。 “是!” 这厢主帅信心十足的打算带领精兵夜晚攻破封夙皇城,由于战争疲惫,此时休息的大军,半数以上都盘踞在封城的街道上,只有少数身份高一些的将士,才会在周边的酒楼或是各色商铺内停驻。 封城百姓,已经几日来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生怕战乱四起会伤及无辜。他们也没想到,作为京都要塞的封城,竟这么容易就被不知名的敌军攻破,还真是闻所未闻。 封城的百姓对当朝哀怨四起的时候,就连封城周边的不少城池,也都紧闭城门,生怕被波及。 这一日,两军交战恰好停歇的时候,双方的人马都出于极端疲惫的情绪中,却没有人注意,远在百米之外的封城城门,已经恢复了原貌,而且正在慢慢关闭。 天色渐晚,敌军准备晚上攻城,自然要趁着时间好好休息一会,而恰好是这样的心里,让他们忽略了前方和他们一直对峙的禁卫军,此时已经悄然退场。 趁着夜色,只听禁卫军及其小心的纷纷离开了原地,而每当他们离开原地的时候,眨眼间就已经有人代替了他们,站在那里。 动作之快,甚至令人无从察觉。 封城的城门关闭,在当夜就形成了一种局面,将所有敌军全部困在京城的局面。 “主帅,亥时已到!” 在酒楼内短暂休息过后,随从士兵来到主帅的身前,悄声说了一句。亥时,也正是他们准备趁夜攻占封城皇宫的时间。 “好,出发!” “杀啊!” 在主帅穿着一身盔甲走出酒楼的时候,在街道上休憩的士兵顿时都站起身。随着他的一声吼叫,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的铁血的杀气。 说起来,这些的确是精兵,当年卓青天提拔他们的时候,也看得出是经过仔细挑选的。而这样一支优良的军队,却被卓青天一人独吞,且暗中派人将他们转移,所以在那时候开始,卓青天和卓文浩这对父子,就已经对封夙产生了二心! 只不过,天下之事,世事难料。 一如之前的作战一样,主帅心里早已经对封城抵抗的士兵相当不屑。从他们的作战手法和气势上来看,显然无法跟自己这样一支常年操练的兵马相比。 更何况,今夜他们又是突然袭击,成败可想而知。 抱着这样的想法,主帅对这次作战可谓是信心十足。所以根本没有多想,号令着身后的士兵,眨眼间就冲向了对面看似正在休息的封城禁卫军队伍。 前方的街道一片昏暗,只能依靠火把才能看清楚十米之内的情况。主帅骑着马,身边是两个士兵随从护驾,前面是将近百名的士兵开路,这阵仗看起来倒是十分霸气。 只可惜,几场胜仗下来,主帅所率领的兵马早已经对这场战役少了许多戒心,甚至所有人心里都氛围封城已经不堪一击,是以根本没有多加防范,所谓兵不厌诈,这主帅带领的兵马,很快就要为他们的自负付出代价。 士兵拿着火把和长刀向前冲去,呼号的长鸣声几乎直冲云霄。深夜中,百姓的民居里,再次战战兢兢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咻——’ 正当敌军的主帅带着士兵向封城皇宫的方向进发的时候,眼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影闪动的时候,忽地从前方打出一只带火的箭矢,而且箭身十分硕大,足足两米长的箭矢,带着火苗划破了夜色长空。 箭矢的方向是从对面飞出,而且看方向恰好是敌军主帅行进的方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那主帅顿时惊慌失色,马匹也因为箭矢带来的巨大罡气受惊的开始嘶鸣。 “主帅……” “主帅,你没事吧!” 站在主帅马匹后面的士兵,亲眼看着他为了躲避那箭矢,不得已从马匹上落地,但是由于马匹嘶鸣扬起马蹄,最终还是让他狼狈的跌落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 随从连忙从马匹上下来,命人牵住那几匹受惊的老马,搀扶着主帅起身,连忙担忧的问着。军心不可散,所以主帅断然不能有事。 主帅脸上怒气升腾的看着对面,直到此刻,他依旧无法看清楚对面黑压压的人影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除了方才那只巨大的箭矢飞出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对面人影的前方,有一个人正如鹤立鸡群般站在最前方! 难不成那只箭矢是他放的?! 这边主帅还在思考这对面的情形,但是他身后的大军突然开始窜动,而且熙熙攘攘的显得十分吵闹。 “都给本帅闭嘴!” 主帅回眸低吼了一句,眼眸恰好发觉到后方城门的烽火台上,战鼓已经被点燃,如同巨大的火球在烽火台上散发着此言的火光。 但是让所有敌军不知所措的是,城门之上,被吊在烽火台上,身子悬空甚至在空中一飘一荡的男人,可是卓文君?! “主帅,快看!” “主帅,那好像是桌副将军!” 士兵中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让主帅险些失了冷静。脚步略显沉重的迈步上前,但是任他如何自欺欺人,也能够在起火的擂鼓照耀下,清晰的看到那个人就是卓文君。 ‘咚……咚……咚咚咚——’ 所有敌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和他们对峙的封城兵马方向,此时扬起了震天响的擂鼓声。 每一次擂鼓,都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一声鼓动,似乎都带着决然的杀伐之气。就在敌军所有人再次将视线看向前方的时候,原本黑压压的地方,渐渐亮起了无数只火把,而在火把的映衬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穆森寒,每一双眼睛都似乎如沉静千年的古井般,在黑夜中闪着熠熠的冷光,单单是这份表现,已经让敌军开始心有余悸。 大战还没开始,他们就害怕,说起来的确有些可笑。但是在这样的夜晚,天空如乌云蔽日,不见一丝光亮。对方迎战的人,又是这种表现,连日来的顺利破城门和击退抵抗的兵卫,似乎都在嘲笑他们,太笑看封城的力量了。 主帅漫步走出人群,士兵也纷纷给他让路。前方那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前方,站着的那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敌军主帅在行走,而对面迎风而立的人唇角挂着冷冷的笑,眸子阴鸷如黑暗阎罗的盯着对面。在敌军主帅周围都被士兵严密保护着前行的时候,他却如松挺拔,修长的双腿稳健有力的开始迈步。 “你是何人?” 多年来一直身在军营的主帅,并未见过京城中的任何人。而且他们都是边关的士兵,想要见见京城中的贵胄人物,也根本没可能。 对面的人,一袭暗色的锦袍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索命使者,踩着沉稳的步伐,孤身一人,大有深入敌军的感觉。 主帅和身边的士兵明明多达百人,但是却对这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了畏惧。步伐竟也随着他的逼近,而慢慢后退着…… ***** 今天就一更,最近这两天太忙了,所以只能保证更新,字数上的话可能要过几天的时间再补更!亲们可以适当的养养文,这个月邪王就会完结,大家可以移驾去看新文,多谢支持! 章二二八:气势如虹!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主帅回眸胆战心惊的看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卓文君,旋即便望着眼前正逼近自己的男子,对方的大军点燃了数不胜数的火把,但是由于他背光而来,却无法让他们看清楚他的脸颊。 而且有些人,单单是看一眼他周身萦绕的气势,便能明白他绝非善类。 孤傲凛冽的封柒夜步伐轻缓却带着震慑人心的作用,一步步有节奏的走向敌军的队伍,而他身后数不清的兵士,也亦步亦趋的跟随他而上。 “站住,不然我就放箭了!”主帅被封柒夜连连逼退,虽然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战斗,但是身后被抓起来的卓文君似乎在告诉他,对方绝对不好惹,而且他现在也忽然间有一种失去了主心骨的感觉。 毕竟他能够一路长驱直入进了封城,正是因为太过容易,这一刻骄兵必败的念头猛地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不行! 他连对方究竟是谁还没有搞清楚,断然不能这么轻易就头像。况且这几日的作战,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力不从心,现在忽然间出现的这种变化,也许只是他们的计谋而已。 “所有士兵,听我的号令,放箭!” 主帅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随后振臂一挥,就在封柒夜距离他们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时,蓦地对身后的大军下达了命令。 一声令下后,整个敌军的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全部对准前方,拉弓满月的声音,声声入耳,略显涩涩。 封柒夜的脚步并未因对方的举动有任何的停歇,依旧自顾的慢行,仿佛那些已经箭在弦上的威胁,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主帅眼里猛烈的闪过一抹决然,大手一挥,瞬间无数只箭矢就离弓而出。划破长空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回响。 此情此景,主帅听着耳边嗖嗖而过的破空声,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望着前方的人影一动不动的看着箭矢飞出,想来也许是吓傻了。 但是下一瞬,正当主帅这样的想法还没持续多久,就在眨眼的霎那,原本孤立行走在对面的人,却消失不见。 主帅和随从纷纷面面相觑,举目四望也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随从语气噙着惧意和担忧,说道:“主帅,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不是人?” “胡扯!想躲过这么多的箭矢攻击,除非他真的不是人!哈哈哈!”主帅猖狂的笑了,眼前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虽然疑惑但是好似已经势在必得。 笑成一条缝的眼睛,慢慢定睛看着对面的兵士,没有了首领,他们就完全是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毫无攻击性了。 主帅和随从都看着对面的兵士,等着他们四处逃窜。但是半天的功夫,也不见他们有任何的动静。每个人依旧是训练有素的站在原地,甚至方才那些飞出的箭矢,在没有到达他们的方向时候,就纷纷落在了地上。 箭矢的力量带着弓弦骤然爆发的气势,按说本不该是这么短的射程,但先是那身份成谜的男子消失,其次又是箭矢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般纷纷落地,今夜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了,甚至让主帅看到这般情景,都不禁毛骨悚然。 “主帅, 小心啊!” 忽然身侧的随从惊声提醒了一句,主帅回眸看去的时候,就看到身侧的所有人,目光都噙着惊惧,此时正看着他的方向,全都面露恐色。 “你们干什么?!” 主帅质问的声音刚刚出口,却倏地感觉到身边一股异样的气息。眼神闪了闪,缓慢的扭头,看到了让他整个人险些惊叫出声的一幕。 封柒夜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祗,在主帅回眸的霎那,翩然从上空落下。身姿卓越,冷眸凛冽,不偏不倚的落在主帅的面前,气势如虹的睇着他,完全不将他身边的随从甚至是身后将近十万名兵马放在眼里。 “刘关!” 封柒夜薄唇抿着凛凛的气势,就连吐出的话似乎都带着凉意。睥睨的姿态看着愣在原地的主帅,低声说了一句。 主帅讶然,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 “主帅,是……是邪王!” 身后的兵马中,不知谁低声吼了一句。而这下,被唤做刘关的主帅也彻底明白了对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 这么多天来,不论是京城的邪王还是墨王,全都没有出现过,怎么会在他们大军攻城之后才露面,这没有道理的! “你可认得刘常!”封柒夜的声音淬着冰凌,周遭的一切似乎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森冷一场。 刘关一听到封柒夜的话,顿时惊了:“你知道我大哥?” 封柒夜闻言不语,但是眸子却掠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刘关小心谨慎的提放着封柒夜,但是他身后的兵马看到封柒夜的目光,不禁也纷纷顺势看去,一下子兵马中又出现了混乱嘈杂。 “天啊,那是……” 刘关再也抑制不住诡异的好奇心,在小心的同时,眸子快速的回看,然而身后的城楼烽火台上,不知何时又被挂出了一个人,而且看起来要比卓文君还要惨烈一些。 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身上的衣袍也像是被血染红,特别是在巨大的擂鼓映衬下,更显得血腥惨烈。 “大哥……” 刘关见到那人的时候,转身就想要奔过去,但是却被身边的随从所拦住。每个人都怒瞪着封柒夜,同时对刘关说道:“主帅,不要冲动啊!” “主帅,这都是他们的计谋,不如杀了他们,夺下皇宫,兄弟没拥护你当皇上!”士兵义愤填膺的在刘关耳边鼓动着,眼下他们全都没有任何退路。 城门已经被关闭,如果他们不能如初重围,那么只有在封城里面一决生死。 刘关极力压抑着想要杀人的冲动,站在原地狠狠的转身看着封柒夜,“你到底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封夙王朝,从不要乱臣贼子!” 封柒夜话音方落,整个人便如同大鹏展翅般,在刘关还来不及疏离自己的情绪时,在暗夜的衬托下,他已经飞上了火光萦绕的城门烽火台上,一切转瞬即逝,速度快的令人无从察觉。 “玄甲军,杀无赦!” 烽火台之上,封柒夜巍立其上,双手负立望着充斥在所有街道上的敌军,用内力打出去的话,瞬间响彻在成个封城顶空。 就连身在家门中,不敢出屋的百姓,都在深夜中,体会到这句话决然的威慑力。 “杀!” 玄甲军一出,谁与争锋。 这只天下人只为其声不见其貌的军队,在沉寂了这么多年后,第一次闯入天下人的视线中,而且几乎以一敌百,无所不能。 一声号令,刘关还在回想着玄甲军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对面的暗色闪动的人影,瞬间如天兵天将,各个身怀武艺,每个人手持一只玄纹长剑,和刘关所统领的兵马绞杀在一起。 烽火台上,封柒夜看着曾经国泰民安的城池如今变成了炼狱般的血腥弥漫,但是眸子里的坚定却越来越明显。 他要的,不光是在最合适的时候让玄甲军出现,还有就是要在百姓开始绝望的时候,再给予他们希望。 他从来都不自诩是好人,他要的很简单,只是一片安宁,祥和平悦的天下。 但是之前被封亦晗和封流赢陷害的太多,他在百姓口中也许已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想要给冷月一个安稳,他只能等待时机。 而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候。 * “龙晴,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原本在深夜中休息的冷月,忽然感觉心口一悸,不知是梦靥还是真实,她好像听到了封柒夜的声音。 那么真实,但是感觉又那么遥远。 睡在屏风之外的龙晴,听到冷月的话时,立刻说道:“王妃,应该是变天了!” 其实她早在封柒夜用内力将那句话传到整个封城上空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过来。玄甲军的出现,的确是让她为之一振,因为从未想过会这么快。 而且,虽然侯府身在街道的民区后方,可战斗中的刀剑相撞声,她也清晰的听了出来。她早就知道,王爷从不是无信之人,这也是为何,至今墨王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封城中,墨王手握重兵,但是却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避而不见,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的,那根本说不过去。 “是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 更新完毕,周日23号,会有万更!~~~~~~ 章二二九:民心所向! 冷月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风雅轩的时候,声音更加清晰入耳。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士兵短兵相接的吆喝声。 月色朦胧之下,龙晴陪着冷月站在回廊下,清冷的月辉见证了注定不平凡的*。也许是心灵相惜,她不期然的就感觉到了封柒夜,感觉距离那么进。 终于,最后一次他独自行动,她心里担忧却没有像每次那样不顾一切的前往。她懂,他要做的事,已经不是她能够帮忙的了。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冷月和龙晴侧目,就看到贺兰绝已经穿戴整齐的走到了风雅轩的附近。见冷月身上披着衣物,站在门口的回廊下,眼底并么有惊讶,反而闪过了一抹了然。 “战乱在即,短时间内你就不要出去了!这府邸上上下下我已经派人严密的保护起来,待一切安定之后,再行商讨吧!” 贺兰绝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话,而冷月顿时打量着他的行装,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你要出去?” 如果她猜的不错,现在京城中应该已经变成了战场,他现在要出府的举动,莫不是意味着什么。 “嗯,你照顾好她!” 贺兰绝轻声应和了一句,随后看着龙晴吩咐着,在深深的看了一眼冷月后,便转身离开了风雅轩。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却已经有些佝偻,而且还带着疲惫。 冷月和龙晴对视一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此情此景耳边充斥着战乱的纷扰声,她们只能在清冷的月色下,为心里关注的人祈祷着平安。 玄甲军和敌军十万兵马的大战,足足持续了半月之久。玄甲军只有区区五万人,虽然从未出现在天下人的眼前,但是这一仗也足够奠定他们在封夙百姓心中的地位,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邪王太子封柒夜在最后关头出面奋力抵抗,与敌军在京城之中混战厮杀,虽然导致了血流成河,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京城百姓,无一人伤亡。 空前绝后,绝无仅有。 当战乱初歇的时候,不少提着胆子走出家门的百姓,望着满目疮痍的封城,胆战心惊的四处打量着。他们不知道谁胜谁负,但是连日来的打斗声终于在半月之后的今天有所停歇,这一点至少让他们心里也稍微得到平缓。 越来越多的百姓走上街头,胆子大一些的男丁都从巷口走到主干道上,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和腥气四溢的场景,令人作呕。 但是直到此刻,百姓才蓦然发觉,原来并不是敌军不伤害他们,而是整个京城所有街道的民区,全部被禁卫军团团包围保护着,所有禁卫军侍卫的脸上都透着明显的疲惫,面如黄土的他们依旧尽忠职守的保护着所有的百姓。 严密的保卫中,连只苍蝇恐怕都难以进入,更何况是那些一开始就烧杀抢掠的敌军。好在有玄甲军的助力和牵制,在战火纷扰的半个月里,敌军根本再没有任何心思敢动京城的百姓,单单是一支只有五万人的玄甲军,就已经让刘关带领的部队,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彻底败北。 直到最后,这些人还一心希望自己能够反败为胜,甚至认为他们既然有攻破城门的能力,自然由绝地反击的机会,可惜一切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当初如果不是封柒夜用计让敌军对方相信他们的能力,那么到后来刘关的大军也不会轻易的就在京城街道上盘踞,甚至各个都认为他们所向披靡。 骄兵必败,这就是最严重的后果。 * 阴云密布的天气,时而惊雷裂空闪过,明明是晌午的时间,但是整个封城却显得昏暗无比。 城门烽火台上,封柒夜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疲惫,始终紧绷的俊彦上,依旧凛冽如寒冰沁骨。 但是一双鹰眸内,密布的血丝却泄露了他连日未睡一直在统领作战的辛苦。 当所有的百姓都得到消息从家门中走出来的时候,街道上的玄甲军正在清理敌军的尸体和残骸。 兵马对抗,难免会有死伤,玄甲军气势大开,以五万兵马让敌军全军覆没,虽然也有死伤,但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是老皇帝封远留给封柒夜最有利的力量,也正是他从一开始就要为封柒夜创造一条无法回头,且荆棘密布的道路。而他所给予的支持,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玄甲军身为天子身后最秘密也最厉害的军队,是从上古时期,封夙王朝初建的时候,就有的规矩。当年封远宁愿将自己置身在皇宫的争斗之中,也要早早的将代表至高无上皇权的玄甲军和玉玺都交给了封柒夜。 也许在他的心中,封夙的皇者,从来都只有这个儿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封柒夜来说,他甘愿或者是背叛承受着封远给的一切,但是于封亦晗和封流赢来说,这些也着实显得不公平。 可惜,帝王之心从来就令人无法捉摸,封远的做法,从此后再没有人能够明白,甚至从这一刻开始,封夙也彻底变成了另一个景象。 烽火台上,刘关和卓文君以及刘常都被浑身五花大绑的挂在城门之上,封柒夜负手而立,看着城中的百姓慢慢都聚集到城门的附近时,才缓慢开口:“各位,让你们受惊了!” 他的姿态宛若天神,哪怕是略显疲惫的眉宇和难言焦虑的眸色,但是对百姓来说,现在的他就是带他们走出了战乱惊恐的帝王将相。 “天,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邪王出面的!” “是啊,如果没有邪王,估计封城早就沦陷了!” “可是咱们封夙带兵的不是墨王吗?墨王哪去了?” 人心初定,百姓的好奇心再次被点燃。仰望着城门上空的封柒夜,百姓再仔细回想,这么多年来,他们所了解的邪王似乎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百姓的事。 哪怕之前其他的城池传来关于他的事迹,但是如果他真是那种会弑杀百姓的人,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誓死抵抗敌军! “邪王万岁!” 百姓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顿时越来越多的共鸣就响彻在整个封城上空。短时间内就传的很远很远。 封柒夜定定的眸子望着城门下的百姓,这一刻天知道他有多想离开,但是时间不允许,眼前的情况也不允许。 玄甲军已经将街道上的残骸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站定在原地的玄甲军全部巍然而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火热望着城门上的封柒夜,在他们的心里,早在十年前,他就是自己的主子。这一次终于能够让他们好好为封夙做一件事,心里自然对他的崇敬更加深重。 ‘咔哒咔哒……’ 正当封柒夜慢慢抬起一只手,百姓也立刻噤声的瞬间,似乎从后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异常安静的路面上,百姓都纷纷张望着,而封柒夜自高处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闪动。 封凌霄骑着高头大马,身上难得穿了一件素色的锦袍。紧拉着缰绳,很快就停在了城门之下。百姓看到封凌霄的出现时,立刻响起了嘈杂的吵闹声。 都说封夙掌握兵权的是墨王,但是这一次他却根本没有出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封凌霄双眸含笑的看着城门上的封柒夜,下了马之后,膝盖狠狠的就磕在了地面上,单膝跪在地上的他,双手抱拳,朗声说道:“臣弟请皇兄降罪,大战贪生怕死却没有出现,还请皇兄重罚!” 贪生怕死?! 曾经出征边关将卓家兵马全部收编的墨王会贪生怕死?! “老五,本王之前……” “皇兄,请听臣弟一眼!虽然皇兄之前让臣弟驻守皇宫,但是臣弟手握数十万兵马,这次的确是因为畏惧对方,所以一心藏在皇宫内,不敢外出!如今战事停歇,还请皇兄收回臣弟手中的兵马,以儆效尤!臣弟根本不配军权在握,若是皇兄不处罚臣弟,一定会让百姓不服,民心不稳,请皇兄三思!” 封柒夜听着封凌霄自顾自的将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沉默着没有开口。因为居高临下,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封凌霄眼中的祈求,他在希望自己将他的兵权收回,这代表了什么! 军权在握,相当于在整个王朝之中,都没有人敢与他为敌,况且多年来他一直身在军营,军心所向,他的身份毋庸置疑。 但是此刻…… “参见王爷,老臣贺兰绝有事启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兰绝忽然间从人群中走出,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数以万计的侍卫,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禁卫军的服饰…… 章二三零:我回来了! “参见王爷,老臣贺兰绝有事启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兰绝忽然间从人群中走出,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数以万计的侍卫,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禁卫军的服饰…… 封柒夜的眸子微闪,望着贺兰绝乍然出现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禁卫军,不禁眉头蹙拢,低吟的声音出口:“侯爷,请说!” “老臣幸不辱命,此次战役经由王爷严密部署,百姓无一人伤亡,如今守卫的将士们都极为疲累,还行王爷准许让他们回去休息!” 百姓纷纷听着贺兰绝的话,心里对封柒夜的崇敬之感越来越多,原来这些严密保护他们的人,也都是邪王命令的。国之大乱,却依旧有这样一位明君保护着所有人的安危,封夙之幸啊! “准了!” 封柒夜随后一挥,与城门下的贺兰绝目光对视,这一瞬间两个人心如明镜。至于贺兰绝想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件事,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封凌霄望着贺兰绝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又噙着少许的挣扎。最终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一众疲惫不堪的禁卫军。 见此,封凌霄的视线立刻又转向了封柒夜,双手孔武有力的抱拳,再次说道:“皇兄,请下旨降罪!” 他在此情此景下所做的事,明显是在逼迫封柒夜。自然,封凌霄的心里也清楚,如果他今日不能将手中的兵权交出,那恐怕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从不在意封夙江山,甚至在整个皇宫里面,他之所以会和邪王一直交好,也正是因为他虽对皇位有心,却从不会做手足相残的事。 如若不是封亦晗和封流赢做的太过分,他始终都相信,皇兄永远都不会主动去伤害他们。但是人各有志,他也不会对这些事情过多置喙,只不过如今天下初定,他也该为自己的事情考虑考虑了。 从手握重兵开始,他就宁愿大家当他是嗜血残忍的墨王,这样一来如果江山落在他的手中,势必会让不少人反对甚至是抗议。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因为从来不曾争取,何来失败。 他不喜欢皇宫,一点也不! “老五,你何罪之有!一切都过去了!” 封柒夜深沉的睇着封凌霄,对于他的举动确实有少许的惊讶,但是还不至于让他大惊失色。只不过兵权在未来的日子里,肯定要放在他信得过的人手中。 哪怕他想离开,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间! “老五,有什么事,到侯府来找!各位,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至于损坏的城池以及所有波及的商铺,全部由朝廷出资修建。从今日起,未来三年减免所有赋税,你们大可放心!” “邪王英明!” 百姓跪地叩拜的时候,封柒夜的身形如影闪动,眨眼间就消失在城门的烽火台上。而城门下方的封凌霄,嘴角闪过无奈的笑意,还没起身的时候,龙修蓦地出现,单手托起了他的手臂,同时说道:“王爷,现在的时候,不宜轻举妄动!” “你也认为本王是意气用事?”封凌霄转眸看着面色镇定的龙修,他自然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才会有今日的举动,只不过他没想到,皇兄竟然会逃避。 龙修示意身边的人牵着封凌霄的马,旋即与他并肩而行:“王爷,你应该清楚,现在天下初定,如果手握兵权的你,现在要将兵权交出,那后果你可有想到?” “如你所说,天下已经初定太平,又会有怎样的后果!试想一下,皇兄即将君临天下,如果再加上他手中的玄甲军和整个封夙的兵权,那么还有谁敢不从?!” 封凌霄的说法的确没错,但是龙修的顾及也并非没有原因,只能说两个人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有所偏差。 龙修慢慢站定的步伐,看着周围脸上漾出笑意的百姓,过身而过的时候,他才开口:“当初封夙依然是强国,但是强大不代表没有人心存妄想。如果王爷现在交出兵权,那么无疑是将封夙所有的重担全部压在王爷他一人身上,如果我是心存歹念的人,那么我就会考虑,只要将邪王消灭,那么整个封夙就可以轻易易主!” 封凌霄原本沉稳的步伐因龙修的话而产生了细微的凌乱,两个人站在街头,面面相觑着,半饷都沉默着,不曾开口。 不可否认,龙修的话的确让封凌霄心里惊诧,他也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墨王,其实王爷早就明白你想离开皇宫的心思,只不过现在是重要关头,属下恳求你,如果要走,可否再等等!待一切水到渠成,待王爷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可以接受军权兵马的时候,你再走也不迟!”龙修抱拳颔首,面目上带着恭敬和祈求,他虽然不能肯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有效,但至少他要为此而试一试。 封凌霄薄唇微微紧抿,垂眸睇着龙修的举动,旋即说道:“此事,我会和皇兄商量的!回见!” 龙修抬眸看着封凌霄前行的背影,似乎他承受了太多隐忍和压抑,正暗自思索着,就见封凌霄的脚步一停,回眸,开口:“皇兄有你们,他很幸运!” 至少,不论天下如何变动,不论人心如何不古,他身边始终有这么多衷心为他着想的属下,也可以说是一直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不成王,天理难容了。 “墨王过誉了!” * 草长莺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冷月的小腹也渐渐隆了起来。每日在侯府里面当米虫的日子,几乎磨掉了她所有的想法和心性。 外面的战乱声渐渐平息,仿佛沉睡了许久的心房也开始渐渐复苏。 “龙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 初夏的季节,天空阴沉不定,明明上午还阴沉似雾想,这会黄昏时节就天朗气清。冷月坐在风雅轩门外的长椅中,斜斜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龙晴,有些没自信的问着。 也许,他就会快回来了。 冷月的眸子染上暖意,素白的手也摸在小腹上,黄昏撩人,淡淡的金黄余晖给风雅轩附近盖上了一层绒绒的金芒。 “王妃,你最美!” “你最近嘴倒是挺甜的,吃啥了!”冷月斜睨了一眼龙晴,明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心里不可否认也因为她的话有些如释重负。 她很怕自己成为大腹便便的妇人,少了昔日的风采照人,站在他的身边会让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冷月自顾自的想着,却不知现在的她,虽然少了少女时的精锐和干练,但是却多了几分女人独有的柔美和娇弱,特别是昏黄的夕阳将她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美得如诗如画。 近来,她孕吐的少了,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感觉腰上都有了一层软软的肉,这不是好现象。 渐渐闭上眸子,任由夕阳的余晖射出融融的暖意。龙晴含笑的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周遭有些异样的气氛,抬眸看去,顿时眸子中闪过了激动和精光。 龙晴眼眸湿润的看着前方,那浑身仿佛镀了层金光的男子,真真如天神下凡般,在他的视线企及处,龙晴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有些困顿的冷月闭着眸子懒懒的问了一句,“龙晴,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他,很想很想! 无人回应?! 冷月再次轻呼:“龙晴?” 依旧是无人应答,拢着如柳细致的眉宇,冷月缓慢的掀开了眼角,还没回眸看着身侧的时候,眼前的一抹看不清脸颊的身影,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余晖倾洒,就连房顶似乎都带着刺目的光环。眼前巍然而立的人,黑色的衣袂随风舞动,站在风雅轩门前,墨发盈动。 冷月嗓尖有些堵塞,睁开眸子细致的看着前方的人,坐直了身子望着他,眼底瞬间氤氲成雾。 当前方之人抬步走向她的时候,冷月也忍不住站起身,心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度,促使她迈开步伐,而且越来越快。 几步之遥,彼此站定。 冷月眼含深情的看着封柒夜,月余的时间没见,从不知道思念竟然如此强烈,伸出指尖一点点抚着他深邃的眉宇和眼角,下一刻还不等开口说话,就被他轻柔的揽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 一句我回来了,带着连日来蚀骨的思念和折磨,如果可以,他宁愿放手天下,甘愿和她比肩行走。但是,他不能! 冷月鼻头酸涩,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狠狠的吸着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布满了心疼,“累不累?” 章二三一:对她好本就是天经地义! “累不累!” 冷月摩挲着封柒夜带着尘土的脸颊,自眉宇一点点下落,每一寸都带着思念和心疼,他的辛苦她都知道。 封柒夜摇头,这么多日夜里,他忍受着对她的极致思念,强行将一切都解决后才归来。一是不想让她担心,还有就是害怕她再次义无反顾的从侯府里跑出来,现在这般风声鹤唳的情形,他忍受不了她再出现任何意外的场面。 好在,现在一切都归于平静,虽然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但是他已经能够全身心的陪在她身边,至于那些未解决的危机,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累,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们回宫!” 封柒夜揽着冷月略显有些发福的腰肢,轻捏了一下,眼中闪过醉人的柔光,旋即说了一句后,将冷月带入房中,自己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王妃,这回高兴了吧!” 封柒夜离开的一瞬间,龙晴就从门外进来,看着冷月戏谑的揶揄着。冷月侧目,水眸一挑,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带着的笑意却格外明显。 * “老臣参见……” “侯爷,无需见外!” 封柒夜走入侯府正厅的时候,贺兰绝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封柒夜的时候,正想要行礼,却被封柒夜打断。 “侯爷,聊一聊吧!” 封柒夜坐在贺兰绝的身侧,脸颊郑重其事的看着他,他要说的事情,贺兰绝心知肚明。 “王爷莫怪,之前是老臣考虑不周,才会有城门下的举动,现如今的确不是老臣请辞的好时机,请王爷放心,老臣暂时不会再有此种举动!” 贺兰绝闻言就站在封柒夜的面前,他口中说着暂时,封柒夜也明白他话中透露出的另一层含义。现在不是好时机,未来就说不定了。 封柒夜揉着疲乏的眉心,“侯爷深明大义,本王在此谢过了!” 原本,他还在考虑要如何挽留贺兰绝,虽说他现在想要请辞,对他来说并不一定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但是将封夙所有的大军全部收于麾下,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难言的压力。如今冉家和卓家的党羽还没有彻底清除,皇宫里的大臣心思不稳,这也就是为何之前包括老五当众要他降罪的事,却被他搪塞过去。 “王爷,冷月她……” “侯爷单手无妨!” 看出了贺兰绝似乎有口难言,封柒夜定睛看着他,脸颊没有丝毫变化。 贺兰绝沉沉的叹息一声:“王爷,之前老臣对冷月的娘亲有所误会,所以这么多年来,对她疏于照顾,现在老臣深知前尘往事都是我一人之错,所以……所以还请王爷,能够用心待她,至于老臣……” “侯爷不必多说,他是本王的王妃,对她好本就是天经地义。月儿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如果侯爷有心缓和,也并不是难事!” “哎,老臣已经不敢奢望,冷月和她大娘,从一开始就水火不容,如今若是老臣将夫人接回,只怕和她的关系……总之不论如何,都是老臣的错!” 封柒夜见贺兰绝的脸上闪过难以自持的悔恨,沉默着并未多说。侯府里的事情,他虽然从未参与,但是也一直有所了解,如果明氏回来后能够安分守己,他可以不计前嫌,但若是她依旧心思不纯,那就另说了! * 两辆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这是连日来,冷月在战乱后第一次出府。坐在封柒夜的身边,好奇心驱使下,让她情不自禁的就掀开了一侧的帘子,见到满目疮痍的京城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时候能恢复?”冷月侧目看着眸光深邃的封柒夜,虽然街道上清理的差不多,但是青石路面依稀还能够看得出染了红,鲜血淋漓的场面,即便她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能够想象的出来。 封柒夜顺着冷月的目光看着外面,语气有些沉重,“怕是需要一些时间,好在百姓没有受到波及,只不过整个封夙肯定会因此受到影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复原的!” “商铺都会毁了,你可有让人调查,这里面有多少是冉家和卓家的?”冷月说完,恰好途径一街,之前她停驻了许多次的古玩店铺,此时只能够看到残垣断壁,甚至那些古玩物件支离破碎的样子。 一街距离皇宫最近,居然都会毁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说事态发展的再严重些,只怕皇宫都会失守。 “不必调查了,这一次要做,就要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封柒夜说着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冷光和凛冽的暗芒,冉南生当初暗中帮着封流赢逃离出城,单单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他抄家。 至于卓家,卓文君的做法,也能够说明他们的居心*,想要给他们安个罪名,举手之劳罢了。 “对了,父皇和卓青柔……” 当时回宫时间紧迫,所以封柒夜究竟如何安置封远和卓青柔的,她都忘了问。 封柒夜垂眸,拉着冷月素白柔软的小手,轻声说道:“都葬入皇陵了!找个时机,再昭告天下吧!” “封亦晗呢?还在皇宫?” “嗯,我让龙修安排人手看着他呢,失去了所有助力,现在他不值一提了!” 冷月点头,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眼帘渐渐沉重的下垂,不消多时,就在封柒夜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悄然睡去。 跟在封柒夜和冷月后方的马车,二宝坐在车里和水无忧大眼瞪小眼,“师傅,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 水无忧淡淡的抬眼,看了一眼二宝之后,继续低下头摆动手里的瓷瓶,永远不离身的药箱中,放眼望去已经有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瓷瓶排列着。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最近的话很少,而且在侯府里的时候,你和小月姐也不怎么说话,你俩不会是生气了吧?” 二宝的天性就带着孩子气,更何况他的年纪本也不大,心里藏不住事。说出这样的话后,不期然的水无忧的手就微微抖了一下,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怅然所失的叹息了一声,看着二宝问道:“三日后,为师带你去周游天下!” “啊?又要走啊?还有什么事啊?” 见二宝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水无忧绷着脸,语气平平却带有少许的压抑,“天下为家,若你不愿走,为师不强求!” “不是啊师父,我不是不愿意走,只不过现在大战刚刚完事,咱俩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此事与你我无关!” 二宝吃瘪,只能干瞪眼,师父说的也对,但是他好舍不得这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日子,看来又要结束了。 水无忧无心继续手中的动作,将药箱阖上,闭目靠在车壁上,他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用处,现在一切都平定了,也许也该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 皇宫 养心殿 位于金銮殿后方的养心殿内,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将冷月放在龙榻上,正怜惜的看着她的睡颜时,龙修在殿外低声说道:“爷,墨王回来了!” 封凌霄并未去侯府寻找封柒夜,所以当他们回到皇宫之后,封凌霄也紧随其后而至。走出殿外,封凌霄见到来人时,顿时开口:“皇兄,三思啊!” “思什么?” 封柒夜的语调生硬,斜睨着封凌霄,就是没有好脸色。 封凌自知理亏,干咳一声后,跟着封柒夜前行的身影,在他耳边嘀咕道:“皇兄,我想离开,你一直都知道的!” 闻言,封柒夜的脚步蓦地停下,转身侧目睇着封凌霄,“这么厌恶皇宫?” “皇兄,你早就知道我志不在此,如若不然……” “行了,想走什么时候都能走,但不是现在!兵权你若是现在交出来,你要本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封夙兵权一直在你手中,现在让我收回,你觉得合适吗?” “那你说,什么时候合适?” “墨王,你太冲动了!” 正当封柒夜深深的睇着封凌霄,还没开口的时候,就从两人身侧的回廊下走出一人。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去,就见锦流年一身清雅整洁的锦袍正随风行走而来。 “怎么说?” 若不是对皇宫极端厌恶,他也不会想着逃离。但事已至此,他为封夙考虑了这么多年,也时候为自己着想一下了。 锦流年和封柒夜交换视线后,封柒夜拍了拍封凌霄的肩膀,随后在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回廊之下,锦流年和封凌霄迎风而立,沉默了片刻后,锦流年低语开口:“墨王,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为何不能再等等?” **** 哎,欠的字数越来越多,我会一起补回来的,马上就快结局了!到时候会一次还清,么么哒!新文《倾世权谋,御*俏王妃》已经开始更新,可以移驾去看了!群么么! 章二三二:你特意来找我的? 封凌霄一脸严肃的望着锦流年,沉默着似乎在思索他的话。锦流年也没打扰,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着前方发芽的绿草坪,又低声说了一句,“不论之前你有多厌恶,但如今交替更迭后,何不再试着接受!” 闻言,封凌霄的眸子闪了一瞬,倏然一笑,“也许,你说的对!” 锦流年如释重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柒夜不是别人,这皇宫里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傍晚 冷月迷迷糊糊的在养心殿内醒过来的时候,入目就看到水无忧正端坐在一侧,而他身前的桌案上,正摆放了不少的小瓷瓶,悠悠转醒的冷月,支起身子,“水大哥,你找我啊?”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水无忧鲜少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特别是之前一段时间,在侯府里的时候,几乎几天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现在乍一回到皇宫,他就自己出现在这,看样子肯定是有事。 “这些都是保胎的药物,还有一些能够强身健体的,你的身子之前受过重创,所以要好好调理,以后切记不可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水无忧没由来的直接开口说了一席话,顿时让冷月惊了惊,“你要走?” 她不傻,水无忧既然已经事先准备好了那么多的瓷瓶,而且还如此细致的讲解给她,固然是要准备离开的,不然这就是多此一举了。 “嗯,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去哪?你要回水家?”冷月起身穿上绣鞋,走到水无忧的面前睇着他认真的询问着。她现在可不认为水无忧还有回水家的必要。 毕竟那里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伤心地。而且他如何在意水家家主的位置的话,当初就不会为了医治她的病,而游历天下去寻找解药了。 “没有。我在江湖行走惯了,所以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太长,难免会生出厌烦,这里的事情现在也都差不多了,我的去留也没什么影响。你记住我说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水无忧始终没有看冷月,一心摆弄着桌上的瓷瓶,似乎只有这些才能够引起他的关注似的。 见水无忧这般表现,冷月不期然的心底就染上少许的惆怅,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虽然这句话她比谁都清楚,但是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要分别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的。 可以说,没有水无忧,就没有今日的冷月。 “一定要走?” “势在必行!” 水无忧缓慢的扭动着视线,将自己最终的决定说出口之际,才和冷月对视,幽暗难测的眸子深处,似乎还隐隐闪动着别样的情绪。 “瓷瓶上都标记的很清楚,短时间内别再让我听到你找我的消息,不然肯定没好事!”水无忧的性子平素就十分沉闷,但是也许分别在即,难得的他竟然自嘲的说了句看似玩笑的话。 冷月微微抿着唇角,墨发披在肩头,沉睡后的慵懒还在脸颊上氤氲着,水无忧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旋即在冷月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起身故作潇洒的走出了养心殿。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冷月站在原地,剪水眸中泛着啧啧的水光,桌案上大大小小几十个瓷瓶,还在提醒着她,这都是他临走前,为自己做的事。 门外,水无忧怅然所失的望着染上墨色的天边,有一种情绪在心里五味陈杂着,理不清也剪不断。 “师傅……” 不消多时,二宝就从旁边养心殿的一侧走了出来,身上还背着两人的行礼,看到水无忧时,委屈的瘪着嘴,喊了一声。 水无忧点头,“走吧!” “师傅,我还没和小月姐告别呢!” “去吧,我在中和门等你!” 二宝看着自己师傅略显落寞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感觉到师傅似乎并不想走,但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二宝背着行囊,脚步拖沓的走进了养心殿,还没看到冷月的时候,稚嫩的脸颊上就开始滑落下泪水…… * 凤栖宫 冷肃萧索的偏殿里,整日整夜的没有行人前往,除了每日必备的三餐有专门的人送来,其余时间这里都空旷的像是一座空城。 封亦晗孤身坐在轮椅中,哪怕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对于母后的死亡,他心里还是无法释怀的忧伤难抑。 人人都说,一步错,步步错,可是他从未察觉到自己走错了任何一步,但是偏偏最后却走到了今日的境地,对他来说已经不止是讽刺那么简单。 没有下人簇拥,也没有奢华府邸环绕,他这个曾经的贤王,如今落魄的连乞丐都不如,至少乞丐还有自由,可是他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曾经发誓会对他忠心耿耿的柳媚如,如今也不知去向。树倒猢狲散,是他现在最清晰也最无奈的写照。 这段日子,他虽然被禁足在这里,但是也大抵能够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当日说卓文君去了靖南都,但是一直到此刻,封夙依然巍立不倒,且不论卓文君的计谋如何,但就凭当初的封流赢和卓青天的手段,都无法改变这一切,一个卓文君又如何能够扭转乾坤。 昏暗的殿内没有下人掌灯,他仿佛已经彻底被人所遗忘。当初被封柒夜所擒之后,相信他的贤王府也早已名存实亡。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一具残破的身子。 ‘咚咚——’ 自怨自艾的封亦晗,忽然间在幽静昏暗的殿内,听到了不该属于这里的一抹诡异声音。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很快就看向了窗棂一侧。 在殿外暮色笼罩的时候,回廊下的火光照耀在窗棂上,似乎在上面投射下一个了人影。封亦晗眯起眸子,没有说话,只是定睛的看着这一切,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这里?! 很快,高窗上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的殿门。来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令他暂时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封亦晗望着开门的人,看身影似乎是个女子,于是没有多想,冷笑的开口:“原来你还知道回来!” 封亦晗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人就是当日在母后死去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柳媚如。眼底的讽刺也越来越浓。 来人一听到封亦晗的身影,那抹被窗外的火光映衬下的身影,很明显的颤动了一瞬,旋即声音微微发抖,低柔的呼唤了一声:“王爷?” 不是柳媚如! 封亦晗顿时警觉的看着殿门,那声呼唤中,有些熟悉,又似乎陌生。加上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与人接触过,嗓音不禁也沙哑低沉,再次问了一句:“何人?” 再一次开口,那人似乎能够精准的确定了殿内之人,快速的转身关上了殿门,步伐凌乱的走向了封亦晗。 “王爷,是我!” 当阔别多日的贺兰冷夏站在封亦晗的面前时候,不禁让他无比讽刺的笑了起来。原本以为他呗天下人遗弃,却没想到最终还会有她来看自己。 而她,却是曾经被他反手利用,最瞧不上眼的人。 殿内的光线让贺兰冷夏无法看清楚他的样子,不禁摸索着在殿内找到了烛台的位置,当荏苒的烛火渐渐亮彻在偏殿里时,封亦晗看清楚荷兰冷夏的瞬间,蓦地蹙眉。 察觉到封亦晗打量自己的视线,贺兰冷夏局促的拉了拉身上的宫女服饰,而后又摸了摸自己带着面纱的脸颊,“王爷,是我!” “你怎么这幅打扮?” 封亦晗转动轮椅,望着不远处的贺兰冷夏,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是这么看着,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贺兰冷夏讽刺的笑了笑,“为了……为了来找你,所以只能假装成宫婢!” “那真是辛苦你了!嫁给卓文浩感觉如何?” 这种带着淡淡的讥讽的话,让贺兰冷夏心头蓦地一疼,发酸的眼睛看着封亦晗,磨蹭着脚步,慢慢走向他。 而就在她行走的时候,封亦晗也瞬间明白,她的怪异之处在哪里了!望着贺兰冷夏瘸着一条腿,忽高忽低的行走着,声音带着疑惑,“你的腿怎么了?” 也许是被提及到痛楚,贺兰冷夏的表情一僵,“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总归不能告诉她,自己这条腿,是被卓文浩生生给打断了。听说当初他进宫来理论,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总之他回府后,直接到柴房,狠狠的毒打了她一顿。 甚至发展到后来,每每他喝了酒,或者是有什么不顺心的,都会拿她来出气。不过好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自己。 她,始终都是王爷的人! “是吗?你特意来找我的?” 章二三三:大势已去! “是吗?你特意来找我的?” 封亦晗望着贺兰冷夏混着羞赧的脸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在心底蔓延。在如今这种场景下,他着实没想到,她还会混入皇宫,企图和他见上一面。 贺兰冷夏跛着腿,一步步缓慢的走向封亦晗的面前,这一刻她脸上带着的面纱,也微微抖动了一下,“王爷,你还好吗?” 封亦晗闻言自嘲,“你看我的样子,好不好!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见封亦晗明显疏离的态度,贺兰冷夏心口蓦地一疼,局促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 “看过了,就走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封亦晗心里已经被现实打击的有些扭曲,连日来没人关心的处境,让他现在也不敢相信贺兰冷夏会把他放在心上。 毕竟当初得知她嫁给卓文浩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弃用她这颗棋子了! “王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那是什么?我可不记得和你的关系好到能让你牵肠挂肚,当初你巴结我,无非是因为我的身份,现在你已经嫁给卓文浩了,卓家的大院难道还无法满足你的虚荣心吗?”封亦晗冷冽的话,让贺兰冷夏的脸上瞬间就苍白一片。 望着他冷漠的脸颊,垂眸说道:“王爷,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吗?当初我想嫁给你,并非是因为你的身份,我……” “别说笑了,难不成你看中的是我的人?怎么,你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敢和本王相对了,非要用面纱来遮掩吗?” 封亦晗自然不怀疑眼前的人就是贺兰冷夏,只不过平白无故,她带着面纱的样子,就是让他心头烦躁不堪,这种把戏他看的多了,现在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简直是可笑。 贺兰冷夏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指尖摸了摸面纱下的脸颊,“王爷,不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害怕吓到你!” “是吗?你确定这不是你故弄弦虚的伎俩?!” 贺兰冷夏闻言不语,但是手却拂过耳际。当她将面纱摘下来的一瞬间,封亦晗的眉宇刹那间蹙拢:“你的脸……” “王爷,当初嫁给卓文浩,并不是我的本意,这一切都是贺兰冷月的阴谋!你应该知道,我本一直在侯府里等着你去娶我,但是我终究还是没等到,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我只能自毁容颜,至少到现在位置,卓文浩都没有碰过我!王爷,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耳边听着贺兰冷夏期期艾艾的话语声,封亦晗说不吃惊是假的。对贺兰冷夏他从未动过什么心思,也没有几分真心可言,而她自己倒贴上来要为他办事,他自然欣然应允,但是现在听着她这样的话,心底似乎有些发凉,眸子也定在她的脸上,一时间忘了回答。 “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 贺兰冷夏以为封亦晗不信,忍不住上前一步,眸子中也闪过焦急。 “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本王倍感荣幸!” 封亦晗眉宇一凛,望着贺兰冷夏真真切切的脸颊,虽然不忍直视,但是一个想法也从心思蓦然产生。 现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能够为己所用的也一个都没有。不得不说,贺兰冷夏的出现的确是个好时机,只要他现在能够离开皇宫,未来的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王爷,我……” “你一个人来的?” 说道此时,封亦晗的视线才看向贺兰冷夏的身后,然而回想起之前她入内时候就关上的殿门,心里又有些失落。 “王爷,我从卓家逃出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自己逃跑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带人来。 现在,她连侯府都不敢回去,她已经对亲爹和亲娘都失去了信心。他们心里永远都只有贺兰冷春,当初她那般执拗的不要嫁人,可是爹爹最后还是一意孤行。 这般亲人,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其实贺兰冷夏所不知道的是,贺兰绝并非是冷心冷情的人,当初将她嫁给卓文浩,是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是冷月的计谋之一。而且,当初冷月和封柒夜所做的事,全部都是由先皇封远所默许的,他贺兰绝这辈子,可以辜负所有人,却不能不顾封远的意思。 到最后,也可以说,他贺兰绝一辈子都衷心于封夙王朝,最终也许会闹的妻离子散的下场,可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他这辈子最沉重的信仰,只因为年少之时,他欠了封远一条命,注定要为他赴汤蹈火。 “那你进宫可有人发现?”封亦晗看着贺兰冷夏,眼神滴溜溜的闪烁不迭,既然事情出现了转机,他难免要为自己再考虑一下。 母后已经身故,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再和封柒夜好好斗上一斗。他就不相信,他这么多年在外营造出的结果,竟然会功亏一篑。 贺兰冷夏闻言摇头:“没有,我这一路都很小心,而且皇宫内进来正在肃清,所以大多很忙碌,没人注意到我,王爷,你想做什么?” 她不傻,当初一直跟在风遗憾的身边,自然知道他的话肯定是别有深意。更何况当初她能够设计了贺兰冷春,同时又嫁祸给贺兰冷月,本就有一些头脑的。 “你身边可有信得过的人?你想办法把本王送出宫去,后面的事本王自有办法!”封亦晗迫切的睇着贺兰冷夏,虽然他自己清楚,把希望寄予在她的身上有些自欺欺人,但若不是走到绝境,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贺兰冷夏身子微微僵硬,左思右想了半天,才说道:“王爷,贤王府还有人吗?我身边只有一个婢女,但是现在还被关在卓家!” “真是没用!” 封亦晗气愤的拍了一下扶手,无力感越来越重,“难道本王真的要死在这里?!不行,绝对不行,这天下应该是本王的,本王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能让封柒夜平白捡了便宜!本王不服!” 在贺兰冷夏的面前,封亦晗不多时就再次以本王自称,在他心里,她既然能够冒险来到皇宫,那么不论接下来要她做什么,都是极为容易的事。 既然短时间内他没有机会离开皇宫,那么再不济也要给封柒夜心里添堵才好。只不过就不知道眼前的贺兰冷夏到底还能不能为他所用。 思索着,封亦晗伸出手,握住了贺兰冷夏冰凉的手心,拉扯了一下,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说道:“夏儿,当初听闻你要嫁给卓文浩的时候,本王是想阻止的,但是你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贺兰冷月的阴谋,如果不是她,也许你早就成为本王的妃子,现在尽享荣华了!” “王爷……” 贺兰冷夏眼底闪着水光,在卓家遇到那么多非人的对待后,再次找到封亦晗,而且还能听到他说这些甜言蜜语,贺兰冷夏感觉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是值得的。 同时,她也不傻,即便她现在盲目的听着封亦晗的话,但是心里仍旧是心甘情愿的为他做尽一切。她为他怀过孩子,一心喜欢着他,遭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全都是因为贺兰冷月,他说的没错! “夏儿,现在贺兰冷月和封柒夜应该都在皇宫里,你想办法出宫去,将我的消息告诉舅舅,还有,你告诉他,如果他不救我,下一个遭殃的肯定就是卓家,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的消息!” 一听封亦晗让自己再回到卓家去找卓青空报信,贺兰冷夏就不自然的抖了抖,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就好比地狱一般。 “你相信本王,只要本王能够出去,这天下一定是本王的,将来不论如何,你都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封亦晗紧紧的抓着贺兰冷夏,就仿佛她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当年,他的一切都是母后在他身后为他谋划,他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 一切手到擒来,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大意失去了一切。 但是现在不同了,只要有机会反扑,他一定要让封柒夜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封流赢失了先机,但是事情总有意外,他一定要后来者居上,将封柒夜和冷月狠狠的踩在脚下。 “好,王爷,你等我的消息!” 下定决心的贺兰冷夏,也许是再次被封亦晗的花言巧语蒙骗了神智,也许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总之她好不容易从狼窟里逃了出来,最终仍旧决定回去。 她知道卓青空现在对卓家的事情也焦头烂额,自从卓青天死了以后,卓家的大势已去,前段时间的战乱又将卓家所有街面上的商铺都给毁了,也许她会成功也说不定。 章二三四:他不想死! 最终,贺兰冷夏再次迷恋的看了一眼封亦晗,旋即转身走出了凤栖宫的偏殿。在她心里,封亦晗永远是她放在心上唯一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而已。 封亦晗眼神一暗,望着再次关河的关上的殿门,嘴角讽刺的笑了。要不说贺兰冷夏愚蠢,事到如今也只有她还会甘愿被自己利用。 贺兰冷夏对皇宫的布局并不熟悉,但是一路走来,她尽可能的按照脑海中的路线走向出宫的方向。 凤栖宫位于皇城正中央靠后的位置,由于关押封亦晗的地方嫌少会有人涉足,所以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个宫女打扮的人,难免不会被人猜疑。 贺兰冷夏执着的走在出宫的路上,却忽略了在身后的回廊一角,一个人影在圆柱后面一闪而过。 “请问中和门怎么走?” 不多时,由于天色渐渐灰暗,贺兰冷夏无法辨别方向,以至于走了半天都还是在皇宫里转着圈。无奈之际,恰好看到有宫女路过,于是想也不想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询问着。 宫女打量着贺兰冷夏,蹙眉看着她带着面纱的打扮,直觉不太对劲,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诧异的说道:“宫门已经快关闭了,你现在出宫有事吗?”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好!我替王妃办事的!” 贺兰冷夏不得已搬出了冷月的身份,现在整个封夙,能够被称为王妃的就只有冷月一人,她不相信这小宫女还敢对问。 果然,宫女一听此话,顿时了然的点头,顺手指着前面的方向,“你从这里一直走,看到东宫的方向再左转,就能到中和门了,快点吧,不然宫门关了你就只能明天出去了!” “好,谢谢!” 贺兰冷夏匆忙告别了宫女,而那小宫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嘴里不禁嘟囔了一句:“替王妃办事,谨慎些也没错!” 自然,她指的是贺兰冷夏脸上带着的面纱。 知道了出宫的方向,贺兰冷夏的步伐越来越快,她一定要赶在天黑关门之前出去,不能让王爷久等。 抱着这样的心态,贺兰冷夏快速的奔走着,前太子东宫很快就映入眼帘。正当贺兰冷夏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脑海中一直谨记小宫女的话,但是忽然间眼前一闪,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由于天色渐晚,视线中暂时无法看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但贺兰冷夏依旧小心谨慎的防备着,后退一步,“你是谁!” 对面的男子身材高大,站在贺兰冷夏的面前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前太子东宫的地方,本就形同虚设, 已经多年来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阴森可怖的气氛萦绕在贺兰冷夏的身边,一步步后退着,见对面的男子没有任何动作,贺兰冷夏转身撒腿就跑,但是才跑出两步,剧烈跳动的心脏还彰显着她的紧张感时候,一只匕首破空而出,狠狠的扎在了贺兰冷夏的脖颈处。 甚至,在临死之前,贺兰冷夏都不知道杀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奔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后背上的衣服。虚弱的脚步凌乱的晃动了两下,转身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倒在了那人的面前。 死不瞑目! 贺兰冷夏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再次彻底落幕。 * 凤栖宫内,封亦晗失了斗志的心绪渐渐又因贺兰冷夏的出现而有所点燃。此时正一心等着贺兰冷夏能够带回来好消息,不多时就再次听到了殿门声,不禁开口就询问道:“怎么回来了?办妥了?” 连他自己都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就办妥,不由自主的询问也是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想这其中在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来人脚步沉稳,步伐稳健,完全不似女子那般轻柔。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封亦晗便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疑惑的抬眸看着来人,高大的身躯带着他所熟悉的气息和感觉。 “封柒夜?” 现如今,能够在皇宫里自由行走出入的,只怕也就剩下封柒夜了。 思及此,封亦晗不禁嘲笑般开口:“本王还是低估了你,怎么,又来看本王的笑话!” 也许是贺兰冷夏的出现又让封亦晗觉得自己有了嚣张的资本,对来人说的话,又不禁表现出不该有的情绪。 对面漫步走进的人并没有回答封亦晗,整个凤栖宫内,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一步步有力的敲打在封亦晗的心头上。 直到对面的人走到封亦晗身前的时候,逐渐在阴影中显露出的脸颊,才让封亦晗警觉的戒备起来。 由于之前贺兰冷夏离开后,他便自己将烛火熄灭,一来是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二来也是想等着贺兰冷夏回来的时候,能够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竟然是你!” 封亦晗眼底闪过惊惧,望着眼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人,不禁滑动轮椅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现在才开始害怕,你不觉得晚了些吗?”当初离开皇宫后就不见人影的封流赢,此时真真切切的站在封亦晗的面前,而且脸上的表情甚是阴郁,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杀气。 封亦晗闻言,顿时停下了滑动轮椅的手,“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母后什么!” “母后?她都不拿我当儿子对待,在她心里也就只有你的身影,而我对她来说早就是个死人了,你现在跟我替她,为时已晚!” 封流赢高大的身躯站在封亦晗的面前,这一刻他倾身探着他,伸手慢慢划过自己的脸颊,同时说道:“你可还记得,身为你哥哥的我,长的什么样子?” 封亦晗心里一惊,故作镇定的看着封流赢,“大哥,你这次回来,不如你我二人联手,一起打败封柒夜,弟弟我愿意拥护你当皇上,你意下如何?” “弟弟?我可没有你这个亲手弑兄的弟弟!” 封流赢再次直起身子,指尖在脸颊的一侧微微滑动了一下,但是那动作却有些停滞,沉默了片刻后,听到封亦晗愈发明朗的心跳声,不禁侧目冷笑:“这就害怕了?” “大哥,我愿意为我当年的事情道歉,但是……” “你不必道歉!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现在杀了你,那么那个为了你进宫,又为了你出宫的女人,她所做的事就前功尽弃了?对么!” 封亦晗蓦地睁大眸子,“你……你竟然知道?” “封亦晗,原本如果你甘愿在这里孤独终老,我也不会想要把你怎样,但是偏偏你死心不改,都已经这幅人鬼不如的样子,你还认为你有能力报复?就凭你的头脑,你以为你是他的对手?” 封流赢讥讽的话,让封亦晗残存的自尊受到了打击,养着头睇着他,“你不能对付他,不代表我不能!走着瞧吧,大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不,你错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不论是我,还是你,结果都一样。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会一直活在远处,看着他如何治理天下,而你却只能去和你的母后作伴了!” 封流赢瞬间狠戾的出手,狠狠的捏住了封亦晗的喉咙,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想杀你,已经想了多少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正说话的封流赢,在封亦晗双手仅仅扒着他手臂的时候,另一只手飞快的拂过脸颊,一张人皮面具也从他的手上脱落,封亦晗满目惊惧的看着那张每每午夜梦回都出现在他梦靥中的脸颊,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眸子。 这才是他的大哥,才是当年的前太子,他亲手害了的封流赢。 如果说封流赢之前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是伪装的话,那么现在显露在封亦晗眼前的,才是他真正的容颜。 只可惜,那黑暗的视线下,他的脸颊看起来极为恐怖吓人。多年前被封亦晗所喂下的毒药,由于医治的不够及时,已经散布到他的奇经八脉之中,特别是他的嘴唇,唇瓣奥凸不平,甚至在人中的位置还缺失了一块。 整张脸上布满了青黑错乱的纹路,如同深夜的索命修罗一样,封流赢将封亦晗的脸颊狠狠的摆在自己的面前,眼底闪现暴虐的气息,“你可看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你赐给我的!” “我…救命……” 封亦晗感觉自己喉咙上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愈发的困难。死神降临的感觉,直逼他的心头,他不想死,从来都不想…… **** 欠了太多的字数了,新文那边稳定后,我会尽快补更字数,结局马上快到了,群么么哒。新文更名《尘王溺爱,强娶俏王妃》,欢迎各位宝贝们来收,挥手绢等你们奥~~~ 章二三五:代我尽忠! 封流赢狠戾的捏住封亦晗的脖子,不多时就听到咯吱咯吱的骨头声音。森冷的凤栖宫偏殿中,封流赢身上弥漫着杀气,下手也越来越重。 在他心里,不论事情过去多久,不论他有多么想放下心里的仇怨,但是思量再三,他依旧做不到。 他已经对不起封柒夜,却不能再让封亦晗的存在威胁到封柒夜的一切。如果说,他心里被所有的仇恨所覆盖,但是在七煞盟的日子里,他不可否认的因为封柒夜的关系,确实体会到了少许的温暖。 若是当初他能够甘心放下一切,安心生活在七煞盟中,也许他能感觉到的温暖,在接下来的生活中也会一直陪着他,可惜他放不下,所以最终他只能和他们形同陌路,但却绝不后悔。 “封亦晗,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别再期望那个女人会找救兵来帮你,她已经先你一步去黄泉路上等你了!” 封流赢的话,将封亦晗心里唯一的希望全部击碎。这一刻,封亦晗在此从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悲凉和讽刺,他的一生从他亲手害了封流赢开始,就注定了会以悲剧收场。 可是,求生的信念那么强烈,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眼前已模糊的一切。 “大哥,我…的…错!” 封流赢捏紧封亦晗的脖子,在他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却微微松了力道。就在这一刹那,封亦晗原本已经濒临紧闭的眸子,蓦然睁开,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轮椅上的手心中,正攥着一只匕首,就在封流赢因为他的话而有片刻的闪神时,他倏然用尽全力的刺进了封流赢的腹中。 刀锋刺破皮肤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骇人。封流赢的身子微颤一瞬,低下的眸子望着封亦晗手中的匕首,冷笑的捏住他的手腕,眼睛不眨的就将匕首从体内抽出来。 虽然鲜血流出,但却没有血流如注的场面。毕竟封亦晗的手筋已断,力道再大也不可能和正常人相比。 封流赢看着沾满了鲜血的匕首,下一刻手腕陡转,就捏着他的手腕生生将那把匕首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膛之中。 心尖猛然吃痛的封亦晗,不可置信的看着封流赢,再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匕首,正全部没入胸膛的场面,抖着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你所说,本王答应了母后不会杀你。所以,现在你是自杀,与人无尤!”封流赢的话,再次像是无形的匕首,狠狠的凌迟着封亦晗的神经。 到头来,害人终害己…… “大…哥……” 封流赢已经放开捏住封亦晗脖子的手,此时看着他浑身颤抖的对着自己伸出手,封流赢的脸上一片冰封之色。 “在你企图害我的时候,我和你就注定只有一人能活!封亦晗,再见!”封流赢深深的看了一眼封亦晗,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开了凤栖宫。 从头至尾,他所做的一切,都无人知晓。 封亦晗孤坐在凤栖宫内,胸口上的匕首正潺潺不停的流淌着鲜血,他已经极尽疲乏,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只是在思绪尚存的最后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为他尽心尽力的卓青柔,正含笑走向了他。母后,儿臣知错了! * 几个时辰之后,已经临近子时的皇宫里,难得恢复了静谧和安详。只不过就在巡夜的侍卫路过东宫附近的时候,这才发现了死不瞑目的贺兰冷夏。 子时被人吵醒,的确是件很恼人的事。封柒夜得到消息的时候,原本不想打扰到冷月,但是由于门外的侍卫语气匆忙,冷月就算想继续睡也不能了。 养心殿的偏殿中,侍卫将尸首抬了进来。好在殿内点燃的烛火通明,至少不会让人在深夜中看到这般死尸产生过多畏惧的心思。 “王爷,此人是在东宫附近被卑职等发现了!请王爷降罪!”说话的巡逻侍卫,一脸正色的看着封柒夜,对于皇宫内发生命案,而且他们却毫不知情的情况,直接开口请求将最。 目前在宫内的所有侍卫,其实全部都是当初和封柒夜一起奋战,并在京城内用心保护的百姓的那只禁卫军队伍。也是最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的。 自从战乱结束后,封柒夜就将所有京城的兵权再次重新划分。包括贺兰绝暗中将他手中的十万兵马都悉数交给了封柒夜。 经过挑选,封柒夜将一些在战乱中受伤的士兵都调集到皇宫内当差,至少由战场士兵亲自来包围皇宫,总比那些混吃等死的侍卫要强很多。 而且,皇宫内的生活比沙场上要安逸的多,这样一来也适合他们养伤。 冷月蹙眉看着面目朝下安放在担架上的女子,她身上还穿着宫内婢女的衣服,令人胆寒的是,她后脖颈上正插着一把凝固了血液的匕首。 “她是谁?” 侍卫闻言面面相觑,由于发现的时候他们焦急的禀告,所以也一时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份。重点是,现在皇宫明明已经被肃清的差不多,为何还有会命案发生。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将贺兰冷夏的身子搬过来,这样的动作也让她脸上的面纱瞬间从脸上滑下。当看到贺兰冷夏的那张脸的时候,冷月面色凝重的眯起了眸子,对于贺兰冷夏,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说恨也不至于,说喜欢更是定点全无。 特别是当初她一石二鸟,将她和贺兰冷春都算计在内的事,她一直心里都记得。甚至最后用计让她嫁给卓文浩,也算是给她一点教训和报复。 可,不得不说,她从未想过会杀了她。 “可有其他的发现?她怎么会入宫的?”冷月看着侍卫询问着,手掌心不期然的就抹上了自己的小腹。贺兰冷夏的死,是让她意外的。 封柒夜坐在冷月的一侧,自然也忍住了贺兰冷夏的身份,但是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冷月看着贺兰冷夏脸上大小不一的疤痕,很难想象她曾经也算是清秀佳人,现如今到死竟然会如此悲惨。 “卑职一定查明真相,还请王妃给一些时间!” 侍卫首领单膝跪地开口说着,宫内死人绝对是他的失职,而且还是宫内的宫女,这情况太严重了。 冷月瞬了一眼身侧的封柒夜,沉默了少顷,忽然说道:“不必查了!通知贺兰侯爷吧,她是侯府二小姐,贺兰冷夏!” “卑职该死!” 冷月一句话说完,所有的侍卫顿时全部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告罪。王妃的亲姐姐死了,他们这罪过大了。 “都起来吧,明早你们送她回侯府,让侯爷见上一面,厚葬了吧!”冷月揉着眉心,贺兰冷夏的死,不知道对贺兰绝有没有 影响。 如今虽然天下趋于太平,但是贺兰绝这为了皇权付出一切的做法,现在竟导致了他妻离子散,也不知他可曾后悔过。 侍卫不甚明白的互相看了看,但很快什么都没说,便抬着贺兰冷夏的尸体走出了偏殿。没人的瞬间,封柒夜就将冷月揽到自己的怀中,“她死有余辜罢了!” 封柒夜对贺兰冷夏的死,态度是相当不以为然。如果她没有那么多坏心思,最后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冷月闻言沉默着,眼神黯淡:“其实,说到底她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她自己的价值,你说是谁杀了她?” “想不想去凤栖宫看看?” 好梦已经被打扰,天空漆黑如墨,封柒夜挑眉反问的态度,让冷月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当初贺兰冷夏和封亦晗,似乎关系匪浅。 “走吧!” 贺兰冷夏既然能够混入皇宫里,至少说明皇宫的戒备还是不够森严。而且她入宫的目的,虽然被人暗杀,但是猜测起来,并不难。 凤栖宫内,不论白日还是黑夜,区别都不大。封亦晗被他囚禁在这里,虽然还没有处置他,但是并不代表封柒夜会放了他。 “爷!” 凤栖宫附近,冷月和封柒夜刚刚走进,一个人影便从一侧闪身而出。冷月挑眉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龙紫,笑着说道:“小紫儿,好久不见了!” “王妃,讨厌,请叫我龙紫!” 男生女相的龙紫,对着冷月娇嗔了一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女人的味道,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正穿着黑色的劲装,应该会更像的。 “有什么动静?” 封柒夜转眸看着龙紫询问了一句,而这一句话,冷月便倏地眯起眸子。外人看来,封亦晗是被他给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但是龙紫在此刻出现,足以说明他暗中将一切都了然于心。还真是够腹黑的,总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一切都大权在握! 封柒夜,你好样的啊! 冷月翘着眼尾,剪水眸闪着盈盈水光,正想着封柒夜还背着她做了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龙紫语气阴郁,“爷,封亦晗死了!” “怎么死的?” 封柒夜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毫无意外。 偏偏他的询问,让龙紫犯了难,蹙眉正色的睇着他,嗓音也有些沉闷,“看似是自杀,但又感觉不像!” “说清楚!” 封柒夜一个厉眸就扎在龙紫的身上,带着冷肃的目光让龙紫一阵汗颜,“爷,说了可不许生气啊!” 龙紫一边说一边悄然走到冷月的身边,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站在王妃这里是最安全的。 封柒夜眯着眸子,眉峰一跳,对于龙紫的动作看在眼里,却在心里暗自计较着。 龙紫在封柒夜噙着威压的目光中,吞了吞口水才说道:“属下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但是不知道怎么,中途有一会儿睡着了,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当属下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封亦晗已经死了!不过,爷,属下还发现一件事,贺兰冷夏在傍晚的时候来过!” 果然,闻言冷月就和封柒夜对视一瞬,贺兰冷夏进宫还真的是为了封亦晗,只不过现在封亦晗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凤栖宫里,这种情况太罕见了! 在她的心里,封亦晗应该是最惜命的人,哪怕最后变成了废人一个,还是宁愿苟延残喘。 冷月随着封柒夜一同走入了凤栖宫的偏殿,而龙紫则低着头在后面谨慎的跟着。他害怕王爷一个不高兴,回身甩他一巴掌怎么办呐! 封柒夜望着封亦晗胸口上正插着一把刀,而且看样子是他自己刺进去的。乍然一看的时候,也许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自杀在凤栖宫内,但是就如龙紫所说,观察入微的人,自然会发觉少许的不同。 “是贺兰冷夏做的吗?” 冷月的询问让龙紫立刻开口:“不是!属下还没睡着前,她就已经离开了!属下听到封亦晗让她回去卓家找人来救他,贺兰冷夏离开后,属下本想着趁机离开去告诉你们,但是还没等动身的时候,就睡着了!” 冷月转眸看着封柒夜,两个人的眸子中都闪过一丝沉重,龙紫身为精明的暗卫,出过多少次任务,完全不可能会累的睡着,而且这里白日都是由龙壬来看着,傍晚交替才会换回龙紫。 对方应该是有意让龙紫沉睡,然后杀了封亦晗后,就离开了。能够让龙紫悄无声息的陷入沉睡,而且还没有伤害他的人,是敌是友已经一目了然。 偏殿内,烛火正跳跃着火光。封柒夜目色沉沉的望着已经死去的封亦晗,几乎和贺兰冷夏一样,都是死不瞑目。 忽然间,封柒夜的眸子瞬到封亦晗轮椅的地方时,地上一摊黄色如牛皮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目光定在轮椅边的地面上,封柒夜的沉默,让龙紫心里也没了底。 冷月则始终看着封亦晗的手腕,总觉得他自己拿着匕首插入胸膛的动作,十分奇怪,而且凭借她对他的了解,他也不可能会是这么不爱惜生命的人。 嗖—— 一声在深夜中十分明显的破空声从凤栖宫的殿外传来,封柒夜下意识的就将冷月护在怀里,旋身的瞬间,破空声停止,而他的指尖上也恰好夹住了一只箭矢。 “什么人,滚出来!”龙紫的面色大变,喊了一声之后,蓦地就要飞身追出去,耳边却听到:“不必追了!” 龙紫疑惑的看着封柒夜,冷月看着龙紫,点点头,“不必追了,也许是熟人!” 连她都感觉的到,那只箭矢并没有多大的力道,而且箭尖的上面还挂着一张字条,明显是有人想要给他们传信,却不想露面。 封柒夜随手将字条拿下,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眼神一暗,表情虽然没有任何起伏,但是一抹难以察觉的凛冽还是从他的眼底闪现而出。 “龙紫,传本王的命令,贤王因身体原因,于皇宫病故,三日后厚葬于皇陵!”封柒夜揽着冷月,微微用力的指尖,能够让冷月明显的察觉到他不稳定的情绪。 龙紫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封柒夜,是不是王爷不打算惩罚他了!可是,为何他会忽然间睡着的,而且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奇怪! 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封亦晗的死,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被淹没在尘埃之中,走出殿外的一瞬间,封柒夜蓦然紧了紧手臂,低声问道:“月儿,他害你重伤,我却没伤他,你可会怪我?” “不会!只能说,也许他才是皇权最悲惨的受害者。也许他做这些,是想补偿也说不定!” “你知道是谁?” 封柒夜噙着诧异望着冷月,冷月见此便点头:“是封流赢!” 他知道了贺兰冷夏的动作,所以直接杀了他。他也一直都知道,封亦晗的心还抱着希望,所以他以次来替自己报仇,也恰好算是帮你除害,一举两得。 但如果他……” “不会了,一切都过去了!” 封柒夜瞬间将捏在手心中的字条以内力化为灰烬,方才他在封亦晗的轮椅边看到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一直掩盖自己真实面容的乔庄面皮。 “我困了!” 封柒夜的情绪虽然内敛,但是不可否认的,封流赢的做法,依然给他带来了少许的冲击。冷月心知肚明,如果封流赢还想做什么,那封柒夜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更何况,当初他亲自废了功力,想做什么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夜色朦胧中,冷月和封柒夜相携回到了养心殿。凤栖宫内,龙紫一直都疑惑不解的在里面转悠着,烛火跳跃的火光有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眸,就在眨眼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侧的顶梁圆柱上,竟有人在上面刻字? 谁这么没有规矩! 龙紫蹙眉走上前,然而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心头一抽,嗓尖酸涩的叹息,龙渊,你这又是何苦呢! 圆柱上,几个大字,代我尽忠,龙渊! 章二三六:封灵儿和锦席城! 战乱初歇的日子中,冷月和封柒夜难得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当然只是相对冷月来说,日子还算平静。 一个月的时间内,封柒夜已经下令将封城内所有受到战乱波及的店铺全部翻修一遍,而且都是皇宫出资,这样一来,不论百姓心里对之前的大战有什么想法,现在也都闭口不言了。 夏日的天空如水洗般清澈湛蓝,冷月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明明五个多月的身孕,但看起来就像是七八个月一般。 “现在的皇宫,好安静!” 冷月和封柒夜双双相携走在皇宫开满枝桠的花园中,十指紧扣的欣赏着美景,这在以前来说,到是一种奢望。 封柒夜拢了一下冷月身后的披肩,“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安静!” 冷月眼眸一闪,抓着封柒夜的手紧了紧,“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也许早晚都会离开!” 两个人身后的不远处跟着龙晴和龙修,兄妹俩打小就跟着封柒夜一起长大,现在看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终于有了回报,身边也有了比肩的女子,纷纷为他们的主子感到高兴。 封柒夜扶着冷月,两人坐在了花园中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的凉亭中,“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分别总会再有重聚的!” “的确如此。也不知道现在水大哥和二宝怎么样了,明明该是水家的继承人,结果却因为端汝秀的关系,最终选择游历天下。在外奔波的日子,哪会有家里舒服!” 冷月不期然的想到了水无忧,当日他离开后,除了留下一堆瓶瓶罐罐,就再无其他。想起二宝在她面前哭的像个傻孩子,她这心也很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羡慕所有人生活在一起的场面,至少三五好友相互扶持,日子总归会过的很舒坦。 但是,想归想,现在她也深刻的明白,按找封柒夜现在的身份来看,她幻想的那种日子,是永远都不会有了。 即将成为帝王的封柒夜,注定了今后的日子,要交给朝堂和天下。 “皇嫂……” 忽然一声阔别许久的尖叫声,让冷月和封柒夜同时回眸看去,当见到那一抹粉色的身影像只蝴蝶一样冲向自己的时候,冷月的鼻头也微微发酸。 “灵儿!” 她一直都记得,封灵儿和锦席城被锦流年送回了锦澜山庄。后来由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无暇顾及她和锦席城。 现在,天下平和,她也终于回来了。 步伐焦急的封灵儿,在喊了冷月之后,脸颊上就随着她的奔跑挥洒着泪水,足足半年的时间她没有见到皇嫂和皇兄,真是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冷月起身相迎,封柒夜则站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同时睇着对面飞奔而来的封灵儿,眼底闪过不悦。 “都这么大了,还慌慌张张的!” 封柒夜一声含着疼爱的训斥,让封灵儿脸上的泪水滑落的更加迅猛。抽泣着站在冷月的面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皇嫂,我好想你!” 冷月眼眶微红,回握着封灵儿,点头的瞬间就和她抱在了一起:“我也想你!这段日子,过的还好吗?” 她当初最担心的就是封灵儿对锦流年的心思,而且以锦流年的为人和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明显他对灵儿并没有任何心思。 过了这么久,她始终还记挂着这件事,就不知道灵儿在锦澜山庄的这段日子,是否已经想通了。 冷月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锦流年的为人看起来清澈温润,但其实骨子里是相当冷漠的。而他能够为了封柒夜和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全都是因为封柒夜和他过命的关系。 “皇嫂,我很好!你呢,听说你之前受伤了,还有皇兄,你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封灵儿婆娑的眼里充斥着对冷月和封柒夜的担心,放开冷月后,便打量着二人,看到他们的一切安好,心里也才微微落定。 “放心吧,都过去了!” 冷月摸着封灵儿的脸蛋,细细的观察下,才发现封灵儿的脸色红润,而且看起来身子也有些丰腴,看来这段时间她在锦澜山庄过的不错呢。 封灵儿看了看封柒夜,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拉着冷月的手臂,将她拽到了一旁,“皇嫂,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许久不见,但是冷月依旧能够体会到封灵儿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同时也难得看到她这样神神秘秘的,冷月不禁回眸看着一旁的封柒夜,笑了笑后,对着封灵儿问道:“怎么了?” 封灵儿咬着下唇,似乎她要说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一般,越是不知如何开口,就越是着急,不多时小脸都憋红了。 冷月在之前的观察下就发现了封灵儿的脸上似乎少了当初的稚嫩和天真,仔细看去,倒是多了几分女人的羞涩和小女儿的姿态。 这种情况,就算冷月接触的不多,也几乎能够猜到她要说的事,大概和什么有关! “皇嫂,我…我不敢说,我怕皇兄……” 封灵儿支支吾吾的看着冷月,也不知道她要说的事情到底有多么难言,总之冷月等了半天,她却还是瞻前顾后的犹豫着。 “没事,说吧,有什么事皇嫂给你撑腰!” 一侧的封柒夜,即便不走过去也能听到冷月的话,不禁挑起眉头,眸子也渐渐眯起,望着封灵儿。 察觉到封柒夜的视线,封灵儿又拉了一下冷月,最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凑近她的耳际,说道:“皇嫂,我想嫁人!” “哦?找到如意郎君了?” 冷月对于封灵儿的话没有一点的意外,眼里噙着笑意,看着封灵儿紧张的都绷紧了脸颊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嗯,皇嫂,你说皇兄会不会怪我!毕竟…毕竟公主的婚事一般都是无法自己做主的。但是皇嫂,我…我这辈子只想嫁给他,也只能嫁给他了!怎么办?” 封灵儿紧张的抿着唇,说完就定睛看着冷月,余光还打量着封柒夜,见他脸色如常,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锦席城?” 冷月毫不意外的直接说出了那人的名字,这下轮到封灵儿惊讶了。张着嘴半天都没开口,眨巴了几下眸子,“皇嫂,你怎么知道?” “猜的!” 冷月笑看着红了脸的封灵儿,拉着她的手走向了封柒夜。就在封灵儿还没从惊讶中回神的时候,冷月就开口道:“看来皇宫要准备喜事了!” “考虑清楚了?”封柒夜闻言,直直的看着封灵儿,在他心里封灵儿是他一直最疼爱的妹妹,从他答应了父皇的要求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一个信念,封灵儿是他这辈子都要好好保护的亲人。 当然,冷月也一样! 封灵儿的眼神闪躲着封柒夜的目光,暗中拉着冷月,没有说话却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好,我会派人准备!” 封柒夜的眼底在看到封灵儿点头的瞬间,一抹了然的笑意闪过,和冷月对视的瞬间,两人眼底都划过流光。 “月月……姐!” 就在封灵儿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封柒夜的神色之际,花园一隅,再次传来一声呼唤。清澈的嗓音一如曾经般润如流水,月牙白的锦袍衬托着他清澈的眼眸。 “席城!” 冷月笑看着锦席城走来,而她身边的封灵儿,在看到锦席城的时候,立刻笑脸相迎的走了过去。 同时,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也过来了,说好的让我先说的!” 半年不见的锦席城,外表依旧温润如玉,但澄澈的眸子中似乎少了几分初相见时的惊慌,才几个月而已,冷月明显感觉到锦席城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沉稳了些,虽然那张看起来十分清润的脸蛋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封柒夜眼眸一沉,打量着锦席城和封灵儿,他可以让灵儿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是对方首先一定要真心对待她。 否则,一切免谈! “见过王爷!” 锦席城手中微微用力拉着封灵儿,两个人一同站在封柒夜的面前,锦席城开口:“王爷,我对灵儿是真心的,这些日子我们两个一直都在锦澜山庄里生活,我渐渐了解她,也能肯定在以后的日子里照顾好她,还请王爷原谅之前席城所做的事,毕竟那时我还年少!” 冷月:“……” 半年而已,甚至连岁数都没变,他那时还年少,现在貌似也是同样! 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封柒夜,在听到锦席城的话后,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席城,你太严重了!”冷月强忍着笑意,看着锦席城故作老成的模样和封柒夜谈判,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 行文到这里,已经进入结局篇了,接下来结局后,会有番外。暂定是锦流年,还有冷月的孩子,还有就是冷月夫妇的小剧场。由于之前文中过多的阴谋算计,所以很多宝贝都说他俩的感情戏太好,番外中会让大家看个痛快! 新文《尘王溺*,强娶俏王妃》已经开始更新,那篇文的主线是以男主和女主斗智斗勇为主的,所以和这篇《邪王》完全不同,亲爱的们,在看此文的时候,还请能够到新文看看,这次会给你们一个不一样的女主,还有男主和女主之间格外逗比的互动!群么么哒! 章二三七:唇齿苦涩! 即便冷月带着笑意的话让几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但是锦席城的脸上仍旧看得出少许的紧张。 封柒夜的视线在封灵儿和锦席城身上看了一圈,旋即对冷月点点头,没有多说,在锦席城等人的目光中,反而转身离去。 锦席城正要开口呼唤,却听到冷月的话:“席城,你应该好久没看到你二叔了吧,你先去找你二叔,我和灵儿说些话,至于你俩的事,一会在聊!” 望着冷月,锦席城心里即便再着急,也只能忍下心里的话,毕竟灵儿的身份太敏感,身为公主,他以前也没少听说为了两朝和平,而选择让公主和亲的说法。 只不过,他和灵儿在山庄的这段日子,虽说不长,但是两人朝夕相对,从一开始的斗嘴到后面的相知相惜,反而正因如此,也让他看清楚了当初对冷月的依赖,并非是他所理解的喜欢。 至于灵儿,他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曾经看到灵儿对二叔的关注,他心里也有些别扭。但是既然两个人选择在一起,他还是决定相信灵儿。 冷月和封灵儿目送着锦席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直到看不见锦席城的身影时候,封灵儿的视线还没收回来,冷月见此则含笑的捏着她的脸颊,“还没看够啊!” “皇嫂!” 封灵儿害羞的对着冷月跺脚,随后嘟着嘴摸了摸冷月凸起的肚子,“皇嫂,几个月了?怎么肚子这么大?” “快六个月了,估计是小家伙的营养过剩了!” 冷月由封灵儿扶着,两个人在之前的凉亭中落座。封灵儿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对着手中的茶杯愣神,不远处只剩下龙晴一人,龙修自然是跟着封柒夜离去。 龙晴和冷月的关系,说起来是上下级,但实际上两人更像是姐妹。龙晴走进凉亭,站在冷月的身边,细心的为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肩,望着封灵儿,不禁戏谑了一句:“公主这次回来,气色好了不少呢!” 封灵儿瞥了一眼龙晴,“皇嫂,你身边的人都被你带坏了!” “啧,还没嫁给人家呢,还不行我们说两句!灵儿,说正经的,告诉皇嫂你心里的想法,你真的打算嫁给锦席城吗?” 冷月揶揄着封灵儿后,便正色的看着她。她始终记得,封灵儿初见锦流年的时候,小女儿姿态的显露可一点都不必现在少。 如果说她真的决定和锦席城在一起,那她对锦流年的心思,又是否可以平静的去面对。 “皇嫂,你相信我,我不是心血来潮,这段时间我们俩一直在锦澜山庄里面,外面的事情虽然我们没有参与,但是也都听说了,本来一直想出来帮忙的,但是山庄里的人像是看着犯人一样,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离开。要不然我们早就出来找你了!”封灵儿有些抱怨的语气,似乎回忆起什么,脸上还带着不忿。 但是在回忆的时候,眼底里充斥的甜蜜是显而易见的。 冷月和一侧的龙晴对视一瞬,旋即没有任何遮掩,直接开口询问:“你可见到锦流年了?” 一听到锦流年的名字,封灵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挂起浅笑,直直的看着冷月,“皇嫂,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当初是二叔命人送我们回山庄的。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我对二叔的感情是喜欢,但是后来慢慢我发现,那应该只是一种痴迷,毕竟我一直在皇宫里生活,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人,一失足也是情有可原的!” 失足?! 冷月闻言笑了,就连龙晴都对封灵儿的形容无奈的摇头。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越过桌面,冷月抓起封灵儿的手,细心的开导:“灵儿,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席城,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就像你说的,你要分清楚你对锦流年和席城的感觉,毕竟如果你嫁给他,那么以后就都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家人,这种情况你要自己搞清楚,莫要让所有人都为难!” “皇嫂,谢谢你!也许以前我不明白你和皇兄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你在他假死的那段时间里那么痛苦,但是现在遇见了席城,我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是在二叔身上找不到的,所以皇嫂你可以放心,我现在绝对能够分清楚了!”封灵儿反手抓紧冷月,期翼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似乎在她和锦席城的这段关系里,相当在意冷月的看法和想法。 冷月欣慰的点头,“只要是你想做的,你皇兄和我都不会反对的!龙晴,让皇宫里的钦天监准备一下,给公主选一个良辰吉日,该有的一切都要准备的最好!” 冷月说出这样的话,封灵儿感动的氤氲的双眸,龙晴闻言脸上也露出笑意,“我这就去安排!” 封灵儿摩挲着冷月的掌心,抿了抿唇角,在冷月鼓励的目光中,蓦地有问了一句:“皇嫂,我们两个成亲之后,我可不可以……” “出嫁随夫,自然要去锦澜山庄生活,不然岂不是让外人说我们皇宫以皇权压人!”冷月如何能不明白封灵儿的心思。她和锦席城这对单纯的爱情,自然是不该再让皇宫内的杂质所侵染。 她也明白,远离皇宫的纷扰和争斗,才会让灵儿和席城获得最好的生活。锦席城和灵儿,的确不适合皇宫这样波谲云诡的地方。 “皇嫂,就算要回锦澜山庄,我也要等你生完孩子再走。在皇宫里,我还没当过长辈呢!”封灵儿破涕为笑。 “就依你!” 冷月和封灵儿在花园凉亭中凝视浅笑,经年之后,也许回忆起现在,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和冷月分开后,封灵儿就急不可耐的去寻找锦席城,这两个人现在正处于热恋期,果然应了那句话,小别胜新婚。 “冷月!” 冷月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慢行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龙晴去钦天监安排事情,她也难得能够孤身一人,在平日里略显冷肃的皇宫中,静走一回。 闻声,冷月回眸,当看到锦流年一席浅灰的锦袍走来时候,扬起笑意:“流年!” 第一次听到冷月直接呼唤自己的名字,锦流年眼神微闪,走到她的面前,眸子定在她的肚子上,说道:“看来什么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都很意外,就连孩子都是!” “谁说不是!你可见到席城了?” 冷月打趣的自嘲了一番,随后就望着锦流年,在她的心里,锦流年似乎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管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或者变故,他总是那样平波不惊。 他的疏离和封柒夜的森冷大相径庭,就仿佛一个是温润的清水,而另一个则是常年不化的雪山。偏偏这样的两个人,就成了知己好友。 “见到了!他和公主的事情你怎么看?” 冷月旋身慢慢踱步前行,锦流年也在一旁安静的倾听着,眸子时而看着冷月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席城和灵儿的性子很想,难得这两个人在没有外人的插手下走到了一起,我觉得你应该同意。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身为公主的灵儿身上也不需要肩负什么两国邦交的和亲任务。所以,成人之美岂不是更好!”冷月说完就侧目看着锦流年,这样近距离的打量着他的脸颊,却发现似乎他的眉宇间染上了少许的疲色。 想来也对,现在皇宫里的情况虽然是平定了不少,但是宫外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这段时间封柒夜总是早出晚归,而且每天还要应付早朝上那些说三道四的大臣。她虽然不再插手这些事情,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 大臣之间,有多少人在弹劾她,别以为她什么都没听说。 锦流年轻眨着眸子,就在冷月看向他的时候,眼眸一瞬不瞬的望进了她黑白分明的瞳眸中,这一眼仿佛万年,痴缠相错的情感在锦流年的眼底纠错着。 少顷,冷月喟叹着别开眸子,她宁愿装傻,也不愿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从一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在封柒夜的身上,不论多久从未变过。 只不过她所不解的是,究竟锦流年的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为何她一点都没有体会到,而且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她才发觉他似乎越陷越深了。 “既然你都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我更是没有!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公主,成亲的大事,山庄不会亏待她的!”锦流年看得出冷月的逃避,暗中整理了自己的心里,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掩藏在眼睑之下。 可有些事,并非是逃避就能够忘记的。 这段时间,从靖南都回来后,他有意的疏远和躲避于冷月的接触。因为他始终都知道,自己和冷月之间,没有可能,但是一想到…… “冷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终究,他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想法,其实他的心里一直都知道,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就是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也许不该有的心思,会就此打住。 “你说!” 冷月听到锦流年的话,心口一窒,但是面上却努力的保持着平波不惊,她不想给锦流年造成伤害,一点也不想。 “你曾经可去过西域?” “西域?” 冷月诧异了,虽然她并非是真正的贺兰冷月,但是之前的记忆她还是有的。但是她从未听说过西域,现在突然从锦流年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惊诧的。 “没错!” 锦流年的眼神中浮现出少许的狂热和执着,定睛望着冷月,期翼的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最终除了明显的疑惑,其余皆无。 冷月摇头:“没有,西域是哪里?我以为大陆上只有封夙王朝和附属国靖南都!”她是真的不知道,在这里怎么说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但是西域这地方,却是第一次听说。 锦流年瞬间失望的眸子几乎掩盖了所有的风华和色彩,苦笑了一声,才摇头:“西域离这里很远,是自成一脉的,民风较为彪悍,从来不会插手封夙的事情。你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西域,这地方听起来就让冷月心里产生一种诡异的想法,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所看到的书上,没少看到这种称呼的地方。 但是既然锦流年主动提起来,她就不得不彻底打破他心里的期望。毕竟,快刀斩乱麻,总比让他一个人伤神的好! “你说的地方我都听说过,不过你既然说起来,想必你肯定是去过的!流年,你这么问我,可是因为当年你所遇到的那个女子,是在西域?” 冷月的话,锦流年目光一紧,旋即沉吸了一声,薄唇扬起笑意:“你也知道了!” “听说过!” “我只是随意问问,你不必多心!”锦流年转身负手而立,背对着冷月的瞬间,他垂下的眼睑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尖上微微扬起的疼痛,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冷月抚着腰身,走到锦流年的身侧,和他一同望着前方宽阔的石板路,“流年,现在一切安定,你是否也该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了!既然你问起西域,也许那女子如今就身在西域,你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出去找一找呢!” 锦流年目光不变,怅然所失般笑了,“怎么找?西域那地方,外人想要涉足,根本是难上加难。西域自我保护很强,想要尽到西域的地界,如果没有熟人引路,根本不得要领!当年,我是跟随大哥一起去的西域,因为那里有人和大哥有生意往来,以至于当初我和大哥被他们带进去的时候,还是被蒙上了眼睛进去的!也一直都想找她,这几年来也都在派人去寻找进入西域的办法,但是始终查无所获!” “如果是这样,想找到她并不难啊,只要你能够进入西域就行了!西域有那么难?”冷月见锦流年第一次敞开心扉说自己的心里话,不禁也在琢磨着西域的事情。 闻言,锦流年却摇头:“没那么简单!那女子当初声称自己不是西域的人,其实和她也没发生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想找到她,只是心里的执念罢了!” 听到这话,冷月有些无奈,他所谓的执念,如果单单是因为想知道那女子是谁的话,又怎么会为她去没去过西域。 如果他心里没有对那女子动过真情的话,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 “其实是不是执念,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流年,我一直信奉一个道理,就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既然当年你能够和你大哥进入西域,至少说明西域并非是外人无法涉足的地方。这几年你一直被锦澜山庄和柒夜的事情束缚了,如今席城就要和灵儿成婚,先成家再立业,其实你可以将锦澜山庄交给席城去打理了,包括封夙的事,也都尘埃落定,你该为你自己考虑一番才是上策!” 冷月嗓音清晰婉转,细声安抚的话让锦流年定在她脸颊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风拂面,佳人在前,也不知是不是气氛太过暧-昧,锦流年的指尖不经意就缠绕住冷月耳鬓的发丝,拢在她的耳后,才笑着说道:“柒夜能得到你,是他的幸运!” 因锦流年的动作而有一瞬间的怔愣,冷月旋即扬起无谓的笑意:“那你是没看到我给他找了多少麻烦,其实不是他幸运,而是找到彼此的人才是幸运的!你也一定会有的!” 锦流年笑着点头:“也许吧,可遇不可求,况且我的年纪也没那么多冲动了!” 冷月:“……” 他才多大?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说这么老成的话,说他迂腐吧,有些不忍心,但是说他想不开吧,又不至于。 冷月心思百转千回,不过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就是锦流年似乎放下了对她的那种感觉,至于究竟是不是,她根本无法去揣摩他心里的想法,他过于清浅的眸子中,看不到最深处究竟蕴藏着怎样的秘密。 自然,冷月也有自知之明,她和锦流年因为柒夜的关系而相识,相比萍水相逢来说,更多了一些真挚的情谊,正因如此,她才不愿让身边的人因为她的关系而有任何伤害。 “聊什么呢?” 不多时,就在冷月和锦流年双双沉默的时候,封柒夜从两人身后走来,冷月回眸,相当自觉的就靠在了封柒夜的身上,并不是她想秀恩爱,而是站了这么久,腰酸背疼的。 冷月仰头看着封柒夜丰神俊朗的脸颊,“在聊一些秘密!” “如果是秘密,那我就不问了!”封柒夜薄唇扬起笑意,不见一点怒意,似乎对冷月的话完全包容的态度。 冷月暗中捏紧了封柒夜的掌心,正想开口,就听到他说,“回去吧,出来半天了,休息会!” “好!”冷月回眸和锦流年点头示意,封柒夜则深深的看了一眼锦流年,两人相交许久,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和风朗日,锦流年望着远走相携的璧人,唇齿苦涩! 章二三八:冉钰求情! 卓家 “爹,我们怎么办?现在京城内的风声太紧,要是我们现在举家搬走,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卓文浩和坐在卓青空的对面,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沉闷。现在整个京城已经被封柒夜所控制,皇宫内的情况他们多次派人进去打探,最终也都无功而返。 “你只管命人安排就好。今日老夫听说先帝和皇后的丧葬大典将在三日后举行,到时候封城里肯定都会戒严。到时候百姓居多,咱们可以趁乱混入其中,然后找个时机出城!这封城是呆不下去了!” 卓青空的脸色极为难看,如果不是从皇宫内颁布了圣旨,他们到今天为止,还不知道卓青柔已经死了。 原本以后卓家就算没有卓青天,但是还有一个皇后,再不济还有贤王封亦晗,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皇后卓青柔和封亦晗的动向皆无。 皇宫内,显然是封柒夜将所有的消息都封锁殆尽,让外人根本无从察觉。简直是可恶。 特别是当初京城内发生战乱的时候,卓家所有的商铺全部被毁。那日封柒夜站在城门之上,说是会帮所有的商家重新建立店面,他本来心里还表示很安慰。但是没想到,他所说的竟然不包括卓家。 如今京城内所有的店铺都已损毁,就算卓家百年基业,想要恢复这些,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京城上开始出现了特别多新晋商家,并且完全不是卓家或者冉家所熟悉的。这种情况,卓青空就算再傻,也明白其中缘由。 如果封柒夜有意打压卓家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根本无力反抗,一味的在京城等待坐吃山空,他们还不如选择其他的城池东山再起。 “爹,这段日子你可见到贺兰冷夏了?” 卓文浩正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贺兰冷夏,虽然他用尽手段去折磨她,但是没有他的允许,他也不可能会轻易的放她走。 卓青空闻言蹙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女人,你想气死老夫啊!” 一声怒喝,顿时让卓文浩有些不忿,该死的女人,如果被他发现她的去向,一定会扒了她的皮。 “还不快去准备!” 见卓文浩愣在原地,卓青空顿时又是一声怒吼,旋即坐在椅子上干着急。看来卓家是真的要没落了。 卓文君已经被封柒夜就地正法的消息,他也是当初在京城街道上亲眼所见,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些军队看起来好像和卓家关系匪浅。 就因为这件事,自从战乱平定后,他几乎都不敢出门,就连平日来交好的大臣都不敢走动,生怕被封柒夜抓到任何把柄。 简直是可恶! 想他卓家百年来的基业,就这样撒手扔在封城,他于心不忍,但却无可奈何。 现在想想,卓青空不禁懊悔,为何当初要和大哥对着干,被铜臭蒙住了眼睛,以为有银两就能办成一切事,现在看来他还是目光短浅了。 卓青空在卓家府邸自怨自艾,却根本没想到,很快卓家就要大祸临头,而且这一场祸事,注定让卓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 翌日 养心殿内,清晨的阳光倾泻在皇宫后院中。冷月睁开眸子的刹那,就看到封柒夜正坐在一侧的桌案边蹙眉看着手中的奏折。 起身披上衣物,许是冷月的脚步声惊动了封柒夜,抬眸看了一眼冷月,旋即就不动声色的将奏折放在了其他的奏折之中。 “醒了?” “今日没去早朝?” 冷月睇着封柒夜,走到他的身边时,随意问了一句。 闻言,封柒夜揉了揉眉心,“再有两日就是父皇的祭祀大典,这几日一切从简。” “父皇的陵墓早就已经放进了皇陵,祭祀的时候你打算用衣冠冢么?”冷月随意的瞥着桌案,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虽然方才封柒夜的举动十分随意,但是她依旧看得出这其中透露出的诡异。他在掩盖些什么,那奏折上又写了什么。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没必要将奏折夹在其他的奏折之中,这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看到。 虽然这段时间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米虫,但是所有的事她依旧有所耳闻。怕是那奏折上,写的东西和自己有关,所以他才会这样掩盖。 “嗯,只是一个形式而已!父皇的离去外人不知缘由,但总归要昭告天下。”封柒夜的疲惫冷月都看在眼里,近来他所做的事情,她也都心中有数。 如若不昭告天下先帝去世,恐怕他手中的遗照就无法顺理成章的发挥作用。封夙的天下已经彻底变了,最后一举,也势在必行。 “爷,冉大少来了!” 门外的龙修许是听到了养心殿内的谈话,轻轻敲响了门扉后,对着里面说了一句。 闻声,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对,冉钰好久不见了。 京城受损,估计冉家的商铺也都在其中。 “让他进来!” 冷月起身走回了屏风,将衣物穿戴整齐后,冉钰也恰好推门而入。 许久不见的冉钰,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下巴上青灰一片,胡茬都没有时间打理,入内见到封柒夜的瞬间,抿着唇没有说话,在封柒夜的示意后,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怎么?难得看你如此没精神!” 封柒夜开口揶揄,但是此时他比谁都明白,冉钰所代表的冉家,其结果不会比卓家好到哪里去。毕竟当初封远的失踪,和他爹冉南天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但是冉钰和封柒夜的关系,又相当的熟稔,所以不光是冉钰难以开口,就连封柒夜也一时无法做出抉择。 “柒夜,有件事我想求你!” 曾经的冉家大少,何等风光潇洒,但是时过境迁后,再面对封柒夜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亲爹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离谱,但是当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甚至当他听说皇上的失踪和他爹有关的时候,心里的无力感更加深重。 “你说!”封柒夜挑眉说了一句,看起来对冉钰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那双眸子中噙着的冰冷,又是显而易见。 冉钰沉默了片刻,思量再三后,才带有祈求的说道:“可否放我爹一条生路!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容原谅,但是看在你我的关系上,我可以讲冉家的一切都交出来,但只请你放他走,我愿意带他赎罪,算是冉家欠你们的!” 冉钰的话,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封柒夜便心知肚明。包括还身在屏风后的冷月,也心里明白。 当今天下,没有谁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去,冉钰这样做,也是被逼到了绝境。他没有错,错只错在当初冉南天站错了队伍。 “钰,你应该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今日若我放过了他,明日也许他又会集结大臣,与朝廷作对!如果不是你爹,父皇当日就不会在那么严密的情况下被人带出皇宫,甚至带出封城。你可知道,父皇在靖南都都遭受了什么?!”封柒夜的语气逐渐森冷,虽然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置冉家,但是正因为冉钰的关系,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动手。 但是现在听着冉钰如此低下的请求自己,他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怒气。他以为,冉钰应该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完全不需要他这般低三下四的请求。 更何况,冉家当初只是被卓家所利用,冉南天自以为傍上大树,却根本没想到卓家会树倒猢狲散。 况且,他一直都相信,就算当初没有冉南天的帮助,封流赢也会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将父皇带出封城。 听到封柒夜的话,冉钰本就憔悴的脸颊更加苍白了一分,半垂着眸子,整个人都变得沉闷不堪。 “冉钰,你爹现在何处?” 养心殿内的气氛渐渐凝滞,冷月叹息一声后,不得已就挺着肚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望着冉钰询问了一句。 冉钰见到冷月,似乎眼底闪了一丝光芒,“在冉家,他已经知道错了!当时只是因为他被人利用,我……” 冷月转眸看了一眼封柒夜,见他紧绷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情绪,但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他应该不会真的把冉家如何。 但是,该有的惩罚也一定会有! “冉家现在的营生呢?” 冉钰抬眸,“都是我在打理!这次被损毁的店铺我已经让人修缮完毕!我爹也深知自己的错误,所以一切都是冉家自行修复,并未用到朝廷的一分一厘!” 封柒夜眯起眸子,带着chong溺的暗芒睇着冷月,似乎已经能够知道冷月的想法,所以任由她发挥。 “这样啊,那我有个建议,不如你听听如何!” *** 正文大结局,12月6号~群么么大! 章二三九:身在高位,身不由己! 冉钰眸子中带着少许的不解和期翼,目光定在冷月的身上,就连封柒夜都是面色好笑的望着她,有时候有些话女人说出来比男人说出来会更好一些。 冷月瞬了一眼封柒夜,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可以通过一个眼神来互相传达彼此的心意,察觉到他眼底的鼓励,冷月清了清嗓子,说道:“冉钰,其实你爹所做的事情,到如今已经不需要用对或是错来衡量。只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当初父皇的事,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你爹所造成的。 如果说赎罪怕是严重了,但必要的惩罚还是一定要有,否则无法给众人一个交代,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你明白吗?” 冷月眼底精光闪烁了一瞬,冉钰听着她的话,也不时的点头,这些事情他早都 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再次被冷月说出来,他反而心里没了底。 天下间没有谁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做错事,任由他们受到处罚的。就连当初他爹和卓青天暗中合谋的事情,他提前告诉柒夜,也是想让他看在彼此的关系上,能够网开一面。 “我明白!” 冉钰低沉的嗓音回了一句后,冷月眉眼弯弯的笑了,旋身挺着肚子坐在了封柒夜的一侧,望着冉钰愈发沉闷的脸颊,蓦然说道:“冉大少,想要赎罪,其实有很多办法。说到底你爹年岁已高,如果真的要给他惩罚的话,恐怕难逃一死!但事情总有回旋的地步,这件事就要看你是否愿意了!” 封柒夜暗中拉住冷月的素手,慢慢摸索着如凝脂般的肌肤,笑意也渐渐染上眼底。 “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做到!” 冉钰信誓旦旦的对着冷月点头,一时过于着急,也忽略了封柒夜的表情。 冷月微微用力捏了封柒夜的掌心,眸子中明明噙着笑意,但是在看向冉钰的时候,却故意装作有口难言般,叹息一声,说道:“你别答应的太快,也许我要让你做的事,是你一直都不愿意的,你还是多加考虑一下为好!” “不必!冷月你放心,只要是我答应的,我一定会做到!这是冉家欠你们的,我义不容辞!” 冉钰紧张的绷紧了时常带笑的俊彦,冉家的事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可是每一次面对爹爹越来越多的愁绪和白发,他也不能放任他不管。 此时,就连府里的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对他示好。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但是亲爹却不能不管。 “你真的想好了?” 难得看到像来性子张扬的冉钰被现实打压成这幅模样,冷月和封柒夜相握的手在桌下小动作不断。 也正因冉钰心中有事,所以才没发觉对面那两口子眼底闪过的促狭光芒。 冷月沉默着,冉钰也没有追问。在他想来,也许冷月的话的确很难开口,否则她不会沉淀了这么久还没说出来。 冷月红唇边染上笑意,就在冉钰的心几乎要荡到谷底的时候,蓦然说道:“冉大少,既然是赎罪,那当然不能给你什么好差事了!听闻你一直不屑入朝为官,那这次我就自作主张,即日起宫内的户部尚书一职就由你来做。户部尚书,顾名思义掌管所有的户籍和朝廷财政,这么辛苦的职位交给你来做,就当让你赎罪了!你意下如何?” “什……什么?” 冉钰听到冷月的话,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户部尚书,朝廷从一品的官员,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谓的惩罚?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出人意料了。 “你没听错!冉大少,你匆匆入宫让柒夜给你处罚,这举动也太瞧不起人了。且不说做那件事的是你爹,你仔细想想,就算是当初害了我和柒夜的封流赢,假扮成龙渊一直混在七煞盟里,他做的事情比你爹可恶的多,可最终柒夜还是没有对他怎样!你这样做,很明显是不将你们之间的感情放在心里,所以,经由本宫的决定,最终给你一个惩罚,小惩大诫,入朝为官,尽心辅佐朝堂上下。嗯,我感觉我的决定简直太英明了!” 说着冷月的脸上就绽放出戏谑的笑意,对于冉钰她和封柒夜从来都没有怪过,所以何来惩罚。 他为爹请愿,也出于孝心。所谓的惩罚,说到底还是因为信得过冉钰,才会安排他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京城饱受战乱灾祸,想要恢复尚且需要时日。而恰逢乱世初歇,如果没有信得过的人从新记录民居户籍以及城中财政动向,只怕封城若是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已然无力对抗。 所以,冉钰的身份恰好是最适合担任户部尚书职位的人。冉家当初有不少的营生都由他打理,所以对于京城财政动向,一定会有敏锐的嗅觉。 至于户籍的管理,他身为柒夜的好友,京城内的形势自然也是了如指掌,想要在户籍中查到一些暗存的势力,也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冉钰眸子有些酸涩的看着含笑的冷月和封柒夜,他进宫的时候,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但是从未想过,说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种情况。 他之所以没有祈求封柒夜直接放了冉家的所有人,正是出于他们俩的关系考虑。他如果真的那样做,对柒夜才是真的不公平。 封柒夜俊帅的脸颊上染上暖笑,笑意渐浓的睇着冉钰,“月儿说的没错,钰,你的确是多虑了!父皇已经身故,如果现在处置了你爹,于事无补!但是该罚的地方,一定要罚!你爹和卓家的往来,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所以该怎么处理,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冉钰的喉结上下滑动不已,明明感谢的话就在嘴边,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小人之心亲自来请罚,却没想到柒夜其实从未变过,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似乎永远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并肩玩闹的兄弟。 “我先告辞了!” 冉钰话不成句,下一刻转身就离开了养心殿。 当冉钰略带仓惶的背影如同逃离般闪身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冷月暗暗叹息了一声,靠在封柒夜的怀里,望着殿门的地方,幽幽说道:“希望冉南天能明白你的苦心,否则连我都不会放过他了!” “小惩大诫而已!冉钰的为人我信得过,但是冉南天和卓家的关系由来已久,所以不得不防!” “有想法了?” 冷月仰头看着封柒夜,冉钰担任户部尚书一职是势在必行,但是她相信在封柒夜的心里,一定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理冉南天的关系。正所谓贼心不死,那就一定要让他在没有翻身的机会,才有可能杜绝一切后患。 “如果卓家出了事,那冉南天就算想要翻身,也难了!” 封柒夜挑眉睇着面如桃花的冷月,心尖上麻酥酥的感觉,下一刻就在冷月正要开口的时候,蓦地覆唇而上,攫住了她纷嫩的红唇,辗转流连。 冷月被封柒夜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旋即眉目含笑,伸出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要不说有时候感情还是需要多一些的天雷勾动地火,她也不曾想到,和柒夜就一次的共眠,结果连娃都有了。 唇齿相依,呼吸喷洒,不多时冷月就感觉封柒夜的手开始不老实。正想着制止的时候,小腹中忽然有丝异样,让她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 还眷恋在冷月红唇上的封柒夜,瞬间就抬眸,眼底带着惊慌和担忧,掌心想要贴在她的小腹上,却迟疑的害怕伤了他。 冷月如水的眸子见他如此胆颤,不由得拉住他的手,贴在小腹上,笑着说道:“被踢了一下,最近总是不老实!” 封柒夜明显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将手掌贴在冷月的小腹上,一点点摩挲着,鹰眸中荡着一片柔光。 “月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的!封夙皇后,非你不可!” 冷月半垂着眸子望着封柒夜的掌心,唇角微动,但笑不语。 她知道柒夜鲜少会说甜言蜜语,虽然他此刻的话,十分动听,但是冷月心中明白,怕是有人在皇后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所以他才会有此一言。 封柒夜登基为皇已是必然之举,只不过先帝的驾崩,他们还需要给天下和百姓一个交代。几日后的祭祀大典,也算是正式的昭告天下了。 从他为自己下跪的那一刻开始,冷月就从不怀疑他的初心,只不过身在高位,势必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她不知道即将身为帝王的封柒夜,是否能够扛得住所有的闲言碎语! 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在养心殿内相互依偎的时候,门外的龙修忽然间传来一句冷肃的话:“爷,卓家有动作!” 结局一:卓文浩的投诚! 龙修的话,让冷月瞬间就从封柒夜的怀里抬起头,两个人视线相交,都透出耐人寻味的冷笑。 “看来,卓青空怕是等不及了!” 封柒夜闻言扶着冷月慢慢从养心殿走出去,门外的龙修隐晦的抬眸看了一眼冷月和封柒夜,眸子里了然的光芒尤甚。 封柒夜见此眯起眸子,冷月则脸颊红霞一片,也不知道龙修在门外听了多久才说话的,想起刚才她和封柒夜的*,这脸上就开始发烧。 “去让老五进宫,还有贺兰侯爷!” “是!” * 侯府里,少了明氏和贺兰冷春的日子,略显冷清和萧索。贺兰冷夏的遗体已经被封柒夜下令送回了侯府。 当贺兰绝得知贺兰冷夏惨死皇宫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都是他的孩子,怎么能不心疼。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年欠了先帝一条命,他几乎用了整个侯府之人的命运来偿还。 包括冷月,冷春,冷夏,甚至还有明氏。 封城内已经被邪王清理的差不多,店面也都恢复了营业,只不过匆匆而过的百姓脸上,依旧带着少许的胆颤。 彼时,贺兰绝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身前的桌案上正放置着那张已经发了黄的画卷。如果当年他没有误会端尔岚,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要不是水无忧的解释,他甚至一直以为冷月并非是他的孩子,可是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老爷,老爷,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明福从门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站在门口语气充满兴奋的喊叫着。 贺兰绝闻言快速的将画卷整理好,随即起身,步伐有些凌乱的走向了门扉。当初送走明氏和冷春,实属无奈之举,事出突然,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贺兰冷春扶着明氏站在侯府的大门外,朱红色的大门,熟悉的气氛,这段日子她和娘亲在外漂泊无依,此时再次体会到家的归属,两人的眼底都有些氤氲。 “娘,进去吧!” 也许是几个月的分别,此时明氏的脸颊上似乎多了不少皱纹,平日里时而带着精光的眸子,现如今也变得消沉不少。 明氏任由贺兰冷春搀扶着,一步步走进了府邸,眼前熟悉的一切,让她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 当贺兰绝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的时候,明氏瞬间愣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当初她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得到他的注意,却没想到有太多事出乎意料,也让她措手不及。 “爹,我们回来了!” 贺兰冷春眼圈红红的看着贺兰绝,她就说爹不会真的冷心冷情的放任她和娘亲不管的,当时宋她们离开,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此时再次被接回侯府,她便明白,这肯定是爹故意为之。 贺兰绝睇着明氏,旋即目光落在贺兰冷春的脸上,点着头叹息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辛苦了!” 曾几何时,他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现在物是人非,他贺兰绝也再也不需要为朝廷鞠躬尽瘁了,也该是为自己着想的时候了。 明氏的目光一直定在贺兰绝的脸上,半辈子的依靠,就在几个月前,她还以为要就此结束。现在重新站在彼此的对面,她才发觉自己曾经做的事有多么离谱。 “娘,我去拿行李,你和爹聊聊吧!” 贺兰冷春将明氏推到贺兰绝的对面,旋即就给明福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转身就走向了府邸门外的马车。 “一路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贺兰绝不善言辞,特别是已经不惑之年,早已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看到明氏红润的眼圈,展眉叹息后,便直接说了一句。 “老爷……” 明氏期期艾艾的看着贺兰绝转身要走的背影,忽然间呼唤了一声。 闻声,贺兰绝的脚步站定在原地,刚要回头,就听到明福去而复返,并且喊了一声,“老爷,邪王急召!” “你们先休息吧,今晚一起用完膳!” 贺兰绝转身走向门扉之际,与明氏错身而过的瞬间,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脸颊,弯起唇角不期然的说了一句。 “老爷,那我们等你回来!” “好!” * 这*,金銮大殿内的烛火通明,*未灭,没有人知道邪王和墨王以及贺兰侯爷在里面谈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封夙的天从翌日开始,就彻底变了。 深夜子时,天地间都笼罩着一片薄薄的雾气,夜色淡凉如水,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忽然间,在街道一隅,有人从巷口内探头探脑的观察了片刻,旋即回身对着巷子内的人招呼了一声,不多时空旷的街道上就响起了车辙的声音。 卓家的管家带头走在前方,卓文浩则走在队伍的中间。足足十辆马车,在街道上排列行驶着。 “将这些东西先放进去,等明天祭祀大典开始的时候,你们趁乱将出城,记住这里面所有的东西缺一不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卓青空的脸色十分沉重的对着管家和一众心腹说着,这些人都是卓家所有店铺内的掌柜。现如今京城被毁之后,当朝修缮所有店铺的同时,竟然将他们卓家的排除在外,卓青空就算再不济,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皇后身故,大将军卓青天也死在牢中,卓家在封柒夜的刻意打压下,逐渐没落。如果他们继续在京城内驻足,只怕以后再没有翻身之日。 好在他还掌握着卓家的经济命脉,只要带走这些,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卓青空和卓文浩一同在深夜中转移了卓家所有的重要财物,并且已经将离开的路线都算计好。祭祀大典是整个皇宫的重中之重,到时候估计没人会发现他们的。 卓文浩跟在卓青空的后面,眼神滴溜溜的不停转动着,看着卓青空忙里忙外的背影,眉头不停的紧蹙。 当马车上的东西全部都安放在指定的地点后,卓青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不少虚汗。而就在众人忙碌之际,卓文浩趁人不备,悄然离开了原地。 京城的街道上,也渐渐归于平静。 * 入夜后的皇宫,愈发显得萧索空旷。如今皇宫内已经被封柒夜彻底大换血,所有前朝的侍卫和有异心的宫人都被暗中处决。包括曾经身在后宫多年,不再得chong的那些妃子,也都被封柒夜暗中送去了皇陵。 他对于封远的感情,无以言表,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封远去世的太早,所以他早就命人将封远厚葬在皇陵中,那些妃子虽然失chong多年,但是她们始终都是封远的女人。去为父皇守孝,这是天经地义。 当然,封柒夜这样的做法,虽然冷月当时不赞同,可是后来仔细想想,这些女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生存的能力,如果按照她的想法,将她们全部送出皇宫,也许不太公平。 至于皇陵,经由封柒夜后来的解释,她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让这些妃子去守灵,并不是要让她们陪葬,皇陵附近有守灵的殿宇,这些妃子只要每天在其中念经祈福就好,说起来 也不失为最好的办法,至少在她们晚年,还有一处容身之地。 彼时,冷月身在养心殿,而封柒夜则带着封凌霄和贺兰绝在金銮殿内议事,这*气氛显得越发冷肃。 “王妃,他来了!” 不多时,龙晴打开门扉,脸颊红润的走进养心殿,对着和衣而坐的冷月说道。 冷月抬眸,见到来人的时候,倏然一笑:“坐吧!” 卓文浩再次见到冷月,似乎没想到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而且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皇宫内的感觉就和之前截然相反。 望着冷月氤氲在烛火下的侧脸,卓文浩努力的平息着心头的燥热。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鼓动了他的情绪,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但是他也心知肚明,现在的她也不是自己能够觊觎的。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当初他答应帮他在京城内散播消息,现在卓家有难,他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到最后无非只是想给自己谋个出路。 龙晴站在冷月的身边,两个人同时望着卓文浩,但笑不语的冷月,俏脸上还挂着暖笑,但是那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 “邪王妃,卓家的事情相信你已经了解了,如今我爹和大哥还有二哥正在想办法转移卓家的所有,这是路线图!” 卓文浩毫不保留的将自己卓家的底细全部透露给冷月知道,并非他不顾念亲情,而是迫不得已,他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龙晴上前接过卓文浩手中的宣纸,而冷月目不斜视的睇着他,蓦然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就不怕将来你爹和你的哥哥们怪罪吗?” *** 大结局的日子,定在了5号,本周五大结局一次性上传!周六开始连载番外。 结局二:祭祀大典! “王妃此言差矣,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么做也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至于我爹和大哥他们,我相信只要他们不做出什么危害朝廷的事,你和王爷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卓文浩双目炯炯的看着冷月,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而他自己的话,也在一定程度上试探着冷月的想法。 当初他愿意冒着危险去帮着冷月和封柒夜在京城内散步谣言,索性封柒夜当街斩杀官兵的事情,没多久就在京城内平息了风声。 加上前段时间的京城战乱,如今百姓心里的天平早已不知不觉的倾倒向封柒夜。事到如今,他亲眼看到卓家在一点点没落,如果他再不为自己打算,也许下一刻出事的就会是他。 说他狼子野心也好,说他狼心狗肺也罢,总之身在乱世,谁不是为自己留个出路,如果连命都没了,还提什么野心。 卓家日渐削弱,没有皇权依仗,他也不敢随意猜测冷月和封柒夜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卓家。但看到父亲和大哥们如此急切的要转移卓家的一切,他也明白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你这么肯定?” 冷月瞥了一眼身侧的龙晴,两个人眼底都是一片嘲讽的神色。现如今,最没有资格他们讨价还价的就是卓家,甚至同样包括眼前的卓文浩。 他已经贺兰冷夏的死,不会牵连到他的身上吗? “王妃,如今我已经将卓家的底细都告诉你了,我没有任何请求,只希望在事发的时候,你能饶我一命,至少……至少看在曾经我也帮过你的份上!” 卓文浩目光有些紧张的睇着冷月,袖子中的手也不其然的握紧。成败在此一举了! 冷月接过龙晴手中的宣纸,略略的看了一眼后,点点头,含笑说道:“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我会告诉王爷的!你可以回去了!” “这……” 卓文浩原本带着谈判的心思而来,但怎么也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眼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没有能和她继续谈判的东西,即便心里十分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那,在下就等着王妃的好消息!” 卓文浩深深的看了一眼冷月,随后在龙晴的示意下,各随他走出了养心殿。 房间中,冷月揉着眉心,看着宣纸上所画的线路图,看来卓青空还不傻,竟还想趁着灵柩运送到皇陵之际,偷偷跑出封城,只不过这些事情,早在卓文浩来之前,他们就全盘知悉,卓文浩这消息,送来的也未免晚了些。 “王妃,你打算怎么办?” 送走了卓文浩之后,龙晴回到养心殿就见冷月正陷入沉默之中,不禁上前睇着她,询问了一句。 冷月抬眸,将宣纸放在了身侧的桌案上,“不怎么办,卓文浩背叛卓家,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卓青空和其他两个儿子也不会放过他,你别忘了,贺兰冷夏的死,还没有彻底翻篇呢!” “王妃,你的意思是……” * 翌日 初五 先帝驾崩的祭祀大典,如期而至。 原本刚刚庆幸战乱平定的百姓,还没来得急松口气,就听到了先帝驾崩的消息,整个京城内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下。 难怪当初京城失守,也不见皇上的踪影,原来是事出有因。 百姓自然不知道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昭告天下的圣旨如何说,他们也就只能听信于此。 皇宫内,文武百官身上全部披着白色的麻布,为了悼念先皇,就连皇宫内的布置也全部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前人之事,自有后人评论。先帝在位的时候,至少让国泰民安,百姓也都衣食富足,虽说到底谁来当皇帝,对百姓而言意义不大,但是封远所做的努力,确实让百姓受益,所以他的驾崩,一定程度上还是让不少百姓都不由自主的哀悼。 灵柩从皇宫内出发,前后分别有五百名精兵保护着,而且这其中同时还有皇后卓青柔的灵柩。 如此做法,一方面也是想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还有就是两个灵柩里面,其实放置的都只是两人的衣物,而衣冠冢这件事,也只有少数信得过的官员知道。 冗长的队列从皇宫出发,途径中和门,所有的宫人见到后全部跪地送行,封柒夜和冷月以及封凌霄,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皆是一身的白色,即便冷月此事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但是今日之事,她也必须要出席。 一片肃穆的京城街道上,不少百姓也身着素色的衣裳,站在道路两边看着队伍由远及近,不少人想到先帝对百姓的造福,甚至还偷偷的擦了擦眼泪。 封柒夜暗色的锦袍,外面则罩了一件白色的麻衣,森凉的脸上轮廓分明,一双宛若古井的眸子锐利暗沉,紧绷的神色似乎看得出他掩盖在最深处的悲凉。 “先帝万岁!” 围观的百姓自发的跪地给封远送行,不论生前封远遇到过多么不公平的事,但死后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况且在百姓心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权威,而且封远在他们心中,也算是一位好皇帝。 冷月暗中看着两侧跪地的百姓,这里面且不论有多少人是出于真心,又有多少人是出于假意,至少在她看来,封远这位皇帝,还是值得尊敬和敬佩的。 所有百官都跟在送行的队伍最后方,为首的是代理丞相一职的沈太傅,而他的身边则跟着贺兰绝,两人身后分为两个纵队,百官全数到齐。 街道上人头攒动,而彼时正隐藏在某个巷口中的人,看到队伍已经越来越近,卓青空顿时对着身边的卓文浩等人说道:“等会队伍会穿过一街,等队伍到达三街的时候,咱们就行动!你们几个,切记不要被人发现!都听见了吗?” 卓青空吩咐之后,又不放心的走到后方,看了看二十几名卓家的护卫,此时都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 “老爷,所有的家当都已经停靠在城门附近的小树林中,稍候只要带上一起出城即可!”卓家的管家跟随了卓青空一辈子,算是比亲儿子还亲近的心腹。 昨晚上他们出动了所有人,将卓家这百年基业最重要的东西全部转移到城门附近,为的就是今天能够顺利出城,这京城怕是以后再也没有卓家的落脚之地了。 “好,做得好!等咱们到了下一个城池,再从长计议!” 卓青空脸上带着火热的光芒,只要离开了京城,他就什么都不怕了,至少在其他城池中,还有不少都是卓家的产业,等到那时候,他卓家又可以一方独大,接下来他一定要为自己多家考虑,哪怕是暗中养兵也不无可能。 否则,之前他就是太过大意,总以为上面有皇后撑腰,卓家就永远不会有事,显然他太高估皇后的能力,也太低估封柒夜的手段了。 站在一侧的卓文浩,始终看着卓青空和其他忙里忙外的家丁,心里仍旧不放心的四下看了看,他不知道冷月对他的建议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这*的时间过去,他却仍旧没有得到冷月的任何回应,看起来不是个好兆头。 队伍穿街而过,脚步声凌乱震耳,卓青空带着人小心翼翼的藏在巷口中,眼看着队伍从眼前全部走过,这才慢慢站在巷子口,望着长龙般的队伍,嘴角闪过讥讽的笑意。 “爹,咱们什么时候走?” 卓家的大公子此时看着卓青空,不禁着急的问道。毕竟夜长梦多,能够尽快出城,才是上策。 “再等等!” 卓青空抬起手臂打断了大公子的话,这队伍还没走到三街,如果他们现在出去,人数众多只怕会引起怀疑,更何况现在守着城门的人全部都是封柒夜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只怕是走不成了。 “卓老,这么多人,好热闹啊!” 忽然间,自巷口最里面的地方,传来一声暗嘲的话语,卓青空和卓文浩等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刹那间,所有人都诚惶诚恐的回眸,特别是卓青空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神闪过一抹恶毒。而当卓文浩看来对方,眼神不期然的开始闪烁,脚步也开始往人群后方移动。 “贺兰侯爷,好久不见!” 卓青空给自己的家丁护卫使了眼色,旋即望着孤身一人骤然出现在小巷内的贺兰绝,语气也充满了试探和讽刺。 贺兰绝闲庭信步而来,明明之前还看到他走在百官的最前方,这眨眼间的功夫,就出现在小巷内,任谁也会心底生出防备的。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不会卓老聚众在此,所为何事?” *** 明日5号,正文大结局! 结局三:卓青空事迹败漏!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不知卓老聚众在此,所为何事?” 闲庭信步而来的贺兰绝,令卓青空等人一时猜不透他的来意。而且印象中,当年封城的三大家族,其中之一就是贺兰家,但是即便冉家和卓家已经暗中联盟,但是贺兰侯府却始终不见动作。 彼时,卓青空无法探知贺兰绝的来意到底是好是坏,只能暗中给家丁示意,自己则走上前,站在贺兰绝的面前,企图转移他的视线。 “侯爷严重了,今日乃是先帝驾崩丧葬的日子,老夫也只是想带着家丁出来送先帝最后一程!现在队伍已经远去,我们也可以回府了!” 卓青空本就不想和贺兰绝过多接触,如今他是封柒夜的人,这件事整个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日在城门上他带兵去支援封柒夜的场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甚至不少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朝堂的外姓王爷手中竟然握有封夙的十万兵马! 卓青空对着贺兰绝点头示意,旋即就想要转身离开。奈何,待他刚刚和贺兰绝错身而过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贺兰绝开口:“卓老留步!再怎么说,你我现在也算是亲家,不知道小女冷夏在卓府可还安生?” 卓青空蓦地侧目,望着贺兰绝明明带着笑意的脸颊,却好似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特别是他不怒自威的双眸,让卓青空有一种被彻底看透的错觉。 如今卓家被欺压,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贺兰冷夏的事情,印象中好像前几日文浩还问过他,有没有见过贺兰冷夏。 思及此,不知内里的卓青空转着眸子就寻找着卓文浩的身影,巷子口内的家丁护卫已经开始渐渐往香口外转移,而卓文浩的身影也恰好要走出去,“老三,你过来!” 原本已经走到巷口的卓文浩,突然听到身后的喊话,顿时眉宇颦蹙,原本想装作没听见,但是身边的大哥和二哥都面带冷色的看着他,让他不得不转身走回去。 “侯爷,老夫听闻之前小儿曾去侯府中闹过事,现在时过境迁,老夫也请侯爷大人大量,不要责备他。若是侯爷想知道小女的情况,大可以问问小儿,听说他们两个恩爱如漆,老夫也很是欣慰啊!” 卓青空自以为是的话语,卓文浩听在耳中,额头上不期然就开始冒起了冷汗。而贺兰绝的眸子始终一瞬不瞬的睇着卓青空,表情似是而非的冷笑着。 “爹……” 卓文浩自知事情瞒不过去,但是也不能怪他,近来卓家的事情实在事太多,他也根本无暇顾及贺兰冷夏,这几日的时间他都没有见过她的身影,说不定她早就跑回侯府了! 卓青空眸光一闪,听到卓文浩的呼唤,转眸看着他的时候,才发觉他脸上的为难之色,身前的贺兰绝目光似箭,几乎要将两人看透一半,卓青空不得已对着贺兰绝赔笑,旋即拉着卓文浩走到了一旁,低声问道:“贺兰冷夏呢?” “爹,她…她不见了!” “什么?” 卓青空蓦地高声反问了一句,随后又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贺兰绝,见他没有看向自己,便不停的问着卓文浩:“什么叫她不见了?你现在赶紧去府里把她找到带回来,最近这事情太多,竟然忘了府里还有她可以利用。你想想,再怎么说她也是卓家的媳妇,卓家若是有难,她贺兰冷夏也必定受牵连,如果带她走的话,贺兰绝一定会帮咱们的!” 卓文浩听到此话,脸色越发的难看,他当然知道爹说的是实话,但是现在让他去哪里找贺兰冷夏,这么多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况且他对贺兰冷夏,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爹,就算没有贺兰绝,难道我们就出不去吗?贺兰冷夏已经不见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让我去哪里找她?” 卓文浩不情愿的皱眉,甚至直到此刻,他和卓青空包括所有卓家的人,都不知道贺兰冷夏早已经和他们阴阳两隔。 而当初将贺兰冷夏送回侯府的命令,正是冷月所下达的。所以,封城之内,直到贺兰冷夏已经死了的人,除了皇宫亲眼所见的,就只剩下贺兰绝。 就连已经回府的明氏和贺兰冷春,都还被蒙在鼓里,甚至还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在卓家的日子应该不错。 卓青空恼怒的看着卓文浩,暗中狠狠的捏着他的手腕,语气也充满了愤怒,“老三,你这叫什么话!老夫平日不管你如何在外花天酒地,但是贺兰冷夏绝对不能出事,之前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卓家有难,现在能够利用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你不把贺兰冷夏找回来,那你自己去和贺兰绝解释,不要妄想卓家会替你背黑锅!” “爹,你什么意思?” 卓文浩和卓青空两人在角落中唇枪舌战般的争论不休,到最后卓文浩的脸上反而带着几许释然,冷笑涔涔的睇着卓青空询问。 卓青空闻言上下打量着卓文浩,旋即故作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三,现在卓家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如若我们还盘踞在封城,只怕这百年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不论你对贺兰冷夏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但是你要为大局着想,爹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卓家好!你明不明白?” 卓文浩倏地甩开了卓青空的手,自嘲的看着他,“爹,说到底你做什么事,无非都是为了卓家,现在你竟然要把儿子推出去?在你眼里,我们兄弟几个人,还不如卓家所为的基业重要,是不是?” “老三,你不要不知好歹!如果没有卓家,你以为还能有你们的今天吗?贺兰冷夏当初嫁给了你,整个封城的人都知道,如果你不把贺兰冷夏交出来,那你自己看着办!”卓青空冷漠的睇着卓文浩,最终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向了贺兰绝。 卓文浩在其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丝沉痛,虽说是他自己将卓家的一切率先告知了贺兰冷月,但是他同样心里备受煎熬。 可是在看到自己的亲爹如此是非不分,还不顾他的死活,只是因为贺兰绝的出现,他就险些自乱阵脚,卓家看来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侯爷,冷夏的事情,老三会详细告知的,老夫暂时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卓青空努力的让自己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急躁的情绪,他必须先稳住贺兰绝,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的发生。 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介意将自己的儿子推出去,确实如老三所说,卓家在他的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诶,卓老不必着急!若是现在想要出城的话,恐怕不是好时机!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聊,有什么事从长计议也好!” 贺兰绝负手而立站在卓青空的面前,坦然自若的表现和卓青空略显急躁的模样大相径庭。即便卓青空努力的保持平静,但是箭在弦上,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 此时,突然间听到贺兰绝这样开口,卓青空就感觉仿佛是穷途末路,却忽然柳暗花明般,他怎么都没想到,贺兰绝会让他从长计议。 卓青空仔细的打量着贺兰绝,见他表情不似玩笑,稍微有些动心,不由得试探的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他自认为这次的行动进行的十分保密,没道理贺兰绝会知道他们要出城。但是他既然能够率先提出从长计议,莫不是他也有什么动作?! 卓青空心里不停的想着贺兰绝话中的含义,陷入沉思的他,自然忽略了贺兰绝眼底闪过的冷光。 在贺兰绝心里,就算他要背负皇权忠义,可是贺兰冷夏始终都是他的女儿。不论疼爱与否,他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在卓家受到了那么多的屈辱。 在皇宫被杀的事情,冷月已经派人详尽的告诉了他。但是当他看到贺兰冷夏脸上和身上密布的各种伤痕时,多加打探一番,才惊心的发现,她在卓家的日子是何等的备受屈辱。 “来人,把他们带走!” 正当卓青空心里升腾起希望的时候,望着贺兰绝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戒备。哪知这种想法还没说出口,就见贺兰绝脸色突变,睇着卓青空倏地就下令。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巷子内就被无数精兵包围。两侧的墙上,巷口和巷尾全部涌入打量手持武器的官兵和侍卫,巷子内也因此变得水泄不通。 “侯爷,你这……你这是……” 卓青空亲眼看着之前已经悄无声息离去的护卫被那些官兵再次押解回巷口内的场面,顿时刺目欲裂的睇着贺兰绝,就连卓文浩也反应慢了一拍,眨眼间就被官兵所牵制住。 “卓老,皇宫见吧!” 结局四:庶女不能为后! 一连三日,封城内风声鹤唳,百姓之中的传言尤甚。 途径路过刚刚恢复了几许生气的茶寮或是酒楼,都能够听到里面针对卓家的议论纷纷。 “老刘,你们听说了吗?卓家被抄家了!” “嗨,早就知道了,听说是在先帝出殡的那天,卓家上下老小想要出城,结果被贺兰侯爷给抓个正着!你可知其中缘由?” 茶寮内,聚众聊天的人渐渐全部都围在一起,卓家曾经辉煌一时的高门大户,忽然间就被抄家,这件事在封城内算是一大新闻了。 “这谁知道了,估计肯定是犯了什么事,不然按照卓家的背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抄家的!不知道卓家最后会不会被灭门!” 京城百姓之间涌动的话题永远都是皇朝或者高门大院中的事情,而越是不知道结果的事,就越是令人好奇的想要打探。 卓家,曾经掌握封城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这一遭被抄了家,只怕接下来的几十年,想要恢复卓家曾经的根基,怕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对于卓家之人如何判定的结果,皇宫朝廷却一直没有明说。只不过不久之后,京城内就开始有传言,说是卓家暗中结党营私,并且企图掌控京城的经济大权,后又有人称,卓家原本和侯爷之女联姻,但是卓家三公子不知检点,最后竟然生生将侯爷女儿打死,加上卓家再也没有皇权作为依仗,所以直接就被朝廷判了以下犯上谋害任命的罪责。 总之,卓家最终的结局,以及被判定的罪责,多不胜数。前有卓青天在斋月楼暗害朝廷大臣,后有卓家公子害死侯爷之女,直到有人提出,那日的大军叛乱,让京城民不聊生的队伍,也是卓家所有。 最终,综上所述的所有罪行,卓家并未被灭门,但是抄家却是必然的。所有卓家财务全部被上缴国库,卓家一门从此后世世代代不得入朝为官,一家老小共三百七十五人,全部被发配边疆,壮丁少年则被发配到采石场,老弱妇孺则被送去边关贫困的城池,并且全府上下,脸上全部被刺了字,所有人受到黥刑之辱,这辈子恐怕再难翻身。 当然,这里面也同样包括了卓文浩。 并非是冷月不想帮他,而是他这样的人,心思虽然不够深沉,但是见风使舵的本领让人不得不防。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初卓文浩也都算是帮过她的忙,所以整个卓家都被送到了边疆,却单单排除了卓文浩。 冷月暗中和封柒夜商议之后,并且在卓家抄家被贬后,趁夜将卓文浩带出了京城,并且命人将他送去了南城。毕竟南城有端凌云在,而且距离锦澜山庄也不远。卓文浩在那里,有端凌云的照拂甚至是监视,若能安心的度过残生也就罢了,如果他再有任何不轨的企图,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卓家一事在贺兰绝带兵将他们全部收押后就渐渐落下了帷幕。整个封城内的气氛也渐渐有回暖之势。 先帝和皇后都已经葬入了皇陵,对于百姓来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封柒夜本就在之前被册封为太子,所以他登上皇位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但是,百姓言论不重要,可对于朝堂百官来说,却有一件事让他们始终耿耿于怀。 这日,一切前尘往事全部尘埃落定后,恢复早朝的封夙皇宫内,金銮殿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以沈太傅为首的百官,分别站在金銮殿的两侧。鎏金盘龙的八根圆柱在殿外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上首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封柒夜面色冷凝的坐在龙椅上,身前的龙案上,摆放着零零落落的奏折。略略看去,竟然多达几十份。 而这里面,有一半以上的内容,全部是弹劾冷月的,甚至是直指冷月身份卑贱,根本不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至于贺兰绝,自从解决了卓家的事情之后,早朝中他便没有再出现过。且不论他是冷月的父亲,但是这种百官弹劾的情况,他势必也要避嫌。 “皇上,封夙皇后断然不能由庶女来做!即便是前皇后,当年也是卓家的嫡出,还请皇上三思啊!” 彼时,已经顺理成章登上王位的封柒夜,一双冷眸睇着金銮殿下面所有的百官,见他们有半数以上的人全部都在就冷月的身份说事,薄唇边讽刺的笑意更浓。 恰逢先帝驾崩,所以封柒夜的登基大典也不过是走了个形势,毕竟在朝堂上下都已当他是皇上,形势之类的反而不再重要了。 封凌霄站在沈太傅的身侧,耳边听着众人对冷月褒贬不一,向来冷漠的脸颊上也闪过真真阴霾。 这群大臣完全是冥顽不灵,口口声声说着冷月不适合当皇后,但是在他看来,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真的为了封夙着想。 这些人中,有些家眷女子不乏正值二八年华,新帝登基,谁不想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现在以冷月庶女的身份为由,让皇兄为难,在他看来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各位,你们口口声声说贺兰冷月不适合做皇后,那不如你们来说,谁才适合?”封凌霄站在百官前面,转身望着身后的大臣,反唇相讥。 墨王封凌霄的身份,在之前就足以令大臣们畏惧,且不论他手段如何,至少手握重兵就不是这群文官武官能够抗衡的。 现在被墨王突然开口质问,大臣中你看我我看你,反而谁都不说话了。 封柒夜始终沉默不语的望着金銮殿,封凌霄的话音落下后,殿内短时间的陷入沉寂,甚至针落可闻,安静异常。 “墨王!” 不消多时,正当有人想要试探的开口之际,封柒夜蓦地望着封凌霄。 “臣在!” 封凌霄一身华贵锦袍,站在百官之首,望着封柒夜抱拳回道。 “命钦天监准备封后大典,择良辰举行!” 封柒夜一声令下,冷肃的嗓音在金銮殿内响彻在每个大臣的耳中。顿时,半数大臣望着封柒夜,没有任何举动,还有一部分听到这话,霎时跪地,“皇上,三思啊!” 打从半个月之前,封柒夜的奏折中就有无数的大臣企图以冷月身份为由,谏言让封柒夜择闺秀嫡女为后,而且连日来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暗中相互打探封柒夜的心思。 一切的一切,封柒夜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不过桌上所有的奏折,每一字每一句他全部都记在心里。 “臣弟遵旨!” “还有……”封凌霄话音方落,封柒夜紧接着语气森冷的顿了一下,旋即目光一一探过金銮殿内的大臣,邪魅的眸子闪过冷光,道:“将所有反对皇后的大臣,全部削去头衔,即日起贬为庶民!” 哗—— 瞬间,金銮殿内的大臣中,浮现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封柒夜,大臣们更是交头接耳的互相探讨着,而之前所有谏言冷月不合适成为皇后的人,全部怔愣在原地。 “在封夙,朕就是天!母仪天下的皇后,唯有冷月。既然你们不满皇后人选,朕也不会强留你们!墨王,从今后封夙天下,若有人胆敢说皇后一句不是,严惩不贷!” “皇上英明!” 暂代丞相一职的沈太傅,旋即回身看着半数大臣,沉着冷静的语气骤然说道:“诸位,你们可还记得,当初皇上出事的时候,身为王妃的贺兰冷月为了皇上都做了什么?” 已经位列户部尚书的冉钰,顿时接口说道:“你们难道忘了吗?当初皇后娘娘为封夙做了多少努力,你们以为若不是皇后娘娘从旁协助,皇上只怕早就遭到歼人所害,如今天下太平,你们此举可是在污蔑皇上识人不清?所为的身份,不过是无稽之谈。身为侯爷的女儿,身份本就比其他大户的嫡女还要尊贵,你们这些人现在实在逼迫皇上做无情无义之人?” “臣等惶恐!”大臣闻言悉数跪地,这些人原本在当初朝堂换血之后,就全都是忠义之人,此时在冷月的身份上大做文章,其居心也无非是想让自己家的女子入朝为后,以此来加官进爵。 权利的吸引,永远比忠肝义胆更让人狂热。 沈太傅和封凌霄以及冉钰三人悄然对视,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一切都平定后,既然还会有人从冷月的身份上开始做文章,这种情况显然不太正常。 要知道,当初冷月嫁给还是邪王的封柒夜,无人说一个不字,现在邪王登基为皇,冷月身为他的正妃,自然而然就是皇后,可这些大臣口径一致的以庶女身份为由,大肆宣扬冷月不适合为皇后的言论,真是可笑至极! 结局五: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 暨十天前封柒夜在朝堂上将一众反对冷月为后的臣子贬为庶民后,朝堂上的百官都风声鹤唳,短时间内再没有人敢提及冷月庶女的身份。 月宫内,是封柒夜特意为冷月所准备的殿宇。殿内装饰的金碧辉煌,金凤飞天的凤椅摆放在殿内的正中央。 冷月的肚子已经将近七个月,时间一点点过去,也消磨了她眉宇间的俏皮,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发温婉如水的恬淡。 龙晴和一众宫女为冷月穿上大红色飞凤展翅的凤冠霞帔,额头前金凤涎珠垂落,宽袍大袖的烟罗宫装让她如同夏日牡丹华贵典雅,即便大肚便便,也不妨碍她绽放在众人眼前的绚丽多姿。 “参见皇后娘娘!” 龙晴站在冷月的身后,为她布置好一切后,打趣的对着冷月颔首行礼。 冷月自铜镜中看着龙晴含笑的脸颊,不惊不喜的转身,浅笑怡人,“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毕恭毕敬的走出了月宫,当月宫内只剩下冷月和龙晴的时候,冷月脸颊倏然转冷,开口说道:“查出是谁在暗中指使了吗?” 龙晴脸上的笑意也微敛,“**不离十,当日封亦晗和皇后出事之后,她就不见踪影,这件事八成就是她在背后煽动大臣,企图以此让皇上受制!” “贼心不死!” 冷月暗讽了一句,素手不期然的抹上了凸起的小腹,眼波流转间美不胜收,微微眯起的眸子,睇着龙晴,悄声说道:“如果柒夜真的因为大臣弹劾我的身份而贬了所有人的话,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一定会以此来挑起事端!柒夜的皇位得来不易,我的存在断然不能再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理由!” “皇后,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做什么事,况且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是她在暗中煽动的,只要抓到她,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龙晴眸子中噙着担忧,睇着冷月严肃的脸颊,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为何,她就是感觉她好像要做些什么事,而且还是打算以身犯险似的! “那些人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吗?” 冷月暗叹一声,旋身坐在椅子中,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哪怕被天下人所唾弃,她也不会再让人找到攻击封柒夜的理由。 她不怕变成妖后,她也不怕被人所不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要这封夙从此后,没人敢对封柒夜不敬。 “如你所想,每个人的家里都有年岁相仿的女子,而且都是嫡出!” 龙晴脸色倏然变得诡异莫测,之前她也不相信这群重新被选拔的大臣真的会被人所利用,毕竟当初在皇宫内发生的事情,她以为足够让人所忌惮,可惜她还是错估了权势对这些人的*。 冷月闻言点头,“你尽快派人将这些女子全部接到皇宫里面,还有那些大臣,就说是皇上的手谕,让他们今日悉数入宫!将那些女子和大臣分开带进来,有些好戏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好!” 龙晴脚步匆忙的离去后,冷月独自坐在月宫中。今日午时要举行的封后大典,她会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所有人。 “牛不二!” 冷月暗自思忖了片刻后,忽而开口唤了一句。彼时,身为宫中侍卫统领的牛不二,顿时从门外走进,当初早在冷月和封柒夜入住皇宫的时候,他便被安排在皇宫内当差。 也就是在贺兰冷夏在宫内出事的当天,牛不二就被冷月直接封为宫内带刀侍卫,身份瞬间平步青云。 “皇后娘娘,属下在!” 当初身在王府,他是最卑微的奴仆,但是只因为当初王妃对他另眼相看,也才有他今日的地位。这份知遇之恩,他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封后大典开始之前,你将皇宫各处的宫门全部打开,邀请百姓齐聚金銮殿之下,记住要做好保护工作!” 牛不二低着头微忖,继而抬起头,语气沉稳:“属下遵命!” “我相信你,去办吧!” 冷月深深的看了一眼牛不二,不得不说当初她临时的决定是对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身边可用之人中,只有牛不二是对她一手提拔的,也难得他叫这个名字。 铜镜中的女子貌美如花,脸蛋倾国倾城。怀了身孕后,连冷月自己都能感觉到眉宇间时而闪过的温婉和娇柔,她能和封柒夜一路扶持走到今天,就绝对不允许在最后一刻,还有人捣乱! * 巳时三刻 金銮殿门前宽阔的平底上,已经站满了官员及随时保护的侍卫。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之上,封柒夜炫目的龙袍罩身,威武挺拔的身躯迎风而立,头上镂空金冠将所有的墨发全部束在脑后,负手而立望着汉白玉台阶之下,铺着红毯的另一端,等候着冷月的到来。 当初他和冷月成亲的时候,没有任何典礼形势,这一点是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惆怅,如今身为帝王,而且身为冷月的夫君,他要给就一定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母仪天下的后位,除了她没人能够觊觎。 “皇后驾到!” 当宫人在金銮殿的白玉台阶下,高声喊出长调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金銮殿的对面。从宫门步步走来,莲步生姿,俏脸迎人的正是一身凤袍的冷月。 龙晴在一侧细致的搀扶着,叫上的绣花凤鞋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向了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封柒夜鹰眸噙着柔光,目不转睛的望着冷月慢慢走近,在她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封柒夜身形倏地移动,在众人来不及捕捉的视线中,飞身而下,直接将冷月拦腰抱住,旋即脚步轻点,如踏云般眨眼间就站在了金銮殿的最上首,身边是眉目浅笑的冷月。 帝王帝后,金龙红凤,两个人比肩而立,彼此的目光中都倒映着最深沉的爱恋。龙修和龙晴以及龙辛等人,全部站在两人身侧,他们是这一路来最有资格见证一切的人。 冷月的目光流转,从封柒夜的脸上转开后,略略的看了一眼台阶之下,这才发觉了不少熟悉的脸孔。 贺兰绝一身朝服,站在百官的最前面,不怒自威的脸上还挂着欣慰的浅笑,而他的身边,正站在脸色隐晦的明氏,还有贺兰冷春。 明氏的眸子见冷月看向自己,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又想到了什么,平波不惊的和冷月对视,两人的视线交汇,明氏含笑点头。平素总是对冷月面含冷霜的她,似乎已经看淡了一些,此时望着冷月,眸子中还闪过几许慈爱的光芒。 就连贺兰冷春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冷月,眼底深处似乎还氤氲着雾气。 “锦澜山庄送来贺礼!” 正当金銮殿下方, 所有人都看着冷月和封柒夜出神的时候,自宫门之外,一众队伍从抬着红箱慢慢走了进来。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视线同时望着前方,就看到走在最前方的锦流年,清浅的表情中带着笑意,身边同时还跟着锦席城,两个人同样出色的容貌,给这场典礼增添了不少的风景。 “锦流年祝皇上和皇后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锦流年站在金銮殿高高的台阶下方, 仰望着冷月在封柒夜的怀中巧笑嫣然,心头挥之不去的怅然有些令人窒息。 但是,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于他们,于他,都是! 锦席城一脸激动的站在锦流年的身边,笑看着冷月和封柒夜璧人相拥。 “多谢锦澜山庄!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册封锦流年为封夙外姓锦王,与皇宫王爷同享一切,钦此!” 封柒夜表情森严果决,完全不似心血来潮般说出这席话。而锦流年闻言则有短暂的吃惊,但很快便释然的看着封柒夜,眸子中噙着溢于言表的某种情绪。 “南城端府前来贺喜!” 当锦流年带着来人刚刚站到人群之中的时候,宫门处再次传来喊声。冷月微微惊讶的抬眸看去,就发现许久不见的端凌云,似乎变得比几个月之前更加俊朗,本就黝黑的脸颊似乎也在南城水土滋润之下,变得白希了不少。 当初离开端府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端府当家,现在从他的气势上看去,应该是过的还不错。 “端凌云参见皇上皇后!”端凌云当众单膝跪地,对着封柒夜和冷月双目炯炯的行礼,这一跪首当其冲就代表了他对着二人的感激之情,其次还有身为冷月的兄长,能够看到 她得到幸福,无比激动的心情。 “国舅无须多礼!” 国舅?! 封柒夜这一句国舅,顿时让不少人都对端凌云侧目相对,他竟然会是国舅?听闻侯府根本没有男丁,哪来的国舅?! 结局:夫妻联手,坐拥天下!(正文结局) “大哥!” 冷月望着端凌云,如今再次相见,她明显感觉到端凌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十分沉稳内敛,似乎不再是曾经那个善于冲动且喜形于色的少年了! 端凌云笑看着冷月,曾经他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的时候,冷月的出现就仿佛是阴霾之中射入的一抹阳光,不但照亮了他的人生,甚至在他最孤苦无助的时候,也是她陪着他一同回到端家去讨公道。 冷月的一声呼唤,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端凌云的身上,他竟然是皇后的哥哥? 一旁的贺兰绝闻言也看着端凌云,当年的事情他都已经从水无忧的口中得知了全部,眼前这个男子应该就是端尔岚在南城生下的孩子了。 “祝皇后妹子和皇上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端凌云从台阶下面站起身,仰望着上首冷月在封柒夜怀中含笑的脸颊,心里也十分安慰。 “谢谢大哥!” 彼时,汉白玉台阶之下,已经人满为患。当端凌云站在锦流年身侧的时候,两个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是和悦之色。 封柒夜垂眸看着怀里的冷月,低柔的问道:“还满意吗?” “这么隆重的封后大典,臣妾谢过皇上!”冷月灿然一笑,忍不住调皮的心性对封柒夜戏谑了一句。 旋即眸子渐渐变得清凉一片,微微靠在他的怀里,蓦地说道:“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哦?是什么?” 封柒夜闻言表情一窒,挑眉看着怀里的佳人,此时此刻,不论她要做什么,想必封柒夜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冷月伸手拉开封柒夜的手臂,卖关子的说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随着冷月的话音落下,忽然间正对着金銮殿的宫门处,传来一阵骚动的脚步声。官员和侍卫全部问声看去,就见到有不少穿着华丽的女子,此时正站在宫门之外,花枝招展的女子仿佛夏日的一道美丽风景线,骤然出现在皇宫封后大典上,不得不令人起疑。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女子进宫的?” 封后大典上,这么多女子进宫,很多人脑海中的第一印象就想到了皇上和皇后,难不成这封后大典,同时也是册封其他后妃的典礼? 可是,这不合规矩! 官员不消多想就纷纷看着上首的封柒夜和冷月,而见到眼前的场面后,封柒夜的脸色果然变得冷峻寒霜,反观冷月则是对此笑而不语。 这群女子面色含羞带怯的走入宫门,眼前的方面也让她们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这种场面,任何一个女子看到恐怕都会心生向往。 “天,素儿?” “嗯?巧莲?” 很快,在所有的官员之中,开始有人惊讶的发现,为何自己府里的女儿,会突然出现在皇宫典礼中?而且还打扮的这么美? 不多时,看到自己女儿的官员们,纷纷想要走上前,但是皇上没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这些官员,正是之前口径一致讨伐冷月身份的人,也是当日在早朝中,就被皇上下令要贬为庶民的臣子。 但是今日的封后大典,他们纷纷收到了圣旨,要求他们百官朝拜帝王帝后,所以这些人再次穿回了朝服,自以为还是封夙臣子的他们,却没想到会看到自己家的女儿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皇上是接受了他们的意见?或者是想要在封后大典上开始纳妃? 所有人的心思各异,除了封柒夜越发冷肃的脸颊,面对一众女子痴缠的目光视若无睹,就只剩下冷月慢慢推开封柒夜,反而缓步走下了台阶。 足足三十多名女子,全部站在台阶之下,弯着冷月雍容华贵的凤袍,拖曳着长长的裙摆从上面一步步走下来。 一举一动芳华绝代,宛若仙子的脸颊还带着柔和的光芒。 这样的场合中,封柒夜自然是放任冷月的做法,但是乍然看到她走下台阶的举动,却几不可查的蹙眉,这群女子的出现太蹊跷了! “参见皇后娘娘!” 温柔似水的嗓音齐齐开口,令人大饱耳福。冷月剪水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众位女子中的某处,唇角微弯,让人无法看出她的用意。 “都起来吧!” 冷月云袖舞动,随后示意了一下,所有的女子便同时站起身。每个人的目光都定在冷月的身上,有探寻,有打量,有羡慕,还有恶毒! “听说,你们的爹爹都在朝为官,对吗?”冷月缓步在台阶上下行着,一步一步富有节奏,在走到台阶中央的时候,忽然间开口询问了一句。 这群女子脸上似乎都写着茫然,但是一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连连点头。 冷月见此,又笑着说了一句:“想必各位的身份在京城来说,也都是高门大户中的千金闺秀,不知你们家中可还有其他的姐妹?” “回娘娘的话,家里还有三个庶妹!” “回娘娘,家中就我一个嫡女,剩下的皆是兄长!” “回娘娘……”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冷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但是身为这些女子的父亲,有些官员却是额头上连连冒着冷汗。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自家的女儿会被带入皇宫,但是看眼下的情况,貌似不是个好兆头。 冷月笑着点头:“看来,你们都是家里的嫡亲贵女!” 众女子互相看了看彼此,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皇后这样的话,她们还能怎么回答! “就算在金贵,也比不上皇后娘娘的身份!” 不知是谁在女子中低声说了一句,而就是这句话,让不少女子都煞有介事的点头。反而冷月脸上的笑意,更加似是而非。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彼时,冷月已经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下,所有的女子距离她不过几步之遥,冷月身后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行走拖曳着涟漪,从白玉台阶上,一点点轻轻滑动着。 冷月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忽而说道:“那如果本宫将你们嫁给其他的男子为妾,你们可愿意?” 为妾?! 话音落下,女子中传来了不小的骚动,就算她们的身份不如皇后来的金贵,但是也不可能会嫁给别人为妾。再怎么说她们都是嫡出,若要给别人当妾室,根本就是辱没了她们嫡女的身份。 见女子都面露难色的不说话,冷月再次反问:“你们这样是表示愿意?” “不愿意……” 低沉似乎没有力气般,所有女子全都摇头。而冷月慢慢走进这些女子身边,一个个看去,眼神精锐璀璨,“那如果本宫说,要将你们嫁给皇上,你们可曾愿意?” 终于,冷月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整个金銮殿下方,静谧如空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冷月,她这是要给皇上选妃? “皇后开明,这些女子能够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她们的荣幸,还不快谢过皇后!”此时,站在百官之中的一人,忽然间开始对冷月歌功颂德一般,说完还连忙吆喝着这群微微怔愣的女子谢恩。 因为他的一句话,女子们仿佛瞬间回神,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以及窃喜,如果对方是皇上的话,别说是做妾,就算是做奴婢她们也是愿意的。 越想越开心似的,这群女子纷纷作出要下跪谢恩的举动,就连上首的封柒夜无法保持冷静的时候,冷月清脆悦耳的话,又乍然响起,“别着急谢恩!等本宫说完,你们再谢恩也不迟!” “你们应该知道,本宫从嫁给皇上那天开始,虽说不上和他共患难,但至少也是真心相待。如今他身为帝王,本宫既是后宫之首,自然要为皇室考虑。几日前,本宫忽然听说,有人以本宫庶女的身份为由,在宫内嫌弃了一股讨伐本宫的风声,你们可知道?” 冷月说完就看着眼前一众不明所以的女子,有的人脸上确实表现的惊讶,但是有的人则脸上表现的十分惊慌,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现,全部被冷月收入眼底,唇边的讽笑也更加明显。 “皇后娘娘,这件事……” “本宫在问她们!” 冷月忽然间脸色陡变,俏面寒霜的睇着大臣中的一人,目光中闪过讥讽的暗芒。这人,之前让这些女子谢恩的,也是他! 被冷月一声呵斥后,那大臣顿时闭口不言,只不过目光却有少许的闪烁,望着三十多名女子中的一人,眸光有些担忧。 冷月余光清晰的看到那大臣的目光所示,脚步也微动,在人群中,慢慢穿梭移动。 此时此刻,明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封后大典,却仿佛变成了冷月一人的舞台。只见她在一群女子中走走停停,目光时而闪着了然的冷光,一席凤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红润如火。 “虽然你们都不说话,但是想必本宫庶女的身份,在你们眼里也是相当不值一提的对吗?”冷月脸颊漠然的站定在一人面前,目光如炬的望着她。 即便那女子此时低着头,双手在身前搅动不已,从举止看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在冷月的眼里,却是更加讳莫如深。 “民女不敢!” 女子低沉婉转的开口,声音微弱细小,若是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冷月眼底精光大绽,旋即莞尔一笑,从人群中慢慢行走着,又忽然说道:“虽说你们身为嫡女,身份高贵,从出生就注定了好命。但是这封夙的后位,本宫坐定了!没错,本宫是庶女,在场的若有谁对本宫的出身有质疑的,大可现在开口!当然,即便你们有理有据,这后位的人选,也永远都不会改变!” 官员中不时有人叹息抽气,似乎对冷月的话,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而此时冷月的做法,在不少人眼里,已经变成了当众大放厥词。 “皇上,下臣冒死谏言,皇后此举实在有违封夙超纲,若后位人选落在她的头上,只怕是封夙的灾难啊!” 普天之下,从来不缺冒死谏言的人,而且也从来不缺孤注一掷的人。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她在闪动女眷们对冷月谢恩,之后又想要开口反驳冷月的话,此时又突然从人群中走出,站在封后大典的红毯上,对着封柒夜跪地谏言。 那种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表情,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是此时在冷月看来,还真是勇气可嘉。 “礼部侍郎,李文正!” 冷月毫不迟疑的开口说出了此人的身份,跪地的李文正闻言身子一抖,扬起头侧目看着冷月。目光飘到冷月身后的一众女眷身上,似乎他一咬牙后,指着冷月就说道:“你这妖女,企图依仗皇上的chong爱来为祸超纲,下官身为封夙的臣子,断然不能让你这样的妖女迷惑了皇上,皇上,下官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慎重啊!” 一侧的冉钰和封凌霄等人,在发生这种变故的时候,纷纷想要上前开口,但是却忽然间在人群中被人拉住。是以,此时整个金銮殿下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冷月说话。 封柒夜身在高位,睥睨的眸子望着下面的冷月,什么话都没有说,眸光内噙满了心疼和柔情,任由她发挥。 “听闻礼部侍郎家,正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嫡女,是吗?”冷月对于李文正的话,丝毫没有任何愤怒表现,反而是镇定的站在他的身侧,垂眸看着他仿佛痛心疾首的模样,莞尔一笑。 李文正眼光一闪,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冷月继续说道:“李文正,你是否心里在想,如果能够将我处之而后快的话,那么你们李府的嫡女,就能够堂堂正正的当上皇后,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成为封夙的国丈,尽享荣华富贵了!” “你莫要血口喷人!下官从没有这种想法!” “哦?你确定?”冷月沁凉的眸子像是能够透析他所有想法般,忽而一笑,对着女眷中的某个地方,开口:“若说本宫血口喷人,也不无道理!毕竟你李家压根就没有嫡女,现在忽然间出现了嫡女一说,本宫还真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的?难不成是休了原配,娶了小妾后又扶正了?” “你……你胡说!” 此时李文正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这种情况下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紧张从何而来。 若不是冷月说对了,他何苦会这般表情! “柳媚如,还不打算出来吗?” 冷月忽地对着女眷中的某一处,说了一句。顿时连百官中都引起了骚动。柳媚如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 “贺兰冷月,要你的命!” 正当此刻,柳媚如从女眷中蓦地闪身而出,一身白色的长裙,仔细一看竟然就是之前声音细小的回答冷月的那名女子。 此时柳媚如突然从女眷中跑出来,这一举令人猝不及防。而封柒夜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整个人都爆发出狂怒的气息,瞬息间就从台阶上飞身而下。 只不过,当所有人都惊惧的看着柳媚如从女眷中冲向了大肚便便的冷月时候,眨眼间就在她手中高举的匕首还没从空中落下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水般,猛地狼狈的跌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就连李文正,此时都瘫软在地面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柳媚如,你以为变成了礼部侍郎的嫡女,就可以煽动朝廷重臣,来弹劾我?本宫和皇上注定要携手坐拥天下,你以为凭你的几句话,就能改变一切?即便你真的成功了,这封夙的皇后之位,本宫同样能够夺回来!只要是本宫想要的,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懂吗?”冷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瘫软的柳媚如,唇齿讥讽。 当初卓青柔出事的那天,由于龙渊就是封流赢的事,给他们带来太多的冲击,所以导致后来柳媚如趁乱逃走,也被他们给忽略。 直到最近朝堂之上,忽然嫌弃了一阵讨伐她的声音时,她才细细的留心回忆,将一切都串联起来,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柳媚如对封柒夜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特别是当初柳媚如得知夜夜和她*的不是封柒夜,而是假扮的龙渊时,整个人似乎受到了空前的打击。 所以,单单从这一点来看,她就知道柳媚如对封柒夜的用心,是真的情根深种。但是造化弄人,偏偏她是封亦晗的人,而封柒夜自始至终和她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一切,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偏偏爱上了隐忍有深沉的封柒夜。 “贺兰冷月,你不配当皇后,封夙如果有你这样的皇后,早晚都会灭亡的!哈哈哈!”柳媚如笑着笑着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她太不甘心,也太委屈了。 当初她身为皇宫婢女,主子有命令,她又怎么敢不听。后来她变成了封柒夜的女人,她一直都引以为傲,她是真的喜欢他,才会愿意一直呆在王府中,天知道她有多少次想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可是每一次在*过后,他都毫不留情的离去,完全没有给她在温存的时候开口的机会。 直到那次宫变,她才明白一切,原来并不是他不想和自己温存,而是从始至终,她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她才是最傻得那个人。 可是凭什么冷月能够得到一切,她的身份并未比自己高贵多少,一个侯府里不被人所重视的庶女而已,她有凭什么能够走到今天,甚至坐拥皇后之位。 这太不公平了! 柳媚如的话让金銮殿周遭都变得凝滞一片,而已然站在冷月身边,将她护在怀里,同时又狠狠的将柳媚如踢飞出去的封柒夜,整个人就像是地狱阎罗般,周身杀气蔓延,双眸也凛冽着冰冻的温度。 冷月暗中拍了拍封柒夜的手掌,其实她早就知道暗中是柳媚如跟她作对,所以事先就准备好了水无忧给她的一些防身的药物,也趁着他们不备,就给两个人下了软筋散。而恰恰今日的封后大典也给了她发挥的机会,她也知道若是有人在这样的场合中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封凌霄等人一定会出面,所以她早就让龙晴安排人手,在他们身边进行制止。 “传旨,封夙王朝,废除后宫,六宫皆无,朕以江山许诺,此生只爱月后一人。若天下再有任何人胆敢谈论月后,杀无赦!将柳媚如和李文正带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皇上英明,皇后吉祥!” 一声人人传颂的话,从皇宫内飘荡出许久许久。而恰在此时,宫门处有不少百姓也蜂拥而入,看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顿时都兴奋的关注着。 此时,那些被莫名其妙的带入皇宫内的女眷们,脸上都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但是看到皇上对皇后的维护,又觉得他们的确很般配。 封夙建朝以来,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终生只娶一妻的,就连寻常百姓人家,也都是三妻四妾,在这一日的封后大典上,邪皇封柒夜彻底谱写了封夙王朝百年来最绚烂的一笔,而冷月庶女的出身,在遭到了外界的质疑后,此时也彻底坐稳了封夙皇后的后位。 封柒夜揽着冷月再次回到金銮殿的台阶之上,海晏河清的场面,情深似海的交融,相携垂眸望着台阶之下,百官朝拜众人祝贺的喜庆场面,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皇一后,从此夫妻联手,一起坐拥天下!至于后来发生的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好吧,这本书写到这里,就算是正文的大结局了!每每写完一本书,总是有很多的感慨。其实,这本《邪王》开文的初衷,是因为6月份的时候,正经历着最煎熬的一段日子,当时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都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所以,冲动之下,就回到了这里,再次执笔,想要抒写我最喜欢的故事,同时也来缓解各方面的压力。 很可惜,我的冲动导致了这本书不够完美。我自己十分清楚,行文中的很多地方,越写下来,就越是力不从心。很多剧情在前期并没有整合好,所以到后面经常会遇到卡文或者是剧情不够完美的情况,但是既然写了,就要写的完整,哪怕我自己都知道,这不是一本好书,甚至不是一个完美的言情故事。 很多亲在给我留言中提到过,说冷月和柒夜的感情戏太少了,其实我自己回望的时候,也发现文中太多的故事都是以争斗为主线来叙写的,所以太多的地方被我忽略了冷月和柒夜的感情交织。 不过不论过程中有多么力不从心,至少这篇故事我还是完整的写了下来。也许结果不尽如人意,也许故事不被大家喜欢,但这是作为一个作者写作,要做到的最基本的能力!好与坏,自然有你们来评定,这篇文的结构大多以争斗阴谋为准,所以新文《尘王》则是以比较简练的语言来叙写一个爱情故事,全文的主线会以男主和女主的情感全面铺设,如果亲爱的们喜欢的话,可以到新文里,和我从头一起看尘王如何攻下俏王妃的感情战线。 ps:从明天开始,番外会连载!谢谢这六个月的时间,你们一起陪着我,看《邪王》一点点变得饱满,它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感情寄托最多的一篇文。 亲爱的们,希望在《尘王》那里,还能看到你们的身影,我等你们,新文见! 龙渊篇:你为什么带我离开! 六月微雨 江南水乡的小镇中,空气中都充满了清新宜人的香气,花团锦簇的初夏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飘落而下。 枝桠上的水珠随着阵阵清风话落,滴在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雨花。 平古城位于江南西方一带,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特别是如今新帝继位,减免三年赋税,这样一来也给所有的百姓生活减了不少的负担。 多雨的季节,接连几日都下着毛毛细雨,细密的雨线像是连接天地的使者,青灰的天空也布了少许的阴霾。 平古城的街道上,小商小贩都躲在两侧的商楼屋檐下躲着雨,这样的天气让讨生活的人多了几分无奈。 打从城池的南边,在雨水蔓延的天际里,缓缓走来两个人。女子眉若远山,眸若星辰,精巧的脸蛋上更是带着令人惊艳的美丽,只不过那双眸子中,似是始终沉沉的蓄满了轻愁,流转间总是划过几许的怅然,眉宇含愁,惹人怜爱。 而她身侧举着油伞的挺拔男子,长相并不出众,但是胜在气质不俗,眸子略显狭长,鼻子也不够挺拔,而且唇色略显暗沉,但整张脸颊组合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真似假,令人连连侧目。 身着暗色玄纹锦袍的他,手中的油伞大部分都遮在身侧的女子头顶,而他自己却有半边的肩膀都暴露在雨线之外。 “看惯了你这张脸,都不记得你以前长什么样了!” 女子察觉到从道路两旁的屋檐下传来的目光,发觉大部分视线都胶着在自己的身侧。抬眸侧目,细细的观察着他轮廓不够分明的脸颊,似是自嘲的说了一句。 男子转眸,抓着油伞的手微紧,嗓音清明又低沉,“只是皮相罢了!累不累?” “还好!” 两人这般简单的谈话,仿佛是相交相识许久的朋友,也似乎是相濡以沫的*,但是两人发乎情止乎礼的生疏,又看起来不似那般熟稔。 平古城街道上的人,纷纷对两人投去探寻的视线,虽然两人的衣摆都被雨水打湿,但从两人的气质上来看,也定是非富即贵。 当初皇宫一役,龙渊也就是封流赢彻底败北。他离开的时候,同时将水梦华带走。曾经,他以水梦华为理由,行背叛之事,但是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完全由足够的理由孑然一身从皇宫退开,可是最后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忽然间不想让忘了一切的水梦华,就这样再次被深宫大院所害,也许是私心,也许是一点迟疑,总之龙渊带走了水梦华,一直到几个月后的今天,他依旧和她在一起。 从当年他戴上了那副和封柒夜七分相似的脸皮面具后,几乎快忘了自己的长相。直到他心底的执念让他再次回到皇宫,亲手手刃了封亦晗之后,他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过去,也再也不用背负着别人的脸颊,去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 当然,就算此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伪装,但至少是他自己给自己做的一张面具,可以说现在这张脸很平凡,平凡到不值一提。 也许这辈子他都要顶着人皮面具去生活,但是人生匆匆数十载,他也不想再去强求其他的事情。自己的脸已经因为封亦晗的毒害而毁容,所以从此后他变成什么模样,也没有关系了。 皇宫里的变故,让他也仿佛获得了重生,他不再是封流赢,从今后只是龙渊! 而他身边的眉目带愁的女子,也正是水梦华。 虽然他不知道水梦华为何会忘了一切,但至少现在的她,虽然脸上的笑容少了,可总归不会再想起曾经在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再有机会去接触让她利欲熏心的权势地位。 “你想好接下来去哪里了吗?”两个人沿街行走,雨线似乎越来越密集,而且天空中时而裂空闪电划过,蓦然照亮了阴沉的平古城。 龙渊透过油伞看了看天幕,“这雨怕是又要下上几天,不如在这里歇脚,等天气晴朗后再走吧!至于去哪,随遇而安也未尝不可!” 水梦华听着龙渊的话,半垂着眸子掩去了眸底的冷意,仅仅是点点头,将目光移开看着恰好错身而过的酒楼,“不如就这里吧!” “好!” 龙渊轻轻点头,将油伞的全数遮在水梦华的身上,两个人相携慢慢走进了一侧的酒楼。雨天里,酒楼内的宾客稀少,大堂内显得有些空旷,两个人甫一出现,店小二就立刻上前,招呼着:“两个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开两间上房!” “一间吧!” 龙渊的眸子微微闪过诧异,转眸睇着水梦华,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要一间房。这几个月来,他们两个可以说行走大江南北,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就连龙渊自己,也说不定对水梦华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当初是一时冲动,也许是心底所愿,如今他早已心如止水,情爱之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或许,身边有一个人陪伴,至少不会在漫漫长夜中,感觉到无边的悲凉和蚀骨的凄冷,也许每每回望的时候,都能够看到身边还有人陪伴。 龙渊短暂的惊讶过后,便平波不惊的对着店小二点头:“就一间吧!” “好嘞,客官楼上请!” 店小二的眼神闪了闪,对这两人的身份产生了少许的好奇,那女子长得还真是美,只不过她身边这男人,除了一身的气势比较出众外,长相倒是有些配不上这女子了。 一路走上了三层的上房,水梦华入内后就有些疲惫的坐在软榻上,目光沉着某种莫名的情绪,望着整理衣物的龙渊,蓦地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 “你说!” 龙渊的手微顿了一瞬,旋即手中的动作不停,背对着水梦华轻声说了一句。 水梦华见此抿着唇角,旋即起身走上前,倏地拉住龙渊的手,待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灼灼的问道:“为什么当初你要带我出来?” 衣摆从龙渊的手中滑落,垂眸看了一眼水梦华微微紧绷的指尖,目光无惧,语气毫无波澜,“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是前太子,放开你为止付出一切的东西,你真的甘心?” 龙渊剑眉微蹙,仔细的观察着水梦华的神情,当初她失去了记忆,只不过后来发生在凤栖宫内的一切,她都耳听目睹,现在时过境迁又突然问起,到底有什么用意?! 多疑,永远都是皇室中人的通病,哪怕是已经心如止水的龙渊,也是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 龙渊拨开水梦华的手,旋即坐在房中的桌案边,倒了两杯茶水后,轻抿一口,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睇着水梦华。 垂眸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水梦华心头有些怅然,唇齿轻嘲的笑了笑,抬起眸子,迎着龙渊的目光,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带我出来是有其他目的,还是仅仅想带我走!” 水梦华的话,不期然的让龙渊也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同样也是他一直在纠结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带走她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 说利用,根本没有必要。他本就将一切都放开,又何须再利用早已没了价值的她!如果说仅仅是想带她走,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给出答案的问题,又要他如何回答。 水梦华目光中染上了少许的期翼,望着沉默的龙渊,努力的想要从他平静的脸颊上看出点情绪,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 他表现的太过平静,波澜不惊的表现,让水梦华心里微微酸涩。 “我懂了!” 水梦华背身对着龙渊,眼底暗沉愈发明显。闭目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眸的时候,眼里清澈见底,一切都荡然无存。 龙渊抿着唇,看着水梦华瘦削的背影,心里竟升起了少许的涟漪,脑海中也瞬间就窜入了曾经在王府的夜晚,他和她无数次彻夜纠缠的场面。 “你在想什么?”龙渊上前一步扣住水梦华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自己,狭长的眸子中沁着一点猩红,指尖在她的肩膀上,也渐渐开始流连挑动。 水梦华笑靥如花的看着龙渊,目光定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带我出来的,对吗?” 水梦华长得的确很美,那种美目流转间带出的妖媚,只怕很少能够有男人抵抗住这样的*,更何况当初龙渊将自己对皇宫内的恨意全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多少次听着她婉转轻吟,食髓知味的感觉此时漫上心头,令他有些失了冷静。 龙渊挑起水梦华的下颚,慢慢倾身欺进,“有什么关系吗?” *** 今天开始正式连载番外,先从龙渊开始,龙渊和水梦华的故事不会很长,也就几个章节而已。正文中很多没有交代的故事,并不是行文不够严谨,其实都是打算放在番外中来写的,包括封灵儿和锦席城,还有锦流年,还有冷月和柒夜的婚后相处,等等等等! 新文《尘王》,我在坑里等你们! 龙渊篇:我希望此后的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见皇家人! 水梦华眸低沉着悲凉的暗色,下颚上的指尖传来的触感,令她心跳有些失衡。对面的龙渊,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眼眸定在水梦华的脸蛋上,脸颊也缓慢的凑近了她。 直到唇齿相依,水梦华忍不住瑟缩了一瞬,那种碰触好似午夜梦回般熟悉的令她愈发颤抖不迭,而龙渊单手揽住水梦华的腰肢,逐渐加深了力道。 酒楼房间外,淅淅沥沥的雨花溅湿了屋顶的瓦檐,一排排的水花从窗口浅落,而房间内的气氛则逐渐变得火热,粗喘声和压抑的喘息相互交叠—— 傍晚临近,天阶夜色中雾霭蒙蒙,水梦华盖着薄被躺在软榻上,身边还残存的温度提醒着她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浑身酸涩的体会,让水梦华脸颊上充斥着嘲讽,直到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她才回神,转眸看着门扉处的男子,他的淡然让她心底痛恨丛生。 “醒了?” 烛灯轻轻点燃,龙渊似是心情不错,看着软榻上的水梦华正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自己,不禁问了一句。 水梦华眨着眸子,慢慢坐起身,薄被话落的瞬间,垂眸看去,才在氤氲的烛光下,看到了自己身上被他留下的痕迹。 毫不掩饰的看着,随即在龙渊的视线里,拿起一侧的衣物,着手穿上。从软榻上起身的那一刻,才让她的脸颊有些微变,浑身毫无力气的感觉,险些跌落在地。 好在龙渊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她捞在怀里,“小心点!” “谢谢!” 水梦华地市带着抵触,轻轻推开了龙渊的手,坐在椅子中的时候,看着简单的菜色,毫无食欲。 “吃点东西吧!” 龙渊对于水梦华的反应只是轻轻蹙眉,目光在她的身上滑了一圈后,便坐在了她的对面。 两个人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哪怕是之前刚刚经历的最亲密的接触,此时看起来也依旧像是陌生人一声疏离。 “我想出去买些东西!” 窗外的夜色渐浓,水梦华简单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眸子看着龙渊说道。 龙渊旋即问道:“想买什么?我让店小二去!” “不用!”水梦华语气似乎带着焦急的拒绝了龙渊,但是说完后就看到龙渊噙着狐疑的视线看着自己,不禁又说道:“女人用的东西,我不想假手于他人!” 龙渊垂眸思忖,继而点点头,“那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先吃饭吧,我去去就回!” 水梦华完全没有给龙渊再次开口的机会,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已经起身走向了门扉,似乎带着逃离般,有些仓皇的背影让龙渊目光中暗淡的闪烁了一瞬。 走出酒楼的瞬间,水梦华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雨后的傍晚天色暗沉,但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新肃凉,让她似乎贪恋般再次沉吸着。 站在酒楼的屋檐下,水梦华的目光仰望着三层的某个房间,久久停驻的视线,饱含了太多的情绪和隐忍。 “小二,这里哪有药铺?” 彼时,正站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一见到水梦华和自己说话,顿时脸色微红,有些不镇定的说道,“就在前面一个路口,那有一家医馆!” “谢谢!” 水梦华莲步生花的离开,店小二则在她的身后连连赞叹,在平古城里还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看她一举一动都带着典雅大方,想来应该也是出身高贵。 在水梦华走向街口的时候,她并未发觉,在酒楼三层的窗口,一直有个身影,目送着她的前行。 她去医馆,所为何事?! * 半个时辰后,当水梦华笑脸相迎的回到酒楼时,龙渊正侧卧在软榻上闭目假寐,听到门扉的声响,倏然睁开眸子,眸光平静的睇着她,“买了什么?” “什么都没买,顺便在街上逛了逛,这里似乎很适合生活!”时间匆匆过去了几个月之久,这是龙渊第一次在水梦华的脸上看到她似乎很开心。 就连平素含愁的眉宇都舒展开,脸颊上也噙着暖暖的笑容。 龙渊从软榻上甫一起身,就闻到了房间中似乎充斥着一种别样的香气,微微蹙眉的闻了闻,就听到水梦华问道,“好闻吗?” “是什么?” 见水梦华已经走到自己的身前,抬起袖口凑在他的鼻端,目光中似乎还带着少许的娇羞,此时不论龙渊心里有多少的疑惑,看到水梦华突然的转变,还是心底里微微迟疑的。 香气扑鼻,似乎还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明,龙渊还来不及说话,水梦华竟忽然间旋身落座在他的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语气轻轻又带着娇嫩:“你怎么不说话?” “难得看到你这样!”龙渊和水梦华的面面相觑,两人的脸颊近在咫尺,连彼此微微急促的呼吸都听得到。 水梦华也不例外,听到龙渊的话后,埋下头伏在他的胸口,“留在平古城,你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龙渊反问一句,就感觉水梦华在自己的胸口上点头:“喜欢!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城池古朴又适合生活,你认为呢?” “也好!今ri你去了医馆?” 龙渊揽着水梦华柔嫩的腰肢,有些事情他心存怀疑,必然会直截了当的问出口。如今他和水梦华两个人可以说是相互扶持,所以他再没必要去暗中查探,一如此时,他想知道什么就会直接问出口。 水梦华似乎没想到龙渊会如此问,心头微微一颤,旋即眸子染上哀痛,但也只是一瞬间,恰好她伏在龙渊的胸口,所以并未被他察觉。 沉默了少许的光景,水梦华摇着头说道:“头有些疼,所以去医馆让大夫诊治疗一下,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早点休息吧,若是你喜欢平古城,明日就在城里转转!”龙渊将她的脸颊慢慢抬起,说完正要放开她,却没想到水梦华的手臂依旧紧紧的揽着自己的脖子,不禁抬起一头的剑眉。 水梦华的额头逐渐抵在龙渊的脸颊上,缓缓的摇着头,“不急!” 下一刻,还不待龙渊开口,水梦华便径自覆唇而上,辗转*,轻轻舔动。 “白日还没要够?”龙渊趁着两人喘息的时候,放在水梦华不禁好笑的问了一句。白日里他还以为她的身子受不住,所以刻意收敛了些。 这么久的日子,一碰荤腥,确实让他食髓知味,水梦华如此主动,他也自然乐得接受。 水梦华半垂着眸子,龙渊一时间没有看清她眼底隐含的情绪,手掌慢慢油走在她的周身, 不多时两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 龙渊反手将水梦华带到软榻上,由上而下压在她的胸口,红唇的温度有些烫人,每每流连在身上的时候,都引起水梦华一阵战栗。 水梦华目光凄迷的看着头顶的纱幔,眼角蓦地话落一滴清泪,就在龙渊渐渐往身下油走的时候,水梦华猛然抬起脸颊,一把勾住龙渊的脖子,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面前,唇齿相覆的一刹那,龙渊清晰的感觉到从水梦华的口中渡出了味道甘苦的药味。 龙渊倏地抬起脸颊,唇角还带着水光,目光紧紧凝着身下的水梦华,铁掌毫不留情的瞬间就掐在她的脖子上,“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身边亲近的人要毒害自己。当年若不是如此,封亦晗也不会有机会给他下毒。 但是千帆过尽之后,他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再不会有人想要从他身上夺去什么,包括水梦华一介女子,前尘往事什么都不记得,她若是害了他,只怕她孤身一人在这茫茫天下也难以存活。 终究,他还是错算了她的狠心。 体内五脏六腑渐渐传来剧烈的撕裂痛楚,龙渊的额头上瞬间被冷汗密布,掌心下的水梦华,一双眸子里噙着蚀骨的痛楚和恨意,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断断续续的说道:“龙渊,你应该庆幸能够留得全尸,因为我本想亲手将你大卸八块的,可惜你太警觉了!” “践人,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此时龙渊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手掌下的力道也在流失,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一次他似乎没那么幸运还能够存活于世。 剧烈的疼痛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如同海水般蜂拥袭来,一瞬间龙渊浑身力道全无,跌落在水梦华的身侧。 眸子内幽冷的杀气狠狠的瞪着水梦华,眼光一点点的涣散,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却越来越模糊。 水梦华转身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龙渊,嗓尖慢慢涌上铁锈的味道,刚想要张口说话,一口鲜血顺着嘴角就慢慢流出。 “你……” 龙渊模糊之中,看到水梦华的嘴角染了红,顿时惊讶。五脏六腑中越来越生冷的疼痛,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上逐渐变得冰冷,伸出的手掌还想要对水梦华做些什么,可是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 经年之后,他心如止水,可最终还是逃离不了宿命。也许,十几年前那个深夜,他若是死了,那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所有,也不会在今夜再次体会到那种蚀骨之痛。 水梦华,我现在连恨你的力气都没有了…… 彼时,两个人浑身的力气都被霸道的毒药所侵蚀,目光相互交织,面面相觑的躺在软榻上,就在龙渊的意识逐渐脱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仿佛极为遥远的话,“龙渊,我终于可以杀了你!” 在龙渊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的唇边扬起了无比自讽的弧度,原来这几个月的相互依偎,换来的只是她时刻想要杀了自己的恨意。 当水梦华看到龙渊的眸子浅睁,但是瞳孔已经扩散的时候,忽然间破碎的笑从口中传出,医馆的掌柜果然没有骗她,这毒药的药性真的很快。 之前她将毒药藏在齿中,她有过犹豫,有过迟疑,可是龙渊的碰触令她心底有恨意也有缱绻的留恋,何其的讽刺,她竟然会对他产生如此矛盾的心理。 她身上的香气,原本就是用来迷惑他心智的,果然她最后成功了。 水梦华逐渐变得迷离的眸子,一点点看着龙渊,忍不住慢慢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摩挲着,“我早就想起了一切,可惜你还不自知!” 龙渊,如果当时我问你为何带我出来,你能够给我一个回答的话,也许我真的会放手一切,跟你远走高飞。 可惜,你我都是不懂情爱之人,这一生追逐着永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如此,也好! 最后一点力气几乎有光了,水梦华转身和衣躺在软榻上,目光看着头顶的纱幔,似乎她看到了曾经自己风华尤甚,在邪王府中盛气凌人的模样。她这辈子,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她的出生仿佛就是为了追逐名利,如果她身在平常人家,也许现在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也许她根本不会遇到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如今她连活着的意义都不知道,那又何必自欺欺人。 她太累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此后的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见皇家人,她这一生,败给了对权势地位的执着,她一败涂地! ******** 龙渊和水梦华的番外就到这里结束了~~这俩人的结局我考虑过很久,这种情况下也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果。接下来会叙写封灵儿和锦席城的番外,也不会太长,至少两人大婚的情况会仔细写清楚,柒夜和冷月的戏份也会在这里面重点表现出,群么么大! 灵城篇:最隆重的盛宴! 南城 锦澜山庄 夏日骄阳似火,炽烈的燃着大地。芳香四溢的锦澜山庄,花海满园。 空气中蔓延着花香,偌大的山庄内,处处洋溢着喜庆的色彩。红绸交织,绿意盎然,疾风奔走的下人在山庄内穿梭不停。 海晏河清,天下安宁,在封后大典过后,封夙再次迎来了最隆重的成亲之礼,恰是封夙公主封灵儿和锦澜山庄的少主锦席城的大婚。 若说天下乃至江湖中人,没人不知道锦澜山庄。但是于他们而言,锦澜山庄又似乎带着少许的神秘色彩。 多年来众人只知道锦澜山庄和皇室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却鲜少有人得知其中真正的原因。 直到那次封后大典之上,新帝封柒夜当众将山庄庄主锦流年封为锦王,且一切待遇都与王爷相同时,百姓才震惊的回神,从那一刻开始,天下间也不禁有人纷纷羡慕庄主锦流年,毕竟在夺嫡之争里,能够选择正确位置的,少之又少。 山庄后院的闺房中,丝丝清凉的夏风吹拂着门扉上的帘子,房间里坐在铜镜前,一直被下人梳妆打扮的封灵儿,苦着一张脸,不时的点着头。 “公主,请抬一下头!” 婢女们小心翼翼的为她画眉,奈何封灵儿一直困顿的打着瞌睡,婢女只能开口提醒。 封灵儿睁开有些困乏的眸子,眼神在身边转了一圈,旋即挥挥手,“等下再画吧,让我再睡一会!” “公主,不可啊!还有一个时辰大婚就要开始了,若是现在……”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封灵儿的脾气一上来,顾不得婢女还在念叨,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她现在只想自己呆一会。 婢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只能面面相觑,纷纷推出了房间。其中一名婢女,无奈之下也只能小跑着去找庄主解决。 厢房中,只剩下封灵儿孤身落座在软榻上,目光有些迷蒙,摇摇头醒了醒神,暗自叹息了一声。 掀开眼睑,打量着房中精致装点的一切,心里突然间感觉空落落的。 回想起她和锦席城的每一幕,仿佛就在昨天。那时候她每天都和锦席城一起生活在山庄中,同样每天也都心惊胆战的听着从外面传来的消息。 皇兄擒获了贤王,皇兄和皇嫂遭人背叛,皇嫂身受重伤……等等等等。 那时候她十分希望自己也能够和他们比肩对抗外力,所以多少次都想着能偷偷从山庄中跑出去。 但是后来,每一次的失败她都被锦席城给抓回来,一直到最后,她已经淡然的栖身在山庄中,只希望外面不要再传回来关于皇兄和皇嫂的任何坏消息。 终于,他们还是赢了,而她也在和锦席城几个月的朝夕相对中,渐渐心里被他占据了所有的地方。 时到今日,他们大婚似乎是顺理成章,可是她也不明白,为何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微妙的情绪在左右着她的思绪。 她喜欢锦席城,显而易见而且毋庸置疑,可似乎在席城之前,她心底还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 “公主!” 正当封灵儿无法搞清楚自己想法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门外传来一声呼唤。抬眸看去,就见到锦席城暗蓝色玄纹锦袍,荡漾着海水般的纹路,掀开门帘倏然入内。 甫一见到锦流年,封灵儿的心口又咚咚的跳了两下。当初她对锦流年痴迷的情绪,似乎又染上了脑海。 “二叔!” 她早就随着席城改口称呼他为二叔,但是现在看着他谜一样的脸颊,又忍不住想要探寻他这般表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怎么不添妆?”锦流年旋身落座在封灵儿的对面,目光镇定如常的看着她。完全没有半点的杂质,澄澈的如同干净见底的溪水,在他眼里,也许她只是他的侄媳妇吧! 封灵儿抿着唇角,眸子灼灼的睇着锦流年,她和锦席城几个月的相交就产生了这样的情愫,如果当初是她和他的话,会不会结果也是一样。 锦流年见封灵儿看着自己陷入沉默,暗中喟叹一声,抖着衣袂从椅子中起身,走到门扉处的时候,将门扉上的帘子挂在门棂上,待炙热的日光倾洒在整个厢房中的时候,语气颇有些怅然的说道:“灵儿,席城很喜欢你!” “我知道!” 封灵儿猛然回神,房间外射入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目,特别是彼时站在日光中的锦流年,身上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着实有些晃花了她的眼眸。 “灵儿,大婚不论对你还是对席城,都是极为重要的日子。我虽身为席城的二叔,但是也同时是你的长辈,我希望你能够认真面对这样的日子,毕竟将来在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们两个,而且山庄的事情,不久的将来我也会交给席城来打理!不论你心里对席城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和情绪,但是当初是你亲自对冷月承认了你和席城的关系,如果你在现在有任何退缩,那对席城来说,着实不公平了!” 锦流年一番冗长的话,让封灵儿脸色有些惊慌,匆忙的起身走到锦流年的身边,语气也带着焦急,“二叔,我没有别的想法,你误会了!我就是……就是……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可能是我自己多想了!” 锦流年闻言侧目,定睛看着封灵儿带着慌乱的表情,旋即缓慢的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灵儿,我既是你的二叔,有些事情也希望你自己能够想明白!不管你和席城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或者都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都已经是过眼云烟。珍惜眼前人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比我明白!” “二叔……” 封灵儿鼻尖酸涩,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此时她终于知道自己心头莫名的情绪到底来自哪里。 是他,当初最让她痴迷的人,现在即将成为她二叔的人。 “灵儿,其实你对我的想法,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当初我并未给你回应,所以才会让你一直紧抓不放。但是你仔细想想,在山庄的那几个月的时间里,没有我的日子,你依然过的很好,但是你可以假设,若是当时没有席城的陪伴,你可否还会有那般沉静的心情?” 锦流年的说辞令封灵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几个月的时间,她眼中的锦席城越来越清晰,反而是二叔的身影却愈发的模糊。 甚至当她回到皇宫,见到皇嫂的第一面,就是想告诉她自己和席城的事,反而对二叔的情感抛之不提。 仔细想想,封灵儿的脸上缓慢的绽放出一抹笑意,都已经大婚在即,她有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当初不可能,从此后更不可能了! 思及此,封灵儿狡黠的目光倏然大睁,睇着锦流年笑靥如花:“二叔,其实我就是累了!没别的想法,不过幸好你当初没给我回应,不然我还遇不到席城这么好的男人呢!” “我猜也是!就算累了也不能偷懒,女子大婚最重要的日子,我总要给席城一个最漂亮的娘子,不然那小子肯定要跟我翻了天了!” 锦流年心头轻轻松了一口气,对着封灵儿浅笑后,便抬步走出了厢房。 而想通了的封灵儿,本就心性单纯,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为何锦流年甫一入内,就提起了当初她对他的情愫。 锦流年离开须臾的光景后,之前的婢女再次走进了厢房,看到封灵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时,这才放心的上前再次为她梳妆点缀。 至于厢房之外,锦流年旋身走向拐角,抬眸就看到了锦席城脸上紧张的情绪刚刚放松,不禁揶揄了一句:“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二叔!谁让你对她说那么多的,你开导两句就行了呗,说些有的没的,好像你多有魅力似的!”锦席城嘟着嘴,似乎带着抱怨,但是也不难听出语气中传来的轻松。 他虽然为人单纯,但是和灵儿相交越久,他心底的不确定就越是深重。他一直都知道灵儿对二叔的情感,一如当初他对冷月的依赖。 正因如此,他在渐渐看到灵儿的美好后,就更加的担惊受怕。虽说是情窦初开,但是他想要的爱情也希望是和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这回你放心了?” 锦流年带着戏谑的语气,对锦席城暗笑着,能够亲眼看着席城成家,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我去准备了!” 锦席城剜了一眼锦流年,旋即快步走向了前厅。 * 大婚之日,山庄内被布置的美轮美奂,几乎所有曾经和山庄有过生意往来的人物悉数到场。包括身在南城的端凌云。 封灵儿和锦席城的大婚吸引了无数宾客到访,山庄也在神秘了这么多年后,难得敞开大门,欢迎所有到场庆贺的百姓。 自然,不少周边城池的百姓,纷纷来此就想要看一看,京城的公主是何等容姿,以及山庄的少主又是何等风华,两厢结亲的举动,又会有怎样的奢华场面。 山庄举行大婚的正厅内,人头攒动,宾客满棚,而最令人侧目的则是一只全部身着暗红色锦袍的队伍,从山庄入口一直眼神到山庄正厅,正所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人在铺满红毯的两侧,巍然而立。 每个人的神情肃穆,但是脸颊上也噙着喜庆的色彩,暗红色的锦袍队伍,如同最亮眼的风景线,在红毯两侧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正厅内,不时有人看着门外,唏嘘的讨论着: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威武的样子!” “说不定都是山庄的护卫,难得进入山庄一次,果然挺神秘的!” 锦流年耳边充斥着众人对这些暗红锦袍之人的猜测,旋即锦流年的脸颊挂着淡笑,看着其中一人,打趣道:“辛苦了!” “龙金,客气的话就别说了,除了封后大典这可是封夙第二桩轰动天下喜事,我们怎能不来!” 龙辛抬手轻轻捶了一下锦流年的胸口,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种场面自然要来保护好整个山庄的安全。 “他们不能来?” 锦流年的眸子中流光闪过,想想也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冷月的身孕也已经八个多月,就算他想请他们来,只怕柒夜也不会同意的。 龙辛和身侧的龙壬悄然对视一瞬,很快两人的目光中都闪过隐晦的暗芒,龙辛语气也突然变得深沉:“皇后的情况你也知道,但是皇上派了我们来,足以看得出他对公主婚事的看重!” “呵呵,的确!” 锦流年半垂着眸子,思绪有些惆怅,也恰是这一刻,他并未发觉龙辛和龙壬眼底闪过的清辉。 “吉时已到!” 喜娘站在正厅的门口,清脆的喊了一声后,宾客全部起身相迎。目光灼灼的看着正厅外,锦席城一身大红色喜庆的长袍,胸前还带着红绸,清浅的眸子里氤氲着水光,手中捏着红绸所化的同心结,而同心结的另一头,则是身着一袭凤冠霞帔,金线火凤织绣的封灵儿。风冠上的珍珠幕帘,挡住了她娇嫩红润的脸颊,但是行走间珍珠幕帘叮咚作响,若隐若现的红霞脸蛋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两个人步履一致,缓缓的踏上红毯,承载着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一点点走向正厅。锦流年暗蓝色的锦袍旋身之际在空中划过涟漪,眼眸带着湿意看着锦席城和封灵儿慢慢走来。 当锦流年坐在上首的位置,目光胶着在二人身上的时候,喉结情不自禁的上下滑动,大哥,你看到了吗?席城成亲了,他终于长大了! 锦席城本就澄澈的眸子也带着水润的光辉,紧紧拉着同心结的一端,余光不停的闪烁在灵儿的身上,两个人走到锦流年身前之际,地上铺着绣鸳鸯的蒲团,喜娘擦了擦眼角感动的水花后,扬起嗓子喊了一句:“一拜天地!” “等一下!” 如此和谐美满的场景中,忽然间有一人从外朗盛打断了喜娘的话。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看去,猜测着是谁在山庄的大喜之日前来闹事。 就连锦流年的脸颊都倏然变得清冷,蓦地站起身,正要前行的时候,却听到外人的人骤然喊道:“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哗—— 瞬间,这样一句话,让整个山庄都为之一颤,甚至所有人哗然的望着门外,不少过于激动的宾客,甚至猝然从椅子上站起,都想要一睹圣颜。 锦席城和封灵儿手中的同心结双双一紧,他们从来没想过,皇兄和皇嫂会真的出现在这里。毕竟当初想要在山庄举行婚礼的初衷,也是因为公主下嫁,并非是公主娶夫。 所以当初冷月建议在山庄成亲的时候,他们心里还或多或少的有些失望。 当封柒夜一身暗黄色玄纹滚边锦袍牵着一袭玫红色清雅罗裙的冷月出现之际,锦流年蓦地闭上了双眸。 就连锦席城和封灵儿,就感觉彼此的近在咫尺的心跳是那般强烈和充斥。 冷月挺着肚子,和封柒夜十指紧扣的慢慢走向正厅,两人的脸颊上都噙着和悦的笑意,哪怕是锦流年再过沉稳,见到这种情况,依旧难以自持的动容着。 他们来了,她来了! 龙辛和龙壬透过门扉看着锦流年强忍着情绪的俊彦,面面相觑的笑着,如果一早就告诉他这个消息,那就不是惊喜了! 皇上和皇后会来,根本是早就准备好的。 当封柒夜和冷月站在正厅大门的时候,两人头顶上的红绸愈显温润霞红,相携的身影倒映在古朴的地面上,相互交织着动人的色彩。 “哈哈哈,皇妹结婚,本王和皇兄以及皇嫂怎能不来!” 随着两人身后而来的封凌霄,暗褐色的长袍衬托着他威武的身姿,与此同时和封柒夜冷月并肩站在一起,三个人的身份可谓是天下至高无上的存在。 满室宾客激动兴奋,从未想到过来山庄庆贺,竟然会看到时间最难得一见的人物。 锦流年暗中沉静了片刻,当再次睁开眸子的时候,噙着感动走向了门扉,一步步越来越近的距离,几个人的脸上同时闪过笑靥。 “谢谢!” 锦流年上前和封柒夜双手相握,两个人惺惺相惜的意味更加浓郁。冷月俏脸上带着温婉的光芒,看着身边的男人们也不乏感动。 公主大婚,这一日的锦澜山庄,可谓是最隆重的盛宴。当许多年过去以后,依旧有人为之津津乐道。 而大婚过后的第二日,正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少主成亲的喜悦中时,某个人悄无声息的从山庄离开,仅仅留下了一封书信,山庄的庄主之位承袭给亲侄儿,而这个人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都不知去向! *** 明天开启锦流年篇,篇幅会稍微有些长,可以算是独立的故事,单独以锦流年为主角的! 流年似锦,看尽繁华:边陲小镇! 夕阳古道,落雪繁华。 匆匆一年光景,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就从指间溜走,封夙的天下在封柒夜的治理下,也日渐祥和安逸,锦澜山庄没有他的日子,席城也能够独当一面,和灵儿快乐幸福的生活着。 古道的路边,隆冬雪景皑皑一片,道路一侧的溪水中,半结冰半流淌着潺潺氲着白烟的河水。 彼时,岸边的某块石头边,正有一个身披黑色狐裘披风的男子,墨发垂落在身后,任由河边肃冷的寒风吹拂着衣袂和墨发。 而他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中,此时正捏着一只竹竿。完全暴露在素冷天气中的指尖,已经微微有些发红。 隆冬腊月,溪水里除了冰碴再无其他,早已潜入河底的鱼儿,鲜少会有露头的,这男子坐在岸边一整日,一动不动,仿若冰雕。 “呼……” 当夜幕逐渐低垂,男子口中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飘入空中的时候,瞬间化作一缕白芒,在眼前氤氲散开。 锦流年自五个月前离开锦澜山庄后,一如他当初自己心里的夙愿一样,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在封夙大地上周游,也许偶尔会感觉到孤独清寂,可更所的时候,是带着自己心里的执念,看遍天下的繁花凋谢,望尽无边的河水流淌。 他的离开,是在席城大婚之日的第二天。正所谓成家立业,他相信凭借席城的头脑,要想好好把持锦澜山庄,并非难事。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公主封灵儿从旁辅佐,他也可以彻底放心的散步在天涯。 短短二十多年,他被身边太多的事情束缚了前行的脚步,忠义情谊,他最看重的东西,却往往也要因为这些而将自己固步自封。 柒夜和冷月相信相爱的在皇宫里生活,席城也和灵儿两情相悦。甚至冉钰如今也身在朝堂,用心辅佐柒夜,以弥补他爹给封夙带来的创伤。 至于沈落依和欧阳,一个继承了沈太傅的地位,在皇宫里谋个一官半职,承担起太傅的职责,欧阳则留在京城里,暗中帮着柒夜观察着京城的动向。 每一个人,到最后好似都有一个很美好的开始,唯有他离开了所有人,孤身行走荒漠,体会着人间的人情冷暖。 ‘咕咕——’ 一声咕咕的鸽子叫惊醒了锦流年陷入回忆的心绪,仰头看着淡墨色的天际,伸出手轻轻一扬,鸽子便当空落下,站在他的手臂上,不停的叫唤着。 锦流年目光转向鸽子腿上,果然就见那里有一只竹筒,浅笑着将竹筒内的信笺拿出,轻手展开后,看到上面的内容,眸子里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 原来灵儿怀了身孕…… 锦流年望着信笺上的内容,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许,几个月前当他得知冷月生下龙凤双子的时候,连一句问候都没有送出,如今灵儿怀了身孕,只怕他这个二叔也是个不称职的。 他从走出来的一刻,短时间内就没打算再回去。毕竟能够随心所欲的自在而活,在他的人生里,着实有些奢侈了。 一如现在,他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寄回去过,但每隔不久,总会有信鸽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他也不想去猜测是谁暗中调查了他,总归不论是谁,初衷总是好的。 天色渐暗,河边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沉冷肃,锦流年起身将竹竿随意放在了身侧的石头上,旋身带动墨色的狐裘,踏上雪地慢慢往回行走着。 这里是封夙的边陲小镇,若是出了城再往前走就是临近西域的荒漠,他一路从南到北,再经过的大川河流,此时在封夙的西边边陲,已经停留了有一个月的时间。 也许接下来他会继续行走,也许接下来他会短暂停留,俗语言随心所欲,他现在完全随性而行,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考量或者是安排。 其实,这样很好! 边陲小镇不如南城或者是京城那般繁花似锦,城池占地面积也十分短狭,但城池小镇中生活虽说不上富足,但是百姓的脸上却都洋溢着满足的光芒。 他们不求大富大贵,需要平定安康就好! 城镇上唯一的酒楼略显破旧,这里本就闭塞,往来行人也十分稀少,这间酒楼中听闻只有两间上房有人居住。 当锦流年淡漠的从远处走回的时候,酒楼的掌柜看到他时,立刻热络的打着招呼:“公子,你回来啦!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今晚还是送到房里吗?” 锦流年目光在大堂中看了一圈,微微蹙眉的发现平日里空旷的大堂,似乎多了不少人。 掌柜的见锦流年面色迟疑,不禁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公子,这些人都是外来的,今天刚刚进城,今晚要宿在这里,若是公子嫌吵,不如先行上楼吧!” 这段时间以来,酒楼内的生意多亏了有这个大金主一直留宿,所以掌柜的对锦流年的态度相当的恭谨和热络,平素虽然他不喜说话,但是出手却从来都很大方。 他也害怕这些突然进城的人,吓跑了他的贵客。 “不必了,就在这里吧!” 对于这些突然出现的客人,锦流年心里生出了少许的好奇。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平常百姓,每个人虽然都落座在椅子中,但是很明显各个都是孔武有力,而且高高凸起的太阳穴,一眼就能看出身手不凡。 这些孔武有力的人都聚集在边陲小镇,的确会令人心生诧异。 掌柜的一听到锦流年的话,似是微愣,但很快就招呼着店小二,将提前准备好的膳食放到了大堂内唯一的一张空桌上,锦流年也目不斜视的走到桌前落座。 锦流年本身就带着疏离清浅的气质,在边陲小镇朴素的民风中,可谓是极为扎眼。此时大堂内的不少宾客,看到锦流年的时候,都纷纷的目送着他落座,不多时就开始窃窃私语。 当膳食摆放在桌上的时候,锦流年动作雅致的缓慢食用着,而一旁的不少人视线就开始带着好奇和打量,全都定在了他的身上。 “这位公子,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面色沉寂的锦流年,刚刚吃了两口东西,就听到隔桌的人对着他询问着。 目光掠去,简单的点点头,却是什么都没说,旋即回眸继续自己吃饭的动作。 “喂,我们老大在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吆五喝六张牙舞爪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很多,隔桌问话的人显然也没想到锦流年会这般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一时有些难看,而他身边的随从见此,立刻开口朗声对着锦流年呵斥了一句。 锦流年的目光微闪,拢着眉宇斜睨着隔桌的几人,不禁心里微忖,看来在楼下用膳的举动不合时宜,好奇心还是不能太重。 锦流年自嘲的浅笑了一下,谁知就是这样的表情,便让对方认为他是在嘲讽自己,顿时隔桌的四名随从,身躯威武的起身,一把捞起桌上的长刀,纷纷对着锦流年就要发难。 “退下!” 而那名之前对锦流年询问之人,低沉的呼唤了一声。继而便直接起身,也不顾锦流年不悦的目光,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下人无礼,还望公子海涵!” 锦流年正色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黑色的锦袍绣着暗龙,红色的羽线将暗龙织绣的栩栩如生。 这倒是有意思了,没想到边陲小镇,还能看到身着黑色绣暗龙之人! 他的身份…… “无碍!”难得锦流年开口,一旁始终关注着这边情况的掌柜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男子目光带着警告,再次递给自己的四名随从后,便含笑看着锦流年,“既然公子不是本地人,不知要去往何处?” “随遇而安!” 锦流年挑起眉宇,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 霎时,大堂中的其他桌上的宾客,都目光诡异的睇着锦流年,不待男子说话,他的随从则嗤笑了一声,“出现在这里的人,谁不是为了去龙家,随遇而安谁信啊!” “徐风!” 男子忽然一声带着冷肃的语气,警告意味十足的看着自己的随从。语气中也透出少许的杀意。 徐风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端着桌上的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 彼时,大堂内的气氛越来越诡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锦流年,暗自思忖着,如果这人真的也是为了龙家的事情,只怕有些棘手了。 身在江湖,很多人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被他人看出些名堂。此时身在酒楼内的人,全都仔细的打量着锦流年,此人衣着华贵,举止不凡,而且举手投足间还沁着卓绝,单单他疏离淡漠的坐在一隅,就如此引人注目,龙家一行他若是真的参加,只怕会成为头号劲敌。 “不知公子可听说龙家选夫的事了?” 坐在锦流年对面的男子,望着他的时候,眸子中明显划过试探,指尖也悄然的开始轻轻叩击着桌面。 锦流年静默的用膳,当察觉到男子指尖动作的时候,慢慢放下手中的银筷,动作清雅的擦拭完嘴角后,起身,站定,“抱歉,没听过!” 话音落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锦流年沉定前行,走上楼梯的时候,步履沉稳,每一声都敲打在目送他离开的众人心头,高傲冷漠的气质陡然令人侧目。 “公子,他算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徐风怒瞪着锦流年离开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后,才看着仍旧落座在锦流年桌前的人骂道。 显然锦流年的举动,在他的眼里算是触犯了他们公子的身份。 男子深沉的看着锦流年离去,瞬间转变的脸色如同他胸前的暗龙勇猛嶙峋,眼底狠绝浮现,目光缓慢的看向徐风,杀气弥漫。 “去查查他是什么身份,如果也是为了龙家的事而来,做掉!” 男子眼眸一眯,生冷低沉的对着身边的随从下达命令。这一路走来,他并未因为其他人而有任何危机感,但是此刻看到锦流年,他忽然感觉龙家之行如果他也掺上一脚,只怕事情就难办了。 对于龙家大小姐未来的夫君,他是势在必得! 江湖中人,谁不知道龙家的地位在江湖中代表着多么大的权势。朝堂有帝王帝后,江湖则有龙家。 * 厢房二号 “主子,查不到他的身份!” 深夜子时,氤氲的烛火在厢房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当徐风悄无声息的从门外开门走进的时候,看着那胸前绣着暗龙的男子,语气有些支支吾吾。 男子闻言蓦然掀开假寐的眸子,里面危险的光芒闪动,觑着徐风,冷冷的问道:“什么叫查不到他的身份?江湖之大,想查一个人,还能难倒白家?” 所为白家,正式江湖中和屈居在龙家排行第二的武行白家。近来年由于国体不稳,所以江湖形势也受到一定的冲击。 特别是近几年开始,白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日益下降,甚至不少后起之秀都敢在白家的头上动土。 想当年白家在江湖中的地位,谁人见了不是卑躬屈膝,现在就因为龙家一家独大,才会导致不少江湖人才全部投到龙家的门下,他白笙若想要重振白家雄风,势必要和龙家联手,而这次龙家选夫的事情,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主子,那人似乎并非江湖人士,属下已经派人继续调查了,只是…可能要需要些时间!”徐风的语气也带着不确定,他原本以为那人看起来就是个富家子弟,毕竟近年来江湖后起之秀颇多,可没想到他出去调查了一圈,竟然对他的身份和背景一无所获,真是恼人! “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查不到,自行领罚!” 白笙语气噙着森森的冷意,眉宇间阴鸷一闪而过。他绝对不容许这次有人会坏了他的好事! “属下…遵命!” 徐风暗中咬牙,领命走出房间后,便看着不远处的一间厢房,见里面漆黑一片,再回想起自己主子说的话,眼眸中戾气一闪,脚下身形移动,眨眼间就闪身到位于回廊边角的厢房门外。 徐风凝神静听了片刻,发觉里面安静的仿若空谷,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察,如此徐风的脸上渐渐闪过凝重。 这人的身手恐怕并非是自己能够抵抗的,连睡觉时候都悄无声息,只怕就连自己的主子,也堪堪能够达到声音浅弱的效果吧。 “阁下有事?” 正当徐风在厢房门外驻足思忖的时候,忽然间从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徐风瞬间转眸,当看到锦流年的时候,整张脸都扭曲了。 晦气! 闹半天这厮根本没在房中睡觉,他还以为遇见了强主呢! 思及此,徐风的脸上不屑的暗芒越来越多,随意斜睨了一眼锦流年,丢下一句话:“抱歉,走错房了!” 锦流年站在厢房门口看着徐风疾步离去,薄唇漾出冷笑。而徐风心里正对锦流年不屑的嗤之以鼻时,却忘了他方才并未听到锦流年时的脚步声。 正当锦流年想要推开门的时候,不远处的另一间厢房的大门应声而开。白笙从里面披着中衣走出,望着锦流年的时候,浅笑寒暄:“公子深夜还出门,好雅兴?” “白公子深夜未眠,好兴致!” 白笙闻言,脸色瞬间凝滞,眯起眸子望着锦流年,声音渐渐转冷,“你认定我?” 锦流年站定在房门之外,镇定摇头:“白日看到公子随从的刀剑上都刻着白字,所以相比应该就是白公子!” “哦?没想到公子目光如炬,心细如尘,不如进来喝一杯如何?” 白笙敛去眼底的冷意,脸颊上再次挂起了淡笑,不算出色的脸颊因这一抹笑意,变得有些诡谲。 “有何不可!”锦流年扬眉,旋即迈着步伐走向了白笙。 房间中,桌案上正摆放着两杯清酒,锦流年入内之际,就问到了浅浅的胭脂味,目光状似无意的滑到软榻边,就见上面似乎正躺着一个后背luo露的女子。 锦流年随即移开视线,撩开身后的披风,落座在椅子中的时候,笑着说道:“白公子风-流雅兴,金某自愧不如!” “原来公子姓金!” 锦流年浅浅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摩挲着杯身,恰在此时白笙也坐在了他的对面,拢了拢肩头的衣物,挑起眉头带着挑衅:“喝一杯如何!” “先干为敬!” 锦流年举杯畅饮,完全没有任何迟疑,而他的动作也让白笙微微诧异了一瞬,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在酒里下毒? 酒水下肚,锦流年旋即将酒杯放在桌上,察觉到白笙眼底噙着的狐疑,半垂着眸子说道:“白公子若是有心害金某,只怕不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 锦流年的故事以江湖为背景~属于独立的故事~欢迎来看!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深夜遭人追杀的女子! “白公子若是有心害金某,只怕不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锦流年的话令白笙的眸光一闪,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旋即垂眸轻饮手中的酒水,而在锦流年所看不到的桌案下面,白笙的指尖一顿,很快便不着痕迹的将指尖上的某种粉末轻轻抖落在地。 一切,转瞬即逝。 “不知金公子所出何门?江湖中金姓人家多不胜数,金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告知一二,改日白某也定当登门造访!” 白笙放下酒杯,目光灼灼的观察着锦流年的表情,金姓人家,好似并没有太过出奇的人物,但是单单从他观察眼前之人的举动来看,也绝非是小门小户能够比拟的。 “不瞒白公子,其实金某的家族早在许久之前就落魄不堪,现在说起来也无关紧要。金某原本一直游历江湖,有幸见到白公子,也是缘分使然!” 锦流年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至少在白笙噙着打量着的目光中,并未发现他说话所伴随的举止有任何不妥。 若他说的不是真的,那只能说他的心思够深沉。而如果他所言属实的话,那么想必也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这样想着,白笙的脸颊上的试探渐渐消退了不少,端起酒杯和锦流年示意了一瞬,旋即仰头喝下。 恰在此时,锦流年淡然的抬眸,就发现软榻上似乎传来一些动静。白笙也顺势看去,随即清浅一笑,“金公子,夜已深,如此就不留你了,咱们明日再叙!” “好,告辞!” 锦流年温雅的起身,目不斜视的走出了厢房。而当厢房大门方关闭的时候,锦流年的脸上则闪过某种意味深长的笑。 江湖之人,衣物上还绣着暗龙,从他下午所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次凌家选夫的事,恐怕要掀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了。 抬步慢行离开厢房的瞬间,锦流年似乎透过门窗,听到了里面渐渐传来的交融声音…… * 暗夜静寂,锦流年孤身坐在窗口,推开舷窗,丝丝冷气带着沁人血骨的寒凉侵袭入内。抬眸望月,锦流年心底微微惆怅。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孑然一身,若不是方才听到了白笙房间内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或许他也不会自觉自己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胸口微浮,也许是夜色阑珊太过凄迷,让锦流年竟生出了少许的怅然。月色朦胧,最是容易鼓动人心的一刻。 寂静无声之夜,锦流年孤坐在窗口,肃冷的空气夹着冷风徐徐而来。猝然间,锦流年耳廓煽动了一瞬,酒楼二层的房顶上,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还真是不平静。 若是放在平时,也许房顶的脚步声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是恰好此刻他正开着窗口,万籁俱寂的夜晚,对于一切声音都会辗转的放大。 特别是听说了凌家选夫的事情后,边陲小镇的宁静似乎也彻底被打破。 锦流年悄无声息的坐在椅子中,房内一盏豆大的烛火氤氲着昏黄的光幕,从敞开的窗口一直射入到万籁的夜幕之中。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锦流年眸子内的警觉才稍稍收敛了几分,正想着起身伸手关上舷窗的时候,眸子猛然一眯,目光定在了窗棂的某处。 只见,窗棂边两抹嫣红的血滴正在冷肃的空气中渐渐凝结,显眼刺目,红润异常。锦流年清浅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既然有血滴落在了窗棂之上,那么也就是说…… 锦流年手中暗自运着内力,周身渐渐卷裹着肃杀的气息,手腕陡转,正想对着窗棂外的地方出手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略显虚弱的声音,“等一下!” 话音落下,锦流年就看到从窗口的上方,有一个身着黑衣之人,身形稍显纤细的从上面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步伐不稳,险些栽倒在旁侧的椅子中。 锦流年负手而立,望着眼前虽然脸上带着黑纱,但是从身形便能看得出是个女子的黑衣人,目光凛冽,不言不语。 “我不是坏人!” 来人见锦流年站在原地不说话,而且周身的气息还带着淡淡的凛冽,不禁急忙将脸上的黑纱摘下,带血的指尖一不小心就在脸蛋上留下了嫣红的血迹。 当那张脸蛋蓦然展露在眼前的时候,锦流年顿时感觉心口失速了的跳了一下。 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像。 女子脸蛋上虽然染上了几缕血丝,但是白希如玉的肌肤依旧在昏黄的光线下噙着霞红,一双水润润的眸子雾气腾腾,鼻尖上还噙着细碎的汗珠。 也许是因为失血和疼痛,女子的双腮带着异样的红,但是偏偏又因这一抹红霞给她增添了继续柔媚。 锦流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和冷月长得有些相似。但是细细看去,又会发觉她和冷月完全不一样。 冷月的脸颊在初相见的时候,总是噙着一抹坚毅以及倔强的清辉。而且冷月的眉宇间也总是带着女子少有的坚韧和英气。 但是眼前这个女子,眸子虽然水润润的,但是里面却总是在流光滑过的时候,哀愁也一闪而过。且她的眉宇间,也许是常年愁思不展,只是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苦楚悲情的味道。 短暂的时间锦流年将眼前的女子分析打量的极为透彻,在她有些惊慌的目光中,起身走到窗口将窗子阖上,转身之际,女子眼眸正盯着他,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多谢相助!” “我没说要帮你,这里是酒楼,你可以去楼下找掌柜的再开一间房!” 锦流年蹙眉看着女子手臂上的黑衣已经被血迹所浸湿,此时她所立的一方天地中,从指间低落的血迹已经染红了地板。 女子完全没想到锦流年会如此开口,一时站在原地忘了说话,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眉宇间的清愁再次一闪而过,咬了咬下唇,为难的说道:“公子,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害怕那些……” 正说着,女子突然间闭口不言,眼底里闪过惊慌和恨意两种交织的情绪。锦流年眉宇颦蹙,自然也听到了房顶上再次传来的脚步声,而且听起来似乎很是急切。窗外的空气也因此而更加萧肃。 女子一动不动的听着房顶的声音,直到脚步声即将来到头顶地方的时候,锦流年随手轻挥,直接将一侧的烛火熄灭,房间内瞬间漆黑一片。 “看,这有血迹!” 房顶之人压低嗓音说了一句话,旋即几个人的脚步声猝然停在了锦流年房间的上空。 女子在黑暗中,几不可察的移动着步伐,本就距离锦流年很近,两步过后就伸手紧紧的攀着锦流年的手臂,微微颤抖的感觉,令想要推开她的锦流年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忍。 “血迹到这里就没了,大哥,怎么办?” “找,今晚一定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不然买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房顶之人低沉的对话声,透过天窗清晰的传来,而锦流年本身内力就不错,听到这番话后,目光便在黑暗中对准了女子闪烁着水光的眸子。 看来是有人买了她的命! “大哥,这窗口有血迹!” 忽然间,当门外沉默了片刻的时间后,在窗子一侧,有人急急的呼唤了一句,透过月光的倾洒,锦流年余光能够辨别到,窗外的人此时正倒挂金钩在窗口探查着。 他并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这女人此时已经身在房中,眼下他也只能伺机而动,等待那些人离去后,才好再行打算。 “大爷,你好坏!” 麻酥酥的声音突然从寂静的房间中响起,锦流年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麻,脖子上也有一双手顺势攀附而上。 女子娇柔的嗓音在黑夜中尤为醒目,果然她的声音响起后,窗外的人暂时没了动静。 锦流年盯着眼前的女子,眼眸越发冷厉,虽然他知道这也许是她声东击西的伎俩,但是她整个人此时都伏在他的胸口上,令他没由来的极为别扭。 “该死的,人跑哪去了?” 房顶的人似乎恼怒的吼了一句,自然声音也是压的极低。脚踩着砖瓦的声音,咯吱咯吱充斥在酒楼上空,倏然间锦流年和女子都身形一僵,因为他们听到了某种可能会泄漏一切的声音。 房顶的砖瓦渐渐被人从上面掀起,清辉的月光投射在漆黑的地面,外面之人先开三块砖瓦后,便有人透过房顶向房内看去。 女子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当第一块砖瓦被人掀开之际,她猛地扑在锦流年的怀中,双手用力将锦流年的头拉到自己的面前,在房顶之人还没来得急探视的时候,红唇就覆在了锦流年的薄唇上,微凉的触觉让两人都为止一怔。 在锦流年微愣的瞬间,女子的口中渐渐发出呻-吟声,娇柔溺骨的喘息声,似乎让房顶之人也看愣了一瞬,但很快房顶的几个男子相互摇头,砖瓦被恢复原样后,衣袂扑簌簌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似乎还夹着一人凛冽的语气,“去别的地方找找!” 也难怪他们对这间房尤为在意,那血迹恰好就是在这里出现又是在这里消失的,如果不是她逃跑了,那必然就是被人所救。 外面之人离开后,锦流年一把就将女子从身上推开,眼眸中怒气腾腾,哪怕是在黑暗的厢房中,女子似乎也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骇人气势。 “对不起,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女子倏地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独留锦流年站在原地,愈发的阴冷沉寂。 * 翌日 冬日清晨的骄阳渐渐驱散墨空,当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就看到锦流年正坐在桌案边闭幕假寐,外面清亮的光晕氤氲在他的身上,君子清淡如水的感觉,瞬间席上心头。 “醒了?” 锦流年倏然睁开眸子,清浅的眸光不见一点疲惫或是迷蒙。正色的转眸睇着软榻上的女子,仿若对一切都淡漠的性子,令人感觉到十分疏离生冷。 “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吃药吧,吃完药能走的话,就尽快离开!”锦流年对于女子的抱歉丝毫没有回应,只不过脸色似乎又冷了几分。 这女子的提及,再次让他回想起昨晚的一幕,那种彼此唇角的都带着微凉的触觉,让他心里五味陈杂,尤其是那种说不上的感觉,才最恼人。 女子半垂着眸子,从软榻上支起身,余光看到榻边的矮桌上正放着浓黑的汤药,刺鼻的药味也瞬间席卷了她的鼻尖。 女子捏着鼻子带着少许的厌恶,特别是看到碗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啥,也不怪她反应这么大,谁让她从小就不爱喝药。 女子的举动并未引起锦流年任何的关注,只不过当她抬起手臂想要坐起身的时候,才看到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心头一热,再次看着锦流年,“谢谢你!” “吃药!” 锦流年生凉的两个字直直的砸在女子的心头,她的过分示好,在锦流年这反而得不到任何回应。 女子清愁浅蓄的眉宇颦蹙,略显挣扎的眸子在看着锦流年的时候,闪烁了片刻,随后忽然说道,“公子,叫我凌素就好!” 凌素话音落下,正想着等待锦流年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哐当一声的响动,抬眸看去,房间中哪里还有锦流年的身影,只剩下充斥在空气中恼人的药味。 凌素坐在软榻上,目光复杂的看着汤药,房间中安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凌素微微蹙眉,旋即一咬牙就端着汤碗一饮而尽。 现在她不再是凌家的大小姐了,眼下要想回到凌家去,她只能让自己尽快康复。凌香,你好样的,竟然要花钱买我的命! 这厢凌素在房间中情绪抑郁,而另一边锦流年走出酒楼后,再次直接走向了小镇的外围。在这里的每一日,似乎去冰凉的湖边垂钓,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而锦流年自然也知道,在他离开酒楼的瞬间,身后就有尾巴一路跟随,不过他本就不想搀和到任何江湖事情当中,所以也权当没看见这些暗中尾随的人。 湖边,那只竹竿依旧静静的躺在石头上,由于夜晚冷风的侵袭,此时上面染上了淡淡的白霜。锦流年掀开披风坐下,和每一日的举动一样,白茫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自己孤影垂钓,不问世事! “金公子 好雅兴!” 果然,不多时句出现在湖边的白笙,边走向锦流年边说着,而背对着他的锦流年,恰好嘴角也闪过讥讽的暗嘲。 “白公子,真巧!” 锦流年回身看着白笙,想来刚才那几个尾巴,应该其中之一就是白笙的。至于剩下的,也许就是昨日在酒楼中,其他的江湖人士的。 现在,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果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想搀和,却不代表会有人放过他! “金公子莫要生气,方才白某离开酒楼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有人在你身后尾随,所以这一路上帮你解决过后,就恰好看到了你在这里!徐风,把他们带上来!” 白笙说的煞有介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徐风和其他三名随从果然就压着四个人走了上来。其中三人看到锦流年的时候都眼光闪烁着慌乱,而唯有一人,低着头似乎极力的想要降低存在感。 “你怎么来了?” 锦流年的目光在另外三人身上划过之后,便定在一个身形娇小之人的身上。而随着他的询问,白笙也顿时眼底闪过好奇,上前一步将那人低垂的头抬起,蓦然看到一双噙着楚楚可怜的眸子时,显然有些诧异。 “怎么是个女人?” 他白笙行走在花丛中数十载,即便这女子身上穿着的衣物极为不合适,袖口甚至还在手腕上挽了两圈,但是女人独有的馨香和体形容貌,白笙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我来找他的!”凌素随手指着锦流年,见他脸颊上带着不悦,只能咬着下唇低下了眸子。她现在身上穿着的就是他的衣裳,谁让他一声不响就走掉,她身上也没钱,又累又饿,酒楼里的其他人她也信不过,只能穿上他的衣物出来找他了! “金公子?原来还有美人在侧,看来白某是多虑了!那这三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白笙指着其他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似乎对于这种管闲事的举动丝毫没有什么自觉!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他是锦王?! 锦流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凌素的身上,听到白笙的话后,不禁眉宇一蹙,旋即语气平淡的说道:“既然是白公子抓到的,那就由白公子代为处理吧!” 话音落下,锦流年将竹竿再次放回到石头上,继而起身走到了凌素的身前,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她,即使不说话,凌素也能够感觉到锦流年身上传来的浅淡怒气。 “回吧!” 少顷,锦流年似叹息的说出两个字,目光在凌素的身上移开后,径自率先迈步前行,凌素对着白笙等人客气的点了点头后,连忙小跑追上,待与身后的白笙有一段距离后,凌素才焦急的开口说道:“那个,刚才那些人都是他的,不是他抓到的!” 凌素着急之下,说的话就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锦流年却目光一顿,斜睨着凌素,垂眸点头:“我知道!不是让你吃过药后就离开的吗?” 一听锦流年带着逐客令的语气,凌素立时脸上轻闪过愁绪,咬了咬牙,语气带着祈求,说道:“公子,你能不能让我跟你一段时间,等我身体好了,我就离开。我保证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你身边正好没有下人,我可以照顾你!” “我不需要!” 锦流年眸子中凛着锋芒,对于凌素的毛遂自荐,显然有些抵触。此时此刻,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时让凌素进入他厢房的举措了。 凌素望着锦流年步伐突然加快的身影,眼底的落寞更加明显,她现在回不去凌家,而且也不能随意的在外面抛头露面,毕竟暗处想要解决她的人还有很多,她身无分文,确实无处可去。 眼看着锦流年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眼眸中的时候,凌素猛地疾风追寻,当锦流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脸色越发沉静的时候,回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眼前一花,定睛凝神的时候,就发觉脚凌素正跪在自己的脚下,期期艾艾的看着他说道:“金公子,我知道我们萍水相逢,你没有救我的必要,但是我求求你,只要让我这段时间跟着你就好,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的,等这段时间过去后,我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求求你!” 凌素挺直着脊背跪在锦流年的面前,明明是卑微的求着他的相助,但是锦流年却从她噙满哀伤的眸子中看到了倔强和坚韧。 那种让他极为熟悉的精芒竟让他脑海中猝然窜上了一抹身影,一抹他曾经说过要彻底放手的身影。 锦流年垂眸看着凌素,心底有些恼意,却更多的是无可脑和。如果她是面含泪珠的祈求自己,也许他依旧会冷心冷情的拒绝,可就是因为她眸光中的坚韧和隐忍,让锦流年想要拒绝的话彻底僵硬在嘴边。 曾几何时,这样的光芒他也在一个人的眼里看到过。甚至,他曾经天真的以为,或许他也可能会有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 思绪飘飞的锦流年,一言不发的睇着凌素。但是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让凌素的心紧紧揪着,他在想什么,他又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 “回吧!” 少顷,当凌素的心几乎紧张的要跳出嗓尖的时候,就听到锦流年带着一声叹息的声音想在耳边。 凌素抬眸诧异的看着他,还没等问他这句话的意思时,就听到锦流年开口:“希望你不会打扰我太久!” 微微一愣,旋即凌素就惊喜的看着锦流年前行的背影,这么说来他是答应自己了!边想着凌素就从地上快速起身,跟到锦流年的身侧时,望着他的侧脸,有些动容的说道:“谢谢你!” “不必谢我,你应该感谢你有一双和她相似的眸子!” 她?谁! 这一刻,凌素心头忽而有些惆怅划过,原来他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的替身。但是没关系,她只要短时间的安全就好,等着她回到凌家夺回一切的时候,也一定会感谢他的收留! 凌素娇小的身板跟着锦流年亦步亦趋的走在小镇的街头,当两人的身影渐渐没入在人海中的时候,街头的另一边白笙的身影慢慢浮现。 “爷,他们两个的关系挺奇怪的!他的身份还要不要查?”徐风站在白笙的身边,同样看着前方人头攒动的街头,心里对锦流年的怀疑不减反增。 白笙侧目,“他姓金,去查江湖中所有金姓人家,可有他这样的人物!” “爷,那个女人呢?” “不必了,一个能给男人下跪的女人,不是乞求他的锤炼,就是期盼他的收留!不查也罢!”白笙面面俱到的分析着,而他的确说对了,凌素确实是在期盼着锦流年的收留。 可是,当未来他得知了凌素真实的身份后,就会后悔今日他对凌素的不屑和忽略,当然这是后话! * 回到酒楼后,锦流年命掌柜的再次开了一间房,由于小镇上突然有很多江湖人士到访,所以难得酒楼的厢房不够用,最后还是掌柜的想尽办法,才在锦流年隔壁的隔壁给凌素要了一间房。 虽然不是紧邻的房间,但是至少距离不算太远。凌素对此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暗中看着锦流年,眼底还是有些失望。 但仔细想想,他们两个如果真的共处一室的话,也许确实不太合乎情理。 厢房中,凌素率先跟着锦流年回到了他的房间,走在后面关上房门后,望着锦流年的背影,忍了忍才说道:“公子,其实我是……” “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回你的房间吧,所有的费用都算在我这!”锦流年侧卧在软榻上,双眸紧闭眉宇蹙拢,对于凌素要开口说的话,他显然不放在心上。 凌素站在房门口,看着锦流年这般疏离的态度,心头感觉极为失望和难过。她只不过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结果却换来他这样的冷言冷语。 锦流年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这般疏离,在凌素的心里,对他就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好奇和好感。 因为她的身份使然,这么多年来,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无一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讨好甚至对她求爱,但是真正想要和她共度余生的,只怕根本没有。 她的身份注定了在这片江湖上,想要找到情投意合的男子,难上加难。 虽然现在她彻底脱离了凌家,但这并非是她的本意,即便她曾经对自己的身份有过排斥,可她不能任由别人陷害她,最后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她虽然性子淡漠,但却不能容忍这样的背叛。尤其是对方还是她一心对待的亲妹妹。凌静,你太让我失望了。 当细小的关门声传到锦流年的耳中时,他才缓慢的睁开眸子,眉宇间的疲惫和烦躁越发明显。有时候人心真的是不受控制的。 他明明不想多管闲事,却总是因为某个相似的情形下,让他失去了冷静。 这女子看样子身怀武艺,而且从昨晚上被人追杀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触犯了别人的某些利益。否则在江湖中,如果不是大歼大恶之辈,完全不会被人追杀到这般狼狈的境地。 凌素! 凌……凌家? 难不成她和这群集结的江湖人士所要去往的凌家有关?他从未涉足江湖,所以对江湖的事鲜少了解,但同样的道理,江湖鱼龙混杂,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消息,稍微打听一下便能听出个大概。 锦流年对凌素的身份的确不感兴趣,他只在意她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产生这样想法的一瞬间,锦流年唇角划过轻嘲的笑意,自从离开了封夙之后,他倒是将孑然一身的现状执行的相当彻底。 曾经对于身边之人的事情那般上心的情况,也是不复存在了! 凌素低着头回到房间后,抬眸就看到软榻上正摆着两套干净整洁的衣裙,见此不禁眼眶一热,看来他并非表现的那般无情。 凌素坐在榻边,手里慢慢摸着衣裙,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抱起衣裳,走出了房门。还不到用膳的时间,是以酒楼大堂略显空旷,只有几桌客人正围在一起闲谈着。 “掌柜的,这衣服是……”凌素抱着衣服走到柜台前询问了一句。而掌柜的看到后,就连连笑着说道:“这是天子三号房的客人给你准备的!” 天子三号房? 她怎么记得金公子是住在天字一号房的! “这,难道不是一号房的?” 掌柜的闻言就摇头,“不是,是三号房以为姓白的公子给你准备的,说是如果你问起,就当送给你和一号房公子的礼物!” 凌素一听,顿时就垮下了脸颊,垂眸深吸一口气后,扬起有些尴尬的笑,说道:“掌柜的,能不能麻烦你将这两件衣物帮我换一下,我想要两套男装,大小和这个一样就好!” “哦?这样啊,那……” “我初来乍到,对咱们小镇不太了解,这衣服的是还请你……” 掌柜的见凌素脸上还噙着少许的不好意思,一时间也没多想,热情的点点头:“可以可以,既然这样那可能要下午的时候再给你送去!” “好,我不着急!谢谢!” 凌素将衣物放在柜台上后,转身就要走上楼梯,恰在此时,楼梯上方有人漫步而下,见到凌素的时候,笑着说道:“第一次看到有姑娘不爱红妆爱男装,白某真是大开眼界!” 凌素谨慎的看着白笙,她上楼,他下楼,此时就算她想躲藏也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对着他点头示意,“让白公子见笑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衣裳!” “姑娘不必客气,这也多亏了我和金公子一见如故,如今送两套衣服而已,小小意思!”白笙手中摇着一把水墨画纸扇,凌人的气势看起来还是有些富家子弟的豪爽。 凌素侧身让开楼梯,和白笙错身而过的瞬间,白笙的目光悄然打量着她的脸蛋,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近距离的观察下,甚至能够看到她脸蛋上凝脂般的肌肤,细腻的连毛孔都看不到。 一双水润润的眸子还噙着点点的惊慌,柳眉天成,宛若远山。 这样的体态和风姿,会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女子?他不信,由此可见,金公子必然身份也不一般。 白笙自以为是的暗自思忖,当走下楼梯后,便听到身后快步跑上楼梯的声响,回眸恰好看到凌素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身边的徐风也回眸看去,不禁冷笑:“还真是个主动的人!” 虽然江湖中的女子大多豪爽清朗,但是真正看到这样的女子男人投怀送抱,徐风眼里还是有着不屑。 打从他们看到了这女人当街给金公子下跪后,就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投怀送抱的阶段,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大意,就是错过。 * 接下来的三日时间,锦流年重复着每一日都会到湖边垂钓的习惯。天气似乎越来越沁凉,而他不论走到哪里,身边总会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亦步亦趋。 若是外人看去,定是以为这男子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而这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跑的女子,便是服侍他的婢女。 彼时,凌素站在湖边吹着瑟瑟的冷风,水润润的眼眸看着锦流年的背影,湖水被阳光折射的光晕有些晃眼,微微眯起眸子,凌素的心绪也渐渐如同冰湖般,愈发沉凉。 她都失踪了好几日,难道清风和润雨都没有发现吗?会不会是他们也遇到了什么不测?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回到凌家的希望就越发渺小了。 那晚她被人追杀的时候,一路上也有暗中留下记号,如果清风和润雨出来寻找她的话,一定会看到的。但是这已经过去了三天,他们都没有任何消息和动静…… 想到这里,凌素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不然她现在的境地岂不是变成了苟活! “快,你们快一点!” 正当凌素的心情有些怅然,而锦流年则巍然不动的坐在湖边的时候,从街头来时的方向渐渐传来了马蹄声。 两匹高头大马哼哧哼哧的拉着后面的马车,而驾车之人还面带急色,不停的挥着马鞭。至于那一声催促,正是从马车内传来的。 隆冬学季,青石路面上堆积着未化的白雪,已经被踩实的雪地,马蹄踏在上面传来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 锦流年闻此不动声色,但凌素却蹙眉警觉地看着马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这周遭乃是小镇的郊外,距离城中走路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时辰。 而且就算是出城的话,也不是这个方向。这样一想,凌素就感觉眼前越来越近的马车,是冲着他们来的。 “公子……” 凌素面带紧张在锦流年身后喊了一声,哪知道锦流年依旧一动不动,捏着竹竿的指尖都被素冷的空气冻的有些发红,但却依旧镇定如常。 “若是害怕,你就离开!” 锦流年的话,让凌素倒吸一口冷气,但是却没有任何迟疑,她如果要离开,肯定不会是现在。 这马车上的人不知来意是好是坏,她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临阵脱逃之人,既然他都不离开,自己也没必要胆小如鼠了! 凌素上前两步,目光更是紧紧的盯着马车,这几天她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手臂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如果待会要打起来的话,她应该也能抵抗一阵子。 “吁——” 马车缰绳被人狠狠的拉扯着,马匹嘶鸣着停在了湖边的空地上。就在马车还没停稳的时候,从马车内瞬间就跳下了一个人,身上穿着府衙知府的官府,提着衣摆着急的跳了下来,润滑的雪地中甚至险些栽倒。 凌素自然也认得知府的官服,心底微微诧异,他们最近没干什么事,怎么会把知府给引来? 知府下了马车后,举目四望,目光自然而然的越过了身形娇小的凌素,当看到正坐在湖边垂钓的锦流年时,立刻小跑上前。 “站住!” 凌素心里的诧异越来越多,但是看到知府跑了过来,依旧是戒备的喊了一句。眼眸还在他身后的几名衙役身上来回巡视。 知府对于凌素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从湖边一路跑到锦流年垂钓的地方,在凌素戒备的神色中,忽然躬身抱拳,“下官参见锦王,不知锦王莅临小镇,怠慢之处请锦王恕罪!” 锦王?!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越来越冷滞,凌素怔愣的目光看着知府,旋即又望着锦流年,他是锦王? 当初封后大典上,被皇上直接册封为锦王的锦澜山庄庄主锦流年?!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相濡以沫的岁月! 知府的身子瑟瑟发抖着,也不知是被寒风所侵还是因锦流年的身份。今日一早当他收到来自封城的加急密件时,打开一看的瞬间,险些被口水给呛死。 他从来不知道,这边关小镇竟然会迎来锦王的大驾光临。而且看样子还惊动了皇宫的皇上和皇后。那密件上的内容,他死死地记在了脑子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因此而丢了官爵之位。 锦流年一成不变的眸子淡淡的望着凝结的湖水,轻微的细语低柔的说了一句:“知府大人起来吧,这里没有锦王!” “多谢锦王不怪之恩!” 知府小心翼翼的在锦流年身后直起身板,天寒地冻的湖边,不禁连连搓着手,锦流年身形不动,他也不敢有任何越矩的动作。 “知府回去吧,不论你从何得知,但谨记此地没有锦王就好!” 锦流年的声音平缓,完全听不出有任何的波动。对于知府能够知道他身份的原因,他不用想也知道,哪怕是相隔天南海北,那几个人怕是仍旧会为他担心。 在这寒冬里面,因为知府的出现,给他沁凉的心头增添了不少的温暖。此时,凌素已经彻底愣在了原地,她一直觉得清冷的金公子应该出身高门大户。江湖中锦衣玉食的贵家公子本也不少,但是她压根就没想过,他的身份会如此高华。 就算是外姓王爷,也根本不是他们江湖中人能够比拟的。 聪明如知府,已然明白了锦流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两圈,随后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禁又说道:“下官一定谨记在心。不知锦王…锦公子可否赏脸到府衙一叙?下官已经备好薄酒……” “不必了,知府请回吧!” 凌素看着知府和锦流年之间的互动,忽然间有一种感觉,这江湖怕是要因为他的出现而产生变化了。 身为外姓王爷,就连他在边陲小镇的事都能得到如此关注,其他的更是不用多说了! 边陲小镇的知府,连京城都没去过,这辈子山高皇帝远的日子,他早就习惯了,在整个小镇中虽说他威信十足,但是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看到一位真人王爷,那心情自然是激动的难以复加。 但更令他想不到的,没想到这位王爷不吃他那套,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为了自己的官爵,他还是不要虎嘴拔毛的好。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 知府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的走向了马车,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锦流年的身影,直到马车再次行驶。他还不停的在车窗遥望着…… 凌素站在原地,从始至终她仿佛彻底人给忽略了。锦流年身形不动,好似与冰雪天地融为一体,素白的锦袍背后,暗色的狐裘迎风斗卷。 “没想到你是锦王,那你应该就是锦流年吧!” 凌素微微抿着唇,下一刻就坐在了锦流年身侧的石头上,冰凉沁骨的感觉顿时席上她的脊背,天寒地冻这人却偏偏喜欢在室外呆着,还真是个怪胎。 锦流年目光望了一眼凌素,却是闭口不言。似乎自从离开了京城后,孑然一身的日子,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闷,平素若是自己一个人,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你既然是王爷,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是因为凌家的事吗?”面对锦流年的冷漠,凌素却丝毫不在意。 现在她特别想知道,他出现在边关小镇,是否也是因为西域的凌家选夫之事。如果是那样,她恐怕要重新再次审视他的为人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身为凌家人,你希望我如何回答?”锦流年噙着不耐的眉宇,一席话说得相当不以为然。 但偏偏是他这样的态度,让凌素彻底愣了。 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凌家人?明明当时她想告诉他一切的时候,他摆明了不想听。现在却忽然间主动提及,原来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你说你叫凌素,江湖中人都知道,天下间姓凌的,只有西域凌家!”锦流年不以为意的态度,让凌素脸颊微红。 但是仍旧忍不住开口反驳他,“凌素也许只是我的化名!” “你没必要,当时你不敢对我隐瞒,你现在的处境危险,巴不得我知道你的身世,以此来救你,甚至你当时表示要重谢我,应该都是出此原因!” 锦流年目光灼灼的睇着凌素,这也是两个人打从认识以来,他对凌素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但是他的每一句话,和他带着少许轻蔑的语气,都令凌素有些无敌自容的感觉。 他将一切都看的那么透彻,可结果她还暗自伤神,以为他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就在片刻之前,得知他乃是锦王,现在相比较之下,她一个凌家的嫡女,又算了什么! 凌素绷着脸颊紧抿唇角,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那晚追杀你的人,应该就是凌家买的杀手吧!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并非是想要养伤,你在等什么人?”锦流年将竹竿放在了身侧,旋即转身看着凌素,他虽然对凌素的事情知道的不少,但是还有一些问题他需要弄明白。 如果这个凌素跟在自己身边是想要利用他的话,那么是找错人了。况且刚才知府的出现,是他始料不及的。 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想以此来做文章的话,他想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凌素震惊的望着锦流年,他说的话竟然全都说对了,抿着唇角,凌素惨然一笑:“你说的都对,我的确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跟在你身边,我也的确是在等人,但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锦王的身份,等到时机成熟,不用你赶我走,我也会离开的!” “这样最好,你既然来自西域,可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锦流年的目光从凌素的身上移开,旋即状似无意的询问了一句。 凌素望着锦流年平静的侧脸,叹息一声,“等我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会带着他们一起回去,你想去西域?” “嗯,我只需要进去就行,如果你愿意带路的话!” “我愿意!” 凌素也不知道自己心下突然间有些紧张的原因是什么,总之她听到锦流年说要去西域,心里就忍不住有些雀跃。 她并非是想利用她的身份为自己在凌家出头,只不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也理不出头绪。 顺其自然吧,如果清风和润雨能够尽快找到她是最好的,否则她现在要是回到凌家,只怕还没走进西域的地界,就会被凌静的人所发现。 “多谢!” 锦流年客气的对着凌素道谢,随后就站起身,看了看有些压抑的天空,不多时就说道:“回去吧!” * “你说什么?” 酒楼厢房,白笙因惊讶将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完全无法想象徐风的话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 “爷,是真的。我今天在暗中观察着金公子,的确是知府亲自出面去见得他,属下认为也许他的身份比我们想的更加难办!” 徐风面色难看的对白笙说着,要不是他今天暗中尾随,也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姓金的男子竟然会让知府亲自出面。 “该死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能等了,徐风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最晚后天,准备进西域!” 白笙明显焦急的对徐风说着,他绝对不能让别人抢占先机。凌家嫡女的丈夫,一定是他,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凌家掌握在手中,也才好重振白家雄风。 “爷,只怕不妥吧,最近风雪肆虐,西域入口这段时间怕是不会有人出入,不如再等等。属下认为,他的性子看起来挺淡薄的,说不定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因为凌家!” 徐风的话音刚落,白笙就一把挥落了桌面上的所有茶具,“你懂什么,如果他不是最好,但凡事都有万一,不管他究竟是谁,凌家我一定要拿到手!” “属下这就去准备!” 徐风离开后,白笙独自坐在厢房中,脸色越来越难看。知府会主动去见他,难不成他的身份和朝廷有关? 如果是这样…… 思及此,白笙蓦地眼眸一厉,起身就穿上了披风走出了酒楼。 楼下,白笙疾步而行,走到门口的时候,险些和人撞到一块,抬眸一看,顿时收敛了表情,“金公子每天真是好雅兴,天寒地冻去湖边钓鱼,怕是也只有闲情逸致之人才会如此!” “白公子过誉了!” 锦流年暗暗点头,旋即就越过白笙走进了酒楼中,紧随其后的就是凌素。 白笙站在原地,回身望着锦流年的背影,最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 封城 淡淡的雪花如棉絮般浅落在京城街道,春去冬来,冷月在封夙已经生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这短短的岁月中,甚至比她前一世所发生的事还令人措手不及。 与封柒夜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一点点累及的过程,在千帆过尽过细细回想,别有一番滋味。 此时,月宫中,殿内摆放着多个炭炉取暖,两个小家伙正躺在偌大的榻上安然入眠。冷月靠坐在一侧,目光柔和的看着纷嫩的小家伙,眼里全是柔柔的爱意。 “皇上驾到!” 门外的小太监轻柔的喊了一声,现在宫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皇上喜得贵子和贵女,男孩直接册封为太子,女孩也是封夙王朝目前唯一的大公主。 如今,月宫可谓是最被严密保护的地方,皇上几乎除了早朝每天都会留在这里。帝王帝后相爱*,他们这些宫人看在眼里也是暖在心里。 冷月一身简单朴素的棉裙轻手轻脚的从软榻上起身,还没走到殿门处的时候,封柒夜身上就带着寒风的凛冽,将身后的狐裘随手脱掉,勾住冷月的腰肢,直接覆唇而上。 怀孕后,冷月的身形并未有多大的变化,这一点让龙晴等人都不禁唏嘘不已,都说女子怀了身孕后,身子变形是肯定的,但是在冷月的身上似乎得不到任何印证。 不多时,冷月便伸手推拒着封柒夜的胸膛,自从天下安定后,封柒夜似乎每天都在实践一句话,那就是饱暖思-淫-欲。 “好了,还有人在呢!” 冷月脸颊红霞闪现,媚眼如丝的看着封柒夜,他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都在告诉她,似乎他又兽性大发了! “都退下!” 封柒夜闻言大手一挥,顿时在月宫内伺候的下人全都掩着嘴含笑离开。皇宫内没有后宫的尔虞我诈,只有皇上和皇后每天来的一出恩爱戏码,他们都看习惯了,不过皇后似乎还是容易害羞。 “封柒夜,你够了啊!” 冷月假意冷着脸睇着封柒夜,到现在为止她的腿还在疼,结果他现在还是如此有精神, 太不公平了吧! 封柒夜低头抵着冷月的额头,声音略带沙哑,“小家伙都睡了?” “嗯,昨天……” “等会再说!” 冷月的话音还停留在嘴边,下一刻整个人就被封柒夜给拦腰抱起,风驰电掣的就奔着月宫的偏殿而去。 大殿寝宫已经留给了两个小家伙,是以这段时间冷月和封柒夜都是宿在偏殿的寝宫,当冷月一口气还没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封柒夜给放在了软榻上,旋即他挺拔的身子便欺身而上,两人严丝合缝的叠在了一起。 “你还来?昨晚上……” 封柒夜薄唇吻着冷月的唇角,嘟囔了一句:“那是昨晚的,这是今天的!” 冷月轻声喘息着,红唇被他紧紧攫住,那双带着烫人温度的大手,也开始在她周身油走不停,不多时冷月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双手不期然的就揽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回应着。 “月儿……” 封柒夜轻声的呢喃自唇角溢出,手掌也在慢慢向下进攻着,两人衣衫尽褪,交叠着火热的情绪不停轻吟着。 当火热平息后,封柒夜麦色的胸膛上布满了汗珠,殿内的气氛也因两人的动情而变得更加火热。 封柒夜单手揽着冷月,两人身上覆着薄被,冷月慵懒的掀开眼睑,此时她连指尖都没有力气动一下了。 “流年确定在那里吗?” 冷月声音带着柔嫩和浅浅的懒意,抬眸望着封柒夜炯炯有神的眸子,低柔的询问了一句。 当初他们都还在锦澜山庄参加灵儿的婚礼时候,根本没想到他会在第二天就直接留书出走。甚至从那以后,接连接个月他们都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若非是后来动用的七煞盟的关系,和各地知府的联合,只怕想要找到他还需要一段时日。 封柒夜闻言点头,“就在边陲小镇,我猜他应该是打算去西域的!毕竟他一直要找的人,应该一直都是西域中人!” “真是个狠心的人,当时说走就走!真不是个东西!”冷月忍不住暗骂锦流年,不管怎么样,他都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份子,可最后竟然就悄无声息的离开,当时席城为此还痛苦了好一阵子。 就连她都有些不适应,并非是对他有别的情绪,而是身为知己好友,他就这样撒手一切,太狠心了! “骂得好!的确不是个东西!”封柒夜闻言煞有介事的点头,胸膛上微微起伏着,似乎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了解流年,他若不是已经考虑清楚了,想必也不会突然间就离开。只不过他离开可以,但是身为他的好友,他该做的也一定会面面俱到。 皇宫的锦王,如今出游在外,他不能明着给他一些支持,但是暗地里也都做了不少。 “西域有那么神秘吗?不如有机会咱们也去看看!”冷月支起身子,白玉般无瑕的肌肤再次暴露在封柒夜的眼眸之中。 只见他目光渐渐变得深邃,猛地翻身再次将冷月压在身下,“等流年回来,咱们再去西域,现在咱俩先去一趟巫山!” “封柒夜,你给我起来……” 任何甜言蜜语,总归抵不过*悱恻的柔情相拥。曾经他们两人为了天下大吉谋划出路,情爱被他们双双放在心底。 到如今海晏河清,每日朝夕相对的相濡以沫,在慢慢逝去的岁月中,变成他们彼此心中最温暖的一道心墙。 *** 之前的章节里面,写的是龙家选夫,但是后来考虑再三,还是将龙家改成了凌家,避免姓氏重复。群么么哒!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白笙的打探!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夜晚动身!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雪中森林遇机关!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你意下如何? “这丝线剪断,会有什么后果?” 锦流年目光定睛看着清风和润雨,此时凌素的脸蛋上已经苍白一片,之前对锦流年暗生情愫的想法也瞬间挥之而去。 但是说不敢动还是假的,毕竟生死关头,明明他平时都冷心冷清,却又在此刻选择了留下,他是在担心自己,还是…… 其他的原因凌素不愿意多想,她宁愿相信锦流年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询问机关的原理。 听到他的话,清风和润雨的脸上一阵凝重的表情,两个人互相对视后,又看向了凌素,森林中的机关只要触碰到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剪断了这条丝线,那么很有可能后面的机关全部都会被触发,这样一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活着走到进入西域内的山峰脚下。 见清风和润雨不说话,反而脸色突变,锦流年即便不懂,也大概能够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顿时不再看他们几人,反而蹲在原地,耳廓微微煽动,仔细的凝听着森林中的动静。 “看样子,若是有人一直踩着这个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问题,是也不是?”沉默的时间最是难捱,就连清风和润雨脸颊都闪现出汗珠,两个人同时看着凌素,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锦流年的话,顿时清风抢先开口:“原本不是这样的,但也许是机关年头过久,所以反应迟缓,锦公子,你武艺高强,请你带着小姐和润雨先走,这机关我来踩着!” 清风话音落下,作势就要推开凌素,结果却被锦流年刹那间以极为生冷的话给打断,“别动!她现在若是动弹分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当润雨点燃一支火折子,在微弱的火光下,他们同时看着不远处的锦流年,恰好见到他手中正轻轻抓着丝线,而且丝线已经断了! 清风和润雨的脸色大变,凌素紧张的情绪带动下,已经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锦流年手中紧紧捏着丝线,而且还保持着相对紧绷的态势,如果他稍微放松一下,也许她脚下根本就来不及动弹,他们所有人就被会万箭齐发射成马蜂窝了! “清风,后面跟随的人已经在慢慢靠近,你回到咱们出发的地方,之前有人触碰到机关,想来他们措手不及之下,应该会有所伤亡,你快去快回,带两个人回来!一定要快!”锦流年处变不惊的吩咐着清风,此情此景之下,所有的情绪都不及性命重要。 凌素在润雨的搀扶下微微平稳了身形,一双眸子什么也离不开锦流年的身上,这一次若不是凌静的背叛,也许她根本不会遭遇这些,同时也就不会遇见为了救她而深陷危险的锦流年。 凌素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而她也根本想不到,锦流年如此做,仅仅是不想因为这里的机关触发从而导致后面的机关被连环放出,他并不是想要救谁,只是不想自己一路走去,有不知名的危险隐藏。 当然,不论两人的心情如何天差地别,此时他们都已经身在机关的布置之中,若是不想办法将机关彻底摆平的话,别说进入西域,恐怕这森林就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而清风听到锦流年的话后,竟也没有任何犹豫,飞身而起就奔着来时的方向掠去。润雨则在凌素的身后胆战心惊的扶着她。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尤其是这种不知接下来是生是死的环境下。凌素不想自己的心情一直被紧张所笼罩,清了清嗓子后,对着锦流年问道:“锦公子,去了西域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她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丝丝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的害怕。锦流年两指紧紧捏着丝线,闻言面色不变,轻声回道:“没有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锦公子,那不如你跟我们回凌家做客吧!反正你也没有别的安排!”润雨早就看出了凌素对锦流年的关注和心情,不由得也开口劝说锦流年。 不管之前清风对他的态度如何,但是从眼下这件事看来,他绝非是大歼大恶之人,而且他的表现也的确如同他的为人,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即便她很多次提到了凌家,但是他依旧如此淡然,很明显凌家的一切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凌素听到润雨的话,不禁看着她,暗暗赞赏,紧张的心情也因此得到了少许的缓解,“锦公子,不如你考虑考虑吧!” “稍后再议!” 锦流年捏着丝线的指尖不知何故轻轻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几个人同时听到了精密的森林中,似乎有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出,但凡学过武艺的都知道,那声音正式弓弦被拉动的声音。 “原来你并非金公子,而是锦公子!” 忽然一声揶揄声从几人的身后传来,走在队伍之首的赫然就是白笙。而他身后还跟着不少的随从,以及很多锦流年十分面熟的人。 虽然当日在酒楼内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哪些自诩江湖豪杰的人,他也都能认出几分。没想到白笙竟然会集结其他的人一起进入森林,看来之前他是错估了他的决心了。 “凌家大小姐,闻名不如一见!” 白笙闲庭信步的在雪中漫步而来,显然之前锦流年几人的对话,他都听在了耳里。此时凌素的身份即便再想伪装,也根本是不可能了! “白公子,又见面了!” 锦流年面不改色的和白笙互相寒暄,仿佛他手中正捏着的不是事关生死的丝线,而是一根不值一提的东西似的。 白笙的目光紧紧的定在凌素身上,带着浅浅的讽刺瞬了一眼锦流年,旋即就走到凌素身边,看着她毫无畏惧的目光,微微赞叹的点头:“没想到凌家的大小姐还有这等气魄,白某真是大开眼界!不过你既决定选夫,怎会流落至此?看样子你们现在似乎有危险呢?” 白笙明显看好戏的举动,让凌素心底产生一阵极端的厌恶,唇齿同样含着讥讽,看着白笙笑道:“既然看出来我们有危险,白公子似乎并不打算出手相助,既然如此那就请走吧!” “哈哈哈!你沦落至此,竟还敢用如此态度对我说话?若要我救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嫁给我,那么一切好说!” 白笙的脸颊慢慢凑近凌素,目光仔细的打量着凌素,虽然不似他所想象的那般角色,但是小家碧玉的柔美也还是禁得住细细观看的! “大胆狂徒,不准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润雨对凌素的维护之意未有明显,话音落下就想放开凌素对着白笙出手,结果却被凌素拉住了手腕,目光暗暗示意后,凌素才笑着对白笙说道:“白公子若是江湖人士,必然应该听说了凌家选夫的规矩,你要我现在就答应嫁给你,这似乎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你凌家大小姐既然会流落在外,那么足以说明你现在出了问题,即便我此刻不救你,相信只要我到了凌家,自然会有另外一位小姐出来选夫,凌家身为江湖豪门,想必肯定不会做出失信于人的事情来,你说我说的对吗?哦对了,还有这位身份不明的锦公子,你不会以为有他的帮忙你就能一切无忧了吧?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你们又怎可能深陷危险而不自知?” 白笙讥诮的对着凌素和锦流年讽刺着,过于得意的他,却忽略了锦流年幽幽转冷的眸子和几不可察的动作。 凌素心中憋闷的看着白笙,他此时摆明是要以此来要挟他们,可是再看向锦流年的时候,却发现他依旧如常,好似并未因白笙的话而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不由得心里还是选择相信锦流年。 “如你所说,既然我们已经深陷危险,白公子又何苦看我们的热闹,不如就先行离去,若是你有信心能够得到凌家姑爷的位置,那么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凌素的话充满了嘲讽,她早就知道凌静已经和一个男子暗通款曲,这次陷害她的原因 也是想和那个男人一起把持着整个凌家,虽然他还不知道那男人是谁,但至少白笙的想法是肯定不会让他达成心愿的。 白笙眉宇不禁蹙拢,似乎没想到凌素在此刻还能牙尖嘴利的和自己对话,思及此白笙就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锦流年,抬腿笑着走向他,嘴里还煞有介事的说道:“锦公子,此时此刻你若是告知我你的真实身份,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帮你一把!再怎么说咱俩也杯酒畅谈过,我这人心地善良,总归不愿意看到血溅当场的事情发生,你认意下如何呢?”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你认为我该是什么态度? “锦公子,不要!” 凌素听到白笙的话,顿时对着锦流年喊了一句,眼眸中也充满了对他的担忧和祈求。她绝不能让锦流年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将他的身份告诉给白笙。 他乃是锦王,若是白笙等人有心利用他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更何况,她在之前已经遭遇了凌静的追杀,此时就算她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说什么也要保护锦流年以及清风润雨的安全。 而白笙听到他的话,则顿步在原地,回身望着凌素,嘴角的讽刺之意更加明显。也恰好就是这瞬间,树林中似乎有微微清风拂过。 凌素的心情起伏不迭,如此想着她的双腿就开始打颤,已经做好了身先士卒的准备之际,却骤然听到锦流年的声音,明明之前远在天边般遥远,此时却好像就在耳际边那样清晰,“白公子想知道我的身份很简单,自己去调查一番不就一切明朗了!” 白笙刺目欲裂的看着锦流年,上下打量着他,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闻言,凌素正紧闭的双眸倏然打开,果然入目就看到锦流年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依旧是清凉无波,那丝线…… 凌素蓦地侧目,当看到之前锦流年所站立的位置,已经被一个面带惊恐的男子所替代的时候,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白笙也顺着凌素的目光,结果就看到此时站在那里的人,赫然就是徐风! “爷,救我!” 徐风本来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望着眼前的一幕,但是完全没想到,就在他认真关注的时候,却忽然被人点了穴道,而且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再次回神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这里,被点了穴道的手中还紧紧捏着一根丝线。 白笙站在中间的位置,忽然间会想到之前他察觉到的那一抹微风, 原来就是锦流年传出来的。这么说来,他们应该还是有帮手的,否则徐风之前一直站在凌素那边,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另一边。 凌素噙着感动望着锦流年,看到他安然无恙的瞬间,凌素感觉自己整个心情都明朗了,只要他没事,她就凭空感觉到十分幸运,也几乎忘记了自己脚下还踩着机关。 锦流年看着一眼凌素脚下,耳廓微微一动,在凌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锦流年一把就将她的腰肢揽了过来,下一刻凌素站立的地方,眨眼间就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此人也恰好是白笙所带的四名侍卫之一,徐雷。 原本白笙距离凌素的位置不算远,但是当看到锦流年的动作时,他本能的想要率先逃离当场,他已经见识过这机关的威力,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结果哪知道他没有等来枪林剑雨,再次回眸确认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手下徐雷被放置在了凌素之前的位置上。 这种情况的转变,让他咬碎了一口钢牙。 “你们好样的!” 白笙咬牙切齿的看着锦流年和凌素,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们两个。但是单单就刚才锦流年所表现出的沉稳和淡定,他特能够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这发生在瞬间的一切,还有多亏了清风在暗中和锦流年里应外合。他本想回头去寻人,结果还没走远,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匆忙赶回来之后,就发现这些人都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 好在他暗中沉着的在锦流年身后不远处的树干后躲藏,和他之间也配合的天衣无缝,至此白笙也只能暗暗悔恨,若是刚才他出手相帮的话,也许就不是现在这种局面了。 “谢谢你,谢谢你!” 凌素被锦流年揽着脱离了机关的瞬间,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扑在他的胸口,娇小的身形带着难以自持的颤抖,双手狠狠的抱着他的腰肢,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她甚至清晰的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 润雨和清风也很快就站在了两人的身后,对于锦流年他们此时再也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如果不是他,恐怕他们今天都难以逃脱出机关的控制了。 “没事了!” 锦流年对于凌素的碰触微微蹙眉,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她,直到她的情绪平缓后,才侧目看着白笙,“白公子,先不打扰了,我们先行一步。不过森林中机关密布,希望你们还是多加小心!” 锦流年这话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告诫,总是白笙就感觉仿佛吞下了一个苍蝇般难受。自己的两个手下都被机关所困,而且还是他的得力助手,锦流年想现在就离开,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诶,锦公子难不成想要逃命?你现在想离开,是不是太晚了些?” “白公子,既然那女人是凌家的大小姐,难道你还想对她们动手不成?”此时,在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湖人士,纷纷看着凌素,每个人都暗藏心事。 特别是听到白笙的话后,则不由得全部以谴责的语气对他出口。正所谓坐享其成,这些人打的注意,让白笙有口难言,心里堵得慌。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方才怎么没见你们出来当卫道士,怎么?难不成你们看到他们脱险,才想着出来当英雄?别丢了江湖人士的脸!” 白笙将目光看向那些仿佛义正言辞讨伐他的人,脸上挂着讥讽,身形也在暗中催动内力,今天他受到如此屈辱,他一定不会放过锦流年的。 锦流年和凌素等人离去的步伐完全没有因为白笙的话而有任何停顿,正当白笙想要提起内力追寻的时候,眼前却被之前一同前来的江湖人挡住了去路。 “白公子,想要害凌家小姐,先过我们这一关!” 徐风和徐雷此时脸上都挂着惊恐和胆战心惊,一动不动的看着骤然而变的场面,另一边锦流年也已经渐渐走入了森林的深处。 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给摆了一道。 “爷,现在怎么办?” 白笙剩下的两名随从面面相觑后,便看着白笙询问了一句,几个人都呈现抵抗的姿态面对着眼前将近二十多名的江湖人士。 他们就剩下三个人,如果要动手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此时白笙更是极为后悔,之前他就想利用这些江湖人士一起进入森林从而能够进入到西域,所以将自己很多的手下都留在了小镇中,此刻他们人多势众,结果自己这边却显得寡淡不少,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风雷,你们两个人坚持一下,等我们进入西域后,再带人来救你们!”白笙最后不得不选择放弃这两个属下,如果要救他们,只怕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尤其是现在已经知道了凌素的身份,想来走出这森林应该也不是难事。 “各位,之前是我白某人做法欠妥,不如咱们继续前行,有凌家小姐带路,进入西域会容易一些,你们认为呢?”白笙勉强的扬起笑脸,看着身前那些故作正义的人士,心里恨的要死,却不得不因现实低头。 等着他进入西域,只要能够拿下凌家的姑爷,他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此时的白笙根本不知道,等他们到达凌家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 当锦流年和凌素等人再次小心翼翼的前行时,凌素再也不敢多想其他,每走一步都格外的用心和谨慎,看着前面几步之遥的锦流年步伐沉稳,凌素想了想之后,便跑上前,说道:“锦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 “救你的还有清风,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没那么快脱离机关!” 锦流年平波不惊的眸子睇着凌素,对于她的感谢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是凌素,却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脸上发烧,他的冷情和直言快语,有时候很伤人。 “锦公子何必自谦,如果没有你,我自己也无法完成的!”此时清风的态度倒是比之前恭谨了不少,只不过对锦流年和凌素说话的语气,还是有少许的不悦。 凌素看了看清风,又望着已经继续前行的锦流年,唇角自嘲一笑,“清风别说了,谢谢你!” “小姐,你严重了,保护你本来就是我和润雨的职责!锦公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清风见凌素的表情有些沉闷,不禁想要开口安慰,但是他自知自己的话份量不大,说完也只是递给润雨一个眼神,自己则追上了锦流年的步伐。 “锦公子,你对小姐未免太冷漠了!” 锦流年闻言侧目,唇角挂着薄情的淡然,旋即目光转开,幽幽的说道:“那你认为我该对她什么态度?”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森林遇狼群! “那你认为我该是什么态度?” 锦流年如非犀利的反问,顿时令清风哑口,说实在的,他确实没立场去要求锦公子要用何种态度去对待自家小姐,而且就在片刻之前,他还亲手救了小姐的命。 但是想归想,清风也还是有他自己的私心的。他跟着小姐这么多年,早就当她是最敬畏的亲人,虽然在这份他自以为是的亲情中,还是发生了不少质变,可他依旧会如同往昔般,好好的将自己的心情隐藏起来不被看穿。 也正因为如此,他受不了小姐脸上时而闪现的不快和落寞,所以对锦流年的话,也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我……” 清风仔细在心中想了想,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够完美回答锦流年的答案。他为人就是如此冷漠,不是这样的态度,也许他就不是锦公子了。 虽然到现在他还对他的身份有着少许的疑惑,但是心里对他的质疑和排斥已经少了许多,清风低眸不语,跟在锦流年身边,气氛不禁有些凝滞。 两人身后的凌素,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目光移到锦流年的身上,所以一直在想法设法的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润雨,你们从凌家离开的时候,可有发现和二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凌素转眸看着润雨,眼下她要是想回到凌家给凌静一个痛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隐藏在她身后的男人,只要他们俩的事情能够被抖出,她想也许自己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家族中自有人会收拾她。 润雨闻言却摇头:“那个男人一直都挺神秘的,这次我和清风逃出来的时候,二小姐好像早就有所准备,所以才在半路伏击,小姐,这次回去的话,你可别再手下留情了,可不是每一次的运气都有这么好!” “放心吧,我本没想和她为敌,但是她这次做的太过分,想放过她也不可能了!” * 一行人在森林中徒步行走了*,当翌日的清晨渐渐笼罩在大地上的时候,森林的气温也微微回暖,但是依旧冷的沁骨。 由于枝桠上都被白雪所覆盖,所以即便有阳光照射,森林中斑驳的日光虽然打在雪地上,可还是带着难以承受的冰寒。 “原地休息一会吧,这里距离西域的入口还有多远?”锦流年站在一片略显空旷的雪地中,头顶稀疏的树枝得以让更多的阳光射入。 锦流年负手而立,站在原地凝神静听了片刻,发觉几里之外的地方,脚步声四起。他基本能够猜到,白笙定然是没有管那两个手下的。 “应该再有一日的路程,就差不多了!”清风闻言也看了看四周,此处已经是森林的腹地深处,他们若想要走出来,前方的机关更多,也要倍加小心才好。 锦流年安静的点点头,当润雨扶着凌素坐在一侧扫净的木墩上时,锦流年挺拔的身形恰好漫步前行,凌素见此,顿时问了一句:“锦公子,你去哪?” “你们现在这里休息,我去前方看看!” 锦流年头也不回的就向前走去,凌素直直的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身影没入到树林中的时候,才收回视线,结果润雨递过来的干粮,有些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 润雨和清风互相对视,两个人眼底都是一片怅然之色,不消多时,凌素咬的干粮越来越少,到最后直接不吃了,眼里的落寞也显而易见。 “小姐,多吃点吧,要不然一会上路你会受不了的!” 润雨心疼的安慰着凌素,此时她心里恨不得锦流年没出现过,这样的话小姐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情绪看着也让人心疼。 “不用了,你和清风也休息一会!我去看看锦公子!”凌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扑在了锦流年的身上,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进驻心头的,总之当她察觉的时候,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凌素抬腿就奔着锦流年消失的方向小跑而去,根本不给清风和润雨任何拒绝的机会,两人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凌素的身影跑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森林之中,两人皆是一片叹息。 “走,跟上吧!” 清风凛着脸颊,边收拾着东西,边招呼润雨。主子都走了,他们俩还能安心的休息吧! 润雨苦着脸,走在冰凉的雪地中,不禁说道:“清风,你说小姐和锦公子有可能吗?” “不知!他太神秘了,而且性格实属不讨喜,也许小姐是因为他救了她几次,才会对他另眼相待的吧!” 清风带着自欺欺人的语气,连润雨听了都觉得不可能。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走进森林之中,身后留下的脚印渐渐被冷风吹拂的雪沙所掩埋。 树林浓密的地方,冷风被树干所挡,但是气温越来越低,凌素孤身走在雪地中,感觉自己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锦流年的身影,而且地面上白雪皑皑,却看不到任何脚印。 荒山野岭空无一人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害怕,特别是风声吹过树干的声音,传来的呼啸声,也令她毛骨悚然。 “锦公子?” 凌素不禁在森林中开口呼唤了一句,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淡淡的回声和不停的呼啸声。 而另一边,当清风和润雨也在森林中迷路的时候,心里只剩下担忧和紧张。 他们也没想到,这片森林多年未来,如今竟然变得如此茂密。特别是深冬季节,更是渺无人烟,两个人担忧的在森林中不停的呼唤,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半个时辰过去了,凌素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孤身一人的处境让她又会想到自己被人追杀的那个夜晚,仿佛是梦靥般,挥之不去。 “小心!” 凌素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忽然间感觉周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正要回头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还没等她开口,就感觉到自己被人一把给拽到了一旁,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凌素仰头抬眸,恰好就看到了锦流年那带着紧张的脸颊,顿时欣喜若狂,哪知道还没等她开口,就感觉锦流年手中的力道正在加大,捏的她手臂升腾。 这时候,凌素才发觉锦流年似乎有些不对劲,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他们的对面一群凶神恶煞带着血腥气的恶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的时候,凌素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站到我身后!” 锦流年将凌素推到自己的身后,自己则浑身气势大开的对着前方将近五十只恶狼,小心谨慎的对峙着。 凌素透过他的肩膀,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的开始发抖,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狼群,而且狼群向来都十分团结,若是凭借他们两人的身手,想和这些狼群作战,恐怕是难上加难。 “怎么会这样?” 狼群中,每一只狼都张着嘴对着两人呼嚎,仿佛已经将他们当成了猎物。凌素紧张的情绪中,情不自禁的就伸手抓住了锦流年的衣袖,这一触碰之下,才发觉他身上的披风狐裘不见了。 “你不该来的,我来探路就是想看看这里的情况,但是没想到碰上了狼群。清风和润雨呢?你回去找他们!” 锦流年的语气依旧生冷清凉,但是不难听出里面的紧张和紧绷。他虽然不怕狼群,但是对付这么多只恶狼,也是第一次。 凌素听到他的话,心里微微惆怅却又给自己暗中鼓气,忍住对狼群中散发出恶臭的恶心感,站在锦流年的身边,说道:“这么多狼,你自己也对付不了,咱俩若是联手,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没用的!这些狼应该已经饿了许久,我刚才躲在树上,若是不被它们发现,还能悄然离开,但是现在已经没用了,狼群一旦遇到猎物,一定会不死不休!你先走!”锦流年目光紧紧盯着狼群,这些都是肉食动物,而且最擅长的就是突然攻击,他对自己的内力还算有信心,只要凌素不在这里,他自己离开也不是难事。 凌素眸子中噙着感动,睇着锦流年紧绷的侧脸,他总是在危险的时候让自己先走,他总是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一切,可他难道就没想过,她也许并不需要他这样的保护,她想要的是能够和他并肩作战。 “我不走!”凌素似是赌气的说道。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离开后我有把握!听话!”锦流年此时对凌素的语气说不上冷漠,但最后那一句似乎带着无奈的‘听话’,却让凌素有些微红的眼睑。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的态度……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一个人很好! “小姐……锦公子……” 当清风和润雨在森林中大声呼叫的时候,锦流年耳际微煽,募地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回眸看着凌素,语气飞快的说道:“你往西南方向走,去和清风润雨会和!” “我……” “快去!我有办法出去!” 锦流年的语气十分生硬,完全不给凌素任何拒绝或是反驳的机会,在他的话音落下之际,凌素只感觉自己的腰身一紧,整个人就被锦流年瞬间给抛了出去。 “流年!” 凌素情急之下,在空中飞腾的瞬间,便喊出了心里默念了许久的名字,锦流年目光微闪,确实毫不迟疑的往凌素的反方向飞掠。 狼群见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猎物分开逃跑,有一部分似乎挣扎了一下,才奔着凌素的方向奔跑,而大部分的狼群还是向与它们缠斗许久的锦流年追了过去。 凌素看着身后追来的十几只恶狼,脚下更是不敢有任何懈怠,谨记着锦流年的话,努力往西南方飞掠,拼尽全力的喊了一句:“清风,润雨,我在这!” 当她往西南方跑来的时候,也隐约听到了清风和润雨的声音,思及此凌素的脸上就更加焦急,喊叫声也一波接着一波。 有清风和润雨的话,相信他们三个一定能将这些狼群解决,她还要尽快去找锦流年,毕竟一大部分的恶狼都追着他而去,他自己就算是武艺再高强,也无法挡住那么多血腥恶狼的扑杀。 “小姐!” 当润雨和清风双双从前方飞掠而来的时候,凌素整个人几乎要虚弱,但是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三个人并肩站在雪地里的刹那,身后的狼群也如约而至。 “天,哪来的狼啊?” 润雨惊讶的喊了一声,随后清风便挡在两人面前,手中的长剑也立时出鞘,“小姐,你们推后!” 凌素喘息不迭的靠在润雨身上,这一路逃命的奔跑,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疼。 清风整个人带着肃杀之气,瞬间就冲进了狼群,手中长剑对着狼群挥毫劈杀,很快十几只恶狼只剩下六只,其余的看着清风似乎还有些胆怯,狼爪子在雪地中不停的前后摩挲,似乎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上前将敌人撕裂。 清风身染腥臭的狼血,胸口也微微喘息,这些狼应该是饿了太久了,所以它们的攻势相当剧烈,好在手中有剑,否则他都不能保证能否将他们尽快解决。 “润雨,你身上有迷-药之类的吗?” 凌素缓了缓气息,随后就看着润雨。江湖行走,有一些必备的东西还是不可或缺的,虽说迷-药是下三滥的手段,但有时候能救命就好,谁还会在意名声。更何况是眼前这些恶狼。速战速决才是上上之策。 润雨一听,顿时眼眸一亮,“带了,我找找!”说着润雨就蹲下身翻找着自己一直背着的包袱,不多时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黄色的油纸包,将包袱递给凌素的时候,说道:“小姐,我去帮清风!” “嗯,你们动作快些,锦公子那边的狼群更多!” 凌素的话,让润雨的脚步微顿,顺势眉宇一蹙,很快就奔跑到清风的身边,将油纸包递给他的时候,眼眸一暗,“锦公子也遇到狼群了!” “嗯?小姐说的?” 润雨点头,而清风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这里常年来根本鲜少有猛兽出没,怎么会有这么多狼群?” “我也有点怀疑,你先解决它们,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说!”润雨的脸色逐渐变得冷凝,正因为森林中密布机关,所以当初西域之人将这里作为一道天然屏障,也为了害怕有猛兽触碰机关,所以整个森林中的所有飞禽走兽当初全部被他们狩猎一空。 现在突然间出现这么多狼群,还是如此匪夷所思饿了许久的狼,不得不怀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虽说润雨不想怀疑锦流年,但是似乎他的出现,的确让很多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包括后面有白笙等人的跟踪,他显然都是知道的,但却并未对他们下狠手,如果他想动手的话,以他的功力应该不成问题。 此时清风和润雨的心里同样都有着怀疑和疑惑,但是很显然,不管他们怎么想,至少在目前为止,他们再也不能说半句锦公子的不是。 凌素对锦公子的情愫,他们俩这一路来算是看的清楚透彻,现在只能尽快弄清楚狼群出没的原因,只希望和他无关。 否则若是这些狼群逃跑的话,不小心触碰到机关,只怕森林中的所有人都会遭殃。清风取出少许的迷-药,将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后,趁着风向袭来,猛地都挥向了狼群的方向。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卑劣,但是对待杀人不眨眼的狼群,没必要再谈江湖道义。 果然,这些饿了许久的恶狼,在吸入到迷-药后,身形都开始摇晃,加上之前又缠斗了许久,不消片刻便纷纷哀嚎着倒在了上。 清风上前举剑厮杀,很快就将所有的恶狼全部斩杀在雪地中。凌素拍着胸脯,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狼群死前的挣扎和嚎叫。 当清风走回她身边的时候,凌素才开口:“都解决了吗?” “嗯!” “那快走,就在前面!锦公子也被狼群追杀,你将迷-药也带着,以防万一!”凌素一心担心着锦流年的安危,却忽略了清风和润雨两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向前走了两步后,凌素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禁回眸,看到二人站在原地的时候,惊讶的说道:“怎么不走了?” “小姐,我们有话说!” 凌素闻言便蹙眉:“想说什么一会再说也不迟,救人要紧!” “小姐,我们已经在森林中耽搁了太久的时间,若是趁早回到西域的话,咱们还有时间可以重新部署,那个锦公子来历不明,你又何必为了他一次次身陷险境?难道狼群的出现你不怀疑吗?” 清风说的话可谓是相当的直白,言语中透露的意思便是不相信锦流年。而润雨也在一旁微微点头,显然是和清风的想法一样。 见此,凌素转过身面对着两人,脸上微微怔愣后,似乎有些生气,“你们这叫什么话?狼群的出现虽然很奇怪,但肯定和他是没有关系的,如果他想要害我们,之前遇到机关的时候,完全可以孤身离去,可是他没有!现在你们说这种话,太让我失望了了!” “小姐,你也别生气!毕竟我们也只是猜测!其实清风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小姐你身为凌家的长女,对森林中的一切应该很熟悉,当年……” “好了!”凌素突然开口打断了润雨的话,脸色也有些难看,“不用说了!如果你们不相信他,就率先回西域吧,他刚才是为了救我才往反向方跑去的,他身后的狼群比这里要多得多,看来生命和道义相比,你们更在乎的还是生命!” 凌素冷着脸,虽然她对锦流年有好感,但并不代表她是盲目的。她能够感觉到锦流年身上传来的正义之气,而且凭借他的身份,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锦流年根本就不需要对她有任何想法或者是害人之心。 同样,凌素也知道清风和润雨是出于关心才这样说,可她就是无法接受这两个人连成一线来反驳她的举动。 凌素话音落下后,便迅速的转身想要向前跑去,随后清风和润雨对视一瞬,在凌素焦急不察的情况下,清风瞬间飞身上前,手刀蓦然就打在凌素的后颈上,一刹那的天旋地转,让凌素直接就陷入了黑暗的昏迷之中。 在她昏迷的前一秒,她甚至还想不到自己的侍卫竟然会对她动手。 “走吧!” 清风和润雨面面相觑,随后由清风抱着凌素,三个人的身影渐渐走入了森林的更深处。按照现在的位置来看,再步行半日,他们就会达到西域的入口了。 小姐,你也别怪我们,锦公子的身份让我们心有余悸,以防外衣也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时清风和润雨带着凌素渐渐走向了森林之中,而他们二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之上,如同浑身浴血般的锦流年,正站在上面,脸色略带凝重,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被人误会的一天。 他刚才和狼群斗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就是想通知他们尽快赶路,却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席话。 如此一想,锦流年脸上的自嘲慢慢闪现,看来孑然一身还是比较适合他的,结伴而行当时只是一时的注意,现在他也许不必再担心身边之人的性命了。 毕竟,有时候一个人,很好!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锦流年受伤! 西域的入口,位于这一片森林腹地的最深处。由于之前遇到了狼群,所以清风和润雨双双对锦流年产生了不少的怀疑。 好在狼群解决后,他们得以带着凌素一直赶路,从森林中穿梭而行,这一次他们按照心中所记的路线,一路畅通的来到了西域的入口所在。 此地,乃是森林深处的一个陷入地下的通道。而从这里一直进去后,便能够直接到达西域的地界。之所以西域如此神秘,以至于多年来都没有人能够顺利到达,正是因为有这片森林做天然屏障,而且森林密布机关,外人才无法顺利的来到西域入口。 彼时,当清风和润雨面面相觑,看着眼前隐藏在白雪枯枝中的洞口时候,两人的脸色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只要能回去,一切都好说了。 “润雨,你扶着小姐,我去前面清理一下!” 由于之前他们从西域离开的时候,将洞口掩埋的十分隐蔽,此时清理起来势必会有些麻烦。说着清风就上前拿着长剑在洞口挥斩枯枝清扫白雪,而润雨则扶着凌素坐在了一侧,走了整整一天的路,现在天色已经渐晚,好在视线还算清明,只要能够走进洞口,他们就能在出口的地方,顺利放出烟花弹,这样一来大房的人就会看到,他们也就不用再如此辛苦了。 不得不说,清风的下手还是挺狠的,已经一天的时间,凌素始终没有醒过来,此时润雨低头给凌素擦了擦脸颊,随后目光就一直看着清扫地面的清风,眼眸或多或少闪过了淡淡的异样。 正因为润雨专注的看着清风的背影,也才恰好忽略了凌素忽地颤动了一下的眼睑。直到润雨感觉怀里有些动静的时候,低眸一看,恰好看到了睁开眸子的凌素,刚要开口,瞬间就被凌素点了穴道,最终整个人只能干坐在雪地中,眼睁睁的看着凌素悄无声息的从她身后跑进了森林。 而这时候,清风还在努力的清扫着积雪,枯枝传来的断裂声,自然掩盖了凌素积极奔走的脚步声。 “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 一直背对着润雨的清风,当洞口已经能够容身一人而过的时候,才旋身回眸看着润雨,却没想到看的是润雨枯坐在雪地中,一只手还放在胸前,从姿势中就能看出,她之前是单手揽着凌素的。 清风见此瞬间紧张的上前,问道:“小姐呢?” 润雨眸子转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清风两指并拢,在润雨的胸前点了两下,随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润雨被解开穴道的瞬间,浑身麻痹的瘫软了一下,摇着头语气怅然:“小姐应该早就醒了,刚才她趁我不查点了我的穴道,现在应该是回去找锦公子了,天色马上就黑了,清风怎么办?” 面对凌素的执着,此时清风和润雨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明明已经事半功倍,可是她却偏偏要将这一切都打碎,从头再来。 他们还不容易脱离了锦公子,现在小姐再回去找他,如果他真的心存恶念的话,那小姐岂不是羊入虎口。 “走!回去找她!” 清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曾经他从未觉得小姐如此任性过,毕竟她的年纪已经双十,而且心性也早熟,哪知道这一切都在遇到锦公子后,全部成为泡影。 润雨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清风,他的焦急和担忧全部摆在脸上,这一路走来,润雨也更加清楚的明白清风对小姐的心思。 想到这些,润雨不禁自嘲浅笑,垂眸掩盖住所有的目光。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日复一日的接触,她的心也开始渐渐不受控制,就如同清风对待小姐的心思一样。他们似乎全都逃不开宿命,陷入这样的关系中,有时候甚至让她感觉难以自持的难过。 话分两头,当凌素拼了命般跑回森林中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后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之际,她才敢靠在一棵树上短暂的休息。 她喜欢锦流年,很喜欢! 从被清风打晕强行带到西域入口的时候,再次醒过来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说起来很荒唐,但她的内心就是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既然喜欢他,她就更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森林中,虽然她相信他有能力走出去,但是如果他选择回到小镇的话,那有可能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相见了。 一想到这些,凌素就感觉自己心头好似闷闷的疼痛着,抬眸看着天际,茂密的树林被白雪所覆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在森林中孤身前行,仿佛如履薄冰一般,但正因为有心中的信念支撑,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她。 可以想象,这一路清风和润雨带着她走到西域入口是何等的艰难,她也承认自己是个不称职的主子,但是没办法,她一直都在为凌家的事情奔波,甚至到如今双十年华,才不得不在江湖发起选夫的帖子,她也会累,也会疼,她也想找到一个人,疼爱她关心她。 她为了凌家做了这么多,甚至到最后还要遭到自己妹妹的追杀,她可以无惧一切的去面对,但是前提是,她要和锦流年在一起。 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她想留在他身边,甚至在此刻,凌素心里竟然会产生一种想法,如果锦流年不愿意和她回到凌家的话,她宁愿跟着他行走江湖,至少她不敢去期盼他的喜欢,因为她有自知之明,以她的情况也许根本入不了锦流年的眼。 凌素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在森林中她不但要小心谨慎的避开机关,还要不停的四处张望,一天的路程到底有多远她自己也没有把握,甚至她都不敢想象,在清风和润雨带他走得时候,锦流年是如何与狼群搏斗的,又或者他找不到他们,是否已经独自回了小镇。 太多的想法盘踞在凌素的脑海中,她越是给自己鼓气,却越是担惊受怕。锦流年,你一定要支撑住。 她不怪清风和润雨,每个人的选择都有自己的离场。清风和润雨本就是为了要保护她,而且他们之前会怀疑狼群的出没也并非没有理由。 当凌素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森林中疾步而行的时候,深夜的树林不见五指,就连天空中都密布着黑压压的乌云,没有星辰和月光的照耀,凌素仅靠着自己绝佳的视线探寻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间,在黑暗的森林中,前方不远处传来点点火光,而这在漆黑的夜色中最是刺目撩人。 凌素屏息以对,心口也剧烈的跳动着,会不会是锦流年?! 虽然心中很是急切,但是凌素也变得聪明了不少,这森林中可还是有其他跟随而入的人,在她还不能确定前方之人究竟是谁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凌素尽量放低脚步声,渐渐靠近有火光萦绕的地方。在森林雪地中,火光荏苒,氤氲在周围一片昏黄的光幕。 然而,当凌素渐渐靠近火堆的地方时候,却发觉那里并非只有一人,而是很多人正围在火堆面前,气氛倒是显得很和谐。 围在火堆边的人,其中之一就是凌素认识的白笙,此时他目光如炬,坐在所有人中间,看样子似乎一副首领的姿态。 “白公子,你也别生气,之前我们那样说,其实也是想让凌家小姐信任我们,但是我们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歼诈,现在连他们的人影都找不到,咱们若是想进入西域,似乎更难上加难了!”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阻止白笙对锦流年和凌素下手之人,此时他们面对白笙的时候,似乎不再是正气凛然的神色,反而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赔着笑。 白笙瞭了男子一眼,随后薄唇微扯:“无碍,森林这么大,想找他们本也不容易!不过只要那个姓锦的还在,就不怕找不到凌家人!” “白公子说的对!” “没错没错!” 众人微微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有人惊诧的说了一句,“白公子,那姓锦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白天的时候看到他似乎受了伤,他若是出了事,对咱们怕是没有好处吧!” “凭他的身手,你们认为他会死吗?” 白笙脸上噙着冷笑和嘲讽,姓锦的,你的身份本公子一定会仔细调查清楚的。敢骗他,咱们走着瞧! 此时,躲在暗处的凌素一听到锦流年受伤的消息,整个人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堵巨石,喘息都有些费劲,眼眸不停的波动,脸上也泛出了焦急的神色。 ********** 后面有二更!~~~~~~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重伤! 正因为着急,所以凌素便失去了刚刚凝聚起来的冷静,扶着树干躲在一侧,得知锦流年受伤的消息后,脚下也微微一顿,恰恰就是因为这样的动静,顿时就引起了白笙等人的注意。 “什么人?” 白笙蓦地拔地而起,目光冷静的看着凌素的方向,但是似乎并不没有前行的意思,只是眼眸中闪过精光后,才又笑着说道:“锦公子,既然来了就出来一叙吧!” 凌素的指甲狠狠扣着树干,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现在她孤身一人,如果被白笙发现的话,只怕她根本没有机会再去寻找锦流年,按照白笙对凌家姑爷的重视,她恐怕就要成为他盘中餐了。 如此想着,凌素便情不自禁的想要移动双腿慢慢后退,但越是紧张的时候,双腿就越是不受控制,许是在雪地中行走的太久,此时凌素感觉双腿微微有些发麻,才移动了半分,就感觉脚下再次有明显的声响传出,这次白笙不再开口,反而慢慢踱着步走向了凌素的方向。 凌素心惊胆战的看着白笙,如果换做平时,她也许还能和他一较高下,但是他们现在这么多人,她就孤身一人,况且自己的身份也已经曝光,加之锦流年受伤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相当浮躁,所以在看到白笙走过来的身影时,凌素下意识的就要后退,转身就想逃离原地。 而她过于激动的举动,却在转身的时候撞在了一人的胸口上,凌素心寒的抬眸,当望进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中时,让她瞬间鼻头发酸。 几乎忘了周遭的一切,只是拉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着,骤然开口:“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凌素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足以令不远处的白笙等人听得清楚分明。找了一整天的凌素突然出现在这里,怎能不让人兴奋。 是以,白笙忽然加快了脚步,冲到树林中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凌素抓住锦流年询问的场面,顿时含笑的说道:“没想到凌小姐也在这里?!” 凌素拉着锦流年,回身看到白笙的时候,眼眸微微一暗,隐晦的自责在脸颊上浮现,她还是太着急了,因为听到锦流年的消息而变得心浮气躁,现在被白笙发现,恐怕接下来她势必要带着他们进入西域了。 凌素低着头,不理会白笙,只不过紧紧捏着锦流年的指尖,已经有些紧张的用力着。近距离的打量锦流年,她并未看到他的伤口,但是透过不远处火光的照耀,她的确发现他的脸颊比平时更加苍白,而且就连薄唇的颜色似乎都少了几分红润。 看样子,他受伤的消息是真的了。 “锦公子,不如一起来坐?” 白笙慢慢站在锦流年的面前,此时虽然他对锦流年有着极大的排斥,但是只要凌素在这里,他不介意让自己充当好人。 而且与其在树林中苦苦寻找入口,还不如有凌素带领来的顺利。 “不必了!” 锦流年反手拉住凌素的手腕,一声回绝后,就要转身离去。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凌素被他拉着走,也恰好看到了他身后的狐裘似乎有些异样。 “诶,锦公子何必着急,都是同路中人,你有伤在身,不如咱们一同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白笙似乎打定主意想留下锦流年,此时他已经彻底看出来,这凌素对锦流年似乎很是听话。 那么只要将锦流年控制在手中,那么就不用害怕凌素会不听话了。只不过这姓锦的有些难搞,如果实在不行,他不介意动用武力解决。 “白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可明白?” 哪怕是受了伤,哪怕是脸色苍白,但是锦流年依旧能在气势上压过白笙许多。而这一点也是让白笙极为痛恨的。 他越是在意的东西,就越是要不择手段的得到,姓锦的一出现,几乎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不会轻易的绕过他。 还有风雷二人,此时还被仍在来时的路上,为他们把持着机关,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道不同?这话说得见外了,锦公子本也是去西域,我们这些人同样如此,这么说来又怎么会道不同。更何况,我相信锦公子是明白人,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情况,一定会尽量避免的吧!”白笙语气中噙着淡淡的威胁,他已经看出锦流年的伤势很重,如果他再冥顽不灵的话,他真的会不假思索的动手! 锦流年云淡风轻的睇着白笙,清浅的眸子如星辰耀目,微微敛下眉宇,锦流年笑着说道:“白公子,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你所说,我会尽量避免危险,但是却从来不怕!” 凌素站在一侧,始终盯着白笙,身子不期然的就靠向锦流年,她已经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只希望此时白笙不会发现这些。 “白公子,其实你让和我们同路,无非是想要知道如何进入西域,如果我将西域入口的位置告诉你们,那是否能够让我们离开!还有,虽然我之前是凌家的小姐,但是现在的话,凌家的确不是我的地盘了,你若想去选夫,大可以继续前行,无需顾忌我们!”凌素的话清脆朗朗,她一方面不想让白笙对他们产生怀疑,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够给白笙指一条路,至少能够让他们先离开,她也才好和锦流年再作打算! 白笙沉默的看着凌素,仿佛在细心的思索着她的话,知道凌素感觉胜利在望的时候,却猛然听到:“那怎么成!既然凌家小姐流落在外,我白家也是江湖名门,遇见了自然要拔刀相助。若是我将凌小姐带回凌家,那么你说他们会不会感谢我!而如果到那时,不论谁出来选夫,那我都算是你们凌家的恩人,他们又怎么不会对我感激呢!” 凌素冷冷的看着白笙,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其实也不过都是一些心思不纯之辈。 表面上仁德仗义,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利益而出卖灵魂。 锦流年面无异色的看着白笙,仿佛他的对对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作用般,浅笑了一句,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你看中的只是她,那么带她走吧!” 锦流年这句话出口,凌素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为了安全?还是为了生命而选择放弃她? 凌素听着锦流年的话,眼底中布满了震惊,却没有任何害怕。她不相信锦流年是这样的人,一直都不相信! 就算他此时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番话,凌素还是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动作的。当凌素感觉被他拉着的手腕在渐渐放松的时候,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双眸子刻满了专注,眼里谁也容不下,眼睁睁的看着锦流年放开了她的手,旋即慢慢的转身离去。 这一刻,凌素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塌陷了,破碎了。 她还是痴心妄想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直到白笙十分得意的拉住凌素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没从锦流年身上收回。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凌素就是认为锦流年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可究竟是什么,她自己又根本说不出来。 他慢慢远走的身影,倒映在凌素的双眸中,当她被白笙拉着往反方向走去的时候,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 锦流年,你真的走了?! 凌素心灰意冷的步步回眸,她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否则她丢开清风和润雨,亲自跑回来找他的举动岂不是太讽刺了。 终究,当凌素已经看不到锦流年的身影时候,才彻底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他的确是为了白笙的警告,而放弃了自己。而她也彻底成为白笙进入凌家的筹码。 锦流年,你好狠的心! 最终,当凌素被白笙拉到队伍中的时候,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眼前全是锦流年离去时的背影,心里好疼。 “白公子,就这么放他走啊?”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结果还不等白笙回答,就听到有人嬉笑的说道:“不然呢?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他的伤势,那么重的伤,在这森林里,估计不死都难了!” 这人说完话,人群中顿时就扬起了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而凌素忽然间眼前一闪,抬眸就看到白笙挡在他的身前,而且似乎周身还有怒气散体。 那么重的伤……那么重的伤…… 对了!凌素回想着这句话,瞬间就感觉自己如同拨开云雾般,她怎么能怀疑他,刚才她也分明感觉到了他的虚弱,那么他这样难道是为了不拖累自己?! 思及此,凌素看着白笙,就在人群因白笙的瞪视而收敛消息的时候,凌素倏地起身,拔腿就跑——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我希望可以早点遇见你! 思及此,凌素看着白笙,就在人群因白笙的瞪视而收敛的时候,凌素倏地起身,拔腿就冲出了人群。 此时的凌素,一心想着锦流年的受伤的消息,如果是这样,那完全可以解释为何刚才他要将自己交给白笙了。 只怕锦流年是不想让他自己的伤势耽误了自己回到西域的步伐。锦流年,你太傻了! 就算你对我不屑一顾,可是在我心里,你依然比我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凌素的突然逃脱,让白笙的目光越来越冷肃,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前说风凉话的同行者。随后提起浑身的力气,带着自己仅存的两个手下徐电和徐雨连忙追起了凌素。 其实正如凌素所想,锦流年的伤势的确很严重,而且他也正是因为自己有伤在身,打断孤身回到小镇,在森林中遭遇的一切,不禁让他有些怅然,看来西域之行,似乎不适合他。 凌素几乎动用了全身的内功竭力的奔跑着,时而在雪地中跳跃,时而躲过前方阻碍的树干。好在她离开的时间不算很长,此时她借助反光的白雪,隐约还能看到地上的脚印。 可是让她触目惊心的是,这白雪中染上了淡淡的血红,如同雪中火莲般刺目,他果然受伤了。 而且,一路走去,还在不停的流血,此时凌素一想到之前白笙等人的话,心里更加抽搐了的疼了几分。 该死的白笙,还有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如果她还有机会回到西域的话,就算凌家自此消失在江湖中,她也一定要阻止白笙等人选拔上凌家的姑爷。 可想而知,如果凌家落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只怕下场也不会太好。如果白笙真的有能力的话,何苦会让白家越来越萧条! 身后白笙等人追来的声音已经愈发清晰,凌素紧张之中,瞬间灵机一动。整个人蓦地停下了身子,站在雪中回身看着远处淡淡的人影,随后整个人突然间扑倒在雪中。同时伸手将身上的披风接下,用尽力气的丢到了远处的相反方向。 自此,凌素整个人匍匐在冰凉沁骨的雪地中,甚至还将身边的白雪往身上倾洒了更多。她要扰乱他们的视线,才能找到锦流年以拖延时间。 果然,当白笙等人追到此地的时候,就看到地面上丢着的披风。白笙狠狠的将披风捏在手中,目光看着前方幽黑的森林深处,冷笑道,“追!” 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林中,但凌素半饷过后依旧不敢有任何动作,她怕白笙去而复返,如果再被他们发现,只怕她想要逃离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凌素的想法是对的,她身上只穿着略显单薄的棉裙,此时躺在雪地中,以白雪掩盖身形,身体的温度不期然的就融化了周围的白雪,慢慢的沁凉又湿冷的温度卷裹着她,可凌素依旧咬牙坚持着。 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白笙带着徐电和徐雨去而复返的时候,凌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的猜测是对的,白笙这个人多疑,刚才仅仅是一件披风肯定不能让他全然相信。 幸好她一直呆在这里,白笙找不到她,一定会去别的地方继续追查。这样,她接下来只要按照血迹的方向跟过去,一定就会发现锦流年的身影。 她知道白笙要找的是她,所以相信地面上的血迹他也一定看见了。就算他找到了锦流年,但是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的话,估计也不会为难于他。 此时,不得不说凌素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只不过在雪地中如此静候,也确实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直到整整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凌素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变得僵硬之际,仔细的凝听着周围,发现除了风声再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才敢从雪地里起身。 扫落身上的积雪,凌素颤抖着站在原地直搓手。四下看了看,低眸凝视着地上的血迹,这才弓着身一路寻找而去。 而另一边的白笙,直到他进去西域的时候,也没能找到凌素的身影,只因为…… * 过于寒冷的空气,几乎让凌素步履艰难,可索性靠着心中坚韧的信念,她还是一步步走向了锦流年的方向。 漆黑如墨的森林,如果不是近距离的观看,则很难发现任何东西。而且凌素也不敢点燃火折子,生怕再次引起白笙的注意。 是以,当她整个人突然被脚下出现的东西所绊倒的时候,只能硬生生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因疼痛而发出一点声音。 凌素整个人被绊倒在地面上,被冻的浑身冰冷,让她的动作也微微受限。直到凌素喘着粗气,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才,才看到眼前绊倒她的黑影,好像是一个人。 “流年?” 凌素颤巍巍的伸出手,哪知道刚触碰到一件毛茸茸的狐裘时,就感觉到一阵粘腻的冰凉。此时,她心惊肉跳的再也顾不上白笙,直接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点燃后果然就看到锦流年双眸紧闭的倒在了雪地中。 而且,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他后背的肩胛骨处,竟然还插着一把剑! 这把剑她认识,是白笙的! 该死,白笙你真该死!如果流年因此出了事,我就算与整个武林为敌,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凌素无法自已的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总之她伸出手想要探测锦流年的鼻息,可是半饷都无法前进分毫。 害怕的情绪将她整个人险些击溃,可是她尚存一丝希望,终于小心探到他鼻端的时候,瞬间眉目大亮,虽然呼吸已经几不可查,但她还是感觉到了指尖上传来的淡淡暖意。 凌素什么也顾不上,将锦流年整个人费力的扶起来,知道他还活着,让她整颗心都开始雀跃,可是当看到他深入骨血中的长剑时,又让她紧张的几乎忘了呼吸。 她没有救人的经验, 这长剑她更是不敢轻易拔出,否则血流不止的话,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中,只怕他也无法成活。 对了! 蓦地,凌素看着地面上的一小滩血迹,不禁小心翼翼的将锦流年身后的狐裘掀开,刹那间入目的一条长长的伤痕让凌素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白笙说他重伤,他后背这条伤口,从左腰一直横亘到右肩,看样子明显是被利器所伤。难不成是那群狼? 后背皮开肉绽的伤痕,左肩被插入了长剑。凌素感觉此时自己根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清风和润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可是她丢下他们独自离开,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西域。 凌素小心翼翼的抱着锦流年,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坐在雪地中此时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寒冷。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还有什么样的寒冷能够比得上亲眼看着他离去。 凌素的眼眸似乎连泪水都流不出,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日,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和锦流年应该是相识已久,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被追杀的那天晚上,如果她没有去锦流年的房间,或许现在他们两人依旧天各一方,依旧不曾相识。 也许,这一次鼓动他来西域的做法,是最错误的决定,可是她后悔却又无能为力。 凌素干坐在雪地中,抱着锦流年越来越冷的身体,目光也开始变得空洞。是她害了锦流年,毋庸置疑! 如此想着,凌素就感觉自己的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而且冻到了极致的身子也越来越僵硬,也许和他一起死去,是她最好的归宿。 锦流年,虽然我还来不及开口说喜欢你,但是我相信聪明如你,一定早就知道我的心情。虽然我已经啥双十年华,根本配不上身为王爷的你,但是世间最难控制的,本就是人心。 凌素软绵无力的身子抱着锦流年慢慢滑落在雪地上,当她失去最后一抹意识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嚓的想了一声。 在昏迷之前,凌素冰冷的唇角闪过一抹嘲讽,就连最后即将死去,难道还要他们两个人承受万箭穿心的痛苦吗? 她这样无力的倒下,怕是碰到机关了! 锦流年,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可以早点遇见你! 当这样一抹想法闪过凌素的脑海后,她便彻底陷入了黑暗。而被她紧紧抱着的锦流年,则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其实凌素猜测的没错,白笙在寻找她的时候,的确遇到了锦流年,只可惜白笙小人之心,明知道锦流年重伤的情况下,还是暗箭伤人,在离开之际狠狠的将手中的长剑从后方刺入了锦流年的肩膀中。 随着机关的响动,整个地面突然间下陷,当吞没了锦流年和凌素之后,地面又在一起恢复到从前,一切仿若从未发生。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跌落洞窟! 浑噩迷蒙之间,凌素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疼,而且一点力气也没有。在意识逐渐清醒后,凌素微微动了动手指,她还没死?! 这样一想,凌素顺然就睁开了眸子,只不过头脑还不算清醒,睁开眼眸后的刹那,她又再次紧闭。 阳光刺目的感觉,顿时让她的头传来一阵刺痛。 阳光?! 凌素伸手挡住了头顶上的阳光,她记得昨晚上和锦流年一起晕倒之后,她的后背应该是触碰到了地面的机关,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如果现在他们没死的话,那是身在何处? 待凌素感觉久闭的眼睛已经能够承受住阳光的射入后,才缓慢的将手臂放下,眼眸中噙着疑惑,打量着四周仿佛洞窟般的场面。 之间四周的一切都以山石为主,此时她所在地上,是一块从地中凸起的巨大圆形石头。从石头的正上方看去,应该就是他们从森林中掉落机关的地方。 这洞窟里的温度并不寒冷,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她所在的圆形石头周围,全部是散着淡淡薄雾的湖水,也就是说除了这块石头,整个洞窟内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踩踏。而且,洞窟的顶端还有一个相当大的洞口,阳光就是从那照射进来的。 忽然间,凌素脑海中警铃大作,锦流年哪去了? 这块巨大的圆石足以容身两人,可是她举目四望也没有看到锦流年的身影。难道说掉落下来的时候,他却被丢在了上面?! 凌素不禁有些着急的从石头上站起身,此时腿脚发软她也完全顾不上,正想着要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圆石头的另一端,与湖水相接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人影正在湖水中慢慢飘荡着。 “锦流年!” 凌素跌跌撞撞的从石头边滑了过去,当看到锦流年浑身湿透的泡在湖水中,而且他肩头上的长剑还掉落在石头边,看样子也许是他们掉下来的时候,长剑也因此而从他的肩膀中脱落。 只是,正因为长剑从他身体中滑出,此时他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被长剑伤到的肩膀,也正有不少血迹从里面慢慢流出。 凌素上前将锦流年从水中拽出,将他放在石头上的时候,才感觉到他的身体冰冷异常。凌素再次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似乎更加微弱后,顾不得其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直接披在了锦流年的身上。 他的后背因为被狼爪挠伤,之前在雪地中至少还能凝固血迹,若是再不尽快给他医治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她身上没有医治伤口的药物,但好在周围还有这么多水,先清洗伤口是必须的。凌素将锦流年放到石头上,随后脸颊微红,但手中的动作却始终不紧不慢,目光也十分专注的盯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将衣物从他的身上褪下。 当她清楚的看到锦流年后背那条皮开肉绽的伤口后,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还散发着狰狞的血腥。 凌素忍不住捂着唇,极为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伤口,心里的自责更加深了几分。如果不是她的话,也许他根本就不用来到森林中,同时又遇到了这么多的危险。 如果不是她对锦流年表现的过于在意,也许清风和润雨就不会突然带着她离开,以至于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狼的围攻。 凌素看了看圆石周围时而涌动的湖水,低眸在自己的裙摆上扯下一块布料,走到湖边清洗干净后,才回到锦流年身侧,一点点给他擦拭着染上了干涸血迹的伤口。 “锦流年,你一定要撑住啊!只要你能醒过来,以后不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西域我也不想回去了!” 凌素语气低柔的边擦拭着锦流年的伤口边轻声说着。也许经历了生死后,才能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她对凌家的那份责任,在凌静对她下手的时候,就该结束了!凌家没有男丁,但是她为了凌家,也付出了二十年的芳华,现在她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心底千般不愿再回去参与什么选夫。 因为她知道,凭借锦流年的心性,一定不会同意入赘到凌家的。而且她根本也看得出来,锦流年的 心思完全不在江湖之中。 当初知道他是朝廷的锦王时,凌素就对他产生过好奇。封夙中对锦王的事迹可谓是传的神乎其神,但同时也不乏神秘之感。 而最为盛传的,就是大家都在猜测,明明身为锦澜山庄的庄主,为何他最后会成为锦王。而起他的身份如此高华,却又为何一直没有娶妻,这么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 天下间对皇上只娶一后的做法已经十分震惊,但是提及到锦王,同样有不少人会对他好奇。凌素就是其中之一。 特别是她和锦流年接触后,越发想要了解他整日寡情薄淡的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凌素简单的清理着锦流年的伤口,后背的伤以及肩头的剑伤,好在她传的衣物够厚,从上面撕下了好几条,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消多时,凌素只能用自己内里干爽的布料将锦流年身上的伤口包扎好,最后又将自己的衣物放在石头上,让他可以躺在上面不受寒凉沁体。 整理好这一切后,凌素累的有些头昏眼花,昨天一白天没有进食,加上又掉落在这个地方,凌素不禁有些自嘲的坐在锦流年身边,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就算他们没有死在森林中,但是只怕最后也要被困死在这个洞窟之中。 虽然头顶上有一个洞口,阳光也在散发着热量,但是凌素目测着距离,就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飞身到洞口上,怕是难上加难。 那距离少看也要有二百米,而且就算她能够飞上去,但是锦流年现在肯定不行。她都自身难保,更别说再带一个上去。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在这洞窟中生存的机会,只要能够活下去,说不定他们还会有机会能够离开。 凌素稍微休息一会后,便从石头上站起,左顾右盼的看着洞窟内的情况,湖水上散着淡淡的薄雾,早在之前她就感觉到,这水并不是冰凉的,相反还很暖和。所以此时整个洞窟内的气温都还算温热,不至于像森林中寒冷又刺骨的冰寒。 忽然间,悄然潺潺流动的湖水中,凌素忽然看到有一条黑色的影子从里面划过,顿时眼眸大放光芒,情不自禁的就凑近湖边,探身往里面看着。 刚才她若是没看错,湖水里好像有鱼游过?如果有鱼的话,至少他们在这里不会被饿死了! 凌素欣喜若狂的看着湖水中时而划过的黑影,观察了半饷后已经能够确信在这里肯定饿不死。 如此想着,凌素便匆忙的走到圆石的另一边,捡起了之前掉落在一边的长剑。这一刻凌素忽然感觉,这应该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吧。 如果没有这把剑,说不定就算她能够看到水底的鱼,可也未必能够抓到它们! 凌素手持长剑,站在湖边紧紧盯着湖水,但是偶尔飘过的淡淡薄雾,总是阻碍了她的辨别,终于,当半个时辰后,凌素感觉自己的腰肢都快要断了的时候,长剑猛地刺入水中,再次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就挂了一只还在挣扎的肥鱼。 “耶,太好了!” 凌素高兴的险些手舞足蹈,小心翼翼的提着长剑转身想要走到石头中心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刚才太过专注,所以没有任何发现。但是就在她身心放松的时候,却忽然产生了一种被人窥视的错觉。 凌素蹙眉站在原地,目光顺着洞窟内的四壁看去,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皱眉不解的收回视线,凌素不期然转眸之际,眸子就瞬到了地面上的锦流年,当目光镇定的看去时候,一切的时间仿佛都在此定格。 她那曾想过,锦流年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会这么早就醒过来了,而且此时他正趴在地面上,身下还压着她的外衣,哪怕是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散着狰狞,可是他略带苍白的脸颊上,却还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且,他的双手环绕垫着下颚,从这个姿势看去,显然就是他应该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彼时,凌素的脸颊有些微红,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锦流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而当凌素手中,被长剑穿体的肥鱼又挣扎了几下的时候,凌素也瞬间回神,连忙走到一边,将肥鱼从剑上拿了下来。 “谢谢你!” 锦流年忽然开口,凌素不禁有些微微怔愣……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刮目相看! “谢谢你!” 锦流年睇着凌素,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一瞬间凌素感觉自己的鼻尖发酸,眼眶也是瑟瑟的感觉。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本她以为自己做这些不过是理所当然,但是在他失了冷漠的眸子中,却让凌素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她不回去找他,也许此情此景就不会发生。如果她不坚定信念,也许她就会在森林中彻底放弃。 凌素怔怔的看着锦流年,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应该就是这样吧。 半饷过后,凌素整理了情绪,蹲下伸看着他,问道:“你还好吗?我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你的伤口,但是你还不能动,否则如果伤口再流血的话,会很难办的!” 锦流年垫着下颚的双手微微一动,扬着眉望着凌素,点头道:“好多了。这点伤不算什么,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去烤鱼,一会就能吃了!”凌素说完就连忙从锦流年的身边退开,她怕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忍不住哭湿眼角的。 她不想给锦流年造成任何心理负担,她要他明白,到 目前为止,她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在她能力之中。 至于在森林中遇到的危险,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凌素蹲在湖边,抓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肥鱼慢慢清理着,虽然手法略带生涩,但眼前的情况下,也不允许她再当甩手掌柜! 锦流年趴在石头上,后背的伤口传来真真裂骨般的刺痛。眉宇轻皱,继而缓慢的闭上了眼睛。这一路来,还真是惊心动魄。 当初为了逃开封夙的一切,他将自己置身在江湖之中,如今看来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他本一心清淡,却始终逃不开宿命的追逐。 凌素对他的情感,他能够辨识一二。她那般小心翼翼谨慎对待的态度,仿佛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他对待冷月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明知道她爱的是柒夜,可是感情这东西,往往无从琢磨,便落地生根。 但,虽然他明白凌素的情感,可也不想给她任何希望。毕竟他们都是在浮世中沉浮之人,彼此过往也许都发生过很多事,偏偏是在经历了太多后,反而心如止水,再无其他强求。 “流年……” 正当锦流年心绪被过往所牵动的时候,身后的凌素忽然间低声呼唤了一句。 锦流年依旧闭着眸子,轻声应和了一声:“怎么?” “之前遇到白笙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身受重伤?”凌素心里本就对锦流年将她送给白笙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现在两个人都身在洞窟,何年何月能够出去也说不定,所以她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了他当时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 锦流年闻言渐渐掀开了眼睑,入目的就是淡扫薄雾般氤氲的湖水,唇角轻扯,道:“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 凌素说完就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不禁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又慢慢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时那么做,是不是有苦衷,还是说你认为我跟着你是累赘,想甩开我!” 锦流年听到凌素的话,一时间以沉默回应。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且她所说的话,不论他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合适。 若说她当时是累赘,在他心里的确有一点。但还不至于让他冷漠到不管她生死的地步。若说他有苦衷,其实也不尽然。毕竟受伤这种事,他自己之前也没有预料到。 凌素清理着肥鱼的动作慢慢放缓,一直期翼般的等着锦流年的回答,结果耳边却始终空无回应,只有湖水时而划过的潺潺声。 凌素自嘲一笑,随后低眸认真的鼓捣着手里的鱼,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为她的询问而变得有些尴尬。 锦流年心中不禁喟然一叹,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着实不该再想这些事情。刚才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粗略的将这个洞窟看了一圈。 的确如凌素之前所想,他也看到了上方那个洞口,但是洞口距离湖水中间的石头还是有些远,他现在的身手断然无法平安到达的,更何况还有凌素。 而且这洞窟中的气温暖和,但是空气中却十分潮湿,他如果不尽快出去的话,只怕后背的伤口也会十分难以愈合。 所以,眼前巨大的难题就是,他身上有伤,无法从洞口出去,可若是想在洞窟里好好养伤,又基本没可能。 两相权衡,似乎哪一条路都行不通。 锦流年从来不喜欢给自己的后路堵死,这次在森林中遇到的危险,他虽然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但也根本想不到凌素会触发机关,导致他们掉到了这个地方。 当时他们从上空掉落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只不过由于伤势太重,他无法彻底清醒过来。 也好在这里的温度还算适宜,不会像森林中冷肃的令人难以承受。湖水中散发着淡淡的薄雾,而且还在潺潺流动。 嗯?潺潺流动?! 忽然间锦流年的目光一闪,如果这些水是死水的话,是断然不会有流动的可能。如果水面上的波纹是因为流动的关系,那么这水一定是有出口的。 “凌素,你可知道森林中的机关有这么个地方?”锦流年想着就忽然开口问着凌素,毕竟他身为凌家人,而整个西域中,凌家又是最受人尊崇的高门,所以之前凌素和清风润雨他们能够知道机关的所在,也不足为奇。 既然他们知道,锦流年难免会猜测,是否这个洞窟的存在,其实也是一种机关呢!而这洞窟如此离奇,说不定所通往的地方,会令人大吃一惊呢! 锦流年的暗自猜想还没有落实,凌素在一旁闻言就轻声说道:“森林中大部分的机关凌家的手册上都有记载,但是和这个洞窟相关的,我却从来没看见过,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机关之一,毕竟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就连平日常见的机关暗箭也都没有!” 锦流年眼眸一暗,目光再次看向水面,一个大胆的假设忽然从他的脑海中形成,下一刻他慢慢伸出手,凑近湖边的时候,就感觉到这湖面上传来的热度。 “西域中,有什么地方有常年不断的泉水吗?” 一听锦流年的询问,凌素心里有些疑惑,但也如实回答,“西域里,只有城郊接近入口的附近,有一个类似护城河的小溪,那里不论四季,溪水永远都不断,而且就算是冬季,也从未结冰!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这湖水,其实是流动的。如果这是死水的话,一定不会有任何动静。你仔细看,这些湖水偶尔会闪过波纹,而且能够有鱼的水,也一定不是死水!” 锦流年语气虽然依旧镇定,但是凌素还是能够从其中听出不少激动的语调。凌素同时也连忙走到锦流年的身边,蹲在湖边仔细的看着湖水,半饷后她发觉锦流年说的是对的,但是之前也许是她太粗心了,所以她都没怎么注意够。 “流年,你难道怀疑这洞窟里的水和西域中的小溪相连?”凌素想着就问出了自己的怀疑。特别是经过锦流年的提醒,她也忽然间感觉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想法一产生,凌素立马就将手中的肥鱼丢在了一边,同时在袖子中拿出里面的火折子放在了锦流年身边,又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下水去看看!” “别急!先等等再说!” 锦流年刚想要阻止凌素,却见她眼眸中都绽放着光芒,摇着手拒绝:“我能等,你的伤也不能等!我去看看,不会太久的,如果真的和西域相连,那咱们就能出去了!” 凌素简单的将自己身上的裙装系在腰间,随后再次看了一眼锦流年,倏地就跳下了水,水中暖融的温度让她在湖面上轻声舒了一口气,墨发也随着水波飘荡在水面上,再次看着锦流年,笑道:“湖水很暖和,你不用担心,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凌素就像是一只在水中畅游的鱼儿,很快就没入到湖水深处,在锦流年的视线中,只能看到水中一个淡淡的黑影,不消多时,连黑影都消失不见了。 锦流年独自趴在石头上,嘴角自嘲一笑,曾几何时他竟然需要一个女人的帮助才能离开险境! 不得不说,刚才凌素的做法,也的确让他为之刮目相看。一直以为她是西域凌家的大小姐,应该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再次看到她不输男儿的乞丐和举动,锦流年对凌素的看法也在慢慢转变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锦流年心头已经开始有些担心的时候,湖面上忽然传来阵阵气泡……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一起逃出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水面上慢慢传来咕嘟咕嘟的气泡时,锦流年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双眸专注的看着湖水,果然片刻功夫后,凌素便蓦地从水中冒了出来。 脸颊染着淡淡的粉红,腮边还贴着被湖水打湿的长发。眼眸晶亮无比,唇齿含笑,看到锦流年的瞬间,立刻说道:“流年,你说对了,真的有出口!” “还好!” 锦流年看似镇定的表情,但是眼眸中也沾染了少许火热的色彩。就算他再冷漠,也不可能再对凌素视而不见。她做的事,仿佛无形之中慢慢烙印在他的心头,无关时间长短,只是她给他带来的冲击和异样,确实多了些。 他原本没想过凌素会再回来,诚如他所想的,如果湖水地下真的有出口的话,而且又是直接通到西域内,她完全可以从出口一路回去,或者她离开后,再派人来接他,又或者他自此就被丢在这洞窟之中。 想了几种可能性,锦流年本以为她会回来的可能是最小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在里面找到了出口,又生生的闭气游了回来。 换做是其他人,只怕也会对她这样的做法,感动万分。他也同样,可惜情感的内敛,使得他表现出的东西,比内心所想的要少上很多。 凌素脸颊透着晶莹的色泽,完全没有察觉到锦流年目光的不同,直接从水中来到了石头上,虽然身上的衣物湿漉漉的有些难受,但是兴奋的情绪还是让这些可以忽略不计。 “流年,还是你聪明,我原本也不敢相信这里面的湖水竟然会直接通到外面,但是刚才我从湖里一路潜入,发现慢慢的果然水温就变得有些凉,虽然我没有直接潜到外面,但是可以肯定,这里面是真的有出口!” 凌素坐在石头上,一边拧着袖口上的水一边对着锦流年激动的说着,完全忽略了锦流年忽然闪烁了一瞬,而后从她身上移开的目光。 凌素不知觉的依旧拧着衣裙上的水,本就双十年华,算是女子最芳华绝代的年纪,加上她出身高贵,肌肤吹弹可破,特别是此刻经过湖水的浸泡后,脸蛋和手臂上还挂着水珠,晶莹剔透仿佛纯净的水晶。 弧度优美的腰线,挺俏的胸前,宛若出水芙蓉般俏丽生姿,这一幅场面让锦流年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 “流年?你想什么呢?” 凌素说了半天,结果却没有得到锦流年的任何回答,不禁诧异的看着他, 结果却发现他的目光反而看着另一边的湖面,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思忖着,凌素就拖着有些沉重的衣裙,走到他的身侧, 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另一侧平静的湖面,又问了一句:“你又有什么发现吗?” 凌素激动的情绪还没有收敛,此时看到锦流年的异样,难免又心生好奇,而从她的语气中也完全透露出,她对锦流年的诚然信任。 “没什么!你的衣服都湿了,穿上这个吧!”锦流年看到自己身边放置着之前他所穿的衣物,摸了摸发觉已经干爽了不少,直接拿起来递给了凌素。 现在他想要起身动一下都十分困难,身下虽然压着凌素的外衣,可他为了防止自己的伤口,也只好递出自己的衣物。 “哦,好!” 凌素见锦流年似乎压抑着什么,忽然发觉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稳,旋即接过了他手中的衣物,转身走到石头的另一边,迅速的换了下来。 眨眼间,凌素就穿上了锦流年之前的衣物,好在之前这衣物泡进了水里,所以上面的血迹也都被水冲开,虽然穿着不太合适,但是也只能将就了。 凌素着急的换下衣物,实则是内心担忧锦流年的情况,很快就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看着他背后的伤口,轻声问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没什么大碍了!凌素,其实你可以先出去,如果河流真的通往西域内部的话,你进入西域后,可以再……” “锦流年,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本来就是因为我,我怎么可能会自己先离开!你别多想了,等过几天你的伤口好一些后,咱们一起出去!”凌素语气焦急的打断了锦流年的话,随后就转身去拿之前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肥鱼,看来他们还是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就像她说的,至少要等锦流年的伤势好一些再说。 凌素这样回身去拿鱼的动作,不期然的就将整个后背对着锦流年,也无从得知自己赛雪的肌肤此时正全部展露在锦流年的面前。 之前锦流年的后背受了狼爪的袭击,以至于凌素穿上衣物后,只觉得后背有些清凉,却忘了他的衣物后背上正漏了一个口子。 所以当锦流年抬眸,入目的又是凌素的如玉的肌肤和纤细的腰肢,顿时锦流年感觉脑门上有一股血冲了上去。 满面无奈的垂着眸,此时他不禁暗想,这凌素是故意要跟他作对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放在男人眼里是有多么大的*力,甚至她现在裸露的后背都带着耀目的光泽,这让他向来平缓的情绪都忍不住浮起一层层的波澜。 “呀,这里连干柴都没有,还怎么烤鱼啊!”忽然凌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举目四望看着仿若家徒四壁的洞窟,除了水就是石壁,她就算抓到鱼也没有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别弄了,咱们一起出去!” 锦流年脱口而出的话,顿时惊的凌素旋身看着他,眸子内还充斥着不赞同,“那怎么行,你伤口还没好,若是泡了水……” “没那么严重,我这条命长着呢,死不了!尽快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在这里待下去,难保不会饿死!”锦流年说着就强撑着身子慢慢从石头上坐起,后背伤口被扯动而传来的疼痛,令他几不可察的皱眉。 而凌素目光隐晦的看着锦流年,他越是这样自强,她的负罪感就越是严重,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她。 “你不用自责,就算没有你,该发生的同样会发生!”锦流年仿佛能够看透凌素的心情似的,不忍见她目光噙泪,最终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 话落,凌素微微惊讶,睇着锦流年眼眸一瞬不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在这个洞窟中的短暂时间内,锦流年好像不似之前那般冷漠沁凉了,和她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温和,不再是难以捉摸的疏离。 这是好现象么?! 凌素的心跳乱了节拍,连呼吸都有些紊乱,目光灼灼的看着锦流年小心翼翼的举动,回神之际才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当指尖倏地触碰到他麦色光洁的肌肤上时,又羞涩的红了脸颊。 这可是她第一次触碰异性的身子,虽然只是手臂,但是那刚劲有力的肌肉和麦色好看的肌肤,对她来说还是极具冲击力的。 最重要的是,对面的人,是他! 锦流年身子微微颤抖的站直了身子,后背狰狞的伤口让凌素看一次心里就疼一次。两个人站在湖边看着里面潺潺流动的水,凌素还是不太确定的问道:“你真的要下去吗?如果要出去的话,你最好把衣服穿上,伤口直接泡到水,只怕会更严重的!” “不必了,你穿吧!” 锦流年看着凌素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放在了一旁,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毕竟就是短暂的闭气,只要到了外面,一切好说。 凌素扶着锦流年,两个人一点点走入湖水中,当温热的湖水猝然碰到锦流年后背的伤口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随即,疼痛慢慢被湖水冲走,暖融的感觉让他不敢多做停留,拉着凌素目光凝重的说道:“下水后,中间不要有任何停顿,也无需管我,找到出口最重要!” 凌素咬着下唇,目光一侧就看到了站在水中的他,正被水流来回刷洗着后背的伤口,心底氤氲成雾,重重的点头,“我们一定能出去!我记得路,咱们走吧!” “好!” 随着锦流年话音落下,两个人的身子瞬间都没入到湖水之中,一阵巨大的涟漪从湖面上荡漾开来,传遍四周,而锦流年和凌素在水中紧紧抓着彼此的手,努力的闭气游向出口的位置。 凌素因为之前游了一遍,所以在水中畅游般的滑行着,手中紧紧拉着锦流年,不时还侧目看着身边的他。 当两人游出一段距离后,水温在慢慢降低,而凌素眼眸中越发晶亮的看着前方,却忽略了锦流年越来越苍白的脸颊,以及片刻后,他便已经双眸沉重的缓缓紧闭…… !!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情况不容乐观! 当凌素努力的在水中滑动着,不消片刻就感觉到荡漾在身体周围的水温在慢慢降低,而且前方略显幽黑的前方渐渐闪现出淡淡的光晕时,凌素的手脚更加麻利的滑动着。 忽然间,在水中已经闭气了半饷的凌素,滑动了几下手脚后,蓦然发现她和锦流年相握的手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 这下,有些慌神的凌素瞬间回眸,被湖水冲刷的有些刺痛的眸子,恰在此时就看到了双眸紧闭,从口中不停吐出气息的锦流年,一瞬间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凌素的心头,她竟然忽略了他,而且看情况锦流年明显已经晕厥。 凌素紧紧抿着双唇,努力的滑动到锦流年的身侧,到了他的身边后,凌素紧张的捧着锦流年的脸颊,触手温凉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阵抽搐。 甚至她已经看到了从锦流年身后慢慢飘荡在水波中的血丝。他重伤又入水待了这么久,恐怕伤势又加重了许多。 凌素捧着锦流年的脸颊,想都不想就覆唇而上,直接将自己口中的气息渡给锦流年,同时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脖子,一手努力的滑动。 她已经看见了前方传来的光亮,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两个人的努力功亏一篑。 凌素边给锦流年渡气,边继续向前滑动,不消多时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体内有些空乏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体力不支,更甚至她几乎能体察到自己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和极度压抑的胸腔。 无论如何,凌素咬紧牙关,而且唇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锦流年…… 当凌素陷入沉默后的最后一刻,她感觉被湖水挤压的胸口似乎瞬间窜入了不少的气息,眼眸迷蒙间,她仿佛看到了一双清浅的眸子,带着淡淡的血红,略带焦急的看着她。 唇角闪出一抹笑意后,凌素彻底陷入了黑暗。 * 三日后 当凌素再次睁开眸子,发现自己正浑身酸疼的躺在软榻上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身体匮乏的力气让凌素想要支撑起身子似乎都是奢望。 入目的厢房内简单陈列着桌椅,墙壁四周灰蒙蒙的,看起来有些破旧。说不上是家徒四壁,可也没相差太多。 “锦流年!” 凌素意识清醒后,打量完房中的一切,顿时想起了当时她和锦流年在湖水中的一幕,既然她都能活过来,锦流年也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凌素这样想着,便倚靠强大的意志力生生从软榻上坐起身,说是软榻其实也不过是木板榻而已,且随着她起身的时候,木板上还传来阵阵的咯吱声。 “姑娘,你醒了?” 当凌素正要先开被子下地的时候,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正端着水盆走进来的妇人,看到凌素已经起身,顿时带着惊喜看着她,眼眸中似乎也不乏安慰的神色。 “你……你是谁?” 嗓子连说话都传来阵阵麻痹的刺痛,但是凌素担心的是锦流年的情况。看着妇人眼底也充满了戒备。 看起来这应该是个民居,这妇人一身粗衣麻布,头上还抱着褐色的纱巾,衣角还挂着淡淡的黄土,似乎刚刚农作归来一般。 “姑娘,你教我王婶就行!这几天你一直昏迷,幸好你醒过来了,不然那位公子不知该有多着急呢!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自称王婶的妇人,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后,便和蔼的走到凌素面前,睇着她上下看着,同时脸颊上似乎也释然般松了一口气。 “王婶,那位在哪?” 一听到王婶口中的公子,凌素不期然的就想到了锦流年,眼眸中噙着期翼的看着她。而王婶闻言就笑道,“我这就去通知他,姑娘你等等!” “好!” 凌素有些坐立不安的坐在软榻上,锦流年好不好?他有没有事,伤口可愈合了?很多问题都盘旋在凌素的脑海中,甚至她还在考虑,等下见到他的时候,要先问哪一个。 “姑娘,公子来了!” 再次听到王婶的声音时,凌素感觉自己眼前一闪,正想要惊喜的呼喊一声时,前方传来的声音以及那熟悉的语气,顿时让她如遭雷击。 “小姐,你终于醒了!” 清风步伐急切的走到木板榻边,看到凌素的时候,悲喜交加的看着她。难以言表的喜悦和凌素脸颊上怔忪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凌素愣愣的看着兴高采烈的清风,这一霎那她感觉自己的心头一阵疼痛闪过。如果说她紧紧因为窒息就已经昏迷了好几日,那么锦流年的情况又该如何?而且看样子她被清风给找到了,那么锦流年呢?是否又再次被他们给丢下?或者是…… 更坏的想法凌素瞬间就在脑海中扼住,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她一直都知道锦流年不是一般人,她也不相信他会遭遇不测。 凌素愣了片刻后,抬眸噙着冷光,看着清风,开口就质问道:“锦流年呢?” 清风没想到凌素看到他的第一眼还会关注锦流年的情况,一时间表情变得有些隐晦,看着凌素的眼眸也带着淡淡的愁绪。微微抿着薄唇,清风别开视线,似是赌气般说道:“属下找到小姐的时候,你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 “你放屁!” 凌素难以自持的对着清风爆了出口。她就算昏迷了几日,但是也依旧记得昏迷之前,锦流年分明已经醒了,而且她胸腔内忽然灌入了打量的气息,就是他的杰作。 现在清风却说找到她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半个字都不信。如果换做之前的情况,她也许会相信是锦流年再次丢弃了她,独自离开。 但是自从两人在洞窟内相依为命的短短几个时辰中,她清楚的察觉到锦流年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清风,如果你还当自己是我的人,那么就告诉我,锦流年去哪了?说实话,不要让我恨你!” 凌素的声音越来越阴冷,但是阴冷之中又夹杂着颤抖,此时她再也感觉不到死而复生的快乐,萦绕在她周身的,只剩下她再次和锦流年失之交臂的现实。 锦流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清风面带错愕的看着凌素,许是他从未看到凌素如此严肃又狠戾的态度,一时间蹙眉凝望着她,语气也带着淡淡的不确定,“小姐,他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甚至堪比凌家?” “凌家?清风,如果没有他的话,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凌家里面豺狼虎豹都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你将他和凌家相比,愚昧至极!”凌素本还虚弱的身子努力的坐直,至少在清风面前,她还是主子,至少在不了解锦流年情况的时候,她不能让自己倒下。 清风闻言面色一窒,旋即半垂着眸子,似乎坐着某种挣扎,而凌素抬眸睇着他的脸颊,也看出了他纠结的情绪,不禁冷笑一声,再次开口:“清风,当时在森林中你和润雨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果你现在还打算对我有所隐瞒的话,那么从此后你和润雨就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我不需要对我存有二心的人,毕竟我再也受不起任何迫-害!懂吗?” “小姐!”清风心头猛然震惊,连忙跪在地上望着凌素,这一刻他才发现,也许曾经在凌家中,被人处处保护好生伺候的大小姐,早已经不是眼前的人了。 她现在果决又坚韧,而且从她眼眸中专注冷肃的目光中,他似乎读懂了某些在自己身上也发生过的情绪。 清风看着凌素,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小姐,锦公子没有离开,他被二小姐给带走了!” “你说什么?” 凌素听到清风这样的回答后,身子不期然的就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被凌静带走了,怎么会这样,凌静怎么会发现锦流年的,她带走他到底要做什么?! 凌素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但是心尖仿佛沁入冰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连连发抖,清风见此,便解释道:“小姐,当时你和锦公子是被人从西域不远处的护城河边发现的,发现你们的人不知道你们的来历,所以直接报给了城主,属下不知道二小姐都做了什么,总之在城主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二小姐也很快就知道了。 当时是二小姐出面的,当时她当众要带走你和锦流年,属下后来趁乱将你带走,却对锦公子无能为力。小姐,属下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中,在西域内打听了一下,听闻现在整个凌家都已经是二小姐的人了,而且所有大房的人都在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消息了,凌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出色的男人! “小姐,属下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中,在西域内打听了一下,听闻现在整个凌家都已经是二小姐的人了,而且所有大房的人都在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凌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清风的语气带着沉重和严肃,望着凌素的脸颊也绷着相当凝重的色彩。 凌素失神般坐在木板榻上,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清风的话。心里面也仿佛破了一个洞般,不然她为何会开始发抖。 此时在凌素的心里,一方面是对锦流年生死的担忧,另一方面则是整个凌家的责任,瞬间全部压在了她的头上。 虽然她可以不管,但是当初爷爷走的时候,交代她的话,每每梦回都萦绕在她的耳畔,她终究还是不能辜负了爷爷的重托。 锦流年,我到底该怎么办! “小姐,没时间耽搁了,再过几天就要进行选夫了,如果被二小姐得逞的话,那么整个凌家都会沦陷在她的手里的!” 清风见凌素失神,不禁有些急切的呼唤了一句,虽然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欠妥,但是做着一切也都是为了给小姐铺平前面的道路。 凌素眼眸一瞬,沉重的呼吸着,面色苍白的看着清风,问道:“到现在还是没有查出到底谁是凌静背后的男人吗?” 清风闻言摇头:“还没!小姐,属下一直怀疑二小姐背后的男人应该一直隐藏在凌家,不然之前每次凌家发生任何事情,二房那边都能迅速的知道。还有这次她派人暗杀你的时候,属下虽已有警觉,但还是没能保护好小姐,所以这里面属下怀疑有人藏在大房这边,暗中给他们送信!” “清风,去给我准备一下,明天过后,咱们光明正大的回凌家!” 凌素的脸上闪过坚定的神色,哪怕是前路再艰险,她也必须要回去。凌静,你带走锦流年,最好没有什么企图,否则如果他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今生与你不死不休! 经过了这么多的变故,凌素知道自己再也不是曾经活在凌家和爷爷羽翼下被保护的大小姐了,她的肩膀上有了更多的责任,心里也有了执念的对象,她不会再继续躲下去。既然凌静想要觊觎不该属于她的一切,那么她就要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小姐放心,清风一定竭尽所能!” “你去准备吧!哦对了,润雨呢?” 凌素说完刚想要躺下休息,忽然想起了和清风在一起的润雨,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润雨的身影,这才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清风原本想要出门的步伐因为凌素的话而又停下,只不过他抿着唇,似是难以启齿的睇着凌素,在她灼灼的目光中,乍然说道:“润雨,被二小姐抓走了!现在生死未卜!” “什么?” * 西域之地,身在封夙王朝的百姓也许根本没有听说过,甚至也想不到,在这片大陆上,还会有一个如此神秘的城池存在。 名唤西域的原因,正是因为西域存留在封夙疆土的西面,而且有一大片沙漠以及层峦叠嶂的山丘作为天然屏障,所以封夙当初划分版图的时候,根本没人想到,在山的另一边,还有另外的城池。 西域城池不大,里面的民风生活其实和封夙无异,只不过多年来习惯了闭关锁门的西域,发展基本上已经停止。 在西域之中,就连买卖甚至还可以有等价交换的形式出现。凌家乃是西域的大家,可谓是仅次于城主的存在。 在民风淳朴发展缓慢的西域中,凌家的地位举足轻重,据闻当年西域城池初建立的时候,凌家在建城中功不可没,所以到如今经历了数百年,不论日月如何交替,但是凌家的地位依旧是难以撼动。 而且,随着年代久远,渐渐的西域之名也传入了封夙疆土,尤其是在江湖中,西域凌家因其神秘的色彩和当年三代武林盟主的地位,在江湖中也是名扬四海! 凌家位于西域中土最安静沉谧的北方,整座府邸占地面积广阔,甚至在近几年来,还有不停往外扩张的举动。 此时,十几级台阶之上的府邸大门外,左右两排护卫尽忠职守的保护着整座府邸,府邸内院恰有一座佛堂,从府外能够看到不时顺风而动的香烟袅袅。 自一年前凌家的家主老太爷凌默生去世后,凌家的地位虽然无人能够撼动,但是凌家的声誉却每况愈下。 时间行走到凌素这一代,也不知道凌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凌家的三个男丁,到最终都先后枉死,徒留凌素和凌静,以及另外两个年岁尚浅的女眷。 凌家被一众女子所把持着,这消息渐渐被传出西域,甚至让整个江湖都为止一颤,直到这次凌家进行选夫的事情传开后,江湖中人无不摩拳擦掌,纷纷想要成为凌家的女婿,这样一来不禁可以少奋斗几十年,甚至直接就能飞黄腾达,成为凌家下一任的家主。 毕竟凌家的地位在江湖中和西域都远近闻名,这等好事,任谁也不愿意错过。 如今主持凌家秩序的,乃是当年老爷子凌默生留下的老管家,但是前段日子大小姐凌素消失,如今府里只剩下二小姐凌静的年岁及笄,如今老管家也没办法,只能日日和凌静商议选夫的对策。 彼时,日头渐渐西落,从凌家前院正有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被两名婢女搀扶着走回后院,一席丹霞色笼纱锦裙,腰肢纤细的不盈一握,步伐娉婷,姿态妩媚,一双杏眸一点红唇,姿态凌然的慢性着。 “二小姐,几日前带回来的那个男人,还没清醒,府里的大夫说若是过了明天他还不醒的话,只怕……” 说话的婢女小心翼翼的看着高贵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谦卑和恭敬,生怕自己出任何纰漏。 穿着华贵的女子,正是凌静。此时,听到婢女的话,凌静的步伐微微缓慢后停顿,蹙眉看着她,目光中闪过嫌恶,下一刻蓦然出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婢女的脸上,“贱婢,又忘了本小姐说过的话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二小姐饶命啊!”那婢女胆战心惊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脸,双眸期期艾艾的看着凌静,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但是为了活命,她根本不敢多问一句。 “榴莲,把她的舌头割了,送出凌家!”凌静侧目看着身侧的贴身侍女,姣好的脸颊带着狠毒的冷意,不禁破坏了脸蛋上的美好,就连她说的话也令人不寒而栗。 跪在地上的婢女根本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最终就算磕破了额头,也唤不回凌静对她的另眼相待。 直到婢女面如死灰痛哭流涕的被人拖走后,凌静才哼哧了一声说道:“不长脑的东西,谁准她谈论那男人的!” “主子,你也别生气了,为了个婢女生气犯不上!”凌静的贴身婢女榴莲在她耳边低声劝说的,但是面色虽然挂着讨好的笑意,可眼底生出的畏惧还是尤为明显。 凌静闻言斜睨着她,“你还好意思说,你又是怎么做事的?早就说了不准在后院谈论那个男人,若是被人知道,你有几个脑袋?” “主子息怒,是奴婢做事不周,主子息怒!” 榴莲紧接着跪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凌静,虽然她明白凌静不会随便处置了她,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担惊受怕。 凌静所做的那些事,现在根本就是她的梦靥,她害怕得罪她,却也渐渐开始害怕伺候她。如今二小姐性情变得阴晴不定,她想脱身却无门。 “你起来吧,刘贵呢?” 凌静剜了一眼榴莲后便继续前行,行走间语气似乎带着几缕疑惑,轻声问着榴莲,随后目光也在临近后院的时候开始四处打量。 “回主子,刘主子今天出门了,暂时不在府中!” “那好,趁他不在,跟我去看看那个男人吧!” 凌静似乎一听说刘贵不在,眼眸中都闪出飞扬的色彩,也恰在此时她愈发加快了步伐,走进后院之际,却顺着偏殿一路往府邸深处走去,一直到府邸最后面的一排破旧的厢房时,才站定脚步。 “难道大夫真的说救不回来了吗?”站在厢房门外,凌静还是略带怀疑的问了榴莲一句。虽然那婢女被她处置,可她说的话还是让凌静心里有些不放心。 她身为凌家的二小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男人,就算是与她暗通款曲的刘贵,也根本不能和他相比。 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太可惜了! ***** 新文:《尘王溺*,强娶俏王妃》在1月8号上架,喜欢《尘王》的亲宝们,1月8号可以前来参观,三万首更,饕餮盛宴!我等你们! !!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混入凌家 榴莲扶着凌静,见她眼眸中似乎划过不忍,但回想起大夫的话,也不敢有所隐瞒,便如实说道:“主子,大夫只说如果他今天能够醒过来的话,那么就不会有危险了!不如主子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说不定会有效果呢!” 凌静如此听着,脸上也渐渐染上了笑意,侧目看着身边的榴莲,点头称赞了一句:“说的有道理。去开门吧!” 榴莲心中暗喜,点头放开了凌静的手臂,推开房门之际,便作势要扶着凌静入内,结果却才走了两步,就被她开口制止:“你在外面候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主子!” 话落,凌静抬步进入了厢房中,而榴莲则站在门外尽心守护着。厢房内的光线略微有些昏暗,凌静入内后毫不停留直接走向了厢房内的软榻,脑海中已经再次盘踞着他的面容和体魄。 当日,有人报告给城主在河边发现了一男一女的时候,她得到消息连忙赶过去。她从未想过,凌素竟然还活着,当初她特意买通了杀手对她一路追杀,但是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死,反而还找到了一个如此出色耀目的男人随同,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一起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这男人在凌家,她有信心把他留下。 不管怎样,至少润雨那个小蹄子现在还在她的手里,如果凌素敢回来的话,她一定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凌静边想着边走到软榻边,刚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昏暗的厢房中忽然间感觉到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凌静就明显察觉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窒息压抑的疼痛。 其实早在凌静进门的时候,锦流年就已经清醒,此时凌静的出现,让他整个人如同灵豹般,瞬间就从软蹋上窜起,前后包扎着纱布的胸膛上,还传来淡淡的药味。 “这是哪?” 凌静眼里传来惊恐,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已经醒了,而且他清醒后见到自己的第一面竟如此出手。 凌静双手扒着锦流年,努力的从嗓子中逼出了一句话:“这是凌府,我是静儿,是我救了你!” 锦流年目光如炬的看着凌静,在她说着凌府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身在西域之中了。而且如果这里是凌家的话,那么眼前的女人一定就是凌静。 那个之前凌素口中,谋害她同时想要霸占凌家的二小姐。 锦流年渐渐松开了凌静的脖子,但是一双幽黑的瞳孔依旧散发着冷肃的锋芒,低语问道:“凌素呢!” “她?”凌静心有余悸的后退了几步,正拍着自己的胸脯缓气的时候,乍然听到锦流年的询问,眼眸中恶毒的光芒一闪,脸上化作悲戚,说道:“姐姐她…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气绝身亡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公子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陷害你们的凶手,还姐姐一个清白!” 锦流年眼眸中暗藏杀机的看着凌静,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脑子还算清醒,而且他对于昏迷前的事情还有极深的记忆,对于凌素气绝身亡的消息,他一点都不信。 “是吗?那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锦流年精健的上身在黑暗的房间中散着诱人的麦色,即便上面被白色的纱布破坏了几许美好,但他整个人挺拔如松的走回软榻,一举一动散发的气息,让凌静暗中痴迷不已。 这样的男人才应该是和她凌静比肩的男人,刘贵不论如何自诩潇洒,被眼前这个男人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凌静心里不禁拿锦流年和刘贵相互比较,而她也没有发现,锦流年坐回软榻后,目光越发深沉幽暗。 “公子,你饿不饿,我派人给你准备些吃的!”凌静提心吊胆的靠近锦流年,虽然对于他之前的举动新生惊悸,但是同样他的出色依旧让凌静陷入了飞蛾扑火般的执着。 锦流年看着凌静小心试探的走向自己,脸色微变后,便敛去所有的情绪,语气清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在哪里找到我的?” 凌静眼神闪烁,心里暗自猜测,说不定他想知道被救的地方,然后回去找凌素呢!不行,她一定要让人尽快找到凌素,只要杀了她,那么她就再也不用每晚无法安眠入睡了! “公子,我是在街头闹市中找到你们的,当时你重伤在身,躺在街头也无人救治,后来我才将你带回来的!而姐姐她已经死了,现在已经葬入凌家的陵园内,公子你别太伤心了!” 凌静自顾自的细说着,距离锦流年也越来越近,从此刻开始她要让凌素在他心里的身影越来越淡,她一定要取代凌素! “原来是这样!” 锦流年沉默片刻,目光灼灼的睇着凌静,面上似是而非的表情,让凌静没有来的有些心慌。 正当凌静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锦流年半垂着眸子,倏然说道:“麻烦姑娘让人准备膳食吧!” “好,好的!你稍等!” 凌静从来没感觉自己的心跳这么快速过,特别是锦流年安静的看着她,似乎不再对她的话有任何怀疑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仿佛沉睡了许久的心,再次复苏了一般。 而锦流年越是如此,她对他的痴迷就越深重。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冷漠疏离到此种地步,同时周身似乎又散发着无以言表的吸引力。 凌静步伐轻快且迅速的走出了房门,一边吩咐着榴莲,自己也连忙走向府邸的前方。她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衣衫,却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醒了,相信他若是穿上了自己准备的衣服,肯定更加丰神俊朗。 在凌静和榴莲同时离开之后,锦流年瞬间就从软榻上起身,虽然后背上的伤口还有些微微刺痛,但是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凌静说她在闹市中发现他和凌素的,这一点他保持怀疑。毕竟当时他和凌素从水中出来的时候,是他亲自拉着凌素滑到了郊外的岸边,之后由于他体力透支加上伤口溃烂,又反复渡气给凌素,后来他只记得累及趴在了岸边,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至于凌静所说的闹市,纯属胡扯。就凭借当时他和凌素的情况,想走上一步都难,更何况出现在闹市。 正因为他了解当时自己和凌素的情况,所以凌静的话更加让他怀疑。如果凌素真的死了,她大可以直接说出真相,不然又何以眼神闪烁反而将他们说的出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相信凌素没有死,但是她现在身在何处,只怕就需要时间去调查一番了。 很显然,凌静之前说话时候所表现出的慌乱,全都被锦流年看在了眼里。既然这里是凌家,那么如果凌素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当初她那么辛苦的面对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回凌家拿回自己的一切么!既然如此,那么…… * “小姐,你还好吗?” 街头闹市,天空上刺目的红日高挂,此时街头从东边走来两个身着青衫而头戴斗笠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身形微高,而另一名则显得有些瘦小,两人并肩走在街头,目不斜视,似乎方向很明确。 这二人,正是清风和凌素。 清风看着凌素不时的擦着脸颊上的汗水,甚至她原本就白希的脸蛋此时更加苍白了几分,清风不乏心疼的低声问了一句。 凌素在水中浸泡的时间过场,之后又感染了风寒,这几日的休息虽然让她恢复了少许的体力,但是她仍旧还很虚弱。 听到清风的话,凌素扬起一抹坚毅的笑,“没关系,你不必担心我,等会咱们找机会混入府邸,你一定要好好打探润雨的消息,我猜凌静应该不会将润雨关在离她太远的地方,你可以先从景泰园那边着手!” “小姐,润雨会没事的,如果要混入府邸,属下不能离开你。现在整个凌家大部分都是二房的人,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小姐,你要为了老爷子当初的嘱咐好好保重自己啊!千万不能以身试险!” 清风似是苦口婆心的话,让凌素脸上渐渐扬起无奈的笑,伸出白希的手掌拍了拍清风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在凌家生活了那么久,如果真的在凌家被凌静发现,她是不敢真的对我动手的,你别忘了,老管家可还是大房的人呢!我就不信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凌静能够杀了所有人!想必大房的那些人,这段时间没有出来,肯定是被凌静陷害了,她可是十分会做戏的。” “小姐,可是……” “清风,你听我的。进去之后只管找到润雨就好,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至于我的安慰你不必担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莲花羹 是夜,西域的冬季并不像封夙那般寒冷,许是有天然屏障为抵抗,加上地处中原,所以温度只相当于封夙的初春。 凌家大院内,夜晚之际灯火通明,不停在府邸中穿梭的下人正为各房的主子们张罗着晚膳。此时,府邸后院偏僻角落的厢房中,锦流年正孤身坐在其中,眼眸深暗,身上穿着凌静为他准备的锦衣贵服,脸颊一片高深莫测的身侧。 这凌家的确算得上是高门,府邸的占地面积很广,而且府内的人数也极多,基本上每房的主子都有五十到八十名下人合力伺候着。 只不过有一点较为特殊,他知道凌素是凌家的大房嫡女,但是通过他在府内的探查,发觉现在大房的地方,白日的时候显得十分的萧索和清冷。 这与凌静左拥右护的场面大相径庭。而且他虽然身在凌家,但是很明显凌静是将他藏了起来,眼下他要想个办法,走进众人的眼中,只有这样若是凌素回到了凌家,也才能知道他的所在。 “公子,这是小姐做的莲花羹,让奴婢端来给你品尝!”正当锦流年暗自思忖的时候,白日里跟着凌静 一起前来的婢女榴莲此时在门外出声。 不等锦流年回答,她便径自开门走入,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正摆着白色的陶瓷碗,淡淡的甜味也散在空气中。 想来对甜食没有什么感觉的锦流年,这是侧目看了一瞬,随后就点头示意榴莲放在桌上。旋即不等他再次沉浸在思绪中,榴莲又开口说道:“公子,这莲花羹一定要趁热喝,这里面有小姐专门将药膳熬制其中,公子请尽快食用吧!” 闻言,锦流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榴莲,若是平时的话,也许他不会多想。但是从他和凌静接触的那片刻功夫来看,善于算计的凌静,如果亲手做了这碗莲花羹,是断然不会只是出于对他的关心的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时榴莲故作镇定的站在锦流年的对面,而且看样子大有如果他不将莲花羹喝完就不会离开的架势,锦流年心中冷笑,他倒是想看看凌静到底想做什么。 锦流年走到桌前,睇着色香味具的莲花羹,随后清浅一笑,说道:“凌小姐有心了!” “公子不必客气,这可是小姐第一次下厨,专门为你做的,请用!”榴莲说着就伸手将桌上的瓷碗推到了锦流年的面前,眼神还带着几许闪烁。 锦流年掀开衣袂落座,拿起汤匙慢慢搅拌着,同时问道:“听说凌家最近打算选夫,可是凌小姐来选?” 榴莲没想到锦流年会开口询问她这些,见他衣着华丽且整个人透着俊朗非凡的气质,一时间榴莲脸颊微红的看着他,同时点头说道:“回公子,的确是小姐要选夫,不过最后选择的人不仅有小姐,还有会老管家和其他几位长老!” “哦?凌家还有长老?” 锦流年一边搅拌着羹汤,一边和榴莲浅笑对话,扬起眉宇的诧异神色,更是让榴莲心头快跳了几下,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不禁低下头说道:“是的,有三位长老,他们都是老爷子的人,只是老爷子去世后,他们便都留在了凌家肩负起整个家族!现在长老们都在长老堂内,等选夫的日子到了,便会出来!到那时,公子便能见到他们了!” “这样啊!”锦流年闻言点头,旋即就低着头轻嗅了一下羹汤,虽然甜腻的味道十分浓郁,而且里面也确实如同榴莲所说,还有药膳之味。 只不过聪明如他,如今在凌家之中,锦流年还是会谨慎小心的。这羹汤中就算有药味,但是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补药还是毒药。 一侧的榴莲见锦流年低头,不禁表情一窒,但是回想起凌静的吩咐,她又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锦流年拿起汤匙,刚要喝一口,却蓦地一阵剧烈的咳嗽,看的榴莲都一阵紧张。 脸颊微红的锦流年,咳嗽过后似乎呼吸不稳,望着榴莲,声音还带着丝丝颤抖,说道:“可否帮我倒一杯茶?” “公子,你稍等!” 榴莲说完就走向一侧的案台,哪知端起上面的茶杯却发现里面空空的没有一滴水,这下榴莲便有些着急的看着锦流年,脚步也匆忙行走,说道:“公子,你稍等,我这就去打水!” 待榴莲走出房间后,锦流年的脸颊上瞬间就恢复了白希冷漠的神色,目光定在瓷碗羹汤中,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打开厢房侧面的窗户,随后便将里面的羹汤尽数扬洒出去。 再次回身落座在椅子中的时候,动作一气呵成。恰在此时榴莲匆忙的脚步声也传来,锦流年慢慢端起瓷碗,在榴莲踏入房门的瞬间,故作喝完将瓷碗从嘴边移开。 “这羹汤不错,甜而不腻,凌小姐果然是厨艺非凡!”锦流年笑看着榴莲,配合着他含笑的脸颊,顿时让榴莲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 这位公子太俊美了,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能和他像媲美之人。难怪小姐会摒弃了对刘贵的依赖,反而开始对这位公子发动攻势。若是换做是她,她也会选择这位公子而不选择歼诈狡猾的刘贵的。 “公子,喝口水吧!” 榴莲最终还是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锦流年,尽管他已经不再咳嗽,脸颊也恢复了原样,但是此刻她忽然间有一种想多呆片刻的冲动。 她身为二小姐身边的婢女,一直以来在她身边看惯了各种勾心斗角和人心叵测的戏码,此时能够和一个人在房间中没有任何顾虑的浅谈,对她来说也的确是少见。 “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让她费心了!” 锦流年的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不张扬又不显疏离,总是给榴莲的印象就是此人温润如玉,乃是难得的如兰君子。 “那…那公子你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 榴莲似是带着不舍,上前端起瓷碗后,才看着锦流年告别。自然,锦流年也看出了榴莲前后表现的诧异,此时身在凌家,他既然已经为了凌素的事情被牵扯进来,那么在她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其实也可以为她先行打探一下。 “不知府邸可有什么赏景的地方?难得在府邸养伤,若是能去看看这夜晚的景色,也是不错的选择!” 锦流年在榴莲缓慢前行就要离开厢房的时候,忽然在她的身后问了一句。这下榴莲急速的转身,回眸看着锦流年,语气都带着激动,说道:“公子,前面不远处有一座荷园,若是公子不嫌弃,奴婢可以带你过去!” “好,带路吧!” * 夜幕降临,凌家府邸周围行人稀少,此时隐藏在府外拐角处的凌素和清风,双双看着府里大门的位置,而凌素再次对清风告诫了一句,“清风,你要记得我的话!” “小姐,你也要小心一点!我会先去找润雨的,如果找到她的话,我们就在大房前院会和!” 清风面色冷凝,但是眉宇眼底间还是带着对凌素的担忧,两个人都面面相觑,尤其是凌素,不论身体力量有多么匮乏,但是为了锦流年,她死也要混进去。 “临近子时的时候,门前的守卫会更替,到那时候我负责引开他们,然后你先进去,等到三更时分再次替换之际,我再进去!”凌素定睛看着门前的护卫,凌家护卫更替的时间她早就知道,现在他们只能等着子时临近,才好开始行动。 “小姐,你先进去吧!我垫后! 清风再次郑重其事的睇着凌素,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这次小姐受伤后,她就变得十分果决且相当勇敢,对于一个女子用有勇有谋似乎不太合适,但是偏偏清风所看到的凌素,就是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不必!凌静若是抓了润雨,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让她说出关于我的下落,但是对于流年,我想凌静也许是另有目的也说不定,如此算来润雨的处境较为危险,所以你要先进去!”凌素镇定的分析着润雨和锦流年的处境,但却忽略了清风突然间变得古怪的神色。 “小姐?你是说,锦公子名唤流年?” 清风的表情相当诡异的看着凌素,而这下凌素也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她一时不查,就被清风听了进去。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毕竟锦流年的身份在那摆着,早晚都会知道。想着凌素就点头,“没错,他叫锦流年!” “这…小姐?是同名同姓,还是……” 凌素见清风眼底闪过震惊的神色,无奈的点点头,“不是同名同姓,他就是你心里想的人,现在你难道还认为他一路保护我们是有别的目的吗?”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调虎离山 清风在听到凌素的回答后,脸色骤然苍白,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曾经和锦流年在一起发生的一点一滴。 直到凌素亲口承认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一直被他冷眼相待,甚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而弃之不顾的人,竟然是当今的锦王? 如此说来,单凭他的身份,又如何会看得上西域小小地界中的凌家?此时让清风更加懊恼的是自己错将珍珠当鱼目,若是当初早就知道锦流年的身份,那么也许回到西域后,他和小姐就不用这般苦心谋划夺回一切,他锦王的身份一出,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凌素一边观察着凌家门外的情况,一边回眸看着脸色青红交替的清风,此时他眼眸中闪过的悔恨和蹙眉的懊恼,都让凌素心头有些怅然。 睇着清风不停变换的脸色,凌素忽然说道:“清风,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等见到他的时候,务必客气一些。还有,你不要打他的注意了,就算他是锦王,我也没想过要利用他来做些什么。这是我们凌家自己的事情,将他牵扯进来本就不是江湖道义人士所为,如果连这种事情都需要外人来帮忙的话,那么就算凌家被我夺回来,只怕还会有人暗中觊觎的,你明白吗?” 凌素的话让清风如醍醐灌顶般整个人瞬间清醒,看着凌素郑重其事的语气以及沉着面对的脸色,心里为自己的想法微微汗颜,颔首回道:“小姐说的对,是清风考虑不周,这事我不会再想了!” “嗯,很快就要子时了,你准备一下,我一会就去引开他们!” “好!” 这厢凌素和清风正在处心积虑的等着混入凌家的机会,而府邸中凌静的院落里,此时在安静的气氛中,却时而传出短暂的闷哼声以及皮鞭划破空气的诡异声。 此时,靠近后院的柴房中,幽暗的烛火在里面闪烁着鬼火般的暗芒,柴房里凌静站在原地,而她面前的十字架上,此时正五花大绑着一个女子,头发散落在胸前,身上的衣物也都被皮鞭抽的破裂狼狈,随着皮鞭一下下挥打在她的身上,闷哼声越来越重。 “贱婢,你究竟说不说?” 此刻的凌静在也没有锦流年面前的温婉,狰狞的表情的看着十字架的人,手中的皮鞭恨不得要打死她一般,连连出手十几下后,才问了一句。 十字架上的人,正是润雨。哪怕收到了凌静这般毒打的折磨,但是她依旧咬牙苦撑,颤抖着抬起脸颊,两腮上的皮鞭痕迹也赫然入目。 润雨瞪着凌静,目光中满满的蔑视,语调不稳的嘲讽道:“你想要我说什么?凌家的二小姐自持手段和相貌无人能及,现在反而来问我,太讽刺了吧!” 这般讽刺的话,似乎彻底激怒了凌静,之间她咬牙盯着润雨,下一刻手中的皮鞭再次狠狠飞出,毫不留情的就打在了润雨的腰际,顿时带着钉刺的皮鞭,直接让她腰间的衣物打碎,同时血肉模糊一片,鲜血也瞬间倒飞而出。 “贱婢,既然你不说,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凌静下手极狠,本来她没有抓到凌素的事就一直让她担惊受怕,现在好不容易发现了凌素的动向,结果又被那个清风给救走了。 她可以不杀凌素,但是前提是她要永远消失在西域才好,但是现在她竟然回来了,而且身边还有那样出色的一个男子,她怎么能甘心。 论一切,她并不输给凌素,唯一输给她的就是自己庶女的身份。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古心经营,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温婉贤惠,好在最终她成功了。 不但瞒骗了整个凌家,甚至连凌素那个傻女人也相信了她和她姐妹情深。终究她以为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却让凌素趁乱逃跑。而就算她买通了江湖的杀手,最后让凌素躲过了一劫。 不过既然现在她已经回来了,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她就要让凌素知道,未来凌家当家做主的,只能是她凌静,若是没有遇见锦流年,也许将来她会和刘贵一起把持着凌家,但是现在遇到了他,凌静心里的天平实则早就倾向了锦流年,若是锦流年能够成在选夫的时候拔得头筹,那么她和他不就是人人称赞的神仙眷侣。 这一切,她一心希望的一切,绝对不能被凌素所破坏。否则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岂不是付之东流! 凌静心里越想越生气,一切都是因为凌素,她才会变得如惊弓之鸟,所以手中皮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就发现润雨早就已经被她打的晕了过去,而且气若游丝的模样,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贱婢,想死没那么容易!”凌静说着就扔下了手中的皮鞭,狠狠的瞪了一眼润雨后,便吹灭了烛灯,转身走出了柴房。 留得润雨还有用,她知道润雨和清风是凌素身边的两个随从,而且从小一起长大,如果凌素敢回来的话,那么一定会来救润雨,到那时候就是将他们一起瓮中捉鳖的时刻了! “都看好了!” 凌静走出厢房的瞬间,便对着门外的两名护卫说着,同时目光看向了一侧的草丛,目光一顿,轻轻会意的闪了闪,草丛中似乎也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作为回应。 门外的护卫双双抱拳,目送着凌静离开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禁嘀咕道:“二小姐下手可真狠呐!” “可不是,我听着那皮鞭的声音,都感觉后背发凉!啧啧啧,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到底是得罪了二小姐什么,受到这般毒打!” “算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一会换人后,咱俩去喝酒!” * 子时的锣声被巡夜人敲响后,凌家大门出的护卫,果然开始有些动静。清风和凌素对视一顺,就在凌家大门敞开的瞬间,凌素狠狠拍了一下清风的肩膀,旋即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就窜向了凌家大门,在护卫还没来得及反正的时候,凌素手中已经洒出暗器,叮叮咚咚的声音砸在地面上,惊的所有护卫全部都严阵以待。 “大胆,什么人赶敢在凌家作乱?” 这话说的不假,在西域中的确没有人敢对凌家不敬,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明显对凌家挑衅的人物,这些护卫顿时摩拳擦掌,从台阶上冲下来就要一较高下。 凌素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拐角,随后手中以石头为暗器,再次丢向了那些护卫。都是凌家的人,凌素并未下狠手,只不过这石头夹杂着力道打在身上, 也会让人疼上一阵,就当是给他们的惩罚。 “站住!” 换岗的两班护卫瞬间因凌素的挑衅而全数出动,就在这时,四敞大开的凌家大门前空无一人,将近二十名护卫全部追着凌素的身影而去,清风见此立刻冲出拐角,几乎是将内力催动到极限,以疾风之姿很快就没入到凌家大门之中。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当护卫反应过来这等调虎离山之计的时候,却早已为时已晚。 清风进入府邸后,便小心翼翼的闪躲着藏有暗卫和护卫的地方。虽然他们离开的日子不长,但是难保二房之人包括凌静不会改变这些部署,所以清风每一次的举动都十分的小心,恨不得走一步看一眼。 从府邸前厅到后院要走上一条长长的路,同时还要绕过长老堂,清风不得不更加小心。长老堂的几位长老武艺超群,若是他一个不留神,只怕就会被人发现。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能确定,长老堂到底有谁是大房小姐的人,而又有谁是耳房凌静的人。 这凌家看似声名远播,但实则府邸中的争斗,不亚于任何一个官宦之家。可以说若西域是国家的话,那么凌家可以算的上是朝堂,因为西域的所有动向几乎都掌握在凌家之中,而且西域虽然有城主,但其实和凌家的关系也十分密切。 很多时候城主的一些动作,也都是暗中被凌家所授意的。清风想要到达后院,势必要经过长老堂,而且听闻长老堂如今的暗卫多不胜数,此时他必须要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否则一个不小心,只怕会前功尽弃。 正当清风所在一棵树后,侧耳倾听前方的动静时,忽然脚步声渐渐逼近,而且还传来谈话声: “翠姐姐,刚才榴莲姐姐身边的那位公子好生俊美啊!” “你也看到了?不知道是哪房的客人,不过看他是被榴莲带着,也许是二房请来的客人,毕竟要选夫了,说不定他也是参赛之人呢!” “我才不信,你没看榴莲姐姐对他有多么恭敬,再说参赛的人怎么会在后院,翠姐姐,你说会不会是……”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该来的总会来的 “翠姐姐,你说会不会是……” 正当两个婢女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八卦一下,结果忽然间旁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语气阴凉,“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两个婢女闻声如惊弓之鸟般回眸,看来来人的时候,双双脸色惨白,跪地请安:“奴婢见过刘先生!” 深夜骤然出现而慢性踱步之人,正是和凌静关系非同一般的刘贵。只见他一身纯白水墨画长袍随风而行,宽袍在周身荡着涟漪,一双浑然天成的狭长眸子,流转间带着勾魂摄魄的妖孽之气。可以说,这个刘贵整张脸就属一双眸子最为出彩,虽然鼻子不够挺翘,嘴唇也略显窄厚,但是唯独双眸轻眺时,只让人沉醉其中。 婢女称其刘先生,恰是因为刘贵的身份乃是凌家的家师,打从刘贵的爷爷开始,刘家便一直留在凌家给所有子嗣当教书先生,这规矩已经有几十年,所以刘贵在凌家的身份,也算是高人一等。 至少凌家所有的小姐,看到刘贵,也都要叫一声老师!也正因为凌家之前的男丁全都因意外而亡,现在凌家的大小姐凌素又不知所踪,是以府邸上下都已将选夫的事情交给了凌静,所以两个婢女的谈话,被刘贵听到,难免让她们对这位素闻严厉的老师产生惊怕之意。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二小姐的园子里有男人吗?”刘贵的语气生冷凉薄,偏偏他如此问出口,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只因他是老师,自然有权利过问每一个他曾经教习的学生情况。 显然刘贵已经将两个婢女的话都听了进去,当他问出口后,两个婢女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如果让二小姐知道是她们在背后嚼舌根的话,那她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其中一名婢女如此想着,顿时心生一计,仰头看着刘贵,说道:“刘先生误会了,不是二小姐,是……是榴莲姐姐身边有个男子,我们也只是远远的看见了,说不定是看错了!” 刘贵狭长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眼眸微微眯起,旋即就冷冷一笑,“退下吧!以后记得主子的事情莫要在背后谈论,小心命不久矣!” “多谢刘先生,多谢刘先生!” 两个婢女卑躬屈膝的跪谢刘贵,最后逃命似的离开了长老堂的附近。说不上为什么,她们随后的下人 ,最近一段时间都觉得刘贵先生在府邸似乎越来越有威信,也不知道是从何开始,总之所有人看到他后,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婢女离开后,刘贵站在原地看着婢女消失的地方, 唇角闪现冷笑,榴莲敢带着男人进园子,他一点都不信! 似是想到了什么后,刘贵本要前行的步伐忽然间旋身后退,身影带着白色的锦袍大步往来时的路走去。 此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清风,看着刘贵远走的身影,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之前也和刘贵接触过,对这位家师总体的印象还不错。 不过他以前似乎并没这般爱管闲事,而且以前对人也是礼遇有加,现在怎么变得反而有些苛刻?! 清风想不通刘贵的变化缘由,索性也不再想,恰好刘贵走回的方向是凌静的园子,说不定他可以跟在他身后,一路潜过去。 想到便做,清风毫不犹豫的直接闪身而出,在和刘贵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时候,跟着他巧妙谨慎的离开了长老堂的附近。 正当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即将消失的时候,长老堂的大门慢慢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鹤发老者,目光深邃悠远的看着天际浩宇,被岁月镌刻了少许皱纹的唇角,倾吐而出:“该来的总会来的!” * 半盏茶后,此时刘贵正坐在后园的书房中,手上端着一盏清茶,浅尝辄止。桌案上文房四宝赫然陈列,与墙同高的暑假上,琳琅满目摆放着各色书籍。 刘贵端坐桌案前,瞭着眼尾扫向对面跪在地上的榴莲,嘴唇微勾,问道:“榴莲,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先…先生,还请明示!” 原本榴莲正带着锦流年在后院的荷园散步,但是没想到忽然就被人带到书房来见刘贵。每一次榴莲看到刘贵的时候,都心生惶恐,而且曾经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也猝不及防的席上脑海。 可是这些话她根本不能说,也不会说,刘贵和小姐的关系,整个凌家就只有她知道,如果她做了什么事的话,只怕还来不及开口,就会直接被灭口。 她身为二小姐的贴身婢女,是亲眼看见刘贵杀人的手段有多么残忍,而且当初大小姐失踪的事,也都是他和二小姐一起合谋的。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因此心里对刘贵更加惧怕和排斥。 “明示?榴莲,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有些话你觉得是你自己直接开口说比较好,还是让我来叫你开口比较好呢?”刘贵的话带着明显的威胁和讽刺,他目光幽幽然的定在榴莲身上,似乎看到别人对他又敬又怕的表现,十分满意。 榴莲惊慌的抬眸,目光一对上刘贵的眼眸,就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闪烁不迭的眸子,不用刘贵再说什么,也自然看得出她的隐瞒和害怕。 “榴莲,你在怕什么?如今这后院的情况,我以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如果你一定要我逼问你的话,那么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端着茶杯轻抿的刘贵,宛若皇帝般高贵自持,落座在桌案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榴莲,眼底的不屑和轻蔑尤为明显。 榴莲低着头,而不消多时额头上就已经大滴大滴的汗珠话落,如果换做平常,她也许不会犹豫就直接告诉刘贵关于锦公子的事情,但今晚她和他能够在荷园漫步月下,虽仅仅片刻功夫,可也算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如玉公子,清辉雅致,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可心里就是不愿将他的消息告诉给刘贵,也不想因为她的失误,而让他遭到刘贵的毒害。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刘贵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盅,茶杯和檀木桌相碰的声音,在静谧的书房中让榴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不停流着汗及吞咽着口水,当榴莲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不禁抬眸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刘贵,眼里的惊慌难以掩盖的全部席上脸颊。 “先生…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请先生明察,先生明察啊!”榴莲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头,眼看额头上已经开始氤氲出血迹,也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刘贵走上前,一把抓住榴莲的头发,生生将她从地面上拖起来,整个张凑近榴莲满目惊恐的脸蛋,邪恶自眉宇间一闪而过。 榴莲头顶吃痛,却又不敢声张,只能隐忍着,面对刘贵越来越近的脸颊,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榴莲,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女人…之一!但是你这次你怎么不乖了?只要你告诉我,后院出现的男人是谁?我就会放了你,如何?而且我不但放了你,只要事成之后,我也许还会将你收为偏房,这下人的活以后就不用做了,你以为呢?” 刘贵所说的话,带着引诱和试探,同时目光中还闪过危险的冷光。榴莲不傻,此时她分明看出了刘贵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心想着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后院有男子的事情。 不过,显然身为婢女的榴莲,骨子里就带着奴婢天性上的卑微,哪怕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但是脸上忽而划过的坚毅,还是被刘贵所捕捉到。 察觉到这些的时候,刘贵笑得更加森冷,手中暗暗用力,将榴莲的头往后面拉着,一只手也狠狠的抓在了她的胸前,两厢吃痛,榴莲的脸颊已经青灰一片。 刘贵毫不留情的紧紧钳制着榴莲,忽然间声音森寒,“榴莲,你可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后院是谁的天下你我都清楚,就凭你一个贱婢,想要带男人进来,难如登天,你非要我把话说道这份上才肯松口吗?” 其实刘贵心里早就知道那男人只怕和凌静有关,但是目前为止,他还不能与凌静为敌,当初他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才将凌静得到手,甚至他与她夜夜笙歌,为的也是要让自己最终站在巅峰之上,他做了这么多,如今已经到了收官的重要关头,如何能让一个无名小卒在将他的一切打碎。 凌静,他不爱她,上了她的榻,无非是为了目的而已!只不过,也许凌静现在对他也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对其他男人动了想法? 但不论是哪一种,他刘贵决不允许事情节外生枝!凌家,最后只能是他的! “先生,饶命啊!”榴莲凄苦的望着刘贵,身上的疼已经让她几乎麻木,但是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却让她瞳孔扩张,忍不住就要开口求饶。 刘贵再一次下了狠手,捏着榴莲胸前的手几乎用尽了全力,当看到榴莲猛然倒吸冷气的时候,这才微微松手,笑道:“现在害怕了?你若愿意说,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否则……” “老师,你在吗?” 正当榴莲心里的防线即将要崩塌的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凌静的声音。顿时榴莲眼底绽放光芒,期期艾艾的看着刘贵,她明白刘贵是不可能让小姐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的,至少现在不会。 刘贵眼底闪过阴鸷的光芒,邪邪的看着榴莲,松开手后却蓦地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咱们来日方长!” 见榴莲再次惊恐,刘贵的心情似是不错,放开她后眨眼间就坐在了桌案前,目光会意榴莲后,两人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榴莲也即刻整理好自己,站在桌案边开始研磨。 门外的凌静半饷没有听到回音,正要推开门的时候,就听到刘贵说道:“静儿,进来吧!” 榴莲低头研磨,努力的让自己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见到凌静的瞬间,还躬身行礼,“小姐!” “榴莲,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半天了!” 凌静闻声推门而入,看到榴莲正站在桌前的时候,目光则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不停,淡淡的怀疑也噙于眉宇之间。 “你莫怪她,是我让她来帮忙的!你先下去吧!”刘贵随意的瞥着榴莲,旋即吩咐了一句后,便起身走向了凌静。 在榴莲如逃命般离开书房之际,刘贵瞬间就站在凌静面前,直接将她搂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 “静儿想我了?” 凌静嗔怪的捶打了一下刘贵的肩膀,随后抿了抿唇,抬眸看着刘贵,询问:“你找那丫头干什么?后院这么多婢女,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凌静故作怀疑的看着刘贵,实则也在谨慎的观察着他的表现,到目前为止,她把锦流年带进后院的事情只有榴莲知道,她不能保证刘贵是否会怀疑,所以在她找不到榴莲的时候,便匆忙的来到了书房。 子时刚过,若是换做平时她早就入睡,但今夜她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好在她来了,否则若是让榴莲和刘贵在一起时间太长,难保那丫头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说到底,凌静对榴莲都不是全然相信,至少对她还是有些防备的。 此时刘贵听到凌静的话,微微一笑开口:“吃醋了?只是个婢女,你何必担心!再说了,难道为师对你的心思,你还怀疑吗?” 刘贵说着手掌便开始不老实在凌静身上油走,深夜时分,孤男寡女,暖帐笙歌……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草民拜见锦王 翌日 当清晨的灰白渐渐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凌静刚刚起身穿好衣物从书房中走出来的时候,门外的榴莲闻声就匆忙上前,凑在凌静的耳边说道:“小姐,昨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此时凌静睇着榴莲的眸子有些意味深长的冷光,而且淡淡的不悦也噙在脸颊上尤为明显。榴莲跟在凌静身边从小到大,自然看得出她的脸色,心里有些怅然的难过,但是仍旧衷心说道:“昨晚大门护卫换岗的时候,听说有人在门外闹事,而且护卫汇报,看身影好像是个女的!” “你说什么?可有抓到她?” 还带着少许疲惫的凌静,一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如梦惊醒般,脑海中不期然就窜上了凌素的身影,难道是她?! 榴莲摇头,回道:“没有,让她跑了!不过二夫人现在已经在前厅了,小姐要不要过去?” “走!” 凌静步伐飞快的带着榴莲走向了府邸的前厅,如今三房鼎足而立,但是大房之中就只剩下凌素一人,加之她现在失踪,也可以说凌家的整个基业都被二房把持在手中,三房的姨太早在几年前就以二房夫人秦如娟马首是瞻,府邸的男丁又莫名的死去,所以如今的凌家可谓是阴盛阳衰。 之所以还能立于江湖不倒,恐怕也正是因为长老堂的几位长老,年轻的时候也都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人物,就算凌家以不如从前,可也鲜少有人敢进犯。 凌静带着榴莲匆匆来到前厅,入内之际恰好就看到秦如娟正坐在首位,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名长老堂的徐长老,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而地面上则跪着昨晚上突发之时正在换岗的护卫们! “凌家养你们这么久,结果竟然连一个挑衅之人都抓不到,留你们何用?!”秦如娟的怒气冲冲的对着护卫们训斥着,就连她身边的徐长老也微微蹙眉,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娘,别生气了!” 凌静提着裙摆入内后,就直接来到秦如娟的身边,目光在护卫身上瞬了一眼,随后对着徐长老点头,落座之际就问道:“你们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 护卫首领胆战心惊的抬头,对着凌静摇头说道:“回二小姐的话,昨晚天色黑暗,又临近子时,所以……” 凌静闻言和秦如娟对视,母女俩的眼眸中都带有少许隐晦的情绪,就算护卫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此时凌静和秦如娟心里同样都有着怀疑,也许那人就是凌素不假了! “你们先下去吧,今晚加强戒备,再有这样的事情,就自己去领罚!”徐长老见凌静和秦如娟半饷不开口,思忖了一瞬后才对着护卫说着。 护卫们面含感激的看着徐长老,连连磕头,“谢徐长老开恩,谢夫人,二小姐开恩!” 护卫们鱼贯而出,整个正厅内彼时只剩下徐长老和凌静母女,见没有外人,秦如娟才略带紧张的说道:“你们说那人会不会是凌素?静儿你到底有没有杀了她?如果真的是她回来了,那只怕长老堂的其他几位长老,又要推翻之间的决定了!” 凌静表情难看,见秦如娟和徐长老同时看着自己,这才将自己追杀凌静未果,后来又在西域中看到了凌素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不过她巧妙的将锦流年的事情掠过,看样子是打定主意将锦流年藏起来了! “哎呀,你这孩子,这事你怎么不早说,若是知道节外生枝,也许我们还能早作打算!”秦如娟带着少许抱怨的语气对凌静说着,随后目光看向徐长老,似乎还带着期翼,也许他能有办法也说不定! 徐长老同时与秦如娟对视,随后就看着凌静,负手而立在正厅内缓步而行,说道:“看来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了,如果真的是凌素的话,若是她突然出面说起二房所做的事,只怕一定会在长老堂掀起风雨的。既然现在她就身在西域,那老夫就派人去寻找,她凌素必须要消失在凌家!” 看得出徐长老也是个狠戾的主,而且很明显凌静和秦如娟母女对于他都极为依赖。特别是秦如娟,每次和徐长老对视的时候,两人眼眸中传递的信心,就连凌静都心知肚明。 其实她早就知道娘亲和徐长老的事情,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凌家其实一直都被长老堂的人撑着,早年间爹和二伯三伯相继死去,甚至到最后几房夫人的儿子也都莫名失踪或枉死,凌家到了这一代,就仿佛遭到断子绝孙的诅咒一般,所有男丁一个不剩。 这也就是为何凌素这么多年都没有嫁出去,只因为长老堂的人本想让凌素担任起凌家的家主,但是长老堂和凌家又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凌素的,还有一派就是不同意凌素担任家主的,因争论不休,最终才决定要以选夫的方式,让入赘的姑爷当凌家家主! 之所以是凌素来选夫,无非是因为她是凌家的嫡长女,而且也是大房唯一的子嗣,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让凌静和秦如娟多少年来都无法平衡。 所以,在凌素为凌家的事情前后奔波的时候,二房的凌静和秦如娟便已经开始暗中谋划,最终也就走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至于徐长老和秦如娟,也无非是甘柴猎火的碰撞,至于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凌静母女也才知道她们自己有多么的单纯,多么的痴心妄想! “娘,还有两日就是选夫了,你说凌素……” 说到底凌静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当初她派人追杀凌素的事情,只有几人知道,如果凌素真的回来了,只怕到时候让长老堂那些人知道的话,她凌家二小姐的身份恐怕都难保了。 秦如娟略带不悦的瞪了一眼凌静,随后无奈的说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早些时候就让你对凌素下手,结果你偏偏拖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静儿不必担心,她现在孤身一人,想必也没那个能耐进来!只要早一步找到她,就万事大吉了!” 此时正厅内还在谋划的三个人,根本想不到他们认为不会回到凌家的人,早已经在深夜的时候,悄然潜入其中。 * 后院柴房中,润雨整个人如破败的娃娃般被困在十字架上,自昨晚被凌静抽打之后,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而门口的两名大汉,此时正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包括之前一直隐藏在草丛中的暗卫,也都倒在草丛中睡得昏天黑地! 柴房里,凌素站在十字架前,心疼不已的看着润雨,这丫头从小跟在她身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就连七尺男儿的清风,眼眸都闪过嫉恨的光芒。如果润雨有事的话,他一定要让凌静血债血偿。 “润雨……润雨!” 凌素和清风小心翼翼的将润雨从十字架上搀扶下来,将她放在地上相对柔软的稻草上,凌素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满面不忍的轻声呼唤着。 “小姐,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先找个地方给她养伤吧!”清风严肃的戒备着,幸好他的身上还带着之前的蒙汗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门外的护卫放倒,否则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不敢保证是否会惊动凌家其他的人。 “素园那边现在有什么人?” 凌素闻言努力的压下心里的难过,仰头望着清风。之前她所居住的素园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她必须要弄清楚一切,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清风蹙眉,暗暗叹息一声,“小姐,素园现在已经是禁地,我也不知道凌静都做了什么,现在回素园,只怕不合适!” “那……” “去我那吧!” 正当凌素心底微沉,脸色沉重的思忖时候,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眼眸一亮,瞬间鼻头有些酸涩,木门应声而开,背光而入的身影让凌素悲喜交集。 “流年!” 凌素手中还抱着润雨,若非如此她恨不得现在扑进锦流年的怀疑,他没事,太好了! 锦流年温润的看着凌素,随后目光一顿,睇着清风就说道:“府里后面有一排房子,鲜少有人过去,带润雨去那里吧!至于素园的事,也许你们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草民拜见锦王!” 正当锦流年说完,还没等有任何举动的时候,清风就蓦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谨的对着锦流年行了大礼,与此同时又说道:“草民之前不知是锦王真身,若多有得罪,还请锦王恕罪!” 锦流年闻声看向凌素,蹙眉:“都知道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情绪发生改变 凌素见锦流年蹙眉,心下有些慌张,不禁上前说道:“流年,清风信得过的!”锦流年看了一眼凌素,旋即眉宇舒展,“你起来吧,这里没有锦王!” 清风转眸睇着凌素,看到她眼里会意的光芒后,便垂眸起身。悄然从凌素手里将润雨打横抱起,率先走出了柴房。 短暂的沉默后,凌素望着锦流年,忽然间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清风刚才的话,再次提醒了她一个事实,锦流年身份的高华远非她一个凌家嫡女能够攀得上的,而且他素来冷静的性子,怕是也未必会看得上她。 往往有时候过于期望的事情,在结果没有来临之前,越是容易患得患失。凌素自认为能够和锦流年再次相遇已经是老天给她的恩赐,也许不该有的想法,她应该尽早摒弃才对。 锦流年心细如尘,看得出凌素眼底带着挣扎的神色,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仍旧开口提醒道:“先离开这里吧!” “哦,好!” 凌素回神后,便跟着锦流年走出了柴房,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二房内院的地方,尽量的避开所有人。 而当两个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凌静恰好带着榴莲从前院回来,走到柴房附近的时候,门口的护卫正倒在地上的情形,让凌静眼皮一跳,不禁慌乱的跑进去,当看见柴房内十字架上已经空空如也的场面时,脸色相当难看。 “废物,竟然让他们跑了!” 凌静说着就回想起护卫所说昨晚出现在凌家门口挑衅的人,此时不用她追究也能想到那人肯定就是凌素无疑。 现在润雨不见了,肯定是被凌素救走了! “小姐,怎么办?” 榴莲看着凌静,心里有些打鼓,大小姐的婢女被藏在这里的情况只有她们二人知道,如果润雨被救走了,那么想要找到大小姐的话,怕是难上加难了。 “还能怎么办!你赶紧去找徐长老,把这件事跟他说明,然后让他尽快派人去追,她带着那个贱婢,一定走不远的!” 凌静说着就匆忙的走出了柴房,前行了几步后,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转就走向了一旁的草丛,拨开草丛看见里面也同样昏睡的暗卫时,恶狠狠的上前踢了他一脚,随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柴房附近。 也恰好是凌静的自以为是,才会认为凌素救走了润雨会立刻离开府邸,所以当凌静发现润雨失踪又连忙走向前院的时候,另一边的凌素和锦流年早已经带着润雨回到了之前他所居宿的最后方的厢房中。 一排朴素的厢房年代久远,而且平素嫌少有人涉足,所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凌素坐在软榻边,看着润雨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心疼的厉害,如果不是她的话,润雨又怎么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小姐,这事肯定是二小姐干的!”清风的语气中带着深沉的恨意,润雨和他一直都以兄妹相称,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胜似亲生。 凌静居然如此狠毒,将她殴打成这样,可惜她错估了自己和润雨对小姐的衷心。 “清风,你悄悄潜入药堂里,去找一些药材回来!润雨的伤必须要好好清理,否则会危险的!” 凌素亲眼看着润雨的伤口已经化脓,且血水不停的冒出,明显被皮鞭抽打的伤口上,衣物深深粘在伤口外面,她从来都舍不得动一下的人,竟然被凌静给打成这样! “你给她清洗一下伤口吧,这里凌静偶尔会过来,若是她来,我会想办法牵制她,但是两日后就是选夫的日子,你要想好对策!” 锦流年话音落下,便旋身走出了厢房。但是他话语中的告诫和浅淡的安抚,还是让凌素心生感动。 也许,他真的是因为和自己一起共患难,所以对她的态度才会有所改观吧!直到此刻,凌素心系凌家的事,却忽略了锦流年虽然重伤,但是现在明显已经没有大碍,可他依旧留在了凌家的原因。 凌素一点点清理着润雨的伤口,将衣物和伤口剥离的时候,连她都感觉到刺骨的疼痛,更何况是润雨。 虽然她处于昏迷,但是剧烈的刺痛还是让她不停的皱眉,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嘴里梦呓不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凌素眼底也噙满心疼和悲哀,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因为什么。曾经姐妹相称的人,转眼间就能对她下杀手;曾经她以为只有国破家才会亡,但是现在凌家又如何能称为家?! 渐渐天色将晚,凌素额头上已经挂满了汗珠,润雨不停的抽气声,多次让她不忍下手,但是伤口若是再清理,只怕润雨就真的没救的。 好在清风已经将不少医治伤口的良药都带了回来,当凌素将润雨的伤口都包扎完毕的时候,傍晚黄昏已至。 拉开房门的瞬间,凌素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眉宇间噙着疲惫,缓缓抬眸的时候,视线渐渐变得迷蒙,眼里也只看得到此时氤氲在一片金黄辉芒中的身影。 锦流年身上的暗色玄纹锦袍,金帛织绣的样式极为奢贵,在傍晚昏黄的光幕中,金帛闪着细碎的光芒,仿佛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金纱般,飘渺似雾,清贵如谪仙。 厢房周围略显萧索,但就是这样的场景,却深深印在了凌素的脑海中,夕阳无限好的美景,却不及他清浅双眸中纤尘不染的澄澈。 凌素感觉,似乎这次再与他相遇后,之前他时而挂满眉宇的愁绪好像减淡了不少,而且沁凉的性子也不再那般难以琢磨。 “她怎么样了?” 双手还扶在门栓上的凌素,怔怔的望着锦流年出神,当听到他的询问时,才猛然惊醒,有些羞赧的垂眸,说道:“伤口我已经给她包扎好了,但是伤的太重,我怕她……” 锦流年闻声慢慢蹙紧眉宇,嗓音低柔的点头:“在这里养伤只是权宜之计,不能长久如此!你在凌家之外,可还有信得过的人?” 凌素抬眸,真想要摇头的时候,忽然想到之前她清醒时的王婶家。虽然她和她接触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但是她看得出,那个王婶为人老实忠厚,说不定她可以算得上是信得过之人! “有吗?” 锦流年见凌素表情变换着,不禁再次询问了一句。 凌素回神立刻点头:“有一个王婶,当时我是在她家醒来的,应该可以相信!” “既然如此,今晚趁夜最好将润雨送出去!毕竟若是被凌静发现的话,你和清风都会很危险!” 锦流年一心为凌素着想的话语,让她眼底微微湿润,但是努力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顿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凌素想着就四下观望,她身为凌家人,对这个地方都相当陌生,之前在凌家她的活动地方虽然以大房的宅院居多,但是对于府邸还有这么隐蔽的地方,仍旧有些不解和怀疑。 “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这里!应该是凌静带我来的!” “她?”凌素细细看着锦流年的表情,此时不免有些紧张。她是知道凌静为人的,而且凌静的长相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称得上小家碧玉。 而且,她知道凌静和某个男人早已暗通款曲,但是现在她又将锦流年留在这里,目的是什么?难道…… 难道是为了选夫的事情,她如果没有回来的话,那么选夫的事情必定会落在凌静头上,偏偏这种重要时刻,她将锦流年带进凌家,且安藏在这里,凌素想到这里心里便开始有些不舒服,不是对于锦流年,而是出于凌静的不自量力。 “无需多想,我查探过凌家大房的宅院,那里现在是禁地,而且附近有高手隐藏,凌家现在二房独大,你接下来可有打算?” 锦流年目光停留在凌素的脸蛋上,当日两人一起从水中逃出来的时候,最后一刻当他睁开眼眸看到凌静正与他红唇相贴的场面猝不及防的就袭上他的脑海。 两人彼时正站在黄昏日落的光晕中,各怀心事的面面相觑着。锦流年自认不是冷心冷清之人,凌素为他做的事情,早已超过的萍水相逢的朋友。 也正因为当时她对自己的奋不顾身,所以他现在才甘心留在凌家,为她想尽办法出谋划策,若非这样的话…… 锦流年暗忖着自己此举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认,连他自己也产生了少许的不解,其实他大可以离开凌家,继续行走江湖,若是想要感谢凌素对他的帮助,其实他可以有更多的方法来偿还,却完全不需要现在这种最不理智的做法。 有些东西,有些情绪,似乎在慢慢发生着改变……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瘴气侵扰 深夜将至,凌家门外的戒备比前一晚更加森严了不少,足足出动了两倍的护卫在门外守着,每个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四周,不放过任何动静。 而此时已经身在凌家后院的凌素和清风等人,早在这群护卫再次换岗的时候,就由清风暗中将润雨送出了府邸,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彼时,凌素和锦流年双双站在大房素园的不远处,素园本就是凌素所居住的宅院,长久以来素园内的下人也都是以凌素马首是瞻,但想必在她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凌静也没少为非作歹,不然现在素园又不可能会如此荒凉,而且宅院门口竟然连烛灯都没有。 只不过,隐藏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凌素和锦流年侧耳凝听,果然片刻功夫,就听到素园边传来的低语谈话声,确实如锦流年所言,素园周围都有人暗中把守着,如果不是凌静做贼心虚,何以会这样做?! “左前方有两个人在暗中守着,素园门内还有人!看样子他们应该都是二房的人!”锦流年将周围的情况大致分析给凌素后,便在她耳边低语,两人距离很近,近到锦流年说话时喷洒出的呼吸都吹在凌素的脸颊上,甚至彼此身上的味道都清晰入鼻。 凌素脸颊微红,难以抑制的心跳越来越快,尤其是锦流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让她一阵阵的恍惚。 “凌素?” 锦流年说完,半饷没有得到凌素的回答,旋即便蹙眉低头看着她,见她脸色有些怔忪,不期然的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对了,我知道一条小路,能够直通素园,就是不清楚现在是否还在,既然这里不止一人,我觉得咱们还是另辟蹊径比较好!”凌素收敛起心里淡淡的羞赧,随后轻轻拉扯着锦流年的衣袖,不消片刻两人便悄无声息的来了素园门口。 两个人在后院中找到一处假山作为掩护,月色朦胧之下,假山后能够容身的地方不算宽裕,所以此时凌素不得不和锦流年贴的很近,两个人的身子几乎靠在一起,好在锦流年身材高大,凌素娇小的身姿恰好可以伏在他的怀里。 正当两人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假山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得已二人都只好闭口不言。直到脚步声远去,凌素抬眸,而锦流年也同时低头,如此凌素的头顶恰好就顶在了锦流年的下颚上,闷闷的声响仿佛同时敲定了两人的心弦,凌素仰头望着锦流年,而后者同样低眸看着紧贴着他的凌素,气氛一度暧 昧。 “咳,那条小路在哪?” 最终,锦流年轻咳一声,打破了两人中有些燥热的气氛,旋即问着凌素,但是眸光却不停的飘飞,不再看她。 凌素心里微微怅然,但是此刻也没有时间多想,随着锦流年问出口后,凌素便低声说道:“我只记得那条小路在府邸的南方,而且当时我还小,总是想从素园跑出去玩,后来被爷爷抓回来,好像就把那条路给封上了!我只是隐约记得,具体位置恐怕要好好找找!” “行,那就走吧!” * 皎月阑珊的夜晚,凌家府邸因前夜有人挑衅,所以府邸内部也都加强了戒备,此时凌素和锦流年尽可能的避开所有人来人往的地方,一直来到府邸南方的时候,才看到这里原来是有一片葱郁的树林,林中的树木和荒草很是茂盛,而且很明显已经许久无人涉足。 凌素和锦流年站在树林边,古朴是槐树迎风沙沙作响,地面上也倒映着斑驳的树影。 “应该就是这里了!” “嗯!” 锦流年举目四望, 大概将周围的情况都收入眼底,看来凌家的确有傲视武林的资本,整座府邸的设计和建造处处都透着谨慎和奢华,这片树林看似荒芜,但是据他这几日的了解来看,府邸的南面应该就是凌家最外围的地方,所以这里栽种了如此多的树木,一来作为防御,而来若是有人不小心涉足的话,怕是也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这些荒草和粗大的树干看似毫无章法,但他似乎从这里面看到了少许的奇门之术,就如同边陲小镇外的那片森林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就会命丧于此! “我记得,只要沿着这里面的一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素园的重华阁,但是现在荒草茂盛,你跟着我走,小心一些!” 凌素镇定的对着锦流年说着,随后便率先提着裙摆走进了树林,树影斑驳,似乎在两个人进入后,夜风更甚。 “小时候,我特别淘气,每次在树林里面迷路,最后都是爷爷把我找回求的!几次下来,爷爷怕我在这里出什么事,所以就命人将这里封锁了!现在想想,也许当时爷爷就已经看出了二房的野心,所以才担心我在这里面受到什么伤害! 算起来,在整个凌家,真正对我好的也就只有爷爷了!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爹,后来我娘在我十岁的时候,也因病去世,正因为我是嫡女,所以爷爷几乎从小就在培养我,其实在我的 想法里,我也一直认为凌家就是我的责任,我一心一意的为凌家谋出路,谋未来,但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我会败给自己的妹妹!” 凌素在前面边走边说,看似无心之举,但是语气中又清楚的透露着无可奈何与悲凉。她一个女子,已经双十年华,为了凌家做这么多,结果却险些丧命于此。 要不是爷爷去世的话,她想也许凌家还会如同以前一样,那般风光无限,风头无两。 “宅内争斗,在所难免!” 锦流年依旧惜字如金,但也让凌素心中明白,事实确实如此! “你说的没错,其实凌家之所以还有长老堂,就是因为那些人都算得上是凌家的功臣,所以大家对他们都是崇敬又敬怕。当时凌静对我出手的时候,我本来一心想着长老堂会出面为我做主,但是很显然我想错了,长老堂的存在,只是为了维持凌家,也许根本就不会管究竟是谁来掌握凌家! 流年,这次凌家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我很抱歉,其实如果你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我和凌静的争斗是在所难免,但是我不想你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凌素越说心里就越是悲凉难过,前行的步伐也忍不住站定回眸,当望着锦流年也同时停步,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时候,心里五味陈杂,难以言说的感觉袭来,竟生生让她眼眶有些湿润。 “你不必想太多,如果我想走,自然会走!”锦流年蹙眉看着凌素娇小的脸蛋挂满了疲惫和心伤,她这幅表情曾经他在另一个女子的脸上也看到过。 但是当初的他,带着太多的奋不顾身和失衡的情绪,那段日子他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她的难过和坚强。 虽然时过境迁,但是看见凌素脸上出现这种表情,锦流年仍旧不免心疼,走来走去,他终究还是将自己画地为牢,固步自封在一个怪圈之中。 他的心从未离开过,哪怕行走了大江南北,心依旧如初。 锦流年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蒙,眼前凌素的脸蛋似乎正在慢慢转变,眉眼如画,坚韧果敢,那个他最熟悉的人影竟在眼前慢慢闪现。 “流年,流年……” 忽然,就在锦流年感觉自己沉沉的仿若做梦般,耳边传来的清晰呼唤声,让他猛地回神。定睛看去,就见到凌素脸上噙满了担忧,双手还拉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呼唤着。 “凌素?” “是我,你醒了吗?” 凌素的指尖紧紧捏着锦流年的手腕,见他眼眸逐渐变得清明,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浊气,而锦流年随之问道:“我怎么了?” “这树林里面有暗藏的瘴气,应该是我爷爷当年命人弄得!这么久没人来,所以瘴气都浮于地面,只怕刚才咱们一路走来,吸入了不少!” “那你没事吧?” 凌素的解释让锦流年心生戒备,随后就打量着她,见她面色无异,也微微放了心。 “我没事,这瘴气是爷爷弄的,我小时候在府里没少吃各种药膳,估计早有抵抗力了,你第一次遇到,难免会被瘴气侵扰,咱们快走,走出这一段路就好了!” 凌素想都不想就拉着锦流年的手腕快速前行,通过她的解释后,锦流年细细的看着地面,果然发觉在他们行走的时候,脚下的荒草间,似乎有某种雾气在静静漂浮着。 看来西域如此神秘,这么多年来嫌少被封夙百姓所知悉,现在就连一个凌家也是卧虎藏龙之地,只怕接下来选夫之时,才会是凌家真正变天的时候了! “你看,我们到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短兵相接 “你看,我们到了!” 当凌素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木门时,锦流年也收敛了心里突然蹿升的惆怅,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就见树林尽头的前方,暗灰色的墙壁环绕,一扇不太显眼的木门赫然入目,凌素显然有些激动,当下毫无顾忌的就拉着锦流年快速走了过去。 木板门应该是常年没有人使用过,所以当凌素和锦流年打开门扉的时候,铁锈般刺耳的吱呀声在阴森的树林中尤为明显。 待二人双双入内后,木门再次关闭,一切都恢复了原样。素园中一切如旧,唯一不同的是此时萧索荒凉,平日里下人簇拥的场面也似乎如同往昔一去不复返。 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久经变故后的凌素,心里五味陈杂的体会着人情冷暖。也许现在凌家上下的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这曾经代表凌家最高贵的素园,也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景色。 “有声音!” 忽地,锦流年眼眸厉光闪过,立时顿步在原地,同时小心谨慎的提醒着凌素。深夜偶有冷风吹面,特别是此事寂静无边的素园,但凡一丁点的声响都能够被清楚的放大。锦流年听觉极佳,那一阵阵似夜晚梦靥般的低语,令他不得不防。 “是他们!” 凌素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锦流年,不管她性子如何坚毅,终究还是个女人。但是侧耳凝听了片刻后,那股子极为熟悉的嗓音,让她眼眸大亮。 锦流年闻声低眸,“你的人?” 凌素连连点头:“错不了,肯定是李婶和奶娘她们,原来她们都被困在这里,难怪素园外面会有人把守,看来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赶尽杀绝!” 凌素说完难言激动的直接拉起了锦流年的手,不论之前两人如何亲密,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但是现在心情难以言表的喜悦,让凌素直接扣紧锦流年的手,拉着他就奔着素园中间的宅院而去。 凌素的步伐很快,锦流年被她拉着步步跟随。眼眸在漆黑的视线中,胶着在两人相扣的手心上,这,是他第一次扣紧一个女子的手,纤细如棉,肌肤若脂,虽不该多想,但是心里一种奇怪的想法还是油然而生。 素园的占地面积很大,至少在两人经过了几排厢房后,又穿过了荒凉的花园,这才到达素园中间的厢房。 之前在宅院的最后放,所以两人能够听到声音只是极其微弱的,但是这一路寻找而来,却没想到他们就被关在凌素之前所居住的寝室中,而且越走进声音越大。 “小姐,我李婆子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李婆子一定不会背叛你的!” “是啊,我身为小姐的奶娘,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的!李婶子,这辈子咱们也算是没白活,我这几十年都交给了凌家,若没有小姐,此时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曲姐,若有来生,咱们再一起侍奉小姐吧!” 伴随着李婶和奶娘的谈话,寝室中还不时传来男男女女的哭啼声,而且每个人都带着不甘,他们不能相信,小姐就这么没了! “你们也不要哭了,过了明日,相信咱们就都解脱了!小姐,怕是回不来了!我苦命的 小姐啊!” 李婶越说越激动,在对着身后一众下人说了几句后,自己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凌素站在门外,听着李婶等人的谈话,冰凉了许久的心似乎又有些温热,她身边没有亲人没有爷爷,但是还有这些从始至终都对她不离不弃的下人,此时他们的命运和自己连接在一起,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亲人呢! “进去吧!”锦流年悄然放开凌素的手,目光似是传递给她信心般,自己则开始在素园周围慢慢观察着。 寝室的大门上此时挂着铁锁,而且包括门窗也被木板给全部封住,凌素从袖口中拿出一柄匕首,狠狠的敲断铁锁后,双手用力的推开了门扉。 而这样的动静也让房间的人顿时如惊弓之鸟般,纷纷抱在一起,仿佛等待死神的降临般,门扉打开的瞬间,房间内一股子腐臭的味道传来,让凌素的心头一阵生疼。 李婶和奶娘等人纷纷将年轻一些的下人挡在身后,但是眼眸中也不乏恐惧的看着门口踏月而来的身影,有些熟悉,又似是陌生。 身影娇小却带着坚毅的步伐,秀发被门外倒灌的冷风吹拂在周身萦绕,李婶仔细的看着,与此同时厢房内鸦雀无声。 “你…你是……” 李婶不太确定的对着来人询问着,同时暗中捏了捏奶娘的手心,她们两个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对于她最是了解。 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而且她们经历了最开始的严刑拷打,到最后的生死不知,如今心情已是视死如归般坚定,但是就在已经濒临失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前方好似传来光明,那种感觉任谁也不敢轻易相信,甚至还会因长时间的担惊受怕,而难免猜忌和彷徨。 “李婶,奶娘……” 凌素哽咽的呼唤着两个最紧密的人,虽然视线昏暗,但是她也清楚的闻到了房间内腐朽的味道和他们胆战心惊的表现。 这一切,如果不是她当初的自负,又怎么会让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遭受这么多的苦痛。 “小姐?你是小姐?” 李婶激动又惊讶的从地上站起,同时前行一步却又立刻站定,就连腿脚不方便的奶娘也极力的站起身,嗓音带着颤抖,问道:“小姐,是你吗?” “李婶,奶娘,对不起!我来晚了!” 凌素说着话的同时,直接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奶娘和李婶,不由得她们再有任何迟疑,低声的呜咽,让两个老人也同时痛哭不已。 “小姐,你真的回来了,我的小姐啊!”李婶抱着凌素哭的不能自已,这么多天的折磨最终还是换来她的平安归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 半个时辰后,点燃着豆大烛灯的厢房内,凌素一点点看着这些因为她而备受苦难的人,眼圈红润,抿着唇鼻尖酸涩。 “李婶,奶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凌素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滑过,看到他们眼里的欣慰和喜悦,心里更加难过,她何德何能有他们的关爱和支持。 “小姐,只要你平安回来,我们受的这点苦算的了什么!” 奶娘慈爱的看着凌素浅笑说着,但就在她开口的时候,凌素忽然发觉平日身体健朗的奶娘,脸色似乎苍白的下人。 特别是点燃了烛灯之后,奶娘一直都坐在地面上,始终不发一言。 这寝室原本是她居住的地方,但是现在房间内空无一物,就像是被人洗劫一空的城池一般,满室只剩下地面上的稻草和烛龛,是以他们这段时间竟全是躺在地上入眠的。 西域的冬季就算不冷,但是刺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也依旧会凉的入骨,他们居然能将事情做尽到此种地步。 “奶娘,你的腿?” 随着烛灯微闪,凌素明显发觉奶娘的双腿有些不对劲,上前一步正想要掀开她的裤管时,却被她出手拦住。 “小姐,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奶娘这样的做法,更加引起了凌素的怀疑,目光看向一侧不忍撇开眸子的李婶,倾身上前,细声问道:“李婶,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婶闻言身姿微微颤抖,而奶娘则拉着她的手臂,似是不想她多说。 奈何,李婶的脸色渐渐变得苦不堪言,暗自垂泪后,说道:“小姐,奶娘的腿被二小姐打断了!” “什么时候的事?” 凌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无法抑制的颤抖,凌静你当真恶毒到这种地步,一个慈祥的老人,你也能下的去手?! “就在小姐消失的第二天,二小姐过来要人,让奶娘说出你的下落,否则就要杀了我们所有,结果奶娘不肯说,二小姐就……” 凌素双手紧紧握拳,从没有任何一刻,她有一种想要杀光所有人的 冲动。凌静,我与你之间的夙愿,从此不死不休! “小姐,你快走吧。如今凌家都已经是二房的人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你在这里,只怕又会有危险的。你不要担心我们,不论如何生死有命,我们认了!” 奶娘拉着凌素的手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甚至包括所有她身后的下人,都噙着悲戚的神色看着凌素,这些人衷心跟耿,却最终无法善终,这样的事情她凌素做不出来。 “奶娘,我不会走的,既然回来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一定!” 凌素这话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给这些人一个坚定活下去的信念,他们选择追随自己而非出卖,那么她断然会还他们一个安稳,即便不成她也要和他们站在一起。 而恰在此时,奶娘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素园寝室的门外,忽然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家门不幸 素园厢房外传来的打斗声,让凌素和奶娘等人瞬间脸色惊变。凌素极快的对着奶娘和李婶等人吩咐了一句后,便手持匕首从房间内跑了出去。 月色笼罩的素园,荒凉依旧,但是此时却有些过于‘热闹’了。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素园内的黑衣人,正将和锦流年打的不可开交,而且每个人的身手从打斗中便能看得出,绝非一般的酒囊饭袋。 凌素担心着锦流年的情况,她还记得他背后的伤口正在愈合,若是动起手来,若是被这么多人同时围攻,只怕他的伤口会再次裂开。 思及此,凌素想都不想直接就冲向了前方的战圈中,锦流年手无武器,但是和十多名黑衣人打斗起来,至少目前位置还算游刃有余。 而且那些人看起来似乎并未下狠手,只不过招招制敌,似乎想将锦流年擒拿住。凌素的加入顿时转移了黑衣人的视线。 交手的过程中,凌素也才发现,这些人的身手比自己还要高,看他们的装扮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这也让她想起来了之前在素园门外听到的声音。 想来这些人应该都是凌静的走狗,一直隐藏在素园周围监视着,而她和锦流年的出现,加上奶娘她们的哭声,怕是惊动了这些人,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场面。 “小心些!” 交手的过程中,凌素和锦流年在双双转身之际,便靠在了彼此的身后,两个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将他们包围成圈的人,听到锦流年的嘱咐,凌素悄然点头,“你也是!” 黑衣人各个严阵以待的盯着凌素和锦流年,将他们二人包围在其中之后,却久久没有动作,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后,忽然间素园被封闭的大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首先走入的一纵队手持火把之人开路,至于他们的身后则缓步走来了两人,一个是凌静,而另一个则是长老堂的徐长老。 早在素园内传来动静的时候,门外负责监视的暗卫便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凌静,此时正好将他们困在其中,凌静和徐长老也恰好赶到。 凌静的脚步带着急切,而且脸上似乎还闪过疯狂和兴奋,终于抓到了凌素,她今晚一定要将她‘就地正法’! 徐长老随着凌静一起出现在素园内,而当凌素看清楚徐长老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嘲笑道:“原来长老堂的徐长老,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凌静侧目看了一眼表情微变的徐长老,随后转眸看向凌素,刚想要开口讽刺,却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和凌素背靠背站在一起,心下一惊,便走上前去,看清楚锦流年的时候,凌静诧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素闻言也谨慎的回身看着锦流年,而就在她回眸的时候,眼底窜入一抹嫣红,仔细辨别才发现,竟然是锦流年的后背已经氤氲出血迹,一定是刚才打斗的时候撕裂的伤口,但是眼下的情况,她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锦流年的伤势复发。 没等看清楚锦流年的脸色,凌素便再次靠紧了锦流年的背后,至少现在他们这样的姿势,凌静是无法发现锦流年的伤的。 锦流年闻言瞬了一眼凌静,清浅的眸子倒映着火把的光晕,睇着凌静薄唇微动,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凌静一瞬不瞬的看着锦流年,哪怕现在她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相信,凌素和锦流年的关系非比寻常。 既然这样,那她又加了一条凌素必死的理由了!凌静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锦流年,随后缓慢踱步,走到黑衣人身侧的时候,一挥手黑衣人便令行禁止的后退,这也让凌素和锦流年瞬间被人从包围的劣势中得以有片刻的放松。 凌静一步步走到凌素的身前几步之遥,随后邪笑开口:“大姐,好久不见了!” “大姐?我自认为没有你这样心肠恶毒的妹妹,大姐的称呼我不敢当!”凌素以唇齿讥讽反驳着凌静,就算现在他们被发现,但也许是身后有来自锦流年的支持,所以她之前的小心和紧张,现在一切皆无。 这一场她和凌静之间的较量,最后不论谁输谁赢,其实都算是两败俱伤。身为凌家的两房的女子,其实根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实,可偏偏凌静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将来凌家在江湖中该何去何从,也许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凌静站在凌素面前,见她一身朴素的衣裳堪比农作的妇人,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如此眼神便更加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凌素,随即掩嘴一笑,说道:“这些日子不见,没想到大姐倒是变了副模样,曾经你不是说我们姐妹要相爱扶持的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凌静,你还是不是人?奶娘和李婶跟了我这么多年,她们都那种年岁了,你竟然还对她们屈打成招这种手段,你还有没有良心?”凌素余光看到厢房门口的李婶和奶娘正在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就连腿脚不方便的奶娘都极力的张望着,不禁对凌静的气氛更加深重了几分。 凌静闻言也转着眸子看向了厢房,当看到奶娘和李婶的时候,嘴角明显轻蔑的扯动,继而回眸,冷笑:“大姐别开玩笑了,不管她们跟了你多久,终归也还是个下人。主子不见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当然会担心着急,所以对她们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若不是你消失不见,我又怎么会这么做?所以说到底,事情的缘由还是因为你,你可不能怪我呢!” 凌静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凌素平日就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此时见凌静这般得意非常,双手瞬间紧紧成拳,眼眸怒瞪着她,“凌静,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你放了他们所有人,我可以跟你走!” “大姐,你这叫什么话?我为什么要对付你,再说如今整个西域谁不知道你已经消失了,难不成你还认为我需要对你做些什么嘛?”凌静说话之际,就自认为隐晦的对着徐长老暗暗使了眼色,同时也开始踱步走向凌素,见她瞪着自己,凌静又说道:“大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你的妹妹,又怎么真的会对你做什么呢?说起来我若真是心肠恶毒之人,你以为素园的这些人,还会活到现在吗?更何况虽然你我并非同生,但姐妹之情也是不假,如果你能够将爷爷去世前交给你的那本族谱和中馈的掌印交给我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你以为如何?” 凌静边走向凌素边笑着说道,而一旁的徐长老也在暗中向锦流年逼近。当凌素看到凌静已经近身而且似乎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还不等她开口提醒身后的锦流年,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腰肢被人狠狠的揽住,同时一身天旋地转后,她就被锦流年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此时两人同时站立在厢房的门口,身后是奶娘和李婶等人担忧的观望,而锦流年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始终清淡如水淡薄如冰,哪怕有伤在身, 依旧凛然森寒。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凌静亲眼看着锦流年抱着凌素在眼前飘飞而过,心里一阵阵的不平衡和不甘袭着她的心房。她原本已经向要让锦流年在选夫的时候拔得头筹,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和凌素搞在了一起。 她绝对不能容许有人背叛她,而且还是她如此看重的男人! “二小姐还真是不要脸,当初本就是你趁着小姐和锦公子受伤之际,将他强行带回府邸的,现在又问出这种话,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有,听说你在凌家不是早就有一位和你长赴巫山的姘头了吗?现在又开始觊觎锦公子,你的胃口还真是大!”这一席话同样是从素园的门口传来的,而凌素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眼底担忧一闪而过。 至于锦流年,在听到清风突然开腔的声音后,眼眸微光划过,薄唇也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动。 清风对凌静的讽刺极为明目,这下就连徐长老看着凌静的眼色都有些不太一样。她和府中的男子有苟 合?是谁? 素园中,就连奶娘和李婶等人听到这些话都开始窃窃私语,显然对凌静极为不屑和蔑视。 “没想到堂堂凌家出身高贵的小姐,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随着这句话因落地,素园的门口再次走进不少人,而为首的正是凌家如今掌管所有事物的管家,凌炎! 凌静脸色明显大变,看着清风又看了看管家凌炎,暗中忍不住带着询问之意看向徐长老,见他也隐晦的摇头,心头一窒,强壮镇定的说道:“凌叔,怎么你也来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管家凌炎 “凌叔,你怎么也来了?”凌静看着凌炎身后跟着长老堂的三名长老,以及他面色冷凝的模样,眼底渐渐染上惊慌。 一直以来她做的事情虽然明目张胆,但她和娘亲以及徐长老却始终瞒着长老堂其他几位长老自然也包括管家凌炎。 这次她错算了清风的能耐,没想到他竟然混了进来,而且还通知了凌炎。如果凌炎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凌炎沉稳的步伐慢慢走近凌静,目光随意瞥了她一眼,随即便睇着凌素,拱手抱拳,“欢迎大小姐回家,这段日子辛苦了!” 凌炎什么都没说,却当众对着凌素行礼,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凌家现在大局由他掌控,但是他突如其来的此举不难看出凌素的地位瞬间被提高。 凌素睇着凌炎,对于这位一辈子都为凌家鞠躬尽瘁的管家,心里有感激,但是同样有疑惑。印象里,凌炎是爷爷的人,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后来直到爷爷去世,他主持一切,对她虽说是礼遇有加,却并没有几分亲近之感。 现在他忽然这般恭谨,凌素不得不防。 此时,清风已经站在了凌素和锦流年的身后,目光隐晦的看到了锦流年背后沁出的血迹,几不可察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子帮他挡住外人的视线。 凌素微微怔忪一瞬,随后便托着凌炎的手腕,说道:“凌叔你严重了!不知凌叔此时过来,所为何事?” 她相信,刚才清风的话,足以让所有人听个清楚明白,而且就在方才她也看到了凌静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想必她在府邸与人私通的事,还不曾被外人知悉,既然凌炎来了,她倒是想看看,今日这种场面,他要如何解决。 “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炎直起身子后,眸若冷剑,神色严肃,对着凌素却如此开口。 不光凌素心下诧异,就连凌静也时刻关注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如果刚才发生的事,只要凌叔不当众说出来,那么对她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怕就怕这件事被闹大,那么别说她的身份,只怕连她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就算身份高贵又能如何,而且她暂时也不能将刘贵交出来。 凌素蹙眉看着凌炎,总觉得他眼里噙着太多的杂质,哪怕在火把的倒映下,她也无法辨别凌炎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叔,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呢?” 终究凌素还是带着怀疑的问了一句,不管凌炎的身份在凌家多有势力,但她这个嫡女始终是主子,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除了锦流年和清风奶娘等人之外,其他人必须要防。 凌炎上前一步,凑近凌素脸颊的时候,蓦然低声说道:“大小姐,想必你应该不愿意让你身边这位公子受到伤害才对吧!” 说着凌炎的目光就阴冷的看向了锦流年,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没有人看到他们的眸光中到底在传递着什么样的信息。 凌素心头一窒,看着凌炎的神色带着不甘心和倔强,他这意思是想用锦流年来威胁她?若是放在平时,她断然不会理会,但是现在…… 她承认,凌炎下的注押对了宝。 锦流年现在就是她唯一的软肋,即便他霸气凌天,蔑视群雄,但在她心里,若是能护他周全,她也甘愿付出一切。 此时凌素并不知道,在管家凌炎走进素园的时候,看到锦流年的瞬间,两人的目光就已相视交汇。 “好!” 沉默了片刻,心情也有些复杂起伏的凌素,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凌炎的要求。眼眸微微流转,看向了身侧的锦流年时,竟意外的看到了他对着自己轻微点头,这样的举动显然让人疑惑。 许是锦流年眼底的镇定鼓励了凌素,旋即就在凌静和徐长老等人不停蹙眉的表情下,随着管家凌炎慢慢走向了厢房的后方拐角。 “锦公子,你没事吧?” 在素园内的气氛变得静谧之际,清风悄然站在锦流年的身后询问着,眼看他后背的血迹越来越浓,但是现在却不是离开疗伤的好时机。 “无碍!” 锦流年轻声细语的回答了一句,旋即便负手而立,后背再次撕裂的伤口,对他来说似乎构不成任何影响。 凌静站在锦流年的不远处,眼眸内闪过各种愤然,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般阻挠,最后竟还是让他们两个见了面,真是该死! * “凌叔,你想说什么?” 彼时,凌素和凌炎已经走到了厢房后院的花圃边,连日来无人照料的花圃,此时已经变得凋零荒凉,凌素一身简单低调的罗裙站在凌炎面前,努力提着自己的气势,不想被凌炎所看扁。 管家凌炎负手而立,听到凌素的询问后,睇着她慢慢打量着,随后抬起头望着苍穹浩宇,语气清浅的说道:“大小姐,这次二小姐做的事,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理?” 闻言,凌素眼眸一暗,细细的看着凌炎的背影,暗忖着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少顷光景后,凌素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凌叔,我猜凌静所做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凌炎缓慢回眸,“何以见得?” “凌叔,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爷爷生前最得力的帮手,这也是为何爷爷死后要将凌家交给你暂时管理。虽然我平日与你接触不多,但是在爷爷那里,我也曾经听说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虽说凌静做的事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但是我不相信身为大家长,嫡女失踪你难道你曾寻找过吗?还有,嫡女为何失踪,这些事情我不认为你会放任自流,至少你目前你主持大局,要想让人信服,必定有你的能力! 而且,刚才我注意到,清风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再者,凌静身为凌家的庶女二小姐,她有什么资格派人监视我的素园,还动手打伤我的人,这一切的一切人,如果没有你的放纵,我不相信她会做到如此地步!” 凌素的头脑中快速的分析着原因,同时在说话之际,也一瞬不瞬的睇着凌炎。她希望自己猜错了,但凌炎的性格太过沉稳内敛,她说了这么多,他的表情依旧是一成不变。 半饷后,就在凌素以为凌炎不打算再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他一声叹息,随即说道:“大小姐,第一次出门远行,感觉如何?” 出门远行?! 凌素嗤笑:“凌叔,我视你为长辈,但是我从未想过,身为爷爷最信任的人,你也有一天会倒戈他人!我出门远行?你可曾见过,有人为了逃命而出门远行的,你又见过谁出门远行是带着一身伤痛回来的?” “大小姐,看问题何必只看表面,你认为我故意放纵凌静胡作非为,但你可有想过,我不理会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凌炎的表情一如慈爱的老者,哪怕是面对凌素的冷言冷语,也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反而他侧面的承认了放纵凌静的做法,这也让凌素为之心肝一颤。 爷爷果然所托非人了吗?! “原因?凌叔,说道原因这就不应该问我了,凌静一路追杀我到封夙,又同时伤害我素园的人,这一切无需多说,任谁也看的出她想取而代之,可惜我让你们失望了,哪怕到最后一刻,我也还是回来了!” 凌素不由得开始对凌炎表现出抵抗的情绪,原本自己一直相信的人,但是却忽然间得知他背叛的消息,这种感觉如剜心之痛,难以言说。 “大小姐,之所以要和你借一步说话,其实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后日就是选夫的日子,如果按照你之前在闺中的性格,你认为如果选择了夫君,是否能有足够的霸气和他一起撑下凌家? 你应该比我清楚,凌家这块肥肉有多少人在惦记。奈何凌家的男丁缺无,你身为长房嫡女,势必要担任起本不属于你的责任,出去封夙这段时间,相信你的心情和见识应该都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你认为呢?” 管家凌炎无视凌素带着敌意的语气,依旧是耐心的开导着她,直到他说道最后的时候,凌素才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紧蹙的眉宇噙着不解和诧然。 “大小姐,任谁都可以怀疑我,唯独你不行。你是老主子生前最疼爱的孙女,我也是他生前最信任的奴才,你认为我会因为一己之私就让你身陷险境吗?西域丛林外,若是没有专人打开那道机关,你和锦公子又怎么可能会掉入谭穴之中。若非身在谭穴,只怕你们两个早就被冻死在森林白雪之中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世事难料 当凌炎和凌素在半柱香后走回到素园时,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两人。尤其是凌静,眸光带着打量在凌炎和凌素身上来回穿梭。 见两人的面色都与平时无异,此时她心里更加没底,究竟凌炎和凌素说了什么,为何她感觉凌素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而且就在她和凌炎走回来的时候,还刻意看了她一眼,这又代表了什么?虽说现在她不能肯定凌炎是否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但如果不知道当然最好,如果知道的话,她恐怕要想好对策如何解释! “既然大小姐已经回来了,那么选夫的事情,还是由大小姐来参选!老夫年岁大了,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二小姐在府邸忙里忙外,夜已深,还请各位先行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另外,所有江湖参加选夫之人,今晨已经全都接进了西域,还请大小姐做好准备!”凌炎眼眸时而看着凌素时而睇着凌静,这一席话看似正常,但是无形中将凌静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击碎。 她之所以要派人暗杀凌素,无非就是为了选夫的时候,能和刘贵里应外合。即便她现在心里对锦流年产生了别样的情愫,但她也一直认为自己会变成选夫的小姐,结果…… 凌素,你再次毁了我的一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自此,被凌静安排在素园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后也不得已在管家凌炎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离开当场。而凌静和身边的徐长老却显得极为不甘心,当闲杂人等都退下后,凌静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凌炎说道:“凌叔,当日在姐姐失踪之后不是就说好了要让我来进行选夫的吗?我准备了这么多,现在就因为姐姐回来,就把我临时换掉,只怕不妥吧!而且,看起来姐姐和这位公子的关系匪浅,这段日子流落在外,难保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草率的决定,似乎有违常理!” 凌炎因凌静的话而将目光定在锦流年的身上,染上少许皱纹的唇边,似乎漾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就在凌素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凌炎却开腔,语气淡然:“二小姐,若是有任何不快,明日可细细详谈。至于你所说的大小姐和这位公子的关系,想必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他们二人的关系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呵,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身为管家,就如此轻率的做事?他们二人萍水相逢,你又是如何得知?虽然我不是长房嫡出,但再不济我也是凌家的二小姐,当日姐姐失踪你们就让我来顶替,现在她回来,又要让我退开,于我来说何其不公!” 凌静此时心里的嫉恨和愤怒几乎让她有些失去理智,大有不管不顾也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的冲动。 与此同时,徐长老看到凌静会意的视线,也蓦地走出来,说道:“凌管家,这件事最好从长计议。参选之人都已经到了西域,而且二小姐选夫的事情也早就昭告天下,若是临时换人,只怕让群雄耻笑,我凌家怕是担不起这样的名头!” “徐长老,你是否忘了长老堂的规矩了?” 不等凌炎开口,一旁跟着凌炎前来的三位长老之一的年长老,缓步从凌炎的身后走出,视线灼灼的睇着徐老张,语气中也不乏威胁之意。 见到年长老开口的一瞬,徐老张明显语气一窒,身为长老堂的大长老,他还是不敢与他相抗的。 “既然二小姐也有诸多不满,老夫也说过了,明日可细细详谈。至于今晚,还请二小姐暂且离开素园,毕竟凌家的规矩是不容破坏的!” 凌炎身后的几位长老全部都眼眸若剑的看着凌静和徐长老,无形之中也透露出他们都是以凌素为主的。 “哼,那本小姐就等着明日凌叔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凌静心里的一口恶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堵在心口处相当憋闷。她失算了,竟然没想到凌素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凌家,也完全没想到,凌炎会针对此事是这般的态度。 如此看来,也许之前他们的不作为,只怕都是在隐藏实力吧! 该死,真是该死! 凌静带着徐长老疾风里离去,徒留一地针锋相对的冷肃。待见到凌静离开后,始终躲在厢房屋檐下的奶娘和李婶等人,方想要迈步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凌素正微微摇头。旋即步伐顿在原地,望着凌炎和凌素的方向,不知该做些什么。 “年长老,今晚辛苦了!”凌炎回身对着长老堂的年长老拱拱手,态度略显熟稔。 年长老捋着胡须,笑道:“凌老,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我长老堂本就是你的后盾,你现在言谢,太折煞我们了!” “略表感激罢了!更深露重,几位长老先回吧,这段时间也多谢你们的暗中相助,我代小姐再次感谢!” 凌炎的可以,让年老张不屑的嗤笑一声:“凌老头,我说你够了啊!有个外人在而已,你还谢起来没完了。真是没劲,走了!” 年长老此时表现出的态度,看起来颇有些老顽童的感觉,临行前还对着凌炎的肩膀捶了一下,至此三名长老纷纷脸上挂着促狭的意味,慢慢离开了素园。 清风见凌炎还在,素园的危险也已解除,旋即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厢房屋檐下,眼眸看着奶娘等人,也有些动容。 凌炎负手而立,在看到三长老离开素园的身影后,这才缓慢的转身,看着锦流年的时候,微微颔首,“流年公子,好久不见!” 凌素惊! 锦流年浅淡的漾出一抹笑意,薄唇微抿,也同时对着凌炎点头:“没成想当年的伯父,竟是西域凌府的管家,流年失礼了!” 凌炎畅快的睇着锦流年笑道:“老夫也没想到,当年和锦生前来的少年,都已经变得的如此优秀挺拔,若是再有几年光景,怕是老夫都要认不出了!” “伯父过誉了!” 凌素从旁看着锦流年和凌炎相互含蓄的话,第一次感觉天下间的事如此叵测,她怎么都想不到,锦流年竟然会和凌叔认识,而且看起来还相当熟悉。 且从凌炎的话中,她也了解到,曾经锦流年是来过西域的,而且看样子还和凌叔有所关联。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见面,当年一见,如今一眨眼匆匆过去十多年了,再相见公子已是封夙的锦王,老夫我也是临近古稀,世事难料啊!”凌炎似是感慨般看着锦流年怅然的叹息了一声,虽然这么多年他鲜少离开西域,但是也早已听闻封夙锦澜山庄的锦生死于非命的事情。 当年锦生带着锦流年来到西域经商的时候,他们还曾把酒言欢,如今沧海桑田,却早已物是人非! “流年不请自来,伯父未曾怪罪,流年感激不尽!” “行了,你与老夫也算是忘年之交,不说这些了,总之你们都平安无事,老夫也就放心了!” 凌炎似是有诸多回忆萦绕心头,精锐的眼眸也一直钉在锦流年的身上,望着他玉树临风之姿,心里感触良多。 “凌叔,你们认识?” 当两人说完有短暂的沉默后,凌素这才忍不住开口询问。噙着诧然和讶异的神色在锦流年和凌炎的身上来回探视。 “此时说来话长,日后老夫再给大小姐细细道来!今晚大小姐不如就到前院厢房休息,这里老夫明日会安排人来整理,凌家的风气也是时候肃清一下了!” * 子时已近,凌炎带着淡淡的惆怅离开后,锦流年和凌素也分别被安排在前院的西厢房。素园内的奶娘和李婶等人,也都被安置在厢房周围的耳房中安心歇息。 嘈杂的夜晚渐渐落幕,此时凌素站在西厢房的回廊下,举目望月,眼神有些复杂。她很赞同凌叔的那句话,世事难料。 她也的确没想过,凌叔会和锦流年有过交集。但,即便如此,她似乎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过多询问。毕竟,选夫的事情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即便她喜欢锦流年,但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对于凌家的姑爷,锦流年是决然没有兴趣的。 一面是凌家的责任,一面又是她难以自持的惷心萌动,本不愿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需要她自己来抉择。 选择凌家,她势必要与锦流年分道扬镳。选择锦流年,她有如何对得起凌家的上上下下。当初爷爷弥留之际的话,还犹在耳畔,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更不能做凌家的罪人。 锦流年,为何偏偏到最后变成了这幅模样,我该如何选择,又该何去何从?! “在想什么?”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从未想过共叙前缘 “在想什么?” 随着锦流年的步伐趋近,凌素也瞬时回眸看着他。眼眸倒映着他洒满清辉月光的身影,清浅含笑:“你的伤还好吗?” “无碍!” 锦流年负手而立站在凌素的身畔,目光幽幽的举头望月,同在一片天空之下,却怀着不同的心情。 凌素的眸光一直都胶着在锦流年的身上,她方才心里怅然的情绪,现在又在一点点回笼,她喜欢他,很喜欢! 这种情感不知从何而起,但是当她发现的时候,才发觉早已沁入骨血,哪怕他们并未携手前行,但一想到和他在未来即将分开的场面,她的心就疼的难以呼吸。 锦流年余光自然感觉的到凌素专注的眼神,连日来的相处,他心里明白,或许对她还达不到喜爱的程度,但终归还是在日日夜夜的并肩中,她在他的心头有了位置。 但,也仅仅是比友情多一些,却比爱情还要少很多。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曾经离开封夙之前,冷月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曾经十年不问过往,但心里却始终惦念着当初在西域遇到的那个女子,他很清楚,也许现在她已经嫁与他人,也许她现在已子嗣环绕,可既然来了,他还是想回到那片杏林中,去走上一遭,为了曾经他的执着,也为了和曾经说一句再见。 “那,我先去睡了!” 凌素专注的目光并未得到任何回应,有些心伤的对着锦流年简单告别后,便匆匆忙忙的走回了自己的厢房,她怕再不离开的话,会说出一些不该无法控制情绪的话。 深夜愈发萧索寂寥,锦流年孤身站在前院的月色下,俊美的脸颊挂着几许轻愁,平静无波的心情也因凌素的离开有少许的波动。 暗暗喟叹一声,形单影只的对月惆怅着,这一 夜有人安睡,也有人难以入眠。 * “怎么办怎么办,她竟然回来了!?” 后院的静园内,凌静脸色着急的看着面前状若无事的刘贵,不停的念叨着。凌素的出现,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且她也没想到,管家凌炎竟然会在凌素出现后,就直接将她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全部抹去。 这让她怎么平衡! “着什么急,凌炎不是说明天在详谈的嘛!”刘贵妖冶的眸子深处,噙着不耐烦瞬了一眼凌静,此时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自己以凌静为筹码的举动。 因为越是接触,他便发现这凌静做事太过急功近利,否则若是当时能够跟他商量的话,也不至于追杀凌素,而最终还导致了今天这种场面。 凌静面含不悦的瞪着刘贵,忍不住唏嘘的说道:“你说的倒是轻松,今晚清风当众说出了我与人私通的事,你难道就不怕?你可知道,若是被人发现我和你的事情,那不光是我,就连你在凌家的一切也将付之东流!” “现在不是还没人知道吗?静儿,你太着急了,想要除掉凌素你有很多种办法,可偏偏你却选择了最笨的一种。导致今日的局面,你有很大的责任!”刘贵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凌静一脸的不服气,心里更是鄙夷不已。 掀开衣袂,在凌静怒目而视的表情下,缓慢踱步就走向了房门。 “你去哪里?你现在到怪起我来了,当时我对凌素下手的时候,你不同样也没说什么吗?难道事情即将东窗事发,你就想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凌静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刘贵的手臂,已经陷入僵局的情况,让她几乎对任何事都极为敏感。 不管刘贵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当初要不是他对自己展开攻势,她也不会沦为和他私通之人。现在听他的意思,大有要分道扬镳之嫌,她怎么能容忍他这样做。 刘贵看着手腕上拉扯着自己的指尖,大红色艳丽的指甲刺的他眼眸生疼,几不可察的蹙眉后,便强行压下心底的厌恶,扯出一抹笑意,抚上凌静的脸颊:“你想太多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会放你不管?你放心,只要没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那我就有办法让你立于不败之地!明日清晨,你率先带着徐长老去找凌炎,将凌素和那男子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一番,同时将你在街头看见两人衣不蔽体的场面也告诉凌炎,只要让凌素和那身份不明的男子有牵扯,便可用她已非清白之躯大做文章。” “你已经想出对策了?”凌静听着刘贵的话,不禁眼眸绽放出光亮,有些期翼的看着刘贵,但随即想了想,又低声说道:“可是,万一凌素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呢?清白这种事,只要找嬷嬷一查便可知晓,到时候……” 刘贵闻言轻蔑冷笑:“既然以此大做文章,你认为身为老师的我,又怎么会让她继续保持清白之躯?即使他们两个没有关系,想弄出点关系,也并非难事!” “真的?那……那我明天一早便去找管家,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 刘贵在听到凌静的话后,眼眸中危险的光芒暗自一闪,似乎带着极尽的讽刺和冷漠,深沉的看了一眼犹自沉浸在得意中的凌静,下一刻就甩开了她的手,快速离开了静园。 当凌静还沉浸在陷害凌素的快意情绪中的时候,刘贵也在走出静园的刹那,脚步一转,就奔着前院管家的房间而去。 * 清晨薄雾未散,凌家大门外的护卫还带着明显的困意值夜的时候,大门慢慢从里面开阖,一袭墨色锦袍的锦流年,恰好从里面走出。 护卫听到声音纷纷抬眸侧目,当见到锦流年的时候,都愣了一瞬。 直到锦流年缓缓走下台阶,身影慢慢消失在街头的时候,护卫们才如梦初醒,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问道:“这人是谁?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你们见过吗?” 锦流年走上西域古城的街头,十几年的变化虽说不大,但也总归还是有些不同的。按照印象中的场景,锦流年慢慢走出街头,并奔着郊外的农林走去。 他记得,那里是一片片的麦田,而在麦田的不远处,则是美轮美奂的杏林。当年他和大哥来的时候,杏林里经常充裕着甜甜的味道。 他与那女子相遇交谈,就是在那片杏林之中。 当年,他十五岁不到的年纪,而那女子也已及笄。十年光景,怕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麦田中略显荒芜,淡淡的白霜还残留在麦地中的秸秆上,空旷的郊外麦田,沁凉的冷风浮面,似是吹走了困乏和燥意。 锦流年慢慢踏上麦田,错落有致的麦垄仿若分割的方块,四下无人颇有些凄凉的精致。 锦流年站在麦田中央,举目四望,当左前方一片凋零的杏林映入眼帘的时候,让他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同样的杏林,不同的季节,树叶零落化作春泥,眼下也只剩一片枯木。锦流年缓步走去,杏林成排排开,十年后的杏树变得更加粗大了些。 那一年,花开似锦,骄阳如火,十五岁的少年和少女在杏林中穿梭谈笑,他听着她在耳畔银铃般的笑声,听着她充满骄傲的语气介绍着杏林,一切犹在耳畔浮在眼前。如今,年华已过,只剩下即将而立之年的他,回来找寻当年执着的真相。 说爱,不是;说不爱,也不对!现在故地重游的锦流年,明明就站在曾经魂牵梦绕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脑海中那人的模样。 他一直以此为借口,拒绝一些女子的亲近甚至是后来大哥给他安排的嫁娶,可是事到如今,重新回头看,他迷茫的发觉,当初那般的心情,竟一去不复返。 他执着,他执念,他固执,他沉沦,当真真切切的他回故土,原来一切都已成空。站在一望无际的杏林中,锦流年不禁回想自己来西域的目的。 是当初因冷月的话,还是因为他一直无法忘怀的情谊? 终究不知是在何时,他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和事,就在他不停的回首中,渐渐逝去模糊,再也找不回任何理由,继续执念下去! 或许是因为释怀,所以锦流年略显沉重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站在一片杏林中,展眉浅笑,慢慢在林中穿梭。 就这样吧,十年过去,他已没有必要再用当年的少不更事作为借口去拒绝任何人。而他也终究明白,年少时留在脑海中的身影,早就在封城中被另一抹倩影全部占据。 他回来,只求心安,原来这一路走来,他从未考虑过会再次找到当年的人,也从未想过会与她共叙前缘。 原来,从封城离开,一路西去,并非是想寻找,而是放手的另一种成全!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扭转乾坤 凌家 殿堂 早膳过后,凌家前院的议事殿堂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上首落座着秦如娟,而她身侧的位置,则坐着管家凌炎。 不论在身上多么不合适,但如今凌炎在凌家的地位,就算独坐上首,怕是也没人敢开口说一个不字。 至于秦如娟座椅的后方,此时站立在原地的,正是凌家的三房侍妾,林青梅。 此时,林青梅的脸上沉静淡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不过从她站在秦如娟身后的举动来看,至少说明她是以二房秦如娟马首是瞻的。 凌素和凌静一次坐在左侧的下首,而两人对面的位置,坐在首位的就是凌家颇具威名的老师刘贵,至于长老堂的长老们,此时并未出现。 “素儿,看到你安然无恙,二娘这心里总算是安稳了!”当无人开口的殿堂内,气氛略显凝滞的时候,秦如娟忽然噙着和蔼的笑意,看着凌素说道。 语气中明显带着如释重负,脸上也刻意表现出慈祥和悦的气色,若是外人不知,怕是会认为她确如其表现般和蔼。 凌素微微颔首:“劳烦二娘挂念,凌素感激不尽!” “这孩子,怎么几日不见,说话反而生分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知道静儿为你哭了多少次,连我看着都于心不忍!现在你回来就好了,以后你们姐妹俩就可以携手一起匡扶凌家,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秦如娟自以为是的絮叨着,却不想凌静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倏然一变。回想起昨晚和凌素之间发生的冲突,现在她娘又这般不明就里的开口,岂不是让管家等人看了笑话。 也怪她,昨晚生气着急,竟忘了将事情通知给娘亲。 凌素侧目看着身边的凌静,见她表情略显难堪,笑了笑,看向秦如娟回道:“没想到妹妹这么担心我这个姐姐,既然如此那素儿也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二娘!不知素园的事情,二娘可知悉?” 此时,秦如娟看到凌素明显暗含深意的表情,心里虽不知缘由,但也明白怕是发生了什么。凌素话音落下,秦如娟便睇着凌静,微微蹙眉,眸子中还带着询问。 “大小姐放心,这件事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凌炎在秦如娟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便率先说道。 秦如娟闻言就转眸,见凌炎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顿时心下不悦,“凌管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还需要你来给素儿一个公道?我凌家公道自在人心,难不成有些事你们在瞒着我?” 秦如娟自认为现在整个凌家都是以二房为首,毕竟大房夫人早逝,虽然长房依旧存在,但若是没有凌老爷子,只怕长房之位早就是她秦如娟的了。 现在好了,老爷子已经死了,而长房中也只剩下一个嫡女凌素,她一介女子,想要和她们这么多人斗,拿什么斗? 她能够对她和颜悦色,已经算是看的起她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凌家的,但是既然管家已经出面,眼下的情况她也不得不表现的和蔼一些。 只不过,她和凌炎一直都是水火不容,凌家大部分的人还是来自当年凌老爷子的手下,这个凌炎就是其中之一。 若想要将整个凌家拿下,看来她必须要将凌炎除去。 否则她们娘俩还有什么出路! “二娘当真不知道?难道我素园的人被囚禁殴打,这些二娘都没听说吗?”凌素和管家凌炎对视一瞬,随后就睇着秦如娟语气有些生硬的问道。 她当然不相信秦如娟对一切都不知道,只不过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凌家。因为在清晨的时候,她偕同清风来到殿堂的时候,秦如娟看到她的第一眼,明显怔忪惊讶着。 看来,凌静昨晚是没时间告诉她! 既然回来了,而且明日就是选夫的大事,她很想看看,凌叔到底会怎样抉择!虽然她受到凌静的暗杀,但归咎起来,她对她有恨意,更多的却是对这次事情的感念。 因为,若非如此,她怎么会遇见锦流年。 秦如娟因凌素语气生硬的询问而变了脸色,双手交握在一起,和蔼的神色也微微皲裂:“素儿,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姐姐走的早,这么多年你也过得很辛苦,但是二娘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在凌家这么多年,我处处维护你,生怕你磕了碰了。但是你呢,无缘无故就失踪那么久,我和静儿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找你,可最后都没有你半点消息!后来还是偶然听说,你和一个男子在街头被人发现,二娘本想派人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就回来了,你身为长房嫡女,本来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责任,这次你偏偏失踪后又和莫名的男子纠缠不休,你这样让二娘如何向凌家的祖宗交代。若是老爷子还在,也一定不会容忍你这样胡闹的! 好在你回来,明日选夫的事情若是耽搁了,二娘我就罪过大了!” 凌静看着自己的娘亲口若悬河的喋喋不休,心里更加没底。她现在也不清楚娘到底知道多少真相,但她刚才说明日选夫的事情,若最终还是由凌素来选择的话,那她做的那些事岂不都没有了意义?! 想到这里,凌静心里微微失衡的看向了对面的刘贵,现在整个凌家也许只有他能够逆转乾坤,只要他能够出面帮忙的话,说不定管家会重新考虑选夫的人选。 刘贵端着茶杯垂眸轻饮,似是没看到凌静的目光一样。半垂着眸子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此正当凌静心里开始发慌的时候,门外却传来响动。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殿堂门外,一个略显拘谨的男子正脸上挂着慌乱,还不停的搓着手,看着里面的人,眼神闪烁不迭。 “何人?” 此人乍一出现的时候,刘贵眼眸中就划过微光,而管家也不自禁的看向了刘贵,随后就望着门外的男子,低声询问了一句。 男子黑黝的脸颊紧张又不停的抽搐,在听到管家询问的声音后,气息一沉,却莫名的看了凌静一眼,随后脚步匆匆的走进殿堂,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管家大人,奴才知错了,请管家大人从轻处罚!” 这男子莫名其妙的跪地求饶,令在座之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纷纷看向凌炎,噙着几许打量和狐疑。 “从轻处罚?所为何事!” 凌炎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波动,只不过他的话出口后,所有人又将目光看向了男子,也纷纷想知道今日这种议事的场面,他出现的如此不合时宜,到底有什么过错需要从轻处罚! 男子身上的服饰足以说明他乃是凌家的仆人,听到凌炎的话后,他突然间转身看着凌静,语气还带着颤抖,“二小姐,对不住你了,不管你我之间有多少海誓山盟,但还是不忍心看你生生陷害大小姐。” “你……你在胡说什么?” 凌静从未想过,这男人出面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显然不对劲,而且凌家仆人无数,她根本也没见过他,又怎么可能和他有海誓山盟?! 男子的话不单单让凌静矢口否认,就连秦如娟都心口一窒,看着凌静慌张气愤的脸颊,忍不住厉声问道:“静儿,这怎么回事?” “娘,我不是认识他,他才是陷害我!” 凌静焦急的解释和委屈的模样,的确令人难以不产生怀疑。但是紧接着,当男子从怀中拿出一物的时候,所有人都暗暗默然了。 “二小姐,这是你当日给我定情信物,你忘了吗?还有你给我写的书信。我知道我身为凌家的奴才一直都配不上你,但是你我私定终身之后,我也决定要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从未想到,你竟然会如此狠毒,要陷害大小姐。 当年我能够进入凌家当差,全是凌老爷子的慈悲之心收留了我,大小姐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你做的这写事,让我无法视而不见!否则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如今我也只能背弃与你的誓言,你莫要怪我!” 凌静浑身颤抖的看着男子手中拿着的粉红色肚兜,那是她的贴身之物,而且只有她贴身的婢女才能够接触到。 还有他手上拿着的书信,确确实实是出自她手,但是,那分明是当初她写给刘贵的信笺! 刘贵?! 凌静抬眸看着对面落座的刘贵,眼眸中噙满了不可置信,当目光对上他的眸子后,却见他唇角一笑,随后看向门外,凌静顺势看去,就见榴莲也缓慢走了进来。 ****** 咱家的新文《尘王》,明天1月8号上架,喜欢的亲宝们,请收藏支持!么么么哒,爱你们所有!~~~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什么都没有了 凌静见到榴莲的那一刻,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总觉得她闪烁不迭的眸光正若有似无的看向刘贵。 “榴莲,你来干什么!” 凌静对着榴莲低语询问着,语气中不难听出警告和威胁之意。眼眸看着对面依旧平静的刘贵,她心里愈发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那奴仆手中的书信,明明是当初她写给刘贵的,可是现在竟然出现在他的手中,而且刘贵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凌静心里正暗暗猜测着事态发展的原因,而榴莲此时已经走进殿堂,同时也跪在了奴仆的身边,对着上首的管家凌炎和秦如娟说道:“奴婢榴莲,见过管家,见过二夫人!” “榴莲,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自己不知道吗?议事堂岂是你能随便出入的,还不赶快滚出去!” 秦如娟面含怒火的开口对榴莲训斥,眼眸也几不可察的看着凌静,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凌静这般表现,足以说明她与人通 歼的事情只怕是真的。 只不过,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却又想不出所以然。眼下她也只能尽力的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的话,她不介意用凌素来当挡箭牌。 秦如娟这厢还暗自揣测的时候,榴莲面对她的责问,稍显紧张的脸颊却一直看着凌炎,就在凌静起身要走向她之际,榴莲开口:“奴婢今日来,就是想告诉管家和二夫人,二小姐与人私通确有其事。对方也正是奴婢身边这个男子。 而二小姐和他之间的书信往来,也是奴婢从中传送的。奴婢身为二小姐的婢女,眼看着她陷害大小姐并暗中对素园的人下手,所以奴婢不想助纣为虐,只好将事情说出,以求心安!” “榴莲,你撒谎,你胡说什么!” 凌静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榴莲的身前,一把掰着她的肩膀,尖锐的询问着。 榴莲对于凌静的举动明显带着惧怕,瑟缩了一瞬后,咬着下唇,仰头望着凌静,嗓音颤抖的说道:“小姐,你原谅榴莲吧,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大小姐已经流落在外那么久,不是你的东西,你又何必强求!奴婢知道你想要凌家嫡女的身份,可是……可那是大小姐的啊!” 彼时,凌素始终凛着脸颊坐在一侧,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是斗转急下,而她也确实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出面来职责凌静。 按说榴莲是她的婢女,一直以来都帮她做尽坏事,现在她这样咬出凌静,想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因为东窗事发而自保,要么就有她的身后还有人指使她这样做。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现在凌静可谓是众矢之的。谋害她在先,未出阁又与人私通在后,单单是女子失贞这件事,就足够让她万劫不复了! “榴莲,你竟然污蔑我!我待你不薄,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求心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你于心何忍?”凌静激动的拉着榴莲的手臂,直接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同时紧紧的凝着她的手腕,眼底带着威胁和少许的期翼。 “小姐,对不起!并非有人指使奴婢,指使奴婢再无法忍受你的做法,所以……”榴莲低着头不敢看凌静的眼睛,而且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此时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背后如同鬼魅般盯着她的眼眸,让她不寒而栗。 若非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做这些事的! “刘贵!是你,是你对不对!” 若是这时候凌静还不明白事情真相的话,那她的确是太傻了。当她紧紧拉着榴莲的手臂,发觉到她异样的颤抖和惧怕时,便知道这绝非是她真实的性子。 毕竟榴莲跟了她这么久的时间,说不上做尽坏事,但也称不上好人。若是没人指使,她没道理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不用多想,凌静很快就明白了!能够拿到她所写的书信,甚至还能让她身边的榴莲倒戈,有这种能力的人,在凌家别无他人。 一定是刘贵!难怪她昨晚上就感觉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她当真以为他会回去想对策,却根本没想到,他所指的对策就是将自己交出去。 他怎么能,自己跟了她三年的时间,将所有青春年华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们之间除了没有成亲,其他的一切都已和正常夫妻一样。 甚至,她曾经还为了他滑胎两次,现在东窗事发 ,他竟然能如此狠心的将自己交出去。是她太傻还是他太精明? 当初,若不是他暗中挑拨的话,她有怎么会真的对凌素动手?若不是他说他要变成她的夫君,她有怎么会暗杀凌素企图夺下凌家嫡女的位置! “二小姐,身为你曾经的老师,对于你现在的举动,我很失望!”刘贵妖冶的眸子闪着冷光,似是还噙着讽刺,安坐在椅子上略微抬眸睇着凌静。 而他的话,没有半分温度,冷硬的就宛若他给别人的印象一般。但这一切,都不是凌静所熟悉的。 “刘贵,你怎么有脸?你难道忘了……” “二小姐,眼下首先要解决的应该是你和大小姐之间的问题,至于你闺中男子到底是谁,暂且不谈也罢!” 凌静恨不得马上说出刘贵曾经做过的那些腌臜之事,可话音还未冲出口,就已经被凌炎所打断。这恰如其来的话,也让凌静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是你,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想要联手陷害我。凌素,这都是你指使的对不对?你倒戈了我的人,又让管家偏帮你,你们当真认为我二房没人了吗?” 凌静满脸怒意且胀红,明显疯狂的站在议事堂内看着众人。而秦如娟此刻还没有回神,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儿,竟然背着她与人私通?这可是要沉塘的死罪,她怎么如此傻? “静儿!你冷静一点!” 不管自己心里如何想,但是秦如娟终究还是不能看着凌静成为众矢之的。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上前安抚着她,同时拉着她的手臂也微微用力的告诫着。 但,此刻凌静已经无法平衡的心绪已经让她将所有弃之不顾,她从未想过,到最终害了她的竟然是自己。 虽然她对锦流年产生过想法,而且她也的确有背弃刘贵的念头,但这一切她还来不及做,就已经被刘贵捷足先登掌控了全局。她如何平静,又如何甘心。 她一路走来,步步为营,好不容易将凌素和素园彻底打压,可结果竟然被她身边的人将一切都公之于众,这是何其讽刺! “娘,她们都想害我,我没有做,我真的没有!凌叔,你是管家,你不能因为她是嫡女就偏帮她,我也是凌家的小姐,我也是爷爷的孙女啊!” 此时感觉到天昏地暗的凌静,期期艾艾的看着凌炎,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凌炎是否有作用,但是她可以肯定,能够改变这一切的,非凌炎莫属。 凌炎面色不变的坐在上手看着濒临崩溃的凌静,随后缓缓站起身,说道:“二小姐不必惊慌,老夫不会偏帮于谁,但事情既然做了,必然要有人承担后果,二夫人,你认为呢!” “凌炎,你什么意思?你这可是在怀疑静儿?不过是两个卑贱的下人,他们说的话岂能听信?若是如此轻易就相信谗言,咱凌家还怎么在江湖立足!” 秦如娟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在这样一场斗争之中,始终能够找到借口为自己和凌静开脱。虽然她也明白自己和话没有太大的份量而且也不足为信,但只要能保一时,她也必然要做些反驳。 “二夫人息怒,此事若想要查明真相,只是时间问题!今日召集给位前来,也是想说明一件事情,凌家百年规矩,从来都是立嫡不立庶,大小姐既然已经平安归来,那么明日的选夫大会,依旧由大小姐出面,而选夫大会上所选择的男子,也会直接成为凌家的姑爷和下一任的凌家家主,这件事不知各位可还有任何疑问?”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凌炎几句话就将凌静和秦如娟说的哑口无言,立嫡不立庶,就是这五个字,让她们娘俩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静儿之前做了这么多努力,若是凌素不回来,这一切都该是她的。可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到这般屈辱,她现在却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凌炎的手段她还是知道的,既然这样,那有些事情就不得不从长计议了。 一旁的凌静在听到凌炎的话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一叶障目 “既然管家都已经心中有数,那就如你所言!就算本夫人有任何疑问,想来也是无法改变那结局的!” 秦如娟拉着凌静,丢下这一席话后便径自离开了议事堂。彼时,刘贵依旧坐在其中,见凌静离开后,眼眸略略的看向了榴莲和那男子,似是传递一种极为满意安慰的神色。 两人见此不由分说的低下了头,今日的一切可谓是事情急转而下,她身为二小姐的贴身婢女,这么多年跟在她的身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背叛她的一日。 毕竟小姐做的所有事,她也都有参与,但分别面对刘贵和小姐的话,她最终还是臣服在刘贵的淫威之下。 他根本不是人,所用的手段也并非常人所能够承受的,若有朝一日她有能力的话,一定要手刃刘贵! 凌炎的目光睇着榴莲二人,余光也同时隐晦的观察着刘贵的表现,少顷的沉默后,开口:“你们两个去自行去刑堂!至于怎么处置你们,三日后便会定夺!” “奴婢/奴才遵命!” * 榴莲等人退下后,议事堂内就只剩下凌炎和凌素以及刘贵三人,彼此对面相望,气氛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凌素对于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心里疑惑不解,但她一直都明白,整个凌家说起来最不会害她的,就是凌炎,所以他既然能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想必定然是心里有数,所以该说的时候,他已经会告诉自己。 只不过现在让她一直牵挂在心的,就是锦流年。如今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无论如何,只怕明日的选夫大会,势在必行,可越是临近,她心里的惆怅就越深。 在没遇见良人之前,她以为自己能够为了凌家付出一切。可是在遇到他之后,她便开始奢望起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想法。 锦流年,如斯俊逸潇洒,身份地位如此高华,怕是根本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能够牵绊住他的步伐。而且,她尚且不认为自己有留住他的资本,不论心里如何期翼,到最终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伤痛一场。 “刘先生,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你能够明白是非,将二小姐平素的作风告知与我,否则这一切只怕对小姐为不公平了!” 倏地,凌炎含笑对着刘贵开口,语气似是还带着淡淡的欣慰。老谋深算的眸子中,浅漾着精光,令人无法辨别他真正的想法为何。 凌素对刘贵说不上熟悉,毕竟当初她所有的修习和见地都是爷爷亲自教导,所以这位在凌家颇有声誉的刘贵,于她倒是有几分陌生。 “管家严重了,能够为凌家谋福利,本就是身为老师的职责,不管二小姐做错什么事,我既身为他的师长,都有责任。还希望管家能够从轻处罚!” 刘贵对于凌炎的话微微颔首,神色上似乎也带着淡淡的关怀。此时的他,倒是颇有些为人师表的模样。 “刘先生的建议老夫一定会考虑的!” 凌炎深邃的眸子笑看着刘贵,随后在他不乏精芒的眼眸中,刘贵静静的起身,对着凌素点头示意后,便也离开了议事堂。 待房门紧闭后,凌炎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凌素问道:“小姐,你可看出什么不同?” “凌叔,有何不同?只不过方才一事,我倒是有一点疑虑。从我和凌静的接触来看,我并不认为心高气傲的她,会看上仆役!而且那男子说话之际,眼神飘忽不定,而且似是说话的语气也略显生硬。虽然他手中握有凌静的书信,但是我认为凌静根本不可能会与一个这样的奴仆在一起,毕竟这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若说是喜欢,也未免太过牵强!” 凌素细细的分析着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既然连她都能够察觉到这件事的诡异之处,不可能凌叔会看不出。 况且,他既然有此一问,必定也是心有雷霆,怕是早就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而此时坐在上首的凌炎,听到凌素分析的话,竟是朗声开口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小姐遭到诸事陷害后,现在终于能够透过问题看本质了!你说的没错,二小姐从小就心气极高,又怎会看得上一个厨房的伙夫,更何况那伙夫进入凌家不过才一年,两人相见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又怎会是那通歼之人!但不知,小姐觉得,在整个凌家之中,谁才会是她背后的男人呢?” 凌炎话落后,便端着茶杯轻抿,睇着凌素的目光略微有些期翼,他倒是希望凌素能够仔细的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在今后心思缜密一些,也不会让她再遭人陷害! 如今,凌家内就是一个大染缸,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坐镇多久,既然终究要交出去的东西,他也势必也将前路铺平,哪怕好一些荆棘,凌素走起来也会容易一些。 想要把持住凌家,本就需要极高的能力和辨别十分的慧眼。就算要进行选夫,但真正有话语权的,实则还是凌家嫡女凌素。 凌素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心性的确变得比以前更加谨慎,此时她明显听出凌炎话中有话,而且似乎还带着少许的指引。 很明显,凌素极有可能知道凌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这样做,又如此告诫自己,难不成是想让她来分析,甚至是让她自己亲手揪出幕后主使?! “凌叔,虽然我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她背后的是谁,但我觉得此人一定有所图谋,如果他和凌静是真心相爱,不可能会在事发之际,比不见人!还有就是选夫一事,当初我对此本是抱着抵触的心里,但是偏偏二房对这件事却相当支持。我在想,如果这是幕后之人的想法,那只怕他对凌家的觊觎之心,已非一两日。也许,早几年前,在凌家日渐没落的时候,府邸就已经有人开始心生想法了!” 凌素的回忆追溯到选夫一事刚开始被人提出的时间,加上凌静也恰好是在那时对她开始发难。这一切若是汇成一线,反而是巧合的诡异。 现在,她不得不考虑,凌静背后之人,怕是头脑极其不简单,而他步步谋划的结果,说不定就是凌家。 因为,哪怕是没落的凌家,至少在江湖上,还是有着令人不容小觑的威严。 “小姐,其实有些时候,甚至有些事情,往往会使人一叶障目。其实试想一下,人心叵测,而最令人出乎意料的,只怕就是身边之人!这次二小姐私通一事,乃是有人亲自来告诉我的,至于此人是谁,老夫还是希望小姐能够仔细的回想。毕竟我人老了,今后还有几年光景也尚未可知,若是小姐不能将整个凌家全盘掌握,只怕存有异心之人比比皆是!” 凌炎语重心长的话,就如一个年迈的老者对着自己的孩子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他也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够让小姐摒弃无关紧要的想法,不说突飞猛进,至少她能够担起这份责任,虽然于她一个女子来说,的确有些强求,但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他相信不会差的! “凌叔,我会仔细考虑的!你放心!”凌素凛然的眉宇对着凌炎保证着,随即就见凌炎点头:“这样最好!如今小姐还是不要想太多没必要的人和事,明日就是选夫的时间,此举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夫现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小姐再选夫大会上,能够找到陪你度过一生的良人,共患难,同享福!” 凌炎似是惆怅的语气,说完就慢慢起身,在拉开议事堂房门的瞬间,凌炎侧目回身睇着凌素,又莫名的说了一句:“小姐,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了,有些人注定非池中之物,即便强求怕是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凌素看着凌炎说完就离开前行的身影,这一句话不需要她揣测,也知道他所指的是谁。至少在眼下的情况中,她已经没有立场再去强求锦流年。 她的喜欢,或许放在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湮没在悲凉的过往中,才是最合适的吧。 * “娘,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同一时间,静园内的凌静失魂落魄的看着秦如娟,脸上频频落泪,手中的丝巾已经被她搅动的不成样子。 秦如娟心疼的看着凌静,但是又忍不住责备道:“静儿,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说出那人到底是谁吗?你可知道娘在议事堂听到这件事,险些昏过去,你怎么这般的糊涂?若是这事传出去的话,你今后要如何面对凌家,如何面对西域的悠悠众口啊!” “娘,我……我……” “静儿,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娘,就把一切都给我说清楚,否则怕是连我也保不了你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执念和放下 “娘,我……我……” 凌静一瞬间哑然的看着秦如娟,脸上不停的落着泪。直到此刻,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她和刘贵当初信誓旦旦的要彼此过一生,怎么就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却生生将自己给推了出去。 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和地位相比, 根本不值一提?! “静儿,你和娘说实话,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现在可还在府中?到了这个时候,若你还想藏着他,那娘也救不了你了!”秦如娟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凌静,此时她心里也不禁惆怅万分。 凌静挣扎的看着秦如娟,虽然心里失望,但越是这种结果,她仍旧带着淡淡的期翼,说不定这是他的计谋,又说不定他是有他的苦衷?! 虽然时到今日,她对刘贵少了几分当初在一起的火热,也因为后来锦流年的出现而对他有点疏离,但若真的论远近的话,她和刘贵毕竟有过肌肤之亲,哪怕锦流年再优秀,在她心里刘贵的地位依旧还是很重要。 此时的秦如娟自然看出了凌静眼里的挣扎,黯然的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拉着她的手说道:“静儿,你若不想说,娘不会‘逼’你,但至少你要告诉娘,今天那个男子真的是他吗?” “不是!” 秦如娟似是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若他并非是和你有染之人,那只能说你一直保护的人,怕是早已经将你们的事情告诉了凌炎。难道你不觉得凌炎的态度很诡异吗?即便他不搀和后院的事情,但只怕是人都能看的出,你和那男子根本就没有可能!更何况我自己生的‘女’儿,我如何能不知道!” “娘,我错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让凌素去选夫的话,那我做的一切岂不是全然‘浪’费了?我不要啊,娘,凌素和我相比,她除了身份之外,什么都没有!娘,我该怎么办?” 凌静已经失去了一切斗志般,显然今天在议事堂发生的事给她的打击相当巨大!她一想到自己做的努力最终付诸东流,怎么也无法甘心。 同时她心里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静儿,你别着急!今天凌炎说那些参与选夫的人已经都进入西域了对吗?”秦如娟‘摸’着自己的掌心,心里虽然没底,但是为娘则强,为了凌静她也要好好的谋划一次。 凌静闻言点头:“娘,你想做什么?” “你说,若是凌素的名声在一夜之间变臭,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还有那些自诩仁义的卫道士,可否还能接受她的身份?” “娘,那不如……” 还有一天就是选夫的日子了,凌素孤身坐在已经清理干净的素园内,‘奶’娘和李婶等人也都安排妥当,此时除了清风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外,素园内安静的恍若无人。 凌素淡淡怅然仰头望着天际,从清晨她从前院去了议事堂后,直到现在回到素园,她都没有见过锦流年的身影,也不知道昨晚他们二人分别后,他可曾因为自己即将选夫的事情而忧虑过。 “小姐,你在想什么?” 清风站在凌素的身后,见她不停的暗自叹息,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凌素闻声微微侧目,看着身后巍然而立的清风,语气淡然,“清风,明天就是选夫的日子,你说当时在封夙边陲小镇遇到的那些人,还会不会出现?比如那个白家的白笙?” “小姐,要不要我去查一下?若他们已身在西域的话,想来应该都被安置在城中的客栈内!” 清风的建议并未得到凌素的回应,反而她沉默了半饷,却倏地摇头:“不必了,在或者不在,还能有什么分别!当初他就对凌家姑爷的位置势在必得,这次具体来了多少人还有未可知,你也看到凌叔的态度,这次选夫的时候,我势必也要出场,既然早晚都躲不过,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小姐,你对锦王……” 见到凌素的表情总是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忧伤,清风深知这她内心的想法,所以一时不忍,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凌素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旋即从‘门’前的椅子中起身,慢慢在素园内踱着步,同时说道:“清风,你想说什么?” “小姐,你对锦王似乎不太一样!”清风思虑了一瞬,随即才以一种不太冲突的口‘吻’对着凌素开腔。 他所为的不太一样,其实在两个人的心里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凌素喜欢锦流年,这一点其实毋庸置疑。 只不过,他身为外人,又同时是小姐的贴身‘侍’卫,这么多年的光景,他还从未见过小姐为了一个男子如此伤神费力,甚至为了他竟能够做到丢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试问这种感情,若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是否能够视而不见?回答自然是不能的,可这也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身为锦王,他太清楚他有绝对的资本可以对所有投怀送抱的‘女’子视而不见且冷硬对待。 但是他一直关心又暗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小姐,始终不是其他庸脂俗粉所能够比拟的,若是小姐日日因他而变得如此颓废,他现在忍不住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清风,一样或者不一样其实都改变不了什么的,对吗?他是锦王,早晚有一天都会回到封夙的,而我是凌家的嫡‘女’,终此一生也必然要留在这里,所以,这种话以后就不要问也不要说了,他有他的未来,而我也有我的人生。 不同路的人,最终无法殊途同归,你别担心,我没事!” 凌素的话任谁也听得出里面对人生的惆怅和无可奈何,若非是凌家嫡‘女’的身份,也许她就不用担此重任,甚至永远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或者。 锦流年,你已经离开了吗? 带着淡淡‘阴’霾的天空‘阴’沉的令人顿感压抑,瑟瑟的凉风也拂过人的心头和脸颊,清风站在凌素的身后半饷无言,如今润雨不在,他或许该做些什么。 彼时,一路从杏林漫步在西域街头的锦流年,似是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所以步履都轻巧了不少。衣袂在周身随风舞动,墨发也萦绕在肩头,放下心里那种沉寂多年的情怀后,让他感觉连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也许,执念和放下永远只在一念之间。 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将自己围困在怪圈中这么久,故地重游后能够放下一切,也可谓是有失必有得。 无论曾经年少有少令他难以忘怀的往事,但终究沉浸在其中的也只有他自己。放下,有时候又似是另一种重生。 当锦流年正漫步走在回凌家的路上时,不知何时身边便有一人慢慢与他并肩而行。锦流年带车诧异侧目,见到清风之际,微微一笑,“怎么是你?” “锦王……” “何必客气,叫我流年就好!” 锦流年含笑从容的态度,让清风脸颊有些微哂,尤其是在得知了锦流年的身份后,每次面对他,总是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些,自然是来自当初他对他的陷害和那次森林中的不闻不问。 “你找我有事?” 似是看出了清风的不自然,所以锦流年也没有再过多闲聊,直奔主题的询问了一句,顿时让清风脸‘色’怔忪。 “公子,有些事情的确想和你聊聊!”清风的语气沉闷,明显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少许的试探。不论锦流年的态度和他的表现如何,他终究还是不能太过自负的和他接触。 锦王的身份,他自认没有和他为敌的必要,更何况,他依然明白在小姐心里这位锦王的地位已经无人可比,他又怎么会萌生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小姐脸上的不悦少一些,如果锦王是唯一能够牵动她内心的人,那么他愿意试上一试! “前面有间茶馆,走吧!” 锦流年淡淡的开口后,便率先走向了茶寮的方向。而清风站在原地,心里慌‘乱’了几分,眨眼间也连忙跟了上去。 正当锦流年和清风走进茶寮的‘门’扉,身影消失在街头的刹那,在茶寮对面的酒楼中,恰好走出一名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脸颊上看起来似是心情不错,而在此眼眸随意转动,不期然就看到了对面的茶寮时,脸‘色’蓦然一怔,“徐电,你可看到对面那人?” “公子,你说的是谁?” 白笙冷着脸颊慢慢看着茶寮,但此时街面上人头攒动,白笙一时间也无法清晰的捕捉到方才熟悉的人影,不禁又暗自嘀咕了一句:“难道是我看错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我暂时不会回凌家了 茶寮内,锦流年端着茶杯轻酌,缓缓抬起眸子看着对面的清风,见他似乎有些局促,便率先开口:“清风,凌家今晨的事,可有定夺了?” 闻此,略显局促的清风单手摸着桌前的茶杯,说道:“管家只是将小姐的一切还给了她,但是二小姐要如何处置,暂时还没有定论!” “嗯!” 锦流年淡淡的点头,将茶杯放下后,唇边还带着淡淡的水光,目光略显游离的飘向身侧的窗外,目光瞬间定在对面酒楼的门口。 “锦公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根本没资格也没立场和你说这些话,但是我既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卫,又不得不这样做,若是有什么冲撞的地方,希望你能包涵!”清风看着对面的锦流年,和他坐在一起,即便撇开身份地位不谈,但是他同样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此时,他不由得心里暗暗悲叹,当初怎么会认为他对小姐的身份有想法,如今他平波不惊的坐在对面,单是那份气度,就非寻常人所能有的。 锦流年看向窗外的目光定在白笙身上,虽然早就知道当初在边陲小镇的那些人会来,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躲过森林中的那些机关。 看样子,这场选夫的大会必然会如期举行! 当耳边传来清风的话,锦流年敛去心底微微浮起的不痛块感觉,收回视线望着清风,浅淡一笑,“没关系,想说什么但说无妨,不需要如此客气!” 听到锦流年的表态,清风心里多少也有些底气,顿时眼眸中浮现急切,问道:“锦公子,不知你认为我家小姐如何?” “有胆有识,为人义气,身为女子算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锦流年如此客官的评价,却让清风产生一种颇为古怪的感觉。 “难道就这些吗?” 见清风明显诧异的眸子,锦流年也倏然反问:“那还有什么?” 这一句话,让清风瞬间无言以对,睇着他清浅澄澈的眸子,暗自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咬牙说道:“锦公子,小姐当初为了救你,原本早就可以回到西域,却为了你再次愿意只身犯险,这种情谊你可知代表了什么?” “你认为这能代表什么?” 锦流年如此迂回的态度,顿时让清风感觉到阵阵无力,他最怕的就是他如此平淡的表现,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姐的心思只怕都是一厢情愿了。 这样一来,她该会很伤心的吧!毕竟他和润雨当初都看出了小姐对锦流年的不同,而且这么久以来,他们从未见过小姐为了一个人如此费尽心力的模样。 “锦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小姐还有我和润雨与你接触了也有一段日子。之前在森林中遇险我却视而不见,那是我目光短浅,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够明白身为属下,我唯一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好小姐。 但是不管你承认与否,小姐对你和其他人,始终是不一样的。相信你既身为封夙的锦王,看待问题也必然不会只停留在表面!虽然我不能说小姐为了你都做了何种牺牲,可是现在为了你,小姐每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而且眉宇间的愁苦也越积越深。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若是是喜欢的话,我想小姐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当初再次回到森林,如果只是为了救你的话,她其实没必要孤身犯险。 相信你也知道,明日就是选夫大会,我自知没资格让你去参加,但我只想求你,能否仔细的考虑一下,你和小姐之间是否真的有可能!哪怕只是半分?” 清风冗长的话略显急切,而且话语中处处透露出对凌素的担忧和心疼。他现在唯一的能求的,就是这场选夫大会,不会成为小姐终生的负累。 正因为他知道了小姐的心意,所以才会找锦流年来说出这一番话,因为他早已看出,凭借锦流年的心性,只怕平素早已沁入骨血的凉薄和疏离,若是没人从中助推一把,两个生来都是骄傲的人,注定会就此分道扬镳。 他看出了凌素对锦流年的情谊,但正因为锦流年的性子,所以让小姐宁愿自己扛着,也不会亲自去说出口。 如今,能够说出这些话,只怕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锦流年的眼眸倏然变得深邃悠远,定定的看着身前的清风,似是某种情绪自眼底一闪而过。端着茶杯垂眸轻抿,旋即眼睑浅眯,好似在想着什么。 “锦公子,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唐突也不太合适,但我跟在小姐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为了谁变得如此闷闷不乐!我不敢请你为小姐做什么,但是能否看在小姐曾为了你不顾一切的份上,仔细的考虑一下,你们两人之间可否有可能?” 清风目不斜视的看着锦流年,希望能够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些不同,但是奈何他的情绪波动本就很少,哪怕他说了这么多,锦流年的表情依旧如常,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嗯,眼下其实这并非是应该担心的,凌静那边的事情节外生枝,我想你最近一段时间, 多留心二房,以防她们狗急跳墙!毕竟凌家在她们眼里还是势在必得的!” 锦流年暗暗的题型,让清风感觉心里一阵阵的无奈和无助。他该说的都说的,不该说的也都开了口。 正如他所说,能做的只怕也只有这些了! “多谢锦公子提醒,我会多加注意的!那,不知你一会可要回府?”清风心里担心的是,小姐和凌静之间的问题暂时告一段落,距离明天也不过还剩下几个时辰。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如果他不打算回凌家的话,那么小姐也怕是再也没有希望了。 正如清风所想,他心里的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锦流年的回答,“我暂时不回了!替我告谢你家小姐!” 清风心头一窒,最终也无奈的和锦流年告别,离开了茶寮。 当清风离开后,锦流年孤身坐在茶寮中,看着街头渐渐人潮涌动,凌家选夫的事情,的确吸引力不少的江湖豪杰,这街头时而穿梭着带着刀剑的行人,应该都是奔着凌家而去。 明天,很快了! * 去而复返的酒楼内,白笙此时坐在厢房之中,在他们离开了森立后,徐风和徐雷也被他彻底丢弃。 现在留在他身边的,也就只剩下徐电和徐雨。彼时,白笙摩挲着手中的剑柄,蹙眉问道:“你们近来可有查到那人的行踪?” 徐电和徐雨面面相觑,随即同时摇头:“白爷,还没!” “还没有?这么说来他要么是藏起来了,要么就是已经死在了森林中。明日就要进入凌家选夫了,这次的对手都有谁?” 白笙狠狠的捏住剑柄,对于始终没有锦流年的消息,在他看来是好事也是坏事。如今只能希望他早已身死森林机关中,这样一来他的胜算就会更大。 “爷,江湖其他几大家族都已派人来了,但似乎他们对此并未有太多的希望。如今若是爷能够在大会上好好表现,属下相信爷定能力压群雄!”徐电明显谄媚的看着白笙,语气中讨好的意味也甚浓。 如此,白笙脸上微微冷笑,随即仰头睇着徐电,“若是这次本少能够选夫成功,你们两个功不可没!” “属下定当竭力辅助白爷!” 此时,白笙脸上带着明显得意的笑,当初还身在森林中的时候,他亲手将长剑刺入锦流年的肩膀中,而且他也看到了他身后那条猩红的伤口。 只不过他当时追踪凌素急切,所以伤了他之后便继续追寻凌素,结果不曾想当他后来回去寻找的时候,却发现锦流年在受伤的地方失了踪。 而且他私下查看过,当时只有浅淡的脚印出现在周围,所以他认定那是凌素的脚步。可就在他手受伤的地点,脚印就戛然而止,且地上还明显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锦流年和凌素。直到最近他们被人带到了西域,他也始终派人调查两人的行踪,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况且,明日马上就是选夫的时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选夫的人到底是凌素,还是凌家其他的女子。 这样一来,凌素和锦流年的消失便成为白笙心头的一种隐含担忧,看来一切也只能等着明天到达凌家后,才能水落石出。 若是这次选夫的人是凌素的话,那只怕他要好好想一种对策,为自己之前的行径好好开脱才好! ******** 《邪王》的番外目前更新只能是每天3000字,感谢一直不离不弃追文的各位亲们。如果此文不够看的话,也请各位可以到新文《尘王》去看一看,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男主女主,希望你们能喜欢!群么么哒!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攻心为上 选夫大会 沉寂了许久的江湖,在数日前因凌家突然广发邀请帖,表示要为凌家女子选拔夫婿,成功夺魁之人, 将会成为凌家下一任的家主。 单单是凌家家主这样的地位,就吸引了无数江湖侠客争相前往,若是能顺利入驻凌家,那么他们也不必再夜以继日的为名声奔波,因为江湖凌家龙头的地位,早在很多年前便已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参加选夫之人,在两日前就被凌家接入了西域酒楼中,这一日选夫大会正式开始,江湖无数豪杰也终于得见凌家的真容。 毕竟,西域常年来都处于神秘莫测的地界,往年只有江湖盛会的时候,他们才会走出西域。想当年西域的凌老爷子在江湖上的排名,稳居第一多年。直到半年前入土为安后,江湖排名又渐渐有人想要一争高下! 以白笙为首的选拔之人,在清晨卯时便已经集结在凌家大门之外,初五的日子,选夫大会吸引了西域数百名百姓前来瞻仰。 彼时,恢复了生机的素园厢房中,凌素端坐在铜镜之前,望着铜镜中小家碧玉的脸蛋和愁眉不展的眉宇,唇角淡淡的嘲讽和苦涩也轻闪而出。 他说,他暂时不会回来凌家了!这可是意味着,从今日开始,她所选择的男人,注定不会有他锦流年在其中。 这是否也说明,在她开始选夫的那一刻,他们二人注定要就此分道扬镳。他不屑凌家的地位,甚至不屑她的心意,更甚者他从未将她摆在心上过! “小姐,你真漂亮!” 李婶的一双巧手将凌素头顶的秀发绑成流云髻,点缀着金镶玉的步摇,宛若云朵飘荡美不胜收。 就连因凌静毒打而落下病根的奶娘,此时也被人搀扶着来到了厢房。她们都是看着凌素长大的,如今这样隆重的场合,自然要将她打扮的漂亮夺目。 “谢谢李婶!” 凌素回首拉着李婶的手腕,睇着上面布满了皱纹沟壑的肌肤,心里忽然有些伤感。说起来她也已经双十年华,在整个西域内,未成亲的女子只怕也就她算得上年长了。 时至今日,她却不曾想过,生命中唯一一次动心,却最终败北而归。 “小姐,一会选夫的大会就要开始了,高兴一点,说不定这里面会有令你动心的男子呢!”李婶边整理着凌素的发髻,边含笑开口。 凌素放开李婶的手后,也只能将苦涩全部咽下,点头:“希望如此吧!” * 辰时 凌家大门准时打开,凌炎首当其冲从里面走出来,当看到门外台阶下数百位参加选夫的豪杰时候,不禁朗声大笑,“哈哈哈,让诸位就等,凌某人在此有礼了!” 原本都是自诩江湖豪杰,此时见到凌家这位暂代管事的管家,所有人也纷纷抬手抱拳,“凌管家,好久不见!” 凌炎当年乃是凌老爷子最信任的属下,往年所有江湖盛会都会随着老爷子一同出面,所以江湖中唯有一些小辈不认得凌炎,其余的诸如白笙等人,对凌炎也都是有过几面之缘。 “诸位,选夫大会即日起在凌家祀堂举行,稍候所有参选之人,可在门口处登记,接下来几天,会有不同的选拔项目,还请各位多多用心,毕竟要成为我凌家的女婿,定然要有非凡的才能和气魄之辈,当能胜任!” 凌炎居高临下的站在凌家大门外,几十级台阶下面,所有人仰望着上方,这一场选夫大会可谓是空前绝后,甚至在未来的十几年中,在江湖里也是人人传颂不已。 “管家,小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彼时,凌炎的话音落下,身后随着他而来的小厮便在其身后低声开口,凌炎闻言点头:“安排先生在这里登记,所有参选之人的背景一定要详尽!” “是!” 小厮方应承下来,从凌家大门内走出的负责登记之人,恰好就是凌家的先生刘贵。 凌炎眼眸中噙着说不出的诡异暗芒看着刘贵,在他抬眸之际,脸上所有的情绪又瞬间敛于眼底,笑看着刘贵开口:“先生,就座吧!” “好!” 当凌家大门前摆放好桌案和文房四宝后,凌炎再次对着江湖豪杰拱手,随后便旋身走进了府邸。 落座在门口的刘贵,见凌炎的身影远去后,眼底忽而闪过冷光,随即便看着下方的众人,狼毫挥洒间,选夫大会正式开始! 而府邸台阶下门庭若市,府邸内的静园,此时却略显清冷。 凌静枯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变得颓废的表情和脸颊,不甘心的狠狠攥紧了手掌,哪怕指甲将手心戳的生疼,也根本无法让她体会到一丝感觉。 凌素,为什么永远都是凌素!为什么她不论做什么,永远都要被她压着,就因为一个嫡女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若是凌素消失了,是否她期翼的一切,又会重新换回来? 凌静一边想着一边恶狠狠的看着铜镜,眼眸闪过嫉恨和恶毒,捏紧的掌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回几次后,终究凌静无法自视自己现在模样,银牙紧咬的打开了铜镜边的化妆盒,当目光见到里面的一把精巧匕首时,紧紧抿着双唇,将匕首拿出后便藏在了袖口之中。 凌素,咱们走着瞧! 正当这厢凌静刚刚做好决定之际,门外的秦如娟便如约而至。站在门扉处看着凌静呆呆的模样,不禁心疼的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后,慢慢摩挲她的发髻,“静儿,心情好些了吗?” “娘?现在可还有能让我心情好的事情吗?”凌静透过铜镜回望着秦如娟,手中的匕首也因秦如娟的出现而微微抖动了一下。 但是既然做了决定,她就不会让自己退缩。哪怕这一次,她依旧没有胜算,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为自己谋划一个未来。 “静儿,娘会帮你的,但是需要慢慢等!毕竟选夫也需要时间,而且只要凌素还没露面,咱们就还有机会!”秦如娟细细开导着凌静,身为她的娘亲,见到自己的孩子正如愁眉苦脸,任谁也会心疼自责。 虽然秦如娟自认为这些年对得起凌家,可是这次就因为身份的问题,才会让静儿受到如此大的屈辱,她就算拼了命也要让她的静儿重新夺回一切。 “娘?你有办法了?”凌静眼眸顺势一亮,忍不住回过身望着秦如娟,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久经缺水的鱼,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也恨不得能够紧紧抓牢。 尤其是一听到秦如娟的话,她直觉上就以为娘亲已经有了办法。如果有娘亲的帮忙,她也许不会那么冲动了,只要能够除掉凌素,做什么她都愿意。 秦如娟看到凌静如此激动的表情,心里顿时席上无奈,只能安抚的口吻说道:“还没!这件事咱们需要从长计议!静儿,你听娘的,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如今对于你的发落管家凌炎还没有给出决定,若是你在现在这个时间又惹出什么祸端,对你来说绝无益处!你听娘的话,她凌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娘答应你,只要时机成熟,一定让她彻底消失在凌家,如何?” 凌静的眼眸中渐渐失去了光彩般,半垂着眸子,听着秦如娟细声安慰的话,嘴角情不自禁的自嘲,还让她等下去,若是凌素已经露面的话,那她还能有什么机会? 还有刘贵,若不是他在背后插刀,她怎么会被管家和众人看了笑话。明明与她私通的男人就是他自己,结果他却能稳如泰山般坐在议事堂,看着她出尽笑话。 她若是不尽快动手,只怕自己的未来就要毁在这两个人手肿了! 秦如娟轻抚着凌静的额头,是以在她垂眸之际,并未看到凌静眼中浮现的恶毒光芒。而也就是这一次凌静破釜沉舟的举动,最后真正消失在凌家的,并非是凌素,反而是她自己! * 凌家门庭若市的场面依旧如火如荼的持续着,当凌炎一路从府邸前院来到素园时,方一踏入厢房,就看到凌素正坐在铜镜前暗自发呆。 所有的下人也都被她驱离,只有清风一人站在门外,承受着烈日的炙烤,也依旧无动于衷的静候。 “小姐?” 直到凌炎站在凌素的身后已经有片刻功夫的时间,发觉她竟始终看着铜镜,对他的出现却丝毫不察,细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得出她眼眸中的空洞仿佛毫无焦距。 “额?凌叔,你来了!” 听到凌炎的声音,凌素才猛然回神。匆忙之际起身看着身后的凌炎,脸颊上略微有些尴尬。 “这次选夫,,可谓是场面盛大,小姐莫不是紧张了?”凌炎对待凌素的态度,从来都像是慈祥的长辈,哪怕身份上他不及凌素的高贵,但实则在凌家众人心里,凌炎却是极具威望。 凌素见凌炎依旧如平常的表现一样,心里淡淡的嘲讽也无法抑制的宣泄而出,“凌叔,这场选夫势在必行对吗?哪怕我现在不愿意,也必须由我来完成?” “小姐,何出此言?” 凌炎听着凌素的话,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波动,反而旋身平静的落座在厢房桌前,睇着凌素淡淡不悦和紧绷的脸颊,轻声问道:“小姐现在可是不愿意了?” “凌叔,我……” 凌素有些哑口无言的面对着凌炎,见他目光灼灼的觑着自己,顿感有些自惭形秽。她太急切了。 “小姐,这件事早在当初你还未离开凌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决断!现如今一切都回归到原点,你又为何心生不愿?”凌炎的话锋可谓是直截了当,甚至他能清晰的辨出凌素的不甘愿。 而他精光浑厚的眼眸中,一瞬不瞬的倒映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凌素,脸颊上也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凌叔,我没有那个意思!一切照旧吧!” 凌素自知和凌炎辨别,定然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他若是再辩解,也只会多说多错。因为她几乎可以预见,若是再多说几句,凌炎必定会抬出凌家长房嫡女的身份来提醒她,而现在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一重身份给她带来的禁锢和枷锁。 “小姐,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其实老夫也大概心里有数!有些时候事情不能光看表情,这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锦公子离开凌家后便没有再回来,相信他这样的做法,就算我不提点你也应该明白代表了什么。选夫这件事,并非势在必行,这也只是为了能够保住凌家的基业而已。若是你真的不愿意,老夫不会强求,毕竟身份只是一个因素,但是更重要的是,老爷子当初去世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够每天活得好,活得快乐,他也便于愿足矣!” 这一席话,对凌素来说可谓是带着相当大的冲击,抬起氤氲的双眸,看着凌炎明明是带着慈爱的脸颊,却又忽然间感觉那般陌生。 他的话说道这种地步,无非是在提醒他,当初爷爷的心愿还有爷爷为了凌家所做的一辈子的努力。 攻心为上,凌炎赢了! 她凌素,注定要输的一败涂地! 强颜欢笑般,凌素的脸颊闪现笑意,却深藏悲哀,望着凌炎镇定的眼眸,说道:“凌叔,你放心吧,我只是偶尔伤感一下,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知道爷爷的心愿,我现在做这些,也是不想让爷爷的努力毁于一旦!谢谢凌叔的教诲!” “小姐,你明白就好!今日,你就暂且不必出席了,这些江湖人士大部分都是看中了凌家的地位才来,怕是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老夫会从中挑选出几个优秀的男子,至少性情和为人方面,不会像白家公子那般阴险!” 凌炎说完,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凌素,随后起身离开了厢房。而他的话,也算是侧面提醒了凌素,白笙已经身在选夫的队列之中了。 凌炎离开后,门外的清风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怔愣的凌素,随后四下看了看,才举步入内,轻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如今这般情况,还能有什么事!外面很热吧,你下去休息就行,不必留在这里了!”凌素心情惆怅的对清风说了一句,随后面色带着疲惫,伸手将头上的流云髻瞬间放下来,发钗等物也随手扔在了桌案上,女为悦己者容,现在凌家再没人能让她如此兴师动众的打扮了! “小……” 清风原本还想开口的话,却见凌素已经转身走进了内室,话音也就此僵在了嘴边。不多时,清风回眸看着外面的天气,气温虽然不高,但是阳光充足,的确让他的脸颊也有些燥热,再次看了一眼内室紧闭的门扉,随后抬步走出去,顺着回廊走向了拐角的偏房。 东升骄阳渐渐行至天空正中,午膳前夕,凌家的仆人也在匆忙为各房准备着膳食。而凌素自打进了内室后,便一直没有出来,任凭凌家府邸前院的厢房如何热闹,似乎也都与她无关。 参加选夫之人,全都被安排在凌家前院的客房中休憩,明日开始便要举行第一项选拔,武艺角逐。 身为江湖侠客,想要入驻到颇具盛名的凌家,自然武功招式都要高人一筹,而武艺比拼也恰是一场激烈的优胜劣汰。 * 午后,刺目的阳光笼罩在凌家府邸的上空,彼时暖融的光晕令人昏昏欲睡。此时,素园门外的清风依旧尽忠职守的守护着,脸颊也被炙烤的一片红润。 不多时,从素园入口的拱门就传来了清浅的脚步声,清风抬眸看去,当见到那一抹人影之际,顿时冷着脸,在她还没近身的时候,就说道:“二小姐屈尊来到素园,不知有何指教?” 凌静心头微微一窒,闪烁不迭的眸光看着清风,随后余光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没有其他人,这才含笑说道:“这里是凌家,难不成本小姐还不能来吗?” “二小姐说笑了吧,这里是凌家不假,但你所立的地方,乃是长房的素园!更何况在你陷害了小姐之后,还想出现在她的面前,怕是有些不妥吧!” “清风,你这是什么态度!身为奴才,别以为你是姐姐的侍卫我就不敢惩罚你!不论如何,本小姐始终是凌家的主子,做什么事都由不得你来置喙!” ********* 推荐新文:《尘王溺chong,强娶俏王妃》,点击其他作品即可看到!观看《邪王》的亲宝,希望在《尘王》那里,能看到你们的身影!本文番外,1月31号全本大结局!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好自为之 “清风,你这是什么态度!身为奴才,别以为你是姐姐的侍卫我就不敢惩罚你!不论如何,本小姐始终是凌家的主子,做什么事都由不得你来置喙!” 凌静摆出身份来训斥清风,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匕首捏的更加紧俏了几分。眼眸瞪着清风,带着明显的讥讽和怒意。 清风见凌静似是来者不善,也并不想和她浪费唇舌,微微颔首,说道:“二小姐做事自然由不得卑职来置喙,既然如此,二小姐何必还留在此地,与卑职逞口舌之能!” “你!” 凌静因清风的话,顿时有些气结的指着他。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大计,哪怕心里怒气再甚,也只能强装镇定的忍了一下。 双眸噙着恶毒的光芒,瞪着清风片刻光景后,表情也微妙一变,说道:“清风,我知道你户主心切,但是别忘了,凌家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跟我叫嚣!让开吧,我要去看看姐姐!” “二小姐留步,小姐此时正在卧房休息,若是二小姐有事的话,可以告诉卑职,卑职会代为转达!” “清风,你放肆!” 凌静前行的步伐被清风彻底挡住,顿时有些难忍的怒气险些冲口而出。随即狠狠的瞪着清风,道:“你给本小姐记住,就算你是姐姐的侍卫,但是你最好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你身为男子,却光天化日出入姐姐的闺房和园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别以为没人说你,你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做事!你别忘了,男女有别这句话,可并非是儿戏!” 素园门口外,清风和凌静就这般不相多让的对峙着,而凌静的话也的确不假,清风毕竟是男子,出入凌家小姐闺房的事情,若被有心人当做话题来贬低凌素,只怕他也有口难言。 当下,清风心中暗暗自责,却又不禁想到,看来要尽快让润雨回来了!也不知道她的伤势修养的怎么样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清风,你若是识相的,现在就闪开吧,我来找姐姐是有事要和她说,本小姐没那么多的时间与你浪费!” 凌静轻蔑的瞥了一眼清风,随后就在清风怔愣的瞬间,连忙绕过他走向了素园的厢房。而当清风回神之际,这想要去阻拦,却看到厢房门扉出,凌素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了那里! “姐姐?”凌静刚刚走了两步,方一抬眸恰好就看到了凌素正站在厢房门外看着自己,顿时一阵讽刺的笑意闪过,站定回身,睇着清风,嗤笑道:“你不是说姐姐在休息吗?” “二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我方才的确在休息,但是这原本安静的素园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如此嘈杂,就算我有心休息怕是也无法继续!”凌素的眼眸毫无温度的看着凌静,脸颊泰然自若,但是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暗暗的深意。 凌静闻言,脸上闪过一阵青红,随后半垂着眸子敛去眼底的狠毒,再次抬眸时,便看着凌素笑道:“姐姐说的极是,不过我想我还是提醒姐姐两句,有时候下人不能太放纵,否则他们连主子都不认识,这样若是将来闯了祸,只怕会被人说是姐姐的教导无方,你说是吧!” 凌素脸颊云淡风清的浮现淡淡的笑意,眼光也看向站在凌静身后,表情变得冷肃的清风,微微一笑,说道:“清风,你先下去吧!天气这么热,去休息一会!” “小姐,属下……” “下去吧,你要是累病了,这素园谁帮我把守?” 清风本不想这么早就离开,毕竟凌静的来意不明,他也害怕她有准备对小姐下手。但是此刻一听到凌素的话,清风心里一阵阵的感念和波动,他太明白这些话中隐含的深意是什么。 想来,正式因为方才二小姐说他身为男子却随便出入女子闺房,结果小姐现在一句话就将他的身份改变。他是站在这里把守的人,却并非是随意出入闺房的无耻之徒。 连清风都能明白凌素话中隐晦的含义,凌静自然也听得明白。脸色微微难看的睇着凌素平波不惊的神色,待听到身后清风离开的脚步声后,才笑道:“姐姐还真是善良,连一个下人都这般体贴入微,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小姐和清风的关系匪浅呢!” 话落,凌静袖管中的匕首微微松弛了几分,站在凌素身前,眼眸向房门内的厢房看了看,又问道:“姐姐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请吧!” 凌素说罢就旋身让开了门扉,和凌静一前一后走进了厢房,而此时的凌素却从未想过,这次的见面和闲聊,竟然会成为她和凌静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待两姐妹落座在厢房内的桌案前时,凌静单手放在膝盖上,而另一只手则端着茶杯假意抿了一口,眼眸打量着还显得破旧的厢房,不禁笑道:“姐姐还真是节省,这房间已经破旧成这样,为何不让凌叔翻修一下!” 凌素闻言垂眸,“翻修也不过是好看一些,但其内里依旧是一样的,所以治标不治本,也就无需浪费了!” 凌静眼眸一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凌素的话,似是别有深意。什么叫治标不治本,她到底在暗指什么?! 如此想着,凌静的心气也就有些掩盖不住,“没想到姐姐离开一段日子,再回来连文采都大有长进,若是有机会,妹妹倒是也想出去看看了!” “是吗?有时候虽然身不由己,但不到最后谁又能明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呢!” “呵呵,姐姐说的也对!” 就这样,两姐妹在厢房中有一句没一句的先聊着,而凌素自然明白凌静的出现必然不会是和她聊天这么简单,但是她不急,因为按照她对凌静的了解,她的心性可没有那般沉稳,做事太过急功近利,所以想要让她露出马脚,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不到片刻功夫,凌静佯装淡笑的脸颊有些皲裂,眼眸看向凌素的时候,也开始慢慢闪现厌恶和恶毒,但虽然转瞬即逝,可凌素依旧看的清楚。 “姐姐,现在选夫大会已经开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露面?” 凌静边端着茶杯放在唇边,边故作无意的询问了一句,但是眼神的余光始终盯着凌素,似是十分在意她的表现。 凌素闻言,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扣动着桌案,抬眸看着凌静,反而说道:“妹妹认为我应该什么时候出面比较合适?毕竟这也是凌家的大事,我心里还没有具体的想法!” 其实,凌素此时和凌静能够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不过是因为彼此都深知对方的为人。而早在当初凌静对她下了杀手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就已经不复存在。 正所谓覆水难收,在凌家里,只要她还在,凌静便永远不会停止陷害她的步伐。因为她也是在出事后,才明白人心叵测的道理。 凌静的心思不够深沉,但是手腕却够狠戾。她始终记得当初还没有提出选夫一事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态度宛若一个天真的妹妹,但却不知,原来她早已被利欲熏心,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也肯定都是假意的迎合。 再者,直到现在,她也一直都不相信,和凌静通歼的人,会是出现在议事堂的男子。从她的内心来看,凌静首先不会看得上他的身份和地位,其次凌静和那男人之间,若真的在一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若她站在凌静的角度,也必然会有其他的选择。只不过和她真正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她说不准,但和凌叔的对话中,她感觉凌叔应该心里已经有谱,只不过还不到说出来的时间。 这边凌素心里对凌静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而凌静面对凌素的询问,却有些掩盖不住的讽刺闪现在脸颊上。 拢了拢耳际边的碎发,凌静闪动着微光的眼眸,骤然说道:“姐姐,既然你都这样问了,我倒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毕竟你的身份是凌家的嫡女,而且这次选夫也是为了凌家的未来着想。若是你这么早就出面的话,难免会让人轻视了我们凌家。 其实姐姐,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给你一些支持的。我知道之前我是被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蒙蔽的双眼,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我都是凌家的女儿,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现在我也知道错了!仔细想想,我还是很怀疑当初我和姐姐无话不谈的场面,索性这次姐姐能够平安无数的回来,这两日我也思前想后的考虑了许久,今日我来找你,也是鼓足了勇气的,希望姐姐能够原谅我之前做的事,不论我做错了什么,我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凌家而已!” 凌素本以为凌静会对她说些什么有建设性的话,结果却没想到凌静话锋一转,忽然提及了这些。 顿时,凌素心里的警铃大作,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凌静她早已不抱有任何相信的念头,而且她没有忽略,从凌静进门和清风发生争吵开始,她的右手就不停的在袖管里挣扎着,虽然她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但是她这样的举动已然足够令人怀疑了。 凌素不想和凌静再因为任何事情产生争执,既然她已经如此放低姿态,凌素也乐得成全,点点头展眉一笑,开口:“你不用在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正如凌叔所言,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不论如何,一切都不会再改变了!若你真心为了凌家考虑的话,不妨在这次选夫大会上,也仔细的看看,有没有你心仪的任选,若是你看中了某位公子,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可以请凌叔帮忙,给你许配一个好人家!” 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凌素认为她对凌静心里最后的一点情谊。如果凌静真的不打算放手的话,那么从今后不论发生什么,她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偏偏,凌素的想法是好的,但凌静可并非是知恩图报之人,此时凌素的建议在她听来,好似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轻嘲。 选夫大会是为了她举行的,结果她却说让她自己选择一个好人家。这怎么可能,她在府邸做过的事和发生在议事堂内的情况,她不相信凌素不清楚。 她现在这样说,摆明了是看她笑话,甚至是想让她出丑! 手里的匕首再次紧了紧,在凌静垂眸后再次掀开眼睑的时候,之前的笑意全然不在,反而幽冷着脸颊,僵硬的说道:“难得姐姐能为了我这般考虑,我为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事,向你道歉,请姐姐受我一拜!” 凌静说着就起身走向凌素的身旁,同时作势就要弯身下跪,凌素不疾不徐的慢慢起身,看着凌静略显拖延的动作,却什么都没做! 终究,她还是选择了与她为敌! 凌静原本认为她这样的举动定然会让凌素有些惊诧,但是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膝盖即将跪在地上的时候,凌素依旧什么动作都没有。 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理由对她手下留情! 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凌静,就在双膝即将触到地面之际,原本低着的头猛然抬起,袖管中拿着匕首的手也瞬间就飞出。 此时,凌素恰好站在她的对面,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凌静这次是带着必杀的决心一定要将凌素彻底铲除。 所以她的动作极快,甚至连匕首划破空气的冷肃声都尤为刺耳。凌静的脸颊上越来越恶毒的光芒闪现,而且嘴里还喊了一句:“凌素你去死吧!” 手起刀落,若是凌素没有任何的防备,只怕这次凌静必然会得手。可惜,早在她和清风对峙的时候,凌素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 而且,她武艺傍身,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是对付凌静的三脚猫功夫也是绰绰有余。此时,凌素不禁更加感念当初爷爷对她的教导,否则她若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凌静这样的攻击,她肯定躲不过! 凌静略带疯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入凌素的胸膛,眼眸中也迸发出激烈的兴奋,偏偏眼看着匕首已经划破了她胸前的衣襟,而且淡淡的血迹也氤氲而出时,凌静的手却怎么也无法再刺下。 陷入疯狂中的凌静,不由得再次狠狠一刺,却发觉手腕上的力道在慢慢减弱,随之而来的就是让她无法忍受的疼痛。 “凌静,你还不知悔改,可知最后害的一定是你自己!” 凌静闻声定睛一看,就发觉自己的手腕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凌素给紧握在手中,而且她正暗暗加大的力道,让她的手掌都开始发麻,甚至连匕首都无法握住。 “凌素,你放开我!你现在说这种风凉话,无非是因为有凌叔当靠山。如果没有凌叔,你在凌家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不是!” 凌静疯狂的对着凌素大喊大叫,同时就在手中匕首即将脱落的瞬间,她又以另一只手快速的拿过匕首,作势还想要冲着凌素刺下,可惜这一次她依旧无法成功。 就在此时,凌素看到她再次高举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出腿直接将凌静狠狠的踢倒在地,而她狼狈的模样也激起一地尘土。 凌素上前一步将她手中的匕首踢走,随后蹲下身,睥睨的睇着凌静,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对你还残存一点点的姐妹之情。但是凌静你记住,这一次之后,若你再敢对我有任何不敬之意,我想我是不会再手下留情的!你可以继续谋划要如何对付我,但是这凌家嫡女的位置,是我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若你还有点良知,就仔细想想,你这样对得起凌家,对得起当初一路扶持你我的凌叔吗?” “哈哈哈!”凌静眼底含着热泪,脸颊因为愤怒已经扭曲,在地上狼狈的支起身子,狰狞的脸上狂笑不已,“凌素,嫡女的位置从来不是我想要的!你今日若是不杀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凌静,从此后,你我之间,再无情谊!” 凌素悲凉的看了一眼凌静,随后从不远处的地面上捡起匕首,在凌静忽然间有些防备和惧意的神色中,一手捏着手柄,一手执刀刃,在凌静隐晦的视线中,狠狠的将匕首一掰两段。 随后,毫无表情的将匕首丢在凌静的身前,最终落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凌素转身毫无留恋的走出了素园,她现在感觉自己的情绪压抑到了极致,旋身就直接走出了素园,从凌家的侧门,离开了府邸! 而就在此时,素园内却悄然出现了一人……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凌静意外死亡 离开凌家之后,凌素站在侧门边后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再次回来后,却在这座恢弘偌大的府邸中,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觉。 曾经,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几乎认定了这辈子永远都没有走出去的那一天,偏偏遭遇陷害,甚至还遇见了误了她终生之人。 即便选夫大会如期举行,但是此时她的心境早已经不能和当初相比。以前她可以为了凌家放弃所有,现在她倒是宁愿凌家能够放弃她。 这样,是不是她就有机会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浪迹天涯! 凌素沉沉的叹息了 一声,心头烦躁的情绪让她又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回眸再次看了一眼府邸内的景色,旋即毫无留恋的转身远走。 现在,她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哪怕只是片刻也好!凌静对她的恨意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甚至她已经表示可以对她不计前嫌,可执迷不悟的凌静,却和她之间的芥蒂和嫌隙越来越大! 而且,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既然如此,她自认为也已仁至义尽了! 此次,凌素自己虽然不知道来参加选夫的都是什么人,但是哪怕不去看,也都能明白,定然是一些沽名钓誉自诩高尚的江湖人士。 凌家日渐没落的现实,却也依旧无法阻止他们想要成为家主的野心。 漫步在西域的街头,凌素莫名的感觉到心里无尽的空虚和落寞,甚至眼前这些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却依旧让她找不到一丝的归属感。 锦流年,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西域吧! 她并没有让清风去刻意打听他的消息,因为在她看来,若是他想出现的话,必然不会隐藏。但若是他始终避而不见,她就算知道了他的消息,又能有什么区别! 西域街头上,凌素低着头沮丧的行走,偶时还有不少百姓传来艳羡的目光。凌家的大小姐,普天之下能够吸引各路群雄来争夺的,怕是也只有她一人了!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凌素的唇角更加苦涩了几分。外人永远只看得到别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永远看不到自己内心的苦楚和悲伤。 她这样一个人走在人头攒动的街头,悲凉和孤寂的感觉很快就染上了心头。此时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想法,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走到地老天荒! 正当凌素感觉自己压抑的情绪毫无抒发的可能时,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气流有些涌动,甚至一种异样的感觉也席上心头。 噙着疑惑的眸光,抬眸四望,当看见那一抹银袍生辉的背影时,险些当场失控。 彼时,凌素恰好路过的茶寮楼下,但见锦流年一袭银丝锦袍迎风而立,眼眸清浅见底,薄唇微抿,睇着她走来的方向,眼眸似虹。 凌素氤氲着双眸霎时站定在原地,看着几步之遥的锦流年,明明才两日未见,可是心跳突然复苏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此时冲进他的怀抱。 但只是这样想着,她却明白自己和他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足以让她做出这般举动的过往! 锦流年和凌素就这样站着,遥遥相望,似是谁也没打算先开口,和风暖日下,不知谁惊了谁的眼眸,谁又动了谁的心弦。 终究,凌素还是无法做到锦流年那样沉着镇定,开口的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最近,还好吗?” 能够问出这样一句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话,已经是凌素给自己最大的勇气。现如今的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他还能说什么,她是即将迎来自己选夫大会的女子,而他依旧是淡薄如水清淡如霜的翩翩公子。 “还可以!怎么一个人?” 锦流年的话语如平常无异,也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同,仿佛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就好似许久不见的好友,见面客套的寒暄一般。 凌素尽可能的压抑着自己濒临迸发的情绪,努力的捏着自己的掌心,至少她要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至于内心里的波涛汹涌,留给她自己回到家中一个人独品就好! “闲来无事,所以出来逛逛!”凌素慢慢挪动着沉重的步伐,想要靠他近一些,却仍旧害怕着距离会给她带来的不舍和牵挂。 他们之间,从这一刻开始,似乎已经再无可能! “嗯,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锦流年留下这一句话,随后便深沉的看了一眼凌素,旋身就走进了茶寮。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哪怕她还想要开口说一句挽留,都最后成空。 凌素孤身站在街头看着锦流年毫无眷恋离去的身影,眼底的落寞更甚,不过唯一让她感觉到欣慰的事,至少他还没走,如今依旧停留在西域之中。 街头上微风拂动,凌素至少站在原地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才低着眸暗叹一声,旋即离开了街头。 没想到本想出来放松一下,可是心情似乎更加沉重了。 而凌素没有看到的是,就在茶寮的二层,锦流年暗暗闪动的人影正立在旁侧的窗口边。 从凌家离开到凌素回府,前后也不过一炷香的光景,此时当她从正门的台阶上漫步而上的时候,却发觉门口的侍护卫似乎都在用相当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直到她在护卫的目光中走进府邸时,门外的几名护卫才开始低声交谈: “好奇怪啊,大小姐怎么从外面回来的?我没看到她出去啊!” “嗨,这还用想,肯定是作案后想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所以指不定是从侧门离开的呢!” “嗯,说的也对!” 几人低声浅语的交谈,一字不落的传入到还未走远的凌素耳中。 什么作案?什么不在场的证据? 这些话让她一头雾水,完全摸不到头绪的诧异。 而当凌素刚刚踏入前院,就看到不远处的正厅内,所有的凌家族人几乎全部在场,就连管家凌炎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而且在正厅的地中间,似乎还有一个人躺在其中,身上竟然还盖着白布。 不用多想,这场面任谁也会知道凌家是发生了意外。难不成是因为外人入住,有人在凌家出了事? 凌素心里的怀疑还没落地,她的脚步声就惊动了整个正厅内的人,所有人目光方看向她,秦如娟就发了疯般从里面冲了出来,满脸泪痕的对着凌素就要动手,结果却被突然出现的清风给挡了下去。 “凌素,你不是人!你和静儿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怎么下得了?她才十六岁,你怎么忍心让她这么早就离开人世!凌素,你还我的静儿!你还给我啊!” 凌素闻言心里大惊,脑海中有片刻失神。秦如娟在说什么?凌静死了? 这怎么可能,她离开的时候,就是不想和凌静再有任何争吵,所以才会特意离开了素园。但就在这一刻,凌素心里瞬间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凌静死在了素园?!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凌素的脸颊也立时变得紧俏起来,眼眸顺着清风的肩膀看向正厅内的众人,长老堂的人全部都来了,就连凌叔的表情也带着淡淡的忧虑,难不成事情比这还要棘手? 凌素被清风挡在身后,而秦如娟过激的举动也很快就被人给拉住。不多时,凌炎便凛着脸颊慢慢从正厅内走出,同时看着身边的下人说道:“扶二夫人去休息!” “是……” “我不去,凌炎你别想再只手遮天!凌家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今日静儿惨死,这个真凶就站在这里,你反而让我回房休息,试问若是你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你还能坐得住吗?” 秦如娟尖锐的喊叫几乎冲破了府邸上空,对于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来说,凌素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她方才指着她说自己是凶手的事,她不会承认的。 至少,她若是想害了凌静,就不会让她反而在自己的胸口戳了一刀。 凌炎平静的脸颊看着发狂的秦如娟,语气平波不惊的说道:“只可惜,老夫没有孩子!” “还不把二夫人带下去!” 随着凌炎一声厉呵,任凭秦如娟再如何挣扎,最终还是被下人给强行搀扶回了静园,而渐渐变得安静的正厅内,几位长老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毕竟躺在地上的也是凌家的女儿,而现在所有参加选夫的人士都已经入住了凌家,这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必定会遭人诟病。 而凌素的身份和秉性,也必然会因此遭人怀疑。 总之,这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小姐,你回来了!” 当凌炎站在凌素的面前时,语气依旧是平淡的,但是瞬间抬眸的凌素,却清楚的发觉了凌炎眼中的审视和猜度。 这件事她一时间也根本无法说清楚,但至少她相信自己没做的事情,最终一定会有个结论的。 如此想着,凌素便开口:“凌叔,不是我!” “进去说吧!” 凌炎话落,便率先转身走进了正厅,同时与错身而过的护卫吩咐了一句,“前院客房的地方严密保护,前厅也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 话落,凌炎恰好步入正厅,而凌素也趁此机会,看着清风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一言难尽!属下发现二小姐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在了素园厢房里,而且当初二房的人都来了!” “先进去再说吧!” 凌素心里对此微微一叹,很明显凌静的死不寻常,而有一点十分明显的,就是有人要将凌静的死算在她的头上。 不然,何以她才出府片刻的光景,上一刻还在跟她针锋相对的人,现在就横尸在众人面前。这人摆明是看到了她离开,才会在素园对凌静动手的。 就在凌素即将要踏进正厅时,心里又产生了一点疑问,旋即转眸问着清风,“我离开后,素园还有什么人来过?” 清风闻言,表情一凛,眼底似是还闪过几许自责,“小姐,这……我在你吩咐后,就回了房,许是因为累了,所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等我被吵闹声吵醒的时候,整个素园都已经人满为患,所以……” “没关系,走吧!” 凌素此时彻底明白,这次凌静的死,就是有人要故意针对她,或者说是想要让她当替罪羊。 否则,没道理那么巧合。凌静来的时候,她是孤身一人,偏偏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自己,甚至还特意走了府邸的侧门,这样一来,整个凌家便没有人看到她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她离开府邸的举动,怕是也会如同府外的护卫所言,是为了给自己建立不在场的证据!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这人若身在凌家,只怕是个不好对付的主。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动静,偏偏在她和凌静开始闹不和的时候,将凌静杀了,任谁都会相信她的动机! 凌素慢慢踏入正厅之际,便看到地上陈列着凌静的尸体,只不过此时正被白布所掩盖,所以她并未看到她的死因是什么。 随着凌素的入内,正厅内的气氛也有些冷肃,直到管家凌炎微微点头后,下人才将正厅的房门紧闭,而他也看着凌素,叹息一声开口:“小姐,不知你出府所为何事?” 凌素闻言抬眸,镇定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凌炎,“心烦,所以出去走走!” 她知道现在不是她开口解释的时候,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在凌炎的眼里只看到了审视,至少他存有怀疑是正常的,只不过事到如今,她就算再疲累,也不会让自己平白如故的牵扯到这种祸端之中。 “小姐,你看看她吧!”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人心善变? “小姐,你看看她吧!” 凌炎的眸光依旧噙着几许的打量,说话的同时还指着地上的凌静看了一眼。被白布遮盖住的身子,凌素暂时还不知道凌静的死因,但是当她一点点缓慢的先开白布的刹那,哪怕是经历了各种生死和灾难的她,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到底是谁下了竟然对凌静下了如此狠手,她自认为现在她已经便的相当冷漠无情,但试问若真的让她对凌静下手,或许她宁愿给她一个痛快,也不会让她死不瞑目。 地上陈列着凌静的尸体,凌素率先看到的就是凌静死而不闭的双眸,甚至哪怕她已经香消玉殒,似乎她还能感觉到她死前的绝望和不敢置信。 让凌素更为痛心的是,凌静的整张脸,早已经面目全非。纵横交错的伤口让皮肉外翻,凝固的血迹还在残留在脸颊两边。 继续将白布一点点掀开时,凌素的心尖又忍不住颤动了一瞬。入目的,那根扎在凌静心口的匕首,不正是她之前当着凌静的面,掰断的那只麽! 而且,断掉的刀刃此时几乎全部没入到凌静的胸膛内,就连她的喉咙上也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凌素提着白布的手已经无法继续掀开,她不知道再看下去,她还会看到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偏偏,就在此刻,凌炎低沉的语气,响在凌素的耳边,让她如遭雷击彻底无言以对,“她已经身怀有孕两个月!但是发现她的时候,孩子已经掉了!她贴着小腹的衣摆上,还有鞋印!小姐,你最好看一看!” 凌炎的话似是提醒,也似乎带着试探,即便凌素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但是却不得不继续接下来的动作。直到她狠心的将所有的白布刷的一下从凌静身上彻底掀开,不期然的她衣裙上明显的绣花鞋脚印,以及沾染了鲜血的下身,都映入眼帘。 凌素几乎无法站立的摇晃着身子,这一刻她发觉,原来她的敌人或许从来都不是凌静,她死的这么惨,手段何其残忍。而动手之人,很明显是想要将她和凌静都彻底铲除。 否则,何必下如此狠手,甚至还白白连累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儿。 不管她对凌静有多少怨恨,但至少她还活着,哪怕凌静拿着匕首想要刺杀她的时候,她依旧给了她最后一次悔改的机会。 但是从未想过,这次机会竟然会成为她无意中害死她的理由。 凌炎亲眼看着凌素在原地摇晃着身子,而清风也顺势上前隐晦的搀扶着她的手臂,并低声说道:“小姐,没事吧!” 凌素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着凌静死不瞑目的惨状,心里泣血般难受。她终究还是她的妹妹,哪怕做了再多的错事,也无非是因为凌家的一切。 若没有凌家,或许她们就是平常人家的女儿,朝夕相对,姐妹情深,又何来如今自相残杀的场面。 “小姐,这件事你怎么认为?” 终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凌素,缓慢的转动眸子看着凌炎,唇角挂着惨笑,“凌叔,你的认为呢?” 凌炎闻言,眼眸瞬间变的深邃悠远,慢慢垂眸看着地上的凌静,似是而非的说道:“老夫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但是小姐能否告诉老夫,可否是你下的手?” “凌叔,连你也不相信我?如果我要杀她,我会在我自己的厢房动手?若我要除掉她,有很多办法可以不让你们怀疑到我身上,这件事如此蹊跷,难道凌叔宁愿相信所看到的,也不愿相信我所说的吗?” 此时,若不是有清风搀扶,凌素感觉自己一定会跌倒在地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诚如她所言,若是要还凌静的话,根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 如今江湖豪杰都身在凌家,若是被人知道了她凌素的做法,那将是多么讽刺的笑话。而且她也不敢相信,凌叔竟也会被眼前所见而蒙蔽了真实的判断! 凌炎负手而立,旋身在原地踱步,而位于正厅侧边,始终没有开口的诸位长老,却纷纷看着凌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凌素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浑身寒凉之际,凌炎才 幽幽的开口:“小姐不必担心,只要你说不是你,老夫就相信!这二小姐虽说死有余辜,但不管怎样,她目前的身份始终都是凌家的女儿,所以明日的选夫照旧!至于她的死因,老夫会想办法调查!小姐,莫要担忧了!” 凌素细细的听着凌炎的话,却不知道为何,打从这次她回到凌家后,就感觉凌叔对凌静的态度似乎有了天差地别的对待。 他说凌静死有余辜,这种话本不应该是一个老管家能够说出来的。而且当年就算爷爷最疼爱的她,但也并非对凌静视而不见,她有的,凌静同样也有。 只不过她是受到了爷爷更加专注的疼爱而已,况且,她从未想过,凌静是死有余辜。她只是觉得,在凌静过往的这段时间里,被人利用可能性很大。 而且那个隐藏在她身后的男人一直都没有出现,现在她甚至不由得怀疑,也许是那男人做的,却生生嫁祸给自己! “凌叔,你想要怎么做?二房的人不会相信我的说辞,我明白其实你也没那么相信我对吗?”凌素虽然痛心疾首,但是她的意识和思绪依旧还是清醒的。 她早在和凌炎对视的时候,就看到他眼眸中时而闪过的探视和打量,不可否认他的猜忌,让凌素心里生疼。 因为,她一直以为凌叔对她一如爷爷当初一样,可是现在看来,很多事情怕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改变。 “小姐,当务之急并非是老夫如何看待你,而是选夫大会的如期举行。身为凌家的管家,老夫身上的重任你应该清楚!而且,如今江湖群雄齐聚于此,不管发生任何意外,都不能阻止你选夫的大事!” 凌炎略显生冷的语气,让凌素更加有些难以自持的激动。眼眸看着凌静,指着她却望着凌炎质问道:“凌叔,这就是你身为管家的职责吗?如今凌家的二小姐死不瞑目,你却依旧要我进行选夫,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始终都是我凌素的妹妹,况且若是不调查清楚她的死因,难道你就要我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躲在凌家安度余生?我没有杀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若是凌静的死因无法弄清楚的话,选夫大会我是不会参加的!” 凌素越说语气越慎重,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若是换做平时,凌叔不可能会这样武断,而且他昔日对自己的疼爱还历历在目。 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变成今日这种强权霸道的性子?! “小姐,选夫的事,你已没有资格拒绝!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明日下午,亲自出面去和江湖豪杰见面!其他的,你不必多想!年长老,麻烦你送小姐回房吧,这两日还请你呆在素园,莫要让二房的人去打扰到小姐的休息!” 凌炎说着就直接吩咐着一侧的年长老,他可是长老堂的首席长老,何以现在竟然会听命于凌炎的话? 凌素还想要反驳和挣扎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上被清风狠狠捏了一下,眼眸不期然的就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略带凝重的表情。 眼看着年长老已经走到了身边,凌素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不甘愿,却也无济于事,因为她明白,如果要动手的话,她绝对不是年长老的对手。更何况此时长老堂的人都在,甚至还有凌叔坐镇。 她如果在此时生出反骨的话,一定没有好处! 不过至少有一点值得庆幸,凌静惨死的事情,至少让她对凌炎的为人彻底看透,也同时明白了凌家如今的形势,只怕早非她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形势严峻,她不得不将计就计! 原本,凌素暗暗对着清风点点头后,就想带着他一同离去,而方走到门扉的之际,凌炎的一句话,险些让凌素隐忍的情绪彻底迸发,“清风,你就留在这里偕同老夫一起调查二小姐的死因吧!” 凌素闻言迅速转身,哪怕年长老似是有意隔开她和清风之间的距离,但也无法阻止凌素濒临爆发的怒气。 瞪着眸子望着不远处的凌炎,现在她感觉自己之前所熟悉的和蔼脸庞,是那般陌生和冷漠。 她也从未想过,终究有一天,连爷爷生前最信任的人,也会变了心! “凌叔,你这是想囚禁我?” 凌炎轻笑,“小姐说的这是哪的话!老夫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而且清风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自然对小姐的行踪都十分熟悉。虽然老夫相信小姐,但是清风必须要留下,毕竟若想要安抚二房的人,有他在则更有说服力! 小姐放心,老夫不会对清风如何,当然只要小姐能够听话,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身边的年长老已经在低声催促着凌素,这位年长老乃是长老堂的第一人,现在他俨然一副凌炎下属的姿态,让凌素根本无法接受。 “年叔,连你也要这样??” 年长老暗暗抬眸看着凌素,毫无温度的眸光睇着她,结果却硬生生的说道:“小姐,回吧!” 凌素难掩惊诧的看着厅内的所有人,就连清风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已经看到凌叔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做到这种程度,终究还是让她大吃一惊,也大失所望。 如今凌炎将她身边唯一能用的清风都钳制在手,那她素园的李婶和奶娘…… 想到这里,凌素和清风暗暗对视一瞬,她还是相信清风的身手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的。是以不再停留,匆忙的跑出了正厅。 而凌素背影消失的刹那,凌炎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后拍了拍清风的肩膀,面带疲色的说道:“清风,辛苦你了!” “管家莫要客气。只不过管家可有想过,今天做到这种地步,若是小姐无法想通或者不能理解的话……” 清风的语气带着轻愁,而凌炎闻此却自嘲一笑,“若是能渡过这个难关,我至少也可以讲凌家放心的交在小姐手里,但若是她不能的话,我就算死怕是 也对不住老爷子当年的嘱托了! 这几日,你就暗中保护小姐吧,但不要让他发现你的行踪!凌静的事,也该做个了解了!” “管家,你是否早已知道和她私通的男子是谁?不知能否告知属下?” 清风噙着疑惑询问着凌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觉得管家凌炎是个深藏不露之人,而且也从未怀疑过他的用心。 今日他会对小姐表现出这般举动,根本不是他善变,而只是他保护小姐的一种计谋。如今二房小姐不幸惨死,不论如何二房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尤其是这几年的光景,他总是感觉二房背后有人在帮助他们,但是很多次他暗中调查着,却每每在最重要的地方,线索就断了。 不光是他,就连管家凌炎也是这样! 凌炎听闻清风的话,眼眸中快速的闪过精光,随即说道:“的确是有猜测,但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待时机成熟,老夫定会将他 一举歼灭的!所以,你尽量配合着年长老的动作,还有要彻底让二房相信,我和小姐已经决裂,这样他们才可能会破釜沉舟,做出大动作!切记,保护小姐乃是根本!” “管家放心,清风定不辱命!” *** 推荐咱家的新文:《尘王溺*,强娶俏王妃!》欢迎来收,来看!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选夫名册 静园 “夫人,你也别难过了,小姐这件事情,相信管家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老嬷嬷此时站在秦如娟的身旁,细声安慰着。 同时眼眸噙着担忧看着秦如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没经历过的人必然不会明白! 闻言,秦如娟的身子颤抖着回眸,惨笑的脸颊上还带着泪水,“嬷嬷,你想的太简单了!难道你没看出来,凌炎分明是想偏帮凌素,静儿惨死,到现在我这个做娘的还不能陪在她身边送她最后一程,这笔账你说我要怎么跟凌炎算!” “夫人……这……” 老嬷嬷明显词穷,见秦如娟脸上夹着恨意和悲伤两种情绪,不禁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想了想立刻说道:“夫人,如今也只能等着管家的决定,事已至此,你莫要太伤心了!” “等?”秦如娟脸上划过讽刺的笑,挑眉看着老嬷嬷,反而说道:“你让我现在等着他的决定!太可笑了,嬷嬷亏你跟了我二十年,怎么到现在还是这幅样子!身在凌家你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凌炎摆明了要护着凌素到底,现在我若是不做些什么,我的静儿岂不是白白枉死!” 说着,秦如娟就瞪了一眼不再开口的老嬷嬷,随后用纱巾擦拭掉脸颊上泪水,随后略显摇晃的起身,站在静园的厢房之中,看着外面阳光暖融的天气,心头却越发悲凉。 凌素,凌炎,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嬷嬷,你先下去吧!” 秦如娟斜睨了一眼老嬷嬷,随后在她望着老嬷嬷离开的神色中,恶毒一闪而逝。 * 回到素园的凌素算是彻底被管家凌炎给监视起来,而当她回去的一霎那,也发现李婶和奶娘不知所踪。 凌素站在素园内,看着身边跟随的年长老,忍不住问道:“年长老,你们身在凌家多年,当年也都是爷爷最相信的部下,难道你们现在做的这些事,还是在为凌家考虑吗?” 年长老年过五十,布满了皱纹的脸颊上依旧带着健朗的红润,听到凌素的话,不由得暗暗浅笑,“小姐,你想太多了,你只要记得,不管我们做了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凌家好,就足矣!虽然你不理解,但还请不要辜负管家的厚望!” “厚望?年长老,你所谓的厚望难不成就是像现在这样,不但让凌静枉死,甚至在还没有调差清楚之后,就将我送回素园!难道你们没想过,越是这样的做法,越会让有心人猜测凌静的死与我有关! 年长老,平心而论,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在之前我被凌静追杀的时候,哪怕是逃命到封夙,我也没有对她采取过任何报复的手段,难道现在她惨死在素园内,就要让我来背黑锅?连我都看得出问题的诡异之处,你们当真没有发现吗?” 凌素不乏激动的看着年长老,她心底明白,若是真的不为自己争取一下的话,只怕任由凌叔安排,那她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凌静的死,对她的影响可谓是十分巨大。她原本还为在街头与锦流年匆匆一见而有些伤神,甚至这一段时间她的心里都装着锦流年。 而凌叔分明是清楚她的心思和想法的,可是就在方才的接触中,她看到凌叔眼里的探寻,让她有些受伤和悲凉。 “小姐,想太多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如今你只要安心等着选夫大会的开始就好!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清晨选夫大会的第一场比武就要在前院的武场举行,至于你所担忧的事情,自然会有其他人去解决!” 年长老对着凌素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但是凌素知道,他不会真的走远,素园这里她刚刚大致看了一下,所有之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和李婶奶娘,都已经不知所踪。 现在这些站在厢房外静候的下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凌叔,你真的要做到这种绝人的地步嘛! 因凌静的死,对凌素触动很大。加之管家凌炎前后不一的态度,凌素此时独自身在素园,身边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人。 整个下午,她就这样孤坐在房间中,不吃不喝,但仍有就有坐立难安。 “大小姐,这是管家让奴婢给您送来的参赛人员名单!管家请你过目!” 黄昏时分,门外面孔声色又不乏小心翼翼的下人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本名册,站在凌素面前时,恭谨的说道。 凌素已有些僵直的眸子,微微一瞬,便抬眸看去。 唇角也不其然的闪现讽刺,心里不由得开始为凌静悲哀。她为了和自己争夺凌家长女的位置,不惜与人私通,不惜痛下杀手,可是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 哪怕她死的如此惨烈,现在不过几个时辰后,凌家的一切依然照旧,似乎她的死根本不值一提,又好似无人在意一般。 在下午的时候,她听到了素园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她也听得出那是秦如娟的恸哭,但是现在有年长老再次,又有这么多显然都是凌叔安排的人手,秦如娟就算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放下吧!你先出去!” 凌素疲惫的吩咐着婢女,随即就起身走向了窗边。现在整个素园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人,宛如身陷囹圄般,那种无力又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的现状,让她心头十分烦躁。 而婢女将名册放在桌上后,看着凌素站在窗口的身影,不由得又说了一句,“小姐,管家说请小姐务必仔细看看名册,这样一来明天与大家见面的时候,才不会失礼!” “下去!” 凌素的声音冷了几分,到现在她的心里对管家凌叔已经产生了抵触,而若是他不说这样的话,也许凌素还会看一看画册,但他越是这样吩咐,凌素越是不想让他得逞。 也许,明天就能够知道,凌叔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此时,窗口清风幽幽卷入房中,凌素对月叹息,而随着清风拂过,桌上的名册被页页掀开,带着墨香的字迹沉于黑夜的厢房中,而凌素没有看见的,则是一个相当熟悉的名字,而备注上所写的身份,乃是庄主! * 翌日 被传颂许久的西域凌家选夫大会隆重拉开了帷幕。 清晨,没有奶娘和李婶的照顾,凌素自己一人起身洗漱,而不多时就从门外走进了四名婢女,各个手上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置着衣物和水粉等。 凌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小心谨慎的动作,随后就宛若一个木偶般,让她们安排着自己即将会面众人的装饰。 四个婢女围绕的凌素的身边,有的为她填妆,有的则给她画眉,直到全部完事后,凌素换了一袭大红色苏绣烟霞罗裙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四个婢女都忍不住惊叹。 凌素半垂着眸子,敛去眼底一 夜未眠的疲惫,随后看了一眼桌上始终没有动过的名册,对着其中一名婢女问道:“你们谁与我一同去武场?” “小姐,年长老已经等候在外了!奴婢等没资格进入武场,请小姐原谅!” “好,知道了!把名册给我!” 从始至终,凌素的脸颊上都没有任何表情显露,冷若冰霜,俏面寒霜的脸蛋,令婢女们 也不敢大意。 婢女将桌上的名册拾起递给凌素,随即她便走出了厢房。果不其然,年长老已经一袭青灰色的长袍等候在外,看到凌素出来的时候,眼底似乎还闪过眸中略似安慰般的神色。 凌素对此,心知肚明,面色含嘲! “小姐,昨夜休息的可好?” 年长老的话,在凌素看来分明是明知故问。不由得讥诮的望着他,“很好!有年长老不眠不休的保护,我怎能不好!” “呵,小姐,走吧!” 年长老似是无奈般摇头叹息一声,随后就走在了凌素的前面。 凌素慢慢跟着,身上繁复的裙摆让她感觉步伐也似乎更沉重。一旦进入武场,她太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 而且,她若是露了面,这场选夫大会,便势在必行了! 不论之前她的心里还有多少侥幸,但是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心里的惆怅和紧张,又在彰显着她的极度不愿。 步伐越来越缓慢,凌素看着前面已经距离她有些路途的年长老,若是能够趁此机会离开,说不定是最好的结果。 她终究还是在选夫大会临门的时候,情感战胜了她的责任,她不愿意再让凌家成为她一生的负累,至少在她还没有得到他明确的回答时,她不想让责任牵绊住她的步伐。 心里百转千回的凌素,正四下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不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刚才那位公子好俊朗啊,看着好眼熟的感觉!” “是啊,我好像也觉得在后院见到过那位公子,但是仔细想想,应该不可能吧!”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喧闹的武场 “刚刚那位公子好俊朗啊,看着好眼熟的感觉!” “是啊,我好想也觉得在后院见到过那位公子,但是仔细想想,应该不可能吧!” 不期然间,两名婢女的谈话引起了凌素的注意,此时慢慢走在年长老的身后,顾盼四周后,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们说的那位公子,会是谁呢? 曾经出现在后院的公子里面,她所知道的就只有锦流年一个,虽然这些话让凌素的心里产生了不该有的悸动,但另一种想法也孑然而生,说不定是之前凌静所带进来的人? 彼时,凌素还没想明白的,当初锦流年会出现在凌家后院,本就是凌静派人带进来的! “小姐,怎么了?” 年长老去而复返, 回到凌素身边的时候,看着她不停闪烁的眸光,带着淡淡的疑惑询问了一声。 随即,凌素回神的霎那,见到年长老返回,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若是刚才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后院的地方离开,也许她就不用参加选夫大会了! 但事已至此,凌素没办法只能敛去心里的惆怅,对着年长老微微摇头,说道:“没事!走吧!” “小姐,不必担心。今日让你出面,只是要在第一场比武之前,与众人会面即可。若是稍候你觉得无趣,大可以回到素园静养!这次选夫之人共一百零三名江湖中人,其中也不乏家门显耀之辈,小姐可要好好挑选一番!” 凌素心里黯然神伤,无奈的看了一眼年长老,唇角也划过一刹的讽刺,“年长老,普天之天会进行选夫的女子,怕是也只有我一人了吧!” 年长老跟在凌素身边的步伐微微一顿,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凡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凡事总要有人去做! 可是她现在的情况和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却一点都不知道她想要的。哪怕那些来参选的豪杰再俊朗无俦,她也不愿! 武场位于凌家府邸前院的右侧不远处,由于凌家的江湖地位导致,所以府邸内也有成百上千的护卫要保护着府邸的周全。 而这武场原本就是给这些看家护院之人进行训练的训练,也许当年凌家祖宗建造府邸的时候,并未想到这武场会有一天变成凌家长房嫡女进行选夫比试的场所。 凌素一席淡雅碎花罗裙随着年长老慢慢靠近武场,在还没走进的瞬间,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吆喝声和助威声。 江湖豪杰和武林群雄凑在一块,难免会有各种争锋的场面。是以当凌素迈步走进去之际,就看到武场的空地上,正有不少人以切磋为名义,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打斗。 武场中后位置,已经搭建好了观战的圆台,包括所有来参选的人士,座位也都摆放在圆台之下。 而另一面的空地上,武器架上摆放着上百种兵器,刀剑弓弩不一而足! 当凌素和年长老一起步入武场的时候,就看到在观赏台中,管家凌炎和其他所有长老堂的老张都未然入座,而凌素的出现,也同时吸引了场中所有的参选之人的目光。 “快看,那是谁!” “那位莫不就是凌家的长女?” 武场中,很快就传来喧闹的谈话声。之前早在他们进行参选登记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这次选夫之人正是凌家的嫡女。 而这会看到凌素出场,不少人的目光也始终都定在她的身上。 凌素方踏入武场的霎那,就看到了一位与她之间发生过不少争斗的故人。 此人,也正是白笙。 许是因为白笙身后所代表的白家,仅次于凌家的地位,所以白笙的位置就被安排在观赏台的下方,而吵闹的武场中,倒是以白笙为首的不少人,都安静的坐在席位中。 当看到凌素出现后,白笙的眼眸瞬间一暗。不期然就想起了之前在边陲小镇的森林中所发生的事情。 他也的确没想到,这次选夫的,竟然真的是凌素! “凌叔!” 待凌素走到观赏台后,看着凌炎明显带着安慰神色的脸颊,不由得心中讽刺的冷笑,面色上也少了几分的恭敬,低声呼唤了一句。 凌炎点着头,随后伸手示意凌素,便带着她直接走上了最上首的位置。 凌素落座后,目光不由得看着整个武场,此情此景她并未感觉到什么江湖豪杰武林群雄齐聚的场面,反而感觉有一种鱼龙混杂的错觉。 这些人说是江湖豪杰,但是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凌家的地位而来。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就能将自诩豪杰的身份摆的如此低微。 一介女子选夫,这件事在整个江湖也是闻所未闻。 偏偏,她凌素就成了第一人,而且还有这么多人争相抢夺。这武场中,前来看戏的仅仅是一部分,剩下的巨大多数,目光几乎都定在她的身上,有探寻有打量,有的甚至还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凌家的大小姐?看起来也算不上天姿绝色!” “嘁,你以为还有你选择的机会吗?你不喜欢有别人喜欢,你可以不参加啊!” 明争暗斗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凌素半垂眸之际,眼眸恰好就对上了坐在观赏台下方,正对着她落座的白笙。 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时过境迁,凌素自认为也不是小心眼甚至是记仇之人。因为当初若是没有他的暗害,也许她和锦流年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多值得回忆的过往。 凌素和白笙对视的一瞬,随后就直接别开了视线。眼眸轻扫,恰好就看到整个武场几乎座无虚席,而巧合的是,就在白笙的身侧,竟然还有一把无人落座的椅子。 能够坐在这种地方的,必然身份地位都要比后面落座之人显赫明耀,而直到此时,凌素心里还是忍不住期翼着,哪怕袖管中所拿着的名册已经被她捏的布满了褶皱,手心也因此而沁出了冷汗,她的眼眸还是在整个武场都穿梭了一圈。 果然,人还是不能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相信,只要锦流年出现在这里,她必定能够一眼看到他的存在,即便这繁杂的武场人满为患,她也依旧有这样的自认。 所以当她望眼欲穿将整个武场都打量了一遍后,心里的失望猝然窜上心头。 想太多果然会让她自己陷入一个怪圈中,越是希望他来,偏偏失望的结果就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最终,凌素垂眸坐在上首,身边就是凌炎和年长老的陪伴,此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尊提线木偶,只需要随着凌炎的举动做她该做的就好,至于究竟胜选的是谁,陪她走过一生的又是谁,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在凌炎心里,她现在应该也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任由他摆弄的*! 不是凌素的心思太悲观,而是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几乎将她的意志力全部击碎。凌静的身死,锦流年的离开,润雨的重伤,清风被钳制,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从开始的信心十足,变成了现在的随波逐流。 如果这是身为凌家嫡女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她不想退缩了,也许有朝一日,在凌家不需要她之后,她便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或者哪怕是离开也无所谓了! “诸位!” 正当凌素还现在自己的思绪中之际,凌炎忽然起身站在观赏台的前方,望着台下逐渐落座的众人,夹杂着沉沉内力的声音,从观赏台传出,以至于眨眼的瞬间,整个武场内安静异常。 所有人都凝神看着前方凌素和凌炎,见此凌炎也含笑说道:“感谢诸位能够前来参加大小姐凌素的选夫大会。 这位,就是我凌家的长房嫡女,凌素!” 凌炎的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凌素却依旧坐在位置上,眼眸中噙着隐晦的暗芒看着他。 见此,凌炎唇边闪过淡淡的笑意,似乎对于凌素的举动完全不放在心上。而她这样的做法,也顿时让不少人都感觉,凌家大小姐似乎过于骄纵任性了!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这场选夫大会还是为她举行的,任性一些也在所难免。 接下来,凌炎继续对着众人简单的又客气的寒暄着,随即便由他开始讲解选夫大会的规则。 冗长的一段介绍后,凌素感觉自己变成了被人瞻仰的雕像,无数双眼眸定在她的身上,任她如何自持冷静,在这些如狼似虎的神色中,依旧有些难以平静的慌乱。 “等一下!这场选夫大会,不能举行!” 忽地,凌炎正要给场下之人分发号码牌之际,从武场入口处,秦如娟的声音蓦地传来,而凌素也在这一刻,也抬眸循声开去,手掌更加收紧了几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破釜沉舟的秦如娟 “等一下,这场选夫大会,不能举行!” 忽地,凌炎正要给场下之人分发号码牌之际,从武场入口处,秦如娟的声音蓦地传来,而凌素也在这一刻,抬眸循声看去,手掌更加收紧了几分。 秦如娟一身白色长裙,头上繁琐的发髻中还带着白花,不论谁看到她这样的装扮,也能够明白她一定是在给某人吊唁。 凌炎的脸色明显一凛,眯起精光暗藏的眸子,睇着秦如娟踏入武场的举动,顿时开腔:“二夫人来此所谓何事?” 秦如娟如看见愁人般的仇视目光,狠狠瞪着凌素和凌炎,旋即听到这样的问话,顿时含泪大笑,“哈哈哈!堂堂管家凌炎,难道你看不出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吗?难道你们就这样残忍的让我女儿死不瞑目,而你们却在这里举行什么选夫大会,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身为凌家的管家,你失职在先,还好意思问我?” 这一席话,顿时让武场内的气氛险些失控,所有人的目光分别在秦如娟和凌素及凌炎的身上不停探寻,听凌炎的话,她应该是凌家的二夫人,而她说凌家女儿死不瞑目,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与昨日凌府内异样的气氛有关。 几乎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心里都不期然的想到了昨日在凌家内不同寻常的情况。这些人虽然身在江湖,但是对于高门宅斗也都略有耳闻。 更何况他们也有不少出身门阀世家,自然明白府邸的争斗可谓是不死不休的。 现在凌家大小姐选夫正在举行,而二夫人却闻讯赶来,看样子事情一定不简单! 好不容易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感觉,众人的目光更是火热了几分,看着凌素的眼神也开始渐渐变了态度。 凌素依旧端坐在上首的观赏台,见秦如娟出现时,不可否认她的内心颤抖了一瞬,但是也同样暗自庆幸着。 如果秦如娟能够让这场选夫大会就此落寞,她其实是求之不得的! 凌炎和其他几位长老纷纷起身站在观赏台前方,而凌素也因此被几人挡在了身后。凌炎睇着秦如娟一步步走进场地的举动,眉宇间蹙的更加深重了几许,不由得开口说道:“二夫人所言差矣!二小姐无辜丧命,老夫也为此深感同情。但就事论事,大小姐的 选夫大会,早在数月之前便已定夺,是以不论二小姐身在与否,大会都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老朽能够明白二夫人痛失爱女的心情,但是今日这场面,怕是二夫人出现的不合时宜,还请二夫人尽快离去,若有任何问题,稍候老朽会去静园与你详谈!” 凌炎的脸色已经开始闪现出深沉,他明明安排了人手在静园待命,却没成想秦如娟还能出来,看来他的手下之中,也有倒戈之人! “凌炎!”秦如娟忽地怒斥一声,随即狠狠的甩袖,边走边说道,“你少作弄本夫人!静儿死的那般惨烈,分明就是所谓的凌家嫡女下的手,你身为管家,不明是非,甚至还与她成为一丘之貉,让我的静儿惨死后无人管辖,你可知道,你这样的做法,会让多少江湖豪杰所不齿! 诸位,让你们见笑了!我乃是凌家的二房夫人,凌氏秦如娟,我的女儿凌静,就在昨天被上面那即将选夫的恶毒嫡女给暗害惨死!可怜我的女儿死不瞑目,如今他管家凌炎,为了偏袒嫡女,竟然生生将我这个作为娘亲的人囚禁在后院中,若不是下人可怜我,只怕我的结果和我那女儿并无两样。 我知道各位都是江湖豪杰,光明磊落,今日我这个老婆子,就在这里恳请众人为我做主,也让你们大家亲眼看看,凌家嫡女是何等的居心叵测和心如蛇蝎!” 秦如娟对着凌炎斥责之后,便站在武场空地中,对着所有参选之人句句泣血的诉说着,甚至说道最后,她痛心疾首的模样竟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而她那一句,江湖豪杰光明磊落,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哪怕这些人原本只想看热闹,但是仔细一想,这凌家的二夫人,身份自然比管家凌炎要高贵不少,此时正是他们要进行抉择的时候。 “二夫人,快快请起!” 不消多时,正当秦如娟心里也在悄然打着鼓的时候,就感觉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好几名武林人士,纷纷上前开始搀扶着秦如娟。 见此,秦如娟低垂的眸光闪过得意的兴奋,她不可能会让静儿就这样死不瞑目,甚至连个好结果都没有。 如今她的静儿已近死了,她已经半老徐娘,说实在话,也根本没有再继续斗争下去的必要。但是,正因为凌静的死过于蹊跷,她心里难过,根本也不能让凌素那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就算她有凌炎偏帮,但是她秦如娟既然能够稳坐凌家二夫人这么多年,没有些许的手段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会让凌素如愿举行选夫的,只要能够搬到她,这凌家就算有凌炎等人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和她比起来,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不管怎么说,她都始终还是凌家的二夫人,只要凌素死了,那她就会是这偌大凌家的女主人,而她想让谁当上家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可否认,凌静的死对秦如娟的打击十分巨大,也正因为这样的结果,才会让她破釜沉舟的做出今日的举动来。 而始终站在观赏台上的凌炎,已经在秦如娟说话之际,慢慢走下了台子,与此同时甚至给年长老等人暗暗会意的使了眼色,保护凌素是他如今残存的生命中唯一的任务和责任。 秦如娟被随着几名江湖人士的搀扶慢慢站起了身,脸上也挂满了泪痕,期期艾艾的对着众人道谢,同时余光看到凌炎走来的时候,还故作害怕的瑟缩了一分,开口道:“管家,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对本夫人不敬?各位你们看看,他身为管家老奴,但试问你们何曾在他身上看见过对本夫人的尊敬和恭谨,当年夫君去世的早,凌老爷子也与半年前过世。现如今凌家全都在他一人的掌控之中,就连我这个二夫人也险些遭遇他和嫡女的毒手,若不是老天垂怜,只怕各位就再也看不见本妇,也同时不会发现嫡女那蛇蝎心肠了!” 秦如娟说的话看似句句肺腑,老泪纵横的模样的确让不少人将怀疑的目光都看向了凌素。 虽然此时七八名长老分别站在观赏台的前方,而凌素也因此被他们挡在了身后。但是透过他们手臂边的缝隙,凌素依旧感觉的到,那些虎视眈眈嫉恶如仇的视线,令她如坐针毡。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惜…… 刚刚凌叔在起身之际,竟点了她的穴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凌管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二夫人已经痛失爱女,结果你还将他囚禁, 难道你这种作风,就是当年凌老爷子交给你的为人处世吗?亏了我们还高看你一眼,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居心叵测的小人!” 不明就里的江湖人士,最喜欢在所谓的拔刀相助之中展现自己的高尚品德,而此时不少人都对着凌炎怒目而视,看起来各个都嫉恶如仇,实则却不曾想,他们已经成为了秦如娟对付凌炎的工具。 凌炎的表情依旧冷漠淡然,对于面前众口铄金的指责,完全没有半点的色变,反而的缓慢踱步走到秦如娟的对面,微微点头后,说道:“二夫人,老朽原本不想将事情弄到如此尴尬的地步,可你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诸位,你们可听见了,他现在这是在威胁我?你们可要看清楚他这只披着人皮的狼啊!” 秦如娟似是打定了注意,要拉上所有开始帮腔的武林人士一起对付凌炎,只要扳倒了她,她相信她一定能亲手杀了凌素! “二夫人,老朽不知你从何道听途说,但是老朽说过,二小姐并非是大小姐所杀,你又何必将污水倒给平白无辜之人?” “她无辜?凌炎,你竟然说她无辜?静儿分明是好心好意去看她,可结果呢?却惨死在她的素园之中,你现在还说她无辜,你还有没有心?” 凌炎闻言,眼眸一暗,随即脸色也微微变得有些凌厉,“二夫人,你确定二小姐是好心好意的看大小姐吗?况且,你难道真的要老朽将二小姐平素所做的事情,都公之于众?” “你……” 很显然,凌炎的话音落下后,秦如娟有了片刻的怔愣和失神,眼眸也开始闪烁不迭,但是侧目余光又看到身边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如今她就算破釜沉舟,也要和凌炎好好的较量一次!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纯属是污蔑 “你……” 很显然,凌炎的话音落下后,秦如娟有了片刻的怔愣和失神,眼眸也开始闪烁不迭,但是侧目余光又看到身边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如今她就算破釜沉舟,也要和凌炎好好的较量一次! “二夫人,凡是过于斤斤计较,怕是结果不一定会如愿而至!老朽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既然是凌家后院的事情,又何必拿出来让大家看了笑话,你认为呢?” 凌炎此时看着秦如娟的脸颊已经开始愈发冷漠肃杀,眼眸睇着秦如娟,也闪现出不少诡谲的暗芒。 但事已至此,在秦如娟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所以她刻意不去看凌炎的脸色,反而身子也往身后江湖众人队伍的地方后退了几步,看着大家又说道:“各位,你们可听见了,他这是在明目张胆的要挟我!我这二夫人现如今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管家,他这样的作风,岂不是让整个天下武林中人取笑!” “是啊是啊!” “凌管家,不管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大家人多力量大,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没错,凌管家,就算事关后院,但英雄不问出处,这位二夫人看起来也是个血性妇人,女儿又惨死,若是不给她一个说法,凌家怕是再也难以服众的吧!”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为秦如娟辩驳,而见此秦如娟也感觉自己的胜算更大,眼下就要看谁的拥护者最多,谁便能先声夺人。 如此想着,秦如娟丝毫不给凌炎开口的机会,又指着远处观赏台说道:“诸位,这件事情凌管家也许是蒙在鼓里,但是你们今天本是为了嫡女选夫的事情而来,但是本夫人实在不忍心各位被如此蒙骗,嫡女凌素根本就是个蛇蝎妇人,而且本夫人还知道,她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怕是早就与人通歼,这样的嫡女你们若是和她在一起,怕是也会遭到她的毒手的!” “二夫人既然如此断定,那敢问与大小姐通歼之人是谁?你可该明白,身为侧室,公然出口侮辱长房嫡女,若是所言为虚,便是犯了凌家的家规!” 哪怕面对秦如娟如此强词夺理的态度,凌炎依旧淡定自持,仿佛不论她说出什么,他总是能找到任何理由将她的话全部粉碎。 此时,他抬出凌家家规的事,让秦如娟莫名的心里一颤,但是他的这句话,也给她一个反驳的机会,“凌炎!你身为管家,竟然敢对本夫人抬出家规!你真真是可笑至极!凌素,你莫要躲在上面,若是本夫人说的不对,你怎么不反驳!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和管家已经是一丘之貉,你们分明就是想将凌家架空,将本夫人赶出凌家!是也不是!” 上首观赏台的凌素,心里悲凉又着急,但是她被凌炎点了穴道,此时哪怕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却根本无能为力。 而凌炎也瞬时回眸看着观赏台,眼眸中似是有眸中情绪微微煽动,在众人的目光都随之看去的时候,凌炎暗暗的给年长打了眼色,旋即便回首看着秦如娟,却再也不置一词。 年长老在看到凌炎的会意后,指尖微动,随着一道劲气飞出,便直接隐晦的解开了凌素的穴道。 凌素浑身僵硬的感觉在瞬间就如同冲破了牢笼般,眼含感念的看了一眼年长老。随后缓缓起身,在走到一众长老所形成的人墙时,轻轻说了一句,“多谢各位长老的保护!” 以年长老带头的几人,纷纷回身看着凌素,旋即 也很快就让开了身子。 当看到凌素终于从观赏台露面后,秦如娟眼底的恨意再也无法掩饰,身子踉跄了一下,就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凌素,你终于肯出来了!” “秦夫人,我对你方才所言,有几句疑问!首先,你说我和凌叔想要架空凌家,这句话你是从何感觉到呢?且不说凌家从来都不是你的,还有你身为二房侧室,我长房嫡女如今在凌家的一句话,便能决定你的去留,如此所言,我又何须大费周章的暗害你和你女儿? 今日,承蒙各位如此偏爱,能够来到凌家,凌素也感激不尽!但请各位在为她抱不平的时候,能否考虑一下,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我害了她的女儿甚至是要还她的那种举动,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若是你们在座的各位,遇到这种事情,可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反常做法?” 顿时,整个武场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喧闹嘈杂,毕竟这些人本就耳根子软,且大有听风就是雨的架势,此时一见凌素的表现和她镇定的气魄,不由得又开始反复思考。 凌素的一席话,让武场内呈现了短暂了嘈乱,而凌炎虽然站在秦如娟的身侧,但是看到上首的凌素对此毫无所惧的表情,也不由得从心里升起一阵安慰。 “凌素,你满口胡言!” “秦夫人,我究竟是不是满口胡言,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女儿与人通歼,这结果还来不及判定,你就迫不及待的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难不成你希望我将那男人带出来,供大家瞻仰吗? 还有你女儿当初在江湖买通杀手暗杀我的事情,你莫不是都忘了?” 凌素一身冷气,掷地有声的看着秦如娟质问着。这样的说法,很显然以凌素的身份说出口,更让大家感觉可信度很高。 “这件事,我可以作证!” 忽地,从武场的前方传来一声附和,众人寻声看去,就见白笙正慢慢起身,眼眸看着上首的凌素,似是还暗暗的点了点头。 待他转过身看着众人的时候,继续说道:“当日,我从封夙边陲小镇一路来到西域的途中,的确见到了凌家大小姐,当时她的情况可谓是相当困难! 原本我白家和凌家也算得上是世交,而在我的印象中,凌家的嫡女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西域之外的地界,单单这一件事就足够令人怀疑的。 如今听到凌大小姐的话,才明白原来是府邸的争斗,竟让这位二房的女儿想要暗害大小姐! 诚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各位不妨也想一想,若是二房陷害大房,这其中的目的只怕不言而喻。但若是说本就出身高贵的嫡女要暗害一个不知名的偏房小姐,这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秦如娟听着白笙的话,瞬间就变了脸色。而他这样的辨别,也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而之前原本已经站在秦如娟身侧,想要帮她讨公道的江湖人,此时也纷纷退步,生怕之前的举动会影响了他们来参加选夫的结果。 凌素的表情冷而不语,眼眸低垂看着白笙念念有词,心里的讽刺也缓缓挂上了嘴角!她明白白笙的心思,今日如果她和凌静的身份调换,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白笙的必定会是另一番说辞。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既然秦如娟当众污蔑她,甚至如此明显的想要害她,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任人唯亲的包子,如今已经是这种形式,她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若是这样的结果直接能够导致选夫大会被打断,她求之不得! “满口胡言,你们简直是满口胡言!你,你一定就是和她通歼的男子!否则她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出西域。说什么我们二房派人刺杀她,这纯属是污蔑! 凌素,你果然好手段,不但能够将管家拉拢,现在连他一个外人也能为你说话,看来本夫人之前的确小看你了! 说不定……说不定这场选夫大会就是你们故意为之的,你和这个男人只怕早就在一起了,你们此举根本就是要玩弄众人!” “秦夫人,你认为你现在说的话,还会有多少能够让人信服?原本,当日我对凌静已经是格外开恩,我并没有取她性命,而正因她死在素园,你便将她的死因全部归结在我的身上。我曾经说过,若是我想要让凌静死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是我做的。更何况我又怎么会让她死在我的素园,弄脏了我的园子! 秦夫人,你急功近利没有错,但是你错就错在你破釜沉舟的举动和理由,根本就是个笑话!我凌家嫡女,任何时候想要做任何事,不需要你来置喙!如果你真的认为凌静是我杀的,那就找出足够的证据,否则你现在只会让人看了我凌家的笑话,而你也如同跳梁小丑般不自量力! 现在,我凌静就以凌家嫡女的身份发话,这场选夫大会……” 正当凌静企图当众将选夫大会彻底搞垮的时候,不期然的就看到了从武场入口处走进来一抹身影,顿时瞠目,忘了继续开口!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再相见,不放手 正当凌素企图当众将选夫大会彻底搞垮的时候,不期然的就看到了从武场入口处走进来一抹身影,顿时瞠目,忘了继续开口! 凌素眼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入口处,她从未奢望过,还会在凌家的地盘中,再次看到那一抹身影。 而且,她和他昨日才在街头相遇,当时他的淡漠和冷静,也让她心里微疼着。可他现在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凌家的武场,这里是正在举行着什么,又发生的什么,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 也不知是不是锦流年的出现给凌素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的话就这般僵硬在嘴边,半饷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甚至连秦如娟等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扉,众人心里各怀心事,且看着锦流年闲庭信步的姿态也同样诧异着。 蓦地,凌素感觉自己的指尖在一瞬间有些僵硬,而就是这微微颤抖了一下的动作,她的手也不期然的触碰到始终放于袖管内的选夫名册。 凌素心尖颤抖的看着锦流年目光随和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摒弃了所有的杂念,从袖管中将选夫名册攥于手中。 随后慢慢先开的第一页,第二页,直到第五页的时候,上面第一排的名字映入眼帘之际,就让她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同时微微仰头闭目,还好,她终究没有错过他。 掌心中微微汗湿着,凌素极力的想要掩盖自己过激的情绪,但是紧张之余,名册已经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她终于明白,昨晚婢女和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么说来,凌叔应该也是早就知道锦流年来参加了选夫,而他却已这样的一种方式出场,他知不知道,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和全世界为敌的时候,骤然看到他的身影,那种莫名燃起的希望,和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不再惧怕的心思,生生卷裹着她。 而彼时,凌炎自远方看着凌素的表情,也渐渐有了几分松懈。眼眸中一如既往的慈爱和关怀,凌素这会也才发现,她也许真的错怪了凌叔,甚至错怪了所有这些一直都在疼爱她的人。 凌素一言不发,缓缓拖曳着裙摆走下观赏台,哪怕她心里慌乱又紧张,甚至多次被裙摆绊住了步伐,可她依旧挺直着脊背,缓缓走向那一抹夺去了她所有目光的身影。 锦流年站在武场的入口,略略看了一眼场内的情况便能猜测出问题的所在。与此同时,他与凌炎面面相觑,随即纷纷看向了凌素。 “凌素,你到底要说什么?” 秦如娟等了半天,见凌素却漫步走下观赏台,眼眸望着锦流年和凌素之间,渐渐闪现出歼诈的暗芒。 这男人,看样子俊朗无俦,难不成他和凌素有一腿?! 人心不古,此时秦如娟早已恨不得将凌素碎尸万段。相信此时就算是武场内走进来任何一个男人,她也巴不得能将凌素和那人产生联系。 凌素不理会秦如娟的咄咄逼人,感觉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锦流年的身前。开腔的一瞬间,她才发觉原来她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锦流年,如果你今天真的是为了我而来,那么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放开你。 哪怕你赶我,烦我,恼我,怒我,我永远都不会再给自己放手的机会! “你怎么来了?” 凌素娇小的身影站在锦流年的面前,日头高挂,原来哪怕阳光再刺目,还是会给她带来温暖的。不然为何她之前冰凉的心头,现在竟在渐渐升温。 锦流年薄唇微抿,眼眸澄澈如水,微微颔首,淡笑言说,“嫡女选夫,不知我可有资格来参加竞选?” 凌素听到他这般淡然的语气,瞬间不敢置信的捂住了红唇,眼眸在渐渐氤氲着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色彩光阑。 “没想到锦公子此时倒是另一番作风,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记得你当初在西域之外的森林中,为了孤身脱险,还曾将这位凌家大小姐置身危险中于不顾,所以此时我倒有些怀疑你的用心了!凌小姐,你可还记得当初发生的事,莫要再被他的表现给欺骗了!” 对于锦流年的出现,白笙心里是带着担忧的。不管他今天在凌家听到了多少后院的秘斗,但是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稳操胜券。 原本他来了之后,并未看到锦流年的身影,心里本还认为当初他在森林中刺他的一剑起了作用,可没想到他竟如此命大! 凌素耳边听着白笙对锦流年的污蔑,不由得回身看着他,同时捏紧了手中名册,唇角灿然一笑,带着淡淡的讽刺,开腔:“白公子,若是不提之前的事,说不定我还会对你继续无视,但提到森林中的事情,你现在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 当初要不是你挟持我,又刺伤了他,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吗?当初你想杀了我们,可惜老天垂怜,没能让你如愿。你现在反而还在这里信口开河,当年同身为武林几大世家的白家,如今已经没落到此种地步了麽?” 再次见到锦流年之后,凌素心里就知道,今生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放手了!更何况,她既然是凌家的嫡女,又怎么可能让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对锦流年说三道四。 当初她太明白锦流年在森林中放开她的原因是什么。他莫不是自己身受重伤,何以会让她跟着白笙等人! 凌素的话说的掷地有声,而白笙也诚然没想到,当初还不善言辞的凌家嫡女,这才过了月余的光景,竟然就变得如此言辞犀利。 而同样,这些话也顿时引起了其他人侧目的视线! “凌素,他一定就是和你有关系的那个男人对不对?你一定就是和他联手才将静儿给害死的是不是?诸位,你们可要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啊,这男人一看就是鸡鸣狗盗之辈,他肯定是管家请来的帮手,你们莫要被他们骗了!” 已经词穷的秦如娟,此时只希望还能力挽狂澜,至少她已经看得出,这个被她说成是鸡鸣狗盗之辈的男人,单单看那份气度和他的表现,肯定绝非凡人。 如果凌素和凌炎真的请来了这么厉害的帮手,那她的胜算就更加少了! 这厢秦如娟心里正千回百转着,而凌炎和凌素也悄然的看了彼此一眼。凌素的眼中很明显带着淡淡的愧疚,而凌炎则是依旧如故。 当武场内选夫大会还没来得急开始,就已经变得如此场面时,秦如娟企图以一己之力将凌素和凌炎拉下马,而气氛越来越僵持不下的时候,武场外忽地出现了凌乱又嘈杂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噙满了疑惑,唯独秦如娟听此,脸上却闪现了眸中疯狂而激动的笑。悄然慢慢的将身子退到武场入口的时候,也瞬间涌入了无数名身穿凌府府卫服饰之人。 这些人,各个手持武器,从入口闯入后,分开两侧快速的涌入着,眨眼间的功夫,就将整个武场都包围在其中,人数之众多,怕是所有的府卫都已出动。 武场也因为这些人莫名的进入,而变得有些拥挤和狭小。 凌炎目光如炬,看着平日负责府邸安慰的护卫纷纷出现,眼眸也随即看向了入口。当秦如娟听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回头的一瞬间,顿时扬起一阵笑意,“你终于来了!” 随着秦如娟的话,此时所有人也都明白,怕是她之前的举动,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此时出现的人,也许才是正主! “刘先生,难不成你也来参加选夫麽?” 凌炎看着一袭青衫缓缓走来的刘贵,眼眸中看不出任何诧异,反而如此淡然的询问了一句。而凌素虽然心里有些不解,却也安心的站在一旁,她总觉得近日来凌叔的举动有些奇怪,她当时虽然不愿意怀疑他,但是事情做到那种地步,她也找不到谁说服自己的理由。 但一看现在的场面,怕是凌叔早就心中有数,而这刘贵的出现,到底代表了什么。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位在凌家备受推崇的老师,竟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 “凌管家,刘贵这厢有礼了!”刘贵站在凌炎的对面,随即对着他微微躬身抱拳行礼,举止从容不迫! “刘先生不必如此客气,老朽可受不起你如此大礼!” 凌炎明显带着暗暗嘲讽的话,让刘贵微微一窒,但是他的脸色却没有任何改变,反而静静的看着凌炎,蓦地说道:“凌管家管理凌府这么多年,如今管家身子不好,大小姐的名声也不似从前,我既身为凌家的老师,也是时候出面为凌家诸事说说自己的想法了!”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句句剜心 “凌管家管理凌府这么多年,如今管家身子不好,大小姐的名声也不似从前,我既身为凌家的老师,也是时候出面为凌家诸事说说自己的想法了!” 刘贵的出现,是很多人始料不及的。这其中就包括凌素。 她虽然和刘贵并未有太多的接触,但是在凌家里面,鲜少有人不知道刘贵的身份的。身为凌府的管教家师,他一直都是很特别的存在,众人对他的恭谨也显而易见。 而眼见刘贵出现后又带着这么多得府卫,凌素心里徒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否是她多想,但时至今日,在仔细的观察刘贵时,她总觉得他那双狭长又柔媚的眼睛中,似乎多了很多的杂质,而且今日他出场的姿态,也相当出其不意! “哦?刘先生今日现身,难不成是想说些什么?那老朽和诸位就洗耳恭听!”凌炎对于被包围的场面丝毫不畏惧,面带从容的睇着刘贵轻语。 相比较而言,能够在凌家浸淫多年,且到此刻才显出野心的刘贵,内心也是相当强大的。正所谓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在未来也必定能够享受到常人所得不到的一切。 刘贵一袭青衫,挺拔如松,而立之年的他,强健体魄和文人墨客所特有的书卷气,让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暗中谋略的小人作比较! 见凌炎对他的出现似是没有任何惊讶甚至是慌乱,刘贵暗暗浅笑一瞬,随即抬眸看着众人的目光,蓦然开口:“想必各位还不不知道刘某人的身份,在下乃是凌家的当家教书先生,刘贵是也!今日如此突然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一来是想要保护住大家的姓名,这二来嘛,自然就是如二夫人所言,拆穿嫡女和管家的真面目! 难道各位都不好奇,为何凌家一个嫡女而已,有什么资格进行选夫?当今天下男子为尊,她一个女子举行选夫这样的事宜,难道不是在践踏各位的尊严吗?! 常言道,能者居之!这凌家的家主之位,可并非只有凌氏一族才能担任!诸位也都是江湖中的豪杰,现在争先恐后的来让一个女子进行挑选,何其讽刺啊!” 身为教书先生的刘贵,一番话掷地有声,如同在众人心头掷下炸弹般,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隐晦,他的话无疑在蔑视他们来参加选夫的动机,甚至那一句能者居之的话,也让人心里微微产生了波动。 “刘先生这一席话,莫不是在为自己即将夺位的举动,进行的铺垫?”凌炎既然能够身为凌家管家多年,甚至让曾经跟着凌老爷子出生入死的长老堂众人都以他马首是瞻,自然有他独特的做事风格甚至是深谋远虑的心思。 此时他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姿态,平波不惊的语气,宛若谈笑风生般怡然自得,但他也同时能够将刘贵的心思揣摩的如此透彻,又或者他根本早就知道其中原委! 刘贵在面对凌炎的时候,不管曾经有多少暗度陈仓的勾当,但是终究还是不及他的稳重和干练。 被凌炎似是踩住了痛处般,刘贵的脸色明显一变,沉默了少顷后,反驳道:“管家大人此言差矣!既然身为凌家的先生,我从小就身兼重任,亡父也曾告诫过刘贵,要一切以凌家的诸事为先。 但是,刘某眼看着凌家从曾经的辉煌走向如今的没落,而且自从凌老爷子去世后,管家你扪心自问,你难道就没有想将凌家掌握与手中的打算吗?否则凌家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场面?” “身为凌家嫡女,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凌家的教书先生竟然如此巧言善变,你句句针对管家,你一个外姓先生,难不成忘了,你压根就没有资格对凌家的事情品头论足,更遑论你那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能者居之! 看刘先生此意,是想将凌氏所有的凌家,变成自己的囊中物?” 凌素看着凌炎和刘贵的对峙,下一刻在看到锦流年时,似是从他的眼眸中,察觉到某种鼓励性的目光。 是以,凌素直接上前站在凌炎的身边,眼下武场内的情况他们都心知肚明,若是真的让刘贵巧舌如簧的瞎编下去,只怕凌家真的会发生动荡! 她虽然极力不想举动选夫,也对凌家心灰意冷,但如今她和凌叔都在这里,就绝对不能让外人将凌家覆灭! 她可以亲手将凌家交出去,但也绝对不会是刘贵这种心思不纯之人! “呵呵!小姐莫要动怒,既然刘先生今天能够站出来,至少说明他也并非是胆小如鼠之辈。而且,刘先生方才所言的确有些道理,但是在针对凌家所有事情品论之际,老朽倒是有两个问题,想请刘先生为之解惑! 其一:你在几年前就和二小姐通歼的事情,可否是真? 其二:你亲手将二小姐杀死,而后又嫁祸给大小姐的事情,是否为真?” ‘哗……’ 随着管家凌炎的话音落下,整个武场满场哗然。谁也想不到,今天本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选夫武斗,最后怎么会变成了凌家内部的争斗! 而且,眼下长房嫡女有颇受盛名的管家为后盾,而偏房夫人又有巧言令色的教书先生帮衬,且双方各执一词,现在就算他们不想淌这趟混水,似乎也不可能了! 场内的府卫多不胜数,而且他们也都看得出,这位教书先生的举动,足以证明他有颠覆凌家的意图。 “原来管家,早就知道了!如此说来,当日我告诉你和凌静通歼的事情,你那时候便已经是将计就计了吗?” 刘贵对于凌炎的话,没有任何辩解和迟疑,反而轻轻一笑,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竟直接开口承认。 而站在一侧的秦如娟,直到此刻还没有回神,眼神看着刘贵,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身影,甚至脸色也瞬间就苍白了几分。 “刘……刘贵,他说的可是真的?” 凌炎如此说出凌静的死因,而秦如娟最是无法承受,因为她的确一直认为凌静的死就是凌素动的手。 况且,现在告诉她刘贵才是真凶,是不是也太讽刺了!她甚至当初那般逼迫凌静,都没有问出她身后的男人是谁,但是现在却告诉她对方的刘贵,她怎么接受得了!? 明明是刘贵找到她,跟她说了今日的举动和目的后,她才会当众露面,句句职责凌素,但是现在让她知道这样残忍的事实,那她方才的做法,又是何等的笑话? 刘贵闻言回眸看着秦如娟,眼底似是带着一抹讥讽,“二夫人,抱歉了,之前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那是因为我以为凌静终归会告诉你我的身份的,但是没想到,她竟对我如此包庇,甚至到死都想不到,我会是杀了她的凶手! 二夫人,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惊讶,其实早在很多年前,你不是就对自己身为二房偏室的地位相当不甘心了吗! 既然我杀了你的女儿,你放心,我也会补偿你的!你想要的,我终究会给你!” “刘贵,你不是人!” 秦如娟脸色苍白如纸的看着刘贵,他说的这一番话,句句剜心,这让她如何面对方才说出口的话? 她甚至还言辞犀利的讨伐着凌素,现在看起来,她受到这般屈辱,完全是自作自受了! “二夫人,你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我当初就言明,我若是想要杀凌静的话,又怎么会给你们找到我动手的证据?我知道你一直对自己的身份不满意,但是回想这么多年来,爷爷在世的时候,对你和凌静已经算是偏爱的!” 凌素看着秦如娟痛失爱女后,又遭到刘贵的利用,现在她那一袭白衣下的身躯,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 凌素虽然心里嫉恶如仇,但是面对朝夕相处的将近二十年的秦如娟,她想恨也无法太过执着。 毕竟,她是自己的二娘,而且在失去女儿这件事上,她所做的一切,就全部可以磨平。甚至,如果换做是她,也许她的做法会比秦如娟还要极端也说不定! “没想到嫡女果然是菩萨心肠!不过说起来,你至少应该感谢我,毕竟当初凌静派人杀你的事情,是我交给她的!而我自知理亏,后来又将她杀了,替你报仇!如果嫡女你还有自知之明的话,不如就放开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和你身边这位锦王一同离开,也许会更好!” 锦王? 锦王是谁?! **************************** 本文于1月31日,就会全文大结局,包括番外锦流年的部分,柒夜和冷月即将出场。现在两个文一起更新,的确有些吃不消,所以《邪王》的番外可能只会写到锦流年就会完结,多谢各位这么久以来的支持!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帝王帝后的出现 锦王是谁? 刘贵目光噙着淡淡的戏谑,睇着凌素身边的锦流年,而他这一席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屏息以对,望着锦流年的目光也变得深不可测。 其中,尤为明显的便是白笙。 他一直觉得锦流年的身份可疑,但是却从未想过,他竟然就是之前在帝王帝后的大婚上,被直接册封为外姓王的锦王。 如果这么说,那他们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没有谁是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 但是,身为封夙的外姓王,竟会来到西域参加一个小小嫡女的选夫,这件事莫不是凌家有什么阴谋? 善于阴谋论的人,心里开始慢慢揣测起锦流年出现的目的,一瞬间锦流年的存在似是变成了众矢之的。 凌素骤然听到刘贵的话,眼神一暗,心头开始失速的跳了几下,甚至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为何锦流年隐藏的如此好的身份,竟会被他所知道?! “怎么?很惊讶吗?” 刘贵望着凌素和锦流年,语气似是还充满了讽刺,而这时候不少人似是也开始慢慢移动着步伐,开始往刘贵的方向移动而去。 “难得刘先生知道的如此细致,在下锦流年,各位幸会!” 当锦流年一袭锦袍温润如玉的站在众人眼前之际,他眉目如画,眼眸清湛,随着踱步而飘飞的衣袂,如芝兰玉树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其实,在早锦流年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有不少人将他当成了劲敌!毕竟身为江湖人士,身上总归是充满了血腥气息甚至是草莽之劲。 而偏偏锦流年俊美如斯,温雅矜贵,且身上还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文雅。单单是他这一份气度,就并非江湖草莽所能及的! 锦流年正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白笙也在此时所有人都沉默之际,走上前睇着他,说道:“锦王?没想到之前在边陲小镇那种地方遇到的,竟然是当今锦王!白某有眼不识泰山,锦王莫怪!” “白公子,说起来还要感谢你那一剑,否则也许今日在这里,我也未必会出现!”锦流年的语气淡然,但任谁也听得出里面的淡淡嘲讽之意。 白笙闻言,脸颊一凛,呼吸也瞬间紊乱了几分,看着锦流年闲适的模样,心头又不禁有些愤然。 早知道,当初他就应该下手再狠一些! 锦流年的话,令白笙脸色难看了几分,同时凌炎也在此时蓦地走出,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抱拳,说道:“老朽参见锦王!今日凌家出现此等场面,让王爷见笑了!” “凌叔客气了!居心叵测之人,终归还是会露出真面目的!”锦流年虚托了一下凌炎的手,随后说话间就让眼神看向了一侧的刘贵。 见刘贵眼眸微眯的看着自己,锦流年笑道:“刘先生这么多日子,甚至是这几年,在凌家内蹉跎的岁月,也真是辛苦你了! 你觊觎凌家家主之位,又不想让人看出你的野心。你想名正言顺,却做事残忍。你与凌静暗度陈仓,又为了拉嫡女下马,所以在她的素园将凌静惨杀。可惜,你料事如神,却终归还是没料到管家凌叔会一排众议,将嫡女保护起来! 所以,你后来又利用二房对凌素的恨意,企图在选夫大会上制造混乱,这样一来你便能够以卫道士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以句句为凌家好的理由,来铲除异己! 对吗?” 锦流年掷地有声,而且彬彬有礼的态度,却是说出了刘贵心思所想的最残酷的事实。这件事没有听过的,则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而对刘贵已经 产生了怀疑的,则脸上慢慢扬起了嘲讽的笑意。 想要坐上家主之位,却还想要名正言顺,相比较之下,他连凌叔的身份都及不上,更何况是夺下凌家! 正所谓养虎为患,刘贵从小就出生在凌家,结果也根本想不到,最后他竟会便的如此狼心狗肺,开始觊觎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锦流年,你莫要信口胡诹!” 刘贵的脸色变得愈发冷肃阴鸷,睇着锦流年的表情也十分凛冽。一袭青衫让他看起来虽有文人的酸腐,但是此时又多了几分墨客不该有的阴寒。 “刘贵,锦王是否是信口胡诹,你以为我们听不出来吗?”凌素瞬间就站在了锦流年的面前,与他一同看着刘贵,眉目之间一片冷嘲的神色。 刘贵此时见凌素和锦流年等人连成一线,不由得脸上阴冷的表情更甚,随即眼眸看着周围将武场包围的府卫,眼眸一凛,似是正想要示意一番。 蓦然…… “哈哈哈!朕所认识的流年,没想到也爱管闲事了!” 西域境地,为由城主,从无帝王! 而现在这朗声含笑,语气清明之人,自称是‘朕’,这样的情况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有帝王之地,只有封夙王朝,但当真是封夙之帝来了西域? 锦流年听到这声爽朗的笑声后,面目一僵,显然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西域这里,听到他的声音,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紧接着一道女子清脆婉约的声音,更是让锦流年如遭雷击! “堂堂锦王身在西域,没想到还能有如此奇遇,本宫今天倒是也想开开眼界,看看向来神秘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场面!” 凌素在听到这两道声音后,脸上也明显挂着疑惑,她没听过这声音,但却分明察觉到从锦流年身上传来的异样触动。 虽然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但是她可以确定,在那道女子的声音传来后,锦流年平波不惊的脸色,都已经变了! 随着两道声音落下,紧接着便涌入了无数的黑衣影卫,这些人面目冷肃,身手了得,且比之前被刘贵带来的府卫要多上许多。 黑衣影卫出现后,直接将整个武场再次围堵的水泄不通,甚至有些想要和他们对抗的江湖群雄,刚一出手,就已经落败。 “不知,来者何人?” 凌炎对这样的场面显然也有些惊讶,但仍旧保持着沉着冷静的态度,眼眸瞬也不瞬的看着武场入口,直到两抹风华绝代的身影同时从入口出现,这才让人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当封柒夜和冷月手拉手相携走来时,锦流年狠狠的闭目沉吸,随后再次睁开眼眸,定睛看着身前越走越近的两抹身影,跨步走出,有些动容的颔首:“锦流年参见皇上,皇后!” 皇上? 皇后? 而凌素听见他的话后,也不其然的将目光看向了封柒夜和冷月。 也许,曾经她生活在西域之中,固步自封,从未去过外面的世界,直到她遇见锦流年,便以为他是世界上最温润典雅的男子。 但眼前的封柒夜,却再次给了她一个强烈的视觉冲击。身为帝王,他狂霸万千,墨发拢于金冠之内,挺拔昂藏的身躯气势逼人,一双鹰眸宛若深潭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而最值得一提的,便是他身侧的女子。这样的男子,仿佛连天下都不放在眼中,但偏偏他身边的女子,有着绝色的容貌和坚毅的眼神,略显丰润的脸颊上润泽透亮。 尤其是她那双眸子,水灵灵又不失凌厉,明眸善睐,顾盼生姿,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直到这时候,凌素心里也才发觉,以她的身份,站在锦流年的身侧,是何等的不相配。 “流年,在外面闯荡这么久,你倒是变得愈发客套了!”封柒夜淡笑生辉,抬手轻轻捶了锦流年的胸口一下,随即和身边的冷月对视,两人眼中都默默含笑。 锦流年抬起眼眸,哪怕再压抑,却依旧无法抑制让自己的视线看向冷月,脸颊上莞尔的笑意,却深深蕴藏着动容和怀念。 “你们怎么来了?” 锦流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和平静,但是面对他们两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保持沉静的情绪也根本难以实现! “流年,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就这么生分了?我和柒夜还没怪你当初在山庄不告而别,你现在反而还问我们?我们想你了,所以来看你,这回答怎么样?” 冷月娇俏的脸颊带着戏谑,笑看着锦流年揶揄着,而她这样故作轻快的语气和态度,让锦流年心里除了感慨再无其他。 “不是生分,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锦流年暗暗垂下眸子,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以眼睑遮掩了所有浮于眼眸中的情绪。 这一刻,他的心里似乎释然了,也终究明白了一些,始终悟不透的道理! 其实,或许经年之后,他与他们之间还能有这样的情谊,就已经足矣!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博她一笑 封柒夜和冷月双双站在锦流年的面前,曾经的往事一幕一幕,就宛若昨日重现在眼前。冷月初为人母,俏丽的脸蛋上多了很多娇媚和温柔。 封柒夜初登帝位,身上凌厉的气息似是也愈发老练,眼眸内的情绪也时常敛在眼波之中,变得令人难以看透。 锦流年一点点体会着他们身上带来的变化,而冷月在锦流年的目光中,忽而笑道,“你别光看着我们了,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吧!” 冷月早在进入到武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凌素眼眸和脸颊的变化。而他们夫妻俩在来到西域之前,就已经让龙修等人将这里的事情都打探的清楚明白。 而且,自从冷月得知了凌素为锦流年做的那些事,心里不由得对她就产生了好奇,她很想知道,能让流年最终决定留在西域参加选夫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初相见,她一眼就看出凌素应该并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女子,至少她眼眸清明,在望着自己和柒夜的时候,没有任何其余的杂念,干净澄澈的眸子,只是带着惊艳和疑惑看着他们,同样她眉宇间的那一抹轻愁,也让冷月对她微微心疼着。 这个凌素,在不声不响之中,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一隅,但是她的眼眸中似是总带着淡淡的伤感,又似乎有千愁万绪挂在眉梢,她给人的这种感觉,似是恰如当初和锦流年第一次见面时,他给人那股平淡凉薄的感觉极为相似。 不多时,锦流年听到冷月的话后,眼眸微微一闪,随即就看向了身侧的凌素,继而看着她,说道:“这是凌素!这两位……” “原来叫凌素,名字很好听!” 冷月开口打断了锦流年的话,直接上前拉住了凌素的手,笑靥如花的看着她,分外的热情。 就连封柒夜见冷月这般表现,眉宇间的凌厉也减少几分,眼眸含着淡淡的疼chong,望着冷月的动作一言不发。 锦流年闻言,最终也只是和封柒夜对视一瞬,随后两人相视无语! 有些话,有些人,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令人感到别扭或者尴尬。更何况冷月以及封柒夜,他们和锦流年的关系本就属于曾同生共死过,已然不需要太多的辞藻来堆积彼此情真意切的感情。 “凌素参见皇后娘娘!”凌素被冷月拉着手,一时间有些羞赧,毕竟她是第一次与外人如此贴近,虽然看起来这位皇后平易近人,但是经历的太多,她终究还是给自己设下了心防。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冷月见凌素对着自己躬身行礼,立刻就拉住了她,随后笑道:“自己人,不必客气!这里交给你们吧,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女人就不搀和了!” 说着,冷月就自顾自的拉着凌素要离开武场,而站在一旁始终面目隐晦的众人,则有些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 “皇后?封夙的皇后来凌家,看这般举动是想要鸠占鹊巢?”刘贵突然在人群无人开腔之际,对着冷月拉着凌素作势要离开的身影说了一句。 而一瞬间,但凡张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帝王封柒夜的表情瞬间阴霾一片,眼眸中冷肃成冰,眯着眸子望着刘贵,在他话音方落,冷月含笑回眸想要开口的瞬间,封柒夜已如猛虎出关,铁掌带着决然的力道,毫不犹豫的就拍在刘贵的胸口上。 这一击,带着强大的内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就算刘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要抵抗住他的出手时,却在被掌风袭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内力,相差何等悬殊! 刘贵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封柒夜一掌打的倒飞出去,在空中之际,嘴里还狼狈的喷了一口鲜血。 众人瞬间大惊! 素闻这位封夙新登基的皇帝,在当初封后大典上,亲口废除六宫,原本以为只是哗众取*,但如今一见,他对这位长相出众的皇后,似是当真溺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人家刘贵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他就把刘贵打成这样!这还得了? 一时间,众人的各怀心事,看着封柒夜的表情也不在是之前的疑惑,反而噙着各种打量和探寻,而凌素诚然没想到封柒夜会这般出手,眼皮狠狠一跳,看着远处跌落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刘贵,心里五味陈杂。 “别看了,这些本来就是男人的事,咱们只管赏花看月就行!还有,你一个女子而已,举行什么乱七八糟的选夫呢,喜欢谁就找谁,选夫这种事,不适合你!”冷月扣紧凌素微凉的指尖,知道她是有些害怕的。 当然,她当众说出这话,一方面也是想给凌素离开找一个借口,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凌家主事的管家明白,她和柒夜的出现,就是为了不让流年难做! 流年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堪比至亲。如果说让他为了一个女子,就跑到这里和这么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乌合之众进行选拔,对他来说简直是讽刺! 更何况,在她和柒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这里,索性时间还来得及!她心里也清楚,既然凌素喜欢流年,而流年又肯为了她来参加选夫,他们彼此之间,也许说不上爱意,但是互生情愫是肯定的了! 既然有了这样的征兆,她就更不能让凌素去选夫,万一选中的不是流年,那多丢脸!在她冷月的观念中,只要喜欢,就勇往直前就好! 冷月随口笑着说完,就直接拉着凌素离开了武场。她的我行我素和从容不迫,令凌素的心里生出无限的感慨和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她这么洒脱,或者什么时候她的身边也会有皇帝那般出众的男子,甘愿为她扫平一切障碍,只为了博她一笑! 冷月和凌素离开后,武场入口的位置,立刻就闪现出两个人影,定睛看去,不正是许久未见的龙修和龙晴两兄妹。 二人尽忠职守的站在武场入口,那姿态大有不准进出的架势。 而被封柒夜所带来的七煞盟中人,也全部将武场掌控在手,一时间气氛凝滞胶着! * 从凌家武场出来后,冷月拉着凌素在府邸中漫步,西域的天气比封城暖和不少,此时冷月脸上的笑意更浓,走了半饷后,才站定看向凌素,问道:“你平时话也这么少吗?” “啊?”凌素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结果一听冷月如此询问,顿时惊讶的看着她,脸上不由得羞红一片,连忙低下头说道:“皇后娘娘莫怪,草民……” “好了你,我都说了咱们是自己人,你说话不用这么客套!我知道你喜欢流年,我之所以带你出来,也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至于什么皇后之类的,就放在一边吧,这是西域,没有皇上和皇后!” 冷月微蹙着柳眉看着凌素,她的小心翼翼和谨慎的态度,让她心里阵阵的无力。她是来帮忙的,要是凌素对她一直是这种态度,她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凌素惊慌的抬眸,这次对上冷月的眼眸后,见她面含浅笑,也没有任何高人一等的姿态,不禁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勉强撑起一丝笑意,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白了!” “这就对了嘛!可能你和流年没有深谈过,但你若是知道他锦王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他对我和柒夜来说,并非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否则,我们两个也不会放开封夙偌大的皇宫政务,快马加鞭的来西域,就为了阻止你的选夫!” “什么?” 凌素诧异,听她的话,难不成这位帝皇帝后来此,就是为了阻止她的选夫?她何德何能! 不对,说到底他们都是关心锦流年的,如果他们来是为了阻止自己的选夫,那是不是侧面也说明,他们对自己和锦流年的关系,也带着异样的看法? 有了这样的想法,凌素心头一暖,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虽然知道帝皇帝后的出现完全是因为锦流年,但至少和她也有关系,她怎能不高兴?! “看样子,你应该想明白了一些事吧?” 冷月定睛看着凌素脸上几经变换的表情,终于在她抬眸看着自己的时候,笑着对她揶揄了一句。 接触之中,冷月不讨厌凌素,甚至对于她这种温婉的性子感觉甚好,也许流年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女子陪伴,对他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如今,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了最终的归属,唯独远走他方的锦流年,不得不说,流年已经成为她和柒夜心中的遗憾,若他不幸福,他们也会抱憾终生的!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爱和喜欢 “让皇后娘娘见笑了!”凌素听着冷月略带揶揄的话,不由得有些羞涩的看着她,颔首说了一句。 在她心里,有些事情完全不需要再多想什么,因为她对锦流年的心,早在两人一起共患难的时候,便已经坚定不移! 只不过,如今她真正需要思考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未来。也许,换做是之前,她还是会带着些许的期待,可是当她亲眼看见帝皇帝后为了他不远万里的进入到西域。而且又同时带来这么多的帮手,这一切不也正说明锦流年的身份,到底有多么的高不可攀! 他能够亲自让帝皇帝后为他而来,他同时又是封夙的锦王,这一生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足够锦衣玉食,身边的如花美眷,怕是也多不胜数! 她从没期望过,锦流年对待她会像是帝皇帝后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眼下凭借她的身份,似乎想要成为他的红颜知己,都相当困难,更何况她还心里期盼这能够成为他心中不同于其他的存在! 她自认为,没有皇后那样出色的容颜,也没有皇后这般讨人喜欢的性格,她拿什么去和他相配?! “凌素,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流年出现在你的 选夫大会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所谓当局者迷,冷月晶亮的眸子此时一瞬不瞬的看着凌素,在询问她的时候,不由得还挑起了一侧的眉宇。 娇嫩如花的脸蛋上红润霞红,眼眸中也噙着几许的打量和试探! 凌素闻言从自己的思绪中醒神,双眸疑惑的看着冷月,心头也微微失速,她这样询问可是在透露着什么? 她一直都没想过锦流年会出现在自己的选夫大会上,直到她看见他现身的那一刻,不可否认心里是高兴又感动的,但是事发突然,她也根本没时间去理会他为何会来! 此时,冷月的话似是提醒了凌素,也让她不禁眼底染上了期许,语气依旧带着不确定,反问到:“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都说了不要叫我皇后娘娘,你再叫我可生气了啊!叫我冷月就行!其实,我想告诉你的就是,首先你要想清楚你对流年的感情,究竟是因为他救了你的命,还是因为你们两个共患难,所以你认为她就必须要以身相许! 你要知道,天下间也没有这样的条令规定!其次,你最应该弄明白的,就是你对流年是喜欢还是爱!” “皇后……冷月,喜欢和爱不是一样嘛!”凌素明显有些诧异,在她心里,喜欢一个人,不就同样是爱一个人吗! 冷月闻此,暗暗摇头,浅笑的将眼眸转开,望着湛蓝的天空,说道:“凌素,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是你打从心里就想要和他在一起,他开心,你也开心,他难过,你更难过!而且,这种喜欢的感觉,会让你故意忽略了对方所有的缺点!你甘心愿意为他去做一切的事情,哪怕是冲动之下丢了性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若你爱他,却绝不会是这样!爱一个人,你会看到他所有的一切,他的表象和他的内心,不管他是否愿意在你面前表露出来,但是你都能够用心的去发现这一切!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舍不得为他去死,因为在你心里,想跟他长长久久,永生相伴。哪怕你爱他,他对你却冷若冰霜,你也甘愿去为了他品尝这一切的滋味! 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便不会再疯狂执着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因为当你爱上他的一瞬间,你会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他!你不再会用尽心思去讨好他,因为你自己知道,他喜欢的也许并不是这些! 从那一刻开始,你会将自己所有的难过全部放在自己心里,你想让 他更好,你想让他变得快乐,哪怕你知道这份快乐不是由你来带给他的,那你也会心甘情愿的守在他的身边!守着他,望着他,已然不需要执着于是否在一起,因为有他,你就会觉得,你的世界是圆满的! 凌素,你仔细想一想,你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冷月一番冗长的话细细诉说出口,她所说的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心情。在她和柒夜一步步走来,期间经历了无数的风雨。 她从对他的冷漠,和渐渐变得喜欢,直到后来和他一起双手相携,笑望天地!她所说的这些,就是她经历了所有后,悟出来的道理! 当她真正爱上柒夜之后,她真的舍不得离开,诚如她所言,为他牺牲自己,她在所不惜。但是在于他相濡以沫的日子里,她更多的还是想好好活着,与他携手并肩,好好的活在一起!哪怕以后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平淡,但是激烈过后的平淡,也才正是生活的真谛! 爱上一个人,不是强求和他在一起,而是打从心里就会希望,他永远比自己好! 凌素颇为震惊的看着冷月,不可否热这是她长了大么大,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喜欢和爱,不能划分同等。 是这样吗? 她对锦流年从一开始的执着,到后来渐渐的放手,因为那时候她知道,自己 也许并非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所以她看清现实,哪怕心里疼的无法呼吸,也要在街头故意扬起笑脸,只为了不让自己太过难堪。 她想让锦流年更好,她珍视他的生命堪比自己的命,她害怕他受到任何伤害,害怕他有任何意外,她曾经甚至在想,如果接下来的生命中,不会再有他,那也许她宁愿永久守着凌家这个孤冷的家,在回忆与他曾经有的过往中,慢慢洗尽铅华,平淡终老! 是吗?她这样的心情,可以称之为爱吗?! 凌素很聪明,她从和冷月见面的第一时间起,就感觉她似乎有意在帮助自己,甚至有意的想要撮合她和锦流年。 而她的这份聪明,也的确让她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在皇后冷月出现的刹那,她同锦流年的眼眸中,看到他想来平波不惊的情绪中,巨大的起伏。 哪怕他隐藏的很好,但是习惯了站在他的身边不着痕迹的关注他,所以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甚至是变化,都能够一丝不落的被她所察觉。 所以,她可不可以认为,锦流年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现在已经过得十分幸福的皇后娘娘,贺兰冷月! 身边的凌素,细细的打量着冷月的视线,让她也有所察觉。当冷月将目光从天际收回时,便回眸看着她,忽而笑道:“凌素,你心里所想的事情,也许是事实,但是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都已经彻底成为过去,你要向前看,你要看清你的心! 流年的为人,的确有些平淡近乎冷漠,但其实他内心里,还是有一颗火热的心房。只不过是他自己画地为牢,将 他的一切都收敛沉默!你可以说他是个内敛的人,但你为何不想一想,也许只要用心,就能化开他的心防!? 其实你和流年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事情,我也都有听闻。如果流年真的是个冷漠的人,当初在边陲小镇里,他就不会孤身一人陷入绝境。 或许,他还在过去的事情里苦苦挣扎,但我希望,你会是那个能够将他拉出来,并与他携手并肩之人! 你可以吗?” 冷月的话,给了凌素巨大的冲击也给了她十分沉重的责任和信念。她从未奢望过,自己和锦流年,真的会有可能! “冷月,我真的可以吗?” 闻言,冷月笑着点头:“你可以的!相比之下,流年比皇上要好接触的多!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告诉你,我当初和皇上之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我和他也并非是一见钟情,当初的他,才可谓的真正的冷漠无情呢!” 冷月略带调笑的话,方一落地,身后脚步声传来,同时也有人似是不悦的开腔,“怎么?朕刚离开片刻的功夫,皇后就开始说坏话了?” 封柒夜这略带醋味的语气,让凌素微微惊讶,而冷月则莞尔一笑,看着她说道:“你看,事实就是这样!” 说罢,冷月还没转身,封柒夜已经强势的上前,将她直接扣在了怀里,眼眸睇着她,一片和悦的溺光,“累不累?” “还好,没那么娇弱,干嘛老是问?”冷月反口一说,封柒夜顿时无语的摇头。对着凌素微微点头后,就揽着冷月往前方走去,边走还边说道:“你来了西域之后,对朕的关注变少了!咱俩回去谈谈!” “别闹了行不行?” 凌素,远望着一对璧人渐行渐远,这一次她也许真的找到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见到封柒夜从武场中出来后,凌素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心武场内的情况,毕竟那里面还有不少的武林群雄和凌叔以及锦流年,也不知道刘贵最终到底怎么样了! 站在武场的附近,凌素眼看着冷月和封柒夜已经相携往远处的厢房走去,自己正思忖的要不要回武场的时候,脚步声也在耳畔响起,侧目看去,顿时心里微微惊讶和失速。 但见,锦流年和凌炎双双含笑走来,而且看起来两人的心情似是不错,凌素看着锦流年清浅的笑意,不知是不是她心里多想,她总觉得他的心情似乎不错,难道是因为帝皇和帝后的出现,还是单单因为皇后冷月?! 千回百转的想法在凌素的脑海中不停的盘旋着,当锦流年和凌炎双双而至的时候,她似是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醒神。 凌炎看了看锦流年,随后对他淡淡的点头后,便率先往封柒夜和冷月所离开的方向走去,和风暖日之下,凌素有些迷离的眼眸还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骤然听到:“想什么呢?” 凌素心惊的回神,抬眸就看到锦流年的俊彦就在自己咫尺的地方,心跳又漏了一拍。微微摇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凌素开腔:“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皇上和皇后会来到这里!看样子,你们的关系很好!” 说完,凌素就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这不是废话麽,如果关系不好,他一个外姓的臣子,又怎么可能会被封为锦王! 锦流年心细如尘,自然也看出了凌素此时有些不稳定的情绪,专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凌素脸颊,不期然的就问道:“你难道好奇的只是这个?” “啊?” 凌素故作不知,但她心里却因此产生了不小的波动。她好奇的当然不仅仅是他和皇上皇后的关系,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为什么要来参加选夫! 当然,这话她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好奇着,至少在现在的情况看来,她不敢问出口。她还是有些惧怕,听到的答案可能会让她无颜面对! “呵,走吧!先解决武场的事再说!” 锦流年深深的看了一眼在他面前垂眸有些不知所措的凌素,或许他这次来参加选夫,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至少在这么久以后,他再和故人相见,已然能够表现出大气和淡然,而他心里曾经的执念,似乎也在岁月的流逝中,在他心中深深的刻上了烙印。 而且,是一个永远乃至此生也不会忘记的烙印。他太明白这次柒夜和冷月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的现状会让两个人如法安静的幸福下去,那他不介意主动一些,将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看似美好,这样大家也许就不会再纠结于过往! 锦流年本就内敛的情绪,此时已然盘算好了一切,所以当他话音落下后,转身即将前行至极,十分自然的便将凌素的手牵在手心中。 而他也分明感觉到,凌素极为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以及他内心中暗暗的叹息。 他怕是吓到了凌素吧! 凌素眼眸中无法置信的看着身侧拉着她缓慢前行的锦流年,眼眸随即就看向了两人交握的双手,虽然他发乎情止乎礼,哪怕是牵手也仅仅是绅士的拉住了她的掌心,但是这样的举动对她来说,却已经感觉是此生最大的 幸运。 他真的被自己触动了吗?! 凌素那无法忽视的视线一直在锦流年和两人手上不停的穿梭,直到凌素再次看向他的侧脸时,锦流年也瞬时转眸,和她对视的瞬间,也明显的看出了她闪躲的目光。 为了不让彼此都感觉到太过尴尬,锦流年低柔的嗓音问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凌素内心已经的情绪宛若波澜壮阔的海面,连说话都有丝丝的颤抖。今天对她的冲击,简直是太大了。 而不论谁的出现,最终都不如锦流年给她带来的波动巨大! 听到锦流年这样的询问,而且他的目光还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脸蛋,凌素回想起之前冷月对她说的话,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和他公布一切了。 “锦流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参加选夫!”凌素让自己鼓足勇气,抬眸和锦流年对视着。 他清浅的眸子里带着暖光,薄唇也翘着淡然的弧度,仿佛对于凌素的询问毫不意外,扯了扯唇角,说道:“你认为,我为何而来?” “你……是因为……知道皇上和皇后要来嘛?”其实凌素的内心深处,真正想问的是,你是不是为我而来? 但她本就是面对感情极为自卑之人,更何况她的年纪,怕是再说出这种小女儿的话语,也会遭人笑话的! 所以,这话锋一转,就变成了这样不惊不喜的一句话。 锦流年暗自摇头叹息,看来他过于急功近利,这凌素还是不太敢面对他们之间的情况。不可否认,在锦流年心里,在遇到冷月之后便被她生根发芽,不论时光如何变幻,似是也无法抹平她带给自己的那份快乐。 同样,遇见凌素也是个意外,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美丽的意外! 他周游天下,云游四海,无非是想让自己那颗骚动的心得意平复。当他走过大江南北,直到在边陲小镇遇到凌素之后,一切也在那一刻发生的变换。 他知道,时至今日,或许凌素在他的心里,依旧比不上当初冷月给他带来的执念深重,但是他也不会否认,凌素在他心里,也是有一些不同的。 回想起在森林之中,她处处为了他和自己的属下磨合着,又因为他的关系,哪怕身处险境也毫无退缩。 其实,不论发生了多少事情,给他冲击最大的一次,便是在那个洞窟之中的短暂时光。他本以为自己逃不开死亡的宿命。也没想过会再次看见暖融的阳光,但是一切都在他被伤口的剧痛所侵袭之下,再次变成了现实。 身在洞窟之中,在他清醒的一瞬间,入目的就是从洞窟上方的洞口射入的刺目阳光,而他的耳边也飘荡着溪流潺潺的生硬。 而就在他侧目的一瞬间,便看到凌素顿在河流边上,极力的想要抓住里面的肥鱼,甚至她的身上还只穿了中衣。 他锦流年,前半生和柒夜一同创立了七煞盟,后面的人生又为了大哥的嘱托而回到锦澜山庄。不论他做了多少,活了多久,仿佛都是为了身边之人在四处奔波。 唯有那一次的洞窟之中,他清清楚楚的体会到,有人在为了他的生命,而努力着。也就是在那次,他对凌素的感觉也不再是一个眉宇含怨不够英气的女子。 也是那时候,他清晰的发觉,凌素和冷月是不同的! 她们虽然性子都坚毅,但是凌素却比冷月更多多了几分女子的柔肠和婉约。当然,他自是明白,冷月的柔肠是他这一生也无法再看见的了! 当一个女子,愿意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展现在一个男人面前的时候,这种情况哪怕他锦流年没有真真实实的爱过一场,却也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所以,早在他离开凌家的那一天起,他心里就莫名的想要帮助凌素一次。他知道她的情谊和心情,也明白她为了凌家到底都付出了什么。 而既然这样,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情况,如果去参加选夫能够给她一定的帮助,他也不会有所吝啬。 只不过,他也诚然没想到,柒夜和冷月会出现的如此恰到好处! 心里飘忽的想了许多后,锦流年这才发觉凌素的脸蛋已经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他方才陷入沉思太久,定在她脸颊上的目光变得有些凄迷,又让她因此联想了什么吧! 锦流年定了定心神,随即目光再次恢复到专注,望着凌素,说道:“我来参加选夫,自然是为了这场选夫之人而来!至于柒夜和冷月,诚然如我,也不曾想过他们会来!” “锦流年?你……你说的……” 原本,凌素在上一刻还感觉到锦流年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其他人。这一点的发现让她心里好似破了洞一样疼着。 但偏偏这心头刚刚浮现出对自己轻嘲的情绪,下一刻锦流年就这样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原因。 这样忽而悲悯忽而惊喜的心情,让凌素感叹着人生无常。她本还记得和锦流年在街头相见无言的场面,却不曾想过,再次相见,他就能对着自己说出这些话! 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者她之所以被蒙在鼓里,恰是因为他内敛的情绪?! 各种各样的疑问充斥在凌素的心头,她不知道哪一种猜测才是真实的,但是她心里终究明白,只要他在,她便觉得任何苦难都是值得的!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他的专注和温柔 锦流年看着凌素充斥着震惊和些许感动的脸颊,不由得紧了紧掌心。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与女子相握,看着凌素纯净的脸颊,唇角微哂,道:“你想说什么?” “没……咱们……要不先去找皇后娘娘和皇上吧!”凌素此时感觉她和锦流年之间的关系似乎发展的过于迅速,她一时间也无法面对这样前后天差地别的情况,但总之她的心里是高兴的,毕竟这双手,已经成功牵起了她的,是否就会证明,她在他的心里,其实是有地位的! “好,走吧!” 锦流年拉着凌素,不曾松懈或者是放开,如果他和凌素之间,在慢慢相处之中,真的渐生情愫,也许他可以放开过往,真真切切的和她爱上一次! 毕竟,他内心深处,对柒夜和冷月的感情,是羡慕的! * 凌家议事堂 当锦流年和凌素手牵手踏入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房间内正坐在首位的封柒夜和冷月。三人含笑对视,而冷月的眼神也不其然的就看向了两人交握的手心上,眼眸中美光夺目,微微侧身看着封柒夜,说道:“也许,咱们好事临近了!” 封柒夜回以冷月溺爱的柔光,睇着他满目疼惜,“你的功劳!” “大小姐,锦王爷!” 凌炎此时落座在下首的席位中,似乎看到锦流年和凌素这般姿态进来,没有半点的吃惊,依旧是镇定沉着的看着两人,眼眸中好似也划过几许的安慰。 “凌叔,武场内的情况怎么样了?”凌素和锦流年一同落座之际,便看着凌炎问道。她还是比较担心凌家的情况的,毕竟武林群雄再次,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凌家也有不可脱卸的责任。 凌炎闻言,幽幽叹息一声,“现在武场内已经被皇上的人控制住了,接下来就看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刘贵和那些反叛之人!凌家,是定然不能存在任何威胁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凌炎望着凌素的神色就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这语气也似乎带着淡淡的提醒。刘贵这次能够破釜沉舟了来了这么一手,或许他是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但绝对想不到封夙的帝王帝后会骤然出现。 当然,就算是他凌炎,也同样想不到,一个外姓锦王,竟真的会让帝皇帝后为了他而奔波至此!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同样,在他们二人出现之际,这天下间想必也会轰动一时,锦王锦流年,怕是绝非一个外姓王爷那么简单,而以他的身份出现在凌家,这对凌家来说,或许是福不是祸! 若是一切都能按照他所想象的那般进行,他凌炎也就能走的安心了! “凌叔,刘贵真的就是和凌静……” 凌素不由分说的看着凌炎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她虽然和刘贵的接触甚少,但是刚才在武场内听说的情况也的确让她为之吃惊。 如果刘贵和凌静真的早已暗通款曲,那他在自己素园亲手杀了凌静,该是何等的心狠手辣!那个女人且不说性格如何,总归还是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而且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算她凌素再狠心,怕是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凌炎神色隐晦的点头,道:“没错!其实早在一开始,老夫就有所察觉。包括那次被人告知凌静与人有染的事情,也是他来找老夫说的! 只不过老夫以为他不会如此急功近利,这次选夫大会,没想到竟让他狗急跳墙,好在有皇上和皇后的出面。老朽再次谢过二位的大恩大德!” 封柒夜和冷月相视而笑,随即冷月开腔说道:“凌管家不必如此客气!本宫和皇上一直也对西域很是好奇,这次前来一方面是看看流年和凌素,另外也是想观赏一下西域的美景!到时候免不了要麻烦凌管家,你这般客气,倒是显得见外了!” 冷月的话,让凌炎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瞬,随即似是无心般,说道:“皇后娘娘过誉了,其实西域也不过巴掌大的地方,说起美景的话,到也是有些谬赞了。无论西域如何,终归还是不能和封夙相提并论的!” 凌炎这一席话,不光是让封柒夜的脸色冷了几分,就连冷月的眼神中也闪现出淡淡的暗芒。而凌素看着凌炎,虽然并未开口,但是心里 也明白他这样说,只怕是担心皇上和皇后想拿西域开刀,又或者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封夙西域,就此会被划入封夙的疆土之中。 她虽明白凌叔心中的顾虑,但是暗自想了想,又觉得他说的话,终究还是有些冷场,暗暗想了一瞬,正想要开口,且听冷月率先出声,“凌管家不必这般小心,若是封夙有心对西域动手的话,是不会等到今天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西域再过神秘,又如何能与封夙的天地辽阔相比?这次我们能够在你们毫无防范之下,就立足于此,无非是为了流年的事情而来!素闻西域凌家乃是江湖中的龙头,本宫和皇上虽然有心扩大疆土,但还不至于打破朝堂和江湖之中的平静! 毕竟封夙平定,若是此时再闹起任何纷争,我们也不愿再次掀起战火!所以,凌管家若是不欢迎本宫和皇上,大可以直接开口,这西域既然也来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久经朝堂浸淫的冷月和封柒夜,早在锦流年出现在边陲小镇的时候,就已经将西域的事情调查的差不多。 也的确如她所言,凭借他们现在的情况,如果想要拿下西域的话,也仅仅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毕竟这里是凌素的家,哪怕为了流年和凌素,他们也不会对西域有任何想法的! 多了一个西域,对封夙来说,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更何况这种吃不了讨好的事情,她和柒夜也懒得做! 现在封夙在柒夜的治理下已经井然有序,而他们进入西域开始,也大概看出了这里的风土民情,怕是连京师封城都比不上的地界,他们何必在这里费尽心机! 凌炎心里的担忧的确如冷月所想所说,此时忽然听见冷月如此开门见山的语气,让他也不禁在心里微微一侧,老脸有些微红。 看来他的确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呵,皇后娘娘莫要见怪,老朽多年不曾走出西域,如今人情世故方面,倒是后退了不少!如老朽有任何冲撞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既然身为武林中人,凌炎也并非是心胸狭窄之人。听见冷月这番话,自然也明白他们首先是不会对西域动手,其次恐怕他们也确实看不上西域这点地界! 而且,他们是因为锦流年而来,且现在看来这位锦王和大小姐之间的发展似乎有些突飞猛进,不论如何若是有整个封夙作为后盾,包括锦王在此,凌家应该算是保住了! “凌叔,皇上和皇后娘娘来此是为了锦王的,既然这样我也不希望将他们牵扯到凌家的事情之中。冷月娘娘,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而我身为凌家的嫡长女,也有责任要将凌家彻底整理肃清,也感谢你们的支持,但是接下来,我希望一切由我自己来面对!”凌素心里早就明白,这次冷月和封柒夜的出面也许是想帮她把凌家重新夺回来。 但是如果她身为嫡长女,却没有那么能力独挑大梁的话,那只怕就算将来凌家在她的掌握中,却也无法令人全然信服。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责任,眼下她也想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重新规整一边,因为就在片刻之前,她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 而这个想法也需要她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完毕,只有她能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凌家都整合完善,这样……或许她离开的才会心安理得! 锦流年目光和冷月对视一瞬,随即两人似是许久以来,第一次双双含笑点头,而也就是这样的一眼之念,彼此心里仿若如释重负般。 冷月也清晰的看到锦流年眼中的那一抹释然,而她心里也不禁感慨,这次西域并没有白来! “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还有我!” 当锦流年的目光从冷月的脸上移开,心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看向凌素的时候,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低柔语气开口,而凌素也因此微微一颤。 凌素的目光看向锦流年,她以为这次在他的眼眸中,还会看到那种潜藏暗涌的疏离,但是当四目相对,她却有些惊慌。 因为他的眼眸,专注又温柔,是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眸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 1月31日,本文番外全部大结局!群么么哒!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孤身面对百人 晌午时分的选夫大会,因为刘贵的出现以及封夙帝王帝后的降临,导致了选夫大会就此戛然而止。 彼时,整个武场内都被七煞盟中人全部包围整肃,所有江湖中人坐在席位中,看着场内的情况,各个脸色都极为难看。 就算他们有些人的身份不值一提,但江湖毕竟最讲求的就是道义。现在凌家将他们困在此处,难道就不怕遭到整个江湖的讨伐?! 而且,那秦如娟出现之后所说的话,也让他们侧面了解到凌家内部的形势怕是也并不乐观。不然,他们的教书先生刘贵又怎么会带着府卫来造反?! 眼下,武场内重伤坐于一旁的刘贵脸色十分隐晦难堪,而他身侧的不少人也不时的将目光看向他。 而至于他之前所带来的府卫,现在也都被七煞盟的人全部钳制在一侧,刘贵的想法还未开始,便已经因此而结束! 秦如娟,也早在锦流年等人离去的时候,悄然退出了武场。 “白老弟,这件事你之前可曾知晓?”此时白笙依旧坐在观赏台下首的位置,故作纨绔不屑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但他眼眸中时而闪过的冷光和凝重,却不似他所表现出的这般平淡。 江湖中除了凌家,能够说的上话的,也就是白家了。现在不少人都看着白笙,其中有人也不由得问了一句。 白笙闻言眼眸一转,似是无谓的说道:“此乃凌家内部的事情,白某又何尝知悉!更何况,白某更不曾知道,凌家和封夙皇室的关系,竟如此融洽!各位,这场选夫大会,怕是要让你们白来了!” 说着白笙的脸上就刻意表现出淡淡的嘲讽,虽然他心里同样对于锦流年的身份惊讶着,但是连他都无法抑制的产生了怒气,更何况是这些自诩豪杰的江湖中人! 如果能够让他们对凌家产生愤怒,说不定这件事还会有转机!在不知道锦流年身份之前,他一心以为这次选夫大会的主角非他莫属,但没想到,这凌家他还是小看了! 若是最终凌素真的和锦流年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他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而白家的地位怕是在江湖中也就岌岌可危了! 但说起来,他也是才明白,原来凌家也已是外强中干。要不是先有秦如娟的出现将凌家内部的争斗曝光于人前,后又有刘贵出来想霸占武场,也许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些秘密! “那怎么行!这次选夫本就是凌家广发英雄帖的,现在我们大家都来了,结果他们又闹出这么一场闹剧,难不成存心作弄人?”众人里面,顿时有人喊出了大家的心声。 的确如白笙所想,他的话也让这些人产生了歪曲的理解! 白笙抬眸以视线扫过众人,随即轻轻一笑,摇着头说道:“大家何必如此激动,难道你们方才没听到那二夫人的话吗?现在凌家本就已经被管家凌炎给架空,说不定这场选夫大会,他就是想把大家都集结再次,然后一举消灭!这样一来,凌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更加无人能及,而他凌炎说不定也能称霸武林!各位,这一次,看来是我们大家轻敌了!” “啊?什么?” “好个凌炎,竟有这等心思?” “不可,大家断然不能让凌炎的目的成真!” 白笙刻意将众人的思绪转移到凌炎身上,现在他基本能够确定,在凌家若是能够将凌炎铲除,那凌素也就成为没有靠山的小树苗,在她还未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时候,必然只能任由别人搓圆捏扁! 武场内的氛围因白笙的煽风点火而有些爆棚,正当大家坐立不安的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时候,从武场入口处,凌素翩然而至。 已经换下了一袭繁荣的裙装,此时凌素一身淡雅纯白色的罗裙,在阳光的照耀下没有半分瑕疵,晶莹剔透的脸颊虽还带着淡淡的疲色,但是却依旧不损她的容貌。 虽说凌素并不像冷月那般绝色倾天下,但小家碧玉的姿态和闲适从容的举止,依旧颇具吸引力! “没想到,白公子不但为人不够光明,做事原来也并非是磊落之辈!”凌素步入武场的一瞬间,便言语带着轻嘲的睇着白笙说着。 随即沿着武场的边侧一直往观赏台的方向走去,途中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胶着在凌素的身上,不时还有人暗暗喊着:“凌家大小姐,这件事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对,给个说法,给个交代!” 凌素噙着打量看着人满为患的武场,当她一步步走上观赏台的时候,手心还微微紧张的攥紧,不多时也沁出了冷汗。 她说过,这件事情她要自己来解决,她必须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站在凌家的顶端,这样在今后不论她做了什么决定或者是什么事情,才不会再次被人诟病或反对! 她既然是凌家的嫡女,她就有责任肩负起这一切,这场选夫本就是以为她的关系而举行的,现在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自然也要她来解决。 虽然心里很紧张,但是她还有一个暗暗的期许,就是锦流年对她说的那句话,他让自己放手去做,一切还有他! 不管她心里如何忐忑或者是慌乱,但是不可否认锦流年给了她绝对的力量。既然如此,一切就让她来做个了断! “各位,那不知道你们想要个什么样的说法和交代?”凌素已然站在了观赏台上,看着下面的所有人,目光带着沉着的镇定,一一扫过众人,气势逼人。 白笙此时的席位是距离凌素最近的地方,而他也在此刻发现了凌素的不对劲。至少,在过往他和凌素的接触中,已经很了解这个嫡女的性格,似乎并非是这样强势的人。 现在她一个人回到武场,以女子之身面对他们这么多武林人士,这一次他倒是想看看,她如何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殊不知,就在白笙心里还对凌素产生了淡淡的看戏想法时候,凌素的一席话,却让武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大家纷纷面面相觑,此时若说真要讨个什么说法,他们又有些词穷。 而凌素眼看着大家沉默着,也知道时机成熟,便再次开腔:“这一次,虽然是因凌家举行了选夫大会才让大家能够聚集在此,但是想必各位前来,也并非是因为我凌素,而是因为我这凌家嫡女的身份! 不可否认,多年来凌家在江湖中屹立不倒,所有的名声及声望也都是大家给的!但试问,你们有谁之前见过我凌素,来参加选夫是因为我而来? 你们来到凌家,所为的不正是凌家的地位和将来有可能会变成家主的身份而来吗?现在,选夫大会不论举行与否,与你们的现状来说,没有任何改变,你们要我给你们说法,那我也想问一句,你们要的说法是指的什么? 还是说,你们每个人心里,都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凌家的夫婿,或者你们信誓旦旦的来参加选夫,只是想在凌家多得一个家主地位,也好在江湖中名扬立万? 是也不是!?” 凌素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哪怕面对上百名武林中人的刁难,在此刻她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犹豫和惧怕。 这件事,如果真的说起来,凌家的确有责任,但是诚如她自己所想的,这些人来参加选夫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她。 不过是因为凌家的门楣和或许能够名扬武林的身份地位! 众人包括白笙纷纷看着凌素,眼眸中神色各异,尤其是白笙,完全没想到凌素会有这样犀利的一番言语,余光再打量众人,见他们一时间纷纷语塞,眉宇也渐渐蹙拢。就在武场内的气氛略有些凝滞之际,白笙却率先发话:“听凌家大小姐这意思,难不成若是我等是因为你而来,你便会给我说法?而相反我们如果为了凌家的背景而来,则活该遭受这等不平的对待?” 凌素闻言心头一窒,片刻光景后,就看着白笙,微微一笑,临危不惧的说道:“白公子所言,我不以为然!白公子这一路走来,对我诸多陷害,身在凌家之中,我还未与你就此事辩驳,何以你要挑拨凌家和武林众人的关系? 难不成在白公子的眼中,武林众人便是能够让你随意利用之人吗?”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白笙凝望着观赏台上孤身一人的凌素,心里暗自思量着这场争辩的胜负结果,而就在此刻,武场外却忽地走进一人,众人侧目一看,顿时蹙眉。 锦王,又来做什么? ********* 1月31日,全文大结局,凌素和流年的结果,马上知悉!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我必与你永生相伴 锦流年闲庭信步的姿态走进了武场,而凌素见到他的一霎那, 就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开朗,仿佛就算遇到了再大的苦难,只要有他,也就不必害怕! 白笙与锦流年之前在边陲小镇的不愉快,此时在白笙心里开始对他有些难以抵消的戒备。当时他并不知道锦流年乃是封夙的锦王,同时也的确对他下了狠手。 但是回想至今日,他确实后悔了当初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他所后悔的,是为何当时没有杀了锦流年! 如果杀了他的话,或许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锦流年闲适的模样,引起了旁人的关注和注视,这位破具有传奇色彩的锦王,的确有足够的资格令人对他产生探寻的想法。 “你怎么来了?”凌素眼看着锦流年一步步走上了观赏台,不由得低声询问了一句。 而当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给拉住,垂眸一看,就见锦流年表情十分自然的扣着她的手,同时面对着台下的众人,忽而闪出一抹笑意,说道:“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观赏台下的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锦流年和凌素交握的手上,一时间还有些不明所以。这锦王什么时候和凌家嫡女的关系这么好了?! 而且,如果锦王和凌素已经在一起,何苦凌家这次又要举行如此大阵势的选夫?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不知锦王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说话?是封夙的王爷,亦或者你和凌家嫡女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白笙此刻缓缓站起身,抖了抖衣袂后,睇着上首的锦流年,目光中迸发着冷意和打量。 而他此刻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心里对于当初做的事情,更加悔恨不迭!轻敌了! 锦流年闻声就垂眸看向站在观赏台最前面位置的白笙,眼眸中清浅的暗藏冷光,而俊彦上几不可察的闪过了几许杀伐气息。随即睇着白笙,含笑说道:“白公子认为我是什么身份?那我便是以那种身份站在这里的! 若说我和素素有什么关系的话,我还不曾听说,男未婚女未嫁的两个人,暗生情愫的关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相信诸位都是江湖豪杰,自诩光明磊落。这场选夫大会,的确无法如期举行,只因为她凌素,本王要了!所以,不论各位心里是如何做想,本王在这里也只能和你们说一句抱歉!” “什么?他和嫡女……” “怎么会这样?” “这叫什么事呢?难道是诚心耍我们!” 在锦流年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武场内便开始沸腾的喧闹了起来。所有人都交头接耳,面带不忿,也完全都没想过,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参加选夫,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被取消了! 换了谁,只怕也不会轻易的就此罢休! 此时,众人便是这样!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和狰狞,在他们看来,锦流年和凌素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有这么一大群将近百名的江湖同盟,真的敌对起来,相信就算是凌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的! 正所谓我众敌寡,这种情况这些本还心里带着侥幸想要夺取凌家女婿身份的人,就开始了躁动。 “锦王,就算你是封夙的王爷,但是这西域的事情,你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在这大言不惭!更何况,你说要了凌小姐就算数吗?凌小姐可还没同意呢,你这样的举动和强抢民女有什么不同?” 终究,还是会有人说出反对的话,而此人也正是当初和白笙一起在边陲小镇对锦流年视而不见的众人之一! 相比较此时锦流年的淡然和武林群雄的暴怒,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凌素,却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有没有听错! 他是真的这样想的,还是说只是为了帮她把事情完美的解决,从而将一切的后果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其实他完全不需要这样做的不是吗?因为这终归还是凌家的问题,而且选夫大会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所愿意的,而其实她的内心里,也是想将这场选拔彻底打断结束! 但,她诚然想不到,锦流年会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 眼下,她还需要说什么,做什么?他那一句,‘本王要了’直接将她的心全部攻陷,而她本还想着有所保留的情绪,此时也一发不可收拾的将锦流年彻底的放在了心上。 如果他真的当众做到这种地步,那她凌素也绝非是缩头乌龟,如果要面对,她也不会逃脱!而且,她想,就在此刻,她再也没有让自己放手的理由和借口了! 锦流年,如果这是你的权宜之计,可是恭喜你,你成功夺走了我的心!从这一刻起,我只能告诉你,今生今世,我必与你永生相伴! 随着这样的想法产生后,凌素心里也澎湃激动着,当听到台下忽然有人对锦流年质问了一句后,手掌狠狠的拉着锦流年,随即扬起一抹笑意,看着台下的某处说道:“我的确与锦王两情相悦,所以这选夫大会,也确实不需要举行! 各位应该知道,选夫大会是凌家发出邀请帖的没错,但是也没有人说过,这选夫大会就一定要进行到底!还有,我身为凌家的嫡女,如今已经双十年华,我再次不得不告诉各位一个消息,假如你们想继续举行选夫,我凌素也会支持赞同。但是选夫之后的情况,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若是你们其中有一人被成功选拔为凌家的女婿,那么接下俩你要做的,可能并不是接任家主的地位,而是要自动放弃家主,因为我凌素既然能够举行选夫,这凌家的下一任家主,也必然就是我! 不知道各位对这样的做法,可有异议?若是没有,你们大可以要求大会继续进行,而我也同样会让凌叔一直主持到最后!若你们不在乎我双十年华,也不在话到最终什么都得不到的话,那我也同样无畏!” 凌素的话掷地有声,且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态度。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人怎么接受?他们来凌家,无非就是为了凌家家主的地位,现在已经身在此处,却又忽然说他们要娶的女人是个二十岁的老女人,而且不但如此,就算选拔成功他们也什么都得不到? 这样算起来,未免也太讽刺了! “哦?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白某倒是想问凌小姐一句,你针对我等选夫的要求这么多,那不知道你和这位锦王,若是真的双宿双栖了,你可曾想过,他是否会愿意屈居于女人之下呢?”白笙紧接着问出了相当犀利的话,而他也摆明了态度 要和凌素及锦流年为敌。 不管他当初对凌家抱了多大的希望,但是现在看来,他人都已经来了,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就算他无法为自己争夺什么,但若是能为身畔这些众人谋求一些福利,说不定他白家白笙的身为,在整个江湖中依旧会受到追捧。 如今,只要能够扬名立万,他白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凌素本还心里有些感慨,以为自己的话能够将他们一军,可白笙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方才所说,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真的没想到,这白笙竟然如此能钻空子,竟然用她的话来质问她! 如果她说是,那对锦流年来说,该是多大的屈辱,但她如果说不是,岂不又将锦流年至于众矢之的?! 白笙,你果然好手段! 锦流年自然清楚的发现了身侧凌素的情绪波动,手掌紧了紧,暗中给她力量后,则缓缓的掀开眼睑,睇着白笙,意味深长的笑道:“素素所说,乃是选夫之事,至于本王和素素,乃是互生情愫,白公子想来定然没有过情爱的过往,否则怎会连这些也无法分辨清楚? 更何况,凌家本就是凌素的,即便本王成为凌家的女婿,断然不会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各位都声称江湖豪杰,却连这点自觉都没有?还是说,你们来凌家,本就是带着无可厚非的目的而来,最终又有几个是为了素素而来? 本王虽身为封夙的,,但是各位应该知道,本王并不搀和朝堂事宜,哪怕今后和素素成婚,留在西域也并非是难事!至于你们所以小人之心来猜度之事,在本王身上,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如果各位想要留下来喝我们二人的喜酒,本王欢迎至极!但若是有心捣乱者,本王概不会手软!” 锦王之名,自此名扬天下! ***** 31号,全文完结!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因为你,我的余生必定流年似锦! 此时,不论武场内的众人有多么不服气,但是眼看着锦流年抬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和凌素双手交握的模样,显然二人已情定今生。 而且,锦流年和凌素所说的话,也的确是他们心中所想。也就是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凌家的嫡女已经是双十年华,这样的年级放眼整个天下,在未出阁的女子当众,的确是少之又少! 若是现在告诉他们,就算能够娶到凌家嫡女,却也不一定会拿到凌家家主的位置,那他们何必要作茧自缚。 这女人已经二十岁,天下间还有多少刚刚及笄的如花美眷等着他们。更何况,想要名扬立万,也断然还有其他方法。 并非是他们心胸豁达,而是因为这一次有封夙皇朝的帝皇帝后出面,以及锦流年亮出了锦王的身份,单单这样的情况,就不容许他们放肆。 封夙帝王之前在肃清封夙的时候,手段之狠戾他们也都有所耳闻,现在让他们一群散沙般的江湖草莽和皇朝对抗,无需说军队到底有多少,光是封柒夜的七煞盟,就足够他们忌惮的! 原本以为近年来七煞盟的动向越来越沉寂,还以为他们不再插手江湖诸事,现在看来,这些七煞盟的门众,有增无减,和西域凌家以及七煞盟甚至还有封夙的皇朝对抗,他们有多少胆子怕是也没那个能耐! 是以,当武场内短暂的沉默之后,所有人面面相觑,互相也都看出了彼此眼中隐晦的怒意,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所以,当有第一个人从武场内转身疾风离去时,紧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随之更多!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武场内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除了还被钳制在地上的刘贵,以及那些他所带来的府卫,眼下就只剩白笙以及其他几个心有不甘不想就此收手的江湖人士。 锦流年依旧扣着凌素的手,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台下的白笙,薄唇微微轻扬,睇着白笙,蓦然说道:“白公子,看来还有心纠缠?” 白笙眼眸内精光暗藏,望着锦流年含笑的脸颊,不由得闪现出一抹讪笑,“锦王,明人不说暗话,其他人可以就此收手,白某也管不着!但是这一场选夫大会,仅仅凭借你几句话,就想将事情草草了结,是否也太看不起我等江湖中人了? 难不成,锦王身在超堂,便想以身份压人?” 这话说得,连同着白笙身边的几个人都看向锦流年,仿佛在强烈的表现出不畏强权的架势! 然而,事已至此,锦流年和白笙本就有些宿怨,如此听见白笙的话,锦流年疏离凉薄的本性也渐渐显露,唇角微哂,道:“本王就是以身份压人,白公子有意见?” 他虽然离开封夙数月,但却并不代表他现在会害怕这些江湖人士,若真的细数起来,他的锦澜山庄在江湖中也并非是无名之辈! 凌素听着锦流年的话,心里微顿,却是不由得喜上眉梢,锦流年现在这样的表现,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且她真的好喜欢他现在的强势和霸道。 原来,他并非天性凉薄,却仅仅是将自己对所有事的漫不经心,都作为了他自己的掩饰。或许,现在他所表现出来的,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也许,他现在所透露出来的,才是真正的他。而她,是否也有幸,见到一个男人愿意在她的面前毫无隐藏的展现所有! 锦流年,虽然在我过去的二十年中,流年似水,可在遇见你以后,我希望我未来的日子,流年似锦! 白笙的确没想到锦流年竟真的会顺着他的话承认的如此透彻,一时间也有些哑然。他还以为,这锦流年看似平波不惊,实则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外姓王爷。 但是现在看来,他隐藏的倒是够深!难不成他是因为封夙的帝王在此,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锦王……” “二叔!”忽然间,白笙原本正想继续对锦流年发难之际,武场外却乍然间出现了两个人,而一声‘二叔’也让锦流年眼波一闪,闻声就看去,表情不乏难掩的激动。 白笙蹙眉也寻声看去,当见到来人之际,有些惊讶,锦澜山庄的庄主怎么来了?虽然他对锦澜山庄无感,但是对这山庄也有了大体的了解。 听闻当年锦澜山庄遭逢巨变,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换了庄主,而上一任的庄主锦生早已在多年前病故,后来这山庄就变得十分神秘。 以至于很多人都只知道锦澜山庄,却不曾有缘得见! 他白笙能够认识锦澜山庄的庄主,也是在一次巧合的机会,与之有过生意往来!这庄主锦席城唤二叔? 难不成锦流年…… 这样的想法,一瞬间就让白笙有些接受不了!江湖人都知道锦澜山庄,但是却鲜少与之有过接触。同时,也正是因为锦澜山庄相当的神秘,所以才会被江湖人士特别关注着。 如果说锦流年和锦澜山庄有关系,那么他的确有狂霸的资本,因为即便没有朝堂势力,就一个锦澜山庄,怕是也不同他小觑。 真是麻烦! “席城!” 出现在武场门外,还微微粗喘着的二人,正是锦席城和封灵儿,席城澄澈的眼眸始终未变,而封灵儿也已经初为人母,脸上娇嫩如花更胜从前。 锦席城曾经清澈的眸子和稚嫩的脸颊,在执掌锦澜山庄后,也变得内敛了不少。但终究还是心性尚浅,所以见到锦流年之际,仍旧无法掩饰的有些红润了眼眸。 “二叔!你真狠心!”锦席城拉着封灵儿大步就往观赏台走去,完全不顾白笙等人侧目的视线,直到锦流年漫步而下,锦席城也直接就抱住了他! “席城,别来无恙!” 对于他这个侄子,锦流年心里还是很疼爱他的,当初他在锦澜山庄不告而别,也是不想和他发生这样的分别之苦。 的确,之前看到了柒夜和冷月的时候,他也不免想起席城,可没想到,这一天的光景,竟然所有人都来了! 揽住锦席城的肩膀,锦流年轻轻的拍了拍,随即笑看着他,眼眸也有些氤氲,紧接着就听锦席城略显抱怨的说道:“二叔,你过分了吧!自己跑出来玩,结果把山庄那么大的负担都交给我!你看看,我累的都瘦了!” 锦流年:“……” 封灵儿闻言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在身后推了一下锦席城,笑道:“你别闹了,明明是我瘦了!二叔,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再次见到锦流年,封灵儿看着他的眼眸中,再没有了曾经的痴迷和眷恋,反而是一片清澈的暖意,现在在她的眼里,锦流年是她的亲人,当年年少无知的情愫,如今也都随风而逝。她同样很庆幸,能够得到席城的眷顾! “灵儿,还是那么调皮!?”锦流年轻声对着封灵儿温雅的说着,而后在他还没转开视线时,封灵儿就灿然一笑,直接看向了他身侧的凌素,同时说了一句话,顿时让锦流年有些意外。 “哇,这位就是二婶吗?长的真好看!二婶,我是灵儿,他是席城,锦王是我们的二叔!”封灵儿热情的上前拉住了凌素的手,她和冷月的表现一模一样,对于凌素似是完全没有任何芥蒂甚至是打量。 就仿佛天经地义一般,不知不觉中,凌素感觉自己就被他们给当成了一家人。 这种感觉和那种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凌素不由得就红了眼眶。她有多久没有得到过同龄女子的关爱和热情,她一直以为,她将永远一个人。 就算身边有清风和润雨,但是他们终究和自己有着难以改变的主仆情谊。就算她从未将润雨当成奴婢,可是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她也根本无力回旋。 但是,就在凌家,还是这个让她很难感受到人情冷暖的地方,封夙至高无上的女子冷月对她温柔以待,姐妹相称,而这位同样出身高贵的公主封灵儿,对她也是如此热情自然,她忽然间感觉此生似乎该知足了! “二叔,我是不是把二婶给吓到了?”封灵儿见凌素半饷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眸一瞬不瞬的,不禁有些惊讶和心虚的看向了一侧的锦流年。 她是好意啊,是不是过分热情了?还是说,这二婶不好接触啊?那可麻烦了,她不想在这种亲戚关系上还得费尽心思的维护! “灵儿,我是凌素!刚刚我有些激动,只是没想到你会直接叫我二婶,其实我和他还……”凌素带着歉意的看着封灵儿,可是话还没说完,封灵儿立时展眉一笑,上前挽着凌素的胳膊,嘀咕道:“二婶,反正你和二叔总归要成亲的,我早点叫你也没关系!只要我没吓到你就行,你刚才看见皇嫂了吗?我好想她,咱们去找皇嫂,这里就让二叔和席城解决吧!你是女子,这种事不要抛头露面了,不然你会让我觉得二叔好没能耐的!” 锦流年暗暗笑了,而凌素的心里,璨若烟花,这一世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余生,必定,流年似锦! !!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温婉绵长,岁月静好! 凌家选夫一事,因为封夙帝王帝后以及锦澜山庄庄主的出现而彻底平息。当武场内白笙和锦流年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后,又看着他身侧以澄澈的眼眸睇着自己的锦席城,哪怕他心里再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认清事实,在如今的场面下,他是得不到半点便宜的。 而且,没想到当初在边陲小镇的森林中,他所做的事情,竟无心插柳导致了锦流年和凌素的两情相悦,这一点是他始料未及,且也心中悔恨的。 但不论他如何不甘,在如此强权和强势的情形下,他也不能再有半点叵测的心思,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江湖草莽就是草莽,和这些出生高贵之人相比,怕是没有半分胜算! 况且,以他白家现在的情况,再不能经历任何大风大浪,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若是和锦流年等人为敌,那么最后重创的一定是他白家! 就算有整个江湖又怎样,这天下都是封家的,一个西域的凌家他就无法对抗,更何况与天下为敌! 白笙在最后一刻,似是醍醐灌顶般想明白了所有的事,而在他带着晦涩交杂的心情从凌家离开之际,锦流年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背影,他的心里其实是明白的,这白笙的心思深沉且歼诈狡猾,身为江湖中人,若是发起狠来,更是不顾任何伦理道义,若是留下,也必然是祸患无穷的! 是以,当白笙带着一众手下悄然从武场离开后,锦流年便对着始终站在武场入口处的龙渊会意了眼色,见此龙渊便和龙晴对视点头,下一刻龙渊也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武场! 至此,白笙的离去,也直接导致了其他参选的人失去了主心骨,纷纷看了看彼此,又见七煞盟的人各个威武凛然的模样,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息离开。 终归是想要走捷径从而扬名立万,并没有那么容易! 就此,名扬一时的选夫大会,也在此刻戛然而止!而许多年以后,江湖甚至是天下间,盛传这样一则流言,说是西域凌家的嫡女,当初为了夺得外姓王锦王的珍爱,不惜以自己的幸福为赌注,在江湖上发动了一场选夫大会,而锦王追妻心切,在选夫大会上,直接对外宣称了凌家嫡女的所有权,这一段流言也在很多年都被传为佳话。 但最终真实的情况究竟是什么,也无人愿意去查探。重要锦王和凌家嫡女,情定今生情比金坚,这就足够他们传颂赞扬的! 而在这一年,位列江湖第二世家的白家公子白笙,在选夫大会上落败而归,后来据称在回白家的路上,遭遇了仇家的突袭,命丧九泉! 白家也因此日渐没落,在三年的时间内,江湖世家以锦澜山庄为首,迅速崛起,甚至在未来的几十年中,锦澜山庄的世家地位也不曾被撼动过! 至于凌家…… * 傍晚 选夫大会在晌午时分便彻底告终,而一下午的时间,凌府的众人都在忙里忙外的拾掇武场和厢房,直到傍晚来临,一切才算彻底落下帷幕。 彼时,前院议事堂内,已经被凌炎吩咐布置的灯火辉煌,平日肃穆严谨的场面也不复存在。厅内的红灯笼以及烛光荏苒璀璨,以封柒夜和冷月为首的二人,分别坐在主位上,而沿着两人身侧顺势而坐的,也恰是锦席城,封灵儿,锦流年以及凌素。 虽说是初相见,但是凌素对于眼前这些人,心里除了感激再无其他。她自认为她的身份是难登大雅之堂,但却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一天能够和这些都兼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坐在一切。而且在他们看着自己的眼中,同样没有任何的蔑视或者轻慢,就仿佛那般天经地义的将她归拢在他们的身侧,这一切,都是因为锦流年! 席间,冷月和封柒夜依旧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而锦席城和封灵儿也如同过往一般,不时地吵着嘴,唯独锦流年和凌素并肩坐在一起,却显得有些拘谨和淡漠。 冷月和封柒夜在隐晦的眸光中,互相交汇了想法,随即冷月就笑着抬眸,说道:“流年,你和素素,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凌素是没想到冷月会直接这样问出口,心里一紧张手掌的银筷就不小心滑落在地上,叮咚的脆响声引得几人纷纷将视线看向她,而她自己也羞红了俏脸! 冷月含笑和封灵儿对视一瞬,随即封灵儿就笑着揶揄道:“二婶,你都和我二叔关系这么明朗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啊?要我说,你俩尽快成亲,然后最好能跟着我们回封夙去,这西域巴掌点的地方,太委屈你了!” 封灵儿的话本是好意,但是越说越多之后,冷月和脸色也微微一窒,不由得看向了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凌素。 她虽然和凌素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她对流年的情谊,可灵儿这一番话,她清晰的看到了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代表了什么? 毕竟凌素从小都在西域长大, 而且身上还肩负着凌家嫡女的身份,灵儿的话也许是好意,但是在她听来难免会曲解了她的意思。 想着,冷月就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凌素说道:“素素,其实如果你们不着急肃清凌家的话,倒是可以和流年去封夙走一走,毕竟封夙的风土人情你没有见过!到时候正好也可以去一趟皇宫,流年是封夙的锦王,你和他成亲之后,必然就是王妃,这封号还是要到皇宫里面下诏,才会显得比较正式,你说呢?” 凌素低着头,亲眼看着锦流年从一侧的下人手中再次拿过一双银筷,羞红的脸颊还没有退去红润,紧接着就听见冷月略带询问的语气,心里更是有些复杂。 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至高无上的,平心而论,只要他们拿出身份来压制的话,她连一句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眼下他们每个人都在征求着她的意见,甚至已经完全忽略了一侧的锦流年,她何德何能,今生能够得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幸福。 眼眸中氤氲着水雾,凌素不多时就抬眸看着冷月和封灵儿,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说道:“冷月,灵儿,这件事,我想和流年商量过后再决定……” 凌素面带歉意的看着冷月和封灵儿,但却不知她这样的举动,更让几人心里为流年高兴,现在的情况,他们是越来越觉得流年和凌素是绝配了! 一个平素沉默寡言,却有着一颗火热的心脏;另一个眉宇轻愁,总是带着令人心疼的脆弱。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或许对他们来说,才是能温暖彼此的人。 锦流年心细如尘,凌素温婉淡然,如果他们组合在一起的话,男俊女美,安静绵长的感觉,令人能够清晰的看见岁月静好的模样! 坐在凌素身侧,始终不语的锦流年,终究还是没忍住将视线看向了冷月和封柒夜,他在这一对好友的身上,曾经体会过很多的刻骨铭心,他也在她的身上,体会过什么叫蚀骨心痛。 但是,如今他的身边,正坐着一个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甚至是将她自己都卑微到尘埃里的凌素,他似乎再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女子,甚至是拒绝她的情谊! 他不会否认,对于凌素和冷月,他分的很清楚,但是他也同样承认,冷月始终在他心里,但那已经是一种经历过岁月的打磨,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情感,非欢非爱,而是一心希望她高兴快乐的幸福感。 她幸福,他知足! 但是对于凌素,他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说爱她,或许还没有那种蚀骨的感觉,说陌路他脑海中又始终不停的盘旋着凌素的特别之处。 他看得到她的特别,一如他明白她的心思是为自己而起。 既然这样,他没有理由再退缩,再将自己画地为牢。他眼前的一对对都宛若神仙眷侣般的幸福,他其实也会有羡慕和惆怅。 他对凌素,心生情愫,或许还不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但也足够让他鼓起勇气踏出和她携手的第一步。 “抱歉,我们失陪一下!” 在锦流年早已确定的心思里面,他再次给自己找到了继续走下去的更多理由,所以当他拉着凌素的手,直接从座椅中起身,随即对着冷月和封柒夜等人颔首,眨眼间就拉着凌素一起离开了议事堂。 封灵儿和锦席城面面相觑,而后两人同时有些不解的看着冷月,“皇嫂,他们怎么了?我怎么看二婶的脸色不太好呢?” 冷月闻言,淡笑呢喃,“给他们一些时间吧,这一次也许真的要好事临近了!” *** 明日大结局!新文见! !! 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携手此生,共度良缘(全文完) 傍晚,黄昏日落,西域街头的行人也匆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这一切,对于发生在凌家内的所有事情来说,却显得微不足道。 一整日的风波终是归于平静,但此时凌素和锦流年站在素园内,此时对面而立,缱绻的黄昏日落景色在两人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清辉。 凌素的脸颊带着沉静的温婉,半垂着眸子将视线定在了锦流年的胸膛之上。那里,有一颗让她心心念念且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火热心房。 此时,虽然他们二人静静的身在此处,但是她的心里依然在忐忑着,恨不得自己能够透过锦流年的胸膛,穿透他的心防,企图想要看清楚,在他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 她知道,在她得到的关注越来越多之后,心里想要的奢望也会越来越多。直到此时,她依旧不敢肯定,锦流年拉住她手的那一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会给他带去怎样的麻烦,他也应该明白,其实冷傲如他,完全不需要搀和进凌家的事情当中。 但,偏偏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让她防不胜防,也同时将他的身影,再一次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至此挥之不散! “锦流年,你喜欢的是皇后,对吗?”终于,在两人如此沉默的气氛中,凌素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压抑。 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出口的!她宁愿给自己一个明白,也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就此不清不楚下去! 她虽然此生无法放手,但是最终如何选择,却还是在锦流年的身上。 说到底,她终究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哪怕她已经在别人的眼里算是老女人,哪怕她自知配不上锦流年,但是心里的期翼还是战胜了她的自知之明! 闻言,锦流年面色不变,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凌素,身子微微前倾后,伸手便抬起了她的下颚,“为什么这么问?” 凌素清晰的感受着从锦流年的指尖上传来的温度,脸颊也不期然的就红霞一片,被迫抬眸看着他清浅的眸子,眼里闪现了一抹挣扎和复杂,随即似是自嘲般,看着他又别开了视线,说道:“在皇后出现的一刹那,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怜惜和怀念,更何况在我和皇后的接触中,连我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锦流年,就算你隐藏的再好,但是你的漠然和冷静在看到皇后的时候,还是皲裂的显而易见。甚至能够清晰的让我看见你在面对皇后时,专注和无法移开的视线! 我并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位置。我也自知无法和皇后相提并论,但是锦流年,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抛开你我身边的所有人和所有事不谈的话,你可曾真的将我放在了心里? 我要的不是你因为我救你,而对我产生了愧疚的感念!我要的,是在你心里,能够真的将我放在一处,哪怕那里小的可怜,或者说根本微不足道,但至少也说明我还是在你心上的!我知道皇后有意撮合你我,但是我也想让你明白,我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我看来,你之前在选夫大会上所做的一切,也许都只是为了感恩于我,又或者你只是在做你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而这一切,并非是因为我而做的!” 凌素的话,低沉又带着淡淡的嘲讽,她虽然不愿将自己摆的如此低微,可是事实如此,尽管她心里对着锦流年还有诸多的想法和爱慕,但若是不弄清楚两人真正的关系和彼此的想法,或许她就无法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的那般理直气壮! 锦流年眼眸逐渐变得深邃又专注,再次轻抬起凌素的下巴,让她的目光无法再游移闪躲,眼眸清澈如一汪泉水,睇着凌素,倏然叹息道:“在你的心里,我可是那种会做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这场选夫大会,若非是为了你而来,你认为我何必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名册之上。如果真的与你无关,我大可以找其他的法子解决这件事,又或者我只会冷眼旁观。又何必将自己牵扯到你们凌家的事情当中?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感恩你的相救,那我要问你一句,我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和所有的余生来感恩,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嗯?” 凌素的目光始终和锦流年相互交织着,但是在听他说到最后的时候,脸颊俨然已是怔忪一片。 他说,他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和余生来感恩,他说,他不会做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他说,余生…… 凌素忘记了回答,眼眸中只能看着锦流年一瞬不瞬,她是不敢相信的,甚至在她灼灼的目光中,还企图能够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些许的异样或者不同。 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显而易见的疼惜和淡淡的无奈!他所表现的,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可是真正得到了这一切,又让她宛如春 梦一场。 她害怕,这只是昙花一现,更害怕就如同无数个夜晚一样,她总是希望身边能有个人将她护在怀里,可是每次梦靥惊醒,身边永远只是空荡一片。 在她现在的年纪中,已然无法经受更多的大风大浪,甚至这种关于情爱的事情,她只感奢望,却不敢祈求! “凌素,你不该怀疑我的真心,我喜欢冷月,这是曾经发生在封夙的事情。但是现在,你我身在西域,你不该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锦流年此时所闪现的目光中,并不似平素那般波澜不惊,反而带着淡淡的惆怅和无奈。 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凌素的下颚,脸颊也渐渐与她靠近,彼此的呼吸在纠缠,而双方的心跳也都不再那般平稳。 “凌素,不管我过往如何,如今我当着天下人的面,已将你揽入我的怀中,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与我携手此生,共度良缘,你可愿意?” 说出则一席话的时候,锦流年感觉自己的心头微微颤抖了几分,他从不会否认自己对待冷月的情感有多么深重,但是如今千帆过尽后,他亲眼看着冷月和柒夜携手幸福着,他性格冷清,却也是个凡人,他心里也会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冷月’。 他不是那种会将凌素当成冷月去自欺欺人而疼爱的人,他要凌素的话,必然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她的位置。 或许是在第一次相见的那个夜晚,又或许是在洞窟内双双受难的那一刻,总之在他前几日离开凌家,孤身宿在外面的客栈时,前前后后的思索了全部,也就是那时候,他发现凌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他的心上刻满了痕迹! 她不是冷月,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在他锦流年的心里,如今要和他携手共度的人,叫凌素! 此时,凌素心里的震惊是巨大的,特别是当她亲耳听见锦流年在询问她的意愿时,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喜欢锦流年,她爱锦流年,在他一次次冷漠的对待中,悄悄然的就滑入了她沉寂二十年的心房。 她从未爱过任何人,甚至从没有和男子接触的经验,她的前半生似乎全部都放在了凌家的事情上,以至于到最终她迫不得已举行选夫,而到最终的结果,却又让人如此的意料之外! 眼角垂落下喜悦的泪珠,凌素虽然极力的压抑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但似乎眼泪流的越来越猛,而且氤氲的双眸几乎都快看不清楚锦流年的容颜。 “锦流年,你说的是真的吗?”凌素忍不住将锦流年扣着自己下颚的手狠狠的拉下来抓在手中,同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仰头看着他镇定的俊彦。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注定要孤苦到老,哪怕选夫选出来的人,也必定不是她所想要的。但是现在她承蒙老天眷顾,竟然真的将她的奢望变成了现实,那她这几日的胆战心惊和不知所措,岂不是闹了笑话! 锦流年微微突出一口浊气,望着凌素期翼的眸子,暗暗点头,“凌素,你是凌素,你在我心上,诚如你所说,不管你的位置多大或者多小,但能和我共度余生的,我希望是你!我不管你心里有多少的怀疑和其他的想法,但是若你不愿,我不会强求! 可我希望你明白一点,在我的眼里,你从来都是凌家的嫡女凌素!与他人无关!你是凌素,你是我想要的凌素!” 锦流年是认真的,也是深情的!他此时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和认真的神情在对着她表白心生。 也就是在这一刻,凌素忽然感觉自己这一生,走到这一刻的时候,其实已经圆满了! 很多人,在人生旅途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顺心的时候会感觉天下都是你的,可不顺心的时候,会觉得连自己的事情都无能为力! 凌素,不管她的过往好与坏,是与非,如今已然不再重要。 或许,每个人在过去的日子辛苦的奔波时,其实都是为了日后能够遇见一个人,也许是在自己最好的时候,也许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但当你遇见了他,便会觉得你的辛苦和历练,或许都是在为了等着他出现。以至于在他出现的时候,你能够亲手将最好的自己全身心得交给他。 因为,在那一瞬间的光景中,你就会明白,你们就是彼此都在寻找的人!而一旦错过,便后‘悔’无期! 在黄昏日落的美景下,凌素噙着满目的感动和感恩,对着锦流年点头的时候,眼泪也随之话落。 她遭受的一切,在如今都是值得的,因为老天给她的考验,到最终的时候还是给了她这世界上最好的结果! 如果不期望,也许不会失望! 但正因为念念不忘,所以必定会有回响! 当锦流年眼眸一往情深的望着凌素,同时缓缓倾身,将自己的薄唇印在她挂满泪痕的脸颊时,凌素再也无法矜持的忍耐,直接就扑进了锦流年的怀里,红唇不停的宣誓着自己的情意,“锦流年,我爱你!我很爱很爱!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回应!” 锦流年叹息的伸手揽住凌素的瘦弱的肩膀,眼眸也看向远处即将陷入黑暗中的最后一抹夕阳余晖。 他曾经饱受思念的锥心之苦,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和凌素的想法之后,又怎能让这世界上再多一个人承受那种无力摆脱的苦楚! 他爱冷月不假,但如今凌素却是他愿意将她纳入胸怀好好疼惜的女子。也许,每个人这一生都会遇见两个人,一个给你惊心动魄的时光,另一个则给你温暖绵长的岁月。 冷月便是惊了他时光的女子,而眼前的凌素,便是温暖他未来整个岁月的良人! 当二人在夕阳落寞之前,唇齿相依的瞬间,一切便就此落寞!也许,在几十年后,再次回首这一段岁月,也会变成彼此苍暮之年,互看夕阳时的最美回忆! 后记: 三个月后,封柒夜和冷月一队人马悄然离开了西域,而锦席城和封灵儿也随着二人一同离开! 而就在当晚,凌素和管家凌炎彻夜长谈之后,便在翌日留书一封,和锦流年相携离开了凌家。而至于刘贵,在也某个夜晚,在凌家的柴房内被生生饿死其中! 就此后的一个月内,西域凌家主动向封夙的锦澜山庄递上文书,并直接将西域凌家交给了锦澜山庄一同打理! 至此,锦澜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日渐兴盛,而西域凌家也在这一年逐渐变成了历史! 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当封柒夜和冷月携手站在皇城城楼之上,望着夫妻所坐拥的天下,冷月笑道:“我没想到凌素会为了流年放弃整个凌家!真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还能和他们再见面!” 封柒夜揽着冷月纤细的腰肢,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眼眸看着城楼下的景色,道:“一定会的!待他们浏览了大江南北,终归还是会回来的!不急!” “嗯,不急!” 大江南北,山川美色,在无数的溪湖河海甚至是封夙的每一个角落,在未来的几年之中,总是能够看到一对璧人,十指紧扣漫步如画美景之中。 她说,我从未见过封夙的大城小镇和风俗民生! 他说,我来带你游历江山行走万里,看遍天下! 这就是,锦素流年,笑看繁华! ****** 好了,到这里整本《邪王》就要正式和大家说再见了!我很高兴,在这一次的连载过程中,并未出现过任何断更的情况,这一点是我自己值得庆幸的! 其次,还想说的就是,这本《邪王》对于我来说,她的意义非凡。在我完成《二嫁》之后,时隔三个月,继续回来抒写自己想要的故事,对我当时的生活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而且,在我个人心里,这本《邪王》并非完美,很多情节的处理我并未把握好节奏!这是我个人知道的问题所在,所以我也一定会正视这些问题! 包括正文当中,柒夜和冷月的感情戏份,少的可怜,这也是我在未来继续创作的过程中,一定会避免的失误! 其实每一本书的完结,也许并不意味着结束,但是对于这本书所倾注的心血,也许在以后回忆起来,依旧会历历在目! 我的每一本书,所有的日子,我全部记得清清楚楚!不管过去多久,不管写了多少,那些日子对于我来说,仿佛已经被刻上了特殊的记号。 204年3月31日,是我离开盐巴的日子!6月13号,是我回到盐巴的日子,《邪王》也是在那一天就此诞生! 2015年1月31日,此文正式完结,包括番外在内,全文104万字!对于我来说,心里是五味陈杂的!不管她好不好,都是我亲笔所写下的故事,我同样并非全职,所以在新文上架后,我依然兼顾着《邪王》,这一写就是两个文双更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身为作者,选择了这个职业,辛苦是必然的!而我在明知道《邪王》不够完美的情况下,依旧不愿意轻言放弃,只因我曾说过,这本书是寄托了我太多太多情绪的一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最彷徨的时候,甚至在我感觉所有事情都与我的想象背道而驰的时候,我选择了回归,以一本书来寄托所有的心绪,所以在今日完结的时候,感触良多! 每本书写完,总是感觉有好多的话要说,不管未来的日子如何,在此我也希望,所有跟随暮雨林一路走来的读者,我衷心谢谢你们,没有你们,也许就没有我在很多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又通过你们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继续的理由! 很多人都说,放弃需要很多理由,但是其实坚持往往只需要一个! 而你们所有,就是我能够一直坚持到今天的理由! 再次,感谢所有! 特别鸣谢,缨桃吧主,给我无尽的力量和帮助以及支持,在行文过程中,有我讨论的各种发展轨迹,没有她,可能在《二嫁》之后,就再没有《邪王》甚至是《尘王》的诞生! 其次,还有吧主xiaoxue-7589,一路以来,在为我评论区忙活着,在为我读者群维护着,感激在心,无以言谢! 所有的你们,我希望在新文《尘王》的故事里,能够看到你们的身影。让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 爱你们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