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山泉有点田》 第1页 [穿越重生] 《农夫山泉有点田》作者:八喜小丸子【完结】 简介 一次刻意的买醉,却让姐儿醉死梦里,一朝醒来,从大龄剩女直接晋升孩子他妈,成了传说中的穿越女。 穿越就穿越吧,好歹姐儿从无人问津变得有人关心,这咱认了!可是,为毛人家穿越,不是鸿门千金,就是贵族嫡女,姐儿穿越,却是浑身是伤的农妇一名。 好吧,没有锦衣玉食,怡情,姐儿都认了,只要能有美男环绕,一切都不是问题!可为毛偏偏给姐儿的,除了当农夫的小受丈夫一枚,就只剩一颗叫姐儿「娘」的小豆芽。 农夫就农夫,没关系,姐能慧眼识玉,就能妙手打造好丈夫! 杏花村里,姐儿带着丈夫和小豆芽,采点蘑菇、种点瓜,想吃红薯地里挖…小小的田园,大大的,比宅斗更怡情。 当有一天,各种桃花蜂拥而现,姐儿才发现,小受男不知不觉间竟成了谪仙一枚。 于是,姐儿定下家规如下: 允许你泡妹,允许喝醉,但每晚必须给姐儿归队。要是让姐儿伤心伤肝又伤肺,姐儿打的你第三条腿变残废! part1 穿越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小村已经小半个月了,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是歷歷在目…… ——嘶—— 头疼,这是黎小萌醒来后第一感觉…… 昨晚真不该喝那么多的酒,现在头都跟炸开似的。 黎小萌伸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可是抬手间,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疼。 嘶—— 这是这么了,难道我昨晚醉倒后睡觉不老实了? 黎小萌回忆着昨晚醉后的一切。 昨晚是她的30岁的生日,从小就在院长大的她,没有出挑的身材,没有好看的容貌,一直都过着单调又平凡的日子,每天跟其他的上班族一样,如沙丁鱼一般在地铁,公司和刚按揭完的那间60多平方米的小公寓之间,三点一线的徘回。 因为她不够出挑的容貌,兢兢业业奋斗了三年的工作岗位,被一位年轻貌美的应届毕业生给取代了,无奈苦闷的她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小公寓,又一次孤单的迎来了30岁的生日,当然这个生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这是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妈妈跟她说的。 回家的途中,她从小区不远的那家小超市里买回了一打啤酒,想要把自己灌醉后,好能让纷乱的脑袋休息一下,醉倒后正好安然入睡。 她记得,昨晚她喝了很多,房间里到处都是空掉的啤酒瓶子,回忆中,脑海里最后的记忆就是她躺在那张铺着粉红被套的大床上不省人事,其他的便什么也想不起来。 虽然没有了工作,可是这三年如一日,养成了这该死的生物钟还是准时的叫醒了她,模煳中,嘴里传来干燥苦涩的味道,下意识的,她努力的想要翻身起来,可鼓足了劲也不能移动分毫,反而有一股血腥味转进了她的鼻孔。 不对,她一直都有的在房间铺上厚羊毛地毯的习惯,就算摔到床下也不会受伤,现在这样的情况可不像是睡觉不安分,分明就是受了重伤的表现。 意识到这一点,黎小萌勐地惊醒,意识到自己浑身的疼痛不似作假,也不是简单的酸疼,她是真的受了重伤。 黎小萌慌忙的想要撑开双眼,可是眼睑似挂着千斤重锤,她努力的斜开了一条缝,却是又一阵晕眩袭来,眼前更是模煳一片。 好不容易,小萌的视线有了焦距,却感觉到一丝阳光射了过来,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谁把窗帘打开了!」 黎小萌恶狠狠的开口,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可是喉咙只发出了一丝微弱的粗噶难听的声音,绕是如此,依旧还是有人听到了。 「爹爹,娘亲醒了。」 黎小萌耳边响起一声软软糯糯的童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欢喜,一丝害怕。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从屋外传来,由远而近。 「谁!」 还没搞清状况的黎小萌警惕的喊了一声,感觉那人脚步一顿,然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水声,紧接着,她的脸上一凉,一双手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明显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片刻过后,脸上的力道消失了,耳边又传来一阵水声,应该是搓洗帕子的声音。 擦拭过后,脸上清凉舒爽的感觉,让黎小萌头上的疼痛稍稍缓解,她拧着眉,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土铸的墙,茅草掩盖的屋顶。 毫无疑问,这不可能是自己的房间,可是,这是哪? 「娘亲,娘亲,你终于醒了。」 一阵呆愣,耳边又传来软软糯糯的声音,还有一只小手战战兢兢地在小萌眼前晃了晃,将她拉回了现实。 小萌皱眉,忍着浑身的疼痛,转动了有些僵硬的脖子,顺着声音望去。 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闪着星辰般的眼眸,畏畏缩缩的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身上只穿了一件打了无数补丁的粗布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大人不穿了的衣裳。空空荡荡的挂在孩子的身上,显得他瘦弱的身子,更加瘦小,像颗发育不良的小豆芽菜,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把他给吹没了。 看到这小身板上套着的那件一点也不合身的衣服,那样式明显不属于小萌所熟悉的二十一世纪,紧皱的眉头,下意识的又挤了挤,也不知道是她的动作太大,还是相貌太兇,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居然吓得一退。 第2页 「——不打——」 小豆芽菜惊叫一声,立马缩进了一个怀抱,隐隐还有些发抖。 随着孩子的动作,小萌这才发现,一个男人上前,将小豆芽菜护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着,一只手里还拿着来不及放下的一条白色帕子,毫无疑问,刚才给她擦脸的人一定是他。 之所以将眼前这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衫,有着一头长髮的人称唿为男人,那是因为她看到他喉头上的喉结。 小萌仔细打量了一会,清瘦的脸颊上有着一双俊眉亮眼,如果忽略掉因为营养不良而明显蜡黄的脸色,眼前的男人也算得上清俊。 「花,花枝……」 安慰完小豆芽菜,男子小心翼翼的上前。 小萌抬起手来,故意忽略掉男子明显僵硬的身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男子僵硬了一会,总算反应过来,这才慌忙扶起小萌,让她靠在背后的土墙上。回身到了一杯水来。 小萌忍住额头的晕眩,闭着双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也勉强适应了身上的疼痛,然后抬眼,看着面前男子递上来的水杯,就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吞咽。 一杯清水下肚,小萌总算好受一些,抬眼看着面前的男子,几乎可以肯定,她穿越了!因为就在刚才,她看到手心里多出一块淡粉色梅花印记,如果不知细看她都要以为这不是伤痕而是胎记。 显然,这不是她的身体。 或许因为她喝得太多,早在昨晚就酒精中毒,醉死掉了。其实,这样也好,反正她从来都是一个人,至少现在还有人照顾受伤的她,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再不用独自一人生活,独自一人奋斗,独自一人过不知道是不是生日的生日。 「这是哪?」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小萌,开口询问。 「花枝……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你的家啊……」 男子明显因为这话伤心了,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委屈的看了小萌一眼,又低下了头,片刻后,又收起了满身的受伤,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似的,一脸坚定的开口。 「黎花枝,我,是不会给你休书的,小洋他很喜欢你,他需要你。」 花枝?黎花枝! 听到这个名字,黎小萌身形一晃,脑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冲刺着大脑,巨大的疼痛下,小萌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part2 关于她的身世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小萌在男子的帮助下靠坐在木板达成的床板上。心不在焉的喝着男子餵来的一勺小米粥,回忆自己晕倒后,出现在脑海中画面,那是属于这具身体,也就是黎花枝的记忆,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让她了解自己的处境。 小萌记得,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杏花村,是坐落在云国西南方向的一个小村庄。 云国——是一个不属于天朝古代任何一个朝代的国家,却出奇的和天朝古代的极其相似。不论是这里的文字、民风、还是穿着都和唐朝时相差不远,就连这里的货币制,也和唐朝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如唐朝时那样——以胖为美。 黎花枝就是云国一个普通的乡下村妇。 不过巧合的是,黎花枝也是个孤儿,在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过往的孤女,一直靠在街头行乞过活。 直到有一天,黎花枝被人牙子拐卖,年幼的她被人牙子带到了舒城,机缘巧合之下,被一家大户人家买做了丫鬟,赐名,花枝,因为花枝在府上的排辈,正好轮到「黎」字辈,所以得名黎花枝。 这时她才算有了自己的名字。 买黎花枝的这户人家正是有着医学世家之称的——舒城文家。 据说,当年,文家在京城也是有些来头的。 文家那位已经过世的老太爷,医术高超,年轻时,曾是云国的御医。文家在那时候就已经是医学世家,家里开着的一家药铺乃是百年老店。 舒城文家的家主乃是文老太爷一脉单传的儿子——文华。从小就被老太爷寄予厚望,从他刚记事起就跟随老太爷学医,年纪轻轻就继承了老太爷的衣钵。 可惜,文老爷生性淡泊,不愿入朝为官。于是,文老爷在老太爷去世后就举家迁到了江南的老家——舒城。 在这开了医馆,置办了田地庄子定居在此。 由于,文老爷医术高超,治癒无数疑难杂症,又是门名之后,舒城许多达官贵人也都奔走相交,慢慢的文家在舒城成了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这才有了舒城文家之说。 对于一直颠沛流离的黎花枝来说,能在文家做丫鬟也算是不错的归宿,虽然偶尔受气挨骂是免不了的,不过相比之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至少,她有衣遮身,有瓦遮头,也不用再挨饿。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年幼的黎花枝也渐渐长大,本来就生得出挑的她更是出落得越发出色,在府上职位也由原本的洒扫丫鬟变成了斥候文老爷起居的一等丫头。 这时候,看多了主子们天天穿金戴银,顿顿山珍海味,黎花枝开始有了别样的心思。 她开始不满足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她想,凭着她的样貌,给主子做个妾侍还是搓搓有余的。 第3页 不过她却不敢把主意打在文老爷头上,因为府上一直有这么一个传言。 传闻,这文老爷不但继承了老太爷的医术,还继承了老太爷的专情。 据说,文府一直没有当家主母,那是因为,文夫人在文家大少爷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 文夫人去世后,文老爷万分伤怀,对夫人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直到现在都未曾续弦。 不过,在文夫人去世过后,文老爷也临幸过一个女人,可是,她的下场却是无比凄凉的。 话说,那是在文夫人去世后的第五年。 一个晚上,文老爷思念着死去的夫人,坐在曾经一起厮守的厢房缅怀,不由悲从心起,喝得伶仃大醉。 醉酒后的文老爷,误把进来收拾屋子的洒扫丫头——绿鄂,看成了文夫人,强要了她。之后,却一直不曾给过她名分,只是让她不再做下人的伙计,吩咐人随便收拾出一个偏远的院落给她就算了事。 没多久,绿鄂就有了身孕,府上的丫头婆子怕她将来母凭子贵,即使没有文老爷的关注,对她还算恭敬,吃穿用度也没有苛刻,日子倒也能过。 十月怀胎后,绿鄂终于诞下文家的二少爷——文洋。 本以为苦日子算是熬到了头,可谁想这个文家的二少爷,在文府却备受冷落,连「文洋」这个名字都是他的母亲绿鄂取的,文老爷从知道这位二少爷的存在到他出生,都不曾去看过一眼。 大概是文老爷每每看到文洋母子,总能想起自己醉酒后强要了一个丫鬟的事实。在他心中,文洋就是他生平不可磨灭的污点,所以他从来不曾关注过文洋母子,放任他们在文府自生自灭。 因为,从小不受重视,文府上下也开始不待见文洋母子,府上更是传出各种风言风语,讥笑、嘲讽的不在少数,落井下石的也是大有人在。渐渐的府中上下把他们母子当成了下人指使,连个做粗活的婆子都能对他们随便唿喝。 反之,文家大少爷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由于文老爷强要了绿鄂,对死去的文夫人更是愧疚不以,连带着就分外的偏爱文大少爷,对他可谓有求必应,凡事娇惯宠溺。 文大少爷十多岁时,在舒城就已经是家喻户晓。此人,文采一般,在医理药理上也是建树平平,更是出了名的阴狠和霸道,心眼比针还小。平日里就爱和一帮浮夸子弟附庸风雅,流连青楼楚馆。 正是那时,不知是谁把文老爷和绿鄂一事传到了他的耳中,当下就对他们母子发了难,领着一帮狐假虎威坏事做尽的家丁小斯,杀到小破院将文洋打了个半死。那次,文洋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月才勉强下得了地。 从那以后,只要文大少爷一不顺心,就会到绿鄂居住的那个小破院里找文洋母子的不痛快。而文老爷对此,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了不闻不问。 因为不受文老爷的待见,绿鄂产后没有坐过一天的月子,身子虚弱的她吃尽苦头,没熬到几年,就丢下幼子撒手人寰。 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鑑。 那怕黎花枝她多的是机会爬上文老爷的床,也是绝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于是,退而求其次,把目光投向了一向得宠的文大少爷——文浩。 黎花枝盘算着,大少爷有晚上在书房作画的习惯,她可以找准机会,早早的来到书房,悄悄的爬上大少爷的床榻,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不怕事不能成。 可是,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文老爷指给了二少爷——文洋。 part3 黎花枝和文洋的纠葛 要说这文二少爷也奇怪,本来因文老爷和文大少爷的原因,早就养成了胆小懦弱的性子。 也不知是何原因,他十八岁的那年,竟然去参加了乡试。也许是老天爷眷顾,文二少爷不但考上了秀才,还获得了乡试的头名。 他们母子的事情更是一夜之间从文府不禁而出,在舒城传得沸沸扬扬,这才引起了文老爷的注意。 也不知道,文老爷是出于人言可畏,还是真心的愧疚,之后文洋的生活倒是得到了改善,可是,和文大少爷相比还是有差别的,文老爷待他任是冷淡疏离的。 也就是在文老爷领着文二少爷出小破院的这天,本来打点好一切、只等着时机到来的黎花枝,可谓机关算尽终落空。心心念念的文大少爷没有等到,却等到被文老爷指给了文二少爷做侍妾的消息。 二少爷在府上的地位,那是众所周知的,这让原本一心想要飞上枝头的她,如愿以偿飞起来了,却半道上落在了枯木枝上,那感觉,绝对不亚于灾难片《2012》。 当时她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果然,二少爷的结局也如她所料的悽惨。 一年后,就在黎花枝怀着文洋的儿子时,文老爷在一次出门办货回来的途中,经过一处山道,因为之前这里连续十天的大雨,山体早已松动,而文老爷不幸遇到了山体滑坡,连人带货埋在了山石之下,只有两个伙计侥倖逃生,也是休养了半月有余才回到文家报信。 文老爷这一死,文大少爷对文洋那是势同水火,半点也容不下他。 这不,还没等文老爷头七过完,就将文洋和怀着身孕的黎花枝赶出了文府,为了防人话柄,文大少爷只将杏花村的庄子和几千亩田地分给了文洋。 第4页 在文家长期受压的文洋,本就懦弱好欺,根本不敢与大哥抗争,被赶出文府后,文洋便领着黎花枝来到文大少爷施捨的庄子。 知道在文家不会有好日子的黎花枝,这次倒是没有出什么么蛾子。她寻思着好歹也还是有一份田产庄子,也比很多普通村妇强的,于是,便安安分分的跟着文洋就去了杏花村。 可是,等待黎花枝到杏花村一看,当场就傻了眼。所谓的庄子,不过就是空旷的大院子中间立着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而那几千亩地,不过是屋后的那座大山和门前那两块,加起来不到一亩的水田和土地。 屋后的大山倒是很大,连绵起伏的几个山头都是属于他们的。可是,贫瘠的山头上尽是山石树林,根本没有一分良田。 一看到这情景,黎花枝气得晕倒在地动了胎气,才刚八个多月的肚子愣是破了羊水,吓得文洋,还来不及收拾屋子,就赶紧在村里四处求助。 之后,文洋在屋外是一刻不停的徘徊了一天一夜,才等到稳婆出来报喜。 黎花枝也算有福,在这个时代,就是足月的孕妇生产都是从鬼门关走了有一趟回来,更别说她那还是早产。可就是在那样的条件下,她竟然还生下一个儿子,且母子平安。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可谓相当的好。 对于这个儿子,黎花枝起初是喜欢的。于是,坚持要给孩子取名叫文小洋。也因为庄子田地的事,文洋自觉对不住黎花枝,为了让黎花枝不跟他闹。于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便顺了她的意。 只有一房妾侍的文洋并不打算再取正室,也没有那个实力再取。便也一併应了黎花枝的要求,去官府交了文书,抬了黎花枝的位份,让她做了正室。 为了能让黎花枝好好的坐月子,文洋找了左邻右舍帮忙,出钱从新修葺了一下小茅屋。几天的努力之下,这巴掌大的地方总算是能住人了。就这样,一家三口便在这小破屋里过起了小日子。 现实的情况已经这样了,黎花枝纵有一千一万的不满意,也只能这么过下去。 起初,一家人就着文洋从文家带出的一些积蓄,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倒也不算贫瘠。文洋说要继续考取功名,黎花枝也是支持的,从前在文府她是在文老爷跟前当差的,也算见过些世面,有些见识,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倒也支持。 于是,便让文洋在家温书,等着三年一次的科考。自己照顾着屋前的那一亩土地,带着孩子,安心的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只盼着文洋那天能一举高中,也让她得个举人夫人噹噹。 但是,还没等到科考的来临,文洋带出的积蓄已经越来越少,屋前的土地虽然收成还算不错,确根本不够一家人的吃食,再加上屋后的那座大山还是属于他们家所有,每年都得给官府缴上一百纹钱的税收,本来就很艰难的日子是越过越落魄,黎花枝也从相夫教子变成了怨声载道,每每看到文洋一副手无缚鸡之力又凡事唯唯诺诺的软弱摸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争吵谩骂便成了家常便饭。 日子久了,黎花枝看着他们唯一的儿子——文小洋,也越来越不顺眼。 若是文洋做的事情有那点没合上她的意,她就赌气不出门干活,无人看管的田地渐渐的也就荒废了,日子过的是越来越穷。而整天在家只会鸡蛋里挑骨头的黎花枝稍有不顺,就会连大带小的一块打骂出气,整日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文洋在她眼里那就是做多错多,不做更错,渐渐的在她面前越发的胆小懦弱,而文小洋呢,在她长期的打骂之下,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到她也是害怕多过亲近。 最近这一年里,黎花枝更是变本加厉,还同文洋提出了和离,文洋总是念着幼子无人照顾,始终不肯答应,终于,不堪贫穷的黎花枝离家出走了。 可是,她的运气不好,刚出了村口没多久,就被路边的大山上滚下来的土石砸到了头,估计以前的黎花枝应该是当场就死亡了吧。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不知因何原因穿越而来的黎小萌就已经占据了她的身体,因为伤势过重所以一直没有甦醒,被路过的村里人给抬了回去,等到她醒来后,就变成了如今的黎花枝。 而先前那个照顾黎小萌的男人,正是黎花枝的丈夫——文洋。 part4 既来之则安置 乡下的夜晚,没有以往城市的喧嚣。大家都是穷苦的百姓,都没有什么钱,当然是能省则省,像灯油这种奢侈的东西自然是没有人用的,所以杏花村里的人家都是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每到晚上整个村子都特别安静。 因为受伤,这几日都是在床上渡过,整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黎小萌,不,现在应该叫做黎花枝才对。 黎花枝白天睡的太多,现在反而没有一点睡意,睁着眼睛听着屋外的声响。 今夜很静,如此闷热的晚上连一声蟋蟀的鸣叫都听不到,整个屋子静得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得清楚。 「咕……咕……」 黎花枝知道,那不是夜鸟的叫声,是身旁的小豆芽菜,因为晚上只喝了小半碗米煳煳,胃里没有食物,在蠕动时发出的一声声迴响,听到这声音,她心里有的只是酸楚。 看着依偎在她身旁,手心里紧拽着她的衣角,连睡着了都不肯放开的小人儿,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小小的瘦弱得如同鸡爪的小手,拽得那么用力,她扯了几次都没能从他手中扯开,只因他拽得太紧,她怕伤着他。 第5页 她还记得,那日她醒来,小豆芽菜脸上挂着还没来得及滴落的泪珠,明明怕得要死,却任然渴望的望着她,那眼神那么熟悉,让她想到当初的她。 前一世,她是一个孤儿,她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温暖,所以此时,她更能体会小豆芽菜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不过是想要母亲的一个怀抱,一点关爱而已。 于是,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对他好,让他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就这样,黎花枝没有一丝的挣扎就接受了她现在已是孩子他妈的事实。 那天她搂着他瘦小的身板给他《讲一千零一夜》的童话故事。故事还没有讲完,小豆芽菜就已经睡着了。 本来文洋是要将他抱走的,可是那时的豆芽菜如同今天一样死拽着她衣襟怎么都不肯放松紧拽的小手。当时,她的心就被化成了一汪水,脸上却气着以前的黎花枝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下得了手。 不过,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文洋。看到她脸色一变,怕她因此责怪,有些惊慌的准备叫醒小豆芽菜,一边还惨白着一张脸不停的解释。 「花枝,你别生气,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我马上就抱他走。」 黎花枝怕他吵醒了孩子,扬手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二话没说,就这么抱着小豆芽菜睡了一夜。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许是怕她又变着什么法子折磨小豆芽菜,当时,文洋还不放心的守了好半响,看见他们两人已经沉沉睡去,才起身到隔壁的柴房睡觉。 有了这次特别的经歷,小豆芽菜已经不如当初那么害怕,对她这个死而復生的娘亲更是分外的依赖,第二天又要她讲故事,眼里闪着小小的渴望。 其实,黎花枝知道,比起听故事他是更希望能被自己的娘亲抱着睡觉,小小的心里也是期盼着母爱的。而黎花枝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疼,别人就更不会疼。所以想都没想,便摸了摸小豆芽菜的头,将他抱在怀里怜惜的轻拍着豆芽菜的后背,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继续讲着前面未完的故事。 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小豆芽菜,偶尔发出一声轻轻的鼻鼾,点了点他小小的鼻尖,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文洋在一旁看着,星辰般的眼眸难以置信的闪了闪,似乎他从来都没看到黎花枝这样笑过,原来她也可以笑得这么温柔。 略微愣神过后,更多的就是欣慰,只要小洋好,他就高兴。 就这样,经过这小半个月的休养,黎花枝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痊癒,除了头部的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偶尔还有些头晕之外,下地行走和做些轻便的家务已经没有大碍。 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的黎花枝,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也真正开始进入一个已婚妇人和一个孩子母亲的角色。 还记得一个星期前,她在屋里躺的累了想去院里坐坐,第一次踏出这间茅屋的情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围竹篱笆,围城自家院子。而极目望去,天地间一片碧绿,水田交错,碧林掩映,屋前一棵大树上长着杏子,已经成熟的果子黄灿灿的挂满了枝头,怎么看着怎么爱人。 院子的左边是一小片竹林,一直连到了屋后的山崖,青翠一片,风景独好,可是当她回头,却傻了眼。 虽然,她秉承了黎花枝的记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这茅屋,比她记忆中还要破烂。 茅屋大概算起来有四间屋子,一个堂屋,一间卧室,一间厨房,还有一个柴房,标准的乡村院落,可是,屋顶倾斜,茅草纷乱,那纸煳的窗户,油纸已经被风雨弄成了纸絮,而屋顶上唯一用来遮风挡雨的茅草因为经年失修,好些地方都露出了几个大洞。 就是现在躺在床上,一抬眼,都能透过破洞看到天空漆黑的夜空。 天空中星月无光,屋里又是这么的无风闷热,黎花枝断定大雨将来,只是不知道是今晚就下,还是明日一早。 看着破漏的房顶,黎花枝心里盘算着,若是大雨迟迟未下,明日一早一定要文洋,先将这屋顶修葺一下。许是想的太多,还没完全恢復的身子有些心力不济,想着想着竟有一丝困意袭来。 不一会儿,黎花枝就模煳睡去。 part5 屋漏又遇暴风雨 半夜。 睡梦中的黎花枝被脸上的一滴滴凉意惊醒。 此时,茅草屋外正是狂风大作,暴雨侵袭,而破败的屋子里也下起了小雨。床上的草蓆没一会儿就淋湿了好一块。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黎花枝低咒一声,摇醒了还在熟睡的小洋。被吵醒的小豆芽菜还没完全清醒,一脸茫然的看着花枝,完全不清楚此时的状况。 就在这时,文洋也从另外一间屋里出来。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一边急急忙忙的奔进厨房,拿出木盆,木桶,那熟练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见这般架势,黎花枝敢肯定,在这之前他一定没少做这事。 一通忙碌过后,正屋里的几处大的漏洞都接上了木盆。虽是如此,一些小的破洞还是隐隐飞了细小的水雾。那张木板铺成的床,有一半已经沁得湿濡。 黎花枝担心雨势过大,一会儿床上的木盆需要人倒水,根本没法好好入睡。 无奈之下,黎花枝只好抱着小洋坐在桌前的长凳上等待雨停,年幼的小洋熬不了夜,没一会儿,就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第6页 看着小洋无忧的睡颜,黎花枝也觉得困意渐浓,不到半个小时,就大了好几个哈欠,眼皮更是犹如千斤,却还是强撑着打架的眼皮。 「花枝,你困了,就趴桌上睡会儿,我来抱小洋吧。」 见她如此困顿,文洋期期艾艾的走过去,伸手欲抱过小洋。 黎花枝没有理他,看了看床上的木盆,上面滴落下来的雨滴速度越来越慢,刚才空中还有湿润的雨雾,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看来雨已经停了,夏天的爆雨就是这样,下不了多久。 没有得到回应的文洋,讪讪的收回双手,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站在一边。 就在这时,黎花枝将熟睡的小洋递给了他,清冷的声音响起。 「夏天就是暴雨多,一下雨这屋子就没法住人了,明天一早你去割些茅草回来,把这屋顶修葺一下。」 这是黎花枝到了这里后主动和文洋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最长的一句。对此,文洋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至从黎花枝这次醒来后,这个家温馨了许多,虽然她似乎还是不待见他,可是对小洋的疼爱却是真的,而小洋很喜欢她,他也觉得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突然听到她跟自己说这么多的话,他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文洋想着,却觉得自己想多了,暗自在嘆了口气,按下心中莫名的感觉,点头应了一声。 经过简单的收拾,一边干燥的床板勉强能够睡人了,黎花枝抱过小洋放到整理好的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而文洋却没有那么好命,他平时睡的那间放着柴火的房间,漏洞比这屋里更大,此时怕是早就不能住人了。一夜的忙碌,他早就伐了,瞟了一眼黎花枝身旁的那块空档,红着脸踌躇着,却始终不敢上前。 「过来睡吧。我们是夫妻,睡在一起没什么的,再说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黎花枝本是好心一片,文洋却听得脸色一白,不知为何,最后那句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让他十分难堪,但是又觉得黎花枝并未说错什么。所以小心的过去,躺在床边。而黎花枝看着他紧张僵硬的样子,摇了摇头,虽然文洋是她并不太喜欢的懦弱型,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不管怎么样,需要好生计划一下,你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也考虑了一下他的心情,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徵求一下他的意见,这个世界毕竟还是男权主义。 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回话,一晚的忙活黎花枝早就累了,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却模模煳煳的听到文洋悠悠的声音:「这个家不是从来都是你说了算么,何必问我意见。」 「还不是怕你不高兴。」 黎花枝嘟哝了一声,真的沉沉睡去,而文洋却睁开了眼睛,没有了睡意。 怕我,不高兴么? 这半个月以来,黎花枝虽然变好了不少,可是对他却十分疏远,发乎情止礼,似乎两个人只是陌路,可他们,分明是夫妻。 她终究,还是嫌弃我的吧! 也罢,想着些没用的做什么,自己又没爱过她,她也没爱过自己,若不是父亲的一句话他们又怎么可能走到一起,我何必在乎这些! part6 无米之炊 文洋自我催眠着,只是心头却有些不好受,所以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以至于第二日黎花枝起来,他随即就醒了。 「不多睡会儿?」 文洋摇了摇头,坐了起来:「不了,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 黎花枝也不诧异,在她受伤的这段时间,都是文洋做好饭给她端来,虽然谈不上多好吃,至少是熟了,可见是做惯了的。 「不用,我已经好了,还是我去做吧。」 黎花枝拿过衣衫穿上,对着床上的人微微一笑。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尴尬的撇过头。 「咳咳,我先去做饭。」说完,黎花枝飞快的逃出房间,脸上还带着一抹尴尬的潮红。因为走得太急,她没看见身后文洋那双一直追随的双眼,竟然带着笑意,或许连文洋自己也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可是等到了厨房,黎花枝彻底傻了眼,她竟然忘记了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这里没有煤气,现在要让她噼材做饭真真是难倒她了。 踌躇间,厨房的门被打开,文洋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还是我来吧,你太久没做饭,有些东西你不知道放在哪的。」 黎花枝不是那种打肿脸沖胖子的人,知道这顿饭没有文洋出手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再加上,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古代人所谓的君子远庖厨的概念,于是,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文洋的提议,不过她也没出去,吩咐了文洋烧火,自己也挽起了衣袖。 在文洋的指点下,黎花枝揭开米缸的盖子,却愣在当场。米缸里只剩下最后一把糙米,少的连缸底都遮不住。 这怎么够吃?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问,文洋的声音适时响起。 「花枝,你只管做你自己的就好,那边柜子里还有一点玉米面,我和小洋熬点玉米煳煳就好。」 黎花枝回过头,正好看见文洋拿着用来引火的两块火石努力的打出火花,脸上没有一丝别样的表情,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安排。 难怪,小豆芽菜那么瘦弱,感情以前的黎花枝把家里所有好吃好喝的都紧着自己,让那可怜的两父子整日就喝玉米煳煳,她就不明白,这文洋怎么都不反抗。不过话说回来,以他那么懦弱的性子,估计也不会跟她计较,或者说不敢跟她计较吧。 第7页 黎花枝嘆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木盖子,打开一旁的厨柜,找到文洋所说的玉米面,用一个土陶罐装着,也只剩下不倒半罐。一旁的一个土碗里还有几只鸡蛋,应该是院子里那两只瘦弱的老母鸡下的。 黎花枝拿出了玉米面,打算一会和上水再放点盐,捏把捏把做成玉米丸子,至于小洋,黎花枝瞟了眼碗里的鸡蛋,打算再煮一个鸡蛋给他好好调养一下,一定要让他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打定主意,便拿着装有玉米面的木盆来到墙角的水缸,却发现这水缸跟黎花枝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略微不同,缸体本身是一块大石头凿的,和别人家的没什么区别。 唯一让她惊喜的缸子上方两寸的位置,是一根打通了心的竹筒,里面正缓缓的滴着水,竹筒一旁还放着一个木头塞子,大小正好和竹节上出水的小孔大小差不多,想必应该是缸里水满后塞住竹筒用的。 倒是一个不错的设计,这都赶上现代的自来水了。 黎花枝看着这个从一边墙壁穿透而过的竹筒,略微好奇。 「这水是从哪引进来的?」 本是随口一问,却不想吓得文洋手一抖,一把刚点着的草叶掉在了散乱一地的柴草上。 「——哎呀——」 身后,文洋惊叫出声。 黎花枝本能的回头,看到灶前瞬间串起一股火苗,大有蔓延之势,文洋手忙脚乱的灭火,却因慌乱迟迟没有踩熄,眼看火苗就要窜到一边的柴火堆上,黎花枝顺手拿起水缸里的瓜瓢,一连泼了好几瓢水。 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黎花枝气急败坏的怒吼:「你是怎么做事的。」 文洋身形一颤,缩在衣袖的手下意识的抬起来,做防御状挡在头上,侷促的站在一边。正在这时,原本在屋里睡觉的小洋正好来到门口,见黎花枝如此兇恶,浑身一抖,眼泪吧哒吧哒就往下掉。 文洋放下手,咬牙看着,却不敢动,站在那想要冲过去却又害怕黎花枝。 黎花枝无奈,心疼的看着门口的小洋,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上前打算将他抱在怀里好声安慰。 谁想此举让厨房里的一大一小,皆是一颤,文洋更是惊唿出声。 「花枝……」 「娘亲!我错了,别打我和爹爹……别打……啊!」 小洋看着面色不善的黎花枝吓得连连后退,一下脚步不稳摔倒在地,厨房里的文洋再也站不住了,正要上前相护,却被黎花枝冷眼一瞪,缩回了脚步。 此时,倒在地上的孩子已经被吓傻了,一见横眉冷眼的黎花枝已经蹲了下来,单薄的身子颤抖的跟风中落叶一般,惊慌中撇见自家爹爹一脸铁青的站在一旁,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奔进厨房,窝进爹爹的怀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蹲在门口的黎花枝。 黎花枝起身,忍住摔门而去的冲动,转过身,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两人也是同样看着黎花枝,因为背对着光线,本就面色不善的黎花枝面前更一片黑影,互相依偎的一大一小,忍不住都缩了缩。这让黎花枝大为恼火,却又万分无力,最后只能嘆息一声,认命的开始收拾脏乱的厨房。 「花枝!」 文洋以为她又要发难,惊唿一声,顺势将怀里的孩子护在身后。半晌,看到黎花枝只是忙进忙出,并不打算与他们计较这才放下心,不过,任是小心翼翼的垂着头,缩在一边不敢有半点的动作。 「愣在那里干嘛,不想吃饭了,烧火!」 黎花枝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文洋,却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端着手里装有玉米面的木盆打水和面去了。 身后的男人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一直黯淡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带着一丝惊喜和不确定,当然更多的还是惊恐。 等黎花枝再次转身时,文洋已经引在燃火,准备烧开水了。而文小洋除了偶尔一两声抽泣,也不再大哭,缩在一边帮着文洋烧火,小小的人儿做事倒是有模有样,可见平时做了不少农活。 黎花枝看着小洋坐在灶门前,时不时的抬起头小心的瞄她一眼,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无奈的嘆息着,有哪个孩子看自己的母亲需要这般小心翼翼的。 如此想着,盆中的玉米面都捏成了丸子下了锅,黎花枝清洗完手上的玉米面,一边在围裙上擦拭着双手,一边朝着那一大一小走去,伸手将小洋抱在怀里。 文洋怔了怔,却没有阻止,而小洋顿时就紧张起来,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小小的身子僵了僵,一双小手不知道放哪,想要抱住她的肩膀却又不敢,左右无措。 「小洋,你怕我?」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说都是连着筋的疼,感受到小洋的僵硬,顿时心情更是降到了冰点,失落的松开手。 「不是,不是。」小洋急忙摇头,拉着正欲起身的黎花枝,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带着急切,深怕自己惹得娘亲不高兴,她又会变成以前那种恐怖的模样。 黎花枝知道,这是长期下来的心理阴影,想要让他完全接受自己还需要时日,所以也不在灰心,怜惜的将小脸上的泪痕擦干,抱在怀里小心的哄着。 没多久,锅里的玉米丸子就传来了阵阵香气,黎花枝放开小洋让他独自去院子里玩,起身吩咐文洋熄了灶堂里的火就着里面残留的温度又煮了一会儿,这才揭开锅盖,将锅里的鸡蛋撸起来,剥掉蛋壳放在属于小洋的那只小碗里,又将锅里的丸子分别盛进各自的碗里,摆上了桌。 第8页 三个人吃完饭,黎花枝收拾完碗筷,顺便清点着家里的吃食,发现他们家除了刚才的那一点糙米和橱柜里的半罐子玉米面就在没其他充飢的粮食,而柜子上面的小格子里也只有一点粗盐和半瓶清油便再无其他,无奈间突然想起那个连接着水缸的竹筒,但愿能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一处活水。 于是,急急忙忙出了厨房,顺着那根连接到厨房的竹筒来到了屋后。看她是往屋后去的,小洋深怕她又要离开,见她前脚转过院子,后脚就期期艾艾的跟了上来,一旁正在餵鸡的文洋不放心小洋,放下手里的鸡食也跟了来。 「这竹筒是接到哪的?」 黎花枝伸手摇了摇帖近崖壁的竹筒,比她想像的要结实。 「是——是,山上的石洞里。」 文洋结结巴巴的解释,牵着小洋的手低着头不敢看她,因为之前他要引用山上的水源,她就不同意,深怕那水会吃坏肚子,现在是因为她受伤了,他要照顾她,没有时间去挑水,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做的?不错,还挺结实的。」 本来以为自己又惹她不快了,却不想等了半天的叫骂迟迟没有响起,还难得听到她的赞扬,文洋受宠若惊的抬起头。 黎花枝却不管他诧异的眼神,抬头向上望了望,靠近屋子的这边山崖,都是整块整块巨大的花岗岩石,光秃秃的倒是没有滑坡的危险,崖壁成60度左右倾斜着,虽不陡峭却是满布青苔,想要登上去也非易事,所幸,离这不远一条人工凿成的石梯蜿蜒而上,消失在半山腰的树林里。 黎花枝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屋后的这整个山头都该是属于他们家的,只是以前的黎花枝懒散惯了,除了她刚来的时候爬到了半山腰上,打算上山开一块荒地种菜,上去看了一次,觉得难度实在太大最终放弃后,就从来没有上山看过,估计这山里有什么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黎花枝也不再多想,打算亲自上去看看,当下就顺着石梯爬了上去。 「我上去看看,你们在家等我。」 走没两步,又顿住脚,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大一小站在院中,正巴巴的望着她,文洋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黎花枝知道,他们怕是以为她又要离家出走了吧。于是,破天荒的交待了一句。 山崖下,文洋看着已经爬了十来米的身影,任不放心。虽然这次黎花枝没有说要他写休书,可毕竟两人早上才闹得有些不愉快,万一她真的走了,那么依赖她的小洋该怎么办,他能看出小洋是那么喜欢她。 山崖上,黎花枝还在小心翼翼的爬着并不平整的石梯,为了不被青苔滑倒几乎手脚并用。 文洋站在院子里胡思乱想着,突然想起。不知是村里的那家人曾提起过,这座山以前还是出村的必经之路。不过至从他们文家买下这个山头之后,村子就新开闢了现在村口的那条道路。 新路是沿着山脚开闢的,不用爬山,进城自然就有些绕道,但是比起这条要爬山的路更为安全,村里都是乡下人,有的是劳力,多走几步路是不怕的,当然是那里安全就更愿意走那里,毕竟进山若是遇到个毒蛇勐兽的,受伤丧命都是有的,穷人家里最经不起看病抓药。 时间一久,这里除了村里的一家猎户已经很少人去了。听说,山上的树林更是经常会有野兽出没。 想到此时两手空空的黎花枝,很有可能遇到个毒蛇勐兽,到时候岂不是连个称手的武器都没。左思右想之下,终是不放心她一个女人独自上山,交待了身旁的小洋看家,顺手抄起墙角的一根扁担就跟了上去。 其实,就算不为她,为了小洋,他也一定会去的。 终是怕她会一去不回。 而他,只想小洋高兴。 part7 一点小暧昧 黎花枝好不容易爬完了足有八九层楼高的石梯,此时,山上已经不再只有光光的山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 抬头望去,远处的大小山峦连绵起伏,青翠一片,像一幅泼墨的画卷。山中的树林郁郁葱葱,偶尔还有一两声好听的鸟叫玩转在林间,树木下的小草也很茂盛,因为昨夜下雨的缘故,每一寸草地都像是被清洗过一遍,绿的很是耀眼。其中除了一丛丛的颜色洁白的蘑菇,更是散落了许多不知道名的小花,随着阵阵清风飘来,淡淡的花香中夹杂着树上野果的香味,一切都是那么妙不可言。 黎花枝深深唿吸了一口大山里特有的清香,看着草丛里的白色蘑菇分明就是以前经常买回家烧汤的平菇和草菇,当然,这些蘑菇不止能够烧汤,炒着吃也是十分的细化爽口。 已经喝了好多天白粥的花枝,嘴里早就能淡出只鸟来,想到今天的午饭能喝上新鲜的蘑菇汤,她脸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微笑,这让原本就样貌出众的她更是平添不少姿色,落入刚刚上山的文洋眼中,竟觉得,这样的她美得像副泼墨画中的仙。 「你怎么来了?」 黎花枝刚从蘑菇上收回视线,就看到身侧的文洋望着他发呆,不知是不是他还在发呆的缘故,少了平日的唯唯诺诺,那双向来逆来顺受的眼睛,揉着细碎的阳光,看起来竟朦胧魅惑。 毕竟还是世家出来的子弟,就算落魄如斯,那骨子里养成的气度还是磨灭不掉。阳光斑驳的树下,轻风吹动着文洋额前略微散乱的几缕青丝,更添妖魅气息,这样的文洋,和一般的村夫不可同日而语。 第9页 黎花枝咽了咽口水,急忙稳住心神,见他还没醒过神来就想逗逗他,忍不住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做出一副风月场中老手的模样:「美人儿,千万不要爱上爷,你会心碎的。」 说罢,还顺势摸了一把莫文的脸颊,入手光滑细緻,竟比女子的还好,让她都捨不得将手拿开,就那么是无忌惮的流连在清俊的面颊上。然后一时手痒,居然摸到了文洋的嘴唇,碰了碰,觉得触感还不错。 对面的文洋早在她微凉的小手摸上脸颊的时候,就已经惊醒过来,看着一脸痞笑的黎花枝,心突然就漏了一拍,本想转过头,错开她作乱的手,可是身体却不受使唤,只能僵直的站在原地任她为所欲为,感觉到唇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文洋的心都跳错了拍子,眼神一紧脑子一热,鬼使神差的,就那样吻了上去。 当两唇相碰,唇温微凉,气息微热,突如其来的颤慄让黎花枝怔住,也让文洋突然怔住。然后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同时反映过来,触电般的闪开。文洋脸色一红一把抹了抹嘴唇,低着头不敢再看她一眼。 「花枝,我……你别误会,我……平时不是那样的,我只是……」 被人调戏了,还是被自己的相公调戏?! 黎花枝愣愣的看着一脸慌乱的男人,一时间有些风中凌乱。当然,她死活都不会承认,刚才那一吻,也让她心跳加速了好多。 不过,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个被调戏的人都还没怎么样,他却比自己还要害羞慌乱,这算个什么事? 被调戏的是她,是她好吧! 黎花枝仰天长嘆,颇为无奈的看着支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一举完整话来的男人,轻咳一声,打破彼此的尴尬,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 「那个,你把衣服脱了。」 文洋面上一红,不可思议的看着黎花枝,捂着衣襟,一副典型的小受模样。 看文洋半天没有动作,黎花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勇勐,脸上也是一红,随后便是一阵狂笑,好半天才停下来,神情再没有之前的尴尬,神色如常的朝他解释道:「我是要用你衣服来装蘑菇,这大白天的,你总不能让我脱吧。」 文洋不理解自己到底怎么了,一见到黎花枝笑得这么若无其事,好像丝毫不在意刚才的事,原本还跳的迅勐的心突然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刚刚升起又落下了,让他很不是滋味。 黎花枝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就发挥她一贯的强硬作风,催促道:「动作快点,我采了蘑菇还要去山洞看看的。」 说完,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的寻起草丛中的蘑菇。 野生的蘑菇可是不能随便乱采的,因为有些是有毒的,黎花枝还记得以前在百度上看到的知识,毒蘑菇的颜色比较鲜亮,菌伞带有各种漂亮的颜色,或是漂亮的斑点,基部都呈红色,伞柄上带有菌轮,根部有囊胞,撕破后会流出白色或者黄色乳液,并有股辛辣的气味。而无毒的蘑菇一般较为干燥,折断后分泌的液体色白,清香。 而此时,黎花枝手里的蘑菇正好符合无毒的特徵,所以放心大胆的采了好多,怀里的衣襟都要捧不住了。于是,回头看向文洋,正要催促,他就反应过来,脸色还是很生冷,不过却顺从的脱掉了身上的外杉,铺在地上,等黎花枝放完蘑菇,才一言不发的将衣服收拢拿在怀里。 「好了,我们去山洞看看,你在前面带路吧,这里的地形我不熟悉。」 黎花枝看到他怀里一大包的蘑菇心满意足的收了手,左右环顾一圈,视线就定在草丛的断木上,因为昨晚雷雨的关系,树林里很多的断木上都长出一团团的黑色菌子,如果没记错,那就是野生木耳了。 这接二连三的惊喜让黎花枝都有些心情飞扬了。这大山根本不是她记忆中那么贫瘠,分明是一座宝藏才对,真不知道以前的黎花枝是怎么过日子的,放着这么多的好东西不去弄,却整天抱怨没吃没喝。 黎花枝一边走一边盘算着,等下要回去拿个竹楼,再上来采木耳,这么大一片树林,一定能採好多。一次吃不了也没关系,趁着现在天气好,她可以晒干了,等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用水发一发就好,再说这木耳可是好东西,看小洋那么瘦弱正好可以给他做来吃,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拿去卖钱,这样他们家就可以多一项收入。 黎花枝越想越觉得可行,正一脸喜悦的时候,文洋就出声打断了她的幻象。 「你采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此时的文洋,脸上已经恢復了平时一片逆来顺受的模样,却任是不理解她要这些会吃死人的东西回去干嘛。 「吃啊,这可是人间美味,别告诉我你没吃过。」 黎花枝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到他一脸的震惊,不由诧异了。难道,他真的没吃过? 「这个吃不得,有毒的。」 果然,文洋一听这是要吃的,当场就吓得丢掉了手里的包裹。看到散落一地的蘑菇,黎花枝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他们以前,好像是没吃过。所以,耐着性子的解释了一句。 「你相信我吧,这种蘑菇不但没毒,还很好吃,而且很补的。」 见文洋任旧怀疑的看着她,而她又不能告诉他,她以前的世界人人都吃这东西,无奈之下,黎花枝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 第10页 「以前我还没进你们文家做丫鬟的时候,常常食不果腹,有一次饿得实在不行就吃过这种蘑菇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说罢,将从新收拾好的包裹拿在手上,这次没有再让他拿,要不等下他偷偷的丢掉了,她这一大上午不是白忙活了。 文洋本欲再言,但看到她一脸的坚持,只好吞下到口的话语,默默地走在前面带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文洋是知道的,眼前的人虽然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是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也和以前一样是不会更改的。 看到文洋一脸的无奈模样,黎花枝却不打算继续解释,随后也跟了上去。反正,等他吃过以后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她说再多,他都是无法理解的,多说无益。 part8 山洞是个宝地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绕进了树林。 林间的道路还算好走,一路上也算太平,除了偶尔看到一两只山鸡和野兔快速窜过,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野兽,大概是这林子离村太近,又常有猎户走动,山中的勐兽因此不敢靠近。 大概走了两三分钟,林子边上的一处断崖附近上出现了块大概三米来高的巨大的山石,文洋在这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山石的背后。 「这后面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山洞了。」 花枝绕过山石,一个天然的洞穴就出现在眼前,洞口大概一米多高的样子,因为有山石的遮挡,只能勉强看到山洞里一米的位置,站在洞口已经隐约能听到轻微的水声从黑暗中传来。 大约是有水流的缘故,洞里还透着一丝悠悠的凉意,光是在这洞口站了这么一小会儿,黎花枝先前满身满脸的汗水,就已经被洞里吹出来的凉风吹干。 山洞的一边的石壁应该就是悬崖的崖壁,花枝站在这里向下望了望,悬崖下面正是他们的茅草房。不过因为被洞口的一葱矮树挡着,从下面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洞口,再加上洞口外那块巨大的山石一挡,如果不走近看,根本就不知道这后面是别有洞天,而引水的竹筒正是靠在悬崖这边的洞壁,顺着洞口朝着黑暗一直延伸。 就在花枝查看洞口环境的这会儿,文洋已经从山石和洞口的间隙里拿出一个火把,掏出身上的火摺子点燃了。 「一会儿你走我后面,里面有条暗流,能走的路很窄,要小心点。」说罢,文洋已经侧身走进洞里。 洞口虽然很高,可是很窄。因为洞外的那块山石,洞口被遮挡了大半,能得容一个人侧身通过。不过,一旦进到洞里,两边山壁的距离就有五米多宽。 因为山洞本不是很大,文洋高举着手里的火把,黎花枝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洞里的情况,山洞是一个高和宽大概都是五米左右的,那形状有些像是半个球体的样子,因为都是石壁又长期见不到阳光,石壁上并没有苔藓之类的植物,当然也没有看到蛇虫的踪迹。洞里十分通风,墙壁地面都很干燥,除了洞里的温度太过阴凉,倒是非常的干净。 里面正对着洞口的石壁上有两个小山洞,洞口没有人工修凿的的痕迹,这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两个洞口的直径大概有一米多的样子。竹筒是沿着左边的这个进去的,不用说也知道,暗流就在这里面。 黎花枝先是往右边走去,站在洞口朝里望了望,只觉一股沁人的凉意缓缓透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就抱紧了双臂。 「这边怎么这么冷?」 「哦,那里面是个冰洞,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里面的冰长年不化,越往里走冰越厚,不过这条通道不长,加上里面的冰洞总共也就百多米的样子。」 文洋认真的回答着。说话不结巴的他倒是少了些平日的懦弱,多了些文人的斯文,或许是经过先前的插曲,他现在已经不那么害怕黎花枝,也或许是在黎花枝所不知道的领域里,他也是有出色的地方吧,所以才能这么镇定自若,款款而谈。 「这两个通道可以互通么?」 黎花枝回身拿过文洋手里的火把,朝里照了一会,火光的映照下,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石壁上隐隐有些跳跃的微光,那应该就是火把的光亮映在冰壁上反射回来的火光。 「不能互通的,以前我进去看过,冰层下面都是石壁,而且进去不远,通道就更往右斜了,旁边的暗流则是顺着左边朝从上面的断崖留下来的,两个通道越往里,越是隔得老远。」 黎花枝了解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右边的山洞,毕竟她此行的目的可是为了这条暗流而来。于是,举着火把率先往左边的山洞走去。 洞里的道路是朝上延伸的缓坡,大概有15度角的坡度,路面坎坎坷坷,大小不等的石头很多,道路并不好走,大约往里百米的样子,终于在石缝下看到了水光,可是却在这有几块大石挡着,水流就顺着大石的缝隙一直朝下隐没到地下了。 两人越往里走水面也就越宽,当然水位也越深,等到里面完全没有路的地方,水面刚好没过黎花枝的小腿。溪流并不湍急,溪水也是清澈见底,在火光的映照下,能清楚的看到水底的小石块,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尾鱼儿游过,大概应为很少人来,鱼儿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在水里游得甚为悠哉。 part9 娃娃鱼 溪流还在延伸,隐约可以听到水流从高处落下的声音,大概前面不远就是那个断崖了,可是前面已经没有可走的路了,若是再前进,就只能淌水。黎花枝站在溪水旁的一块大石上,尽量居高了手中的火把,朝里望了望,也不打算在前进了,于是回过头好奇的问道。 第11页 「这水是从哪流下来的?」 「听村里的猎户说,山里深处有一处湖泊,想必该是从那里流过来的,村里人说这水会一直流到村口的那条小河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山洞里突然迴响起几声婴儿的哭声,就在同时黎花枝所站的那处石头溅上来一朵小小的水花,黎花枝举起手中的火把照去,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下,水面下的石缝里,一道黑影快速的略过很快就躲进了水底的石缝里。 文洋也看到了那道黑影,当场就吓得有些手脚发软,不过惊吓之余,却不忘将黎花枝拉到身边,护在了身后。 「花枝,别看了,这个不吉利,我们还是快走吧。」 相对于文洋的害怕,黎花枝则要镇定得多,虽然初听到婴儿哭声的时候她也是一阵毛骨悚然,可是当看到水中那道逃走的黑影后就完全释然了。若是她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条约莫两尺多长的成年大鲵,也就是一种俗称为娃娃鱼的两栖动物。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黎花枝蹲下身子,将火把凑近那道黑影躲进去的地方,果然,一条灰褐色的娃娃鱼就躲在里面,因为石缝太过窄小,根本就遮掩不住他肥硕的身子,整个身子除了头部,有三分之二的部分都露在了外面。 而且离她不远的几处石缝里都躲着好几只大小不一的娃娃鱼,黎花枝回想了一下,以前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去外地旅游时,参观过娃娃鱼的养殖基地,回去的时候他们还一人买了一条娃娃鱼,那时候黎花枝为了娃娃鱼的烹调方法,可是上百度搜索了好多的资料。 还记得养殖场的老闆说过,娃娃鱼就喜欢生活在这种山涧,溪流的石隙中,而且肉质细嫩肥腴,滋味鲜美,含有大量蛋白质、脂肪、维生素和矿物质等营养物质,素为筵上奇珍异品。不仅如此,它的药用价值更高,人吃了过后不但有滋补强壮的作用,还主治贫血、神经衰弱、血虚脾弱、关节炎等症。 现在是七月,正好就是他们产卵的时间,也难怪这里有这么多的娃娃鱼了,像这样的岩石洞内可是雌鲵蚕卵的首选。 想到这里,黎花枝脸上已经绽开了兴奋的笑容,本来她只想说若是此处是一处活水,应该会有鱼类,她以后就可以时不时的抓上几条,改善一下生活。却没想到现在有这么大的惊喜等待着她。 此时,站在一旁的文洋还一脸戒备的看着溪水,他是很想离开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可是黎花枝还在那里,不管是何理由,他都不可能丢下她不管的,所以只能按住心中的紧张,颤抖着声音劝说。 「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你怕这东西。」 黎花枝奇怪的开口,虽然是个问句,可是说出口的语气确实肯定的,只是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怕的。在这个环境没有污染的时代,娃娃鱼并不是什么稀缺的玩意,他应该经常看到才对。 「你以前没看到过么?」 「看到过,不过没这么大,会像婴儿一样哭叫的,也是第一次看到。听说,这是怪鱼修成了精,开了灵智,所以才会长出四肢,叫的像婴儿一样。」 黎花枝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商机,追问道。 「这么说,从来没人吃过这东西么咯?」 黎花枝并没有觉得自己这问有什么不妥,当然也没注意到文洋的一脸古怪。 按黎花枝的想法,当然是没人吃过最好,这样她还能将以前在百度上记下的几种娃娃鱼的食谱也拿来卖钱,毕竟物以稀为贵,越是没有人知道的东西,她才能坐地起价,要是人人都吃过,人人都会做,那就没有价值了。 「你说什么傻话,看到这些怪鱼,大家躲都来不及了,谁还敢吃。」 「真的。那太好了。」 听到文洋的回答,黎花枝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心中无数个关于饲养娃娃鱼的计划浮起。有了这些娃娃鱼,以后再也不用害怕没有经歷来源了,想到这里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你怎么这么高兴?」 她能不高兴么?这娃娃鱼若是能畅销,不但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还能让她赚到第一桶金,有了钱,她能做的事情就多了,以后也就不用再为三餐温饱担心。 可是文洋却不这么认为,看她笑得牙不见眼,还一脸的兴奋,吓得脸色惨白。 她这模样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虽然说他原本也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亲眼看到了,那就另当别论。 「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赶紧回去拿个竹篓上来。」 「花枝,你,你要竹篓做什么?」该不会要将这些怪鱼抓回去吧,文洋已经不敢想像,更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 此时,他已经断定黎花枝是中邪了。 「捞鱼啊,你没看到刚才过来的时候水里有鱼么。」 文洋面上一愣,显然没想到黎花枝会这样回答。 捞鱼? 原来不是要抓怪鱼的啊!吓他一跳,他还以为她真的中邪了呢。 再三确定黎花枝并没有不正常后,文洋的脸色总算有些微的缓和,也不似刚才那么担心。心中的紧张一去,随后而来的就是疑惑。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切让他这么在意了。 文洋回忆着这半个月来的点点滴滴,还有刚才树林的一吻,心中似乎有种莫名的满足,转念间脑海里又是那时黎花枝嗤笑的模样,心头的雀跃一下子变得粉碎,一时间脸上悲喜交错。 第12页 黎花枝是个行动派的,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看到文洋还在一面发呆脸上神色不定,也难得解释什么,将手里的火把往岸边的石头缝里一插,挽起裤脚,脱了鞋袜就下了水。 溪水大概有10来度,并没想像中那么冷,冰凉冰凉的在夏日正好。黎花枝专注着石缝中潜伏的娃娃鱼,一面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准备捞鱼,一面任不忘催促着岸上的文洋。 被黎花枝打断了心思,文洋这才看到,黎花枝已经下了水里,虽说她只是要抓普通的鱼,不过任旧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这里。 「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若是你要吃鱼,等会我去村口的柱子家买一条。」 「买?你觉得我们家还有钱么。」 虽然,黎花枝的言语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可是这话还是让文洋涨红了一张脸。 确实,他们家最后的一点钱,都在黎花枝受伤的时候就花光了,家里的米粮也快要吃完,他们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家徒四壁。可是,他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让她一个女人独自在这危险的地方。 黎花枝知道他是害怕娃娃鱼,可是她的性子又个是素来不爱解释的,觉得麻烦。本来她是不想理会的,却在抬眼间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心。 他担心她? 认识到这点,她突然觉莫名的温暖。 也就是在这种感觉之下,她破天荒的跟他解释起自己的意图。 「其实,你不用担心,这根本不是什么怪鱼,也不是鱼。因为他长得像鱼,又会发出像婴儿哭声一样的叫声,所以被称为娃娃鱼。其实,他是一种像青蛙一样的动物,而且还能煮来吃的,它浑身是宝,吃了可是大补。」 「我先做给你和小洋吃,你们吃过觉得好,我就打算拿到苏城卖。我们很需要钱,家里已经没有米粮。」 看着黎花枝一脸的认真,不像是在说笑,她似乎真的认识这种东西,可是这也让文洋更加疑惑了,他都不知道的东西她是从哪认识的,就像刚才的蘑菇,虽然她说小的时候吃过,可是她那时候那么小,真的记得自己吃过什么吗,这藉口分明的漏洞百出,可是这样认真的她,出奇的让他产生了信任感。 文洋压下了心中最后的疑惑,也挽起了裤脚下水帮忙。 「你下来干嘛?」 黎花枝以为,她这样解释过后,他应该是没有顾虑的回去拿竹篓才是。 「我帮你抓,先抓两条回去试试。抓得太多,我们也没地方养,若是你说的能成,我们再上来抓就好了。」 黎花枝一听,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就算她想自己养殖,现在家里也没那条件,毕竟养殖娃娃鱼的环境还是很严苛的。 于是,两人将黎花枝脱下的外衣当成渔网,瞄准刚才躲在石缝的那条娃娃鱼按了下去。 因为娃娃鱼身上总是分泌着粘液容易滑走,再加上,娃娃鱼本身动作就很敏捷,也不是那么好抓,两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了两只。 此时,两人已经浑身是水。虽然现在是在夏天,可是山洞里却十分阴冷,浑身是水的黎花枝已经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冷颤。 看到文洋连里衣都脱下来装娃娃鱼了,确实也拿不走更多,这才起身离开溪水,将先前放在一边的那个装有蘑菇的衣服收拢起来,打好结,穿在文洋先前带来的扁担上,文洋识趣的将扁担接过,将黎花枝的衣服递还给她。 「穿上吧,不然被村里人看到,又该说你闲话了。」说完,拿起插在石缝中的火把,站在一边等着花枝。 待黎花枝收拾妥当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山洞。 山林中,浑身湿透的两人看着分外狼狈,可是心情却出奇的好,也不似先前的沉默,黎花枝的好心情不言而喻,当然是因为此行收穫颇丰,而文洋却是受到她的感染,脸上也难得的保持着微笑,看着黎花枝因为时不时发现的野菜而欢喜的脸。第一次,他有种想要她一直这么开心的想法。 不经意间,黎花枝瞥见文洋浅笑的侧脸,发现他星辰般的眼睛尽是柔情,不过一个轻浅的笑容竟恍花了她的眼。 这个男人,也吃了不少苦吧。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谁都没有注意在心里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已经发生了变化,或许是他们一起抓鱼的时候,也或许更早,两人之间就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只是他们都不曾发现。 part10 清炖娃娃鱼 两人刚从山上下来,还没踏进院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院里餵着两只母鸡,时不时还抬起头朝篱笆门外张望。 一见到黎花枝的身影,原本在院里餵鸡的小洋迫不及待的丢开了手里的鸡食,朝着她飞奔而去。 「娘亲……」 下一秒,一股小旋风就来到了黎花枝面前,可是始终隔着一小段的距离,一脸期许的看着她,却不敢靠近。 黎花枝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儿子抱进怀里,感觉他明显瑟缩了一下的身子,不由得嘆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那么怕她。 「小洋,别一直粘着你娘,你看娘亲的衣服都湿了,我们先让娘亲进去换好衣服,到爹这来看看这是什么。」 随后踏进院子的文洋,放下手中的担子,进屋拿出一个装了水的大木桶,将里衣里裹着的那两条娃娃鱼放到里面,拿出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顺手摘回来的野果子,招唿小洋过去。 第13页 也就在这时,小洋才发现自己的爹爹竟然光着膀子,也是浑身湿哒哒的,朝着文洋走去时,不由奇怪的开口。 「爹爹,你和娘亲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不穿衣服呢?」 本来文洋不穿衣服并没让黎花枝觉得有何不妥,可是经小洋这么一提醒,她才惊觉,是啊,他没穿衣服。 也就是这时,黎花枝回头打量起身后的男人。阳光下,他半裸着身子站在院里,湿濡的头髮搭在肩上。看着他裸露在外的上半身,虽不硕壮,但也也紧緻有力,一时间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黎花枝的目光停留的太久,文洋面色通红的别过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花,花枝,我先去烧水……」 话还没说完,就埋着头奔进了房门,连手里的野果子都忘记要递给小洋。 「娘亲,爹爹他怎么了?」看着文洋沖忙的背影,小洋颇为无辜的看向黎花枝,委屈的开口。 「没事的,爹爹只是害羞了。」 文洋听得又是一个踉跄。 黎花枝觉得好笑,上前将裹着蘑菇的衣服打开,从新从里面拿出一些野草莓递给小洋。看到木桶里的娃娃鱼,突然记起,这东西可是逃跑专家,若是没人看着,等她和文洋换完衣服出来,说不定它就跑了,于是吩咐一旁的小洋。 「小洋乖,把你面前的木桶看好了,别让这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娘亲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嗯。」小洋接过黎花枝手中的野草莓,乖巧的点了点头,就专心的守着木桶。 虽然是夏天,可是一直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还是会生病的,所以黎花枝也不再逗留,起身进了里屋。 夏天的洗澡水不需要太烫,烧起来很快。黎花枝不过在院子里逗留了一会儿,进屋刚刚把干净的衣服找好,文洋就提着热水过来了。 「花枝,热水我帮你倒进了澡盆,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再叫我。」 「等一下,你再去厨房烧锅滚水吧,一会儿我要用的。」见文洋正要出门,黎花枝赶紧提醒。 「好。」文洋神色还是不太自然,也不敢看她,匆忙的应过一声,就退了出去,出去时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等到黎花枝洗完澡,换好衣服出去时,文洋已经收拾妥当,身上从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黎花枝看了看,这应该是她昨天洗好凉在屋檐下的那套。 院子里的蘑菇,野菜已经被文洋分明别类的洗好放在了竹编的小簸箕里,只有那娃娃鱼还没处理。 黎花枝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正午,也该到做午饭的时候了。于是,叫文洋去厨房将开水端出来,准备杀娃娃鱼了。 黎花枝按照记忆里杀娃娃鱼的方法,先将一只娃娃鱼抓出来放进一只有盖子的木桶里,然后将文洋提出来的一桶开水快速的倒进去,盖上木盖。 几分钟过后,黎花枝揭开木盖子,桶里的娃娃鱼已经被烫死。 黎花枝将它到出来,用刀刮洗着鱼身上的粘液,然后剥了皮,剖去内脏,将鱼肉切成小块,和着刚才从山上挖回来的老姜,野葱,和家里的大蒜、食盐,放在家里煲汤的大砂锅里腌制着。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黎花枝到院里将簸箕里的平菇和草菇拿了进来,打算等娃娃鱼炖成了汤,将平菇煮在烫里,再炒个草菇,中午的午饭就吃这些就够了。 文洋看着黎花枝熟练的打理着一切,却任旧有些不放心,看到她这会儿的心情似乎不错,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确认。 「花枝,这个真的能吃么?」 黎花枝此时想到这清炖的娃娃鱼,鱼汤有抗衰老的作用,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的,女人吃了可是养颜的上品,心情正好的不得了。于是,也难得的计较他的怀疑,一脸笑意的开口:「这可是人间美味,如果再加上一些天麻、冬虫夏草、枸杞子、大枣、桂圆之类的,可是上好的补品。不过可惜,我们家没有这些。」 黎花枝说完,颇为惋惜的嘆了口气。 「那个,花枝……」文洋小声的开口,道:「上次你受伤的时候我到山上给你採药,顺道采了些补药回来,其实,我们家除了冬虫夏草没有,其他的倒还是有些。」 他不过是不想看到黎花枝失望的神情,却没想到这一席话让黎花枝狠狠的吃了一惊。 「你说的是真的?」 文洋也不辩解,起身从厨房另一边的小矮柜里拿出几个陶罐,里面装着的分明是上好的天麻和晒干的红枣、桂圆和枸杞子。 「这些红枣、桂圆是我去年从山上摘回来给小洋的,他没吃完,我就晒干了收在罐里的。」 文洋家里本就是百年的医药世家,他认识药材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可是让黎花枝不解的是,这些都是上好的补药,他既然有这本事,为什么不将药材拿去城里卖钱。 仿佛是看穿了黎花枝的心思,不等她开口,文洋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情绪明显比先前低落了许多,也不开口,只闷闷的拿出一块天麻,费力的将它切成薄片。 看到文洋情绪明显的低落,虽然他不开口,但是她也猜得到,事情该是和他的大哥文浩有关。黎花枝不好继续追问,怕引得文洋更加伤怀,默默的接过文洋切好的天麻,跟洗好的大枣、枸杞子和剥了壳的桂圆一起,丢进腌制鱼肉的砂锅里一起腌制。 第14页 大概20分钟后,将锅里注入清水,本来加鸡汤来炖,味道会更好,可惜,家里就那么两只老母只,黎花枝还指望着下了蛋给小洋吃呢,所以只能用清水了,就这样放在在灶炉里用小火熬上一个时辰后就算大功告成了。 因为烧火不是黎花枝的强项,所以叮嘱完需要注意的事项,就留下文洋独自一人在厨房烧火,自己则出去处理刚才剥下来的鱼皮和内脏。 要知道,这娃娃鱼可是浑身是宝。鱼肝具有心明目、清热解毒、补血益气的功效,胃能有效地增强人体胃的机能,对胃病的治疗有特效。 而鱼皮晒干磨成粉混上桐油以治疗烧伤、烫伤,尤其是对面部的烧烫伤的治疗不留疤痕更显神奇无比,可谓伤科的灵丹妙药,当然美容养颜的功效更是不错。 在这个美容产品如此缺乏的时代,黎花枝当然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资源,鱼的内脏她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只能切碎了拌上粗糠做成鸡食。 不过鱼皮就好办多了,在热水里清洗干净后凉在了院子的竹篱笆上,打算晾干了磨成粉末加到她自制的面膜里。 弄好一切后,时间估摸过去了半个时辰,黎花枝看着时间尚早,想到娃娃鱼虽然没有吃的也能狗存活好几个月,可是生性贪凉喜阴,又是逃跑的专家,如果将它放在木桶里不管,估计过不了多久,它不是逃走了,就是死掉了。 于是,转身从柴房里拿出刀子,晃晃悠悠又出了门。 不过这次黎花枝没有走远,只将屋子不远处的矮树砍掉了好几支,又将枝桠交错着编在一起,做成了刚够水缸大小的盖子。 黎花枝是打算将娃娃鱼养在厨房的水缸里,毕竟水缸里的水是从山上引的,完全符合娃娃鱼本身适应的水质,再加上这个盖子,挡住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就更迎合了娃娃鱼喜阴的性子,当然还能防止娃娃鱼逃跑。 part11 美味佳肴 黎花枝拿着树枝盖子在厨房忙进忙出,本来还在独自伤怀的文洋倒是有些好奇,却又不敢开口询问,任旧默不作声的烧火,静静的看着。 等黎花枝安置好剩下的这条娃娃鱼后,也坐到文洋身旁,这引得文洋又是好一阵的紧张。不过黎花枝却不在意,就在刚才,她想了很多,既然她已经接受现在的生活,打定主意要让一家人过上富足的日子,对于苏城的情况,她就必须要了解清楚。 「文洋,我们文家在苏城究竟有多少产业?除了那家药行,还有其他方面的生意么?」 记忆中,至从黎花枝和文洋被赶到杏花村后,黎花枝就再没去过苏城,因为家里实在没钱,文洋倒是在黎花枝的强迫之下,去苏城找他大哥要过几次钱,虽然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是,总算对苏城如今的情况比她了解。 再者,文家在苏城也是有名有望的世家,说话做事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是文家在苏城的产业已经涉到足各个行业,那么以文浩对文洋的憎恶,他们想要脱贫,估计会很难,所以,当务之急是要了解文家的家业究竟有多广。 文洋并不知道黎花枝的打算,听到黎花枝这样询问,以为又是要他去找大哥要钱,心里揪成一片,他还记得大哥说过,他从来就没承认过有他这个弟弟。他也不敢告诉黎花枝,其实,早在上一次他去找文浩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文浩从族谱上驱除了,他再也不是苏城文家的人。 看着文洋沉默不语,低垂着头,面上尽是哀伤,黎花枝知道他一定又想起以前诸多的伤心事,一时也感上心头,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满腹的心酸,不过现在好了,她有儿子,有老公,有自己的家了,再不是一个人,而这个家也需要她,她亦需要这个家。 「文洋,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洋,所以你要相信我,明白吗?」仿佛是受到蛊惑,黎花枝握着文洋的手,语气坚定。 文洋手心微凉,感受到黎花枝手上的温度,努力的汲取着手心传来的温热,看着火光映照下,她神采奕奕的双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如今这般在意这个家,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如果,如果黎花枝还可以在意一下他,那么他会更加满意。 文洋的笑容温柔如冬日暖阳,化开了黎花枝心里最后的一丝凉薄,而黎花枝也被他的笑容蛊惑,想到之前树林的一幕,文洋温热的唇此时近在眼前,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着魔般的凑了上去。 文洋全身一僵,自然知道黎花枝是要做什么,看着她闭着眼睛,一双粉色薄唇越凑越近,文洋心头一热,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慢慢的朝着黎花枝的唇贴去。 双唇相贴,灼热异常,一股热浪袭来,两个人瞬间被一股陌生的感觉包围,却不愿推开对方。两人伸出了手,一个攀住了对方的肩,一个揽住了对方的腰,两人张开了嘴,都想进一步深入,在彼此的气息中沉沦。 「爹!」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房间想起,两人立刻睁大了眼睛,同时转头,却看见小洋手扶着门框,一脸奇怪的看着两个人。 两人干紧分开,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洋一双漆黑黑的眼睛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突然面上一笑,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两人。 「爹爹,娘亲,我也要抱抱。」 天真的孩子张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两人,两人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只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不甚清晰。不过黎花枝脸皮比较厚,恢復能力也强,当下抱紧怀里的小豆芽菜,哄道:「好啊,娘亲抱抱,好了,现在娘亲已经抱过了,小洋是不是该去洗手摆碗,准备吃饭呢。」 第15页 「好耶,要吃午饭了,小洋早就饿了。」 说着,小豆芽菜挣脱了黎花枝的怀抱,跑到橱柜旁,踮着脚捧下上面的碗筷,开开心心的出了厨房。而文洋也略微沉淀了心情,正准备拿起灶门前的火钳,整理下里面快要燃尽的木柴,可刚一伸手,就被黎花枝握住。 手心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低着头看着灶门里的火光,又的半晌的沉默,文洋的嘴角一直都含着笑。 那些兄长的迫害,父亲的厌恶漠视,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变得不是那么清晰,在黎花枝的温暖中,他忘记了一切的不如意。原来他曾经心心念念的亲情就是这般滋味。 如果能一只这样下去,真好!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烧锅里炖的娃娃鱼,已经渐渐入味,当小洋再次进来厨房的时候,黎花枝正好揭开了锅盖,一阵清香是时扑鼻而来。 「娘亲,娘亲,好香啊~!」 「再过一下下就可以吃咯。」 黎花枝将之前拿进来的平菇全都倒进了砂锅里,盖上了盖子。招唿小豆芽菜去文洋那边坐着,深怕他等下一不小心被锅里溅出来的热油烫到。 就在此时,另外一个灶炉上也已经架好了锅,不一会儿,锅中的清油便开始冒烟翻滚,黎花枝将切好的姜蒜丝倒进油锅,接着放进切好的草菇,勐的一阵翻腾,不多时,一盘清炒的草菇就出炉了。 而此时汤锅里的平菇也已经煮好。黎花枝吩咐了文洋熄火,自己拿着灶头的帕子,将砂锅端出厨房。 等菜全都上了桌子,文洋也收拾妥当,从厨房出来,一家人围着破旧的餐桌开始吃饭。 虽然,文洋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可是那裊裊飘来的香气却是让人食指大动的,不过文洋任是有些担心这个会吃坏肚子,更甚者,会吃死人,所以迟迟不敢动筷子,也不敢让小洋吃。 这些黎花枝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若是此时换做是她,或许她也是这般模样,毕竟人都是这样的,对于未知的事情都是报以怀疑的态度。 黎花枝也不解释,率先为自己盛了一碗雪白飘香的娃娃鱼汤,小口小口的喝着。文洋看到黎花枝已经开动,脸上一红,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没有逃过黎花枝的眼睛,颇为惭愧的拿起碗勺也给自己和小洋盛上一婉娃娃鱼汤。 鱼汤刚一入口,文洋便是一愣,脸上尽是惊喜,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怕以前在文家也没有,那滋味真叫一个百转千回,入口鲜香润滑,汤汁饱满不腻,让人齿颊留香,那娃娃鱼肉更是鲜嫩爽滑,入口即化,就算天上肉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一会儿,文洋就已经喝完一碗,而小洋也是,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不停的称赞,虽然文洋被黎花枝的美味折服,可是任旧端坐着吃饭,不慌不忙的,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世家子弟的风范,就连文小洋这颗小豆芽菜也是一样,举手投足像极了他爹,可见平时文洋对他的教导没有少过。 黎花枝看着桌子旁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快速又优雅的扫荡着桌上的佳肴,一时间竟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不由轻笑出声。 「娘亲,你笑什么,怎么不吃了,这些东西都可好吃了。」听到黎花枝在一旁傻笑的声音,小豆芽菜奇怪的看向他。 「没有,娘亲是看到小洋吃得这么开心,所以才开心的笑了。」黎花枝轻点了一下小豆芽菜的鼻尖,说着,又给小洋夹了一块娃娃鱼肉在他碗里,道:「小洋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娘亲天天给你做。」 「娘亲,你也吃,不然等下就被小洋吃完了。」 懂事的小豆芽菜也为黎花枝夹了一块,当然,他也不忘给文洋夹上一块:「爹爹也吃。」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下,桌子上整整一锅子的娃娃鱼汤是吃得一点不剩,当然,那盘清炒的草菇也是一扫而空,这顿饭虽然没有米饭,一家人吃得却吃得格外的饱。 饭后,文洋主动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黎花枝也一起帮忙,将砂锅和盘子端进厨房。 「文洋,等下收拾完了,我们再上山去采点蘑菇和野菜之类的吧,之前我看到还有木耳,这些都是好东西,拿回来吃不完,我们可以晒干了拿去城里卖。」 黎花枝一边将文洋洗好的碗筷放到橱柜里,一边跟他讲着自己的计划,希望他也能一起去,毕竟人多力量大,办事效率肯定会事半功倍。 「好,等下我把家里的几个大竹篓带上,叫小洋也一起去帮忙,到时候我多背几趟。」 文洋忽略掉黎花枝脸上诧异的表情,将最后一个盘子清洗干净放到橱柜上后,率先去了一旁堆放杂物的房间。 其实,黎花枝大可不必这么惊讶的,文洋早在那个山洞里的时候就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她,再加上刚才还吃过她做的美味佳肴,对她的话就更是深信不疑了,现在黎花枝说的话在文洋看来那就绝对是正确的。 part12 山洞就是天然冰箱 黎花枝带着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进了山,一直忙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才一起回去。 夏天天黑得晚,下午的时间特别长,一家人可谓收穫颇丰。文洋中途可是往家里搬了好几趟,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三个人在院子里忙得不亦乐乎。 第16页 这次,黎花枝他们不用去山洞,所以走得比较远,进了树林深处的一个山谷。不但采了很多的蘑菇、木耳、野菜,还採了很多水果,山中的果树成片,黎花枝问过文洋,很多果子是大家都没吃过的,好比此时,黎花枝正在清洗的野葡萄,在山谷的凹地整整有好大一片。 葡萄树长长的树藤就缠绕在周围的灌木丛上,那是成串成串的紫色说不出的爱人,黎花枝二话没说就摘了几大框子让文洋先用扁担条回去。 蘑菇和木耳不能用水洗,尤其是蘑菇沾水后不立刻煮来吃掉,用不了半天时间就坏掉了,黎花枝特别交待了文洋,只将蘑菇从成炳的状态一个个单只分开,装在大竹簸箕上,凉晒就好了,至于木耳拿回家就可以直接晒了。 三个人一起整理蘑菇,不用说效率也是相当的快,没一会儿就全部装了簸箕凉着了。 黎花枝看看之前洗好的葡萄,经过这么些时间,也都干了,便招唿文洋一起挑选葡萄,去掉那些烂掉或者不够成熟的果子,将葡萄去梗破皮,不过却不能弄得太破,以不压破葡萄籽又能全部碎开为最好。 刚看到这些葡萄的时候黎花枝就想好了,这么多的果子他们一时也吃不完的,拿到集市上卖也不一定卖得出去,毕竟是大家都没吃过的东西,可是让这些好东西烂在山里又太暴殄天物。 于是,将山里的葡萄都摘了回来,黎花枝打算都酿成葡萄酒,卖到酒楼说不定又是一项收入呢。 赚钱对于现在黎花枝来说,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凡是任何的可能她都必须要去尝试一下的。 今天,黎花枝又从文洋那里得知,文家在苏城只是医药界的龙头,除了在几个城镇经营了药铺和医馆,其他的方面到还没有涉足。家里的产业大多都是庄子和铺面,一年的嚼食都是庄子自给自足,由于文浩不会经营其他生意,铺面自己也就用不上了,都是出租给别人,赚些租子。 而云国虽然和天朝的古代的唐朝极为相似,可是这里的饮食业可谓相当的贫乏,很多的东西大家都不认识,更没吃过,对于黎花枝这个在有着悠久饮食文化的天朝,这一国度中长大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家里的这两框葡萄不过是一小部分,还有好多的葡萄和一些新鲜的野果、蘑菇、野菜,都放在山洞里的那个冰洞内存着。 所幸山洞离家不远,一来一去也就是上下个石梯,走得快点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平时若是想要吃点新鲜的水果或者蔬菜,就可以直接去洞里拿,倒是省事不少。放在冰洞里也不怕坏,若是酿出的葡萄酒畅销,冰洞里的葡萄就派上用场了。 小豆芽菜看到文洋和黎花枝都在忙活,根本没有时间准备晚饭。懂事的他没有打扰忙碌的两人,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好一阵的忙碌,当天空还剩下最后的一丝天光,一锅红薯玉米粥已经隐隐发出阵阵香甜。 此时,差不多快要忙完的黎花枝总算察觉到饿,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她这才想起,晚饭还没有做。 黎花枝看着刚才还满满两大框子洗净晾干的葡萄,已经差不多都揉碎了和着葡萄汁一起装进了之前洗净的那个原本装米的大瓦缸子里,剩下的一点葡萄光文洋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于是,吩咐文洋等下做完了将地上的烂葡萄和梗收拾干净,自己急急忙忙的进了厨房。 厨房里,小豆芽菜已经熬好了玉米粥,等黎花枝进来的时候,小小的人儿正拿着勺子准备将锅里的玉米粥盛出来,因为不够高,脚下还垫着一条矮从堂屋搬进来的矮凳。 矮凳因为太过残破,颤颤巍巍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黎花枝看得心里一紧。 「小洋,你在干嘛!」 「娘亲……」 小豆芽菜被黎花枝的惊唿吓得一抖,手里的汤勺「咚」的一声滚到了地上,还好没有掉进锅里,要不这滚烫的汤汁溅到身上,这大热天的可不得鸟。 深怕他不小心没踩稳,将自己烫着,黎花枝直接忽略掉小豆芽菜脸上的疑惑,脚下三步并成两步,上前将矮凳上的小身板给抱了下来。 「以后这些事,让娘亲和爹爹来做,你太小了,伤到了娘亲可心疼死了。」 小豆芽菜从没感受过娘亲如此紧张他,小小的脸上扯着大大的笑容,一脸满足的窝在黎花枝的怀里,顺势还撒娇的用头蹭了蹭黎花枝的肩膀。 「可是,小洋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娘亲做事情拉,以后小洋还要保护娘亲的。」 小豆芽菜这话可是让黎花枝甜到了心里,将小身板从怀里扮出来,捏了捏他淘气的小脸,笑道:「既然小洋要帮娘亲做事,那现在就去帮娘亲烧火,娘亲给你做好的,好不好?」 小豆芽菜笑着点点头,赶紧跑到灶门前,添柴烧火。 而这一幕刚好落进,进来帮忙的文洋眼里,他站在门口默默看着,心里即是欣慰却又总觉得少点什么,看着在黎花枝怀里随意撒娇的小洋,他竟有些羡慕起来。 果然还是个孩子,就算以前的黎花枝对他怎样的不好,他也不会记仇,不过很平常一个关怀,他就满足成这样。 还是孩子好啊,懂得知足常乐! 黎花枝安顿好小洋,正准备回身拿刚才在情急之下放在地上的蕨菜。刚一起身,文洋就已经递上来了,黎花枝也没在意,顺手接过来,打算再清洗一下,晚上就用这些蕨菜配玉米粥了。 第17页 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调料,那一点点清油当然是能省则省,在没有任何收入之前,黎花枝打算菜都用开水烫熟来吃。好在这些都是今天在山上刚摘回来的新鲜野菜,十分水嫩,在滚水里一烫,捞起来撒上点粗盐蒜泥就已经很好吃了。 part13 捡到宝了 一顿清清淡淡的晚饭却让一家人吃得格外的香甜。尤其是小豆芽菜,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黎花枝的打骂下生活,家里的饭菜不是他做就是文洋去做,那里有吃过娘亲亲手做的饭菜。 今天可谓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中午不但吃了娘亲亲手做的鱼肉,晚上也吃到了娘亲做的菜。最重要的,是娘亲现在都好温柔,好温柔,会抱他睡觉,给他讲好听的故事,会亲他的小脸,还会担心他被烫到。 这样的娘亲让小豆芽菜十分眷念,也很想亲近,以至于现在他连睡着了都还抱着黎花枝的胳膊。熟睡中的小人儿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小小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偶尔还会轻笑出声。 哄睡了小豆芽菜,黎花枝却不急着入睡,轻轻的将胳膊从文小洋怀里抽出来,翻身坐在床边,正摸索着寻找着不知道滚那去了的布鞋。 「花枝,你还不睡么?」黑暗中,黎花枝找鞋子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早就惊醒的本就浅眠的文洋。 「呀,把你吵醒拉。」 月光中,黎花枝看到床板最里面,文洋支起半个身子,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反正都已经吵醒了,黎花枝索性就不在蹑手蹑脚的找鞋,大大方方的将之前从山上带回来的一只裹了松脂的木棒点燃。 「我想去把缸子里的葡萄弄一下,不然就这么放一夜,明天肯定全坏了,你别管我了,先睡吧。」 说罢,黎花枝就着光亮,穿上鞋子,出了卧室。 之前文洋收在大瓦缸里的葡萄足有满满一缸子,就放在门口的屋檐下,足有一米高的大缸子,光靠黎花枝那小身板可是搬不动的,好在黎花枝前脚一起身,文洋后面就跟着出来了,两人合力将大缸子搬到柴房后面的地窖里。 这个地窖里温度适中,基本上保持恆温的,夏天不会太热冬又天不会太冷,本来是用来装红薯的,可是因为黎花枝的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红薯存放,整个地窖空空如也,正好可以用来发酵葡萄酒。 「花枝,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葡……」 「葡萄。」 「对,葡萄,你打算怎么处理呢?」文洋看着缸子里发着阵阵甜香的果子,不明白为什么不放在冰洞里等想吃的时候再拿过来,非要放进地窖里捂,这还怎么吃,不都给捂坏了么。 「酿酒啊,你不知道吧,这酿出来的果酒,可香醇了,每天喝上一杯还能帮助消化,滋补身体,还有好多好多的功效。」 其实葡萄酒还可以预防心血管病,动脉硬化什么的,这些黎花枝说了,文洋也不会懂,若是他问起什么叫做动脉硬化,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干脆就说很滋补就对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可以拿去卖钱,就算卖不掉,自己每天喝上一小杯也是能美容抗衰老的。 文洋在一旁看着黎花枝一脸眉飞色舞的讲着葡萄酒的各种好处,脸上不自觉的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个要加霉饼发酵么?」 他记得,以前在文家他也很喜欢酿酒。有一次,跟着父亲出去收购药材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酿酒的老闆,那老闆见他对酿酒十分感兴趣,还送了他几个霉饼,上次酿完酒还剩下了两个,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 「酿白酒才需要霉饼,这个加糖就好了,我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糖都放进去了,足有一小罐子,大概也就够了。等葡萄酒出来后,我一定要多喝几口。」 黎花枝将原本盖米缸的木盖子盖上,这个盖子盖得不会太严实,发酵的时候不怕里面的气体出不来,而产生爆炸。 「花枝,很喜欢喝酒么?」 「还好,怎么了?」 在以前的世界,黎花枝是有每天小酌几杯的嗜好,无论红酒白酒,她都尝过无数,鑑别酒的品质也算是个种高手。 文洋没有解释,拿了靠在墙壁边的锄头,在地窖的一角做过记号的地方挖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阵酒香就溢满了整个地窖。文洋将地面的浮土刨开,一个不大的罐子就出现在眼前,那醇厚的酒香就是从那小土罐里发出来的。 「这是我以前随便酿的,如果你喜欢就拿去喝吧。」 文洋刚要抱起罐子,黎花枝已经抢先拿去了土罐,也不嫌上面的浮土脏手,拔起密封在罐口的盖子,顿时纯正的酒香萦绕鼻尖,经久不散。她小心翼翼的粘了几滴酒液在指尖,揉、搓几下,香味自然散出,光是闻香就知道这酒实属上品。 来这里这么久,黎花枝还没闻过酒味,此时被这满室的酒香勾起了酒兴,也不管文洋是否诧异,就着罐口喝了一小口。 微凉的液体在口腔里展开,清香芬芳,醇厚绵软,甘润爽口,酒味纯净。吞下肚后,齿颊依然留有余味。 「好酒!」黎花枝赞嘆出声。 「这真是你酿的?」 黎花枝简直不敢相信,这无疑是清香型的酒,可这品质竟比以前喝过的五粮液还要香醇。 要知道酒这个玩意,无论在那个朝代都是相当受欢迎的,特别是有钱人家,那些达官贵人,为了美酒更是一掷千金。就是现在的云国,一壶上好的状元红,你就是有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第18页 黎花枝还记得,她还在文家做丫鬟的时候,文浩就为了跟人争一壶状元红,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回家后被文老爷罚跪了一天的祠堂。 若这酒真的是文洋自己酿造的,那她就真是捡到宝了! 「是啊。」 对于自己酿出的酒,文洋是相当的自信,以前他也尝过,比市面上最好的状元红都要好些,黎花枝给出的评价一点都不让他意外,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她是何时懂得品酒了? 难道是以前父亲将她指给他那会,请人调教时学的? 看来以前他确实不够了解她。 「真的,真是太好了。」 文洋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沉思,只见黎花枝的双臂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过片刻,便放开了手,整个地窖都是她开心的声音。虽说只是片刻的拥抱,也让文洋脸色一红,心头却比蜜还甜。 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抱他。 文洋心里美滋滋的,看着黎花枝都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黎花枝正眼光灼灼的看着他。 「花枝,你……」 黎花枝的眼神让文洋有些侷促,脸色更红,一双明眸莹黑闪烁,双手也不知道放那才好。不过黎花枝现在满脑子都是这酿酒的事,根本没发现文洋的异样。 「文洋——」 黎花枝把声音拖得老长,让文洋忍不住全身一颤。 「嗯。」 文洋低低的应了一声,羞涩低头。 「文洋啊,我们家还有这样的酒么?若是没有,你还酿得出不?」 黎花枝的声音十分温柔,柔得可以掐出水来,而文洋从没听到黎花枝这般温柔的声音,心头颤动,说不出话来,憋得一脸通红也不过鳖出一个字来。 「能。」 「真的!文洋,你太厉害了!我告诉你,我们呢,以后可以利用这个赚钱了。你知道不,随便一壶好酒就能价值千金,我们一定可以发财!发财了,我们就可以过的更好,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黎花枝抱着一罐子的酒水,也不觉得重,只觉得那都是银子在向她招手。 「银子啊银子,我黎花枝来了!」 文洋一听这话,浑身的热度突然散去,勐地抬头,看着黎花枝眼冒金光的看看酒罐子又看看自己,心头酸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可以赚钱!发财了就能被人瞧得起吗?那个瞧不起她的人,肯定不会是他。 收拾好葡萄酒,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地窖出来,文洋就一直神色黯然,回到屋里半晌了,这心头还是觉着郁结。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黎花枝对他的苛刻可算得上人神共愤,那时他也不曾这般心酸,为何到了现在她懂得为家打算了,他却…… 文洋摇头,想不明白,而黎花枝也发现文洋的情绪不高,以为他是白天上山累着了,赶忙吹灭了火把,招唿他上床睡觉,睡前还体贴的交待,明天她独自上山就行,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可这样一来,文洋却觉得是黎花枝嫌他没用,毕竟是个男人,什么都不做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以前他为此也没少挨过骂。 心头酸涩,可他又不能向黎花枝说。 坐在床头,文洋看着黎花枝抱着小洋熟睡的脸庞,深深的嘆了口气。 看着不远处的旧衣柜上,放着的那只装酒的土陶罐子,文洋从心底里不想让黎花枝赚钱,因为他怕那样黎花枝会变回以前的模样,可是,不让她赚钱,他可能在她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罢了,他除了会读书写字,也就是在杏花村的这几年摸索出了这酿酒的法子,虽不知道黎花枝打算怎么赚钱,他若是有那么点用处,也可以出力,毕竟日子过好了,小洋才有机会上学堂,她要赚钱,他就帮她。 曾经的他天资聪明,敏而好学,管理经营对他来说,不是不会,只是他数来不喜这些罢了,觉得文人雅士诗词歌赋才是正统。所幸以前在文家,为了讨父亲的欢心,他也是用过心的,只是从不表现学到的东西,如今看来,却十分有用。 part14 赶集日 次日清晨,黎花枝早早就起了床,看了看院子里晾着的蘑菇和木耳,木耳叶本来就薄,经过一晚的山风洗礼,差不多已经都干了,已经有了干货的样子。而蘑菇的水分较多,除了小朵点的比较干燥之外,像香菇这类菌伞厚实的蘑菇就只是略微焉了些而已。 不过夏天太阳好,今天若是再晒上一天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黎花枝将簸箕里的木耳和蘑菇都翻了个个儿,免得没晒到的地方生了霉菌,烂掉了就太可惜了。 「娘亲,进屋吃饭吧,等吃完了我帮你一起翻。」 院子里的活还没干得完,文洋和小洋两父子就一起做好了早饭,小豆芽菜拉着黎花枝的衣襟,闪着一双墨黑的星星眼,简直萌死人不偿命,看得黎花枝忍不住就想在他的小脸上掐一把。 「好,我们一起进去。」一边笑着答应,一边轻轻捏了一下豆芽菜的小脸,说完顺势牵着他的小手进了堂屋。 桌上放摆着一盘配菜,照例还是水煮蕨菜,文洋已经盛好了早饭,正在挨个摆着筷子,看到黎花枝牵着小洋进来赶紧招唿:「花枝,我这马上就好,你和小洋洗个手就能吃饭了,那边盆里有水。」 黎花枝摸了摸盆里的水,还是热的,刚才在院子出了点汗,现在正好洗把脸。 第19页 洗过脸后,黎花枝舒服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看到一旁的小洋一脸的草灰,想必是刚才在厨房烧火弄得,于是,拧了一把帕子就往小洋脸上抹,惹得小洋咯咯直笑。 本来因为昨晚的事情,文洋还有些郁结,此时看着笑得灿烂开心的小洋,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算了,小洋高兴就好,他何必多想。 三个人吃完饭,小洋便抢着收拾了碗筷,黎花枝也不阻拦,只是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夸奖了一番,便由他去弄,自己则拉了文洋一起整理院子里的干货,顺便商量酿酒的事。 「我看这些东西再晒上两天就可以装起来了,正好大后天是十九,苏城正好有集市,我把这些干货挑去城里卖掉,我们就有钱买东西酿酒了。」 黎花枝说着,打算大后天将家里的那小罈子酒找个小瓶装点,先拿去城里的酒楼试试,若是遇到识货的,说不定还能谈成笔大买卖,后面买粮的钱就不愁没有着落了。 黎花枝双眸闪光的看着,为自己的囤粮计划做着准备,而文洋还不知道她的打算,只觉得那干货肯定是卖不出去的,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头的想法几经反覆终是说不出口,不忍心打击她。 $ 日子一晃就过,十九这天,黎花枝将两包装着木耳和干蘑菇的布袋放进了背篓里,整整塞了满满一背篓,因为都是干货就体积看着庞大倒不会很重,又将土罐里剩下的酒都装进了一个粗大的竹筒里,用木塞子裹了布封好就了出门。 从自家院子穿过村子走到杏花村的村口,黎花枝一路行来,错愕的发现,整个杏花村的人一见到她就是一脸鄙视,继而还看见有些村妇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看样子,自己以前在村里的名声也不太好啊! 黎花枝无奈,迎面看到村口的大树下,一个皮肤黝黑身板壮实的女人正对着众人比划什么,引得一群人愤慨不已,一见到自己来了,却都禁了声。纷纷看向她又是一脸的鄙视。 「居然还跑出来,真不要脸,呸。」刚才那个比划的女人一脸鄙视的看着黎花枝,跟旁边的一位略微清瘦的妇人小声嘟哝着,说罢还嫌弃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黎花枝莫名,她记得以前的黎花枝,因为仗着自己是从城里来的,自觉比这村里的人都要高上一等。一向都是不屑于村里人来往的。 不过,虽然和大家不熟,可也没得罪过谁啊! 黎花枝看了她一眼,也不计较,望了望村口的山路,朝着女人问道:「进城的牛车是在这等么?」 出门的时候,文洋特地交待过,村里就村长家有辆牛车,每逢苏城有集市的时候,村长家就会赶着牛车载大家一程,当然这牛车也不能白坐,得一文钱一个人。 「呸!」 女人任是一脸的鄙视,不接话也就算了,居然还朝着黎花枝继续吐口水。 这一大早的,她招谁惹谁了。 黎花枝立马来了火气:「这位大婶,我没得罪过你吧。」 站在女人旁边的那个清瘦妇人,见黎花枝脸色不对,正欲开口,女人便伸手将她一拉,道:「别和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说话,省得脏了嘴。」 「那个谁,你把话说清楚,谁不守妇道,谁不要脸了?」 黎花枝怒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要知道在这个,不守妇道,那得是多大的罪啊,弄不好,烧死、沉塘都是有的。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有人是跟自己男人要休书没要到,闹着离家出走这才弄得只剩半条人命的,这种人迟早得跟人跑了。」 对于黎花枝的愤怒,那女人根本不接招,依旧阴阳怪气的跟清瘦的妇人继续嘀咕:「不过,要说她家那男人确实没用,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连个地都不会种,换我,我也得跟人跑了。」说完,惹得旁边的一群人又是一阵闹笑。 这下,黎花枝算是知道为哪门子事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黎花枝也就按下脾气,不再多说什么,可是继续与他们一起等牛车,她是不愿意了。 所以她离开了村庄,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苏城。 苏城是个大镇,是云国的第三大城市,由于地处西南一片的中心,不但周围良田围绕,依山傍水,鸟语花香,还是整个江南一带的水路、陆路的交通枢纽,镇里很多生意人过往,非常繁华,京城有很多商家都在这开了分店。 进了镇,却见大街周围热闹非凡,吆喝不断,十分繁华。黎花枝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脑中飞快的思索该怎样把自己手中的东西换来银子。 手中的干货,这里的人大都没有见过,就是见过也没人吃过,若是在集市上摆摊销售肯定是行不通的,就算有人肯买,也没人能销掉这么多的干货。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找家酒楼或者饭馆出售,再配上自己的菜谱,做上一两道小菜,让掌柜的吃过之后,必定会被折服。 打定主意后,黎花枝找人问了问,找到码头附近酒楼最为密集繁华的地段,开始挨家推销。 店面装潢得稍好的酒楼,那店小二都是狗眼看人低还没来得及推销东西,就被人「请」了出去。 黎花枝也知道人靠衣装,今天出门她特意穿了家里最好的一件衣服,虽是旧了点,却是上好绸缎,这还是以前在文家留下来的。 第20页 可就算这样,还是没能进的了门。要说那些店小二也是,那个不是人精,看她穿的衣服款式就知道是好多年前的,有那家大户人家还会穿几年前的旧衣,用猜也知道她没钱吃得饭。 可是,去差的酒楼,黎花枝又瞧不上。 尝试过几家之后,黎花枝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part15 彩头是50两银子 本来以为,干货不好卖,但是文洋酿的酒却是不差的。再不济,这酒肯定是能销售出去的,可是折腾了一个时辰,不但什么都没推销出去,连店门都没进得去,说不泄气那是假的。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米粮了,这些东西必须卖掉,黎花枝除了坚持,还是只能坚持。 黎花枝收拾好心情,从新紧了紧背上的背篓,刚准备走,就被身后快步跑过的两人撞的一个踉跄,手里装酒的竹筒差点掉都地上,若不是她眼明手快接住了竹筒,她唯一的希望就算报废。 不过凡事都是祸福相依,就在她接住竹筒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两人其中跑在前面的人说:「快点,『望江楼』在苏城的分店今天开张,那可是云国的第一酒楼,去晚了可就没座位了。」 黎花枝不明白,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酒楼开张,想要吃东西,以后也一样有的是机会,有什么值得大家如此紧张的。 于是,拦下一个路人问了问。原来,「望江楼」每逢开张的第一天,就会举办一个「诗友会」,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比赛,不过却是无论贫富贵贱都可以参加的。 比赛的内容,诗词歌赋不限,就算是对对子也是可以,只要文采出众,获得头彩,酒楼不但免费奉送几个特色菜,还能获得50两银子的彩头。 要知道这50两银子,在苏城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若在黎花枝他们村里,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望江楼」有了这50两银子做噱头,去的人自然就多了,就算很多有钱人家不为那50两银子,为在青年才俊中拨个头筹,也会有人去的,毕竟,名利双收的事,谁不想。 一但酒楼有了人气,自然就会有生意,不得不说这家酒楼的老闆确实有些手段。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于黎花枝来说,这个「诗友会」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可以不再被人「请」出去,就算东西卖不出去,她也有把握赢得那50两的彩头。 作诗她不会,背诗那还不小菜一碟。什么《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黎花枝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那些可都是天朝五千年来的精华所在啊,对付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简直绰绰有余。 秉着有钱不赚,天打雷噼的原则,黎花枝出现在「望江楼」的面前。 望江楼一共有三层,光看它外观的派头也知道这该是苏城目前最大的一家。因为「诗友会」的关系,还没到吃饭的点,大堂里依然满座。 黎花枝紧了紧背篓,便进瞭望江楼的大门。 「客官,里面请。」刚一探进门口,一个店小二就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您是先吃饭还是先参加我们的诗友会。」 虽然黎花枝穿着并不光鲜,可是人店小二依然一视同仁,脸上公式化的微笑就没变过,那怕黎花枝说她并不用餐也不参加诗友会,只是想找掌柜的卖点东西,人家也是恭恭敬敬的。就冲着这点,望江楼能称为云国的第一楼也算实至名归。 得知掌柜在二楼主持诗友会后,黎花枝拒绝了小二引路,自己独自上了二楼。此时的大堂宾客满座,也需要人帮忙,店小二也就不再坚持,去招唿刚进门的客人了。 二楼的装潢和一楼差不多也是红色调为主。一上去就是一个比较宽阔的大厅。只是大厅的左侧多了一排厢房,也就是现代餐厅的包间,右边没有再设厢房,而是一排窗户,顺着窗口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江水和码头,整个二楼的格局也和现代的餐厅差不了多少。因为新开张的缘故,大厅周围的墙壁挂着许多的红绸,一片喜气。 此时,大厅里已经有不少的人了,靠近大厅前面的擂台边,更是围着一大群的书生。 擂台上,一个男人斜靠在一旁的贵妃椅上,悠闲慵懒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美玉,一张俊颜仿佛鬼斧神工的雕刻,黎花枝还从没见过有那个男人能把一身大红绣金牡丹的长袍穿的这般好看,一头青丝用一描金色丝带松松垮垮的束着,不但不显媚俗反而慵懒诱惑,简直就是个妖孽。 他旁边站着两个男人,靠近他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身穿黑色衣服,一脸冷峻的男人一看就是他的随从,在他右边,距离三步远的地方站着另外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胖乎乎的,笑起来眼睛都咪成了缝,浑身上下透着一团和气,看起来像个笑面佛。他身上穿着和望江楼伙计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大概这就是望江楼的掌柜了。此时他手里拿着一张上好的宣纸,宣读着刚刚做好诗,看样子应该是椅子上的男人所做。 掌柜读完之后脸上一片赞赏之色,看着擂台下的众人,开口:「还有人作好了诗没?若是没有人上来比较,博得头彩的就是这位公子了。」 掌柜话音一落,擂台下就议论声不断,可是却没有人站上抬去,显然,擂台上的那位男子已经脱颖而出。 part16 第一桶金 「小妇人刚来,不知此次是以什么为题来作诗的?」 第21页 突然,一阵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安静了片刻过后,人群中的议论更甚,大家都纷纷侧目,看向了人群中唯一的女人——黎花枝。 其实,云国的民风还算开放,来参加诗友会的不光是男人,有些大家族的夫人小姐也是有的,只是她们大多在厢房里,写好诗词便让身边的丫鬟下人送出,以前在其他地方,有一些大胆的女子也曾在大厅里参加过,不过都用丝帕遮了脸的,像黎花枝这样毫不遮掩,大大咧咧的出现还是头次。 所以,当黎花枝这话一出,立刻引得无数人侧目。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参加比赛,就以她那么强大的内心根本就没把此事当一回事,再说黎花枝在以前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这么一点小小的侧目算不得什么。 擂台上,掌柜也是一脸的诧异,不过很快就掩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如初,看着人群中的花枝,拱手道:「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唿?」 黎花枝上前一步,略施一礼,道:「小妇人夫家姓文。」 「本店是家酒楼,既然是酒楼,当然和酒是离不开的,所以这次是以酒为题,不知台下这位文夫人可有佳作。」 黎花枝心思略沉,努力回想着以前学过的唐诗。这次的比赛她是下了决心要赢的,她手里的东西又不好卖,小洋还在杏花村等她回去时带好吃的呢,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回家!有了。 突然,黎花枝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李白的一首《客中行》,不过为了应景她做了小小的改动,娓娓道来:「杏花美酒竹叶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不错。」 「好诗!」 黎花枝话音刚落,便有人跟着默念品味,这越品就越觉出齐忠深意,片刻的冷场过后,便是一阵阵的喝彩,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衣着光鲜的生意人,李白的这首《客中行》本来想要抒发的就是他在兰陵时,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做生意的人经常到各地办货,有时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归家,出门在外的,有那个不思家,那个不想念自家的亲人。黎花枝念出这首诗,算是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 「确是好诗,不过云国好像没有出产杏花美酒吧。」半晌,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淡淡的,还带着些许的笑意,不过却让之前众人的赞嘆变成的质疑。 「是啊,世人皆知梅庄出美酒,有名状元红,可没听说过什么杏花酒啊。」 「这于实际不服,应该算不得佳作吧。」 黎花枝寻着声音看去,擂台上的妖孽姿势不变依旧慵懒的斜靠着,手中的美玉已经放下,嘴角不经意的噬起一丝笑容,妖娆邪魅,霎那间风华万千,看得黎花枝目瞪口呆,特别是那双丹凤眼,淡淡看过来,竟似带着无限的风情。 果然是只妖孽!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属狐狸的。 黎花枝目瞪口呆的看着贵妃椅上的男人,心里直唿:一男人长成这样,你让女人怎么活! 此时,男人在黎花枝「痴傻」的目光中,渐渐的敛去了笑容,然后起身,一步步朝着黎花枝慢慢走来。 哇,美男过来了! 黎花枝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到自己这样子算不算耍流氓?所以急忙端正神色,可再抬眼,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戏嚯的看着她。 「女人,不知道你要怎么解释这杏花美酒呢?」 此时,黎花枝已经恢復了常态,一脸正定自若的解释:「我们杏花村产的美酒,当然就是杏花美酒咯,大家闻闻,这就是我家自己酿造的美酒。」 说罢,黎花枝将手中的竹筒打开,霎时,一股清冽的酒香萦绕在众人鼻尖。 其实,黎花枝会把《客中行》做这样的改动是有目的的,她没忘记此次出来是要推销手中的美酒,所以故意将兰陵美酒说成了杏花美酒,等的就是有人察觉其中的问题,提出这么一问。她好顺势拿出身上的美酒,吸引望江楼掌柜的注意,这样她才有机会跟掌柜谈卖酒的事。 「真香,光是闻这香味,就知道是好酒。」一个络腮鬍子的大汉深吸一口气后,忍不住赞嘆,红红的酒糟鼻,一看就知道是个嗜酒之人,应该也是尝过美酒无数的。 这确实是好酒,黎花枝的计划也没白费,清冽的酒香成功的引起瞭望江楼掌柜的注意,掌柜肉(和谐)缝般的小眼,暗光一闪,看着黎花枝手中的竹筒暗暗的点了点头。 黎花枝看到时机成熟,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于是收起手中的美酒,淡淡是看着面前的妖孽,道:「我的诗算是过关了吧?」 「那竹叶香怎么解释。」男人看黎花枝的眼睛已经变了,晦暗不明,带着浓厚的兴趣。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等那几个人时的无聊之举,会让他发现一个这么好玩的女人。 其实,就在黎花枝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要知道,一大堆男人里就那么一个女人站着,想要人不注意也确实很难。 不过黎花枝看到他后,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脸上出现那种让人讨厌的痴傻表情。这一度让他以为他的魅力是不是失效了,要不他也不会屈尊降贵的跟她说话,还好他的魅力并没有消失,这女人一样为他随意的一笑失神。 「因为我的酒酿好后,都是用刚砍下来的竹筒装酒,这酒喝起来是会有淡淡的翠竹清香,所以这酒也叫竹叶青。」 第22页 竹叶青这个名字,是黎花枝临时起意的,不过酒里有淡淡的竹叶清香到是真的。这酒就算没有用竹筒装着,在之前的那个土罐里依旧是有竹叶清香的,黎花枝也不知道是何原因,所以才胡乱瞎编了个藉口。 「虽然牵强,也算你说得过去,这局就算你赢了。」男人转过身,坐回到之前的贵妃椅上,动作风情万种,平添一股子养尊处优的优越感。 「既然你赢了,下面这局就让你出题……」 「公子,您这不合规矩,这文夫人已经胜出!」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掌柜就出言打断,男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道:「你下去吧,我自会担待。」 「这……是!」 掌柜犹豫了一下,无奈的应了一声,便退至一边不再开口。 看这架势,显然掌柜和男人应该是熟识,对男人又这般恭敬,黎花枝知道上面这个男人肯定大有来头,估计和望江楼的老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就做个见证,诗词歌赋随便你出,若是没人胜得了你,就算你博得头彩。」男人宣布完毕,一脸兴味的看着黎花枝。 黎花枝盘算着,反正已经引起男人的注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再出点血,看他这样子也是非富则贵,一点小钱应该是看不上眼的。 「好,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男子挑眉。 「我本身是来卖东西的,现在都已经过了正午,早就错过了集市的时辰,你若将我带来的干货买下,我就继续比试,也不多就五两银子。」 其实,黎花枝除了写不好毛笔字,画画,弹琴那都是练过的,哪怕是叫她跳舞,在上大学那会儿参加剧团,也学了一只孔雀舞来着,应付一下还是可以的。 只要不是叫她比书法,她都是十拿九稳的赢,更何况现在是叫她出题,那还不就是三个字——赢定了。 之所以提出这么个条件,主要是黎花枝觉得,有冤大头送上门来让咱宰,不宰他实在是对不起他。 「我若是不答应呢?」 「那就将我的彩头给我,刚才我做的诗已经得到大家一致的承认,连你也说过算我赢,我已经得了第一,那彩头是我应得的。」 这个女人倒是大胆,不过就算再大胆也不过是个村妇而已,左不过就是五两银子的事,就当是,她博他一笑的赏赐。 「好,成交。墨一,给她钱。」 如此一想,男人笑了,斜靠在自己的椅背上,跟身后应该是他手下的男人打了个眼色,那个面无表情,被称为墨一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了过来。 黎花枝掂了掂,满满一包,绝对不止五两,不过多余的钱,黎花枝并不打算还,有钱不要是傻逼,何况自己是拿东西去换的,多出的就当是他给的赏钱,反正人大户人家不会在乎的。 在不违反黎花枝原则的情况之下,给钱的都是大爷,所以黎花枝对男人的态度瞬间一转,脸上谄媚一笑,决定速战速决。 如此谄媚,在男人的眼中激起一阵挫败。是什么时候他这副无往不利的容貌,在他最瞧不起的女人眼里,还没钱来的管用了? 「我出的题目是个对子,我先说出上联,请大家鑑赏。」 黎花枝想到酒楼的名字「望江楼」,突然记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千古绝对,想必此对应该没人对得上来才是,于是,脱口而出。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一对一出,众人都默默的品味着黎花枝的对子,越品越觉得秒,此对不但有望江楼这家酒楼的名字,还有对楼外风景的描写,想要做出下联确实不容。擂台下一片沉默,纷纷冥思苦想,就连坐在擂台上那只妖孽也是不发一言,眉头轻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没有人相处下联。 最后,望江楼的掌柜在妖孽的示意下宣布了黎花枝获得那50两银子的彩头后,黎花枝才说出此对的下联: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诗友会最后以黎花枝获得头彩而结束。 本该是件只得庆幸的事情,可对于黎花枝来说,并非完全都是好事。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她的才华已经为家里带来了灾祸。 如果黎花枝是个男子,才华出众必定能获得大家的喝彩,可她偏偏是个女人。被一个女人比下去,这对于这些在男尊女卑人的社会中长大的男人来说,无疑就是个耻辱,有人就悄悄记恨起她,就好比人群中的文家大少爷——文浩。 当然对于黎花枝的文采真心佩服的,也是大有人在。 part17 谈生意 照例,黎花枝获得了头名,望江楼会送上寄到特色小菜,此时黎花枝正坐在三楼的厢房等着掌柜的出现。据说这望江楼的三楼,一般人都是上不来的,能上来的都是些身份地位特殊的人,难得今天她也特殊了一把。 片刻,几个人鱼贯而入,为首进来的正是的正是望江楼的掌柜,也就是之前在擂台上主持「诗友会」的那位胖大叔,黎花枝已经知道掌柜姓莫,是望江楼的老人,是临时过来苏城帮忙的,等这边的生意稳定了,还要回京城的总店。 黎花枝看了看,一道小炒牛肉,一只盐水鸡,两个时令蔬菜,刚好两荤两素四个小菜。 第23页 待小菜都上了桌,进来送菜的鸡个店小二很自觉的退出了厢房,可是莫掌柜却还站在一边,黎花枝也不看他,不紧不慢的夹了块小炒牛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文夫人,这小炒肉还和你心意吧?」莫掌柜见黎花枝咽下一口牛肉,这才开口。 「不错,软硬适中,柔和细滑,用的是刚成年的牛柳肉。」不愧是天下第一楼的饭菜,牛肉确实不错,黎花枝当然不会吝啬夸奖。 「这就好。其实,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文夫人能不能把你之前拿出来的那壶竹叶青给在下看看。」 莫掌柜的提议正合黎花枝的意,她来这的本意就是来着卖酒的。黎花枝也不矫情,拿出竹筒,给莫掌柜倒上一杯,道:「莫掌柜,你先尝尝。」 莫掌柜拿起酒杯,闭上眼,慢慢的闻了又闻,才将就被缓缓送到嘴边,小酌了一口。只见他轻闭双眼,悠然的摇晃这脑袋,抿着嘴唇,久久不言。 黎花枝对自家的酒,那是相当有信心的,刚才又喝过望江楼里的酒水,虽然不是最好的状元红,可是自己家这酒可比过它千百倍。所以黎花枝只是神情淡然的看着还一脸陶醉的莫掌柜,心中并无半分紧张。 半晌,莫掌柜张开眼睛,露出满脸的笑容,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的赞嘆:「文夫人,不知您这酒是出至何处?」 听到这番话,黎花枝淡淡一笑,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这才回答:「出至我们杏花村,这酒正是我家相公酿的,不瞒您说,小妇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和莫掌柜长期合作的。」 莫掌柜一听,小眼一眯,脸上笑容依旧,只是刚才眼中的赞嘆已经不在,「倒是好酒,只是比起小店的状元红,还是略逊一筹。」 之前没发现,可不代表黎花枝傻,在天朝她也算是阅人无数,这莫掌柜一直笑咪咪的,看着一团和气,可那根本就是棉里针,笑面虎,那双小眼睛里的精明算计她可没有错过。 「莫掌柜,实不相瞒,小妇人的夫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无奈家道中落,如今才会出来卖酒,云国的名酒佳肴,相信莫掌柜也曾尝过不少,跟那状元红,比得上比不上,咱们先不谈,就只谈这竹叶青,你看可好?」 黎花枝说完,笑看着莫掌柜。莫掌柜沉眼,口中还回味着竹叶青的味道,不由得也动了心思,看着黎花枝的眼神里,也多了一抹深思。 他说这酒比不过状元红不过是想要压一压价,其实这酒甘香醇厚,比那上好的状元红都要醇厚一些,若是被其他酒楼看上,肯定会称为望江楼的一大劲敌,与其如此不如跟自己合做。 只是听这黎花枝的口气,分明就是话中有话,她说她夫家以前也是名门望族,不过是要告诉自己,状元红她也是喝过的,自己想要以此压价,似乎不太可能。 黎花枝看着莫掌柜脸色阴晴不定,也不待他开口,抢先说道:「莫掌柜您别先做决定,这筒酒我就送给掌柜的作为样酒,您要觉得可以,就送给您东家。」 「那行,这酒在下就收下了,若是有消息,我一定派人上杏花村通知你。」 一听这话,黎花枝就知道有戏。 「那小妇人就在杏花村静候佳音了。」 「一定,一定。」 两人光顾着品酒谈事,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那道小炒牛肉因为有肉油的关系,这会儿已经失去了原来的美味,不能吃了。 黎花枝看着要谈的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才只吃了几口的菜也都凉了,家里还有一大一小等着,她也还得去採办些东西,也就无心继续逗留。于是,找了莫老闆将桌上的四道菜式分别打了包,准备带回去和家里的两个男人一起分享。 虽然,这些菜色只是简单的烹调,味道肯定比不上自己做的好吃,但是小洋还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餚,等回家热一热,一家人一起吃,他一定会高兴的连舌头都吞掉。 等东西都装好后,黎花枝背上空背篓,将所得的五十两银子贴身收好,便出了门。 part18 买新衣服了 离开望江楼后,黎花枝首先去了一家成衣店。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在去望江楼之前的屡屡碰壁,让黎花枝深刻的意识到,没两套像样的衣服确实不行。 她自己也就身上这一套衣服没有补丁,而文洋的衣服基本上都不能见人,一件长衫已经重重叠叠的打了好几层的补丁,小洋就更不用说,唯一一件破衣服都是捡的文洋不能穿的。 所以,买衣服是他们家刻不容缓的事情。 其实,在离开杏花村的时候她就计划好了,等卖掉东西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的人都添置一套新衣,不过因为她不会做衣服,就只能多花点钱买现成的了。 迈进布庄,黎花枝便看见柜檯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面料和做好的成衣,布庄的掌柜正好送走来店里买布的客人。 看到黎花枝进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或许是看到黎花枝的穿着虽谈不上好却也不差,脸上的笑容虽没之前看起来灿烂,却也还算恭敬。 黎花枝将店里的成衣都看了一遍,店里的衣服分成三个层次,最贵的一边,多是些丝绸锦缎、绢纱烟罗的料子,想必也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穿得起。便宜的又多是麻布和葛的,这些穿起来太硬太粗糙,黎花枝又看不上。 第24页 最后还是觉得一般的棉布和纱罗最为合适,价格也算适中,连上里衣一套做工细緻,面料柔和的大人成衣,大概就是一二两银子,小孩的减半,只要几百文钱。黎花枝算了算身上的银子,卖掉干货的钱都有两个银锭子,足足十两,就是家里每人两套衣服都还有剩。 于是,也不犹豫,拿出一早就用绳节量好的尺寸,指着一套藏青色棉纱,一套白底青纱的成年男子的成衣,道:「掌柜的,我就要那两套,这是我家相公的尺寸,你看看合适不,不合身就帮我改改,另外,那边的两套小孩的我也要了,这是我儿子的尺寸。」 布庄的掌柜接过黎花枝递上的绳节,并不着急修改衣服,而是堆起了一脸的笑容,朝着她拱了拱手,道:「夫人,果然是好眼光,您选的这套白底青纱,可算是佳品,这外面的纱衣可是单罗纱的,这一套就是二两银子,加上孩子的一共是四两银子,您看……」 掌柜的意思,黎花枝那里不懂,还不是怕她拿不出钱。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帮她把衣服改了,她又付不出钱,搁谁谁也不放心。 黎花枝也不在意,脸上笑容不减。掏出那个妖孽男给她的钱袋,在手里掂了掂,却不急着给,在店里又转了一圈,指着一套素色的衣裙,开口:「这套衣裙又是什么价格?若是太贵我可就买不起了。」 「夫人,您这是哪的话,这套软烟罗的衣裙最能称人,您穿上之后肯定犹如清风拂柳,飘然欲仙,这价格也不贵不过二两银子,看您如此照顾小店,我再给您打个折扣,算您一两五,要不您先试试?」 「不着急!不过掌柜的,我在你这一次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光是这点折扣可不行的,你还得送我六双鞋子,两双孩子的,大人的男女各两双,我也不坑你,就这种素色棉布的就好。」 布庄的掌柜一脸为难的看着黎花枝手上的鞋子,虽然都是棉布面料的,可上面的绣花却是绣庄里最好的绣娘精绣出来的,一双小孩的都要一百文钱,大人的,一双最少也要一百五十文,象黎花枝手中那种女子精绣的绣鞋,一双两百文都不止。 一下子送这么多,简直就是在挖他的肉。 「夫人,你这一下就等于让我送了一两银子,您看,我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赚得都是几个手工钱,也不容易,要不六双鞋子我也不多算,您给个五百文,以后常来照顾生意。」掌柜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讪讪的开口。 「既然掌柜的不愿意,那我只好到别家了,刚才那家店的老闆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罢,黎花枝没有丝毫的留念,放下手里的绣鞋,趁布庄掌柜闪神的瞬间,拿回他手中的绳节,作势要走。 这年头做个生意也不容易,难得遇到一个客人能一次性买这么多的成衣,还是五六两银子的买卖,对他这么一个普通的布庄来说,也差不多就是半个月的营业额了,黎花枝这笔生意算得上是笔大单。 眼见黎花枝前脚已经踏出了店门,捨不得丢掉生意的掌柜心急不已,急忙叫住她:「这位夫人,别急着走,要不您先试试衣服,价格咱们好商量。」 布庄的衣服黎花枝是真心喜欢,之前她也去其他布庄逛过,衣服的价格都相差不大,不过因为这时代的人大都是自己买布回家缝制,所以其他店里的成衣并不多,做工款式也不如这里的精细。 所以,黎花枝倒也没有拿大,听到掌柜的招唿她回去,也就顺势留了下来。不过面上却没有之前的笑容,淡淡的看着掌柜的,说:「衣服就不急着试了,还是那个价,五套衣服六双鞋,一共五两五,你要觉得行,就帮我改好,我一会儿过来拿。」 「算我吃点亏,亏本卖您,不过您以后可得多照顾小店的生意。」 掌柜的见黎花枝一脸的坚决,心知这价格是涨不上去了,只好当作薄利多销,忍痛答应了。 黎花枝达成所愿,喜滋滋的试着那件软烟罗的衣裙,倒是合身,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不过想到一会儿还要去买米粮,调料,穿着这件衣服,又背着个背篓,挂破了就太可惜了,于是,还是进了里间的小屋将衣服换了回来。 换好衣服,一出来,就看见掌柜的来不及收回的一脸肉疼的表情,黎花枝觉得颇为好笑,其实,老闆并不吃亏,她买的这些衣服用的虽然都算是中上层的面料,可是人工成本最多也不过三两银子。 再加上小孩子的衣服用料少,有些都是做大人的衣物时用剩下的边角料,成本说不定更少,布庄的老闆至少赚了她一半的钱。 「掌柜的,我还有东西要买,衣服就先放在你这,我一会儿再回来取。」 「没问题,贵公子的衣服不需要修改,大人的衣服尺寸也没有太大的改动,等下您回来应该就已经改好了,不过按照小店的规矩,您得先付点定金。」 「呶,这是五两银子,算是我先付的定金。」 黎花枝爽快的给了一个足足五两的银锭子,也不怕他贪墨,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这么大一家店还在这呢。 付完定金,黎花枝问了掌柜的知道这附近有家杂货店,于是,也不耽搁,背着背篓就出了店门。 一路上,黎花枝盘算着家里需要购置的东西,想着酿酒需要大量的米粮,再加上必不可少的陶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自己一个人搬回去肯定不太现实,便到倒卖牲口的地方,咬着牙又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一辆旧驴车,这才架着驴车去了杂货铺。 第25页 ------题外话------ 各位亲,如果看过之前丸子写的文文,就知道我的身体一只不好,所以写文文的时间有限,所以每次更新的时候很有可能要过好几天才能更新一章,不过丸子会一直写完,感谢各位亲的支持! part19见义勇为是昂贵的 採办好一切,旧驴车也差不多放了大半车,大多是酿酒要用的糙米。 回到布庄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也就是下午四五点钟,黎花枝看着已经修改好的衣衫,满意的付了剩下的五百文钱。 好歹两个男人也有新衣服穿了,免得文洋总是穿着一身补丁的衣服出去,怎么说都是十里八乡中了头名的秀才,说出去,让人笑话。 对了,答应了小样要买好吃的回去,这花生糖他应该还没吃过吧,也不知道文洋是不是也喜欢。 黎花枝坐在驴车前,看着路旁卖花生糖的小摊子拧眉沉思,全然不知自己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文洋的事。 称了二两花生糖,回到驴车上,扬起皮鞭,驴车刚准备起步,前面路边一个不明物体就突然撞了上来,小毛驴受了惊,嘶鸣一声扬起了前蹄,眼看着扬起的蹄子就要踩到刚才撞上来的不明物体,吓得她惊叫不已。 「小心!」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又一道残影飞出。 一个身穿灰色紧身布衫的人飞身上前,同时一道劲风袭来,硬是逼得小毛驴调转了方向,朝着一旁的空地踏下,惊险过后,来人上前一步,拉住了黎花枝手上的缰绳,运用巧劲稳住了驴车。 这些看似复杂的事情,也不过数秒就完成了。 驴车停稳过后,灰衣男子立马俯身查看之前窜出来的不明物体。 「多谢这位大侠,若不是您刚才出手相救,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事。」 好半天,黎花枝才从惊吓中转过神来,跳下驴车,朝着半跪在地上的灰衣男子道谢,也就是这时,她才看清楚之前撞上驴车的是一个同样身穿灰色紧身粗布衫的男人,不,或者说是一个男孩。 此时,男孩昏迷在地,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色承病态的苍白,双眼紧闭斜歪在拉住驴车的男子怀里,虽然黎花枝只看到他半张面容,也可以肯定那是一张俊美的容颜。 男子没有多言,只是抬头看向黎花枝,轻轻的点了点头,復又查看怀里的男孩,可就是那么一瞬,却让黎花枝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张脸孔清冷而俊美,虽然也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宇间却没有一丝稚嫩,一身的正气,给人平添一份刚毅。 就是这张面孔,曾经在孤儿院,陪她度过了几年的春秋,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还记得,小的时候就是这张脸总是在她身边跟前跟后,喊她「姐姐」。她在孤儿院做错事被院长妈妈惩罚的时候,是他分出自己的饼干给她,陪她一起站在操场上罚站,直到他被一家好心人领养去了国外,尽管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却是她最疼爱的弟弟。 黎花枝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她一直以为她再没机会看到那张容颜,没想到来到这个却看到相同的面孔。 震惊,欣喜…… 各种感觉齐聚心头,以至于黎花枝愣在当口,半天不能言语,唯有傻傻的站在一边。 「两个臭要饭的,没钱还想住老娘的店,把他们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就在这时,路旁的这家客栈门口,一个三十上下女人,站在店门口招唿着一旁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丢出来两个包袱,和一把破伞。 灰衣男子单手接住飞来的东西,放下怀里昏睡的男孩,上前理论:「我们又不是没付房前,你凭什么把我们的东西丢出来。」 「房钱?你还好意思跟老娘提房钱,你们兄弟俩已经欠了我十天的房钱没给,整天白吃白住我的,我不把他丢出来,难道还要养你们一辈子不成。」 听到老闆娘的解释,周围围观的人群开始对男子指指点点。 「你们没看到我家大哥病了吗,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 虽然,男子还是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可微微有些发红的耳垂,显示出他此刻的窘迫,不过想到还在昏迷的大哥差点就命丧黄泉,原本有些愧疚的心立马就僵硬了。 「你给我听着,若是我家大哥有任何不妥,我拼尽性命,都要你血债血偿。」男子一双寒眸冷的犹如利剑,看向店门口还在搔首弄资的老闆娘。 一个女人敢独自在苏城开店,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老闆娘并没有被男子的冷言威胁吓到,见男子拿起包袱,转身抱起地上昏睡的男孩准备离开,她风骚无比的走了出来,十个手指带满了各式各样的戒子,走到男子的面前,伸手一挡,冷笑。 「老娘在这候着,不过在此之前,先给老娘把十天的房钱结了,否者别管我不客气,我看你那半死不活的主子,可吃不了牢狱之苦。」 此时,黎花枝已经收拾好情绪,知道那不会是她熟悉的人儿,她的弟弟没有他的冷厉也没有他的刚毅。 客栈里的小二拦住了男子的去路,老闆娘站在他面前,翻着白眼,一手插腰,一手平摊着伸在他的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到老闆娘说要将他们二人送官时,男子身形明显一僵,面上有着明显的隐忍。 第26页 看老闆娘那般架势就不是好惹的主,那两兄弟也是,怎么看怎么都像传说中的武林人士,一看就不简单,黎花枝是很想明哲保身,也不愿意沾惹是非,可怎么说,男子刚才都算救了她一回,可是,十来天的房钱怎么也得好几两。 别怪她把钱看的太重,实在是刚才买东西已经花费了不少,她现在也没什么钱,再说家里的情况也等着这些银子改善,否者遇上个天灾人祸,一家人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所以,钱对黎花枝来说,很重要。 可是,见死不救,还是对刚刚帮助过自己的恩人见死不救,她又实在是良心过不去。 黎花枝心头矛盾着,时不时看一眼昏迷的男孩,最终,还是决定帮他们付了这些房钱。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和自己弟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受苦,那个老闆娘说的没错,那昏迷的男孩,经受不起牢狱之苦。 于是,黎花枝走上前去。 「老闆娘,他们的房钱我来付,你算算他们一共欠你多少。」 老闆娘看了黎花枝一眼,随即吃吃一笑,先前满脸的嫌弃立马就笑成了一朵花,「不多,不多,吃住一共也就五两银子。」 黎花枝拿出怀里的钱袋,看了看,因为之前买了米粮等物,诗友会赢得的五十两银子,此时还剩下了四十五两。 老闆娘拿了钱,立马就带着一众店小二,扭腰摆臀的进了客栈,周围围观的人们看事情已落幕,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很快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这钱还真是好用,不过就是见义勇为一下,就不见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黎花枝肉疼的将剩下的四十两收回怀里。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时,男子拦住了黎花枝的去路,「这位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您尊姓大名,家住何处,他日在下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此恩。」 「结草衔环就不用了,刚才你帮我拉住驴车,现在我帮你付清房钱,就算我们两不相欠吧。」黎花枝笑了笑,随便找了个藉口推说。 这并不是黎花枝高风亮节、施恩不望报,实在是她不想和这两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江湖人士有过多牵扯,不过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黎花枝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你家大哥看来病得不轻,不知道你们有何打算,有地方去么?」 黎花枝不过随口一问,却让男子黯然了。 「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俩是从边关躲避战乱,逃过来的,大哥为了保护我受了伤,身染重病,我也没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男子的话,让一直都是孤儿的黎花枝很难得的动力一下恻隐之心,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张跟弟弟一模一样的脸,让她习惯性的就想对他好,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可是多年的习惯一下子也改不了,再说能在看到这张脸也算缘分。 于是,黎花枝做了一个违背她自私本性的决定。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多次化险为夷。 「要不,你们先到我家住吧,虽然我家十分简陋,不过好歹也是个住处,我家相公懂些药理,也能帮你家大哥看看,等他好了,是去是留,你们再做打算。」 此话一落,男子一层不变的表情难得的出现了裂缝,刚毅的眼眸中一丝意外,一丝感激快速的出现,又快速的隐于眼底。 男子的表情没有逃过黎花枝的眼睛,看到男子眼中的感激,她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冲动过后的她,突然意识到家里将会平白多出两个人需要她养,于是,黎花枝不痛快了。 「先别急着感激,我是有要求的。刚才看你拉住驴车就知道你身手不错,住在我家的这段时间,你得教我儿子武功。」 「好。」男子没有犹豫,事实上这已经算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达成协议,黎花枝让男子将昏迷的男孩放到驴车上,一起出了城。 回去的路上,男子告诉黎花枝他姓沈,叫沈宇,那个昏迷的男孩叫齐忠。他们两人是表兄弟,家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也是在逃难的路上碰巧遇见的,于是两人结伴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沈宇今年刚好十九,比齐忠要小一岁,当然也比黎花枝要小,当场就认了黎花枝做姐姐,叫黎花枝一声黎姐。 关于这声「黎姐」是有一个小插曲的,本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沈宇叫黎花枝都是「花枝姐」,可这「花枝姐」「花枝姐」的,叫快了,怎么听都像喊的「花痴姐」,于是黎花枝特别声明,一定要叫她「黎姐」。 part20 文洋被打(二更) 驴车在山道上行走,速度不快所以稳稳噹噹,齐忠不会因为山路不平而有太大的颠簸。夕阳的余晖映着整个大山灿烂夺目,给那头小毛驴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倦鸟回巢,山雾渐起,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这一天下来,黎花枝有些累了,靠在车上半咪着眼打瞌睡,驾车的任务很自然就交给了沈宇。 直到炊烟飘散,晚饭已过,黎花枝的小毛驴才晃晃悠悠的,拉着小破车赶到村口。村头杏树上的果子都已经摘光了,只剩下单调的绿叶还在微热的夜风中颤抖。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靠着杏树说着闲事,黎花枝就这样赶着驴车,招摇的从众人眼前走过,一路上引得无数人侧目。 这黎花枝怎么突然就赶了一辆驴车回来? 第27页 果然还是大户人家,就是破船,它也还有三千钉! 村民们暗自想着,而人群中那个早上和黎花枝发生冲突的壮实女人——刘赵氏,看着黎花枝的驴车,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这些,黎花枝都毫不在意,反而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还未到家门就看到小洋站在篱笆门前张望。看到陌生的驴车有些害怕,可一见黎花枝从上面跳下来,就高兴的迎了上来。 黎花枝抱着儿子,看着他明显哭过的样子,不由嘆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没安全感。 原本赖在黎花枝怀里的小洋满脸的笑意,但是看到看到随着她一起下来的沈宇,小脸一僵。 如此变幻莫测的脸,是黎花枝没有想到的,她捏了捏小洋的脸蛋儿,指着抱着齐忠的沈宇:「小洋,这是你小舅舅,生病的是你大舅舅,他们是到家里养病的。」 沈宇在黎花枝的眼神示意下,对着小洋轻轻的点了点头,淡淡的扯了下嘴角,姑且算是个微笑吧:「小洋,知道什么是功夫么,这功夫学会了,可以打走坏人,保护自己哦。」 「小洋想学吗,想学,娘亲让小舅舅教你,小舅舅的功夫可厉害了。」 小洋偷偷瞄了一眼沈宇,并没有立刻回答,低着头想了片刻,然后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想!」 「小洋真乖,那以后你可要好好的跟小舅舅学本事哦。」黎花枝一脸宠溺的捏了捏小洋的鼻子。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小洋伏在黎花枝耳边压低了声音,「不过小舅舅看起来好兇。」 小人儿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一脸清冷的沈浪,又看了看自己的娘亲,水汪汪的眸子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不怕,小舅舅看起来很兇,其实一点都不凶。」 「可是,小舅舅都不会笑。」 显然,小洋对黎花枝的解释不太信服,而黎花枝也第一次觉得小孩子的问题真多,面对儿子的问题黎花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想小洋因为害怕沈宇,而让原本就有些胆小的性子越发变本加厉,于是,只好随便找了个藉口。 「那是因为小舅舅的娘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所以没人教小舅舅怎么笑,等他长大了就不会笑了。」 「是象小洋这么小的时候就没有娘亲了么?」 「是啊!」黎花枝随口搪塞。 虽然,黎花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十分的小声,可是这对于沈宇这样的武林高手来说,听着和平常说话没什么区别,所以她们母子俩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沈宇的耳朵。 「娘亲,小舅舅真可怜。」 此刻,小洋看向沈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难过和同情。 沈宇在小洋这样的眼光下顿时觉得脑门上滑下黑线无数,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先前还怕他怕得要死的孩子,这会儿居然会用看流浪狗一样的眼神看他,但是在看到黎花枝抱歉的眼神后,他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吐槽,我是一个木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处理完小洋的心情,黎花枝便吩咐小洋,带着沈宇去了文洋以前睡觉的小屋,顺便把刚洗过的那套被褥换上,最近文洋都是和她同屋睡的,旁边的杂物房就空了出来,这会儿正好让沈宇和齐忠住进去。 小洋对黎花枝是惟命是从,也不等她说完,就屁颠屁颠的领着人进了屋。 而黎花枝则搬着驴车上的东西,可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好像总是少点什么,直到看到包裹里买给文洋的新衣,才突然意识到,都回来了半晌,却始终都没有看到文洋。 文洋哪去了? 这要换成平常,文洋早就出来帮忙了,今天这情况不对啊! 「小洋,你爹呢?」 黎花枝朝着屋里扯了一嗓子,越想越觉得有事,停下手上的活计,正准备进屋,文洋就扶着门框站在大门口了。 「来啦,我在这儿。」 「娘,你有事叫我做吧,爹爹他……」 正时,小洋的声音也传来,不一会儿,瘦小的身影就出现在文洋身边。 「小洋!」 小洋浑身一颤,咬着牙看了看文洋,不再说话,只是心头委屈,留下了泪水。 文洋吼了一声,看到小洋委屈的模样,又觉得不对,于是换了个语气:「进去做饭,你娘累了一天,该饿了。」 说罢,拉着小洋就要进屋,黎花枝直觉的今天的文洋不对,眼神一沉,一把拉住了文洋的手,却听到他轻唿了一声。 受伤了! 黎花枝也变了脸色,拉着文洋,粗鲁的将他的袖子挽起来,却见文洋的手臂一片乌青,看样子是被钝器打的。 ------题外话------ 嗷……丸子今天很开心,文文居然上了首页,灭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兴奋之下,丸子又激动了,多上了半小时的网,写了二更,哎!可惜被老妈骂了哇~亲们,丸子求收藏,求留言,各种求哦! part21 怀璧其罪 「这是怎么回事?」 黎花枝的声音低沉可怕,清凉的眸子此时更是凶光毕露,寒气逼人。 以前的黎花枝虽然泼辣,可是却从未有过如此冷冽的眼神,这是文洋从没见过的,吓得退了一步,却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你不说是吧,小洋,你说!」 第28页 这次黎花枝是真的怒了,她这个人没啥优点,唯一就是护短,极度的护短。 要知道这文洋可是她的人,她不过离开一天,平白无故的,就被人打成这样。想到这,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撩起小洋的衣衫,不出所料,背上也是大片的青紫。 黎花枝顿时额头青筋暴跳,怕吓到孩子,她努力的压着怒气,看着小洋。 小洋垂着头,一双小手绞着衣襟,似在挣扎,黎花枝忍着怒气不发一言,她在等,等着小洋说话,这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教育,一定不会再像当初那般软弱,她也不允许他再继续软弱。 因为她的儿子,必须知道自我保护,绝不能忍气吞声到如此地步! 「花枝,是我——」 「你闭嘴!」 文洋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被黎花枝打断,而小洋一听这话,再度抬头,一双眼睛依旧包含泪水,可此时,眼中的神采不再是胆怯懦弱。 「娘,你别骂爹爹,都是大伯不好,非说我们偷了他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好几个人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找不出来,就拿我和爹爹出气,爹爹为了保护我腿都被他们打伤了,家里的东西也被砸坏了好多。」 小洋拉着黎花枝哭诉,涕泪纵横的小脸一脸的心疼和担忧。 值钱的东西?什么东西? 听了小洋的解释更是一头的雾水。家里有什么,她还不清楚么,那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若真有,以文浩的性格,还不早就闹到杏花村来了,怎么可能都这么多年了才来追究。 黎花枝莫名,想了想,看着文洋,等着他的解释,而文洋嘆了口气,「大哥是要酿酒的秘方。」 黎花枝也是个聪明的,听文洋这么一提,她瞬间想到,今天在望江楼出的风头。 也是,以文大少爷的性格,望江楼开张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去筹下热闹。只怪自己没有思虑周全,只顾着如何宣传美酒,却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至理名言。 一想到是自己为家里带来的灾祸,黎花枝就愧疚不已,越是愧疚,心中就越是怒气难平,只想马上进城找文浩要个说法,但是双手却被文洋握住,文洋的手有些凉,可此时,却很温暖。 「花枝,我们只是点皮外伤,休息两三天就好。大哥在苏城势力盘根错杂,我们斗不过他,我不想你有事。」 文洋看出了黎花枝怒气,急忙劝慰,只是话一出口脸就红了。而一旁的小洋也很懂事,抱着黎花枝的腿,生怕她干出什么事来,黎花枝看着文洋和小洋的模样,嘆了口气。 她那里会不知道文洋的心思,那个人虽然对他不好,可那终究是他大哥,他还是顾念着一丝亲情。这样的文洋让她可气,也让她心疼。 罢了,她也不想文洋难过,更何况一旦真的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那个人却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如此一想,黎花枝深吸了口气,平復了怒气,然后见文洋和小洋一脸的紧张,展颜一笑,反手握了握文洋的手,然后又亲了亲小洋的额头,示意他们放心。 正时,沈宇已经铺好了床铺,将齐忠安顿在床上,从屋里走了出来,之前黎花枝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他全都听在耳里,于是刚一出来就担心的问道:「黎姐,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黎花枝看着站在堂屋的沈宇,突然感悟。 幸好,她把沈宇带回来了,以后家里有个会功夫的人照应着,也不怕再被人欺负了。如此一想,黎花枝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为今天的冒失决定,感到如此庆幸。 「没什么事儿,对了,你过来认识一下,这是我相公文洋,以后你就叫他姐夫。」 此时,黎花枝已经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反握着文洋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这让从屋里出来的沈宇眼光一闪,毕竟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夫妻,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表现得过分亲密。 「姐夫——」沈浪倒不觉得尴尬,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这说明黎花枝是有把他当成家人来看待的。 这些若是放在以前,沈宇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这段时间,他早就尝遍了人情冷暖,当下清冷的脸上也有一丝动容,一声「姐夫」喊得真心实意。 而文洋却因黎花枝的一声相公,浑身一颤。 她刚才叫我什么? 文洋心口狂跳,有些难以置信。 黎花枝莫名,见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也是莫名一跳,不过也没忘记一旁的沈宇还在跟他打招唿,于是扯了扯他的手,「人家叫你呢。」 文洋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身后的沈宇,立在门口,清冷淡漠。 仿佛间,文洋恰似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带着感同身受的疼惜与关怀,文洋对着沈宇温和一笑。 沈宇没有想到自己能见到这样的一个人,没有锦缎绣袍,没有金冠环佩,只是穿着淡蓝色的粗布长衫,却依旧清贵无双,面容俊逸,神情谦和,对自己温和一笑,眉宇间尽是让人倾慕的儒雅风姿,温和的让你喜欢靠近。 这就是,黎姐的丈夫吗? 沈宇愣神,而文洋摸了摸小洋的头,看了看黎花枝,「你们都忙一天了,都进屋吧,我去热一热饭菜。」 「别,你受伤了,去屋里躺着,这些有我和小宇。小洋,扶你爹进去休息。」黎花枝心疼的看着走路都有些艰难的文洋,对一旁的小洋吩咐完,一把拉过还在发愣的沈宇,去搬院子的东西了。 第29页 虽说沈宇总是一脸清冷的模样,可到底才只有十七岁,被一个女人拉手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动作,让沈宇面上一红,不着痕迹的挣开黎花枝的手。转头看向文洋,见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沉下心来,随着便是温馨的感觉迎面扑来,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真的到家了。 而黎花枝倒没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她是真的当他是弟弟一般,也没多想,再说了不就拉了下小手,这放现代去,还不跟吃饭睡觉一样的平常。 黎花枝和沈宇将院子的东西都搬进了屋里,便带着小洋去厨房热菜,而文洋则将搬进来的东西一一归置。 弄完一切,文洋也没闲着,想到沈浪和齐忠两人也没带什么行李,也不知道有没有换洗的衣物,于是,文洋打算找两件自己的衣服给他替换。 当他打开衣柜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包裹印如眼帘,文洋知道这定是黎花枝放的,只是如此神秘却让文洋心里莫名的烦操起来。 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么? 这包裹里到底是何物? 在好奇心的趋使下,文洋顾不得其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包裹,当看到里面是几套新衣时,文洋的心,咯噔一跳,看着手里属于他和小洋的衣服,从心底升起一股喜悦,一抹欣慰。 不是因为久违的新衣,而是因为黎花枝,她的心里是真的有这个家,有小洋,有他…… 这样的认识让文洋的心狂跳不已,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心早已随着黎花枝喜而喜,随着黎花枝怒而悲,她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part22 齐忠化险为夷 晚饭很简单,就是把望江楼打包回来的四个小菜热了热,然后用新买回来的白米做了一锅白米饭。 虽是如此,也让小洋欣喜不已,毕竟,对于这个家来说,能吃上一顿白米粥,都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而此时,吃的不是粥,而是货真价实的白米饭,这能不叫小洋激动么。文洋还好,比小洋淡定得多,可是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的饭。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迅速又优雅的吃着饭菜,俨然成了家里的一道风景线,不过最让黎花枝奇怪的,便是家里新来的沈宇。 若说文洋父子动作斯文,那毕竟是出生名门,而沈宇一个普通的边陲乡下的农夫,也能吃得如此大家风范、如此优雅,着实让黎花枝吃了一惊,这更让她肯定,沈宇的不简单,虽然他有说过自己的身世,看来也是不能尽信,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的身世到底如何,她不想知道,她只希望不会为家里带来麻烦就好。 沈宇感觉黎花枝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得太久,有些不太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抬头看向黎花枝,道:「黎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黎花枝惊觉自己的失态,收回了目光,脸上却是淡然一笑:「没,我就是在想齐忠的事,看他这么一直昏迷着吃不了东西,就是好好的身子,也是会饿坏的,我估摸着一会要不要给他餵点稀饭,米汤什么的。」 「大哥他确实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喝,若不是我每天输给他的内力撑着,估计早就……可是偏偏他又一直不醒,根本没办法餵得进东西,黎姐,难道你有办法?」说道齐忠,沈宇的眉头轻触,眼光一沉,也是满脸的担忧。 「我倒是想到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正时,一旁的文洋开了口。 「什么办法?」黎花枝和沈宇同时抬眼,看向一旁的文洋。 「拿一节麦管从嘴里直接插到喉咙,这样就可以用麦管餵一些米汤或者奶水,也不怕咽不下去会呛到气管里,麦管是软的更不会伤到喉咙。」 这个时代没有输液,也没有营养针,想要维持身体的正常营养,唯一的方法就是进食,就目前来看,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黎花枝一脸赞赏的看着自家相公,突然觉得文洋其实很了不起,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给了她好几次的惊喜了。 因为文洋懂得医理和药理,吃过晚饭,黎花枝便扶着文洋去沈宇屋里,打算给齐忠把个脉看看。 房间里,齐忠静静的躺在木板床上,胸口的衣服上沁出了点点红色,想是下午的奔波扯裂了身上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疼痛,齐忠眉头紧促,苍白的脸上范着不正常的潮红,神志不清的他嘴里呓语这什么,不过因为声音太小,黎花枝听不出他到底说的什么。 沈宇将齐忠扶起,小心的插进洗干净的一节麦管,餵了大半碗的米汤过后,才将齐忠放平,此时,因为有进水,又喝了米汤,原本干裂的嘴唇不似方才那么狰狞。 待沈宇将齐忠放好后,黎花枝扶着文洋来到床前。 文洋朝着沈宇点了点头,站在床边,先是揭开齐忠的衣服,查看了胸口的伤势,一道明显是利器划破的伤口,从左边锁骨一直横跨到右边胸口,伤口深可见骨,两边裂开的皮肤不自然的向两边翻开,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明显都是利器所为,虽然都是旧伤,已经痊癒,却更让黎花枝胆战心惊。 试想一下,有那个农夫能有这么一身触目惊心、新旧不一的伤痕,这根本就是身经百战的结果。 身经百战? 黎花枝看着床上的齐忠,突然想到,之前在苏城被说书人广为流传的一段故事。 话说,一年前,云国的太子并不是现在的三皇子云谦墨,而是大皇子云清扬,云清扬虽然贵为太子,却因生性愚钝,嚣张乖戾,一直不得云皇的心。 第30页 在云清扬与后妃私通一事被云皇知晓之后,云皇将他禁足于太子府,打算废掉他的太子之位,改立三皇子云谦墨。 这一消息被云清扬得知,他心下不满,又经人蛊惑,打算先下手为强,于是,趁着云皇卧病在床之时,想要谋朝串位。 而那时,三皇子云谦墨正在玉门关外领着将士抵御来犯的西域蛮族,太子云清扬为了永绝后患,与西域的蛮族暗中联合,让云谦墨中了蛮族的埋伏,在戈壁断谷中激战了三天三夜,云谦墨带去的三万精兵,死伤无数。 最后,是云国的异姓王宇文化唯一的嫡出儿子——宇文晟,带着自己亲自调教的一千晟家军,杀出一个缺口,掩护云谦墨冲出重围。 不过一路上却是追兵不断,云谦墨也不傻,早就察觉了问题,虽不知道原因,却也知道他们是针对自己而来。 连续一天的追杀,云谦墨身边的人已剩下不到一百,情急之下,是有着战神之称的宇文晟,换上云谦墨的铠甲,转移了蛮族追杀的目标。 待云谦墨逃出戈壁,回到军营正欲带领着剩下的七万将士救援宇文晟时,却收到云皇的救驾密令,无奈之下,只能带领将士回京救驾。 好不容易,擒住犯上作乱的云清扬时,宇文将军和与他一起奋战的将士却音讯全无,连尸首也没看到。 事后,云皇为了掩饰太子杀父弒兄,不念手足的皇家丑闻,将云谦墨被困玉门关险遭毒手之事,算在了失踪的宇文晟头上。 对外宣称云谦墨深陷西域蛮族的包围是因宇文晟卖国通敌所致。 对此,宇文一家百口莫辩,宇文晟已经不知所踪,唯一知情的云谦墨又重伤昏迷,一切还不都是云皇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宇文化又是一生的忠勇,虽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可是却不会对云皇产生二心,唯有心灰意冷的交出了手里的兵符,以求保全全家老少的性命。 宇文家本是要株连九族的,云皇因感念异姓王一生戎马,立下战功无数,又主动交出了手中的兵符,这才免了宇文一族的死罪,不过任是褫夺了宇文化异姓王的爵位,将其贬为庶民。 一个月后,云皇身体康復,处死了关在天牢的前太子云清扬,而云谦墨,听说从那天以后,被云皇勒令,在自己的府邸休养,说是修养,倒底如何,世人确是无从得知。 云谦墨这一养,就养了整整两年。 直到最近,云皇的身体每况日下,册封云谦墨为当朝太子,云谦墨才得机会为宇文晟作证,洗脱了他卖国通敌的罪名。就算如此,宇文家经此一难也再没往日风光,宇文化只恢復了将军的封号,在兵部就任一个闲职。 不过,对于宇文晟的失踪,云谦墨倒是一直耿耿于怀,听说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宇文晟已经战死,一直都有派人暗中寻找打听。 皇家至古就多是非,想必云皇想要收回兵符,褫夺宇文化爵位之事,是早有打算,毕竟,无论臣子多么忠心,也不如兵符被自己掌握来的更让他放心。 再者,宇文晟和三皇子走得太近,云皇有了先前太子的前车之鑑,哪里还敢让手握重兵的宇文一家余与之交好,由着三皇子的势力扩大。 所以宇文晟一事,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对于皇家的是是非非,黎花枝不想评论,她唯一希望的便是沈宇和齐忠,不是当年失踪的晟家军! 不过,现在宇文一家已经洗清罪名,若是沈宇和齐忠真和宇文家有关系,怕是早该去京城投奔才对,何苦过的如此狼狈。 如此一想,黎花枝脸上的神色微缓,趁着沈宇的注意全在齐忠身上,很快掩饰掉心中的疑窦。 文洋没有黎花枝想得那么多,面对齐忠满身的伤痕,他只是轻轻皱眉,便又恢復如常,面上只有属于医者的专业和认真,已经查看完身上的伤势,手指搭在齐忠的手腕上,凝神静气的感受了稍许,才收回了手,脸上的忧心不减反增。 「齐忠的伤口多次破裂,以至病灶入侵,感染风寒。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齐忠伤势虽重,胜在体质很好,只要今晚高热退下,便无大碍。不过,家中只有一些花枝受伤后,用剩的药草,一会儿让小洋熬了餵他喝下,希望能让高热退却。」 对于文洋的医术,黎花枝还是信服的,在黎花枝的记忆中,文洋在文老爷在世的时候,曾一度也是被文老爷悉心指导过的。 所以,文洋的一番话也让黎花枝忧心起来,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死在了家里,也是不吉利的。 于是,也不等文洋吩咐,让小洋拿了之前剩下的一包药草,去了厨房熬药。 用麦管为齐忠喝下汤药之后,沈宇,文洋和黎花枝,轮换着照顾齐忠,三人都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了一宿。 一个晚上下来,本就有伤在身的文洋,终是扛不住了,所幸,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齐忠的温度已经恢復正常,文洋也总算放心不少,最后,在黎花枝的高压政策之下,不得不先回屋睡觉。 part23 大少爷是高富帅 夜色渐深,星光如瀑,从天空一泄而下,映着荷塘溪流碎光点点。 随着一阵细碎的马蹄声,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缓缓停在苏城望江楼门前。望江楼的莫掌柜一早就等在了门口,见马车站定,立马带人上前,亲自将矮凳放在车前,退后一步,恭敬的开口:「恭迎大少爷。」 第31页 「嗯。」慵懒清冷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车内一个男子,一头青丝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刚毅,线条冷硬,一身紫衣更是贵气逼人,斜靠在马车的软塌上,看似慵懒随行,却端端透着股霸气。 片刻,车前的马夫上前将马车的帘子撩起,紫衣男子起身从车里下来,莫掌柜紧随其后,行至三楼,男子略微一顿,「莫叔,你随我进来。」 莫掌柜不敢停步,随着紫衣男子来到走廊尽头,去了他专属的厢房。 房间里,金丝镂雕的香薰炉子里点着香片,正散发着点点兰草淡香,男子坐在黄花梨木精雕的书案后,听着莫掌柜汇报着今天望江楼的重要事情。 待莫掌柜提到『诗友会』时,不由想起黎花枝赠与的那只竹筒,也不知该不该给大少爷看看。莫掌柜不过些微的踌躇,任是被紫衣男子看出,男子俊眉轻挑,眼光从面前的帐册上移开,清冷的眸子看向莫掌柜,「莫叔,今天有什么趣事么?」 「回大少爷,也算不得什么趣事,不过倒是得来一点好酒。」说着,从衣襟内袋里拿出黎花枝给他的那只竹筒,上前一步双手奉于桌前,待男子伸手接过,又退回桌案前一米处,「这是得了今日彩头的那位小妇人献给少爷尝鲜的,她说这酒是自家所酿,有意于本楼合作,老奴不敢决定,还请大少爷定夺,不过这酒倒确实不错。」 莫掌柜在这行业也算是老人了,对各放、美酒都颇有心得,难得他会出口称赞,想来这竹筒内的酒必是好的。 男子把玩着手里的竹筒,也不急着品尝,倒是对今日的『诗友会』来了兴致,要知道,望江楼在云国屹立百年之久,还从未有哪个女人能够夺魁。 「这村妇倒是有些意思,影,让风情楼下去查查。」 「是。」房间暗处,一道黑影闪出窗外,领命而去。 莫掌柜也是庄内的老人了,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大少爷,云少爷已经到了,正在牡丹阁等您。」 「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老奴告退。」 莫掌柜又恭敬的行了礼,这才离开,出去时不忘将房门关上。 待莫掌柜离开后,紫衣男子也不再停留,脚尖轻点,去了走廊另一端的牡丹阁。 牡丹阁里,一个男子一身大红秀金丝牡丹的长衫,斜靠在小厅的软塌上,缠绵的青丝搭在修长的身体上,手边放着一盘精緻的茶果,还有一壶上好的状元红。 男子倒了一杯状元红小酌一口,随后捻起一枚茶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等到喉头一动,咽下了食物,才瞟了眼珠帘外的一处,眼光又落在手中的白玉杯上,薄唇微微一翘,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玉函,你又迟到了。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天下第一庄的秦少庄主,是个不守时的,可不太好哦。」 「是你早到了。」紫衣男子面色不改,推门进来,撩开面前的珠帘,踱步到软榻前,为自己斟上一杯状元红,「我来的路上风情楼有消息传来。」 「什么消息?」红衣男子正要喝酒的动作略微一顿,面上神色不改,续又仰头,喉头微动,一杯琼浆尽数咽下,却失了先前的滋味。 「阿晟还活着。」 塌上,红衣男子眼光一闪,执起手边的酒壶,仰倒在塌间,嘴角几滴酒液从唇边滴落,顺着颈部的肌理滑过性感的蝴蝶骨,没入松散开的衣襟里,晕出淡淡水晕。 「一个月前,有两个男子在落霞关出现过,我问过他们落脚那家客栈,其中一个男子正是阿晟。可惜,我晚了一步,他已经走了。」 软榻上的红衣男子正是云国的三皇子,如今的太子——云谦墨。 这些年,云谦墨找他找的太久,只凭着自己那一点执念才能坚持至今,才能不负当日的许诺,可是失望的太多,多到连他都快相信阿晟已经不在了。 「他还活着,真好,真好。」在秦玉函看不见的一边,一滴清泪跌落鬓间,手中的白玉酒壶早已空了半晌,却不自知。 秦玉函把云谦墨的苦楚看得分明,想要劝说几句,可在那种伤痛和愧疚面前,管他是何种话语,都太过苍白。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想当初他与阿晟、谦墨和子轩同情手足,一起在崑山结义之时,是何等的快哉,只是昔日的少年以不復当年。 时间过的真快,这么一晃,阿晟都已经离开了两年。 秦玉函还在回忆着,云谦墨已经从塌上坐起,一如平时的慵懒妖魅,仿佛方才失态的不是他。 「玉函,你手里的竹筒……」 「这是莫叔找来的新酒,知道你好这口,特地给你拿来的。」 秦玉函将桌上的白玉杯换去,从新换上杯子,打开竹筒的封口,一股沁人的酒香顿时瀰漫一室。 「这香味,莫不是……竹叶青!」 「怎么,你也知道。」秦玉函挑眉,看来他今天确实错过了一场好戏。 云谦墨闻着熟悉的酒香,顿时来了兴致,今天诗友会上,他就已经留意到这股酒香。诗友会后,想让墨二去买,却不想晚了一步,那个村妇已经离开。 「莫叔对你可真好。」云谦墨的言语间尽是酸味。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这云国上下众所周知,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夫人,乃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倾城公主。 第32页 这莫掌柜原是倾城公主的护卫,跟第一庄的庄主秦子腾,更是分属同门,情同手足。后来公主下嫁天下第一庄,便随公主来到庄内,做了秦府的管家。 秦府上下对他无不尊重,云谦墨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异姓兄弟,在幼时,更是随莫管家一起学过功夫。所以,云谦墨他们看到莫掌柜都随秦玉函,尊称莫掌柜一声「莫叔」。 只是这莫叔一如既往的偏心秦玉函,显然云谦墨他又醋了。 「别不高兴,莫叔可是知道我从不好这口,这酒原就是为你拿的。」秦玉函一边说着,递给过酒杯,「来,尝尝。」 云谦墨也不客气,接过白玉杯,闻香而浅尝。 「清香、甘醇,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酒。」云谦墨晃了晃杯中的竹叶青,是笑非笑的看着秦玉函,「若是这酒规模的酿造,只怕云国的贡酒就要换成竹叶青了。」 「呵,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秦玉函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玉杯,一脸正色的开口:「梅庄最近的要求太多了。」 「看来,他们果真见过老四了。」 「不止是见过。据风情楼最新得到的消息,梅庄的庄主梅千秋原是四皇子的同门师兄。酿酒只不过是他明面上的掩饰,暗地里,却是在帮四皇子敛取钱财,培养势力。」 「看来,是该换换了。」云谦墨妖孽的脸庞突然噬起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眸子中冰冷一片,尽是狠厉。 也难怪他会如此,如今云皇身子每况日下,怕是熬不了多久了,朝中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四皇子在这时候扩张势力,这分明是要与他一较长短。 云谦墨起身,弹了弹薄衫,倒了杯竹叶青靠在窗前,看着夜色如墨,浅尝慢酌,。 一个梅庄而已! 云谦墨凤眼一眯,挡住了漫天星光。 part24 望江楼来人 喝了三天的汤药,齐忠终于悠悠转醒,在第四天的傍晚,就已经能坐起身来,虽然时间不能太长,却能自行喝下一些柔软的东西。 看到齐忠已经度过难关,黎花枝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浮起的心。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小洋自告奋勇的收拾碗筷。沈宇呢,端了一碗特地为齐忠熬制的白米粥进了他们的那间小屋,而黎花枝则拉着文洋进了两人睡觉的里屋。 「文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刚一进去,黎花枝神神秘秘的拿出她藏在衣柜里的银子,和那个放着新衣服的包裹,「你看,四十两银子,这是我在望江楼的诗友会上赚的,来,你二十两,我二十两,我们分别收着。」 文洋对黎花枝递来的二十两银子并没有什么感觉,眼光全都落在床上的那个包裹上,黎花枝顺着文洋的眼光看去,脸上突然一热,要知道在现代就一直单身的她,这还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买衣服,忐忑什么的肯定还是有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买都买了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他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相公,不过就是买件衣服再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黎花枝拿出那套白底轻纱的长衫,在文洋身上比划起来,这轻纱很是称人,在加上文洋本就温吞的性子,看起来竟多了一丝仙气,黎花枝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我看你的衣服差不多都坏了,这新买的衣服,我挑的,你看喜不喜欢。」 虽然,文洋早就知道那个包裹里的东西,再次看到,却任旧心跳不已,红着一张脸轻轻的点了点头,便任由黎花枝在自己身上比划。 「既然喜欢,那穿上试试,我看看合不合身。」见他点头,黎花枝越是心情高涨,一种被认可的喜悦溢满心间。 文洋红着一张脸,双手正在解领口的扣子,在黎花枝的注视下,一颗扣子解了半天,硬是没解得开。 黎花枝实在是看不过去,想伸手帮他一把,将衣服往床上一放,就要解文洋身上的扣子。 可文洋一躲闪让黎花枝扑了个空,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脚底一滑,顺势将文洋压在了床上,四目相对,隔得太近,唿吸相闻。两人在对方的眼里,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尖一颤,两个人着魔似的慢慢的靠近,双唇相贴,带着温热的感觉。 这种温热的感觉黎花枝并不陌生,却是第一次想要帖得更近,放佛受了蛊惑,黎花枝檀口轻启,用舌尖描绘着文洋的唇畔。 引得文洋浑身一颤,看着她闭着眼睛,唇上柔软酥麻的触感还在继续,文洋心头一热,一把拦住黎花枝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文洋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黎花枝微微一怔,不待她清醒过来,温热的唇瓣便压了下来,两个人都张开了嘴,一步一步深入,在彼此的气息中沉沦。 简单的亲吻已经满足不了激动的两人,文洋的舌尖更是长驱直入,从黎花枝的唇畔一路寻到锁骨,一只手在早已松散的衣襟里流连徘徊。 「娘亲,我烧了热水哦,等下你要帮我洗澡。」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两个人立刻睁开眼睛,黎花枝推开文洋,急急忙忙的整理着衣服,而文洋则是脸色一红,从床上一跃而起,埋着头奔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出来时,正碰上迎面而来的小洋,一手拉住小洋:「小洋,娘亲照顾大舅舅已经很累了,爹爹帮你洗澡。」 说罢,不顾小洋的反对,拉着人去了院子。 第33页 院里,夜风轻抚,吹在文洋身上,却吹不去满身的热度。 刚才,刚才他怎么会? 不知道她会不会怪他。 双手紧握,方才手中柔软的触感还在,心里却是一片凌乱。文洋想不通,他们曾经,不也有过这样的经歷,怎么这时候担心成这样! 文洋不理解自己怎么了,摸着摸着自己跳的迅勐的心,眼神忐忑。 而屋子里,黎花枝发热的大脑已经冷却,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样亲上去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是自己相公,孩子都有了,亲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影响吧。 更何况自己的丈夫,那还不是想亲就亲? 如此一想,黎花枝立刻安抚了自己,忽略掉,被小洋突然被打断后,心里升起的一点点失落,心安理得的整理好衣衫出了房门,然后对着院里的文洋嫣然一笑,和他一起给小洋洗澡。 文洋原本惊疑不定,一见黎花枝这一笑,放佛不在意刚才的事,刚刚放松的心又突然一紧,让他很不是滋味。 给小洋洗完了澡,黎花枝又拿出给小洋准备的两套新衣,小洋一脸的欢喜,接过衣服也捨不得穿,只是抱在手上傻乐,这一整晚,小洋都是抱着新衣服,连睡着了都捨不得松手。 & 这几日因为一直要照顾受伤的齐忠,一家人是忙里忙外,都没个得空的。 这天,好不容易空闲下来,黎花枝想到那破漏的屋顶还没整修,若是再遇上下雨天,那屋子就没办法住人。 于是,早饭才刚吃完,就催促着沈宇上山割茅草了。 沈宇拿着背篓上了山,黎花枝和文洋也没闲着,趁着文洋腿上的伤势好转,两人也开始准备酿酒的事,黎花枝估摸着跟望江楼合作的事,这两天也该来人了,家里的几百斤大米也该蒸好发酵,不然到时候出酒的时间就得再往后拖延了。 两人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连小洋也没闲着,被黎花枝吩咐来烧火,本来齐忠也是要来帮忙的,可是想到他胸口的伤才刚刚癒合,黎花枝怕他一用劲,再把伤口扯裂就不好了。 文洋的腿伤虽然好转,可是太重的活,黎花枝也捨不得他做,于是蒸好的酒米,就由她自己装坛下窖。 还别说,这黎花枝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不,才刚把酒罈全部下窖,连休息一下都不曾有,望江楼的人就找过来了。 part25 午饭我回家吃 黎花枝还在地窖,摆放好装了米酒的几十口缸子,又掀开之前装葡萄的瓦缸看了看,里面的葡萄汁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一股带着酒味的果香传了满室。 黎花枝合计着,一会儿等沈宇回来,一起把缸子搬出来,今天就得把里面的葡萄果渣过滤出来,不然再过几天葡萄酒的味道就会发涩,不香醇了。 「文家妹子在吗?文家妹子?诶……文洋,你家花枝在家不?」 黎花枝刚从新盖好葡萄酒的盖子,外面院子里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刘大嫂,你找花枝有事么……你后面这两位是谁?」是文洋的声音。 「赵婶子,这次你又带了什么人来,是不是还嫌上次把我爹害得不够惨,这次又带人来害我娘?」接着又是小洋愤慨的声音传来。 「看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话,上次你爹被打那事,可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不过就是好心带下路,这能怪我么?」 「哼……」 黎花枝在地窖里正好听到几人对话,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上次文浩过来应该就是这个女人带的路。 一想到这,心中顿时冒起一股邪火,这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又往她家带人来了。 这会沈宇不在家,齐忠又受着伤,是指望不上的,这…… 文洋和小洋不会又吃亏吧! 黎花枝越想越不放心,赶忙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刚一出来,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门口,前面一个黝黑壮实的女人站在自家院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较轻的男人,身上都穿着统一的服饰,看样子不像是村里的人,不过这个女人,黎花枝认识,就是上次在村口说她家闲话的女人刘赵氏。 这时,刘赵氏身后的那个年纪较长的男人开口了:「这位公子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望江楼的伙计,奉了我们大少爷的命特来接文夫人去望江楼,有事相商。」 年长的男人穿着和身后的年轻人略有不同,衣服的布料更好一些,看样在该是个管事之类的,黎花枝略微打量了一眼,便开口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不知几位前来,有什么事?」 因为做事的原因,黎花枝此时是一身补丁的粗布衣裳,不善梳妆的她,打从来了杏花村,就一直是将头髮整个编成一条辫子挽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不是黎花枝不想打扮,主要是复杂的她也不会,所以就只能怎么方便怎么来。 来人也是训练有素的,顺着声音看到站在屋檐下的黎花枝,并没有因为她这么彪悍的出场而侧目,上前恭敬的递过一张帖子给黎花枝,道:「我家少爷想请夫人到望江楼谈谈竹叶青合作之事。」 打开手中的帖子,里面是几行龙飞凤舞的草书,有几个字太过写意,黎花枝不认识,不过大意却是知道了,左不过就是谈卖酒的事。 黎花枝没有急着回应,这两个人她也不认识,谁知道是不是望江楼的人,再者,家里又多了沈浪和齐忠两人,她是凡事都多留了个心眼,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第34页 看完之后,黎花枝的目光在帖子的左下角停留了数秒,确定上面的印件,是望江楼特有的标志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黎花枝脸上神色一松,下意识的,就堆起了谄媚的笑脸,「两位,实在对不住,最近家里不太平,刚才小儿多有得罪,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不碍事的,不知道文夫人现在能否动身了,我家少爷还在望江楼等着呢。」年长的男人客气的拱手还了一礼。 「两位稍等,我先跟家里交待一下,换身衣服就来。」黎花枝合上帖子,也不等来人回答,率先进了屋里。 文洋虽知道黎花枝去过望江楼,还得了诗友会的彩头,可是竹叶青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一开始是因为自己受伤,黎花枝在气头上,压根忘记了竹叶青的事情,而后,又一直忙着照顾齐忠,好不容易两人空闲下来,黎花枝却觉得都是没确定的事情,想着还是等望江楼来了准信再说也不迟。 于是,这会儿文洋是一脸的茫然,看着黎花枝进了房间,正打算进去问个究竟,可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刘赵氏听到来的是望江楼的人,又见两人对黎花枝明显的一副恭敬模样,眼光一转,腆着一张献媚的笑脸,上前拉住了正欲进屋的文洋。 「那啥,文洋,你跟嫂子说说,你家这是有啥好事啊,竟然让望江楼的少爷亲自着人过来,这有什么好事,你可不能忘了你刘哥啊!」 「刘嫂子,我也不清楚啊,你也知道,这个家,一向是花枝在打理的。」 刘赵氏一听文洋的回答就变了脸色,显然是不相信文洋的解释,全当文洋是记恨上次她带来的外村人找了文洋的麻烦,所以现在敷衍她。 本来文洋挨打一事,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是转念想到,文家刚到杏花村那会儿,他们家对文家可是有恩的,于是,自觉对文家算是劳苦功高的刘赵氏那能就此罢休。 「文洋,你这话嫂子就不爱听了,要知道,你家花枝生小洋那会儿,可是你刘哥去帮你请的稳婆,如今,你们家和望江楼的大少爷攀上关系了,就瞧不上你刘哥拉!」 对于刘赵氏的无理纠缠,文洋颇感无力,正想跟她解释,却见黎花枝已经换上了之前新买的衣衫,出现在院子。 「两位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黎花枝从屋里出来,走向等在马车旁的两个望江楼伙计。 「花枝……」 眼看黎花枝就要登上马车,一旁的文洋顾不得刘赵氏的纠缠,上前一步,拉住了黎花枝。 黎花枝转过头看向文洋,等他说完,而文洋却在黎花枝询问的眼神中低下了头,其实他是想说,他也想跟她一起去的,可是接触到黎花枝的眼神,他就说不出口了。 其实,文洋是担心,担心这些人来的目的,更担心他们只是打着望江楼的名号,实者是文浩找来的人,他怕黎花枝会出事! 这些突如其来的担心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于是,吱吱唔唔了半天,硬是没说得出口。 而黎花枝见文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以为他还是对她不放心,怕她会一走了之,所以也不等文洋再说什么,直接交待着。 「一会儿,小宇回来了,你让他把屋顶弄好,你就别上屋了,腿还伤着,省的再摔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眼巴巴望着她的小洋,朝他招了招手,「小洋,来,扶着爹爹到屋里休息去。」 小洋乖顺的走了过来,却是拉着黎花枝的手,颇为委屈的说道:「娘,你又要出去啊,能不能不去呀?」 黎花枝知道小洋担心的是什么,可是以后的日子还长,她也可能经常去苏城,她不可能总是温言软语的哄着他,他也必须要学会相信自己。再者,襁褓里的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只有自己学会了走,才能慢慢的跑起来,小洋也是一样,一直的温言软语并不能给他安全感,只有他自己学会了相信,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感。 所以这一次,黎花枝没有同往常一样,将他搂在怀里温言劝说,而是蹲下身,一脸认真的看着小洋,严肃的开口。 「小洋,你是娘最疼爱的宝贝,除非娘死去了,不得不离开你,否则娘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娘只说这最后一次,不要让娘失望。」 小洋愣愣的看着黎花枝的脸,黎花枝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她说的话,现在她必须要去苏城了。 「娘,我知道了,你路上要小心,还有……记得回来的时候,要给我买花生糖哦。」就在她要起身离开的瞬间,一道稚嫩而坚定的声音传来。 黎花枝转过身,看着朝着自己挥着小手的小洋,欣慰的笑了,她就知道,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心呢。 心情颇好的登上马车,临出院子时,黎花枝突然撩开车门的帘子,笑眯眯的朝着院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喊道:「你们都进去吧,中午记得给我留饭,午饭,我回家吃!」 她不过是这么随心的交待了一句,却让院子里的两个男人心头一震,文洋更是觉得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暖意。 终于,那辆有着望江楼标志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村口,再也看不到影儿了,文洋这才念念不舍的牵着小洋进屋,脸上一直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这让原本就很是俊逸的容颜更添无数儒雅风姿。 第35页 大抵是文洋从来没这么真心的开怀过,突然的这么一笑,清贵谦和的面容,竟若神祗般俊逸无双,带着一身的仙气,竟看得一旁的刘赵氏发了痴。 直到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刘赵氏才算回过神来,对着空荡荡的院子撇了撇嘴,嘀嘀咕咕的走了。 part26 独家经营权 望江楼的马车果然不是黎花枝的小毛驴可以比的,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已经停在望江楼的大门。 待黎花枝下了马车,年长的那个伙带着她进了店门,而另外一个则去安顿马车。 黎花枝没走几步,望江楼的莫掌柜就迎了出来,打发了引路的年长伙计,便急忙带着她上了三楼。 望江楼的三楼和二楼是不一样的,只有整整齐齐一排厢房,专供住宿的,不过却不是一般人能上得来的。 黎花枝走过去,却见三楼的每个厢房,都用珠帘隔开,分成外面的小厅和里面的内室,屋内尽是黄花梨木或紫檀木精雕而成的家具,这装饰或清幽或富贵,足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爱好,比之二楼可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随着莫掌柜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厢房,黎花枝抬头,看着门上的烫金隶书匾额,不由暗暗嘆服。 兰亭阁! 不但名字取得雅致,就连「兰亭阁」这三个大字,也是行笔迅捷,如行云流水,用笔有力,如铁划银钩,笔划间,或重或轻,有「来如雷霆收震怒」之美,不难看出写这副匾额之人乃是风姿儒雅却又性子孤傲之人,也不知,这是不是屋内的人所做。 黎花枝还在心里揣度,莫掌柜却已经叫了门。 「大少爷,黎花枝带到。」 莫掌柜恭敬有礼,只是声音中带着丝丝长辈对晚辈的关怀,透着暖意。 「哦,让她进来吧。」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慵懒清寒,似乎刚睡醒一般。 「是。」 莫掌柜退下了,黎花枝没有犹豫,轻轻推开了房门,进了屋子。 黎花枝刚迈进屋子,就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身着云锦冉霞流云描金线的长衫,头髮是用一描与衣服同色的锦带一丝不苟的束起,一只手负手于后,站在厢房的窗前,他背着光,让人看不到他的脸,却能从那站得笔直而一审凌冽的身姿里,看出几分不凡的端倪。 听到推门声,原本负手站在窗前的秦玉函转过身,一手拿着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的杯子,一手拿着一只苍翠的竹筒。那只竹筒黎花枝认识,正是装有竹叶青的那只,此时竹叶青的香味飘散在房间,混上房里淡淡兰花的薰香,别有一番滋味。 一见黎花枝进来,男子原本要倒酒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丹凤眼微微一抬,利刃一般的眼光就朝着黎花枝射过来,清寒冷冽,让她浑身一哆嗦。 好凌冽的气势! 黎花枝低下头,小心的掩住来不及收回的探究眼神,面上故作诚惶诚恐,对着秦玉函行了礼,道:「小妇人见过大少爷。」 黎花枝的语气中带着习惯性的谄媚,看在旁人的眼中那就是畏惧的表现,当然,秦玉函也不例外。 黎花枝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待秦玉函发话,而秦玉函却是一脸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半天未语,也没让她起来,黎花枝屈着身子站了一会儿,就有些绷不住了,心中暗嘆,这有钱人就是喜欢折腾人。 就这么站了好些时间,站的黎花枝都有些火气了,想自行起来,又觉得不妥,面前的人可是金主,得罪金主的事,她一向都不会干,于是眼珠一转,直起身,从新行了礼,继续道:「大少爷,您贵人事忙。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小妇人也不敢耽误大少爷的事,所以这竹叶青酒的事,你看?」 黎花枝实在受不了这古人的礼节,故意借着再次行礼的档口,直起身子缓缓,脸上更是谄媚一笑,决定速战速决。 一看到黎花枝如此谄媚,秦玉函心中激起一阵嘲讽,脸上却始终带着三分笑容,注视着黎花枝。虽然黎花枝表面诚惶诚恐,言语间也尽是对自己的阿谀谄媚,可在她的眼中却看不到,其他女人看到他时的那种畏惧和痴迷,不,或许有还是有痴迷的,不过那种痴迷不是对他,而是,对他的钱! 这黎花枝,倒是有几分意思,刚才特意自己释放的威压,鲜少有人承受得了,可她偏偏毫无惧意。 不过到底只是一介村妇,少了点见识,为了那赤果果的贪慾也太没骨气了些,这倒是和风情楼传来的消息一样。这样的人,却也更好拿捏。 如此一想,秦玉函笑了,斜靠在自己的软塌上,眯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黎花枝。 动作优雅闲致,平添一股子养尊处优的优越感。 黎花枝扯出一个笑容,强忍住自己仇富的小心思,拿过那张纸,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到最后,一张笑脸已经完全的沉了下来。 一万两银子就想买了她家竹叶青的独家经营权,还是终生的,简直痴人说梦! 黎花枝胸口燃起怒火,但是她不会蠢到当场发怒。 「大少爷,这契约,我没法签!」 黎花枝将契约纸放在桌子上,冷眼看着秦玉函,那契约上看似丰厚无比的条款,实则是漏洞百出,陷阱无数,尼玛这就是万年大坑,有木有。 「不签?」 秦玉函原本脸上的笑容一顿,豁然起身,看着黎花枝,「黎花枝,这可是你的机会,若是不和我合作,相信以望江楼的势力,别家也不敢和你合作。 第36页 再者,你这是新酒,销售推广的成本,可都是我望江楼在承受,一旦签了合约,就算卖得不好,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不管酒销售与否,只要你送了酒来,就不会亏了你酒钱的……就算侥倖销量好了,那我也是提前给了你钱的…… 那可是一万两,足够你一生吃穿无忧了……你,可要好生想想!」 秦玉函不提还好,这一提黎花枝更是火上心头,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陷阱,云国酒业的前景如何,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别说她的酒绝对胜过状元红,就算那些比状元红差些的酒庄,都不会随便的出售自己的独家经营权。 如今倒好,放到他这,变成对她天大的恩赐了! 黎花枝怒极反笑,「大少爷,你的恩惠小妇人当然会铭记于心,可这契约我是决计不会签的。别的不说,光是您想用一万两银子买去我的独家经营权这一条,就是有问题的。」 秦玉函眼睛微眯,看来,风情楼的消息还不够精确,这黎花枝确实贪财,却也不好对付! 情况急转直下,秦玉函在快速的思考策略,而同时黎花枝也在想办法。得罪望江楼的事,她不会做,但是让她吃亏,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大少爷也知道,我的酒,确实是好的,若是不好,相信大少爷也不会与我合作。不过,既然打算合作,就要拿出诚心来,大少爷也是做生意的人,想必知道这生意往来,不能太过贪心!若是大少爷诚心合作,我自然只会将货供给你们一家,可若是大少爷想占便宜,那可真对不起,我黎花枝生平只会占别人便宜,不会让别人占了我的便宜!」 秦玉函的威胁,黎花枝并不是丝毫都不放在心上,单单他能将望江楼,在全国各地都开上一家的本事,就已经不容小窥,她也是会怕的! 但是,这普天之下可不止云国一个国家,她有能力,文洋有技术,离开云国,也不见得不能生存!她就不信了,这望江楼就是权利再大,还能把手伸到别国去! 黎花枝猜得没有错,早在秦玉函的父亲——秦子腾年轻的时候,天下第一庄就是云国御定的皇商,那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当初秦子腾和倾城公主,会毫无阻力的走到一起,除了两人本身两情相悦之外,也是云皇忌惮第一庄的财富,算计着将公主嫁到第一庄,以求起到一个牵制的心思。 而如今的天下第一庄,在秦玉函的手上,更是远远超越了秦子腾的时代,不过秦玉函低调,就连云谦墨都不知道,就算把天下各国的国库都加起来,也抵不过第一庄现在所拥有的财富。他秦玉函就算想在天下称皇也无不可,只是他志不在此,只对经商感兴趣,别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秦玉函之所以会帮助云谦墨,那也都是碍于兄弟的情谊,当然,更多的是秦玉函想以最简单的方法换取第一庄的安稳,否则,他决计不会参与一星半点的朝堂之事。而云谦墨也是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对他选择信任,而不是除之而后快。 现在的梅庄已经威胁到云谦墨,那也就是威胁到天下第一庄,虽然,秦玉函有自信就算云谦墨败了,第一庄也能安稳无恙,但是那太麻烦了,他,生性就怕麻烦。 所以云谦墨想要不动声色的除掉梅庄,那么黎花枝的竹叶青出现,无意是个最好的利器。只是,他没想到,黎花枝的态度会如此强硬,还是个不识好歹的。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这个女人看到他,眼中居然闪过嫌恶的神色。 嫌恶?! 秦玉函没由来的心中一阵怒火。 part27 从拟合约 秦玉函虽恼,但是修养仍在,他压住了怒火思考着目前的局势,觉得有这样一个既能打压梅庄,又能赚钱,还是最为安全快捷的方法摆在面前,他不能放过。 有黎花枝的竹叶青做幌子,就能直接替了状元红,没了状元红的梅庄,该乱上好一阵了。这样也好,将隐忧扼杀在萌芽,不给对手一丝一毫的机会,快速安全的除了梅庄,断了四皇子的财路,让他不能招兵买马,也省的到时候兵戎相见。 秦玉函想了很多,而与此同时,黎花枝也在想自己和望江楼合作的益处。 这竹叶青更胜状元红,绝对是可以赚钱的,这酿酒的工序和技术,只有文洋才会,旁人根本就学不来,可谓独步天下,如今随便一瓶状元红都能卖出天价,黎花枝根本就不愁发不了财。 只是,树大招风,怀璧其罪。她可没忘记文洋是为何挨的打,如果没有大门大户撑腰,她要赚钱,还得看自己有没有命享受。 所以和望江楼合作,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是,想要买断她的独家经营权,是绝对不可能的,与望江楼合作,本就是她暂时的权宜之计。 黎花枝可是想好了,等竹叶青在望江楼的销售下打响了名声,自己也有些积蓄了,可是要自己办酒庄、开酒铺的,被望江楼买断了独家经营权,她的生意就甭想做了。 看事情要看的长远,这道理,黎花枝懂。等她的竹叶青名声在外,多的是人上门求购,到那时候,来个价高者得,那种回报率,岂是区区一万两银子,能比得上的? 她黎花枝是爱钱,可是她不傻,不会去做自毁前景的事!可这大少爷也不是好说话的主,看来,只能再和他好生谈谈了。 第37页 黎花枝眼珠直转,正想该怎么说服秦玉函,秦玉函却先说话了。 「黎花枝,你说得对,做生意不能太过于贪心,但是,你又凭什么保证,你会绝对的诚信。要知道,这竹叶青酒乃是你们的独家秘方,若是有人威逼利诱,你把秘方交出去了,本少爷,岂不吃亏?」 本想不牵连其他人进来,可这女人既然已经撞了进来,以四皇子睚疵必报的性子,也别妄想独善其身了,只怪她没看好时机,往后只能自求多福了。 没办法了,谁让他懒。 听到秦玉函的话,黎花枝先是一愣,转瞬醒悟过来,这大少爷是应了自己的要求了。 「大少爷,我想您是多虑了,既然能和您合作,相信那些威逼,大少爷您肯定是不会允许他有机会出现的!至于利诱嘛,我这个人不想太富,太富会树大招风,所以不会被利诱。」秦玉函的松口,让黎花枝感到希望,心头淤积一去,脸上自然就绽开了笑容。 「是吗?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空口无凭。」 黎花枝笑得和善,但是他秦玉函活了二十多年,又怎会如此轻易相信黎花枝。 虽然他已经决定和黎花枝合作,不过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样子,还是得立下契约才行。 秦玉函依旧是之前斜靠在软瘫上的姿势,凤眼半眯的看着黎花枝,明明是慵懒非常的模样,偏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到底是驰骋商场多年的人,确实让人不容小窥,不过这大少爷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为人啊。 「既然如此,那么大少爷,我们把契约改改,从拟一份。价格还按大少爷说的来,一坛十斤的竹叶青就算您二十两银子,不过每月送来的酒,多少得由我说了算。至于竹叶青的独家经营权,也不是不可以出售给你们,不过一万两银子只能享有三年经营权,三年后若想续约,得根据市场行情适当调整。当然,这些都只针对竹叶青酒,若是再出新酒,大少爷若要合作,那就得另当别论。其他方面,我就没什么意见了,不知大少爷,您意下如何?」 秦玉函听着黎花枝提出的条件,眼光不由闪了闪,没想到黎花枝这一介村妇,居然能把事情想到这个地步,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个女人以前只是苏城文家的一个丫鬟,何时懂得做生意的? 秦玉函心头疑惑,总觉的有些不对,一个人可以变化,只是变化如此之大,着实让人怀疑。但是看到黎花枝坦然的笑容,又觉得,或许是有什么原因,让黎花枝甘愿变化。 只是,这个原因会是什么? 怀疑归怀疑,生意还是要继续谈,该争取的利益可是一点都不能少,秦玉函邪魅一笑,从软塌上下来,坐在黄梨花木的圆凳上,正式的看着黎花枝,有意好好跟她谈谈。那一脸的笑容,依旧慵懒,只是看在黎花枝的眼里,就变成了奸笑。 果然,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啊! 「酒量可以由你说了算,但是,我望江楼遍布全国,大小分号,少说都有上百家,你至少得让我每间望江楼都有酒出售,也不要多,每月至少得保证每间酒楼有六十斤的量。至于独家经营权,三年时间太少了,最少,五年。」 秦玉函说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本想着她会好生算算,可黎花枝根本没想,便答应了:「好,成交!」 铿锵有力的回答,让秦玉函愣了愣,「这么爽快?」 要知道一间酒楼六十斤,一个月就得六百斤酒,这数量对黎花枝她家里的情况来说,是有些刁难的,而且五年的时间也不算短,只是不知道黎花枝是笨还是怎么了,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让秦玉函觉得,刚才还一脸精明的黎花枝,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 面对秦玉函的疑惑,黎花枝笑了,「那个,一月六百斤的酒确实不少,不过我想过了,有了大少爷的那一万两银子,建好酒庄,别说一月六百斤,就是上千斤那也是没问题的。不过我家还有些别的东西要出售,到时候可能免不了还要打扰大少爷,所以这点利益让出去,我也没什么损失。」 黎花枝早就已经打好主意,所以在秦玉函说出经营权要五年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是为今后进城好办事,虽然这竹叶青酒的收入,就够他们一家子吃穿不愁,可黎花枝要的是囤粮,要的是财力,可不是吃喝够了就行。 听黎花枝如此一说,秦玉函意外的又怔了怔,不过想来都是合伙人,只要这黎花枝不过份,他帮一帮她,也许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 一个能在诗友会上脱颖而出,又如此精明的女人,註定了造化匪浅。而秦玉函,从来都是准备周全的人。 「既然如此,本少爷答应你。」 秦玉函提笔,写下了契约书。黎花枝仔细的看了看,确认没什么问题便签了字,摁了手印,只是拿着自己那份契约书,黎花枝不由得有些汗颜。 契约书上,『黎花枝』三个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在秦玉函那龙飞凤舞的隶书旁,显得十分的寒酸。突然想起,就连小洋写的字都比她的好看。看来是该找文洋好好练练字了! 秦玉函看着她的字,觉得自己真是高看她了,决定把之前对她的评价全部收回。 一手字写成这样! 村妇就是村妇,再怎么聪明,也只是聪明点的村妇而已。随便几个字,就让她原形毕露了。 第38页 part28 坑你没商量 「好了,大少爷,契约签好了,也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对了,这第一次的货得下个月才送来,这之前,大少爷可以先为竹叶青的推广做些准备。」 「为何要等到下月?」 「这个,因为望江楼一次得要这么多的酒,我们家可没存货,全得新酿,这酿酒的糙糯米什么的都得新买,所以……大少爷,这一万两……」 这事是谈成了,可是钱还没到手,黎花枝可不会因眼前的高兴,忘了这茬。 「行了,我早让莫叔准备好了,这是一万两的银票,在全国各地的聚源钱庄都能兑换。」 秦玉函说着,从怀里掏出十张面额一千,印着「聚源」这两个硕大标志的银票,顺手丢在黎花枝面前的桌子上,看着黎花枝快速的数好银票。 然后,笑得牙不见眼的,递出一张。 「大少爷,我这不是,一会儿还得去买酿酒的糙糯米,这一千两的票,它也不合适,你看……我们做点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能不能给我换成一百两的现银和九张百两的银票?」 「不换……自己上钱庄换去!」 本来,秦玉函想着她一个女人家,带着现银不安全,特意吩咐人换成的银票,可没想到这到是个不识好的,所以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这下黎花枝不干了,二十两银子啊,那放以前可是他们家一年的收入啊。 「大少爷,这一千两的票,若是上钱庄兑换,这一来二去,得收去我二十两银子的手续费,我可就吃大亏了!」 秦玉函见过抠门的,可是抠门抠得这么明目张胆引以为豪的,她黎花枝却是第一人。不得不说,他被黎花枝逗乐了。 此时,再看到她这张谄媚的笑脸,竟觉得也不是那么的讨厌。 秦玉函好笑的看着一脸急色又万分讨好的黎花枝,出奇的想要逗逗她,「与我何干?」 「不是……大少爷,你看,你这么有钱,又这么帅气,还是这么一个心怀正义的大好人,怎么忍心看我被那些个钱庄的奸商,白白赚去这么多的血汗钱呢。再说,这么区区二十两银子对你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小事一桩,你……」 不得不说,这拍马屁绝对就是个技术活。你得笑得谄媚,还不能让人讨厌,你得阿谀奉承,还得当心奉承过了头,马屁拍到马腿上。 黎花枝就是这样,挖空心思的拣着好听的说,可是,这马屁还是拍到了马腿上。她还不知道,这「聚源」钱庄也是第一庄的产业,她口中的奸商,正是眼前这位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秦玉函。 好在,她还是有眼力介的,一看秦玉函脸色不对,立马就禁了声,不过说出去的话却也收不回了,秦玉函黑着脸,笑得无比无害的看着黎花枝,喊了一声。 「莫叔!」 不一会儿,先前退下的莫掌柜就进了房间。 「少爷。」 「莫叔,你去聚源走一趟,就说等下文夫人过去换钱,手续费按贵宾待遇,多收百分之一,收取百分之三……」 「凭什么啊?」秦玉函话还没说完,黎花枝就炸毛了。「钱庄又不是你家的,你想收多少就多少……」 「诶……你说对了,那钱庄还真是我家的!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奸商。你说,我不对你特别照顾一下,怎么对得起你的评价!」 「大少爷,做生意是要讲诚信的,你这样就是自毁商誉,为了我这么个……」 「百分之四。」 「你!……」 「再说,就是百分之五。」 秦玉函笑得一脸的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让黎花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过反驳了一句,转眼间就又要整整多损失百分之一,那怎么行! 「别,别,百分之三……就百分之三!」 黎花枝赶忙改口,脸上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早就将秦玉函骂了千次。 奸商,该死的奸商! 秦玉函一脸的坑你没商量,让黎花枝泪流满面,只得退而求其次,「大少爷,你多收了我的钱,总得找辆马车送我回去吧,我带那么多钱也不安全,再说,你这么急匆匆的把我叫来,一会儿我还得买那么多东西,没马车可不行。」 「既然如此,莫叔你给安排一下,没事就都出去吧。」 这次,秦玉函倒是没有再为难她,摆了摆手,再度恢復了慵懒冷清的腔调,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脸庞如玉,指如削葱,又是一身的风华绝代! 可黎花枝却无心欣赏,出了门深吸了口气,将秦玉函再次问候了上千遍,这才随着莫掌柜出瞭望江楼。 黎花枝到聚源钱庄换钱的时候,莫掌柜并没有陪同,也没有真的跟聚源的掌柜说要多收百分之一的手续费,他知道,秦玉函嘴上说要多收,心里却不会真这么做,左不过是想逗逗黎花枝。所以,一切还是照规矩来,该怎么收,就怎么来。 只是,在莫掌柜的记忆中,已经不记得大少爷有多久没有这么玩心大起了,视乎快十多年了吧。 这黎花枝倒是有几分特别。 & 回去的时候,黎花枝还是座的来时的那辆马车,依旧是来时的那两个伙计赶的马车。 黎花枝盘点着车上的东西,就怕错漏了什么,糙糯米,酒缸,一些蔬菜瓜果的种子,还有给沈宇和齐忠新买的几身衣服,对了,还忘记了答应小洋的花生糖。 第39页 一想到小洋上次拿到花生糖时高兴的模样,黎花枝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黎花枝抬头看了看天,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快接近午时了,出来了这么大半天,文洋和小洋该惦记了吧。 一想到这,黎花枝是片刻也不愿多耽搁,在路边的小贩手上买了一包花生糖,便催着望江楼的伙计,急急朝着杏花村赶去。 part29 阴魂不散的文浩 夏至,天气炎热。 黎花枝归心似箭,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总算看到了村口的那颗大树。 时值正午,炎热更胜,只是杏花村树木葱郁,倒显得有些清凉,若是那天杏花村变成了度假村,倒是不错。 黎花枝正想得出神,马车突然一个急剎,停了下来,接着外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花枝,你总算回来了,赶快出来,你家出事了!」 听到声音,黎花枝心里一咯噔,急忙撩开马车的帘子,探出车外。马车前,望江楼的伙计正阻拦着欲挤上前来的刘赵氏。 「花枝……快,快跟我回去,你家出大事了!」 刘赵氏刚一看到黎花枝,便又着急的扯了一嗓子,不过那黑悠悠的胖脸上,却看不出一丁点的着急,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掩也掩藏不住。 黎花枝虽不确定刘赵氏所说是真,可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担心起来,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上几分急色。 「刘嫂子,我家出什么事了?」 「上次去你家打人的那个文大少爷又来了,他说你家窝藏了贼人,带了好多的官差来,从你家找到一个受了伤的陌生人,现在官差要拿人,两边打起来了,连村长都惊动了,现在村长正在你家,我是专门等在这给你通风报信的!」 小宇和齐忠出事了!? 刘赵氏说得口沫横飞,一脸的为黎花枝好,黎花枝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是不为所动的看着刘赵氏,「刘嫂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车上的?」 她很好奇,她什么时候和这个刻薄的刘赵氏感情好到,能劳她大驾在这么炎热的午后,专程等在这村口给她通风报信了。 「黎花枝,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望江楼的马车,之前在你家我是看过的,现在这车又到咱们村,除了是你回来还能有谁!枉我这么大夏天的,还来这给你通风报信,真是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 刘赵氏说的这话倒是让黎花枝又信了几分。 今早,刘赵氏来家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小宇和齐忠,不可能是她使的绊子,看来应该是文浩对自家的酿酒方子还没死心,又来找文洋的麻烦了。 黎花枝面色开始变得凝重,如果只是文浩来找麻烦倒还好说,偏偏让他撞到了小宇和齐忠。家里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人,不但没有跟村长报备,还有个身受重伤的,能不引来官差么? 如今这事惊动了村长,又是衙差拿人,又是抵死反抗的。 也不知道小洋有没有事。 文洋,还处理得来么? 黎花枝越想越不安,恨不能立即回家一看究竟,可是,关于小宇和齐忠的身世必须得有个说法,不然,在这么一个动盪的年代里,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很难不让人怀疑,就算衙门不来拿人,村长那关也是不好过的。 黎花枝走向莫掌柜安排给自己的两个伙计,站在那个明显是管事的年长伙计面前,慎重的屈身行了一礼。 「这位大叔,小妇人家中有点小麻烦,一会儿还望大叔能帮我一个小忙。」 「文夫人,不必如此。」年长伙计见黎花枝对自己行礼,赶忙虚扶一把,阻止她的动作。 「莫掌柜早有交代,吩咐我们,在回到望江楼前,都要听从夫人差遣,所以,夫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好。」 「那多谢大叔了。」 得到年长伙计的肯定回答,黎花枝不再耽搁,立马登上马车朝着自己的院子赶去。而开始来通风报信的刘赵氏却被众人遗忘在路边,还在独自幸灾乐祸着,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老远。 没坐上马车的刘赵氏朝着黎花枝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这才骂骂咧咧的追着马车,打算到黎花枝家去看戏。 & 马车来到自己家院外,还没停稳,黎花枝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却见篱笆院子里站满了人,为首的,正是一脸阴狠的文浩。 他身旁站着一个衙差,一脸讨好的跟他说着什么,小宇和齐忠早已被衙差制住,双手被人反扣在身后,用粗麻绳子栓在一起。 院子中间,被三个衙差嬉笑着,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不是文洋,又是那个。 此时,他已经浑身是伤的瘫倒在地上,离他最近的一个衙差嬉笑间又是一脚重重的踢在他的身上,破败的身体再一次被三人像球一样的传递着。 「住手,你们住手……」 整个院子充斥着小宇和齐忠撕心裂肺的吶喊声。 「别打了……大伯,你让他们别打爹爹了……」 小洋早就哭得嘶哑,跪在文浩的面前,抱着文浩的腿哭喊着求饶。 文浩却没有半点的动容,一脚将小洋踢开,看着文洋被三个衙差当成皮球传递着,笑得一脸的阴狠,没有顾念哪怕一丁点的兄弟情义。 「噗……」 身体再一次重重的跌落,一口鲜血从文洋口中喷出,黎花枝推开人群走进来时,文洋的身体刚好跌落在她的脚边。 第40页 「文洋……!」 黎花枝难以置信的惊叫。 文洋顺着眼前的素色身影,努力向上看去,当黎花枝心疼的脸出现在眼中时,他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不负所托的释然和一丝丝的愧疚。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强大,能让小宇和齐忠不再为了他,只能选择束手就擒,他多想自己可以站在花枝和小洋的前面保护他们和她在意的一切,而不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只是,希望终归是希望,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除了如文浩所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取悦了他来换取那么一丝丝奢侈的怜悯,高抬贵手的放了小宇和齐忠,也再没有别的办法。 可,他终究是失望了,哪怕他如何的隐忍,如何的卑微,都唤不起文浩丝毫的情谊,换来的除了更无情的践踏,便只有他高高在上的嘲笑和鄙夷…… 文洋的视线渐渐模煳,而黎花枝焦急的面孔却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底,成了他永恆的烙印。 甜蜜着,却也刺痛着! 他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如果可以,下一次他一定要做那个站在高处的人,他再也不要听到小洋撕心裂肺的祈求,再也不要看到花枝焦急心疼的面容…… 他,要他们好好的,脸上只有幸福的笑…… part30 谷欠加之罪 「文洋!文洋……」 早已伤痕累累的文洋终是忍不住昏死过去。 「娘亲……娘亲,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小洋没有用,保护不了爹爹,也保护不了两位舅舅……娘,你快救救舅舅们吧……别让他们把舅舅带走……」 小洋看到自己的娘亲回来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得被文浩踢到后,沾满尘土的新衣,连滚带爬的扑到黎花枝的身边,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文洋,一边对黎花枝哭诉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擦拭去文洋嘴角的血迹,看的黎花枝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过就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儿,怎么就又变成这样了! 「文浩……你这是做什么?」 黎花枝搽去小洋脸上的泪痕,伸手抱过文洋的脖子,将他护在怀里,怒视着朝她一步步走来的文浩。 文浩勐地听到吼声,本想发怒,但一见抱着文洋的是黎花枝,双眼眯了眯。 「黎花枝,看来你跟这废物在一起的日子过的倒是不错,还是那么白白净净的。这几年不见,到是叫少爷我,想的慌……」 文浩颤抖着一脸的肥肉,扯出一个笑容,色迷迷的看着黎花枝,猥琐至极的言语,惹得小宇、齐忠还有黎花枝三人同时皱眉,周围围观的乡亲更是议论纷纷。 「哥几个,你们还别说,这吃多了山珍海味,突然来点清粥小菜,到是别有几分味道啊……你们说,是不是?」 「啊哈哈哈……文少爷,不愧风月高手,有见解……哈哈,有见解!」 文浩没有因为众人的议论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嬉笑着跟他带来的几个衙差大肆讨论着黎花枝,引得那几个衙差更是笑得一脸的淫(和谐)邪,眼光越加放肆的在黎花枝身上流连。 其实黎花枝本就有几分姿色,只是这些年在杏花村,吃穿都顾不上,哪有心思打扮。今天也巧了,因为要去望江楼,黎花枝怕失礼于人前,特意换了之前新买的那身素色的烟罗裙衫,这一身素白的纱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在周围尽是粗麻布衣的人群中,倒真是有几分仙子误入凡尘的味道。 「是吗?那听你的意思,是看上我了?」 黎花枝放开怀里的文洋,故作妖娆的一笑,让文浩眼神颤了颤。 小洋不明白自己的娘亲为何会对欺负爹爹的人笑得那么好看,深怕她再丢下自己和爹爹不管,拉着黎花枝袖口的手又紧了紧,而人群中更有人指指点点,不知道黎花枝这是何意。 「怎么,花枝,你是打算跟了我?」 文浩看着黎花枝妖娆的身段,大笑。 搓了搓手,靠近黎花枝,而黎花枝却什么都没说,松开小洋拉着衣襟的手,迎着文浩靠得越来越近的身子,不但不闪躲,顺势倒进他怀里。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是妥协在文浩淫(和谐)威之下时,一个过肩摔,将文浩甩了出去。 「吧嗒」一声,文浩肥硕的身子落地,激起的尘土,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抖了抖。 「你觉得呢?」黎花枝媚眼一挑,拿出一张手绢,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双手,待双手都已仔细擦过后,又一脸嫌弃的将手绢随手一丢,那嫌弃的模样就像自己刚才碰到的,是十分骯脏的东西一样。 文浩重摔在地,一时爬不起身。而众人显然没想到黎花枝还有这手,个个都发了懵,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惊醒过神来,等文浩被人扶起时,已是几分钟之后,这次他算是真正的颜面尽失。 「黎花枝,你这个贱人……」 一向横惯了的文浩,哪里肯吃这样的亏,刚一起身,就恶狠狠的指着黎花枝,朝着身后的几个衙差吼道:「来人,给我将这个贱人抓起来,还有那个小的,也给我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了,我要带回去,慢慢的折磨……敢摔本少爷!」 随着文浩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四个衙差围了上来。 「别碰我娘亲!」小洋一脸坚定的站在黎花枝身前,扯开上来拉扯黎花枝的一个衙差,瘦弱的身子被反推得一咧。 第41页 「住手!」黎花枝一把抱住险些摔倒的小洋。 「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家是犯了云国哪一条那一款的律法?不说清楚,谁也别想从我家带走一人!」 「黎花枝,你最好别反抗,这两个人你还认识吧!」文浩一脸吃笑,指着被双手被捆的小宇和齐忠,「这两个就是从你家找出来的贼匪,你窝藏罪犯,罪加一等,别说抓你,杀了你都行!」 黎花枝不理会一脸狠厉的文浩,对着为首的衙差笑道:「差爷,我想你们是弄错了,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贼人,他们是小妇人的弟弟。」 「黎花枝,你别想狡辩,你原就是我家的下人,你有没有弟弟,我还不清楚么?别再找藉口了,我已经问过你们村长了,这两个人是何时出现在你家,什么来路,连他也不知道,若这两个不是贼人,你干嘛连村长也不告诉,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怕人知道了你窝藏贼匪!」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黎花枝一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所以早有准备,倒是不怕他的说辞,只是让黎花枝没想到的是,杏花村的村长也和他同流合污。 正时,人群中一个身形褴褛的老人,拄着一根老树根雕成的蛇形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淡淡的扫了黎花枝一眼后,对着文浩一众笑了起来。 「几位差爷,老朽就是杏花村的村长陈长贵,据老朽所知,文家确实只有文洋、黎氏和文小洋三口,这两个陌生人老朽也确实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到的杏花村,至于他们究竟是不是黎氏的弟弟,这老朽就不能确定了。」 村长说完,皱纹横生的脸依旧笑着,一双浑浊的眼眸却闪着不符合他年纪的精光,像是一只老狐狸。 听他如此一说,黎花枝心头暗骂,这村长就是只老狐狸。瞧他这话说的,看着只是在呈述事实,而且还两头都不得罪,实际上已经无形的证明了小宇和齐忠来路不明,他们文家知情不报包藏祸心。 「这文家人也真是的,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这陌生人怎么能随便收留呢?要真是贼人不是要连累我们正个杏花村吗?」村民甲。 「是啊,看他们这么维护这两个贼人,莫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吧。」 老村长的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黎花枝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家在大伙的心里就是如此不堪,连一丁点的信任都没。 「我看是,要不她家怎么突然就买的起驴车,还穿这么好的衣服了,八成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村民乙看着黎花枝一身的新衣,嫉妒的开口。 …… 「照我说,就该把他们一家都抓起来。」 「对,差爷,把他们抓起来……」 这些人都怎么了? 就算他们家有再大的过错,一个村同住这么些年,就没有一点的感情么,看着一个外来的人这么欺负自家,这些人不但不帮忙,还尽落井下石。 黎花枝再一次感到世人的凉薄。 「把他们赶出我们杏花村……」 …… 议论声还在继续。 黎花枝看着周围那些还在七嘴八舌议论的村民,突然怒从心起,指着人群中那个平日里德高望重的老头。 「你,身为一村之长,难道不是维护一村和平的吗?居然在事情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看着我们家文洋被人打成这样?现在还这么无动于衷的站在这里大放厥词,这是你身为一村之长该做的事吗?」 「还有你们这些人,好歹我们也是同乡,在同一个村里生活了这么些年,竟敌不过一个外人,你们居然就这样放任他一个外乡人,如此欺负我们文家!你们的良心何在,同情心和恻隐心都到哪去了?」 「哟……这是恼羞成怒了?」文浩一脸胜利的看着黎花枝,说的阴阳怪气。 「黎花枝,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为首的衙差义正言辞的开口。 part31 二掌柜威武 黎花枝不理会文浩的讽刺,指着面前的几个衙差。 「你们几个真真是个好的……他文浩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要如此为难我的家人!证据是吧,好,我给你们证据……这两位是望江楼派来的人,他们可以证明,小宇和齐忠,都是望江楼的大少爷派来给我帮忙的伙计,因为我儿子和他们投缘,所以我才认了他们做弟弟,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望江楼问问。」 顺着黎花枝手指的方向,先前和黎花枝一同而来的年长伙计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在下正是望江楼的二掌柜,是奉我们大少爷之命专程护送文夫人回来的,我可以为文夫人作证,夫人所说的都是事实。我们望江楼和夫人有生意上的合作,那两人,正是之前大少爷派来帮夫人酿酒的伙计。」 望江楼二掌柜的话犹如重磅炸弹,再一次引来众人纷纷议论。 「文家什么时候和望江楼合作了?」 「原来文家还会酿酒,难怪他们家现在这么有钱。」 「我就说,这一大早的,他们家就去了辆马车,原来是望江楼的!」 「你们看,刚才黎花枝就是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刘赵氏指着院外的马车。 …… 村长那只老狐狸听着众人的议论,顺着刘赵氏指的方向,看着院外的马车,眼睛一眯,一抹精光不着痕迹的闪过。 第42页 老狐狸扬了扬手,阻止了众人的议论,转头笑看着为首的衙差,道:「差爷,这马车上的标记我认得,确实是望江楼的标志。」 显然,村长的话再一次肯定了黎花枝的解释,一旁的四个衙差也犹豫了起来。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望江楼是天下第一庄的产业,第一庄可是云国的首富,又是皇亲国戚,可不是好惹的,据说第一庄的势力遍布各国,就连当今云皇都要忌上三分。 若这老头说的是真的,他们可是吃罪不起的。 「文少爷,这……」为首的那个衙差生了退意,一脸为难的看着文浩。 「你们别听他的。」 情况直转急下,已经超出了文浩的掌控,可是,酿酒的配方他还没拿到,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捨得放弃,文浩指着二掌故意怒道:「大胆贱民,竟敢假借第一庄的名义招摇撞骗,王捕头,快,将他们一併抓住问罪!」 二掌柜在人群中站了好些时候,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早就对文浩不耻,如今他竟敢连自己也一併诬陷,顿时怒上心头,大喝: 「谁敢!」 二掌柜独立于人群,随着他一声怒喝,正个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平庸无奇的老人,突然就变得一身凌厉,威压外放,生生叫一些个胆小的人吓得浑身哆嗦。 几个衙差平时在苏城那是作威作福惯了,从没如此难堪过,虽然面色难看,可面对如此凌厉的二掌柜,愣是不敢上前半步。 文浩也被吓得不轻,哆嗦着退后了好几步,看着二掌柜突然气势外放,常在贵族间走动的人都知道,那是属于久经杀伐或是处在高位的人才有的威压,一时也有些吃不准了。 「老头,不要以为声音大点,我就怕你。你说你是望江楼的人,有何证据!」 二掌柜冷哼一声,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牌,不屑的撇了一眼文浩,冷笑道,「文少爷,说话前,还是先想清楚的好。」 黎花枝不知道二掌柜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老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凌厉的威压,却知道他手中的玉牌是个宝贝,只见,那四个衙差看到他手中之物,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呵呵呵……二掌柜,误会,这都是误会,小的们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您老千万别见怪……别见怪。」 「滚!」 「滚,滚,小的马上滚,你老千万别生气……小的这就滚……」为首的那个衙差,低头哈腰的给二掌柜陪着笑。 「王捕头……王捕头,你们别走啊……」 王捕头机灵的,虽然他们是得了文浩的好处,故意来为难文洋一家,也想随便抓两个人回去安上一两个罪名,也显得他们破案得力,可眼前的二掌柜分明就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也不知道文浩想的什么,谁敢与第一庄做对,这不是找死么! 看来这文家以后还是少惹的好,他可不想陪文浩一起送死。 这么一想,王捕头立马就和文浩划清界限,解开套在小宇和齐忠身上的绳锁。 「文夫人,小的们那都是受了文浩那个小人的蒙蔽,刚才多有得罪,文夫人一定海涵……这是小的们给文二少爷的一点汤药费,您一定收下。」说着,就从自己怀里掏了十两银子,硬塞到小洋的怀里。 然后,朝着着文浩一声冷哼,带着另外三个衙差灰熘熘的钻进了人群。 小宇和齐忠手脚刚一得到解放,就奔到黎花枝身旁,齐忠顾不得胸前的伤口会裂开,赶紧将昏死过去的文洋抱进屋里,而小宇更是愧疚的看着黎花枝。 「黎姐,我……」 「别说了小宇,姐不怪你们,这一切都是这个畜生惹出来的,他贪念我们家的酒方也不是一两天了。」 黎花枝虽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可是前世的她本就是个孤儿,看尽人生百态,受尽人情冷暖,早就养成了冷情淡薄的性子。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在意她,而她也在意的家人,本就极度护短的她,最是不能容忍别人伤害她在意的人。 这个家就是她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黎花枝满眼愤恨的看着文浩,睚疵欲裂,一丝杀意浮现眼底,却暗恼不能真的除了他。 文浩看出黎花枝眼中的杀意,现在情势对他十分的不厉,原本还嚣张的人,立马就没骨气的开始求饶:「花,花枝,咱们是一家人,有话好……好好说……」 黎花枝知道,在文洋的心里,一直都很在意这个大哥,也一只都忘不掉那个给过他无数伤痛的家,所以她不能动他,因为,她不忍文洋为难。 可是,必须得给他点教训,不然这样的事情必定会经常出现。 黎花枝是想杀一儆百,以免以后自己建了酒庄,一些个不长眼的,看着眼红,仗着文洋性子好,欺他们文家无人。 「好啊,小宇,给我把人带过来,我今天要和他好好说!」 黎花枝在说「好好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着后牙槽发出来的,她想好了,既然不能要他的命。那就是说,只要他人不死掉,打得他连他妈都不认识,应该还是可以的。 一旁的小宇,早就恨不能将文浩碎撕万段,所以一得到黎花枝的指示,根本不用考虑,就冷着脸,朝文浩攻去。 这时,文浩身边的爪牙纷纷出手抵抗,不过因为一早就被二掌柜的气势吓到,早就泄了底气,现在之所以还出手抵抗,不过是他们这样的事情做多了,下意识的行为,毕竟他们还吃得是文浩的饭,拿的是文浩的钱,若是连抵抗都不做,回去后还指不定文浩会怎么折磨他们。 第43页 所以苦逼的他们只能出手,却并不敢真的与黎花枝为敌。而小宇,本就一身的好武艺,之前不反抗那是因为顾念文洋,所以才憋屈的选择束手就擒,现在他还不新仇旧恨一起算。 ------题外话------ 文文这段起伏比较大,但是马上就快进入温馨的氛围了,文洋和花枝的感情也会有进展的,这就叫做「不经歷风雨怎么见彩虹」,希望大家能对丸子,不离不弃! part32 仗势欺人什么的姐最喜欢了 小宇出手快速狠厉,几乎都是一招制敌,用的都是暗劲,力量都打进了身体,面上看起来无伤,可体内的内脏却都受了伤,疼痛难挡。不过三两下,七八个随从就纷纷吐血倒地,哀嚎一片。 文浩早就被小宇满眼的杀意吓得不轻,踉跄着连连退后,正想趁乱逃走。却不想刚一钻进人群,就被收拾完爪牙的小宇看到,小宇眼光凌厉如刀,看向文浩,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他衣领捏住,扬手一甩,就将人丢到了黎花枝面前。 「你,你别乱来啊!我若有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的。」文浩瘫软在地,任不忘威胁人。 确实,文浩说的没错,这里的人是有些多了! 黎花枝环视了一圈,略微皱眉。正想着怎么将人都劝走,村长那只老狐狸就开口了:「乡亲们,既然那两个新来的人是文家的亲戚,那就是他们文家的家务事,他们自家的家事我们不好管,大家就地散了吧,都回去吧!」 村长都已经发了话,村民们也不好继续停留,没一会儿,原本人山人海的篱笆院子里,就剩下村长和一直扶着他的一个老管家。 「花枝啊,你们一家人的家事,我们外人也不好参与,不过,你下手也别太重,省得出了人命,我可就担待不起了。」说完,村长也让他的老管家搀着,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文家。 黎花枝鄙视的看着渐渐走远的村长,不得不说,他果真就是只老狐狸,先前怕得罪苏城文家,就对文洋不闻不问,现在看到他们有望江楼做靠山,又厚颜无耻的贴上来,还故意帮忙散了围观的人群,以为这样就能卖给她一个面子。 这算盘倒是打得很精,只是她黎花枝可没说过怕了文浩的威胁,姐有望江楼做靠山,姐怕谁,仗势欺人什么的,姐最喜欢了! 不过既然村长想卖姐这个人情,姐也不介意,反正以后还要在这个村生活,多一个对头不如多一个帮手,和村长打好关系只好不坏,只是,这个老狐狸是万万不能深交的。 该走的都走了,终于只剩下正主了,黎花枝心满意足的看着脚边,犹如丧家之犬的文浩,笑得一脸的鬼畜。 「文大少爷,现在外人都走了,我们也是时候好好说说了!」 黎花枝看着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文浩,笑颜如花,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黎花枝一直都认为,自己的仇要自己亲手报,那才足以消除心中的愤怒! 「别,别,你别过来……啊!别打我……别打……啊,饶命啊……」 下一秒,黎花枝的脚尖如雨点一般,毫不手软的落在文浩身上,连踢了数十下,直到她打得都有些累了。 「你放……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你放过我,我保证……我保证不再找你们麻烦。」 文浩唿喊渐渐微弱,一张肥脸青紫遍布,真真是肿成猪形,一身肥肉软在地上犹如烂泥。 黎花枝见他已经被自己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就这样不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估计是下不了床的,于是停了手,靠在院子的那棵老杏树休息。 不得不说打人真的是件体力活,黎花枝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喘平了口气,直起身踩着莲步,向文浩翩然靠近,她的每一次落脚,都踩在文浩的心跳的鼓点上,一步一步仿佛带着震慑人心魄的力量。 文浩以为黎花枝还要打他,一个没稳住,吓得尿了一地,完全忘记了挣扎逃跑,事实上也无从逃跑,最后因为实在受不了黎花枝满身的煞气,生生吓得晕死过去。 文浩晕到,剩下来的不过都是些受伤的随从,一群乌合之众,更是不敢与黎花枝直视,黎花枝也不愿与一些喽啰计较,掉了身价。 「你们这些人给姐听好了,等这畜生醒了就告诉他,我们文家,早就跟苏城文家没有关系了,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到,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把这畜生抬走,马上离开我的视线!」 在黎花枝如刀般凌厉的目光中,文浩带来的随从哆嗦成一片,可是却不敢真的离开,他们分得很清,这黎花枝仰仗的也不过是望江楼的势力,没有得到那二掌柜的发话他们是真的不敢走,于是纷纷小心翼翼的望向一只没有开口的二掌柜。 二掌柜想来也知道,既然黎花枝打算放人,他自乐得省事,「滚吧!」 听到二掌柜的一个「滚」字,几人如获大赦,忙挣扎起身,抬起一身污秽的文浩,往篱笆门外走去。 不知是他们受伤太重,还是小心着文浩的伤势,动作迟缓,又惹来小宇一阵不快,「滚快点!」 随着小宇的一声怒吼,几人不敢耽搁,不过一瞬,就消失在村口。 闹事的人都走光了,二掌柜也向黎花枝提出了辞行。 时过正午,黎花枝本来是想留二掌柜吃过午饭再走的,可是因为家里的这场闹剧,似乎还没来得及做饭,加之现在文洋昏倒,她也确实没有心情再招唿二掌柜,也就不在客套顺势答应了。 第44页 午饭后,文洋还在昏迷,黎花枝实在担心他的伤势,于是牵了小驴车,吩咐小宇去苏城找大夫。 而她自己则去了厨房,打算烧点热水,好帮文洋洗掉满身的血污,顺道检查文洋的伤势。 黎花枝刚踏进厨房,就看到小洋端坐在土灶前,抹着眼泪小声嗤泣着,已经哭肿的眼眶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泪光。 看到黎花枝的出现,小身板愣了愣,随即又低下头,「娘亲,你怎么来了?」 小洋是在故作坚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故意低着头不看黎花枝,可是说话间沙哑的嗓音里分明还带着哭腔,哪里能瞒得过去。 小洋越是如此,黎花枝就越是心疼,她知道那是小洋不想让她担心,因为就在早上,小洋还亲口答应了以后他会坚强,他还要跟小舅舅学好功夫,保护爹爹和娘亲。 黎花枝有意成全小洋的心愿,忍着眼眶发酸,坐在小洋的身边,轻轻的将他搂在怀里,假装没有发现小洋的泪光,「娘亲是来烧水的,爹爹身上到处是血,娘亲想要帮他擦擦。」 「那娘亲快去照顾爹爹吧,小洋已经在烧水了,一会儿水好了,小洋再叫你。」 虽然娘亲的怀抱很温暖,可是爹爹伤得很重,比自己更需要娘亲的照顾,懂事的小洋轻轻推开黎花枝,从他眷念的怀抱里坐直,催促着黎花枝离开。 小洋稚嫩而认真的声音,让黎花枝心头酸涩难忍,眼泪几乎快要忍不住夺眶而出。 「好,小洋记得水好了,叫大舅舅来提,别把自己烫着了。」 「嗯,娘亲快去吧。」 黎花枝交代好小洋,快速的起身夺门而出,刚一到堂屋,眼泪就不堪负重,掉了下来。 她的小洋,没有让她失望,永远都是那么乖巧懂事,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题外话------ 温馨的画面就要来了,亲们,求收藏啊~ part33这是唯一能给你的 热水已经烧好,齐忠将装水的木桶放在床边,默默的退了出去,出去时不忘将小洋一併带走,把房间留给了文洋和黎花枝。 而此时,黎花枝看着床上睡去的文洋,一身青衫尽是尘土,已经残破不堪,不用脱掉衣服,都能透过布料的破口,看到里面的皮肤青紫一片。 文洋睡得并不安稳,嘴里呓语着什么,却因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不过黎花枝却记得,他昏倒前,那一眼不负重託的释然。 黎花枝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坚持什么? 明明就是个胆小温吞的人,见到文浩来了,就该带着小洋躲得远远的,偏偏他却迎着文浩的刁难,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黎花枝虽然心酸,却不能继续悲伤。 现在小宇不在,文洋和齐忠受了伤,小洋也还那么小,根本没有人能帮一把手,文洋能依靠的只有她,她若还继续悲伤,这个家就乱了。 黎花枝收拾好心情,小心翼翼的脱掉文洋的上衣,这才看清,大片青紫的皮肤上还有无数大小不一的伤痕,一看就是擦伤的口子。 黎花枝不敢继续看下去,她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后悔,后悔刚才放走了文浩。而且小洋还在外面,万一他等不及创进来,看到文洋这一身的伤又该哭了。 无声的拭去眼角的泪痕,黎花枝拧了帕子,轻轻擦拭着文洋的身体,白色的棉布和伤口上干掉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当黎花枝擦过一个伤口,便会惹来文洋一阵轻颤。 会让一个人在失去意识后,依然能疼得浑身颤抖的伤是有多疼,黎花枝想像不出来,更想不出她没回来的时候,文洋究竟受的是怎样的罪,她唯有擦拭伤口时,更加的小心。 黎花枝的动作很轻,很慢。 直到小宇都将大夫从苏城请来了,黎花枝才清理好所有的伤口,为文洋换上干净的面衣。 大夫进屋时,齐忠也有跟着进来,对黎花枝点了点头,默默的将已经染红的一桶血水提了出去。 这个人从之前提水进来到这次提水出去,始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黎花枝知道他想的什么,他是为文洋受伤而感到愧疚,想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表达歉意。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文浩和文洋之间的纠葛素来已久,就算没有他们,这样的事情依旧会上演,不过黎花枝此时没有心思去解释什么,她现在满心满眼里就只剩下文洋,除了让文洋好起来,别的她什么都不原想。 大夫为文洋请了脉,又仔细查看了身上的伤口,确定都是些皮外伤,伤痕虽然狰狞,所幸没有上到筋骨,唯一麻烦的是腹部因为遭受过重击,腹中内脏恐有积血,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文洋都得喝汤药调理了。 文家院子里,黎花枝还在为文洋伤怀的时候,二掌柜便已经回瞭望江楼,此时正站在兰亭阁向秦玉函復命。 「人已经送回去了?」 说话的不是秦玉函,而是云谦墨那只妖孽。 「是的,云少爷。」 二掌柜恭敬的回答,心里却在暗自揣度,能让从来对女人都是不加辞色的云少爷也开口询问,这个黎花枝确实不简单。 想到这里,二掌柜突然觉得,之前黎花枝家里发生的事,很有必要跟大少爷汇报一下,尤其是她那两个弟弟。 第45页 虽然,那些被打的随从,外面是看不出多严重的伤痕,可是却生生吐了血的,那分明就是受了内伤的表现,也只有内功极高的武林高手,才会有这样的身手,区区一介农夫,是哪里学来的功夫? 难道,是他天生神力,虽然没有内力,可是因为力气极大,下手之后,震得身体内受的伤? 二掌柜,想了很久,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他只是马上要接替莫掌柜,做苏城望江楼掌柜之人,做生意,自己倒是在行,这武功他还真不大看得懂。 于是,想了下,又把黎花枝家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秦玉函听完,脸上看不出喜怒,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沿,思考着什么。 「你说,那两个,会不会是老四的人?」云谦墨眼睛一眯,看向秦玉函。 「不会,这个黎花枝我让风情楼查过。」 秦玉函一口否定了云谦墨的猜测,他对风情楼的办事能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为保万无一失,别说是这黎花枝,就是她所在的整个杏花村他都是有查过的,绝对不会和四皇子扯上半点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上心,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掉梅庄。」 见秦玉函如此确定,云谦墨倒是不在意了,苏城是江南一带的交通枢纽,本就鱼蛇混杂,许多帮派势力交错,会些拳脚自保,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秦玉函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两个受了伤又会些拳脚功夫的人罢了,若真是什么身手了得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受伤,这指不定是黎花枝在哪捡到的山野猎户,也不一定。 如此一想,秦玉函收回了心思。 对着二掌柜挥了挥手,继续之前没有下完的棋局。 夜色,渐浓—— 黎花枝哄着小洋睡下,怕他晚上睡着会碰到文洋的伤口,将人抱到了沈宇和齐忠的房里,交给他们照顾。 自己则回到里屋,用麦管餵文洋喝了半碗汤药,身上的伤口也一一从新上了药,看着文洋的唿吸渐渐平稳,终于舒了口气,软软的倒在一旁的床板上,却不敢真的睡过去。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伤」就有「寒」,至古伤寒就连着来的,文洋现在浑身是伤,黎花枝就怕晚上他会寒气入体,突然发烧,所以黎花枝守在床前硬是一夜没睡,还好文洋夜里也没发烧,倒是没什么大碍。 黎明时分,黎花枝又给文洋灌了一碗汤药,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洗了个澡,然后靠在床头打起盹来。 文洋这一昏迷就是两天两夜的时间。 第三天,天还未亮,文洋眼睑轻颤,模模煳煳的醒来,觉得浑身像被人拆开从新装过一遍似的,疼得厉害。 模煳中,感觉到有人睡在他身边,他吃力的转过头,黎花枝恬静的睡颜就出现在眼里,文洋眼神微闪,一个温软的笑容无声的爬上了脸颊,那笑容温暖如春,绚烂一室。 昏睡了两天,文洋早就睡不着了,他就这么侧着头,一直静静的看着黎花枝的睡颜,听着她清浅的唿吸,身体不敢移动分毫,就怕惊醒了她。文洋知道,在他昏睡的时间,一定是花枝陪在他身边的,她太累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屋顶的茅草,洒进屋里,一缕调皮的光线落在了黎花枝的眼睛上,文洋身怕那缕不解风情的阳光,惊醒他的梦中人,吃力的侧过身,举起手为她挡住了那一缕光线,谁想,他刚一动,本就浅眠的黎花枝,便从梦中惊醒。 黎花枝暗恼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沉,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文洋醒了没,刚一睁眼,就看到头顶上一只素白修长的大手。 黎花枝,瞬间懵了! 「你醒了。」 耳边,文洋沙哑的嗓音响起。黎花枝侧过头,愣愣的看着温柔浅笑的文洋,一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文洋?!」 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被黎花枝发现,文洋红透了一张俊脸,慌忙收回高举的手,小声的应了一声。 「我在。」 听到文洋的声音,黎花枝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这些天来,她日夜担心,心中的淤积再也承受不住,黎花枝翻身将文洋扑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文洋,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你吓到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吓到我了……」 黎花枝哭了,而文洋却慌了! 在文洋的记忆里,几时看到过黎花枝流泪,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文洋一面慌乱着,却从心底升起一股酸涩。 他不明白他在慌什么,只知道,原本在他心里像山一样的黎花枝,此时却脆弱的让他心酸。 「花枝,你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要帮你挡住阳光,我没想吓你的,真的。」 文洋慌了,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黎花枝的哭声让他觉得愧疚,让他着急,让他心疼得难以附加。 可他的道歉并没有让黎花枝停止哭泣,反而让她哭得更勐。 这是怎么了! 「文洋,你怎么那么傻!」 「花枝?」 文洋手足无措,刚才的别扭和羞涩已经消失不见。他不笨,勐然明白黎花枝不是被他遮挡样的手吓到,她是被他昏迷了这么些天,吓到了。 文洋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只有他一个人变了,变得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变得担心她的安危,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会担心他的! 第46页 如此认识,让文洋心头溢满了满足,开心、雀跃、激动的无以復加。 此时他才知道,他并不是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只要守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好,原来他还是贪心的,还是期盼能得到她同等回应的。 他知道自己或许配不上黎花枝,但是他还是想争取,就像当初他争取活着,就是为了如今的幸福一样! 想到这儿,文洋伸手环过黎花枝的腰身,收拢双臂,紧紧的箍着她,让黎花枝不由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被文洋主动抱住。 「花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受伤,不该让你担心,我应该看到文浩就走得远远的。我没想到你会伤心,我只是……只是想要为你做点什么。花枝,你知道么,我很害怕,我没有本事,没有才华,甚至,没有俊美无双的容貌,可是我想留住你,不想让你远离我,真的不想!所以,我不想把酒方给文浩,我想要留着它,因为那是你想要的,也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 文洋在黎花枝耳边慌乱的说着,声音焦急而心疼,却听得黎花枝泪流满面。 堂堂一个大家公子,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被黎花枝欺负,被村里人鄙视,如今还因为一张酒方被自己亲哥哥打,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博她欢心。 「傻瓜,他要,你就给他啊,以后记得,看到文浩就躲得远远的,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黎花枝心疼的抱着文浩,靠在他瘦弱的肩上,心情,渐渐沉浸下来,心中淤积消散,黎花枝发现原来自己早就离不开他。 part34酿酒事业如火如荼 另外一边的小屋里,小宇和齐忠听到黎花枝的哭声,沖沖赶来,却看到两人彼此相拥的一幕,不忍打扰,于是,又悄悄退了出去。 可是,小洋就没有那么识趣了。 「爹爹,你醒了!」天真的孩子看到文洋清醒过来,一脸欣喜的沖了进去,晶亮的眼睛看着床上的黎花枝,带着一丝责怪,「娘亲,爹爹醒了你怎么都不叫我。」 小洋的这一声喊,让原本相拥的两人都是一愣,紧接着文洋和黎花枝顿时脸红的象两只煮熟的大虾,对视一眼就火急火燎的撇开,黎花枝从床上豁然起身,侷促的坐在床边,正想着该怎么回答。 小洋见没人理他,站在床边,左看看右看看,看着两个人不知道小脑袋里想到了什么,黑葡萄似的眸子一转,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让文洋和黎花枝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文洋脸皮薄,心口乱跳,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黎花枝也好不到哪去,脸色通红心头乱跳,但是她始终没脸没皮习惯了,给了小洋屁股上一巴掌。 惹得小洋笑得更欢实了,乐颠颠的就往床上爬,硬是要挤在两人中间,这一举动吓得黎花枝赶紧将人抱进怀里,就怕他在碰疼了文洋。 门外小宇和齐忠看着屋里的一家三口,也是相视一笑,默默走开。 此时,屋外晨风微扶,难得没有夏日的炎热,竹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婉转,文洋醒来了,齐忠也就放心了,想到早饭还没有做,便朝着厨房走去,小宇一见,也跟着进了厨房。 而房间里,黎花枝抱着小洋想了很多,这些天来的担心和害怕,让她明白了许多事。她留在文洋和小洋身边,早就不是当初的同情,她是真的把小洋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把文洋当成了自己的相公。 意识到这一点,黎花枝也总算明白她对文洋的在意,是因为她爱了,所以看到文洋倒在她脚边,她会痛,会愤怒,那是她捨不得文洋受一点的伤害。 而文洋,也是捨不得她的! 想到这,黎花枝露出一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傻笑,直到齐忠进来叫他们吃饭。 「黎姐,吃饭了。」 被齐忠这么一喊,黎花枝才惊觉,她居然一整个早上都在发呆。 & 文洋这一醒来,家里的气氛少了先前的凝重,黎花枝也真真正正的舒了口气,心头的大石落下了,自然酿酒的事情就更是不能耽搁了。 之前放在地窖的葡萄酒早两天前就该剔除果渣的,已经都缓了两天,今天是如论如何都不能再拖。 吃过早饭,躺了三天的文洋坚持不再继续卧床,本身在他昏迷的这些天里,身上的擦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被踢到的肚子还有些内伤,不过只要不做重活,或是搬动太重的东西,倒是能下地行走的。 黎花枝拗不过文洋,只能把人扶到屋檐下歇着,吩咐了小洋照看着,自己则带了小宇和齐忠去地窖把那一大缸子的葡萄都给抬了出来。 瓦岗抬出,黎花枝刚一揭开木盖,一股夹杂着葡萄果味的酒香就飘了一院子。 还好只耽误了两天,因为之前家里的白糖太少,葡萄发酵的慢,缸里的葡萄酒不但没有变质,而且味道正好。 酒的味道,文洋是最熟悉的,所以一闻到这股香味,眼光就是一亮,他本以为那些葡萄肯定是糟蹋了,没却想到黎花枝竟真的酿出酒了。 文洋温柔含笑的看着院子里忙着用棉纱漓果渣的黎花枝,心里是满满的欣赏,眼里有掩藏不住的情谊淡淡流转。 看着被装入酒罈里,那一滴滴鲜红透明的犹如红宝石一样的液体,文洋竟生出几分跃跃欲试的感觉,想要尝尝黎花枝亲手酿造的美酒,究竟是何等的滋味。 第47页 小宇和齐忠也是,一脸新奇的看着散着酒香的液体,忍不住用手沾上一点尝鲜。 「黎姐,这是什么酒啊,我怎么从没见过,这味道甜甜的,还真是不错。」 小洋对葡萄酒本就好奇,一听小宇说甜,顿时来了兴趣,吵着嚷着也要尝尝。黎花枝想着现在这个只是刚刚开始发酵的葡萄汁,酒精浓度不高,也就没有拦着,任由小洋拿着竹斗打了一点去尝。 才五六岁的孩子那里懂得喝酒,不过就是吃过葡萄,记得那种香甜的滋味,便想当然的认为,葡萄酒就和葡萄是一个样的。 所以葡萄酒刚一入口,葡萄汁中的酒气就让小洋苦了一张小脸。 等他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葡萄酒后,却是一脸嫌弃的放下手中的竹斗,闪着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看着小宇,控诉着:「小舅舅,你骗人,这个和爹爹的酒一样,一点都不好喝。」 小洋可爱的模样惹笑了一屋的人,就连不拘言笑的小宇也难得的扯起了嘴角。 笑闹过后,小宇和齐忠也一人拿起一块干净的棉纱帮忙滤渣挤酒,齐忠更是一改初到文家时的岑默寡言,恢復了他话痨的本性。 「黎姐,这酒现在是不是就算酿好了?」 「这才初次过滤,早着呢,等过些天再发酵一段时间,还得过滤,工序多着呢。」黎花枝嘴里解释着,手上速度不减,没一会儿就装满了一个十斤的酒罈。 「那还得等多久啊?」 「最少也得两个月,而且这葡萄酒是越久越醇厚,所以你们别想偷喝啊。」 齐忠一听,就苦了张脸,他还盼着等下打一小壶先尝个鲜呢。 齐忠面上虽然苦着脸,受伤的功夫却没闲着,一旁的小宇也是,挤酒的功夫越来越纯熟,加上两人会功夫,本身劲就比黎花枝要大,挤起葡萄汁来速度更快,而且果渣里还没一点的水分,真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没多久一大瓦缸的葡萄酒就被过滤好分坛装起来,黎花枝数了数,足足装了五个十斤的酒罈,这么高的出酒量可是黎花枝没想到的,倒是叫她狠狠的高兴了好一会。 黎花枝把装好的葡萄酒再次搬进地窖,让它继续发酵,刚放好酒罈出来。文家小院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都在啊。文洋,身体好些了吗?」 来人正是村长那只老狐狸,他的身旁还是上次在文家院子里扶着他的那位老管家,两人带着一脸老不客气的笑意,颤颤巍巍的走进了文家小院。 part35 村长来了 「哟呵,这是稀客啊,我们家文洋,也不知修了哪门子的福气,能劳村长你大驾光临,专程跑这么一趟过来。」 村长的到来并不受黎花枝的待见,所以她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也不招唿人进屋,说话时,那语气阴阳怪气的,一看就是说的反话,言不由心。 可是,文洋一向谦和惯了,见村长一个老人,被黎花枝这么凉在院子,觉得颇为歉意,本着一颗尊老爱幼的心,起身,将人迎进了堂屋,倒了壶凉茶过来。 「村长,请喝茶!」 文洋给老村长倒了一杯,将茶水放下,轻唤了一声,老村长「嗯」了一声,接过凉茶轻嘎一口,然后放下,满目赞赏的看着茶壶,「不错,不错,真是好茶,这味道在苏城可找不到,是你自己晒制的吧。」 文洋羞赧的笑了笑,低下头,「村长你谬赞了,不过是点草药熬制的凉茶,没你说的那么好,村长若是喜欢,一会我让小洋给你包上一包,你拿回家去。」 「那我就不客气拉。」 「不用,打从进门,你老就没客气过。」随后进来的黎花枝,看着堂屋里文洋和村长,这一老一小的互动,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的看着村长,心嘴里小声的嘀咕着。 老村长看都不看眼站在旁便的黎花枝,心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也不在意,假装年纪大了耳背,方才黎花枝的嘀咕,他全当没听见,更是直接无视了黎花枝一脸鄙夷的表情,一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闪着精光,看向文洋,露出属于狐狸的招牌慈祥面容。 文洋看着老村长,尴尬一笑,没有说话。 老村长倒是不介意,笑得些许无奈,看着文洋的目光,却尽是慈爱,仿佛是一个怜惜小辈的长者,嘆了口气,让随行的老管家将手里的一封礼包放在桌上。 「文洋啊,这些天你一直病着,我也没得空过来看你,这点东西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老村长的突然客气,让文洋很不适应。要知道,在杏花村这么些年,文洋总共和村长接触也没有几次,除了全村一起开大会,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村长,对村长突如其来的慈爱和客套,文洋有些吃不准他的来意。犹记得,黎花枝提过,说这村长是个老狐狸,文洋自然是相信黎花枝的,所以对这村长的到来带着一丝警惕,说话间自然就带了几分客套和疏离。 「村长,你客气了,不过一点小伤,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面对文洋的疏离,村长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依旧稳坐泰山,慈眉善目的絮叨着:「我也是老了,这人老了,胆子也就小了,这么些年,我当这个村长也不容易,有些事情,只是想涂个安稳,你也别怪我……这村里的小辈们也是,一辈子穷苦惯了,也都是个没见过市面的,没几个能耐的……」 第48页 老村长拉着文洋,眼神里带着迟暮之年的沧桑感嘆,道起杏花村的家长里短来,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文洋是他的忘年之交,而文洋却是越听越煳涂了。 村长是何许人,根本没必要跟自己说这些。文洋不傻,知道他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他这么絮絮叨叨了半天,就是不进入正题,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走的。 黎花枝在一旁看得是一阵阵的暗翻白眼。文洋也是,几次想要张口想要说话,都没能插得上嘴,老村长还在絮叨着村里的琐事,杯里的凉茶也已经续了好几次,眼看着就要中午了,黎花枝终于看不过去了,老不客气的开了口。 「村长,你是一村之长,犯不着和我们这么客套,再说,我们两家也没熟到闲话家常的地步。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找我们家文洋究竟何事?」 黎花枝不是文洋,没有他的好脾气,再加上之前因为文浩那事,黎花枝心里早就有了间隙,所以很不给面子的打断村长的絮叨,直入正题。 其实,村长这次来,是想说望江楼和文家合作酿酒的事。 会酿酒,那在云国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想那临山县,就是因为有个梅庄,出了个状元红,那整个县城,可都因此富裕起来了。 老村长虽然惯会见风使舵,有时候也会在心里打着些小算盘,可毕竟祖祖辈辈都是在杏花村生活的,对杏花村的感情可不一般,也是想杏花村在他手里能富裕起来,当然能像临山县那样名扬天下,那就更好。 之前听说了文洋会酿酒的事,这些天他就寻思着,一定要搭上文家这条船,那天劝散了村民回家后,老村长就特意吩咐了人,天天关注着文家的情况,所以,文洋这才一醒过来,他就巴巴的找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黎花枝是个不好相与的,突然被她这么一噎,想要打打感情牌的心思立马就堵了回去,原本想好的说辞也开不了口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尽是尴尬之色。 可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也不过片刻,又恢復了淡定,轻咳了一声,掩去面上的尴尬,看着黎花枝笑得慈爱,眼神里尽是长者对晚辈的包容,仿佛刚才黎花枝所说的话,只是一个晚辈年少不懂事的戏语一般。 不过既然黎花枝已经先开了头,他也就不打算绕圈子了。 村长想过了,文洋性子谦和好说话,这事还得跟文洋说,这黎花枝强悍归强悍,可毕竟还是个女人家,只要文洋点了头,以黎花枝对文洋的在乎劲儿,想必也不会反对。 当下,看着文洋的脸,笑得越发慈爱了。 「文洋啊,你会酿酒的事,村里头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是很看好你的。不过,咱们和望江楼的合作,那是大买卖,可马虎不得,我寻思着你们家就这么几口人,人手肯定不够,陈叔就擅自给你做了主,在村里找些了手脚勤快,人又踏实的,打算过两天送过来,给你帮帮忙或是打打下手?」 这老狐狸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文洋有难的时候他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这会儿察觉到文洋有的好处了,就想凭着三言两语巴结上来。看他那话的意思,是不是还想自己也插上一足,分一杯羹? 想插手酿酒的事,那就是痴人说梦。他也不好好想想,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黎花枝好笑的看着满脸期许的村长,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凭什么就觉得他只要提出来,文洋就必得答应。 黎花枝心里暗恼,面上却带着笑容。 「村长,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我想你这趟可能是白来了。这酿酒的事,不是人多就可以的,这都是技术活,除了我们家文洋,旁的人没个几年的功夫也做不来,至于这打下手的事,望江楼的秦大少爷,已经派了小宇和齐忠过来帮忙了,你也知道,望江楼的人咱们也不好得罪不是。」 黎花枝笑得温柔,说得委婉,可却是字字诛心,堵得村长找不到丝毫迴转的余地。 老村长听得也是心头暗恼,在心里将黎花枝骂了不下千遍,可是却说不得什么,只能干瞪着眼,独自暗嘆。 黎花枝把望江楼都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那是天下第一庄的产业啊!他,得罪不起! 村长知道,这事就算是黄了,虽是如此,村长还是不想放弃,不甘心的看着文洋,「文洋,虽然你在咱们村没急年,可陈叔我也一枝梅把你当过外乡人,你们酿酒这事,真不用找人帮忙吗?要不,你再考虑看看!」 「村长,你也知道我们家一向都是花枝在打理的,而且这些年来,她也打理得很好。」 文洋笑得谦和,可是他的话无疑是肯定了黎花枝的决定。文洋虽然好说话,可也不傻,他们家如今能入得了这老狐狸的眼,全都是靠黎花枝努力得来的,他决计不会乱做好人,惹黎花枝不快。自然是花枝说什么,他便是什么。 「哎,那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你好生将养着。以后若是有需要,一定记得要来找我,到底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你也放心不是。」 村长说着站起身来,脸上仍旧笑着,只是笑容中有些苦涩,一时间看着他老狐狸的笑容变成这样,黎花枝倒是没由来的一愣。 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绝情了。 说到底,文浩一事也怪不着他,他也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村长而已,面对家大业大的文浩,自是不敢得罪的。黎花枝想了想,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换做自己,一定也会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当时,他也只是说出实情,并没有落井下石不是。 第49页 如此一想,黎花枝心里却是软了几分。虽然,酿酒的事情是不可能让他参与,不过建酒庄的一事,到是可以考虑。 酒庄不可能一天两天就建成,小宇和齐忠要帮文洋酿酒,建酒庄的事情肯定是无法兼顾的。村长也是这一片的老人了,杏花村和周围几个村子都有姻亲,十里八乡的人他都算知根知底,让他帮忙找几个手艺好的匠人,肯定比自己去找省事得多。 再说了,村长自己不是也说了嘛,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这放着现成的资源不利用,实在不是黎花枝的风格。 于是,正当村长要踏出房门的时候,黎花枝开口叫住了他。 「村长,我们村里有会建房的匠人没?」 part36 新酒 黎花枝这一喊,对老村长来说犹如天籁,立马就收起了迈出的脚步,坐回之前的位置,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重新扬起了笑,宛若一朵要开败的龙爪菊,整个人犹如枯木逢春一般,变得生动起来,微眯的双眼闪着鬼畜的光芒,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竟让黎花枝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显然之前他那么一副哀伤的模样都是在装可怜、博同情,黎花枝很想收回刚才的话,可是老狐狸却不给她半分后悔的机会,滔滔不绝的开始推荐起来。 「有有,村东头的老刘家,老刘你也认识,就是当初帮你请稳婆的那个,他们家祖祖辈辈都就是做这门手艺的,他的手艺绝对没得说,那在十里八乡也都是叫的出名号的,价钱也公道,还修过不少的官家大宅。就是我家那个两进的宅子也是找老刘家给修的,你们若是修房,我去帮你们说说,自家村子的乡亲,让他算便宜些。 面对村长的积极,黎花枝却是冷淡的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村长闪着精光的老脸,黎花枝心里总有一种让人坑了的不爽感觉。不过,事实上黎花枝也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忙建酒庄的事情。 当下,虽不那么情愿却也没有拒绝村长的提议,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我是打算在我们村建个酒庄,虽然酿酒的事情村长可能帮不上忙了,不过建酒庄的事情,可能就要麻烦村长帮忙张罗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好事啊,我求都求不来呢,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联繫,明天一准把人给你找来。「 酒庄建在杏花村,还怕以后杏花村不富裕起来么,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这让早过了不惑之年的老村长,难得一次不淡定了,一边答应着,一边便起了身,也不等黎花枝回答,急急忙忙的就出了文家小院,张罗去了,就怕黎花枝反悔。 于是,建酒庄的事情就被两人你来我往的三言两语给定了下来。 」花枝,你要建酒庄是好,可是我们哪来的钱啊?「村长一走,文洋就奇怪的问起黎花枝来。 早在之前文洋就很奇怪,这老村长对黎花枝的态度明显就是忌惮。 忌惮?! 我们家有什么事情值得人忌惮的?还是说在自己昏迷的这些天里,又发生了什么? 面对文洋的疑惑,黎花枝也不隐瞒,本身之前就是要跟文洋讲的。黎花枝将自己和秦玉函签订的协议和那九千九百两的银票一併拿了出来。而文洋却是看着黎花枝手中的银票,半天也回不过神。 虽然,这些钱不少,可之前在苏城文家的时候,比这更多钱的文洋也是见过的,曾经也拥有过,只是却没如今看看到时,这么多的感触。 」别傻愣着了,我说过的,我会让你和小洋过上好日子的。「 黎花枝笑颜如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文洋的脸上却是一阵色青白交错,坐在那儿看着高兴的黎花枝,连勉强的扯了个笑,都已经力不从心。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花枝变得这么的无所不能,而他却总是为她带来麻烦。那他,还有那个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么,他还配站在她身边么? 文洋扪心自问,却是越想越觉得心慌! 黎花枝乐呵呵的笑了许久,却发现身边的人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开心,急忙收敛了笑容,将契约和银票一併放在吃饭的矮桌上,担心的看着文洋。 」文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我扶你会床上躺会吧。「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突然愣住了。「 黎花枝听到文洋的解释,放了心,脸上露出了属于孩子才有的,那种讨赏的表情,笑道:」是吧,我很厉害吧。「 黎花枝笑得开怀,文洋的心却越加苦涩,」嗯「了一声,扯出个惨澹的笑容。 晌午的太阳已经升高,炙热的光线洒进堂屋,文洋坐在堂屋的矮凳上,沐浴着阳光,却觉得浑身冰凉,不过一个上午,他却犹如置身在冰火两重天的境地,文浩的事情让他身心疲惫,可因为有黎花枝在,他视乎什么都不怕。可如今,看到黎花枝这么的无所不能,他出奇的慌了! 心中酸涩痛苦,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才决定了,要不顾一切努力争取的,现在却萌生了退意。 花枝明明那么努力的赚到了钱,努力的想让小洋好,让这个家好,他本该高兴的,可现在他却在这里不痛快,他不知道黎花枝知道后,会怎样想他。 他只知道自己是害怕了,面对黎花枝的无所不能,而他自己却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他怕黎花枝会瞧不起他,更怕哪一天她终究会离他而去。 第50页 他如今已经失去了那颗可平淡的心,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黎花枝! 他,失去不起,也不能失去! 如此一想,文洋拿起黎花枝和望江楼签订的契约看了看,既然花枝需要酒,那他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文洋突然想到,地窖里还有些去年埋下的酒罈,那些酒和竹叶青的口味不同,味道还要好上一些,兴许花枝会喜欢的。 」花枝,其实我们地窖里还有些其他的酒,你可以拿去试试,若是行,也可以卖,不过不多,也就十来坛的样子。「 」还有其他的,有多少?「 黎花枝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又换上了一脸的震惊,直直的看着文洋,她根本没想到家里还会有存货。 」十坛。「 文洋说完,也不等黎花枝的有什么反应,拉着她一起去了那个放酒的地窖,没多久,就顺着之前挖过的那个墙角,刨出了十个乌黑的罈子,这十个罈子比起那天晚上的那个土罐大上许多,是镇上专门用来装酒的罈子,一罈子是标准的十斤酒的量。 文洋吃力的抱起一坛,顾不得内伤引来阵阵的轻咳,掀掉坛口的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来,文洋拿起挂在土墙上的一个竹斗,打了一点,递到了黎花枝的面前。 见黎花枝愣愣的看着他,手抖了抖,脸就不争气的烫了起来。 」小心,别洒了。「 竹斗里的酒晃荡了几下,不小心撒出几滴,黎花枝一脸肉疼的小心接过来,嗅了嗅,闻着比竹叶青是要浓郁不少,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馋虫,赶紧小尝了一口。 绵柔甘冽,饮后尤香,再加上这酒香浓郁,若是她没记错,这该是浓香型的酒,竟然比竹叶青喝的还要醇厚。 看着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文洋,黎花枝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文洋,我真是捡到宝了,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从今以后,你在家酿酒,我卖酒,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黎花枝抱着文洋,咧开嘴笑着,然后看着眼前的男人红着脸,眼睛幽黑朦胧,勐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在另外一边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黎花枝是兴奋万分,可文洋心头却是情绪复杂,连脸上被黎花枝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让他又差点全身发烫,可一想到这不过是因为他有办法让她赚钱,心头便又有些不大好受。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这句话,文洋只是在心头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决定了,黎花枝想要美酒,他就帮她酿造,只要是黎花枝想要的,他都会尽他所能满足她。 有时候,能被人需要也是件好事,那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只要她高兴了,他就满足了! 文洋爱得卑微又小心,而黎花枝却不知道,她正为文洋的新酒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份喜悦也出奇的传递给了文洋,让他也情不自禁的扯出笑容,如沐春风,风华一室…… ------题外话------ 亲们啊,貌似你们越来越沉默了啊啊啊啊啊~丸子在这求收藏,求包养,总之各种求啊~ part37 要建酒庄了 次日清晨,文家小院的一行人,才刚刚吃完早饭,连碗筷都还没来得及收拾,老村长就带着一大帮子的人找了过来。 文洋忙起身招唿客人,而黎花枝却坐在堂屋的小矮桌旁,对那些个守在屋里的人视若无睹,心里一直琢磨着她的最新发现。 她发现,至从文洋这次受伤后,小洋视乎对学武有了空前的兴趣,总是主动的找到沈宇教他功夫。每天更是天不亮,就开始起床练习,这一练就是一整天,除了一天三顿吃饭,都不带休息的。 小身板在烈日下扎着马步,额头上热得汗珠密布,却不会叫一声的苦,有时候看得黎花枝是一阵阵的心疼,实在看不下去了,黎花枝便上去劝小洋进屋,可小人儿一口就回绝了,任旧坚持着做完沈宇的所有要求。 这些天,小洋和沈宇,齐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也不知怎么了,黎花枝总觉着小人儿有些变了,变得更懂事了,也坚毅了,最重要的是,小洋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害怕陌生人了。 就像刚才,村长带着一大堆的人进了自家的篱笆小院,懂事的小洋看到这么多的大人过来,没有以前的惊慌失措,也没有胆怯的躲在她的身后。 知道这些人是要找她和文洋谈事情后,很主动的将碗筷收进了厨房,然后又拉着沈宇去了外面的院子开始练功,一招一势打得是有模有样的。 看到这些,黎花枝倍感安慰,暗嘆着,她的小洋终于长大了。可是,安慰的同时,心里却又有些失落,因为,她的小洋也不再轻声软语的粘着她了。 黎花枝还在失落,村长却已经等不及了,「花枝啊,你要的人我都已经给你带来了,你看看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他们说。」 老村长也不等人招唿,直接坐在了文洋的身旁,那感觉跟在自己家一般,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性,这也让黎花枝再次肯定了,这只老狐狸昨天果然是在装可怜。 不过,既然人已经带来了,那肯定就是要用的。 于是,黎花枝拿出了昨天晚上熬夜画出来的酒庄图纸,递给老刘。老刘接过黎花枝拿出的图纸大致看了看,却顿时激动起来,「妙啊,如此精妙的布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不知道这图纸是谁画的?」 第51页 达官贵人的房子他也算盖过不少,就是三层的楼房也是盖过的,却从没见过如此精妙的建筑,老刘的一脸的激动,立即引来周围其他的匠人围观,大家传看了黎花枝的图纸后也是纷纷赞不绝口。 其实,早在昨晚,文洋看到后也是狠狠的惊奇了一把的,不过这些东西,对于一个从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里长大的人来说,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黎花枝并没有弄出什么摩天大楼之类的惊世骇俗之物,就算她弄得出,在这个时代也未必能修得出来,她只是把现代的厂房现搬到了这里,不过却是以现代旅游胜地的标准来修建的酒庄。 黎花枝预算了整个酒庄建成后需要占地一百多亩,土地,黎花枝不缺,她们家后的那座大山连绵起伏好几个山头都是她的,山上树木山石,那都是现成的。 从他们家屋前的石梯上去的那一片林子,坡度很缓,地势比较平坦,整个林子走完也是有好几千亩地的,就在靠近石梯的地方伐一片空地出来,建酒庄正好,砍下来的树木也没浪费的,都可以用到酒庄的建设上。 只是山上的石头倒是多,就是没有一块合适开採的地方,而且既然是石头堆砌的房子,石头之间自然是要有像水泥一般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云国这个地方有没有了。 一想到这,黎花枝忍不住打断了那些个匠人们的窃窃私语。 「刘大哥,你们也别先急着感嘆,这屋子我可没想过还用土造的墙,我打算正个酒庄的围墙和房屋都用石头堆砌的墙壁,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办法把一块块的石头固定稳当了?」 「这个没问题的,苏城府衙的房子就是石头砌成的墙,用的是石灰浆固定的,里面在参上些沙砾,保准比苏城的城墙还稳固,只是石灰很贵,一斤石灰就要二十文钱,修房子要的量,估计很大。」 黎花枝提出的问题并没有难道老刘他们。 原来云国也是有这种砖石修建的房屋的,而凝固砖石用的东西也是有的,只是这里用的不是水泥而是一种用石灰浆参合了河沙和黄豆大小的碎石的一种混合物,这中混合物干后十分的坚固,就跟现代的混凝土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老刘这么说,黎花枝倒是放心了,只要水泥的问题解决了,其他方面都好说,至于银子嘛,她这次本身就是打算要下血本的,她身上还有秦玉函给的那一万两,资金可算得上雄厚了,所以钱什么的倒不是问题。 水泥的问题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石料的来源了,虽然后山上的石头有很多,可以开採了用,可是,黎花枝却是不太愿意的,主要是不愿意山体因为开採石块被破坏掉,就怕一旦山体破坏了,吹个大风下个大雨什么的,出现个山体滑坡,那可是要命的,毕竟她们家还在山脚下不是。 黎花枝想了想,正打算让老刘帮忙找几个石匠,一问才知道,屋里这些人中就有几个是石匠,家住的也不远,是离杏花村几里地的千山村,他们那里周围都是山,多得是用不完的石头。 「我姓杨,他们几人都是我的兄弟,平日里我们就是给大户人家做些石桌,石椅,石狮子什么的,石料那都是常备着的,你说的那种条石和石砖家里多得是,要不带你看看去?」 一个看起来像是带头的人提议。 黎花枝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立马就要去看看,可是现在家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她也不好走开。而且关于建酒庄的人手方面,很多的事情还没有谈妥,一时半会儿怕也是走不开的。黎花枝皱着眉,正在想一个两全的办法,一旁的齐忠就开了口。 「黎姐,你这时候也走不开,要不我替你去吧。」 黎花枝想了想,倒是个不错的提议,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这样吧,杨师傅你找个人回去拿些石头的样品来,若是,我看着你们的石料确实好,量也够多的话,就在你们那里拿石料了。齐忠,你把家里的小驴车赶上,跟着他们的人一块去看看到底有多少石料。」 齐忠应了一声,跟着杨石匠叫来的人,一起去了千山村。 齐忠一走,屋子里就有二十来个人开始不淡定起来。 原来昨天下午,村长早就在村里散布了消息,黎花枝要建酒庄,要找能做事的人,村里的人大都是不相信的,觉得他们家那么穷,能请的起工人? 很多的村民都没有来,就是今天跟来这么些人,也都是半信半疑,抱着一点看热闹的心情来的。 可此时,村民们见黎花枝这般架势。那建酒庄的事情,只怕是真的了。 这下,杏花村本村的村民就不乐意了,见杨石匠一个外村人都在黎花枝着谋到了事做,他们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也想到黎花枝手上找点事做。 「花枝啊,咱们可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好事可不能忘记咱们啊,虽然我们没有老刘的技术,可是有的是力气,抬点石头,做点粗活还是可以的。」 在村里一向胆子大出了名的王大柱,踏前一步,笑眯眯的开了口。 「是啊,是啊,花枝,我也有的是力气,你让我做什么都没有问题。」 「花枝,你请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把事做得妥妥噹噹的,你就放心吧。」 有了王大柱的带头,剩下那几个人也是七嘴八舌的开口了。一时间,房间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乱作一团。 第52页 「别吵了。」 黎花枝被他们吵得头疼,实在忍不住,大吼了一声,等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这才继续开口。 「我现在急需建好酒庄,最好是一两个月就完工,所以人手需要很多,现在在这里的人我都请,你们回去后还可以跟其他人说说,若是还有人愿意来,叫就上他们一起到我这报到,你们只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做事,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出力,每天给你们算五十纹的工钱,做一天工就发一天的钱。」黎花枝话音一落,立刻引来众人的欢唿。 「那花枝妹子,打算什么时候开工啊?」 「很快,我定好了日子,一定会叫村长通知你们的。」 黎花枝这话,等于是给人吃了颗定心丸,不少人开始暗地里盘算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越算越兴奋。 一天五十纹,一个月那就是一两五的银子,就是那些在大户人家做工的人,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的月钱,这简直堪比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不叫人激动吗。 ------题外话------ 亲们啊,新的一个月到来,有免费评价票的亲,都丢过来吧,记得要点五星哦! 最近成都也出现了流感患者,各位亲,要多喝水,注意身体哦! part38 讨价还价(二更) 得到黎花枝肯定的回答,好些人早就在心里偷着乐了,有些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更是兴奋得无以復加,其中就有先前躲在人群中的大仲媳妇,她早就已经按奈不住了。 她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家那口子,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来,那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三两银子的工钱,这可赶得上他们家去年一年的收入了,若是可以,让她娘家人也来帮忙,这样的好机会,简直可遇不可求,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大仲媳妇心里这一合计,就再也站不住了,笑嘻嘻的,率先走出了人群。 「花枝妹子,那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在你这多留了,我现在赶紧回去,帮你通知村里其他的人,等你选好了日子,到时候我再一早过来。」 大仲媳妇的话,提醒了在场的其他人,是啊,得赶紧回去通知自家的人才行,要不到时候来得晚了,这黎花枝请不了那么多的人,他们不就少了一个名额吗。如此一想,先前屋里还有的二十来号人,便争先恐后的起身跟黎花枝告辞。 「是啊,花枝,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开工的时候,我们保准一早就到。」 「对对对,我们现在回去通知他们,村里还有好些人都不知道呢,等你开工的时候,我多叫些人来帮忙,一个月内,一准帮你把酒庄建好。」 「那……我们,我们也先回去了……」 这些人的心思,黎花枝哪里会不知,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拘小节。黎花枝也难得与他们计较,单间的应承了两句,便打发他们走了。 之前看热闹的村民们走后,屋子里就剩下老村长和老刘,杨石匠他们几个有手艺的人。 「花枝妹子,你能不能请画图纸的人到时候过来一下呢,这里有些地方我还不是太明白。」老刘拿着黎花枝画的那张设计图,指着几个没弄懂的地方开口询问,当然更多的,是对画图之人萌生了结识之心。 能画出这样的图样,可是个了不起的能人,若是能和他多交流交流,说不定以后还能对自己的手艺有所提升,这就是老刘现在的想法。 在老刘期待的目光中,黎花枝接过了他手中的图纸,看了他指出的几点疑惑的地方后,却并没有请出他所以为的什么能人,而是把一切交给了一旁的文洋去处理。 黎花枝是想过的,这年头,人们可以接受,有一个很会打理家务的女人,却无法接受,一个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布局图,能力堪比男人的女人,在他们的眼里,女人就该无才便是德,若是比男人还厉害了,那就是逆天了,会被人当作妖孽的。 不过,这些若是放在一个曾经博览群书,还有功名在身的男人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早在昨天晚上,文洋看到这长设计图的时候,黎花枝见他十分的感兴趣,就已经将酒庄的设计原理,还有需要注意的东西,一一详细的跟文洋说过了。 此时,老刘仰望着自己面前款款而谈的文洋,脸上竟出现了佩服和崇拜的意思,这让黎花枝很是开心。 其实,黎花枝早就已经发现,她们家的文洋不仅博览群书,通晓岐黄,博古通今,对天文地理也是很有研究的。 只不过,以前在苏城文家受到过太多的冷漠和践踏,而后到了杏花村又整天受黎花枝的欺负和村民的鄙夷,文洋越来越不自信了,黎花枝知道,有时候,文洋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无是处的人。 而黎花枝现在,就是要让文洋享受大家的膜拜,从新帮他找回失去的尊重,找回他失去的自信。 显然,文洋也没有让黎花枝失望。昨天黎花枝画出初稿后,文洋只是起初震惊了片刻,听了黎花枝的讲解后,原本图纸上很多地方的结构上,有不足的地方,可都是他想出来完善好的。 其实,文洋本身对新鲜事物就有极其浓厚的兴趣,昨天他也是有,很用心的研究考量过,再加上他对这个世界比黎花枝更为熟悉,两人是想法配合得天衣无缝,黎花枝想过,若没有文洋的帮助,是不可能有这份如此精妙的图纸的,所以,这份设计图严格的说起来,算是黎花枝和文洋两个人共同完成的。 第53页 面对老刘提出的问题,文洋讲得很详细。 脸上带着平日里没有的专注和认真,淡淡书卷味的他透出一股儒雅和智慧。文洋自己却没有发觉,他这么信手拈来,款款而谈的时候,少了平日的唯唯诺诺,星辰般的眼眸里闪现着一种叫做自信的光芒,这让原本就一身仙气的他,好似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环,看得黎花枝双眼迷濛,脸颊升红。 黎花枝痴迷贪婪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文洋身上流转,心里暗嘆着,自己的男人果真是个宝! 眼光流转间,不经意的撇见文洋身旁一直沉默着的老村长,他看着文洋,笑得一脸慈爱,暗暗的点了点头,眼中尽是对文洋的赞赏和肯定。 这老狐狸倒是识货! 文洋再一次被人肯定,这让黎花枝心情大好,连带着,对老村长之前的不愉快,也不那么计较了。 在讨论声中,时间流逝的很快,文洋和老刘还没有商讨结束,齐忠和杨石匠的人已经带着石料的样本回来了。 两人带来的石样种类也算齐全,什么大理石,汉白玉,花岗岩石,大青石,都有一些。 黎花枝都看了看,大青石和花岗岩石,都是打磨的光滑而平整的石砖,长为三十多厘米,宽十五厘米,厚九厘米,看上去和天朝长城上的古砖差不多。 其中几块大理石和汉白玉的样本,就几块无规则的小块,并没有打磨成石砖。这两种石材估计一般都是做雕塑用的,成本必定很高,用来修房砌墙,确实有些奢侈浪费了,不过大青石和花岗岩石倒是可以考虑,再说花岗岩石本身就是这一带常见的石头,随处可见。 黎花枝指着那两块大青石和花岗岩的石砖,看向齐忠,「这两种石材多么?」 不等齐忠说话,一旁的杨石匠就抢着回答,「多,多,这两种石头在我们村子随处可见,这种打磨好的石砖,光是我一个人家里就有好几千块,若是我们哥几个的加起来能有好几万。」 齐忠就朝着黎花枝点了点头,肯定了杨石匠的回答,「确实不少,据他们村里人说,杨师傅兄弟几人,一起开了个石料场,我看过了,场里面除了石砖,还有很多没有打磨的原石。」 黎花枝想了想,青石和花岗岩可以用来修房子,大理石的也可以打磨一些,等酒庄修好以后,自家的房子也是要从新修建的,到时候用来铺到地面,倒是不错。 「这些石料我都要了,几位师傅家里有多少,我就要多少,杨师傅,你开个价吧。」黎花枝指着青石和花岗岩的石砖,开门见山。 一旁忐忑了半天的杨石匠总算安心了。 「黎东家,不瞒你说,这石料本身他是不值钱,但是,我们哥几个打磨出来的石砖,大小重量那都是有规矩的,打磨石砖虽然不像雕刻那么细緻,可也还是要些功夫。所以,所有的石砖我也不多收,就算你五十两银子吧。」 杨石匠小心的观察着黎花枝的表情,声音里有些不确定,毕竟,五十两银子,那在这种乡下地方可是个天大的数字。 他们家就是再过十年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在云国,除了衙门和一些大家族里,修房子时候会用上石砖,一般的百姓根本就用起,所以石匠的生意本身就少,这五十两对黎花枝来说算不的多少,可是也不能任由别人狮子大开口吧。 「杨师傅给的这价,有点不地道哦……」 黎花枝看着杨石匠,脸上是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看着杨石匠的眼神冷冷的,仿佛有洞穿一切的能力,看的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直到额头隐隐都有些冷汗冒出了,黎花枝这才继续开口。 「这样吧,我还是给你五十两银子,不过,我要的石头多,你再抓紧时间给我赶些出来,那种大理石的石砖也给我打磨些,我要用来铺地。大理石的石砖,要一寸厚,长宽都是两尺的正方形,你若同意,做好后就直接负责送到我家,怎么样?」 杨石匠一听,心里悬起的大石落了定,他快速的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其实,那些石砖根本就要不了那么多钱,他们就算是给大户人家精雕一个几十米的雕塑,所得的工钱也不过一月半吊的铜钱,黎花枝给的这价他们根本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好好,你要多少我们就给你送多少。」 杨石匠擦去额头的细汗,激动的直搓手,他身后几个一同前来的石匠也是,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个个咧着嘴,乐呵呵的傻笑个不停。 ------题外话------ 有亲说,丸子更新的太少,于是,丸子痛定思痛,深刻检讨,决定再发一章~ 我说,晚上再来一发,有人信吗? part39 小洋的心事 首批竹叶青 石材的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黎花枝和杨石匠这边刚一谈妥,文洋和老刘也交流的差不多了,一旁的老村长,看两边都说的差不多了,放下了手中的凉茶。 「文洋,花枝,这建酒庄是个大事,可马虎不得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竣工,可挑好日子了?若是没有,我到是帮你看了个日子。」 说着,老村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本,皱巴巴的老黄历,手指在嘴边占了点口水,小心翼翼的翻开已经发黄的书页,指着其中的一页,道: 「你们看,七月初三就是个不错的日子,宜祭祀、斋醮、开光、出行,宜修造动土、造畜椆栖,宜安床、放水、掘井、开池,宜作厕、结网,可谓大吉之日。花枝不是说,酒庄要赶时间吗,七月初三,就在下个月,离现在也就几天的时间。我可是看过了,这是这几个月里,日子最好的一天了。」 第54页 对所谓的黄道吉日,黎花枝倒是不在意的,不过她知道云国的人确实很注重这些,那些匠人,不选到一个好日子也是不会动工的,说是怕带来灾祸。 黎花枝问了文洋和老刘的意思,他们都觉得这天不错,于是,竣工的时间就定在这天了。 正好,她也可以趁着这几天准备一下,家里修房子,过来帮忙的匠人和村民,可都是要在他们文家吃饭的,家里的粮食也不多,还得进城买些。之前放到地窖的那些蒸好的酒米,时间也快到了。 文洋将老村长和老刘几个匠人送出了们,回来就看见黎花枝一个人还在堂屋里,正趴在自家的旧木桌上,埋着头,苦着一张脸。 哎,要做的事情还真是多! 黎花枝想得认真,根本没注意站在门口的文洋,而文洋此时,却是眼放柔光看着黎花枝,抿唇笑得满足。 因为黎花枝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每天用自己制作的简单面膜敷脸,这皮肤已经不似当初的暗黄粗燥,白里透红的脸上透着莹润的水气,看得文洋眼神一颤,一抹红晕就不争气的爬上了脸颊。 「爹,娘,饭做好了。」 黎花枝正在冥思苦想,却听见小洋在厨房里喊了一声。被小洋这么一唤,黎花枝这才惊觉,已经到中午了,骄阳当空,这快进入小暑的天,可不是一般的热。 怎么又忘记了做饭,每次都让小洋做,她这个当娘的,可真不称职啊! 黎花枝将自己在心里埋怨了一遍,起身,拉着站在门口的文洋,一道出了堂屋的门,文洋低头看着被黎花枝握着的手,抿嘴一笑,心头升起几分雀跃,却暗自压住,反手将黎花枝的手握在掌心。 刚一到院子,却见齐忠和小宇一人端着一大盘菜走了过来,小洋也端着一碗蛋花汤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文洋一见,赶紧上前帮忙,接过小洋手里看不见热气,却烫得吓人的汤碗。小洋空出手来,跟着黎花枝又进了厨房。 小人儿快步来到橱柜旁,拿起上面的碗筷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小身板最近倒是长高不少,以前拿个碗筷还要垫起脚尖,现在轻松就能拿到了。 看来每天一个鸡蛋吃着,还是有些效果的。黎花枝欣慰的笑了笑,从大铁锅里端出蒸饭的木桶,去了堂屋。 堂屋里,齐忠和小宇见黎花枝进来,就准备起身去接她手上的木桶,黎花枝笑笑招唿他们坐下吃饭,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五岁的小洋手艺算不得好,可做的也是有模有样,黎花枝早就饿了,看得更是食慾大涨,正准备开动。 却见,小洋一直夹的都是自己面前的一盘清炒的马齿苋,对那盘莴笋肉片却丝毫未动,这样可不好,五六岁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素怎么能行,黎花枝夹起一块肉片放在小洋碗里。 「娘亲,别给小洋夹了,小洋现在是大孩子,会自己吃饭了,爹爹你吃。」小洋看着黎花枝,鬼精鬼精的笑着,却将碗里的肉片转手放进了文洋碗里。 「小洋,不喜欢吃肉么?」文洋放下碗,奇怪的看着小洋。不对啊,之前花枝带小炒肉回来的时候,这孩子不是吃得挺好的吗! 「喜欢,可是家里就只剩这么点肉了,小洋身体很好不用吃肉,爹爹和大舅舅身体不好,所以还是爹爹和大舅舅多吃一点。」小洋说着,也给齐忠夹了一块,自己则捨不得的吸掉了筷子上的油渍,继续吃着碗里的马齿苋。 黎花枝听着心一酸,也放下碗,伸手摸了摸小洋的头,轻声道:「小洋,自己也吃,不用特意给爹爹和舅舅留,肉吃完了,娘再去集市上买。」 「可是,小柱子说肉很贵的,他爹爹每次去城里帮人做一个月的工,才能吃上一回肉,小洋不想娘亲去城里做工,那样太辛苦了,而且,那样小洋要好久都看不到你了。」 那小柱子是小洋的玩伴,他爹王大柱确实时不时就要进城找事做,有时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在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农闲的时候,就去城里给大户人家做短工,挣了钱就买点肉回家,一家人打打牙祭。 但是短工毕竟不好找,并不是每个人进城都能找到事做的,所以,村里人大都是一个月,甚至好几个月才吃得上一次肉。 黎花枝没想到小洋竟如此懂事,早上她还以为小洋都和她不亲了呢,心疼和感动都有,看着仰着脸,一脸认真的小洋,那张依旧稚嫩的脸,此刻却显得如此的成熟,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一屋的人红了眼眶。 「小洋知道么,爹爹他现在可是很厉害的,会酿很好喝的酒,等爹爹把酒卖了,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娘亲就算不去城里做工,小洋想吃肉娘亲也能买给小洋吃了。」 「真的么?」小洋一脸惊喜的看着黎花枝,脸上闪着笑意,眼里有些不敢置信,仿佛在思考着黎花枝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小洋确实在思考,不过想得却不是以后可以吃肉的问题,他还记得之前,他和小柱子去村口玩的时候,那个讨厌的赵婶子跟村里人说,娘亲不喜欢爹爹,那天大伯来家里打了爹爹,娘亲却还对大伯笑得那么好看,她喜欢的是大伯,迟早会丢下爹爹和自己跑掉! 那天回家后,小洋就下定决心了,一定要留住娘亲,让娘亲喜欢上爹爹,和爹爹一直好下去,所以只要娘亲不去城里,和爹爹在一起的日子多了,就会捨不得离开了。 第55页 小洋的心思,黎花枝并不知道,只觉得这个天真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也让她越加坚定了要让他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小洋脸上噬着笑,笑容完全发自内心,一家人继续吃饭,文洋和黎花枝时不时帮小洋夹一下菜,而小宇和齐忠也难得的给小洋夹了一块肉片。 一顿饭,一家人吃得是其乐融融,吃过饭后,小洋主动的收走了碗筷。 吃饭的时候,黎花枝提到了酒,文洋才惊觉之前刚酿的那批,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大致算了一下,今天就该是岀酒的日子。 文洋带着黎花枝、小宇和齐忠一起去了地窖。在文洋的指示下,齐忠和小宇清理了大缸周围保暖的东西,当黎花枝揭开第一个大缸盖子,一股清香浓郁的酒气迎面冲来,齐忠忍住不大喊:「哇,好香的酒!」 地窖里,问道酒香味的众人,脸上都露出激动之色,就连一向淡然的文洋,脸上也有掩不住的喜色。 文洋不像齐忠那般激动,笑得优雅,拿起一早就准备好的竹斗,放进缸里打了一点上来,在鼻尖闻了闻,又拿着竹斗出了地窖,在阳光下,认认真真的观望酒色和酒的透明度,最后尝了酒味,一切确认无误后,这才开口,「品质还行,把剩下的酒罈都开盖吧,还要看看其他的是不是一样。」 听到他的吩咐,齐忠和小宇立刻动手,把剩下的酒罈都一一揭开,一阵更浓烈的酒味冲起,满室的酒气飘香,引得黎花枝也勾起了馋虫,黎花枝趁着文洋鉴酒的空荡,也拿起竹斗,打了一点。 清香甘冽的液体入喉,一股舒畅的感觉窜满全身。 「不错,这就是竹叶青的味道。」黎花枝眼里闪着激动的光,把竹斗又伸进下一个酒缸。 不错,不错,味道和第一坛的一样! 黎花枝惊喜的看着地窖里足足七十多只大缸,这些都是钱啊! 待七十多缸原液一一品尝过后,有点微醺的黎花枝,也不顾小宇和齐忠是否在场,红着脸,兴奋的一把抱住文洋。 「文洋,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下我就不愁月初交不出酒了!来,为了表示鼓励,娘子我作为奖励,香一个。」 说罢,嘟着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火速的在文洋的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亲完后,黎花枝依旧抱着文洋,裂开嘴笑着,全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多惊世骇俗。 地窖里,齐忠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子里打情骂俏的两口子,看着黎花枝那一脸的流氓样,浑身发寒,满目同情又佩服的看向文洋。 黎姐真是彪悍! 大概,也只有姐夫这样的,才受的住吧! 相对齐忠的满目惊讶,沈宇就淡定得多。因为,早在齐忠昏迷的那几天就已经见识过黎花枝的彪悍,对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是见怪不怪,看着这样的黎花枝,竟觉得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感觉。 而文洋,则是脸色通红,急忙提醒黎花枝,屋内有人! 对哦,还有人在,她怎么忘记了文洋的脸皮薄。 「哪有,你看他们都没看到。」 黎花枝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边面色不改的放开文洋,然后眼光警告的扫过齐忠和小宇。 黎姐,好无耻! 此时,齐忠和小宇只觉脑后滑下黑线无数,一致默契的转过脸去,看着身前的酒缸,做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吐槽到内伤。 ------题外话------ 亲们,想看二更么, 别忘记票票哦,记得要投五星o(n_n)o! part40送酒进城(二更) 虽然,新出的酒品质都还不错,可是光是这样还不算真正的大功告成,还得把酒渣和原液分开,然后还要再蒸一次,这样出来的酒水才够淳。 七十多坛的酒对于黎花枝他们这几个人来说,不算小数目,光是渗酒的工作就足足忙了他们一个下午,因为要赶着下个月初交酒,过滤出来的原液得赶紧上蒸,不能久放。 一家人刚一吃过晚饭,就又开始忙碌起来,这次的酒量有好几百斤,去掉酒渣都足足装了五十多坛,自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用大锅一一倒出来煮,黎花枝虽然对酿酒的具体细节不是那么清楚,但是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知道一些工序。 面对如此多的酒罈,黎花枝想到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法子,于是,提议直接用酒罐蒸,而且用这样的法子蒸出的酒,据说味道会更香更淳,保存的时间也会更久。 装着酒的罐子全都放在了院子里,齐忠和小宇按照黎花枝所说的步骤开始蒸酒,因为这种方法从来没有用过,黎花枝也拿不准,为了不浪费原液,第一次,就只拿了一坛做实验。 夕阳西下,残月初升,大地被烈阳炙烤了一天,还没退却余热,文家院子依旧忙得热火朝天,黎花枝更是一脸的严肃,站在火堆旁,一张细緻的瓜子脸被火烤得通红,「差不多了,我看一起放进去的水罐都已经煮开了好一会儿了。」 小宇将周围的柴火趴开,等酒罐自己慢慢冷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繁星渐密,等待酒凉的时间是漫长的,黎花枝他们一家却没人先睡,小宇和齐忠一边将更多的木材从厨房搬出,一边时不时的摸一下酒罈的温度。 而黎花枝则怀抱着小洋,靠在文洋的肩头,看着天空的繁星。偶尔一阵沁凉的夜风吹过,传来阵阵山花的香气,入鼻怡然清馨。 第56页 「娘亲,你看那颗星星真亮!」小洋睡眼朦胧的依偎在黎花枝怀里,望着天上最亮的星星,指给黎花枝看。 黎花枝顺着小洋手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夜幕中,繁星密布,然而在众多的星辰里面却有那么一颗,亮的格外耀眼,黎花枝想了想,「那颗亮亮的星星叫做织女星。」 「星星也有名字吗?」小洋还是第一次听说。 「有啊,天上的星星不但有自己的名字,每个星星,还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故事呢。」 原本,已经睡眼朦胧的小洋听到每个星星还有自己的故事,顿时来了兴致,拉了拉黎花枝的衣襟,指着天空,「那娘亲给我讲讲织女星的故事吧。」 对于小洋的要求,黎花枝一向都不会拒绝,抱着小洋,一只手习惯性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配着温软的声音,娓娓讲述着自己儿时听到的,那个关于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 黎花枝讲得细緻动人,一旁的文洋和小宇,也被她的故事吸引,认真的听她讲述,就连先前没事找事做的齐忠也停下了搬柴火的功夫。 夜风轻抚,文家小院里此时出奇的安静,除了偶尔一两声虫鸣,就只剩下黎花枝低柔温软的声音编制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黎花枝没有察觉怀里的小洋已经渐渐睡去,故事还在继续,三个坐在院子里的男人谁都没有开口提醒,直到故事已经讲完了好一阵,众人才从故事中清醒。 黎花枝将怀里的小洋递给小宇,让他把人抱进屋里,而齐忠看着屋檐下相互依偎的两人,没有出声打扰,继续进屋去搬柴火。 两人一走,院子里就剩下黎花枝和文洋,坐得太久,黎花枝正要起身活动一下,文洋却拉住了她,「花枝,哪一颗星星是牛郎星呢?」 黎花枝没想到原本哄小孩子的故事,他也在听,指着织女星对面的另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道:「吶,织女星对面的那颗就是。」 黎花枝不知道文洋在想些什么,却见他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着两颗隔空闪耀的星辰,握着她的大手紧了紧復又松开,手上温热的触感一去,便被一个怀抱牢牢圈住,然后,便感觉到一双瘦弱的臂膀抱着自己。 「花枝,以后我也会像牛郎爱护织女一样,保护你,无论天涯,我亦相随。」 文洋! 黎花枝愕然,抬头却见文洋咬着牙一脸坚定的看着自己,脸色羞红,却迎着自己的目光,不闪不躲,突然,心头涌起一股热流,冲上眼眶。 黎花枝笑了,却笑得差点流下泪来。 她的文洋,原来竟如此可爱。 星辰如雨,夜幕低垂,院子里的两个人彼此相望,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阵夜风吹过,那沁凉的感觉让黎花枝打了一个激灵,自心底升起一股怡然。 霎那间,黎花枝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文洋,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洋的,你记着,我是不会离开你们的,所以你们要信任我,明白吗?」黎花枝握着文洋的手,语气坚定。 夏天的衣衫单薄,黎花枝手心的温度隔着轻薄的衣衫传递到文洋手心,他看着黎花枝星光下神采奕奕的双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酒,应该凉了,我去看看。」看到文洋点头,黎花枝笑了笑,眼光撇到一旁凉了许久的酒罈。 「还是我去吧,这些天你太累了。」说罢,也不等黎花枝回答,抢先朝着酒罈走去,月光下,白玉般的清竣脸庞,闪着一丝可疑的红色。 酒罈已经完全冷却,文洋用竹斗打出一点,浅尝一口,味道竟比以前那些窖藏了一年的老酒,还要香醇。 文洋确定好后,小宇和齐忠再次忙碌起来,酒罈按照黎花枝的吩咐,小心的叠在一起,架起了火堆。 五十多个酒罈,一次根本没办法蒸完,于是黎花枝将酒罈分成几堆,然后同时架上柴火,一人负责看守一堆,四个人一直忙碌到次日清晨,总算把所有的酒都蒸完了。 这一夜,杏花村的上空一直飘散着淡淡的酒香,随着山风,飘散了好远,而杏花村的村民们闻着醉人的酒香,睡得也是格外的香甜,他们也更加戳定了文家要建酒庄的事,个个脸上睡着了都带着笑,视乎已经预见了好日子在向他们招手。 酒蒸全部冷却后,文洋又让小宇和齐忠把所有的酒罈放进了地窖,全部密封好,又窖藏了几天。 七月初一,是与秦玉函约定好送酒的日子。这天,黎花枝一早就爬了起来,让小雨和齐忠装了满满一驴车的酒罈子,准备进城送酒。 这次黎花枝没有一个人离开,有了前两次文洋被打的阴影,黎花枝说什么也不放心再将文洋父子留在家里,所以一大早就拉着文洋和小洋来到院子,告诉他们要带他们进城。 话一出口,文洋愕然,而小洋雀跃。于是,黎花枝留下齐忠看家,带着小宇和相公孩子,朝着苏城走去,黎花枝和小宇驾着马车,一行人都穿着黎花枝心置办的衣衫,咋一看,还是有几分商队的感觉。 苏城,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从来没进过城的小洋,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一路上雀跃着,张望着街道两旁的摊子,时不时拉着文洋问一上一两个问题,看到卖糖葫芦的小贩,小洋总会忍不住直咽浸沫,却又懂事的不让黎花枝买。 第57页 黎花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趁着小洋看向一旁的杂耍时,悄悄的拦下了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买了四串蜜枣的糖葫芦,四个人一人分了一根,连小宇和文洋也不落空。 小宇没有想到,糖葫芦还有他的份,拿着鲜艷的糖葫芦,心莫名的就是一暖,可是感动归感动,却是怎么也做不出,一个大男人拿着一根糖葫芦,在大街上堂而皇之的,吃得津津有味的事,于是,小宇一手架着小毛驴,一手拿着一根糖葫芦,红着脸,手足无措。 小洋拿到糖葫芦时,就没那么多的纠结,惊喜过后,小口小口的咬着第一颗糖葫芦,脸上一直挂着欣喜的笑容。 看得黎花枝也食慾大涨,忍不住也咬下一颗,酸酸甜甜,滋味倒是不错,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还是那么让人惊喜。 黎花枝还在回味,小洋已经吃完一颗,却再捨不得吃,用糖葫芦上的糖纸包住,小心的收在了怀里。 而文洋拿着糖葫芦,看着黎花枝和小洋吃得一脸的满足,淡淡的扯着笑容,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优雅的咬下一颗蜜枣,那闲庭逸致模样,仿佛他手上拿着的不是糖葫芦,而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吃得那般优雅从容,俨然成了一道风景,成为苏城无数闺秀的香阁梦。 四个人来到集市上,黎花枝寻思着,自己这是在工作,带着相公儿子去望江楼,视乎不太合适,于是,说好一会儿午时,在集市中心的那颗老槐树下汇合,便让文洋带着小洋去逛集市,小宇会拳脚,也留给了文洋,保护他们的安全。 ------题外话------ 亲啊,又是二跟哦,丸子自认基本上都是3000+一章,还算是肥的,可素没收藏哇! part41 一个小乞丐 黎花枝赶着小驴车堂而皇之的,在集市的大街上招摇过市,清冽甘醇的酒香更是一路随行,惹来路人频频侧目,不少人更是惊嘆不已。 「好香的酒啊,是状元红吧?」路人甲一脸好奇的嘀咕着。 「应该不会,状元红可没有如此香气!」路人乙摇摇头,一脸老道的否认。 「走,咱们看看去,这酒是送到哪的。」 「对,跟着她的驴车。」 黎花枝留意到人群中的骚动,满意的扯了一个笑容,她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如此独一无二的好酒,註定就是该受人追捧的。 一路到来望江楼,因为时间尚早,还没有到吃饭的点,望江楼里门可罗雀,一群伙计却也没有闲着,有条不紊的打扫着大堂的卫生,一些空闲的小二还在内堂帮着厨房摘菜。 黎花枝一到门口,一个机灵的小二便迎了上来,正打算询问黎花枝是否用餐,之前跟随在二掌柜身边,一直架马车的那个伙计,正好从内堂出来,「哟,文夫人您来拉,是来送酒的吗?」 「是啊,你们莫掌柜还在吧。」黎花枝从马车上跳下来,熟练的解着固定酒罈的麻绳,抬眼瞄了瞄店内,随口询问了一句。 「莫管事已经跟我们大少爷回京城了,望江楼现在的掌柜文夫人也认识,就是我们之前的二掌柜,他这会正在内堂,您先等着,我帮您叫去。」 那店伙计也机灵,见黎花枝正在卸酒,进店招唿了人出来帮忙,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内堂。 有人出来帮忙,黎花枝自然就乐得清闲,站在一旁嘱咐了几句,就进瞭望江楼的大堂。 「呵呵,老夫老远就闻到一股酒香,正想着是不是文夫人来了,这小石头就进来报信了。」不多时,大堂内侧的帘子被撩开,之前的二掌柜从内堂走了出来,乐呵呵的对着黎花枝行了个见面礼,然后眼光一扫,看了看外面搬酒的人,吩咐身旁的伙计,道:「小石头,你带人把酒送到酒窖去,记得一定要小心,别碰坏了。」 「掌柜的,您放心。」 小石头得了令,转身出了大堂,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人鱼贯而入,朝着内堂而去。黎花枝笑看着几人消失在侧门,视线一转,一双剪水的眸子笑看着面前的二掌柜,拱手道贺。 「你看我,还没恭喜二掌柜正式升为望江楼的大掌柜呢,花枝往后,还要仰仗您老多多照顾咯。对了,我这有点家里酿的新酒,就送大掌柜尝鲜了,这种新酒是我相公新酿制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酿得也不多,这可是比竹叶青还要香醇的美酒,我连秦大少爷都没给的。」 黎花枝说着,拿起刚才从马车上卸下来的一竹筒新酒,递给冯掌柜,冯掌柜接过竹筒,解开上面的封口,闻着比竹叶青还要浓烈的酒香,笑得牙不见眼。 「文夫人,你太客气了,咱们是合伙人嘛,互惠互利……互惠互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看着你就是觉得亲切,干脆,你也别叫我什么大掌柜了,我姓冯,你若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冯叔。」 「冯叔!」 冯掌柜话音刚落,黎花枝立马不客气的喊了一声,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甜美。能与望江楼交好,这种求都求不到的好事,黎花枝怎么会拒绝。 再说,之前在文家小院,冯掌柜凭着手里一个玉牌,保下他们一家的恩情,黎花枝可不会忘记,一声「冯叔」那是叫的心甘情愿,而且她也是真心的喜欢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哈哈哈……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叫你花枝丫头咯。」 第58页 「只要您老高兴,我没关系啊!」 黎花枝低首含笑着,突然想到,齐忠还在家里等着她通知望江楼的人过去拿货,脸上笑容不减,却恢復到一脸正色的表情。 「对了冯叔,这次的竹叶青有五十九坛,总共是五百九十斤酒,这里只送了十罈子酒。主要我家的驴车太小,送不了那么多,等下可是要麻烦,冯叔安排几个人到我家里去拿酒了,至于酒钱嘛,就等冯叔你确认好了,下午我再到你这结算。」 自己的酒有多少,黎花枝心里有数,本着做生意要诚心为本,也没有谎报数量,再说,冯掌柜肯定也是个中行家,也骗不得谁。 当然,她也不怕冯掌柜会亏了她的酒钱,毕竟和望江楼签的是五年的合同,做的都是长期的生意,望江楼断不会不讲信用的。 「不用,不用等到下午,我这就让人把五百九十斤的酒钱算好,你花枝丫头的为人,老夫还是信得过的。」冯掌柜说着,顺道叫来了小石头,让他知会帐房准备好银两,一会儿好让黎花枝带走。 待到放酒的人都从内堂出来后,冯掌柜着人拿着之前黎花枝留在望江楼里的那点竹叶青的样酒,两相对比,确认无误后,帐房的人也送来了一千一百两的银票和八十两的碎银。 银货两清,黎花枝也不在做停留,收拾好银票,与冯掌柜约定了下一次送酒的时间,便起身告辞了。 出瞭望江楼,黎花枝牵着小驴车来到之前与文洋约定的地方,时间尚早,文洋他们还没有来,于是想了想,家里马上要建酒庄,村里的人几乎都要过来帮忙,还得再去准备些吃食才行。 于是,趁着时间尚早,黎花枝又去了上次买米粮的那家杂货铺。黎花枝买了满满几大麻袋的粮食,有酿酒用的,也有自己吃的大米,面粉和玉米面什么的都有一些。麻袋都搬上了驴车,黎花枝用麻绳将袋子一一固定了,然后赶着驴车,晃晃悠悠的朝着约定的地方走去。 来到集市,远远的,就看见老槐树下站了好些个人。 「你这个小偷,看我不打死你……小小年纪的就不学好。」 随着一声声的叫骂,老槐树下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默契的围成了一圈,圈子的中间是一个看上去也是面黄肌瘦的男人,自称是一旁包子铺的老闆,他一只手正抓着一个满脸脏污的孩子,扬手要打。 那孩子一张小脸乌漆麻黑的,看不出年纪和性别,一双漆黑的大眼隐有泪光,孩子咧着身子,努力的想要从买包子的男人手中挣脱,却抵不过对方的大力,面对他高举的擀面杖,胆怯的缩在地上,蜷成一团,漆黑的手中捏着一个热乎的包子,仍那男子怎么打骂,孩子都不发一言,只是手中的那只包子被他护得更紧了些,被那黑黑的手指捏得都有些变了形。 云国正值开国初期,周边诸多的小国一直蠢蠢欲动,边疆战乱不断,像这样流离失所的可怜孩子只怕不止一个,这样的戏码也时常在苏城上演,周围围观的人们虽然同情,却不会有人出手相助,毕竟都是些穷苦百姓,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多余的闲钱去帮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黎花枝嘆了口气,看到那个倔强的孩子,心中动容,却不打算多管闲事。她努力的在人群中搜寻着文洋和小洋的身影,却在这时听到一声熟悉的童音。 「住手,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声音虽然稚嫩而义正言辞,却听得黎花枝心头一跳。 「给老子滚开,哪里来的小毛孩,少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说着,卖包子的男人举起手中的擀面杖就要落下。 而此时,先前挺身而出的孩子还挡在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面前,眼看着就要吃亏,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身影从人群中闪身而出,一个身着白衫青纱的男人,将孩子勐地抱进怀里,一个转身以自己的后背迎向那个正在落下的擀面杖。 而另外一个同时闪身而出的少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夺下了包子铺老闆手中的擀面杖,从容不迫的握手一捏,就将小孩手臂粗细的擀面杖捏断了。 「咔嚓」一声,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抖了抖。 此时,黎花枝顺着声音,从人群中挤进去,正好看见,文洋将小洋牢牢的护在怀里,而沈宇,有条不紊的拍掉手上的木头碎屑,看着那个包子铺老闆,脸上露出一轻蔑的笑容,他缓步走过去,一脸的冷峻,如狼一般阴潇的眼神,让包子铺老闆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高位者的威压在此时散发出来,那种与身俱来的贵气让周围围观的人都不由胆寒。而沈宇气息清冷,目光薄凉,一步步走过去,宛如夹带着风霜兵刃,让围观的人群都跟着,心头勐地一个咯噔。 「你,你是谁?」 包子铺的老闆睁大了双眼,对自己面前这个突然冷若寒冰的少年,有着异常的惊恐,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有些人不是你可以碰的。」 包子铺老闆惊恐的看着沈宇,吞下一口津沫,努力压下颤抖的声音,指向那个一直都未发一言的小乞丐,「他……他,他偷了我的东西,难道还有道理了。」 沈宇并没有理那包子铺的老闆,而是一脸关切的看向小洋。 「小舅舅,你别生气,小洋没事的。」 第59页 黎花枝看到,小洋从文洋的怀里挣脱,上前一步,拉着沈宇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小洋,小宇,你们没事吧?」 黎花枝几步快走,跑向沈宇和小洋,将沈宇和小洋一一检查了,确认没事后,这才转身,沉着脸看向包子铺老闆,冷声道:「不过几个包子钱,犯得着要那孩子的命么?」 「你一个包子两文钱,这些,够买你十个包子了吧?」 「够,够!」 包子铺老闆惊魂未定,看到黎花枝手里的钱,却下意识的露出讨好的笑容,刚才那一副盛势凌人的模样完全不见,那精彩万分又无比纠结的表情让黎花枝皱眉的同时,回过头看了沈宇一眼,沈宇却有些羞赦的低下了头。 这小子,倒是个厉害的! 得到包子铺老闆肯定的回答,黎花枝丢下二十个铜板,又从那个包子摊上又拿了九个包子,用纸包好,放到那个小乞丐的手上。 「拿着,以后别再偷东西了,做人要有骨气,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的双手,靠劳动换取。」 黎花枝也不管那个小乞丐是不是听得懂,做完这些,便也不再理他,牵着小洋的小手,挽着文洋,叫上沈宇转身向自己的驴车走去。 ------题外话------ 哎,发先收藏人数卡在910这里了,每次我看到人数增加了两个,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转眼就又掉下去了,反反覆覆的,真是让丸子我各种乳酸菊紧蛋疼啊~啊啊啊啊啊~ 希望今天能过910这个大关,啊门! part42 奇怪的小乞丐 黎花枝他们一走,围观的人群也随之而散。 黎花枝解开拴在路边的小驴车,等文洋将小洋抱上车后,自己也跳上了车,把驾车的工作交给了沈宇。 驴车上,黎花枝看着身旁的文洋,举止优雅的将小洋圈在怀里,脸上还挂着慈爱的笑容,看得黎花枝心里一颤。 她的文洋,其实并不懦弱! 至少,在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没有顾及自己还身受着内伤,挺身而出,将小洋护在自己的怀里,其实,在关键的时候,文洋还是很勇敢的。 文洋发现黎花枝一直在看他,红着脸,转过头。 「对了,文洋,你还有内伤没好,来,让我看看,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再受伤。」黎花枝一边说着,一边坐直了身子,假装给文洋检查伤势,一双手肆无忌惮的在文洋衣襟里乱摸,上下其手的吃着豆腐。 「花枝!」 驴车改变了方向,朝着集市另一边的菜市场走去,在转角的时候,黎花枝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偷亲了文洋一口,惹得文洋顿时面色更红了些。若是平时,文洋还会回亲黎花枝一下,但是现在,小洋还在身边呢…… 「爹爹,娘亲……」 文洋红着脸,把头转向另一边,而黎花枝还在低着头偷笑,小洋的声音却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你们看,刚才那个小乞丐,一直跟着我们。」 顺着小洋手指的方向,文洋和黎花枝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躲到刚才街边的那个转角,偷偷的看着黎花枝他们的小驴车,即不离开,也不继续上前。 菜市场里,小驴车走得不快,小乞丐的身影始终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跟在后面,依旧不上前来,也不离开,黎花枝他们走,他也走,黎花枝他们停,他也停。 看着那个比小洋高不了多少的身影,文洋首先心软了。「花枝……要不,我去问问,或许他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呢。」 「还是算了,我们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能有什么好说的,指不定他是要回平时歇脚的地方,只是碰巧和我们走了同一条路。」黎花枝回过头又看了看那个小乞儿,心里虽然也很同情,可是并不想多惹是非,再说,这要买的东西还没买齐,眼看着时间都要到中午了,过了午时,这集市就收市了。 听到黎花枝的回答,文洋低下了头没有表态,但是此番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终是有些心疼的,却因为很在意黎花枝的意见,不想违背,所以选择了沉默。 黎花枝无心猜度文洋的心思,心里盘算的都是家里缺些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买到,黎花枝想起,之前小洋说家里没肉了,便让沈宇拉着驴车去了市场的肉摊。 菜市场里的肉摊还不少,足足有十来家,全都集中在一处,去得早点的肉摊上,此时猪肉已经所剩无几,就连一些去得稍晚的肉摊上,所剩的猪肉也都不多。 不过最让黎花枝奇怪的是,这些肉摊上,都剩下很多的猪板油,几乎每个摊子都有几十斤的猪板油挂着,除此之外,便是每个肉摊下的竹筐子里,都堆放着猪的内脏,像是猪肚,猪肺,猪下水之类的,更是无人问津。 黎花枝心里奇怪着,却并没有问出来,选了一家猪肉看着比较新鲜,肉也蛮多的摊子停下,买了十多斤猪肉和几斤排骨,打算等回到家,晚上给小洋做炒肉吃。剩下的肉就分成几分,都搬进冰洞里冻起来,免得初三过后,一忙起来就没时间进城买了。 黎花枝一边给着银子,眼光却在那些猪板油上扫过,好奇着这么好的猪板油怎么就没人买,难道云国的猪油很贵,一般人都买不起? 于是,黎花枝忍着心里的奇怪,装作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老闆,你们这个是怎么卖的。」 第60页 「花枝,你买那些猪肥做什么,那东西炒着都不好吃,一般都不会有人买的。」文洋看着黎花枝手指的方面,奇怪她怎么会对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来了兴趣。 「我知道啊,我就是随口问问。」 黎花枝知道这东西炒着不好吃,因为那压根就不是用来炒着吃的,而是用来炼油的,很多的菜用猪油来烧,味道还会格外的好吃,难道文洋他都不知道么? 黎花枝心里还在猜度着,那肉摊老闆听到两人的话,却马上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公子这话就不对了,这些肉虽然不太好吃,但是也总归是肉的,我看夫人你视乎有些兴趣,这样吧,看你们这些猪肉和排骨也是在我这买的,这些猪肥我就算你们便宜点,两文钱一斤,要的话,就全部拿走。」 肉摊老闆的话音一落,黎花枝就乐了,要知道,刚才在集市上,一个包子都是要卖到两文钱的,现在这么好的猪板油才卖两文钱一斤,难道这里的人真的不知道这些肥肉是用来炼油的?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是拣到大漏了。 要知道在云国,一斤清油可是要卖到一百文钱的,现在这些猪板油差不多有二十来斤,算下来也就是四十文钱,炼成猪油最少也能有十多斤,这可比买清油划算太多了。那油渣还没有丢掉的,可以用来烧豆腐,或者用来烧油渣茄子,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美味。 黎花枝的小算盘,打得是砰砰的响,心里早就被乐得不行,面上却还是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贵了,这些都是没人买的东西,老闆你还算我这么贵。」 黎花枝也不说买,也不说不要,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买,眼光却又落在了地上竹筐里的那些猪肚,猪肺和猪下水上面。之前刚进菜市场的时候,她就有注意到,这个菜市场上,每个摊子都摆了个竹筐子,听文洋说,那好像是用来丢一些不要了的垃圾。 黎花枝心思一转,若是把那些猪下水都收回去,清洗干净后,也是一等一的美味,最重要的,这些都是不要钱的,不但自己家可以吃,等建酒庄的时候,做给村民和匠人吃也很不错。 于是,开口道:「要不这样吧,反正你们框子里的这些猪下水也是要丢的,干脆你帮我把另外那几家肉摊的一起收过来,以后每天,我也都会叫人来收这些猪下水,你若是同意,那猪肥,我就勉强都帮你销了。」 黎花枝的话,惹得文洋和沈宇好一阵侧目,那肉摊老闆更是被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肉摊老闆还算老实,看到黎花枝要那些猪下水,干净出口劝阻,「这位夫人,你要那东西做什么,那都是臭的,你拿回去也没用啊。」 「我要来干什么,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我的用处,你只管说,你能不能帮我收来就行了。」 肉铺老闆听黎花枝这么一说,也不再追问,反正都不过是些要丢掉的垃圾,她想要,给她就是,他们还省得每天收市后,还要费时搬走。 肉铺老闆和其他几个摊子都是熟识,其他几个老闆听到黎花枝要那些臭烘烘的东西,也只是略微好奇了一下,便让肉摊老闆搬了去。 等肉铺老闆回来后,黎花枝又付了买猪板油的钱,然后让老闆把收过来的二十来幅猪下水整理在两个竹筐子里,和之前的猪肉排骨一起搬到了小驴车上。做完这些,黎花枝又在市场里买了一些时新的蔬菜,直到小驴车被装的满满当当的,再也放不下东西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菜市场。 小驴车刚到了菜市口,之前一直跟着驴车的那个小乞儿,又出现在黎花枝几人的眼前,依旧是那样,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跟着他们的小驴车,既不离开,也不继续上前,看得黎花枝是一阵阵的心紧,倒是真的开始注意起他。 那小乞儿走得不快,有时候看到黎花枝的小驴车跑起来了,他也会慌忙加快速度,可是两条腿的速度,毕竟比不上小毛驴四条退的速度快,那个小乞儿离黎花枝的驴车距离越来越远,可是他却依旧坚持的跟着。 就这样一直跟到了城门附近,小洋终是忍不住,让沈宇停下了驴车。 「爹,娘,我们等等他好不好,他刚才都差点摔倒了。」 孩子的心,始终是柔软的,而黎花枝此时,对那个小乞儿也来了兴趣,她很想知道,那孩子这么继而不舍的跟着他们,却又不敢靠近,究竟是想做什么? 沈宇把驴车栓在城门口附近一个茶寮边的桑树下,黎花枝看了看天色,时值正午,想赶回家吃午饭是不可能了,于是,也不急着走了,她带着文洋和小洋,坐到街边的小吃摊上,给他们四人一人叫了一碗混沌面,「嘻嘻唿唿」的吃起来。 混沌面吃到一半,小乞儿已经追了上来,依旧站在离黎花枝他们三米远的地方,怀里还抱着黎花枝之前给他的包子,不发一言的望着他们,时不时,还偷偷咽一口口水。 黎花枝一直等待着小乞儿自己主动过来,显然,她失望了,直到小洋把第二碗混沌面都已经喝得汤都不剩的时候,小乞儿依旧还是远远的站在哪里。 黎花枝无奈,起身,走到那个莫名其妙跟过来的小乞儿面前,没好气的问道:「你到底想干嘛,究竟要跟我们到什么时候?」 小乞儿退了两步,一脸瑟缩的看着气势汹汹的黎花枝,任然不发一语。 第61页 黎花枝见小乞儿不说话,也不再追问,冷淡的看着他,而小乞儿也不说话,回望着黎花枝,两人在街边对峙着,这让黎花枝突然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他不说话就算了。 一个小乞丐而已,自己根本就犯不着和他在这磨蹭。 如此一想,黎花枝没了与他继续对峙的兴趣,转身欲走。就在这时,始终都不开口的小乞儿说话了。 「夫人,你是个好人,我……我想把自己卖给你,做你的丫鬟,请你收下我吧。」小乞儿的说着,对着黎花枝长躬一拜。 ------题外话------ 还是老一套,丸子继续撒娇卖萌求收藏,亲们你们的收藏就是丸子的动力啊~ part43 收养小跟班 小乞儿的声音坚定而诚恳,黑白分明的杏眸带着一丝丝请求,却又不是那种卑微的祈求,这然本来一身褴褛的孩子,自有一种特别的傲气。 也就是在此时,黎花枝听到他的声音,才发现,原来这个小乞儿不是「他」,而是「她」。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需要丫鬟,而且,我们家,也买不起丫鬟。」 黎花枝终是顿住了脚步,回身望着小乞儿,眼中有着一丝探究,她不会因为对方是个乞丐就轻视她,可是也不会轻易的就答应她的请求。 黎花枝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慈善家,所以她没有义务答应她任何的请求,可还是对这个明明有求于人,却任然不卑不亢的小丫头来了几丝兴趣。黎花枝好整以暇的看着向她行礼的小乞儿,猜想着她听到这样的回答,会作何反应,嘴角不自觉的就拉出玩味的笑意。 显然,小乞儿也没想到,黎花枝会如此回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黎花枝,好一会儿,脸上慢慢涨红,或许因为羞愤,或许因为其他。可是,小乞儿依旧不愿放弃,涨红着脸,着急的开口。 「夫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不然,你也不会送我包子,更不会在这等我了。我请求你,把我买下吧,我的哥哥他病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他病得很重,没有钱,他会死的!」 小乞儿说着,就跪了下去,她仰着头,看着黎花枝,眼眶隐有泪光闪动,几经颤抖,却始终没有落下。 黎花枝看着这个明明就脆弱不堪的小乞儿,偏偏倔强的不肯落泪,她的肩膀因为隐忍,隐隐有些颤抖,却努力的压抑着,一脸祈盼的看着她。这样的小乞儿,让她不由想到当初的自己。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一脸倔强的期盼过,失望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 小乞儿的目光,让黎花枝心头一软,正想答应她时,小洋也走了过来,一双温软的小手握着黎花枝的手指,可怜兮兮的看着黎花枝。 「娘亲,我们就留下她吧,好不好?小洋因为有爹爹和娘亲,所以小洋现在很幸福,若是她没有了哥哥,会好可怜的。」 黎花枝看着小洋,觉得他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心中一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小洋的请求。 看到黎花枝点了头,小乞儿脸上带着笑,那瞬间一亮的眼眸,竟出奇的好看。她感激的看了小洋一眼,脸上的笑容还在,一滴眼泪却跌出眼眶,落在尘土满布的街道上,凝出喜悦的形状。 小洋也是,对着黎花枝仰起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转身将地上的小乞儿拉起来,「我娘已经答应了,你快带我们去看你哥哥吧。」 小乞儿点了点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领着黎花枝就要出城,却被黎花枝喊住,「等等,还是坐我们的驴车过去吧。对了,你多大了,有名字吗?」 「夫人,我叫晚玉,谢晚玉,今年十二了。」 「嗯,那以后我就叫你晚玉了,还有,以后别叫我夫人,把我都叫老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就跟小宇一样叫我黎姐。」说着,黎花枝指了指牵着驴车的沈宇。 晚玉顺着黎花枝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随着黎花枝走向路旁的驴车,等黎花枝和小洋他们都上了驴车,她这才快速的爬了上去,领着大家朝着城外的一座废弃的小土庙走去。 驴车刚停在破庙的门口,晚玉便急急的跳下了车子,飞快的跑进庙。 破庙里。 满布灰尘的神龛下,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一动不动的躺在稻草堆里,眼睛紧闭着,唿吸微弱得几不可见,如果不是他嘴里偶尔逸出几声虚弱的咳嗽,黎花枝几乎以为他只是具尸体。 晚玉流着眼泪,从怀里的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因为她一直放在怀里,那只包子奇蹟的还有些许余温。 「哥哥……哥哥,你看晚玉给你带好吃的了,你快醒醒,哥哥……你快醒醒,你看我们有吃的拉,哥哥……」 晚玉蹲在草堆旁,一手拿着包子,一手轻轻摇晃着草堆上的少年。可是无论她怎么摇晃,少年依旧苍白着脸,聊无生气的躺在哪里。 这一幕,落在随后进来的文洋眼里,他望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目光闪了闪,赶紧拉开蹲在地上的晚玉,一只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上。眼神冷峻,一双俊眉也越拧越紧,抬手拨开了少年的眼皮,看了看。 「他像现在这样有多久了?」 「我不知道,早上我出去的时候,哥哥还和我说过话的。」晚玉看到文洋脸上的凝重,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原本脏兮兮的脸颊,被眼泪沖刷出一道白色的泪痕,露出里面原本的肤色。 第62页 「文洋,怎么了,很严重么?」黎花枝看着文洋的脸色不佳,直觉那少年应该病的不轻。 「倒不是很严重,只是饿得太久,又被人打过,身体太过虚弱又中了些暑气,身体开始发热了,才会如此。」说着,文洋伸手,掐在少年鼻唇沟中间的人中穴,又让小宇拿了水袋进来,餵他喝了不少从家里带来的凉茶。 黎花枝知道,中暑的人,最是需要保持空气流通,她环视了一圈,这破庙地方狭小,他们几个人这么一站,竟将破庙的大门都给挡住了,觉得不妥,赶忙拉着小洋和沈宇出了破庙的大门,留下文洋和晚玉在里面面,自己找了个清凉的地儿,坐在驴车上静静等着。 文洋配置的凉茶,都是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夏天喝了最能降火驱暑。 不多时,少年眼皮轻颤,隐隐有些甦醒的迹象,文洋这才收回掐在他人中穴上的手指,退到了一边。晚玉见少年似要甦醒,更是一脸激动的轻摇着少年的身体,「哥哥,你是不是醒了,你快醒醒,你可别吓玉儿啊……」 在晚玉的轻唿中,少年悠悠转醒,模煳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晚玉脸上,他努力想要抬起手,却因为没有力气,只能徒劳,「玉儿,乖,不哭……不哭,哥哥没事的,哥哥睡会儿就好。」 「好,我不哭,哥哥你看,我找到吃的了,你快吃个包子,吃了东西,你就会好起来的。」 晚玉抬手,用乌黑破旧的衣袖胡乱的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小心的将草堆里的少年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殷勤的把之前的那个包子,掰下一小块递到少年的嘴边。 「你出去过!」少年虚弱的靠在晚玉怀里,却并没有吃她餵来的包子,挣扎着坐起,一脸严厉的看着身侧的晚玉,「我不是说过吗,你不能随便出去,外面太危险了,若是把你弄丢了,我该怎么办?」 「说,这包子是从哪里来的?」少年严厉的问,「不要说慌。」 面对少年的严厉,晚玉只是默默的低下头,不发一语,眼泪却委屈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那包子是我娘子买给她的。」一旁的文洋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口。 「你是谁……玉儿,你做了什么?」少年一脸防备的看着文洋。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晚玉的手臂,本来该是虚弱无力的人,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生出的力气,那双抓着晚玉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连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你放心吧,我不是坏人,你的身体十分虚弱,必须要吃点东西才行。」 少年没有理会文洋,抓着低头垂泪的晚玉,焦急的看着她。而等在外面的黎花枝,听到破庙里的动静,便有些坐不住了。 刚一进破庙就看见晚玉小声低泣,「哥,他是文老爷,我把自己卖给了文夫人。」 晚玉简短的陈诉,却让少年的心跌入了冰谷,他难以自信的看着晚玉,虚弱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承受不住,再次晕倒,吓得晚玉赶忙将他扶住。 「没错,我答应了晚玉,要给你治病,虽然现在你醒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一会我还是会送你到医馆看看。」 「多谢夫人好意,我已经醒了,不用再去医馆,所以,你也不能带走玉儿。」少年将晚玉护在身后,微仰着下颌,目光如炬的看着黎花枝。 少年的目光,让黎花枝来了点兴趣,不由又上前两步,与少年更近了些,少年大概十六七岁,有一双明亮的黑眸,面容说不上英俊,但却很阳刚,只是脸色苍白得泛着青色,嘴唇有些干裂,那一身灰布衣衫虽是补丁摞补丁,却收拾得很整洁。 「是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你之所以醒来,是吃了我家相公独门的汤药,这个情你已经欠下了。而且……晚玉已经签了卖身契了。」黎花枝从身上摸出一张纸,在少年面前晃了晃,一脸戏虐的看着他。 文洋和小宇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黎花枝,她什么时候和晚玉签订的协议,他们怎么不知道? 晚玉却低下了头,那张纸正是之前在茶寮时,黎花枝拿出来的那张协议,晚玉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不过那上面却有自己按下的手印。 晚玉正想开口解释,少年却一脸坚定的开口了,「请夫人把我妹妹的契约还给我,我替我妹妹去,不管你让做什么我都做,我不要工钱,也不签死契,和夫人只是僱佣关系,不过,我会一直做到夫人觉得足够赎回我妹妹为止。」 「哥,不可以,我是女孩,可以卖身给别人,你不可以,你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希望。」晚玉一听,立马出声反驳。 「玉儿,你是哥唯一的宝贝,我怎么能捨得你受累。」少年看向晚玉,目光一柔,明亮的黑眸里闪着宠溺。 这一双兄妹让黎花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不像是一般的乞丐,亦不像是那种三餐不继的山里的乡野村民,怎么说呢,总觉的他们虽然外表落魄,可是骨子里透着坚毅和傲气,尤其是那个少年,他那刚毅的外表下还暗藏着一股彪悍,就像一头不易被驯服的草原狼。 狼这种动物,是最狡猾兇残的,可若是被驯服,那亦是最忠诚的。黎花枝心中有了计较。 「你叫什么名字?」 黎花枝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对面的少,带着一丝浅笑淡淡的开口。 第63页 「谢晚寂。」 少年的目光不卑不亢,无惧的看着黎花枝,黎花枝亦看着少年,许久,黎花枝脸上透出一笑,撕掉了手上的纸张。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契约,刚才我给晚玉签的,不过是我买东西时列的清单。」黎花枝慢条斯理的说着,也不顾晚玉一脸的震惊,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我家条件也不太好,不过,我家里现在缺人,你和晚玉可以到我家做事,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少年看着满地飞落的纸屑,确定了,上面确实不是什么契约,目光却转向了黎花枝,眸中泛过一抹深思。 黎花枝略微一顿,看了少年一眼,然后继续道:「帮我做事情,不需要签订什么契约,我从来信奉的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我会给与他绝对的信任。我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涉及到我们家祖传的秘方,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不泄漏我们家的秘方,给我做事的人,每个人都是自由之身,想要去哪,和我说一声,随时来去自如。」 听到这,少年眸光一闪,咬了咬唇,沉声说道:「我去,不过我和玉儿都不签死契的。」 「别急着回答,我虽然不签订契约,可是却有的是方法对付泄密的人,若是背叛了我,那下场……你可得想清楚了。」 「夫人放心,既然决定跟随夫人,我就绝对不会背叛,不过,有朝一日,若是我们兄妹要离开,也请夫人不要食言,当然,我们即便离开了,也不会做出半点威胁夫人的事!」谢晚寂坚定的说。 「好,我答应你。」黎花枝翘起了唇角,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对谢晚寂,黎花枝是喜欢的,很欣赏的,像他这样的人,只有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否则始终是留不住的,可一旦他选择留下,必定会绝对的忠诚。 只有发自内心的忠诚,才能为自己所用,宁缺毋滥。「以后,你和晚玉一样,叫我黎姐吧。」 谢晚寂却摇了摇头,看着黎花枝和文洋,恭敬的喊了一声:「主子。」 ------题外话------ 今天多发点,明天周末得去医院复诊可能会发得晚点了,哎,没半个月一次的复诊,真是累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art44 稻花香 part44稻花香 对于谢晚寂的坚持,黎花枝也不勉强,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某些观念是很根深蒂固的。 黎花枝点了点头,让沈宇和晚玉扶着晚寂一起上了小驴车,再次返回苏城,去了医馆给晚寂看了病,确定是中了暑气,祛暑的药用文洋自制的凉茶就已经很好,所以,黎花枝只让大夫给开了几副,治疗跌打外伤的药。顺道还在医馆里买了些,烧菜要用的大料,像丁香,八角,桂皮,香叶什么的,虽然这些都是香料,但是也属于中药的。 抓完药出来,黎花枝见晚玉和晚寂的衣服早就破的不成样子,而且还只有身上这么一套,实在看不过眼,又带着两人去了上次的那家成衣店,花了二两银子,给两人分别买了两身粗布衣服和里衣鞋袜,先对付着。 做完了这些,大家又一起挤在小驴车上,沈宇扬起鞭子,朝着杏花村的方向而去。 小驴车进了杏花村,并没有直接架回文家小院。走到村口的时候,黎花枝便带着晚寂兄妹下了驴车,让沈宇把驴车先赶回家。因为有了之前沈宇和齐忠的前车之鑑,这次,黎花枝一回来,就去村长家报了个备。 从村长家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刚从玉米地里出来的刘赵氏,她手里捧着几包玉米,看着黎花枝身后的两人,掩唇笑了起来:「哟,花枝妹子,这是又带回了两人啊,果然是高门大户,不差那几个钱啊。」 刘赵氏的出现黎花枝却并没有注意到,她打从村长家出来,就一直在想,这人是留下来了,可是晚上让他们住哪,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刘赵氏,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声音,还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那刘赵氏和自己是不是不对付,黎花枝总觉得,每次看到她都没什么好事,再加上本就对她没有好感,当下就想全当作没看到,领着人直接过去。不过转念又想到,她相公老刘倒是个好人,这次修酒庄还要麻烦他们家,若是自己不理刘赵氏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也难得的对她扯了个笑,敷衍道,「原来刘嫂子啊,对了,后天就到初三了,到时候酒庄就要正式开工了,你回家,记得通知刘哥啊!我家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记得通知刘哥啊……」 刘赵氏还想再说点什么,刚要开口,黎花枝就带着兄妹两人快步走了,惹得刘赵氏好一阵不快,不过转念想到,初三还要到文家做事,于是,看在银子的面上,忍住了就要脱口而出的刻薄字眼,直等到黎花枝走过了村口的转角,这才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呸」了一声,扭着老腰走了。 等黎花枝回到文家小院的时候,齐忠已经烧好了热水,谢晚寂被齐忠带到山上,去了他和小宇平时洗澡的地方,而晚玉则被黎花枝带去了里屋。 一刻钟后,晚玉收拾完从屋里出来,头髮还带着梳洗后的水迹,没有束起,被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她来到院子,朝着正在整理小驴车的黎花枝行了个礼,道:「黎姐,我能用你的木梳么?」 黎花枝听到晚玉的声音,回头望去。当看着晚玉的模样时,却呆了呆,不得不说,黎花枝惊艷了一把。小姑娘虽然瘦弱,可是清秀的面容宛若桃花,五官玲珑细緻,一双黑汪汪的眼睛,不掺任何杂质,就像深不见底的幽泉一般,充满了灵气,却又淡漠飘渺。 第64页 「没想到,我们晚玉还是个美人胚子,之前你怎么捨得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黎花枝看着晚玉,随口说着笑。 「是我哥,他让我把脸抹黑的,他不准我穿女装,也不准我开口和陌生人说话,他说这样安全。」难怪,之前晚玉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害的黎花枝一度以为,她是不会说话呢。 晚玉说的有些委屈,不过黎花枝倒是十分理解谢晚寂的用心良苦。 在这是时代,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穷苦没有势力保护的女人,太过漂亮的容貌,只会给自己惹来灾祸,而晚玉小小年纪就已经落得如此标志,还不知道长大后,是何等的绝色,晚寂那样做,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 黎花枝嘆了口气,唤过晚玉,带她进了里屋,让她坐在梳妆镜前,帮她弄干了发,从自己的那个嫁妆盒里挑出一根银质的髮簪,递给她,「以后,在黎姐这就不用隐藏了,这支髮簪我就送给你了,不过黎姐不会挽发,剩下的事,你就自己做了。」 「不不不,黎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晚玉看着面前的髮簪拼命推辞着,黎姐是主子,她只是个小丫鬟,怎么能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呢,打死她也不能要的。 黎花枝知道她想的什么,也不在意,笑说着:「多的我也没有,这支簪子也算不上好,不过是支劣质的银簪,你就拿着吧,你总不能一直披散着头髮吧,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以后你就知道,在黎姐这儿,没那么多讲究。」 黎花枝笑说着,怕她不收,于是,将银簪放在晚玉面前的梳妆檯上,转身出门了。 「一家人」这是多么温馨的词啊,难得在她和哥哥经歷了那些后,还能有人和她说他们是一家人。晚玉拿起梳妆檯上的髮簪,感激的看着黎花枝的背影,虽然她不爱笑,可是眼眶却泛起了水光。 黎花枝从屋子里出来,便忙着去清洗带回来的那些猪下水和猪肚。而文洋和齐忠则去了厨房,正按照黎花枝之前所说的,将那些猪板油切成小块,放在锅里,用小火慢慢煎油。 猪油是出得极慢的,而且一开始为了不让猪板油被炸煳,还必须的加上些水,而猪油一直要等锅里的水煮干才行,所以将那几十斤的猪板油全都炼成油,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文洋和齐忠在厨房是忙得是热火朝天,小洋也因为好奇猪肥是怎么变成油的,一直就呆在橱房里,时不时的,给文洋和齐忠打打下手。 当小洋看着那口大锅里的水慢慢熬干变成油,而且越来越多,兴奋的跑出来跟黎花枝汇报好消息,「娘亲,娘亲,出油了,真的出油了,满满的,有好大一锅的油。」 黎花枝在院子里听到小洋咋咋唿唿的叫声,笑了起来,沖洗掉手上的脏东西,摸了摸小洋的头,说道。 「去跟你爹他们说,一会儿看到锅里的猪肥油都炸成了金黄色后,就用大碗给我把肥油渣漓出来,可别给渣煳了,那个我还有用的。还有,猪油也装起来,记得跟他说,油里要放几颗黄豆和花椒,那样才能久放。」 「娘亲,遵命!」小孩子就是喜欢在大人忙的时候,也找些事做,听到黎花枝有事情分配给他,立马乐颠颠的就去了厨房。 小洋刚领命而去,晚玉就已经收拾好自己,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黎花枝正在收拾着猪下水,也上来帮忙。 猪肠子和猪肚最是难打理的,臭哄哄的,必须要清理干净才好吃,所以清洗起来工序繁多,得用盐和硷面反覆揉*搓,正反两面都得清洗到,最后还要再用玉米面搓洗一次,直到闻不到异味了,冲掉用来清洗的玉米面,这才算完。 黎花枝和晚玉就两个人,十几副的猪肠子和十几个猪肚清洗下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后来,小宇也过来帮忙,速度却任然不快,三个人一个时辰过来,也不过才洗了几幅肠子。 本来晚寂也想要帮忙做事的,可是黎花枝想到他身体不好,虽然中午在医馆,让那个老医者扎了针后,吃了东西又喝了药,现在看起来精神头好了很多,可是黎花枝任不敢大意,现在大夏天的,中了署,也是可大可小的。 晚寂被黎花枝劝进了齐忠和小宇他们平日睡的那间小屋休息,又把小洋从厨房叫了出来,特意照看着,不让他随便乱动。 小洋最是听黎花枝的话,从厨房出来之后,果真一下午都陪着晚寂,这让晚寂一度觉得很是别扭,却又无比的窝心,心里感慨很多,也想了很多,最后却实在精神不济,模模煳煳的睡着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黎花枝和小宇,晚玉他们三人,总算将那些猪大肠和猪肚全部洗完,而文洋和齐忠他们也是这时候才把猪油都全部炼好。 一家人做完这些,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上,黎花枝吩咐了齐忠和小宇把新买回来的猪肉和蔬菜都搬进了山上的冰洞。 文洋和小洋负责烧火,晚玉就给黎花枝打下手,帮忙把猪肚切条,之前留下的几根莴笋棒,也按照黎花枝的意思去了皮,切成了小手指大小的粗条儿。 做完这些,锅里的猪大肠,也已经「咕嘟咕嘟」的煮开了,晚玉小心的把煮好的大肠捞出来,按照黎花枝的吩咐,把其中一副大肠切成小段,因为肠子才从锅里捞出来,晚玉一边切着,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两声被烫到的惊唿。 而此时,黎花枝也没闲着,正把之前让小宇敲碎的两根大骨放进砂锅里熬着汤。黎花枝看着骨头汤已经熬开了,顺手拿了个陶瓷的小勺子,把表面一层的油撇掉,加了盐和调料,又将晚玉切好的猪肚放了一半下去,加了姜片,黄芪,这才让文洋改成小火继续熬着。 第65页 土灶上的另一个炉口,放着之前炼猪油的大锅,锅里还有一点没有装完的猪油,黎花枝不愿浪费,想就着那点猪油,用莴笋烧个白油肚条。而那些切好的猪大肠是等下要来红烧的。 晚玉切完手上煮好的猪大肠后,就被黎花枝撵了出去,她只好拿着剩下那些煮好的大肠去冰洞里冻起来,顺便去洞里拿些水果,晚上饭后吃正好。 两刻钟后,炉子上的黄芪煲猪肚和白油肚条就都好了,晚玉将装了满满一大碗的肚条和整个砂锅都端了出去,砂锅里黎花枝撒了葱花和香菜,顿时,文家小院里满室飘香。 小宇和齐忠看到,知道快吃晚饭了,也进了厨房帮忙清洗碗筷。 而黎花枝将大锅清洗了,又开始红烧猪大肠,因为大肠事先是煮熟的,所以烧起来特别快,只需要回个锅,加上调料,烹炒一会儿就好。当黎花枝把洗好的干辣椒倒下锅时,文洋和小宇他们顿时被油烟呛得直打喷嚏。 「黎姐,这玩意儿能吃么,你现在还放这么多辣椒!」齐忠连打了数个喷嚏,呛得眼泪直流,他眯着眼,看着锅里的肥肠,撅着嘴,表示怀疑。 「看来你们对本夫人的手艺不信任啊,来,尝尝看。」黎花枝夹了一块红烧肥肠,递给齐忠。 齐忠迟疑的张开嘴,然后,原本粥在一起的脸,立刻变成了双眼冒光,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不错,虽然有点辣了,可是却很过瘾,我真是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菜,简直回味无穷啊!」 齐忠嘴里嚼着肥肠,含煳不清的赞嘆着,虽然辣的只用手扇着嘴巴,不过却捨不得吐出来。 「嘿嘿,过瘾吧,这就叫做,越吃越辣,越辣越吃,这可是川菜的精髓哦!」黎花枝一脸的得瑟,厚颜无耻的开始自吹自擂。 「黎姐,什么叫川菜啊?」晚玉奇怪的开口,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哎呀,得意忘形了,得意忘形了,居然把川菜都说出来了! 黎花枝神色一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又夹了一块肥肠,送到晚玉面前,「川菜就是我给那些麻辣的菜取的名字,你不用在意,来,你也尝一块,看看好不好吃。」 晚玉看着面前的肥肠,却摇了摇手,虽然,黎姐从来不在她面前摆出主子的架子,可是主子就是主子,她可不敢像齐忠一样大胆,不过却是很羡慕齐忠和黎姐一家的相处方式,让人有种家的感觉,也只有在亲密的家人面前,才能如此放肆的吧。 晚玉还在感概,齐忠却化作了饿鬼投胎,见晚玉不吃,二话不说,上前又将黎花枝筷子上的肥肠抢了去,然后一脸心满意足的拿着洗好的碗筷出了厨房。 文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脸上一直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只是,在低头加柴火的时候,黎花枝没有看到,他的眼光暗了暗,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关于这些,厨房里的人都没注意,等红烧肥肠装了盘,文洋便停止了添加柴火,一如平常的端着肥肠出了厨房。 最后,黎花枝利用灶炉里的余火,又快速的清炒了个平菇,这才将大锅里参上水,也端着清炒平菇出了厨房。 夕阳西下,晚霞映天—— 文洋一家,围坐在破旧的小矮桌旁,黎花枝热络的招唿大家吃菜。因为今天初次送酒,为了庆祝他们的酿酒事业正式拉开帷幕,文洋还把家里的小酒罈搬了出来。 晚寂和晚玉从没想过,在文家会是这般情景,一屋子的人,不分上下,全都围在一起吃饭,而且身为主子的黎姐还亲自下厨做饭,这些在他们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一时间竟热泪盈眶。 而小宇和齐忠,则是喜笑颜开的喝着文洋酿造的新酒,小宇心细,酒一入喉,立马发现这不是他熟悉的竹叶青,可是却比竹叶青更加香醇,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姐夫,莫非这就是你酿造的新口味?」 「是啊,这种酒和竹叶青不同,是我用糙糯米混合了,稻谷、粟米、玉米、高粱,这四种粗粮酿造的,成本会比竹叶青低,不过味道却是比竹叶青要好。」文洋含笑点头。 相对与小宇的和齐忠的惊奇,黎花枝则淡定得多,因为早之前就已经尝过了这种新酒,即使如此,再次喝到却依然被新酒的香醇折服,「如此好酒,肯定要有个朗朗上口的名字才行,来大家一起想想。」 黎花枝的提议,让大家陷入了沉思,其实,黎花枝很想给新酒取名叫五粮液,可是又觉得,天朝也有名酒,叫五粮液,貌似有点侵权的嫌疑。受天朝文化深远影响的黎花枝,始终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当然,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文洋的一句话,他说,叫五粮液,虽然朗朗上口,而且也很形象,可是却把新酒的秘密说出来了,黎花枝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她可不希望以后出现什么强大的竞争对手,或者是仿酒,所以就放弃了这个名字。 正当大家都在冥思推敲的时候,晚玉却开了口,「既然新酒主要是用糯米和稻谷酿成的,味道又这样香浓,不若,就叫稻花香吧。」 晚玉话音一落,众人就细细品味起来,黎花枝也在心里反覆嚼嚼着这三个字,却是越品越觉得不错,「稻花香」既朗朗上口,而且跟这酒的本质一样,用最粗劣的材质,却出了最香醇的美酒,很有种返璞归真的雅致。 第66页 于是,黎花枝扬手一挥,决定新酒就叫——稻花香! ------题外话------ 亲们,丸子我提前设定了,所以没有迟发哦,还有下章有肉吃拉~ part45 人生得意需尽欢 这晚,黎花枝他们有说有笑,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茅草屋因为只有两个卧室,文洋一家三口还是一起挤在里屋,平日里小宇和齐忠睡得那间则让给了晚玉,至于剩下的三个男人,黎花枝抱了草蓆和棉絮,让他们在堂屋里打地铺,反正现在是夏季,也不怕他们冷。 安顿好他们,黎花枝进了里屋,小洋已经睡了,而文洋还没有睡,坐油灯下,眉头轻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他喝了很多,一反常态的和小宇他们说了很多话,不知道是不是他读书读得太多,谈笑间自有一种不求名利富贵的豁然之气,那种翩然若仙的气势,在他身上尤为明显。 席间,文洋他一直在笑,不过黎花枝却感觉,他并不十分开心。 就像现在,文洋看到黎花枝进来,眼神暗了暗,虽然立马收起了面上的忧伤展开了笑容,眉宇间却依旧有着一抹清愁,这让黎花枝莫名的就有种,他随时就会飞身而去的恐慌。 所以黎花枝一进来,想都没想,一把抱住了他,在他的唇上狠狠的吮*吸着,像是和他有仇一般,激烈霸道。 文洋被黎花枝突如其来的兇横愣住了,他能感觉到,来至黎花枝的情谊,那种想要和他合二为一的神情让他面色通红,却无法拒绝,略微愣神之后,文洋化被动为主动,回应黎花枝的是更激烈的热吻。 两个火热的身体相拥着,彼此唿吸着对放的唿吸,直到两个人都开始喘息,激烈的热吻,才慢慢变缓,却变得更为动情缠绵。 「文洋——」 黎花枝噬着他的唇呢喃着,声音宛若来至地狱的魔咒,妖异绚丽,如曼珠沙华般有着致命的吸引,每唤一声,文洋便忍不住颤慄,他被一种魔魅的渴望包裹着,却在不经意抬眼间。 看见黎花枝含着泪,温柔的亲吻着自己的侧脸,动作柔和的如同春水,像是一种神圣的仪式,看不出一丝亵渎。 文洋宛若星辰般迷离的双眼,突然间一悸,心底仿佛滴水的湖面,盪开了涟漪。 花枝! 这种时候,文洋只觉得眼眶一热,一把抱住了黎花枝,翻身滚进了被子里。 「文洋,文洋!」 黎花枝的呢*喃在浓重的旖*旎中有些破碎,柔软的酥*胸*贴*着文洋的胸前,一片灼热。 灯火未熄,黎花枝染上红晕的脸,在夜色中分外娇艷,宛若风雨中盛开的花颜,在邀请着暴风雨将她揉*碎,那低*吟*般的唿喊,让两人最终无法忍耐,合二为一。 压抑的轻唿,压抑的唿吸,在风中飘摇的低低喘*息,让室内的空气渐渐加温,瞬间旖*旎。 冷香金猊,鸳鸯绣被起伏红浪。 红鸾叠嶂,灯影映照蝶影成双。 夜风浪荡入绮窗,纹簟横陈海棠。 罗裳尽褪遍体香。粉蝶随香来,心醉不觉狂。 春暖兰汤侵软玉,肌肤莹润芬芳。 嫩蕊微开显还藏。縴手抚弄久,柔声唤情郎。 & 天色朦胧,一室的迷离,当黎花枝睁开双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睡颜,一时间有些发愣。 文洋胸前的青痕,述说着昨晚一夜的颠鸾倒凤。 黎花枝还记得,昨夜,在两人合二为一的时候,文洋在她耳边呢喃着。 「少卿,以后叫我少卿!」 然后,她便如一只小船,在海浪上不停的颠簸,直到最后,她听见文洋满足的一声长嘆,堕入云端。 少卿,是文洋的字,那是在他得了乡试头名后,文老爷给取的,算是对他的承认,一般一个人的字,都是长辈对晚辈或是关系很亲密的夫妻才会如此亲昵的称唿,文洋让自己这样叫他,是不是,他们现在就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了。 黎花枝回想一夜的狂野,脸颊有些发烧。 她没想到自己着魔时,居然那么主动,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主动文洋也不会主动,可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有点欲*求不满,不过撇去这点羞赧,她还是很欢愉的,眼前这个美好的男人,实实在在的,是她黎花枝的了! 朝阳破晓,不过一会儿,昏黄的光线让房间亮了起来,黎花枝伸手挡住射在眼睛上的阳光,伸手间,却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文洋闷哼一声,睁开星眸,迷离的眼神带着浓重的睡意,在与黎花枝对视的那一瞬间,红霞爬上俊颜。 但是他却伸手抱住了黎花枝,紧紧的抱着,感受着她的温度,回忆昨晚的事,淡淡的羞涩中是愉悦的笑意。 「少卿,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好比……我带回小宇他们,现在又带回了晚玉和晚寂……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黎花枝没忘记,昨夜睡前文洋眉间的清愁,她回抱着文洋,像一个小女人一样窝在他胸膛,深深的唿吸着专属于文洋的那股淡淡的书香味,她的话让文洋一顿,但是随即抱着黎花枝的手又紧了紧。 此时,黎花枝一双剪水的眸子,瀰漫着一层水气,少了平日的强势,变得分外柔婉。 她看着他,眼神如水,在小心的询问自己的想法。 第67页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心在一瞬间变得柔软,文洋的担忧和忧虑,一瞬间都在黎花枝如此温柔的眼神中泯灭。 何时有人问过他的想法,问过他是否喜欢? 原来她还在乎我喜不喜欢,原来还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文洋星眸一颤,看着黎花枝小心翼翼的模样,感动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拨开黎花枝眼前的碎发,温润一笑:「花枝,我很喜欢,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喜欢!」 他早就决定,只要是黎花枝想做的事,他就会想办法帮她完成,只要黎花枝愿意的事,对他来说就无所谓对错,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如此在乎他,他居然还因为小宇和齐忠太近亲花枝,而不开心。 他怎么忘了,她是花枝啊,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所有人都愿意亲近她,而她最在意的却是自己! 是谁说的,若得一人长相伴,白首不相离! 只要花枝还在意他,他还担心什么,管它地狱还是天堂,只有在有黎花枝的地方,他才能感觉到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家! 文洋笑着,眼中浮出泪光,黎花枝看他动容的模样,在夏季的晨光中越发的俊逸。那温润如玉的脸上薄唇微扬,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黎花枝迷了双眼。 有了昨夜的缠绵,黎花枝少了以往的羞涩,心中一动,便身体力行的捧住文洋的脸,将他扑到,就那样吻了上去。 晨光里,黎花枝没有昨夜的狂野和霸道,温柔而火热,文洋没有了平日的柔弱和疏离,羞涩而动情,舌尖的纠缠一触即发。 两人肌肤相贴,干柴烈火,渐渐的忘情忘我。 「娘亲——」 床板内侧,小洋已经醒来,双眼迷濛的坐在一旁,打着哈欠。 火热相拥的两人,瞬间分开,涨红着脸,看向双眼半闭的小洋。 「爹爹,娘亲,你们看着我干嘛?」 小洋初醒,还没弄明白两人在干嘛,而黎花枝和文洋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文洋见小样已经醒来,飞快的穿上衣服起来,而黎花枝也披上了外套,然后痛定思痛的反省,怎么就把小洋给忘记了呢? 「少卿,等酒庄一建好,我们就修房子,到时候,让小洋单独睡吧。」不然每次两人欢好的时候,还要顾及一旁的小洋,实在有点伤不起。 黎花枝委屈的看着文洋,文洋点了点头,却是面色一红,撇过脸去,红着耳根出了卧室,在踏出卧室的一瞬,心中却突然出现一丝罪恶感,总觉的他们是要抛弃小洋似的。但是一想到黎花枝的温度和吻,他的罪恶感就消失了,脸色更红,倒真的期待起建新房的日子来。 文洋矛盾而纠结,而黎花枝却一脸喜笑颜开,起身帮小洋穿着衣服。不一会儿,闻到了柴烟的味道,接着不久,就听见譁然水声,是文洋在为她烧水净身。 黎花枝披上外衣出来,就看见他为自己忙上忙下,带着红晕的双颊在晨光中越加俊逸。 文洋看到黎花枝,红着脸,叫她进去,他一会儿就好,眼神真诚而愉悦,带着对她最深重的疼惜! 呵,被人疼惜的感觉,真好!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男人。 早上吃过早饭,黎花枝看着小洋和齐忠在院子里练武,小洋刻苦,进步很快,现在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基本功,已经开始学习剑术。 而沈宇这几天一大早起来,就拿着一块木头捣鼓着什么。黎花枝之前有去问过,他却一脸神秘的什么都不说,直到现在看到小洋手上的木剑,她才知道,原来沈宇刻得是要送给小洋的生日礼物。 如果她没记错,小洋和文洋的生日,好像是同一天,那么今天应该也是文洋的生日。 黎花枝看着厨房里忙着蒸酒的身影,暗自检讨着,居然让文洋在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还在做事。最不可原谅的是,若不是小宇的提醒,她居然差点忘记了要给小洋和文洋庆生。 深刻的检讨过后,黎花枝开始冥思苦想,她该送文洋什么好? 黎花枝心中一直有个念头,她想要送给他们一件特别的东西,最好,是自己亲手做的,她想要看到文洋惊喜的模样。 于是,黎花枝跟院子里的小洋和齐忠打了个招唿,便带着晚玉,驾着驴车进城了。 黎花枝怕路上耽搁太多时间,所以一直扬着鞭子,平时到苏城需要走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只用了两刻钟就赶到了。 进了苏城,黎花枝轻车熟路的直去她熟悉的那家成衣店。其实在去苏城的路上,黎花枝就在想,古代的女人大都是亲手,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准备衣物,那一针一线里都是满满的情谊,她突然间,也想为文洋做那么一件。 所以,她亲自为文洋选了一匹月白色的雨丝锦,本来想要自己剪裁,可是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心知肚明,怕到时候浪费了这么上好的一块布料。不过随她一同过来的晚玉,就不一样了,据晚玉自己所说,她娘以前可是江南一袋有名的绣娘,而她的女红则是尽得她*娘亲的真传。 所以,黎花枝亲自画了图样,放心的将剪裁的功夫交给了晚玉,不过缝制的工作,她还是想亲手来的,虽然她的手艺仅限于在现代的时候缝缝袜子,定定纽扣,最多不过绣过一个半成品的十字绣。 第68页 因为想要给文洋一个惊喜,所以黎花枝并不打算回家缝制,她看成衣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于是就跟老闆打了个招唿,两人坐到角落的桌子边忙活起来。而成衣店的老闆,看黎花枝是老主顾了,也就不介意把针线拿给黎花枝用。 于是,黎花枝主僕俩,就在成衣店里从上午一直忙到了傍晚,不过衣服大致的样子,总算是缝合出来了,只是一些小细节,黎花枝没办法做,因为那些都是设计在衣领和袖口的云纹图样,只有靠手工,一针一针的绣才行。 绣活,黎花枝是没办法完成的,所以就全权交给了晚玉,她则在一旁按照自己的心意指导,所幸,领口袖口的祥云图案是那种简单古朴的线纹,晚玉本就善女红,再加上不是复杂的花纹,不大一会儿,翻飞的银丝针线就停了下来,晚玉小心的打了个结,宣告大功告成。 黎花枝接过做好的衣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里面月白色的长衫,略微皱眉,「若是这上边再绣上一桠墨竹,那就更完美了。」 黎花枝的话吸引了成衣店老闆的注意,老闆放下手里的活计,抬眼瞄了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眼。他不知道这套衣衫绣上墨竹后会是何等摸样,他只知道,即便是现在这翻模样,就已经比过了他店里最华丽,最昂贵的衣衫了。 这让做了一辈子衣衫的老闆,啧啧称奇! 那款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简单大方,却出奇的好看。外衫是淡湖绿色的单罗纱衣袍,内里配上通体的月白雨丝锦的长衫,纱泡和长衫的衣领袖口,都有银色丝线描绘的祥云图案,只是纱袍的衣领颜色不同于长衫衣领的宝蓝色,是比袍子颜色略深点的湖绿,两相搭配,不但雍容华丽,而且有种翩然若仙的飘逸,一条宝蓝色的条带更是搭配得相得益彰。 成衣店的老闆顿时对黎花枝的设计有了莫大的兴趣,为了能尽快看到衣服的全貌,老闆不惜调动内堂里绣工最出色的绣娘帮忙。 终于,在残月初上之时,绣娘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银针,简单的几片竹叶跃然而显,完全展现了苏绣特有的平、齐、和、光、顺、匀,的几大特点,可见这位绣娘针法细腻绣功了得。而这简单的几片叶子,也让整件衣衫活络起来,仿佛有了灵气一般。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衣服果然如所想的一样完美,这让黎花枝狠狠的开心了一把,她几乎可以预见穿在文洋身上是何种光景了。 黎花枝看了看,天色已晚,她已经出来了一整天了,想到今天是文洋和小洋的生日,他们还在家等她回去,心里就升起意思迫不及待,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文洋了。 当下也不顾整个成衣店的人,惊嘆的模样,收拾好衣服,拉着晚玉就要离开。可她刚刚迈出店门,就被身后追上来的衣店老闆叫住了。 「文夫人,文夫人请留步!」 黎花枝则身回首,「老闆,还有事?」 衣店老闆看着黎花枝笑得谄媚,眼光全都落在了她手上装着衣衫的布包上,「不知道,文夫人能不能割爱,把那套衣袍让给小店,我愿意出高价收购。」 「老闆,这恐怕不行,这套衣服我是按照我相公的尺寸做的。」黎花枝显然没想到,这套衣服如此被人看中,不过她却是不会卖的,这可是她准备送给文洋的惊喜,她双手都被针扎满了窟窿,这才紧赶慢赶的做好,怎么可能转卖他人。 「诶……文夫人……文夫人,你别急着走,你听我说……」 黎花枝说完,刚要台步,又被成衣店的老闆拦住,这让归心似箭的她,一阵阵的恼火,说话的口气自然就有些不悦,「老闆,我都说不卖了,你这到底是要干嘛?」 「文夫人,是这样的,你看,你是我的老主顾,我们也都这么熟了,你,你能不能……」 黎花枝看着成衣店的老闆,支吾了半天,却没说出来个所以然,这让黎花枝以为,是她用了成衣店的针线,老闆现在是想管她要钱,着急离开的她,立马打断了老闆的话头,「老闆,我知道,我用了店里的银线,还劳烦了那位绣娘,手工钱还没给你。」 于是,黎花枝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两的银锭子,放到桌上,「吶,这些应该够了吧,老闆,我赶时间,就先走了。」 「文夫人,我不是要你的钱……」我是想要问你,能不能把之前你画的那张图稿送我。 老闆的话还没说得完,黎花枝已经出了店门,带着晚玉坐上了驴车,扬鞭而去。 ------题外话------ 我说什么来的,肉肉啊~亲,要吃的赶快! 亲们啊,有点油荤不容易啊~为了这章已经发了很多次,修改了很多次,才算成功发布的~抹一把辛酸泪~ part46 生日谷欠求不满(求首订) 因为最后绣那一桠墨竹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等黎花枝回到文家小院时,戌时都已经快要过完了。 文洋听到小毛驴的脚踢声从堂屋迎了出来,看到是黎花枝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没有过多的询问她去了哪,经过昨晚,他对黎花枝是全心的信任,不过却担心她太晚回来,又是两个女人,路上会不太平。 「花枝,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一会儿不见,就想我拉,好吧,为解你的相思之苦,来让我抱抱。」黎花枝将小驴车栓在老杏树下,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顺便恶趣味的摸了一把。 第69页 文洋也不闪躲,红着脸,在她松手之际,出其不意的在黎花枝的脸上轻啄一下,这才放开手。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黎花枝愣了半响,回过神来,心里却甜得跟蜜一样。「少卿,这边还没有亲到,再来一下,再来一下……」 月光下,文洋站在篱笆小院里,看着有点恶趣味的黎花枝一脸厚颜无耻的耍赖,脸上羞赧,挂着温润的笑。 「下次出门,记得叫上小宇或者齐忠,不然,我不放心。」 自己让他担心了! 听到文洋温润的嗓音,黎花枝再不好意思耍赖,心中却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填满,不过她却不想被批评。 黎花枝展颜一笑,在文洋脸上亲了一口,因为文洋脸皮薄,每次她秦了他,都会惹得他脸红半晌,从而忘记说教。 等文洋果真脸红准备离开的时候,黎花枝却突然想到,今天是他和小洋的生日,过生日怎么能没有生日蛋糕呢,当下恢復了一脸的正色,一把拉住了文洋。 「少卿,你先别去睡觉,还有把小洋,齐忠和晚寂都叫起来,等我一个时辰,我要给你和小洋一个惊喜。晚玉,你跟我来,对了,少卿你把小宇叫到厨房来,记得千万别睡哦。」黎花枝说着,已经带着晚玉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黎花枝将新买回来的面粉找了出来,按照1:1:1的比例,和上鸡蛋和清油,调成了煳状,然后加了少许白糖,用里一张干净的油纸垫底,把调好的面煳倒进了蒸笼里,放进了灶炉的最里面。 做完这一切,黎花枝便让晚玉在灶炉外面烧上小火,开始烤蛋糕了。黎花枝怕一会柴灰会扑到蛋糕上,还特意在面上盖了盖子。 蛋糕胚算是做好了,剩下的就是奶油了,黎花枝记得,奶油是用鸡蛋清加上白糖,快速搅拌出来的,可是那么高频率的搅拌,黎花枝自己是办不到的,不过有小宇这个武林高手在,那就不一样了。 小宇被文洋叫到厨房的时候,黎花枝正好在搅拌鸡蛋清,看到小宇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这累死人的活交给了他,她自己则专心的关注灶炉里的火候。毕竟这不是正规的烤炉,黎花枝也怕火太大,烧到里面去,会把蛋糕胚给烧煳了,时不时的,还要转动一下蒸笼的方向,以免烤得不够均匀。 半个多时辰过去,灶炉里渐渐山发出蛋糕特有的香甜,而小宇的奶油也搅拌出来了,黎花枝没想到,不过就用了三个鸡蛋清,却足足弄出了一大盆子的奶油,这下不怕做不好浪费奶油了! 小宇知道黎花枝很会做菜,却不知道她连糕点也做得这么好,那股香甜的味道,甜而不腻,连他这个从不爱吃甜品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尝尝。 黎花枝小心的将蒸笼从灶炉里拿出来,揭开面上的盖子,此时,蛋糕胚子呈现出金黄的色泽,竟和以前在蛋糕店看到的相差无几。 黎花枝满意的将蒸笼里的蛋糕胚扣出来,小心的撕掉粘在面上的油纸,因为家里没有足够大的盘子,她只好从新换了一张干净的油纸垫底。 「黎姐,你这做得是什么啊,真香!」晚玉更是惊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烤出来的糕点,而且还这么香。 「别嘴馋,还没做好呢,一会儿还得把这些奶油摸上,再放上水果,那滋味,才叫个香呢。」 在古代没有巧克力什么的,不过做个水果蛋糕还是可以的,黎花枝还记得冰洞里还有苹果,葡萄和一点野草莓。 「那我去冰洞里拿些水果下来。」晚玉一听还要水果,立马就要上山去拿,黎花枝赶紧拦住了晚玉,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放心晚玉一个女孩子上山,于是,吩咐了一旁的小宇去一样拿一点回来。 等黎花枝精心的将蛋糕胚上面全都摸好了奶油后,小宇也把黎花枝需要的水果带了回来。花枝把苹果掉成了花的模样,摆在蛋糕的正上方,蛋糕的中间是用野草莓压成酱,写上的「生辰快乐」四个大字,最后蛋糕的周围,黎花枝用葡萄和野草莓,交替着围了个圈。 终于,在亥时的最后一刻,精美香甜的生日蛋糕就诞生了! 当黎花枝唱着《生日快乐歌》,带着小宇和晚玉,捧着蛋糕和烛火出现在篱笆院子的时候,原本等得昏昏欲睡的几人,都震惊了! 月光下,只见,黎花枝一身素白罗裙,随着夜风轻摆,宛若月中仙,踏着莲步款款而来,那摸样犹如出水芙蓉,有着道不出的惊艷。 「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 宁静的夜空中迴旋着黎花枝低柔愉悦的歌声,那是一首文洋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却宛若天籁。 文洋看着向自己款款而来的花枝,心中一片动容,这是他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庆祝生辰。这些,几乎是,他过去最奢侈的梦想,就连以前他的母亲绿娥在的时候,都没有为他庆祝过。 可是,如今,黎花枝却如此理所当然,堂而皇之的做了,这怎么能不叫他动容。 「少卿,生辰快乐!」黎花枝走到他的面前,温柔含笑。 心在一瞬间被填满,一种名叫温暖的感觉包裹着全身,喜悦从心底蔓延到脸上,文洋温润一笑,眼眶却浮上了泪水。 「花枝——」 「别傻愣着,快,趁着亥时还没有过,赶紧许个愿望,小洋也来,生日的时候许下的愿望是最灵的哦。」 第70页 小洋一听,立马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手舞足蹈的跑到黎花枝的身边,「娘亲,是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呢?」 「是啊,只要生日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的许下愿望,然后吹灭蜡烛,在不久的将来,愿望就会实现。」 真的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么? 文洋看着黎花枝温柔的笑颜,小洋天真的话语,笑得动容…… 如果,真的能实现。 那么,我希望,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 「爹爹,那我们赶紧许愿吧!」 「好!」 小洋的声音打断了文洋的沉思,他蹲下身来,抱起小洋,和他一起许下了心底的愿望,然后,吹灭了蛋糕上的白色蜡烛。 而后,大家一起分食了漂亮的水果蛋糕。如此香甜的糕点是大家没有吃过的,没一会儿,一块硕大的蛋糕就没一抢而空。小洋因为人小,吃得也慢,等他把手上的一小块吃完后,蛋糕已经被分食一空,还没吃过隐的小人儿更是吵着,要天天都吃。 黎花枝却是笑笑,手指习惯行的颳了下小洋的鼻子,解释:「生日蛋糕,是只能在生日的时候吃的,所以等明年小洋的生日,娘亲再给你做。」 小洋瘪了瘪嘴,满目委屈,却只能妥协。不过,却是不满的看向之前吃得最多的齐忠,嘟着嘴,委屈的开口,「大舅舅,我要和你绝交。」 齐忠一见,这可不得了,这小祖宗生起气来他铁定倒霉,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洋和小宇太过亲近,竟将小宇的学了个十成十,上次他也是惹了小洋不高兴,可是一脸吃了好几天的苦头。 所以齐忠想都没想,赶紧上前抱起小洋,从怀里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个木刻的小马送给小洋,然后,又是哄了半天,这才平息。 & 亥时过后,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小洋因为之前在院子闹得最欢,所以回到屋子,一沾上床,就熟睡过去。 文洋还在洗澡,没有进来。黎花枝坐在床边,拿着白天做的那套衣服,忐忑的等待着,心跳得剧烈让她觉得有点难以承受,似乎,她第一次去面试的时侯,都不曾如此紧张过。 片刻,房门被打开,文洋带着一声水气,走了进来,一股夜风也随之进来,拍打在纸煳的木格子窗,油灯跳动了几下,文洋投影在墙上的剪影也随着晃了晃,一头青丝披在脑后,随着风轻轻飘起,又缓缓落下。 黎花枝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衣衫,递给了文洋。「这是我亲手做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文洋接过黎花枝递来的布包,里面是一套华丽的衣袍,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偶尔几针不够平稳的针脚,不过这却是花枝亲手做的。 文洋没有想到,在吃过生日蛋糕之后,他还能收到她的礼物。俊逸的脸上早就浮起了笑容。 灯火下,文洋身子修长,举止优雅,那收到礼物后温柔愉悦的笑容,衬得他越发的俊眉星目,灼灼生辉。 恍惚中,文洋缓步而来,穿着白色的中,宛若谛仙降世,一举一动仙气逼人,白衣飘飘,风华绝代!仿佛误入凡尘的仙人,在阡陌红尘间,听到人类渴望的声音,于是,蓦然回首,温柔一瞥,映出一张女人的脸。 圣洁的宛若神砥的人,用一双温和而清澈的星眸看着她,然后温润一笑。 这样的人,居然是她的相公?! 「少卿!」一瞬间黎花枝魔魅般栖身向前。 热吻,毫无预兆的降临在文洋唇上,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嘴角的笑容未散,就被黎花枝一推,压在了床上。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星眸,眸子里还有没有消散的最为纯净的欢愉,闭上眼睛,狠狠的吻着他。这个男人,越是相处越发的吸引人,如今他缓步而来,缥缈如仙,而她却自惭形秽了。 既然无法割捨,那便强行占有。 她唯有化身成天魔,誓死将这谛仙一般的人,一起拉入地狱。 黎花枝吻得炙热,几乎灼伤了文洋的唿吸,文洋面色通红,却沦陷在这样的炙热中。辗转间,文洋忽然碰到了床内已经熟睡的小洋,愕然清醒。 「花枝,别这样,小洋一会儿该醒了。」 黎花枝没有听到文洋的呢喃,杏眼迷离,炙热的红唇缠绵的落下,文洋忍不住颤慄,却又暗自压下这股骚*动,有了早上的前车之鑑,文洋说什么也不愿在小洋面前,有太过亲密的行为。 得不到回应的黎花枝,渐渐清醒,体内的渴望却还在叫嚣着,她一脸委屈的看向文洋,而文洋却只是羞赧一笑,然后伸出男人的臂弯,侧身将她拥入怀里,「花枝,小洋还在,还是等分房睡以后吧。」 黎花枝虽然不愿,却也知道,文洋同她一样倔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这一夜,黎花枝睡得无比苦闷,一大早就带着欲求不满的烦躁,起身了。 今天,是七月初三,是酒庄正式动工的日子! 黎花枝一家刚吃完早饭,村长就带着一大帮子的人来到了文家小院。村长那只老狐狸走在最前头,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跟着村民,黎花枝略微看了一下,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些黎花枝连面都没见过,应该是外村人吧。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催促黎花枝赶紧开工。 昨晚,黎花枝因为欲求不满没有睡好,本省心情就烦躁到极点,现在望着院子里闹哄哄的人群,烦躁的感觉更胜。看着参差不齐的人群,如狼视虎的望着她,心里没由来就冒起了邪火。 第71页 连老人和孩子都带来了,这些人是不是当她好欺负,什么人都想来浑水摸鱼,一两银子是那么好赚的么,她的钱不是钱么? 黎花枝瞄了一眼人群不发一言,冷着脸转头看着老村长,老狐狸是谁啊,一眼就看出她这是不高兴了,可是,都是一个村的,他可不想去出言得罪人。 于是,老狐狸转过脸看着文洋,笑得一脸的和蔼可亲,装傻的问道:「文洋,你是不是欺负花枝了?你看把她气得,脸都冒着黑气。」 文洋知道黎花枝因为昨晚的事,心情不太好,可是知道归知道,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出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下也不管村长是何表情,脸一红,逃跑似的闪身进了屋子。 老村长没想到文洋的反映会这么大,看着文洋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这都怎么了,这都?」 老村长迷煳了一会儿,突然眼光一闪,原本和蔼可亲的笑脸瞬间意味深长,惹得黎花枝身旁的晚玉和小洋一脸的愕然,看着村长满是不解,老狐狸也不解释,只是看着黎花枝,笑得满目揶揄。 可黎花枝是谁,那是早就练得跟铜墙铁皮般的脸皮,面对老狐狸的目光,面色不改,是一脸的坦然,看着老村长,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村长,你带的这些人,都是来修建酒庄的?」 老村长一向淡定,笑容闪了闪,面色不改,继续装傻:「对啊,我可是发动了全村的人哦!」 还真是发动全村啊,上至七老八十的老人,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可都汇集在这了。而且,就在刚才,居然还有人大言不惭的跑到她面前来,说把全家老少都带来帮忙了,说话的那个妇人,背上还背着个不到一岁大的奶娃。 黎花枝真的很想说,大婶,你这是来玩儿来了吧? 还全家老少,是不是她还得感恩戴德的给那奶娃也发一份工钱。 「你这是逗我玩儿吧?你确定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和那些个奶娃娃也都是来做工的?可想好了,若是来做工的,我就让他们到晚寂那里登记姓名,不过给我做工,我可是要看表现的,没达到我的要求,我可不会给一分钱的工钱,到时候他们找我,我就只好让他们找村长你要了。」 黎花枝气急反笑,阴恻恻的看着老村长,看的他老人家是后背直打冷票,老脸却是一红,然后,讪讪的朝着众人扬了扬手:「大家都静一静,都听我说。」 或许杏花村的村民都习惯了老狐狸发号施令,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很好的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建酒庄,都是些体力活,十四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孩子和老人,就不用来了,剩下的人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按照次序,先到晚寂那里登记姓名,别想着浑水摸鱼,我可是在一旁看着的,若是谁家的不听话,那就取消这一家人做工的资格。」 老村长在村里一向德高望重,他发了话,那就相当于圣旨,一些个想要浑水摸鱼的村民,怕因为一时的贪念,连累家里其他的人,只好收回心思,讪讪的从人群中退出。 ------题外话------ 亲~为社么大家看到入v后就掉收藏了呢? part47 酒庄正式动工 有村长坐镇就是不一样,原本嘈杂的文家小院,顿时安静不少,没多久大家都在晚寂哪里登记了名字,黎花枝大致看了看,除开老刘带的工队不算,光是打杂的,就有足足有六十多个人。 黎花枝对照着名册一一点名确认之后,大声宣布。 「等会儿点到名字的人,都得听老刘他们工队的安排。认真做事,不偷奸耍滑的,一天给五十纹工钱,酒庄若是提前建成,我再额外,给每人奖励三天的工钱……不过,若是做工期间,有谁偷懒,被我发现了,那么明天,他就不用来了。」 黎花枝说完,也不管下面议论纷纷的众人,看向一旁的老狐狸,「村长,还有多久才到吉时?」 「快了,还有一刻钟。」老狐狸看了看天色,戳定的开口。 「既然这样,大家都随我上山吧,抓紧时间,等吉时一到就马上动土!」 黎花枝一声号召,大家都随着她上了屋后的大山,之前进屋的文洋也跟着大家一起。 「吉时到,动土——」 片刻之后,随着老村长的一声洪亮悠长的嗓音。黎花枝和文洋二人同执一柄锄头,挖向地面,动土仪式正式完成,酒庄这在这一刻正式兴土动工。 黎花枝选择修建酒庄的地方,正是石梯上去后右边靠山崖的一片树林,这里地势平整,树木也相对稀疏一些,整理一块平地出来也比较快。 六十多个村名和几个匠人在老刘的指挥下集体在伐树,一个个的忙得不亦乐乎,小宇和齐忠也没闲着,被黎花枝勒令,找好地势挖山洞去了。 黎花枝想过了,酒庄建好后,岀酒的量就大了,光是酒庄里面的厢房存放酒,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地窖要用来发酵,就没什么地方窖藏陈年老酒了。 要知道,陈酿出好酒,越是陈年老酒,那味道也就越香醇,储藏的时间越久,酒品的质量也就越好,就像天朝古时候的女儿红一样,一酿造出来,就得埋在地下十几年,等到家里有女儿出嫁的时候,再拿出来当做送嫁的喜酒,那滋味,可不是一般新酿造的酒比得上的。 当然了,这藏酒也是一门艺术,像是葡萄酒,一般都会放在通风透气,温度保持在十几度的酒窖里,而白酒除了埋地下,还有就是洞藏,据一些古书记载,有些人还会将酒罐密封好了埋湖里。 第72页 埋湖,黎花枝是不敢尝试拉,但是在山上挖了山洞藏酒,还是可以的。 所以,小宇和齐忠在土后仪式刚一完了,就被黎花枝遣出去了。两人出门的时候,顺道的还拉走了小洋,美其名曰,这是在操练他的体魄。小洋也怪,和他们两人相处久了,贼听他们的话,也不怕大热的天中了暑气,屁颠屁颠就跟他俩走了,黎花枝是拦都拦不住。 文洋和晚寂当然也在伐树的大部队里,不过因为文洋文弱书生一个,没什么力气,所以就在一旁帮忙把砍伐下来的大树,去掉枝桠,这工作略微轻松些,不用太费力,而晚寂呢,因为中暑后身体还比较虚弱,黎花枝便安排他跟着文洋一起,顺便噹噹监工,看看有谁偷懒没有。 晚玉还小,又是女孩,黎花枝是捨不得她去做事的,最多就让她隔一刻钟,给山上的人送些凉茶。 时至午时,黎花枝也要开始准备午饭了,要准备这差不多七八十号人的吃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幸,这些请来帮工的人,只供应一顿午餐,都是同一个村的,早晚这顿他们都回自己家吃。晚玉手脚又勤快,有她帮着黎花枝摘菜,洗菜,打打下手,倒也能忙得过来。 不过因为吃饭的人多,这桌子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后来,经晚玉提醒,黎花枝想到,上次去老村长家的情形,她在村长家可是看到有好多的桌子,而且他儿子,被朝廷外放到其他县,做县衙去了,儿子儿媳可都不在身边,家里就他一个人,也用不上那么多桌子不是。 于是,黎花枝又死皮赖脸的跑到村长家,从他那里搬了两张过来。村里有几个单身汉,也是在黎花枝这做工,平时家里就他们一个人,也用不上桌子,放家里空着也是空着,索性都给黎花枝搬来了,再加上黎花枝他们自己家的桌子,就这样七筹八筹的,总算是筹了七张桌子,大傢伙儿挤一挤,倒是能够坐下。 到了吃饭的时候,文洋和老刘有说有笑的,带着村民们三三两两的就从山上下来了。 村民们看到院子里,饭桌上已经摆好了菜餚,一个个忙了一上午,早就饿得肚子咕咕作响,也不用黎花枝招唿,不一会儿,就把七张桌子围满了,有些个人没抢到凳子的,干脆直接端起碗,蹲在一旁,没菜的时候再到桌上去夹。 黎花枝在吃食上是从来不会亏待别人的,每张桌都是四荤三素一个汤,荤菜大都是烧菜,还有一个是昨天拿回来的肺叶做的夫妻肺片,这是凉菜可以一早就准备,做起来也比较省事,今天黎花枝做的三个烧菜,一个是红烧肉,一个是白油肚条,另外一个就是昨天就已经煮好的肥肠了。 菜式虽然做得简单,都是平时的家里吃的一些家常小菜,但是对于杏花村的村名来说,却是很丰盛的,杏花村的人很多都要好几个月才吃的上一顿肉,黎花枝这一做就是四个荤菜,对于他们来说,黎花枝家这日子过得,简直跟天堂似的。 饭桌上,老刘对红烧肥肠和白油肚条那两道菜,可是赞不绝口,他吃着感觉是肉,却又有点拿不准,这东西他以前从没吃过,于是,好奇的问道:「花枝妹子,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吃着像肉,又有点不确定,这是肉么?」 「是肉啊。」 「真是肉,这是啥肉啊?」老刘看到黎花枝一脸的肯定,还有些不信,这些年他走南闯北的,给布少人家修过房子,什么肉都吃过,若这真是肉,他怎么从没见过? 「真是肉,不过到底是什么肉,就要刘大哥你猜猜了,若是你猜对了,我就把这菜的做法教给刘嫂子,让嫂子在家也能给你做。」黎花枝笑了笑,却并不告诉他,那是猪下水和内脏。 毕竟,猪下水这东西在这里可是没人吃的,若是她贸然说出来,只怕这里的人一时接受不了,会以为她是故意在埋汰他们了。 「呵呵,猜不出来,文老弟,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快跟我说说,要不我这心里欠得慌。」老刘想了半晌,实在想布出来,又见在黎花枝这里问不出什么,马上转移了目标,看向一旁动作优雅的文洋。 「刘大哥,可不能耍赖啊。」黎花枝怕文洋泄漏秘密,立马抢先开口。 「这不公平,猜不到,肯定就要找外援啊,是吧,文老弟。」老刘不干了,喊着文洋让他评理。 文洋却是看着黎花枝,只笑不语。 黎花枝看老刘耍赖,赶忙开口:「猜不出来,也没关系,你们若是喜欢吃,我再继续做,家里多的是材料,以后天天做给你们吃,我就怕你们吃得多了,往后就腻了,不爱吃了。」 「不能,这么美味的东西,我们可吃不腻,是不是啊。」一旁的王大柱一听,就怕黎花枝以后不做了,赶忙表态。 其他人听到王大柱的声音,也纷纷应和着,「是啊,这年头,我可没听说,谁能把肉吃腻了的。」 「对啊,文老弟心善,给你们老文家做事,不但工钱高,还能天天有肉吃,别的地方哪有这种好事。」 「就是,就是……文大哥就算不给我工钱,只要有花枝姐做的红烧肉,我也愿意天天来。」另一桌上的二愣子也随口符合。 「嘿……二愣子,我怎么没瞧出来,你丫还是个吃货啊!」 二愣子他媳妇春娘,一听他这打趣的话,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疼得他「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第73页 春娘虽是脾气泼辣点,却也捨不得真的下重手,拧他耳朵,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看着熊,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 二愣子又是个惯会心疼人,在大伙面前被春娘拧着,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大家笑话,更不会和春娘计较,而且,他们两口子,在村里这么打打闹闹是出了名的,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现在被他们这么一闹,倒是惹得大伙哄堂大笑起来。春娘被大家这么一笑,也不好意思起来,脸一红,埋着头,使劲的扒着碗里的饭。而二愣子,从春娘手里解救出他的耳朵,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也随着大家一起笑着。 午饭就这样在大家的笑闹中结束。 吃过饭,大傢伙又回到山上,忙碌起来。 七月的天,太阳最是毒辣,黎花枝深怕山上的人被热得中了暑气,一收拾完碗筷,就开始熬着绿豆汤,还特意熬了凉茶,放到冰洞去,等镇凉了拿给他们去去暑气。 黎花枝的酒庄忙得是热火朝天,而望江楼也是一片火热的场景。 至打初一那天,黎花枝送了酒来,苏城的迎宾楼就出现了空前的盛世,只一天的时间,竹叶青的美名就被传扬开来,望江楼的宣传做得也十分到位,发送给其它州市的酒还没送到,那边的人却早早听说了竹叶青的美名,一听说苏城的竹叶青已经出了,纷纷朝着苏城慕名而来。 这竹叶青不过送到望江楼三天,苏城这边就被卖断了货,而京城的望江楼更是火爆。 因为京城人士早就耳闻望江楼推出了新的美酒,可就是光听到消息,没看到美酒,很多达官贵人,那是伸长了脖子在等。 而竹叶青刚一送到京城,消息就不禁而走,酒还没运到京城望江楼里,酒楼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龙,当竹叶青进入望江楼的大堂,也不过就是三刻钟的时间,就被人一购而空。 据说,京城最后的一壶竹叶青,还卖出了百两银子的天价,价值直逼云国最有名气的状元红,风头更是压过了当年状元红的首次大卖。 这一消息传出,云国轰动一时,得到消息的梅庄也开始蠢蠢欲动。 & 瑞脑金兽,兰草香飘,京城望江楼里。 专属于秦玉函的兰亭阁内,传来一阵男子低哑讨好的轻笑,「不打了,不打了,还剩半壶,我还给你就是了。」 说话的人,一身暗红穿花描纹窄袖劲装的黑色浮光锦袍,手上把玩着刚才充当武器的,一柄玻璃老坑的翡翠洞箫,嘴角还有一滴,被秦玉函夺取酒壶时,仓皇留下的竹叶青。 男子舔去嘴角的液体,温和而又自若的面孔,生出一丝偷喝得逞的笑容,一双深邃如墨潭般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玩世不恭,羁傲中又带着侠气。 男子坐到一旁的黄花梨木精雕而成的椅子上,歇了口气,看着软榻上好整以暇的云谦墨,「三哥,你来评评理,不就是一点竹叶青嘛,至于让这个奸商,心疼成这幅摸样?」 「你好意思说一点点,都快被你喝光了。」 「子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偷喝玉函的酒呢,偷喝也就算了,你还差点喝光了,活该你被打。」永远是一身妖娆大红的云谦墨,柔若无骨的斜靠在里间的软塌上,笑看着两人。 「难道爷如此风华绝代,还比不上一壶酒?」 「当然比不上,就连我这个云国太子都比不上,还别说你个逍遥王,要知道,那可是云国上下,唯一的一壶,被你如此牛饮,他那能不心痛!」 云子轩不解,「没了就等下个月的呗,不是每个月月初都有酒送来么?他是奸商啊,还怕没就喝。」 「这你就不懂了,他喝的不是酒,是人……」 云谦墨青葱白玉的手指捻着一颗,西域刚刚进贡的葡萄,慵懒的送入嫣红的薄唇后,这才一脸揶揄的开口。 云子轩听得长眉一挑,薄唇微微上翘,瞭然的看向秦玉函。 秦玉函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恨得牙痒痒的,正欲开口,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进来。」 敢在此时过来打扰的,除了莫叔别无他人。 「大少爷,至从我们新推出的竹叶青大卖后,苏城那边就传来消息,有两个身份可疑的人最近出现在苏城,暗中调查竹叶青的事,风情楼的人已经暗中截住了一个,不过可惜,让另一个跑掉了,被抓住的那人,也当场就服毒自尽,看样子像是死士。」 「我知道,你让苏城那边的人,多注意一些,最重要的是,别让人找到杏花村去,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 「是,少爷。」莫叔领命而去。 兰亭阁里,原本笑闹的两人介是目光一寒。 「看来,梅庄视乎有些按耐不住了。」云子轩眸色一暗,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没想到四哥如此沉不住气,倒叫我有些失望了。」 「这也难怪,至古以来君王立储,都是立嫡立长,四皇子乃是皇后娘娘所生,大皇子死后,他对皇位一直就虎视眈眈,却不想皇上立了谦墨做太子,别说他自己不甘心,就算他无意皇位,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现在皇上身体日渐衰败,他哪有不着急的理。」秦玉函就事论事。 「玉函,我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情起他来了。」云谦墨恢復到初时云淡风轻的模样,依旧有条不紊的剥着葡萄皮。 第74页 云子轩看不得他一副不焦不急,柔若无骨的模样,「三哥,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 云谦墨嗤笑,「我从来就没说我在乎过,不过是皇后她容不下我罢了,再说了,只要父皇还在,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不过,这酿酒的人就倒霉咯。」说着,便一脸揶揄的看向了秦玉函。 云子轩听云谦墨这么一说,觉得也是这么个理,现在父皇身边都是他们的人,量皇后他们如何的费尽心思,也做不出什么。 当下也放宽了心,倒是对云谦墨口中的酿酒人来了兴趣。「难道你们去苏城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也没什么,就是认识了一个好玩的村妇而已。」云谦墨笑得一脸的玩味,说得更是让人遐想联翩。 「村妇!」云子轩惊悚了,看向秦玉函的目光都变了,惊悚之后,脸上就是一抹玩味的笑容,「奸商,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特别的?」 秦玉函冷冷的撇了两人一眼,从来荣辱不惊的脸,破天荒的出现了愈色,「胡说什么,人家是有夫之妇。」 「还是有夫之妇!」云子轩笑的更加欠扁了。 云子轩当然知道云谦墨说的三分真,七分假,只是,秦玉函的表现,确实有点非同寻常。以往他总算在秦玉函面前吃瘪,难得有机会打击回来,他还不使命的作。 云子轩话音一落,秦玉函一脸搵怒,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而云谦墨难得看到秦玉函吃瘪的表情,笑得更是没心没肺 ------题外话------ 亲们啊,求鲜花,求收藏,求月票,总之各种求了~!~ part48 黎花枝的小发明 杏花村里,黎花枝整天忙着修建酒庄一些琐事,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一无所知,当然更不知道曾有人悄悄的盯上了她门家,又被秦玉函悄悄的解决了。 不过酒庄的进度,倒确实很快。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在六十多个村民的一起努力下,也不过就十天的时间,酒庄地下,两个可同时发酵数千斤酒的酒窖,已经修建完成,而且,明天就要正式磊墙建房了。 千山村的杨石匠也依照约定,送了不少的石砖过来,全都整整齐齐的码在文家小院,黎花枝已经看过了,虽然酒庄就在她家旁边,可是这八九层楼高的石梯,爬起来,还是很累人的。 就算那石梯已经被扩建到,可以同时通过两辆马车,楼梯中间,也按照黎花枝的意思,修建了专供马车上下的车道。可那斜坡,毕竟还是有五六十来度的坡度,更是有十多丈那么长。 黎花枝用小毛驴尝试着拉了两躺,直觉得这样不行,费力不说,还不太安全。 因为小驴车,可全靠毛驴的劳力催动,那车子还没个剎车什么的,万一在上坡的时候,小毛驴脱了力,肯定是连车带砖加毛驴,一起得滚下坡去,那时候,满满一车的石砖浪费了不说,滑下来砸到人,可是要出人命的。 可是,如果不用小毛驴拉,单单靠人力抬,更不靠谱,光是费力费时这一条,就是不可取的。于是,黎花枝左思右想了一夜,终于,利用槓桿原理,画出了一组滑轮。 图是画出来了,可黎花枝带着图纸上苏城问过,没有那个铁匠能打出这样的东西,这让黎花枝一整天都愁眉不展。 就在黎花枝拿着图纸坐在小院里,冥思解决之法的时候,挖完了山洞的小宇和齐忠回来了。小宇一向爱干净,一回来就去了厨房打水洗脸,而齐忠则跑到黎花枝面前,给自己倒了凉茶,一连气的喝了五六杯,这才放下茶杯。 他看到黎花枝拿着张纸,一脸的苦思,忍不住好奇,一把拿过黎花枝手上的图纸看了看,奇怪的开口,「黎姐,你这是画的什么啊?」 黎花枝拿回图纸,懒懒的开口解释,「这个叫滑轮,你看,若是,我们用一条麻绳,绕在这几组滑轮之间,想这样……这样,之后把麻绳的一端绑上竹筐,拉动另外一边,这样就可以又快又省力的从山下拉石砖上去了,可惜这些滑轮太小,又没有模子,苏城的铁匠做不出来。」 齐忠听到黎花枝的解释,却一脸狂热的拿过去研究,好一会儿才问道:「黎姐,这些轮子用木头做可以不,若是用木头就简单得多了,你想要什么形状大小,都能直接刻出来。」 「是啊,可以做一排大的木轮子,轮子中间用铁棍做轴,铁棍用得粗点又能受力,也不怕砖石太重拉坏了滑轮。」齐忠的话无疑提醒了黎花枝,「不行,我得赶紧去问问老刘,看他有没有认识的木匠。」 黎花枝正要要上山,就被齐忠拦了下来,「还找什么木匠啊,我就是现成的,不知道吧,以前我爹就是木匠,我可是得到过我爹的真传呢。」 黎花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齐忠,话说她似乎真的不清楚小宇和齐忠以前是做什么的,只觉得,虽然齐忠比小宇年长,却对小宇很是恭敬。 有时候,黎花枝都有些怀疑齐忠和小宇,不是兄弟关系,而是主僕。 可有时候看着他们之间,那种属于兄弟手足才会有的情谊,又不似作假,便又让黎花枝打消了疑虑。若是齐忠现在不说起,她都只以为,他们就是会点拳脚的武林人士,因为某些原因,机缘巧合的退隐在他们家。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不管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有着怎样的身份,她只知道,现在他们是她黎花枝的弟弟,小洋的舅舅,文家的一份子。 第75页 而后黎花枝更加相信齐忠是个木匠的事实。 还别说,齐忠的手艺确实有两下子,之前黎花枝不过就是随口那么解说了一遍,滑轮的形状和原理,齐忠拿着图纸自己琢磨了一阵,前后没用到一个时辰,就把滑轮给做了出来,倒是叫黎花枝好一阵的刮目相看。 然后黎花枝又画了些床啊、柜子啊、沙发什么的图样,齐忠看得是满脸的兴趣,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二话不说就将这做家具的活给包揽了下来。 因为不需要再上山挖洞,小宇和齐忠这些天就闲了下来,两人没事就在家里做木工,有时候文洋也会凑一下热闹。黎花枝更发现,文洋和小宇对机关之类,奇巧的工艺有着相当的兴趣,领悟力特别的高,就像上面酒庄中心打好的那口水井。 黎花枝嫌弃它用水咕噜打水,即不省力又不安全,突发奇想的,就想在自家弄一个以前在天朝的农村看到过的压水井。那压水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把井口密封了,然后安置了一个,利用活塞运动原理,依靠大气压力把水,从井里抽上来的汲水器。 黎花枝刚把设计图画出来的时候,文洋他们还好一阵的吃惊,虽然活塞运动的原理十分简单,在天朝,随便一个中学生只要学过物理的,都懂。可是这里是云国,一个通讯靠吼,交通靠走的时代,黎花枝也没想过真能把它做出来。 之所以画出来,也不过是闲着无聊,让齐忠他们随便做做,碰碰运气,可是没想,文洋和小宇两人却来了兴趣,两人经过反覆实践,失败了无数次后,终于,歷时十天,把那个汲水器给做出来了。 汲水器是用一根细长空心的竹筒做成的,竹筒的上方,本该是像皮垫的活塞,是用云国特有的一种弹性极佳的橡皮树的枝干做成的,为了方便抽水,文洋和小宇还在活塞的牵引杆上,横加上了一根手柄,简直是将黎花枝教给他们的槓桿原理活学活用上了。 当汲水器压上来第一股水的时候,酒庄上的人,无不震惊,老村长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的呢喃,「水,也能倒着流?」 之后,大家在酒庄里用着,觉得方便,都想让村里常用的几口水井也装上一个,黎花枝抵不过村长的请求,最后,让小宇把村里另外三口水井都装上了汲水器。 黎花枝深怕这样会惹来麻烦,在她三令五申之下,老村长在村大会上宣布了,谁若是泄漏了压水井这个秘密,就要逐出宗祠。 杏花村的村民淳朴,最怕的就是死后进不了自家的祠堂,被老村长这么一威胁,一恐吓,那敢有半分泄密的心思,都纷纷赌咒发誓的保证,对此绝不对外宣道。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八月,虽然已经立秋,可秋老虎也不是吃素的,一天的太阳照下来,还是能把个人晒晕。 不过却没影响到酒庄的修建速度,也就是过去了一个月时间,酒庄大致的样子已经出落出来,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该完工了。 黎花枝依照约定,又赶着自家的小驴车,带上晚寂和晚玉两兄妹,到望江楼送酒去了。 这次,因为有小宇和齐忠两人挖的山洞存酒,文家院子的那个地窖就空腾出来了,所以,文洋一勤奋,就酿了两批酒,一批竹叶青,一批稻花香,两种酒加起来足足有一千多斤。因为稻花香是新酒,黎花枝也不确定秦玉函要不要,所以就只带了两小坛,竹叶青倒是拉了满满一车。 黎花枝带着晚寂一进望江楼,冯掌柜就迎了出来。 「花枝丫头,可算把你盼来了,你都不知道,至从上次的竹叶青推出以后,我们店里其他的酒都乏人问津了,客人们天天如狼似虎的,追着问下批竹叶青什么时候到,问得我头都大了,你若是再不送酒来,估计他们都能把我们望江楼给拆了。」 「呵呵,冯叔你就爱说笑,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黎花枝一边卸酒,一边含笑的看着冯叔在那打趣,「对了,冯叔,上次我送你的那些酒,你可喝完了?」 「你说的是上次给我的那种新酒?我早就喝完了,那酒香啊,比竹叶青还美!」冯掌柜一张脸都笑成了句话,一边说着一边还砸吧了几下嘴。 「我就说过美吧!现在我们给它取名字了,叫做稻花香。这次我来,又带了两坛,一坛是孝敬你老人家的,另外一坛呢,我想麻烦冯叔,帮我送给大少爷尝尝。」黎花枝递上两个一斤装的小酒罈,一脸的得意。 「你这鬼丫头,是打算推出新酒了,不错不错,还算有眼光,知道选择跟我们望江楼合作!」冯掌柜夸奖黎花枝的同时,还不忘将望江楼夸奖一下,典型的王婆卖瓜型的。 「那当然了,我跟冯叔是撒关系啊,当然得选择望江楼拉。」黎花枝见冯掌柜这么说,立马就跟打蛇上棍似得,不停的往冯掌柜脸上贴金粉,就怕帖得不够,「撇开别的不说,就冲着您老人家在这,我也得把酒拉望江楼来啊!」 冯掌柜哪里不知道黎花枝这是在逗他开心,当场就被黎花枝哄的一张老脸都笑成了龙爪菊。等到笑过之后,这才老不客气的点破她的小心思。 「少来,你这个小马屁精,你冯叔我还不了解你,你来找我们望江楼,可不止这个原因吧。」 「冯叔,你真厉害,这次来我是想找大少爷帮忙做点酿酒的东西,不过那东西太贵了,你老也知道,我家正在建酒庄,我缺钱嘛。这放眼云国上下,可没有再比大少爷有钱的拉,花他的钱,我才不会于心不忍。再说,他也不吃亏,我可是知道,上次的竹叶青大卖,让他赚了不少的银子。」 第76页 黎花枝见自己的小算盘被冯掌柜点破,也不尴尬,反而拉着冯掌柜的衣袖,开始撒娇,反正冯掌柜说了看着自己亲切,像亲闺女似的,那她就让他多亲切亲切呗! 只是,黎花枝这一行为,明显让晚寂和晚玉兄妹汗颜,是想,一个二十多的人,还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娘,如此的不顾形象,当街卖萌,谁能做得出来? 别的不知道,至少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哎,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主子?! 于是,两人默契的站得离黎花枝更远了些。 冯掌柜却不介意,他可是很喜欢黎花枝的,他是第一庄的家,把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了第一庄,现在老了难得认了这么个鬼丫头,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新酒他尝过,味道确实不错,有生意上门,断没有理由外推不是,当下就一口答应了。 黎花枝看到冯掌柜那么爽快,心中大事落定,也是一脸的喜笑颜开,「对了,冯叔,这次的酒比上次的多些,足足有一千斤,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安排人到我家去拿酒。」 望江楼的竹叶青本就不够卖,当然希望越多越好,拿个酒算什么,冯掌柜自然是满口答应,「好,好,一会儿,我让帐房把钱给你送来。下个月出了酒,你叫个人过来通知我一声就行,我直接让人去你家里拿,也省的你跑。」 「也好!」省的到时候送酒的途中出点什么意外,这损失可都是自己的。 冯掌柜和黎花枝又寒暄了一阵,帐房的人就送来了这次的酒钱,黎花枝点了点,刚好两千两,等冯掌柜那边的鉴酒师傅确定好酒后,黎花枝便挥手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冯掌柜一定要帮忙送酒。 最后,黎花枝在听到冯掌柜说,一有消息就尽快派人去杏花村通知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出瞭望江楼。 离开望江楼后,黎花枝并没有马上出城,而是带着晚寂和晚玉一起去了成衣店。至从上次给文洋做了衣服后,黎花枝便有些欲罢不能,总想着以后都让文洋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 所以,黎花枝盘算着,再去成衣店里挑几块好的料子,回去后跟晚玉好好讨教讨教,这一次,她要全程都由自己亲自动手。黎花枝正想着,小驴车就来到了熟悉的店门口。 成衣店的老闆远远就看见了黎花枝的小驴车,眼光一热,还没等她走拢,就激动的等在了店门口,是以,黎花枝一行刚跳下车,成衣店老闆就迎了上来,「文夫人,我可算等到你了。」 「布老闆,虽然我们是你的老主顾,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热情吧,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黎花枝看着热情的老闆,有些不明所以,嘴上却是含笑揶揄。 成衣店老闆假装没听懂黎花枝话里的揶揄,谄媚一笑,「文夫人说笑了,不知道文夫人这次来,是买布还是做衣服?」 毕竟和成衣店老闆还没好到能随便玩笑的地步,黎花枝也不好太过火,于是,正色道:「我想买几块布,布老闆最近有新货吗?」 「有有有,你里边请,王二,去给文夫人倒茶,王成你去里面把新织好的几款布匹都搬出来。」成衣店老闆侧身,把黎花枝和晚寂兄妹请了进去,然后,驾轻就熟的分配工作。 黎花枝看着成衣店老闆有条不紊的指挥者,等王二送了茶出来,黎花枝浅尝了一口,如果她没猜错,这茶,该是上好的碧螺春。 今天这布老闆,似乎有点殷勤的过头了啊! 「布老闆,你今儿,似乎特别热情啊。」 黎花枝晦暗不明的看着成衣店老闆,看得他心里都有些发虚,可毕竟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哪里,我对文夫人不是一向如此的么?」 成衣店的老闆明显在装傻,可是黎花枝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能让给他可图的,当下也不在意,收回眼光,认真的挑选起面前桌上,摆放的几块布匹。 黎花枝的眼光一收,成衣店老闆暗自吐了口浊气,没想到,区区一个妇人,眼光却是如此雪梨。 文洋喜欢素色的衣服,黎花枝选了好一会儿,眼光落在了手边的一匹银灰色的浮光锦上。成衣店老闆惯会察言观色,看到黎花枝对那匹浮光锦多看了两眼,立马上前抽出样板,递到黎花枝面前。 「文夫人的眼光果然是没话说,你看的这一批料子,可都是我们新送来的顶级货品,尤其是你手中的这匹浮光锦,你看这纱纺得,平整密实,可不同于一般的手法,这经纬之间可是用的四组纱线。」 黎花枝暗自点了点头,好是好,就是厚实了点,不过可以拿来做秋装冬衣,已经立了秋,天冷起来就快了。黎花枝将浮光锦的样布放到一旁,又选中了里面一匹月白暗花的素锦,和几匹织锦、一匹玉锦,「布老闆,你这几块是怎么卖?」 「那几匹织锦,一匹布五两银子,素锦和玉锦价格一样,七两一匹,不过文夫人要,我可以给打个八折,织锦就算你四两,玉锦五两六,你看怎么样?」 黎花枝想了想倒也不贵,一匹布有四丈,差不多有现代的十二米,正好,织锦和玉锦一样一匹,正好给齐忠,小宇,还有晚寂,一人做两身衣服。那块浮光锦和素锦的,就给文洋和小洋做。 「行,那你帮我把这几匹都包起来。」 第77页 打定主意后,黎花枝又要了一匹花软缎,一匹交织绫,一匹雪缎和几匹好看柔和的棉布,最后,还在成衣店老闆那里压榨许多布头,这才把一个足足五十两的银锭子给了老闆。 黎花枝等老闆找了钱,临出店门时,却被老闆叫住了,「文夫人,您今天不在小店做衣服了吗?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以后文夫人来小店买布,我们都免费帮您做衣服!」 黎花枝这会儿,有点品出味儿了,感情今天布老闆又是主动打折,又是二话不送送了她足足三麻袋布头的,感情还真的是有所图谋。难怪,这只铁公鸡今天这么大方。 「布老闆,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干脆你就明说了吧。」 布老闆建黎花枝这么直接,老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可该说的却一点都不含煳「呵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文夫人以后想到了什么新的款式,能不能把图纸也留给小店一份,当然,我绝对不会让夫人白给,一张图样,我出二两银子如何。」 黎花枝一听,到是来了兴趣,难道那天文洋的那件衣服就那么好? 黎花枝看了看铺子里挂着的成衣,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款式。此时,她才惊觉,好像云国的衣服都没什么款式,穿过来穿过去,就那几样,而且,布匹的颜色和花样都不够丰富。 一想到这,黎花枝脑中灵光一现,如果,她自己设计衣服,一定能比这店里的强上百倍,看这布老闆的态度也知道,显然,这个想法是值得一试的。 既然打算自己做,当然就不可能给再给别人提供样板了,于是,黎花枝纯良的一笑,习惯性的就开始装傻,「哎,布老闆,不瞒你说,其实我真的不会什么新图样了,之前那件不过是我在以前一个姐妹那看来的,现在我那姐妹嫁去了别的地方,我都有好久没见过了,实在是帮不了你。」 黎花枝说罢,也不管布老闆做何表情,同晚寂和晚玉两人,一人铃了一袋布头,抱着选好的布匹就上了小驴车。 然后,扬鞭而去。 「文夫人,夫人……夫人,你再想想……要不我们合作,文夫人……」 成衣店的布老闆不死心的追出来,却只看见绝尘而去的小驴车,很是无奈,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追着小毛驴跑了,还有比他更可怜的老闆吗? 布老闆仰头望天,为自己默哀了三秒,嘆了口气,转身进了内堂。 ------题外话------ 票票哇~亲们! part49 酒庄成功出落 黎花枝出了成衣店,又去菜市场拿了猪下水,这才赶着驴车晃晃悠悠的回了杏花村。 一到家里,黎花枝就把那几匹花色的棉布拿了出来,打算趁着酒庄完成之前缝制成床单和被套。等酒庄一出来,摆放上齐忠他们新作的家具,打扫出几个厢房暂时居住。 黎花枝都已经和老刘商量好了,等酒庄一建成,就把文家小院子里的茅草屋拆掉从建,图纸她都画好交给了老刘。 女工,黎花枝是不在行的,也难得去缝,把自己大致的要求告诉了晚玉,便把从布老闆那里顺回来的几包布头搬了出来,一包一包的开始整理归类。 布头里大多都是粗麻,棉葛,偶尔也能看到一点丝绸锦缎,不过最让黎花枝惊喜的是,里面居然有天香绢,天香绢这种材质是属于轻薄的细纱,不过摸起来却有点硬度,颜色也多样,用来做绢花是最好不过的材料。 黎花枝把这种天香绢单独收起来,打算留着以后做其他的用途,一些颜色鲜艷好看的丝绸精锻,就做成了各种样式的小花,搭配好后让晚玉缝到了被套上面,作为装饰。 一开始黎花枝也只是尝试一下,却没想到搭配出来的效果奇好。 就拿晚玉手里正缝制的那套来说吧,白底粉红的小碎花,搭配上从布头里找出来的同样粉色的绸缎条做成的荷叶滚边,即水嫩又亮色。被面上还有几处缝着,用宝蓝色和粉色天香绢做成的小花,晚玉还在小花底部绣上了绿叶和蝴蝶,整个被套就是一副典型的田园风格,喜得晚玉爱不释手,直说以后她要睡这床被套。 这种被套黎花枝在天朝看得太多,除了起初的惊喜过后,到没有晚玉那份高兴劲,她现在心里琢磨的还是之前布老闆说的话,或许她真的可以考虑跟布老闆合作,她负责设计制作新衣,让布老闆帮忙出售。 黎花枝越想越觉得可行,当下有些按耐不住,拿出了文洋平时练字的纸,又到厨房的灶炉里找到一节烧过的树枝当作炭笔,一口气画了好几张的衣服款式,男式的女式的都有。 晚玉缝完手中的最后一针,打了结,张口咬断针上的线头,一抬头,就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黎花枝正埋头写画着什么。心里好奇,就起身偷偷筹到黎花枝身后去看,可偏又被黎花枝的身子挡住,看不到个所以然。 黎花枝见晚玉想看又不敢靠近的模样,觉得好笑,她画的这图本来就是要给她看的,所以朝她招了招手。 「晚玉,你过来看看,这些图怎么样。」说着,就将手边已经画好的图递给晚玉。 「哇,黎姐这图都是你画的?」晚玉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图纸,画中的美人惟妙惟肖,一身罗裙更是可圈可点。 虽然她不懂画,却也知道这画的画工极好,至少她从来没看到过,有谁能将一个人的神态画的如此传神,连一个微笑仿佛都经过仔细斟酌。 第78页 她看了看黎花枝,怎么都不敢相信,如此美图是出至平日里,没心没肺连个字都写不好,甚至是,还有点粗俗的黎花枝之手。 所以,又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黎姐,这画真是你画的?」 黎花枝看着晚玉一脸的震惊,知道她是误会了,她只是想叫她看看画中的衣裙是不是好看,却不想这么一幅炭笔的素描,远比画中美丽的衣裙更让人震撼。 而晚玉一脸的难以置信,更是叫黎花枝哭笑不得,「傻丫头,你黎姐好歹也是从名门望族里走出来的好吧,别一脸的难以置信了,快帮我看看,这画中的罗裙好不好看。」 经黎花枝这么一提醒,才惊觉,她居然忘记了,男主子可是苏城文家的二少爷,也都怪黎姐和男主子平日里都太好相处了,好脾气得让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他们的下人了。 晚玉不好意思的收起脸上的怀疑,仔细的研究起画中女子所穿的罗裙,这一看,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嘆,「黎姐,这裙子好漂亮,若是真的做成衣裳,那些名门官家的小姐们,肯定会抢疯的!」 「是么,真这么好看?」黎花枝接过晚玉递还的图稿。 「真的,黎姐若是不信,我叫我哥进来看,他一准会说好看。」晚玉说着,就要出去找晚寂。 「叫你哥干嘛,他懂女红么?」黎花枝觉得好笑,拦住了兴沖沖的晚玉,他一个男子会懂得这些。 「懂,我哥虽然不会做,但是他懂得欣赏啊,以前我们家开的,就是布庄和染坊,我哥布染的极好,画的衣服样子也很漂亮,以前我们家布庄的衣服都是哥哥设计的,生意可好了……」晚玉说起自己家里以前的情况,就是一脸的兴奋,也就是这时候,黎花枝才觉得,晚玉的脸上有了不同于平日的生气,像个活泼开朗的孩子,才应该是她这般年纪该有的模样。 只是,晚玉脸上的笑容没有保持太久,眼睛里就出现了哀伤,「可惜好景不长,我们家被指定染一批将士做军服的布料,中间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有一大批布料被划破了,可是,那批布布可能出现差错的,上交布匹的那天,爹爹是一匹一匹检查清楚的。」 黎花枝听着晚玉娓娓述说,心里却是无比的心疼,「既然这样,官府的人没有查探过么?」 「查过,可惜每家染坊的布匹都收在一起了,根本就分不清楚,而且,做这批军布的人中,只有我们谢家和官府关系不近,其他几家都和官府的人走得极近,出了差错,官府要找人负责,这个罪名就落在了我们家,后来爹爹被判欺君,被斩了首,我们被判去宁古塔充军,娘亲却在去宁古塔的途中就染病去世了,宁古塔地处蛮荒,城外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黄沙,那里的人都很兇,哥哥为了我经常被打,不过在那边半年的时间,我们就几乎快要活不下去了,幸得后来三皇子成为太子,云国大赦天下,我们才能从那个吃人的地方出来,可惜却只剩我和哥哥了。」 黎花枝嘆了口气,心疼的将晚玉抱进怀里。她一早就知道晚寂和晚玉是有故事的人,可是却不想,他们的遭遇会是如此。这也难怪晚寂从来不让她以真面目示人,在那样的地方,若是她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被人看到,估计……想必在宁古塔的日子一定很苦吧。 「没事了,都过去了,至少你和晚寂还在一起,只要你们兄妹俩好好的,相信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好了,别难过了,把眼泪搽搽吧,你看一张小脸都哭花了,再哭可就布漂亮了。」 「黎姐说的对,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和哥哥一定不会让爹娘失望的,哥哥说了他一定能重振谢家,找到当初诬陷我们一家的兇手,为爹爹和娘亲平反。」晚玉很快就停止了抽泣,神色坚定的搽掉脸上的泪痕,这样的晚玉却坚强的让人心疼,让一向凉薄的黎花枝也忍不住动容。 如果,她开布庄的计划真能实施,或许,她可以帮得上他们。不过,还是得先听听文洋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黎花枝一边合计着,一边将几张已经画好的衣服图样递给了晚玉,「晚玉,做衣服你比我在行,这些图稿就放在你那,这边这几块花软缎,交织绫和雪缎的料子,我是打算给我们俩做衣服的,你看看你喜欢那个样式,先做两套出来,若真好看,咱们也开个布庄试试。」 「真的么黎姐,这些样式我都可以做么?」 「嗯。」黎花枝点了点头。 「那我要这个,不对不对,这张也好看,哎呀……这张也漂亮,黎姐,要不你帮我看看吧,我都挑花眼了。」毕竟,还是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看到漂亮的衣裙,就暂时忘却了心底悲伤。 晚玉翻找着手上的图纸,觉得那张都好看,放弃那个样式她都捨不得,那纠结的小脸让黎花枝忍不住「扑哧」一笑。 「好了,别挑了,反正这次买的料子多,到时候你每样都做一套,等咱们真开了铺子,你就穿着衣裳站在铺子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几圈,做我们的活招牌。到时候,羡慕得那些个千金小姐们,恨不得把你的衣服都扒光,都穿到她们身上才好。」 晚玉知道黎花枝在拿她打趣,顿时红了脸,不依的开口,「黎姐,就会拿我打趣,那我一件也不做了。」说完,一跺脚,转身不理人了。 黎花枝难得看到晚玉这么小孩子心性,笑了笑,哄道:「做,一定得做,不但要给自己做,还得给黎姐做,你知道的黎姐那女红,可做不了这些的。」 第79页 晚玉又哪里会真的生黎花枝的气,不过是突然被她那么一说,有些害臊罢了,如今看到黎花枝主动过来哄她,当下也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主僕俩正说笑着,文洋就进来了。 「你们俩再说什么高兴的事,我在院子里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文洋额头挂着薄汗,脸上还是一贯的温润浅笑。 「主子,黎姐,快到午时了,我出去做饭。」晚玉看到文洋进来,自然不好再继续停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见了礼,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将房间让给了他们夫妻。 黎花枝看了晚玉一眼,点了点头,「好吧,一会儿去把你哥叫过来吧,我还有事问他。」 晚玉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屋里,文洋拿起先前黎花枝画的图稿,大致一看,也是吃了一惊,他和晚玉一样,被画纸上的炭笔素描给吸引了眼球,復又想到之前黎花枝和望江楼签订的合约,脸上出现一丝揶揄,「花枝,没想到你的画技如此出众,可字写得就有点不敢恭维了。」 「少卿,你居然敢笑话我,得惩罚,必须得惩罚。」说着,黎花枝栖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文洋,一双手却不老实的伸进了文洋的衣襟,一边呵着文洋的痒痒,一边趁机上下其手的吃着豆腐。文洋的腰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虽然腰身精瘦,却也紧实有力,皮肤更是光滑得如同缎子,让黎花枝的手忍不住流连忘返。 文洋倒没觉着痒,反而因为黎花枝的撩拨,俊颜染上了绯色,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双手,星眸已经染上情*欲,灼热的看着黎花枝。 黎花枝被文洋看得一愣,脸上也不期然的爬上红霞,文洋低下头,找到她殷红的唇,深深吻了起来。 黎花枝脸色一顿,腮边一红,踮起脚尖,勾山上他的脖子,回应起来。这一刻,心中的感觉,很微妙,有点窃喜,还有点慌乱…… 其实这段时间,文洋的变化,她一直都知道,打从修建酒庄以来,更是处处让她惊喜,她的相公聪明有能力,越来越落落大方的笑容,让白玉的脸庞,星辰的眸子,都变得不同,原本柔弱的气质在一瞬间化成温润的风,一颦一笑宛若降世的仙人,纵然衣着简陋,却贵不可言。 这让许多村民都喜欢与他亲近。黎花枝还听到村里的妇人说过,若是她们再年轻个几年,一定回去文家提亲。黎花枝更知道,村里许多的小姑娘都盯着她的文洋,有些胆大的,时不时还会制造一些巧合,假装偶遇,每每此时,文洋一身豁达又儒雅的气度,总是让小姑娘们偷偷的羞红了脸。 黎花枝还在胡思乱想,文洋似在抗议她的不专心,大掌一揉,贴和她的头,摩擦上她纤细敏感的脖子,引得她一阵发颤,嘤咛一声,神色迷离。 片刻,唇上火热的触感离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入坚实的怀里,两人间没有半分的距离。 黎花枝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气息,还有肌理建的力度和热力,她深吸一口气,眷念的唿吸着独属于他的那抹书香气,抬头窥视着他的眼睛,却见他星辰般的眼眸晶晶发亮,那是一弯深深的沟壑水潭。 文洋神色羞赧,星眸含笑,他迎着黎花枝的目光,薄唇微启,轻笑着,「这样的惩罚够不够。」 黎花枝只觉得耳朵都红透了,看着文洋温柔含笑的晶亮眸子,让她的脸更是透出了几分热力,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一点。 这是黎花枝第一次,在文洋面前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般,不知道所错,可是却又无比欣喜,那般滋味,尝过一遍,甘之如饴。 黎花枝红着脸,挣脱文洋的怀抱,拾起刚才掉落在地的宣纸,拿起炭笔。而文洋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黎花枝娇柔含羞的模样,脸上带了笑,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看着她慌乱的作画。 黎花枝刚将手中那副男装的图稿上,最后的几笔添上,晚寂就进来了。 「主子,你找我。」 黎花枝点了点头,指了指文洋一旁的凳子,示意晚寂坐下。 「你看看,觉得这上面的衣衫如何?」 黎花枝将手上的图稿递给晚寂,却见他脸上有些迟疑,知道他是在疑惑自己为何淡淡找他看图,为了大小他的疑虑,復又开口,「晚寂,你们家以前的事情,晚玉都跟我说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些图纸,若是做成成衣能卖得出去吗?」 晚寂一听,心中暗恼,觉得自己是有些小人之心了,红着脸,颇为尴尬的接过黎花枝手上的图纸,细细看了一遍。 因为怕又被人当成单纯的画卷,图纸一边黎花枝加了批註,所以一看就明白,而晚寂却是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些个款式,若换成是他是想都想不出来的,只是,「这样子好看是好看,可这上面提到的好些颜色,我从来没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过。」 文洋听晚寂这么一说,也认真的看起桌子上的那些图稿,确实很多颜色他也不曾听过,像是那粉紫色,粉蓝色是何种颜色,难道这世上不是只有,黑白灰红绿蓝紫这七色? 「这个你就先别问了,你只回答我若是做成成衣,能有大卖么?」面对文洋和晚寂的疑惑,黎花枝倒是不在意,她只想直到这些衣服若是做成成衣有没有市场。 「能。」晚寂肯定的回答,就算不清楚那颜色倒是是什么样子,就用现成的这些色泽的布料,按照图稿上的样子做出衣服来,也必定会大卖,这些图稿上的衣服,实在的太新颖,第一眼就能吸引人的眼球。 第80页 「那好,等酒庄建成了,我们在旁边单建一个院子,用来做织布坊和染坊,今天布老闆不是说了,想要与我们合作么,到时候,我们做好的衣服,就可以拿到成衣店寄卖。」黎花枝面露喜色。 「好是好,可是染布的工艺咱们也不懂啊,一般好的染坊师傅也不可能轻易的离开原来的东家,织布的人倒好找,杏花村里就有好几个手艺好的织娘。」文洋眉头轻皱,客观的阐述。 「谁说没有染坊师傅的,染布,晚寂就是箇中高手。不过,这织布的纱线和染布要用的染料,倒是不好找,没做过这行,也布知道从哪开头。」 「染料的事情倒好解决,以前我们谢家有长期进货的商家,想必我去走动走动,还能联繫上的,不过我们家只染布,不织布,所以纱线就没办法了。」 晚寂没想到黎花枝是想织布染布做衣一起完成,当下,心里也有几分激动,或许给爹娘洗脱污名的希望真的有机会实现了。 黎花枝还在想着,成衣的事情,而文洋却是看着黎花枝一脸的复杂,似乎她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小宇和齐忠亦是,晚寂亦是。 就在屋里的人各自有想各自的心事,却在此时,传来了晚玉的声音,「黎姐,吃饭了!」 晚玉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三人,黎花枝看了看晚寂,开口道,「算了,别想了,这衣服能布能卖出去还不知道,咱们还是先把买回来的那些布匹做成成衣,拿到布老闆的店里试试,若是效果不错,倒是可以跟布老闆谈谈,他那里可就是自己织的布匹。」 黎花枝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了,这八字都还没一瞥的事,着急不来,倒是之前送去望江楼的稻花香,也不知道冯叔得到消息没,若是没成,手上就没有多余的闲钱了,那开染坊的事情就只能是想想了。 「嗯,也只好如此了。」晚寂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失望。 「好了,都去吃饭吧,下午还得去酒庄看看,估计用布了几天就该竣工了吧。」黎花枝说着,把图纸都收了起来。 文洋和晚寂也起了身,三人先后出了屋子。 饭桌还是摆在院子,因为齐忠和小宇后来又做了三张桌子,现在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张桌子,黎花枝和文洋到了院子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围上了人,主位上,老刘他们给黎花枝和文洋特意留了位置。 待两人就坐之后,老刘却乐呵呵的开了口,「文老弟,花枝妹子,下午把酒庄上面的屋顶盖上瓦片,这就算建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开始修文家院子了。」 不得不说,黎花枝惊喜了,「是吗,这可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天啊!」 「那是,不过提前归提前了,那庄子的质量我可没有偷工减料哦。」老刘习惯性的说着笑。 老刘每天中午有喝上几杯的习惯,可是酒量却出奇的差,文洋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又喝多了,「刘哥你就会说笑,你的人品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黎花枝也不在意,她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酒庄建成的消息,这可是她等啊盼的,期待了正正快两个月的成果,也不知道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了,「下午,我能去看看吗?」 「能,怎么不能,外面的几栋厢房都已经弄好了,只有最里面的厢房最多也就个把时辰就能弄好,就连中间的花园,都已经按照文老弟的意思,种上了四季花草。这花园里,每一季都能看到当季的鲜花开放,到时候酒庄里一年四季都有美景了。」 得到老刘的答覆,黎花枝乐得合不拢嘴,她之前只是跟文洋随口提到,要找些花匠在花园里种上花草,没想到,他却考虑的这么全面。 黎花枝悄悄的看了眼身旁的文洋,却不文洋此时也正好看过,两人都在彼此的眸子里找到了自己是身影,怦然心动,而后相视一笑。 黎花枝收拾好心情,低着头想了想,干脆就在这把竣工的消息宣布了,正好趁着所有人都在。 于是,站起身。 「乡亲们——」 经过这些日子与文家人的相处,黎花枝在村里人的心目再不是从前的模样,关于她离家出走那事,也随着时间,消散在人们的记忆力,所以黎花枝的话也是很有号召里的。 当黎花枝一开口,本来热闹的小院立刻安静下来,「酒庄今天完工,下午你们就不用再去酒庄了,吃过这顿饭,你们就到我这来领取今天的工钱,酒庄提前完工,我说话算话,给每人多发三天的工钱。」 黎花枝话音一落,文家小院立马热络起来,有人欢唿,有人道贺,不过也有人觉得念念不舍,好比二愣子就是其中一个。 「哎呀,花枝姐,你说这酒庄怎么这么快就修完了,我还想着能多吃几顿你做的美味呢。」 黎花枝却不介意,笑了笑,「没事,后天我们就正式搬进酒庄,后天我一定请你吃饭,在坐的,大家也都一起,到时候我请全村的乡亲,都来我家吃酒,不管男女老少,我和少卿都欢迎。」 ------题外话------ 亲~十九号了,亲们的月票再不用就要浪费了~ part50 冷暖玉棋子 吃过饭,六十多个村民依次在黎花枝那里排队领钱,而老刘和杨石匠几人,带着十来个工人,却早早的去了酒庄,正顶着火热的太阳给最后一间厢房加瓦。 第81页 本来黎花枝是要先把工钱结算给他们的,可是他们却硬是要先把最后那点事弄完,还说,现在领钱的人多,等他们把那点瓦片盖上回来,时间正好,也难得到时候耽误功夫。 黎花枝拧不过他们,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当下也就没有坚持。 六十多个工人看起来很多,但是钱是文洋一早就清点好的,结算起来倒是很快,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做完了,等村民三三两两的离开了,黎花枝这才开始收拾着院子里的碗筷,桌子,凳子。 有齐忠、小宇、小洋和晚寂、晚玉的帮忙,桌子碗筷收拾起来倒是很快,等碗筷都搬去了厨房,黎花枝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文洋和小洋去了酒庄。 这段时间因为一直忙着准备这么多人的吃食,黎花枝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上午要准备午饭,下午又要清洗小宇从菜市上拿回来的猪下水,到了晚上,黎花枝累的几乎沾床就睡。 黎花枝除了偶尔在小院子里仰望一下酒庄的围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去酒庄看过了,所以当她拉着文洋站在酒庄门口的时候,彻底的震惊了。 酒庄的朝向是坐北朝南的,整个酒庄的外围是用青石砖垒砌的外墙,足有一丈的高度,除了围墙的北面背靠山崖没有侧门,东面和西面都有一道侧门,这是黎花枝御定进出货物用的,而南面,正是酒庄的正大门,大门左右两侧各放着一尊威武的汉白玉的石狮子,让整个酒庄看起来魏峨深严。 石狮子后面是一个八步的阶梯,寓意着财源广进,八尺高的朱漆铜锭大门镶嵌着铜狮含珠的铜环,更是磅礴大气。嫣红的朱漆大门半启着,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两声老刘的大笑。 相对于黎花枝的震惊,文洋就淡定得多,因为施工的时候随时需要和老刘沟通,这里他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再加上本就淡然的性子,心里只有一丝淡到可以直接忽略的成就感,却没有黎花枝此时的震撼。 「走吧,进去看看。」文洋看了看身旁的花枝,突然觉得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其实,还有几分可爱,当下忍不住轻笑出声,拉着黎花枝的手,进了朱漆大门。 有文洋的打理,酒庄里的环境秀美自是不在话下,而整个庄子被围墙围城了一个方形,庄内有四个独立的小四合院,分置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四个小四合院的中间则是一个类似苏州园林的花园,花园里楼台轩榭,水池假山,绿树繁花,鸟语虫鸣,浑然天成,美不胜收。 之前打得那口压水井也隐在其中,因为井上的汲水器是用竹筒做成,所以水井附近种有一小块竹林,水井隐与翠竹旁,正好相得益彰。整个花园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婉约,让人置身期间,就能忘记一切烦恼。 不仅如此,酒庄里的四个小院分别也有自己独立的小花园,院子里还放了石头桌子,石头凳子,可供工人休息。 酒庄的西侧门和东侧门附近,各修了一排马棚和茅厕,为了使用茅厕方便,早在之前设计图纸的时候,黎花枝就做了男女之分,东边的是男厕,西边的是女厕。 文洋想得很细,为了正个酒庄的美观,在马棚和茅厕外面也有种上几株芭蕉树或是花草,那一排小平房一样的马棚、茅厕隐在树木花草之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工人们的居所。 等黎花枝把酒庄大致上都看过一遍之后,老刘他们也正好收工,于是,一行人一起去了文家小院。 到了院子,黎花枝倒了凉茶给众人解暑,文洋则是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银两交给了大家,因为酒庄提前竣工,除了黎花枝承诺的三天工钱,文洋还特意给老刘多包了一个十两的红包,当然这是暗中交给他的。老刘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拿到钱袋也不宣扬,只是不动声色的掂了掂,感觉重量不少,心道文洋的大方,脸上更是扯了个大大的笑容。 领了工钱,老刘几人也同黎花枝告了别,忙了近两个月几乎一直没有休息,也是该好好回家休息一下,老刘和黎花枝说好,后天一早再带人来,便和众人一起离开了文家小院。 老刘他们一走,黎花枝等人却开始忙碌起来。 在云国不同于现代,什么东西都是全手工,再加上房子是用石头砌成,在修好后基本上就已经全都风干了,所以现在就可以直接住人。 现在四个院子都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摆设,这会儿,小宇和齐忠做的那些个家具就派上用场了。 小茅屋的东西不算很多,基本上就是一些细软一类的物件,以前的旧家具自然是要淘汰的,所以东西收拾的很快。忙就忙在收拾酒庄里面,一些建筑后的余留物,这些东西三三两两的堆着,看起来没多少,可真清理起来却是费时费力。 于是,这些体力活就交给了家里的四个大男人,而小洋这个小男人呢,则跟着黎花枝和晚玉扫扫地,搽搽家具,或是帮忙从小茅屋里,把大家收拾好的衣服包裹拿到酒庄。 黎花枝把酒庄的四个小院分别取名为东苑、南苑、西苑和北苑,靠近正大门的是东苑和南苑,黎花枝把东苑作为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等下面的新房修建好后,这里就留作以后会客谈生意用。 而南苑则是用来放置酿好的美酒,西苑被黎花枝当作了粮仓,最里面的北苑则是蒸酒岀酒的酿造房。 每个院子都有八间房屋,除了做酿造房的北苑,其他两个院子都有余留一间厢房作为卧室,这样等酒庄扩大规模需要招收长工的时候,正好可以居住,有人留守院子,也就不怕忙起来的时候,看顾不过来招了贼人。 第82页 东苑的八个房间,其中最小的一间,黎花枝搭成了厨房,剩下的七个房间她和文洋占了靠近小花园的一间主室,小洋和晚玉、晚寂各占一间,齐忠和小宇也是各住一间。最后一间是个小厅,就挨着文洋他们的卧室,这里被黎花枝布置成了文洋的临时书房。 经过一个下午的收拾打扫,除了东苑还没整理完毕,酒庄的其他三个院子,家具细软都一一归置好了,也终于出落得像模像样。 一家人累了一个下午,都热的不行,各自烧了热水回到东苑,去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归置细软。小洋还小,他的房间自然就是黎花枝帮忙收拾的。 而小洋自己,看到大家都在忙活,文洋和黎花枝也累了一天,心疼不已,所以自己也没闲着,去了文家小院的厨房,烧了开水,将上午和小柱子一起,从山里捡来的硬壳果子,从簸箕里拿了一些,泡在开水里。 他记得,黎花枝说过,这种果子叫做板栗,将外面的硬壳剥开后里面有一层褐色的薄皮,薄皮和板栗肉粘的太紧,要把板栗连着壳,用开水烫一下才好剥,等一会儿剥好了板栗,就有板栗烧鸡吃了。 小人儿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这些天他天天在厨房给黎花枝帮忙,将黎花枝拿手的红烧菜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会儿锅里的板栗烧鸡已经溢出了香味,虽然味道没有黎花枝做得那么细緻,可是也算像模像样。 等黎花枝一众,从酒庄下来,小洋已经将两荤两素的四菜一汤,端上了饭桌。看到黎花枝和文洋,眼睛一亮,立马扬起了笑容。 「爹爹,娘亲,快来吃饭了。」 「吃饭,吃饭,都坐下吃饭。」黎花枝笑着拍了拍小洋的小肩膀,招唿大家一起入座。「今天可是我们家小洋做的,大家一会儿可要多吃一点。」 说着,黎花枝率先动手夹了一块板栗烧鸡放进嘴里。 而小洋却是一脸期待的望着黎花枝,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红烧菜,心里有些忐忑,「娘亲,好吃么?」 黎花枝看着小洋同他爹一样的星眸闪着晶亮的光芒,小脸上尽是满满的期盼,那副等待奖赏的小摸样,正中自己的萌点,顿时,觉得这些日子的劳累都是那么的值得。黎花枝伸手颳了刮小洋的鼻子,轻笑道:「好吃,只要是小洋做的东西娘亲都爱吃。」 得到了黎花枝的夸奖,小洋一脸满足的开始吃饭,席间不忘给大家夹菜,就连晚寂和晚玉也都有份,一顿饭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一家人去了酒庄,齐忠从文家小院的酒窖里搬了一坛稻花香,非拉着文洋,要与他喝上两杯。小晚玉洗了水果,做了两样糕点,大家一起围坐在东苑的石头桌子旁,说说笑笑。 夏夜,星空璀璨,月色下小院子里的几处玫瑰开的正是娇艷。 「娘亲,送给你,晚姨,这朵送给你。」小洋伸手摘了几朵玫瑰,一脸讨喜的跑到黎花枝的面前,将手里最为漂亮的几朵粉色的玫瑰递了黎花枝,黄色的则递给了黎花枝身后的晚玉。 也不知他这讨女孩子欢心的心思,是从何处学得,惹得一向不爱笑的晚玉,也难得的露出笑颜,直笑他是鬼灵精,还笑说,「一会儿,找个漂亮的小瓶插起来,放在房间里慢慢欣赏。」 一家人正说笑的高兴,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踪影的老村长就找了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文洋会下棋,抱着一副围棋,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文小子,喝酒也不叫上我这个老人家。」 因为建酒庄的缘故,老村长跟文洋一家走动得比较近,随着来往次数的增加,黎花枝和老村长的关系也越见好起来,她渐渐觉得,老村长除了为人市侩点,倒是真心的为杏花村的人好。尤其是面对村里的孩子,无论是谁家的,他都十分喜爱。 有一次,黎花枝偶然看到,老村长抱着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那小孩才一岁多点,也不知事,被老村长抱在怀里时,似乎对老村长的鬍子特别的感兴趣,一脸好奇的扯着村长的白鬍子,疼得村长齿牙咧嘴的,却不见他苛责,还笑得一脸慈爱的拿出一个果子,从小孩子的手里换回自己的鬍子,这一幕印在黎花枝的脑海中很久,也让黎花枝觉得这个有点小奸诈的老头,其实也满可爱的。 而且,小洋十分喜欢村长,而村长每次过来文家,也会给小洋带些好吃或者好玩的新奇物件,乐呵呵的和他说笑一会儿,每次小洋拿到礼物后,会开心的叫他「村长爷爷」的时候,老村长总是一脸慈爱的笑看着小洋,那眼神就跟当初的院长妈妈看她的眼神一样。 那是一种看自己家人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快接近八月十五,天上的明月分外明亮,皎白的月光映照在老村长的脸上,让那爬满皱纹的脸颊,越加的沟壑丛生。 原来,村长已经这么老了! 他时常在自己和文洋耳边唠叨,说他命不久矣,以后杏花村的未来就全交给我们了,或许,也不是假的。 倒是可怜了这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持着村里的事物,也没有儿女在身边照应着,所幸他那位老管家倒是忠心。 其实,村长也不过是个寂寞的老人罢了。 「花枝,快去,给我这个老人家拿只杯子过来。」黎花枝还在闪神,老村长已经坐到了齐忠先前的位置,大刺刺的使唤起人来。 第83页 黎花枝神色一顿,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只老狐狸还是一如既往的奸猾,看他这死皮赖脸的得意模样,他有毛的个孤单寂寞,自己没事担心老狐狸做什么。 刚才那些个感嘆顿时烟消云山,黎花枝撇了撇嘴,「我才不去,反正你也从没把自己当过外人,要喝,自己拿去。」 黎花枝说完,撇过脸不去看老村长被气的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样。 而文洋却是好笑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他就不明白,和谁都亲近的黎花枝,为什么总是不待见村长,当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村长,花枝最近比较辛苦,还是别让她跑了,我去帮你拿杯子吧。」 「记得再给我装一壶稻花香,一会儿我要拿回家喝。」老狐狸对着文洋的背影又喊了一声。 「好。」 听到文洋的回答,老狐狸一脸得意的瞄了一眼黎花枝,脸上瞬间扬起的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愉悦。 似乎只要黎花枝吃瘪,他老人家就特别高兴,那笑容,竟和小洋喊他爷爷的时候,很像!这让黎花枝原本要脱口而出的阻止,咽回了肚里。 不就是一壶酒,其实,也没什么。 等文洋拿了酒杯回来,石桌子上的葡萄已经被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老狐狸将最后一颗捻到嘴里,心满意足的扎了扎嘴,拿起桌上已经空掉的陶碗递给了黎花枝,「花枝,再拿点去。」 黎花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到他的声音,「怎么,不愿意,那我让文小子去。」 黎花枝算是看出来了,这老狐狸今天就是专门来和她斗气的,她这次让别人去了,一会儿那老狐狸还能想出别的事让她做。 她知道,她若不去,一会儿还是得文洋去,文洋已经跑过一趟,刚上下了石梯,这会儿还有些喘,黎花枝心疼啊! 自己和他斗气,犯不着让其他人跟着受累不是? 算了,看他一大把年纪了,让他如愿一次! 黎花枝撇了撇嘴,却是认命的拿过了陶碗,准备带着晚玉去文家小院。 黎花枝一起身,老狐狸笑得越加得意,心情一好,献宝似得拿出他刚才带来的棋盘和棋碗。 黎花枝晃眼看了一下,月光下,棋碗里的棋子,反射出温润的光泽,居然是上好的白玉石,这副围棋倒是个好东西。一会儿,一定要让他留下给文洋用,叫他有来无回,心疼死这个老狐狸,看他还来折腾不! 打定了注意,黎花枝也就不蹦着一张脸了,乐呵呵的带着晚玉出了酒庄。 等黎花枝拿着满碗洗好的葡萄回来的时候,一屋子的男人正和老狐狸聊得开怀,一斤装的小酒罈已经空了好几个,石桌子上还有刚才没有下完的棋局,而文洋和老狐狸似乎也不再继续下棋。 黎花枝仔细看了,老狐狸手里似乎正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得意洋洋的显摆,「看到没,这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珍珑棋局》,这些天我就是为了它,离开杏花村的。」 果然,老狐狸的破书一亮,家里的男人都筹了过去,就连刚刚学棋不久的小洋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本像草纸一样泛黄的书页。 「想看?让小宇再送两罈子稻花香去我家,对了,之前看到的那个葡萄酒也送一坛。」 文洋知道那葡萄酒酿制不易,而黎花枝似乎分外喜欢,已经出酒几个月了,自己还没捨得喝,却被老村长瞧了去,终是心疼的看了眼刚刚进门的黎花枝,低下了头没有表态。 晚寂也想要看,可是始终记得的自己的身份,不敢越雷池半步,他看了看老狐狸手上的破书,却是一脸的期许。 而另外的三个男人就没那么隐晦了,眼巴巴的揪着黎花枝,就差没挤出几滴鳄鱼眼泪来表示可怜,黎花枝心中淤积,没想到自己还比不上那破书。 可气闷归气闷,最后还是抵不过一屋子男人的团结对外,黎花枝只能可怜兮兮的让小宇搬了一罈子葡萄酒去。 不过,黎花枝也不亏,在老狐狸临走的时候,硬是黑了他带来的那副,据说是他儿子孝敬来的冷暖玉棋子。 后来,小宇为了抚平黎花枝被讹诈后的不痛快,私下里跟黎花枝说过,那棋子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跟和田墨玉,这两种玉石极其难得,尤其是那和田墨玉,因为产量极其稀少,虽不及羊脂白玉的玉质出彩,却也是价值千金的,就那副棋子,随便一颗都能让一家寻常百姓,一生吃穿无忧。 黎花枝对小宇的说辞倒不怀疑,毕竟在天朝的时候,黎花枝也是见识过的,只是,她对老村长的身份却十分好奇,不管是他儿子孝敬他的还是他自己本身就有的,总之能拥有这么珍贵的物件,想必他的家底也一定十分丰厚。 只是,一个家底如此丰厚的人,应该不是出至名门望族,就该是皇亲国戚,为何他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一村之长,这何其怪哉! 黎花枝疑惑归疑惑,可毕竟老村长没做什么危害他们家里的事,好几次修建酒庄的时候,还明里暗里的帮过忙,对自己家里的人也是相当不错,尤其是面对文洋的时候,黎花枝能感觉到,老村长对文洋的喜欢,至少比当初的文老爷更像是一个父亲。 所以,黎花枝也难得深思,而且,如此难得的宝贝,没道理吃进嘴里了还给吐出来,这也太不象她黎花枝的风格了! 第84页 ------题外话------ 亲们,丸子没有大神们的速度,而且丸子身体不好,每日万跟对我来说,真的有点吃力,不过,我可以保证,最日至少不低于5000,所以亲们,原谅我吧! 最后,还是拉票时间,亲,月票,评价票,各种求啊啊啊啊~亲~ part51 搬家前夕 第二天,黎花枝一早就起床了,而一向早起的小洋,因为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一个人睡一张如此宽大舒适的木床,舒服得不想起来,所以难得的睡了一次懒觉。 而昨天晚上,老村长走后,黎花枝一家就住进了东苑的新房。在准备睡觉的时候,黎花枝还担心小洋第一次单独睡觉,会害怕,或者不愿意,心里寻思着一会先陪着小洋,等他睡着了,她再回去睡觉。 可谁想,小洋一听有要住新房了,兴奋的就跑去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小屋,临进门的时候,还回头跟黎花枝讲,「娘亲,你去睡觉吧,我现在是男子汉了,小舅舅说了,男子汉是不会整天粘着娘亲的,所以你不用赔我了。」 他倒是听他小舅舅的,也不怕黎花枝伤心,话一说完,就不放心的把门给关上了,深怕黎花枝再跟进去。 院子里,黎花枝无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吃了自己儿子的闭门羹,既然小人儿要做小男子汉,那她也只能回了她和文洋的房间。可这心里,总是不放心小洋,直到半夜,她还悄悄的爬起来去小洋的房间看过。 当她透过木格窗户的纱网,看到床上的小傢伙不老实的夹着被子,说着梦话,正睡得一脸的香甜,这才算是放了心。 早上,阳光透过木格窗户洒了一室,黎花枝刚一醒来,文洋也接着醒了,黎花枝看到他的脸上带着初醒时的迷离,看向自己,星眸里尽是自己的影子,心中甜蜜,伸手握住了文洋藏在被子里的手。 惹来文洋露齿一笑,那会心的笑容看在黎花枝眼里,顿时觉得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黎花枝快速的亲了文洋一口,这才起身穿衣。 而至从有了文家小院的那一次,文洋现在对黎花枝也没有以往那么多的羞赧,有时候光天化日的,也能和黎花枝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亲亲我我一会儿。 就是昨晚,他们也是没羞没臊的进行到了最后,虽然文洋不再动不动就羞涩,但是骨子里的柔和是没办法改变的。所幸的是,文洋现在自信开朗了很多,所以其他的,黎花枝也不强求,倒是觉得现在的文洋就已经很好! 黎花枝起身洗了澡,正在文家小院熬着玉米粥,文洋也在一旁帮忙,两人正眉目传情的时候,老村长就大摇大摆的来了文家小院蹭饭。 黎花枝发现,自打他们家开始建酒庄以来,老村长入他们家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而那老狐狸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趁着她不在家,文洋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死皮赖脸不知廉耻的从文洋这只小白羊口中,套出了家中地窖里还有她酿的葡萄酒,害她昨晚损失惨重。 今儿这一大早的又来蹭饭,蹭饭就蹭饭吧,居然还挑三拣四,嫌弃她做的这不好吃,那又不对,吃了饱,喝了足,临走之前,还腆着肚子,像个美食家一样的点评。 「花枝,这粥熬得有点稠了,我喜欢吃水宽一点的,还有那玉米粒,下次就别加了,我牙口不好。」 「不好吃,你还吃得最多!」 黎花枝对着老村长的背影跳脚,文洋却拉住她劝道,「村长他一个老人家,也只是偶尔过来串串门子,犯不着生气。」 黎花枝无奈,那老狐狸就是吃准了她家的小白羊好欺负,啐了他一口,气唿唿的去了东苑,收拾着东西,准备一会儿要去趟苏城。 面对黎花枝的恼火,文洋倒是觉得黎花枝和村长很像,两人都是一样的精明算计,一样的大智若愚。 他不敢告诉黎花枝,其实,每天看着她和村长斗法,他的心情却出奇的愉悦。而村长虽然喜欢看黎花枝吃瘪,可对自己和花枝的感情,却像是个父亲,这样看来他现在也算是,上有「高堂」下有子女,不正是最美好的生活! 等黎花枝收拾好东,赶着小毛驴出现在文家小院的时候,文洋也收拾好碗筷。东苑里缺少的东西还很多,黎花枝这次准备大肆採买,而且文洋昨晚挥手写下的那副,准备要挂在大门的匾额,也得今天做出来,所以拉着一家上下,一起去了苏城。 因为有早上的插曲,驴车上文洋心情十分不错,而文洋一高兴,就越发的俊逸了,一路走来看得村里的姑娘眼都直了。而黎花枝这段时间,保养是一直没停,每天自做的小面膜敷着,皮肤越发的光洁水嫩,晃眼看去,竟和二八年华的姑娘无异,两人就这样被村里人艷慕着,一直到小驴车晃晃悠悠的出了村口的那座山头。 苏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今天黎花枝一行没有上次那般逛街的心情,明天就正式搬家,家里要办一场流水宴,东苑的小厨房也要正式开火,这样才算是搬家。 以前文家小院的东西虽然拿了不少去了东苑,可是,缺东少西的还是有的,别的不说,光是准备明天一村人的吃食,就得准备一大堆,一点也不轻松。 而且酒庄明天也正式启用,剪彩要用的仪仗也还要准备,为了节约时间,黎花枝一行人决定分开行动,小宇和齐忠准备剪彩的仪仗,晚玉和晚寂去菜市场採办食物,而黎花枝自然色和文洋小样一起,他们则去了苏城里的木材市场,打算挑选一块好料,让齐忠刻成酒庄的招牌。 第85页 要买的蔬菜和吃食,数量较大,又比较重,黎花枝便把小驴车交给了晚寂,然后,几人约定好,还是在上次的那个老洋槐树下汇合后,一行人便分开行动了。 黎花枝带着文洋和小洋,却并不着急着去木材市场,她顺着集市的街道一路观看着路边小摊的货物,遇到称心如意的,能够放到房间做装饰的小物件,还会买上一些。 就像文洋怀里现在抱着的一对漂亮的陶瓷娃娃,还有手上伶着的一对双鱼庆吉的如意五彩结。当黎花枝来到一个卖文房四宝的书摊前,顿时就移不开脚了,她此时被摊子上的一款砚台吸引了目光。 砚台是用紫袍玉带石精雕而成的,此块砚台有三色,黄紫灰,砚台整体是紫色为主,左边和右边有一两处散在的白色,被精雕成了山石青松和芦苇,山石芦苇为灰青松为紫,下面一条黄色玉带,被雕刻勾勒城了一叶扁舟,舟上一老一少正对坐在棋盘边冥思苦想。 黎花枝觉得这一老一少像极了文洋和老狐狸,当下就想买了给文洋使用,「老闆,你这款砚台怎么卖的?」 「夫人真是识货,这可是这些砚台里最珍贵的一款,可是家里祖传下来的,我若不是急需银两,段是不会出售的。这样吧,看夫人如此喜欢这款砚台,小的就算你五两银子。」 砚台上的刻痕分明还是新近的印子,显然这老闆是在睁眼说瞎话,不过黎花枝也不说破,这款砚台她是真的喜欢。而且砚台的材质远不止摊主说的这个价钱,「好,我买了。」 黎花枝说着,就掏了五两银子给买东西的摊主。 这可把摊主高兴坏了,一脸迫不及待的接过银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包好砚台递给了黎花枝,目送她和文洋离开。 摊主的态度,无疑是觉得黎花枝就是个冤大头。 黎花枝心里清楚,却不介意。早在刚才听到摊主喊价后,她的心里就乐翻了天。 要知道在天朝,随便一块紫袍玉带都能卖到上万,象这样带着黄色玉带的,据说极具帝王之气,被称为帝王紫袍,在天朝的明清时期,可是专门进贡给皇帝的。 而现在的这块紫袍玉带还是一款三色的,那价值自然不用说了,也不知道在云国,紫袍玉带这种玉石是真不值钱,还是这个摊主真的不识货,居然买得如此便宜,明明是吃了亏,脸上却还一副他占了便宜的模样。 其实,这也难怪摊主会这模样。 在云国,紫袍玉带同样稀少,除了皇宫的珍品轩里珍藏着一尊紫袍玉带的观音象,寻常人家怕是见都没见过这种玉石,而这位摊主也是偶然捡到这么一小块,觉得颜色漂亮,就找了石刻师傅,做了这么个砚台。 若是他知道自己用这么便宜的价钱就把砚台卖了,估计想死的心怕是都有,不过摊主是没有机会知道了,就是黎花枝也是后来才知道,紫袍玉带的价值。 买到了心仪的东西,黎花枝是无比暗爽的,她还给砚台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叫做「只在芦花浅水边」,文洋也觉得这名字好,应了砚台上的刻画。当得知这砚台是黎花枝买给他的,文洋就觉得,这名字愈加的好了。 得到东西,文洋十分高兴,而黎花枝因为捡到大漏,心情也很愉快,集市上的其他东西再比不过紫袍玉带的砚台,黎花枝自然也就无心再看,拉了文洋和小洋去了布老闆的成衣店。 对于黎花枝的到来,布老闆是求之不得的,看到黎花枝进了店门,立马就吩咐王成沏了上好的碧螺春,连小洋都有一杯。 布老闆看着黎花枝,脸色激动,双眼泛红,心里是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要跟黎花枝说。也难怪不老闆会如此激动,谁叫前两次都让黎花枝给走了呢。这次,他是说什么都要和黎花枝好好谈谈,就算得不到她的设计图,能够和她合作也是好的。 黎花枝和文洋落座之后,布老闆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文夫人,之前小店跟你提过的,那图稿之事,你看……」 布老闆经过前两次的教训,悟出来一个道理,跟黎花枝,那就不能迂迴着来,实在是,黎花枝装傻充愣,死皮赖脸的境界太高,所以,这次他是单刀直入,一语道出自己的目的。 这才让黎花枝暗抽了嘴角,本来她这次过来,除了来购置纱帐和棉布,回家做蚊帐和窗帘之外,还盘算着,顺便探探布老闆的口风,如果可以她是想把家里做好的成衣,拿来这里寄卖,当然,若是能问出织布的纱线来源,那就更好。 可是上次黎花枝走的时候把话说得太满,拒绝的太直接,她正愁着该怎么和布老闆开口,谁想这布老闆就把话送到她口里了。 不过此时,黎花枝却不急着回答了。 因为,若此时是黎花枝先主动开口,那是她有求于人,可现在是布老闆先开了口,那现在这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是不老闆有求于她,她当然得把姿态做足了,一便一会儿问起纱线的事,布老闆就无法拒绝了。 可摆姿态归摆姿态,黎花枝还是在心里深刻的检讨了一下,毕竟,能让一个玩文字游戏,玩了大半辈子的人,突然变得这么直接,看来前两次,自己是把这布老闆做得有些狠了。 黎花枝还在深刻检讨,这布老闆却着急了,深怕黎花枝一会儿又说出拒绝的话,当下,又想了想,一脸忍痛的开口,「要不这样吧,文夫人若是愿意给小店提供图稿,我愿意让出两成的利润。」 第86页 布老闆这话倒是叫黎花枝颇为动心,可是转念一想,这图稿迟早会有枯竭的一天,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可若是自己开作坊,那就不一样了,就算以后没有心的设计图稿,她也可以靠卖布匹,染布匹创收,而且她相信,出至她收的布匹绝对是独一无二,别家就算想学都学不来。 想到这儿,黎花枝忍住了心动,「布老闆,不若这样……」 黎花枝说着,突然戛然而止,拿起桌上的茶碗,轻嘎了一口,然后透过渺渺升起的水雾,看了眼焦急等待的布老闆,待放下茶杯后,这才继续道。 「我们家打算要开一家作坊,专门是织布和染布的作坊,若是你实在喜欢我的衣服样式,我便每月做上一些,交由贵店代买,衣服出售所得的利润我们三七分,我得七,你得三,你看怎么样?」 「好,我这就拟一份契约。」黎花枝话音一落,布老闆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这倒是叫黎花枝吃惊了一下。 其实,布老闆之所以如此爽快,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黎花枝每拿出一件新款的衣服出来,不就等于是给了他一张心的图稿了么,他大可以让人照着做,而且他所得的还是三层的利润,他是一点都不会吃亏。 待布老闆按照黎花枝的意思拟好合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之后,将合约交给了黎花枝,黎花枝拿着合约嘻嘻看看过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却不急着签字,而是小看着不老闆,问起了纱线的事。 「布老闆,你知道的,织布这行我是新手,你又没有什么好的纱线作坊,可以解释给我的。」 听到黎花枝这样问,布老闆有些犹豫,若是把纱线的作坊解释给黎花枝,以后他必定多一个对手,可是若不介绍,这她这般架势,肯定是不会签合约的。 布老闆正犹豫着,他身后的王成却突然上前,悄悄的在他耳边一阵耳语后,布老闆便已立马爽快的答应了。 「说来巧了,一会儿就有一位专门卖纱线丝线的货郎要过来,这个货郎每个月要来一次,据说他专跑的是西域关外的一些小国,他手中的纱线很是奇特,颜色艷丽,而且很多在云国是找不到的。」 黎花枝听布老闆这么一说,倒是来老些兴致,决定要留下来看看。 趁着等货郎过来的时候,黎花枝又挑选了一款白色的轻纱和一款厚实的棉布,让布老闆按照她给的尺寸做成了窗帘和窗幔。 等到窗帘和窗幔已经做好了,布老闆说的那货郎都还没有来,黎花枝看看了天,时辰已经不早,那刻酒庄牌匾的木柴还没有买,小宇他们也在集市上等她和文洋,继续在成衣店等是不可能了。 黎花枝问了布老闆,那货郎具体是什么时辰过来,可布老闆也不能确定。 于是,黎花枝想了想,干脆先同小宇他们汇合,然后,去趟望江楼,中午就在望江楼吃午饭了,正好可以看看冯叔,问下稻花香的事,而且,那个货郎来了,布老闆也好找人通知她。 打定了注意,黎花枝便跟布老闆说,「等货郎来了,等我看过纱线,再决定签不签那份合约。」 黎花枝说罢,便带着文洋和小洋走了。 而布老闆虽然有点不清不愿,可也强求不了,谁让他那么主动,送上门给黎花枝坑,只能无奈的送走他们,期盼着那跑货的货郎快些过来。 以前属于黎花枝的记忆太少,而现在黎花枝对于苏城的影像仅限于望江楼,集市,成衣店,和上次去过的药店,就连第一次进城买小驴车都是找人问过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的,所以那里有买木材的,她是真心不知道。 所幸有文洋这个现成的导航,文洋在苏城可是土生土长的生活了二十多年,没有那个边角旮旯他没去过,出了成衣店后,黎花枝就将带路的任务交给了文洋,而文洋却没有将黎花枝带到苏城的木材市场,而是向着苏城西郊一片走去。 黎花枝来到这边大致看了一下,这里的手工制品店很多,据文洋讲洗脚一片居住的大多都是会手艺的匠人。黎花枝不借,他们又不做东西,到这边来做什么? 可是文洋说了,这些匠人们长期在各种材料市场里混迹,真有什么好货,第一时间就被这些人淘走了,哪里还轮的到他们,黎花枝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光是刚才她一路走来的那些个家具店里,随便摆放的一个家具,都是桃花木的。 文洋带着黎花枝,走进一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店面,出来迎接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人,老人的手指粗糙,一看就是做惯粗活的,文洋对老人说明了来意,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两人进了内堂。 此时,黎花枝才看到,这内堂里面是连着一座两进的小院子,院子里没有种什么花草,就是空旷的平台看上去十分宽阔,并不像外面的店面那样看起来拥挤狭小。而平台上都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不同材质的木材,其中就有黎花枝想买的黄花梨木。 因为这木材是拿来做匾额的,所以需要的并不多,也不算太贵,黎花枝付了银子,老人便让一个看起来像是他徒弟的年轻人帮忙送去瞭望江楼。 做完这一切,黎花枝和文洋这才带着小洋急急忙忙的朝着集市里的洋槐树走去。等他们沖沖忙忙感到的时候,晚寂和晚玉已经早早的等在那了,而小宇和齐忠也是刚到不久。 第87页 几人会合后,黎花枝便提出要一起去望江楼,一行人都挤上了小驴车,可正当晚寂要扬鞭的时候,小宇和齐忠却突然说,还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买,必须得趁着没有收市前,赶紧买到。 而黎花枝一直惦记着,这会儿时间里,那个货郎有没有到成衣店,布老闆是不是已经到望江楼去找过她了,对小宇和齐忠的话,不疑有它,交代了让他们俩买好东西就去望江楼,中午大家一起在望江楼用餐后,就催促着晚寂扬鞭朝着望江楼去了。 ------题外话------ 我很想说,亲,如果你觉得丸子写得很差,或者你真心不喜欢,你大可以跳坑,真的没必要浪费200点一张的评价票,留着给你真心喜欢的文文多好! 再说评价票对与丸子而言,除了看着舒服点,排名靠前点,真没什么好处可得! 第52章 说来也巧,黎花枝一行,刚一到望江楼,布老闆店里的王二也到瞭望江楼,两边正好在望江楼门口撞上了。 王二知道黎花枝和自己掌柜的之间签订合约的事,对黎花枝是分外的恭敬,上前行了礼,指着身后的一辆马车上的赶车人,「文夫人,那车上的就是跑货的周老闆。」 黎花枝顺着王二看去,车上的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浓眉大眼的,也算相貌堂堂。 「这个人,平时走南闯北的,挣着各地方的特产差价,时间长了,在这方圆几百里内,还算是小有名气的名人,很多人都管他叫老周。」王二还在黎花枝旁边解说。 马车上的老周看见黎花枝和王二看向他,跃下马车,牵着缰绳朝着黎花枝挥了挥手。黎花枝看见了,也朝着老周礼貌的点了点头,回身朝着望江楼里招唿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小二从里面出来了。 黎花枝让店小二帮老周把马车牵到后院的马厩里,餵上草粮,老周也顺势将马车交给伙计,只是从车上拿了几支纱线的样板,随着黎花枝进瞭望江楼,一同进去的还有成衣店的王二。 冯叔一看黎花枝,正想上前来打招唿,忽又撇到老周,于是,只对黎花枝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身边的小石头招唿着黎花枝上了二楼的厢房,小石头一边给黎花枝等人倒上新沏的白霜菊花茶,一边麻利的记下了黎花枝点的几样望江楼的特色菜,应了一声「菜马上到」,便提着茶壶出了厢房。 小石头一走,老周就将手中的线卷一一摊开,摆放在桌上。「夫人,您看看,这些就是我新拿回来的纱线。」 黎花枝看了看桌子上的纱线,大都跟她在布老闆哪里看到的差不多,颜色也都是寻常的那七色,只有最角落里的一卷纱线格外的不同,那些纱线自带光泽,染出的色泽也十分光鲜。 老周见黎花枝的眼光落在最后一卷纱线上,忙将齐忠一支线卷取出,递给黎花枝,「夫人,这种线卷就是从关外引进的,此种纱线染出的颜色格外的光鲜,这颜色是我拿到后找人染上的,你若是喜欢,我那还有没有染色,到时候夫人可以根据洗好自行染织。」 黎花枝接过纱线,大致看了看,果然如她所想,比普通的纱线柔软光滑,自是满心喜欢,不过黎花枝不懂这些,也拿不准这纱线的质量是好是坏,便将纱线递给了晚寂和晚玉,他们家以前就做这行,是好是坏,也只有他们才知道。 晚寂将纱线接过,抽出几根,在手上轻捻,丝柔顺滑,手感倒是不错,可当晚寂理出纱线的线头,微微用力一扯,那纱线却应手而断,线头就像棉絮一般松松散散。 晚寂皱眉,这纱线,「太朽了,一拉就断,这样的纱线织布的时候难度极大,稍不注意线就断了,而且就算侥倖织成了布,这布也不结实,轻轻用力,布料就裂了,根本没有用处。」 老周见晚寂一眼就看了出来,心知自己遇到了行家,也不隐瞒,「这位小哥说的对,这种纱线的缺点就在这,不过若能织出布来,那布匹薄如蚕翼,轻如飞絮,我在西域的时候,看见他们当地的妇女都是,将这种纱线织成的布,做成绢花,或者头纱来带,很是有种飘逸之美,做衣服肯定是要不得的。」 黎花枝一听,就想到印度美女们带的那种漂亮的沙丽,若是真的薄如蚕翼,做出的绢花就有一种透明的质感,层层叠叠的花瓣互相映衬,更添层次感和生机,估计出来的效果比天香绢做出来的还好。 若是能想办法让它更有韧性一点,做成纱衣,层层轻纱曼舞,随着步伐摇拽,这样的衣服穿上身,那岂止是飘然若仙。 如此一想黎花枝还是有些心动的,「这种纱线怎么卖的?」 老周看黎花枝喜欢,而且这些纱线,他已经进来好些时候,没有那家作坊敢收,已经放在自己这好些日子,他都有心要亏本丢掉了事了,难得现在能有人问起,他自然不会乱喊价,「不贵,也就五十个铜钱一卷。」 黎花枝吃了一惊,这么便宜,寻常的纱线一卷最少都得一两百纹,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周。 老周一见,深怕黎花枝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道:「夫人,我也不瞒你,这种纱线,我进回来的时候就是五十纹一卷,因为放在手上已久,一直没有作坊敢接手,所以是按照成本价拿给你的。」 黎花枝瞭然,正想开口买下几卷回去试试,那周老闆又开口了,「夫人,我这还有一种纱线也是五十文钱,不同于这种纱线的柔和,却更要纤细许多,韧性极好,而且织出的布匹也一样是薄如蝉翼,只是因为太过的韧性,少了飘逸之美。」 第88页 周老闆说着,从身上的布搭子里又拿出一卷纱线,黎花枝接过细细看了看,这种纱线何止是韧性太过,那硬硬的触感,只怕织出来的布匹就跟块板子一样吧。 若是这两种纱线中和一下倒是不错,黎花枝暗自揣度,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或许混在一起织布,还真的能成,心念一动,「这两种线,你有多少货?」 「这种纱线云国从来没人用过,我也只是看着好看,才进来试试,所以货也不多,一种线刚好够织一匹布的样子。」 有人肯要这纱线,老周自然高兴,自然是自无不言言无不尽。 「夫人若是要得多,我倒可以再进些,我有一个朋友在关外开着一个纺纱坊,这两种纱线他那很多。」 黎花枝将两种线,一样拿了一卷在手上,「周大哥,要不这样,这两卷样本线你先给我那去试试,如果我能用得上,我就要大量的要,周大哥也是做生意的人,我也不能让你白跑,到时候,这价钱,我给你七十文一卷,你看怎么样?」 老周一听,心里合计着,反正这些线他也卖不出去,与其亏本丢掉,还不若让黎花枝拿去试试,若真要了,到时候他不也能一卷赚上些钱,虽说赚的少是少点,可总聊胜于无。 打定主意,老周倒也爽快,直接把那两种线的线卷都留给了黎花枝,也不急着收钱,让黎花枝先拿回家试。 「周大哥,这几天应该不急着离开吧?」黎花枝将线卷交给晚玉,让她细细的收拾好。 「不急,我是今天刚到的苏城,得等手上的货出得差不多了,才会再走,在苏城少说也还要等个十来天吧。」老周想了想。 「那就好,那等过些天,我再派人给你回话,不过到时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周大哥。」 「这是我在苏城落脚的地址,到时候夫人派人到这来找我就行。」说着,老周从肩上的布搭子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就着厢房里的文房四宝,写了一个地址,待吹干后,这才交给了黎花枝。 黎花枝接过宣纸,看了看,然后肯定的回答,「好,如果能行,不出六日,我一定给你答覆。」 老周看谈事情谈妥,便无心逗留,「如此,我就先走了。」 黎花枝觉得这老周到是个爽快,心里有几分欣赏,见时辰不早,有心要留他一起用饭,「这都午时了,周大哥若不嫌弃,留下用完便饭再走。」 「不了,我和人一早就约定好的,还得赶去送货,告辞。」 说罢,老周率先起身,抬手对屋里的人抱了一拳,黎花枝见他确实有事,也不好继续挽留,吩咐了身旁的晚寂送老周出去。 老周走后,一直站在角落的王二就站了出来,谄媚一笑,「文夫人,这布掌柜吩咐小的,等您和老周的事情谈妥了,顺道将那合约带回,您看……」 黎花枝倒也不为难王二,拿出了之前布老闆拟好的合约,签了字,按了手印,怎么留了一份,另外一份交给了王二,让他带回。 只是,那合约上的字依然的丑,王二拿到合约后,票了一眼,看到黎花枝的狗爬字后,嘴角难以自信的抽了抽,而黎花枝却不介意,一脸坦然自得的来了一句,「看什么,本夫人这字,叫做独一无二。」 文洋一听,直接捂住了脸,不忍继续看下去。 花枝的脸皮,真厚! 等王二出了厢房,没一会儿,小石头就将饭菜端了上来,一同上来的还有冯掌柜。 冯掌柜刚一进门,黎花枝就拉着文洋,笑着迎了上去,朝着文洋道,「少卿,这是望江楼的掌柜——冯叔,上次文浩到我们家捣乱的时候,就是冯叔替我们解的危,他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 掌柜替文家解危之时,文洋已经昏死过去,不过事后,黎花枝有跟他提过,只是他对自己这位救命恩人没什么印象,不过却一直铭记在心。 现在一听,眼前这位眉目慈祥的老人就是自己一家的大恩人,当下就举起手,一脸感激的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冯叔当日出手相救。」 虽然,黎花枝知道冯叔并没有把那日的事放在心上,可他确实有恩于文家,他老人家施恩不望报,他们却不能忘记,所以也不阻止文洋道谢,在一旁介绍道,「冯叔,这是我相公——文洋,你见过的。」 「见过,见过……」冯掌柜一见文洋行的是大礼,赶忙虚扶一把,「文二少爷,行此大礼,老夫可担当不起,快快请起。」 文洋直起身一脸谦恭的开口,「冯叔,我知道你和花枝素来亲近,你也叫我名字吧,什么文二少爷就不要再叫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文洋这话,倒没说错,他确实是把黎花枝当做自己闺女来看的。所以当文洋站直身后,冯掌柜就一脸浅笑的看着文洋,眼神里却带了些审视。 文洋素来淡然豁达,一脸坦荡的迎向冯掌柜的视线,不骄不躁,宠辱不惊,倒是叫冯掌柜高看了几分,暗自点了点头,眼神也由审视变成赞赏,大笑着转向黎花枝,道:「丫头,你这相公倒是不错,就他这一身气度,将来也是个人物,配的上你。」 文洋没想到冯掌柜会如此回答,脸上浮起一丝羞赧,「冯叔,你谬赞了。」 相对于文洋的谦虚,黎花枝就不一样了,一脸得瑟的开了口,「那当然,我的相公能差得了,要知道,那竹叶青和稻花香,可都是我们家少卿酿造的。」 第89页 黎花枝得意洋洋的小脸立马引来了冯掌柜哈哈大笑。 屋子里的大人说笑的热闹,小洋也不干人后,委屈的拉了拉黎花枝的手,「娘亲,你还没有跟冯爷爷介绍小洋呢。」 这稚嫩的童音,立马就吸引了冯掌柜的注意,他笑着摸了摸小洋的小脑袋,笑说:「不用娘亲介绍,冯爷爷也知道你,你这个小鬼精灵。」 成功吸引了大家注意的小洋,笑得一脸的满足,然后看着冯掌柜,甜甜的喊了一声「冯爷爷」,惹得冯掌柜又是好一阵心花怒放。 笑过之后,冯掌柜这才一脸正色的开口,「丫头,之前你让我送的稻花香,我已经送到了,估计也就这两天就该有消息了。」 黎花枝瞭然,知道从这里到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个十多天,依照冯掌柜说的,就这一两天传回消息,估计还是快的,当下也不着急。 中午正是望江楼最忙的时间,冯掌柜也不敢就留,和黎花枝几人又寒暄了一阵,这才出了厢房。 而后,各种精緻的菜餚也都上齐了,都是望江楼有名的特色菜,因为有小洋在,冯掌柜还特意吩咐了厨房,给黎花枝他们多送了一道甜品。 一家人正要开动,黎花枝才惊觉,都过了这么久了,「小宇和齐忠怎么还没过来。」 黎花枝这么一提,晚寂便主动提出,要去门口看看,可他刚出去不久,就拿这一张字条急匆匆的回来了。 「主子,有人交给我这张字条,上面说,小宇和齐忠已经先回杏花村了。」晚寂把字条交给了黎花枝。黎花枝打开一看,上面正是小宇的字迹。 黎花枝倒不担心他们出事,只是奇怪,小宇一向办事稳妥,断不可能出现漏买东西的可能,只是刚才自己心里惦记着事,没有往深里去想。 如今看到这字条,黎花枝才惊觉,小宇和齐忠分明是对望江楼有所忌讳,难道小宇他们认识什么望江楼的人? 文洋见黎花枝看着手里的字条深思着,而桌子上其他的人,也受黎花枝的影响,纷纷一脸的沉重,于是,忍不住出声道,「既然小宇和齐忠先回去了,我们就开始吃饭吧,一会儿回去,再给他俩打包一份。」 黎花枝听到文洋的声音,也回过神来,招唿起大家,「别愣着了,都吃饭,难得你们黎姐我大方一次,他俩来不了,是他们的损失,都吃饭吧,再不吃,菜该凉了。」 黎花枝如此一说,大家顿时活络起来。 其实,黎花枝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却难得再想了。 对于小宇和齐忠,她和文洋都是信任的,毕竟在一起这么久的相处,他俩就是他们的弟弟,小洋的舅舅,这没什么好质疑的。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事,或者不想面对的人,既然他们不想面对,又何必继续纠结,伤人伤己。 在苏城的事已经办完,吃过午饭,晚寂架着小驴车,载着黎花枝一行,回到了杏花村。 等他们走到文家小院的时候,小宇和齐忠就迎了上来,驴车刚停稳,黎花枝就从车上跳了下去,拿出临走时给他们俩打包的饭菜,「吃吧,难得你们黎姐大方一次,也不能把你们忘掉。」 黎花枝一如既往的和他们说笑着,而文洋也是一如既往的看着他们,笑得如沐春风,小宇和齐忠心里都明白,黎姐和姐夫不是寻常的人,只怕早就看穿了他们当初编排的谎言,只是,两人从不过问他们的身世,给了他们最大的信任和自由。 就算是他们今日如此的反常,两人也没有多问一句。 如此尊重,让小宇热泪盈眶,他接过黎花枝递来的饭菜,勉强的朝着两人笑了笑道:「黎姐,其实当初我骗了你,齐忠不是我哥哥,他是我的家僕,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多次,我们俩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我和望江楼的大少爷是旧识,我不想被他们知道我在哪里。」 听到这话,黎花枝和文洋同时松了口气,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那大少爷是沈宇的敌人呢,黎花枝还想着是不是要结束和秦玉函的合作,举家到别的地方躲躲呢。不过,看沈宇的意思,这秦玉函和他断不可能是敌人了。 只是,沈宇提到秦玉函时一脸的受伤是为哪般?难道他们是传说中的,唔,那啥……黎花枝一脸怪异的看着沈宇,无耻的脑补着。 而文洋舒了口气,安慰小宇道:「别担心,我们可捨不得你,你若不愿见他们,以后望江楼就不去了。」 文洋如此一说,小宇越是动容,「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像黎姐和姐夫你们这样的人。」 对于小宇和齐忠的动容,晚寂和晚玉也很是感动。 是啊,有谁能真的做到如此真诚的待人。 「小舅舅,快吃饭吧,不然菜就凉了。」小洋看到一屋子大人,都沉默着,眼眶隐红,似乎看出了什么,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安静。 「是啊,是啊,吃过饭,你俩还得给我抓紧时间做酒庄的牌匾呢,可别想偷懒。」黎花枝回过神来,想到驴车上的黄花梨木,立马恢復了平日的模样。 而齐忠则是满口答应,傻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晚寂和晚玉则收起了一脸的感概,回身帮黎花枝整理起小驴车上的东西。 「黎姐,那些纱线你打算找谁织呢?」晚玉掏出黎花枝让她收起来的线卷。 第90页 「你会织布吗?」 「倒是会,就是这么朽的纱线,我怕织不好,再说,咱们家也没织布机啊。」 齐忠一听晚玉这话,立马表了态,他就可以做,而且织布机做起来简单,要不了一会儿就能做成。 于是,齐忠三下两下的吃完了饭,便开始制作织布机,因为修建酒庄的时候,还剩下些木料没用完,这会儿,正好搭上用场,这段时间,齐忠做过无数家具,木工手艺是越发精湛,再加上小宇的帮忙,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一架崭新的织布机就做好了。 晚玉试了试手,不称手的地方又让齐忠改了改,文家的第一架织布机就算落成。 而后,黎花枝拿出纱线,将两种线各抽了线头出来,合在一起,「两股线合一块织,织得松点。」 晚玉迷惑,这样织出来的朽的线有硬线拉着,断是不容易断了,可两种线的柔韧度不一样,那织出来肯定就不平整,这样的布匹做出来的衣服会好看么? 黎花枝清楚晚玉想的什么,「没关系,你就先试试,成与不成,再说。」 「那就试试吧。」晚玉说着,麻利的上了线,反正也就是试试,费不了什么劲。 梭子在晚玉的净白縴手下穿梭,那布也就一点点的出来了。 两种线一柔一刚,织起来既不崩断,柔软的纱线缠绕着硬线,断开的毛头从经纬间交织出来,若影若现的遮住另一种线空出来的间隙,让原本就薄如蚕翼的布匹多出一种如烟如雾的感觉,再加上两种纱线的颜色不同,这纠缠在一起,自然成了双色效果,本来是完全不能用的两种线交织出了别样的风情。 黎花枝看得眉开眼笑的,晚玉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伸手摸了摸那一小块布匹,捏在手上竟柔滑细软,十分舒适,那如烟似雾的视觉,反而让布匹更生动了。 「黎姐,这布真好看,如烟似雾的,你说给它取了什么名儿?」 黎花枝也是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织布机上的一小段布匹,「既然如烟似雾的,那就叫烟沙罗吧。」 「这名儿好,听着就带着仙气,就是不知道做成衣裳,是不是也带着仙气。」 黎花枝笑了笑,「想知道?那你就赶紧织布,争取把这匹布织出来,到时候我给你做身衣裳。」 晚玉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布匹,自然喜不胜收,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快了些。 屋里晚玉和黎花枝忙着织布,而院子里,齐忠也忙着刻酒庄的匾额,匾额上的字是文洋所写,文洋因为偏爱书圣的字体,喜欢书圣笔画中的飘然奔放的大气,所以从小临摹书圣的字帖,自有一种大家之风。 不过文洋的字体其形随了书圣,其意境却独有一种豁然洒脱的美。让小宇和齐忠,一度佩服不已。 匾额做得细緻,齐忠一直刻到了深夜,才算做完,然后又上了黑色的底漆,用金粉描了字,待一切大功告成时,已经过完了丑时。 第53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了东苑,却被厚重的棉布窗帘挡去了晃眼的光芒,只余下一丝微光,投进了屋子,努力的延伸至雕刻者牡丹繁开的木床前,再无力向前。 一只素白的縴手调皮的露出床外,让白色的细纱蚊帐微微敞开,透过纱帐,床上的两人依然熟睡,纱帐内侧悬挂的两支,双鱼庆吉的五彩绳结,诉说着两人昨夜是如何的翻云覆雨,连对面小柜上的一对陶瓷娃娃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锦被下,女人缩回了露出床外的縴手,蠕动了几下身子,然后依着男人的胸膛,找到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继续甜睡,而这些微的触碰,却让男人朦胧甦醒,男人看着怀里温柔如猫咪的女人,一双星辰般的眼眸带上了笑意。 男人在女人的脸上温柔的印下一吻,然后起身。 虽然,他已经尽量的做到轻手轻脚,但是穿衣服时,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依旧吵醒了女人。 「少卿——」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慵懒沙哑。 文洋应声回首,笑得温柔,「花枝,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再叫你。」 黎花枝一只手撩着纱帐,点了点头,又倒回舒适的大床,昨夜,她是真的累了,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这么柔弱的文洋,昨夜居然还要了两次。 一大早的,动作还这么迅速。 看来少卿的身体不错啊,那我以后可有福了! 黎花枝很不健康的想着,然后,迷迷煳煳的又眯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屋里的屏风后,响起一阵哗啦的水声。接着,文洋提着木桶从屏风后面走出,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辉,那误惹凡尘的仙势,让黎花枝响起《洛神赋》中的一句话。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说的不正是文洋么? 黎花枝看着正为她忙绿的文洋,脸上满足一笑。 从屏风后走出的文洋,正打算要叫醒黎花枝,却见她支着身子,半躺在床上,笑望着他,身上的锦被滑下,露出她漂亮的锁骨,胸前的美好更是若隐若现,文洋觉得身子越来越热,似乎昨夜的激情又在慢慢回温。 他红着脸,别开了眼睛,上前几步,为她拉上锦被,遮住了满目的春光,「花枝,起来梳洗吧。」 第91页 「嗯。」黎花枝轻哼一声,素白的手臂缠上了文洋的脖子,柔若无骨的赖在他的怀里,「你抱我过去。」 文洋无奈,抱起赖在怀里的人儿,她,怎么这么轻! 略皱了眉头,轻轻的将人放进浴盆中,拿起一旁的棉帕,温柔的为她擦拭着后背。 温腾的水波凝凝,水雾淼淼,人在水中似朦上了一层薄纱,徒添上朦胧的清美,温热的水气让黎花枝莹白的肌肤渐渐浮上粉色,黑髮披散漂浮在水面上,她半闭着眼,在文洋看不见的角落,勾着唇满脸的惬意,脸上只有那如同年幼的孩子讨到糖吃后的满足,懵懂不觉自己此时是多极致诱惑。 这幅模样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将她拆吃入腹,而文洋还穿着衣服,明明是伺候人沐浴,在他做来却没有丝毫的维和,就连先前的羞赧也都悄悄褪去,神态自然轻柔,没有丝毫的亵渎,一举一动都让人感受到深沉的珍惜,这种温柔像是毒,让黎花枝尝过一遍就沉醉沉沦。 黎花枝明白这样的温柔有多难得,所以静静的享受着,文洋为她清洗时不带一点轻佻行径的呵护。 一会儿,她被一张锦被裹住抱出了水,而后一件单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上,入秋了,早上起来会冷。」 黎花枝笑着点头,然后裹上单衣,起身坐在梳妆檯前,看着文洋将澡盆的水清理出去,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着长发。 等文洋从屋外进来后,拿起床上的外套,一件一件为她穿上,继好腰上的绳结,他顺其自然的接过了黎花枝手里的木梳,一下一下,认真的疏离着她的长髮,明明就是第一次为她做这样的事,却好像练习过千百次一样,温柔娴熟,没有丝毫的不妥。 没一会儿,一个简单的云髻就在他手上挽好,他左右看了看,又从矮柜里的小匣子里摸出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玉簪,斜插在云髻旁。 霎时,原本就清丽无双的面容更添雅致,看得文洋眼神一暗,「花枝,你真美。」 文洋由衷的轻嘆,惹来黎花枝一阵轻笑,「难道我以前就不美么?」 「花枝,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文洋一听,深怕她误会,着急着解释,却支吾半天也没说的清楚。 「好拉,逗你玩的。」黎花枝「扑哧」一笑,拿下头上的玉簪,细细端详着,「跟我说说,这玉簪你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文洋眼色微寒,「我娘说,这是我爹唯一赏给她的东西,还是在她伺候文夫人的时候,这也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她临死的时候,拿着这簪子,让我好好收着,将来,帮她给她的儿媳妇。」 文洋不疾不徐的说着,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仿佛讲诉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可是黎花枝却看见,他眼眶里隐忍的泪水,心中一痛。 她伸手环过他的腰身,侧脸体贴着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黎花枝温热的体温,透过素色的衣衫,传递到文洋的身上,他能感觉到黎花枝的心疼和不舍,那种小心翼翼地呵护,那种感同身受的了解,融化了他一身的寒气,烫慰着他的心。 娘亲,你看到了吗?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文洋看着窗外的天空,灿烂一笑,脸上没有哀伤,没有悲痛,没有对过往的缅怀,只有满脸的幸福,和深深的珍惜。他抽出黎花枝手中的玉簪,轻轻为她插如髻间,「以后,为我带着它,永远都不要拿下来好吗?」 文洋认真的看着黎花枝,眼里有着执拗的坚持和小心翼翼的期盼,看得黎花枝鼻头一酸,脸上却笑了,她吸吸鼻头,重重的点头,「好,以后你要天天为我挽发哦。」 「好!」文洋笑了,笑得天地万物都失了色彩,他低头在黎花枝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而后轻嘆一声,将她狠狠的拥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主子,黎姐,吃饭了。」 两人还沉浸在难得的宁静里,晚玉就敲响了门房。 文洋松开怀里的黎花枝,却是握紧她的柔荑,「走吧,吃过早饭,一会儿,村里的人就该来了。」 黎花枝点了点头,随他起身,刚一打开房门,初秋的晨风就带着一丝清凉吹向两人,文洋侧身,不着痕迹的为她挡去迎来而来的清寒,待她适应之后,这才牵着她,一同去了飘着食物香气的石桌。 小宇和齐忠惊艷的看着看看而来的眷侣,等看到两人交织的双手,小宇却眯起了眼,深深的看了院子里的两人,眸子微沉,一种叫做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 小宇收回目光,侧过头,却出其不意的对上小洋晶亮的眸子,小洋是笑非笑的看着他,「小舅舅,我忘记了,锅里的馒头还没拿出来呢,你帮我拿一下吧。」 「好。」小宇脸色微微一红,起身去了东苑的小厨房。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有种心事被人偷窥了的感觉,可是,小洋不是才六岁么?难道自己的心事真的被他发现了,不然,为什么总是在他最迷茫的时候,叫他一声「小舅舅」,让他愕然清醒,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 小宇暗嘆一声,从厨房拿了蒸在锅里的馒头,回到石桌,悄悄的瞄了一眼小洋,可小洋却像什么都没察觉一般,仰着天真的笑容,递给他一个馒头,他接过馒头,苦笑一下,也不知道这小洋性格是随了谁,没有黎姐的直白,亦没有文洋的坦荡,鬼精鬼精的,连他都看不懂他了。 第92页 一家人刚吃过早饭,老村长就带着村民早早的过来了,而黎花枝一行人也来到了酒庄的门口。 小宇齐、忠还有晚寂、晚玉今天一大早,就将酒庄的门口布置过一遍,所以此时,村民们看到的酒庄已经挂上了红筹扎的花球,文洋写好的酒庄匾额也已经挂了起来。 匾额上写的是「古醉」两字,配合这两个字的还有大门两边的一副木刻的对联,「古色古香古名,实遂古意;醉天醉地醉酒,莫若醉心。」当老村长看到如此大气磅礴的字体时,一脸深邃的看着文洋,慈爱的点了点头。 黎花枝邀请了老村长讲了话。而后,锣鼓声响,一只全身披着金色黄毛的狮子就出现在大家眼前,狮子头上有继有红结,扑、跌、翻、滚间活灵活现,惹得一旁围观的孩子们哈哈大笑,而后狮子一个纵身,高高跳起在之前用桌子搭好的台子上,扑跌翻滚间又是一跃,然后,狮嘴一动,挂在牌匾下面的青就被采了去,随着狮子安全落地,一个捲帘也随着打开,上面写了「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八个大字。 舞狮算是完成,待狮头揭开的时候,黎花枝才看到,舞狮的人竟然是,小宇和齐忠,两人笑容满面的上前道贺,「祝黎姐,姐夫,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黎花枝笑着让两人一起站在酒庄门口,文洋大声宣布了,「酒庄从今以后,就叫古醉庄。」一旁的齐忠点燃了高高挂起的爆竹。 在一片震天的响声中,老村长,黎花枝和文洋,一起剪断了晚寂、晚玉捧出来的红绸花带,剪采的仪式就正式完成,而后,前来道贺的村民便一一随着老村长和黎花枝一行锦了古醉庄。 庄里,黎花枝让小宇、齐忠和晚寂准备了水果和糕点。文洋和老村长带着一行人在大花园里的凉亭里,一边赏着早开的月桂花,一边吃着糕点,喝着文洋新制的白霜菊花茶,高谈阔论的聊着。 就连小洋,也是一副小主人的模样,带着村里的孩子在院子里玩着捉迷藏,花园里没有没有修建水渠池塘什么,不怕孩子们出现意外,黎花枝倒也放心,一心一意的在厨房里准备起中午的吃食。 今天,黎花枝请了灶王进了东苑的厨房,在古醉庄里正式开了火,这才意味着他们正式搬了家,所以之前就算她们搬进了东苑住了两天,没有请过灶王入位,没有在东苑做过一顿吃食,就不算真正的搬家。 而此时,黎花枝和晚玉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村里的一些妇女也主动过来帮忙,其中,除了一直和黎花枝不太对付的刘赵氏,还有王大柱的媳妇婉娘,和二愣子的媳妇春娘,其他的,黎花枝大多都不认识,但也微笑着点头打了招唿。 眼尖的刘赵氏,看到晚玉去了井边打了水,正在搓洗着肠子,一脸奇怪的问道:「花枝妹子,你们家这小丫头洗的是猪大肠吧。」 「是啊。」晚玉洗着肠子,回了一句。 刘赵氏撇了撇嘴,不过却没有口没遮拦的乱说,毕竟这是人家开张搬家的喜庆日子,她虽然平日里碎嘴了点,看不得以前的黎花枝总是花枝招展,喜欢找点茬子,倒也是分得出场和的。 再说,现在的文家变化如此之大,黎花枝也和以往大不相同,她和黎花枝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早就没了当初的鄙夷,不过一时的习惯还是改不过来,时不时的还是会刺上两句,却只是有口无心。 当下,听到晚玉肯定的回答,脸上只是奇怪,「这个拿来能做什么?」 「刘嫂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之前刘大哥一直夸赞的那盘红烧菜,就是这猪大肠,你们大家也都吃过,味道不错吧。」 听黎花枝这么一说,众人唏嘘不已。 也就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之前一直吃着是肉非肉的东西,是猪大肠,不过因为吃了快两个月,早就习惯了,大家到不觉得黎花枝埋汰人,只道她懂的东西真多,又会过日子,这猪大肠没人要,全都是丢掉的,大家都知道,可在她手里却变废为宝,也难怪人家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黎花枝不知道,打从这天起,她在村里的形象除了之前的聪明,又多了一个持家。而经此以后,云国的猪大肠也正式上了人们的餐桌,也不知是大家的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却始终没人做得出黎花枝当初的味道。 而后来猪大肠也上了架,黎花枝去菜市收的时候,猪肉店老闆还收了她一斤五文钱的铜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刘赵氏一听这就是她家那口子天天赞不绝口的东西,当下一脸讨好的蹭到了黎花枝面前,「花枝妹子,你可得把这菜的做法交给我,你是不知道,你刘大哥,天天的在我耳边念叨,不过他想了好久,都没猜得出来这是什么肉。」 黎花枝当然不会拒绝,在烧肥肠的时候,一屋子女人就认真的看着她的步骤,在心里默默记着她放过那些调料。 时近午时的时候,宴席就正式开始,黎花枝安排大家吃的是流水宴,女人们都在厨房帮忙,就让男人们先吃,黎花枝买了很多肉,又在山洞里抓了许多的鱼,每个菜分量都很足,文洋还专门拿了之前早准备好的竹叶青招待大家,大家吃饱喝足,是满脸红光。 男人们吃过之后,女人和孩子也上了桌,辛苦了一个上午的女人们,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孩子们喝着黎花枝熬的甜豆浆,也是大人孩子齐高兴。 第93页 杏花村平日里就是无风无波的,没什么庆贺是事情,难得现在大家聚在一起,又如此开心,一时间大家都不愿意离开。 吃过饭后,就按着性别分成男女,各自成堆,文洋当然是带着村里的老少爷们,继续在花园里喝酒赏花,小洋依旧开心的做他的孩子王,而黎花枝则带着女人们去了东苑的小院子。 石桌子只有几个凳子,大家见没位置了,就坐在厢房外走廊旁的石头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村里三姑六婆的趣事。一些个贤惠的,还拿出随身带着的绣棚,给自家孩子绣着小红兜兜。 黎花枝挨个看过,这些人中就属婉娘和春娘的手艺最好,就连晚玉也陈贊她们手艺精湛。晚玉虽然小小年纪,可她女红的手艺那绝对是没话说的,在黎花枝心里,她就是这方面的权威,她说好,那一定是好,确信不疑。 看着婉娘和春娘,黎花枝动起了心思,她想到晚玉房里的织布机,于是,暗中让晚玉带着两人,去了房间。 等三人从房间里回来后,晚玉一脸高兴的告诉黎花枝,没想到她们两人织布的手艺比绣花的手艺更好,织布的速度可比她快上好几倍。 黎花枝心里暗喜,若是如此,请了她们来家里帮忙,以后大量生产布匹,或者成衣,肯定就行得通了,只是,也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过来帮忙。 而且,她做的这些东西,卖得就是个新颖,就是独一无二的噱头,也不知道她们两人时不时信得过,若是让她们泄漏了秘密……黎花枝按下心中的狂喜,不动声色的和院子里的女人们继续聊着天,心里盘算着,等送走了这些人,该去找村长谈谈了。 一群人聊至傍晚,女人们很自然的就去了厨房,晚餐相对午餐就要简单许多,黎花枝和了面,就着中午剩下的菜餚做成臊子,煮了满满一锅的刀削面。 这面条杏花村的人是常吃,可是,他们平日里做的面,都是挤成一个个面疙瘩,用白水煮了放上点盐就吃,还是第一次看到炒的臊子,也是第一次知道面里还能放辣椒油,香菜和葱蒜末,当一碗碗的刀削面上桌的时候,那红彤彤香气四溢的面碗立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不少人,连面带汤的吃了两碗还觉得不够,可看看自己早就涨鼓鼓的肚子,又实在是吃不了了,最后只能一边狠命的闻着面香,一边咽着口水,看得一旁的女人们嬉笑不已。 月上中天,黎花枝和文洋总算将村里人都送了出去,待大家都走后,老村长也来到古醉主的大门,他怀里抱着从文洋那骗来的一罈子竹叶青,显摆的在黎花枝面前晃了晃,正打算走的时候,就被黎花枝叫住了。 「村长,这村里你比我熟,我想向你打听两个人。」黎花枝是一脸的正色,不同于平日的嬉笑。 村长看了,也知道到是正事,所以也收起了脸上得瑟的笑容,「问吧。」 「你觉得,婉娘和村娘他们两家的人,人品如何?」 村长奇怪的看着黎花枝,她不是说过酒庄的事情她是不会让村里人插手的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过奇怪归奇怪,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黎花枝。 「都还不错,晚娘和春娘是两姐妹,两个人一个温柔贤惠,一个耿直爽快,都是踏实没什么坏心眼的人,至于王大柱,经常会上城里找些事做,为人就要圆滑许多,那二愣子就个是个粗人,老实,尤其心疼他媳妇,不过这两个人倒都是实在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死了心的对别人好。」 黎花枝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难得一次没有和村长对上,还特意提了灯笼,送了他老人家下山,黎花枝突然来这么一下,让老村长硬是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就恢復过来,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黎花枝的服务,不过黎花枝不经意见看到老村长的永远不变的慈爱笑容,却出奇的开怀,连平日里浑浊的眸子,都闪了光。 黎花枝不经莞尔,其实,这老狐狸就是个别扭的老小孩。 送完村长回来的时候,黎花枝特意绕到了春娘家。 ------题外话------ 各位妞们,4月还剩最后几天了,票票不要再留了,再留就过期拉~ 第54章 春娘家一间土造的茅屋,和文家小院的茅屋差不多,不过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破损,不难看出屋里的人是个极其爽利讲究的人。 黎花枝去时,二愣子和春娘都没有睡,衣着整齐的坐在堂屋,显然,是专门在等着自己。 「花枝姐来了,愣子,去把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些茶叶泡上,难得姐到我们家来一次。」一见黎花枝进屋,春娘就热情的迎了上去,吩咐着二愣子烧水泡茶。 春娘脾气直,二愣子又是个疼老婆的人,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事事都顺着她,「唉」了一声,当即就要进厨房烧水。 黎花枝一见,赶紧阻止,「茶就不喝了,省的晚上睡不着觉,我来就是和你们说点事。」 春娘也是个聪明人,一听黎花枝这么说就猜到了,一定和下午晚玉让她看的布有关,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她只以为那布匹奇特,外面市面上也从没见过,黎花枝想必是不想人知道,可是却被她和婉娘看了去,如今黎花枝到家里怕是来警告的。 所以,没等黎花枝出声,就赶紧开口,「花枝姐,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你放心,我和我姐嘴严着呢,不该说的,绝对不会乱说,所以,下午的事,我和婉娘全当什么都没发生。」 第94页 二愣子一听自己媳妇这话说得,当场就觉着不对,立马将人护在了身后,警惕的看着黎花枝,陪着笑,「花枝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这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若是我媳妇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大人大量,只要你不为难我媳妇儿,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黎花枝被春娘两口子这么一顿抢白,顿时瞭然,知道他们是误会她了,赶紧澄清道,「你们两口子想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么?我今天是想请春娘你,还有婉娘到我家里做工的。」 「花枝姐,你咋不早说,吓死我了。」二愣子一听,当下就松了口气。 「我正要说呢,你们两口一唱一和的就抢在了前头,你让我怎么说。」二愣子被黎花枝说的脸上一红,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扫,呵呵傻笑着。 春娘也是红着脸,给黎花枝连连道歉。 黎花枝倒不介意,直接说起了正事,「我想要开一家作坊,需要织布手艺好的人,今天听晚玉说,你和婉娘的手艺不错,就想请你们来帮忙,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如果愿意,我每月给你们五两银子的工钱。」 春娘一听,一张俏脸当下就笑开了花,五两银子啊,那不是比愣子进城给人做事还争得多,这哪里需要考虑,立马就满口应承,「我自然是愿意,不过就是不知道我姐的意思,毕竟我不好做她的主。要不,我让愣子去趟姐姐他们家,让她赶紧过来一趟,你看怎么样?」 黎花枝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点了点头,春娘一见黎花枝点头,立马就让二愣子出了门,临出去时还不忘嘱咐他快去快回。 二愣子走后,春娘给黎花枝倒了凉白开,然后,进了里屋,从织布机上取下一块新织好的蓝色布匹,递给黎花枝,「花枝姐,你看,这就是我刚织的布,这种是现在市面上比较常见的织法,除了这种,我还会集中其他的样子,我姐就比我厉害得多,她能用多色的纱线,在布匹上排出花来。」 黎花枝听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果然没找错人,当下对婉娘又高看了几分,要知道在古代,能在一块布上排出花来的织娘,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春娘和婉娘两家挨得近,没一会儿,二愣子就回来,他身后跟着的除了婉娘还有王大柱,二愣子去王大柱家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说明了来意,所以当他们一进来,就直接问起了黎花枝聘请的事。 「花枝妹子,你请我们织布,我们自是愿意去的,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别的要求没?若是,我们做不到的,那就无能为力了。」婉娘的心思就比春娘要细腻的多,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先问黎花枝有什么条件,不过却也是个爽快人。 和爽快的人谈事就是简单,直来直去,有什么摆在明面上说,自然是最好,所以黎花枝也不磨蹭,拿出了一早让文洋写好的契约,递给两人,怕他们不识字特意解释道: 「这是我聘请你们的契约,想必你们今天也看到了,我织的布匹是市面上没有的新料子,所以在布料没有正式出售之前,不能向外透露任何的信息。 当然,在我的作坊里学会的东西,也不能外传,哪怕是以后你们离开了我的作坊,也不能对外透露半点。这契约主要就是针对这点来立的。 如果,你们违背了我刚才说的条件,那么就要按照契约里所说的赔偿我一千万两黄金。我不怕你们还不清,你们还不了我就让你们的子孙还,祖祖辈辈延续下去,直到还清为止。」 一千万两,还是黄金,二愣子和王大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钱的,别说拥有,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当下有些犹豫,可是,婉娘和春娘想的却不一样,这些都是泄漏了秘密才需要赔钱,只要管好自己的嘴,不往外说,这不就成了。 两人也不顾自己家男人打的眼色,当下就要签下合约,黎花枝却不着急,指着合约上的条款,道: 「你们要想好了,这若是签约,必须得是你们夫妻一起签下。你们也别怪我小心眼,毕竟这关系到我的生意,若是光你们两人签了,你们家男人泄漏了出去,我找谁理论去,所以要签,就必须一起。」 黎花枝看着屋里的人,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们一旦为我做工,就算是我聘请的长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四人,我每人给你们算五两银子的工钱,而且你们可以搬来我和我们一家同吃同住,小柱子也可以跟着小洋一起上学堂,愣子,你和春娘以后有了孩子,不论男女,也一样可以送去学堂,至于上学堂和吃住的费用,都由我们文家出,这算是聘请你们的福利。 到了年底,若是效益好,还会给你们没人一个额外的红包。当然,若是不认真做事的,我也不辞退你们,但是你们的福利就没有资格享用了,而且工钱也会因此减少。 这些就是合约的内容,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么多,愿不愿意就看你们了。」 黎花枝说完,便不再开口,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被子里的凉白开,让他们自己去考虑。 黎花枝本以为自己会等很久,却不想,两人男人不过片刻的沉默,然后对视一眼,便毫不迟疑的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就在刚才黎花枝讲到的那些福利,就已经让两个男人心动了,别的不说,光是每月他们有十两银子的进帐,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心动,要知道,在杏花村,两三两银子就是大家一年的收入了,何况他们还愿意送小柱子去学堂,这些,在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却也是求之不得的。 第95页 男人们都签了字,女人们更是不会含煳,本来就是她们最先决定的要签合约。 等四分合约都签了字,按了手印,黎花枝吹干上面的墨迹,小心将四分合约收在怀里,这才开口,「那你们愿意搬去古醉庄吗,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一起过去,你们只需要带上平日里换洗的衣服,庄里什么都有,被子也都是现成的。」 四人拒绝了黎花枝的提议,说好过些天再搬过去,毕竟,现在时间太晚,不太方便,最重要的,小柱子还在家里睡着,出来这么些时间,也不知道醒了没有,于是,婉娘和王大柱,先辞了黎花枝和春娘一家,先回了自家院子。 婉娘两口子一走,黎花枝也起了身,提着来时带着的灯笼,就出了门,刚出院子,春娘担心黎花枝一个女人家,黑灯瞎路的不安全,特意拉着二愣子,两人硬是将黎花枝送到了古醉庄的大门口,这才一起回了他们的小茅屋。 婉娘和春娘他们两家,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而这之前他们两家每天都来,现在古醉庄的吃食已经由婉娘和春娘接手,婉娘和春娘两人做的菜味道还行,再加上有黎花枝的点播,现在做出的川菜也像模像样的。 就在这三天里,山下文家小院里的小茅屋也拆掉了,老刘带着他那一队的工人们开始重建,现在正好在打地基。 也就是在拆小茅屋前,黎花枝惊喜的发现,她养在水缸里的那条娃娃鱼,因为小洋时不时的丢一两条,从小溪里摸回来的小鱼,小虾的进去,它不但没死,还产下了许多的鱼卵,这时候,鱼卵都已经孵化成了小娃娃鱼,正安静的潜伏在缸底。 惊喜过后,黎花枝突然想到或许,她真的可以养殖娃娃鱼,于是,黎花枝满心欢喜的将水缸连个抬到了小茅屋旁的竹林里,那根连接山洞用来引水的竹筒,依旧架在水缸之上。 至于婉娘和春娘两家。 黎花枝是将婉娘一家安排在南苑的厢房,因为,二愣子为人更忠厚一些,加上两口子本身都是个嘴严实的,就被黎花枝安排在西苑,这里离北苑的酿酒坊近,顺便还帮忙看管酿酒的米粮。 平日里,王大柱和二愣子就是帮忙打扫下古醉庄的卫生,或者就是做点跳水、噼材、洗酒缸的杂活,不怎么累人,却也没闲着。 文洋固定每月都会酿两次酒,每次都会带上齐忠和小宇,黎花枝看他那意思,是有心将酿酒的技术教给他们,小宇对这方面悟性极高,却似乎没什么兴趣,反倒是齐忠,对酿酒的事比较上心。 而黎花枝,这些天都带着晚玉、婉娘和春娘,躲在南苑里从早到晚的忙,婉娘和春娘负责将刚从老周那里新进的纱线都织成布匹。黎花枝和晚玉则是将新织的布匹,做出几样款式来。 晚寂也一样没闲着,他没有去联繫之前的那些染料供货商,毕竟,不是在苏城范围,跑得那么远去拿货,有些不符合实际了,所以跟望江楼的冯掌柜打听了一下,得知第一庄管辖的杂货店,就有染料供应,立马回来告知了黎花枝,而现在黎花枝已经通过冯掌柜和那杂货店掌柜的交情,以比市面上低二十个铜板的价格,把各种颜色的染料都拿了一些。 染料拿回来后,黎花枝就将以前在学校学画的时候,配色,调色的诀窍交给了晚寂,这些天,晚寂对黎花枝教给他的配色本事,已经达到痴迷,除了黎花枝教给他的几种,自己也举一反三的配出了不少新的颜色。 而黎花枝也不怕他浪费染料,所有经验都是在实践中累积的嘛,所以经过黎花枝这么不几成本的投入,和晚寂自己的认真努力,不过三天时间的练习,晚寂就已经能很好的掌握各种颜色搭配的比例了。 从老周哪里拿回来的纱线,黎花枝也放心的交给了晚寂漂染,还别说,晚寂染出来的纱线色泽均匀,艷丽,而且晒干后还不易脱色,竟比之前老周找的染坊师傅染的那些还要好。 而小样,每天早晨起来,跟着小宇和齐忠练习一个上午的功夫,下午,文洋就带着小洋和小柱子一起在凉亭里习字。 早在小洋五岁的时候,文洋已经教过小洋习字,而小洋聪明,已经习得好多,所以现在文洋已经开始教他学写字,至于小柱子,以前没有人教过他认字,文洋就将以前给小洋看的那本三字经拿给了小柱子读。 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了竞争,学习起来都十分认真,感情也比从前更好,每天俩孩子完成了文洋布置的功课,就会相邀一起去玩,或是上山去采野果子,野菜,或是到小河边摸小鱼,摸河螺,然后把他们的战利品拿给婉娘做成美味佳肴。 黎花枝每天画图样画累的时候,也会到花园的凉亭里坐坐。看文洋教两个孩子读书认字,看着两个孩子一脸认真的模样,黎花枝竟找到种自己儿时上学的感觉。每当这时,黎花枝总会静静的坐在凉亭,看着文洋握着小洋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有时来了兴致,也会拿过毛笔练习一会儿。 黎花枝练习的字帖,是文洋写的,每次她心烦意乱,或者思绪闭塞没有灵感的时候,她都会拿起文洋为她些的字帖,一笔一笔的描绘,直到纷乱的思绪归于平静后,这才放下毛笔。 就这样,时间一久,黎花枝竟发现,她的毛笔字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狗爬字,一笔一画间竟有了文洋的笔锋,就连小宇齐忠他们都说她的字写得越来越像文洋。对此,黎花枝是有些欣喜的,这样每次写字的时候,她都能感觉都文洋的存在,渐渐的,她竟喜欢上练字了,每天若不练习个把时辰,就觉得少点什么。 第96页 日子每天就是这样,平淡又充实的过着,直到中秋前夕。 这天,望江楼的冯掌柜终于接到了京城来的消息,秦玉函对新送去的稻花香十分感兴趣,现在已经在来苏城的路上了。 据说另外两位公子也会一同过来的,估计也就是多则一天,少则就是当天晚上,马车就会进城,这着实让冯掌柜吃惊不小,为了迎接三位少爷,望江楼里是好一阵的忙乱。 不过,虽是忙乱,冯掌柜任是没忘记派了小石头,去杏花村通汇一声。 黎花枝接到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不过却没高兴多久,就被出现在古醉庄前的那辆奢华的马车给惊到了。 这天晌午,两匹几乎一模一样的枣红马儿,拉着黄花梨木的马车刚一进村,村里人就被震惊了,因为杏花村里,从未出现过如此奢华繁复的马车,不过却是片刻就恢復了平常,心知那必然是去古醉庄的。 因为,这几个月来,在文家进出的马车太多,村民们从起初的不可思议,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似乎如此奢华繁复的马车不是去古醉庄,才是最奇怪的事。不过,大伙虽然知道,却依旧是一路随行的跟着马车去了古醉庄。 乡下的生活,没什么娱乐,难得有热闹可看,当然得去。 马车停在古醉庄外,刚砍完柴火回来的王大柱,看到家门口的人群,火急火燎的跑进东苑跟黎花枝通报的时候,黎花枝对此还浑然不知,正坐在石桌旁,和文洋没羞没臊的打情骂俏。 黎花枝听王大柱说完,脸色一顿,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秦玉函来了,小宇肯定要去躲躲了,于是,黎花枝让王大柱去了园子里找到正在教小洋武艺的小宇,两人从西边的侧门,悄悄的去了王大柱家的小茅屋。 黎花枝稳了稳心神,和文洋一起,先迎了出去。 黎花枝刚到大门口,就看见马车前的车夫跳下,完全无视了黎花枝和众人的存在,伸手打开了马车的门,恭敬的伸手,姿态谦卑:「主子,已经到了!」 主子?! 这是谁家的主子,难道不是秦玉函? 黎花枝正好奇是谁整了如此大的排场,那马车的车门就已经打开,一双青葱白玉的手掀开丝锦的门帘,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就那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凤眸寒津,鬓云斜飞,伸手间养尊处优的贵气尽现,抬眉间更是三分妖魅七分艷,那眉宇间似带着妖气,妖娆中却更是贵气横生不见半点媚色,真真是举世无双,颠倒众生,瞬间就吸走了所有人的眼球,就连身为男人的文洋都忍不住一嘆。 如此,宛如妖孽在世的男子,是谁? 「妖孽男?」 黎花枝不同于文洋的感嘆,而是惊叫出声,这男人,就是在望江楼买走她一背篓干货的云国太子,云谦墨。 此时,云谦墨已经下了马车,紧随他出来的是秦玉函和云子轩。秦玉函黎花枝认识,可云子轩黎花枝还是第一次见,难免就多看了两眼。 此人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面容和云谦墨有几分相似,却没有云谦墨的妖魅,眉宇间神情自若,洒脱尽现,不过却是一脸戏耍的表情,看向最先下车的云谦墨,道: 「妖孽男,呵呵呵,三哥这特别的称唿,和你还挺贴切的。」 云子轩此话一出,云谦墨和秦玉函两人如刀的眸子,同时射向了黎花枝,秦玉函更是瞬间黑沉了脸。 云谦墨看向黎花枝,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敢如此当着他的面称唿他为妖孽的人,所以心下不悦,又不好发作,唯有眼神凌迟。 而秦玉函的一瞪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尤其是他比云谦墨还要臭、还要黑的脸色是为哪般? 自己说得又不是他,瞪瞪瞪,有个毛好瞪的。 不过这些,黎花枝不敢说出口,一见他脸色不对,就知道情况不妙。黎花枝想着,可别还没谈稻花香的事,就把财神爷给气走了,当下对着秦玉函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上前招唿,「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本来,黎花枝主动上前讨好的模样,让秦玉函心中略微舒服了些,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很不满意。 什么叫,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难道他堂堂第一庄的少庄主,纡尊降贵的大老远跑来,还让她不满意了?尤其是想到他们下了马车,这女人的眼光,分明在谦墨和子轩的脸上扫来扫去,心中就没有来的烧着无名业火,黑白交替的脸上更是臭了几分。 凤眼一眯,秦玉函霸气外露,惊得黎花枝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说错了话,黎花枝急忙改口,谄媚道:「大少爷,我的意思是,你纡尊降贵让我们古醉庄蓬荜生辉,只是这乡下地方,路途遥远的,让大少爷你受了累。」 黎花枝这话虚假的令人髮指,让一旁看戏的云子轩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刚才还是一张冷脸的云谦墨,都恢復了一惯的慵懒,暗爽的看着秦玉函吃瘪。 秦玉函冷哼一声,他怕自己会气得忍不住拍眼前这个女人,别过眼不再理她。眼光流转,却在看到文洋时,神色一愣。 眼前的人,说不上英俊非凡,说不上惊才决绝,一身普通的月白雨丝锦长袍,除了上面一桠墨竹招摇,再无任何绣痕,可就是这样一件少了繁复花纹的长袍,却让眼前的人多了一份别人无法比拟的淡然。 第97页 秦玉函的愣神,全都落在了云子轩的眼里,云子轩也是一脸探究的看着文洋, 淡然卓绝的身姿,如沐春风的微笑,如同星辰般的眼睛似繁星满天的夜空,深邃而神秘,让人不自觉的陷入其中。这一切让原本略显平凡的容颜,竟有着丝毫不亚于云谦墨一般的绝世风华。 如果,云谦墨是妖,魅惑万千,那秦玉函便是魔,冷冽霸气,然而文洋却是飘渺俊逸,仙气逼人,宛若那来至穷天碧罗的仙人,看着红尘阡陌错,芸芸众生苦,他只为赎救,神采淡然,却能让一切喧嚣宁静,找到心灵中那一方平静。 云谦墨也是此时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温润如玉的男子。 而这一刻,云谦墨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黎花枝在面对自己,面对秦玉函的时候,都可以毫不动心,眼里只有初见的惊艷,却没有半分的痴迷。 四个男人站在古醉庄的门口,静默不语。 黎花枝更是一脸郁结的看着几个男人,在这大门口眉来眼去的究竟是要为哪般? 就算你们想要深情对望,咱能进屋再看么? 难道你们不知道,人群中一些个小姑娘看到你们,都已经激动得晕过去了。哎,简直是作孽哦! 秦玉函他们还在打量着文洋,文洋亦打量着他们。 在文洋看来,云谦墨虽然看似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却是一只慵懒潜伏的猎豹,不动则以,一动致命。云子轩倒是坦然洒脱,不过眉宇间的傲气却是不羁了些。 至于秦玉函,文洋眸光略暗,他方才看花枝的那种眼神,自己再熟悉不过,因为从前的自己,就是如此默默的看着花枝的,只是秦玉函自己似乎还没发现。 对于秦玉函来说,他是真的没想到,文洋,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心中被对方的神采打动,却在看到他与黎花枝交握的手时,神情一暗,眸子里更是捲起了风暴。 文洋被秦玉函的气势震撼,面上却依旧温润淡然,在衣袖中,他颓自握紧有些发抖的手心,告诫自己不可以示弱,而后,稳定了心神,微微一笑,侧开身,请秦玉函一行进屋。 「大少爷,两位公子,不知道你们远道而来,怠慢了,几位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随我进去,喝杯热茶,休息片刻。」 文洋是声音柔和,如同夏夜里的一股夜风,带着怡人的静怡。 云子轩听着很是舒服,云谦墨也暗自点头,但是秦玉函却心凉了一截,因为这个男人,很是从容,脸上的表情不由又绷紧了几分。 秦玉函没有动,黎花枝却怒了,方才文洋握着她的手,分明紧了紧,虽然不是很重,她却心疼了。她的少卿就该是飘然若仙的,何须要受他们的脸色,不管他们是何等的身份,到了古醉庄,那就是客人,也只能是客人。 黎花枝面色一冷,正要开口,云谦墨那只妖孽,就轻飘飘的抛出一句,「墨一,把马车栓好。」然后,率先提步,走向大门,云子轩也紧随其后。 最后,秦玉函也收了回落在文洋身上的视线,袖袍一挥,很是霸气的进了古醉庄。 三个妖孽一走,文洋和黎花枝也随后进了古醉庄,而墨一则跟着后来出来的二愣子去了东侧门的马厩。 人都走了,过来看热闹的人,也就自发的散了。 ------题外话------ 亲们~还是求票时间,月末了啊,亲们~票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5章 进来古醉庄,黎花枝和文洋,把几人引到了园子里的凉亭,凉亭里还有,小洋和小柱子未写完的字帖,黎花枝一边收拾着石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一边吩咐了前来帮忙的晚玉,拿了家里新收好的茉莉花干,泡了茶。 云谦墨和秦玉函两人,跟大爷似的坐在石桌子旁,看着黎花枝一人忙着收拾桌子,也没那个意思要搭把手,倒是云子轩,一进了园子,就被这里的风景布置吸引了,让文洋陪着,两人逛园子去了。 黎花枝刚收拾完毕,晚玉就泡了茉莉花茶过来了,顿时,凉亭里花果香气肆意。 晚玉泡来的花茶不同于一般的茶叶,喝了能美肤,这是黎花枝专门配置的,里面加了茉莉花,丁香,柠檬皮,柠檬汁,用白瓷的茶碗装着,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小杯龙眼蜜。 黎花枝用竹片雕成的小勺,舀了一点龙眼蜜,轻轻的搅拌着白瓷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然后递给云谦墨和秦玉函一人一杯。 对于云谦墨和云子轩的身份,黎花枝也大致猜到,凭着秦玉函皇商的身份,能让他礼遇的人,少说也是皇亲国戚,所以,她也不打听,秦玉函让她称唿什么,她照做就好。 「大少爷,三爷,两位尝尝看,我们文家的秘制花草茶。」 云谦墨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芳香回甘,光是这么闻着就有种口舌生津的感觉,忍不住将杯子放在唇边。 一口酸甜适中的琥珀汁下喉,齿颊间便留下了一阵茉莉馨香,云谦墨享受的轻眯眼睑,笑道:「不错啊,你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都是些小玩意,原本这茶用琉璃盏装着,会更相得益彰,可是琉璃这玩意太金贵,我们家消受不起。」 「女人,没想到你也知道琉璃盏,不简单啊。」云谦墨勾唇一笑,「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琉璃师傅,你若喜欢,回头画了样子,我让人做了送你几套。」 第98页 云谦墨此话一出,便引得秦玉函一默,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低垂着眼睑,拿着白瓷茶碗,看似极其认真的品着花草茶,不过那只拿着茶碗的手,手指都开始泛白。 云谦墨好笑的看着自己多年的兄弟兼好友,居然生气了,不过会生气就好,这样才不会无趣,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看过秦玉函脸上出现过冷漠以外的情绪。 黎花枝可不知道,这是云谦墨在拿她刺激秦玉函,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心中一喜,当下对着云谦墨笑得热络,欣然开口,「那感情好,我就先谢过三爷的美意了,回头你的琉璃盏做好了,我让人送些花草茶给你。」 「你知道他住哪么,还送茶。」 黎花枝正说得高兴,秦玉函就冷不丁的插了这么一句,虽然他说得没有半点的情绪,不过这话怎么听在云谦墨耳里,硬是给听出点酸来。 其实,秦玉函也没别的意思,就觉得黎花枝如此抠门的一人,居然,主动送东西给别人,可就从没想过送点什么给他,好歹他和她也是合作伙伴吧,难道他们的交情还抵不过一个云谦墨。 不过黎花枝对此,却想的是,云谦墨送自己琉璃盏,她送云谦墨花草茶,那叫以物易物,两不相欠。而且一点花草茶换几套琉璃盏,那简直忒赚啊! 所以,被秦玉函这么一堵,她也不介意,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道:「我是不知道,可你们不是朋友么,你知道就好了啊。」 黎花枝这话一出,云谦墨立马就不客气的笑起来,秦玉函则是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又发泄不出,淤积万分,只能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转移了话题,「谈正事吧,这是稻花香的合约,你先看了,有问题再提出来。」 说着,秦玉函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冷冷的丢在石桌子上,拿起黎花枝调好的花草茶,有条不紊的喝着。 黎花枝大致看了一下,契约和竹叶青的内容几乎一致,除了每罈子酒涨到了四十两,别的都还是照旧。 其实,这个合约总的来说,黎花枝还是满意的,只是她这次把稻花香推出来不只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她想让秦玉函帮忙打造些东西,不过因为这些东西中有的是琉璃制品,有的是玄铁制造,单凭黎花枝她自己,怕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办到。 可秦玉函就不一样了,他是皇商,给皇家办事的人,有的是门路,就说那琉璃制品,上次去他的兰亭阁时,黎花枝就有看到那三楼的每间厢房,都有几件琉璃的摆饰,所以她才会以稻花香为饵,找到望江楼去。 黎花枝放下了手中的合约,拿出刚才守在一旁的笔墨纸砚,画了几张图形,一张是用玄铁打造的锯子,一张是黎花枝打算用在文家小院的新房中的下水管道,最为重要的一张,则是用来蒸酒的过滤器。 这过滤器是,在一个和蒸锅大小合适的琉璃锅盖,一个可以装下十斤白酒的琉璃圆罐的中间,接通一根琉璃的粗管道做成的器具。 之所以选择琉璃,是因为,它是透明的材质,可以清晰的看见蒸锅里的酒液化作蒸汽顺着管道汇聚在罐子里,形成酒液。 而且,琉璃不怕高温,盖在蒸锅上密封性又好,不怕走了蒸汽,当然,用琉璃的过滤器,更大的好处是,不会让蒸出来的酒在过滤的过程中变了味道。就是成本高了些。 黎花枝将画好的东西交给了秦玉函,一一给他讲解了这些东西的做法和注意事项,这才道:「除了刚才合约里提到的条件,我唯一想要附加的就是,希望你能找工匠,帮我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尤其是那个过滤器,以后若想喝到更为香醇的美酒,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其实,早在黎花枝画出那些新奇的东西时,秦玉函和云谦墨就已经兴起了十分的好奇,他们很想知道,这些东西,黎花枝拿来有何用处。 此时,听到她说还和酿酒有关,秦玉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过他也提出了若是做出来后,他要到酒庄看这些东西的用处。 黎花枝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只要他不是要酿酒的配方,看看蒸酒倒是无伤大雅,当下也是满口答应。 在此同时,黎花枝还本着,不用自己出钱,能多做几样是几样的心态,又顺道画了好些琉璃的茶壶和茶盏图样。反正他们做一件是做,多做几件也是做,而且刚才云谦墨还答应了要送她琉璃盏的,她这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点。 两边商量好后,秦玉函从新拟好了合约,两人都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当秦玉函拿到属于他的那张合约纸时,却是狠狠的吃了一惊。 是什么时候,这女人的字竟写得这么工整了? 若是仔细的看,还能看出几分书圣的手笔,不过却更像刚才看到的那张练字的字帖。虽然,那字帖写的极具书圣的风骨,秦玉函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他敢肯定,那绝对是出至他人之手。 不过,能将书圣的笔法模仿得如此之像,倒是叫人佩服,就连他这个从小描着书圣字帖长大的人,都没有此人一半的功力,当下就起了几分好奇。 「你刚才收起来的字帖,是从哪里来的?」 「你说的是我儿子练习的字帖么?」看到秦玉函点了点头,黎花枝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那是我相公写的……」 第99页 黎花枝一想到文洋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温柔了,那副有夫万事足的模样,晃花了云谦墨的眼,也晃乱了秦玉函的心。 两个妖魔般的人,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相公的女人,一双凤眼,带着丝丝迷惘,魅惑而妖娆。 他们不懂,明明是如此艰难的生活,却能让黎花枝笑得如此幸福,他们想不明白,也永远不可能体会得到,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幸福。 或许,也只有文洋那样,能赎救一切的人,才能让黎花枝笑得那么甜蜜,笑得一脸眷念。 这一刻,两人看着温柔巧笑的黎花枝,突然觉得,她,很美! 也是在这一刻,两个高高在上,藐视世间一切的人,却也第一次嫉妒了。 为什么,他们不能笑得那般幸福? 一瞬间的闪神过后,两人都恢復了平日的模样,只是心中再不能平静,他们突然就升起了一丝奢念。 或许,不知在何时,也会有人,只是因他就是他,就是他独独的这么一个人,而笑得如此幸福满足。 时至午时,秦玉函三人还在古醉庄内,文洋和云子轩已经逛过了园子,此时正和秦玉函云谦墨他们坐在凉亭,文洋有条不紊的煮着茶,时不时和三人聊上两句。 等到黎花枝做好饭,出来叫他们的时候,却见文洋和那三个男人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笑得挺开心的,她叫了两声都没听到。 果然,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之前在大门口的时候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现在就能一起谈笑风生了! 黎花枝心中有些讪讪,却认命的又叫了一声,几人齐齐回头,这才起了身,随着黎花枝去了东苑里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小厅。 刚一到东苑的门口,几人就闻到了香气四溢的鸡汤,云子轩不由眼前一亮,快步进了小厅。 小厅的正中放着一张足够十人同坐的圆桌,平时本来跟黎花枝同桌吃饭的婉娘春娘两家,因为秦玉函几人的到来,去了南苑的织布坊用餐,就连齐忠和晚寂兄妹也一同去了南苑。 所以,偌大的桌子上只有文洋一家和秦玉函他们总共六个人用饭。这让原本习惯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饭的黎花枝,顿时更加不爽起来。 吃饭的时候,小洋和文洋也比平日拘谨了许多。倒是那三个不速之客,反而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尤其是被那个三爷称为老七的云子轩,端着一碗由随从撇了油花的鸡汤,喝得一脸的满足。 最重要的,吃饭就吃饭吧,非得要那么多的讲究。 先是吃饭的碗筷勺,要用自己带来的银器,接着,每吃点什么,就让墨一和那不知名的随从夹,吃到点蒜蓉还得立马就香汤伺候,这到底叫养尊处优,还是自找罪受。 黎花枝算是悟了,这些个有钱有势的,就是穷讲究! 所幸,他们也就是在她家吃这么一顿,要多来几次,她铁定把他们撵一边去,让他们自己慢慢讲究去,她黎花枝不伺候了。 云谦墨似乎看出了黎花枝的不高兴,不过他这人就是有个怪毛病,看到别人不爽,他就倍儿爽,所以也一脸笑意的让墨一再给他盛了一碗汤,优雅的喝着。那养尊处优的优越感,愣是让黎花枝暗咬了几次后牙槽。 一顿饭就在这么怪异的气氛下进行着,临末了,云谦墨突然发现,他喝的鸡汤里,竟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那模样,看着十分的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那是什么,于是,夹起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开口问道:「女人,这是什么?」 黎花枝瞄了一眼,「香菇,上次卖你的那些干货里就有,用香菇炖出来的鸡汤特别的鲜香美味,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我说这汤的味道怎么这么好喝。奸商,回头让你家厨子好好过来学学,那么大的酒楼,还没这农家菜做得美味。」一旁喝汤的云子轩不甘寂寞的插嘴。 秦玉函压根就不理他,面无表情的端起汤喝着,末了才不冷不热的甩了一句,「好喝,还堵不住你的嘴。」 云子轩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每次都是这样,他从来都没从秦玉函手里讨到过好。 饭吃完了,文洋又带着秦玉函几人把古醉庄逛了一遍,路过酒窖的时候,云子轩非要进去看看,文洋不好阻止,于是,遂了几人的愿,带着他们去了北苑地下的酒窖。 也不知这云子轩的鼻子究竟是什么做的,在充满了竹叶青和稻花香的地窖里,他竟生生的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找到了黎花枝藏在角落的葡萄酒。 黎花枝都觉得自己有点流年不利了,上次被老村长发现了葡萄酒,要了一罈子去,这次又被云子轩找了出来。 秦玉函几人倒是真没见过这种鲜红如血的酒液,颇为好奇的让文洋打了些,尝过之后几人都是赞不绝口。 几人对文洋毫不吝啬的夸赞却叫他红了脸,「这酒可不是我酿造的,这是花枝酿的,她还说这酒喝了还有诸多的好处。尤其是上了年纪,经常头痛,性情暴躁,喜怒无常的人喝了,能够舒缓情绪,调理身体。」 文洋不过这么随口一提,却叫云谦墨上了心,当下就对这葡萄酒来的兴趣,几人从酒窖出来后,立马就让墨一去找了黎花枝来。 黎花枝过去时,几人又回到了院子里的凉亭。 「女人,说说你那葡萄酒都有什么功效。」黎花枝一到,云谦墨就开了口,此时,他脸上有着难得的认真,就连秦玉函也发现了他的不同。 第100页 黎花枝当然也敏锐的发现了这点,当下也收起了一惯的嬉笑,把以前跟文洋说过的那些关于葡萄酒的好处都一一说了一边。 「什么叫做心血管病,动脉硬化?」云谦墨心思敏锐,一下就找到了关键。 「动脉硬化,是属于心血管病中的一种,简单的说来,就是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出现的一种经常头痛头晕,耳鸣嗜睡,记忆力减退,容易疲劳的病,一般得这种病的人,容易激动,有时会无故悲伤或嬉笑、焦虑、紧张、多疑、恐惧。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刚遇到事情转眼就忘了,对很早以前的往事到是记得清楚。」 黎花枝将她知道的关于动脉硬化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而云谦墨听得频频皱眉。 听到黎花枝说的这些,秦玉函和云子轩也突然意识到,云皇的病症,不就是黎花枝说的这个样子,经常因为头痛,而喜怒无常,稍稍走动一下头痛不但加重,还会头晕的连走路都走不稳。 云子轩皱了皱眉,追问道,「这种病症是怎么引起的,大夫能查得出来么?」 黎花枝不知道这两兄弟,为何会对此病如此感兴趣,心里揣度着,莫非他家有老人就得的这病? 所以说,向他们这种大户人家的人,就是容易得病,要知道,这动脉硬化,很多都是天天的大鱼大肉给吃出来的。 不过这话,黎花枝只敢在心中想想,嘴上还是回答着云子轩的问题。 「很难,大夫大多都查不出什么,一般也只能开些安神的汤药。这种病,初时影响到不是很大,不过时间一久,得病的人会变得痴呆,或者一怒之下便昏厥不醒,即使醒来也成了口眼歪斜,不能自理的废人。引起这种病症的原因倒是有很多种,一时也说不清。」 听到黎花枝说病情严重后,会昏厥不醒,云谦墨脸上的妖魅不见,换上的是一脸的冷冽,「喝你酿的那种酒能治?」 「不能治癒。如果已经得了这种病,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葡萄酒又不是神药。我只知道,在葡萄酒里泡上田七、玄参、丹参、黄芪、红花,每天喝上一小杯,然后饮食注意多吃素食和清淡的食物,少吃荤腥,不吃糖和太咸的东西,会有奇效。」 黎花枝说完,凉亭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云谦墨和云子轩拧着眉,秦玉函却对黎花枝好奇起来,如果他没记错,黎花枝只是一个村妇吧,就算是出至文家,可她在文家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 秦玉函想到的,云谦墨也想到了,当下就眯起了眼,危险的看着黎花枝,「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黎花枝没想到,自己好心解释了他的问题,却惹来怀疑,心里立马就有些不痛快了,可她也知道,对方指不定是出至那家权贵,自家得罪不起,如若不解释清楚,只怕又要招惹祸端,可这些都是以前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得病后,她从百度上看到的。 这叫她如何回答,难道她直接说她是来至异世的亡魂,在异世这些都是常识?别说云谦墨他们不会相信,就是相信也一定把她当成妖魔。 正当黎花枝纠结着怎么回答的时候,一旁沉默多时的文洋,彬彬有礼的开了口, 「苏城文家祖上一直是宫里的太医,在下虽是文家庶出的子嗣,可也是得到了父亲他老人家的真传,花枝跟我在一起这么些年,一般的药理,耳目所染之下,多少也还是懂得一点。」 文洋态度谦和而不卑躬屈膝,一身温雅气度不减,嘴角带着浅笑淡然而立,秋风过处身上酒香淡雅,一时间风华绝代,云淡风轻,迷人双眼。 此时,黎花枝是惊讶的,其实云谦墨的怀疑没有错,现在的她肯定和以前的黎花枝是不一样的,这点怕是文洋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她从没想过,文洋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维护她,替她开脱。 这让素来都是一个人面对一切的黎花枝,突然间听到自己相公如此一说,不知为何,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文洋说完,云谦墨并没有立刻相信,而是一脸审视的看着文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凉亭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一声一声轻缓的唿吸,文洋在云谦墨如刀的目光下,也淡淡的回望着他,不闪不避,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就在黎花枝都快要承受不住那莫名威压的时候,云谦墨却是「扑哧」一笑,神色一缓,回到了先前慵懒邪魅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黎花枝。 「这酒被你吹嘘得这么好,弄得我都心动了,不若,你开个价,你家的那些葡萄酒,我都要了。」 黎花枝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危机,算是过去了,暗暗的捏了捏手心,才发现,竟然已经冷汗密布。到云国这么些时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感到了危险,心下更是对云谦墨讨厌了几分。 「那可不行,这酒一年就只能酿造这么一点,那些可是我留着自己喝的,若你们实在喜欢,我倒是可以匀出一坛。多的,想都别想。」 本来黎花枝是一罈子也不想给的,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因此再惹怒了他,自己也得不到好。 不若,退一步,海阔天空! 云谦墨嘻笑着,讨价还价,「三坛,给你六百两。」 「说一坛,就是一坛!」黎花枝面上带一惯的媚笑,说出的话却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第101页 「好吧,一坛就一坛吧,你要多少钱?」 黎花枝笑得谄媚,「不是三爷自己说的么,六百两!」 这会儿,云谦墨算是看出来,这黎花枝是记恨上的吧,还是和望江楼那天一个样,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云谦墨倒不介意,只要真的有用,就是千金也值。 「墨一。」 随着云谦墨一声招唿,墨一直接从怀里拿出六张百两的银票,银票是正宗的聚缘通票。黎花枝点了点,揣进了怀里。然后,叫了二愣子,去酒窖里搬了一坛十斤的葡萄酒,跟着墨一,送上了停在东侧门的马车。 黎花枝已无心再招唿他们,推说了一声有事,便带着晚玉,去了南苑的织布房。 而后秦玉函几人,也没停留多久便起身辞了文洋。临走的时候,秦玉函点了酒窖里,足有两千多斤的稻花香和竹叶青,留了足额的银票,说了明天取酒,便架车而去。 ------题外话------ 丸子撒娇卖萌的继续求票票,亲们~真的月底了,~票票都丢过来吧~ 第56章 次日一早,望江楼就来了人,是小石头带的二十辆拉酒的马车。 黎花枝带着齐忠、小宇、二愣子还有晚寂、王大柱几人一起下了酒窖,连同小石头带来的人,一起搬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这才将四百只大罈子全都装上了马车。 酒装好了,小石头就准备要启程了,临出门前,黎花枝悄悄的拉着他,问道,「小石头,这次同你们大少爷一起过来的两位公子哥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来头似乎还挺大,昨儿个夜里,大少爷他们收到京城传来的什么消息,连夜就起了程,估计这会儿正在回京的官道上。」 黎花枝见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也就不问了,嘱咐小石头路上小心,又塞了两小罈子稻花香,让他给冯掌柜带去,便放他离开了。 秋日的金辉下,二十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拉着满满的稻花香和竹叶青,浩浩荡荡的从古醉庄西门出发了,迂迴的山道上,阵阵酒香随着山风洒满了山道。 送走了小石头,吃过了晚饭,黎花枝回了南苑的织布坊。 老周那里新拿回来的纱线还多,不过黎花枝并不打算靠买布为生,所以织出的新布,都让晚玉她们做成了衣服,有些需要特别染色的,就交给了晚寂染色。 经过连日来的赶工,晚玉他们已经做出了七八套的成衣了,每套成衣都有自己独特的颜色和款式,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美! 无法超越的美! 黎花枝满意的看着房间里挂着的成衣,心道,还是有些少了。 「黎姐,这么多的衣服,你打算什么时候拿去布掌柜那呢?」晚玉坐在小桌子前,正忙着给手里的这件裙子缝上,用小彩珠子打的骡子。 黎花枝收回心思,笑道,「这就叫多了,我还嫌少了呢,而且你们自己的衣服都还没做出来呢。」 「花枝姐,你是真要给我们做衣服?」春娘有些难以置信,一开始,黎花枝是有拿衣服样子,让她们一人选一套,可她一直以为是黎花枝说笑呢,没想到黎花枝又再次提起来了。 黎花枝笑看了一眼春娘,又低下头画着图样,半真半假的笑道,「必须得做啊,再过几天就到中秋节了,到时候苏城里有集市灯会,我还指这你们上灯会给我做宣传呢。」 「我就知道黎姐打的是这注意。」晚玉将手上的线头一剪,一件衣裙又成功落成,她都掉上面的线头,一边将衣裙挂起来,一边不客气的开口。 这丫头,经过些么些日子,比初来文家时开朗了许多,没事的时候也能跟大家打趣几句,不过性子更像婉娘,有种恬静的柔和。 本来就没那晚玉兄妹当下人看过的黎花枝,现在也越来越疼惜晚玉,是真心的拿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把晚寂当成一家人看待。 所以,当下也不客气拿她打趣,「怎么,有新衣服穿,你还不乐意了,那好,回头就做婉娘和春娘的,黎姐我又省了。」 晚玉一听,立马不依的放下手中的活计,指着图稿中一套荷叶滚边的桃花裙,开始撒娇,「那可不行,我不但要做,还要最漂亮的。就是这件,我早就选中了,就等黎姐你发话了。」 黎花枝抽出被晚玉摇晃的手臂,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那还不赶紧的,到中秋可只剩下七八天了。」 「我才不怕,我手脚快着呢。」 黎花枝笑看着晚玉,顿了顿,又看向一旁含笑看着她们的婉娘和春娘。 「除了要赶制自己的衣服,拿给布老闆的衣服,也还得再赶几套,不然,我怕到时候都不够卖。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们了,等忙过这阵,我们一起去逛灯会,好好的玩一场,到时候看上什么了,都记我帐上,算是犒劳大家幸苦赶工。」 「这是什么话,你是东家,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再别说那些幸不幸苦的话了,这话说的我都脸红了。」黎花枝话音一落,春娘就不贊同的开口。 晚玉跟着黎花枝最长,知道黎花枝最是心好,她就没有婉娘和春娘的客套,不过却也是难得的放肆了一下,「那太好了,不过我不要外面的东西,我想吃黎姐做的糖炒栗子。」 黎花枝又哪里不知道,晚玉这丫头是想要帮她省钱,才故意这么说,心里一动容,霸气的开口道,「东西要买,糖炒栗子也吃,到时候,每人一袋,带在身上,当零嘴。」 第102页 「哎呀,那我要先去找我哥,让他给我染一匹桃红色的烟纱罗,好能快点做出我的桃花群。」听到能吃到,自己最爱吃的零嘴,晚玉一张精緻的小脸,早就溢满了笑,而后,又风风火火的去了隔壁专属于晚寂的染房。 晚玉难得的小孩子心性,惹得房里的几人呵呵直笑,笑闹过后,婉娘却一脸担忧的拉着黎花枝去了角落,小声的开口。 「花枝,你这的布匹都那么金贵,都给我们做了,你还赚什么钱啊。」 黎花枝还以为婉娘这么神秘的将她拉来,是要说什么话,听她这么一说,却是笑了,宽慰道,「这没什么的,一年一次的节日,做身新衣服很正常的,反正都是自己做的,总比去外面买的强,你说是不?」 婉娘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只是,这心里总觉的过意不去,「话虽如此,可是我……」 黎花枝扬了扬了,抢过了话头,不容质疑的开了口,「好了,婉娘,我都想好了,到时候也给家里的男人都做一套新衣,反正我就是动动嘴皮,也不吃亏,反倒是要幸苦你们了。」 「不幸苦,不幸苦,这世上,像你这么好的东家,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再说,这些衣服都是自己穿了的,就是累些也那是天经地义。」 婉娘心知黎花枝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是怎么也不会改变心意,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剩下的只是满满的感动。 「那好,那就抓紧时间,争取在中秋之前,把衣服都做好了。」 黎花枝看婉娘也没有别的事了,于是,扬了下手,示意婉娘去忙,自己也拿起纸笔,继续画着图稿。 酒窖里的酒这一送走,文洋也就闲不了,带着齐忠、小宇,也是在北苑里一直忙活着,一家人一直忙到了傍晚,也没停下来,连晚饭都是小洋做的。 黎花枝坐得久了,抬头望了望窗外,看太阳已经落山,才起了身,「已经这么晚了,都停下吧,先吃饭去,我好像都听到小洋在叫了。」 晚玉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僵得酸软的肩膀,将百褶裙上没镶嵌完的珠片用盒子装了,这才起身,「婉姐姐,春姐姐,走吧,一会儿,吃过饭再来。」 婉娘听到晚玉的招唿,手上停了停,「还差最后一点,就两梭子,织完了再去。」 春娘到是停了手,将织好的布,小心的从织布机上拿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手边的小桌上。 几人整理好手边的活计,婉娘也织好了手中的布,正要随大家一起上东苑,齐忠又过来了,他正用腰间的围裙搽着手,对着黎花枝一行人道:「黎姐,小洋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了。」 黎花枝笑着应了一声,拉着最先收拾妥当的春娘先出了房门,而后婉娘也快走了两步,随了上来,齐忠走在后面,看着她们踏出了院门,伸手拉住了走在最后的晚玉。 晚玉没注意勐地被齐忠那么一拉,吓了一跳,「呀」了一声,回头看到拉自己的人是齐忠,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埋怨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阳光俊朗的男子,拍着胸口压了压惊,「齐大哥,你吓死我了。」 对上晚玉娇俏含嗔的眸光,齐忠不由自主的红透了一张俊脸,羞赧的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朵用小米珍珠穿成的珠花,快速的塞到晚玉手里。 「这个送给你。」说完,便飞速的逃开了。 晚玉拿着珠花,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而后,也是面上一红,笑弯着嘴角,悄悄的将珠花放进了怀里。 月上中天,南苑的织布坊里,婉娘、春娘还在忙着织布,晚玉也没有睡觉,手里正拿着一匹宝石蓝的织锦,细细的剪裁着,春娘偷空看了一下,看样子像是男式的长袍,心想着该是给晚寂做的新衣,也没在意,低下头又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她也得快些织完手里的布,花枝姐说了,中秋的时候,家里人一人做一套新衣,她家愣子的衣服,她还没来得及做呢。 而后的这七八天里,文洋带着家里的男人,忙活着把之前新酿的酒过滤了,而家里的女人们,则是通宵达旦的缝制着黎花枝又画出来的新样子,倒是黎花枝自己,画完了图样,没了事情,闲散下来。 整天没事就打理打理花园,督促小洋和小柱子练练字,然后就是给一家上下的大忙人做一日三餐的吃食。 七八天的日子,就这样一熘烟的就过去了,晚玉、婉娘和春娘更是为了能在这些天做出黎花枝交代下来的十套裙褂,和家里所有人的衣服,是没日没夜的赶工,所幸临近中秋的最后一天,总算是完了工。 这天,黎花枝带着十几套做好的成衣去了布老闆的成衣店,当布老闆等了这么些天终于等到衣服,是喜了半天。 尤其看到一送来就是十多套款式各异的裙褂,本以为,这下算是赚到了,一下就学了十多个新样子,可一看到衣服的料子,却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薄纱。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黎花枝那么放心的交给他卖,原来这些裙褂,他根本就没得仿照,别说是衣服料子是他没见过的,就是那些个颜色,和裙摆上色泽的渐变,这些就不是他能学得来的。 布老闆倒也识时务,知道自己是做不了如此绝美的裙褂,当下对黎花枝的佩服也就更升了几个档次,也是打这以后,布老闆几乎对黎花枝惟命是从。 第103页 此时,布老闆的这些个决定,黎花枝还不知道,只是放下了衣服,让他以每套衣服最少二十两的价格出售。 布老闆一听,心里就打了个突,要知道,在云国,哪家的女人都会些女红针织,衣服布料什么的,在云国,那就不值钱。 虽说这些裙褂确实好看,可那也值不得二十两银子。当下就想劝说,可黎花枝已经打定了注意,又哪里听得进去,只道,按照她说的做,她保准过了明日,铁定生意源源不竭。 布老闆无法,也只好照办,心想着,兴许黎花枝受点挫折,自然就听得进去了,所幸也就不劝了。 第二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因为,连日来大家都是没日没夜的赶工,难得一天不用做事,一家老小是将这几日没睡够的,都给一次补足了,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念念不舍的起了床。 今天是十五,苏城城北郊外的观音庙有庙会,一家人简单的吃了早饭,便赶着黎花枝昨日新买的马车,出了古醉庄,浩浩荡荡的前往苏城北郊。 北郊的观音庙据说十分灵验,香火鼎盛,引得苏城无数痴男怨女过来求姻缘,已经成婚的,则过来求子嗣,总之今天正个苏城的人几乎都过来了。 马车行到观音庙的山门就过不去了,剩下的路得靠双腿走上山去。 黎花枝她们出来的晚,等马车来到山门的时候,已近午时,山脚下已经停了好些马车,繁复简约不一。 马车刚一停稳,坐在前面赶车的晚寂和二愣子、王大柱三人就跳下了马车,晚寂刚撩开马车上的门帘,黎花枝首当其冲的跳了下来。 黎花枝在马车里,是早就坐不住了,以前坐在敞亮的小驴车上,她还没发觉,这一坐了马车,才知道,她竟然晕车。 果然,她这就叫富贵的身子,穷人的命,奢侈不得! 等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大家又在路边的茶寮,就着简单的茶点当作午饭,垫了肚子又休息了好些时候,黎花枝翻涌的胃才恢復了正常,一行人,这才顺着山间的石梯朝着观音庙前进。 因为是十五,一路上香客胜多,黎花枝一行更是引人瞩目。男人,或儒雅俊逸、或英姿飒爽;女人,或温婉柔美,或恬静怡然。一阵山风拂过,女人们一身独特又妖娆的纱衣,随风飘摇,咋一看,竟犹如蓬莱游仙,飘然若飞。 路上不少行人,还在小声议论着,猜测她们是那个大家族里出来游玩的子弟。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看到黎花枝几人身上的衣裙,更是喜欢得紧,早就潜人悄悄的打听着。 对此,黎花枝是早就料到了,所以一早就让王大柱和二愣子,办成了随从模样,留守在马车处,此时,正被不少前来打听的丫鬟,小斯围着,王大柱也机灵,立即将布老闆的成衣店地址报了出来。 而黎花枝一行人,却是在众人各种惊艷和羡慕的目光中,登上了山顶。 一座不算雄伟却很清幽的寺庙出现在黎花枝的眼前,古树参天,幽静优美,香火冉冉上升,佛前一片云雾,这观音庙该有百年了吧。 黎花枝一边感嘆着,一边排着队随着前面的香客缓慢步进庙内,等排在她们前面的女子都拜了观音,求了签,起身离开后,黎花枝和晚玉她们四个女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着。 其实,在来云国之前,黎花枝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可是在穿越后,就不得不迷信了,不若,她又是如何能穿越来这里呢? 拜了菩萨,求了签。 春娘看到黎花枝手上的竹籤上写着十七,便去一旁的布挂帘上找了第十七签的签文。 是张中吉签,签文上写着,「秋水蒹葭白露盈,盈庭月色浸阶清。清风吹动马铃响,响接晨钟不断声。」 黎花枝大致看了看,签头写着月下追贤,讲的应该是汉代时候,萧何月下追贤的故事。看签文的意思,萧何到底还是追回了韩信,这倒是个好兆头。黎花枝并不大想解签,于是将签文细细的叠好,收在了荷包里。 倒是春娘,拿到签文说是得了一枝上上籤,签头上写着姜公封相,春娘不知何意,拉着婉娘去了解签的摊子,解签的是个看着颇具清风道骨的老道。他看了婉娘的签文直道,「可喜可贺!龙虎得风云际会,您立下的大志,将会得偿所愿,并能到达至善至乐的境界。」 春娘一听,也是乐得合不拢嘴,不过这姜公封相,那说的是事业前程,可她现在求的不是事业,心中就有些不太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大师,我这签若求的是子嗣,又当如何?」 解签的老道,笑着屡了屡鬍子,笑道,「此签,乃签中大吉,正所谓:东成西就,左右逢源,万事如意。若夫人此签,求的是子嗣,那必定能一索得男。」 听解签的老道说得如此肯定,春娘这下是完全放了心,满心欢喜的从荷包里掏出了昨晚新领的工钱,直接将一个足足五两的银锭子给了老道。 而后,老道赠了春娘一道送子灵符,春娘喜笑颜开的把灵符和签文一起放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皆大欢喜的走了。 黎花枝和春娘、婉娘一起从庙堂里出来,等在庙外的几个男人就迎了上来,黎花枝看了看,少了一个人,「晚寂呢?」 山上人多,黎花枝额头隐有薄汗,文洋颇为心疼的将她拉到路边的树荫下,递给她一张手绢,「晚寂陪着晚玉去了后面的银杏树,说是要挂红线求姻缘。」 第104页 黎花枝一听,却笑了起来,「晚玉那丫头,该有十三了吧,明年就要及笄了,是该求段好姻缘了。」 黎花枝自顾着说得开心,没注意到她旁不远处的齐忠,正一脸忐忑的揪着一颗心,望着殿后的方向。直到晚玉从后面出来,两人的目光却是不期而遇,晚玉红着脸撇过头,嘴角却带着笑,而齐忠却是看着晚玉欲言又止。 这一切恰巧落入随后而来的晚寂眼里,晚寂恶狠狠的瞪了齐忠一眼,「哼」了一声,便将晚玉挡在了身后。 这样一来,黎花枝总算察觉出他们的不对劲,心里诧异着,晚寂和齐忠不是一向挺聊得来么,当下就没忍住,问了一声,「晚寂,你们俩干什么呢?」 黎花枝这么一问,晚寂倒还没怎么,他身后的晚玉和齐忠,却是齐齐的红了脸,这一下惹得妹控出了名的晚寂,又是一声冷哼。 黎花枝这算是品出味了,脸上立马挂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揶揄的眼光更是在晚寂和齐忠两人身上流转着,「齐忠,你这小子,手脚倒是挺快的啊!」 也就是这时候,春娘才发现,齐忠身上的那套宝石蓝的衣衫,正是晚玉精心裁剪,日夜赶工,她以为是晚玉要给晚寂的那套,和着这不是给晚寂,而是齐忠的啊! 春娘一脸的恍然大悟,婉娘也不笨,都是过来人,一下就看出了端倪,也是笑得一脸揶揄的看着他们。 这下,齐忠就是脸皮再厚也蹦不住了,「呵呵呵」的干笑了几声算是默认了大家的猜测,脸色却是更红了些,而晚玉,明显脸皮子更薄,不依的唿了一声「黎姐」,便一跺脚,率先跑出了庙门。 晚玉一走,齐忠自然是追了上去,而晚寂却是寒着脸,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脸上没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而是满满的落寂。 文洋将晚寂的神色看在眼里,暗嘆了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晚寂的肩旁,「不管怎样,晚玉始终是要长大的。」 晚寂回头看了看文洋,文洋一如他当初在破庙里看到时一样,笑容柔和如水,直如人心,却神奇的有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晚寂点了点头,脸上的落寂不再,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不舍,他转过头,看着齐忠和晚玉消失的方向,「我知道,只是保护玉儿成了我的习惯,突然不用我保护了,有些不舍。」 干涩的音声几不可闻,可是文洋却听见了。 文洋没有开口劝慰,那些个道理,晚寂都懂,他只是需要些时间习惯而已。 所以,文洋只是将手里的水袋递给了他,笑道,「晚上回去,我们喝一杯,尝尝这次,我们一起蒸出的稻花香。」 晚寂接过水袋,仰头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笑得释然。 有时候,男人间的友谊就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简单。 ------题外话------ 五一来了,亲们要玩得开心哦~ 第57章 晚玉和齐忠已经出了庙,剩下的人当然也不会久留,黎花枝拿出在庙祝那里,花了一百两银子,求来的两道平安符,慎之又慎的给文洋和小洋分别放进他俩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这才招唿了大家一起出了庙门。 一行人走出观音庙,才看到晚玉和齐忠两人并没走远,正在路边的大榕树下等着他们。两人此时少了些尴尬羞赧,多了些温馨甜蜜,远远看去,倒是郎才女貌,十分的登对。黎花枝没有再拿这对小情人说笑,招唿了他俩一同下了山。 众人一路说笑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停马车的那片竹林。恰巧日落时分,西边天空浮着层层红云,暖意融融,越往东红色渐轻,渐重的清冷篮天下,夕阳中的竹林泛着点点红晕,晕光中依旧是郁郁葱葱的绿。 马车附近的茶寮还没有收摊,黎花枝一行人,坐在茶寮里喝着刚刚磨出来的甜豆花,笑说着往年中秋佳节的灯会,是如何的热闹非凡。 文洋吃完豆花,抬头间却见黎花枝背对着大家,人依修竹,婷婷而立。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浮想联翩,想看她的容貌,可又怕失望,怕她的容貌会辜负了那媚骨天成的身姿。 文洋摒住了唿吸,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深怕自己惊扰了她的那份怡然。 文洋的震撼,黎花枝并不知道。 此时,黎花枝正端着碗甜豆花,站在竹林,看着天边最后的红霞,纠结着等下是坐马车,还是走路。坐车她势必又会晕车,可走路,她又却是走不动了。 黎花枝还在纠结,手中的豆花都已经凉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文洋却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花枝——」 温润的嗓音惊动了黎花枝,黎花枝豁然转身,在夕阳的余辉下,素白的身影度上了暖红色的光晕,身如修竹,长裙拽地,只用一根碧玉簪绾住一头青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物。 那是早上他为她绾的发,简单脱俗,却分外的适合她。 黎花枝看向文洋,唇边带着笑,「少卿?」 文洋看出黎花枝眼中的疑惑,轻笑一声,上前握住她的手,「走吧,灯会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 这时,黎花枝才发觉,原来大家都已经吃好了,就剩她一人还在对天发呆,当下不好意思的喝完最后一口豆花,招唿着,「都上车吧,这里到苏城还有一段路,我们得早些进城,不然灯迷都被别人猜完了。」 第105页 马车来到苏城,已是江枫渔火,华灯初上,青石板铺设的主街道上,马车喧嚣云集,人流穿梭不息,触目皆是一片繁华。 黎花枝他们的马车停在巷口的酒楼里,给了店小二一两碎银,托他照看着,一行人便朝着,店铺林立的小街小巷里窜去。街道边除了店铺,一些空旷点的地方集聚着做笑买卖的摊子,摊主直这嗓子大声叫卖,招揽生意,十分的热闹。 街上出游的行人很多,没一会儿,黎花枝一行就被人群冲散开来,黎花枝只来得触到小洋的衣角,他就和小柱子一起被捲入了人群,所幸,小宇眼疾手快,三两下挤到了小洋身边,一手一个,抱着小洋和小柱子,才让小个小傢伙不至于被汹涌的人群挤倒在地。 不过,却在人流之下离黎花枝更远了,黎花枝倒也不急,她已经看到了小宇怀里的两个小傢伙,她举起手放在嘴边,让自己的声音在喧闹中更为大点,「小宇,你看好两个孩子,等下在酒楼回合。」 黎花枝不知道小宇是否听到,因为一个转眼,小宇的身影就淹没在人群里了。 黎花枝还想挤去小宇消失的地方,文洋却拉住了她,「没事的,小宇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你现在追过去,也看不到人了,放心吧,大家一早就约定好了聚会的时间,到时候小宇自会带着小洋过去。」 黎花枝想也是,没有继续纠结,心想着,难得小洋不在,正好趁着机会和文洋好好玩一场。 如此一想,黎花枝便释然了,拉着文洋的手也朝着路边的小摊走去。 因为,灯会的关系,此时大街小巷里,到处挂着七彩通亮的花灯,就连出行的游人也都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不管大人小孩,无一例外,这让整个苏城进入了一个灯火的世界,窄巷小街,江水渔船都是灯火不熄,相互映照。 文洋和黎花枝也在街边的小摊买了两盏荷花灯,一人拿着一盏并肩走着,一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我们是随便逛逛,还是要去哪里?」黎花枝拉着文洋温暖的大手,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却看到身边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这些人是去哪,前面是不是有好玩的东西?」 「他们是去前面的码头放花灯,许愿,要不要去看看。」 文洋望了眼江面上的点点灯火,而点点细碎的火光也揉进文洋的眼底,他温和一笑,看着黎花枝,声音柔的像要溢出水来,低低的带着磁性,分外的蛊惑。 「好!」黎花枝着迷的点点头,由着文洋带着她往前面走去。 她依在文洋身侧,一双剪水的眼眸映出文洋温润的侧脸,笑得甜蜜,原本交握在一起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胳膊又缠了上来,挽着文洋的手臂,紧贴着他一路随行。 文洋感受到黎花枝炙热的视线,温柔一笑,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花枝,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文洋红着脸,快速的在她的脸上印上一吻,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脸上因为羞赧的红色,却让黎花枝的心情分外的愉悦,「咯咯咯」的娇笑起来。 娇俏的笑声,引得周围的路人回眸,却见一对相互依偎的男女,直道,好一对羡煞旁人的小夫妻。 来到江边,放灯的人越来越多,黎花枝和文洋好不容挤到了水边,两人将手中的荷花灯放到水面,而后,闭上眼,虔诚的许下心愿。 当黎花枝睁开眼时,文洋还轻闭着双眼,天上皎洁的月光洒在水面,星星点点的银辉映照着他虔诚的面容,似笼上一种神圣的光华,圣洁得不容人亵渎。 文洋张开眼,印入眼帘的就是黎花枝娇美的容颜,她看着他,眼中有他熟悉的痴迷和眷念,眼神已经飘忽的很远。 不知道为何,每当黎花枝看着他的脸,痴迷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满足感,他像个得了糖吃的孩童一般,如何也压制不住心底的雀跃与欢欣。 「花枝,走吧,灯谜会要开始了,我带你猜灯谜去,看我一会儿把所有的花灯都给赢回家去。」 文洋露齿一笑,伸手拾起黎花枝的柔荑,拉着她,离开了灯火斑斓的江边,朝着苏城中心的灯谜长廊走去。 看着文洋自信的笑容,黎花枝也是露齿一笑,心中早被愉悦填满,「好,我听说赢的人,可以得到里面最漂亮的跑马灯,少卿,你要负责帮我赢回来。」 「好——」 天上的明月,圆圆的,像纺车,纺着她的浪漫遐思,亦纺着他的怀古柔情,让两颗炙热颤动的心靠得更拢! & 天庭宽广连白玉,紫禁长道不见曲。层层画角飞斜阳,步步朱阙藏明旭。云国皇宫,宫墙深深。月华初上,御花园里,云皇百宴群臣。 今年,因为云皇身子时好时坏的关系,并没有大肆操办,只是宴请了三品以上的官员,主要还是皇族宗亲之间的聚会。 因为中秋赏月的关系,宴会是在御花园中靠近湖边的一处空地上。湖上搭建着戏台子,湖边正好种着几株月桂花,偶有微风从湖面吹来时,浮动着若似无的暗香。 天色已经全黑,宫灯一盏盏点亮,虽不如电灯明亮,但朦朦胧胧中反而对了雾里看花的美。 此时,云皇和皇后已经坐在了宴会的主位,据说云皇今年已经是五十多岁的高龄,又因近来病痛反覆,原本伟岸的身姿看起来有些佝偻,英俊威严的面容也染上蜡黄,若是细看,真真有些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第106页 云皇身边坐着云皇后,皇后并非云皇的髮妻,而是先皇后殡天后,从四大妃中抬起来的位分,所以皇后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虽然已是徐老半娘,但容颜依旧出众,再加上她保养得当,看上去竟似二八年华的秒龄女子,眉眼间却又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些成熟妩媚,眉眼如画,双目含情,端庄温婉,仪态万千。 「四王爷驾到!」随着内侍高声的通禀,云皇的第四子贤王——云皓天,大步的从中间的红毯上走了过来。 「儿臣见过父皇,问母后金安。」云浩天说着,恭敬的跪下叩拜,云皇后更是满面笑意的从凤椅上起身,将自己的儿子扶了起来。 「刚才你父皇还念叨着天儿怎还没到,这说着,你就来了。来,到母后身边来,母后都好一阵没看到你了,这齣宫建了府心就野了,都好些天没来母后这请安了,快跟母后说说,最近你又野哪去了。」 「让母后惦记了,不过,儿臣不是不来跟母后请安,而是惦念着父皇的龙体。我云国初建,内有叛臣余孽,外有他国虎视眈眈,父皇终日为国事操劳,更该好好保重龙体。」 云浩天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两下手,就有宫女捧着一个白玉的盒子走了上来,盒子有一尺大小,盒子闭合的细缝中还隐隐冒着些寒气。 宫女来到云皇和云皇后前一米处,跪下叩首,将手里的盒子高举过头顶。 「父皇请看。」云浩天将那盒盖打开,顿时一股幽蓝的寒气从盒子里淼淼升起,随后一阵沁人的莲香便飘遥而出,莲香所过之处,无不怡人心扉。 「这是——寒玉冰莲?」云皇到底还是见多识广,以前也曾见过冰莲,只是那朵冰莲明显没有此时玉盒中的大,没有玉盒中的冰莲开得鼎盛。 「正是。这朵寒玉冰莲是儿臣的家臣寻得的,儿臣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这冰莲还是个花骨朵,儿臣知道冰莲开花异常缓慢,又担心下人们照看不好,所以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天山。 到了天山之时,冰莲还未开放,为了保证冰莲最好的药效,儿臣在雪山峰上足足守了七天,终是等到冰莲开花,在花开最盛的一刻将冰莲摘下,用这玉盒存好后,儿臣就想,此花一定要要献给父皇。」 云浩天说完,不止是云皇和云皇后点头笑了,就连两旁参加宴会的百官都是频频点头。 众人皆知,那寒玉冰莲十年长成,十年开花,极其难得。而且开出的花,如水晶白玉一般,莹润剔透,香气肆意,冰莲的花瓣若是食用,可另人遍体生香,有驻颜之效。此外,将冰莲放入玉盒,冰莲会一直保持刚摘下来的模样永不腐坏,而且,将冰莲放于室内,每日闻香,更可另人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有宁神安脑的功效。 虽说着不是什么惊天的圣物,可对这连日来,常常因为头痛烦躁的云皇来说,到是件不错的物件。 当下,云皇就点着头轻笑着,一脸欣慰的跟皇后开口,「我们天儿,倒是有心了。」显然,云皇对这份礼物甚是满意。 因为,云浩天来得最晚,宴席已经开始了一会儿,云皇见他任站在一边,立刻让人加了席位,让云浩天坐到了他的身旁。 云浩天坐下后,却是一脸傲气的看向了,身侧的太子云谦墨,「太子殿下,臣弟听说,您也是刚从苏城回来,不知是不是也带了什么稀奇物件,难得家宴,不若,拿出来博父皇一乐,也让我们这几个弟弟开开眼界。」 云浩天的话音刚落,坐得近的几位老臣就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不作声了。其他的大臣虽不清楚何事,可能混到三品以上的都是些人精。 光是看到主位那边,原本的热络不见,变成了诡异的安静,众大臣们,就知道有谁在挑事了,于是,便都小心翼翼三缄其口了。 一时间,正个宴会上变成了鸦雀无声。 云皇也是眼神一暗,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云浩天,心中暗恼。 他这个四儿子是越发的不安分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他的身体病痛缠绵,老四就越发的张狂起来,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如此,这是当作他死了么! 云皇明明气恼,却依旧压制的模样,被云谦墨看在了眼底。这让云谦墨突然明白,其实,他的父皇只怕一早就知道了老四的不安分,只是他一直在放任着老四。 更有甚则,早在父皇他废去了太子之时,就已经知道老四会不安分,只是父皇他碍于皇后一族的压力,一直不动声色的放任着,却又怕云浩天和皇后一族得势独大。 父皇不想大皇子的事再次发生,这才立了自己做太子。 因为,自己的母亲早逝,而且母亲一族大多是文臣,对皇位没有实质性的威胁。所以,自己是立为太子的最佳人选。父皇他不用担心外戚干政,更不会担心自己佣兵自大。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成了太子,皇后一族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在鹬蚌相争之下,自然,就是父皇他这个渔翁得利了。 所以,老四和皇后一族所做的那些小动作,父皇是一早就知道,更是在他的默许下发生的。 云谦墨的猜想,确实没错。 云皇一开始,确实是打算借立太子之事,转移皇后一族的视线,只是后来,却因云谦墨本身的才华横溢,云皇渐渐的,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行事诡异,心思慎密的儿子。 第107页 不过,于对皇后一族的那些小动作,只要没放到明面,他任然选择放任,全当是对云谦墨的考验,毕竟,想要坐稳皇位,哪能没些手段,若是连自保都不会,那他也没这个资格坐这个位置。 而如今,云浩天愚蠢的嚣张,居然当着自己在这么多大臣的面挑衅,果然是难当大业的,云皇也更确定,立云谦墨为太子的决定没有错。 而此时,云皇因先前的冰莲,对云浩天升起的那一点点好感,此时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就是满心的愤怒。 云谦墨将云皇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嘆,这个老四,真是没有一点的眼力价,若不是皇后一直在后面为他谋算,只怕他已经被杀了千次了。 感嘆的同时,云谦墨的心却也阵阵作疼,他不知道自己在云皇的心目中,究竟是在怎样的位置,若说云皇不喜他,却偏偏对他给与了全心的信任,这些信任云皇对其他的儿子是从没有过的。 可若说对他看中,为何又要默许那些人暗中做出这许多的事情。 不过迷茫只是一瞬,云谦墨便又的那副慵懒邪魅的模样,云淡风轻的开口,「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从玉函那里得来一种名叫『稻花香』的好酒,四弟此时喝的便是。」 对于云谦墨的回答,云浩天嗤之以鼻,正想开口时,皇后却轻笑一声,云浩天没看出云皇的不悦,不等于皇后没看出。 毕竟是云皇的枕边人,云皇的脾性皇后是最清楚不过,所以早在云浩天开口挑衅云谦墨的时候,皇后就看出了云皇的不悦,赶紧出声阻断了云浩天的话,一脸责怪的看着云浩天。 「天儿,难得你三哥找来如此佳酿,你何不借花献佛,敬你父皇一杯,算是你晚到的惩罚。」 有了皇后的指示,云浩天只能起身,举杯,「父皇,儿臣家宴来迟,先自罚一杯,望父皇莫怪。」 我说罢,满饮一杯,而后又一旁随侍的宫女又上前斟满,云浩天,又举起酒杯,「儿臣再敬父皇一杯,祝愿父皇如天空圆月,年年圆满如意,月月事事顺心。」 云皇按下了心中不快,也举起手边的酒杯,「难得过节,大家都一起来吧,与孤共饮此杯。」 说罢,率先饮了杯中酒,而在场的众大臣纷纷起身,举起了酒杯。 待杯中酒空,云皇笑看了一圈底下的人,说道:「坐下吧,难得过节,都随意些。」 众人齐应,「是!」而后,各自落座。却是规规矩矩守的坐着,该守的礼更是一点也不敢差。 有了这么一下插曲,云浩天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惹云皇不痛快了,当下也不再寻云谦墨的麻烦,安分的吃着酒菜。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一些个交好的大臣也开始相互举杯,其他桌上的小皇子们也开始互相斗起乐子来,纷纷举杯相对,其中云子轩的嘈嘈声最是响亮,云谦墨和云浩天也各自谈笑饮酒。 宴会没有进行多久,云皇便藉口身子伐了,留下了一众文武大臣,先行离开了宴会。云皇一走,皇后自然也随其离开,而后几位年长的皇子也相继离开。 没有了主持宴会的人,众大臣又怎可能继续吃喝,不久,也相续离开了御花园。纷纷想着,乘着时间尚早,带着各自的家眷回家与家人喝酒赏月。 云皇离开了宴会之后,并没有让皇后继续随行,他离开时说身子伐了,也不全是藉口,本来这连日来,他的头疼就时好时坏,刚才宴会上吹了夜风,这会儿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所以潜了皇后回她的凤藻宫,便独自去了自己的寝宫。 第58章 御干殿里,云皇斜靠在软塌上假寐着,任由随侍多年的宫人李公公,揉按着头部的穴位,以缓解些许的疼痛。而随后进来的云谦墨,带着他手下的御医,正在御干殿的偏殿等候传召。 进来通传的是一位小公公,李公公听到他的脚步声,抬眼示意他下去,小公公本就是李公公带的弟子,对李公公的暗示,一眼就明,当下也不说话,点了下头,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公公也没说话,继续老炼的揉按着穴位,见云皇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太子殿下和杨太医在偏殿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云皇半靠在软塌上,连眼睑都懒得抬一下,眉宇间疲惫尽现。 「是。」 小片刻,云谦墨和扬太医就随着李公公出现在殿前,撩袍跪下,道了万安。云皇扬了扬手,示意两人起身,而后,扬太医上前,摆了绸垫,为云皇请平安脉。 云皇侧了个身,看向一旁的云谦墨,不温不火的开口,「墨儿,不去与众臣同乐,找孤何事?」 「父皇,儿臣此次去苏城遇到前朝隐退的医学世家,文太医一脉的后裔。从他哪得到一种调理养身的果子酒和一个搭配的调理方子。」 说着,云谦墨让之前的那个小公公捧着一壶用田七、玄参、丹参、黄芪、红花泡好的葡萄酒,送到殿前。 「你说的是前朝的那个名医,文毅炙的后人?」 「回父皇,正是文毅炙的孙子,不过不是文家的嫡孙,此人名文洋,是文毅炙嫡子的二房所出,虽为庶子,却因才华横溢,得到了文毅炙的真传。」 「哦?一个庶子居然有此能耐,杨太医。」 第108页 显然,云皇对这酒来了几分兴致,他看了眼,退在一旁的扬太医。而后,杨太医赶忙上去,接过小公公手里的酒壶,倒上一杯,筹到鼻前,闭上眼识辨这酒中的药香。 片刻,杨太医却是双眼一睁,难以置信的望着杯中的暗红色液体,而后忍住不激动的送入嘴里,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回味了一会儿,脸上的震惊越加,忙不迭的又尝了一口,再闭上眼睛细细分辨,如此,反反覆覆了数下,却是满目惊喜,老泪众横。 扬太医激动的嘴唇都有些颤抖,直叫,「妙,绝妙。皇上,老臣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药和酒融合的如此完美。这酒里加的田七、玄参、丹参、黄芪、红花,都是活血通络,祛风胜湿的灵药,对皇上的头疾、疼痛更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到杨太医的话,云皇又信了几分,当下脸上的疲惫不见,他坐直了身子,示意李公公倒了一杯。 云皇接过,李公公捧来的玉杯,看着杯子的暗红酒液,放到嘴边,噬了一口气,此酒没有一般酒液的激辣之气,反而是带着阵阵果香,一股甘香之气萦绕鼻间,入口温和柔顺,又带着一丝丝微甜,进入喉咙又是一股浓浓的酒香和淡淡的药味。 一杯葡萄药酒已尽数下喉,云皇微眯这双眼,脸上带着淡淡享受,觉得整个心怀都舒畅极了,各种滋味百转千回,简直妙不可言,「他可有说,此酒何名?」 「回父皇,文家人称这酒——葡萄酒。」 云皇诧异的开口,「葡萄,可是番邦进贡的那种葡萄?」 「正是。」 云谦墨刚一开口,云皇的眼色就是一暗,葡萄乃番邦进贡的贡果,一般人哪有可能吃到,莫说还拿来酿酒。云皇经过,前太子一事,本就多疑,当下心里更是沉了几分。 云谦墨一看,心知不妥,不想牵连无辜,连忙解释道,「据说,文家祖上得前朝皇帝赏识,曾赐予过西域进贡的葡萄。文家人,将食后的葡萄籽种在家里,代代传了下去。」 在前朝,太医文毅炙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道,云皇年轻之时道也耳闻,前朝皇帝极其宠信此人,赏些瓜果倒也合理。 听到云谦墨的解释,云皇的脸色才算好些,「如此,到是说得过去。」 云谦墨见云皇脸色渐缓,又继续道,「上次儿臣去文家酒庄的时候,在酒庄后山曾见过一小片的葡萄树。不过,因为葡萄毕竟不是云国土产,极难种植,文家人将每年所得的葡萄都用来酿酒,也只得十斤。如今文家所有的葡萄酒都在儿臣府上,明日儿臣便命人给父皇送来。」 心中的疑惑一去,云皇倒是又回味起葡萄酒的美味来,将杯子递给了李公公,「满上。」 李公公颔首领命,执起酒壶,正要满上的时候,杨太医忙出言阻止,「皇上,不可。」 云皇一愣,看着扬太医,「为何?」 扬太医,低首行了一个告罪礼,「皇上,此酒中加有药材,虽然,多喝对身体无碍。但是,田七、玄参、丹参、黄芪、红花几位药材,实为补药,每日进补太对身体也无益处。老臣认为,还是每日定量,循序渐进,才为上策。」 「杨太医说的没错,文家人赠酒之时曾提到,此酒虽好,切不可贪杯。只需,每日睡前饮用一小杯即可。」 杨太医话落,云谦墨也开了口,想到黎花枝所说的饮食禁忌,又忍不住说道,「文洋还说到,若是,长期坚持饮用,饮食上也尽量清淡少盐,以素食为主,假以时日,父皇的头疾定可康復。」 云谦墨将一切归于文洋所说,并未提及黎花枝半句,并不是相信了文洋当日的说辞,只觉得,一个妇人的话,云皇未必相信,可若是得到过祖上真传的文洋说出,结果就大不相同。 而他,现在需要云皇好转,就算不能治癒,至少让云皇能多活些时日,他也好多些时间准备。皇后一族盘滚错杂,现在的他还不是皇后的对手。 此时,李公公听了杨太医和云谦墨的解释,不知这酒,他倒是不倒,犹豫的看向云皇。而云皇扬手作罢,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殿前看似恭敬,却慵懒随适的云谦墨,威压尽现。 虽然,云皇近日精神欠佳,可毕竟还是位居九五至尊的人,再加上早年征战,威压一现,自然浑身透着煞气,不怒自威。 杨太医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云皇看得的云谦墨,以为是自己的阻止惹得云皇不快,早就吓得跪趴在地上。 「文家知道孤的病?」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悦。 对于云皇的突然发难,云谦墨倒不甚在意,只是,收敛起慵懒的模样,低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一米处,平静的开口,「不知。」 「父皇的龙体康健,关系到国家社稷,儿臣怎敢乱讲。文家人根本不知儿臣的身份。而且,儿臣只道,自己有头疾,时常头痛,文家人不疑有他。」 「既然这文洋医术了得,为何不开馆行医,反而酿起酒来?」云皇点了点头,脸色微缓,可想到这点,眼中任是一片疑色。 「父皇,有所不知……文家嫡子素来不喜文洋这个庶出的弟弟,早就将文洋逐出宗族,不准他开馆行医。」 云谦墨抬起头,恭敬的行了礼,将风情楼所查到的,关于文洋的背景一一道来。 「所幸,文洋的父亲曾治过一个小酒坊的老闆,酒坊老闆命悬一线被文洋的父亲救回,心中感恩,见文洋对酿酒有些兴趣,便指导过一二。不然,只怕文洋早就颠沛流离,饿死街头了。」 第109页 云皇瞭然,一身威压尽收,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斜靠在软榻上,半眯上眼,淡淡的说道,「如此说来,文洋是靠酿酒为生,还不止会酿造葡萄酒这一种。」 「是的,云国现下,红极一时的竹叶青,就是出至文洋之手,就连今日晚宴上的稻花香亦是。」 「嗯,这稻花香倒是不错,可惜这竹叶青,孤还没尝过。」 听到云皇提起竹叶青,云谦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秦玉函,那臭小,明明今天该是他借着中秋晚宴,送葡萄酒进宫的,却故意称病没来,这次怎么都要拖他下水,于是,云谦墨嘴角勾笑,坏心的开口。 「父皇,若是想喝竹叶青,可以下到圣旨,直接让玉函那小子给您送进来,文家的酒现在可都是第一庄独家销售的。」 「那就难怪那个什么竹叶青,那么火了。不过可惜了,那臭小子偏爱这黄白之物,死都不肯入朝为官。」 云皇轻笑了两声,没有了先前的剑拔弩张,云皇如同一个普通老人一样,和云谦墨闲话家常起来。 「对了,今天晚上怎么没看到玉函和倾城?」对于秦玉函这个侄子,云皇是有几分喜欢的。而且倾城公主也是他最疼爱的同胞妹妹,想到晚上没有看到她们出席,便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听玉函说,倾城姑姑最近身体不适,感染了风寒,他难得回来,想尽尽孝心,正在姑姑身边侍疾。」 「嗯,也罢。回头你让杨太医过去看看,顺道让玉函那臭小子,把竹叶青和稻花香各带一百坛,给我送进宫来。」 云皇这话一落,云谦墨心里便是好一阵的幸灾乐祸,而第一庄的书房里,秦玉函连打了数个喷嚏,一脸疑惑的呢喃,「是那个祸害,又在背后说爷的坏话!」 而后,云皇又和云谦墨闲话了几句,便称伐了,让李公公打发了人,送了云谦墨和杨太医出去。 云谦墨离开御干殿不久,一道黑影也从御干殿闪出,躲过一路巡逻的大内侍卫,朝着皇后的凤藻宫而去。 而此时,凤藻宫里,却是一片绯糜。 早在之前,云皇后跟随云皇去御干殿的时候,贤王云浩天也紧随其后,悄悄的离开了御花园。只是,他没有跟着云皇和皇后去御干殿,而是赶在皇后回到凤藻宫之前,先一步进了皇后的寝殿。 而后,又潜退了宫里的下人,独自在寝殿等待皇后大驾。 云浩天并没有等待多久,凤藻宫外就传来了宫女请安的声音,还有宫女在向皇后汇报,「娘娘,贤王殿下,正在您的寝宫。」 「知道了,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寝殿半步。」 皇后以为,云浩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讲,于是,冷冷的应了一声,便将随侍的宫人,都潜了下去。 众人退去,皇后这才提步,推门,步入寝殿,却在关门的一霎,云浩天突然从角落闪身而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皇后。 皇后一惊,刚想开口叫人,云浩天便伸出手捂住了皇后的嘴,「母后,是我,你的天儿。」 「天儿,你这是干嘛,吓死母后了。」皇后心中大石一落,伸手拉下捂在嘴上的大手,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开,嗔怪的开口,「还不快放开母后。」 云浩天却没有依照皇后的话放开手,反而伸手环住皇后的腰,用力嗅着她身上特有的迷迭香,眼睛微眯,嘻笑着,将脸筹近皇后的耳畔,带着浓浓情慾的呢喃,「母后,你不喜欢天儿了吗,可是,天儿好喜欢你……」 皇后一听,吓了一跳,心中意识到云浩天的不对劲,想要推开他,却因云浩天至幼习武,力气比她大了许多,挣脱不开。 皇后彻底惊慌了,「天儿,你怎么了,我是你母后,你别乱来,你看清楚了,我是你母后,我是你母后……」 「不能怎样,是不能这样?」云浩天说着,大手一滑,钻入了皇后的衣襟,肆意拂弄,在皇后压抑的挣扎中,环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如游蛇一般,又滑进了亵裤,「还是不能这样……」云浩天嘻笑不变,脸上更是邪肆异常。 「天儿,别这样,我是你母后啊……」 皇后还想挣扎,却始终推不开身后的云浩天,渐渐的觉得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竟可耻的开始发软,云浩天满意的看着脱力的皇后,气若游丝的在她耳边继续呢喃。 「母后,别总念叨这一句了,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天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知道什么?」皇后又惊又恼,她不知道云浩天今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更是恼恨自己,居然因为他的拂弄,快要站立不住。 「母后,是想听听李梦阳的故事么?」皇后心头一震,脸上情*欲不见,只剩一片慌乱,她想要看清云浩天此时的表情,无奈却无法转身,心中更是惊吓的让她忘记了挣扎。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云浩天如游蛇般的大手一滑,进入了皇后,肆意导弄,身体中突如其来的异物,让皇后勐然惊醒,想要挣扎,却是徒劳。 片刻,室内传来皇后压抑的轻喘,云浩天见皇后一脸的隐忍,却开始泛红的脸色,得意洋洋的笑了。 「母后,你看看,你很享受天儿的伺候,而且,天儿那么的喜爱母后,一定会让母后飘飘欲仙,流连忘返的……」 第110页 云浩天魔魅的低笑,如梦魇一般,在皇后的耳边响起,让皇后忍住不浑身颤慄,她也分不清,自己这样,究竟是因为惊恐,还是身体本身的情*欲,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停下,快让一切都停下。 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她瘫软的身体,跌入一个陌生的怀抱,而后,云浩天环过她的腰身,顺势一抱,就将她打横着放到了寝殿中间的大床上。 不得不说,云浩天确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他知道像皇后这样,与自己的夫君貌似神离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而他在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对皇后就存了不恭之心。大手一扬,粗鲁的扯掉了皇后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衣裳,甚至连亵裤也没放过。 当看到皇后保养得比二八年华的妙龄女,还要娇美的身子上,尽是青紫的吻痕时,那股欲望越发的强大,不顾一切的扑到了皇后身上,肆意啃咬,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包括那神秘的地带…… 两具赤果果的身体放肆的纠缠,绯靡气息瞬间瀰漫一室,待激情退后,云浩天像一只慵懒餍足的小兽,趴在皇后的身上,「母后,天儿的表现如何?」 云浩天看着玉体横陈的皇后,笑得一脸邪肆,眼底深处却是深深的鄙夷,嘴上跟贞洁烈女一般,最后还不是被他弄得呻吟四起。 「天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皇后闭上眼,不敢看云浩天的表情,因为就在刚才,她居然因为他的动作,自甘沉沦。 「母后还记得,皇上杀了前太子后,曾大病不起吧。」 皇后震惊的睁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慵懒斜靠的男人。 难道,那时候他就…… 「对,对,就是那时候,母后,你真聪明,居然已经猜到了!」云浩天看着皇后震惊的面孔,却似孩子般嬉笑起来。 「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皇后压抑着心中的恐惧,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亲自带大,却无比陌生的男人。 「我找了人,去南疆得到一种可令人永远睡去,却查不出任何踪迹的噬心蛊。这种蛊毒奇特,无色无味,却需要中蛊人嫡亲的亲人血脉为引,才能生效。我用了自己的血,得到了世上唯一的一颗噬心蛊。可惜,皇上喝过我加了噬心蛊的酒,却什么都没发生。母后,你知道我有多失望么?」 云浩天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脸失落的看着皇后,皇后没有搭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云浩天却也不需要皇后的回答,继续娓娓述说着。 「那天以后,我就派了人去查,可惜,我一直没找到任何原因。于是,我派了暗卫去了南疆,灭了制作蛊毒那一族的所有族人,直到前两天,暗卫在京城三十里外的农家里,找到了当年逃出宫外的王公公,我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皇后顿时明了,云浩天这些天离开京城,根本就不是去寻什么冰莲。 难怪,难怪…… 她就知道,他堂堂一个王爷,多的是人为他办事,何须亲自去寻一朵无足轻重的冰莲! 想通这一切之后,皇后却越是心惊,他的城府竟如此之深,更是胆大滔天,竟然,早在几年前,就瞒着自己,做出弒父杀兄之事。 「你竟然敢给皇上下毒,你就不怕一旦暴露了,将万劫不復?」 「哈哈哈哈,万劫不復?母后,是不是弄错了,还是你早就忘了,在你派人杀掉我亲生父母,用我混乱皇室血脉的时候,我们不是就已经万劫不復了么。」 空旷的宫殿里,充斥着云浩天放肆的大笑,邪肆却又悲凉。 皇后看着这魔魅的男人,突然心中一痛,她的天儿已经不在了,那个会跟她撒娇,摔倒了会要她安慰,晚上会缠着她讲故事的天儿,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他如此对她,她本该恨的,可是,却是她一手将他推向了现在的万劫不復,可是她又何尝愿意,当年,那样的情况,她又何尝不是逼不得已。 一滴泪滑落脸颊,皇后看着寝殿中,那赤身果体,放声大笑的男人,哽咽了,「天儿,你是不是恨母后?」 「母后,你说的什么话,天儿怎么会恨母后呢?我能拥有,今日这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殊荣,可都是母后给的。」 云浩天的笑容嘎然而止,转身冷冷的看着床上狼狈的女人,弯腰拾起皇后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替她披上,声音低柔的劝慰着,「母后放心吧,今后,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母后的,而且,我已经派了暗卫寻找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若是,我找到了,一定会让母后和她团聚。」 皇后惊吓,「天儿,你……」 「母后放心,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她,好好的对她,以报答母后对我的恩典。」云浩天打断了皇后的话,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若不是他此时眼中的残忍,谁都会以为他是真的想要报答皇后的养育之恩。 云浩天说完,正欲起身,皇后却因心中惊吓越加,盛怒之下,扬手朝着云浩天挥去,却在落下的瞬间,被云浩天扼住手腕。 「母后是不是,捨不得天儿离开,所以伸手,要拉住天儿,还想要天儿伺候。」 此刻,云浩天是愤怒的,可是他却怒极反笑,全然不顾皇后的反抗,将她压在身下,甚至连她身上的衣物都没有脱去,就粗暴的再次进入。 第111页 粗暴之下,皇后如死尸一般,绝望的闭上了双眼,而云浩天,却在此时退了出去,默默的穿上散落一地的衣衫,最后,抚平衣摆上的褶皱,凉凉的看着那个曾经自己发誓要一生尊敬的女人。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儿子该多好,可是他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亦是被她所杀,而他自己不过是她得到权利的工具,所以他恨,可比起恨,他更心凉如冰。 「母后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天儿过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罢,转身离开了凤藻宫。 ------题外话------ 亲们5月来了,新一轮的票票,花花,都甩过来吧! 第59章 云浩天走后,皇后在床上躺了好久,这才蜷起身,拉过锦被遮住这骯脏的一切,无声的流泪。 好半晌,皇后再从悲伤中走出,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復又将人全部潜走,独自一个人坐在浴盆。 淼淼的水雾中,妙曼的身子若影若现,如羊脂白玉般的雪肌上尽是欢好的痕迹,看着这一身青青紫紫的吻痕,她自嘲一笑。 这些年来,她在宫里早就不受宠信,和云皇也是貌似神离,不过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也不想当贞洁烈女。 她和云皇在一起,不过是家族的利益,云皇也不过当她是皇宫里一件精緻的摆设,一件逗人的乐子,皇宫里本身就没有情,她刚入宫时就已经明白,所以她又何须为无情的人守身如玉。 只是,她就算再如何的放浪形骸,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做出如此淫(和谐)乱宫闱的事。 这,算不算是她的报应?报应她害死了皇后,报应她弃自己的女儿不顾,只为得到那个孤独冰冷的位置。 人人都恨她,现在,她的天儿也恨她。 可她该去恨谁,她不过是一个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庶女。在这个皇宫中,到处都是阴谋诡计,就算她想安稳度日,不招惹别人,可谁能保证别人就能放过她,她不过是想要活下去,她有错么? 她想要活着,想要有尊严的活着,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家族里那些为难过她和她母亲的人都得到报应,除了站在这个高高的凤位,她又能怎样。 更何况这个皇宫里的女人,那个不想站在那个位置,她不去算计,就要等着被别人算计,人人都是如此活着,她也不过是顺应了这个皇宫里生活的法则而已。 她没有错! 就算她有错,该遭此报应,可她的女儿有什么错,她的女儿至从出生,就下落不明,她的女儿何其无辜。 夜凉如水,皇后不知道在浴盆里坐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已经冰冷,浴桶里的水也早就凉透,她抹掉脸上的泪水,风华绝代的一笑。 起身,披上纱衣,掩去一身的污秽,步出偏殿。 皇后刚一进寝宫,一道银光便从她脸颊旁掠过,「噌」的一声,一只铁镖就插在了她身旁的门框上。 皇后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飞镖吓到,这些年来,这一幕出现过太多次,多到皇后都已经麻木,她习以为常的拔下飞镖,展开上面的纸条。 上面写着「苏城文家」四个大字。 送来这消息的人,就是刚才从御干殿出来的黑衣人,他是皇后暗中培养的暗卫,特意安排在云谦墨身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刚才云谦墨离席去见了云皇,他也暗自跟随而去。 皇后看过之后,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掉,待看到整张纸都化作了灰烬,这才转身回到床上,心里合计着,是不是要跟家族的那些个人提起此事。皇后躺在黄花梨木细细雕刻的牡丹花床上,看着头顶的白色纱帐,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云浩天离开前,歇斯底里的冷笑。 云浩天根本就不应该成为云国的君王,虽然,她这么多年也没能找到女儿的下落,可谁能保证,云浩天就不能找到? 如若云浩天做上了皇位,她对那个家来说就没有用处了,反正她迟早是要被人放弃的棋子,不若趁着现在,为她的女儿做点事情,也算是在自己死去之前,给自己积点福分。 或许,她可以考虑,找云谦墨好好谈谈…… 皇后打定注意,便放心睡去,经过这疯狂的一夜,许多人的生活,都在不知道不觉中,悄悄的发生着改变。 黎花枝和文洋的生活也是一样,在她们还没察觉的时候,一个天大的惊喜就已经等待着他们。 中秋后的第五天,黎花枝就收到瞭望江楼的小石头,送来的玄铁锯子和下水管道。黎花枝收到东西的时候,小石头带了一封秦玉函的书信。 那死奸商,除了说蒸酒的过滤器,过些时候会亲自送来之外,还在信里将他自己好一顿的夸,并且还跟她诉苦说,那下水管结头处的车丝接口,是如何的难做,他又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工匠们做出来,那字里行间毫不掩饰的自夸自擂,让黎花枝后脑滑下无数黑线。 她怎么以前就没发觉,那死奸商居然如此自恋! 看完信后,黎花枝便让小宇去了文家小院,将老刘几人找了过来,她拿出之前画好的图纸,详细的跟他讲了新房子里,如何安装下水管道的事情,就将刚得到的玄铁锯子,交给了老刘。 下水管道是铁的,长短的调整,一般的工具怕是做不到的,所以她才特意让秦玉函用玄铁做了这把锯子,玄铁在一般的铁器面前,那就是无坚不摧的。 第112页 而老刘,看到古醉庄里的那些个下水管道,也着实惊奇了一把。 早在以前,黎花枝将文家的新房修成了三层的小楼时,老刘就惊奇过,每层楼的地板上,特意留下的那些个小圆洞究竟何意,如今总算清楚,那些一定就是给下水管道预留的通道。 时间过得很快,家里的房子经过近两个月的建造,终于在九月的时候,文家小院就已经出落出来。 文家小院出落出来的时候,杏花村的村民是恨恨的羡慕了一把,就连村长那只老狐狸都说,这样的房子,哪怕就是住上一间,他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房子还是在以前的小茅屋的位置上,只是扩大了面积,也按照现代的别墅式样,修建成了一个地下室和三层楼的小洋房。 小洋房里的地面上铺着的,是从杨石匠那里买来的大理石,杨石匠的手艺确实不错,光面打磨得光滑细緻,都可以照得出人影。一楼进门是连着两个正厅,旁边还分散着四间边房。 二楼前后是阳台,白玉石的栏杆,站在前面的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一片麦田,和楼下的小花园,而后面的阳台,能看到屋后的一个小院子,里面修的是牲口的圈舍。 二楼的楼梯转角出来,就是连着前面阳台的小厅,小厅的一边是四间房,每间房都是一个小套间,有一个独立的小厅,卧室和卫生间。而后面的阳台正好连通,这四个房间。 只是每个房间和后阳台之间做了落地的推拉移门,而且每扇移门的上半截都是镂空的窗格,上面蒙着透明的纱绢,即防蚊虫,又透光,跟现代的窗户差不了多少。黎花枝还给每个房间挂上了落地窗帘,晚上拉上窗帘,就是自己的独立空间。 三楼和二楼的格局差不了多少,也是四个房间和一个连接阳台会客的小厅,只是连接前阳台的小厅修成了露天的屋顶花园。小花园里放着石头的桌椅,几张齐忠制作的躺椅,和小木几。 不只如此,每个房间的卫生间,也是按照现代的卫生间规格做的,里面浴室和厕所看是在一起,实际上中间隔了屏风和花格,形成两个独立的空间。厕所是按照沖水马桶的理念来的,不过却没有水箱,而是单独在一旁放着一个木桶,木桶上随时有根滴水的竹筒。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黎花枝对小洋楼的用水,可是下了功夫的,她将原本接在山洞里的竹筒,根据每间房的顺序,每间房都装了竹筒,通了水,所以浴室里的那个大澡盆上也接着竹管,平日不用水的时候,就用橡胶树的树干堵上,用水的时候将木塞子拿掉,就成了自来水。 而且,洗完澡,直接将浴盆底下连着下水管道的小洞拔开,洗澡水自然就随着下水管道冲到了专门挖的蓄粪池子里。 因为小洋楼用水量的增加,黎花枝已经将之前那个转进地下的豁口,堵上了一半,在堵上这半边的石壁上,打通了山洞的崖壁,小溪里的水就顺着竹林旁的崖壁流进了文家小院里挖好的那口荷花塘里。 文家小院的荷塘是挖成一条河道的模样,从小院出来一路引进了,通往村口那条小河的水渠里。 河道的两边和底部都用如大理石地砖厚度的青石砖铺过,青石砖的河道上,细细的沉淀了一层干净的河沙和小沙砾,小洋和小柱子也从村口的河边找来了,各式各样好看的鹅暖石,放在塘底。 黎花枝心念一动,在塘里稀稀拉拉的种上些睡莲和水草,模仿着娃娃鱼的生态环境,又往里放了些小鱼苗,最后,把之前养在水缸里的那条娃娃鱼和它的幼崽放到了塘里,然后,齐忠和小宇又去山洞的小溪里抓了不少,都一起养在了荷塘里。 为了防止娃娃鱼逃跑,黎花枝又在荷塘和水渠的连接处,用蒙上了好几层细纱网的围栏,挡在荷塘和水渠的接口处。 黎花枝想过,若是真能养活,她就可以大量的人工养殖娃娃鱼,然后,将人工养殖的娃娃鱼卖去望江楼,或者自己再开个酒楼什么的,娃娃鱼的鱼皮正好收集起来,做成护肤品,再在苏城开个美容院,这样也算物尽其用了。 挖了这条河道,文家小院前,原本的那一亩土地就去了三分之一,黎花枝见剩下的土地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就将剩下的土地,沿着河道种成了一片玫瑰花田。 因为,那一米多宽的河道是横栏在小洋楼外的,虽然水位只刚刚没过人半只小腿,可进出文家小院就得淌水,要不就得绕到河道和水渠的交接处,跨水渠出去。 为了进出方便,河道上是黎花枝,用竹子搭的一个小竹桥。而去古醉庄的石梯正好在那一片玫瑰花田旁,所以,上古醉庄去也得经过这座竹桥。 靠近院子里面,在小竹桥的两边岸上,种着一排金银花,黎花枝有查过,金银花,花开春秋两季,花期一月有余,因为金银花总两朵花并蒂而开,所以,又叫『鸳鸯藤』。这个名字,黎花枝分外的喜欢,就让文洋在自家的小院里种上了,等到鸳鸯藤开花的时候,还能摘下来泡茶。 文家小院里,原本的那颗老杏树依旧还在,对小洋来说,那是文家小院的标志,以前他总在树上摘果子吃,有太多美好的记忆,而黎花枝也捨不得它,所以,在修建新房的时候,黎花枝特意交代了老刘,不能伤了那颗老杏树。 杏树下,竹林边,在靠近塘边的位置,停着一叶小筏子,筏子上放着竹桌竹椅,那翠绿的竹桌子上,还放着一套煮茶的茶具。 第113页 文家小院出落之后,黎花枝一家、小宇、齐忠和晚寂兄妹就搬进了小院的洋房。可是,春娘和婉娘姐妹两家,就没有跟着搬去文家小院,以后留守在古醉庄里,看守酒庄。 而东苑之前就被黎花枝设定为接待客人的地方,所以,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动,黎花枝一行,只拿走了自己的衣服细软,一应家具都留在了庄里,文家小院的房间里,都是齐忠后来新做的家具摆设。 因为之前古醉庄竣工的时候,文家已经请过村里人吃了流水宴,所以这次就没有再大摆宴席,只是请了村长和老刘和他一队的工人,一起吃了个竣工酒,就算了事。 饭后,小宇给老刘他们结了工钱,一队人马拿了钱,便乐乐呵呵的出了文家小院,文洋则带着小洋和小柱子去了屋顶花园读书练字,而黎花枝和老村长正围着小竹桌,煮茶聊天。 「花枝丫头,你这院子虽小,胜在别致,倒是比古醉庄里还要雅致几分。那小洋房里,记得也给我留上一间,老人家以后少不得,要来叨扰你们。」 老村长手拿着小石头送来的琉璃茶盏,喝着小风炉上刚煮好的茉莉花茶,闻着院子里的金银花香,一脸的惬意。 黎花枝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老狐狸,「能让你时不时的来蹭下饭,就已经不错了,还想住到我家来,想得也忒美了吧。」 「文洋——」村长抬头,望向小洋楼上的屋顶花园,就要开口。 「别叫。」黎花枝赶忙出声打断,他的话头。 老村长在文洋的心中,那就是一长辈,尊老爱幼是文洋的优良美德,若真让他喊答应了,那就不只叨扰那么简单了。 「行了,行了!我怕你了,房间给你留着,你想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后来住。」 老村长看着一脸恼火的黎花枝,双眼冒着精光,嘿嘿的笑着。 黎花枝看得冷哼一声,灌下一小杯茉莉花茶,这才一脸嫌弃的开口,「牙不见眼的,哪有一点一村之长的形象了,杏花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老村长哪里管她,能让她吃瘪就行,「嘿,老人家乐意,你管不着。」 「别笑了,我有正事和你商量呢。」 老村长还在笑,端起了琉璃茶盏,笑望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他听着。黎花枝嫌弃的撇了撇,这才开口,「我们村现在种的都是一季的水稻吧,你想不想让村里的水稻种上两季,而且每季的稻子收成比往年的都多。」 「怎么做?」老村长脸上笑容一顿,眼中精光尽现。 黎花枝却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卖起了关子,端着琉璃茶盏有条不紊的噬着,脸上的笑容,牙不见眼的,竟和老村长出奇的相似,果然,文洋没有说错,黎花枝和老村长,那就是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先别急,我家现在建了酒庄,要的粮食很多,到时候村里的稻子都必须卖给我,而且,要比市价低一层,你觉得怎么样?」 「行。」老村长,暗咬了数次后牙槽,死丫头,每次都让他去做坏人,他这村长当的真背。 黎花枝看着村长一脸吃瘪的表情,好一阵得瑟,「还有,我家现在缺人手,我要几个诚实可靠的,签上死契。」 老村长瞄着黎花枝的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我做不了主,不过可以问问。」 黎花枝的心愿达成,立马收起了得瑟的表情,笑得谄媚,伸手提起小风炉上的琉璃茶壶,为老村长又续了一杯,假惺惺的献着殷,「村长,我信你,有你出马,肯定行的。」 「哼!」老村长看着一脸媚笑的黎花枝,冷哼一声,只是凌厉的眼中却闪过欣喜之色,看着黎花枝满眼欣赏,哪有半点被坑了的不渝。 「行了,快说说你那一季变两季的种法。」 「我们杏花村处在江南一带的腹地,气候温和,土壤肥沃,水资源也丰富,很适合种植两季的水稻。以前我们种水稻,都是直接翻土播种,现在不播种了,先育好秧苗,直接往田里插秧。」 黎花枝收了笑,一本正经的将脑海中,关于水稻种植的时令一一道出。 「在立春的时候,拿一小块地撒上种子,将秧苗育出来,若遇上天气稍冷的时候,为了防止把秧苗冻坏,可以给那小块地上蒙上,煳了明纸的棚子,等秧苗育好,春分之前就全部种到田里,这样第一季的稻可以在小暑前的时候就成熟了。 第二季的秧苗芒种的时候就得开始育了,等到小暑前收了第一季的稻子,就得翻好土,马上插秧,第二季的秧苗,最晚不能超过大暑,就必须得种好,这样一来,霜降来临之前,第二季的水稻也能收割了。」 对于播种收穫的时间,老村长是弄清楚了,可是大棚是什么东西,他就不懂了,「明纸我倒是知道,就是那种半透明的油纸,可这大棚,是什么意思?」 「就是用竹篾扎成的棚子,在冷风天气的时候,罩在育苗的地理,挡住冷风,明纸又能透光,而且,只要不遇到大暴雨,一般也不容易坏。等秧苗育好,天气也就不冷了。」 老村长疑惑的看着黎花枝的脸,觉得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最重要的是,这大棚的样子,他还是不清楚。黎花枝看他一脸疑惑,自己也不好解释,干脆带着村长去了文洋的书房,拿出纸笔将大棚的大致样子画了出来。 第114页 而后,两人又就着如何育苗的事情,聊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晚玉上来叫他们吃饭,这才停下。 第60章 黎花枝提出的水稻两季种法,对于村长来说,冲击实在太大。 他晚上回家,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觉得黎花枝的办法好是好,可从来没人试过,就怕万一试种失败,村民们这一年就要饿肚子了。 可若不试上一试就放弃,他又总有些不甘心,毕竟,照黎花枝说的,若是成了,那村民们一年的收成,就提高了一倍。不过,真让全村的人都跟着种了,实在又有点冒险。 这一晚上,村长思来想去,却总也拿不定注意。于是,第二天,村长又早早的来了文家小院。 他和黎花枝商量了半天,决定由他出面,召集所有的村民过来,让他们按照黎花枝的方法试种一年,各家还是种植各家的土地,不过两季种出的粮食,不论多少都要全数交给黎花枝。 而黎花枝根据每家人土地的多少,按比例给一定的银子作为酬劳。 按说,这样的条件对于黎花枝来说,是有些吃亏的,不过她也想过,按照现在一亩地的产量算,杏花村的每户人家最多不超过五两银子。 而她的办法又一定是行的通的,一旦种植出来,那产量就不是现在的产量可以比拟的,折算下来,她至少要比去集市买,便宜一半的银钱。 打定了注意,村长便将村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了古醉庄里。趁着秋收刚刚忙完,村长先是宣布了,古醉庄要大量收购粮食的消息。 虽说,黎花枝收粮的价格要比集市上的价格少一层,也把村里的人都喜得不行。 毕竟,他们卖到外面,都是按照批发的价格来的,那价格比黎花枝给的还要少上一层,反正卖给收粮的也是卖,卖给黎花枝她们家,还能多得几百个铜板,何乐而不为! 当下就有人吆喝着要回家去把粮食抗来,村长也没拦着,又趁着大家此时热情高涨,将之前和黎花枝商讨的,关于两季水稻的种植计划,又给大家说了一遍。 而后,指着小宇,道:「若是有人愿意,明年租出自己的土地,回来帮文家种地的,都可以先到沈宇哪里登记姓名,和愿意拿出的土地数量。」 老村长说完,现场却陷入了冷场,众人立马就没有了先前的积极,有些人陷入了沉思,在琢磨着其中的利弊,有些人却在和家里的人商量,可不可行。 片刻过后,下面的议论更甚,一两个已经想明白的,倒是毫不犹豫的去了沈宇身边,签了字,按了手印,这其中就有老刘一家。 老刘本来就是个有手艺的人,走南闯北的,见识也广,平日里除了田地,还能有其他的进项,所以也不担心没有土地吃什么的问题。 再加上这些时日给文家修房,对黎花枝一家人的品行,那是有相当的信心,当下也没多想,就上去签了字,临下来的时候,还朝着大傢伙说道。 「你们都等什么,反正土地还是咱们的,只不过是种出的粮食都得交给文家,可人文家也没亏待咱啊,不都按每家人的土地给足了咱们银子嘛,这么稳赚不赔的事,你们还在犹豫个啥!」 老刘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这一会功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有了老刘的这一吆喝,其他村民犹如醍醐灌顶,顿时,醒悟过来,是啊,这么稳赚不赔的好事,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大家还犹豫个啥? 于是,争先恐后的,就去沈宇处报了名。就在大家踊跃报名的时候,王大柱和二愣子两家,也站了出来。 他们两家人,现在全家都在古醉庄做事,一家人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拿着,村里的都几乎都知道,也是羡慕了好些时候。 可他们在文家帮忙,哪有时间去种地,这时候跑出来凑热闹,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厚道了。 于是,好些个村民就看不过意了,开始对着两人指指点点。老刘的媳妇——刘赵氏,更是个嫉恶如仇的。她心想着文家这些时日,待她们家老刘不薄,现在跟黎花枝关系也还不错,当下就不客气的开了口。 「王大柱,二愣子,你们两个大老爷们知不知羞的,天天吃文家的,住文家的,现在还跑出来拿你那一亩三分地来骗老文家,我问你们,你们过来报名,有时间种地吗?怎么的,现在上苏城买了宅子,就不打算帮老文家,打算背主了!」 刘赵氏虽然说得刻薄,可这话糙理不糙,黎花枝对他俩这时候站出来也是奇怪,不过,她没有说话,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他俩还是挺靠谱的,于是等着他们的回答。 王大柱和二愣人也没让黎花枝失望,两人出来后,并没有去沈宇那签字画押,王大柱还从怀里掏出了自家的房产地契,放在了黎花枝和老村长身边的小桌上。 「黎姐,你和文大哥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着呢,若是没有你们,我们两家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攒够买房的钱,我们只是想趁着大家都在,想请村长做个见证,把这地契就送给黎姐。」 二愣子见王大柱开了口,也赶紧表明立场,免得村里人再继续误会。 「是啊是啊,我们两家已经在苏城,南城门边上,买了两间相邻的宅子,若是我们没有遇上黎姐,这辈子别说上城里买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第115页 现在村里的土地房子,我们也用不上,这些也不值几个钱,我们寻思着,黎姐你现在需要田地,我们两家就商量了,决定把这村里房契和地契送给黎姐,也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婉娘怕黎花枝推脱,也赶紧表明态度,「是啊,花枝妹子,我和春娘,也都是这个意思。」 黎花枝一听,却没答应,皱着眉头看向面前几人,「大柱,愣子,你们说这话就不对了。我请你们来做事,给你们工钱,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你们不做对不起我们文家的事,踏踏实实的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以后这样的话就别说了,快,把地契都收起来。」 王大柱和二愣子却没有动,两人见黎花枝不肯收,转眼求助的看向了自家媳妇,春娘是个直扭的脾气,打定了的注意,自是不可能改。 她上前两步,拿过二愣子手上的地契,也往小桌子上一放,「花枝姐,反正大傢伙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家的田地,是我们自愿给你的,我就把地契放这了,要不要那就是你的事了,花枝姐,我那布还没织完,就先去忙了。」 说罢,就要拉着二愣子离开。 黎花枝见她们心意已决,这地契不要是不可能了,也赶忙叫小宇、晚寂和齐忠拦住她们,让村长做了见证,收下了两家的地契。 不过,她却让文洋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给了王大柱和二愣子一家五十两,显然,王大柱和二愣子两家的房契地契,根本不可能值这个价,他们更是万万不可能要。 黎花枝无法,只能转向两个女人,「婉娘,让你家男人拿着,就是将来留给小柱子也好啊,春娘也是,你不是才去庙里求了菩萨,赶紧让你家愣子拿着,将来给我的小侄子,做衣服。」 尽管,黎花枝是如何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婉娘和春娘两人,就是打定了注意不要,当场就拒绝了文洋递来的银子。 这下黎花枝也急了,将几张契纸往桌上一放,「既然,你们不肯要,那我就万万不能收了。」 最后,还是村长见两边都一脸的坚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按照那写田地原本的价值,让春娘婉娘,一人收了三十两银子,这事才算是过去。 也正是经过此事,婉娘和春娘两家,更是死心踏地的跟着黎花枝一家,村里的人,除了羡慕她们两家人的好运气,更是对黎花枝一家充满了敬意。当然,更多的是期望着,自己家什么时候也能被文家瞧上。 齐忠收了村里人卖来的粮食,就存在西苑里。 因为齐忠对酿酒的事情有空前的热情,文洋也很乐于教他,于是,古醉庄里的大小事务,黎花枝渐渐也就交给了齐忠去管。 最近这些时候,齐忠每天,不是收收粮食,学学酿酒,就是去找晚玉花前月下,风花雪月。 齐忠和晚玉的事情,现在整个杏花村的人都已经知道,齐忠也当着黎花枝和村长的面,正式的给晚寂提了亲,就连聘礼都已经先给了晚寂。大家见了齐忠和晚玉,除了偶尔还要打趣几句,更多的却是真心的祝福。 而晚寂,因为自己妹控的这点,时不时的会找点齐忠的刺,可内心里,对齐忠这个人还是很欣赏的,又见自己妹妹和他真的情投意合,而他也是真心的对晚玉好,渐渐的,也就放宽了心。 现在,齐忠就等这晚玉及笄后,就立马将她取进门,为此,是望眼欲穿,每天都在念叨着,晚玉怎么还没有及笄,两个人,更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黎花枝也说了,再过半年晚玉就要及笄,到时候就给他们举行婚礼,而且,晚玉的礼服,她要亲自设计,要让晚玉做云国独一无二的新娘。 而这些天里,布老闆那边也传来了不少好消息,说是至从中秋节后,店里的衣服就一售而空,经常还有些官家小姐们,因为一件衣服相互竞价,现在成衣店里,随便一件衣服,都能卖到百两银子的高价,可谓是惊喜连连。 对于成衣店的火爆,黎花枝是一早就想到的,所以倒没有布老闆来得惊喜。倒是这布老闆,尝到了这次的甜头,是一发不可收拾,做生意越来越精不说,还亲自找到杏花村来,跟黎花枝要过好几次的衣服,直说那些裙褂,总是一上架就被人买走了。 这也让晚寂、晚玉,还有婉娘、春娘她们,高兴了好久。虽说,生意好是好事,可,却让黎花枝范起了愁,她们家制作衣服的人手不够用啊,若再请人,黎花枝又不放心,她也不觉得,别人能有春娘和婉娘的技术。 现在婉娘,春娘和晚寂兄妹,是没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赶工,一天比一天疲惫,却总也跟不上成衣店里销售的速度。 对此,黎花枝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尤其是晚玉,水嫩的小脸都挂上了黑眼圈,这让齐忠是好一阵的心疼,见天的跑到黎花枝面前为晚玉诉苦叫屈,黎花枝笑话他的同时,也是犯愁了好久。 最后,黎花枝觉得成衣的销售,还是要走物以稀为贵的路线,不然,婉娘她们就是整日不吃不喝不睡的赶工,累死了去,也不可能满足那么庞大的销售量。 于是,黎花枝给成衣店制定了一个月只售十套衣服的规矩。 黎花枝设计的衣服,那自然是好的,每套衣服的款式绝对都是以前从没见过的,而且件件颜色都不带重样,不过,衣服的价格却要比以前高出许多。 第116页 黎花枝开始还担心,生意会有影响,可说来也怪,这一个月来成衣店的生意不但没因此受到影响,反而越来越好,名气也越来越大。 布老闆几次过来拿衣服都乐得合不拢嘴,说是,因为成衣店出来的衣服裙褂,从来没有相同的款式。 这点正中那些世家小姐的心思,她们就喜爱穿个新式。不过想来也是,都是写大家小姐贵族太太的,谁愿意穿个衣服跟工作服似的,所以,云国上下许多的名媛望族都是成衣店的老顾客。 尤其是,那些个贵太太们,那个之间没有点攀比的心理。反正,她们又多的是钱,只要衣服合了她们的心意,多贵都是愿意买的。 渐渐的,成衣店在云国的名气一日中天。而且,能卖上一件成衣店的衣服,也成了女人间最值得炫耀的事。自然,成衣店的收入也是一日千金,再不是以往可以比的。 按说,成衣店的生意如此之好,怎么的,都该有个同行生嫉什么的,可成衣店在布老闆的打点之下,硬是没出个一点的茬子,这也一度让黎花枝好奇了很久。 直到后来,黎花枝知道,那成衣店居然也是秦玉函手下的产业,而布老闆只是苏城这边的一个掌柜,黎花枝才豁然明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至从黎花枝推行了每月只售十套的规定后,晚寂兄妹和婉娘姐妹,总算又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每月只做十套的量,对于,几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四个人闲暇的时间也就多了。 而文洋因为有齐忠帮忙打理古醉庄,他除了每月固定的几次给酒米里加霉饼之外,也闲暇下来。于是,黎花枝突发奇想的,就想让文洋用他的医学知识,研究些护肤品来,不但自己可以用,拿出去卖也是一项收入。 最重要的,黎花枝以前在天朝,本身就是在化妆品公司上班,虽然她负责的主要是营销这块,可对自己公司的产品,也必须要相当的了解,所以,那些护肤品里面必须的层份,作为公司的营销主管的她,也是略知一二的。 是想,在护肤品如此匮乏的时代,她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如此一想,黎花枝越是觉得可行,当下就写了好些的方子,让文洋研配量,而作为女人的晚玉,婉娘和春娘三人,也有自己平日里保养的小秘方,几人听说黎花枝想要做护肤品,当下也是毫不吝啬的将秘方贡献了出来。 而黎花枝,更是带着闲暇下来的三个女人,到处收集可用的鲜花,别说,这几天下来,居然还真被黎花枝捣鼓出了一个桂花露。 这也让黎花枝信心大增,而文洋惯是宠着黎花枝的,对于黎花枝的要求,那都是有求必应,所以经过近一个月的研究,居然也弄出几样纯中药的护肤品来,为了迎合黎花枝喜欢香香的东西这一特点,他还特意往里加了桂花露,然后一小盒子,香香的琥珀色的凝露就出来了。 黎花枝搽在脸上试过,因为里面加了薄荷叶,那凝露搽在脸上,水水润润,冰冰凉凉,那清凉中带着桂花香,很是好闻,一个月下来,皮肤还真白了不少。 初次的尝试成功后,黎花枝越是一发不可收拾,来到云国这大半年,她一直用的是清盐水漱口。黎花枝本就是用惯了牙膏牙刷的人,突然换成了天天就用水漱口,她早就已经受够了。 于是,又将记忆中,关于牙膏的配方写了几个给文洋,然后自己削着小竹片,用在老村长家养的那几头老山羊身上,剪来的山羊鬍须,做了几把简单的牙刷。给了家里面的人一人一把。 没几天,文洋的牙膏也出来了,黎花枝拿着牙刷,认真的教着小洋刷牙,心里别提有多爽。虽然,牙刷上的毛刷还是软了点,可到底还是比用盐水漱口爽了许多。 黎花枝发动全家做着的护肤品大业也算小有成就,而小宇也带着全村的村民,根据黎花枝之前的吩咐,正在将老掉的红薯藤割了,蓄在各家的粪池里积肥。 而水田里,虽然放干了水,也是早早的就开始在洒草木灰,养地。 就是在这样,简单又忙绿的生活中,杏花村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题外话------ 亲收假了,五一都玩得开心么? 第61章 下雪的那天晚上,一夜无风,却是分外的冷,黎花枝让文洋在屋里点了银丝碳,任觉得房间里冷得沁人,以至于,到了后半夜,才窝在文洋怀里迷迷煳煳的睡着。 早上,文洋拉开房间的窗帘一看,才知道昨夜是下了一夜的雪,也难怪会那么冷了。此时,阳台上已经积起了雪,屋后的大山上也是,白艾艾的一片。文洋回身将窗帘又给拉上了,怕外面的冷空气透着门窗上的白纱吹进屋子。 因为昨夜睡得太晚,黎花枝此时睡得很沉,文家小院里的人都醒来了,她却还在熟睡,文洋也没有在意,帮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去了一楼的厨房。 还记得,黎花枝曾说过,特别喜欢喜欢吃他熬的瘦肉粥。仔细想想,打从建了酒庄以后,似乎他就没有再为她熬过。反倒是她,时时的惦记着他的身体,经常熬些滋补的汤来,让他和小洋喝。 一想到这,文洋顿时心中一暖,却也突发奇想的,想要趁着黎花枝难得的一次偷懒,去给她煮碗瘦肉粥温在房里。也不知等她一醒来,看到房里的肉粥,会是何种表情。光是这样想想,文洋就已是一脸的笑容,于是,脚下的步子不由又加快了许多。 第117页 文洋花了很多心思,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一碗飘香的瘦肉粥熬了出来,他满心欢喜的端去了房间。刚一进房门,就看见小洋,一脸紧张的摇着床上熟睡的女人。 「小洋,别叫了,你娘亲昨晚没睡好,让她多睡会儿。」文洋将装有粥碗的小砂锅,放在架着银丝碳的小炉子上,回身就准备拉着小洋出去。 「爹爹,不是的,娘亲不是睡着了,她病了。」小洋回了文洋一句,又开始摇晃着床上的黎花枝,声音里有些着急。 文洋细看了一下,也觉察出不妥,虽然黎花枝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妥,可按照小洋此时这么个叫法,就算再怎么熟睡的人,也该醒了。但是黎花枝却依然睡得香甜,难道真的病了。 文洋一想到此,面上再没了平日的云淡风轻,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床前,伸手搭上黎花枝的脉搏。随后,却是一脸的惊喜,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昏睡的女人,心中的震惊和狂喜,让他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小洋见文洋表情有异,又不说话,只当是黎花枝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在一旁急得都要哭了出来,也不知道黎花枝到底是什么情况,心里一着急,声音就比平日里大了几分,「爹爹,娘亲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小洋的怪叫,把刚上楼来准备找他的小柱子吓了一跳,小柱子一听小洋这声音就知道坏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而后又听见小洋问的是『娘亲到底怎么了』,当下就觉得,一定是他的花枝姨姨出了大事。 小柱子这下也着急了,这屋也不进了,人也不找了,站在楼梯口就扯了一嗓子,「娘,齐叔叔,小宇叔叔,花枝姨姨出事了。」 小柱子这一喊,楼下等着文洋和小洋下去吃饭的人就都着急了,纷纷都下手中的活计,就开始往上跑。特别是刚进屋准备蹭饭的老村长,尤其的着急。 虽然平日里,他总爱逗逗黎花枝,可他是真心把黎花枝当自己闺女看的,此时一听黎花枝出了事,早本来平日里的精明冷静。 本来他还想着,一会儿吃了饭找文洋下下棋,看看小洋和小柱子读书,顺便再蹭点稻花香逗逗黎花枝。可这才刚进门,就听到了小柱子的喊声。老村长心里一急,身形一闪,就上了三楼。 晚玉看见刚刚还在身旁的村长,一闪而过,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齐忠,而齐忠也是满眼的震惊,却是肯定的说道,「村长,他居然会功夫。」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若不是大家都有看见,晚玉肯定以为村长那利落的身手,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过这一刻,也没人有心思去琢磨。 一愣神后,都随着村长去了三楼,就在大家火急火燎的创进,文洋和黎花枝的卧房时,里面却传来,小洋高兴的喊叫,「太好了,我就要有小妹妹了!」 啥? 不是出事,而是有身孕了? 众人惊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 无疑,小柱子没有弄清楚事实就来这么一嗓子,把大家都给吓到了,以至于这会儿大伙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似得,站在门口都还没回过神来。 结果,黎花枝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众人不知道是惊是喜的表情,她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守在床边的文洋就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给黎花枝披上一旁的小夹袄,扶着她柔声道,「花枝,你慢着点,从今天起,你什么事情都别做了,没事就在院子看看风景练练字就好。算了,还是别练字了,字,练久了也伤神。」 啊? 这是什么情况? 黎花枝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这一觉醒来发生了何事,而一旁的小洋却高兴的扑向黎花枝,笑嘻嘻的摸着黎花枝的肚子,道:「娘,我有小妹妹了!」 什么? 这一次,众人差不多都回神了,小宇率先忍着心底的酸涩恭喜黎花枝,虽然心底有些酸涩,却是真的为黎花枝高兴,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恭喜声向成一片。 黎花枝愕然,转头看向文洋,却见他也是一脸欣喜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是真的了,仔细一问,居然已经有两个月了,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实在是有些大意了。 而后,村长将上来的人都带了下去,将卧室留给了黎花枝和文洋。 文洋欣喜过后,却没忘记黎花枝醒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于是,起身,将温在小炉子上的瘦肉粥端了过来,一勺子,一勺子的餵着。 黎花枝开始还不习惯,可是转念一想,反正是自己相公,腻歪一下也很正常的嘛。于是,也心安理得的吃着文洋餵来的肉粥,时不时的还发表一下品论,比如,这葱花放得少了,她喜欢吃葱花什么的。 饭后,黎花枝餍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似乎能感觉到身体里,一个与她这个来自异世的游魂,血脉相连的,最亲近的人的唿吸。这一刻,她和这个世界也真正的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繫,那就是这个新生命的存在。 他/她是自己的,亦是文洋的。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黎花枝很高兴,但是这份高兴之情很快被郁闷所代替了,因为自从她有了身孕之后,文洋不要她干活了,又说外面下雪了,怕她冷,见天的守着她,就差不让她离开房门半步了。 小洋也是,天天带着小柱子来摸着她的肚子叫妹妹,而村长他老人家现在更是找到了藉口,天天都往文家小院跑,就差没在文家小院住下了,而且每次一来,就乐呵呵的说他陈长贵就要有孙女儿了。 第118页 最让黎花枝觉得无语的却是春娘,这姑娘,因为上次去观音庙求了一支上上籤,回来之后,跟二愣子一说,可把他们夫妻俩高兴得。可这些日子过去,她这个准孕妇都还没怀的上,黎花枝就已经先她一步,她这能不着急吗? 于是,也是见天的来看黎花枝,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肚子,说要沾点福气。那直勾勾盯着她肚子的模样,看得黎花枝毛骨悚然。 为此,黎花枝无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半个月后,春娘在织布坊里,织完布,刚站起身就是一晕,也晕出一个月的身孕来,这才结束了黎花枝,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淹死的生活。 而后,小洋和小柱子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件,除了每天来看黎花枝,也要去看春娘。 每当小洋和小柱子喊春娘肚子里的宝宝叫小妹妹的时候,一心盼着生个大胖小子的春娘,就是一张哭笑不得的脸,这一度让黎花枝的心里,倍儿平衡,每当这时候,她总会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姑娘,你丫也有今天! 日子一晃,黎花枝已经怀孕三月有余。 冬至这天,古醉庄里特别的忙,忙着出货,亦忙着准备今天的烤全羊宴,一家人都忙的恨不能多出几只手来,也就是这天,终于没有人守在黎花枝身边,她才算偷空出来熘达。 黎花枝今天穿着一套浅杏黄色纹锦滚边的襦袄,襦袄的衣领竖立上边镶着一圈柔和的雪兔风毛,配着酱紫色暗金丝孔雀纹的六福襦裙,再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拿了汤婆子捂在手上就出了门。 黎花枝也没走远,就在杏花村里,围着田间的小路转了一圈。这一个月以来,文洋把她看得太紧,天天都窝在房里,她早就厌烦了,此时踩着松软的雪地,听着自己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似乎都是一种享受。 从外面回来,黎花枝又去了古醉庄,进了东苑就看见齐忠正在和对这今天岀酒的数量。 「齐忠,你姐夫呢?」 齐忠从帐本上抬起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黎花枝,「黎姐,你身子重,不在家休息,怎么就出来了,你看姐夫一会儿怎么说你。」 「你先做会儿,姐夫这阵儿,该是在北苑蒸酒米呢,我去换姐夫过来。」齐忠说着,赶紧起了身,将黎花枝扶进了屋子,待她坐下后,又拿起放在小几上的汤婆子出了房门。 黎花枝百无聊赖的坐在小书房的椅子上,翻看着近来的帐本。 因为节庆将近,最近这段时候,望江楼的生意越来越好,竹叶青和稻花香也卖得越发红火。今天这次出酒,都是古醉庄这个月第三次出酒了,每次送出去的酒,光竹叶青一种,都是好几千斤,若不是有齐忠、小宇和王大柱、二愣子在一旁帮衬着文洋,估计他都该忙不过来了。 「花枝,你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 黎花枝正想的出神,就听到文洋关心和责备的声音,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文洋拿着刚才被齐忠带走的汤婆子,该是从新换过了热水。 文洋进门将汤婆子递给了黎花枝,又往屋子中间的小炉子里加了少许银丝碳,让火烧的更旺了些,这才回过身端了专门为黎花枝泡制的咸梅子茶,「小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我不是让他在家陪你吗?」 黎花枝刚从外面走了一圈,吸了冷空气,正觉得有些发冷,接过文洋递来的梅子茶也不客气,小意的喝了两口,顿时觉得从嗓子眼一直到胃里都暖和了起来,这才开口,「原本是和我在一起的,天气太冷,他和小柱子玩了一会儿,被我哄着睡着了,这会儿应该还没醒。我就是突然想喝你泡的梅子茶了,想着离得又不远,这不就来了。」 黎花枝说得云淡风轻的,文洋却好一阵紧张,「这才刚下了雪,路滑,以后想喝梅子茶了,就让小洋上来叫我,我回家给你泡。」 黎花枝笑笑,「没那么矜贵,我已经生过小洋了,有分寸的。」 文洋知道前一阵子让她天天呆在屋子,她定是烦了,不过也没办法,女人怀上的头三个月很是关键,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小气,文洋就怕出个意外。 刚想要说她几句,却见她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又开了口,「少卿,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再说了,我天天呆在屋里闷得慌,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胎也坐稳了,适当走动走动反而更好些,省的倒是发了胖,生产起来更痛苦,你不想我难产的哦?」 文洋想要说她几句,却又不忍,最后无奈,只能嘆了口气,「那你在这做会儿,我去跟齐忠交代点事,等会而陪你一起回去,把这个搭在腿上,别受了凉。」 「嗯。」黎花枝小女人十足的哼了一声,难得老实的坐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看着文洋为自己仔细的裹上,他刚从身上脱下来的银狐皮大氅,大氅里的织锦缎面上还有留着文洋的体温,那温暖的触感让黎花枝生不出一丝反驳的心思,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黎花枝是这样,总在他要说教的时候,就变成了温柔似水的小女人,伏低做小的跟他撒着娇。 虽然文洋也知道,她这是想逃脱责备,可偏生他就吃这一套,每每看到黎花枝这样,他也就不忍心再继续说教了。 「若是坐得累了,就去里间的软塌躺会儿。」文洋看着她这一脸餍足的模样,温柔如水的笑了笑,又仔细的交代了一句,这才起身去了北苑。 第119页 也不知是房间太过温暖,还是因为怀孕的身子特别容易伐,文洋没走一会儿,黎花枝便开始打起盹来,等到文洋从北苑回来,黎花枝已经香甜如梦。 文洋颇为无奈的将她抱去了内室,还好之前他们睡的那间卧室没有拆掉,里面床铺被褥都是现成的。 「少卿,我睡了多久,天怎么都快黑了?」 黎花枝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空阴霾霾的,又开始小片小片的飘起雪花,文洋在小书房里听到内室的响动,便知道黎花枝已经醒来,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进了内室。 「是啊,小宇和晚寂都已经从集市上回来了,饿了没,婉娘正在下面的小院子里烤着新买回来的嫩羊肉,你闻闻,在这里都能闻到香。」 「难怪我这么饿,原来是被婉娘的烤全羊馋的。」 黎花枝现在身子不便,文洋体贴的拿起床榻边的鞋子为她穿上,又裹上大氅。两人这才说说笑笑的出了东苑。 走在花园的时候,黎花枝瞧着院里的红梅开得正好,又特意让文洋折了一枝,打算拿回文家小院,放在房间找个花瓶插上。 两人刚来到文家小院外的玫瑰花田时候,就看到一辆金贵繁复的马车停在小竹桥边。这马车黎花枝以前见过,正是秦玉函上次来时乘坐的那辆。 而此时,秦玉函已经从车上下来,一脸沉默的站在一旁,而随后下来的云子轩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抱着一桠红梅的黎花枝和文洋掺着从石梯上下来。 云子轩这人,就是典型的自来熟,看到身后不远处的黎花枝,他热情的样了扬手,「文洋,为了给你送这些琉璃器具,我可是赶了好些天的路,晚上你可得多备几罈子稻花香才行啊。」 「小七爷放心,一会儿我让人多拿几坛,保管让你喝个痛快。天寒,小七爷、大少爷,还是先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文洋看清来人,也扬起了笑,招唿了两人进去。 秦玉函却对文洋的话视若无睹,只是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半晌,才对黎花枝说道。 「黎花枝,听说你们家盖新房了,爷可是冒着这么大的雪,专程过来给你们送贺礼的,你说晚上拿什么招待爷。」 对于秦玉涵的心思,早在上次,他们来古醉庄的时候,文洋早就已经猜到,他也会偶尔在心里小小的吃味。 可后来,约和这个大少爷接触,他越是却发现,大少爷对黎花枝的只是一种执念,和他对花枝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大少爷他只是从未见过如花枝一样的女子,这种陌生新奇的心理,就像孩子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这才在意了,可一旦谜底揭晓,只会唏嘘一句,『不过如此』。 这一点花枝似乎也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文洋再对上秦玉涵末敏奇妙的敌意,已经不似上次那般在意。在他心里,不需要管别人如何,只要在花枝心里的人是他,那便足以,他要做的,就是给予花枝无条件的相信。 相信她,亦是相信自己! 不过,文洋不计较,不等于黎花枝就好说话。在她心里,她的相公就是最好的,没文洋,就没有现在的她,她不容任何人亵渎他。 所以,黎花枝当下就隐去了满脸的笑容,「大少爷是来送东西的吧,我怎么觉着是来讨东西的呢。」 黎花枝这话说地不冷不热的,却也不算太过分。她可是思量过的,毕竟,这秦玉涵肯定是来送滤酒器的,东西她都还没拿到,话说得太重,把人气走了,可就不划算了,这种赔本买卖她是不会做的。 「哼——」秦玉涵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专程的为她跑一趟,换来的是她这般的态度,当下也冷了脸,可若是就此离开,他又不甘,只能冷哼一声,甩袖子进了文家小院。 云子轩却不管他们,嬉笑的啦过了文洋,「这烤肉的香味,是你家院子传出来的吧,可爷最近上火,不能吃烤肉,怎么办?」 「不怎么办,既然小七爷到了我们家,那就是客人,自然是有啥吃啥,客随主便听过没?」 不得不说,黎花枝迁怒了,可谁让秦玉涵他先不待见她家少卿的,要她给好脸色,她也是决计不肯的。 第62章 对于黎花枝的迁怒,云子轩表示十分的无辜,站在马车旁,看着黎花枝拉着文洋心气不顺的从身旁过去,他讪讪的摸着自己的鼻子,暗嘆着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嘆息完毕,也随着黎花枝和文洋进了文家小院。 后院里,小宇和齐忠正在婉娘的指挥下,麻利的给架子上的羊肉刷着调料,谁也没注意到家里来了秦玉函和云子轩这两个不速之客,就连黎花枝因为恼着秦玉函,光顾着斗气,都忘记了小宇不想被秦玉函看到的事情。 所以,当云子轩顺着烤羊肉的香味,来到后院时,看到一身灰色布衣,拿着毛刷子,正乐呵呵的跟婉娘说话的小宇,愣在了当场。 「七爷——」 说话的,是刚从地窖里出来的齐忠,他手里抱着红薯,看着门口愣住的云子轩,震惊过后,也是愣在了当场,连手中的红薯都滚落在地。 随着齐忠的这一声,小宇也看到了门口的云子轩,小宇的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而后便是一片淡然,只是那刷着调料的手,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第120页 院子里的婉娘也看到了云子轩,早在之前的古醉庄里,她就已经见过云子轩一次,只以为齐忠的震惊,是因为云子轩的突然到访,倒不觉得有什么,笑着打了一个招唿,又继续忙准备着晚上的吃食。 而此时,云子轩也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接着便是一脸欣喜的上前,拉住小宇的手,「晟哥,你怎么在这,你没事,为什么不回去,你知道三哥还有我们都在找你么?」 云子轩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几乎比平日高了几度,毫无疑问的惊动了坐在小厅里的秦玉函、黎花枝和文洋三人。 能被云子轩这样称唿的人,除了阿晟,秦玉函不做他想。秦玉函当下就起了身,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也是在此时,黎花枝才记起小宇一直迴避和秦玉函见面的事情。她懊恼的拍了自己的头,当下也拉着文洋去了后院。 确定眼前的人正是自己找寻多年的阿晟之后,秦玉函反而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惊喜,伤痛,紧张……似乎各种心情齐聚心头,竟让他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然而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身布衣的小宇,他不知道阿晟究竟经歷了什么,以至于那个原本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杀神,居然挽着衣袖,洗手做汤羹。 相对与秦玉函的难以自信,黎花枝却是一脸抱歉又担忧的看着沈宇,「小宇——」 「没事的,黎姐,姐夫,我先和他们出去一下。」 沈宇平静的叫来还在发愣的齐忠,让他接替了给烤全羊上调料的工作,然后率先提步,带着秦玉函和云子轩去了他的卧室。 沈宇一走,秦玉函和云子轩自然紧随其后,三人来到二楼的房间,关上门,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秦玉函和云子轩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有重逢的喜悦,有不与他们联繫的责怪,亦有多年不见的担忧。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小宇唯有默嘆一声,为他们二人倒上刚煮的花草茶,而后三人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最后,还是和沈宇年纪相仿的云子轩最先沉不住气了。 「晟哥,那年你们被困玉门关外,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 秦玉函也想知道,当年玉门关外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他和谦墨动用了无数风情楼的势力,也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消息。而沈宇依旧沉默,低头坐在他们对面,似在思考该如何诉说。 与此同时,楼下的黎花枝也在为沈宇担心,她不知道沈宇究竟和这个小七爷是何种关系,她只知道,他们都是小宇不愿意提及的过去。就连平日里话痨般的齐忠,此时也难得的沉默。 没有人说话的文家小院,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一如屋外飞雪的天空,寒冷阴霾。黎花枝不喜欢这样的压抑,故作轻松的看向齐忠,「你们和秦玉函他们是旧识了吧,跟我说说,那个三爷和小七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齐忠看了看院子另外一边忙着洗菜的婉娘,然后,用只有黎花枝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三爷和七爷是当今皇上的儿子,而三爷正是当今的太子。」 听到齐忠的回到,黎花枝惊得半晌也说不出话。她一早就知道能跟秦玉函在一起的人一定不会简单,可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惊人的身份。 如果三爷和小七爷是这样的身份,那么秦玉函又是何身份,还有小宇,刚才她分明听到,秦玉函他们叫他阿晟。 阿晟?! 晟,难道…… 黎花枝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了,她震惊的看着齐忠,而齐忠见黎花枝如此表情,就知道黎花枝已经猜到了小宇和他的身份,当下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更为认真的翻烤着架子上的小山羊。 黎花枝猜到了小宇的身份,文洋当然也并不例外,他扶着黎花枝回到小厅的椅子上坐下,却是心疼望了望小题转角的楼梯。 能抛开那般尊贵的身份,跟着他们过着如此幸苦的生活,不知道小宇以往,是受过多大的打击。 就在黎花枝和文洋各种焦心的等待中,沈宇和秦玉函三人就从二楼下来了。 「黎姐,玉函他们吃过晚饭就要离开。」 「那你呢?」对于秦玉函和云子轩什么时候离开,黎花枝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沈宇,而一旁的文洋却道:「你若这样回去,会不会遇到麻烦?」 文洋不了解沈宇的情况,但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回家,不一定是件好事情。 「姐夫放心,这次只有玉函和七爷回去,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并不打算离开,倒是姐夫和黎姐不要赶我走才是。」 黎花枝和文洋却是相视一笑,心中的担心瞬间消失,「怎么会赶你走,你走了小洋文我们要小舅舅怎么办。」 沈宇脸上也是放松的一笑,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就知道文洋和黎花枝的性子,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他们说清楚的。 于是,晚饭过后,沈宇就拉着齐忠,去文洋和黎花枝的房里。 沈宇和齐忠去时,黎花枝和文洋还没有睡,早在晚饭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沈宇一定有话想对他们说,所以文洋在房里煮了酒,等着他们。 而后,四人在屋里煮酒夜谈,黎花枝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原来小宇就是当年的杀神——宇文晟。他之所以说他叫沈宇,是因为他的母亲姓沈,而『宇』字则是他父亲姓氏中的一个字。 第121页 小宇回忆着,慢慢的述说起当年的事情…… 当年,还是三皇子的云谦墨逃出玉门关后,他带着不剩一百的精兵,和身后穷追勐打的蛮族追兵又激战了三天三夜,在那三天三夜里,他的周围有数不尽的追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支援过来,而他带来的将士却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他和齐忠。 那时候,他和齐忠早就已经杀红了眼,连续几天的作战,身体已经超过了符合,疲惫不堪,却任下意识的舞动着手上的大刀,就只见他们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具具敌军的尸体渐渐在他们身下堆成了小山,而蛮族追兵也是在那时候,被他俩一身的狠厉吓破了胆,谁都不敢贸然上去,却也不退,将他俩团团围住,困在了戈壁峡谷。 又是一夜的僵持,宇文晟和齐忠终于看到了敌军的主帅,那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她一身妙曼轻纱,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大腕马,就那么随性而来,蛮族的将士称唿她为郡主。 宇文晟看着那个一身妖娆的女子,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与自己苦战了六天。 他看着她,慢慢的走向自己,在与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嗖」一声过后,陪着他征战多日的齐忠,就在他的眼前倒下了。 那只羽箭穿堂而过,若是不齐忠的心脏与旁人不同,稍稍偏了那么一点,只怕他现在早就不在,可即便如此,齐忠疲累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宇文晟睚疵欲裂的看着那个妖娆的身影,若是他还有力气挥动手上的大刀,必定轻而易举的,就能结束了她的生命。可是,连日来是征战,他是身体早就失去了力气,连抬手自杀的力量都没了。 于是,他被蛮族俘虏了。 也不知是他的福气,还是灾祸,蛮族的郡主居然看中了他,非要让他做她的郡马,他几次逃跑未果,而后,他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多次的自杀,却均在生死一霎被那个蛮族郡主救回。 就这样,他在蛮族呆了一年有余,就在他最后一次求死被救之后,他被前来劝说的郡主一怒之下,丢到了关押俘虏的奴部。 当时,他身受重伤,独自一人躺在帐篷里等死到时候,却看到一身蛮族士兵装扮的齐忠,他丢了一个馒头给他,然后,又骂骂咧咧的出了帐篷。齐忠走后,宇文晟将地上的馒头捡起,一点一点的掰开,果然看到里面的一张字条。 而后他没有再继续寻死,也不再绝食,一个月后,他身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正是这时,他等到了蛮族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 祭神大典对于蛮族的人相当的重要,那隆重的典礼丝毫不亚于云国皇室的祭祖大典,所以整个部落都忙碌起来,看管他的人也比平日少了许多。 于是,这天夜里,他和齐忠趁着蛮族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逃出了蛮族。一路上歷经万险,躲过无数追兵,终于带着一身的伤痕,回到了云国。 可是,却听闻宇文家获罪的消息,宇文晟当时几乎崩溃,他好不容易才回到云国,却变成了家族的罪人,祸国通敌的叛将,不仅有家回不得,暗处还有蛮族悄悄潜入捉拿他的探子。 他就这样,东躲西藏,步步为营,好不容易,熬到了云谦墨受封太子,他的冤屈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回到京城,却得知,自己的母亲伤心过度,于一年前去世,而父亲抬了二娘做填房,她的儿子,他的弟弟,取代了他在家里的位置。 如今,将军府内,父慈子孝一片何乐,却早就没有了他的位置。于是,他便带着齐忠离开了京城。 不想,几番辗转,却遇到了蛮族的探子,纠缠之间,齐忠受了重伤,所幸,那些探子终归是尽数下了黄泉。 而后,他和齐忠便在苏城遇到了赶着驴车的黎花枝。 黎花枝听完小宇和齐忠的述说,已经说不出此时的心情,所幸这一切都过去了,至于小宇他爹,黎花枝直觉小宇与他该是有什么误会。 只是,看小宇如此失落受伤的模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劝小宇回去看看的,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就算再如何,她们之间的血脉亲情都是不法割捨的,别到最后,因为误会,出现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结局那就不好了。 这一夜,小宇和齐忠跟文洋喝了好些的酒,黎花枝因为有身孕,早早的睡下了,就连他们两人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次日,秦玉函和云子轩在文家小院用过早餐,果真如小宇所说,离开了杏花村。而送来的滤酒器,也已经送到了古醉庄,装好了。 说来时间也巧,正好今日,就是一批竹叶青的岀酒之日。 黎花枝也没特意的送秦玉函一行,倒是拉着文洋,齐忠和小宇一起去了古醉庄,演示起这新拿来的滤酒器。 当看到灶炉上的大锅淼淼升起水雾的时候,黎花枝还是相当担心的,毕竟这个滤酒器,只是她想当然的设计,虽说,那原理不会有错,可毕竟还是没有经过实验,万一失败,那这滤酒器,就是一堆昂贵的废物。 所以,黎花枝一直紧张的看着水气从琉璃的烟管流向一旁的琉璃罐子,而后,水气碰到冰冷的罐壁凝结成水珠,一直到一缸竹叶青的原液都过滤完毕。 文洋打开了琉璃罐子上的小筏子,一股香浓的酒香就溢满了整个北苑,小宇和齐忠拿了一早准备的小碗,各自接了一小碗慢慢的品尝着,那甘香醇厚的美酒让人齿颊留香,竟比以往每次的岀酒都要香浓。 第122页 文洋更是惊喜万分,虽然他知道黎花枝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心思,却任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花枝,为什么你总能给我们这么多的惊喜!」 黎花枝知道他只是感嘆,并不是非要她的解释,所以当下只是但笑不语的看着文洋,脸上都是满满的小得意。 虽然这次的实验成功了,出来酒液也确实比以往更好,不过却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煮酒的时间比较久。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不浪费原液,出来的酒更为香淳,那就够了,而且这样蒸酒反而比以往简单,不用担心柴木灰落在酒里,影响了酒液的品质,亦不需要时时刻刻的注意火堆的柴火,随便一个人看着,只要灶炉里不断火就行了。 黎花枝设计的滤酒器就这样正式的用在了古醉庄里,因此,文洋又多出了许多的时间,陪着黎花枝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可是冬天,四处飘雪,黎花枝也没处可去,除了每日练练字,她又迷上了绣花,于是,这几日都拿着一块青色的锦布,做着一小巧的荷包,荷包里装着的是黎花枝自己晒制的白霜菊,还有一些清馨安神的香料。 荷包上的绣花正是一桠翠竹,虽然翠竹的叶片太过宽大,活像一片树叶,竹枝也太过凌乱,可这已经是她失败数次后,绣的最好的一个。 黎花枝打好了最后的一个结,看着坐在窗前看着书卷的文洋,起了身,将刚刚做好的荷包递给了文洋,而文洋却是欣然接受。 至从黎花枝在文洋和小洋的生日那天,给文洋做了第一件衣袍过后,文洋和小洋身上的衣服,便再没假手他人,而且无论黎花枝做得是好是坏,只要黎花枝给他,他必然毫不犹豫的带在身上,就好比此时,他也没在意那蹩脚的绣工,是否会影响那一身飘然若仙的仙气。 黎花枝拿走了文洋手中的书本,侧身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酒香,和白霜菊的花香,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而就在这时,属于秦玉函的那辆华丽的马车再次出现在杏花村的村口。 不同的是,这次一同而来的人,不止他和云子轩,还多了一个云谦墨。 早在几天前,云谦墨收到了秦玉函的飞鸽传书,得知他一直寻找的阿晟正是在杏花村黎花枝家,他在京城就已经呆不住了,一路上跑坏了好几匹日行千里的快马,一刻不歇的赶来了苏城。 这一路上,云谦墨也只有此刻在马车上才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入睡,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题外话------ 发烧又拉肚子的妹子,各种伤不起~ 第63章 几天来的大雪终于停下,没有一丝温暖的太阳就像一颗煮熟的咸鸭蛋,昏黄昏黄的,照着白雪皑皑的山村,村口的积雪颇深,阻了村里人的出行,却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天堂。 小洋和小柱子就正和几个村里的孩子,在村口的老杏树下打着雪仗,村里刘赵氏的小女儿,刘丫丫和村里另外几个小丫头片子,也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们去了村口。 可文小洋小同志分得很清,小丫头们不但力气小,心眼也小,若是打起雪仗来,真砸到了谁,铁定是要哭鼻子的,小洋自然是不乐意和小丫头们玩。所以,以刘丫丫为首的几个小丫头片子,就这样被文小洋小同志华丽丽的嫌弃了。 刘丫丫小姑娘也硬气,见小洋和小柱子都不愿意带着她们玩,于是,自己带着另外几个小丫头,蹲在老杏树下堆起雪人来,小洋和小柱子自然是乐见其成,心安理得的带着男孩子们继续打雪仗。 最近这几月,小洋和小柱子都跟着齐忠和小宇学功夫,力气自然要比旁人大上一些,两人便将村里的男孩子分成两队,各自带上一队,以一包糖炒栗子为赌注,咱开了他们的栗子大战。 双方打得好不热闹,小柱子也是一面躲避着小洋飞来的雪球,一面还击,奔跑时,路过了刘丫丫的身边,谁想就在这时乐极生悲了。小柱子的身形刚一闪过,小洋投出的雪球就已经飞速而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刘丫丫小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磊好的雪人身上。 而且小洋习过武,力气本就比旁人大些,一个雪球过去,才刚刚磊好的雪人就被爆了头。霎时,血花四溅,落了小丫头们一身一脸,刘丫丫小姑娘更是当场就怒了,正要起身找小洋这个罪魁祸首算帐,不知是谁又飞出一个雪球,不偏不倚,直中了刘丫丫的小脸。 小姑娘,被雪球砸的当下就懵了,硬是愣了好一会儿,等小姑娘终于回过了神,这下可不得了,小姑娘小嘴一瘪,一双杏核眼就含上了水泡,明明才三岁的小屁孩,那哭声硬是响得正个杏花村都能听到。 最先的雪球是小洋砸的,自然这个事小洋就得出面来管,就算不是他丢的雪球,这事他也得管,放眼这里,所有的小屁孩,不管男女,都被刘丫丫的哭声震住了,就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好,还没吓到,所以,这事他不管谁管。 再说了,也不能由着刘丫丫继续哭下去,不然一会儿把她娘招来了,那可不得了,村里头谁不知道她娘的嘴厉害,回头刘丫丫她娘再添油加醋的跟他娘亲一说,等他回家,娘亲还没怎么样,首先就得被大舅舅小舅舅罚站马步。 所以,止住刘丫丫的哭声刻不容缓。 第123页 小洋跟村里的孩子经常玩在一起,大家的习性多少也都知道一些,刘丫丫别的都没啥,就是特爱吃的,但从她胖乎乎肉嫩嫩的小脸就能看出一二,自然知道怎么哄她,所以想都没想,就把开始准备拿来当作赌注的糖炒栗子贡献出来,放到刘丫丫小姑娘的手里,然后又让刘丫丫小姑娘拿了雪球砸回来当作补偿。 总算,是哄好了哭天抢地的刘丫丫小姑娘。 可是,小洋也在刘丫丫一边抽泣,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糖炒栗子的一幕下,没有了继续玩乐的兴致了。 就在他怏怏的想要回家的时候,却瞥见前往苏城的官道上,一辆华丽抢眼的马车出现在不远的转角处,那繁复的花纹小洋认识,正是望江楼大少爷的马车。 小洋看着急速而来的马车离村口越来越近,一双酷似文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他记得,前几天大少爷到文家小院的时候,就惹得大舅舅和小舅舅不开心了,尤其是惹得娘亲也跟着不高兴了,娘亲现在还怀着他的小妹妹呢,怎么能不高兴呢。 这样一想,小洋当下就丢下了在场的丫头小子们,拉着小柱子火急火燎的抄着近路,去古醉庄给小舅舅报信去了。 几声犬吠过后,马车进村,马蹄减缓…… 当车马车停在文家小院的时候,小宇已经从古醉庄闻风而来,他一早就猜到,秦玉函回去之后,云谦墨必定会来。 马车停下,骏马嘶鸣一声,鼻子里喷出热气,小宇看着那两匹几乎一个模样的枣红骏马后,坐着的是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墨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虽然小宇知道车里的人是云谦墨,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时,又是另一回事。因为,那华贵的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他最为信任,曾一起比肩作战,他拼尽性命也要保全的人,也是让他几番生死,却遗臭万年,最后无地容身的人。 在他愣神间,墨一已经跳下来了,一张永远没有表情的面孔看着小宇,居然出奇了带着几分激动和喜悦,他对着小宇点了点头,正要回身打开马车的车门,车里的人却已经等不及推开了车门。 下一秒,门帘撩起,云谦墨那张端倒众生的脸,就那样出现在小宇的面前,他探出半个身子,双腿半蹲在马车门口,一只手还保持着撩开门帘的姿势,却在看到马车旁的小宇的那一瞬间,再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他静静的看着小宇的脸颊,当面前那张晒成了古铜色的俊脸,与记忆中的脸颊渐渐重合,他几乎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又会如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而小宇,亦是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余他二人在此,时间也仿佛在此刻停止。 「阿晟——」 直到黎花枝和文洋闻讯,从小洋楼里出来时,云谦墨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那声音,却因太过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而变得有些怪异。 片刻,小宇怔忪,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却是面色平静却恭敬的给马车上的云谦墨行了礼,「三爷,您叫在下小宇就行,过去的宇文晟,他早在玉门关就已经战死。」 小宇的恭敬并没讨得云谦墨半分的好,反而退让他冷了一张脸,愤怒的看着自己,偏却只有愤怒,且怒而不发,就那么死死的看着对面不发一言,恭敬垂首的小宇,接踵而来的又的滔天的悲伤,然后,他的身形一晃,跌坐在马车上。 随后从马车里出来的秦玉函和云子轩看到他这番模样,均是一惊,她们也没想到,两人的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 同样,跌在马车里的云谦墨亦是没有想到,他以为,他与阿晟的再次相见,就算没有戏文中夸张的喜极而泣,至少也还是有重逢的喜悦之情。 可阿晟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让他叫他小宇,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宇文晟,那张几度梦回中,出现的熟悉俊脸,竟淡漠的让他心疼。 是的,他的心,疼了,就像是在心上,勒着无数条纵横交错的丝线,然后慢慢的,将丝线收拢,越收越紧的丝线,勒得心脏细细密密的,疼痛不止。 而后,黎花枝出声打破了这怪异的氛围,招唿着众人进屋,云子轩有心要活络气氛也是一脸笑意的开口,「是啊,大冷的天,还是进屋再说,三哥不是说文洋家的酒好,茶更好,黎花枝还不赶紧的,去沏茶。」 云子轩说着,上前两步,伸手搭在文洋的肩上,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就拉了文洋率先进屋,沿途理过齐忠身旁的时候,不忘给他打了眼色,让他赶紧拉小宇进屋。 最难得的,是一向在文洋面前高傲冷言秦玉函,这次也没作怪,还主动的劝说起云谦墨。 待黎花枝带着一众进了小洋楼,煮好了一壶加了花旗参,甘草片,桂圆干,红枣,枸杞,罗汉果,贡菊,冰(这都要和谐)糖的八宝茶,众人皆饮过一盏,却不见秦玉函和云谦墨进来。直到第二盏茶都已喝尽,秦玉函才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小厅。 云子轩抬头看向秦玉函,正要说话,却见秦玉函嘆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云子轩见他如此,再也坐不住了,他实在不放心屋外的云谦墨想要出去看看,刚一起身,却被秦玉函叫住,「别去了,你去了也没用,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想通才行,就让他静静吧,有墨一在那看着,出不了事的。」 第124页 话虽如此,这一下午,黎花枝任是不放心的出去看过几次,每次出去,却都见云谦墨保持着之前跌坐在马车上的姿势没有变过,而后他亦是这样一直坐到了深夜。 这夜,对于云谦墨一行註定了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当然,小宇和齐忠亦不可能安睡。黎花枝知道,虽然小宇对云谦墨的态度,与秦玉函他们不同,别说兄弟的情谊,那翻模样就连一个陌生人也不过如此,可越是冷漠以待,越说明小宇对他的在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没有曾经刻骨铭心的情谊,哪里会有现在的失望和冷漠。 因为担心着小宇和屋外的云谦墨,黎花枝这夜睡得并不安稳,所以,半夜的时候,文洋刚一起身,黎花枝便惊醒过来,她听见文洋的脚步声是去了外面的屋顶花园,等了片刻,文洋却没有返回。 没有文洋的怀抱,黎花枝也发不能成眠,于是,披了夹袄,拿了一件大氅也去了屋顶花园。黎花枝一出来,就看到屋顶花园里,文洋站在还没来得及清扫的雪地中,翩然如仙,她上前几步,为他披上手里的雪狐皮大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家院门的那辆马车旁,小宇正拿了一只酒罈,递给车上的云谦墨。 今夜,空气干燥而寒冷,月光更是冰冷如水,白雪皑皑的杏花村在月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辉,让黎花枝的视线极好,虽然听不到小宇和云谦墨说了什么,却能清晰的看到云谦墨抱着酒罈,与小宇仰头共饮,而后与小宇一起进了文家小院,墨一也如负重担的紧随其后。 黎花枝看了眼竹桥上,并肩而行的两人,云谦墨的身形明显有些蹒跚,想是在马车上坐了那么许久,手脚都已经僵硬,若不是小宇拿去的那一罈子稻花香,估计他非得冻坏不可。 文洋的眼中柔和如水,一直看着两人进了小洋楼,这才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拉着黎花枝无声的回到了屋里。 屋子中间的小炉子里银丝碳早已经熄灭,就连被窝里都因为两人的离开冰冷了,屋子里唯一温暖的便只有文洋的身体,黎花枝眷念的窝在文洋的怀里,想起小宇递酒给云谦墨时,她分明看到云谦墨痛哭零涕。 她以为,像云谦墨那样的妖孽,随便的一个心念,都能让人生或让人死,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本该是什么也不能牵动他的心弦,却不想那么妖孽的男人,却哭得跟个孩子一样,那一刻,黎花枝心里有种说不出什么原因的酸涩。 黎花枝想得入神,却听到文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花枝,其实,三爷他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差别。」 「嗯。」 黎花枝轻哼了一声,而后挪了挪身,与文洋贴得更稳紧密了些,原本她是不怎么喜欢云谦墨那样的人,尤其得知他有着太子那样一个尊贵却复杂的身份后,更是不愿意和他有过多接触。 可经过这夜,她却觉得,其实大家都是一样,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心酸。云谦墨看起来似乎也就不再那么讨厌。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小宇想开了。 她能看出,方才小宇该是和云谦墨冰释前嫌了,或者说她们本就没有所谓的前嫌,一切都是皇权压人,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有些事只要记在心中,有些事却必须放下,记得该记得的,忘记不愉快的,人生就会简单的多。有些时候就算这样,不要太过计较,只要活的恣意,便已足够。 对于云谦墨和小宇的改变,最高兴的莫过于秦玉函和云子轩,所以而后的几日,云谦墨,秦玉函,云子轩和小宇,他们四人几乎天天形影不离,就连晚上睡觉都是在同一间屋子,若不是黎花枝知道他们只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都要以为四个男人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云谦墨和云子轩身为皇子,云谦墨更是云国的太子,年关将至莫名其妙的离开京城数日,已经惹了无数猜忌,如若大年三十的时候还不能出席,在云皇跟边尽孝,那么他这个太子怕是也当到头了。 和众人道了别,秦玉函率先上了马车,云子轩捏了捏小洋和小柱子的脸,满是不舍。这些日子,因为小宇的关系,他没少和两个孩子打在一起,平日里觉得两个小子太闹腾,可真要走了却觉得有些不舍,就连一旁的小洋原本是不待见秦玉函他们的,可是知道他们要走了,心中却奇怪的升起了不舍之情。 最后上车的云谦墨却是看向了小宇,他知道小宇不愿再回到京城,他亦不想勉强,就像小宇自己说的,云皇之所以让他为宇文晟澄清,不过是算准了宇文晟不可能活着,若是还活着,就凭着他在那些退出兵戎生涯的旧部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只要一声召唤,就可再次集结一支虎狼之师。 云皇,他不会放心,更不会允许! 无疑,杏花村的生活,才是他目前最好的归属。 马车临行前,云谦墨扫过黎花枝众人,嘴角又拾起了他一惯风华绝代的微笑,只是这次的笑,却是发至内心,风眼中满是诚意。 「谢谢——」 云谦墨说完,便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在马车离开杏花村的时候,云谦墨透过 侧面的窗帘,看到站在村口的黎花枝和文洋,还有挥着手小宇和那两个孩子,他的嘴角,是满足的微笑。 或许,不需要等待多久,就有人能在提起他的时候,一样只是单纯的开心笑容。 第125页 原来,幸福,只是如此简单! 云谦墨一行走后,黎花枝突然觉得家里有些空落,可是没等到她去感怀,文家小院在他们走后的第八天,又迎来了六个陌生的男人,一番了解过后,黎花枝才知道,这些都是小宇曾经的旧部。 至小宇被云皇冠上卖国通敌的大罪之后,他们心灰意冷,退出了兵戎生涯,孤家寡人的他们,没有亲人亦无处可去,最后,被秦玉函收在了第一庄,如今他们听到了小宇活着的消息,自然就找了过来。 看着小厅里,曾经追随自己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小宇看了一眼黎花枝和文洋,他想要留下他们,可是也怕会因此,为文家小院带来麻烦,最后,却是艰难的决定让他们离开。 经歷过同生共死的那种情谊,黎花枝不用体会也知道是如何的弥足珍贵,可是小宇,却愿意为了她和文家,让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离开。 小宇的这份情谊早就打动了一旁的黎花枝,黎花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文洋却已经开了口。 「小宇,让他们留下吧,反正古醉庄里也有地方住。」 文洋开了口,黎花枝自然更不会反对,当下也开口让小宇留下他们,为了不让小宇心里有什么负担,还故意玩笑的说着,「正好,酒庄里缺人,晚寂的染房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几位留下来,正好给我们帮帮忙,又都是自己人,我也才信得过不是。」 就这样,六个人便都被留了下来,小宇自然知道文洋和黎花枝那是,不捨得自己为难,而六位远道而来的大汉也都是通透的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一切。 当下里,对黎花枝和文洋除了最先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好感,而后做起事来,亦是越加的用心。 ------题外话------ 生病后,感觉是一点都不想码字,一想东西,头就很痛,若是明天还是这样,估计丸子就要跟大家请假呢~ 第64章 日子过得飞快,也不过就是十几天的功夫,就到了岁末。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文家祭灶的时候,传说灶王爷在腊月二十三的这天,就要动身去天庭向玉皇大帝进行年终汇报,讲诉主家这一年里的功过,玉皇大帝会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决定年三十这天对这家人是奖赏还是惩罚。所以,杏花村的人对此都十分的重视,当然,文洋也不例外。 这天,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又是一天难得的好天气,婉娘一早就将晚上祭灶要用的关东糖熬好了,齐忠还专门用稻草,为灶神扎了一个草马,还别说,齐忠的手艺就是好,那草马扎的,看起就是匹真真的小马驹一样。 因为云国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一说,所以黄昏入夜之时举行的送灶仪式,就交给了文洋主持,黎花枝则带着婉娘、春娘和晚玉,窝在屋里包饺子聊天。 文洋则带着一屋子男人请了灶王爷到院子里,敬了香,一番念念有词之后,又供上了用饴糖和面做成的糖瓜,关东糖和其他的祭品。然后将齐忠扎好的草马和餵马的草料饴糖供奉给灶王爷,文洋还将糖涂在灶王爷的嘴上,贿赂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甜甜嘴,上了天庭记得只说好话,别说坏话。 一切完毕之后,文洋将供奉了一年的灶王爷神像请出了神龛,连同草马和餵马的草料一起放在院子里,堆好的芝麻秸和松树枝上,点火焚烧。 小宇拿了火把,点燃了最底下的芝麻秸,文家小院顿时被火光照得通明,文洋带着一家人围着或口头,齐声祷告,「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有壮马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一屋子男人叩拜祷告之时,小洋和小柱子还被办成了捧火童子状,唱着送灶君歌,跳送灶君舞。 待仪式完成之后,天已经全黑。 齐忠给大家分了祭灶后必吃的关东糖,小洋和小柱子喜得不行。这关东糖是婉娘用麦芽和小米熬制而成的,放在嘴里一咬,又酥又香,化开的时候有一点点粘,不过却更加的甜,可惜,每年只能祭灶节的时候才有得吃。 早在早上,婉娘熬制的时候,小洋和小柱子,就忍不住偷吃了一点,最后被婉娘发现,小柱子还没他娘,狠狠的敲了一个老瓜蹦儿,现在额头都还有点疼。 祭祀完了,黎花枝自然带着女眷从屋里出来了,因为杏花村讲究『送行饺子迎风面』的说法。所以晚上四个女人包了各种各样口味的饺子。 饺子的包发不一样,烹饪的方式也就有些差异,黎花枝把蒸的,煎的,煮的,都做了些,反正也不是很麻烦,到时候,大家喜欢吃什么口味就吃什么口,多好! 吃完饭,黎花枝便让叫来王大柱和二愣子两家,提前给他们四人发了这个月的月钱,还另外再一人多给了二两银子的红包,算是今年幸苦一年的花红。发了钱,黎花枝便打算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回苏城的家里各自过节。 谁想黎花枝刚一提出来,春娘就立马拒绝,道:「花枝姐,我们不用放假的,真的。」 黎花枝这就奇怪了,要说那家的帮工,听到东家要给他带薪休假,不都是乐不癫的立马收拾了东西,赶紧玩去,这春娘他们倒好,这模样还不乐意了。 春娘和婉娘几人,被黎花枝看得有些尴尬,二愣子更是臊得脖子都红了,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勺,笑道,「花枝姐,其实……其实,是我们在苏城的房子,已经给租出去了,那房子……本就是,打算以后留给孩子取媳妇儿用的,我们寻思着,孩子还没生……花枝姐,你可别让我们走,不然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第126页 二愣子说完,王大柱和婉娘他们也是点头符合。黎花枝倒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过了祭灶节,没几天就是年三十。 家里的活计只多不少,本身人手就不够,他们不愿意走,这样又可以多几个人手帮忙,黎花枝是高兴还来不及,当下就笑着拍了拍春娘的手,道:「行啦,你们不走,我是求之不得,打明天开始,家里就得准备过年的事拉,庄子里的大扫除还没来得及做,到时候可要幸苦你们了。」 春娘他们四个人,听黎花枝这么一说,哪里会觉得辛苦,立马就表态说除尘的时候,家里的大扫除都包给他们,黎花枝也知道他们都是实在人,也不再多说。 几人又随意的聊了两几,黎花枝便坐不住了,毕竟有四个多月的身子,坐得久了就容易伐,于是,起了身,看了看天色。 可能因为晚饭的时候,一家人笑闹了许久,现在竟已经是亥时,黎花枝想着明天他们还要早起,便不再多留,嘱咐了一句『早点休息』,便潜了他们回古醉庄去。 第二天一早,文家小院就如黎花枝所说的,都忙碌起来。齐忠就带着他的六个老战友,准备给古醉庄来个大扫除,晚寂则带着二愣子和王大柱也在忙着打扫南苑的成衣作坊。 至于晚玉和婉娘,则是在春娘居住的西苑里。春娘有孕在身,重的活计大家决计是不会让她做的,可她整天呆在西苑里,也很是无聊,于是便邀了晚玉和婉娘过去,三个人一起在西苑里,正忙着给一家大小做着过节的新衣。 就是文洋和黎花枝也没闲着,他们一早带了小宇去了老村长家。 小宇正按照之前写的名单,通知每户人去村长家学习如何育秧苗的事,春节一过,每家每户就得准备育苗,大棚的制作,黎花枝也只交给了小宇一人,所以,必须得趁着年前让大家学会如何搭建大棚。 小宇已经出动,小洋和小柱子也跟着一起去通知大家,老村长也派了自家的家丁,几人分头进行速度也快,不多时,每户人家就都来了一两个代表。 黎花枝现在已经是四个多月的身子,已经能够看到隆起的小腹,不能站得太久,自然,这教大家如何制作大鹏的事就交给了小宇。 小宇拿了黎花枝用白纸和木架子制作而成的小黑板,一边讲解着,一边在小黑板上固定的那个装订成册的白纸上,画出大棚的样子,而后,又拿着从文家带来的竹篾,现场示范了如何制作成稳固牢实的大棚架子。 经过一天的学习,大家总算是学会了如何搭棚。有些人更是想着,趁着田里的积雪刚刚融化,田里的水量充足,水位又是恰到好处的,和一早整理的那块略凸起的育苗地齐平的位置,正好能偷个懒。 于是,当天就把水稻种给撒了进去,为了不让种子发芽的时候受了冻,还连夜就给自家的育苗田里搭好了大棚。不过,因为还没有去买明纸,黎花枝便让他们把去年收来的稻草,扎成几张草蓆,先搭在大棚子上,这样不但能暂时挡挡晚上的冷风,还能给大棚保暖。 而后的几天里,每天就有人来文家小院,请了小宇去帮忙指导扎大棚。 不知道不觉间,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是除尘的日子,早几天前,小宇带了他的老战友已经将古醉庄,里里外外的收拾过一遍,就连庄子里面和石梯上的积雪都扫了干净。自然,古醉庄就不再需要打扫,就只需要把文家小院,好好打扫一遍就算完事。 这天,黎花枝也换了一身粗布的衣服,用布巾包了头髮,拿着鸡毛掸子掸着屋顶的蜘蛛网和灰尘。其他人也都没闲着,小洋和小柱子跟在黎花枝身边,等黎花枝打扫完天花板,他们俩就拿着抹布,搽掉家具上的灰尘。 文洋带着晚寂,正在前面花园扫雪,王大柱和二愣子在后院打扫鸡舍,猪圈。小宇,齐忠和他们那六个老战友,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蹬个高,爬个梯什么的,自然就交给了他们几个。 小宇和齐忠的轻工最好,此时,正按照黎花枝一早的指示,沿着小竹桥,给上面的竹架子,每隔一尺就挂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灯笼。就这样将串成一串的小灯笼从小竹桥上,一直挂进院子,固定在小洋楼的楼顶上。 从高处看下来,三楼的整个空中花园和院子的上空形成一个整体。空中悬着的是,又一串串小红灯笼拉成的网。 这些小红灯笼,还是春娘带着小洋和小柱子,一起做成的,两个孩子为了这么些小灯笼,可是从刚入腊月就开始做了。挂完了小洋楼,灯笼串还剩了一些,小宇和齐忠也不浪费,就连院子里的老杏树上也没错过,都挂上了几串小灯笼。 挂了灯笼,小宇又被文洋叫去贴对联,这对联,还是文洋和小宇他们自己写的。 说起这对联,文家小院差点就被村民们踏破了门槛。就在昨天,吃过午饭后,文洋便拿了一早买回家的红纸,调了金粉为墨,写了一副春联。 小宇齐忠和晚寂三人的字,本来写得也很不错,他们看到文洋写的春联,一时兴起也各自写了一副。由于,文洋和小宇的字写得最好,于是,黎花枝扬手一挥,便决定除尘的时候,要将文洋写的春联贴在小竹桥外的院门口,而小宇的那副则贴在小洋楼的大门上。 至于齐忠和晚寂的,也没浪费,被过来拜访黎花枝的村民甲讨了回去。谁想,这就惹了事儿。拿走对联的村民甲,回家把对联贴在自家门上,他也不知道上面具体写的什么字,只觉得,从文家出来的东西,那肯定是错不了,于是,乐不癫的跟其他人炫耀了一番。 第127页 于是,杏花村里的村民,争先恐后的来了文家小院,都想讨一副对联回家。 要说,这一副对联也不贵,就是在集市上,最多也就值两个铜钱,可有不要钱的,谁不喜欢,再说,这对联还是出至文家,那意义就又不一样了。 在杏花村的村民眼里,文家,那就是名门望族般的存在了,而且,前些日子,总在杏花村里出现的华丽马车,可是在文家停了好久,能让那样尊贵的人亲自上门拜访,这不是名门望族,是啥? 杏花村的村民们抱着都想沾沾贵气的心思,纷纷上了文家讨要对联,文洋也不介意,带了小宇,齐忠和晚寂,就生生的写了一个下午。 看着村民们乐呵呵的拿这对联离开,一脸感激的模样,四个男人倒是写得越来越来劲,明明是免费做苦力的事,竟让他们觉出别样的开怀。 等小宇和文洋贴好了对联,又在院门口挂上了一对大红灯笼。进来院子的时候,晚玉和婉娘两人,也把刚刚箭好的窗花,贴在了透明的纱窗上。 在众人的努力下,除夕之夜终于到来。年关之时,杏花村总有一场大雪,这也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这夜,爆竹和烟火流光溢彩,映着白茫茫的雪花,当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美的绚烂。 黎花枝拉着众人,一起在三楼的屋顶花园守岁,大家一起围坐在花园中间点起的一堆篝火旁边,一边烤着羊肉串,鸡翅膀,鸡腿,一边喝着稻花香,有说有笑的行着酒令。小洋和小柱子还去厨房装了几碟子糖炒栗子,火堆里还有用他们用竹筒焖的竹筒饭。 此刻,俩小子正乐不癫的帮着婉娘穿着肉串。 小洋这小子,至从得知黎花枝怀孕之后,无论做啥事最先想到的都是黎花枝,俨然将她放在了第一位,所以他烤的第一串羊肉串,刚一考出来,想都没想就递给了黎花枝,黑葡萄般的眸子盯着黎花枝已经隆起的小腹,尽是欢喜的笑意,「娘亲,您多吃点,不要饿到我的小妹妹了。」 小洋的话让黎花枝很是无力,却逗乐了新来的那六个战友,其中一个名叫廖顺的战友,乐呵呵的开了口,「小洋少爷,你怎么就知道黎姐怀的是小妹妹,要怀的是小弟弟怎么办呢?」 黎花枝也很好奇小洋会如何回答,所以也好奇的看着小洋,谁想小洋精灵着呢,一双黑眸一转,便笑嘻嘻的说道,「要是小弟弟,我也喜欢,不过若是小妹妹就更好了,她以后就可以像娘亲一样漂亮。」 不得不说,小洋这明显恭维的话,却让黎花枝狠狠的高兴了一把,能被自己儿子夸讲,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于是,这几个月以来被小洋摸着肚子喊小妹妹的郁闷,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心情是相当的不错。 黎花枝一高兴,还让齐忠把珍藏在古醉庄里的葡萄酒给抱了一罈子下来。这葡萄酒属于果酒,酒精浓度不高,就是身为孕妇的她和春娘,少喝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于是,这夜大家又沾了小洋的光,享了一次特殊待遇。 欢笑声中,新的一年悄然而至。子时,整个杏花村爆竹响声震天,天空中绚烂的焰火,也在这一刻相继绽放。 爆竹声中一岁除。 黎花枝在云国过了自己第一个除夕之夜,也是过的最幸福的一个除夕夜。 而大年初一,就是孩子们走亲串门子和要压岁钱的日子。小洋和小柱子初一这天起了个大早,两人一起给文家小院的人都拜了年,也不知道哄了多少压岁钱后,又乐呵呵的到了文洋和黎花枝的房间,就在文洋和黎花枝各自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五两银子的压岁钱后,文家小院就收到了一份来至京城的礼物。 送礼物来的是望江楼的小石头,他牵着望江楼专门的马车,拉来了整整十只大木箱子,黎花枝赶紧招唿了廖顺他们,帮小石头卸箱子,小石头这才上前递给黎花枝一份帖子。 黎花枝打开看了,是一份道贺的帖子,里面还夹了一封写给小宇的信,不用问,黎花枝都知道,这一定是云谦墨让人送来的。 小石头见东西已经全部卸下,便要跟黎花枝告辞,黎花枝知道正是过节,望江楼的生意指不定怎么样的好,当下也不留他,只是从荷包里拿了十两银子递给他,有分别给了与他一同前来的几个伙计一人一个银裸子,让他们回去买酒喝。 送走小石头的时候,黎花枝让齐忠包了一包花草茶,又同以往一样装了两罈子稻花香,让小石头一併带给冯掌柜,小石头每次到文家都得了黎花枝的好,自然是满口答应着离开了杏花村。 小石头走后,黎花枝打开了院子里,其中的一只木箱子,里面是整整齐齐叠着的上好锦缎。她盖上箱子,也没继续看下去,她可不认为,云谦墨会那么好心,看着大年初一来了,就平白无故的给自己送这么些贵重的东西,这些八层都是要给小宇的。 所以,吩咐了身旁的齐忠和廖顺几人,把木箱子都抬进屋去,自己则拿着云谦墨写来的书信,去二楼上找小宇去了。 ------题外话------ 亲们,丸子是带病在写文啊~求票票,求花花~总之各种求~ 第65章 小宇看了黎花枝送来的书信,随着她去了大厅,让廖顺他们将抬进来的十只箱子全都打开了,十只箱子里就有三只箱子装着上等的织锦布匹,其他的箱子基本上也是十分精细的日常用品,光是里面的一套茶具都是最细緻的青花瓷,还有几只箱子却是送给黎花枝一家的礼物。 第128页 于是,小宇从箱子里拿出一只檀木的盒子,递给了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小洋,小洋刚一拿到盒子,就乐不癫的打开来,黄色的丝绒里躺着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 小洋一脸惊喜的拿起匕首,拔掉上面华丽精美的外壳,一把泛着青辉的匕首就出现在手里。一旁的小柱子一见,脸羡慕的上前,抢着要看小样的匕首,齐忠也走了过去,拿过小洋的匕首,拔了一根自己的头髮向着刀刃吹去,头髮一粘刃口,立马断成了两截,果然,是真真的吹毛断髮的宝贝。 「我就知道,三爷出手,绝非凡品,小洋,你可要好好的收着哦。」齐忠一脸喜色的将匕首还给了小洋。 而后,小宇又拿出几个盒子,分别递给了黎花枝和在场的其他几人,黎花枝看了看,她收到的是一套琥珀色的红梅花形状的琉璃杯。黎花枝记得,琥珀色的琉璃代表着财富和事业飞黄腾达的意思,倒是合了黎花枝的心意。 文洋收到的,是一本书页已经泛黄的《玲珑局》的孤本,齐忠和晚玉收到的是同一件礼物,那是一对老坑帝王绿的翡翠鸳鸯扣,晚寂精通音律,他收到的礼物则是一柄黄龙玉洞箫。 就连王大柱和二愣子两家都毫不例外的收到了礼物,可以说这天文家小院的人,几乎都有收到云谦墨送来的礼物,文家上下一片欢腾。 就在黎花枝一家享受着喜悦的时候,老村长就带着人来文家小院串门子了。 小厅的门口,老村长站在最前面,原本该是老管家站的位置上,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老管家则退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 黎花枝仔细看了看,男人看起来应该和齐忠差不多年纪,玉带束髮,着一身青纱直缀衫,腰间一块玲珑玉佩挽一梅花络挂在身前,步履沉稳,眉眼风流,俊逸的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活生生一个温润公子的模样,男子对老村长明显恭敬有加。 这人,该不会是老村长的儿子吧! 像是要印证黎花枝的猜想一样,一旁的老村长一脸骄傲的开口,「文洋,快来,给你认识认识,这就是我儿子陈凌云,他是户部侍郎,平日都没空陪我这个老头子,还是昨天刚从京城赶回来。」 村长的话说得有些委屈,不过却难掩那一丝骄傲。也难怪老村长会觉得骄傲了,这陈凌云也不过就是二十来岁,就已经是个从五品的官员了,老村长是该觉得与有荣焉。 就在老村长说话的时候,文洋已经来到几人面前,谦和的行了一礼,将老村长父子请进了小厅,又让晚玉去拿了八宝茶来。 「文洋大哥的家里果然别致,也难怪我一回来,父亲就一直对你赞不绝口了。」 陈凌云这话说的十分诚恳,他刚一进门的时候,就将小厅打量了一圈,尤其对自己此时坐的木头沙发,觉得特别的新奇。 对与陈凌云的赞扬,文洋却只是谦和一笑,「陈大人说笑了,这都是我夫人闲时琢磨的,算不得什么。」 陈凌云一听到黎花枝,眼睛更是亮了起来,他这次刚一回来,就看到村里的田里,搭建的一个个大棚,问过自己的父亲后,才知道这个是黎花枝说的两季水稻。 这水稻他是知道的,可是两季种植的水稻,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当下就来了兴趣,而后,又得知村里的三口奇特的水井,也是出至黎花枝之手,他的好奇就更甚。 所以,今天才会专门登门拜访,心里对这个总有许多奇思妙想的女人,也是佩服的紧。 「文夫人的美名,我也是早有耳闻的,父亲也带我去看过村里的几口压水井,当真是奇思妙想,我也是佩服得很。」 不得不说,村长这个老狐狸不咋滴,生的儿子倒是个好的。这混迹官场的人,就是比较会说话。再加上,这个陈凌云本身就是一个偏偏的佳公子,那骨子里透出的儒雅倒是有几分像文洋。 所以那几句夸奖,倒是叫一旁为几人煮茶的黎花枝,难得的面色一红,她笑了笑,将刚刚煮好的茶端给他们,笑道:「陈大人谬赞了,不知道大人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他能有什么事,就是对你说的两季水稻来了兴趣,所以,才硬拉着我过来问问。」 一旁的村长接过黎花枝递来的八宝茶,老不客气的喝了一口,这才又对着自己儿子说道,「这是文家新制的八宝茶,你也尝尝看,是不是,一点都不比你在京城喝到的差。」 听到老村长的解说,黎花枝明白了,难怪之前她和村长提起的时候,老村长也很是感兴趣,原来是因为他儿子是在户部上班,感情他们这都是职业病。 「家父说的没错,我就是专门来请教这个两季水稻的,如果可以在云国广泛推广,以后百姓就不会因为每年的粮食产量太低,而每到年关的时候就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 黎花枝知道,在云国,户部本来就是掌管天下钱粮的部门,想必他听到这两季水稻的好处,怕是对此早就动了心思吧。 不过黎花枝倒是不介意让他知道,这毕竟是关系天下人生计的事情,能够推广流传也是一件好事,当下也就顺水推的给他讲了许多关于两季水稻的事情。 当陈凌云听说再过十来天育在大棚的秧苗,就该正式移植到田里了却是一脸的遗憾,因为,他只能在家呆两三天就得赶回京城。 第129页 若是,黎花枝能种成,他就向云皇奏请,在云国大量的推广。所以,在离开文家的时候,跟黎花枝和文洋约好了,等这一批的水稻收成后写信通知他。 黎花枝倒没什么,毕竟她不是土生土长的云国人,对这里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倒是文洋,他经受二十多年的礼仪教化,事关自己国家的民生大事,当下就义不容辞的答应下来。 快到春分的时节,天气回暖,许多冬眠的动物开始甦醒,之前育在大棚的秧苗也已经长成,郁郁葱葱的惹人喜爱,在移植之前,黎花枝还用积肥池里发酵过的尿和石灰兑水,制成了纯天然的叶面杀虫剂。小宇年前带着大家在村里挖的水渠现在也派上了用场。 现在天气回暖,山上的积雪全都融化,山洞里的小溪水位升高,每天都有很多的水从文家小院里荷塘流出,顺着连接着每块田地的水渠,将所有的水田都续满了水,荷塘和水渠间隔挡的纱网里还有不少的鱼儿被截在哪里。 让荷塘里冬眠醒来的娃娃鱼们好好的饱餐了一顿,小洋和小柱子还将几尾三四斤重的大鱼捞起来,让婉娘做成了红烧鱼,一家人是美美的吃了好几顿。 水田的水蓄好后,村花村里的栽秧行动就正式开始了,问题也随之而来。 以往,大家种水稻那都是直接把种子往水田里一撒,等到出苗了,再往田里蓄水,也没管过种子撒得是疏是密,直接等到成熟的时候,收割了了事。可如今,这是培育好的秧苗,那就得一苗苗的载,这杏花村里的人都没做过,这谁也不会啊! 没办法了,黎花枝决定亲自示范给大家看,她刚要脱鞋挽裤腿,就被站在一旁的文洋和小宇拦住了。 要知道,黎花枝现在已经是六个月的身孕,先别说这下了水伤不伤身,就光是挺了那么大一个肚子,这下了田也没办法弯腰啊。 于是,小宇拉住了黎花枝,让她就在田坎上看着,若是他做得不对再指出来,自己则将鞋袜一脱挽起裤腿,把秧苗装在腰间斜跨的一只竹篓子里,就跳进了稻田。 黎花枝站在岸上,两腿分开,左右各两行,身体前两行的站立着解说了插秧的姿势,让小宇依照两苗一窝的密度载,栽好一窝,人就按着这种规律往后退。而小宇也依照黎花枝的指示,用三根手指捏着秧苗根部,稍稍用力往下一挤,就插好一窝。 一会儿工夫,小宇就插了长长的一路,大家见小宇插的秧苗像列队的士兵,都觉得新奇极了,黎花枝更是夸奖小宇有天分。想当初,她和孤儿院的小朋友一起去农村体验生活的时候,她刚下田载秧可没小宇现在做得这么好,那时候载的秧苗都立不稳,东倒西歪的,不是顾了东就是忘了西。 有了小宇的示范带头,村里的村民也都行动起来。大家三三两两的都拿上秧苗,集中在一起插秧,载完一块水田,再转移到另外一块。就这样,大家忙碌了三天,总算把杏花村里所有的水田都插好了秧苗。 因为,这样的种植方法还是头一遭,杏花村的村民都担心这样的方法没有收成,虽然黎花枝已经给了他们每家足够的银钱,可村民们都是个淳朴的,大家还是会担心,更多的是为黎花枝不值,就怕到了秋收的季节,让她吃了亏。 尤其是,在秧苗刚刚插好的时候,原本郁郁葱葱的秧苗,在田地间耷拉着脑袋,整整焉了一个上午,村民们也就跟着担心了一个上午,可那秧苗却在第二天,又神奇的悠悠转好了,这让村民们又是好一阵的感概。 也因为如此,杏花村的村民们渐渐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日一吃过早饭,大家总要到田间地头去看看,种植在稻田的秧苗又有什么变化。 黎花枝忙过了这一阵,又带着婉娘、晚玉打起杏花村里,漫山遍野的桃花的主意。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黎花枝曾不止一次,在各种杂志上看到,用桃花做成的美容品。春分时节,正是桃花满山的季节,黎花枝自然不能错过了这么难得的机会。 而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皇宫的云谦墨也没有闲着。因为他和秦玉函、云子轩频频到苏城去的事情,本就已经惹来了老四云浩天的注意,再加上在大年之前的那次,他抛下一切跑去杏花村的事情,更是引起各方的猜忌。 就连云皇都对他颇为不满,好在,他以去文家拿葡萄酒为由,掩饰了过去,而云皇最近因为一直坚持饮用葡萄酒,又有扬太医从旁调理,身子相比过去已经大好,头疼的症状出现的越来越少,整个人看去倒是精神不少。 不过,这也让老四更加焦躁起来,梅庄那边的人更是蠢蠢欲动。 据风情楼的探子多次来报,苏城最近出现了不少的武林高手,就连他暗中安排,潜伏在杏花村里,保护文家和古醉庄安全的隐卫,都传来了消息,就这几天里,已经不知道解决了多少暗中窥探的人。 他本以为对方会因此有所惊觉,至少也会消停几日,可是,却任有些人,每天契而不舍的前来。最近,居然还发现了有宫里派出的人。 秦玉函的望江楼里也不太平,今天一早开门的时候,从苏城回到京城的莫掌柜,居然在门口看到了一封匿名信,他大致看了一下,信中却是在邀请太子云谦墨,于三日后的申时,前往城郊的潭拓寺一见,事关四皇子云浩天的惊天秘闻。 这显然是对方知道,云谦墨经常行走宫中,周围耳目众多,这才故意将写给云谦墨的信送到瞭望江楼里。因为,世人皆知,第一庄的少庄主秦玉函与太子云谦墨,走得很近,两人的关系密切。 第130页 不得不说,这个送信的人,倒是有些小聪明的。 而莫掌柜看了信后,再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拿了信,马不停蹄的赶回第一庄的书房,亲手交给了秦玉函。 秦玉函看后,却是不发一言的斜靠在一旁的软塌上,素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软塌边沿的酸枝木,眼睛的看着随手丢在榻上的信纸,神色晦暗不明。 虽然,知道他与云谦墨关系密切的人比比皆是,看对方会想要通过他去约人,这点说明,对方要么不是宫里的人,或者说,是不能行走宫中的人;要么他就是有意想要避过宫里的人,这才出此下策。 而秦玉函唯一能猜到的,就是这个人,不可能是云浩天的人,所以,这封信是陷阱的可能性就已经排除。可是,他却想不到究竟会是何方人士,而云浩天又能有什么秘密值得那个人冒险邀约谦墨。 原本秦玉函是想从这张信纸上看出些端倪的,可是这信纸的纸张只是最平常的四尺宣,来人为了掩饰其书法手法,特意用的是左手写字,那歪歪扭扭,勉强成形的字体,根本就没有踪迹可循。 秦玉函看了半天,最终只能放弃,现今唯有找来谦墨,看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于是,秦玉函提笔,亲手写了一张字条,又叫了莫掌柜,让他悄悄的将消息带给云谦墨。交代完后,便如常的去瞭望江楼。 而莫掌柜领了命,就去了云谦墨下朝后必经的路上侯着。 莫掌柜原本就是倾城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见多了这些个事情,打开到那封书信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而秦玉函也一样不想让其他的知道,他不想此事被有心人利用,所以直接去找云谦墨,肯定是不妥的。 现在正好是卯时,最多再过一刻,云谦墨和云子轩就该下朝了,两人在外的府邸又是只有一墙之隔的两间宅院。毫无疑问,去他们回府必经之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辰时一刻,早朝完毕。 云谦墨和云子轩一前一后,出了宫门,而墨一早就架了马车,等在了皇宫门口。看见两人出来,墨一赶紧跳下马车,回身打开车门,撩开门帘,恭敬的站在一旁。 云谦墨率先上了马车,而后云子轩也一併上去,两人府邸相近,经常早朝的时候,同进同出,大家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子轩坐定以后,一脸嬉笑的看向一旁的云谦墨,「三哥,你说这黎花枝是不是挺能折腾的,居然又整出个什么两季水稻,更没想到陈凌云那小子也是杏花村出来的人。」 「是挺有意思的,要不我给你找个由头,你去杏花村看看,最近,老四的动作太多,我也怕阿晟在杏花村不太安全。」云谦墨背靠着马车壁上装订的羊羔绒皮垫子,闭上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 云子轩把玩着手中的翠玉洞箫,正要说话,突然,马车里一股冷风吹入,一道白影瞬间从车窗的帘子飞入,云谦墨凤眼一挑,伸手夹住了飞进来的白色物体,那是一张用特别手法叠成的纸鹤。 云子轩看到他手中的纸鹤,却是皱起了眉头,「这是风情楼的消息?」 「不是,他们不会用这种方式。」云谦墨说着,已经展看了纸鹤。 当确定是秦玉函的笔迹时,却是风情万种的邪魅一笑,然后伸手敲了敲马车的车壁,道:「累了一个早上,都觉得有些,饿了。墨一,不回府上了,去望江楼。」 墨一轻轻颔首,调转了马车,朝着城东最繁华的商业街走去。 第66章 望江楼,兰亭阁内,秦玉函一身紫衣华服正身的坐着,手里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紫罗兰花草茶,没有凑到唇边,只是望着透明的琉璃茶盏里一抹淡淡的紫色愣愣的出神。随着杯中渐渐散开的热气,一股极为淡雅的花香飘散开来,他嗅了嗅茶香,脸上的神色微缓。 「大少爷,三爷和七爷来了。」 「嗯,莫叔,今天三楼就尽量不招待客人了。」秦玉函身形动了一下,抬手喝了茶杯里的茶水,而后起身拉下了厢房里的竹帘。 「是的,大少爷,一会儿我让人准备一些点心送上。」莫掌柜应承了一句,便默默退出了厢房,莫掌柜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身朝服的云谦墨和云子轩就跨进了厢房,莫掌柜颔首行了一礼,为他们三人关上了房门。 秦玉函看到进门的两人,起身将桌子上的那封信递给了云谦墨,自己依旧坐到先前的位置上,从茶盘里又拿出两只杯子,洗杯,倒茶。 云谦墨快速的扫过信纸,又将信纸递给了另一边的云子轩,抬首看向秦玉函,「玉函,这事你怎么看的?」 「这封信的纸墨我都已经看过,都是随处可见的,查不到什么,而且上面的字是写信人刻意用了左手写的,可见这个人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的身份。」 秦玉函将倒好的两杯茶,分别递给云谦墨和云子轩,又接着说道,「而且他想通过我来递信,说明他很难接近谦墨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是宫外的人。」 云子轩放下了手中的信纸,低着头把玩着秦玉函递来的茶盏,眉头微皱,「不对,我倒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宫里的人。」 「哦……怎么说?」 云谦墨侧身,看向一脸深思的云子轩,他隐隐也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是来至宫中,只是他也有写地方没想明白,若是宫中的人,若想见他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他经常行走皇宫,随便一个机会都能传递消息了,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第131页 「我是想,此人想通过玉函给你传信,说明对我们十分熟悉,而信中又说是关于老四的秘密,而且又做了这么多,掩饰自己的身份,说明这个人的周围也有很多的耳目监视,或者他极不方便出面,所以他越是这样遮掩,我就越是确定,此人必定是宫中的人。」 秦玉函听得频频点头,不得不说云子轩分析的也颇有道理,毕竟信上提到了事关云浩天的大秘密,而现在云浩天和他们之间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发,显然这个人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的相当透彻。 以云浩天多疑机警的性子,他不认为一般的人会知道云浩天什么事情,除非是儿时的事情。可儿时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值得称之为秘密的,毕竟,他们几个年幼的时候,可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可这个人偏偏就说了这个秘密若是云谦墨想知道,将来一定会后悔,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除非,是关于云浩天他的身世! 秦玉函眼睛微眯,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他皱着眉头看向云谦墨,而云谦墨亦看向他,两人眼中均是惊愕,秦玉函知道,云谦墨一定也想到这点。 虽然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大胆,太过疯狂,可是却无不可,他们都知道,皇宫中一直流传着一个关于二十年前先皇后去世的传闻。 据说先皇后当年并不是单纯的难产而死,虽然她怀的那一胎一直不稳,可是却不至于在八个月的时候突然生产,而是有人在她的膳食中动了手脚,以至于发生难产,胎死腹中。在那之后,但凡怀上小孩的妃嫔都于八个月的时候难产而死,宫里一直传说这是先皇后银魂不散,回来找当年害死她的兇手。 一直到一年后,现在的皇后当年的淑妃怀上孩子后,云皇下令宫人不准再提及先皇后的事,并且请来了洒满法师进宫作法,皇后倒也算福气虽然也在八个月的时候早产,却幸运的生下了四皇子。 不过当时淑妃生产,却是怪异重重,虽然也是宫中专门的稳婆接生,可与此同时,她请进宫的萨满法师也是一直留在宫中坐镇,直到淑妃平安生产后,这才离开的。 可就在四皇子出生后不久,那四个接生的稳婆却于一个月后先后离奇的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不少淑妃宫中伺候的宫人和侍卫,然后宫中又传闻,是先皇后嫉妒淑妃诞下皇子,迁怒了无辜的宫人、侍卫和稳婆,所以给淑妃接生的稳婆和宫中的宫人、侍卫才会离奇死亡或者失踪。 而后,云皇为震慑谣言,封了淑妃为现在的皇后,着她搬进了凤藻宫,皇宫里传言也一併被镇压下去,这段传闻虽被云皇勒令不准人再提及,只是后来私下讨论的人任有很多,所以这件事在皇室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说也奇怪,至淑妃成为皇后之后,皇宫中的一切居然又恢復正常,这也让云皇觉得淑妃是个有福气的人,于是更加宠信于她。 「谦墨,你还打算去么?」秦玉函看向一旁一派慵懒的云谦墨。 其实,他到希望这个秘密真的和此事有关。 毕竟,当年的那件事情,有太多的疑点。云谦墨和秦玉函都不认为,那些突然失踪的宫人和侍卫,是被先皇后的鬼魂迁怒,反倒觉得,这些人都是知道了淑妃的一个秘密,所以才先后被人灭了口。 要不然,那些萨满法师怎么就没听说过有谁出事,而且淑妃生产之后,就再没听说过什么萨满法师的传闻,这不是都太奇怪了吗。 「去,怎么不去,若老四的身世真的有问题,那我们就省事多了。」 云谦墨想到近来收到的消息,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一脸玩味的笑了笑,「玉函,杏花村里有皇宫里的人出现过,看样子应该不是老四的人,就是不知道和这封信的主人有没有关系。」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皇上的人?」秦玉函一脸奇怪,杏花村有宫里的人出现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一直觉得应该是云皇派去的人,毕竟那葡萄酒的出处就是杏花村,以云皇的性子,派个人去查探一下,还是有的。 「我开始也是这么以为,不过现在,倒不这么看了,之前皇后的人查过苏城文家,然后,老四的人在苏城活动得就越发频繁,不过看那模样到不像是为酒去的,现在又收到这样的传信,我有种感觉,这件事会可能比我们想像的更加有趣。」 对这事是否有趣,秦玉函是不可置否,他也不打算继续琢磨,既然已经决定见面,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结。 秦玉函叫了莫掌柜,让他送了早餐和点心上来,三个人简单用过之后,又就着三日后要与神秘人在潭拓寺见面一事,做了详细的部署。瑞然他们都不认为这是老四的陷井,但是也不排除会有其他的危险,有备无患总算好的。 三日后,云谦墨如约去了京城东郊的潭拓寺,昨天风情楼的人已经将寺庙的资料都查到了,这是一座普通的百年古剎,香火算不得鼎盛,但是却能一直屹立不倒。 今天是这座古庙的庙会之日,来往信徒颇多,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云谦墨也一早安排了暗卫潜伏在寺庙的四周,一旦有异,他也能第一时间全身而退。 申时一刻,云谦墨于约定一般,独身出现在潭拓寺的主殿,因为已经接近傍晚,许多参加庙会的香客已经开始下山,寺庙里的信徒并不是很多。 第132页 此时,主殿里除了来来往往的信徒,只有一个小沙弥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念诵着经文,但凡有香客在功德箱里添放了香油钱的,小沙弥就会敲响一旁的铜钟,为香客祈福。云谦墨在殿门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人,也没有人上前与他联繫。 等待总是最无聊的事情,尤其是他他在明,对方在暗,他既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亦不知道对方何时能到,左右无事之下,云谦墨也不打算在门口死等,于是漫无目的的在潭拓寺的各个佛殿里转悠。 当云谦墨围着整个佛堂走过一遍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他随着其他的香客,跟着一个小沙弥来到一间大的禅房,一个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大师,盘坐在禅房的中间诵读着经文,云谦墨也坐在禅房的门口,听着大师讲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已经渐渐西沉,直到酉时三刻都已经过去,他任旧没有等到约他出来的神秘人,整个潭拓寺甚至连一丝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云谦墨有种被人戏耍了的错觉,他不打算继续等待,从禅房出来后便直接朝着庙门走去,可是刚走了几位,就被一个面生的小沙弥叫住了。 「施主,请留步,刚才有位施主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小沙弥来到云谦墨面前,行了一个佛礼,递上一封书信,云谦墨打开信封,瞄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和之前约他见面的字迹一样,都是用左手写成的。 云谦墨见小沙弥正要离开,赶紧出声阻止,「小师傅,请问你什么时候拿到信的?」 「刚才我从这路过的时候,以为女施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的。」 女的? 云谦墨凤眼微眯,他想到过无数的可能,就是没想过写信的人会是个女人,「她看起来多大年纪,从哪走的?」 小沙弥指了指身后的侧门,「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刚才她就算从这边走的。」 「谢谢小师傅。」 云谦墨说完,闪身出了侧门,从门外出去,正好就是潭拓寺的后山,后山上的小路四通八达,条条都是直通山下的,所以等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小沙弥所说的妇人。 云谦墨放弃了继续寻找,转身回到了大殿外的广场,他朝着殿外的一棵大树递了个手势,原本潜伏在暗处的墨一便出现在他身边。 墨一见云谦墨手上的信封,脸色一变,难道有人已经越过他们接触到太子了? 墨一心中微吓,他和暗卫一直潜在暗处,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可以情况,来来往往都是一些普通的香客,就连一个身怀武艺的人都不曾发现。 他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是如何接近太子的,这种感觉让他很自责,虽然云谦墨的武功不弱,甚至比他还要高个几分,可万事都有意外,若是太子有何闪失,那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殿下?!」 云谦墨知道他的心思,扬手止住他的动作,「走吧,回去再说!」 云谦墨并不想处置墨一,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点诡异,别说墨一,就连他都不曾发现任何不妥,而且,他想过,以他的轻功,就算那送信的妇人早一刻离开,他也自信追得到,可是,刚才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妇人的踪迹。 那个小沙弥说话的神情又不像在撒谎,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个人易容了,他或许是个男人,或许是个年轻的女人,而且应该是没有武功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对周围的人放松警惕。 想通这些,云谦墨也不再继续纠结,让墨一架了马车,一路朝着望江楼赶去。 马车里,云谦墨斜靠在软垫上,打开之前又收到的信,信中并没有提及云浩天的身世,只写了『李梦阳』三个字,云谦墨猜想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这个叫做李梦阳的人究竟是谁,会是宫里的人么,是当年淑妃寝殿里的宫人,还是侍卫? 云谦墨回到望江楼,将小沙弥交给他的字条拿给秦玉函和云子轩看了,几人对李梦阳的身份也是多番猜测,终是未果,最后秦玉函将此事交给了风情楼。 & 时间飞逝,一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风情楼对于当年淑妃宫里的事情没有一丁点的进展,每次他们纲要找到一点线索的时候,就会有人先一步,将线索销毁,查了这么久,云谦墨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李梦阳曾经是皇宫里的一个大内侍卫,他也是在淑妃生子后不久,就从京城神秘失踪了。 相较于云谦墨他们的暗斗,杏花村里确实一片祥和,芒种季节,田地里的小麦已经成熟,黄灿灿的一片,远远望去,田间地里到处是村民们忙着收小麦的身影,时不时也有人讨论两声水稻的情况。 至打年关过后,江南一带的日光一直很好,水田里又有小宇带人挖出来的蓄水渠时时灌溉着,春分时种下的那批水稻如今,已经开出了稻花,估计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收割了,长势非常不错。经此一事之后,文家在杏花村里的威望更高了,大家都对黎花枝的两季种植抱着期待。 而黎花枝现在也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文洋更是不敢松懈,时时的陪在身边。 今天午时,晴朗了许久的天气突然颳起一阵大风,文洋看了看天,说今天有暴雨,黎花枝对此深信不疑,赶忙招唿了一家人,把她刚刚摘来的准备晒制的玫瑰花收了起来。 第133页 几个簸箕才刚刚收到屋子,瓢泼大雨就倾泻而下,黎花枝和文洋坐在小洋楼的屋檐下,看着从屋檐滴下的雨帘。文家小院因为只在荷塘边种了一圈鸳鸯藤,没有修建院墙,加上地势本就要搞些,所以一眼望去,可以看到整片整片的稻田在大雨中是一片朦胧的青色。 小院子里的老杏树也是枝繁叶茂,上面的果子已经有些开始泛黄了,黎花枝看着雨滴敲打着荷塘,交织着一首滴答滴答的乐曲,满眼欢喜的指着老杏树上的一串杏子,「少卿,那果子应该熟了,我看着都咽口水了。」 文洋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黎花枝,体会着这平淡的幸福,见黎花枝馋嘴的模样,笑道,「这场雨很快就会停歇,到时候我去给你摘。」说罢,还在黎花枝的小嘴上啄了一下,这才羞涩的转过头去。 黎花枝笑得十分灿还了文洋一个吻,然后继续靠在他的肩头,享受着平淡的温馨。可就在这时候,肚子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再细细感觉的时候,却又什么感觉都没。 黎花枝怪异的表情,任然惹来文洋的注意,因为有小洋出生时的前车之鑑,文洋就怕黎花枝又早产,刚一进八月,就早早的请了两个稳婆在家。 此时,他注意到黎花枝脸色有异,立马就站起身来,紧张的盯着她的脸,「花枝,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我去请稳婆过来看看。」 除了刚才那一下疼痛,肚子好像又没有感觉了,黎花枝以为是肚子里的小宝宝又在调皮,摇了摇头,道,「没事,肯定是宝宝在踢我。」 「花枝,要不进屋去躺会儿吧,已经坐了这么久,又下着雨,别再累着。」文洋见黎花枝脸色有些发白,不放心的道。 「嗯,那就进去吧。」黎花枝扬唇一笑,她不想文洋担心,便顺从的起身,任由他扶着自己,慢慢朝着三楼的卧室走去。 第67章 文洋扶着黎花枝回到三楼的卧室,黎花枝刚在床边坐下,腹痛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还是一阵紧过一阵,黎花枝这才意识到她怕是要生了,「少卿,我肚子好痛,只怕是要生了。」 文洋一听,立马出了房门,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冲着屋后的小院喊道,「小宇,去把稳婆请过来,花枝要生了,婉娘,麻烦你到厨房烧些热水……」 原本在小院子里餵鸡餵猪的两人,听到文洋的吩咐,立马丢下手中的东西,小宇更是连轻功都用上了,三两下的就去了古醉庄里。两个稳婆是提早就请进了文家的,只是一直被安排在古醉主的西苑里,跟春娘一家住着,所以,没一会儿,稳婆就被请了过来。 两个老婆子,一进屋里,就看见文洋还呆在房间,拉着黎花枝的手,一脸煞白的给她擦着汗水。在云国,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其中一个稳婆见黎花枝已经开始发作,立马就要将文洋轰出去,文洋看着黎花枝苍白的小脸,心里比她还痛,实在有些不太情愿,最后,还是黎花枝发话,这才将他劝了出去。 文洋被两个稳婆轰出来后,没多久黎花枝的羊水就破了,虽然她一点也不惊慌,但是当痛楚袭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听得门外的文洋,小洋和齐忠,小宇,皆是脸色一白,文洋更是急的当下就要往里沖,被齐忠和小宇眼疾手快的拦下,挣扎问道,「花枝,花枝,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黎花枝在阵痛停止的空隙,抽空回答他的问题。 不一会儿痛楚再次袭来,而且一会儿紧过一会儿,黎花枝忍不住再次唿叫出声,已经沙哑破裂的唿声听得文洋心里又是一紧,「花枝,花枝,你怎么样了,花枝……」 文洋急红了眼,煞白着一张脸,巴巴的盯着紧闭的房门,捏成拳头的双手都已经握得指节泛白。 房间里,黎花枝也已经痛的喘不过气来,她强烈的期盼能破腹产,她宁愿肚子上多一道疤痕。 痛死了,她要痛死了,这种痛楚简直就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如果可以,她简直都不想继续生了。此时此刻,黎花枝所有的感觉都被痛楚占据,根本就听不到文洋的喊声,就算她听到了,也没有力气再去回答。 一个时辰过去了,孩子还没打算出来,黎花枝痛得快要晕过去了,她额头上的汗水越冒越多,肚子里的痛感更是一阵紧过一阵,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张大嘴巴,拼命的喘息着。 「花枝,花枝,你怎么了,怎么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文洋觉得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他记得,黎花枝以前生小洋的时候,虽然时间很久,却一直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可是此刻却听不到声音了,文洋惊恐了,他死死的抓着小宇的手才勉强站稳,那双星辰般的眸子更是挂起了泪水。 小宇感受到文洋的力道,压下心中的担忧,出声安抚他道,「姐夫,没事的,黎姐是好人,一定会洪福齐天,黎姐和小侄女都会没事的。」 小宇一遍一遍,不停的念叨,似在劝慰着文洋,亦是在安慰着自己。 「啊!」 就在文家上下都揪心的自己我安慰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黎花枝的尖叫,文洋吓得手一抖,原本就已经发软的双腿差点就站立不住,所幸一旁的齐忠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这才没有跪在地上。 可是一旁的小洋和小柱子却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洋穿出人群,上前敲打着房门,哭喊着,「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娘亲?」 第134页 黎花枝痛的要死,根本没有力气回答,唯有抓住短暂的时间喘一口气。 小洋没有听到黎花枝的回答,继续契而不舍的敲打着木门,「娘亲,你到底怎么样了?你回答我一声,娘亲,娘亲,我们不生小妹妹了。」 黎花枝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声,很想回答一句,可是肚子里疼痛再次传来。 「用力,再用点力!」 「文夫人,用力啊,已经开了四指了!」两个稳婆的声音就在耳边喊着。 进来帮忙的婉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不停的给黎花枝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看见头了,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文夫人,再用一把力,就能生出来了。」稳婆额头的汗水,一点都不比黎花枝的少,看到小孩的头后,脸上终于露出喜色。 黎花枝死死的抓着婉娘的手,再次用力,浑身都已经痛得发抖。 「孩子的头出来了,不能停下来,用力,快用力……」稳婆大声喊道。 黎花枝本来已经力竭,听到稳婆的声音,狠了狠心,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牙齿紧紧的咬着软木,瘪足了一口气,再次用力…… 突然,黎花枝感觉下体一松,疼痛便随之而去…… 「哇……」婴儿清脆的啼哭声,让黎花枝心里一松,孩子终于平安生下来了。 黎花枝还没来得及看是男是女,便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婉娘看到黎花枝闭上眼睛,心里一紧,以为,黎花枝有什么,赶紧叫了稳婆来。 稳婆不敢耽搁,立马就掀开锦被,仔细看过,没有继续出血,这才松了口气,「没事的,文夫人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另外一个稳婆擦拭了一下孩子的身子,把孩子的双腿打开给婉娘看了看,「恭喜恭喜,文夫人生的是个小少爷。」 婉娘接过孩子,留了两个稳婆为黎花枝清理身子,出去报喜,「恭喜文大哥,花枝……」 文洋对是儿是女一点都不关心,他心急知道黎花枝的情况,也不顾大家的阻拦,从婉娘身边挤进了产房。 当他进到产房的时候,黎花枝已经被稳婆简单清洗过了。因为劳累过度,黎花枝一张脸惨白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一动不动的。 文洋被这样的黎花枝吓得脸色惨白,表情僵硬,整个人都呆住了。 「文大哥,快看看你的儿子。」随后进屋的婉娘,抱着大红襁褓里的白胖小包子,笑得合不拢嘴。 「恭喜文老爷喜得贵子。」屋子里的两个稳婆也笑盈盈的上来道贺,顺道讨些喜钱,可文洋却是看着床上的黎花枝,对她们的道贺充耳未闻。 婉娘这才发现文洋的脸色不对,「文大哥,你怎么了?」 「婉娘,花枝她……」 文洋双眼有些发直,一旁的稳婆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忙笑得解释,「文老爷放心,文夫人没事,只是刚才受了累,睡着了。」 文洋一听,脸色这才好转,接过婉娘手中的孩子,冲着屋外喊道,「小宇,给两位稳婆拿赏钱,两位辛苦了,请随婉娘到外面休息。」 两个稳婆那就是人精,知道文洋这是夫妻情深,要在房里陪着自家夫人,两人相视一笑,立马道了谢,随着婉娘一起出去了。 婉娘和稳婆出去后,小洋却不放心的钻了进来,看着文洋正将刚出新的小包子放在黎花枝的身边,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紧紧的握折黎花枝的手,呢喃着,「花枝,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小洋也上前几步,看了看自家娘亲,然后看了看文洋,自觉的转身出去,关上房门,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黎花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细细的观察着身旁的小包子,小傢伙没有初生婴儿的那种皱巴巴的皮肤,水水嫩嫩的很是漂亮,除了一双还没有焦距的小眼睛,像极了文洋,别的地方都长得像她。 黎花枝满意的笑了。很好,也不枉她痛得死去活来才生出他来。 文洋看着黎花枝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心疼的摸着她的脸,「花枝,生孩子太幸苦了,以后咱们不生了。」 「前些时候,你不是还在和村长说,多子多孙多福气吗?怎么,这会儿就不想生了?」黎花枝逗弄着枕边的小包子,睇了文洋一眼,知道他是心疼她了,心中甜甜蜜蜜的,乐得不行,可嘴上偏就不肯饶人,故意拿了话挤兑他。 「花枝,我们有小洋,现在又有了小包子,已经够了。」 看到文洋一本正经的模样,黎花枝终是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嗔怪的横了他一眼,「行啦,赶紧给我们儿子取个名字吧。」 文洋看了看窗外,此时,月华初上。 正是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好一副雨后的夜色美景,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星宇』两字就浮现在脑海。 「就叫文星宇吧,星光的『星』,天宇苍穹的『宇』,你看怎么样?」 「星光璀璨,浩瀚天宇,星宇,文星宇。」黎花枝反覆咀嚼着这两个字,越念越觉得不错,当下心里一喜,宣布道,「好,这个名字好,以后我们的小包子就叫『文星宇』了。」 「叩——叩——叩」 文洋和黎花枝还在说着贴己话,婉娘却敲响了房门,「文大哥,花枝刚醒过来,得吃点东西,我给她煮了两个荷包蛋。」 第135页 屋里的两个人回过神来,文洋更是干紧给婉娘开了门,懊恼的接过婉娘手中的荷包蛋,枉他还说要对花枝好,居然忘记,她才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吃上一点东西。 黎花枝简单的吃过东西,又称伐了,然后拉着文洋抱着小包子上床睡了。 半夜的时候,睡饱了的小包子悠悠转醒,拉了出生后第一次胎便,因为从出生过后就只喝了一点温开水,小包子早就已经饿了,他左右张开看自己的小手,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于是,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 文洋和黎花枝是被小包子的哭声惊醒的,黎花枝从没带过孩子,就是小洋那都是直接捡来的便宜儿子,从来就没带过婴儿的她顿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一旁的文洋,因为带过小洋,早已经驾轻就熟,一看就知道小包子是被饿醒的,他赶紧小包子换了尿布,将哭得几乎都要背过气去的小包子抱给了黎花枝,「我们宇儿肯定是饿了,从出生到现在就喝了一点白开水。」 黎花枝一听赶紧将小包子抱进怀里,解开衣襟。小包子也怪,一道黎花枝的怀里,就知道找奶吃。他饿坏了,一口咬住,卯足了劲儿地吸了起来,一下子竟被他吸通了,奶水出来了,小傢伙总算是吃到了东西,在黎花枝怀里满足的哼哼两声,也不哭了。 看到小包子吃得这么认真,黎花枝唇角忍不住上扬,心情十分的愉悦,待小包子吃饱喝足后,吐出奶头,对着黎花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还精力旺盛的玩着自己的口水,用口水吐着泡泡,小包子这模样乐得文洋都笑出声来,两个人又逗了一会儿小包子,实在累得不行了这才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小洋就敲响了文洋和黎花枝的门,然后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已经起床,就闯进了房间,幸好文洋已经习惯了早起,看到小洋莽撞的进来,任旧免不了说教了几句。 小洋才不管文洋说了什么,三两下就凑到了黎花枝的床边,就要看襁褓里的小包子。 今天一早婉姨就在和春姨说小包子是个小弟弟,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因为昨天他就已经看过小包子了,巴掌大的小脸长得特别像他最爱的娘亲,男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漂亮的小脸,所以小洋现在只想将小宝宝的襁褓打开看看。 文洋看到小洋将包裹在小包子身上的小被子打开时,担心小包子会着凉,一脸严肃的拉过小洋,「小洋,你这样会让弟弟着凉的。」 此时,小洋根本没注意自己爹爹说了什么,当他看到小包子有和他一样的小鸡鸡时,就怨念的皱起了眉头,苦着一张脸哀嚎道,「娘亲,我的妹妹,我的小妹妹啊!」 而后,小嘴一瘪,居然委屈的哭了起来。小洋这一哭,让黎花枝和文洋措手不及,黎花枝跟是没想到,小洋居然会这么在意这个小宝宝是不是小妹妹,看到小洋哭得那么伤心,更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楼下小宇和齐忠听到,小洋的哭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也赶紧赶了上来,却见黎花枝抱着小洋,温言软语的哄着,「小洋乖,小弟弟和小妹妹不都是由小洋来保护的吗,娘亲答应你,等宇儿满月之后,娘亲就将宇儿交给你小洋照顾,好不好。」 小宇他们这才知道,小洋因为小妹妹变成了小弟弟而伤心,齐忠更是好笑的将小洋拉过来,笑道,「小洋,你那么伤心做什么,我看其实小弟弟比小妹妹好多了,你看小妹妹长大了以后就不能总陪着你玩,可是小弟弟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教他功夫,可以带着他一起玩。」 小洋听了齐忠的坏,仔细想了想。 是啊,以后那就是一现成的小跟班! 于是,立马就破涕为笑了,不过小洋的这一想法文洋和黎花枝他们是不知道的,只以为终于哄好了小洋,小洋不再闹腾了,大家也同时松了口气。 而后,小洋每日都会来黎花枝房里,逗弄着小包子,春娘更是常常来到黎花枝的房里,拿着波浪鼓逗弄小星宇,而每每春娘来的时候,小洋也会过来,拉着春娘,让她一定要生一个漂亮的小妹妹。 这孩子,还是心心念念想要有个妹妹,看来这心结一时半会怕是结不了了。 六月,杏花村里的早稻已经成熟,放眼田间,金黄一片,那一颗颗稻穗更是饱满惠大。小宇一早带了廖顺和村里的村民,下了田间收割水稻,现在水稻已经成熟,田里的水也早就放干,几十个村民在不同的田地里收割这麦子,收好后就都集中在村中的晒场。 而晒场上,正好放着两个由黎花枝设计,齐忠制作出来的脱粒机,因为有这新机器的加入,让收谷的时间整整比去年缩短了一倍。 打从小星宇出生后的一个月来,杏花村一直就艷阳高照,新收起来的稻谷不过晒了几日,就已经可以收起来了。 黎花枝称了称这次收上来的稻谷,足足比去年年前收回来的多了一倍,以前种稻谷因为没有使用积肥,而这次,小宇一早带了人积肥养地,而后,又一直用自家里用草木灰和尿液积的有机肥,所以每亩田地竟然达到了千斤之多。 黎花枝欢喜的时候,文洋却是一脸担忧,这些天,文洋总是时不时的看看天色,有时半夜起来夜观星象后,总会忍不住嘆息两声。 这让黎花枝很是担心,她不知道文洋到底在担心什么,于是,这天晚上,黎花枝餵完了小星宇,哄着吃饱喝足的小傢伙睡下了,然后泡了安神的柑橙花苞和茉莉花茶,「少卿,你最近究竟在担心什么?」 第136页 文洋拍了拍黎花枝的手,将她从身后拉过来,嘆道,「至从小星宇生出一个月以来,杏花村已经没有下过一场雨了,我在担心,今年苏城会不会出现大旱。」 「别想了,我已经让小宇挖好了灌溉的水渠,杏花村应该是不会缺水的,而且现在晚稻已经种下,等到天气再热些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就快扬花了,只要挨过了处暑就好,你不用担心的。」 文洋听了黎花枝的话,也不再纠结,端起桌上的花草茶喝了一小口,转身看向黎花枝,「花枝,早些休息吧,明日小星宇的满月酒,你又要忙一天了。」 黎花枝点了点头,也拉着文洋一起入睡。 第68章 七月二十日,正是小星宇的满月之日,文家请了村长和村里的人一起庆贺。 今天不但炮竹声响个不停,文洋和小洋站在院子里迎客,一个上午过来,还有许多进进出出的村民,他们都在为文家喜得贵子道贺。 黎花枝刚出了月子,文洋捨不得她劳累,便让她则带着孩子,在内堂里陪着前来道贺的女眷一起喝茶聊天。 本来黎花枝是不用出门迎客的,可是望江楼的冯掌柜和成衣店的布老闆过来,黎花枝就不得不出来应酬了。 黎花枝将冯掌柜和布老闆安排在老村长他们休息的偏厅,此时偏厅里正好是老村长和小宇、齐忠几人,布老闆和冯掌柜都是第一庄的掌柜,两人本身就很熟悉,不用黎花枝再介绍。 而冯掌柜对小宇和齐忠那更是一点都不陌生,尤其是小宇,在他年幼的时候,经常跑到秦玉函的府上玩耍,冯掌柜那时候也曾有幸见过,所以几人么一会儿就聊到了一处。 黎花枝不能撇下一众女眷离开太久,她知道冯掌柜好酒,于是,给他们拿了一坛上好的稻花香,让小宇齐忠陪这几个老头子喝上一杯,自己则回了女眷呆的边房。 刚一出偏厅,还没来得及走到变房的门口,就听到屋外的院子里,传来尖锐的鸭公声,「圣旨到,文家人上前接旨!」 顿时,大厅里的人全都呆滞了,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圣旨,难道文洋办个满月酒,连当今云皇都惊动了不成? 同样,被惊呆的还有文洋、黎花枝和小洋,就连偏殿里的几人也是一脸的奇怪。黎花枝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带着屋子里的一应大小,出了小厅。平日里总是走在人前的老村长,此时却是一脸的晦暗不明,脸上看不出喜忧,一直垂着头,走在众人的最后头。 众人都来到院子里,齐声三唿万岁后,以文洋为首,黎花枝小洋为次,其他人为辅,全都依次跪在了小院子里,聆听圣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家家主文洋酿酒之术高超不凡,特封其『稻花香』为本朝贡酒,另查明其妻文黎氏,于杏花村推行两季水稻成功,于本国社稷有功,特赐文家,皇上亲笔题词的『酒香天下』匾额一副,招文洋夫妇即日启程进宫面圣,钦此!」 「文老爷,还不接旨。」宣读完圣旨,站在最前端的小公公,将手中的圣旨裹好,双手奉上。 「文家接旨放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洋神色淡定,接过小公公手中的黄色圣旨,带着众人磕头谢恩。待众人也跟着叩谢了皇恩后,这才起身,对着眼前一身官袍的小公公,温润客气的一笑,「文洋谢过公公,公公不远千里前来,一路上幸苦了,公公若不嫌弃,请到屋里喝杯薄酒!」 对于文洋的客气,眼前这位小公公却是一脸理所当的点点头,而后率先进了屋里的小厅,对直走到厅里的主位坐下。 文洋也不见怪,虽然他在宫内只是个奴才,可出来宫外那就是老大,尤其是身带皇命特意前来宣旨的,那他出来行走代表的就是皇上,别说文家人不敢怠慢,就是省府高官见了也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小公公在主位上坐定,文洋又让晚玉端上了刚刚沏好的碧螺春,小公公接过白瓷的茶碗,细细的吹了茶末子,小噬一口后放下茶碗,这才开口道,「文老爷真是客气,这是今年新出的碧螺春吧。」 黎花枝看着主位上的小公公拿起官腔,下意识的就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公公果然是细緻的人,这正是今年新收的碧螺春,您若是喜欢,家里还有一斤,回头小妇人让人包上,给您送来。」 「文夫人客气了,等一会儿,夫人和文老爷还得跟咱家启程进京,你请先去准备准备,这皇上还等着呢。」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小公公眼中闪过惊讶,虽然一早就听太子和逍遥王爷在皇上面前提起过,文黎氏为人圆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一切但凭公公安排,只是今日是小儿满月,还请公公歇息片刻,喝杯薄酒,待用过午饭在行动身。」 片刻之后,黎花枝又让晚玉去屋里包了刚才的碧螺春来,顺便借着送茶叶的空荡,悄悄塞给了这个小公公几张银票。都是宫中行走的人,银票以入手,不用看,光是颠颠大小,就知道是多少,黎花枝暗中塞来的银票少说都是五张百两的聚源票,小公公心中一喜,不动神色的将银票收进袖袋。 「没事,没事,这一路前去京城路途遥远,夫人是该好好准备准备,咱家等等便是,正好沾沾令公子的喜气,讨两杯水酒。」 「那小妇人和相公进去收拾交代一下,就让小妇人的弟弟招待公公。」 第137页 有了先前的五百两银子垫底,小公公自然不会为难黎花枝和文洋,满口答应道,「文老爷、文夫人请忙你们的。」 「多谢公公,齐忠,好好招唿公公。」黎花枝见此忙叫了齐忠,然后又给小公公行了一礼,这才拉这文洋,抱上小星宇上了三楼。 黎花枝和文洋刚一上楼,小宇也悄悄的离开了小厅,跟着黎花枝和文洋一起去了三楼。 书房里,小宇拿出纸笔,详细的画了一张皇宫的布局图,他正凭这自己的记忆,跟黎花枝和文洋讲述各宫的主子是谁,都有那些习性,还有他们进宫后需要注意的礼节等等,无不巨细。 等小宇讲解完后,晚玉就已经出现在书房门口,她看到黎花枝和文洋,立刻表明自己的意思,「黎姐,我想陪着你一起去京城,小星宇还小,离不开黎姐,肯定是要跟着黎姐一同进京的,若是黎姐和主子同时被宣召进宫,小星宇就没人照顾了。」 黎花枝颇为欣慰的看着晚玉,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是想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平时没觉得怎么着,关键时候还是想得挺细緻的,「好,那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就跟着我们一同进京。」 「黎姐,不用担心,一会你们上路,我就给谦墨和玉函写封信去,到时候自然有人为你们安排,另外让齐忠跟着你们一同过去,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小宇,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进京么?」黎花枝一听,就诧异起来,她以为小宇应该要和他们一起去才对,他难道就不想再见见自己的家人。 「我就不去了,我若在京城出现,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在云皇的心里,是已经死了的人。」 显然,小宇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黎花枝也不勉强,毕竟小宇分析的也不错,若是云皇知道了小宇的存在,保不准真的会有危险。 「那……好吧,家里的事情就要拜託你照顾了。」 文洋见已经达成共识,便想将一切交给小宇打理,「小宇,酿酒的事情也要交给你了。」 「放心吧,姐夫,你教给齐忠的东西我早就学会了,竹叶青和稻花香,我都会酿造,耽误不了的。」小宇笑笑,满口应承着。 「对了,你跟晚寂说一声,成衣店的事情,就交给他和婉娘照料了,家里一切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村长……」黎花枝也将成衣店的事吩咐了下去,而后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琐事。 黎花枝明显有些依依不捨的感觉,毕竟也是,这一去京城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而且,这新房子才修好半年,突然一下离开,她还真有些方不下。 小宇见她如此,也知道她是不捨得,于是,不等她说完,便出声安慰道:「黎姐,你放心吧,我保证,等你和姐夫从京城回来,家里的一切都和走的时候一样,我会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黎花枝又哪里是不放心小宇,终归还是有些不舍,而后,几人下了楼,招唿了众人开饭,与小公公一起过来的随行侍卫,也被黎花枝请进了文家小院,一起吃过了便饭,这才赶着马车在外等候。 小公公看了看天色,十分客气的跟黎花枝一行说道,「文老爷,文夫人,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今天我们还得赶去下一个驿站过夜,若再不走,只怕是时间就来不及了。」 黎花枝一听,也知道不能继续逗留,让晚玉把去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除此之外就是银两,而后交代了小宇和晚寂一声『照看好家里』,又拜託了村长照顾着文家之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带着文洋、小洋、齐忠和晚玉,就这么挤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两辆马车,传旨的小公公一辆,黎花枝他们一家坐一辆,前后有是几十位随行的护卫,传旨的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杏花村。 因为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马车从杏花村出来,就走得颇急。虽然官道上的路面还算平整,可总归还是土路,偶尔磕到一些小石头什么的还是在所难免,黎花枝本身就是个做不惯马车的人,再加上马车本身也没有减振的装置。 所以,一路行来不过两个时辰,黎花枝就有些受不住了,一路上更是吐过了好几回,这会儿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可还是忍不住在继续翻涌,浑身上下更是酸疼不已。 她苍白着一张脸,趴在文洋怀里假寐,小星宇也一早就交给了晚玉抱着,还好小星宇才一个多月,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而此时,刚刚吃完母乳的小星宇睡得正香,到也好带。齐忠和小洋知道黎花枝难受,再加上小星宇正在睡觉,一路上也不多话,就怕再吵得她心烦。 于是,正个马车里出奇的安静,除了外面「嘚嘚」的马蹄声和车轱辘的声音,只有文洋偶尔关心的问候两句,然后拿来水袋,递给黎花枝让她喝上一点,压压胃。 兴许是黎花枝吐得累了,喝过水后,她头枕着文洋的腿,躺在马车里的软塌上,听着「嘚嘚」的马蹄声,没有一会儿就恍惚如梦。 睡梦中,黎花枝仿佛回到了现代的小公寓,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房间的大床上,一动不动,依稀还能看到起伏的胸口。 黎花枝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心里赫然,勐地来到床前,透过雪白的薄衫窗帘,她还能看到外面月华中天,三两颗星星正在黑色的夜幕中闪烁,小区的花园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蛐蛐的叫声。 第138页 难到我还没死,在云国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可我若真的回到现代了,那文洋和小洋怎么办? 还有那刚刚出世的小星宇,在云国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自己的梦境? 黎花枝惊慌失措,她一点都不想失去文洋,没有文洋的日子她不敢想像,她痛苦的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醒来,可她越是挣扎,越是离床上的自己更近。就在她都觉得自己要忍不住受到一种神秘的牵引,而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而后,她愕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正是文洋担忧的模样,「花枝,你没事吧?」 文洋的声音有些焦急,可进入黎花枝的耳里却犹如天籁,她勐地从软塌上坐起,一把环住文洋的腰身,无声的落着泪。 文洋不知道黎花枝究竟怎么了,却能从她紧密的拥抱中感受到她的害怕,文洋以为黎花枝是在为进京的事情担忧,所以,一直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哄着,「花枝,别想太多,就是面个圣,没什么大不了的。」 黎花枝知道文洋想岔了,却也不解释,她现在只想紧紧的抱着他,这样她才能踏实,因为就在刚才,她真的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是真的回到了她按揭的小公寓里,甚至差一点就失去他了。 「少卿,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梦见我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远的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回到你身边。」 「别怕,那只是个梦。我过说的,无论还海角天涯,我都会一路相随的。」文洋的声音淡淡的,却又一种让人安定魔力,黎花枝慌乱的心,便在他低低的嗓音中渐渐平息。 她点点头,环视了一眼车里,小洋和晚玉一人靠着齐忠的一边肩膀,已经入睡,而齐忠也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闭目养神,总之没有人开口说话。小星宇已经醒过来了,或许是文洋看到晚玉睡着了,将小宇抱了过来,此时正睡在自己的旁边。 黎花枝侧了侧身,让小星宇睡得更宽敞一点,却任旧不想离开文洋的怀抱,她半依在文洋怀里,闻着文洋身上特有的酒香,看着撩开了帘子的车窗,一阵夜风吹进马车,凉悠悠的,却让她清醒不少。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马车却任旧在山路上走着。 黎花枝瞄了瞄天,天上阴沉沉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那么是一阵阵的大风颳过,都吹不开天上的黑色,管道上除了马车前挂着的一盏马灯,便再无其他的亮光,夜黑都渗人。 黎花枝正看的出神时,文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天压得这么低,一会儿估计就会下爆雨了。」 「要不我去问问,看什么时候才能到驿站。」说话的是齐忠,或许刚才撩开窗帘的时候,他被夜风惊醒了,他正将一旁的两张薄毯子分别给晚玉和小洋黎搭上。 「算了。」离花枝摇了摇,转过看了看车外的随行的侍卫,「人家骑马的更累,都没说什么,我们也别节外生枝了,小公公是宫里的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 「我们的马车已经急行了一个下午,估计驿站也快到了。」 文洋正说着,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车外就传来侍卫的喊声,「文老爷,文夫人,驿站已经到了,诸位请下车,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今夜就在驿站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黎花枝早就坐得累了,一听到外面的声音,立马就起了身,道了声谢后,摇醒了晚玉和小洋,文洋已经先下了马车,他接过黎花枝怀里的小星宇单手抱在怀里,另外一只手伸给了黎花枝,黎花枝握着他的手,蹲下身子借力跳了下来,刚一下马车,就见小公公早已经下了马车,等在他们的车前。 「文老爷,文夫人,今天幸苦了,天色已经不早,咱们先进去休息。」 小公公对文洋一行还算客气,毕竟有黎花枝的五百两垫底,而且,就在刚在,他一进驿站,就接到了太子的密函,密函中太子特地交代了要他礼遇文洋一家。 虽然他不知道太子和文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是太子的人,太子就是他背后正真的主子,主子怎么交代,他自然就怎么做,别的也轮不到他去多想。 「小公公,您先请!」 文洋微微侧身,请他先行,毕竟是宣读圣旨的人,代表的就是皇上,自然是要以他为主的。 黎花枝也是一样,接过文洋怀里的小星宇后,对小公公略微颔首,「公公请先行!」 对于文洋一行人的识礼,小公公分外满意,也不再推辞,微微一笑率先迈步而行。等小公公先走一步后,文洋和黎花枝这才紧随着进了驿站。 驿站里,已经有先行的通讯侍卫提早通知了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所以驿站里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小星宇还小,自然是与黎花枝和文洋住在一间,小洋则跟齐忠睡一间房,晚玉则独自睡在黎花枝他们隔壁。 一路劳顿,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先行洗漱了一番,等到下楼的时候,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由于大家实在太累,晚餐都吃得很简单,三两下吃完后,便各自回房,早早入睡了。 第69章 第二天一早,黎花枝就醒了,因为昨天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她都不敢如往常一样赖在床上不起,深怕再出现昨日在马车上的梦境,不过说也奇怪,昨夜,没有了「嘚嘚」的马蹄声,她竟然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第139页 黎花枝想了想,或者她会竟如那样一个似真似幻的梦境,应该是因为一路上听着马蹄声入睡的缘故,她很早以前就听过,有时候一些反覆如一的声响也会让人进入催眠的状态,昨日车上,她应该就是太过虚弱疲倦,便被马蹄声给催眠了而不自知,那梦境中的东西,应该就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担心和恐慌。 黎花枝又胡思乱想了一会而,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穿衣洗漱。而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文洋就已经起来了。 所以当她刚一起身,文洋就递来洗好的帕子,黎花枝简单的洗漱后,便坐在梳妆檯前,一边抱着小星宇解开衣襟餵奶,一边任由文洋为她挽起一个简单的髮髻。 梳理好头髮,黎花枝又给吃饱喝足的小星宇换上了干净的尿布,等两人整理完毕后,房间门也响了起来。 一阵敲门声后,齐忠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黎姐,姐夫,小公公他们已经在大堂等候了,你们赶紧下来吃点东西吧。」 「好,你先下去吧,我们马上就来。」黎花枝应了一声,赶紧收拾好随身物品。 待他们出现在驿站大厅的时候,齐忠和晚玉已经先和同行的侍卫们吃过早餐了,而小公公正在大堂的方桌旁等候他们。 他的身旁,小洋一脸严肃的端坐着,看到黎花枝和文洋下来,立马露出一脸喜色,起身迎了过去,「爹爹,娘亲,你们来了,小公公都等了你们好一会儿了。」 文洋摸了摸小洋的头,然后牵着他的小手朝方桌走去,而后向小公公行了礼,歉意的开口,「小公公,是在下失礼,让你久等了。」 小公公倒不生气,笑着起身,虚扶了一把,阻了文洋的行礼,然后指了指他周围的位置,客气的招唿他们坐下,「文老爷不用客气,我也是刚起不久,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还得赶路,我们还是先行用餐。」 文洋应了声「好」带头坐下,齐忠也适时上前,将黎花枝怀里的小星宇接过去,黎花枝想到自己坐马车会晕车,便不敢多吃,坐下后,只喝了一点牛奶,吃了两块糕点便停下了筷子。 没一会儿,小公公也停下了筷子,因为文洋和小洋还在用餐,小公公也不便离开。趁着这空档,黎花枝便向小公公打听起皇上传召的原因。 他掏出手绢,细细的搽了搽嘴角,便开了口。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五百两银票起了大作用,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小公公是相当的上道,对黎花枝可谓知无不言,言语间还带着那么点恭敬。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因为今年的雨水不多,江南以北一些地方出现了旱情,皇上为此忧心不已,恰巧这时,户部侍郎——陈大人,在御书房求见了皇上,说起过年回杏花村时,看到了夫人您带人种植的两……两季水稻,皇上他对此十分的感兴趣,这才想召见夫人,至于文老爷,那是我们太子去年中秋的时候,给皇上送了一罈子葡萄酒,皇上觉得不错,一时兴起,想着既然传召了夫人,皇上对文老爷的酿酒之术也颇感兴趣,索性就连文老爷也一同传召了。」 小公公知道文家人突然被传召入京,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担心,说完后,难得好心的提点了一句,「文夫人大可放心,皇上对两位印象颇好,尤其是对文老爷,皇上当初得知道文老爷是,有着医圣之称的文毅炙的后人,早就想要召见的。」 小公公的提点,黎花枝自然相信,因为他实在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当下心里也有了个底,心情莫名的就舒缓了许多,再不至于像昨天一样没着没落的。 这心情舒缓了,似乎胃口也好了不少,黎花枝一高兴就忘记了自己晕车那回事,又吃了几个水晶饺子,一行人这才动身上了路。 因为昨夜一夜的暴雨,官道上一片泥泞,道路比较湿滑,再加上又动身得早,不赶时间,马车走得极慢,这倒是让黎花枝松了口气,至少不再似昨日那般飞奔,胃似乎也渐渐接受了这样的轻微颠簸,没有因为晕车而再翻涌。 黎花枝调侃的笑着,这是不是就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 黎花枝心情颇好,一路上看着车窗外,原本因为两个月没有降雨,已经开始干戈的田坎上,已经开始发黄的草根,经过昨夜的雨水滋润,又从新冒出了新绿,这让一望无际的黄土又从新活过来,虽不是绿意盎然,却也是处处生机,偶尔一阵夏风吹过,还能听到田间的三两声蛙叫。 昨夜的雨,到真是一场及时雨呢! 因为不赶时间,所以一行人的脚程很慢,马车里的空间不是很大,齐忠也不愿意憋屈的窝在马车上,离开驿站的时候,在驿站借了马,一路上骑着马跟在队伍中间,因为他以前当过兵,跟这些侍卫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和随行的侍卫们打成了一片。 黎花枝精神好了,小洋也乐和起来,一路上也是不停调皮捣蛋,不是欺负一下小星宇,就是拉着黎花枝要听她讲故事,要不就是找晚玉陪他翻绳结,玩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带劲,便趴在马车窗上,咋咋唿唿的喊着齐忠,嚷嚷着也想试试骑马。 因为是在赶路,而且管道因为昨夜的暴雨,比平日难走许多,齐忠自然不可能让小洋骑马,黎花枝也怕小洋这么吵吵着,再惹得前面马车上的小公公不高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招唿了小洋下来,文洋更是从马车中的小几夹层里,拿出一副棋子。 第140页 「小洋,过来,陪爹爹下一盘棋。」 文洋一出马,小洋果然安静了下来,坐在小几旁边似模似样的拿起棋碗中的白子,黎花枝看他们两父子下了一会棋,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对棋的概念那就停留在象棋和跳棋这两种,可偏偏这两种云国都没有。有时候,黎花枝都在琢磨着,是不是也把现代的什么跳棋、象棋或者麻将、扑克什么的,给做一份搬到云国来。 黎花枝放弃了继续看他们下棋的念头,转过一边,看着晚玉拿出一个绣棚出来,再过几个月,晚玉就要及笄,想必那手中的刺绣是为及笄时的,与齐忠的婚礼准备的吧。黎花枝看着一脸含羞带笑的晚玉,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了窗外。 一路上,黎花枝从最初的晕车,浑身酸痛,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就这样走走停停了十多天,总算来到了京城。 马车渐缓,因为快要进入京城,一般百姓是不允许在京城的街道上骑马穿过的,所以齐忠也早在入京的前一个驿站将马儿交换给了驿站,此时,齐忠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熟悉的精緻,脸色晦暗不明,好半晌才唏嘘的呢喃了一句,「没想到,我还会再次回到这里。」 黎花枝一听便知道京城已经到了,马车在城门外停了下来,侍卫正和城门口的卫兵交涉,她撩开了窗帘,远远的就瞧见那高高的青砖夯土望不到边的城墙,还有那三层青瓦石柱的城门守楼,厚重打起的感觉扑面而来。 果然,不愧是京城皇都!光是这城楼城墙就如此巍峨,足以看出这皇都的庞大和繁华,当城门上那两个气势滂沱的「京城」二字跳入眼眸时,黎花枝忍不住暗嘆着,终于到了,她的屁股再不用受罪了! 随行的侍卫再次回到队伍的时候,马车开始缓缓进入京城,进了城门,黎花枝舒了口气,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笔直而整洁的大道,看着周围鳞次栉比的房屋楼舍,听着属于繁华和市井的声音,不觉的双眼一亮,左看右看。 「娘亲,这里好热闹啊!」 六岁的小洋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苏城,虽然在娘亲讲的故事里听过好多的地方,听小舅舅和大舅舅讲过关外,讲过云国十城,还听跑货的老周说过楼南和海岸,但是他却从没有真正的见过大城市。如今一出行就是来到京城,皇都城里天子脚下,又看到这么宽阔整齐的青石街道,看到这么多沿街排列的商铺楼阁,乌黑的眼珠子不停是转动,势要将这热闹的繁华尽收眼底。 文洋倒是不惊讶,他早年跟着文老爷也曾走南闯北过,繁华似锦的地方他见得多了,齐忠也是,他已经从刚才的唏嘘中走出,只是看见小洋张大了嘴巴恨不得投身市井的模样,一把将他拉进来,冷着脸让他要淡定,「别看了,我们可是要在这呆好长一段时间的,到时候有的你看,瞧你现在那眼珠子,转的像要掉下来似的!」 小洋被齐忠拉下来后,瘪了瘪嘴巴,指着一旁也是一亮新奇四处张望的黎花枝和晚玉,很是不满,心道:我娘和晚姨不也是这样吗。 齐忠脸色一僵,看到晚玉比小洋更为夸张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竟想捂着脸不忍再看,倒是文洋,坐在车内,只是温柔的看着黎花枝,嘴角带着浅笑。 「晚玉,别东张西望的,进了京城,这马车代表的就是皇家的威严,你这样子,是要被人笑话的。」 齐忠本来也想说黎花枝的,不过他没那个胆,所以只能说晚玉,藉此侧面的提醒黎花枝。因为就在刚才,他都已经看到街道两旁,很多的路人抿嘴嘲笑的眼神,虽然并不是看他,却让他觉得不舒服。 黎姐是谁?那就是他崇拜的偶像,是学习的榜样,绝对不能被人用嘲笑讽刺的眼神看着。更何况,他跟着黎花枝这么长的时间,知道黎姐和姐夫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她不应该会是如此表情啊! 晚玉被齐忠一说,自然不好意思在明目张胆的趴在车窗上,到是黎花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既然,这马车让我们此刻是身份,变得如此不凡,那我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齐忠啊,你别和小宇一个样,把面子这种不值钱的动西看得太重,这可是要吃亏的。」 黎花枝说完,继续看着京城里的风俗人情,黎花枝一早就知道云国对女子的约束不像天朝古代的时候那么严苛,虽然街上女子不多,却也不是寥寥无几,不过放眼望去,女子都是小脚这一点,倒是和天朝古代的时候差不多。 看着女子们垫着那传说中的三寸金莲,慢吞吞的走在路上,走上几步后还得时不时的休息一下,一股寒气就从黎花枝的心底蔓延至头顶。 还好杏花村的人崇尚自然,似乎缠脚的不多,不然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难受,就是不知道在这几乎处处女子是小脚的京城里,她这双大脚会是个什么光景。 黎花枝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没事儿想这些做什么,轻轻的放下撩起的窗帘,正襟危坐的靠着马车壁假寐,其实齐忠说的也没错,先前进城的时候人少,这会儿,人已经多了起来,他们这支有几十个侍卫随行的队伍,也确实太扎人眼。 被人笑话一下到是没什么,只是怕行差踏错,让人揪住了不放就不好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什么事都讲个规矩。 黎花枝放下了帘子,晚玉也收回了视线,心里合计着已经进了京城,估计也快下车了,于是,将这些天放在小几上的东西,细细的收拾起来。文洋依旧温和的在一旁坐着,小星宇在他旁边躺着熟睡,而齐忠则看着黎花枝的侧脸,护着小洋不探出脑袋掉下去的同时,眼神深邃。 第141页 不得不说,黎姐说的,十分在理。 小宇不就是因为再过在乎面子,哪怕老将军已经跟他道过歉了,他任旧选择了不辞而别,已至于,现在伤人伤己! 只是,他真的也和小宇一样,太在乎面子了吗? 仰头,京城的蓝天被高高的楼阁阻挡,马车在宽阔的石板路上平稳的行走着,因为有侍卫随行又是宫里的马车,马车所过之处路上行人纷纷避开,仔细看看,那些人的脸上真的只是对马车中人的好奇,还有惶恐和畏惧。 原来黎姐说的对,有时候真的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他果然还是好面子的,终是没忘掉昔日里身为晟家军的自傲。 齐忠一双丹凤眼微微闭上,深吸了口气,而后吐出一口浊气,一身的清冷之气让小洋侧目,不过小洋早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在他心中,大舅舅和小舅舅都是神秘的高人,而高人的秘密,就如娘亲所说,不用去探查。 就像小舅舅,看似冷冽,其实,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没走一会儿,马车再次停了下来,从外面的各种喧闹可以猜出,马车应该还在闹市才对,怎么突然就停了下来? 齐忠掀开了马车的门帘,一旁的侍卫就恭敬的上前,「文老爷,文夫人,已经到了,请诸位下车。」 黎花枝没有多言,跳下马车后望了望眼前热闹非凡的地方,宽大的街道几乎可以让四辆马车同时经过,街边上各种商铺林立,来往的马车轿子川流不息,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停留而阻塞。 而马车停靠的地方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酒楼门口,酒楼除了比苏城的望江楼占地更广,更为气势滂沱一些,外观和装潢与苏城的望江楼几乎一模一样,即使黎花枝从没到过京城,也一眼就认这便是望江楼在京城的总店。 黎花枝下了马车后,也不过一会儿,同样下了马车的小公公就走了过来,和他一起的还有曾与黎花枝有过一面之缘的莫掌柜。 「文老爷,文夫人,咱家就将你们送到此处,而后自有人再为你们安排,你们就在此等候皇上的召见便可,咱家还要回宫禀报皇上,就先行一步了。」 「文洋在此,谢过小公公一路照顾,公公先请。」文洋客气的行了一礼,黎花枝也是微微福了福身,因为小宇一早就跟他们说过,所以大家都知道,就算到了京城,皇宫也不是想进就进的,还需要等待云皇的召见。 小公公说了一声「告辞」,对一旁等候的莫掌柜颔首一笑,便上了前面的马车,带着一行侍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小公公一行一走,莫掌柜立马殷勤的上前,从黎花枝他们身后的望江楼里,招出了小二先去厨房打点他们一行人的热水和吃食。而后,带着黎花枝等人一路上了贵宾专属区的三楼,将人分别安排在藕荷阁,弄梅阁,墨竹阁三间厢房。 「文老爷,文夫人,稍做休息,稍后小二会送热水上来,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第70章 黎花枝知道,他们一行人应召进京,本应该住在京城的驿站等侯传召的,现在小公公将他们安排在望江楼,想必应该是云谦墨已经收到了小宇的书信,说不定不用多久,云谦墨和秦玉函他们就该过来了。 还是莫掌柜思虑周全,他们现在一身的尘土,确实该梳洗一下,当下感激的应了一声,便由着莫掌柜安排。 莫掌柜离开没一会儿,果真有店小二送了洗漱的东西和热水上来。这十来天,一路舟车劳顿,黎花枝都好久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了,她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就像一块已经馊掉的硬馒头,怎么闻怎么难受。当下也顾不上整理一旁的行李,就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了里面洗澡的隔间。 等黎花枝从隔间出来的时候,秦玉函已经到她和文洋所在的弄梅阁来过一趟了。因为黎花枝在洗澡,文洋没有给秦玉函开门,只约好一会儿在小宇和小洋所住的墨竹阁相见。打发了秦玉函后,文洋就坐在厢房外的小厅里等候着黎花枝。 黎花枝出来以后,便整理起随身携带的衣物,将干净的和脏的分开装好。 这一路行来,文洋也和自己一样,没有好好的梳洗过,大热的夏天,估计也是难受得很。黎花枝寻思着,反正已经和秦玉函约好了一会儿相见,也不怕让他再多等一会儿。于是,又叫了小二从新送来几桶热水,帮文洋换了干净的洗澡水,让他也进去好好梳洗一番。 文洋对黎花枝的话从来就是言听计从,而且,身上也却是粘粘煳煳的,着实难受,当下也不推却,拿了黎花枝为他准备的干净衣服,快速的梳洗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黎花枝和文洋两人神清气爽的带着小星宇,出现在隔壁的墨竹阁。 墨竹阁里,齐忠正和云谦墨、秦玉函还有云子轩三人聊得正欢。他以前跟在小宇身边的时候,就经常和他们三人接触,只是那时候身份不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同席而坐,相谈盛欢,这也让齐忠有些受宠若惊,直感嘆着,太子和秦大少爷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黎花枝和文洋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云子轩给齐忠增茶,而齐忠一脸受宠若惊的捧着茶杯,连连道谢。黎花枝不用细看都知道,齐忠一定是心怀感激,感动得不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歹云子轩也是皇子,身份尊贵那是毋庸置疑的事,而现在堂堂皇子纡尊降贵给他倒茶,他能不感动么? 第142页 只是,倒个茶齐就被收买了,齐忠果然还是涉世未深,难道他没看到云子轩那就是个小跟班,云谦墨这个大boss压根就没怎么地啊! 不过黎花枝也就敢这么想想,进到房内,还是恭敬的先给几位爷行了礼,难得的知书达理了一回。 可就是她这么知书达理的,任旧让秦玉函逮到刺了两句,「黎花枝,真难得啊,我还以为你生来就没学过规矩呢,你这礼一行,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带人皮面具了。」 黎花枝被秦玉函这么一刺,心里也不爽起来,心说,她好不容易对他客气一回,把他当那么回事,他不领情就算了,还非上赶着找虐,非要自己对他不客气他才高兴,这都是什么人? 当然,不爽归不爽,黎花枝却不会造次,以前可以不懂礼数,那是因为他们都没表明身份,他们要微服私访,她自然就可以假装不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到了京城,这就是他们的地盘,一个个的都把那尊贵的身份亮出来了,她不服软不行啊! 黎花枝腆了笑,「大少爷说的什么话,我素来就是最懂规矩的啊,不然您也不会跟我合作不是。」 秦玉函被黎花枝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也寻不到她的错处,也就难得理她,反倒了招唿了文洋一同坐下。 男人之间的感情,永远不是黎花枝能弄懂的,几个人天南地北的一通说谈,倒是很有共同话题,咋一看去,他们几个还是很有烂兄烂弟的感觉。黎花枝一点也不想介入,便坐在一边,和晚玉一起逗弄着小星宇玩。 几个男人正详谈甚欢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接着,墨竹阁的门就被人踢开了,然后便是一阵嗤笑传来。 「三哥,你真无情,如此热闹的场合,怎么也不请弟弟我来呢?」随着这一声委屈的控诉,一个身穿宝蓝长衫,腰间挂着一对如意坠,手拿一柄玉骨摺扇的男人,就出现在门口。 黎花枝闻声抬头望去,只见男人在脚跨进门口的同时,「啪」的一声打开了摺扇,那张比起云谦墨毫不逊色的脸,嘴角含着笑,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只是,云子轩看到他那副剑拨弩张的模样是为哪般? 正时,紧随着男人进来的店小二,一脸惶恐的上前,对着秦玉函和云谦墨行了一礼,「太子爷,七王爷,大少爷,四王爷他……」 「没你的事,下去吧。」小二刚一开口,秦玉函就扬手打断了,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小二得到秦玉函的首肯,一脸如卸重担的表情,麻利的退了出去。 店小二一走,秦玉函的脸上就换上了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清冷,「今日这是什么风,居然把贤王都吹到了小店,小店真是荣幸之至啊。」 秦玉函说着,贤王云浩天展颜一笑,笑得如花似雾,可那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算计还是没有逃过黎花枝的眼睛。 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应该就是,云谦墨和云子轩的亲兄弟,秦玉函的表弟,云国的四皇子,而且和云谦墨貌似还是死对头。 黎花枝一脸看戏的看着屋子里的几个男人,这下热闹了,没想到,一进京城就让她看到了如此有趣的一幕。就在她戏虐的打量着众人的时候,一道视线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黎花枝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一下就察觉了这道探究的视线,侧过头来,却正好与云浩天的目光不期而遇。 云浩天的窥探被黎花枝当场逮到,却不闪不避,他似笑非笑的看了黎花枝一眼,就在黎花枝准备迴避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看向了云谦墨他们中间的文洋。当他的视线触到文洋的那一剎,黎花枝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明显一愣。 尼玛,四王爷这眼神,莫不是对我们家少卿有非分之想了吧? 黎花枝一脸蛋疼的胡思乱想着,男女通吃的事情,黎花枝以往在小说中就看到过不少,而且现实中也却有这样的人,谁也不能保证在云国的这些个京城权贵中没有喜好龙阳的人,没有流言传出,也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黎花枝越想越觉得纠结,而云浩天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文洋。他是真的没想到,酿出竹叶青和稻花香的人会是这般仙人的模样。 苏城的文家,他也是一早就派人去查过,只是没想到,那奸险狡猾,唯利是图的文浩也能有这样的弟弟,这简直就颠覆了文家人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只是可惜了,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却是和云谦墨他们一起的,不然他倒是愿意与这个文洋结交一番。 云浩天呆愣了片刻,便恢復常色,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想见识见识,古醉庄里酿酒的人,最主要的,还是想要看看与文洋他们一同进京的那个男人。就是在昨天夜里,他收到探子的回报,说与文洋一同进京的男人,很可能是宇文家的人,这也是云谦墨几次三番的前往苏城的原因。 若那个男人是宇文家的人,能让云谦墨如此上心的,除了当年失踪的宇文晟,他想不出还有何人。所以,他势必要来看一看的,若是此人真是宇文晟,云谦墨结党隐私的罪名是想躲都躲不掉,他这个太子也就当到头了。 只是,云浩天註定是要失望的,此时房间里除了云谦墨一行,就只有文洋和小洋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因为,早就在他闯进墨竹阁之前,齐忠听到门外的喧闹就已经警觉的从窗户隐了出去。 第143页 不过,云浩天毕竟是在皇宫那个以勾心斗角为生存法则的地方养大的产物,心细如尘也是必须具备的生存条件,所以在他从文洋身上错过视线的时候,撇见文洋身旁的空位居然放着一只茶杯,杯中茶水去了一半,却还冉冉的冒着充满茶香的热气。显然,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刚刚离开的。 云浩天眼光一闪,脸上明媚的笑容不减反增,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笑看着云谦墨,「三哥,我就说你不可能这么绝情,原来已经为我预留了位置,只是,我人还未到,你怎么就先帮我添了茶水呢。」 云浩天问的话很是犀利,而云谦墨却不在意,他倾国倾城的一笑,给了云浩天一个『你自作多情了』的眼神,「这不是我倒的茶,也不是给你准备的杯。」 云谦墨如此一说,黎花枝这才察觉到,他们说的是齐忠的茶杯,可是齐忠他人呢? 黎花枝虽然疑惑,却也知道,齐忠不愿意被四王爷看到,必然有他的原因,她忍住心中的疑惑,脸上下意识的堆起了媚笑,将小星宇交给身旁的晚玉,走到文洋的身旁,对着云浩天行了一礼,道,「四王爷,您手中的杯子是小妇人刚刚用过的,您若是渴了,小妇人再让人从新上一壶新茶。」 云浩天眉尾轻轻的扫了黎花枝一眼,嘴角含笑,眼眸深处却冰寒一片,说道,「我竟不知道,在堂堂的天下第一庄少庄主的酒楼里,居然是让一个女人来做主的,玉函,你说你这个少庄主是不是太寒碜了。」 云浩天这话说得可谓犀利,可秦玉函却不见丝毫的怒意,脸上任旧是那副既不热络又不失礼的淡漠笑容,「贤王你说错了,虽然望江楼是我的产业,可这墨竹阁却已经被文夫人使用,那既然归文夫人使用,那她暂时就是这间房的主人,我和谦墨、子轩也不过是过来做客而已,自然,要不要给贤王换茶,也是文夫人说了算的。」 秦玉函不咸不淡的说着,却将云浩天堵得哑口无言。 云浩天眼中寒芒大甚,黎花枝以为他必定勃然大怒,然而就在下一妙,他却神色一缓,嗤笑了一声,斜眼看着文洋和黎花枝,似笑非笑的开口,「如此说来,到是本王不懂规矩,不请自来了。既然如此,那……你们继续,本王就不打扰了!」 说罢,云浩天便带着随行的两个侍卫先行离开,却在踏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回首,朝着黎花枝璀璨一笑,「文夫人,若下次会客,记得也知会本王一声,也好让本王做回东道主,尽尽地主之谊。」 黎花枝一听,心里一个咯噔,立马低下头诚惶诚恐的开口,「不敢不敢,小妇人怎敢劳您大驾。」 云浩天却不理她,嘴角含笑的看了一眼云谦墨和秦玉函,转身离开待云浩天离开了一会儿,云谦墨给身旁的墨一和墨二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尾随着云浩天离开墨竹阁。 一刻钟的功夫,墨一再次出现在墨竹阁里,恭敬的向云谦墨行了一礼,「四王爷已经离开瞭望江楼,他留下的两个探子,已经被我们解决,剩下的墨二正在处理。」 云谦墨「嗯」了一声,挥手让他下去,然后,齐忠的声音就从窗外传来,「七爷,四王爷走了么?」 黎花枝俯身过去看了看,窗子下面是望江楼的内院,而齐忠此时正好就单手抓在,窗外墙壁的砖石缝中,这稍不注意,掉下去还得了。 「齐忠,快上来,人已经走了。」黎花枝心头一赫,就要伸手起拉,齐忠却没伸手,「黎姐,你先让开,我自己能上去。」 黎花枝知道自己站这挡住了窗户,赶紧侧身让开。刚一走开,眼前便是一个虚影晃过,齐忠就已经站在了房里。 看着去而復返的人,黎花枝心中有着无数疑惑,待他坐定之后,就再忍不住开口,问道,「齐忠,你刚才为何要躲,而且你是如何知道他是谁的?」 齐忠苦笑一下,「我以前是小宇的贴身侍卫,四王爷对我并不陌生。若是我在这里出现,我怕他联想到什么,到时候,肯定会给小宇和古醉庄惹来麻烦。刚才外面骚动的时候,我听到他身旁随行侍卫的声音,就知道是四王爷来了,情急之下才会躲在窗外。」 云谦墨已经收起了一身的慵懒,一连正色的说着,「齐忠说得对,老四早就注意到古醉庄了,不过玉函一直有派人暗中盯着,这才没出过茬子,若是现在被老四看到齐忠和你们在一起,小宇和古醉庄肯定都会有麻烦。」 听云谦墨这么一说,黎花枝立马就意识到什么,一脸阴寒的看戏向秦玉函,「大少爷,四王爷为什么会去查古醉庄?」 「因为,你们的竹叶青和稻花香,抢了梅庄身为御酒的殊荣,挡了别人的财路,更是坏了贤王的好事。」秦玉函一点也不担心黎花枝知道,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卷进这个旋窝,让她知道事情的厉害多加防备着也是好事,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杏花村,就算是他和谦墨一起,不可能时时刻刻保证得了他们的安全。 秦玉函如此一说,黎花枝突然意识到,估计从她刚跟望江楼合作的时候,恐怕就已经上了一条贼船,她一脸怒气的看了秦玉函一看,却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当初也是自己主动送上门让他们利用的,而且那时候若没有望江楼的帮助,哪里能有现在的生活,只怕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也罢,至少这些时日以来,秦玉函还是遵守承诺,护了文家上下周全。 第144页 如此一想,黎花枝心中的怨气便少了许多,只是更加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她这个人,歷来就讨厌勾心斗角,尤其是宫斗什么的,她是最讨厌的。所以说,她一开始就不喜欢京城这个地方,这里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老四从来就不喜欢望江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一旁的云子轩皱起眉头,说出心中的顾虑,「我看他临走的那话,肯定还会再派人来。」 「那现在怎么办,我可不想睡到半夜,突然房间里多出一个人。」只要一想到深更半夜的房间里多出一个人来,黎花枝心里就一阵阵的恶寒。要知道,在这古代可是一个轻功、武功,各种功乱飞的时代,没准她在夜里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这里来往的人多,也不好防备。」云子轩想了想,「要不这样,文大哥你们跟玉函去第一庄住,他们第一庄是出了名的戒备深严,而且,姑父和莫叔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没有谁能从第一庄查探出消息。」 云子轩此话一出,立马招了秦玉函的冷眼,「你的七王府和谦墨的太子府,难道就不是戒备深严,那你们花我那么多钱,养出来的暗卫都是拿来吃饭用的。」 黎花枝一听,觉得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开始上冒,秦玉函这丫是什么意思,以为她很想去他的第一庄么?他那什么鬼庄子,一听就知道规矩奇多,她可一点都不愿去受约束。 黎花枝正要发火,云谦墨就一脸正色的开了口,「话不能这么说,我和老七若将人请去,必然招来父皇的猜疑,到时候,文洋和黎花枝进宫面圣,就祸福难料了,可你不一样,父皇知道你不关心朝政,而且,文家可是你们第一庄的合作人,让文洋和黎花枝去你家,那才是合情合理。」 云谦墨说得一点都没错,秦玉函想了想,就算看在小宇的面上,他也不能放着文洋他们不管,何况,若是黎花枝真受了什么危险,他估计会后悔,当下也就不再反驳。叫了莫掌柜来,交代了一番,便让黎花枝一行,收拾东西随他到第一庄去。 第71章 虽然,黎花枝是谁的府上都不想去,可是现实不由得她不低头,在面子和小命面前选择,毫无疑问还是小命重要。 到墨竹阁之前,黎花枝她就整理过行李,他们的东西本就不多,行李收拾得很快,几分钟后,一行人就在一楼的大堂里回合了。秦玉函带着他们上瞭望江楼的马车,云谦墨则让墨一进宫跟云皇知会一声。 皇宫里,御干宫。 云皇靠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榻前杨太医拿出黄色的丝绒软垫置于云皇手腕下,正准备给云皇把平安脉。 「皇上的龙体经过这半年来的调理,比以前好了很多,龙精气脉也逐渐增加,只要继续调理龙体会越来越好。」杨太医放开云皇的手腕,一脸喜色的汇报。 「嗯,你说得不错,那葡萄药酒的功效确实难得,孤也觉得身子好了许多,批阅奏摺时也不似以往总是力不从心疲惫不已,现在每晚都能悉心安睡,头疾出现的也越来越少。」 说到葡萄酒,云皇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谈起自己的近况更是笑意十足,显然,他也十分满意。 「确实如此,这些时日,微臣回去查过不少的医书药典,发现一本药典里提到过药酒,说是用药材酿造的酒,情况就和这葡萄酒一般,养身调理的功效竟比直接吃药好了很多。」杨太医见云皇今儿的心情不错,话也就比平日多些,更是卖弄起自己渊博的医学知识。 「药酒?这到是第一次听说,也能治孤的头疾?」云皇眉眼一挑,颇有兴致的看向一旁的杨太医。 「这个微臣不知,因为药典上说道,药酒的酿造极其复杂,至今很少有人能酿造成功,微臣也没见过,不过微臣推测,这不同的药材搭配出不同的方子,应该功效也就不同,但是药酒主要还是滋养气血,调理为重。」 杨太医说完,偷偷的撇了一眼云皇,看到云皇脸上明显的失望,心眼一转,又继续道:「皇上,微臣倒是觉得有一个人可能真能酿造得出这种药酒。」 「何人?」 「文毅炙的孙子,文洋啊!皇上您想,这葡萄药酒不就是出至他手吗?」 杨太医对医药的痴迷让他一直对这种药酒耿耿于怀,可惜自己始终无法酿造出来,今日他进宫的时候,正好听到御干殿的小公公回来復命,他那时就想到文洋又懂医识药,又会酿酒,若是换做他来酿造,一定能酿造出药典上记载的药酒。 云皇一听,果然是一脸喜色,「那到是个好苗子,孤已经招了他们一家进京,过两天孤得空了,就让他进宫,你们倒是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已经进京拉?皇上,微臣一会儿可不可以去拜访一下?」杨太医是一开始就知道云皇派了小公公去苏城,之前见到小公公还以为他是提前回来復命的,文洋一行估计还得缓几天才能进京,没想到竟是一起回来的。 「你这个老子头就是个急性子,去吧,去吧,你们早点见面,孤也好早日喝上药酒。」 云皇这么一说,杨太医立马呵呵的陪着笑,「皇上英明,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杨太医说着,就要告退。 云皇和杨太医君臣几十年,这也是他难得信任的一个老人了,当下也不怪罪,挥了挥手,笑道:「下去吧。」 第145页 杨太医行了礼,正要退出御干殿的时候,云皇的随侍李公公就匆匆的进了殿内,跪在不远处,给主子请了安。 「皇上,先前太子身旁的侍卫来话,说世子爷要尽地主之谊,将人领去第一庄了,现在文洋一家被世子爷安顿在第一庄的别院里。」 「嗯,文家和望江楼是合伙人,玉函尽尽地主之谊的应该的。孤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就在云皇他们说话间,黎花枝一行已经到了第一庄。 天下第一庄对『天下第一』这几个字是当之无愧的,整个庄子盘踞在京城城北的青鸾山上,不仅这青鸾山是第一庄的,就连山后的几个狩猎场都是第一庄的势力,庄子占地之广,重楼叠院是何等巍峨就暂且不提,光是秦玉函安排给黎花枝他们暂住的别院就是精心布置的大师手笔。 别院离秦玉函他们所住的主院不远,中间就隔着一个大花园,是一套雅致的两进小院。因为倾城公主喜欢江南美景,所以院子里都是按着江南的景色布置,花草树木,楼台轩榭,假山水渠,一样都不缺少,被错落有致的搭配在一起,难得的是如此多的布置,不但不会拥挤凌乱,还处处是景。 为了防止云浩天派高手潜入别院,秦玉函特意调了暗卫潜伏在别院四周,另外还安排了两队侍卫日夜守护,负责黎花枝他们的安全,莫掌柜也专门调了丫鬟小斯过来伺候。 秦玉函这么高调的安排,让庄内的下人们热闹起来,纷纷猜测着黎花枝一行人究竟是何身份。一时间,庄内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很快这消息就被传到了老庄主的耳朵里,就连一向不管事的倾城公主都给惊动了。 要知道,打从秦玉函十岁以后,就不曾对什么人上心过,难得这次会劳师动众的安排,倾城公主立马就对黎花枝一行来了兴致,死缠活缠的要让自己的相公把黎花枝一行人请到主院来。 秦子腾也是个老婆奴,对倾城公主实在没辙,可那是自己儿子的客人,贸然的请人过来,有失礼数,实在没辙之下,只好叫人将秦玉函找了过来。 秦玉函到主院的时候,倾城公主早就等在了书房,秦玉函一进门就看到自己那个孩子心性的娘,就知道所谓何事了。 他上前行了礼,也不等倾城公主发问,先将文洋和黎花枝一行人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对于文洋,倾城公主没有多大兴趣,倒是秦子腾听得频频点头,看样子对文洋还颇为欣赏。 可说道黎花枝的时候,倾城公主立马就来了兴致,尤其是秦玉函说道,黎花枝做的压水井,过滤器,两季水稻和文家小院的小洋楼,还有公主身上的霓彩衣就是出自她手时,倾城公主就再也淡定不了,立马让贴身伺候的小丫鬟七喜,去了别院请人。 主院里的事情,黎花枝一行却是全然不觉,此时,她刚刚归置完随身行李,正带着一家大小熟悉着别院的环境。 院子的构造很简单,进入院门便是十字形青石路直通堂屋,因为是夏季,路旁的小花园里玫瑰都开了花,粉粉触触的招来不少蝴蝶流连花丛,绕过堂屋后就是两道抄手迴廊,迴廊不长,一面直通黎花枝等人现在的住处,一面通向一小园子,院子的墙角处中了一颗合欢花树,此时,树上到处是粉色的合欢花,开得正好,树下便是一圈繁复的牡丹。 啧啧,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黎花枝站在那亭子里,暗自赞嘆,本以为她的古醉庄里也算雅致,没想到第一庄里随便一个别院就已经胜出古醉庄好多,有钱人家就是腐败啊! 黎花枝还在暗自肺腑,倾城公主派来的小丫头七喜,就已经到了别院的门口,没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黎花枝一行人行了礼,禀报,「文老爷,文夫人,我们庄主和夫人请两位过去。」 黎花枝不知道这庄主和倾城公主请他们过去所为何事,不过,既然到了第一庄,他们就是客人,先去拜访主人也是礼数,当下也不追问,留下了晚玉和齐忠照看着熟睡的小星宇,便带上小洋和文洋一起随着外面等候的七喜去了主院。 还未走到门口,已经有一名服饰精细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小斯,样子看起来也不过四十来岁,额头比较宽,身体微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黎花枝还以为那是倾城公主,正要行礼的时候,女子上前携着黎花枝的手,笑道:「文夫人,万万不可,老奴只是公主身边的么么,夫人快快请进,公主还在里面等着您呢!」么么说罢,又对着文洋道,「文老爷,请随小斯到书房,庄主和大少爷在那等候。」 文洋随着小斯朝左边的书房去了,七喜对着老么么行了礼也退了下去,而黎花枝则带着小洋随着老么么进了暖阁。 黎花枝不着痕迹的环视了一圈,暖阁里并没有多少下人,除了带她进来的么么就只有两个丫头。 「公主,文夫人来了。」么么站在屋子中间,行了礼,便退至一边。 黎花枝闻声望去,暖阁正中的软塌上斜靠着一位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的女子,眉宇间和秦玉函有几分相似,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倾城公主了。还别说,公主那容貌,确实担当得上倾国倾城,即使是现在的素颜,那一颦一笑间都媚骨天成。 一身出至布老闆那间成衣店里的上品琉璃广袖裙褂,难得的将刁钻的青紫色穿的贵气天成,头上没有繁复的装饰,只带了两样看起来很庄重的首饰,那首饰叫什么名字,黎花枝也叫不出来。 第146页 总之,和屋内的花团锦簇比起来,这位倾城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就朴素多了,后来,黎花枝才知道,她这是不识货,别看人家倾城公主打扮得简单,可那首饰上的一根金丝,都是名贵的物件。 人家这叫低调的奢华! 黎花枝正打算收回自己的视线,倾城公主却从踏上坐起,两人的目光对上之后,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黎花枝是被倾城公主眉宇间的气势感染,而倾城公主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打量着她。 片刻过后,倒是倾城公主先开了口,「你就是文夫人?倒是百闻不如一见。」 黎花枝闻言,收回了心神,颔首,上前见了一礼,道,「小妇人,黎花枝见过倾城公主!此次,花枝和相公进京,到府上叨扰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倾城公主挥了挥手示意无碍,拿起一旁的茶碗抿了一口。 「小洋给倾城公主请安。」这时,黎花枝身旁的小洋也一脸乖巧的上前,给倾城公主行李问安。倾城公主示意两人起身,然后眼睛就落在了小洋身上。 倾城公主本身就喜欢小孩,可是,打从秦玉函长大以后,就没怎么粘过她了,所以此时,看到闪着一双驯鹿眼的小洋,自然喜欢得不得了。当下就朝着小洋招了招手,「咦,这是文夫人的儿子吧,倒是讨人喜欢,来到我身边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小洋黑葡萄般的眼珠一转,乐呵呵的就跑到了倾城公主身旁,仰着一张酷似文洋的小脸,笑道,「秦叔叔以前跟我说过,您是他的娘亲,以后让小洋见了您,要叫您倾城奶奶,可是您一点都不像老奶奶,长得比晚姨还要漂亮,我能不能叫您倾城姨啊?」 无论多什么样的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年纪,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爱美之心更甚,所以倾城公主当下就被小洋一张粘了蜜的小嘴,哄的呵呵直笑,还不正经的哄着小洋要叫她「倾城姐姐」。 黎花枝看着踏上那个没正形的倾城公主,一时间觉得万分无语,而后,倾城公主又和小洋逗乐了几句,便让之前带他们进来的老么么带着小洋下去拿果子去。黎花枝见状,又要屈身行礼。 「文夫人不必多礼,来人,快给夫人看坐。」倾城公主抬手虚扶了一把,然后唤了旁边一个小丫头搬了软椅。 这时,倾城公主房中的丫鬟已经开始上茶:「文夫人,请用茶!」 黎花枝伸手接过,抿了一口,此时,倾城公主已经恢復了之前贵气天成的模样,让她一时间到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对这位倾城公主的为人,她毕竟所知不多,不知道该不该出言试探。 片刻之后,黎花枝终于想起,是这位倾城公主请她来的,而不是她主动找上门的。于是,客气的开口,「不知公主请花枝请来有何事?」 「本宫听玉函说到,夫人对经商很有一套,而且据说本宫身上的琉璃广袖裙褂,也是出自你手,本宫只是好奇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面对黎花枝的问话,倾城公主嫣然一笑。 要说她自己这副皮囊也算是个美人,可跟人倾城公主一比,总是差了点什么,那无限的风情看得黎花枝这个女人都是一震,黎花枝失神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公主的问话,她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哪里是奇思妙想,不过是花枝闲来无事,瞎琢磨罢了。倒是公主的本事才叫人佩服,花枝可是听说,第一庄在商场上能有如此的盛况,公主可是花过不少的心思。」 「哪里,本宫那也不过是夫唱妇随。」 「公主,你过谦了。」黎花枝客气的开口。 「得了,咱们也不必互谦了,其实,本宫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夫人的两季水稻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不知道夫人认识一个被称为『杂交水稻之父』的人吗?」 第72章 黎花枝听倾城公主如此一问,心里一个咯噔,杂交水稻之父,那不是中国工程院院士,现任国家杂交水稻工作技术中心暨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主任、湖南省政协副主席——袁隆平么? 他可是出生于1930年9月7日,是货真价实的现代人啊! 难道,倾城公主也是穿越同仁? 黎花枝没有直接回答倾城公主的问话。虽然,他乡遇故知,对于一个永远都回不去的人来说,充满了诱惑力,可任旧不敢直接说出现代的事情,她就怕自己的猜测不对,让人误以为她是妖怪可就麻烦了。 在心中思量半晌,这才隐晦的开口,「两季水稻,是花枝从家乡学来的东西,花枝的家乡很远,估计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黎花枝小心的观察着倾城公主的表情,可她在听到黎花枝如此询问之后,非但没有奇怪的表情,反而一脸兴奋的继续问道,「文夫人家乡有这么远吗?那你们家乡是不是有一种名叫『康师傅』的方便面?」 得,黎花枝真相了,这倾城公主还真是穿越同仁。 「还真巧,我们家乡不但有康师傅方便面,还有肯德基和麦当劳,想必公主还听说过湖南卫视,看过快乐大本营吧!」 黎花枝这话虽是问句,却说得极其肯定,之前的拘谨早就不见,换上的是双眼放光的激动模样,这真的是他乡遇故知啊,有木有? 「么么,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要与文夫人私下里谈谈。」倾城公主看向了一旁的老么么,吩咐着。 第147页 老么么对自家公主和黎花枝的话是一头雾水,可是她是宫里出来的老人,最是懂得,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做奴婢的该管该问的,总之眼观鼻鼻观心,少说少听少看,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够了。所以倾城公主一吩咐,她便行了一礼,将房内的两个丫头一起带了下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倾城公主和黎花枝两人后,倾城公主一改原本雍容华贵、贵气天成的模样,起身,疾步向前,伸手抓住黎花枝的双手,想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欢喜的问道,「你穿来几年了?」 「该有一年的光景了,公主你呢?」黎花枝同样是一脸的欣喜,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到老乡,那是个什么概率黎花枝不知道,但是,绝对比遭雷噼的概率低,这心里自然是心心相惜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这个老乡还是个公主,这往后姐也有后台了不是? 「哎,别提了,我穿来的时候才只有五岁大,你都不知道刚到这时,我有多难过,要知道我就是一宅女,你说一个宅女没有了电脑,那日子过的,得有多寂寞啊。不过现在好了,让我遇到了你,以后你可得常来陪我。」 倾城公主此时说话的语气都放松了很多,还多了几分调侃。不过,黎花枝知道,这些年来,她过得一定不似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委屈。至少黎花枝就没见过,那个皇家的女儿,能像倾城公主一样自由恋爱的。 就沖这一点,也不难猜出倾城公主出嫁前,必定过得风生水起,现在又嫁了个如意郎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像她刚穿来的时候,差点就吃不上饭了。 哎,果真,还是同人不同命! 「公主相邀,花枝自然会经常探望,到时候只怕公主会觉得花枝烦了。」虽然知道是老乡,倾城公主对黎花枝也很热情,她自己也很高兴,可人家毕竟是公主,该守的东西,还是得守,要不这公主以翻脸,随便一个由头都能至她于死地。这个险黎花枝可不敢冒,所以说出的话,还是带着积分客气。 倾城公主是个明白人,自然也看出了黎花枝的顾虑,不过她看人向来很准,要不她这些年在宫中也不可能活的这么恣意。总的说来,黎花枝给她的第一影响很是不错,否者,是万万不可能主动与她相认的。 不过难得有黎花枝这样一个老乡,倾城公主肯定是不愿与她疏远了的,当下也就热情的笑道。 「你看你,还公主公主的,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就是一个平凡的宅女。难得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结拜姐妹吧!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黎花枝本想推辞,可转念一想,自己在云国无亲无故,能多结识一个朋友也不错,再则,她还是满喜欢倾城公主这种小孩子心性,当下也就热络起来,「穿越前我刚好30岁生日,过来这边一年,也就31岁,公主呢?」 「我可比你大,穿越前我就已经35了,现在我一样比你年纪大,往后,我就叫你花枝了,你也得改口,要叫我云姐姐,或者叫我倾城姐姐也行,在现代的时候,我也叫云倾城。」 黎花枝听到『倾城姐姐』这几个字,就觉得一身的恶寒,貌似刚才云倾城就是这样逗小洋的。黎花枝当然不能让自己和小洋一般,当下很识时务的叫了一声,「云姐姐。」 「嗯,乖了,来,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倾城公主一听,立马开心的应了一声,而后将手腕上的玉镯子退到黎花枝的手上,黎花枝低头看了一眼,那可是价值连城的血玉,这在云国就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可谓有市无价。 黎花枝刚想拒绝,倾城公主就开了口,「你就别推辞了,这镯子本是一对,你看我手上还有一只,你拿着,算是我们姐妹间的信物,将来不管你是飞黄腾达,还是衣衫褴褛,我都认你这个妹妹。」 倾城公主笑着,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的模样,说话的语气跟玩笑一般,可是黎花枝却发现,倾城公主的眸子却是无比的真诚,微微一笑,眼眸如水。 盛情难却之下,黎花枝只好将玉镯收下,却还是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云倾城的手腕上,果然还有一只这样的玉镯。尼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样难得的玉镯子说送人就送人了,若换做是她,肯定是不捨得的。 不过说到信物,这礼尚往来的,黎花枝也该送给云倾城一件东西,可是她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收罗了一遍,除了头上唯一一只用来挽发的玉簪,貌似她真没能拿得出手的,可这玉簪是她家少卿送的,意义非同一般,是万万不能送人的。 最后,黎花枝从随身的锦袋中拿出一方自己刺绣的鸳鸯帕,上面胡乱的像是打架的两只水鸭子一出现,云倾城就老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别笑了,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成果了!」 黎花枝没好气的将帕子塞进了云倾城的手中,她出来的急,身上原本也没带什么东西,也只有这亲手绣的锦帕,勉强能够当作信物。 「呵呵,花枝,你这技术实在……不过如此别致的水鸭子,却也是仅此一家了!」云倾城笑意不减,却将黎花枝的鸭子帕收了起来,黎花枝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大言不惭,「那是自然,所以没人敢冒充!」 云倾城一听,笑得前仰后合,歪倒在身后的软塌上,差点没笑岔了气,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冰蚕丝帕,说上面绣的栩栩如生的一对合欢花就是她的手艺,看着那一朵朵瑰红的花球,精细得连花球上的每一根花丝都能看到。 第148页 黎花枝自惭形秽,表示志不在此,没有可比性,不过还是老脸一红,瞪了云倾城一眼。云倾城知道,她这是故意要转移话题,不想予她计较,当下也就随了她的意,问道,「对了,花枝,我看你懂的东西还蛮多的,你穿越前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就是一个卖化妆品的。」本来黎花枝以前是他们公司的高级销售主管,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黎花枝嘆了口气,「以往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不提也罢。」 「也对,都过去了。以前就是再好,也回不去了,你看我在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再过几年,说不定都要当奶奶了,哎,老咯!」云倾城难得一脸的感概。 黎花枝闻言,抬头看了看,这模样叫老,那人家一头华发的叫什么?老不死? 「云姐你皮肤那么好,容光焕发的,看起来也就二十扫尾,三十抬头,这哪能算老。」黎花枝这话可没撒谎,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倾城得天独厚,那张美艷的脸蛋还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若不是她亲口承认秦玉函是她儿子,黎花枝就是掐死自己,也不会相信。 「呵呵,这话是大实话,要说这皮肤保养,我可是有发言权的。」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云倾城得瑟的笑着,脸上还有些沾沾自喜,「偷偷告诉你,我这个身体的年纪,都已经四十了,你信不?」 「没看出来。」 云倾城看到黎花枝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信,当下更是一脸骄傲,道:「我骗你干嘛,我我儿子都有二十二了,你说我还没能有个四十。再说了,在云国我这么有知名度,你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拉,这又骗不了人。」 黎花枝一听,这话说得到是很有道理,这么说她还真有四十了? 黎花枝惊讶了,「云姐你是怎么保养的?你一定得教给我,让我也学学。」 女人之间最感兴趣的话题,除了家长里短的八卦,就是如何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云倾城本就有心在黎花枝面前得瑟,听到黎花枝这么虔诚的追问,哪里还能忍得住,口若悬河的为她讲解一番如何保养,这一聊就聊了半个时辰,听得黎花枝茅塞顿开。 心里更是暗自肺腑,她这一整套东西弄出来,直接开个spa水疗会所都成了,这女为悦己者容,为了那个喜欢的男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当都砸在自己那张脸上,这就是赤*裸*裸*的商机啊,若换做是她早在云国开连锁店了,这云倾城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 「云姐,你怎么不在云国整个美容店啊,就你那一套一套的,肯定生意火到不行吧!」 「我是云国公主,身份特殊,有些事情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云倾城说的无奈,黎花枝却听得一头雾水,「不就是个生意,又没碍着谁,有你说得那么苦大仇深么?」 云倾城丢了黎花枝一个白眼,解释道,「我老公太有钱了,我哥他是皇帝,对我老公早就忌讳了,而且你想,我若开美容店,来我店里的,不是达官贵族的夫人,就是贵族名媛,就这些人长期跟我这齣入,你说我哥会怎么做。很多太出格或者太奇怪的注意,都不能出至我这,不然,我们一家都会有麻烦的。」 听云倾城这么一说,黎花枝也替她觉得苦逼了,眼看着有钱不能赚,若换做是她,她肯定是无法忍受的,也到也让她心里小小的平衡了一下,这当公主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幸福的。 不过黎花枝却不愿意放弃眼前的商机,俗话说得好,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于是,她眸光一转,道:「现在,不就有机会了,我们一起开店,我出面做明面上的老闆,你在幕后操作,写写秘方就行不用出面,每月的分红,我亲自给你送来。」 云倾城还没出声,一个戏虐的声音就横插进来,「这事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了,你们要如何堵住我的嘴?」 两人一惊,扭头看去,却见第一庄的老庄主秦子腾,带着秦玉函和文洋过来了,他身后,还有一个男人,正是杏花村村长的儿子,户部侍郎——陈凌云。 此时,他正一脸坏笑的倚在门边,手上摇着一把金灿灿的撒金扇,那摸样哪有在杏花村时的半点温润儒雅,那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闷*骚*男,尤其是他手里的那把扇子,该是真的镀了金的,那明晃晃的金光,简直能闪瞎人眼。 云倾城一见是他们,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可见这陈凌云也是第一庄的常客了! 黎花枝正想着,云倾城就起了身,轻啐了陈凌云一口『没个正行』,就朝着为首的秦子腾走去,然后,明目张胆的挽着他的手撒娇,「我就说,人都进屋了,怎么还没人通报。子藤哥哥,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秦子腾见云倾城栖身上前,抽出被她环住的手臂,顺势将人一捞就圈在了怀里,一只手更是占有性十足的环住了云倾城的腰间,颇为不满的撇了一眼黎花枝,然后才柔声开口,「是你们聊得太久,你看看门外,现在什么时候了,就没觉得肚子饿了?」 黎花枝傻眼的看着这对秀恩爱的夫妻,难以置信的将屋里的人都看了一遍。自家少卿就不用说了,他一向是荣辱不惊的,而且自己也经常这样没脸没皮的粘着他,他早就习以为常。 秦玉函也不用说了,这是他的老爹,老娘,这种场面自然是看得多了,可是,陈凌云这般习以为常的表情是为那般? 第149页 难到,他也已经看得麻木了! 黎花枝不得不对云倾城侧目了,要知道,她这是在一个外人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大胆的秀恩爱,往轻了说,这叫不合时宜,往重了说,这叫有伤风化,伤风败俗。 黎花枝也自认为,算是没脸没皮的人,可就是她自己也不敢在陌生人面前和文洋这腻歪。也难得秦子腾这个货真价实的古人,能够接受得了,若不是爱惨了她,又如何能这么依着她,宠着她! 有这样一个相公一生相护着,也难怪云倾城能活得这么恣意。 好吧,虽然黎花枝觉得真不怎么喜欢第一庄,尤其是,秦玉函这个人更不咋的,可不的不说他老爹倒是个好男人! 心里难免对秦子藤多了几分欣赏,于是,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可是黎花枝刚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到秦子腾抱着云倾城,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又飞给自己一记寒冰刀眼。 然后,冷着脸怨念的开口,「文夫人,我家夫人体弱,得准时用餐。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晚餐,各位请随我移步。」 黎花枝一听,总算回过味来,感情他那两记刀眼,是不满意自己和云倾城聊得太久,耽误了她吃晚饭? 喂,老大,你宠你老婆,也不带这样的吧! 搞搞清楚,是你老婆叫我过来聊天的! 黎花枝觉得自己这两记刀眼挨得有点冤,可是人家正主已经带着云倾城率先离开了,她憋屈的翻了一个白眼。黎花枝还在心里暗自肺腑的时候,文洋已经来到黎花枝的身旁,他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温和一笑,「花枝,齐忠和小洋他们也过去了,走吧,别让大家久等。」 黎花枝没想到,文洋也会拉着她的手,要知道,她家少卿,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最讲规矩的,难得今天他竟如此主动。 难道是受了秦子腾的感染,黎花枝惊喜的看着文洋,倒是早就忘记了对云子藤的各种肺腑,乐颠颠的傻笑着。 第73章 黎花枝和文洋走在最后,等他们两人进了吃饭的偏厅时,果然,齐忠和晚玉已经到了,他们身边,小洋正似模似样的抱着小包子,笑得一脸的欢喜,要说也怪,这小星宇似乎特别的粘小洋。 在黎花枝和文洋不在的时候,若让小星宇在小洋和齐忠他们几人中选择,小星宇绝对首选小洋,就好比此时,明明那么热的天气,一般的小孩子早被热得直哭了,可小星宇被小洋那么搂着,非但不哭,还一脸欢喜的玩着小洋的头髮。 这让一旁的云倾城看到喜得不行,当下也筹到小洋身边,从身上解下一只通体透绿的玻璃种玉扣吊坠,笑嘻嘻的逗着小星宇,「小包子,叫声倾城姨姨,姨姨就把这玉扣送给你。」 小星宇现在也不过才三个多月大,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可是看到漂亮鲜艷的东西却很是喜欢,当下就伸着藕节似得小手臂,对着云倾城就『咿咿呀呀』的呓语,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跟着玉扣上的金丝线裸子转动,肉嘟嘟的小手抓了几次才勉强抓到了玉扣下面的裸子,这一下就再也不肯松手了。 云倾城害怕伤到孩子,也不再逗他,索性就将玉扣送给了小星宇,黎花枝一见,那么贵重的物件,哪里能随便就要了,当下就要从小星宇从中把玉扣夺回来。 可那玉扣刚一被黎花枝拿走,小傢伙就瘪了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已经闪出了水花,就差『哇』的一声哭了,那委屈劲看得云倾城一阵阵的心疼。 「花枝,你这是干嘛啊,这可是我送我小侄子的见面礼,可不许你拿了。」她责怪的看了黎花枝一眼,说着,就将黎花枝手上的玉扣拿了,从新塞到小星宇手中,轻声哄着,「小包子乖,我们不哭,不哭啊,你看倾城姨姨已经帮你拿回来了。」 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失而復得,小星宇立马收回了挂在眼眶的泪珠,乐呵呵的裂着没牙的小嘴,笑得口水横流,嘴里『咿咿呀呀』的呓语,恍惚那么一听,竟然叫的是,「姨……姨姨,姨。」 这一下可把云倾城高兴坏了,一脸得瑟的炫耀道,「花枝啊,你家这小子可是跟我亲啊,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的『姨姨』。」 这么小的孩子会说话才怪,那分明就是无意识的发音,没常识! 黎花枝没有搭话,只是一脸鄙夷的看了云倾城一眼,可人家云倾城偏偏不觉得丢人,还把黎花枝鄙视的眼神,看成是对她的羡慕嫉妒恨,当下更是高兴的呵呵直笑。而黎花枝看着那笑作一团的一大一小,表示万分无语。 而后,云倾城看到小洋一直抱着小星宇,就替小洋觉得累,当下就吩咐了下人,搬了秦玉函小时候的婴儿车,等小星宇舒舒服服的躺在垫着小锦被的婴儿车里后,毫不吝啬的再次送给云倾城一个甜甜笑脸。 云倾城又乐呵呵的逗了他一阵,小傢伙就熬不住又睡了过去。 倒是黎花枝看着那婴儿车,一脸的稀奇,「你这车子倒是不错,我当初都给忘了让齐忠做一个。」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设计得。」 云倾城指着那木质的婴儿车,大言不惭的自夸了一句,而后却是一脸惋惜的跟黎花枝说道,「不过可惜,等我家子藤哥哥做出来的时候,玉函那丑小子都已经快两岁了,打从做出来后,他就一次都没坐过,倒是便宜我的小侄子了。」 第150页 云倾城见小包子已经睡熟,也不再动他,便和黎花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会儿,房门外,丫鬟小斯就已经端着琉璃金盆进了小厅,黎花枝知道那是用来净手的。 秦子腾也招了云倾城过去,细细的为她清洗了双手,拿了干净的丝绒帕子擦干,等大家都净完手后,这才叫了丫鬟传膳食。 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是有云倾城这活宝在,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因为,云倾城喜欢孩子,吃饭的时候就拉了小洋,让小洋坐在她的旁边,黎花枝则做了她另外一边,这让占有欲十足的秦子腾一度怨念十足。 席间,每每云倾城给黎花枝或者小洋夹菜,文洋就要接到秦子腾的一记刀眼,暗示他管管自家儿子和媳妇,可夹菜的是云倾城又不是黎花枝,文洋对此表示无能为力,对秦子腾的暗示,文洋也只能假装看不见,然后有条不紊的继续吃饭。 这么一来,秦子腾就只能拿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一直盯着黎花枝和小洋,小洋是孩子,对此全然没有感觉,这就苦了黎花枝一人,她不停地在心底默哀,祈求云倾城千万别那么热情,可偏偏人家云倾城浑然未觉,每上了什么好吃的就紧着黎花枝母子,盛情难却之下,黎花枝也只能苦哈哈的伸碗接住。 黎花枝这边是刀光剑影,寒气肆意,秦玉函和陈凌云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好戏,黎花枝心知,这两货一定早有预谋,不然,开席的时候怎么也不提醒一下,还专门就留了靠近主位的位置给她,亏得她刚一进偏厅的时候,还觉得秦玉函好客。 也就是这时候,黎花枝总算明白,为什么秦玉函不过十岁就不再亲近云倾城了,恐怕不是他不愿意亲近,那是不敢亲近啊! 你想,要是秦玉函一亲近云倾城,秦子腾那寒冰一样的眼神,就那么阴渗渗的如影随形的盯着,换谁,谁受得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最后,秦子腾让下人撤了饭菜,终于结束了这刀光剑影的一顿晚饭。回别院的路上,黎花枝发誓,以后死也不和他们夫妻两同坐吃饭,就算要同桌,也死都不坐云倾城身边了。 而后几天,云倾城依旧时常找黎花枝聊天,而黎花枝已经做好了随时拒绝与他们两口子一起吃饭的准备,可云倾城却没再拉着她一起用餐,而是让下人们将饭菜送到别院。 黎花枝私下猜测,大抵是那日之后,秦子腾回房跟云倾城强烈抗议过吧。不过究竟什么原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黎花枝不用再受这两口子的荼毒连吃个饭都觉得背嵴凉飕飕的,这悬起的心也放了下去。 这些天里,过来拜访他们的人还不少,除了秦玉函、云谦墨和云子轩,陈凌云也经常过来,就连太医院的杨太医,也过来找过文洋,可就是一直没等到过云皇的召见。 黎花枝有些吃不准云皇的心思,这召见他们进京的是他,可这会儿把他们一家凉在京城不管的也是他,没个准信,黎花枝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这天好不容易遇到了云谦墨到第一庄,黎花枝赶紧让小丫头,将人请去到了别院。不过今天倒是没有看到云子轩,与他一同亲来的,就只有秦玉函和陈凌云。 没有看到云子轩这个小尾巴,黎花枝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于是,奇怪的问道,「小七爷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和三爷一起过来。」 黎花枝称唿云谦墨和云子轩还是按着以前在古醉庄时一样,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云谦墨和云子轩显然也不介意,倒是陈凌云咋一听,还有些奇怪,不过奇怪归奇怪,也没出声询问,毕竟人家正主都没开口说什么,他自然也没话好说。 「怎么,你叫爷来,就是为了问老七的。」显然,黎花枝一开口,就问到云子轩惹得这位大爷不满意了。 黎花枝对此表示很无辜,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这位爷又是在抽哪门子的风,当下也只能陪了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一下而已。」 「他出京帮父皇办事去了。」 黎花枝没想到云谦墨真会回答,而她本身也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所以对云子轩的去向不感兴趣,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没了声。 也不怎么的,黎花枝这模样看在秦玉函眼里,就成了没脾气,怕了云谦墨,可她却从来就不怕他,每次自己说她一句,她总能回自己十句。 黎花枝不怕他,这一认知让秦玉函很是不爽,说话的口气自然就带了点火星,「女人,你大热天的把我们叫来,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爷和谦墨还有一堆的正事,没时间跟你磨叽。」 本来黎花枝刚才被云谦墨那么一刺,心里就有些不爽,这会儿秦玉函这话一说,直接就撞黎花枝的枪口上了。 「秦大少爷,你老要心气不顺,可以不来的,我请的是人三爷,又没请你,你说你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 「你给爷再说一遍!」 黎花枝一听便知道秦玉函这是真生气了,却也不甘示弱,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说着说着,却见秦玉函一张俊颜已经黑成了锅底,直拿着一双酷似他老爹的寒冰眼等着她,这语气也就不如之前硬气了,「干嘛,真生气了,可不带你这样的啊,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要说这秦玉函本身也算个喜形不露于色的人,可偏偏面对黎花枝的时候就淡定不了,冷哼一声,咬着后牙巢吐说道,「黎花枝,你……你,不可理喻。」 第151页 「我就是一小门小户的乡下村妇,不可理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大少爷,你是出自名门贵族啊,那你就应该要知道尊老爱幼啊,你这样直瞪着我算怎么回事。你要知道,我可是你*娘*的结拜义妹,按说,你都得叫我一声姨!」 黎花枝这话一出,立马惹来旁边两个看戏的人,哈哈直笑,尤其是陈凌云,就差没笑趴在石桌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玉函吃瘪,这可是千年难得一回的,不得不说,他是真心服了黎花枝拉。 黎花枝这就是一奇人,不管秦玉函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也不见她生气,就是嬉皮笑脸的耍着嘴皮子,每每说出的话都能将秦玉函气得半死。云谦墨是早就见识过黎花枝的厉害,虽没有陈凌云那么夸张,可也笑得歪倒在一旁。 直到秦玉函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就要起身甩袖而去的时候,两人这才止了笑,云谦墨歪倒在一旁也不说话,戏虐的看着秦玉函和黎花枝两人,那眼神分明就是再说,你们继续。 黎花枝又哪能真如了他的意,免费给人看戏这样的亏本买卖她决计是不会做的。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一家人现在可都是吃秦玉函的,住秦玉函,真把他得罪狠了也不好,她可不想被撵出庄子,让云浩天有机可乘。 黎花枝不说话,秦玉函还在生气更不会说话,一时间场面就冷了下来,云谦墨那厮就是一腹黑货,他巴不得在一旁看秦玉函的笑话,又怎么可能出面调解,最后还是陈凌云忍不住了,他想到前几天听到黎花枝对云倾城说起的美容院,好奇的开口询问,「文夫人,前几日你和倾城公主提起的那个美容是怎么回事?」 黎花枝也想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当下也没藏着将美容院是怎么一回事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分析道,「美容养颜,那就是女人们毕生的追求,除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女人除外,放眼整个京城,有那家的夫人小姐不爱打扮的,这就是一稳赚不赔的买卖。」 秦玉函本身对经商的事情,就有极大的兴趣,当下也不生气了,拉着黎花枝就要深入讨论细节,这下黎花枝不干了,都教给他了她自己赚什么钱,当下又嬉皮笑脸的伸了两个手指,道:「大少爷,咱们可以合作,不过我要占八层,你若同意我就仔细跟你说说该怎么做,你若不同意,我自己单做也是可以的。」 不等秦玉函开口,一旁的云谦墨就坐不住了,「听着有份,我还得占一层,否则你俩也别想开店。」 这事情还没谈,她就又少了一层,当下就满眼鄙视的指控,道,「三爷,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这叫小人行径,知道不?」 「我可从来就不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啊,你要说这是威胁,那就是威胁吧。」 云谦墨根本就不反驳,直接颜无耻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威胁了,不但威胁了他还要利诱,「你也不用那么生气,当初你找到我姑姑跟你合伙,不就是看中我姑姑的身份,既能给你当后台,又能帮你招揽生意吗?爷的名声也很好使的,你考虑考虑!」 黎花枝细细分析了一下,有云谦墨加入也威逼就是坏事,反正这钱也是赚不完了,分他一层,以后但凡有什么事,还能有他顶着,而且他是太子,太子是什么,那就是未来的国君,前途不可限量啊! 如此一想,黎花枝也就释然了,「那好吧,分你一层也不是不行,不过大少爷那边就只能占一层,要不我宁可不开店了。」 云谦墨对此不可置否,秦玉函却被黎花枝给气乐了,两层他都还没说要答应,他们两个倒好,就在这给自己做决定了,可他又不能说不做,毕竟黎花枝有谦墨做后台,那还不是要钱有钱,要店有店,要势力有势力,总之就是要啥有啥。 不得不说,他华丽丽的被云谦墨坑了。 没有了谈条件的资本,秦玉函又不甘心好好的赚钱机会熘走,最后不得不同意了黎花枝提出的一层利润。 也就在这时,陈凌云也学云谦墨厚颜无耻的拿着『听者有份』这句藉口硬讹走了一层利润,而后四个人又详细讨论了一下细节,就这样把这事给定了下来。黎花枝更是给他们三个分配了去收集保养秘方的任务。 至于开美容店的店面,因为黎花枝自己不方便随便走动,也就一併交给了他们三人,另外还吩咐了秦玉函去找几位,五官端正,身家清白的女子,带到庄子里来,她要集中给她们培训。 秦玉函也是明白人,一点就透,知道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脸,肯定不能随便让人摸,找女人来做伙计才是最正确的,当下就一口应承下来。 四个人聊了很久,直到太阳西下,陈凌云才推说家中还有人等他,几人这才结束了谈话,云谦墨也起身告辞。现在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了,关系就不一般了,黎花枝自然是要起身送送的。 几个人走到别院的门口时,云谦墨突然想起黎花枝找他来似乎是有什么事的,于是,难得开口提醒了一句,「对了,女人,你找我来是有事吧。」 经云谦墨这么一提,黎花枝这才恍然大悟,瞧她这一激动,差点连正事都忘了,懊恼的开口,「是啊,是啊,我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为什么我们来了这么久,皇上都没有召见我们,他是不是不打算召见我们了。」 「别瞎想,最近父皇因为西北一带出现罕见的旱情,正焦头难额呢,我和凌云过来玉函这边,也是因为此事,等这件事解决了,父皇自然会召见你的。」 第152页 旱灾,洪灾,那在现代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何况是如此落后的古代,这也难怪云皇把她和少卿忘天边去了。 想必今天云子轩没来,和这事就有很大关系吧。 黎花枝如此一想,就想帮帮他们,关于怎么预防旱情,怎么缓解旱情,以前她在现在的时候,电视上就没少说,可刚要开口的时候,心里却突然出现了之前云倾城说过的话。 做人要低调,太奇怪或是太惊人的想法,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说不出来,不然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她现在本身就已经有够多的麻烦了,实在不想再惹上麻烦,几番斟酌了之后,黎花枝终是忍住了帮助他们的冲动,没有将如何引水入田的方法说出来。 第74章 送走了云谦墨他们三人,黎花枝直接去了别院的小厨房。虽然,第一庄的下人会将一日三餐的饭菜送到别院里来,可因为云国的饮食行业本就不发达,所以那些个菜式黎花枝表示真的不敢恭维,最后便跟秦玉函要求了自己在别院开火。 秦玉函对此是无所谓的,秦子腾对此也没有意见,偶尔他和云倾城、秦玉函还会到她这便来蹭蹭饭。 此时,天色已晚,她自然是要开始准备晚上的吃食了。当文洋出现在小厨房的时候,黎花枝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 即使太阳已经西下,无风的傍晚依旧热得出奇,小厅里更是闷热,黎花枝想了想,便让晚玉将两盘菜端去花园凉亭的石桌子上,自己则端起另外两盘菜餚,文洋见此,也上来帮忙,拿着帕子隔着,将紫砂锅里的大骨汤也一併端了出来。 而后,晚玉便风风火火的去叫齐忠和小洋,黎花枝拿了装饭的木桶,文洋则在一旁帮忙摆放碗筷,等黎花枝从小厨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就见他刚刚摆放了一双筷子后,就拿着一只青花瓷的细碗没了动作,愣愣的看着紫砂锅里的大枣枸杞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今天下午和杨太医去哪了,怎么一回来就是这幅神不守色的样子?」黎花枝上前,拿过他手中的碗筷笑问道。 文洋被黎花枝一惊,回过神来,「就去了杨太医府上,他给我看了一本典籍,上面记载了一种药酒,我和杨太医琢磨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得出这药酒是怎么酿造的。」 药酒? 那不是都直接泡制的么?哪里需要酿造! 黎花枝心里暗想着,嘴上却问着别的,「少卿,你是不是很想行医,是不是对杨太医跟你说的,让你进太医院一事,心动了?」 黎花枝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脸正色的看着文洋,眼神极其认真,因为她不想错过文洋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若是,文洋真的想成为太医,她必定会全力助他。 文洋看着黎花枝认真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后却是好笑的摇了摇头,「我做能酿出强身健体的药酒,这不也是行医了吗?何必要去做太医。」 「可是,少卿……」 「花枝——」 文洋打断了黎花枝的话,一脸正色的开口,「我爹当年本就有机会做太医的,可他却选择了回故土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你知道为什么吗?」 黎花枝做为一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于宫廷里的那些争斗也是有了解的,大致也能猜得出原因。可是,她还是配合的摇了摇头。因为,她想知道文洋是怎么想的,毕竟文老爷的想法,并不代表是文洋的。她知道文洋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可是万一成为太医是他的梦想呢,每个人不是都有自己的梦想的吗。 她看着文洋,没有说话,静静等着文洋的解释,而文洋却是眼神略沉,一脸认真的说道,「因为在皇宫中行医,是身不由自己的。有时候明明是治得好的病,也得说是得了绝症。这样的事情,已经违背了做为一个医者,最基本的底线,我亦是不愿意的,所以花枝,我们以后别再提做太医的事了,好吗?」 文洋说着,声音几近祈求,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黎花枝,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他以为的失望,黎花枝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展颜一笑,「好。」 那笑容宛若璀璨的星,直入他心间,让他忍不住唿吸一紧。 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说得,便是此时吧! 黎花枝脸上笑容未退,齐忠和晚玉就来到了凉亭,小洋推着小星宇的婴儿车,咋咋唿唿的声音由远而近。 「娘亲,娘亲,刚刚小星宇居然学会打滚了!」 「娘亲,刚才小星宇在床上,自己翻了个身,然后居然就在床上翻来翻去,学会打滚了。」小洋刚刚跑拢,就了呵呵的开始汇报他发现的新鲜事,而小车子里的小星宇或许是先前玩得累了,这会儿正却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黎花枝听到小洋的汇报也喜得不行,当下也不管小傢伙是不是睡着了,伸手抱进怀里,恨恨的亲了一口,这才作罢。 文洋也是一脸欢喜,却没有像黎花枝一般打扰小傢伙睡觉,只是淡笑着捏了捏小傢伙的小短腿,然后,就笑着招唿大家吃饭。 一家人吃过晚饭,黎花枝收拾好了一切进了屋,就见文洋正坐在屋前,拿出云倾城送给黎花枝的头面中的银簪子,挑了挑灯芯,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许多。 所有的人都已经熟睡,小星宇也被小洋抱去,黎花枝刚刚还去看过,两兄弟挨在一块同盖一张锦被,睡得正熟。夜色寂静了,难得的一阵凉风穿堂而过,黎花枝贪凉的站在门口,带凉风过后,轻摇着一把蒲扇,悄悄的来到文洋身后,却见他正拿着从杨太医那带回来的医药典籍看得认真。 第153页 「少卿——」 黎花枝伸手环抱着文洋的腰肢,说话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还有一点就好,你先去睡。」 文洋抬头,温润一笑解释,然后又颔首继续看着手中的典籍,黎花枝瘪了瘪嘴有些被冷落的感觉,但是也知道文洋对医学的执着,看来他势必要看完手中的书籍才会入睡了。 黎花枝看了看那本典籍,至少还有一半没看,若真放任他继续看下去,估计他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黎花枝不愿亦是不舍,于是,趁他不备伸手拿走了典籍,「不准,没有你我怎么睡得着。」 文洋无奈,只得起身,吹灭了桌上的灯火。 次日,文洋一早就起了身,打点好一切,便拿着基本医药典籍去了花园的凉亭,黎花枝知道,他这是还惦记着药酒,也不知他这执拗的性子是从哪来的,估计这药酒琢磨不出,他能天天捧着本医书查看。 黎花枝无奈,起身洗漱之后,吃着文洋特意为她熬制的热粥,暗暗嘆气,心里琢磨着以前家里的那瓶子药酒都是加了什么药材。 黎花枝琢磨了半天,始终记不全,于是也难得再想,拿了纸笔起身去了文洋所在的凉亭。 「少卿,你给我开个补气补血的方子,中午我想炖鸡做一道药膳,给晚玉那丫头补补。」 文洋不疑有他,放下手中的典籍,提笔写了一个方子,待纸上的墨迹干透,这才交给黎花枝。 黎花枝看了看,人参,黄芪,当归身,龙眼肉,川芎,熟地,都是些补药,黎花枝想着她跟文洋说的是拿来炖汤的,为了口感这药材的量用得都很少,于是,私下将所有的药材按照比例加了一倍,从新写了方子后,让人把给秦玉函送了去,顺道还让小斯拿了一斤稻花香。稻花香香浓酒烈,酒精浓度至少都是50度以上,拿来泡药酒是最好不过的。 秦玉函看了黎花枝让人拿去的方子,都是一些平常的补药,二话没说,就让人在庄子里的药房取了给她送去。 黎花枝拿到药材后,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药材一一清理了一遍,便尽数泡在了酒罈里,为了让药材尽快和酒液融合,黎花枝还将人参,当归这些大个的药材给切成了小块。为了能给文洋一个惊喜,将泡好的药酒藏在了小厨房。 做好这一切之后,便回了房里逗弄着小星宇。 午饭,桌上的鸡汤只是寻常的香菇炖鸡,并没有什么药膳鸡汤,黎花枝没有解释,文洋也没有开口询问,在他心里,黎花枝做什么事都是有自己的道理,何况只是一个药膳,他根本就无需放在心里。 饭后没有多久,秦玉函就带了十多个容貌端正,身家清白的女子到了别院,说是刚从人牙子哪里新挑会的丫头,言行举止都已经经过调教,绝对没有半个轻浮的人。 自己要开的是美容店,样貌太丑的女子自然是不能要的,不然那不等于自砸招牌,黎花枝挨个的细看了一下,都是二八年华的女子,容貌算不得最上层,却也都是清秀可人的巧佳人,这到是很符合美容店的要求,没想到这秦玉函还是很靠谱嘛。 至于这些女子的人品,黎花枝也不担心,既然是秦玉函亲自挑选了送来的人,那绝对出不了茬子,好歹人家也是纵横商场多年的人,这点看人的眼光,她相信秦玉函还是有的。 秦玉函带来了十多个丫鬟,这么大的阵势,自然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文洋也放下了书本,同齐忠和晚玉他们一同来了前院。 等文洋一行出来时候,黎花枝已经在前院里了,文洋上前跟秦玉函行了礼,便看见十四个丫头在小院子里一字排开,规行矩步的颔首站着,而黎花枝正挨个的巡视着。 巡视一圈后,黎花枝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看着秦玉函,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这办事效率还算不错。」 「爷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好,不用你夸。」秦玉函却不领情,撇了撇嘴,又道:「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你总该让我知道带她们有什么用吧。」 晚玉见到院子里一下多出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听到秦玉函这么一问,也是一脸的惊奇,「黎姐,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要这么多人干嘛?」 「别问了,到时候你们自会知道的。」黎花枝卖了个关子,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些女子都是要培训成美容师的,倒是问起了其他的事,「大少爷,我让你们找的铺面和方子,都找得怎么样了?」 「这你就甭操心了,陈凌云那小子就是个风流浪子,多得是红颜知己,他只要稍稍一哄,每个女人至少也都有几张方子出来,铺面的事情谦墨也已经解决了。估计一会儿就会派人过来接你看地方去。」 文洋听到两人的对话,到是明白是真么回事了。 其实昨天夜里,黎花枝就将这事跟他说过一遍。这十四个女子,定是她与太子,大少爷还有陈大人他们一起开的美容院里的伙计。 那个叫什么美容院的,文洋并不是很懂,却知道是专门为女人保养驻颜的店。早在杏花村的时候黎花枝就跟他提到过想开这么一家店铺,要不是那时候她身怀六甲,估计那美容院,她早就开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大少爷他们的动作还真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事应该是昨天才商定的吧! 文洋正感嘆着,却见黎花枝从秦玉函给她的那一叠秘方中抽出几张,递到自己面前,「少卿,你帮我看看这几张方子,里面好像有不少药材,你懂得药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能不能做成你上次研制的那种药膏。」 第154页 秦玉函听黎花枝这么一说,脸上却是不解,「这几个方子可都是熬好内服,做调理只用的。」 黎花枝白了他一眼,道,「我们这开的是美容院,又不是医药馆,当然用不上内服的汤药了。不过既然可以内服的方子,说明这药就绝对无毒无刺激,做成药膏拿来外敷,通过皮肤吸收药性这不正好。」 黎花枝和秦玉函两人还在讨论着秘方的事情,一个小丫头就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大少爷,文老爷文夫人,太子爷……」 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云谦墨和墨一就已经进了院子。黎花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一身大红的云谦墨,赶紧上前迎接,「三爷,你是来带我们看店铺的吧,真没想到,你这动作还真快。」 「太子殿下。」文洋一见也上前行了一礼。 秦玉函对先前进来的小丫头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也朝着云谦墨走去。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云谦墨略微抬手,勉了他们的礼数,而后朝着不远处的石桌走去,挥袖坐下。 然后一旁的墨一就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展开,云谦墨指了指桌上的图纸,看向一旁的黎花枝,说道,「我找了两处地方,这是其中一处的图纸。这地方,是在京城中心的一间两进的宅子,宅子里面环境不错,前后带了两个小院子,就在望江楼的斜对面。我已经打听过,那里以前是开客栈的,老闆手里缺钱打算将宅子转手卖人。」 黎花枝来到桌旁,看着宅子的平面布置图,想了想觉得还不错,每间厢房都是现成的,只需从新装潢一下便成,这样客人进来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黎花枝暗自点了点头,「那另外一处是什么店面?」 云谦墨没有回答黎花枝,反而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记得,昨天你无意间提过,最好能找个有温泉的地方,是吧?」 黎花枝脸上一喜,「你已经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不过不在京城城内,而是在西郊的小汤山上,坐马车大概一个时辰能到。朝中好些王公贵族们都有别院在那附近,环境倒还不错。我在那里也有一处庄子,里面什么都有,只需把你说的那些美容床做好送进去,就能开业,也不用再花心思装潢。」 黎花枝一听要坐一个时辰的马车,脸上明显闪过失望,黎花枝说出自己的顾虑,「那里离京城太远,而且都是王公贵族的别院,平日肯定也就没什么人,最重要的是,若是一般商人出生或者身份不够显赫的人家,必定去不了那边,这样一来就会流失掉不少客人。」 云谦墨一听也觉得有理,如此一来,小汤山是不可取了。 于是,几个人一商量,一致认定,美容店的店面就用望江楼斜对面那间两进宅院的小客栈。 刚一商定,云谦墨就优雅的一挥手,「墨一,联繫宅院的主人,把房契拿回来。」 黎花枝一听,坏了,她还不知道这宅子要多少银子呢,要知道在京城这地,那是寸土寸金,万一她带的钱不够,可就麻烦了。 黎花枝刚要阻止,墨一就一个闪身,没人了。 她郁闷的收回扬起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正在收拾图纸的云谦墨,道,「三爷,这宅子多少钱,我都还不知道呢,你就叫墨一去给钱了,感情这钱是大家一起出的,你就不心疼是吧?」 云谦墨也不在意黎花枝的无礼,收拾好桌上的图纸,这才丢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行了,就你那点家底,我也没指望你能买得回那宅子,反正我也占了一层利钱,那宅子就算我送你的,不过那装潢的银子,我可就不出了。」 黎花枝被云谦墨说得红了一张老脸,羞愤交加,心里正恼火着,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自己的家底还真没多少,除了秦玉函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千两酒钱,就只剩成衣店的收入,去掉每月固定的花销,剩下的也没多少。 自尊心作祟之下,黎花枝想要拒绝云谦墨的提议,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自己出钱,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大不了以后算分红的时候,多算一点,慢慢把这钱换上就是,反正他们财大气粗,也不缺这么点。 如此一想,黎花枝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不过末了还是坚持说道,「三爷,这宅子的钱,算是我借你的,往后每年的分红,我会多算些利钱给你,直到还清了为止。至于装潢的钱,就由我出,算是我还你的利息。」 「随便。」云谦墨无所谓的道。 黎花枝也不管他的态度,自顾自的把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后,黎花枝让秦玉函安排这十四个丫头在第一庄里先行住下,并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一早就过来别院报导。」 十四个丫头,齐声应了声「是」,就被黎花枝潜了下去。 第75章 潜退了那十四个丫头过后,云谦墨也打算离开,临出院门的时候,他懒懒的回身问了一句,「对了,那小客栈肯定是要从新装潢的,黎花枝,你看要不要跟也过去看看。」 黎花枝思虑半晌,最终也没有跟着云谦墨去看那宅子。 想来以云谦墨那堪称妖孽的欣赏能力,他都能看得上的地方,绝对差不到哪去,不用想也是相当雅致的地方。至于装潢的事情,黎花枝只把她的要求告诉了秦玉函,秦玉函本身就是商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客人喜欢什么样的环境,想想第一庄的望江楼,黎花枝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155页 & 而后的这些天里,黎花枝整日都在培训这十四个丫头,黎花枝根据她们各人的能力,提了琴棋书画这四个能说会道的丫头,专门负责接待,并正对其工作性质,做了相关的训练。 剩下这十个丫头,黎花枝给她们取的名字,分别是一月,二月,顺序到十月。这十个丫头,手巧,有耐心,很适合做美容,也不过这么七八天的功夫就已经掌握到,面部护理的基本手法。 这也让黎花枝觉得很是欣慰。 就在黎花枝忙着训练这些丫头的同时,其他的人也没闲着。秦玉涵忙着着美容院的装潢,陈凌云是不是就会送来几张美容保养的方子,文洋更是将这些方子分门别类,的标註了用途,还做出了不少有针对性的药膏或者凝露。 到是云谦墨,除了初时积极的找了开店的地方后,就没有再过问此事,黎花枝对此也没过多怨言。一来,知道他的身份特别,不适合过问这些;二来,云谦墨隶属户部,西北大旱的事情,云皇自然交给了他去处理。据秦玉涵和陈凌云透露的消息,云谦墨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一点也不比他们轻松。 众人一忙,很多东西就被遗忘在了角落,就好比黎花枝泡制的那罈子补气补血的药酒,就被黎花枝丢在小厨房里,忘了它的存在。 不过这倒是便宜了到别院里来蹭吃蹭喝的云子轩。 云子轩一向鼻子就灵,当初在古醉庄的地窖里,就是他在众多的酒罈子中找到了葡萄酒,这小厨房里就那么一罈子药酒,他若想找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事说来也巧,本来云子轩这些日子被云皇派遣去了西北一带,了解旱情,顺便组织当地官员,开粮仓设粥棚,坚持到云谦墨这边调集好粮草,这才刚刚回来,就遇上黎花枝泡制的药酒开始出味。 云子轩这次的西北之行也算是招了大罪了。 他到西北之时,西北一带的干旱就已经持续了好久,很多小城镇已经断粮足足一月有余,灾民们没有吃食,纷纷朝着西北各地的几大州府靠拢,因为通常这种时候,也只有州府才有粮仓放粮。 可是,就在去州府的路上,许多的灾民坚持不下去,饿死在路上,一时间通往州府的路上,到处饿殍遍野,食腐的乌鸦四处横飞,本该是云国每年粮产最丰富的富庶之地,却因今年的一场大旱,变成一处荒凉的卖骨之地。 云子轩带着四个护卫,一路轻装简行,赶至西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境况,那干裂黄土上的具具枯骨,连他这个堂堂男子都为之心酸,这些可都是他们云国的子民啊! 云子轩不敢停留,一路快马加鞭,因为,他们这五人衣着光线,云子轩担心在路上遭到饿急了的灾民的围攻,到时他们若还手打杀,一定会激气民愤,形成暴动,可若不还手,势必会被抢劫一空,就算到了州府,没有身份证明,他也只能成为灾民中的一员,祸福难料。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一路快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最近的州府,可奇怪的是,云子轩他们一路行来,并没有遇到飢饿的灾民,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幸运,直到他好不容易到了州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幸运,而是他们来的晚了。 灾民们也曾想过暴动,可放眼周围,都是一些饿得恍惚的人,能抢谁的? 唯有坚持前行,一路行来,能走到州府的早就走到,而饿死在路上的人,最后不是被通行的饥民分食,就是最后被四处肆掠的乌鸦吞噬,那里还会有人有力气暴动。 所幸,州府的几位官员,还算勤政爱民,没有因为大旱,就私藏粮食,这才能让城中四处粥棚,坚持这么一个多月,云子轩招来州府上下的官员商讨,这才了解州府管辖的几个粮仓,早就已经在开仓放粮,现在所剩的粮食也不多了。 介于此种情况之下,西北地区的州府自然是拿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云子轩,而云子轩本就不是那种只顾奢华享乐的人,当下就决定要与是灾民们同吃同住,一起对抗这次难得一见的灾情。 有了皇子的安抚和鼓舞,州府城中四处的灾民,这才在如此严重的灾情之下,没有发生暴动。而云子轩也就是这样一直等了十多天,这才等到户部的人带着第一批震灾的粮草赶到西北。 粮草运来的时候,州府城中,哭声一片,因为这些粮草意味着他们劫后重生的希望,这些低泣的灾民,或许是喜极而泣,或许是为经此一难后情绪的发泄,那压抑的低泣声,是那么悲凉,送压粮草的官兵无不闻之落泪。 又是几天的坚持,第二批震灾粮食也如期而至的,州府城中的情况总算得到缓解。云子轩这才将一切交给了前来救灾的官员处理,自己火速返回京城,向云皇并报。 因为心繫西北,一入京城,云子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进宫向云皇汇报了此事,云皇当场就下了召书,西北各州府免去赋税三年,又勒令云谦墨和陈凌云,立马调动户部拨款赈灾。 虽然西北暂得缓解,云谦墨也松了口气,可云皇的这道旨意无疑,又是一道新的难题,这次送往西北的赈灾的粮食已经耗去不少银两,若是如云皇所说要坚持到西北繁衍復甦之后,才停止拨款。光是西北的灾民顿顿只喝清粥,一来也得去掉国库五分之一的银两。 最重要的是,往年国库的银子主要都是西北一带上缴来的税收。可现在情况有变,云皇已经下召,而后的这三年西北一带都不用上缴赋税,如此一来国库势必吃紧。 第156页 怕只怕过了今年,西北一带的灾情任旧持续,那么只需一年,云国就会国库空虚,若是,此时周边小国,随便那一个来犯,云国都将步入万劫不復之地。 正因如此,云谦墨从皇宫一出来,就带着云子轩和陈凌云一起赶去了第一桩。因为此事所需银两之巨,恐怕也只有得到第一桩的支持,才能缓解。 三人一进第一庄内,就与秦玉涵在书房里商讨了一个上午。 秦玉涵对此事倒也慷概,毕竟他在西北一带的产业甚多,如若,西北的灾情一直不得缓解,他也是直接的受害者。 而且,早在旱情刚刚发生的时候,秦玉涵就已经调转了第一庄所有的米粮,慢慢开始往西北调度,帮助维持城市的秩序,不然饿极了的饥民最先抢的就是他们这些店铺,也正因为如此,各个主城州府的粥棚才有能力支持一月有余,而粮仓还有剩余。所以,云谦墨一提出了需要银子,秦玉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虽然秦玉涵说的是要为云国尽点绵薄之力,可云谦墨却知道,他就是放弃西北一带的产业,恐怕也不会亏掉此时答应要资助数目的一半。 秦玉涵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无非是此事是由自己在经管,玉涵念着他的情,看着他的面上才会如此,若此时换作老四,只怕玉函就是关掉西北的产业,也不会过问半句。 越是认清了这点,云谦墨对秦玉涵也越是怀着感激。 这也是云谦墨明明不愿为皇权左右,而又不得不坚守的原因。因为,在世人眼里,玉函早就和他是一派,自古党派之争,输的人,都将堕如万劫不復,所以,他势必要站在高位,才能护得他们周全,才能不负他们的这份情谊。 银子的问题暂时解决,云谦墨却依旧眉头紧锁。 「虽然,这些银子能够今年的开销,可这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要西北一带继续干旱,问题就始终存在。」 「不错,云国大部分粮食的产出,都是来至江南一带和西北一带,如今西北大旱,江南一带的粮食肯定吃紧,粮价势必也会上浮,这些银子说不定还坚持不到一年。」秦玉涵也是眉头紧锁,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如若真到那时,粮食势必奇货可居,云国上下若再有官商囤粮,坐地起价,吃不上饭的可就不止西北一带了,到时,云国各地势必会引起动乱,动摇国本啊!」 陈凌云更是说出了四个人心中最担忧的事情,一时间,书房里出现了难得的沉默。四个人都在埋头苦思应对之法的时候,云谦墨却突然想起,之前陈凌云曾在大殿上提到过,杏花村里的两季水稻。 而于此同时,陈凌云也想到此事,两人眼中均是精光一闪,竟异口同声的喊出,「两季水稻!」 云子轩心中也是一亮,早在黎花枝一行人刚一进京的时候,他就和齐忠提起过此事,而据齐忠所说,杏花村里第一季的水稻,试种的就非常成功,好像每亩田的产量还比往年,一年下来的每亩产量增加了一倍不止。 如若杏花村里的第二季水稻也获得丰收,那明年开春之时,将两季水稻在江南一带推广开来,粮食紧缺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这点云子轩想到了,其他三人也一样想到了。 陈凌云的脸上更是一片欣喜,提议,「太子爷,要不我们这就去别院找黎花枝问问,这两季水稻的种植之术。」 说道黎花枝,云谦墨突然想到,视乎从那天送了宅子的图纸之后,他都已经快有一月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那十四个丫头被她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一想到这,云谦墨似乎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却别院看看,也不知黎花枝这女人又整出了什么稀奇玩意。 「嗯!」 当下轻点了点头,率先起身,朝着黎花枝一家所在的别院而去。云子轩、秦玉涵和陈凌云自然也是一同随去。 四人这刚一进了黎花枝所在的小别院,就闻到一股红烧肉的香味。云子轩这才意识到,已经时至正午,顿时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这也难怪,因为心繫西北旱情,他这回京的一路上,是紧赶慢赶的,真没好好吃一顿饭,而且更是多日未曾尝过肉香了,当下也不顾什么君子远庖厨之说,乐颠颠的就先进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黎花枝正把一份刚刚出炉的土豆红烧肉装进白色的细瓷盆子里,然后细细的撒上了一把葱花。 云子轩进来的时候,文洋正好接过黎花枝放在灶台上的陶瓷盆,准备端到小厅的桌上。 「七王爷?!」一见到云子轩,文洋赶紧放下手中的陶瓷盆,上前招唿,「如此糟践的地方,怎么让你亲自来了,这些丫头都不知道通传一声。」 文洋说着,就要引云子轩出去,云子轩却一点都不介意的摆了摆手,「你别管我了,那肉给我留着,你先出去吧,三哥他们也来了,这时就在外面的小院子,你还是先去招唿他们吧。」 文洋一听,也不在继续停留,提步就出了小厨房。 就在云子轩说话的当口,已经伸手捏了一块红烧送到嘴里,而后又要伸手时,被一旁刚刚凉拌完鱼腥草的黎花枝抓了个正着。 黎花枝早和云过的这两个皇子混得倍熟了,别说云子轩,就是云谦墨她也没怎么怕过,所以,当下里二话没说,就顺手抄起凉拌鱼腥草的筷子,豪不客气的朝着他的手上打去。 第157页 凭着云子轩的身手,黎花枝自然是打不到他的,黎花枝自己也正是知道到这点,所以才该如此放肆。 「小七爷,你这是几天没吃了,以往你在古醉庄里的那些个讲究都去哪了?你这伸手一抓,一会儿你三哥他们还要不要吃?」一击未中,黎花枝却是一脸鄙夷的拿话揶揄云子轩。 因为小宇的缘故,云子轩和文洋一家感情本就不错,再加上他的性子本就洒脱,不是一个随时端着身份的人,自然也不会和黎花枝计较这些,当下也很是从善如流的说道,「好,好,我去拿筷子,我拿筷子还不行么?」 云子轩嬉笑着做投降状,回身朝着放碗筷的小柜子走去。 刚走到小柜子的旁边,他就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酒香似乎从下面的柜门里传来,而且这味道,还不是他所知道的竹叶青和稻花香,似乎是一种他从未喝过的美酒。 云子轩心里猜着,一定是文洋又酿了什么新酒,这小厨房里温度比其他的房间要高,或许他就是专门放在这里,加快发酵的吧。 如此一想本就好酒的他,这下更是忍不住馋虫,当下打开柜门,果然,看到一只乌黑的酒罈子,正是望江楼里,专门为装稻花香准备的那种一斤量的小罈子。 云子轩心理一喜,也不在意那盆子红烧肉了,当下抱着酒罈子就出了小厨房,一路脚尖轻点,使着轻功就去了云谦墨他们所在的凉亭。 「文洋,这是什么酒啊,是你酿的新酒么,怎么喝着有点淡淡的药香呢?」 文洋被云子轩问得一头雾水,他可从没酿过什么新酒,倒是想酿,可那药酒不是还没琢磨出来么? 药酒?! 一想到这,文洋突然意识到什么,「七王爷,你是说你和到的酒里有淡淡的药香?」 「嗯,是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云子轩见文洋的模样,心知这酒并非出至他手了。 第一桩里出现来路不明的酒,而且这酒里还有药味,这事就可大可小了,就连一旁的秦玉涵也对此上了心。 「子轩,你从那里拿到的酒,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云子轩也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也不再藏着掖着,将藏在身后的小罈子拿了出来,放在凉亭的石桌上。 文洋第一时间上前拿起酒罈,揭开面上的封口,细细的闻了闻,然后却是眼神一亮。 这酒里有人参,黄芪,当归身,龙眼肉,川芎,熟地。这不正是那日花枝让他开的那贴准备炖汤的药方么? 果然,他就知道这若真是药酒,必定是花枝所酿。 文洋按住心中的惊喜,将桌上的茶水倒掉,就着茶杯倒了一杯,白色的细瓷茶碗中,晃荡着琥珀色的酒液,像极了红茶的色泽,文洋端起杯子,细细尝了一口,酒中有稻花香特有的浓烈,又有淡淡的药香,酒液入口带着丝丝清甜,令齿间酒香肆意,口舌回甘。 没错,这味道,就是杨太医那本医药典籍上所记载的药酒味道! 第76章 没错,这味道,就是杨太医那本医药典籍上所记载的药酒味道! 文洋脸上的震惊和欣喜,一点不落的落在众人的眼里,秦玉涵一看便知,这酒应该没有问题,当下也不急着追问了,云谦墨也是个爱好杯中物的人,见到文洋这般表情,也忍不住为自己倒上一杯,细细的品尝着。 倒是一旁的云子轩,见文洋光顾着陶醉,也不说个原委,便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文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文洋见他如此,笑道,「这罈子里的,正是杨太医和在下研究多日的药酒,不过却不是出至在下之手,这酒是花枝酿造的,里面的几味中药却是在下所开,这酒能改善气血虚弱、面色苍白无光泽,乏力,等症,不过女子喝会更为合适。」 凉亭里的一群人在听到文洋说,这酒是出至黎花枝之手时,都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后来文洋说的酒液的功效,都没听得进去。 这也难怪一众大老爷们不相信,在他们的心理一直根深蒂固的认知,便是女子生来就是依附着男人生存的,所以他们一直觉得一个女子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厉害的过男人,可如今,连身为太医院院士的杨太医都无法酿造的药酒,竟是出至黎花枝之手,显然,这一认识是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所以,几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相对于其他三个人脸上的难以置信,云谦墨就要好得多,其实,如果他们仔细想想,当初的葡萄酒就是出至黎花枝之手,如今再酿造出个药酒,似乎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只是,不知道这个黎花枝还会给他们,带来多少的惊喜。 云谦墨将手中的白瓷茶碗送到嘴边,掩去了他脸上的那抹玩味,小口小口的品尝着新出的药酒,心中回忆着黎花枝的各种奇思妙想,眼底充满了兴味。 就在几个男人还在震惊的时候,黎花枝已经将做好的饭菜摆上了桌子,齐忠也适时出现在小院子,招唿着几人到小厅用餐。 几人这才从各自的深思中反映过来,云子轩是一早就饿了的,当下动作最快,从凉亭侧面的栏杆跳出,一手搭上齐忠的肩膀,快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后,文洋也拿起石桌上的药酒,向几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领头向阁楼的前厅走去。 第158页 云谦墨和秦玉涵也相继起身,陈凌云走在最后,看到前面几个人已经消失在花园的走廊尽头的时候,也是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待一群男人都已经入座后,黎花枝这才看到,文洋放在桌上的小酒罈。 这不是她泡制药酒的小罈子么? 怎么时间都还没到就被文洋发现啦,黎花枝有些许懊恼,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少卿,你已经喝过那个药酒了?味道和书上记载的一样么?」 文洋有些激动,说话比平日里快很多,声音都带着一点颤抖,「不,不是我找到的,是七王爷发现的。刚才我们都已经尝过了,味道很好,跟典籍上记载的几乎一模一样,书上说的酒液也是这种颜色。花枝,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是啊,是啊,听文洋说,这酒还有养生功效,黎花枝,你说你这脑袋怎么就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尽琢磨出一些惊人的东西。」云子轩也出声附和。 黎花枝闻言却是神秘一笑,道,「这是秘密,先不告诉你们。少卿,你猜杨太医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想知道酿造之。」 「那还用说,这些天来,太医院的杨老头,只差没把我第一庄的门槛踏破了,先前我还奇怪,他那个人,除了出诊,一年也未必到谁家去一次,原来就是为了这事!」秦玉涵恍然大悟,颇为好笑的看着桌上的酒罈子,拿话揶揄着杨太医。 估计这会儿,杨太医一定坐在太医院里直打喷嚏吧! 黎花枝好笑的脑补了一番,然后又看向文洋,道,「那……少卿,下午的时候去杨太医府上递张帖子,到时候把他老人家请来,我再一併告诉你们。」 黎花枝说罢,就开始招唿大家吃饭,而后,无论大家怎么问她酿酒的法子,她都绝口不提,坚持说要等到杨太医来后才肯再讲。 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秦玉涵早就摸透了黎花枝这人的脾气,每每她故作神秘的时候,就知道她这指不定是在打什么注意,看样子,杨太医这老头子,註定又要被坑了! 秦玉涵坏心的笑了笑,便不再追问。 云谦墨是从始至终都没开口问起酿酒之法,因为,以他对黎花枝的了解,不说全部,至少也能猜得出七八层,知道她打是在打杨太医的注意,所以杨太医没来,她必定是不会说的。 不过他对药酒的酿造之法本就兴趣不大,所以也难得询问,倒是想起两季水稻的事情,而开了尊口。 「女人,你种的那两季水稻,现在怎么样了?」 「三爷,你问这做什么?」黎花枝面上一顿,不明白这人怎么跳跃这么大,前一秒大家都还在说药酒的事情,转眼他就问起两季水稻。 他这是传说中的跳跃思维吗?! 黎花枝还在心中肺腑,云子轩就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次西北之行,是他亲自己前去的,其中的感触并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虽然他不是那种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可当他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看到州府城中的菜市上,堆积如山的尸体火化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能烧完,看着在漫天的烟尘中,饥民们终于等到了缓缓而来的压粮大军,那时候整个城里响起的那些如泣如诉的哭泣声,不由得他不动容。 云子轩对此体会太深,所以他笑不出来,也不想再提起,陈凌云似感受到云子轩此刻的心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过文洋面前的药酒,为他倒了一杯,云子轩接过杯子一仰而尽。 黎花枝看到云子轩的样子觉得不对,转眼看向秦玉涵,想弄清楚怎么回事,谁想秦玉涵此时,也是一脸的阴沉,而文洋,齐忠却是一脸茫然,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黎花枝不喜这莫名奇妙的沉重,看向引发这气氛的云谦墨,茫然的问道,「三爷,小七爷他们这是怎么了?」 云谦墨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陈凌云,将云子轩西北之行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云国现在的局势大致分析了一下。 黎花枝也是个通透的人,听陈凌云如此一说立马就明白了当前的局势,心头更是一惊。 她一开始就知道,在古代不管是旱灾还算洪灾,往往都是死伤无数,可她从来就没想过,竟然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心中有些后悔,当初没把引水入田的法子告诉他们。 所以,当陈凌云再次问道两季水稻的时候,黎花枝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仅如此,她还将小宇给她的家书拿了出来。 云谦墨看到小宇在信中提到,因为杏花村里不缺水源,阳光照射又十分充足,杏花村里的水稻长势奇好。迄今为止,黎花枝他们离开杏花村,也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田里的水稻就已经开始扬花,估计不用等到寒露,就在秋分时节就可以开始收割了。 云谦墨算了算,现在已经是八月,也就是说再过一月有余,杏花村里的水稻就能收割?若真是如此,以这种方法在江南一带广泛种植,那里还需担心米粮不足,粮价上浮! 有了这个讯息,桌上的一众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陈凌云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饭都还没吃完,就起身向文洋和黎花枝告辞,说要回府把此事写成摺子,尽快送进宫去。 陈凌云走后,云谦墨一行倒也不着急了。 云子轩的脸上也已经恢復常色,和文洋齐忠他们一起,又有说有笑的讨论起药酒的事情。 第159页 秦玉涵更是叫来小斯,让他拿着第一桩的名帖专程去了太医院里,请杨太医过府,还交代小斯,要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人请来。 对黎花枝戏说,他今儿下午就要知道药酒的酿造之法。 云谦墨对此也不阻止,黎花枝一看那货的脸色就知道,他丫又开始看戏了,这会儿,心理指不定在怎么的乐呢。 黎花枝也不管他们,起身将桌子上的残羹剩菜都收进了小厨房,等她出来的时候,却见云谦墨一行,正在研究着她放在几个竹箱子里面的瓶瓶罐罐。 云谦墨拿起一个扁平的瓷盒子,打开,里面是膏状的东西,颜色是淡淡的红色,闻了闻,有花香的气息,「这是什么?」 「这事美白用的,里面掺了玫瑰露,可以掩盖药味。」黎花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云谦墨一行回身,正见她从门口走进来。 云谦墨看了他一眼,又拿起一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是透明的液体,「这又是什么?」 「这就是玫瑰露,我也叫它润肤水,夏天太阳太大,搽这个在脸上可以滋润皮肤,而且还有美白的功效。」 云谦墨一脸兴味,的倒出一点,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玫瑰花的淡淡清香就萦绕一室,也不知是不是加了薄荷,手背上竟有一种凉凉的触感,倒是舒服,「这些就是你这段时间琢磨出来的?」 「是啊,三夜你觉得怎么样?」黎花枝笑看着云谦墨,那眼睛里都是自信的光芒,好像戳定他会说好似的。 云谦墨见此,倒也不回答了,反而问起别的,「这些材料都好找么?我看你这用的玫瑰花,就不是常年都有的吧。」 皇宫里出来的产物,果然是不一样,看事物都喜欢看本质,说出的话都是一针见血,不过这些黎花枝早就想好了,根本难不住她。 黎花枝自信一笑,道,「三爷,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把玫瑰花都做成玫瑰露,或者干花,这样一来保存的时间就长了,到时候,其他的那些药膏里就直接加这种玫瑰露,或者是玫瑰花干就成了。」 秦玉涵眼睛一眯,难怪他一走进这园子,就总觉得少点什么,「我就说,这园子里的玫瑰花都去了哪,感情这是都让你给惦记光了。」 「大少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你这院子里就只有玫瑰花可以用的,在说了,让那花儿都凋谢枯萎了,多可惜啊,我这就叫物尽其用,而且还节约了成本,你懂不?」 云谦墨没管黎花枝对秦玉涵的贫嘴,反而注意到,黎花枝说的,园子里只有玫瑰花,照她这么说,「其他的花也能用?」 「能啊,像桃花啊,荷花啊,都能用,不仅花能用一些水果蔬菜也是能用上的,就像黄瓜,鸡蛋,柠檬汁,西瓜什么的,效果也都很不错。」黎花枝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 文洋听到黎花枝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的蔬菜水果,仔细想想,好像以往她就总拿这些东西往脸上抹,原来这些都的能用来保养的。 难怪,他总觉得花枝的脸越来越好看了,那皮肤,都跟拨了壳的鸡蛋一般,莹润亮白。 一旁的云子轩听到黎花枝的说法,也来了兴致,顺手就拿起了一盒子白色的粉末,里面是加了玫瑰花干撵成的粉和珍珠末的面粉,是黎花枝准备用牛奶调和了,拿来做面膜用的。 云子轩打开盒子,闻了闻,里面也有一股子玫瑰花的淡香,当下也好奇的问道,「那这些都怎么用的?」 黎花枝听到云子轩如此一问,当下也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面膜是她新弄出来的,也不知道用在脸上会不会过敏,她自己肯定是不会去试的,那十四的丫头过些日子也是要见人的,万一用了那新整出来的面膜,脸上冒出痘痘来,一时半会的,又消不掉,这可是要耽误美容店开张的。 不过,若是让云子轩来试,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在乎脸上出两个痘子,或者是红肿两天什么。而且他们这些宫里出来人,平日过是日子都是最精细的,惯会懂得享受,正好也让他帮自己验证一下,这美容时的脸部按摩手法,舒适度如何。 于是,脸上立马就堆起了热情的笑容,怂恿道,「小七爷,你想知道啊,那一会儿你躺床上,我让人给你试试不就行了!」 黎花枝说完,就要让晚玉去把手艺最好的一月叫来。 谁想,云子轩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粉末,一脸嫌弃的干笑了两声,「呵呵,那个,我就不用了,一个大男人涂脂抹粉的,像什么话。」 黎花枝见云子轩像手中拿的不是面膜粉,而是毒药一样的嫌弃表情,立马就不高兴了,「谁跟你说的男人就不需要保养了!女人的脸是肉,男人的脸就不是肉了?再说了涂脂抹粉,和保养这就是粮个概念,不懂你可以问我,你不要不懂装懂啊!」 云子轩在黎花枝嘴上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立马就选择了好男不跟女斗,「你这女人,还说教上了。得,全当爷没问过行不行。」 云子轩想要息事宁人,无非也是怕一会儿把黎花枝惹急了,她非让他尝试她那些东西,可谁想,这命运还是没能躲得掉。 他手中的方盒子还没能放得下去,一旁的云谦墨就一脸兴味的开口了,「老七,要不你就牺牲一下试试,我还真想看看,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是怎么用的。」 第160页 云谦墨说罢,就以言而不及迅雷之速,点了云子轩的穴。 「三哥——」 当黎花枝叫来了一月,云子轩已经被云谦墨和秦玉涵这两个坑货丢到了美容床上的时候,他都还一脸难以置信的瞪向云谦墨,一张俊脸都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黎花枝看这他那瞪得比牛眼还大的眼珠子,都替他眼疼,倒是人家一月姑娘,经过黎花枝这些天的调教,看着满屋子的帅哥依旧不为所动,一脸公式化的笑看着床上挺尸一样的云子轩,笑道,「爷,请把眼睛闭上。」 「凭什么你让爷闭眼睛,爷就得闭,我跟你说,你一女人家家的,要懂得洁身是好,男女授受不清,懂不?」云子轩还想反抗,死活都不肯闭上眼睛,嘴里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一月也不管他,拿了之前准备好的小银盆子,打了热水,拧了根小方帕子,就捂到了他的脸上,然后细细的为他洗了一个温水脸。 接着就拿了一盒子透明的膏状物,涂上了他的脸上,手指熟练的在脸上打着圈,不一会儿,那透明的膏状物,就被揉搓出了细细的泡沫子。 秦玉涵一脸惊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洗面奶,就是洗脸用的,这东西和洗澡的澡豆有点像,不过我加了可以滋养皮肤的花露和药材进去。」黎花枝一边回答着秦玉涵的问题,一边观察着一月的手法是否正确。 这可是一月练习这么久第一次真正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她就怕古代的女子面浅,没见过什么市面,一会儿心一慌,手忙脚乱的再出点错,那就太不专业了。 第77章 这可是一月练习这么久第一次真正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她就怕古代的女子面浅,没见过什么市面,一会儿心一慌,手忙脚乱的再出点错,那就太不专业了。 显然,黎花枝是多虑了。 人家一月姑娘,表现得似乎比她还要沉稳淡定。 给云子轩净完脸后,有条不紊的将那盒子面膜粉调成了煳状,匀称的涂抹在云子轩的脸上后,就熟练的开始按摩起脸上的各个穴位,务必要让面膜膏里面的精华成份充分吸收。 往常黎花枝洗面做基础护理的时候,就喜欢让一月给她做,对一月的手艺还是相当的放心。 而一月也却是个好的,光看那美容床上躺着的云子轩从最初的不情不愿,到这会儿已经舒服的闭上眼睛开始享受就知道了。 当一月开始给他按摩肩部的时候,云子轩也不反对了,抽空还问了黎花枝一句,「黎花枝,这些个花样都是你想到的?」 「是啊,以后我们店里就专门出售这些护理用品,但凡在这里买上一整套的,我们都给她们提供免费的护理服务。怎么样,小七爷,还享受吧!」黎花枝有些洋洋自得。 这方法虽然有噱头,也能吸引人,可秦玉涵最关心的还是竹箱子中,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能带来多少利润,「那你打算一套东西卖多少钱?」 「也不贵,随便卖个几千两银子一套就好!」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 美容床上的云子轩,一听到黎花枝的话,当场就叫了起来,若不是他还被点着穴,估计此时只怕都能跳起来了。 黎花枝对云子轩的震惊,视而不见,摆着一脸,我其实很公道的表情,说道:「小七爷,我这价格已经很合理了,先别说这些个护理品,我们做出来得花人力财力吧,就是我们这娇滴滴的一月小美女给你服务、按摩,这也是得发工钱的。再说了,我这店和一般的胭脂水粉店可不一样,我这卖的都是身份,是享受,一般人想买,我还不见得卖呢。」 云子轩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却任旧鄙视的说道,「就你那几个破方子,用得都是点寻常的药材,能值得了几个钱,那么小一盒子药膏就要坑别人几千两,你这不跟奸商一个样么?」 云子轩嘴里的奸商就是秦玉涵,而此时,秦玉涵也觉得这成本最多不过几百个铜板的东西,不可能卖得出上千两的天价,就连京城里最好的胭脂店的胭脂水粉,也顶多卖个几两银子一盒。 云谦墨,文洋和齐忠亦是如此认为,当下都怀疑的看向黎花枝,觉得她说的太过夸张。 黎花枝倒没注意到其他几人的表情,却对云子轩方才的话嗤之以鼻,「小七爷,这压根就和方子、药材没什么关系,我这都是秘方。秘方懂不懂?那就是只有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方子,这才叫秘方。」 秦玉涵一听,似乎有些明白了,试探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卖的不止是这些配好的药膏?」 「大少爷果然厉害,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透!」 黎花枝毫不吝啬的夸奖了秦玉涵一句,同时鄙夷的斜瞄了一眼云子轩,「小七爷,所以说,人家秦大少爷会赚到钱,你就只会花钱,差距就体现在这里。」 「女人,你……!」 云子轩看着一旁一脸得瑟的黎花枝,睚眦欲裂。 「行了,知道以你不服气,我就好心给你解释解释,让你心服口服。」黎花枝不再看他,缓缓的将现代美容院里的那套理念给解说了一遍。 「其实,我们的配方也是从别人手里收集来的,和别人的方子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我们不是直接用药材,而是把药材提炼成了膏状,只要其中那点精华,所以我们的东西皮肤吸收起来更为方便,效果自然也就比别人的好。 第161页 再加上,我们这边有专门针对这些药膏的按摩手法,出来的效果绝对是与众不同的,这两者缺一不可。这样一来,她们便只能在我们这里来才行。而且我的按摩手法,和贵宾的服务,连小七爷你都拒绝不了,还怕那些惯会享受,有钱又悠闲的贵妇小姐们,不趋之若鹜。 如果这些都还不够,我还有一样镇店之宝,那就是三爷和大少爷的字画,你说,若让京城的贵妇小姐们知道,太子爷和世子爷常在店中露面,你说回事什么情况。」 黎花枝说得是口沫横飞,云子轩听得却是频频皱眉,怎么她这口气就想是在教刚启蒙的孩子? 可却不得不承认,黎花枝的想法虽然新奇,却也确实可行的,别的不说,光是京城的那些个大家小姐们,对三哥和玉函的痴迷,也能让这店里的生意爆火。 秦玉涵和云谦墨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之前被黎花枝骗去的字画,是打算做此用途,虽然不太贊同,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方法绝对有效,心中自是暗暗称奇。 秦玉涵甚至在想,还好黎花枝是他的合作伙伴,不是生意对头,不然,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对手。 就在几人心思各异,暗自为黎花枝的想法啧啧称奇的时候,一月已经为云子轩洗去了脸上的面膜膏,将之前云谦墨搽过的玫瑰露,倒了一点在掌心,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脸上,等皮肤完全吸收了水分,最后用指尖挑了一点淡红色的美白膏搽在他的脸上,细细的按摩了几分钟,直到美白膏完全吸收后,这才起了身,笑道,「爷,您的护理就做好了。」 一月站起身后,将美容床边的小银盆子收了起来,淡定的给屋里一众男人行了礼,最后给黎花枝行了一礼,道,「夫人,一月先行告退。」 黎花枝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 等一月离开了房间后,黎花枝亲自拿了,她私藏的那面特意定制的水晶光面背后刷了水银镜子,这镜子是黎花枝让秦玉涵找来工匠,特意为美容店制作的,镜子的清晰度,就跟黎花枝在现代的时候用的镜子一模一样。 待云谦墨给云子轩解了穴后,云子轩就看见自己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镜子中。而且镜中的人,哪怕是脸上的一个毛孔都能清晰的看到,这让他又是好一阵啧啧称奇。 当然,让云谦墨和秦玉涵啧啧称奇的还有云子轩的脸。 因为,黎花枝为了体现出她的产品奇特的效果,让一月只为云子轩护理了左边的半张脸。因为云子轩去了西北一趟,脸上的皮肤比往常要黑上许多,可此时,做过护理的半张脸的肤色,明显就要比右边的那半张脸白净许多。 不仅如此,做过护理的这半张脸,因为搽过最后的美白膏,皮肤看起来水水灵灵的透着一股莹润的光泽,竟比一般女子的皮肤都要水润。 云子轩也是拿着镜子细细的看着自己的脸上,根本就找不到一丝一毫脂粉的痕迹,却又能明显的闻到脸上的清香。 他难以置信的抬手搓了搓左边的脸颊,脸上竟然什么都没,可那皮肤却跟刚刚出浴的美人一般,冰肌玉骨,滑不留手,和右边的一半黑脸形成了天然的反差。 片刻的震惊过后,云子轩终于察觉了不对。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黎花枝,一张俊颜扭曲了半晌,化身成了咆哮帝,「女人,你怎么能让那丫头做事做一半,你让爷顶着这张阴阳脸,怎么出去见人!」 云子轩被气了个半死,黎花枝却一脸云淡风轻的笑着,「小七爷,先前不是对我的东西不放心吗,我这是为了让你有个对比,省的你再对我的东西有偏见。」 云谦墨和齐忠一听黎花枝这话,立马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就连一向不拘言笑的秦玉涵,也扬起一个真切的笑容,露出了六颗白牙。 只有文洋没有嘲笑云子轩,而是一脸宠溺的看着黎花枝,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眼中却是显而易见的纵容。 虽然云子轩被黎花枝坑了,不过这些个护肤产品却是真的没话说,那令人称奇的效果,被黎花枝想出的这个法子一目了然的展现出来了。 「花枝,你是不是打算在美容店开张的时候,就用这法子跟人展示效果?」 「少卿,你怎么猜到的!不过,我就怕这样也不够噱头。如果,我们能够请来倾城公主,现身证明她也是我们美容店的客人,那样就更好了,我相信,到时候没有那家的贵妇小姐不慕名而来。」 果然,还算文洋最了解黎花枝,一看到两种鲜明的对比,就知道她不可能只是单纯想作弄云子轩,而是另有打算的,而黎花枝的话也证实了这点。 「我娘身体不是很好,我爹对此一向很小心,将我娘看的很紧,想请我娘帮忙估计很难。不过,我娘倒是巴不得出来玩一把的,只是我爹那关……不好过。」秦玉涵摇了摇头,表示这个提议有点悬。 黎花枝对此也没报多大的希望,讪讪的笑了笑,「我也就是随便想想,若是公主去不了,到时候请陈大人的夫人出来,其实也一样。」 云谦墨点了点头,「这个想法肯定可行。陈凌云的夫人柳氏,是父皇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她和朝中不少大臣的家眷处得都还不错,你若能请她来为你助阵,一定也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柳氏为人热情,相信她一定会答应你的提议。」 第162页 黎花枝想了想,觉得云谦墨分析得在理,当下就把陈凌云给惦记上了。既然他现在也占了一份的股,那自然是要出点力的,不能让这么好的资源白白的浪费掉了不是! 秦玉涵也觉得此行不错,就在他和黎花枝具体谈起,美容店的装潢准备等事宜的时候,却不知,他派小斯去请杨太医一事,已经传进了云皇的耳朵,结果,太医院里因此忙得人仰马翻。 话说,那名拿着秦玉涵名帖的小斯,从第一庄出来后,就是一路的紧赶慢赶,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皇宫,因为要等待宫门的侍卫盘查,花了不少的时间,小斯心想着,大少爷吩咐的如此之急,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进了皇宫,虽有条例勒令了宫中行走不能用跑,小斯不敢违背,可也是一路的急行,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很注意了,却依然在御花园里,撞到了迎面而来的李公公。 李公公被突然出现在转角的小斯撞的一列,也得亏这小斯眼明手快,将李公公又扶了一把,要不他非得撞跌进一旁的荷花池。 要知道打从他开始在云皇身边随侍开始,就没人敢这么冲撞他,李公公现在被人突然这么一撞,心理立马就冒起了火气,扬手中的拂尘就要朝着小斯头上扫去,却在扬起拂尘的一霎那,看到小斯身上的衣服,不是宫里的太监服,而是绣着第一庄标志的布衣。 他在云皇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第一庄在云皇心里的位置不低,自己没必要得罪第一庄的人,低眼间,又见这小斯手里拿着名帖,心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当下也就压住心中的火气,那拂尘在空中扬了一圈,却是第一次没有落在人身上,就被李公公收回了怀里。 李公公瞄了一眼,早就被吓得跪在地上频频磕头认错的小斯,道,「起来吧,咱家问你,你可是第一庄的?手中的名帖可是世子爷的?」 小斯不敢起身,他知道宫里的规矩多,里面的奴才可比外面的狠,甭管是谁,只要你不小心得罪了他,他能记你一辈子,逮了机会势必就会报復回来,而他现在冲撞的还是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李公公,这李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别说弄死个他这样的无名小卒,他若是想,就是悄悄的弄死个把个宫里不受宠的主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小斯跪在地上,将头低得很低,深怕这李公公记得他的样貌,颤抖着声音回道,「回……回李公公话,奴才……奴才正是奉了命我……们家爷的命,去太医院请杨太医过府,因为世子爷说得紧急,奴才……奴才心中一急,这才冲撞了公公,请公公您大人大量,饶了奴才一次。」 「世子爷请杨太医?可是府上的主子身体不适!」 「奴……奴才不知,世子爷只交代说,务必要最快速度,将杨太医请回去。」 李公公眯了眼,想了一下,也难得再为难这小斯,扬了扬拂尘,道,「既然世子爷催得急,那你就去吧。」 小斯一听,这是放自己走了,当下心理如获大赦,冲着李公公,连连刻着响头道谢,直到李公公从他身边错身走过,消失得没影了,这才敢起身。 一张脸却是苍白如纸,他擦掉额头的虚汗,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掉,就赶紧离开刚才那个是非之地,心中更是暗自庆幸,得亏刚才不是撞到了那宫主子,不然,他这条小命就算交代在这里了。 而后的这段路,他是再不敢走得那么沖忙,一路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到了太医院,一问之下却得知,杨太医刚刚出诊去了,此时估计正给皇上把着平安脉。 小斯唯有耐着性子坐在太医院里等,可这时间都已经去了大半个时辰了,是左等也不见杨太医回来,右等也不见杨太医回来,这可把小斯急坏了。他家爷催得急,杨太医这又不在,不但不在,还不能去找,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小斯是各种心慌各种急的时候,御干殿里来人找他,他还以为是那李公公派了人来秋后算帐,心里吓了个半死,细问之下,才得知。 原来是御干殿的李公公,办完事,回到御干殿的时候,看到正在和云皇闲聊的杨太医,心知那小斯肯定还没将话带到,当下起了个好心,将在御花园撞到小斯一事禀报了云皇,这会儿,就是云皇宣他前去问话的。 小斯一听,这心也就落回去半截,可一想到,等下要面见皇上,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最后,在前来通传的公公的催促之下,提着颗七上八下的心,去了御干殿。 御干殿里—— 云皇一脸威仪的坐在软塌前,若是你细细的看,还能发现他眼底有一丝担心和着急。 要说现在唯一能让云皇担心的人,也就只有他的同胞亲妹——倾城公主了。因为当年在他的登基大典上,有刺客潜入,就在最危急的时候,是一旁的云倾城捨身替他挡了致命的一箭。 可谁想,那箭上涂有剧毒,就在云倾城生死徘徊之际,秦子腾找了神医,拿到一副以毒攻毒的克制之方,救回了云倾城,可也因为这样,云倾城的身子就变成如今这般,虚弱多病的模样。 对于这个妹妹,云皇本来也就比其他人要上心的多,而就是在云倾城捨身相救的之后,云皇对云倾城的溺爱更甚,否则云皇也不会答应她与秦子腾的婚事。 ------题外话------ 第163页 嗷~亲,我终于把时间调回来了,不容易啊~ 第78章 小公公将人带到了御干殿门口,示意小斯在门口等候,自己进了殿内通传。 一脸菜色的小斯,正在心中暗自腹诽,自己今天怎么就想到,要到自家爷面前讨个好,不然也不会遇到这苦逼的差事。 不对,这事也要怪看门的七喜,要不是他跟自己说,要多在爷面前露露脸,以后有什么好差事爷才会交给你去办,自己也不会摊上这么个吓死人的活。 要说,他今天也真够倒霉,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不然怎么能这么祸不单行,先是冲撞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下倒好,直接换成面圣了。 小斯站在大殿门口,正一脸苦哈哈的,认真的做着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殿内就传来李公公的声音,「传,第一庄奴才,可乐,觐见!」 小斯一听到自己名字,立马摒住了唿吸,低头抬腿进了御干殿。行至云皇所在的软塌一米处的地方,跪了下来,扎扎实实的磕了个响头,道了万安。 云皇「嗯」了一声,也没让说人起来,就急急的问道,「就是你到太医院请杨太医?」 「回皇上,正是奴才。」 「是你们庄上那个主子生病了啊?可是,倾城公主?」 小斯听云皇如此一问,心想坏了,这没听说那位主子病了啊,可若没人生病,大少爷为何又催得那么急,小斯被云皇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可皇威面前,他又不敢说谎,只得一五一十的回禀。 「回皇上,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那位主子生病。世子爷他把奴才叫去,拿了张名帖,就火急火燎的说要尽快把杨太医请会府上,别的真的什么也没说啊!」说话间,额头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云皇听到小斯的回禀,脸上怒气顿起,「荒唐,作为一个奴才,主子有什么事情,竟然一无所知,你这狗奴才,该当何罪!」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斯的小心肝儿一抖,头低得更低了,就在小斯以为自己就要因为大殿上的冷冽空气而窒息的时候,一旁的杨太医开口了。 「我问你,文洋,文先生当时可有在场?」 小斯努力的想了想,当时除了太子爷,七王爷,却是还有别的人在,于是,立马回道,「在,在的,世子爷将名帖交给奴才的时候,文先生就坐在世子爷身边。」 杨太医一听,脸色缓和了不少,上前对云皇宽慰道,「皇上不用担心,老臣和文洋接触过,此人医术高明,有他和世子爷在一起,倾城公主必定不会有事!」 云皇也是脸色微缓,他都差点忘记了医圣文毅炙的孙子还住在第一庄,想到庄上有一个能让杨太医都赞扬的医者在庄上,云皇脸色又好了些,可是心中任旧不太放心,当下就催促了杨太医回太医院里。 并且金口一开,将今日当值的所有太医,都一起潜去了第一庄。 而太医院里,因为云皇的这道口谕,立马忙得人仰马翻,准备药箱的准备药箱,翻查以往脉案的翻查着脉案。 等小斯带着一行人来到第一庄时,将闻讯赶回来的秦子腾吓得心惊肉跳,他还以为云倾城又发病了,一路上脚不点地的,使用着轻功疾驰到暖阁的时候,就看见一竿太医跪在地上给云倾城请安,而云倾城着拿着颗葡萄,不知道所以然的看着地上的一群。 被云倾城叫来的秦玉涵最后进屋,当他看到屋子里一竿的太医时,心知坏了,看这架势怕是他请杨太医一事,惊动了皇上,皇上他老人家肯定以为是娘又犯了病。 秦玉涵看着秦子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假装没看到秦子腾那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跟一旁的杨太医打着哈哈,「那个,杨太医,既然你们人都来了,干脆帮我娘把个平安脉吧,你们回去也好向皇上禀报。」 杨太医假装没看到秦玉涵的暗示,心道,难得老头子能看到你吃瘪,机会难得,机会难得! 杨太医和云皇一家关系本就不一般,自然是能对秦玉涵的话充耳不闻,但其他的太医们,可就不敢造次,虽然秦玉涵没有入朝为官,可那皇亲国戚的尊贵身份毕竟还摆在那,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一众太医赶紧上前,为云倾城把了平安脉,说了一通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话,就起身告退了。 等一众太医都走光后,杨太医也老不给面子的数落起秦玉涵了,「秦小子,你也太不像话了,派人进宫,也不知道交代清楚,害的我整个太医院为你忙得人仰马翻,你是不是觉得做太医的都很清闲!」 「老头子,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来品尝药酒。」杨太医的话惹来秦玉涵一记眼刀。 「什么药酒?」 显然,杨太医教训秦玉涵,正教训得爽,咋一听到他说药酒,还没反映过来。 药酒?! 难道…… 就在下一秒,杨太医的身形一闪,人就出了暖阁,留下秦玉涵一个人承受秦子腾的怒火,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文洋他们所在的别院走去。 别院里,已经六个多月的小星宇已经会了到处乱爬,之前的几个阅歷,小星宇每天除了在床上睡觉,就是在床上玩自己的口水,现在好不容易学会了爬,行动自由了,自然就跟刚刚坐完牢刑满释放的人一样,看什么都稀奇,整日满屋子乱爬。 第164页 而现在小洋对小星宇只爬不走一事十分的鄙视,非要拽着他学走路,小星宇刚学会爬还不乐意走,瘪着小嘴就嚎啕大哭,可是把小洋折腾了好一阵。 院子里刚刚送走了云谦墨和云子轩回来了黎花枝和文洋两人,就听到小星宇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小洋又是心疼又是心急的哄声。 黎花枝以为是小傢伙不小心磕到了哪儿,当下三步并成两步的就冲进了小星宇的房间,此事,小洋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一边将哭泣不止的小星宇交给黎花枝,一边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的错误。 黎花枝只是诧异,心想,怎么自己这个儿子对小傢伙的要求,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心急呢? 倒是没有责怪他,可是文洋却为此,难得的对小洋严肃的一把,罚了小洋去园子里扎马步,不站完一个时辰,就不让他进来。小洋虽然委屈,可到底也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包子,心理也觉得不该勉强他,于是,甘心情愿的去了外面的园子。 小星宇这一阵哭闹,早已经折腾的满身是汗,身上不舒服得很,更是哭闹不止,可他越是哭闹身上也越是不舒服,没一会儿,小嗓子就给哭哑了,黎花枝心疼万分,赶紧让园子里的小丫头去准了热水,给小星宇洗了个澡,又搽上她让文洋研制的痱子粉。 加了薄荷叶和银丹草的痱子粉凉悠悠的,小傢伙终于不再哭闹。等杨太医到了别院的时候,小傢伙已经在黎花枝给他准备的小木床里,美美的睡着了。 杨太医过来了,黎花枝和文洋自然是要出去迎接的,于是,文洋又让小洋进了屋子,去看着小星宇。 小洋也没二话,应了一声就要进屋,走过文洋和黎花枝身边的时候,文洋叫住了他,伸手从怀里拿了一方棉布的手帕,细细的给小洋搽掉了额头的上的汗水,倒地是自己的儿子,文洋还是捨不得的。 等小洋进了屋子,黎花枝又吩咐了晚玉,让她熬些冰镇的绿豆汤给小洋送去,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少卿要教育孩子她自然不会阻止,可真看到那张被太阳晒得绯红的小脸,心里还是心疼的紧。 文洋比黎花枝先一步去了小厅,等黎花枝交代好晚玉从内阁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杨太医,跟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抱着个乌漆麻黑的酒罈子,一脸陶醉的微笑着。 「杨太医,您看这确是您说的药酒吧!」 虽然,文洋已经确认过,可是他任旧想听听杨太医的意见,毕竟他老人家研究此道,可比自己来得久,知道懂得也比自己要多。 杨太医端着药酒的罈子,惊喜而泣,难以置信的望着手中的药酒,有些语无伦次,「神人啊,文先生真是神人,不愧为医圣的子嗣,却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哎,老夫果然是老了,将来都是你们年亲人的天下了。」 看样太医这一阵阵的赞嘆,文洋就知道这一定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药酒了,心理难免也有一些激动,不过更多的是对黎花枝的嘆服。 对上杨太医那满含赞赏又期待的眼神时,文洋谦和一笑了笑,「杨太医,实不相瞒,这就并非在下所酿。」 「次酒真不是文先生酿的?」杨太医一惊,根本不相信,这酒不是出至文洋之手,还能有谁酿造得出,若真有他寻找这数年光景,岂会一无所获! 可是,看文洋的样子又不似作假,杨太医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此酒如此难得,文先生,能不能告诉老夫,这酒你是从何得来,又是如何人酿造?」 一旁的黎花枝,看杨太医对这么一个简单的泡酒,却给了如此之高的评价,也是喜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些小小的得意。 文洋笑看着一脸小得意的黎花枝,道,「其实,此酒的酿造之人,正是在下的内子。」 文洋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得杨太医目瞪口呆,他双眼圆睁,难以置信的看向黎花枝,一身素白的长裙拽地,一头青丝只一根翠绿的碧玉簪子挽着,清丽淡雅的好似一幅烟雨朦胧的水墨画。没想到他专研多年的药酒,竟然是出至这样一个女子之手。 其实,杨太医之前早就听说过不少关于文洋这位夫人的传言,据说,连户部的陈凌云也在御前大肆夸赞过此女子,可是,杨太医却一直不以为然,认为区区一个女子,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比旁人会经营些而已。 所以此时得知这样的消息,杨太医是真的有些反映不过来了! 到是一旁的黎花枝,看到杨太医的模样,云淡风轻的一笑,道,「杨太医也不用惊讶,小妇人也是偶然的机会,才得知这药酒的制作之法。杨太医若是不相信此酒出至小妇人之手,也没关系,小妇人可以将酿酒之法告知杨太医,这法子很简单,杨太医回家自己一试便可知真伪!」 「文夫人愿意将此酒的秘方告知老夫?」杨太医才刚刚从文洋带给他的震惊中恢復过来,这会儿又被黎花枝的话给震惊了。 黎花枝颇为好笑的看着杨太医一脸古怪的表情,这药酒的泡制方法,其实,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对别人隐藏,当下笑道,「我很乐意啊,以杨太医对医药的研究,可以酿造出更多功效的药酒,到时候杨太医在云国推行下去,这就是有利于天下百姓的事情,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我有一件小事要拜託您,请杨太医务必要答应。」 听到黎花枝的话,杨太医此时对黎花枝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高度,此时的黎花枝,在杨太医心里的形象,用句黎花枝自己常说的话,就是,原来她也是一爱国的大好青年啊! 第165页 当下,也不等黎花枝说出要求,就郑重其事的许下承诺,「难得夫人深明大义,若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老夫定不推辞。」 「杨太医放心,您一定力所能及的。」黎花枝得到杨太医的承诺后,谄媚一笑,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知道宫里的各位主子,平日里保养驻颜的秘方,杨太医,你知道的,这同为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身为太医院的院士大人,常年为各宫的主子效力,杨太医自然会遇到一些主子们问他们索要一些纤体,美肤,驻颜的方子,这些方子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若黎花枝真的只是想要这些保养的秘法。 那,这还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事啊! 杨太医起初还以为黎花枝会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咋一听,还有些不能确定,于是,又确定了一遍,「文夫人,确定要老夫帮忙的事情就是这件。」 「对呀!」 黎花枝无比确定的点了点头,看到杨太医还是难以置信的面孔时,又无耻的开口,道,「当然,如果杨太医您老人家,往后能帮我将这些方子,提炼成像这种药膏、凝露之类的东西就更好了。」 黎花枝说着,就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小盒文洋给她做的防晒霜。 杨太医从黎花枝手上接过那只画着红莲花的白瓷盒子,打开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里面都是美白肌肤的药材,不过有股子花香传出。 杨太医医术高明自然一看便知,这是在提炼成药膏的时候加了花露进去,这个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 杨太医想到只要答应黎花枝一个如此简单的要求,就能获得他梦寐以求的酒方,想也没想,就立马满口答应了,「这个简单,文夫人需要老夫,每种都做出一盒么?」 看到杨太医回答得如此爽快,黎花枝鬼畜的笑了,「呵……呵呵呵,那个,杨太医,我想,要不每种都来一百盒吧!」 不得不说,黎花枝的万年坑里,又多了一个自愿者。 所幸,黎花枝提出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或者太过古怪刁钻的要求,这对于一个太医院的太医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只是,要堂堂一个太医院的院士大人,免费帮忙制作护肤品,这真的是有点坑了。 杨太医看着眼前的女人伸出纤纤玉手,笑的一脸的谄媚,哪有刚才半分的清理淡雅,尤其,当他看到黎花枝恬不知耻的伸出一跟青葱白玉的手指说,要每种都来一百盒的时候,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都忍不住抖了抖。 杨太医很想大吼一声,此奥,你要这么多,这是打算拿来当饭吃吧! 当然,杨太医不可能这么说,他的好修养让他将几乎破口而出的脏话压了下去,不过却不愿再多看黎花枝一眼。 杨太医忍着眼角的抽搐,在心中盘算着,若是,不答应黎花枝的要求,以他对黎花枝这么短暂的了解,知道她肯定是不会将酒方告诉他了。再三权衡,杨太医终是敌不过对药酒酒方的诱惑,一狠心,咬着后牙槽答应了。 黎花枝一见,忙让齐忠去书房拿了文房四宝来。 杨太医接过纸笔,凝神静气,略微想了想提笔开写。老人家刚才吃了黎花枝一个暗亏,这回学聪明了,只写出了三张方子,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黎花枝接过宣纸一看,怎么只有这么一点,显然知道是杨太医跟她耍心眼了,不过一想到,自己也一样坑了他,当下也就不再计较,能得几个方子就是几个嘛。 要不等他家少卿看不过去了,出口帮杨太医问,她还能不告诉他吗? 如此一想,黎花枝也就释然了,仔细的将三张方子看了看,这杨太医做事果然心细,还在一旁将每种方子的功效都写出来了。除了一个祛痘的,一个祛斑的,最难的的还有一张方子,居然是驻颜的,用现代的话解释,就是紧緻肌肤,缩小毛孔,还原修復型的秘方。 难怪云倾城总说宫里的女人们,一个个看上去都比实际年纪要小,有这么强大的驻颜秘方,当然能青春长驻了,这可是个宝贝啊。 黎花枝细细的将方子收好,打算这个留着做她的镇店之宝。 当黎花枝拿着方子还在偷着乐的时候,一旁的杨太医就已经等不及了,见她已经收了方子,便催促道,「文夫人,你能将酿酒的法子告诉老夫了吗?」 「没问题,没问题。其实,这就个根本就不是酿造的,而是泡制的。」 黎花枝说着,拿出之前她抄录的一张药方递给杨太医。 杨太医拿过药房,展开,上面写着,人参33克,黄芪25克,当归身20克,龙眼肉60克,川芎15克,熟地45克。 杨太医拿起手边的药酒罈子,又倒出一杯药酒,放到鼻尖细细一闻,果然,酒中的药材正是方子上所记的这几种。 就在杨太医核对方子的时候,黎花枝又开口说道,「杨太医不信,可看看罈子里面,现在还有药材在里面的。」 杨太医一听,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将手伸进了药酒罈子里,然后双眼一亮,从里面掏出一把的药材,「果然,果然如此。」 杨太医激动得满脸红光,看向一旁的黎花枝,请教道,「文夫人,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泡制药酒的?」 黎花枝淡淡笑着,对杨太医撒了个小谎,「其实,我也是在腌制泡菜的时候,突然受到的启发,这腌制泡菜的盐水,每次浸透了不同的蔬菜后,盐水的味道都会有这种蔬菜的味道,我就想如果把药材放到酒里浸泡过后,会不会让酒里也透出药味,所以才这么一试,没想到还真让我做出来了。」 第166页 本来还对一个女子能想出泡制之法感到疑惑,如此一听倒也释然了。心道,云国的男子一向都奉行君子远庖厨,自然是想不到如此绝妙的法子,这也确实只有女子才能想到。 「原来如此。」杨太医恍然大悟的呢喃了一声,心中竟有种原来这药酒的酿造之法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黎花枝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怕他一失望便不再帮自己制作那三百盒子护肤药膏,又怂恿道,「杨太医,其实这法子虽然简单,但这药酒却是不简单的。就拿现在这罈子酒来说,就有调理气血的功效,若是换个方子泡制,肯定又是其他的功效。杨太医的医术精湛,对药物了解得又十分透彻,倒是可以用不同的方子尝试一下,做出针对不同病症的药酒,岂不是一大功德。」 杨太医细细斟酌了黎花枝的话,倒也有理,双眼又恢復了鬼畜的光芒,起身向文洋和黎花枝告辞,说要回去研制其他功效的药酒去。 黎花枝看着那临走时,都不忘将桌上的药坛酒抱走的杨太医,好笑的摇了摇头,一时间竟觉得对杨太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要说,这杨太医的性子,倒是和老村长很像,都是个老顽童,只是他比村长笨了点。 第79章 玄月当空,夜虫低鸣…… 经过一天的日照,夜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凉风。 黎花枝推开房间的窗户,从桌案上的花草茶罐子中挑出一瓶子白霜菊花,菊花不但安神,还能驱赶蚊虫。黎花枝这个夏天,可都是点着这白霜菊花过来的,当下依旧熟练的回身,往桌案上的瑞脑金兽里,撒上一把去收制晒干的白霜菊花。 顿时屋里瀰漫起一室的菊花清香,等文洋洗完澡进来的时候,黎花枝穿着一身自制的白色吊带睡裙,看着连着一身清新冷气的文洋,香肩裸*露,斜靠在床榻上,掀起身边一半的锦被,媚眼如丝,红唇轻启。 「少卿——」 黎花枝的声音打着颤,带着别样的娇媚,听得文洋心口一热,一个愣神之后,文洋面色绯红,眼中的侷促一闪而过,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花枝,你先睡,我再看一会儿书。」 黎花枝不满的厥起了绯色的红唇,「有什么好看的,药酒不都已经做出来了么?」 「西北大旱,我想查查古籍,看有没有什么应对之法。」文洋说着,已经拿起了一本《云国山河志》。 黎花枝无奈,她就知道,以她家少卿那么悲天悯人的性子,听到今天云子轩的那一番话,怎么可能回不动容。只怕中午在饭桌上的时候,他就在想有什么方法能帮助云谦墨抵挡西北的大旱了吧。 黎花枝正想着,突然听到隔壁小洋和小星宇的房间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反正她也睡不着,索性披了件纱衣,起了身,让屋外值夜的小丫鬟,去将隔壁还在玩闹的小星宇和小洋带过来。这段时间,她忙着训练一月她们那几个丫头,都好久没有好好的陪陪她的两个儿子了。 小洋过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件黎花枝做得小凉褂,怀里抱着只穿了个红布兜兜的小星宇。小星宇一看到黎花枝,就裂开了小嘴,伸出了藕节似的小手臂,『咿咿呀呀』的要黎花枝抱。 黎花枝自然是喜笑颜开的上前,一把抱住小星宇,狠狠的在他的小光头上亲了一口,故意用温软的声音哄着小傢伙,道,「嗯……真香,小星宇就是娘亲的小香猪。」 说着又在小星宇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惹得小星宇『咯咯』直笑,那刚刚开始长牙的小嘴一裂,口水就止不住的顺着裂开的小嘴流了下来,惹得小洋一脸的嫌弃。 然后,小洋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的掏出,黎花枝给他准备的棉质手帕,温柔仔细的给小星宇搽了满下巴的口水,那张明明喜欢小星宇到不行,却又偏要装酷的小模样,乐得黎花枝呵呵直笑。 黎花枝看着如此细心的小洋心中也是一软。要说,除了最初剩下小星宇的那一个多月里,她因为坐月子的关系,天天带着小傢伙,而后等她出了月子就一直是小洋在照顾他,她每天除了按时的将小星宇抱过来餵奶,就真的没怎么花过心思,算起来,这小星宇可算是小洋一手带大的。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懂得照顾弟弟了,黎花枝心中动容的同时摸了摸小洋的额头,笑道,「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皱眉了,还嫌弃弟弟,你在这么小的时候,你不也和弟弟一样,口水流得比弟弟还多。」 说着,黎花枝佯怒的点了点小洋的额头,惹来小洋一个白眼,还毫不客气的将黎花枝的手挥开,义正严词的开口。 「娘,我都九岁了,又不是和小星宇一样没长大,你不要随便摸我的头。」小洋说着,还脸红了,看的黎花枝很是惊奇。 感情这孩子被自己摸了摸额头还害羞了不成。 「你再大,那也是娘的儿子,娘摸一摸怎么了?你小时候不还整天吵吵着让娘抱着你睡么,那时候是谁拽着我的衣服就不撒手的,晚了,你全身上下,早被我摸遍了。」 她还以为小洋今后要朝着小宇的方向发展呢,没想到还能害羞,嗯,不错。 黎花枝眼睛一眯,捧着小洋的小脸就调笑起来,小洋鼓着张脸,看这黎花枝诡异的笑容,想起自己当年的事,脸色更红了。 「那时候我还小!娘,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还总挂在嘴边!」 第167页 小洋不服气,鼓着腮帮子比起他平日里,一本正经不拘言笑的小老头样子可爱了许多,黎花枝见他如此,笑了一声,抱着他的小脑袋在他的脸上也「吧唧」一声亲了一口,看着小洋迅速的红的像苹果一般的脸,哈哈大笑。 惹来在床上乱爬的小星宇,也跟着咯咯直笑。 小星宇还在还不懂自己娘亲到底在笑什么,可是在小洋的教导下,却知道娘亲笑了,表示娘亲很高兴,只要娘亲高兴,他也就高兴了,所以,也不管一旁小洋恼羞成怒的飞来的寒冰刀眼,咯咯咯的笑得欢实。 一屋子欢快的笑声,惹得一旁看书的文洋,也是抬眼看向小洋,嘴角上扬,轻笑不止。 「娘,你看,都怪你!」 小洋无言了,他可是看见,他那个一向温文儒雅的爹爹,也在笑话他了,这可让他一颗羞涩的少年心如何是好,他总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跟自己的弟弟和老爹呕气吧,更何况被娘亲看一口,其实,心理面还是甜滋滋的。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那……罚娘给你讲故事吧,好不好?」说着,黎花枝将小洋搂紧在怀里,小少年的身高已经到了黎花枝的胸口,过不了多久就是一翩翩少年郎了,就像当初的小宇一样。 时间,真是一个让人惆怅的东西。 不过,就算再怎么改变,他都还是她黎花枝的儿子,小洋被黎花枝抱在怀里,闻着属于娘亲最熟悉的味道,嘴角也慢慢的扬起。 有多久没听过娘亲讲故事了呢? 几个月,半年,还算一年,似乎已经有很久了吧! 小洋心理默默的回想着,却已经从黎花枝的怀里退了出来,手脚麻利的踢掉了脚上那双由黎花枝设计的棉质布拖鞋,爬上了床榻。而后,不忘一把抱过在床上笑的打滚的小星宇,一起窝在黎花枝的身边。 小洋满意的蹭了蹭有着黎花枝发香的枕头,闻着自己娘亲身上特有的菊花清香,眼中溢满了笑意。 还是小时候的待遇好啊! 黎花枝显然不知道小洋此时的心思,拿起一旁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两个儿子打着扇,开始讲述起那些个讲过很多遍的神话故事。 也不知道,黎花枝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给两个小傢伙讲的故事是《大禹治水》。 当黎花枝讲到,大禹为了快些把江河的河道挖通,将洪水引入大海,而三次路过家门却不入的时候。 小洋一脸鄙视的和黎花枝讨论着,「大禹太狠心,太无情了,一点都不顾念家人的感受,若是换做是我,一定会去看看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的孩子很可怜!」 黎花枝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小洋的鼻尖,笑话他,「可人家大禹的儿子不觉得自己可怜啊,反而因为自己的父亲为了天下百姓,牺牲自己一家的相聚时光,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而感到骄傲呢。」 小洋被说得无言以对,不过依旧很坚持的对此表示不屑,『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房间一边的桌案旁,文洋手里拿着那本《云国山河志》看得有些累了,就打算起身,就听到里面小洋和黎花枝的争论。 《大禹治水》的故事,他以前也听黎花枝讲过,以往听着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此时一听,却是眼神一亮。 对啊,可以挖通一条河道,将水引去该去的地方啊!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文洋满目兴奋的将手中的山河志,快速的翻到了西北一带的地质介绍这篇。 果然,这书上说,西北一带是有一条大江从中贯穿正个西北,直流大海,将西北分成了南北两岸,就算西北一带几年不下一滴雨,这条大江都从来没有干搁过,因为这是一条直水流通海域的河道,云国上下的江河最终都会汇聚于此,所以这条大江从不缺水。 如果,在西北一带里开渠截流,引水入田,把大江的水引到田里,这样一来不是就不怕一直没下雨了么? 文洋想通了各种关节,一脸欣喜的提笔急书,将心中的想法都给记录下来。 片刻,文洋放下毛笔,待宣纸上的墨迹干后,细细的将字放进信封,起身,带着译写完毕的满足笑容来到黎花枝的身边,笑道,「花枝,多亏了你给小洋讲的故事,给了我一个提示,让我想到了解决西北大旱的方法。」 看到文洋如此开心,黎花枝也是面上一喜。 而一旁的小洋,看了看文洋和黎花枝两人,眼中光芒一闪,侧身起来,将早就已经熟睡的把小星宇抱在怀里,对着文洋狡腆的一笑,「娘,我困了,我把小星宇抱过去睡觉了,爹娘早点休息。」 说着,小洋就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小洋走后,文洋抱着黎花枝躺在床上,昏黄的油灯下,那张俊逸的脸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既然是我的功劳,那……少卿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呢。」黎花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让原本清丽淡雅的面容,一时间多了些娇气,原本越发美丽白皙的容颜,在灯火下更添迷离的色彩。 「你想要我如何感谢?」 文洋带着笑意的眸子颜色加深,俯身而下吻住了梨花的唇,他的吻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黎花枝却习惯了火热,所以一个翻身,以一种火辣辣的热情染红了文洋的脸,让两个人的身体都燥热了起来。 第168页 这种时候,还谈什么,直接上手云翻雨覆吧。 「花枝,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什么,我都会用尽一切为你寻来。」 运动中,文洋的声音低哑暗沉的不像他平日的模样,伴随着黎花枝支离破碎的喘息,涤盪着她的心扉。 「我知道,所以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其实少卿,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什么都有了……有你,有小洋和星宇,一切足以。」 黎花枝的手指在文洋的胸前,点了点,瞬间将一股火烧进了他的心理,文洋长长的青丝因为汗水而变得湿润,但是他根本毫不在乎,髮丝一甩,俯身而下。 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上下时如同蝴蝶飞舞,喘息时如同娇莺啼鸣,这一夜春风得意,迎来了在京城的第一个秋季。 虽然现在已经入了秋,可这秋老虎也不是吃素的,如夏日的早晨一样,太阳早早的就照进了屋子,那亮晃晃的光芒,顿时赶走了清晨的微凉,房间又开始回温。 因为,昨夜的几度索取,文洋睡的比往日要沉,早上黎花枝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熟睡。这会儿,也是被投进窗户的阳光热醒来的。 等他起身洗漱完毕,黎花枝已经为他准备好清粥小菜,打点好了一切。 饭后,文洋回屋拿了昨夜写好的『开渠截流,引水入田』的法子,准备去找秦玉涵,让他将这字帖转交给云谦墨。 临出门的时候,黎花枝叫住了他,「少卿,既然你要去大少爷那边,顺便帮我带个话吧。你让他给杨太医送三百只瓷盒子去,我估摸着,以杨太医的速度,也就是这两天,那三百盒子药膏就该出来了。」 黎花枝一听说文洋是要去找秦玉涵,当时就拉住了文洋吩咐着,文洋听得哭笑不得,却宠溺的拍了拍黎花枝的手,笑问道,「花枝真的要杨太医帮你做药膏?」 黎花枝不以为然,「是啊,能让杨太医出手,这机会多难得啊!再说我也不是总让他老人家做,这不是要赶着美容店开张,想着先应应急么。」 「花枝,既然我们已经有方子了,那些个药膏,你若是想要,我帮你做就好了,何必要去麻烦杨太医他老人家。」尊老爱幼那就是阴进了文洋骨子里的美德,在他心里杨太医就是一位亦师亦友的长者,所以他始终对黎花枝昨日捉弄了杨太医一事,不太贊同。 可是黎花枝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比文洋重要了,这些日子,为了准备美容店开张,文洋几乎天天都在忙着帮她制作护肤品,这么大的工作量,没个人帮忙分担,怎么能成。 所以黎花枝她,其实打从知道杨太医跟自家少卿在一起研究药酒的时候起,就算计着,不但要从杨太医那里弄点宫廷秘方,还要让杨太医免费帮帮忙。 不过这会儿,为了不让文洋说教,黎花枝拿出了她又一杀手锏。 她故意一脸调皮的皱了皱鼻子,拉着文洋半是撒娇半是反驳,道,「那怎么行,把你累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文洋看着眼前的黎花枝,越来越娇俏的模样,眼神一热,昨日夜里的熟悉悸动又回到身体,看着黎花枝的眸光不由加深,无奈现在是白天,而他又急着要去找秦玉涵,所以,只能压下心底的悸动,宠溺的拉了拉黎花枝的手,笑道,「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嗯,去吧!」黎花枝笑笑,点了点头。 临走时,文洋趁黎花枝不备,在她脸上轻巧的印下一吻,便转身出了别院的拱门。 虽然已经按下了方才的悸动,心里却是回想黎花枝方才说到作弄了杨太医后,一脸得逞的坏笑,带着点娇媚与风情,像是一朵开的正盛的海棠花,真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如此一想,文洋竟突然觉得,虽然小小的牺牲了一下杨太医,不过,却能博得黎花枝如此娇媚的一笑,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要,她高兴便好。 等文洋突然惊觉此时内心的想法时,却又是一震。 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也喜欢上作弄人了? 真真是要不得啊! 可是转念间,想到黎花枝那娇俏的模样,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于是,文洋就这样,在又是悸动又是矛盾的挣扎中,浑浑噩噩的将那对抗旱灾的法子交给了秦玉涵。 秦玉涵看了文洋的字帖,又听他大致解说了一下,当下觉得可行,也不再耽误,直接叫来了莫叔,让他拿着文洋的字帖给云谦墨送去。 太子府里。 云谦墨刚刚从皇宫上万早朝回来,就看到莫叔等在会客的小厅,云谦墨将莫叔引到书房。莫叔拿出文洋的那封字帖交到了云谦墨的手上,并将,早上文洋对秦玉涵说的那些话,在云谦墨面前转述了一遍,而后便抱拳告辞。 莫叔走后,云谦墨却是愣在当场,那满目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秦玉涵早上听到文洋解说后的震惊。 对于文洋,云谦墨一直知道他是一个不逊色于他和秦玉涵的人才,可是却从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惊世的才华,他不入朝为官,当真是可惜了。 当下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又拿着莫叔送来的帖子,打马进了皇宫。 第80章 云谦墨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又拿起莫叔叔送来的那张帖子,打马进了皇宫。 第169页 御干殿内,云皇正在批阅着昨天六部送上来的奏摺。 其中,户部侍郎陈凌云送上来的摺子里,提到了黎花枝的两季水稻,本来之前云皇对这个两季水稻也是抱着一些好奇之心,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推广的东西,却没真想过要在一时之间就马上推广下去。 毕竟,云国的百姓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种植方式,突然让他们改变,他们也会害怕万一种植失败,没有产出,来年来的生活就没办法继续。首先百姓就会牴触,再者,云皇本身也不敢贸然尝试,毕竟云国只有一个黎花枝,谁能保证,他强制推广之后,云国百姓就能掌握的了这种技术? 可陈凌云分析得也十分在理,若是西北一带继续干旱,仅靠江南一带的水稻供应,粮价必然会上涨,如若补不上这么大的一个缺口,云国势必动乱。 可若推广了两季水稻,万一无产出,岂不是连江南一带也无粮食供应,那云国就不只是动乱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就进入万劫不復之境地。 云皇眉头紧锁,犹豫不决的看着手中的摺子,这份摺子从昨天下午送上来后,他就已经在琢磨了,里面的内容云皇都能可以倒背如流,可是却始终不能做出一个决断,就怕自己的一念之差,会将云国置于万劫不復之地。 李公公见云皇愁眉深锁,已经拿着一份摺子坐了一个上午,心里很是担忧,可这国家大事,却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懂得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顾好云皇的身体。 于是,上前将已经冷掉的雨前龙井,撤了下去,从新换上了一杯温热的,劝诫道,「皇上,您已经坐了一个上午了,这样实在有伤龙体,不若奴才陪您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奴才刚才听小宫女们说,御花园里的湖心亭边,最后一季的秋海棠开的正艷。」 「孤坐了一个上午了么?」云皇被李公公一惊,诧异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时,艷阳正空,确实的快到午时了。 没想到,自己这一坐,竟坐了这么久! 云皇丢开手中的摺子,端起龙案上刚刚换上来的雨前龙井,吹开茶叶末子,浅尝了一口,而后,嘆了声气,道「这个陈凌云啊,给孤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李公公见云皇已经放开了手中的奏摺,知道他这是要暂时休息一下,于是,打铁趁热的开口道,「陈大人固然是学识渊博,可是皇上乃真龙天子,所以,无论什么难题都难不倒您的,皇上您现在是思虑过渡,觉得疲惫了,信许您休息片刻,心情一开阔了,事情自然就有办法解决了。」 云皇睇了眼一旁低眉顺眼的李公公,「好你个小李子,说吧,这又的得了那宫主子的好处,非要撺掇孤到御花园去。」 李公公心理一惊,偷偷的瞄了一眼云皇,见他脸上并没有半分怒色,知道他这是在拿自己打趣,当下悬起的心又落了回去,脸上却立马委屈万分的说道。 「皇上明察,您就给奴才十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干这事啊!这不是上回杨太医就交代的,让您要多休息,不宜太过操劳,奴才才想着劝诫皇上出去走走。奴才,奴才这是真心心疼皇上的龙体,不想皇上太过操劳,真没收过那宫主的好处。」 云皇好笑的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人,其实,他们私下里的那些小动作他又岂会不知,只是有个知道自己心意的人在身边,有时候也能省不少的事,再加上他们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一下,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与这些个奴才计较。 「行了行了,孤不过是随意说说,你还跟孤委屈上了,走吧陪孤,去园子走走。」 李公公见云皇已经起身,赶紧退后几步,朝两边的随侍招了招手,就要准备随着云皇一同前去御花园的时候。门口,守门的一个小公公急急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正在殿外求见。」 太子不是早就出宫了么? 云皇略皱眉头,心知云谦墨若没有什么大事,是不可能出了宫又巴巴的赶回来。当即就放弃了去御花园转转的念头,回身坐到龙案后,宣了云谦墨进殿。 传召后不一会儿,云谦墨就进了内殿,行至龙案一米处停下,颔首行礼,向云皇道了万安。 「平身吧,这些个虚礼能免就免了吧。」云皇扬了扬手,看向下面大殿上的云谦墨,只是这么一个看不出喜怒的眼神,却端端不怒而威,「墨儿,你这时候找孤,所谓何事?」 云谦墨一听,赶紧从怀里拿出之前莫叔送来的帖子,双手奉上,一旁的李公公一见,立马接过云谦墨手中的帖子,放到云皇面前。 云谦墨也没等云皇翻看,又开口说道,「父皇,这是文洋今早让人送到儿臣府上的,文洋在上面提到,要从横穿西北的大江,开渠引水,引江水灌溉农田。西北一带至今无雨,谁也不能保证明年的西北不会继续干旱,儿臣以为,文洋的这个方法,倒不失为一个应对之策,所以特将摺子带来,请父皇定夺。」 「你说这引水之策是文洋想到的?就是住在第一庄的那个文洋?」云谦墨会在这个时候进宫,云皇就想到了肯定与西北大旱有关,可是,却没想到这个策略是出至一个小小的酿酒人之手。 「回父皇,正是此人。」 云皇心中一悸,先前陈凌云上摺子献计,推行文黎氏的两季水稻,此时,我云国堂堂太子又推荐文洋的引水之策,这文家人果真这么博学多才? 第170页 本来让文家人进京不过是云皇一时兴起,颇为赏识这文洋的酿酒之术,却不想此人竟是治国之才,云皇当下就对这帖中的内容来了兴致,也不待云谦墨多说什么,翻开桌案上的帖子,细细的研读起来。 贴中,文洋并未详细说明该如何开渠引水,只是分析了西北一带的地质环境,和这条横穿西北的大江是为江河入海的接口,是以终年不会缺水,唯一的缺陷便是此江随横穿西北,却没有途经所有的州府,所以白白让这么好的资源给浪费掉了。 旱灾缺的是水,从江河中引水出来,无疑文洋提出的这个方法绝对是一个绝好的点子。 相比陈凌云提出的两季水稻,这个点子的可行度就要高出许多,只是怎样实行这个点子,还有待商议。 云谦墨没有错过云皇眼中一闪而逝的赏识,于是,乘胜追击的开口,「父皇,儿臣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您觉得需要将文洋招进宫里,详细商讨此事么?」 事实上,云皇并没有下召招文洋进宫,而是在次日早朝,将这『开渠截流,引水入田』的法子拿到了早朝上,让朝中一众大臣一起商讨解决之法。 在云皇的心里,觉得自己满朝的文武,都是经过层层科考,精雕细选出来的国之栋樑,如果连区区一个酿酒出生的后生都比不过去,那他有何颜面,所以虽然文洋是提出了这个点子,云皇却想的是等大臣们拿出了具体的解决之法,再招文洋进宫,也显得我朝中有人。 所以,今儿一早,云皇就丢出了『开渠截流,引水入田』这句话。而此时,整个大殿的人都是叨念着这句,却谁也拿不出个具体的实施之策。 「众爱卿,有谁想出了解决之法了?」云皇阴沉着脸,迥然的眸子巡视着殿中的所有人,缓缓开口,希望他们可以拿得出解决之道,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然而,云皇一开口后,大殿之下,众大臣们谁也没能接的下云皇的话,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瞅着你,面面相视的谁也不肯开口。 「你们一个个的,都哑巴了不成,苏爱卿,您老是两朝元老,学识丰富,你先说。」 没有人说话,云皇一章老脸黑成了锅底,只好直接点名了,第一个抓的人便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当朝的国丈大人,更是当朝辅国公。 虽然他已经年过半百,却是只实打实的老狐狸,向来主意最多,家里养着三千食客,有不少的能人异士。 被点到名字的苏大人也毫不意外,这么些年能位于百官之首,他也是有主意的,可他心里也在权衡,昨天他就听说了太子为云皇献了这么一个计策,他若是把这事全过去了,那这功劳也不见得能落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可是一点好处也没,可若今儿被云皇点到,他不说出一二,这事也抹不过去。 苏大人看了云谦墨一眼,暗暗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于是,他踱步出来,微供着手,淡然的回应,「回禀皇上,微臣觉得这开渠一事兹事体大,还得从长计议。」 云皇目光一暗,迥然的眼光直视着他,「说下去!」 「皇上,老臣认为,西北一带并不是一片平原,这想要将个州府都引去江水,让这江水翻山越岭怕是没人能做得到吧。而且,先不说这渠怎么开,如何开,这是一个大问题,就开渠这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这可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完成的工程,耗时耗财不说,能不能完成还是一说,现在西北正值大旱,百姓流离失所,与其将钱财花在这看不到眉目的事情上,还不如想着如何解决当务之急。」 苏大人这话一出,殿中一竿大臣立马出声符合,可见这苏大人如今可是权倾朝野,不过这其中也有那么一些人安静的立于一旁,这些便是平日以龚丞相马首是瞻的一竿文臣。 这龚丞相也是如今唯一能与辅国公苏大人分庭抗衡的人,云国如今的局势分为两派,一派是以龚丞相为首,拥戴太子云谦墨的太子堂,另一派则是以辅国公苏大人为首,拥戴贤王云浩天的四爷党。 就在四爷党的一众大臣小声附和的时候,云皇却看向了冷眼站在一旁龚丞相,「龚爱卿,你也说两句来听听。」 龚丞相闻言,也从行列里踱步出来,手持玉简,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开口,道,「皇上,微臣觉得苏大人此言差矣,西北一带经年不大旱就是大涝,那条大江大旱的时候帮不上忙,大涝的时候就是洪水泛滥成灾,那大江早就该整改,如今能将江水引入农田,实为大善。正好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分出几条直流入海,分善大江的水压,这再遇上大雨也就不怕了,这可是好事。 再说了,云国年年都有拨银子到工部,这江道也是年年在修建,却从没见有和成效,这该发洪水的时候还是一样发,如若将这些银子用在这开渠之上,只怕这条大江早就整改好了。」 辅国公听到龚丞相如此一说,却是冷笑一声,「龚大人说的有理,那你倒是具体说说,这江道该如何整改,这水渠该如何开渠引水,你可别忘记了,西北那一片可是在山里,那条大江是绕山而过的。」 「就算老夫不能想出万全的应对之法,献出此计策之人,自然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之法!」 辅国公冷笑两声,一脸鄙夷道,「哼哼,如此说来,龚大人,这是自认才疏学浅了,如此,还不告老还乡,好让有能者居之。」 第171页 「不劳辅国公挂记,这皇上还在此呢,老夫是否才疏学浅,自然有皇上定论。」 两个素来不对盘的老头子又一言不合的吵了起来,这样的戏码几乎天天都会上演一出,云皇早就见怪不怪。 辅国公身为两朝元老,在朝野中势力盘根错杂,若不是一直有龚丞相与之抗衡,估计这云国早就落入苏家人之手。 苏龚两家越是不合,与他越是有利,这可是他乐见其成的,所以他怎么可能怪罪龚丞相,不过两大重臣公然在朝堂上吵起来,他势必也要出言阻止的。 而且,人家都说了,皇上在呢。 「好了,孤也觉得龚丞相所言有理,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辅国公一听到此,还想出言劝诫,云皇却不给他机会,打手一扬,将此事一锤定音了。 云皇威压尽放,迥然的眼神扫过众人,「孤给大家一天的时间,将具体的法子想出来,退朝吧!」 坐在龙椅上的人一眼就看出,这法子估计谁也想不出来,云皇的眸子最后落在云谦墨的身上,立即吩咐了准备离开的人:「你们几个留下,随孤去御干殿!」 被点到了,除了云谦墨还有龚丞相和辅国公,以及户部侍郎陈凌云和工部侍郎沈青宏。几人停了步伐,静候在一旁,待满朝的文武都相继离开,这才随着接引的小公公一起进入了御干殿。 一入御干殿,云皇也没开口说话,只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公公下了旨意,「传我口谕,去第一庄,将文洋和文黎氏请进宫来。」 「这是文洋和陈凌云写的摺子,你们好好看看。」云皇拿了文洋和陈凌云的帖子,让李公公拿了下去,交给随后进来的一众人传阅。 「文洋区区一个酿酒人却能忧国之忧,想出应对之策,文黎氏更是以一介妇人之躯,想出如此绝妙的种植之术。足可见我云国,是人才济济,相信诸位为我云国的国之栋樑,一定能为孤分忧,所以,今日你们就留在此处,陪孤一起想这应对之策吧。」 云皇说完,也不再看下面一众人等,而是拿起手边的摺子开始批阅,这架势,分明是在告诉他们,云皇心意已决,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今日必须得商定出方案,将开渠截流,引水入田的公事安排下去。 第81章 而与此同时,第一庄里,文洋和黎花枝两人,终于在来到京城一个多月后,等到了云皇要召见他们二人面圣的圣旨。 这日一早,文洋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让黎花枝早早做好了准备,而今天黎花枝也一改往日的清淡装束,虽然还是一身的素雅装扮,却是换了一袭淡紫色的长裙,依旧是一支玉簪挽发,只是为了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淡,又加了一支云倾城送的银质步摇。 因为圣旨上只说了找见文洋和黎花枝,晚玉和齐忠自然不能一同随行,黎花枝让他们留在别院照顾好小洋和小星宇,便随着小公公登上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走去。 这是黎花枝来到古代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皇宫。红墙琉璃瓦,汉石白玉柱,飞檐彩雀,盘龙雕凤,随着马车进入皇宫,一路上重楼跌宇的宫楼殿庭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金光,显得格外辉煌。 见过江南园林的清雅秀丽,氤氲水汽,突然间见到这么宏伟的建筑,黎花枝忍不住在心中惊嘆了起来,虽然以前曾见过故宫的霸气,然而不管再怎么好任然掩盖不了经过岁月沉淀后的空静,就好像是失去生命力的空壳,只有昔日的恢宏却没有了昔日的繁华。 随着马车停下,黎花枝收回了观摩的视线,小公公说随后有人前来接应,而他要快一步回去復命,于是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车外也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说要领文洋和文夫人去云皇所在的御干殿。文洋和黎花枝这才整了整衣衫,打赏了小太监,请他带路。 话说小太监初见文洋的时候,只觉得是现任下凡了,但是再一看他身后的女子,虽然觉得还算漂亮,可若配给一个仙人怕是有些不足,心中为文洋暗道可惜。小太监的目光太过放肆,直白的落入文洋眼中,难得的让原本的温润公子冷了脸色。 一向温润如玉的人一旦冷下来,端的散发着一众让人浑身发寒的凉气,让小太监连再看一眼文洋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太监领着文洋和黎花枝一路过去,穿花拂柳,飞光掠影。走了好一会儿,黎花枝才看到不远处一金顶大殿,眼前的这座宫殿的感觉是璀璨耀眼,那飞檐上的两条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在湛蓝的天空下,正欲腾空而去。 那气势如芒光万丈,滂沱宏达。仅仅是站在这里,迎面而来的都是那种极致尊贵而凌厉的气息,给人一种活的感觉。 小太监将文洋和黎花枝引进了一旁的侧殿,微微躬身,「文先生,文夫人请在此等候,待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公公,请!」黎花枝侧身微施一礼,端庄贤淑的开口。 小太监见她双眸清澈如水,一身淡雅清冷的气度,明明是个极其普通的妇人,却端的透出一种让人折服的气度,竟一点都不像是初次进宫的山野村妇,这让小太监几乎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小太监也不多留,在心中嘀咕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偏殿。 黎花枝和文洋没坐多久,就有一名小宫娥进来了,「文先生,文夫人,皇上召见,请随奴婢来!」 第172页 黎花枝起身深深的吐了口浊气,便与文洋一起,跟着引路的宫娥而去。 当他们踏进大殿的时候,黎花枝发现殿里坐了不少的人,她偷偷瞄了一眼,就看到站在左边的云谦墨和陈凌云,而其他的人除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王爷,就都是陌生的面孔。 黎花枝也来不及将人看仔细,便已经来到了龙案之前。黎花枝随着文洋停下脚步,立于文洋一步之后,低垂着眼皮,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此时正反映着她淡然的面色,和文洋温润如玉的微笑。 而后,文洋轻撩衣袍的下摆,双膝跪下,黎花枝亦随之跪下,两人同声道,「草民文洋(民妇)文黎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上方正位传来浑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谢主隆恩!」 说罢,文洋和黎花枝又低身磕了个头,做足了戏份,这才慢慢起身。因为皇帝的天颜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窥见的,黎花枝没有贸然的抬头,依旧是低眉顺眼的半垂着眼皮,看这前面一米处。 而后,云皇给两人赐了坐,殿堂里的小太监受李公公的指示,将两人的位置安置在陈凌云的下方,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云浩天和辅国公苏大人以及工部侍郎沈青宏。 座位放置好后,文洋和黎花枝再次谢恩,黎花枝却借着入座的机会快速的瞄了一眼端坐在正位一身龙袍加身的云皇。 云皇身着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偶尔吹进殿内的微风轻轻带起,飞扬的长眉微挑,虽然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却有着一双黑如墨玉般的瞳仁,这倒是和云谦墨那厮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云谦墨有着那般绝好的容颜,想来是继承了云皇的所有优点。 只是云谦墨的眼神虽然锐利却太过慵懒,像是一只餍足的黑豹,而云皇的眸子却闪烁着精锐凌厉的光芒,细细看去,那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神俱来的威仪,和岁月沉淀的霸气,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待黎花枝和文洋坐下之后,云皇看着坐在陈凌云下方的文洋,从龙案上拿起一封帖子,还算和煦的开了口,「文洋,这个帖子是你写的?」 对于自己的东西,文洋自然认识,所以一眼就认出云皇手中的那本褐黄色帖子,正是昨天他交于秦玉涵的。 他上前一步,弯身,抬头,双眸平静无波的说道,「回禀皇上,这帖子正是出至草民之手。草民将此计策献与太子殿下,并无他意,只是觉得,现今西北大旱,草民亦身为云国子民,便想为我云国尽些绵薄之力。」 就在文洋回答云皇问话的时候,云皇却在悄悄的打量着殿下言辞恳切的文洋。 早在看到他的字帖的时候,云皇便已经知道他定是一个玉树兰芝的人,如今一见,却觉得光是一句玉树兰芝根本不足以形容眼看的人,唯有嘆一声:好一个仙气逼人的偏偏佳公子! 温润如玉,素淡如菊,脸上带着淡雅的笑容,儒雅有礼之间却不少那一股仙姿,让人看着就觉得如沐春风,乐于与他结交。 也难怪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墨儿会愿意与他结交,如今看来,还真是个不错的! 这云皇看人有时候讲究眼缘,而文洋无意是对了他的眼缘了,心下对文毅炙这个孙子很是满意。 而后,又抬眼瞄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黎花枝,也是不骄不躁从容不迫的坐与一旁,没有一般女子会有的惊喜或是惶恐,倒是叫云皇高看了一眼,再加上黎花枝此时一身清理淡雅的妆容,端的透出点不惹凡尘的静逸,倒也勉强配的上文洋。 就在文洋话毕之时,云皇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在心底暗暗的点了点头,因为觉着文洋看着顺眼了,这说话的语气自然就更加的和煦。 「这帖子孤已经看过,认为此策略确有可行之处,只是你帖中所说的大江,却只路经了两个州府,而后这有一段水路,是环山而行,而附近农田却在山上,这如何能引水入田?」 文洋早就知道云皇会由此一问,因为,就在他对黎花枝说出自己的想法之时,他也曾为这个问题琢磨了很久,最后,还是黎花枝跟他讲了梯田,和一种名叫车水的东西,所以当云皇问道此处时,文洋从容不迫的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两幅画卷。 文洋打开其中一副画卷,将画卷的一端递与黎花枝,两人合力才将这足有两米多长的画卷全部展开。 画卷中是一条奔涌的江水从两侧的青山中蜿蜒而过,这条蜿蜒的江流便是西北的那条大江,而这两座青山便是云皇方才说的那段让江水环绕而过的地方。这幅画卷是文洋比对着《云国山河志》中的图献所画,完全真实的还原了西北那一带的风景地貌,所以,大殿上的众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然而让一众人惊异的却不是文洋巧夺天工的画工,而是那座被文洋画成了一层一层如阶梯一般的水田。 文洋指着画卷上的阶梯式农田,道,「这叫做梯田,就是在坡地上分段沿等高线建造的阶梯农田,每一级梯田的边缘都筑上埂堰,这样可防止水土的流失。而最顶部是一个蓄水池,水流顺着顶部水池溢出的水一层层的灌溉下去,不但不用担心没水,还能为种地的百姓省去不少的功夫,而且这边埂上还能栽桑植果,既巩固了地埂,增加收益,还能更好的保护好梯田的边埂。」 第173页 文洋的话音已经落了好一会儿,众人却都沉浸在文洋的画卷中回不神来,大家心里都是一副层层叠叠的梯田,天梯一样沿着山坡直上云天的画面。而画卷中的梯田亦是在云雾笼罩下,就像从人间登上天堂的天梯,非常壮观美丽。 黎花枝偷偷的看了一圈,还真没想到,像少卿这么一仙气逼人的人儿,竟还有说教的潜质,到底也是在杏花村的时候给一帮大小孩子做过夫子,这说点什么,那感染力黎花枝都觉得佩服。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文洋营造的这种奇妙氛围中时,辅国公却已经恢復如常,他脸上淡淡一笑,「文先生,你这画倒是不错,可是就算再怎么不错,那江水还是没能从江中上的去啊。」 到底这姜还是老的辣,只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关键。 文洋看向一旁的辅国公,「苏大人您说的,正是草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文洋,你画中的田埂上,那个圆形的东西是什么?」云皇也从震惊中走出,指着图上的五个圆形水车问道。 「皇上果然是洞察秋毫,这个东西就是能将江水送到山顶的水车。」 文洋说着,让一旁的小太监帮忙拿着画卷,然后,又拿出另外的一张画卷,展开。这张画卷上画的便是一个用竹子作成的水车细图。 文洋指着图上的水车道,「我们在江边修建这样一个车水,让水车上的竹筒承受江水的冲力,获得能量使这个挂满竹筒的筒车旋转起来。 当筒车转动到一定角度的时候,原先沁在水里已经灌满了水的竹筒将离开水面被提升,但是这里要注意一定要将筒车上的竹筒倾斜着固定,而且筒口要朝着筒车前进的方向固定。 这样一来,由于竹筒的筒口比筒低要高,竹筒里会存一些水,当竹筒越过筒车顶部的时候,筒口的位置就会比筒底低,竹筒里的的水就会倾倒而出。 这时候,我们在这个位置建立一个水槽,这样一来,江水就被带到了十几米高的水槽中。若水槽的另外一头连接上第二个这样的水车,第二个水车又借用如此原理,又可将水运送到更高的位置,如此反覆,直到将水运送至山顶的蓄水池中便可。」 或许文洋说的这些太过逆天,以至于文洋说完,大殿里又是一阵寂静,安静的连众人的唿吸似乎都能听到。 然而就在这样的静逸之中,原本因为一直保持中立而选择了沉默的工部侍郎——沈青宏,此时,却一脸狂热的看向了文洋手中的水车图,震惊的呢喃着,「妙啊,妙啊,此乃绝妙,如此一来江水亦可借力攀越了。」 沈青宏已经完全深陷在文洋逆天想法中,双眼闪着鬼畜的光芒,起身来到文洋身边,拱手道,「文先生,能不能做出这样一个水车的模型来呢?」 殿上的云皇也是沉思片刻,觉得文洋所说的太过玄乎,毕竟,世人总所周知的,便是水往低处流,而此时,文洋却要让水往高处去,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也想要看看,这水是如何逆天而上。 当下也贊同了沈青宏的提议,「孤也想看看,这水是如何能逆天而上的,文洋你做出这样一个模型需要多久时间?」 云皇都已经提出来了,文洋自然不会推辞,而且他也只是知道了这水车的理论,具体如何实施,他也想要实验一次,略微沉思过后,文洋面向云皇,拱手道,「若只是做一个巴掌大小的水车,应该一个时辰足以。」 云皇一听,立马下旨,「如此,你就做个巴掌大小的水车便是。」 「皇上,草民还需要几支拇指粗细三尺长的竹筒,棉线和一把破竹的小刀。」 「准了。」云皇当下大手一扬,便让一旁的李公公前去准备。 拇指粗细的竹筒,御花园里就有现成的,棉线和小刀也是现成的,所以没一会儿,李公公就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御干殿。 文洋接过了李公公准备的东西,就着大殿一旁的矮桌,便开始制作起来。 因为,殿前带兵器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当李公公送来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位大内侍卫,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文洋身边,如果文洋有半点不恭行为,必定立马就会命丧当场。 然而,文洋除了摆弄着手中的竹筒便没其他多余的行动,而黎花枝也上前给文洋帮忙,毕竟这水车文洋只知道个理论,黎花枝却是真真实实见识过的,势必是要上去帮忙的。 而殿内的其他人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文洋的一举一动,尤其的沈青宏,根本就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干脆也上前,给文洋大大下手,或是帮忙削竹棍子,或是按照文洋说的将一根最细的竹筒削成十多个等长的小竹筒。 所谓人多力量大,原本文洋预计是一个时辰完成的水车模型,因为有黎花枝和沈青宏的帮忙,仅仅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做好。 为了模拟江河流淌的模样,云皇让李公公搬了一个大大的陶瓷盆子,在盆子口砸出了一个缺口,与另外一边往盆里注水,让水流通过缺口流出,以此模拟流动的江河。 而文洋做的小水车就放在缺口附近,在与小水车差不多高度的地方也同样放置着半只挖空了竹节的竹筒,当作水槽,水槽的另外一边则是安置的一方砚台,假装山顶的蓄水池。 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大殿中的人都望向了殿中那张放着水车的桌子。待云皇一声令下,李公公便让一旁的小宫女,拿着水瓢往陶瓷盆子里缓缓注水。 第174页 因为水流的带动,那架刚刚做成的小水车,就这样奇蹟般的,在众人的眼中,将陶瓷盆子里的清水,一点一点的注入了水槽,最后流到了置于水槽末端的砚台里。 云皇看这砚台里一点一点增多的清水,难以置信的从龙案后走出,三两步来到了大殿中央的桌旁,一把夺过小宫女手上的水瓢,亲自动手往陶瓷盆子中注水,当水车在他眼前再次转动后,砚台的水又开始慢慢增加,云皇也彻底的相信了眼前的一切。 而后,却是一脸欣喜的朝着身后的李公公喊了一声,「小李子,把西北一带的山河图给孤拿来。」 李公公应了一声,便急急去了御干殿不愿的藏书阁。 就在李公公出去这会儿,一旁沉默许久的云浩天,双眸晦暗不明的瞄着桌上的水车模型,半晌后眼中突然一道冷光闪过,他上前一步,朝着云皇弯身拱手,双眸平静无波的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这位文先生。」 云谦墨闻言,从水车模型上收回目光,看着一脸平静的云浩天,心中一揪,难道这法子有何不妥。 云浩天似感受到云谦墨的视线,脸上扬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文先生,这水车本身巨大笨重,想要推动如此笨重的水车,想必所需的力道恐怕不低吧!如此,水车想要正常转动,就必须得架在水流湍急之处,唯有如此才有如此巨大的力道,文先生,我说的对吧!」 「四王爷说的不错。」回答云浩天的不是文洋,而是一旁的沈青宏。 沈青宏身为工部侍郎,对这些奇巧之物甚有研究,就在刚刚做实验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当云浩天提出的时候,他才会有如此肯定的回答。 云浩天没有看向沈青宏,而是看着一旁的云谦墨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笑道,「文先生,你说这么大的水车,再加上水车上的注满水的竹筒,水车的重量势必再度增加,而文先生所说的架车水的这段江道,却是江流的下流,水面平缓,这样一来水车根本无法正常转动,这水又如何能送上山顶。」 云谦墨简简短短的几句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一般,把大殿上晕本一脸激动的人,炸得晕头转向,就连云皇也从最初的欣喜中冷了下来。而云谦墨,陈凌云和龚丞相几人的心,更是瞬间升起一阵凉意。 云浩天说的没错,若是江水的力道不足以推动水车,那么这些车水就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摆设,而之前那一片震撼人心的良田,势必也不会存在。 然而,就在云浩天一脸得意的看着云谦墨一众的时候,一旁的黎花枝却出其不意的开了口,「四王爷,关于这个问题,民妇却有一个法子。」 「哦?」云浩天眉眼一挑,好整以暇的看向黎花枝,道,「文黎氏,本王倒要看看,你区区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法子?」 随着黎花枝清冷的声音响起,大殿上众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在她的身上,而云谦墨和陈凌云,却是心中一松。 别人可能对黎花枝不了解,可他们却是清楚的知道,这黎花枝总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奇思妙想,或许她真有解决之法也不一定。 云谦墨正想着,黎花枝已经上前,她没有理会一脸挑衅的云浩天,只对着云皇略施一礼,从容道。 「皇上,民妇与相公家乡在江南一带的水乡,而民妇所在的苏城一带,就是水面宽广,水流平静的水域,可只要朝着船只前进的反方向划动船桨,以水流中的阻力来增加船只的推动,船只一样可以快速行走。 所以,若是在水车的筒车上加上一些木板,也以增加水车所受的阻力,来增加动力,如此一来即使是在大江的下游,水流并不湍急也一样可以让水车正常转动了。」 虽然,大殿上的人对黎花枝所说的阻力和动力有些一知半解,可是在场的人,那都是云国精英中的精英,自然已经理解了黎花枝话中的意思,而沈青宏此时,更是双眼闪着精光,一脸的恍然大悟,道,「妙,妙,绝妙,没想到文夫人竟然也是如此聪慧之人。」 云皇也点了点头,也是十分贊同沈青宏说的话,他一脸深邃的看着殿堂上宠辱不惊的黎花枝,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赞赏,没想到这黎花枝竟是如此聪慧的女子,也难怪她会想出两季水稻,那么新奇的种植之法。 想到黎花枝的两季水稻,云皇脑海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让江南一带的各个州府,都派出一些人来,由黎花枝专门指导这两季水稻的种植之法,待这些人学成回去,在进行广泛的推广,其实也未尝不可。 正想着,先前去了藏书阁的李公公,已经拿着一卷西北一带的山河图,回到了大殿,云皇扬了扬手,一旁的几个小太监急忙上前,接过李公公手上的画卷,将山河图展开。 片刻之后,云皇指着画卷上大奖两旁,山峦迭起的地方,对一旁的沈青宏吩咐道,「沈青宏,穿孤旨意,先将这几座大山改为梯田,孤要在这几座大山旁,都架上水车,孤如今有这能逆水而上的宝贝,西北大旱还有何惧!置于挖渠一事,就交由你们工部处理,你们商量好后,给孤拟一道摺子,待梯田建成之后,就开始挖渠引水。」 然而,就在云皇与御干殿一众商议这开渠引水一事的时候,凤澡宫里的皇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第175页 第82章 午膳过后,凤澡宫里。 皇后让随侍的宫人,将园子里新进的两盆扶桑花搬进了殿里。这两盆扶桑,一盆名为粉牡丹,一盆名为粉西施,乃是海南那边的州府进贡的新品种,不同于那些种植在庭院的小旋粉,迷你白和花上花,这两种是适于盆栽的。 那艷红色的花朵很得皇后的喜爱,所以这两盆扶桑,都是皇后亲自在打理。 此时,皇后就正拿着修建枝叶的小剪子,为那盆子粉西施修剪着多余的枝桠,而刚才从御干殿回来的兰嬷嬷,正站在一旁跟皇后汇报着刚刚从御干殿得到的消息。 「娘娘,奴婢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在御干殿接见了文家人,据说是在商讨西北大旱一事。」 「文家人?就是那个被赶出了文家,而后却酿出了贡酒的庶子。」皇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到兰嬷嬷轻轻点了点头,她却更是一脸的疑惑。「一个酿酒的而已,皇上怎么会和他一起商讨西北一事?」 一旁的兰嬷嬷闻言,赶紧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娘娘您有所不知,据说昨日,太子爷给皇上送去了一个引水入田的摺子,而想出这策略的人,正是这个酿出贡酒的文洋。今日早朝,皇上人群臣拿出具体的策略,结果没人能想得出,这究竟该如何引水,皇上为此事多番动怒之下,最后还是这个文洋拿出了具体的应对之策。」 「看来皇上现在是打算要兴建水利了。」皇后目光幽远的看着面前的粉西施,轻声呢喃着。 片刻之后,皇后的脸上神色一缓,看向一旁的兰嬷嬷,笑问道,「嬷嬷,你说本宫手中的这盆扶桑花修得可好?」 兰嬷嬷不明白皇后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她看向皇后面前开的正艷的扶桑花,花瓣叠起,在绿色花叶的承托之下,宛若丛中翩飞的蝴蝶,霎是好看,于是如实回禀道,「以娘娘的手艺,自然是美的。」 「如此,嬷嬷你就传本宫的懿旨,去邀请后宫里各宫的主子都过来凤澡宫赏花。」 皇后没有理会兰嬷嬷眼中的不解,从新拿起手中的小剪子,修剪起另外一盆粉牡丹,笑道,「俗话说的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既然本宫有缘得此娇艷的花朵,自然是要让各宫的姐妹们都来看看了。」 虽然,兰嬷嬷不知道皇后为何要请那些个人过来看花,可她毕竟是皇后的奶娘,打从在辅国公府上,就随侍皇后多年。当她看到皇后如此表情,便知道,皇后心理已经有了主意。 当下也不再耽搁,立马吩咐了外面的小宫女们前去传话,而她自己则去了凤澡宫里的小厨房,吩咐厨房里准备好茶点。 皇后在后宫中早就积威甚久,这么些年来,后宫中的女人能活到至今的不是仰仗着皇后的人,就是懂得识时务的人,所以当凤澡宫里的宫女们到各宫传话的时候,没有那个宫的妃嫔敢说不去。 于是,一刻钟后,各宫的妃嫔们就都陆续的到了凤澡宫。 当指引宫女们引着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来到大厅的时候,皇后身子慵懒的斜靠在铺了锦缎的躺椅上,任由那跪在地上,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宫女给她捏着腿。兰嬷嬷则是规行矩步的站在皇后身旁,当她看到一众妃嫔都过来了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提醒了皇后一句。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一群女人来到了大厅的中央,齐齐的朝着躺椅上的皇后低身行了礼,道了万安。 这时,皇后起身潜退了为她捏腿的小宫女,摆摆手,笑道,「平身吧,都是自家姐妹,不用拘礼。」 皇后说罢,一群女人又矮身行了一礼,这才依次坐到大厅两旁早已经准备好的座椅上。皇后笑看着厅里的一众妃嫔,待所有人都坐下后,才道。 「前几天,凤澡宫得了两盆新品种的扶桑花,本宫想到那花朵娇红艷丽,很是好看,便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才叫了各位妹妹前来。要说起来,本宫和各位妹妹,可有好些日子没有聚聚了,难得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就不要拘了性子,都随意些,高兴就好。」 皇后说完,就有随侍的宫女陆续的端上茶点水果,一次摆放在各位妃嫔身旁的矮桌上。最后,被兰嬷嬷捧出来的,就是皇后修剪好的那两盆精贵的扶桑花。 兰嬷嬷将花放置在大厅中间的矮桌上,一旁的皇后,就笑着跟在场的一群女说道,「扶桑花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可这两盆却有所不同,听内务府的人说,是海南那边新培育出的,专门做盆栽用的,皇上知道,我素来喜欢花草,这就给我送来了。」 皇后正说着,下面坐着的一众女人中,一个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以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于上的女子,意态闲闲的拿起刚刚摆上矮桌的葡萄,慢慢的剥着皮,笑着对皇后说,「皇上就是疼爱姐姐,每每内务府里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想到的,就是给姐姐您送去。」 皇后微微一笑,却说,「贵妃妹妹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宫中,谁不知道皇上最最宠爱的人就是你婉妹妹。」 婉贵妃一听,却是恭敬的笑道,「妹妹能有此福分,还不是全仰仗着姐姐的照拂。」 有了婉贵妃带头,慢慢的,其他的女人们也开始热络起来,另外一个年纪稍小,看模样该是前几年,才新进宫里的美人,也是一脸讨喜的看着扶桑花,一个劲的称赞那两盆花开的如何娇媚,云皇对皇后如何情谊绵绵。 第176页 惹得一甘女子也是纷纷附和。皇后知道,这大厅里的女人会如此说,大多都是碍于她的淫威。不过她也不介意,她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让人如何敬服的人,不能让人真心臣服,那就让她们怕她,怕到不敢对她升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效果也是一样的。所以她们知道怕她,这是好事,若等到什么时候没人再怕她,估计她的人生也就走到头了。 皇后面带着自认为很和蔼的笑容,听着她们言不由衷的奉承,轻扯嘴角,缓缓开口,「说到这圣宠,皇上最近很少到我们后宫来了,我可是听说了皇上最近正位西北大旱一事揪心。在坐的各位妹妹,可都是皇上平日里最宠爱的人,理应替皇上分忧。」 婉贵妃神色一顿,「姐姐,这后宫女子,素来就不能议政,再则,我们就是想替皇上分忧,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皇后笑笑,「各位妹妹有心就好。至打西北大旱以来,本宫就听说国库吃紧,所以我决定从今儿起,缩短宫中用度,大家一起省吃俭用,帮皇上节省些开资。 另外,本宫今日请诸位妹妹前来,也是想大家拿出一些私房钱,为云国尽一份绵薄之力。当然,这募捐的名册,本宫会交给皇上,让皇上也知道,诸位妹妹的体恤之心。」 皇后说到这,略微一顿,而下面的人却是各自在心中盘算起来。 一些个聪明的也想到,反正这些物件也是云皇赏赐的,自己这一生註定了只能在宫中生活,这些个物件就是再怎么价值连成,也只是个物件,除了赏玩一下也就没有别的价值,还不如做个人情,讨好了云皇,说不定云皇龙心大悦,多分几分圣倦给自己,可比留着这些身外之物有用许多。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时间,大厅中的女人们脸上的神色也是接连几变,其中,婉贵妃最是机灵,不过数秒之后,便笑着开口,「姐姐这话说的在理,我们平日里没有少受皇上的圣宠,为皇上分忧自然更是我们的本分。」 「好,既然如此,本宫身为六宫之首,理应带头给众位妹妹做个表率,那么募捐就由本宫开始,本宫就拿出一半的私房聊表心意。」 皇后话音一落,一旁的婉贵妃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要知道,皇后曾经还算妃子的时候,可是多年圣宠不衰,当初云皇为了能博皇后一笑,几乎将云国所有的宝贝,都送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的那些私房若折合白银,少说也是几十万两。 可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也不能不算数,当下也硬着头皮,说道,「本宫也捐出一半的私房,尽点绵薄之力。」 这皇后和婉贵妃都带头募捐了,而且都一下就捐出了一半的私房,其他的妃嫔自然不好说不捐,不过却是纷纷在心里暗自泣血,心疼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赏赐,估计今儿都得交代在这。 「那,妹妹也捐出一半的私房。」 「本宫,也捐一半。」 …… 不一会儿,大厅里陆续就有不少的声音响起,皇后赶忙示意兰嬷嬷,准备了纸笔,将各宫捐出的财物,都记录在册。而大厅上各宫的主子,一边暗自心疼,一边还得喜笑颜开的让身边随侍的丫头,回宫去取自己最值钱的物件过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皇后见所有的人都捐出了财务,这才借称自己伐了,打发了各宫的女人回去。 待一众人等都离开凤澡宫之后,兰嬷嬷将清点好的帐本交给了皇后,「娘娘,奴婢估算了一下,加上娘娘捐出的,折合了白银,一共应该有三百万两。」 皇后一听,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这些个女人倒是真正的掏了家底的。」 「这还不是因为娘娘您的一句话,这些女人都想在皇上面前落个好,自然是捨得下家底了。」兰嬷嬷对此不以为意。 皇后却是笑笑,让兰嬷嬷将这帐册给云皇送去。而后,让人准备了一桌子云皇爱吃的饭菜备着,如果不出她所料,云皇今晚,必定会宿在凤澡宫。 不得不说,皇后虽然失了圣宠已有多年,然而她依然能稳坐皇后之位,除了有那个家族的关系之外,她自己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 皇后早就想过,如今她做不了宠妃,那便只能做云皇身边的解语花。 所以当她得知西北大旱,她便想到,不管云皇是否要兴修水利,要应对西北大旱,这银子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既然,云皇已经为了西北大旱一事多番发怒,那她作为云国的一国之母,云皇身边的解语花,自然是要体恤百姓为云皇分忧的。 正因如此,她才会让兰嬷嬷给其他各宫传话,她要在凤澡宫设宴,让各宫的妃嫔们都来参加了她这个为西北大旱募捐的赏花宴。 如今正值用钱之际,皇后为云皇筹集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无论如何,云皇都会念着皇后的好,这也是皇后高明之处。 所以,当兰嬷嬷来到御干殿外,像通传的小公公说明来意,又让小公公将帐册交与云皇之后,云皇得知皇后的义举,直道,「大善!」 当下龙心大悦! 而后,云皇问了一旁的李公公,得知已经酉时,想着已经是该晚膳的时候,便潜了小太监去皇后宫中,提点一声,云皇晚上在凤澡宫用饭,同时也潜退了一众大臣,却留下了云谦墨和云浩天。 文洋和黎花枝也要离开,云皇却叫住了他们,「文洋和文黎氏先留下,皇后对你们酒庄的葡萄酒,也很是喜欢,你们也随孤一起到凤澡宫去。」 第177页 云皇说罢,带着一众人等,一道起驾去了皇后的凤澡宫。 待云皇来到凤澡宫时,门房的太监已经传召,不一会儿,皇后就携众出来迎接,皇后见一脸笑意的云皇是,忙栖身行礼,云皇上前一步,伸手阻了她的跪拜,客气微笑,「皇后,不必多礼。」 皇后看着云皇,嫣然一笑,而于此同时,云皇身后,云谦墨和云浩天也低身向皇后行礼,文洋和黎花枝自然也不敢落了礼数,赶紧低身行礼。 皇后,看也没看地上的一众人等,只笑说,「都起来把。」 而后由着云皇牵了她的手,一同进去凤澡宫里,就在皇后转身之际,黎花枝和文洋也已经起身,黎花枝正好看见皇后纤腰如束,经不住人盈盈一握,让人油然而生怜香惜玉之意,视线再往上时,黎花枝只来得及匆匆撇见皇后的一抹侧颜,却见眉如翠羽扫,肌如白雪光,齿似含贝,红唇略微点绛,明明看着清丽无双,却有道不出的妩媚风情。 一众人进了凤澡宫内,云皇和皇后坐于厅内上位,云谦墨和云浩天分别一左一右坐与云皇和皇后的两边,没有云皇和皇后的指示,黎花枝和文洋自然不敢同席而坐,而周围有再没其他的席位,两人只能规矩的站着。 为此,黎花枝在心理腹诽了半晌,她就知道这皇家的饭没什么好吃的,光是规矩奇多这一条黎花枝就受不了。 黎花枝正想得出神,却听到云皇的声音,「皇后,这两人就是酿制葡萄酒的人,上回皇后不是说了喜欢吗,孤所幸就将人带过来,反正宫中还有许多进贡的葡萄,就让他们专门你酿造一批,存在宫中的酒窖里,到时候,爱妃想喝便喝。」 皇后闻言,却是展颜一笑,唇边自有一缕柔和的笑,「谢皇上赏赐,不过,臣妾听闻文先生学识渊博,此时为我云国想出对抗西北大旱的妙计,怕是没有时间酿制美酒了。」 黎花枝闻言,赶忙上前,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圣明,这葡萄酒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实难酿造,不过娘娘既然喜欢这葡萄酒,民妇和相公倒是可以酿造一些。只是想要大批的酿造,估计很难。」 云皇和皇后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黎花枝会强在文洋之前如此一说,云皇因为对文洋的欣赏,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倒是没有生气,可皇后心下却有些不悦了,虽然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不达眼底,「为何?」 黎花枝看出了皇后的不虞,却从容不迫的回禀,「娘娘明察,实在是这葡萄发酵之时如若把握不精准,那么不但不能出酒,用来发酵的葡萄也会全部坏掉。而此酒也只有相公一人会酿,若大批的酿造唯恐看顾不过来。」 皇后在云皇面前,歷来就是以仁德自居,听到黎花枝如此一说,自然不再坚持,笑道,「皇上,既然这葡萄酒如此难以酿造,那就少酿一些,好东西贵精不贵多。」 皇后都如此说了,云皇自然也不会为难文洋和黎花枝。 而后,皇后见两人进来之后,一直站在一旁回话,又赶紧让两人入坐。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他们也是云皇带来的客人,这么点薄面还是要给他们的。 待两人落座,云皇便宣布用膳,不一会儿,就有宫人送上了净手的棉帕,因为,黎花枝召了皇后的眼,皇后身后的兰嬷嬷嘴上见不得谁对皇后无理,所以打从黎花枝落座以后,兰嬷嬷就一直怨毒的盯着黎花枝。 黎花枝也感觉到这股阴恻恻的视线,可碍于这是皇宫,她不敢擅自东张西望,唯有一直哑忍,黎花枝快速的接过小宫娥送上的热帕子,仔细的搽拭着双手,藉由帕子上的温热,驱走身上的那股子凉意。 也不知道是黎花枝的心理作用,还是方才那中阴恻恻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当黎花枝认真的搽拭着左手掌心的时候,那种阴恻恻的感觉就突然消失了。 黎花枝莫名,将搽拭完的帕子放回小宫女的托盘中,若无其事的坐着,眼光却不由悄悄的环视了屋里的众人,确定没有谁在注视着自己之后,才奇怪的收回了视线。 而后,送热帕子的宫人就退了出去,接着进来的宫人,端上了一道道香气四溢的各种菜式。 第83章 黎花枝分外拘束的吃过这一顿晚膳。天色已经向晚,斑驳的夕阳只余最后一点光辉,自大厅一旁雕花的镂空窗格子中漏进来,满室皆是云红的光影片片,风吹过殿后的树林,叶子便会有簌簌的轻响,像檐间下着淅淅的小雨一般。 宫人们小翼的收走了桌上的碗筷,兰嬷嬷吹亮了火摺子,一盏一盏的把殿内的油灯点上,又让人泡了上好的雨前龙井送进来。 云皇饭后便躺在了小厅的软塌上,也没有提出离开凤澡宫,看样子该是要在凤澡宫里留宿了,于是,云谦墨和黎花枝,文洋几人互看一眼,准备请辞。 而云浩天已经率先起身了,他恭敬的来到云皇所卧的软塌前,躬身道,「父皇,天色已晚,儿臣先行告辞。」 云浩天低身行着礼,并没有抬头,可是说了半晌也不见云皇回应。一旁的云谦墨察觉出不妥,也立马走了过去,却见云皇躺在小厅的软塌上,脸色煞白,眉头紧蹙。 云谦墨神色一暗,伸手轻轻摇了摇云皇的手臂,「父皇……父皇?」 云皇依旧没有反映,这下连皇后也察觉了不对,一脸焦急的摇晃着云皇的手臂,声声急唤,「皇上,皇上,你怎么了,皇上?」 第178页 这云皇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也不过片刻,怎么说晕就晕了,还是晕在她凤澡宫里,这若有个好歹,她毕竟脱不掉干系。 如次一想,皇后有些慌神,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厉声朝着一旁的宫人喊道,「来人!快,快去叫太医,皇上晕过去了!」 随着皇后的这一声喊,凤澡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慌了神,立马奔出了凤澡宫,往太医院而去。本来欲走的文洋和黎花枝自然也不能离开了,文洋身为一个医者,屋里有人昏厥,自然当仁不让的走上前去。 黎花枝知道,这个时候她和文洋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明哲保身,所以她想都没想,一把拉住了文洋。 可是,文洋却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黎花枝还想阻止,文洋却先她一步说道,「花枝,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着,文洋毅然的朝着软塌走去。 黎花枝知道再说也无用了,像文洋这样,将仁孝礼仪忠君爱国,刻进了骨子里的人,断不可能在此时选择置身事外,何况,文洋还是一位医者,他就更不可能放着云皇昏厥在那,而不闻不问。 就像文洋他自己的说的,身为一个医者,能医而不医,便是触犯到了身为一个医者的底线,而这样的人也不配成为一个医者。 所以,黎花枝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随着文洋一起过去。 文洋走到床榻旁边,朝着皇后和云谦墨行了一礼,才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在下略懂医术,可否让在下先为皇上把脉。」 皇后看了文洋一眼没有说话,而云谦墨却侧过身让出位置。 文洋上前,正要给云皇把脉的时候,手腕就被云浩天给扣住了,「文洋,你竟然意图不轨,父皇的龙体岂是你个贱民可以触碰的!」 黎花枝明显的看到被人扼住手腕的文洋,脸色一白,可想云浩天的突然发难是下了狠手的。 黎花枝看得心中一痛,要知道,平日里她连大声说一句文洋都不捨得,这会儿却莫名奇妙的让人欺负了去。她又如何能忍得下去,当下也顾不得这是在皇宫,就想着凭着她跆拳道黑带的身手,让他把文洋放开还是可以的。 于是,几步上前,一个鞭腿就攻向了云浩天。 却不想,被云谦墨身边的墨一拦了下来,黎花枝正想发作,云谦墨却掏出了一个金裸子。黎花枝只身旁一道劲风闪过,方才云谦墨手中的那可金裸子,便直直的打向了云浩天捏住文洋的那只手腕。 云浩天不备被打了个正着,吃痛的松开捏住文洋的手。云谦墨趁势站到了文洋和云浩天的中间,云浩天硬是被云谦墨逼得退后两步。 文洋早在刚才就察觉到云皇的脸色不对,情况不容乐观,文洋不敢再耽搁。所以一脱离了云浩天的控制,便低身蹲下,开始给云皇把脉。 然而就在黎花枝朝着云浩天工区的时候,皇后身后,刚刚进门的兰嬷嬷不明所以,见黎花枝出手,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大声疾唿,道,「大胆刁民,竟敢谋害皇上。来人啊……」 「皇后娘娘,发生了何事?」随着兰嬷嬷的这一声喊,凤澡宫外的侍卫就快速的跑了进来。兰嬷嬷指着被云谦墨和墨一挡在身后的的文洋和黎花枝,道,「那两个刁民突然接近皇上意图不轨,快,快把他们抓起来。」 意图不轨,谋害皇上?! 好重的罪名啊! 还真不愧是皇后教导出来的,儿子如此,身边的宫人亦是如此,就连给人施加的罪名都是如出一辙。黎花枝按下心中的火气,冷冷一笑,「兰嬷嬷,我想您是误会了,我相公是医者,医者父母心,又怎么会谋害皇上呢?不过是想为皇上把把脉而已。」 侍卫们怎么可能听黎花枝的解释,只看到云浩天似于他们对峙着,心中知不妥,就要上前拿人。皇后知道兰嬷嬷是误会了,却也不出声解释,她本身就在为晚膳之前,黎花枝拒绝了她一事,而暗暗记恨着,此时正想借着这个误会,让她吃点苦头,又怎么可能出言解释。 倒是一旁的云谦墨见此,对着上前拿人的侍卫们,冷冷的喝了一句,「退下。」 云谦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信,侍卫们被云谦墨一喝,自然不敢继续上前。云浩天见此脸色一寒,「太子你难道想要造反!」 面对云浩天的急声厉喝,云谦墨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以来的打点,他早就将皇宫里的侍卫安插进了自己的人。所以云浩天的突然发难他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对一旁的皇后慵懒随适的一笑,「皇后娘娘,你不打算跟兰嬷嬷解释一下,这文先生是位医者,父皇昏厥过去,文先生不过是要为父皇把脉。」 不等皇后开口,云浩天就已经开了口,「皇上龙体维和,自有太医院的太医诊治,这两个人未经请示,突然靠近皇上,分明就是意图不轨,王统领还不将人抓起来!」 那个被称为王统领的侍卫想了想,觉得云浩天的话有几分道理,当下为难的看着云谦墨,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这……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你就别让在下为难了!」 云谦墨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更是无视掉云浩天一脸的怒意,慵懒的扯了扯嘴角,「王统领随意。」 王统领一听,心下一松,对着云谦墨行了个礼,朝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就要上前拿人。黎花枝被云谦墨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说的心中一紧,看了看朝着他们走来的侍卫,又难以置信的看向云谦墨,难道这厮真不打算管我们了? 第179页 此时的云浩天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怒容,阴测测的笑看着云谦墨和黎花枝,墨一此时也收回了腰间的软剑。 黎花枝早就是一片心慌意乱,文洋却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眉头微皱,还在感受着云皇的脉搏,两个侍卫率先扣住了黎花枝的手臂,还有两个朝着文洋而去,黎花枝没有挣扎,情况也由不得她挣扎。 就在黎花枝以为,她和文洋难逃一劫的时候,云谦墨却又冷不丁的开了口,「对了王统领,我忘了提醒你一句,这文先生和文夫人,可是父皇亲自派人请来的客人。」 王统领心里一紧,那两个朝着文洋而去的侍卫也是脚下一顿,黎花枝感觉扣住自己手臂的力道也随即一松,看来,这些侍卫们一时也拿不准该听谁的了。 太子和四王爷的的对峙,在朝中早就不是秘密,王统领看了一眼,云谦墨和云浩天,心中一片悽苦,他一点都不想成为他们对峙的炮灰,只想明哲保身。 而后,又看向蹲在软塌钱的文洋,只见他手指搭载云皇的脉搏之上,看那样子似乎真的只是在把脉而已。 而且看那个文先生,一声儒生装扮,并无半殿缚鸡之力,这若真要意图不轨也确实有些牵强。王统领眉头微皱,似在考虑该不该上前拿人。 这时,皇后身后的兰嬷嬷却不动声色的拉了拉皇后的衣袖,一支赤金的梅花髮簪就落入了皇后手中。 皇后心中一惊,这支髮簪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凡响,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她已经多年不用,只是每每想念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一看。 可兰嬷嬷在这时候,将簪子给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 一想到这,皇后心中难以置信,抬头望向了站在文洋身边,一脸维护的黎花枝,脸上看不出喜悲,只觉得黎花枝这张素净的脸庞有中似曾相识的感觉,皇后来不及细想,一旁又传来云浩天的声音,「太子,你若执意要维护图谋不轨之人,本王就连同你一起抓起来。」 随着云浩天的这句话落,皇后才看到,她的风澡宫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批手持长剑的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却是以云浩天马首是瞻。 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小宫女的惊唿,不一会儿,就有不少的脚步声传来,看样子是一队人数不少的精兵将凤澡宫全全包围了起来,而宫外的精兵是谁的人,却还是未知之数,一时间风澡宫内乱成一片。 云浩天在猜度着宫外的人是不是云谦墨的,而云谦墨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根本就没有因为宫墙外的嘈杂,而收到丝毫的影响,一时间云浩天也有些吃不准,只能按兵不动的和云谦墨对峙着。 凤澡宫里,一触即发。 当杨太医带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这种情况。 随杨太医一起前来的还有云皇身边的李公公,两人越过云浩天带来的一众影卫,急急上前,却见文洋正好收回了搭在云皇腕上的手指。 「文先生,皇上病情如何?」说话的是杨太医身旁的李公公,对于文洋的医术,李公公还是比较信任的。他毕竟跟随云皇身边多年,和杨太医也算交好,自然知道云皇和杨太医之间的情谊,而一个能被杨太医如此赏识,还能让杨太医多次在云皇面前举荐的人,绝对是个有真本事的。 文洋起身,看到杨太医过来,只是眉头紧皱,并没说云皇究竟患的何病,却开口就向杨太医要了银针。杨太医对文洋的医术素来相信,也没多问,亲自从身旁的小太监肩上取来医药箱,找出里面的银针交给文洋。 文洋接过银针,在一旁点起的油灯上过了下火,找到针灸足三里、中脘、内关、三阴交等几大穴位扎了下去。 杨太医一见,心知这几个穴位是治疗腹部疼痛的,当下赶紧让一旁的小宫女拿了热帕子来,为云皇热敷,同时也伸手为云皇把了脉。 当杨太医收回手时,也是眉头紧皱,文洋一见他如此表情,便知道杨太医肯定也察觉到了云皇不是普通的腹痛,而是中毒了。 可是刚才文洋已经仔细的探过云皇的脉搏,仔细为云皇检查过,云皇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点中毒的迹象,唯有从脉搏跳动的细微处,才能察觉出一丝不妥。 杨太医和文洋两人对视一眼,却心照不宣,一旁的云谦墨像是看出点什么,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文洋和杨太医,问道,「杨太医,父皇他这是得的什么病症?」 杨太医低垂这眼皮,屡了屡下巴上的鬍鬚,却将现在的形式在心底分析了一遍,现在云皇是中毒不假,可是明显这种毒药是一种以往都没人见过的毒药,而且现在下毒之人不明,最好还是不要将此事说出。 于是,杨太医故意放缓了脸上的神色,「太子殿下放心,皇上只是最近操劳过渡,而引发了以往的痛症,突然的旧疾復发,加上这些天休息不够,皇上一时体虚,这才会昏厥过去,只要休息一晚,明天自然就会醒来。」 听到杨太医如此解说,云谦墨心中的疑惑更甚,若真是如此简单,为何杨太医把完脉后,却不开药方,除非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才会如此。云谦墨看了看大殿里的云浩天和皇后,不动声色的将心中的疑窦压了下去,不再继续追问。 而就在此时,一旁沉默多时的皇后,也从刚才的烦乱和震惊中恢復过来,她脸上扯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既然皇上没有大碍,这里就交给杨太医和李公公来照看,置于文先生和文夫人,既是皇上请来的客人,那就等皇上醒来后在做决断,王统领,将文先生和文夫人送去锦华殿休息。墨儿和天儿,你们也先行退下吧。」 第180页 王统领得了命令,抬头看了看云谦墨的,而云谦墨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王统领这才上前,对着文洋和黎花枝抱拳,道,「文先生,文夫人,请!」 黎花枝知道,她和文洋现在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送到锦华殿暂住,总好过送到大牢暂住。再加上,刚才王统领和云谦墨的互动,被黎花枝看了个正着,心知这王统领该是云谦墨的人,当下放心了几分,也不再反抗,就准备随着王统领出去。 谁想,几人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公公却突然开口,「慢着。」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李公公,李公公却只是对皇后躬身笑道,「皇后娘娘,这文先生和文夫人,是奉召进的皇宫,所以皇上醒来之前,奴才势必要让人盯着一点,还请娘娘见谅。」 李公公说罢,便朝着一旁的小公公打了个眼色,让小公公跟着黎花枝他们去了。 对此,皇后和云浩天到没觉得什么,心理猜想着,李公公有此举动,不过是怕他们将人不知道带哪去了,到时候云皇醒来没见着人,他不好交代,所以才想让小公公跟着,图个安心。 其实,皇后现在本就不想为难黎花枝,因为,打刚才兰嬷嬷将那只髮簪交给她后,她就不打算再为难文洋和黎花枝,所以也不介意,倒是云浩天,看了皇后好半天,却也没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不过云浩天也有自己的计较,虽然,他和皇后现在的关系很微妙,只怕皇后也是恨毒了他,可是他明面上还是皇后的儿子,和皇后一族还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相信,只要皇后还想要活下去,就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如此一想,云浩天也就放宽了心,任由小公公跟了过去。 当小公公出去之后,围在凤澡宫外的侍卫,就被小公公调走了一队,也就是在此时,黎花枝才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在云浩天察觉云皇昏厥之后,李公公借着去太医院请太医的当口,调集的过来侍卫。 黎花枝也没细想,只是庆幸着,李公公来的及时,否则她和文洋落在云浩天的手里,恐怕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黎花枝一行人走后,云谦墨也不再逗留,向皇后请了辞,便带着墨一一起出了凤澡宫。云浩天怕云谦墨出去之后,会到锦华殿将人带走,自然不会多留,也起身向皇后请了辞,追着云谦墨一起出了宫门。 当云浩天看着云谦墨进了太子府后也转身朝着街尾的四王府走去。 云浩天一回到四王府,就叫出了影卫,让他速速进宫去了黎花枝和文洋所在的锦华殿,而与此同时,云谦墨也叫了墨一,让他速去第一庄,告知秦玉涵宫中的情况。 第84章 这一夜,註定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就在黎花枝和文洋被带去了锦华宫后,皇后也带着兰嬷嬷,去了另一边的偏殿,把主殿的房间留给了云皇。 两人一进偏殿,潜退了所有的宫人,皇后拿出了兰嬷嬷悄悄递给她的那支梅花簪,冷喝道,「兰嬷嬷,你可知罪?」 兰嬷嬷一听,却是跪了下来,「娘娘赎罪!」 皇后看着跪倒在地的兰嬷嬷,冷声问道,「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在晚膳的时候,奴婢在文夫人左手心中看到了一朵梅花的印记,不过看得并不真切……」 「兰嬷嬷,你倒是敢!」 不待兰嬷嬷说完,皇后就执起了手边的茶杯,砸向了跪在地上的兰嬷嬷,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着滔天的怒意,她愤恨的盯着兰嬷嬷,低喝道,「你明知道她是谁,你还敢叫侍卫进来!」 兰嬷嬷脸上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皇后的怒火而有一点点的怯意,她平静的磕了一个头,道,「娘娘明鑑,奴婢是见文夫人似与四王爷起了争执,奴婢怕文夫人吃亏,这才叫了侍卫进来。一来,是想先将人扣下来,仔细确认,二来,若确定真的是文夫人,文夫人是去是留,娘娘才能先做决断。」 「如此说来,本宫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呢,兰嬷嬷!」 皇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兰嬷嬷是她母亲的贴身丫头,从小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兰嬷嬷知她,懂她,而她对兰嬷嬷也凡事都会敬上几分,皆因在宫中这么些年,有兰嬷嬷一路提点。 可如今,兰嬷嬷竟然会做出此等让她失望的事情。 「奴婢不敢!」 兰嬷嬷朝着皇后再次磕头,可是一双眸子却任似平静的古井一般,波澜不兴的看着皇后。好半晌后,那双似枯井一般的眸子,却流下泪来,「奴婢,只是不想小小姐有事,小小姐为了小姐,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奴婢不想小小姐再有什么危险。文夫人……她不该出现的。」 兰嬷嬷称唿皇后的,是在皇后进宫之前,她们还在辅国公府上的时候,她便是这样称唿的皇后。这个称唿太过久远,久远到皇后乍一听到,兰嬷嬷这么唤她,都愣在了当场。 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 她还有母亲要保护,她的母亲还被关在辅国公府上,生死不明! 皇后怔怔的想着,激动的情绪却是冷了下来,接踵而来的,便是对辅国公府滔天的恨意和那些缠绵如梦魇的恐惧。 是的,她恨当今的辅国公苏琪默,虽然那是她的亲爹,可她却恨不能亲手将他凌迟。因为,在她还年幼的时候,就是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亲手将她送至那么一个绯糜的房间,供那些噁心的男人把玩。 第181页 她那时候才只是九岁的孩童,才只有九岁! 若不是最后她的姨娘找到她,拼了命的将她救出来,她都不知道,若那些真的降临在她身上后,她还能不能活下来。 然而,当兰嬷嬷抱走她的时候,她却听到了那个房间里,姨娘痛苦的唿喊,和那些男人噁心的笑声,那些声音,从哪以后便如梦魇一般,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永远挥之不去! 在那样的一个家里,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四,却因,他滔天的野心,又被送到了宫里。她还记得,她十四那一年,他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棋子,是如何让人折磨的姨娘。 在她生产后,又是怎么样明目张胆的,拿着姨娘的性命威胁着她,换走了她才只抱过一次的女儿。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姨娘还在他手上呢,没有姨娘又如何有她,只怕在九岁那年,她就已经死了。 可是她忍辱偷生了这么多年,也追查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查到姨娘被他关在什么地方,要不是每年还能收到姨娘给她的书信,她都要以为,她的姨娘已经死了。 皇后跌坐在塌上,缓缓的搽掉脸颊上已经干戈的泪痕,「兰嬷嬷,你起来吧!」 兰嬷嬷从地上缓缓站起,却是满目心疼的看着多年不曾再哭泣的皇后,担心的开口,「小小姐,你……」 「放心吧兰嬷嬷,我没事的。这么多年本宫都忍耐了,不可以前功尽弃的。本宫发过誓,只要姨娘还活着,本宫就一定能救她出来,这是本宫答应过她的!不可以食言!」 是的,她不可以食言,这二十年来,她就是这般过来的,若是没有这个支柱,她还怎么活的下去! 兰嬷嬷看着那张她熟悉的容颜,早已经老泪纵横! 「兰嬷嬷,让影去看看,若文夫人真的是她,就让影保护在她身边,别为再难她了。本宫这一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好不容易失而復得了一次,本宫不想再次失去,兰嬷嬷,你听懂了么!」 「老奴……遵旨!」兰嬷嬷闭上眼,深深的颗了一个响头,郑重的承若。 皇后望着窗外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叶,轻轻的挥了挥手,淡淡道,「下去吧!」 说完这句,皇后如同用去了她全部的力气,靠倒在软塌上,看着头顶的天花上描绘的五彩金凤,怔怔的出神。 兰嬷嬷心疼的看着皇后,不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找来了影,让他去了锦华殿。 锦华殿外人影绰绰,都是刚才跟着小公公一起过来的侍卫,当然,王统领带领的另外一队人马,也守在殿外,可是这些侍卫就是守备得再如何的森严,依旧还是让武功高强者有机可乘了。 就在两队侍卫交接的时候,一道黑影无声的划过了夜空。 就在黑影快要降落在锦华殿顶的琉璃瓦上时,一道银光便从他身后疾驰而来。 黑影感受到背后的一点杀气,快速的一个迴旋,身子如灵活的飞燕,险险的躲过了那抹银光。而后,屋顶上便是『叮』的一声轻响,一支六芒星的飞镖便镶进了刚刚黑衣人准备落下的屋顶。 黑影侃侃躲过这支飞镖之后,飞镖的主人便从锦华殿内的梧桐树上飞身朝着黑影攻去。如果细细的看去,飞镖主人的身形竟是和皇后宫中的影,如出一辙。 侍卫交接也不过一瞬,夜空中的两道黑影,无心惊动宫里的人,默契的飞离了锦华殿的上空,朝着殿后的空地掠去。 就在两道黑影消失的瞬间,墨一却从另一颗树上飘然而下。其实,墨一早就已经来了锦华殿,若不是他正要进殿内的时候,就感觉到影的到来,他也不至于一直潜伏在树上。这个黑影来的倒是时候,正好给了他进殿的机会。 锦华殿内,文洋和黎花枝刚准备睡下,便听到了格子窗被推开的声音,一会儿,一道黑影就闪了进来。因为油灯放在窗前的矮桌上,此人又站在矮桌前,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模样。 黎花枝吓得张大了嘴,就在尖叫声快要溢出喉咙的时候,来人就点住了她的哑穴。 「文夫人,是我,墨一。」确定了来人确是墨一,黎花枝大张的嘴才闭了上来,同时却是一脸责怪的看着墨一,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为自己压惊。 因为,被墨一点了哑穴,黎花枝不能发出声,只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墨一瞭然,伸手解了黎花枝的哑穴。 喉咙恢復了声音,黎花枝朝着窗外望了望,确认园子里没人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墨一,你怎么来了?」 「主子担心文先生和文夫人的安全,所以让我到锦华殿看着,另外,主子让我告诉两位,齐忠和小洋他们不会有事,请你们放心。」 墨一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殿内迴响,出奇的让黎花枝觉得有种平静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知道小洋他们安好后,她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一点。 总之,这一刻,黎花枝没有了先前的那些个心烦意乱。而文洋的面色也不似之前那么凝重。 「文先生,主子让我问问你,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墨一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任务。 黎花枝奇怪的看着墨一,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杨太医不是说,皇上是以前的旧疾復发么?」 「不是,若是旧疾,杨太医势必马上就会开方,拿药,让随行的太监煎药,可是,杨太医当时,却并没做任何事情。」 第182页 墨一说到这,向文洋行礼一个礼,接着道,「文先生,恕我直言,今日皇上昏厥过去的原因不明,若一日不能清醒过来,文先生和夫人就一日不能离开皇宫,想必,这不是先生愿意见到的吧。」 文洋略微思索,「其实,我也不知道皇上得的究竟是何病症,表面上看去,皇上像是腹痛难忍而昏厥的,只是从脉搏的细微之处却能够察觉出一丝不妥,似有中毒的迹象,可是我却仔细的检查过皇上的身体,又找不到中毒后该有的体徵,所以一时难做定断。」 墨一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思索起文洋的话,似要从中找到一丝一缕的线索,可是思索半天,却终不得要领。 要说云皇中毒,他也是觉得不太可能的,毕竟晚上的膳食,都是用银针探过,而且所用餐具皆是银器,若食物中有毒,一眼便能知晓。 况且,云谦墨他们均是食用的同种饭菜,为何别人没事,偏偏就是皇上中毒。 墨一百思不得其解,而黎花枝却是突然灵机一现。 若说中毒,云皇唯一和他们吃的不一样的东西,便是那颗丹药。黎花枝想到此处,便将丹药一事说出。 不想立马就遭到墨一的否认,「不对,皇上在服用丹药的时候,皇后和李公公都没有一丝的诧异,可见,皇上已经是服用过多时的,若有毒,皇上早就该毒发了,万不可能等到现在。」 黎花枝觉得墨一分析的也有些道理,一旁的文洋却突然说道,「若是,中的慢性毒药呢?一次的毒药并不会毒发,经过时间的累积,当身体的毒素累积到了一定的数量,这才开始显现出来。」 文洋的一番话,却是提醒了黎花枝,她看向墨一,突然问道,「先前,你和三爷一起到古醉庄时,那罈子葡萄酒,三爷是不是就是买给皇上的。」 墨一不知道黎花枝为何会问起这两起子根本不相干的事情,不过却任旧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我想,我可能已经猜到皇上中的是什么毒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皇上应该就是吃了那种丹药,导致的铅中毒。」 文洋和墨一听到黎花枝如此一说,均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黎花枝。 铅中毒?! 这是何种毒药? 黎花枝知道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做铅中毒,她也不打算卖关子,只是,这铅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她想了想,该如何跟他们解释,才能说的分明。 黎花枝在心理,一番思索整理之后这才道。 「如果我没猜错,皇上服用的丹药,该是一些求仙问道之人炼制的长生药吧。据我所知,这些人炼丹的时候,会往丹药里面加入少量的水银,或者铅这一类的金属物质,这些东西少量的沉积在体内时,不会被人发现,可是一旦累积多了就会中毒,这就像少卿说的慢性中毒是一个道理。」 水银是什么东西文洋和墨一都是清楚的,在中医来说,也算是以为中药,只是此药,是让人产生幻听和幻觉的至幻毒药。可是,因为中医的博大精深,有时候就算是毒药,只要用的量恰到好处,也能成为治病良方,并不能一概而论。 如此一来,这丹药一事,还真不好说了。 墨一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再在云皇如何中毒一事上费心,反而是问起了黎花枝如何解毒。 其实,这铅中毒,在现代来说也不是个了不起的事,只要连续注射三个疗程的驱铅药物,再配合多吃含维生素c的食物,帮助排铅,便可自愈。 可是这里是古代,没有那些用来驱铅的西药针剂。而黎花枝唯一记得的便是铅中毒的症状,严重时,和动脉硬化很像。 置于中医该如何治疗铅中毒,她也只记得一度娘上只写了,金钱草、小叶鸡尾草、甘草、海藻、昆布、金银花、木通、泽泻、夏枯草、土茯苓、鸡血藤这么几位中药,置于计量该多少,却没有记载。 这些还都是她在查看动脉硬化的资料时,偶然得知铅中毒和动脉硬化很像,才一时好奇,随意查看了一下。所以一时也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跟文洋提起。 文洋似看出了黎花枝的犹豫,当下也并不想让她为难,笑道,「花枝,别想了,只要能知道皇上是中的什么毒,解毒便也不难了,回头让墨一把这些告诉杨太医,杨太医医术高明,自然会想到解决之法的。」 文洋本是想安慰黎花枝,却不想他这句话,根本不能安慰黎花枝,反而让她更加忧心忡忡,因为铅中毒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若久不见治癒,也是会死人的。如今她和文洋都已经牵扯进来,若云皇一直不醒过来,他们的生命势必堪忧。 如此等死,还不如博上一把。黎花枝如此一想,便将曾在度娘上看到的方子说了出来,为免人怀疑,又说道,「这个方子,是我曾在一本年代久远的典籍上看到,所以具体的用药计量,已经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这个方子有没有效。」 墨一沉吟片刻,「姑且一试吧。」 于是,文洋让小公公找来纸笔,将方子写好后交给了墨一,让他转交与杨太医。 黎花枝又想了想,铅中毒的情况会根据人的体质,出现不同部位中毒,为了完全起见,黎花枝又将食物调养的那一套,让文洋也一併写在了纸上,让墨一一同交给杨太医。 黎花枝看着闪身离开的墨一,默默嘆气,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剩下的便只有听天由命。 第183页 & 因为昨夜墨一的突然出现,黎花枝几乎一夜未眠,心理总担心着,会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房间里便多出一个人来。 一夜的煎熬,一夜的焦虑和担忧,至到了天空亮起了鱼肚白,黎花枝这才模煳睡去。这一觉睡的绵沉,一睡便睡到了正午,直到李公公过来传话,说云皇已经醒了,要召见她和文洋,这才从床上起来。 黎花枝简单的将自己收拾了一遍,便与文洋一同随着指引的太监去见云皇了。 云皇现在已经从皇后的凤澡宫搬回了自己的御干殿,虽然人是醒了,精神却远不如昨天,他半支着身子,依靠在背后的软枕上,白惨惨的一张脸,没有一丝红润,乍一看去,竟有些行将就木的死气。 黎花枝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云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正想得出神,云皇的声音适时响起,「文洋,听杨太医说,我的病,全依靠你开出的方子,才得以这么快甦醒过来,你说,你想要孤给你什么赏赐。」 文洋谦和一笑,却道,「文洋只是记得几位药名而已,具体用药的计量,还是杨太医在把控,皇上能这么快甦醒过来,也全是因杨太医用药计量精准,所以,文洋万万不敢居功,皇上若要赏赐,便赏赐杨太医一人便可。」 云皇被文洋的话引得呵呵一笑,可刚没笑两声,又引得咳嗽不止,吓得一旁的李公公又是抹背,又是端痰盂,忙得不可开交。到底是被铅伤到了根本,就云皇这种咳法,估计是被伤了内脏,即便是用心的调养,想要恢復从前的身子骨,想必也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人啊,凡事不能强求,讲究天道自然,才是最好! 黎花枝看着不过一宿没见,就憔悴如斯的云皇,心中又是好一阵的感慨。 云皇又咳了许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旁的李公公忙递了茶水让他压一压,云皇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又道,「你就不用为杨太医请赏了,他是他的封赏,你是你的封赏,都不落空,说吧,你想要点什么。」 文洋见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但凭皇上做主。」 云皇『嗯』了一声,笑看着文洋,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你的医术是尽得你们文家的真传,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孤便封你为太医院的右院判,官拜正五品,其夫人,文黎氏也一同赏了五品诰命。」 文洋不想云皇的赏赐是让他进太医院,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手足无措,刚想要出口拒绝,一旁的李公公却轻咳一声,笑道,「皇上,您看文院判高兴的都会不过神来了,院判大人,文夫人,还不快跟皇上磕头谢恩。」 文洋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李公公却悄悄的给他打了个眼色。 黎花枝知道文洋是想要拒绝,可是这是一个皇权之上的时代,如若文洋真的拒绝了,只怕到时候抗旨不尊的帽子一下来,他们便得不到好,当下,便拉了拉文洋的衣角,率先磕头谢恩。 如此一来事已成定局,文洋无法,也只好磕头谢恩。 两人谢了恩,云皇便称伐了,打发了他们两人出去。待两人走到御干殿的宫门时,小公公却追了上来,朝着黎花枝和文洋两人行了一礼,道,「文大人,文夫人,有时候皇恩难却啊。」 小公公知道两人都是聪明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恢復平日的笑颜,伸手请道,「大人夫人,皇上为两人准备了马车,请随咱家这边来。」 事已如此,文洋唯有苦笑一声,也不再多说,朝着小公公客气的回了一礼,便由着他在前面带路。 不一会儿,小公公便将两人待到了初进皇宫时,下马车的那条甬道上,此时,已经有马车等在了那里,黎花枝细细看了一眼,那驾车的人竟是墨一。 小公公也看到了马车,知道是云谦墨前来接人,便也不再相送,辞了文洋和黎花枝两人,便回去復命去了。 ------题外话------ 亲们,最后一天,票票啊,不要浪费了都! 第85章 马车上,文洋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黎花枝知道他是在为入太医院为官一事耿耿于怀。黎花枝其实也不想他入朝为官,所以心情也不是很好,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第一庄。 终于回来了! 踏入第一庄的时候,黎花枝难得一次觉得身心都舒畅了,想到初进庄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不愿意,没想到此时竟然还有种眷念的情怀,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娘亲——」 「黎姐——」 熟悉又激动的声音传来。 黎花枝闻声看去,小洋,齐忠和晚玉抱着小星宇,已经等在了门口,就连秦玉涵,云谦墨,云子轩和陈凌云都来了。 他们身后是秦子腾和云倾城,秦子腾站在最后面,一张俊脸蹦得死紧,若不是黎花枝知道他除了对云倾城会笑以外,连对秦玉涵这个亲生儿子也就这么张脸,她都要以为,自己哪里又遭他不待见了。 不过此时此刻,就算看到这张冷脸,黎花枝也觉得亲切,她和文洋好歹是从皇宫里安全回来了不是,而且她和文洋还各有封赏,这看在外人眼里,也算的是衣锦还乡了吧!只是,这个中心情……不说也罢。 第184页 想来云谦墨和秦玉涵他们也知道文洋不想入朝为官,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此事,晚玉看着黎花枝温柔浅笑的脸,突然想起点什么。于是,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盒子,道,「黎姐,杨太医今天一早,让人送了药膏来,我数了数,可不止三百个盒子呢。」 「是嘛,快给我看看。」黎花枝浅笑着接过盒子,心中却已经将杨太医骂了千遍,她就不相信,这云皇突然要封赏文洋,这老头子就没半点功劳,别以为做错事,多给几盒子药膏,就算过去了。 不过一瞬,黎花枝便已经决定,往后美容院的药膏都得让杨太医做,看她不奴役他一辈子。反正少卿现在也进太医院了,有的是时间和他磨! 黎花枝心理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熟练的打开了晚玉递来的白瓷盒子,凑到鼻尖嗅了嗅,是一股淡雅的玉兰香。 没想到,这老头子喜欢兰花,倒也像是他的性子。 黎花枝满意的挑了一点药膏出来,白色的膏体,带着点晶莹剔透,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待均匀抹在手背之后,那一块肌肤瞬间看起来水感润白,倒是个好东西,不愧是出至院士大人之手。 一旁的云谦墨看到黎花枝满意的神色,笑道,「这老头子,总算是做了点有用的事。」 云谦墨的说笑,一下便缓和了此时怪异的气氛,文洋也收敛了心神,上前拥着黎花枝,嘆道,「大家都进去吧。」 黎花枝见文洋似已想开,自己也松了口气,心情自然不似方才的憋闷,收起手中的白瓷盒子,也笑着朝大家招唿道,「是啊,这大热的天,都站门口也不好看,都进去吧。」 一众人也不在门口继续逗留,不一会儿便都进了庄子。此时,微风徐徐吹过,悄悄的带来了一丝秋天的凉意,同时也拂去了文洋和黎花枝心中的烦闷。 其实也没什么好继续烦闷的,皇命难违,既然已经註定了不能改变,那便试着让自己接受,就算进了太医院,只要自己不违背自己的原则,那么一切还是依旧! 九月的凉风,浓了桂子香,红了枫叶霜。 早上黎花枝起来,愕然发现院子里的那颗合欢花,都已经飘飞,如雾似烟的花雨,粉红一片。也不觉得萧条,倒是有股子如真似幻的美。 黎花枝看着喜欢,便拉了文洋到园子的凉亭里,泡了白霜菊花茶,拿出从老村长那里讹来的那套冷暖玉棋子,饶有兴致的和文洋厮杀。 黎花枝不会围棋,和文洋下的是五子棋,起初文洋是不会的,不过经过黎花枝一点拨,便领会了其中精髓。这会儿,直杀得黎花枝哀嚎连连,「不算,不算,这一步我刚才没看到,得重来。」 对此,文洋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笑着,收回了方才的棋子,「这次想好再下,不然,我可不再让你了。」 文洋这话已经说过数遍,听得一旁的小洋一头黑线,而一旁的齐忠和晚玉看到黎花枝如此夸张的棋品,更是直接捂住了双眼不忍再看。 黎姐,实在是太丢人了! 就在黎花枝为把手中的棋子落在何处,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一个小丫头火急火燎的进来了,「文先生,文夫人,宫里来人宣读圣旨,大少爷让我来请你们过去。」 黎花枝一听这话,便知道是封文洋为太医院院判一事。 至打她和文洋两人回到第一庄,也已经过了五日,却一直没等到正式册封的圣旨,黎花枝都要以为那不过是云皇的一句戏言的时候,这圣旨却突然来了。 或许因为早有准备,当圣旨来时,黎花枝和文洋一点也没惊讶,心中也说不上是喜是忧,总之就是云淡风轻的便接了圣旨后,忒自回了别院。 再回到凉亭,黎花枝却失了下棋的兴致,将手中的白子一丢,叫了晚玉收拾棋盘和棋碗,怔怔的看着院子里纷飞的花雨出神。 「黎花枝,你这个女人,怎么得了封赏倒不高兴了。」 云谦墨慵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小园子里,黎花枝闻声望去,正好看到云谦墨,云子轩,秦玉涵和陈凌云四人从拱门中依次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 黎花枝嘴角一抽,神情淡淡,显然,对于这四个人的突然造访,一点也不想应酬。倒是她身旁的文洋,起身迎了上去。文洋向来礼数周全,将四人请进了凉亭,又吩咐了一旁的晚玉速去泡茶。 晚玉刚要领命而去,云子轩却拦住了她,对文洋道,「茶就不喝了,喝酒吧,我知道你不想进太医院,想必此时心情正不好,所以我是专程来找你喝酒的。」 云子轩这话说得实在,可却有些大逆不道,所幸,这是在第一庄里,而且在场的也都是自己人,不过到底还是有那么多的下人在场,人多嘴杂的,他实在不应该说的如此直白。 于是,一旁的陈凌云便笑着开口了,「七王爷,就爱说笑,我们几个今天过来,分明是要祝贺文洋乔迁之喜的,这酒当然是一定得喝的。」 陈凌云的话,别的黎花枝都没在意,不过那『乔迁』二字,可是听得真真的,「乔迁,谁要乔迁?」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见黎花枝一脸的疑惑,一旁的云子轩却笑道,「前几日,父皇就在早朝上下了旨意,说文洋新官上任,在京城也没有府邸,便将这事交给陈凌云他们户部去办了。正好,陈凌云他们家隔壁的宅子空着,打算出售。于是他便禀了父皇,将那宅子盘了下来。今天那房契不是都和圣旨一併送来了吗?」 第185页 「是吗?」进了太医院就能白送一套宅子,这到是黎花枝没想到的。 「喂,女人,你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到吧!」 黎花枝被云子轩这么一问,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就不想文洋进太医院,接到圣旨的时候,她就一直不在状态,怎么可能知道有房契一事。 现在仔细想想,似乎传旨的小太监除了交给文洋圣旨之外,好像是有拿过一个盒子给她,不过,因为她一直心不在焉的,也没打开就让晚玉收起来了。 「真难得,一向视钱如命的人,居然连那么大一张房契都没看得到。」说着话的人是云谦墨,黎花枝知道,他说这话,分明是记恨着自己用一罈子葡萄酒,敲诈了他六百两银子的事情。 黎花枝白了他一眼,也难得和他争辩,不过,经过他们这么一闹腾,心情倒是比方才好上了许多,心想着,陈凌云不是说今天是来祝贺乔迁之喜吗? 择日不如撞日,所幸今天就真迁过去吧,不然等过了今天,少卿就得去太医院报导了,到时候也没时间搬家了。 黎花枝如此一想,便真的让小洋,齐忠和晚玉去收拾行礼了,至于云谦墨他们四人,这都是自己送上门的劳动力,自然是不用,白不用了。 黎花枝一行人的东西本就不多,除了来时的几套衣物,便只有那几箱子的美容护肤的保养品,所以,也就一会儿时间,一行人便收拾好东西,上了云谦墨他们的马车。 马车碾过寂静的巷子,青瓦灰墙的住宅之间,黎花枝一行人的马车就停在了刻着「文府」两个字的木匾下,看这那青漆的大门上两铜狮子衔铜环,铜环外上一把玄铁锁。 看着面前的清雅小院,黎花枝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从今以后,她就会住进京城了。 而这,就是他们的新家吗? 众人在门口站定,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杏花村的小洋楼,那里留着快乐的回忆,但是此时,这里却是一个新的开端。 打开锁,推门而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很宽敞,干净明亮和第一庄里的别院差不了多少。 前后院用八角形的门楼隔开,一条通往前院堂屋的,青瓦铺就的回行纹直径小路,路旁种着一些花花草草,因为正是秋天,一路行来,两旁盛开着各色菊花,奼紫嫣红的,看着倒是有股子清雅,绕过堂屋也是两道抄手迴廊,一面直通后院的五间厢房,那是黎花枝他们现在的住处,一面通向一个小园子。 园子不大,种着几丛翠竹,没有第一庄别院里的凉亭,倒是有一张石桌放置在园子的墙边,不过因为宅子空置许久,园子里杂草丛生,那石桌子上也长出了青苔。 除了园子没有收拾,房间到是整理的十分干净,黎花枝伸手抹了抹主屋的梳妆檯,竟然一尘不染,看样子,是一早便派人打扫过的。 家具都是现成的,全是普通的白橡木做的家具,看上去也有个八成新,所以黎花枝一行,只需再置办些被褥床单,锅碗瓢盆,就能直接入住了。 大致看过之后,黎花枝招唿着小洋,齐忠和晚玉收拾房间。文洋却被云谦墨他们四个拉去了堂屋喝茶。不过他们四个人倒也算有心,各自吩咐了随行的下人,帮着黎花枝整理那个小院子,而一直跟着云谦墨的墨一,则架了马车到第一庄的铺子,置办床单被褥、锅碗瓢盆去了。 宅子本就是收拾过渡,所以黎花枝几人规制起来很快,也不过一个下午的时候,房间里便已经铺上了干净的被褥,厨房里也是锅碗瓢盆一样不落,堂屋后面的小园子也拔掉了荒草,就连园子里那套长满了青苔的石桌石凳,都已经清理干净,露出了属于黄冈岩的石白色。 黎花枝看着焕然一新的宅子心情颇好!想着既然是乔迁,那免不了是要吃上一顿的,于是,便让齐忠架了马车,带着晚玉一起去了集市。 齐忠以前住在京城,对京城的大小街道十分熟悉,便带着黎花枝和晚玉挑了近路。马车拐过几个拐角,齐忠便悄声跟黎花枝说他们被跟踪了,黎花枝想了想,这些人该是四王爷派来的。 黎花枝和齐忠商量了一下,两人便决定不再理会,他们爱跟着就让他们跟吧,反正现在文洋在太医院了,和四王爷还不是见天的碰面,索性让他们知道齐忠的存在。置于,是福是祸,也都无所谓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然而,那两个跟踪黎花枝的人,却在下一个拐角的时候,有悄悄离开了,想必该是回四王府禀报去了。而黎花枝他们三人,却是赶在集市快要收市的时候,买好了所有的东西,赶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新宅子。 晚上,黎花枝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云谦墨他们四个更是拉着文洋和齐忠喝的伶仃大醉,就连小洋也都被云子轩拉着喝了一两的稻花香。 秋日的夜晚,沁凉如水,一阵夜风过来还有些冷。 可是,云子轩却不觉得,他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背靠着冰凉的石桌,仰着头,大口大口的灌着稻花香。 也不知道是他真的醉了,还是别的,明明好好的喝着酒,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而后,却是一腔愤怒的砸了手中的酒罈子,嘴里含煳的呢喃着,「三哥,父皇,他不该怀疑你的,他不该怀疑你的。」 虽然云子轩说的含煳,可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园子里的人却都听得真切,坐在他旁边的秦玉涵,当即就坐起身来,一只手就驾到了他的肩上,凌厉的看着他,道,「子轩,你喝醉了!」 第186页 云子轩挣扎着,「我没有喝醉,虽然礼部是三哥在管,可是礼部里有哪一个不是老四的人,就算那个臭道士是礼部举荐的,父皇也不该……」 「老七,住嘴!」 云子轩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云谦墨一声轻喝打断了,云谦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让人叫来了云子轩的贴身侍卫,「流萤,七爷喝多了,你送他回去。」 流萤领命将云子轩带走了,园子里却也一下子冷清下来,云谦墨站在一旁闷声不语,陈凌云和秦玉涵也失去了喝酒的兴致。最后,云谦墨和秦玉涵索性放下了酒罈,起身离开了。 陈凌云也想离开,黎花枝却拉着了他,「陈凌云,小七爷刚才说的,是不是和皇上中毒的事情有关。」 陈凌云看了看文洋,又看了看黎花枝,思索半天,才嘆道,「其实,就是你们出宫的前一天晚上,皇上就已经醒过来了。 当皇上得知自己是吃了道士敬奉的丹药,中毒昏厥的,便让侍卫将道士带上来,准备亲自审问。谁想,宫里的侍卫赶去落霞殿的时候,那个道士已经死了,而且死状竟和皇上中毒昏厥时候一模一样。 而后,皇上派人去找举荐道士进宫的礼部侍郎,谁知等侍卫赶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礼部侍郎竟然全家无一倖免,全都中毒而亡。为此,皇上勃然大怒,下令让太子测查此事。 可我们几番查探,除了知道那个道士是礼部侍郎举荐之外,其他的一切,全然不知,就连礼部侍郎一家也全都查过,根本没有一点的线索。」 「所以,皇上便怀疑上三爷了。」黎花枝听了这么半天,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何事。 「没错,因为,皇上若是去世,太子殿下便可顺理成章的继位,这整件事看起,受益最大的就是太子,所以皇上不得不对太子有所猜忌。」 听到陈凌云如此说,黎花枝却不以为然,「我倒觉得不会是三爷,三爷现在本就是太子了,皇上对三爷也是信任有加,既然皇上不打算换太子,三爷根本犯不着,也没理由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去争取他本生就唾手可得的东西。」 黎花枝说着,伸了出了四个指头,在陈凌云面前晃了晃,「不过,他就不一定了。」 陈凌云自然知道,黎花枝伸出的这四个指头说的是四王爷,可是一旁的文洋却反对道,「不会是四王爷的,皇上中毒,对于四王爷来说风险太大,这不是等于直接成全了太子殿下,他不可能去冒这样的险。」 黎花枝争辩道,「或许他没想过真的毒死皇上,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呢?」 「不会!」 这次倒是陈凌云一脸确定的反驳,「我太了解四王爷的性格了,他是那种极其小心,力求万事稳妥的人,不可能是他。而且,我们现在能想到的,皇上也一样能想到。可是一日找不出真像,皇上一日都不会安心。现在,皇上不竟对太子有所怀疑,对四王爷,也一样有所猜忌的。」 这下,黎花枝也郁闷了,既然不可能是太子,又不是四王爷,那还会有谁? 三个人坐在园子里思索了半天,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黎花枝率先放弃了,这些个尔虞我诈的东西,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皇宫太复杂,根本不是她可以想像的,只是苦了她家少卿,还要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出入,再加上少卿的院判一职位,是皇上突然封赏的,也不知道明天少卿去了太医院,能不能得心应手。 黎花枝如是想着,心中却在祈祷着,少卿可千万不要被捲入这些个争斗中才好啊。 事实上,黎花枝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太医院里有杨太医这个与文洋交好的院士大人坐镇,文洋的日子自然是很好过的,更何况,太医院里,谁不知道文洋不仅和太子,七王爷,户部侍郎陈大人交好,还和第一庄的关系匪浅。一般人自然不会随意来招惹了。 不过,因为文洋是皇上从外提拔的人,难免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心生妒忌的,只是,文洋数来谦和,加上又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很快就和太医院里的人打好了关系。 不过却因文洋容颜俊逸,常常一身白色锦袍清冷淡然,宛如一个不惹凡尘的仙人,让那些久居宫中的女子,红了脸颊。 一些个大胆的宫女,还悄悄的向太医院的小太监们打听,这突然降临的文院判,有没有婚配。 对于这些,文洋自然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他也是不屑一顾,因为他的眼里只容得下黎花枝一人而已。 不过陈凌云对此却是乐见其成,每天从宫里出来,必定会到黎花枝他们小院,跟她汇报着,今天那个宫的小宫女又躲在假山后偷看文洋拉,那个宫的小宫女又去太医院打听文洋拉,乐此不疲! 黎花枝对此很是无奈,谁让她家少卿长得太抢眼,她也不能王少卿身上贴章字条,写上『名草有主』吧。所以,黎花枝只能闷声闷气的回到屋子里,想着自己的美容院赚钱大计。 终于,在九月一十五这天,位于望江楼对面的美容院装潢完毕,黎花枝选了三天后,也就是九月一十八这天正式开张,黎花枝也没看什么黄历,就觉得「918」读起来便是『就要发』,这个数光是听着就觉得吉利。 可是,没想到还让她给歪打正着,陈凌云翻了黄历,说这是一百年难得的吉祥日。 第187页 就在开张的前一天,黎花枝专程找来了云谦墨和秦玉涵他们,给美容院取了「蝶蜕坊」这个名字,『蝶蜕』取意『破茧成蝶』,黎花枝希望到了这里的女人,都能蝶变新生! 而那几箱子的美容护肤药膏,也按照其形态和功效,分别取名为,祛斑霜,美白霜,修復霜,爽肤露,防晒露,保湿露,洗面奶和面膜。 九月十八这天,蝶蜕坊开业,场面热闹非凡。 由一月带领着十个充当美容师的姑娘和琴棋书画,这四个充当前台导购的姑娘,穿着黎花枝为她们专门制作的粉色立领的窄袖旗袍,统一的用一只白玉簪挽住一头的青丝,粉黛略施,一字排开的站在门口迎宾,顿时,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第86章 蝶蜕坊外的鞭炮响起,狮子也开始舞起来。 道贺的宾客便开始络绎不绝的前来,黎花枝细细看了看,前来道贺的人中,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员。 这时候黎花枝才算相信了秦玉涵说的那句,『蝶蜕坊开张的请帖,都是由云谦墨亲自写了,让墨一去派送的。』不然,凭着她和陈凌云的面子,可请不到朝中官拜一品的龚丞相一家。 黎花枝和龚丞相也算有过一面之缘,看到他的到来,立马上前客套了几句,然后,让人带去了三楼的厢房,通知了云谦墨他们前去招唿。 而后,有继续迎接其他前来祝贺的朝中大臣。 大臣们也一一送上自己的贺礼,同时也把自己的夫人介绍给黎花枝。能让当今太子亲自执笔写邀请函的人,大家自然死命的巴结,所以各大臣们的夫人跟黎花枝说话,更是客气有加。 而黎花枝一一接过礼物交给身后的人,和众夫人寒暄过后,让一月她们将这些个身份尊贵的夫人们,带到二楼和三楼的厢房。 接着,又开始迎接第二批,第三批…… 直到陈凌云的妻子,柳夫人,带着最后的一批同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们进了蝶蜕坊后,这才领着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也进了坊里。 蝶蜕坊是分成了内外两个院落,此时,所有的宾客都被一月她们十个丫头妥善的安排到了外面的院落。 外院的装潢和设置与望江楼差不多,都是採用的极尽奢华的装饰手法。 一楼是一个圆形的大厅,中间建着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周围是一圈透明的琉璃展示台,上面摆放的是蝶蜕坊里的美容产品。 此时,一楼的大堂除了一月她们这十四个工作人员,便只有黎花枝一个人在下面,而之前进来的那些宾客,统统在二楼和三楼的厢房里。 二楼和三楼的厢房是按照黎花枝的要求,由一道环形的走廊连接着每间厢房,就如同古时候的戏楼一般的设置。 每间厢房一进去就是三四层的珊瑚珠帘子隔着,厢房内点着黎花枝专门提炼的玫瑰花精油灯,不但芳香怡人,更是有减缓压力,放松精神,抑制衰老的作用。 厢房里的空间很大,吊高的天花板上面垂着琉璃制作的跑马灯和水晶的挂链,四周的廊柱都是雕花的铜绿色荷花,厢房正中摆放着一张小根雕桌子,配着六把凳子,桌子上面放着小风炉和一套琉璃的茶盏,小风炉上正咕嘟咕嘟的煮着玫瑰花草茶,房内装饰可谓清丽中带着奢华。 靠近窗口的地方更是放着雕花的窗门屏风,暂时挡住了下面的看台,在厢房里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的圆形高台,而下面高台上的人却看不到厢房的情况。 不仅如此,因为每间厢房有屏风阻挡,如果不是厢房内的人刻意站到窗口,每间厢房的客人都是相互看不到的。 就在三楼的其中一个厢房内,云谦墨和陈凌云刚去招唿完龚丞相回来,而秦玉涵和云子轩两人就已经坐在里面,煮着蝶蜕坊特有的花草茶,又说有笑的看着大堂里,正在忙碌安排着一切的黎花枝。 云谦墨也不看两人,拿起厢房的小桌上放着的那支,被黎花枝称为望远镜的东西,放在眼前摆弄了一阵,才道,「玉函,这玩意是黎花枝想出来的?」 「是啊,你别说,这东西真能将下面的高台看得一清二楚,就是造价贵了,里面的两块镜片,都是水晶的。」秦玉涵对于出至他手的东西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陈凌云听秦玉涵这么一说,也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只望远镜,朝着看台上望去,而后却是一脸惊喜的说着,「还真是啊,用这个看台子上,连黎花枝眉心上的红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说这要给镇守边防城楼的士兵配上一个,那不是老远就能看得到敌人了。」 别说,陈凌云这话倒是提醒了云子轩,他眼中闪过一抹狡典的光芒,将陈凌云手中的望远镜收走,「奸商,这玩意儿,归我了。」 秦玉涵淡淡一笑,眼光瞄向了黎花枝,道,「我可做不了主,这都是她的,你回头跟她说去。」 云子轩挑眉,「那我可不管,东西我拿走了,回头你再给她做去。」 就说笑间,一楼的大堂便响起了锣声。 接着,又是「噌—噌—」两声,锣响传遍外院,原本热闹的蝶蜕坊顿时安静下来。 黎花枝站在大堂的高台之上,礼貌性的跟在场的宾客行了一礼,环视了一圈楼上的厢房,笑问道,「各夫人,你们想拥有,像倾城公主一样貌美无双的容颜吗?各位老爷,想让你们的夫人,不管经过多少的岁月,依旧还是二八年华吗?」 第188页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静,而后,厢房中的人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个官员夫人,大都是出至大家族的小姐,虽然心里已经被黎花枝的话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却因为要守着端庄的模样,不肯出声应和。 不过她们身边的陪同的男人们,却已经出声,「让人青春永驻?这还真没听说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说的不止是女人,男人亦是一样的,或者更甚。 是问,那个女人不想自己永远青春貌美,又有哪个男人不想自己身边的女人,比别人的漂亮。 所以,当黎花枝激情洋溢的,再次询问着二楼三楼中各个厢房的宾客时,厢房里的宾客便是一片譁然。 黎花枝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说,指着她身旁的围成环形而坐的六个相貌十分普通的女子,道,「各位老爷和夫人,可以拿起手边的望远镜,清楚的看到高台上的一切,现在,高台上坐着的这六位姑娘,面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瑕疵,各位老爷和夫人,想不想看看蝶蜕坊是如何让她们蝶变新生的?」 黎花枝说到这,一些厢房中已经有人问道,「文夫人,是要让台上这些女子变美么?」 「没错,我就是要让台上的女人变得更美,所以,接下来,就请在座的各位,和我一起鑑证蝶蜕坊给她们带来的蜕变奇蹟!」 黎花枝说完,便朝着一月她们几人,点了点头,而后,一月带着黎花枝专门为她们制作的化妆箱,上了高台,挑选了其中一位,面色看起来黝黑,而且还带着一些小雀斑的女子,道,「各位夫人,小女子叫一月,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让我身边的这位夫人,在两刻钟后,脸上的肤色从现在的黑黄暗沉,变得光润亮洁。」 一月说完,将手中的小盆子打上温水,在众目睽睽中为那位女子洗去了一脸的铅华,然后,拿出了蝶蜕坊特有的洗面奶,进行深层去污,而二月、三月她们这五个姑娘,也纷纷上台,各自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想要展示的效果后,也开始做起了护理。 一月最先做完护理,她是依照黎花枝先前的吩咐,只为身旁的女子做了半张脸的护理,等到一月宣布做完之后站到了一旁。 而此时,厢房里却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嘆声,此起彼伏。 其实,一月护理的这个女子,年纪也不大,大概也就三十岁上下,是京城里最普通的农家妇女,女子本身的五官生的就很不错,不过因为多年的劳作,又没有好好的保养自己,所以看起来面色暗黄,没有光泽,人也显得苍老。 因此,一月便给她用了美白祛斑的面膜和面霜,再配合上那些特殊的按摩手法,达到了一种伪拉皮的效果。 在刚一出来的时候,这位女子两边的脸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美容护理过的一边,是十年前的她,没有美容护理的一边,则是十年后的她,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而且两边的肤色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护理后的皮肤看起来细腻有光泽,再加上面膜的滋润,这半张脸更是要比没护理的那边白亮许多。 所谓,一白遮千丑。女子因为皮肤变得白皙了,那脸上,原本让她看起来显得苍老的几颗雀斑,都因此变成了俏皮,看着也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而后,另外的五位女子也已经护理完毕。 黎花枝让她们都站到台前,沿着高台的外围,缓缓的走上了一圈,务必要让厢房里的各位夫人们看得一清二楚。 而各个厢房里的人,因这连连的奇蹟出现,已经有些沸腾了。 其中一些个厢房里的客人,就是秦玉涵请来的富商。虽然,这些人没有秦玉涵他家来得富有,可也是在云国十大首富中排的上号的。 这些富商们歷来就好美色,此时,身边带着的都是他们最喜爱,或者自认为最拿的出手的女人,这些女人自然也是平日里最得宠的。 此时,这些女人看到高台上那几乎神迹的一幕后,纷纷开始不留余力的向着身边的男人撒娇,也想让自己拥有青村永驻的法子。 而然,厢房里不仅是商贾带来的女眷心动,那些个诰命夫人,官家小姐更是心动。 因为在官员中,蝶蜕坊的请帖是由云谦墨发出的,这些官员们带来的自然都是正牌的髮妻和嫡出的儿女。而官宦人家的男子,谁没个三妻四妾的,这些个正牌夫人就怕自己年老色衰,争不过家中的莺莺燕燕,更是恨不能立刻拥有这些青村永驻的法子。 一时间,厢房里的女人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哄着自己的相公,为自己掏钱。 厢房里的男人们也有自己的计较,一些个官员们想着,这蝶蜕坊可是有太子的一份,在蝶蜕坊掏钱,不但能让自家夫人漂亮,这还是一个巴结太子的好机会。 所以,就在高台上的六位女子都展示完毕之后,三楼的一间厢房中,首先传出了声音。 「文夫人,那个叫一月的丫头手艺确实了得,我家夫人看上了她,你就说个价吧,多少钱我都肯出?」 这道声音出现之后,其他的厢房也传出了问价的附和声。 黎花枝却是笑了笑,指着高台周围的那些个琉璃展示柜中的白瓷盒子,小玉瓶子,道,「刚才那位老爷,我想您有些误会了,让这六位女子蝶变新生的,不是我们的一月,而是我们蝶蜕坊的这些护肤品,我们要卖的也是这些护肤品。」 第189页 「哦?你那些个护肤品,多少钱一盒?」最初的拿到声音再次传出。 「这个……不同功效的护肤霜,是不同的价格,这要看令夫人是何种肤质,适合使用那些护肤品,可是不能随便乱用的。不过,在座的各位,若是对我们蝶蜕坊的东西有兴趣,可以跟你们门外的小二说一声,一会儿,我会让我们这十位美容师,详细为你搭配出最适合你们的保养品。」 话音一落,整个外院,就听到一阵的珠帘声响。 黎花枝知道,那都是厢房中的人,撩起了门口挂着的那几层珊瑚珠帘的声音,这些声响,可代表的都是钱啊! 一想到这,黎花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我们的产品都是整套出售,各位夫人买下之后,可在小店享受到一月她们这十位美容师的免费护理,不过因为小店的产品都是秘方,所以,除了洗面奶和一般的面霜,其他的恕不能带离。 不过,小店为各位准备了专门的小柜子,钥匙就交给各位夫人自己保管,一人一只柜子一把钥匙,所以你们的东西除了你们自己来,别人是不能动它分毫的。 另外,小店每天巳时到酉时营业,在这段时间内,各位夫人,想什么时候来小店做护理都行……」 黎花枝还在卖力的介绍着蝶蜕坊的规矩,三楼的厢房里,秦玉涵坐在椅子上,一脸赞赏的看着高台上的黎花枝,道,「没想到啊,这女人倒是很有做生意的天分,以前她就照顾着那么一个酒庄,倒是埋没了她。」 一旁的陈凌云取笑道,「会做生意好啊,会做生意你不才有钱赚嘛。」 「你不赚钱?这蝶蜕坊,你也是有份的。」秦玉涵反唇相讥。 「你们俩别争了。看,那女人又出新花样了。」云谦墨一直站在厢房的窗口,斜靠在窗口附近的屏风上。 此时,正好看到黎花枝让琴棋书画拿出了四支锦盒。 黎花枝从齐忠一只锦盒里掏出了一张银色的方牌子,道,「这是我们蝶蜕坊特别推出的会员卡,但凡今天在这消费到了一千两银子以上的,就送出一张会员卡。」 这会员卡的作用,秦玉涵他们刚才斗嘴去了,是没有听到,不过云谦墨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有了这会员卡,以后在蝶蜕坊的消费的时候可以打个九折,而且消费的银子就可以算成积分,一两银子一分,如果消费的钱累积到了一万分,就可以免费在店内挑选一样护肤品。 没错,是一样,而不是一套。 不得不说,这黎花枝是真的很有手腕的。 别的先不说,就说这如会员的基本条件,是仅限今天消费至一千两以上,再加上那会员卡九折优惠的诱惑。 就这一条,就足以保证今天蝶蜕坊这些个厢房里的人,都是一千两的最低消费,云谦墨粗略的算了一下,这外院二楼和三楼拢共加起来,少说得得有三十间厢房。也就是说,光是今天这一会儿功夫,蝶蜕坊最少都有三万两的进项。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往后这会员卡积分到了一万,送一样护肤品。这一万两就不说了,若是这些个夫人小姐的喜欢,花上个万把两银子也是有的。 坑就坑在那一样护肤品,刚才黎花枝就已经说了,这护肤品得成套的用,你说得了那么一样护肤品用着,它也不够啊,为了凑成套还得再花钱,花钱了就想再凑成一万积分。这整个就形成了一恶性循环,等于是来这消费的人,就註定被套进去了。更狠的是,你还被套得心甘情愿。 云谦墨见秦玉涵他们一脸的好奇,便将这会员卡的用途又说了一遍,惹得秦玉涵和陈凌云再度称奇! 一旁的云子轩却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屋子里其他的三个人。 等黎花枝交代完一切,推门进来的时候,云子轩正好一嘴冒酸的说着,「怎么这么好的事情,就被你们三个摊上,独独就我一人错过了呢,三哥,你说我最近是不是特倒霉啊。」 黎花枝一脸疑惑的看着屋子里的四个男人,笑道,「小七爷,你们在说什么好事呢,听者有份啊,可别把我落下了。」 云谦墨好笑的看着黎花枝,「好事情没有,正事倒是有一件。我问你,这外院布置成这个样子,你是打算以后弄成戏园子么?」 「什么戏园子。」云谦墨这话,黎花枝就不爱听了,她这么做可是有特别用意的,不过介于装潢的时候,他正忙着西北大旱的事情,对这也不清楚。 于是,黎花枝又解释了一遍,「这外院,以后就是美容的厢房啊,等晚上这些客人都走了,我就要将美容床都搬进厢房的。到时候帘子一拉,一边可以让陪同做护理来的那些人在这喝茶等候,一边就可以做美容护理。 大堂里的那台子也别拆了,等今天完了,往上边放上一把琴。平日来护理的人少的时候,让那十四个丫头轮流着,弹弹琴,这也是陶冶性情的好法子嘛。至于,那些琉璃的展柜,也别撤走,都放在大厅里,让琴棋书画四个丫头,坐镇大厅,即能接引客人,也能顺道推销我们的产品。」 云谦墨挑眉,「外院倒是让你给安排妥当了,那内院的九间厢房呢,你难道打算自己搬来住?」 黎花枝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内院的厢房,当然是全做成澡堂子啊,两间房里是水池,一个热水,一个冷水,另外七间放的是浴盆,专门拿来泡牛奶浴,药浴用的。」 第190页 云子轩皱眉,「这……会有人来么?要知道,这些个诰命夫人,官家小姐的,平素可是最讲究的,你这点子怕是行不通了。」 「那些浴盆里我用防水布做了袋子,套在浴盆里,每个袋子都是一次性的,用一次就要拿去处理,她们就是再讲究,也挑不出毛病。再说了那两个水池,大少爷可是花了大本钱,里面铺就的可都是玉石,就这档次,就是宫里,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得不说,黎花枝这澡堂子的规格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可一群男人还是不明白,这澡堂子拿来有什么用处。就连秦玉涵,当初装潢的时候,都觉得,这洋的设计有些多余。 黎花枝也看出了几个男人的疑惑,一脸鄙视的说道,「几位爷不会以为女人就只保养一张脸就够了吧。」 「难道不是吗?」四个人,同时在心底反问着。 没等他们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黎花枝『嗻嗻』的砸吧了两下嘴唇,看着屋里虚心求教的四个男人,笑的花枝乱颤,「四位爷,你们想像一下,一个面容宛若仙子的女人,脱光了衣服,露出来的不是光洁如玉的肌肤,而是一身摸上去都扎手的身子,你们确定你们真能下得了手?」 「噗——」 「咳咳,咳咳,咳……」 屋里四个男人一听这话,集体喷了,云谦墨更是一口气插了呛了水,咳得满脸通红,黎花枝一见,忙假惺惺的给他拍着背,却被云谦墨一把佛开,看着她睁圆了一双凤眼,「一个妇道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 四个男人被说的尴尬至极,黎花枝却不以为意,「我这说的是事实,难道三爷你真能下得了手,那我可佩服了。」 「你!你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文洋他喜欢你什么?」云谦墨气极,指着黎花枝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而云子轩,秦玉涵和陈凌云三个,却被这一幕笑的形象全无。 就在云谦墨大有甩袖而去的趋势时,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三个人这才停住了笑声。不一会儿,琴棋书画四个丫头就依次进来了。 四个丫头拿出手上的帐本,黎花枝粗粗翻看了几页,立马就呵呵的笑个不停,「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有十万两银子了,嗻嗻,京城的女人真有钱!」 黎花枝感嘆完毕,也知道今天这开张一事,也就算顺利结束了。 而且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宾客们大都在蝶蜕坊里吃饱喝足了,黎花枝也不再和四个男人继续扯皮,放任着他们自行离开,又去了一楼大堂的门口,笑盈盈的开始送客。 一刻钟过去,蝶蜕坊里的宾客,除了几个立马就想要做护理的女人外,大都已经送走,黎花枝也总算从繁忙中解脱出来,从对面的望江楼叫了一桌饭菜,把十四个丫头都叫来吃了午饭,便将蝶蜕坊里的事物交给了一月打理,自己托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文府。 ------题外话------ 亲们!六一快乐~!~ 第87章 至打蝶蜕坊开张之后,转眼间,京城就迎来了今年的秋季。在京城,一入秋季便是见天的秋雨,时断时续。 正所谓,一层秋雨一层凉。直打前些天的一场霜降之后,空气中便有了寒冷的意味,尤其是晨起晚落的时分,薄棉锦衣也可以上身了。而黎花枝和文洋他们,从家里带来的衣物,都是夏季所穿的轻薄衣物,早就不能抵御秋日里一早一晚的冷风。 好在,蝶蜕坊现在已经进入了正轨,生意也很稳定,黎花枝把一切交给了一月,自己只需时不时的上店里看看就成,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于是,她便去第一庄的布匹店里,挑选了几块上好的料子,和晚玉一起窝在家里赶制着这时节要穿的薄袄。 冬季的棉袄和大氅,黎花枝也已经画好了图纸,准备等过两天,秦玉涵新进的那批皮毛到了京城,就给文洋做件雪貂皮的大氅,给小洋和小星宇也一人做一件紫狐绒的端罩。 次日清晨,这刚刚放晴了没两日的天空,又下起雨了。 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后来竟是愈下愈大,渐成覆雨之势,哗哗如柱,无数水流顺着殿檐的瓦铛急急的飞溅下来,撞得檐头铁马丁当作响。 天地间的草木清新之气被水气沖得瀰漫开来,徒生一股子清冽冷香。 黎花枝坐在窗前,听着园子里雨水敲打竹叶的声音,抱着件晚玉刚刚做好的夹袄,正认真的挑出盒子里银色的小珠子,一颗一颗的固定在那些绣好的梨花芯里充当花蕊。 今天的黎花枝一改以往素淡的装扮,穿的是一件浅粉色的窄袖锦衫,配一条大红的拽地儒裙,外套一件立领的鹅黄色对襟短袄。整个人像是一只误闯窗柩的彩蝶,倒是让这个萧瑟的秋天多了一丝暖意。 当最后一颗小珠子都固定到梨花芯上后,黎花枝仰着头,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望着窗帘外的细雨潺潺,秋意阑珊。此时,雨势已经不如先前的大,绵绵寒雨滴落在园子里的那一片竹林子上,有钝钝的急促的轻响。 黎花枝正看得入神,文府上新来的一个洒扫小丫头急急的跑了进来,一旁的晚玉听见声音,转头朝着门口望去,「宝儿,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夫人,晚玉小姐,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来找老爷和夫人的。」 第191页 宝儿这丫头,是秦玉涵让人送来的,除了她,秦玉涵本还送了几个小斯和一队看家护院的护卫。最后,黎花枝实在推却不了了,这才留下了宝儿和一个拳脚的小斯侍墨。 平日里宝儿除了做些洒扫的杂活儿,偶尔也帮忙照看一下小星宇,至于侍墨,则跟在文洋身边,在太医院斥候笔墨,跑腿传话。 黎花枝听到宝儿的话,却是一脸的疑惑,「找我和少卿的?」 宝儿确定的点了点头,看向黎花枝的同时,恭敬的眼神中,还带着一抹子安慰和小心翼翼,看得黎花枝心理更是莫名奇妙,「马车上都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是一个老大爷和一个妇人,只是那个妇人怀里还抱了个几个月大的孩童。」 是了,一个女人抱着小孩来找文洋,也难怪这小丫头会慌张了,八成是以为文洋在哪里惹出的风流债找上门了。 黎花枝总算瞭然,宝儿这丫头,刚才那一眼莫名奇妙的小心翼翼和安慰是为那般了。不过,脸上的疑惑却是更甚,她和少卿,在京城除了认识云谦墨他们几个,就没有熟人了啊! 这大雨的天,会是谁呢? 黎花枝让宝儿拿了雨伞,出门后却见齐忠和小洋正在廊下练剑,见到黎花枝和晚玉过来,齐忠收起手中的木剑,迎了上去,「黎姐,晚玉,还在下雨呢,你们这是要去哪?」 「有人来找少卿,我去看看。」 黎花枝说着,让宝儿撑开了手中的雨伞就要离开,齐忠和小洋有些不放心,也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去了前院。 院子的青漆大门再次被轻轻叩响。 听到声音几个人都停了下来,黎花枝让宝儿去开了院门。 门口一辆朴实的马车前,一位老者,一身青灰色儒衫立于门前,因为老者带着竹编的斗笠,只能看到下巴上雪白的鬍子,此时站在细雨之中,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 黎花枝总觉着这个身影有几分熟悉,却因看不到来人的面容,又不敢确定,于是礼貌的询问,「不知老人家是谁,找我家相公何事?」 「除了我还能有谁。」 这声音,竟然是村长! 黎花枝脸上浮上了喜色,难怪她觉得这老头的身形看着眼熟。而老村长一边说着,却已经揭下了头上的斗笠,笑看着黎花枝。 「老头子我知道文小子进了太医院,大老远的,特意赶来祝贺你们,没想到你这丫头,却让我在门外淋雨。花枝啊,老头子我可是伤心了,一会儿见到了文小子,我可要他好好的补偿我!」 「村长爷爷!」 见到熟悉而慈祥的面容,小洋欢唿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村长被撞了一个趔趄,却喜笑颜开。 老村长还是那般为老不尊的模样,在黎花枝面前,总想着怎么让她吃瘪,不过此时的他在黎花枝看来,却觉得分外的亲切。 「村长!你怎么突然就到京城来了?杏花村你不管了么?还有,我哥哥和小宇哥他们,在杏花村过的可好?你都不知道,我可想你们了!」 晚玉也奔了过来,看到一身儒士气质的村长,很是高兴,也没说先让人进去,就在门口拉着他问长问短。 齐忠看到村长也分外高兴,只是没有晚玉那般激动,他上前拉过晚玉,占有欲十足的将人环在怀里,笑道,「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叫村长怎么回答你?」 晚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窝在齐忠的怀里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惹得一旁的村长呵呵直笑。几人正笑着,马车上却传来了春娘的声音,「哟,晚玉丫头,你就光想村长了,就没想想你春姐姐和婉姐姐了?」 此时,马车上的布帘子被撩了起来,春娘抱着一个身穿大红小袄子的胖娃娃跳出了马车。小洋看到春娘怀里的小娃娃,也是一脸喜色,当初在杏花村的时候,他可是天天都要去和小宝宝聊天的,可惜他到京城的时候,小宝宝还要一个月才能出生。 当下,也是含着笑,看着春娘手中的宝宝,问道,「春姨,这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春娘一听这话,当下就笑出了声,一旁的村长也笑道,「你这小子,还惦记着小妹妹呢,看来你这回又要失望了,你春姨生的,也是个小弟弟。」 村长一说这话,立马让众人想起了小洋当初,在杏花村的时候,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变成了小弟弟时,哭得那般惊天泣地的模样,纷纷大笑不止,一向清冷沉稳的小洋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红透了一张清俊的面容,颇为尴尬的裂了裂嘴。 「行啦,都别站在门口了,都进屋说去,这么大的雨,省得一会儿全淋湿了。」黎花枝看到一行人人还站在雨里,老村长的衣角都被淋湿了一块,连忙招唿着众人进屋。 「对,对,我还没见着我那个宝贝孙子呢,听说都能说话走路了,这才九个月大吧,呵,这简直就是神童啊,真不愧的我的孙子。」 村长说着,鬍鬚一抖,就踏入了文府的小院子,扫了一眼这清幽的小院儿,在黎花枝一众的带领下,村长带着慈祥的笑容进了大堂,然后穿过抄手迴廊就去了后院。 如今的小星宇已经可以走几步路了,虽然颤颤巍巍的很快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可那小腿儿也是渐渐有力了起来。 「小星宇,你看谁来看你拉?」 第192页 村长进来的时候,小星宇正好扶着床沿站起来,听到黎花枝和小洋的声音,小傢伙立马就冲着黎花枝和小洋裂开了小嘴,扶着床沿的手就冲着黎花枝张开,迈着僵硬的小步子往门口跑来。 不过终究年龄太小,还不够稳健的脚步没走几下,就摔在了地上,幸好,黎花枝在小傢伙的房间里,特别铺上了软软的厚毯子,小傢伙倒不会受伤。 只是小傢伙显然被突然的跌倒吓了一跳,委屈的看着黎花枝和小洋,小嘴一瘪,「哇——」的一声,伤心的哭泣起来。 齐忠和小洋见状,急忙就要去扶,但是却被老村长抢了个先。老人家抱起跌坐在门口的小星宇,一脸心疼的哄着,「我的乖孙摔疼了,不哭了不哭了啊,你这一哭啊,哭的爷爷心都疼了。」 村长的声音,是难得的温言细语,里面还透着一股子宠溺,可是对于小星宇来说,村长他就是个陌生人,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而此时,这个突然出现的怪老头却抱着自己,小星宇很不乐意,挥舞着双手就要黎花枝抱,嘴里还短促的喊着,「娘,娘,抱,抱!」 家小伙完全不买村长的帐,而村长也被小星宇的小爪子挥得眼花缭乱,抱着小傢伙的双手放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将还在扑腾的小傢伙举在半空中,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倒是一旁的小洋反映迅速,一把接过小傢伙,指着村长道,「爷爷,宇儿,那是我们的爷爷,宇儿你看,爷爷有长长的鬍子哦!」 小洋虽然已经九岁,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平素也是照顾小星宇最多的人,和小傢伙是最为亲近,也是最了解小傢伙行为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恶作剧的扯了扯村长的鬍子,虽然不疼,可是村长还是顺势裂了一下嘴,惹得小洋怀里的小傢伙「咯咯」的笑了起来,拍着手就要去扯村长的鬍鬚。 村长也顺势一把将小傢伙抱进怀里,任由他拉扯自己的鬍鬚。小星宇不是小洋,根本不知道控制力道,村长被拽得呲牙咧嘴,却依然眉开眼笑。 黎花枝见此,却一脸的不贊同,急忙抓住小星宇的手,将村长的鬍子解救出来,「村长,你可别让这小傢伙胡来,不然你的鬍子可就留不长了。」 说着,黎花枝就要将小星宇抱走,小傢伙十分机灵,知道要失去战略优势,立马就一把楼主村长的脖子硬是不肯松手,见黎花枝伸手,就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珠子看着黎花枝,逗得村长好不开心。 「行了,行了,你回头再把我的宝贝乖孙弄哭了,不就几根鬍子嘛,他喜欢就好。来来来,跟爷爷进屋去,爷爷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村长说着,从怀里摸出个拨浪鼓来,一边摇晃着小鼓,一边就脱了鞋进了小星宇的小屋子,春娘怀里的胖小子,一见村长手里的拨浪鼓,也来了性子,裂着嘴,「咿咿呀呀」的朝着村长伸长了小手。村长一见,更是高兴得一塌煳涂。 「哟,小胖子也要到爷爷这里玩啊。来,给爷爷抱一个。好嘞,走爷爷教你们完小鼓去。」 说着,村长伸手也将春娘手里的胖小子一起接了过去,黎花枝见村长高兴也没再说什么,见村长老顽童一般和两孩子玩在一起,也只是笑了笑,回过头去,却见春娘也是一脸的笑意。黎花枝和春娘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在打扰屋子里的一老两小。 「走吧,都到隔壁厅里坐去。」 黎花枝招唿着众人,又让宝儿去拿了茶果糕点,自己则洗了一套琉璃盏,挑出上好玫瑰花,煮水沖茶,「你们怎么突然就到京城了,也没说给我捎个信。」 「哪里是突然,村长他是奉召上京城来跟你学两季水稻的啊,我可是听说了,这次江南一带所有村子的村长都会上京来学习呢。」 什么叫奉召跟她学种两季水稻,这奉召二字从何说来,她可是真没接到什么圣旨啊!黎花枝听春娘这话是一头的雾水。而春娘见黎花枝一脸的疑惑,也是奇怪,「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黎花枝无奈的笑了笑,「被你说中了,我还真不知道。」 「不会吧,这可是村长的儿子陈大人,他亲自写信跟村长说的,绝对错不了。」春娘惊了一下,显然,以为黎花枝在说笑。 黎花枝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要么就是有什么事情她被蒙在鼓励,要么,就是陈凌云骗了村长。不过,黎花枝希望是陈凌云骗了村长,因为她一点都不想为一写莫名奇妙的事情受累。 然而,事实上黎花枝却失望了。 就在雨过初晴,太阳蒙昧的傍晚,文洋和陈凌云一起回到了文府,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文洋手中的一道圣旨。 黎花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云皇没有派人到文府来传旨,而是直接将旨意传给了还在太医院的文洋,这也难怪她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了。 不过,文洋说他是今天才得到的圣旨,而村长也是今天到的京城,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黎花枝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这必定又是陈凌云的功劳。 所以,当陈凌云带着他妻子陈柳氏,到文府蹭饭的时候,黎花枝毫不犹豫的将陈柳氏也拖下了水。这叫有累大家一起受,这样才公平不是。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黎花枝总会和陈柳氏一起到户部府衙特别开办的一间学堂讲课。 第193页 黎花枝初略估算了一下,来京城学习两季水稻的人拢共有几百个人,所幸,这些人是被陈凌云分批接进京城的,每次过来学习的人数也就是一百来人,黎花枝倒不至于很累。 而且育苗的事情,对于这些来至各个村落的村长们也算不上难事,他们作为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不用黎花枝怎么细说就能懂得,所以黎花枝讲得最多的,却是大棚的建造,如何肥田,如何用尿液兑出天然的杀虫药。 各个村落的村长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杀虫药,大家都听得很认真,一些会识字的人还拿着小本本将黎花枝所说的统统记下来,不会写字的,也会请比人帮忙写下来,然后等拿回村子,再让识字的人念给自己村里的人听。 就在黎花枝分外忙碌的时候,春娘却向黎花枝提出了离开。 春娘来京城,本就是为了给黎花枝带些过冬的东西,顺道代替小宇过来看看他们的,所以在苏城来到各个村长学习完后,春娘就要跟着这些村长们一道回苏城去。对此,黎花枝也不挽留,毕竟二愣子还在杏花村里等着他们娘俩回去。 不过村长,陈凌云却不打算让他再走了。 如今杏花村里的一切,都有小宇帮忙打理着,村民们也习惯了将土地都租给古醉庄。而且早在今年秋收的时候,杏花村的村民们都找到村长商量过了,打算明年还是沿袭今年这样种植。如此,对古醉庄来说,是一件好事,小宇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过,也没亏待杏花村的村民,他按照今年的收成比例,又给每户人家增加了一倍的银钱。 对此杏花村的村民高兴万分。有了这样的安排,村长自然也放心的将杏花村的一切交给了小宇打点。 如今年关将至,村长难得来了一次京城,黎花枝自然也是帮着陈凌云,好说歹说的,才将村长给留了下来,文陈两家,也因此走动得更加频繁。 陈柳氏也成了黎花枝继云倾城之后的第二个闺蜜,黎花枝和虚长陈柳氏几岁,便叫陈柳氏的名字,淑兰,而陈柳氏便唤她一声黎姐,现在两人几乎同进同出,总是一起去衙门教学,又一起回家,两人每天过得繁琐又忙碌。 不知不觉间,这日子也在这繁琐和忙碌中静静滑过了。当黎花枝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批上京城学习的人,却已经迎来了她在京城里的第一场雪。 第88章 一夜的北风颳过,雪花,终究还算飞扬了起来,洋洋洒洒的从空中落下,白色的晶莹的,带来了上天赐予的纯净,只是他们被北风玩弄于鼓掌间,等北风腻了,扔下他们,他们才落入了大地的怀抱,与泥土亲吻。 雪落,风小,却依旧吹得街道两旁,挂在店铺上的布幌子,猎猎作响。这本该是坐在家里点着银丝炭火,抱着汤婆子取暖的时候,黎花枝却冒着风雪和柳淑兰一同坐在去第一庄的马车上。 因为,前些日子,黎花枝听文洋回来说,云倾城因为天气变冷病倒了,黎花枝作为云倾城的义妹加闺蜜,自然是要去探望探望的。 而柳淑兰,却是和云倾城有着亲戚关系。 据村长说,柳淑兰是秦子腾嫡亲姐姐的女儿,当初陈凌云高中状元的时候,柳淑兰正好在第一庄做客,只是在街上看到陈凌云骑着枣红大马游街的时候,匆匆的一瞥,便一眼认定,此生非陈凌云不嫁。 于是,柳淑兰便求了云倾城,去找皇上赐婚,将她指给了陈凌云。据说当年,与她一同瞧上陈凌云的,还有当今的五公主,所以,她可是受了好些波折才能和陈凌云走到一起。 还好,陈凌云虽然风流,红颜自己无数,却没真做出什么对不起柳淑兰的事,两人相处大多时候也是相敬如宾。黎花枝曾在无聊的时候,私下里细细的观察过,却见陈凌云看柳淑兰的时候,在偶尔的一瞬间里,那眼神中也是有着淡淡的情谊在的。 所以黎花枝断定,陈凌云对柳淑兰也是真心喜欢的。不然,就这么一个三妻四妾盛行的时代里,他的家中也不会一直只有柳淑兰一位妻子,连个侍妾也不曾为柳淑兰招惹过一个。这也是陈凌云为何与秦玉涵一家的感情,会如此之好的原因。 柳淑兰做为了云倾城的大侄女,在云倾城生病之后,自然也是要去探望的。黎花枝和柳淑兰两人是邻居,平日里走动本来就多。于是,两人一商量就约好了今天去第一庄探望云倾城,却不想,原本只是阴霾的大风天,怎么就突然下起了雪来。 而两人这都已经出来了有一阵子了,也就难得再回去,所幸让车夫加快了速度,朝着第一庄赶去。 马车停在第一庄的门口,门房的人对黎花枝和柳淑兰都不陌生,见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立马潜了人进去禀报,同时一个小丫头也上前打了伞,引着两人朝着云倾城所在的暖阁走去。 据引路的丫头说,秦子腾因为要亲自给云倾城取一味十分难得的药材,这个时候正好去了临县,云倾城一个人在家没人约束着,正是无聊。 所以,当黎花枝和柳淑兰刚进了院子的时候,云倾城就已经从暖阁的正房内迎了出来。 云倾城现在是病体初愈,脸色看去略有些苍白,一身最简单的居家装扮,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一种弱柳迎风的娇怜之美。 虽然,云倾城面色苍白了些,可是精神头还是十足的,脚下的步子轻快,满脸的笑,见了黎花枝和柳淑兰,也不等她们行礼,当下直接扶住黎花枝的手,道,「你我之间,那还需要这些虚礼,外面天冷,快进去吧!」 第194页 柳淑兰是一早就从陈凌云那里听说了黎花枝和云倾城交好,可倒是还算没有亲眼见过,这乍一见对谁都是客气疏离的云倾城,独独对黎花枝这般礼遇,还是暗暗的吃了一惊,当下里对黎花枝和文洋一家,更是感慨万千。 三人进了暖阁,云倾城让人泡了茶,上了茶果糕点。因为云倾城要和黎花枝她们两人好好说会话,觉得身边伺候的人站着碍眼,便将下人都潜了出去。 「黎花枝,你这个没良心的,走的时候还说会经常过来串门子,没想到,你姐姐我都病成这样了,你却到现在才来看我!」当房内的丫头都下去了后,云倾城才假装委屈的笑言道。 「云姐,这可不能怪我,这是你哥没事给我找事,我这不是也才忙完吗,你看,我可是一忙完,就来看你了,这还不够惦记你啊。」黎花枝笑着和她贫嘴。 云倾城也不介意,倒是想到黎花枝的蝶蜕坊开张的时候,她没能去成,好一阵的惋惜,「我可是听说了,你的蝶蜕坊生意火爆得很,尤其是那个一月丫头的手艺,可是受到无数的官家夫人追捧。」 黎花枝一听云倾城这话,也是笑道,「云姐你这话说的,我那些东西有什么,你是最清楚不过了,再说了,一月会的,你手下的小丫头一定也会吧。」 「这可不一样,专业的,和非专业的,培养出来的人,那是有绝对性的差别的。」云倾城持口否认。 「看来,云姐你是惦记上我家一月了吧。」黎花枝笑看着云倾城,见她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又笑道,「这还不简单,我这就让一月带着东西过来不就成了。」 说着,黎花枝便让等在偏房的宝儿丫头去了蝶蜕坊,将一月、二月和三月一起叫来,打算和云倾城,柳淑兰一起在家做个面部护理。 小丫头领了命就出去了,黎花枝又回头和云倾城说道,「这往后,但凡云姐想要什么时候做护理,直接让人知会一声,我立马就让一月过来,只是,就怕到时候一月来的勤了,你家秦大庄主该不高兴了。」 云倾城却是笑笑,挥手道,「你管他干嘛,我高兴不就成了。」 云倾城和黎花枝又聊了一会儿,便与柳淑兰说起柳家的一些事,对于柳家黎花枝并不了解,所以也插不上话,只是,抱着汤婆子吃着小丫头们刚刚送上来的芙蓉糕,笑看着她们俩聊。 黎花枝有一茬没一茬的吃完了三块芙蓉糕,时间也过去了一刻钟,这第一庄离市区本就不院,宝儿出去时,黎花枝想着这天还在下雪,特意让她坐了马车去的。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黎花枝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宝儿焦急的声音,「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这宝儿丫头的性子一向稳妥,若没什么大事,断不会如此慌张,黎花枝就怕是蝶蜕坊里出了什么事,当下便起了身,上前打开门问道,「宝儿,可是蝶蜕坊出了什么事?」 「刚才奴婢去蝶蜕坊的时候,琴儿姐姐跟我说有两个男人在蝶蜕坊里,吵着说要见您,」 「嗯,为什么?」 黎花枝有些愕然,不明白蝶蜕坊里怎么会有男人来闹事,就算有闹事的人来,也应该是女人才对啊!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那两个人,说见不到夫人就不离开,奴婢走的时候,一月姐姐还在大厅里和他们周旋呢。」 「黎姐,我看这应该是有人故意来闹事的,估计一月她们那几个丫头还真解决不了,要不我们就过去看看吧,免得让那些个不长眼的,影响了坊里的生意。」柳淑兰皱了皱眉头,心理揣度着,会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找蝶蜕坊的麻烦。 要知道当初蝶蜕坊开张的时候,那百官齐贺的阵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京城内外,有谁不知道蝶蜕坊是太子照料的。 柳淑兰说完,黎花枝也意识到了这点,凝神想了一下,点头,「嗯,是要过去看看,我倒并不担心一月他们处理不好,就怕那两个男人冲撞了那家的夫人,这就不好了。」 黎花枝说着,就要起身,一旁的云倾城见此,也起了身,「你们俩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也随你们一同过去。」 「云姐,你也要过去?这恐怕不妥吧。」黎花枝没忘记云倾城现在是病体初愈。 「没事儿,我这病就是天天窝屋里,闷出来的,正好我和你们一起过去,顺便去泡泡你那个特色药浴。」 云倾城不由分说,直接让小丫头拿了白狐裘的大氅,又套了一只同色的狐皮手笼子,新装了一个汤婆子捂在手里,这就跟着黎花枝她们一起上了马车。 黎花枝的马车来到蝶蜕坊的时候,大厅门口的琴儿一早就看到了坐在马车前面的宝儿,马车刚一停下来,宝儿就率先跳下了马车,琴儿也已经等在了马车前。 黎花枝一下马车,琴儿就上来了,小心的扶着黎花枝的手,「黎姐,你可算来了,大厅里那两个人可是来者不善啊。」 琴儿正说着,两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就来到了门口。 「你就是蝶蜕坊的老闆,黎花枝?」 来人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却仍旧掩饰不了声音中的娇俏婉转,黎花枝闻声望去,看着眼前两个一副男儿身打扮,但是明先生女人的两个人,嘴角抽了抽。 当先的一个娇媚俏丽,一看就是那种刁蛮般的娇娇小姐,而另一个则是冷清高傲,穿得素净却在细节中透露出她的尊贵,那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特别是看黎花枝的那一眼,很明显是带着鄙夷与嫌恶的。 第195页 我不认识你们吧! 黎花枝在心腹诽,两位小妹妹,女扮男装呢,要记得装喉结束胸,就算没有喉结可装,至少你也挑件立领的衣服,把脖子遮挡一下,耳朵上的耳洞,好歹也拿面粉填平一下啊,你们这模样,骗得了谁啊! 「小妇人正是这里的老闆,黎花枝,不知两位公子有何贵干。」 黎花枝将两个小妹妹上下打量了一翻,光看她们的衣服布料价值不菲,便知道两人必定是那个大家族里的名媛,所以并不打算得罪,毕竟女人一旦不可理喻起来,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 「没想到你就是文太医的夫人,果然是个长的丑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那当先的女子一脸怒意的看着黎花枝,仿佛黎花枝霸占了她的玩具一般,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毒,「文太医这么英俊的男子怎么能被你糟蹋!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文太医继续生活在这中水深火热中。识相的,你就自己离开,别到最后自取其辱。」 黎花枝见女人这般架势,立马就明白这两个女人非要见自己是为那般了。 其实早在之前,陈凌云就跟黎花枝说过,京城有不少的女人仰慕着文洋。文洋是如何的出色黎花枝自然知道,可是她总不能因为文洋出色,就不让文洋出来行走吧。 何况少女怀春谁都会有,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远远的看上文洋一眼她并不会介意。但若是不知好歹想要把她挤走,那她也用不着再客气。 黎花枝失笑,既然这个女人对文洋明显有所图,那么她这个正牌夫人不做点什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黎花枝站定,略微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光不善,「小妇人是否配的上我家相公,可不是这位公子说了算的,不过这蝶蜕坊却是我说了算的,我们坊里只接待女子,两位公子恕小妇人不能接待了,琴儿,画儿,送客!」 那当先的女子显然没想到黎花枝会是如此强硬,脸被气得通红,而一旁的另外一个一直不曾说话的女子看着黎花枝也是面色不善,端出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看着黎花枝冷喝道,「黎花枝,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对我们不敬。」 黎花枝自然知道她们身份尊贵,可就算再尊贵又如何,她就是在云皇和云谦墨面前,也不曾卑躬屈膝过,何况是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她就是身份再如何尊贵还能大得过云皇去。 黎花枝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正欲说话,但是一旁的马车里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抢先了她一步,「翎儿,瑶儿,你们也知道自己身份尊贵,非同一般。却不分轻重的偷跑出来,还在此胡闹。」 冰冷而威严的声音,黎花枝勐然回头,就看见云倾城在柳淑兰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却是一脸傲然的冷色,让黎花枝怔愣的同时,也让她很明白的认识到,原来云倾城不是对所有人都是那般和颜悦色,小孩子心性。果然是皇家出来的公主,生来就是有骨子不怒自威,震慑人心的力量。 这两个被云倾城唤作『翎儿』和『瑶儿』的女子显然对云倾城忌讳颇深,当下就敛去了一身不可一世的傲气,规规矩矩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观鼻鼻观心。 而此时,云倾城也已经站定,对着空中喊了一声,「掠影,将两位小主子送回去。」 声音刚落,跟随在云倾城身边的护卫就上前一步,对着两个女人抱拳行礼,「两位小主子,请上马车。」 当先的女子狠狠的看了掠影一眼,很不甘心,就要上前争辩,而她身后的女子一见这架势就知道她又要鲁莽了,急忙拉住她,让她安分些。 「瑶儿,不可对姑姑无理。」 你难道没看到姑姑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嘛,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被姑姑惩罚的事了? 姑姑?! 黎花枝惊讶,没想到这两个竟然是堂堂的皇室公主,想必这个瑶儿便是刁蛮任性出了名的九公主云瑶了,只是没想到堂堂的九公主,居然看起来如此白痴! 「六姐姐——」 云瑶看了看云翎儿,一张小脸已经气的通红,神色明显不甘,却碍于云倾城在此,不敢发作,最后只能冷哼一声,一跺脚,上了第一庄的马车。 而云翎儿却在上车之时,路过黎花枝的身边,略微一顿,冷冷的看了一眼她,然后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文夫人,你最好还是识相一点,这样的好运气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云翎儿说完,也蹬上了马车。 待马车消失在街头的时候,一旁的云倾城又恢復了一脸的笑意,然后看向黎花枝,「花枝啊,看来你家相公被人惦记上了啊!」 黎花枝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云倾城苦笑,「这都是你们云家的人,你可得负责给我摆平啊,不然咱们姐妹就没得做了。」 「别找我,我现在已经嫁人了,我是秦家的人,不是云家的人,这么有挑战性的活,还得你这个正牌夫人去做。」云倾城摆摆手,笑的越发的幸灾乐祸。 倒是一旁的柳淑兰皱着眉头,颇有些担心,「黎姐,刚才离开的那两个,一个是六公主,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九公主,这九公主是婉贵妃的女儿,仗着自己母亲宠冠六宫,刁蛮任性惯了,实际上却都是些小孩子脾性。倒是那个六公主,母亲明明是个不受宠的,她却能在皇宫里站住脚,还能博得云皇的宠爱,这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黎姐以后还是躲着她们点。」 第196页 「不是我想惹事,这是事惹我,哪能躲得掉。」黎花枝无奈,「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也是有皇上亲封的诰命在身,这连云皇都承认的身份,也由不得她们乱来。」 黎花枝说罢,便招唿着大家进了蝶蜕坊。 今天,因为下雪,坊里的客人几乎没有,倒是没有因此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黎花枝让一月她们准备了药浴,三个人便一同去了后院。 虽然黎花枝面上跟个没事人一般,可这总归是影响了心情,以至于她回到文府的时候,看着文洋面如冠玉,俊逸非凡的模样,心中欢喜的同时也很是气闷。 「少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找人喜欢呢?你不会看上别人的花容月貌,不要我这个人老珠黄了吧!」 想到这,黎花枝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就一把抱住了文洋的腰身,一副这个人是我的的姿态,看得一旁的小洋和村长瘪嘴,齐忠和晚玉忍俊不禁,而一旁的宝儿却是红透了一张小脸。 「花枝!」 文洋面上一红,轻轻的将黎花枝推开,瞪眼告诉她不要在别人面前胡来,黎花枝倒是讪讪的放开了手,却万份委屈的看着文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文洋是哭笑不得。 更是一脸疑惑的看向黎花枝身后的宝儿,「宝儿,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夫人这是怎么了?」 文洋到底是了解黎花枝的,知道她今日这般模样,必定是事出有因。 宝儿对今天的事情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蝶蜕坊里的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文洋,听得一旁的小洋眼神一寒,齐忠和村长也是频频皱眉。 今日出现的两个女子,乃是堂堂的云国公主,绝对是她们得罪不起的角色,这让一家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而黎花枝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好好的一个相公,怎么就招了那么多人惦记,这普通人也就罢了,如今惦记着少卿的可是云国公主,想着想着,自己忒自进入了被抛弃的深闺怨妇的角色,大哭了起来。 她虽不担心文洋,却是真的担心那些不知好歹的女人,死乞白赖的凑上来,什么都做得出来,尤其是今天那个六公主,说出的那些话,一听就知道是个心狠手辣的,而心狠手辣的女人做起事来,常常是不折手段的,弄不好,她和少卿就得成为戏本上演的那样,被人棒打鸳鸯,劳燕分飞。 「花枝——」文洋被黎花枝假意的嚎啕大哭弄得哭笑不得,却只能将她拥进怀里,小声安慰着,「乖,不哭,少卿最爱你了。」 「扑哧」一声,黎花枝破涕为笑,她倒是没想到文洋会拿她平日里哄小星宇的那句『乖,娘亲最爱你了』来哄她。 看着他神情认真而温柔的目光,李沪指从不怀疑他的情谊,只是人生在世,会有许多的不得已,和生不由己。 不过,她黎花枝没打算做一个贤良淑德的人,所以只要有人觊觎自己家相公,那就是来一个踹一个,来两个,毁一双了! 于是,次日黎花枝便让人把这事告知了云谦墨和云子轩,让他们务必要解决此事,当然,在从蝶蜕坊回来的时候,云倾城也答应了会帮忙,不过云倾城太过小孩子心性,黎花枝就怕她闲得太无聊,就想着看她的热闹,所以对云倾城并不抱什么希望。 第89章 然而,就在文洋安慰黎花枝的时候,一直跟在黎花枝身边暗中保护她的影,却悄悄的进了皇后的凤澡宫。 至打云皇因为服实丹药中毒的那天,影在锦华殿遇到了云浩天派去的暗卫一事被皇后得知之后,皇后害怕云浩天迟早会查到黎花枝的身份,便让影跟在黎花枝的身边暗中保护她。 而影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到皇宫一趟,将黎花枝的近况都说给皇后听,每当这时候,大概也是皇后最开心的时刻。 可是今天,皇后却没有往常那般开心,她潜退了影,心里盘算的都是云瑶和云翎儿去蝶蜕坊找黎花枝麻烦的事情。 一旁的兰嬷嬷也看出了皇后的担忧,「娘娘,其实,您不必如此担忧,文夫人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她是文太医的髮妻这事众所周知,皇上不可能会因为两位公主而去为难她的。」 「兰嬷嬷,怕只怕世事无常。」皇后嘆道。 「皇后娘娘若真的担心,不若让婉贵妃去请了旨,将九公主许配给今年的新科状元,奴婢可是听说了,今年的新科状元才高八斗,俊逸非凡而且至今未娶,和九公主正好相配,相信婉贵妃一定不会推却。 置于六公主,娘娘就更不用担心了,六公主的母妃素来就不得宠,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博得皇上的欢心,断不可能因为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而让皇上难做,最后厌烦了她去。」 皇后听了兰嬷嬷的分析,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关于六公主的去向,还是得仔细合计,毕竟这六公主能凭着一自之力,让皇上宠爱这么些年,还是有些本事的,就怕她暗地里使了手段,好比是直接生米做成了熟饭,如此一来,皇上也就不得不为她正名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将九公主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于是,立马吩咐了兰嬷嬷摆架万贵妃所住的婉悦阁。 打从黎花枝去了蝶蜕坊回来以后,这雪就越下越大,夜间停了半宿,而后又纷纷洒洒的下了起来,时断时续的,一下就是好几日,这日子便在这绵长的下雪天中静静滑过了。 第197页 雪过初晴,太阳只是蒙昧的微薄的光,像极了一颗煮熟的咸蛋黄,昏黄昏黄的光芒洒在雪地上,反映出金色的胧光。 这天,黎花枝穿了春娘送来的,她们新制的衣裳,是一件天水碧的云雁细锦,极清冷的浅绿色,似露水染就。儒裙上绣黄蕊白花的梅花和水仙,和真花一般大小颜色,这绣法是晚娘的一个特色手艺,绣花里面是絮了收干的真花瓣丝的,这样的衣服在身上,即使没有使用香料也是花香侵骨,仿若自己也成了那千百朵花中的一朵。 黎花枝刻意选这件颜色淡雅,款式简单却不失礼数的衣裙,是因为,今天是宫里一年一度的大雪宴。 听文洋说,大雪宴是先皇后创立的,在她当年还是深闺小姐的时候,就在家里搞了一个小聚会邀请各府的小姐来玩耍讨论女红学识什么的,而那时候还是皇子的云皇,就是在那场聚会中认识的先皇后,两人情愫暗结,相互倾心,最后云皇变向自己父皇请旨娶了先皇后,后来云皇登基,便每年在宫中举行一场大雪宴,纪念他与先皇后的初识。 而能有资格参加大雪宴的人,大多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和有诰命在身的夫人,这也是各官员间难得的公开交流结实的机会,再加之,云皇允许各府上携带嫡子嫡女出席,自然更受到官场众人的喜爱。 而这些官员的嫡子嫡女们,平日里也是稍少见面,这一场大雪宴便让这些京中的新贵们,有了机会一睹各个大家小姐们的风采。当然,其中也不乏人相互看对了眼,成就了不少的佳话美谈,所以一来二去的,这大雪宴就成了变相的相亲宴。 大雪宴歷来就是由皇后举行的,而今年的也不例外,只是,因为今年倚梅苑的梅花开的格外的好,皇后看了甚是欢喜,便将本该在上林苑举行的大雪宴,改在了倚梅苑。 倚梅苑里,红梅欺香吐蕊,开得如云蒸霞蔚,北风萧萧,空气里带着红梅的清甜却也带着风雪的冷冽,清冷逼人,却挡不住大雪宴的热情似火。当黎花枝与文洋来到倚梅苑门口的时候,倚梅苑的落花阁里,已经传来了隐约的欢笑声。 加快了脚步,文洋和黎花枝没打算让别人都到了自己受人瞩目,只可惜两人没太把这宴会放在心上,所以一时间收拾完了再赶过来,已经是迟了。 那些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此时男人们正与认识的或者即将认识的人说着话攀着关系,而女人们则说着哪家公子如何,自家儿女如何,顺便讨论一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蝶蜕坊老闆,文太医的夫人黎花枝。 当然议论是小声的,只是偶尔还算会有那么一两声,传进柳淑兰的耳朵里,尤其提到初雪当日,蝶蜕坊里发生的一幕,说好听的难听的都有,听得柳淑兰也既是无奈又是唏嘘。 花厅里依旧热闹着,只是众人却因为迟迟没有见到自己讨论中的人出现,时不时就有人朝着门口望去,以至于文洋和黎花枝紧赶慢赶过来不想引人注目的愿望,终于是落了空。 就在黎花枝和文洋在小宫女的带领下,穿过梅林,出现在落花厅门口的时候,花厅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而在场的人全都看向了文洋和黎花枝的方向,尤其是那些先前还在议论纷纷的女客们,看着文洋,纷纷露出了惊艷的表情。 今日文洋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衣袍是貂绒的镶边,上面银丝绣玉兰,一头长髮用玉簪固定,腰间配的一羊脂白玉玉佩,既不张扬也不寒酸,简简单单的配饰和简单却贵气的衣袍,让原本就带着一股嫌弃的文洋越发俊逸起来,面如冠玉的容颜,温润如玉的气息,让大厅内的人,都是唿吸一窒。 黎花枝眼尖的瞧见,就有好几个姑娘红了脸。 哎……男颜祸水啊! 就在黎花枝感嘆的同时,早他们一步到的柳淑兰已经朝着她扬了扬手,「黎姐姐,这边,这边。」 黎花枝抬头,看见花厅一边的座椅上,一身紫金花紫色云锦缎儒裙,套着一件同色的对襟小袄,领边和袖口镶嵌着白色貂绒风毛,看起来即贵气又俏皮,黎花枝见她如此热情,面上一喜,也朝她笑了笑。 而与此同时,陈凌云也面带微笑迎了上来,「文洋,玉函他们一早就进宫了,可能一会儿就该过来了,来,你先跟我过来,平日里很少见你与谁打交道,正好,趁着今天多认识认识人,一会儿我介绍今年的新科状元给你认识,你们一定相谈盛欢的。」 陈凌云说着,也不管黎花枝是否反对,已经将文洋拉去了他们男宾的一边去了,而黎花枝也随着指引的小宫女去了女宾所在的一边。 柳淑兰见黎花枝进来,走过来就挽住了黎花枝的手臂,而一旁原本说着黎花枝八卦的女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和黎花枝打了声招唿便各自离开了。 虽然,这些夫人小姐们是蝶蜕坊里的常客,按说黎花枝至少也该与她们混个脸熟的,可事实上,应酬这些夫人的事情,黎花枝都交给了那十四个丫头,而她们也从没让她失望过,凡事都打理得很好。 所以,黎花枝对这些个夫人小姐们没有一点映像。说起来,她在京城认识的,也就是云倾城、柳淑兰和之前在蝶蜕坊有过一面之缘的六公主和九公主。 自然,黎花枝也不愿与她们多聊,于是和柳淑兰坐在那儿很是无聊的打量着厅内或站或坐的几十人,正打量间,厅外传来了小太监的通报。 第198页 「皇上,皇后,婉贵妃,驾到!」 随着这一声通报,云皇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他左侧则站着当今的皇后。云皇和皇后黎花枝是见过的,而婉贵妃黎花枝还的第一次见,想必,站在云皇右边的那位雍荣华贵的女子便是婉贵妃了。 而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则是云谦墨、云子轩、秦玉涵和云浩天,除此之外还有与黎花枝有过一面之缘的六公主和九公主。 黎花枝抬眼望去,只见九公主云瑶一身莺飞蝶舞的锦袖长袍华丽高贵,竖着少女髻,头上玳瑁珍珠白宝钗华贵异常,额前一朵梅花,竟是近日里京城流行起来的红梅妆,而她身旁,是六公主云翎儿,还和当初一样,六公主通神素淡优雅,眼神冰冷而高贵,乍眼一看还真是个美雪美人。 就在几人朝着厅内首位而去的时候,黎花枝清晰的看到,六公主和九公主在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文洋所在的位置,尤其是那六公主,打从她一出现,那爱慕的眼神就一直追寻着文洋。 倒是那刁蛮任性的九公主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转向了文洋身边,也就是十八九岁样子,面容俊美,身姿秀逸,身着淡青色锦棉缎长衫,腰束玉带,挂一枚碧色玉佩的男子。 这九公主对那男子就是那么匆匆一撇,却是脸色微红,眸光躲闪,面露春色,似乎不敢看又不忍不看,脸上露出一抹少女的羞涩,这倒是让黎花枝难得的吃惊了一把。 这九公主不是也心仪自家少卿么?怎么突然又看上了别人,还真是善变啊。 黎花枝暗自腹诽的同时,却是满心庆幸,管她喜欢什么人,只要不是看上少卿便好。 待云皇,皇后和婉贵妃坐定之后,云皇便开始说大雪宴的开宴词。 这开宴词和黎花枝见过的无数开场白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说希望各位不要拘束,尽兴就好。黎花枝听得昏昏欲睡的同时,也没忘记留意那些人再打文洋的主意。 云皇的话说完,众人开始吃茶,周围的人再次说说笑笑,热络起来。秦玉涵和云谦墨几人也从首位上下来,加入到了文洋和陈凌云他们那边。而与此同时,六公主和九公主也随着云谦墨他们一同前往。 黎花枝一见,也想跟上去,可是身旁的柳淑兰却拉住了她,「黎姐,趁着正式开宴还有一阵,我们先去逛逛园子吧,反正坐这也不自在。」 黎花枝看了花厅另一边的文洋一眼,想着有云谦墨和云子轩他们在,这两个公主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之处不合礼数的举动,于是,便应了柳淑兰。 两人漫步在偌大的梅园里,有风吹来,送来阵阵清香,黎花枝唿吸着梅园里甘甜清冷的空气,心理却在想着六公主和九公主的事,她可没忘记,六公主看文洋时的那种眼神,再说这大雪宴说来也是场相亲宴,万一这六公主求了云皇赐婚,她也是无能抗拒的。 黎花枝因为心理有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无意识的跟着柳淑兰的脚步走着,就连两人已经来到了梅林深处,她都没有惊觉。 直到柳淑兰突然停下,她差点撞上了柳淑兰的后背,这才醒过神来。黎花枝抬头望了一眼,两人此时正置花海之中,红的、白的、黄的、各色梅花竞相开放,暗香撩撩,沁人心肺。 柳淑兰伸手拉下一支腊梅,凑到鼻尖一嗅,转头看向黎花枝,笑道,「黎姐姐这么心不在焉的,是在担心两位公主对文先生的事吧。」 柳淑兰算是自己人,对那天蝶蜕坊的事情也是知道的,黎花枝也不打算隐瞒,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跟她说了一遍。 柳淑兰看着黎花枝淡淡一笑,「黎姐姐其实不用担心的,婉贵妃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要将九公主许配给了此届的新科状元,秦柳。 至于六公主,据说前些天皇上收到了边关传来的急报,关外戎狄大军滋扰边关的守城,肆掠枪杀,而云国因为今年的大旱,国库紧缺,不能轻易与戎狄开战,所以云皇已经封了六公主为和硕公主,准备年后就将她嫁往戎狄和亲。」 「淑兰,你这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黎花枝一听这消息,脸上便是一喜,她刚才还在担心的事情,此时却已经全部解决,不过心里扔不确定,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没听到有圣旨出来。 「黎姐姐不用怀疑,这是昨天我去第一庄的时候,听倾城公主说的。公主说,不出意外皇上在今天的大雪宴上,就会宣布此事。」 黎花枝见柳淑兰说的真切,又想到方才云瑶看那个青衣男子的表情,莫非,那个人就是秦状元? 柳淑兰像是看出黎花枝心中所想,继续说道,「那秦柳便是方才站在文先生身边,穿着淡青色长衫的那位,这秦柳也是我们秦家人,是秦家远房旁支所出的嫡子,算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堂兄。」 黎花枝听到柳淑兰说这秦状元乃是秦家人,黎花枝便能肯定这消息一定不会作假了,想必倾城公主能够得知,必定是云皇已经因此事召见过她了。 「这事是倾城公主帮忙牵的红线吧。」黎花枝猜测。 柳淑兰摇了摇头,「不是,不过那天之后,倾城公主倒是真的进宫了,只是,她进宫之后,皇上已经决定要将九公主许配给秦柳了,当时皇上也只问了倾城公主一些秦柳的家世。倾城公主觉得,这事像是皇后做的,因为就在婉贵妃去向皇上请旨的前一天,皇后去过万贵妃的婉悦阁,两人似乎聊了很久。」 第199页 说到这,柳淑兰顿了顿,冷冷的看着黎花枝的眼睛,问道,「黎姐,你说皇后为什么会帮你?」 「皇后?她怎么可能帮我,这可能只是巧合吧!」 黎花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的记忆力,她和皇后可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当日皇上中毒之时,她和文洋差点就被皇后送进天牢了,皇后有怎么可能会帮她。 「若说九公主之事是个巧合,还说得过去,可六公主要远嫁戎狄和亲一事,也是皇后促成的,你说,皇后为什么不给别的公主赐婚,偏偏就是得罪过黎姐的六公主和九公主被赐了婚。这巧合太多,就不在是巧合了,黎姐,你说是么?」 黎花枝被柳淑兰这一问,问得心中一凉,因为此时她清楚的看到,柳淑兰看向她的眼中,带着一抹杀意。 是了,陈凌云和云谦墨本就是同气连枝,而皇后的儿子云浩天,一直有与云谦墨争储之意,而如今自己和文洋都是与云谦墨交好的人,按说皇后不为六公主和九公主推波助澜就已经不错了,断不该出手帮自己的。 这也难怪一心护着陈凌云的柳淑兰会怀疑自己了。 可黎花枝也想不明白,不过她确实与皇后没有半点的纠葛,所以更无惧柳淑兰那冰冷的眼神,当下也是冷了脸,看向柳淑兰,就连一贯的叫她的『淑兰』二字,都换成了『陈夫人』。 「陈夫人,我不知道你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明白。不过,你要弄清楚,我和少卿原就不是自愿上的京城。」 黎花枝说罢,也不再看柳淑兰一眼,转身朝着落花厅的方向走去。 本来黎花枝连这句话都是懒得说的,可是转念一想,虽然自己觉得有些冤枉,但终归是惹人怀疑了,如此一说,不过是想要告诉柳淑兰,她和文洋半点都不想参与云谦墨和云浩天的角逐。 她不知道柳淑兰是否相信她今日所说,就当是为与秦玉涵和云谦墨认识一场而做个了断,亦算是她最后的承诺。 黎花枝知道今日柳淑兰的试探,不管是陈凌云的意思,还是云谦墨或者秦玉涵的指示,她与他们,再不可能如往常一般心无芥蒂的相处。 因为之前没有细细的辨路,黎花枝苦逼的迷路了,她在梅林里走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看到落花厅,好在,后来碰到了来寻她和柳淑兰的小宫女,才得知,大雪宴已经开始。黎花枝收拾了心情,跟着其中一个小宫女去了落花厅。 当黎花枝悄悄坐到女宾席位上的时候,柳淑兰早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看到黎花枝进来,依旧如先前一般微笑着同黎花枝打着招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黎花枝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却不想被有心人看出自己与她有何不妥,于是,扯了扯嘴角坐到了她的身旁,脸上的笑容依旧,却透着冷清。 席间,云皇借着九公主献舞之后,在场男宾纷纷为之倾倒之时,果真宣布了将她许配给秦柳的事,与此同时也宣布了,六公主被封和硕公主,择日启程远赴戎狄一事。 这一道圣旨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九公主因为刚才与秦柳的一番接触,倒是喜欢上了秦柳,毕竟这样一个英俊潇洒,文采飞扬,家世背景还不错的男人,怎么看着都不比文洋差,最重要的是,她一直都有留意到,就在黎花枝被柳淑兰拉去了梅园之后,这文洋的眼神总会时不时的看一下落花厅的门口。显然,文洋是一心都落在那个黎花枝身上的。 再说她虽然是刁蛮了些,可是却不傻,就像她母妃说的那般,凭着她九公主这般高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真犯不着硬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所以九公主并没有怎么纠结,就收回了她那微乎其微的一点点爱慕之心,倒是六公主,在得知自己被封和硕公主,就要择日远嫁戎狄之时,一张清冷高傲的面孔霎时苍白如纸,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首位上的云皇,怔怔的坐在席位上。 看得黎花枝也是一阵阵的心凉,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甭管你是多么高贵的出身,终是逃不过一纸皇权。 可心凉归心凉,她也没忘记这是已经赤*裸*裸*的向自己宣过战的人,倒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她。 一席的沉默无话,一直到这大雪宴完,黎花枝赶紧拉了文洋回了文府。 ------题外话------ 高考的同学,加油了! 第90章 大雪宴后没有多久,就迎来了年关。 因为,在大雪宴上柳淑兰的那一次试探,黎花枝和她也再没往日那般来往,文洋与陈凌云也走得远了些。 至于云谦墨和秦玉涵,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年关将至,越发的忙绿起来,还是知道不受黎花枝待见了,总之也没如往常一般没事就过来串一下门子。 黎花枝有时候静下心来想了想,皇后帮她那一事若真不是巧合,那么皇后唯一得到的好处,便是文家与云谦墨一行,彻底生分了。 不过,黎花枝倒不觉得自己真有什么值得皇后特意离间的,因为,他们家确实没什么只得人惦记,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好比说钱,秦玉涵的钱早就多的只剩下个概念,完全没具体数字了,皇后若为这事,估计离间秦玉涵还会更好一些。 而她和文洋家世一点都不显赫,无权无势,也不值得人用心,唯一一个值得让人惦记的,就是文洋如今是太医院院判的职务,可是,云皇专门御用的太医,只有杨太医,他也只允许杨太医近他的身。 第200页 所以文洋的这一职务,说白了也就是听着好听,当真帮不上皇后他们多少。 想透彻这一切之后,黎花枝也从最初的提心弔胆,深怕自己一家人捲入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皇权角逐中的心,也淡了不少,又开始安安心心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而今年的春节,除了村长死皮赖脸的过来找文洋喝了两盅,就只有杨太医让人送了些点心过来。 年三十的晚上,黎花枝如去年在杏花村时一样,拉着文洋爬上了文府后院的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漫天绽放的烟火,喝酒赏雪,很是惬意。 其实,能够如此闲看庭院花开花落,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岁月静好! 黎花枝靠在文洋的肩头,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年夜,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 年关一过,春天也悄然降至,连日来的几天春雨,让前院里的四季海棠也悄悄的发了新芽,挤出几朵细微的花骨朵。 昨日,黎花枝收到了小宇的来信,说杏花村里的早稻已经快要抽条扬花,周边的一些村子还有人到杏花村去观摩早稻。估计这会儿,江南一带的村落,都中上了早稻,稻谷估计也都要抽条扬花了。 黎花枝倒是没想到云皇如此雷厉风行,年前刚让人来学习早稻,年后就已经让江南一带的农户种上了。 而村长,前些日过来串门子的时候,也说西北一带的梯田已经颇具规模,据说有的山头已经架上了水车,而今年开春之后,西北一带也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小雨。 虽然雨量不大,可倒地还是下雨了,想来今年的西北该能摆脱干旱的困扰了。 云皇为此特意下召,到文府上又是一番表功,赏了白银千两,绫罗绸缎十匹,以示嘉奖。 黎花枝闲来无事,将云皇赏赐的布匹,给家里人做成了春衫。黎花枝对人向来大方,所以就连蝶蜕坊里的那十四个丫头,也让人去量了尺寸。 正好,今日衣服就要送去蝶蜕坊,黎花枝左右无事,便带了晚玉一起到蝶蜕坊里,看看新作的旗袍,顺便找一月来做个护理。 却不想,刚走到一月的厢房外,便听到里面续续断断的哭声。细细一听,这声音确是一月的没错。 黎花枝和晚玉对视一眼,晚玉也一脸的奇怪,正想要敲门问个究竟,房里却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月儿,你不用这么担心,别哭了,等我回来,我便找黎花枝说你我的事。」 这声音,居然是云子轩。 虽然与云家的这两兄弟多日不见,可云子轩的声音黎花枝还是不会听错的,只是这云子轩何时与一月如此交好的? 黎花枝正想着,里面又传来一月的声音,期期艾艾,还夹杂着一丝哭音,「可是,七爷,你这次是出征,战场上刀剑无眼,月儿怎么能不担心。」 「放心吧月儿,我不会有事的,区区几个戎狄蛮子而已,我云国数十万将士,必定不出三日,便将他们赶回漠北了。」 黎花枝听到这却已经蒙了。 戎狄,不就是六公主和亲的地方么?这六公主才送去了戎狄,怎么就要开战了呢。 黎花枝心里无比惊愕,而晚玉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也没有打算敲门,而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了黎花枝。 黎花枝不知道这是不是云皇的一个计谋,想借着将六公主下嫁,戎狄松懈之际,便一举派兵攻打戎狄,反正她从没有听到宫里传出任何与戎狄开战的消息。 黎花枝担心自己这是无意窥探了什么秘密,不想惹祸上身,正打算带着晚玉悄悄离开,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之时,厢房的门口却突然打开了。 云子轩看到门口的黎花枝和晚玉,愣了一下,黎花枝看到云子轩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笑,心头一惊,就在她以为云子轩会对她做点什么的时候,云子轩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转身离开了蝶蜕坊。 而房间里的一月,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黎花枝,面色微红,脸上还挂着未干泪痕,黎花枝看了她一眼,也再没心情做什么护理,带着晚玉急急的会了文府。 然而,就在黎花枝提心弔胆的担心了一个下午之后,文洋却回来告诉黎花枝,戎狄的皇子派了兵马,埋伏在关外,杀了六公主,抢了价值数十万的随行嫁妆,还大言不惭的说没有等到公主的送嫁队伍,以云国毁约为藉口,集聚了十万兵马攻打了玉门关。 如今玉门关附近的梁城已经失守了,而西北一边的海口,因为一年的干旱,倭国也受了影响,倭国因为粮草不足,此番借着戎狄滋扰,也在西北沿海一带蠢蠢欲动。 一下子,整个朝堂的人都开始由谁领兵作战,众人一直认为是辅国公和宇文家出战,只是云皇却一直什么都没说,反而把沈青宏和秦玉涵叫到皇宫好多次,似乎是在商量兵器的事,而龚丞相也被委任为军需的筹备管理者,一时间战争的黑云压过来,朝廷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结果,宇文家和辅国公苏家都向云皇请了战,欲去玉门关击退戎狄。辅国公府是想着玉门关外的梁城已经失守,戎狄必行是大举来犯,要抵御戎狄,云皇必定会将云国大半兵力交出,此时,正好是夺取兵权的最好时机。 而宇文家却是实实在在想要击退戎狄,以此一洗前耻,重振家声。 第201页 可云皇到底不敢相信宇文家,深怕好不容易拿回的兵权又从新落入宇文家手里,而辅国公府又是皇后的娘家,云皇更是不敢相信。最后,钦点了云子轩为玉门关大军的主帅,封大将军王,领二十万大军即刻亲赴玉门关,务必驱逐戎狄蛮子,夺回梁城。 而另一边,云皇却派了老迈的宇文将军做主帅,领了镇国公麾下的五万大军,开赴西北。辅国公府本想藉此大揽兵权,却不想兵权没有揽到,自己麾下的十万精兵却被带走了五万,气得辅国公苏老在床上躺了数日。 云浩天亦是在心中暗自恼恨。 如今辅国公府的兵权被削减了一半,而宇文家此次若的得胜还朝,那五万精兵必定拿不回来,想到当日宇文家遭难,辅国公府可是没少推波助澜,若宇文家一旦得势,辅国公府必定又多了一个能与之抗衡的人。 这对于云浩天来说,亦是不妙,毕竟,云皇情愿将二十万大军交于云子轩,也不愿意交给他,可见云皇对上次的丹药事件还耿耿于怀,相较于对云谦墨的怀疑,云皇还的对他更不放心的。 而他如今最大的仰仗便只有辅国公府,若是辅国公一旦失势,他离那个位置也就越来越远。 可危机时常也伴随着机遇,如今皇手中的兵权都交于旁手,云子轩和宇文家的人都不在京城,京城里唯一的兵马,便是辅国公手中的五万兵马,和守护皇城的那一万御林军。 云浩天想到了这些,辅国公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于是,当下便让人送了密信给云浩天,而与此同时,云浩天派出寻找李梦阳下落的人也回了京城。 就在云浩天与辅国公密谋的同时,齐忠也找到了黎花枝。 「黎姐,我要回去了。」 齐忠一身锦绣长衫,站在黎花枝和文洋面前,身长玉立,公子如玉。 「你要回哪?」 黎花枝有些不明所以,而一旁的文洋却道,「你这样回去,会不会遇上麻烦?」 「姐夫你放心,我已经和宇文将军见过面了。」 黎花枝听齐忠如此一说,心理已经明白,宇文家就要出征西北,齐忠是小宇的护卫,本就是出至宇文家的,如今小宇身份特殊,自然不能随意出现在宇文家,而齐忠作为宇文家的家臣,从新出现在宇文家却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再说,如今的宇文家亦不復当年的盛名,宇文化也已经年迈,再加上此次出征带领的还是辅国公麾下的士兵,那些士兵怎么可能忠于宇文化,要是辅国公藉此机会,让士兵暗中对宇文化下手,然后再藉机接替宇文化的位置重掌这五万大军,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云国在水上的作战,根本才刚刚起步。 齐忠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些,所以他必然是要回到宇文化的身边,替小宇守护宇文华的。 文洋和黎花枝看他一脸的坚决,就知道事情已经定了,对视一眼,黎花枝敛住心中的不舍,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大军后天出征,我想今天晚上就过去。」 「决定了?」 「决定了。」 「即是如此,我想见一见宇文将军,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引荐。」 事已至此,多余的挽留的话黎花枝也不想多说,可黎花枝却想见一见这位曾经的枭雄。毕竟,云国如今在海防上就跟当初鸦片战争时的大清朝一般,而倭国那边看样子就跟日本差不多,许多人依靠海生存,海上的战斗力自然不一般,如今齐忠这一去,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所以黎花枝想要见一见小宇的父亲,告诉他一些,她所知道的水上战争,不求别的,只希望能为他们此次出征多一份胜算,毕竟,在她心中,是实实在在的,当齐忠和小宇是自己的弟弟。 & 后花园里,宇文化和黎花枝对坐在石桌边,打发了下人,只得齐忠他们三人。 齐忠立在宇文化身边,手持着茶壶,给宇文化和黎花枝斟了茶,又恭敬的立与一旁。 黎花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宇文化,其实宇文化也说不得老,四十多岁年纪,相貌与小宇依稀有些相似,一双看尽世事繁华的眸子潜藏着锐利,虽是一身居家常服,却端的透出一股久经沙场的霸气。 宇文老将军摸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也暗自打量着眼前的黎花枝,他早就听齐忠说过,他的儿子如今就是跟在眼前这个女人身边,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可相信是一回事,这心理免不了还是有些嫉妒的。 毕竟,当年他是如何的低声下气都没能留住他,可这个传闻中名声十分不好的女人,却能让他真心相待,他又怎么能不多看几眼呢。 宇文化的想法黎花枝大致也能猜到一些,不过,现在她却不想与他较劲,因为离别将至。 所以,黎花枝压根不打算和宇文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宇文将军,本夫人此次前来,也没别的意思,一是想替小宇来看看您,二是,您出征在即,我有几个故事想要讲给您听,希望能在您对敌沙场的时候,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帮助。」 就在黎花枝说完这些话后,宇文化任旧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黎花枝,而黎花枝也不在意。 早在来之前,她就已经问过齐忠,知道如今的云国没有什么火药的生产,火枪大炮还没出现,就是倭国那边,在海上的时候也是依靠着一种类似投石器一类的东西作战,只要将对方的船砸出一个窟窿,船沉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第202页 这种低效率的东西并不好,所以,黎花枝给宇文化和齐忠讲了演义中火烧赤壁的故事,讲了火油和箭矢的好处,又拿出了之前画好的救身圈和救身衣的图纸。 救身圈是黎花枝是用空心的葫芦穿成的圈,葫芦是空心的,塞好了葫芦嘴,里面只余下了气体,浮力自然十分不错,这无疑是最好的救身圈,而救身衣则是用防水布里裹上木头块缝制而成。 黎花枝不知道这样对他们有多少帮助,至少,在船被倭国的投石器砸中的时候,有了这两样东西,可以多一线生机。 而后,黎花枝又讲了许多关于大海的事情,好比海上的风暴,海里的暗礁,以及海中会食人的鲨鱼,剧毒的海蛇,带电的海鳗和让人防不胜防的水母。 黎花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也很杂乱,而宇文化和齐忠却听得分外认真,虽然黎花枝说到的东西,他们都是以一次听到,可他们都不曾怀疑,黎花枝这么一个妇道人家,是如何得知这些。因为,黎花枝在讲述这些东西的时候,太过详细,那认真的表情更是有种让人不能质疑的魔力。 黎花枝一直在将军府上呆到了深夜,在临走之前,得知宇文将军到了西北,会先休整一段时间,让当地的渔民帮忙操练士兵,适应水上作战的能力。而且作战的船只只有往年的十艘大船和几十艘小船。不过,云皇已经下了令,让营造司筑船,新造的二十艘大船,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 得此消息,黎花枝又根据宇文化提供的消息,画了战船的图纸,战船的船围底部加了一层铬铁,铬铁不是生铁一般厚重,要轻薄得多,但其坚固性却又是生铁的几倍,且韧性和延展性强,可以抵挡海里的暗礁,就算多次碰撞,也不会轻易被凿出窟窿导致进水沉船。 船帆也做了些许改动,不仅使用了云国传统战船的『横帆』,更大胆的加入了轻型多轨的三角帆,前桅和主桅挂横帆,后桅挂三角帆,当逆风行驶时三角帆可以在船的横位上做幅度大得多的转向,直到它和船身的长轴线形成一线为止,让战船的操控性更强,以便抵御海上突如其来的风暴。 当宇文化听到黎花枝对战船的解释之后,也是大大的赞赏,在他好奇黎花枝如何懂得如此之多,但是却没时间多问,当天也里便让人拿了战船和救身衣的图纸,送到了营造司。 又让将士们找来了许多晒干的葫芦瓜,照着黎花枝做好的那个救身圈,做了许多。 而与此同时,宇文化也突然明白,其实,世人都错了,黎花枝不是粗俗,只是大智若愚罢了。 对于小宇跟着黎花枝一事,也不再耿耿于怀。 第91章 出征在即,整个京城都笼罩着一层紧张,而文府上也笼罩着淡淡的哀伤。 这也难怪了,齐忠要与宇文化一起赶赴西北,而这一去生死难料,黎花枝,文洋和小洋心中自然惦记,可最苦的却是晚玉。 还有半月便是晚玉及笄的日子,齐忠一早就已经说过,会在晚玉及笄的时候,迎娶她过门,可是,梦想中的婚礼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他要奔赴战场的消息,晚玉又如何能不伤怀。 可就算晚玉再如何的不舍,出征的那一天还是到了。 晚玉知道齐忠的性子,一旦他决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愿意回心转意,否则任谁都劝不了的,而宇文化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责任这么简单,还有宇文化对他的知遇之恩,小宇和他的手足之情,所以晚玉能做的,也只能默默的等待他凯旋归来。 旭日东升,云子轩和宇文化分别奔赴沙场的点将台上,听着台下士兵激昂的声音,心间不禁震撼。 「范我云国者,虽远必诛!」 齐忠站在宇文化的身边,朝着台下的士兵,附和着宇文化的话,那蔑世霸气的声音激盪在沙场上,一圈一圈的迴荡,引得数十万将士们心中豪情顿生,纷纷挥动着手中的兵器,与之一起齐声高唿。晚玉与黎花枝一起站在角楼上,看着下面云子轩和宇文化慷概激昂的陈词,亦是激动万分。 伴随着士兵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吶喊,云皇命人祭出烈酒,各将士亦端起手中酒碗,齐齐喝下这一杯送行酒。 而后,云子轩和宇文化一同步下点将台。立刻有侍卫牵过两匹马,两人翻身上马,在这清晨的阳光下,一身银色铠甲,泛着朦胧的光辉,神圣不可侵犯。 两人一拉缰绳,面朝旭日升起的方向,声音高亢威严的吩咐,「众将士听命,出发!」 随着这一声出发,两人策马而去,晚玉终是忍不住落下了已经颤抖多时的泪水,看着紧随宇文化而去的齐忠,咬着唇,压抑住了就要溢出的哭声。 不多时,便只余下空旷的沙场,在旭日之下,诉说方才的壮烈。黎花枝看着军队离开的方向有些有伤,她怀里已经一岁多的小星宇,手指着着大军离开的方向,也很是不捨得。 「娘,舅舅,舅舅……」 小星宇并不知道出征意味着什么,却知道平日里带他最多的舅舅,就在他稚嫩的唿唤中,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他,很是伤心的闪着一双麋鹿般的眼睛,看得一旁的小洋也是一紧。 「娘,大舅舅什么时候能回来?」小洋的眼中也闪着浓浓的惆怅和不舍。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的,等到我们家的海棠花都开了,你舅舅就会回来。」黎花枝看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军队,淡淡的说着,像是回答小洋,亦像是在回答着自己。 第203页 文洋看出黎花枝的担忧,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柔声道,「回家吧。」 「嗯。」黎花枝看向身旁的文洋,此刻,却是无比的眷念。 大军开拔一个月后,在春花漫山的时候,终究是到了西北边境的海域。这是大多数人第一次看到海,浩瀚的大海,在众人的眼前无限的扩展,用一种海纳百川的姿态迎接着每一个人的到来。 大军驻扎在西北山海营,云国的狼头帅旗在咸腥的海风中猎猎招展,因为是春季,海边时常细雨迷濛,宇文化和齐忠站在一艘海船上,看着着水波潺潺的海面,天水一色,一望无际,突然间就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 只是听过了黎花枝的讲述,他们知道这平静的海面下潜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亦明白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柔和也是最兇勐的东西,所以两人只是略微欣赏了一下,不敢掉以轻心,然后让副将练兵,而两人却一起去了之前遭遇倭寇侵扰最严重的大湾村。 据探子回报,因为倭国月前的侵扰,沿海一带的百姓已经不敢居住在原来的渔村,纷纷潜藏在山洞,他们此刻要去的山洞,就是百姓们藏身的其中一个山洞。 一进大湾村,入目的都是村里尽毁的房屋,一些还没烧尽的屋子边角,残留着被大火蚕食后的痕迹,海边的渔船也被砸毁的只剩片片破木,村里人已经知道有朝廷的人要过来,看到宇文化和齐忠一身戎装,村民们都跪在了村口。 这些人衣衫褴褛,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渔船早就食不果腹,只能等每次潮退后,生吃礁石缝中被潮水带上来的螃蟹小鱼为生,一个个面黄肌瘦,看起来分外凄凉,嘴里不停的祈求着一定要救救他们,让众人很是心酸。 也就是这时候,宇文化和齐忠才知道,村里的人因为长期经受倭寇海贼的侵扰,在村里自发组织了护卫队放哨,看到有海贼倭寇的船只前来,村民们就带着一家老小躲到山上石洞。 如此一来,倭寇多次洗劫未果,一怒之下便放了火烧了村庄,可他们村里因为曾多次与倭寇抗争,村里的壮年男子已经死掉好多,看到倭寇放火烧村,谁也不敢再出来抗争,亦无力抗争。一夜之后,他们生活多年的家园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宇文化提出要到他们栖生的山洞看看,村长还要带着众人寻找今天的食物,于是,朝着人群中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招了招手,让他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山洞。 少年对宇文化和齐忠并不十分恭敬,一路上,脸上皆是警惕和鄙夷。宇文化也看出少年对他们的不信任,却也不想多说,他也听说过,村子的人多次像朝廷求助,却都未果,如今怕是早就不相信他们这些所谓的朝廷中人了。 不过一旁的齐忠,却见不得有人对宇文化不恭敬,可面对一个如此可怜的孩子,他也无法苛责,只能冷着脸看着少年,道,「你放心,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人,不会伤害你们!我知道你们受了苦,并不信任朝廷,自然,我们也不是来当善人的,我们不会让你们有事,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得给我们提供可靠的消息,我们初来海线,对倭寇的消息知道得不多。」 少年听到这,驻足,转身看了一眼齐忠,「我们告诉了倭寇的消息给你们,你们能帮我们报仇么?」 「我们不帮人报仇,自己的仇就该自己去报,寄希望与别人,这是最愚蠢的人。你想报仇,就提供倭寇的消息给我们,我们统一战线,一起合作杀了倭寇,你报了你的仇,我建功立业。」 看到这些村民,齐忠是心酸的,可从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眼中,他已经知道,他们这些朝廷中人,早就失去了村民们的信任和好感,说不定还有人在怨恨朝廷来得太晚。他们如今只是不得不寄希望于朝廷罢了。 齐忠就怕以后向这些村民打听消息,他们会消极应对。毕竟他们的村子没了,家人没了,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那么别的村子会不会遭殃,要不要身先士卒的保护其他人,根本没有意义。再说如今朝廷的军队来了,他们就更不会管那么多了。 可是如果是报仇,那就不一样了。所以,齐忠没想过给他任何承诺,只是生硬的说出此番来这的目的。 「好,我可以给你们消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和你们一起上战场,杀倭寇,为我的爹娘和姐姐报仇。」无疑,齐忠的这一番话,给了少年很大的冲击,他狠狠的看着齐忠,眼中有怨,但更多的是对倭寇的恨。 齐忠对少年的说法不为所动,倒是一旁的宇文化慈爱的笑了笑,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想起了小宇,当年的小宇也是这般大小,却已经随着他四处征战,可惜他如今的这个儿子,不喜武术,成天里舞文弄墨,半点都没有他当年的风范。 齐忠不知道宇文化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居然出奇的答应了少年的要求,而少年还很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灿若朝阳的笑容。 而后,少年对着不远处的大石头,吹了一声哨响,下一秒,七八个与他一般半大的孩子就从石头背后跳了出来,孩子们对这少年十分崇敬,看到他是一脸欢喜的叫着『老大』。 而少年也是一脸骄傲的指着后面的这些孩子,对宇文化和齐忠说道,「两位大人,这是我从新组建的护卫队,我们这些人的爹都是以前村子护卫队的,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不过我们还在,我们一样可以给村子放哨,杀倭寇为爹娘和村民们报仇。」 第204页 显然,这个少年就是这一群孩子的孩子王,齐忠看他能将这些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更觉得他这个模样有些像远在京城的小洋,一时间,倒是有些喜欢上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成。」少年说的掷地有声,似乎他叫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骄傲一般。 齐忠笑了笑,「好吧,在你上战场之前,就跟在我的身边。走吧,先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山洞。」 李成带着宇文化和齐忠来到山洞,洞里时不时传来—股恶臭。一个衣不遮体的小孩子发着高烧,不停的哭闹着,「娘,我饿,我要爹爹!」 一旁得一个妇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孩子身边,只能不住的拍打这孩子的后背安抚,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李成上前,从破烂的衣兜里掏出几颗野果子,放在小孩子的手中,哄着,「别哭了,这些果子给你吃。」 小孩子看到手中的果子,果然不再哭泣,期盼的看着李成,问道,「成哥哥,你找到我爹爹了吗?」 李成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倒是孩子身旁的妇人,背过脸,偷偷的抹着眼泪。齐忠一看便知道,那妇人该是孩子的母亲,而孩子的父亲估计已经不再人世了。 山洞门口的宇文化看到此处,也是感嘆莫名,吩咐了身后随行的一个侍卫,「去军营里拿些吃的东西送过来,让村民们过得好一些,顺便再带一些常用的药材,快去快回!」 就在这时,山洞里的人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在,而洞里的其他人皆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宇文化和齐忠,一两个壮年的男子,手已经握住了身旁的木棍,似乎宇文化和齐忠若有什么动作,他们便会拔棍相向。 「大家别担心,这是朝廷派来的两位大人,是村长让我带过来的,他们是来帮我们赶走倭寇的。」 李成见此,忙对山洞里的人解释着宇文化和齐忠的身份,齐忠也藉此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并不信任朝廷,可是倭寇横行,杀了你们的亲人,你们想报仇,而我们想消灭倭寇建功立业,需要熟知这片大海和倭寇的人,我想除了你们,没有人能更清楚。我们也不让你们白白的提供线索,我们让你们办事儿也有酬劳,至少吃喝充足,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吧!」 无疑,齐忠的这一番话再次激起的村民们的同仇敌忾,再加上齐忠说了,只要给朝廷提供可靠消息,就能得到相应的报酬,现在活下去对于村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齐忠的一席话,让那些原本敌视朝廷的人放下了怨恨,毕竟,在怨气面前,报仇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众人就向宇文化和齐忠等人提供了许多消息,比如说倭寇的船只,倭寇的数量,还有大湾村乃是这一带海口最大的一个港口,而倭寇每次来范,都是从大湾村登陆的。 于是,宇文化回到军营,便将士将们调度到了大湾村驻守,在这安营扎寨。而大湾村的村民们也从山洞里搬出来,在军队大营的后面,住进了宇文化安排了的两个帐篷,吃着军营里提供的军粮。 虽然,两个帐篷对于整个村子来说有些拥挤,可到底比住在潮湿腐臭的山洞好上许多。村民们解决了温饱问题,对宇文化的队伍便心怀着感激,每日帮着军队里的士兵上山伐木,制作箭矢,会水的渔民教士兵们如何游泳,如何在水中躲避浪潮。而李成则如愿以偿的跟着齐忠身边,和士兵们一起操练。 可是,这些个士兵倒地还是辅国公麾下的士兵,对辅国公倒真是衷心,消极怠工了好些天。 为此,宇文化早就发过火了,可士兵们依旧懒散,箭矢的制作非常缓慢,若不是这五万人中还有一半是当初跟过宇文化的旧部,只怕现在大营中的几十万箭矢是出不来的。 也因为这样,军营中如今分成两派,一派为辅国公命是从,整日消极练兵,游山玩水,而另外一边则有齐忠带领,跟着村民们勤练游泳积极操练。两队人马也是相互看不顺眼,摩擦不断。 这夜,青黑的天空,无一颗星星,只有一钩残月挂在天角。齐忠独自坐在大营旁边的山石上,看着底下篝火渺渺的营地,默默嘆气。 他不知道将军带领着这样一个内乱不断的军队,该如何去抵御外敌,若真到了危机的时候,毫无疑问,他势必拼死也会保全将军。只是,他怕到时候再实现不了对晚玉许下的承诺。 齐忠不敢继续想下去,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丢掉手中的小石头,起身,正欲回营,却见,李成朝着他走了过来。 「齐大哥,还在为今日营里打架的人生气?」李成说着已经坐到齐忠的身边。 因为李成的性子和小洋有那么几分相似,对于这个孩子,齐忠是真心爱护的,虽然,他准许李成在军营操练,却没想过真的让他上战场,亦没想过让他当兵,所以,他让他叫自己齐大哥,而不是副统领。 而且李成的功夫也是他亲自教导的,李成也喜欢有事没事粘着齐忠,让齐忠讲一些军营里的故事。齐忠敌不过李成的纠缠,便会讲些当年晟家军的事迹,渐渐的齐忠在李成的心理,便成了神一般的存在,而加入晟家军更是李成现在的梦想。 每每李成一脸崇拜的看着齐忠的时候,总能让他想起当初小洋听到晟家军时的模样,那时候小洋也会这般缠着他讲故事,缠着他教他武功,亦是这般与他一起练武,而黎姐和姐夫总是心疼又欣慰的在一旁看着小洋,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内心总会奇蹟的平和。 第205页 所以,当下也没回答李成的问题,倒是笑着要检查他近日的功夫练得如何。 李成立即站起,拔出腰刀,看着齐忠。齐忠却连姿势都难得摆,直接就攻向了李成,当下就是一个暴栗打在他的头上,疼得李成龇牙咧嘴,直嚷嚷道,「齐大哥,你耍赖,都还没叫开始,你就打过来了,这不算。」 齐忠手上动作未停,喝问道,「怎么不算,难道倭寇攻过来的时候会先跟你打声招唿吗,还是说会等着你攻击他?」 李成不语,却是,大喝一声立即朝着齐忠挥刀砍去。 齐忠教李成的,不是那些花样繁复的武功招式,而是直接用来杀敌的手法,招招狠辣务求用最节省体力的方法杀死对手。因为,在战场上,没有礼让和耍花枪的空闲,有的只有生死之搏,所以,如何能节省体力,以最快的时间制敌,这才是战场上的生存之道。 李成原本还有些束手束脚,几招过后,他握刀的胳膊就差点被齐忠折断,而齐忠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他再不敢有所保留,被逼迫得也是招招狠辣。 五十一招时,齐忠一个腾起避开他砍向自己双腿的刀锋,双指顺势直取他的双眼,他一面后仰,一面尽力挥刀挡避,齐忠的脚却踢向了他的手腕,当下,刀便脱手飞出。 齐忠拍了拍手,轻盈地落回地上,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李成,道,「我再加点劲力,你这只手已经废了,你的敌人肯定不会捨不得这点力气。」 李成一言不发地捡起军刀,二话不说,再次挥刀砍去。齐忠却笑了起来,孺子可教也!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没有礼让。 夜风颳过,云层遮住了残月,山下的士兵们也已进入酣睡,齐忠和李成两人,却你来我往的,正打得开心,却不知平静的海面上,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酣梦中,一声尖锐的号角响划破了夜幕的寂静,苍茫夜色的尽头,一排漆黑风帆鼓风满张的大船,趁着夜色已经抵达港口,朝着军营快速驶来,气势如虹,排山倒海。 今夜望哨的士兵,正是白日里受到过齐忠惩罚的那一队效忠辅国公的士兵,这一小队因为心底不服,夜间聚在一起喝酒吐槽,玩忽职守,此时看到那黑压压的一排大船驶来,这才醒过神来,急忙吹起了号角,唤醒还在沉睡的人。 奈何情况转变太快,在大船出现之前,许多的小船已经悄悄的抹上了岸,军营的第一道防线早已攻破,一身黑衣的倭寇如潮水一般冲进了营地。 霎时,号鸣人吼,刀光剑影,碧海青天被一道道划过的寒光撕裂成一片片,支离破碎地重叠在一起。殷红的鲜血溅起,宛若鲜花怒放,花开却只一瞬,迅速凋零落下,恰像消逝的生命。一朵朵殷红的生命之花,缤纷不绝,凄迷艷丽地荡漾在碎裂的寒光中。 山头上,齐忠和李成在第一声号角响起之际,便停下了对战。 李成的脸蹦的死紧,看着一片厮杀的战场,「齐大哥,你看着,我一定能杀死一百个倭寇,到时候,你一定要让我加入你们晟家军。」 说着,李成已经快速朝着身旁的树梢飞去,借着树上的藤蔓,几下便盪到了山下。齐忠被李成冒然的举动,吓得一赫,一瞬的呆怔之后,下一秒便追着李成的身影从崖上飞身而下。 然而已经混乱的战场又那里能找到李成的身影,齐忠也唯有拼力的厮杀,挥刀迎向面前的倭寇,海岸边是一夜的血红残光破影,当旭日划破苍穹之时,倭寇兵败而走,海岸线上恢復了宁静。 此时,漫地的黄沙已经染成血色,倭寇的血,云国人的血交织成一片惨烈的红,咸腥的海风中瀰漫着血腥气,齐忠守在宇文化的身边厮杀了一夜,此刻,却不敢休息,他看着遍地的尸体,一具一具,魔怔般的翻找着。 第92章 整个营地的人都知道,齐忠是在寻找李成,因为,已经停战好一阵了,他却没有看到李成的踪影。 就在齐忠再次翻开一具俯卧的尸身时,不知道身旁是谁指着前方说道,「副统领,那不是李成么?」 齐忠起身抬头,就看到李成托着刀,晃晃悠悠的从海边走来,隔着老远朝着齐忠挥了挥手。李成面上虽有血有泪,神情却很激昂,冲着齐忠大叫着,「齐大哥,我为我爹娘和姐姐报了仇了,我杀够了一百个倭寇,齐大哥,你答应过我的,杀够一百,便让我加入晟家军……」 齐忠看着他孩子气的面孔,却是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一个躺在地上的倭寇尸身突然强撑起身子,向李成的背后扔出一把匕首。 「小心——」 齐忠的话音未落,一支一箭便从他身后朝着倭寇飞去,将那个半死的倭国士兵钉在了沙滩上。而那把匕首却也在同一时间插入了李成的后背,穿胸而过。 李成低头看向透出胸膛的半截匕首的尖刃,又抬头茫然的看向了齐忠,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敛,似乎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一滴一滴的血珠子沁出体外,汇聚在尖刃上,那耀眼的红色闪疼了齐忠的眼睛,他飞身上前,接住了李成摇摇欲坠的身子,手用力捂着他的心口,可鲜血任旧不停的冒出。身旁有人大喊,「军医,军医……」 宇文化也奔了过来,蹲下去检查了一下伤口,看着齐忠微微摇头,「正中心脏。」 李成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我,要死了吗?」 第206页 齐忠想要摇头,可却无法摇头,只是紧紧盯着随即而来的军医,李成笑握住齐忠的手,齐忠亦紧紧是反握着他的,似乎这样就可以拽住正在流逝的生命一般,「齐大哥,别难过,我很高兴,我杀了倭寇报了仇,现在又可以去见爹娘和姐姐,我好想他们,好想……」 血仍在往外涌,李成的手渐渐冰冷,齐忠却如不知道一般,抱着李成一动不动,鲜血从他的手中漫过,让他早就冷硬的心也沁在了冰冷的红色中,他抬起手,欲搽掉李成脸上的血迹,抬手间,却发现自己亦是满手的血红,续无奈的放下,理了理李成额前杂乱的碎发,笑道,「臭小子,你已经是晟家军了,以后,不能给晟家军丢脸。」 宇文化嘆了口气,拍了拍齐忠的肩膀,让人找了大湾村的村长过来,当被士兵护送到山洞的村民们知道了李成的噩耗,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送信的士兵,以前总跟着李成的那几个孩子,更是留着泪,冲出了山洞,朝着营地上的齐忠跑去。 而此时,齐忠已经轻柔的放下了李成,走到海边开始洗手,宇文化嬷嬷的看了看齐忠,回身吩咐士兵将李成的尸体送到村民那里,让村长将他葬在他的父母身边。 而后,齐忠默默的走向了伤兵们休息的帐篷,此时,之前放哨的那一只小队的士兵,也在帐篷里,让随行的军医治疗着伤势。 当齐忠出现在营帐的时候,放哨的那几个士兵便开始不安起来,按照军法处置,玩忽职守必然是难逃一死。不待齐忠开口,几个士兵已经挣扎着跪在了齐忠面前,却未为自己争辩半句。 毕竟,这次倭寇不到五千人马,却让整个大营损失了两千人,还有几千人身受重伤,如此便是一万多人失去了战斗力。就算现在赶走了倭寇,那也是惨胜。何况,据村民们提供的消息,倭寇的人数至少也是三万左右,此次前来的,不过也是先遣过来的试探他们的。 酿下如此大错,他们自然再没面目为自己告饶。 然而,就在众人都为那几个士兵提心掉胆的时候,齐忠却只是冷冷一笑,「来人,将这几个玩忽职守的东西拉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齐忠说罢,便有人上来,拖着那几人下去,而他们其中一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齐忠,面上除了震惊和疑惑,还有一抹感激,「副统领?」 齐忠却没看他,而是朝着受伤的士兵说道,「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是辅国公的旧部,可是,你们却忘记了,上了战场的人是你们自己,而不是辅国公,在前线的将士只能忠于国家,而不是哪一个人,在战场上,你们拼的不是别人的性命,而是你们自己的性命,我不想让你们死,可是你们却不明白。」 「在战场上,你们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在战场上,你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家卫国,你们必须明白,当敌人来犯,你们不是谁的兵,也不是忠于谁,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云国的子民!」 齐忠的话无疑是一声惊雷,让众人醍醐灌顶! 是啊,宇文化和齐忠一直在让他们勤加练兵,一直让他们好好造箭矢,可他们只记得辅国公的吩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敷衍,如今死伤这一万的兄弟,能够怨谁? 那几个准备执行军法的人,却痛哭出声,「副统领,你不用手下留情,直接处置了我们吧,我们愿意以死谢罪!」 齐忠依旧没有看他们,只是让一旁的士兵压着他们,不让他们有自杀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此让你们死掉太便宜了,我要留着你们,让你们给我杀倭寇,看着我得胜还朝。知道李成么,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是却能靠一自之力杀掉一百个倭寇,他明明是云国最好的儿郎,却因为你们的玩忽职守,死掉了。你们得留下来,赶走倭寇,为自己赎罪!」 说完,齐忠拂袖而去,留下一地面色苍白的将士,神色不明。 接着,军营的空地上便传来军棍击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可是挨打的六个士兵,却只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吭响。 是的,他们没有资格为自己哀嚎,亦不能轻易死掉,死伤这么多的兄弟,都是因为他们的玩忽职守,才让李成那个惹人喜爱的孩子死去,才让区区五千倭寇打败自己一万兄弟,他们要在那些因为他们死去的亡灵面前,为自己赎罪! 也不知道是因为此次血的教训让士兵们警醒了,还是齐忠的话终于被他们听进去了,而后的这些时日,士兵们一改之前的颓废,各个勤奋的练兵,而宇文化也将此次战役的捷报递迴了京城。 五千对五万的战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胜仗,如今却伤了近万的士兵,云皇自然一脸震怒,虽然宇文化没有说过为何辅国公的士兵会伤亡如此之大,但是云皇却知道,好好的一支军队变成这样,辅国公一定是罪魁祸首。 不过,云皇在得知士兵们因为此时战役惨胜,羞愤之下,而开始勤于练兵,如今全军上下士气如虹的时候,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喜色,可欣喜的同时却也忧虑着宇文化,不得不说他带兵从来就得人心,不管怎么样棘手的军队,到了他们宇文家手里,最后总能笼络到人心。这,也是云皇忌惮宇文家的原因。 不过,当务之急却是解决外患,再说,宇文化手中也不过五万兵马,再厉害,也反不起浪来。 如此一想,云皇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当下便命人将营造司新造的二十艘大船以及百十只小船从水路,一起往西北送去,以填补此次战役的损失。 第207页 而大湾村的营地那边,因为这次的事,众人也都意识到这是在战场,想要保命就必须全力以赴,可是终究醒悟得有些迟了。宇文化得到消息,说倭寇因为此次的试探,觉得云国的大军不堪一击,已经从新集结了三万人的船队,聚集在里大湾村不远的小岛。 村民们因为李成的逝去,再次激起了斗志,也从新集结了许多自卫队,替军队探查消息,而与此同时,宇文化却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力荐云皇建立水师,毕竟,如今的海上贸易频繁,若是没有水师保护,他们一走,周边的渔村一样会重蹈覆辙。 好在,倭寇的船队集结在小岛上的第三天,增援西北的二十艘战船便驶进了大湾村,一同送来的,还有十万箭矢。 战船过来的当天,士兵们一阵欢唿,而齐忠也露出了笑脸,然后,却去了李成的墓地,他拿出一套崭新的军服,埋在李成的坟头,笑说,「臭小子,这是我欠你的军服,现在给你送来了,你看着,很快倭寇就能被赶出大湾村了。」 齐忠说罢,看向了小岛的方向,这一场战斗,很快了,他也很快能见到晚玉了。 不知道这么久不见,晚玉怎么样了? 就在战船送走之后,玉门关外的战事频频告捷。为了能最快得到战场上的消息,黎花枝和云谦墨,秦玉涵和陈凌云又渐渐频繁走动,只是比之当初,还是多了些客套和疏离。 一月还是在蝶蜕坊做事,只是,在云子轩出征的那天,黎花枝便将一月的卖身契交还给了她,同时也让她住进了文府,正好与晚玉同屋。也是在这天,黎花枝才知道,一月与云子轩打从那日在第一庄接触后便开始来往了。 要说,这也是黎花枝的疏忽,当时,云子轩顶着只做了半张护理的脸,自然没法出门,他私下里去找一月的时候,黎花枝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两人却因此走到了一起。 作为一个现代人,黎花枝倒不觉得他们不能在一起,可倒地是身份地位悬殊,云子轩身为皇室中人,不管他愿不愿意,永远不可能只有一月一个女人,而云子轩妻子的位置永远也不可能是一月的。 黎花枝就怕一月一颗真心错付,终究会伤的体无完肤,几次劝说,一月都是默默的听着,心中心心念念的却依然是云子轩。黎花枝也知道多说无用,一月这丫头怕是已经爱惨了云子轩,而她能帮她的,却只有除掉她的奴籍,抬了她做蝶蜕坊的掌柜,并让文洋收了她做妹妹,到官府入了户,改名为文逸月。 虽说帮助不是很大,可如此一来,她也算是身家清白,脱离了贱籍,再凭着文洋在朝中也是从五品的官职,她作为文洋的妹妹,就算是嫁做普通人家做个嫡妻也是没有问题的。置于云子轩,如若他对她还有几分真心,就算一月不能做他的正室,嫁给他做个侧妃还是有可能的。 倒地是自己亲手调教的丫头,黎花枝也想她能奔得一个好的前程。 如今,一月与晚玉同住,感情本就不错,再加上,两人心系之人都在前线厮杀,一来二去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倒是叫两人的感情越发的好起来。自然,一月也就与黎花枝走得更近。 这天,黎花枝又从陈凌云那得知西北传来了捷报,心知齐忠离回来的时间也不远了,就在同时,晚玉又收到了送递捷报的士兵,为齐忠送来的家书。 信中,齐忠表示,他没有正式进入此次出征队伍的编制,所以在战役完结的之后,不便与大军同行接受编制,所以会先行回到京城。 黎花枝已经问过送信的士兵,得知西北那便战事大捷,宇文化和齐忠带领着山海营的将士大获全胜,三万倭寇全军覆没,并且缴获了大船十艘,小船五十。如今正打算一举攻下倭寇聚集的小岛,驻军岛上,测底消灭倭寇隐患。 估计也就是十天时间,西北大军便可班师回朝。 得此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晚玉,因为再过十天,她便能见到齐忠,而他答应过晚玉,一旦从西北回来,就和晚玉成亲,以后隐居杏花村,与小宇一起酿酒,便再也不打仗了。 当然,黎花枝亦知道他们的约定,所以而后的这几日,她总是拉着晚玉上街购置嫁妆,她可没忘记当初在杏花村时说过,要亲手为晚玉置办嫁妆,而晚玉的嫁衣,她也要亲自设计的。黎花枝负责设计,而制作嫁衣的任务则被一月包揽了过去。 五天后,当晚玉试穿着这件绣工繁复的嫁衣出来的时候,黎花枝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细细一想,才惊觉,一件完美的嫁衣,理应有相配的首饰才能真的堪称完美。 于是这天,黎花枝带了晚玉去了京城最出名的首饰店,玲珑阁。 话说这玲珑阁,乃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除了内务府,别的地方的首饰钗环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 「这位夫人,请问你们需要什么?」 玲珑阁的丫鬟见黎花枝带着晚玉和一月进来,顿时殷勤的迎了上来,不说别的,直说这三个人身上的衣服料子,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上的。 这应该是个大主顾! 如此,其中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已经去通知掌柜的了,而另外一个小丫头则引着黎花枝几人来到新上架的几个货柜前,端出一只放着各种钗环的首饰盘。 黎花枝大致看了一下,虽然绒布盘内的珠宝首饰各个精緻非凡,却没有她想要的红宝石的髮簪。 第208页 「除了这些,玲珑阁里还有更好的货色吗,我想要镶嵌宝石的,华贵一些的首饰。」 黎花枝说完,铺面一旁的布帘子就被撩开了,一个满身珠翠的女掌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一眼,掌柜的就看出了黎花枝一行,非富即贵她是肯定的,所以摆出笑脸迎了上来,「有有有,怎么会没有,我们玲珑坊是京城出了名的应有尽有,夫人喜欢华贵的首饰,正好我这还有一批珍藏的精品,珠玉,去把那一套红宝石的头面给夫人拿出来。」 随着掌柜的吩咐,那个名叫珠玉的丫头,到了里间,捧出一个铺这黄色绒布的盘子,其中一只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和一只镶红宝石的蝶戏双花鎏金银簪,立马就吸引了黎花枝的眼球。 掌柜的也是精怪的人,一看黎花枝那神色就知道,她是瞧准了那其中两只最为华贵的珠钗。正想上前吹捧一番,黎花枝就已经开了口,「掌柜,这两只步摇你怎么卖?」 「夫人眼神就是毒,一眼就瞧出了我这的镇店之宝。」 黎花枝知道这两只步摇绝非凡品,但是也不可能是什么镇店之宝,掌柜的如此说不过就是想抬高那两只步摇的身价,想卖个满意的价格。 「行了,掌柜的,你就说个价吧。」 「不贵,两支步摇也就三两黄金。」 黎花枝把玩着手中的步摇,笑了笑,知道掌柜的这个价格有些偏高,不过也相差不远,再说,这是给晚玉置办嫁妆,黎花枝也不在乎价格高低,难得有配得上那一袭嫁衣的步摇,自然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当下也就不打算还价,让一月拿了三个一两的金定子交给掌柜。 掌柜满脸欢喜的拿了金锭子,让珠玉去取装首饰的绒布盒子,一面又向黎花枝推荐起其他的东西。黎花枝左右无事,见一月一直看着,之前那只红绒布盘子中的一只银钗,知道她喜欢,便让掌柜的一併包了起来。 临出门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93章 黎花枝和晚玉她们刚刚踏出玲珑阁的门口,就看到一身白衣的云浩天从马车上跳下来,而一旁有小斯拿了矮凳子放在马车边。先是一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钻出马车,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自家主子下马车。 「公主,慢点!」丫鬟叶儿搀扶着云瑶一点都不敢大意,就怕把云瑶才从锦衣轩买来的华服弄皱了。 黎花枝因为近来与云谦墨他们走得很近,对云浩天和辅国公近来私下里的那些小动作也略知一二,知道此时和云浩天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处,当下就想趁着他还没注意到自己赶紧离开。 谁知,黎花枝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云浩天的声音,「这不是文夫人么?真巧居然在这遇到你。」 巧个屁,姐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黎花枝心理暗嘆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面上却强扯了个笑容,转身朝着云浩天行了一礼,道,「是啊,四王爷也是到玲珑阁吗?」 「瑶儿的婚期将近,正在筹备嫁妆,瑶儿觉得宫中的东西都看腻了,想在玲珑阁寻些新奇的玩意,本王今日正好无事,就陪瑶儿一起来看看。」 「即是如此,民妇就不打扰四王爷了,先行告辞。」黎花枝说罢,不给云浩天再说话的机会,便转身准备离开,而此时,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云瑶也朝着云浩天走过来。 黎花枝看了云瑶一眼,知道她和自己不对付,便更不想停留,朝着云浩天略施一礼,便拉了晚玉和一月离开。 刚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云瑶鄙夷的声音,「四哥,你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聊的,不过是个又丑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云浩天对黎花枝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她和文洋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可是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没什么好值得在意的,所以,听到云瑶如此诋毁黎花枝,倒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对云瑶如此不待见黎花枝颇为不解。 「瑶儿认识她么?」 「认识,不仅认识,还有些积怨。」云瑶看着黎花枝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四哥有所不知,六姐姐就是被她害死的。」 云浩天轻喝道,「瑶儿,不可乱说,四哥知道你和翎儿的感情深厚,可翎儿的死是个意外。」 在宫中,除了太子云谦墨云瑶不敢招惹,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云浩天,云瑶也颇为忌惮,最重要的是她的母妃时常提醒她,不能招惹皇后,而云浩天又是皇后的亲子,云瑶自然也不敢得罪。 如今,见云浩天明显不悦,云瑶心中一赫,急忙解释道,「四哥,你听我说。虽然六姐姐是被她的未婚夫杀死的。可你不觉得六姐姐出嫁戎狄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些古怪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歷朝歷代都有公主出塞和亲,不过是这次和亲的正好是翎儿罢了。」云浩天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当初皇后提议将云翎儿嫁到塞外时,他也在场,知道让云翎儿和亲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云国刚逢大旱,国库空虚不足以抵御戎狄的滋扰,这才会选择先和亲安抚戎狄,待云国国力恢復,再一举拿下戎狄。 这些都是歷代帝王,都会使用的手段,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云瑶接下来的话,却让云浩天察觉出一丝异样。 「四哥你想,母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去向父皇请旨,将六姐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以往和亲,不都是从大臣中挑选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封为公主出嫁的么,什么时候真的送过皇室的公主。」 第209页 云浩天眼睛微眯,云瑶说的不无道理,当初他也曾怀疑过,可就算如此,云翎儿嫁去戎狄,是母后向父皇请的旨,与黎花枝有何关系。 当下怀疑道,「瑶儿,你想多了。父皇一向仁德,自然宁肯忍着伤心让自己的女儿出嫁,也不会为难朝中的大臣,就算母后不提,父皇也会如此做的。」 「不是的,六姐姐出嫁的事一定有问题,六姐姐喜欢的人是文洋,文太医,之前我和六姐姐还一起到过蝶蜕坊,找过黎花枝的麻烦,可是回来后没多久,六姐姐就被封了和硕公主,奉旨出嫁戎狄。」 云瑶急急的辩解着,却见云浩天一脸疑惑的表情,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于是,有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四哥,其实,瑶儿和秦柳的婚事也是母后一手促成的。」 云浩天疑惑,「瑶儿和秦柳的婚事,不是婉贵妃向父皇求来的么?」 「是我母亲去求的,可是母亲跟我说,虽然她也中意秦柳,可让我嫁给秦柳却是是母后的意思。」 听到这,云浩天也察觉出不对。 按照云瑶所说,她和云翎儿都曾爱慕文洋,想过要嫁给他,还到蝶蜕坊找过黎花枝的麻烦,在这之后,她和云翎儿就被父皇指了婚,而婚事又都是皇后一手促成。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可是黎花枝和皇后并没有交情,皇后的为人,他太了解了,绝对不会为不相干的人费那些心思,难道…… 此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云浩天的脑中。 黎花枝会不会就是当年李梦阳抱走的那个女婴! 如此,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一直寻找未果的人,居然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 一道暗影闪过,云浩天看着黎花枝离开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魅惑的笑容,眼中却是一闪而过的残忍。 云瑶看着云浩天脸上的灿若艷阳的笑容,一种阴恻恻的凉意直冲背心,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她却有种掉入冰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魅惑而阴冷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当云瑶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恢復了常色,脸上的笑容又是平日里那儒雅的微笑。 「瑶儿不是还要到玲珑阁看首饰吗,别总站在门口了,进去吧。」云浩天说着,已经撩开了玲珑阁的珠帘。 不是在说黎花枝么? 云瑶奇怪的看着云浩天的背影,不明白云浩天怎么突然就换了话题,在心底嘀咕了一声,却不敢问出声来。不过,想到自己此行的初衷,就是到玲珑阁挑选首饰的,便又乖巧的点了点头,随着云浩天一起进了玲珑阁。 云浩天和云瑶进了玲珑阁,而黎花枝带着晚玉一月也朝着蝶蜕坊而去。 三人来到坊里,一月赶紧让小丫头们端了冰镇的乌梅汁,沁凉的果汁在炎炎的夏日里,冒着一丝丝凉气,光是看着就觉得一阵凉爽。 今天逛了这么一大圈,黎花枝早就热的不行,当下也不在意什么形象问题,端了一杯,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看得一旁的晚玉和一月,掩嘴直笑。 「还笑,你们不喝,我可都喝了,正好我热的慌。」黎花枝说着,作势又要拿桌上的琉璃盏。 晚玉一见,抢先一步端了杯子,也是一口气就喝了干净,倒是一旁的一月,将她的那被乌梅汁递给黎花枝,笑道,「黎姐喜欢就好,一会儿,我再让丫头送进来。」 黎花枝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你喝吧,我就是逗你们玩的,我已经喝过一杯,也不那么渴了,倒是你,陪着走廊那么些路,热的不行了吧。」 一月笑了笑也不再推却,小口小口的喝着杯里的果汁。而黎花枝则把从玲珑阁里带回来的两支步摇交给了晚玉收拣起来,至于买给一月的那支银簪却没有拿出来。 这支银簪,是黎花枝趁着一月不注意的时候买下来的,她正打算等一月这个月生日的时候,送给她当作礼物。 黎花枝起身,打算将银簪放到她专用的小柜子里,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在转动,难道是中暑了? 黎花枝摇了摇头,正想让晚玉帮她泡杯祛暑的凉茶,抬头却见晚玉和一月也是摇摇欲坠,接着两人身形一晃,跌倒在地上。 黎花枝心头一慌,身上却提不起半点的力气,她看向桌上的那一壶冰镇的果汁,还没来得及细想,却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在太医院里正在切着药草的文洋,没由来的心头一阵慌闷,一个闪神间,手指便被锋利的刀锋划开了一条血口,不过片刻,鲜血便渗了出来,滴在一身素白的儒衫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血花。 文洋丢下手中还没有切完的药材,脸色巨变的望着窗外,愕然发现,窗外的那一片翠竹中,竟然有几支开了如栀子一样的白色花朵。 翠竹开花一生一次,花开绚烂,却是燃尽了最后的生命。 一想到这,文洋突然很慌,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一旁的侍墨见文洋受伤,赶忙拿了纱布和伤药为文洋包扎,文洋却是心不在焉的任由他将手指上的血迹洗掉,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深,刚刚搽洗干净的伤口又沁出一丝血红,俊秀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并不在意伤口,而是想到了黎花枝。 花枝,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第210页 文洋越想越慌,再顾不得手上的伤口,转身奔出了太医院。 侍墨刚找到伤药,抬头就见到文洋的身影一闪而过,「文先生,您到哪去,您的伤口还没上药呢!」 「我有急事,得回去一趟,一会儿杨太医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文洋头也没回,刚交代完,人就已经出了太医院外的小院子。 文府的后院里,小洋看着文洋急沖沖的回来,直接进了他与黎花枝的房间,而后,又看着他满脸失落的出来。 文洋如此失态的模样,还是小洋第一次见到,他一脸的奇怪,「爹,你在找什么?」 「你娘呢?」文洋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娘她和晚姨,月姨一起出去了,说是要到蝶蜕坊去。」小洋的话音刚落,文洋就出了后院。 刚打开院子的清漆大门,却见晚玉和一月慌慌张张的迎面走来。 「主子——」 「哥——」 「黎姐,不见了。」 第94章 文洋看着门口,晚玉和一月焦急的面孔,便知大事不妙。 他想过了无数的可能,却从没想过黎花枝真的不见了,这让他想到当初,黎花枝因为嫌弃他穷而离家出走过。 虽然他知道黎花枝如今不会再如从前一般不告而别,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担心黎花枝是不是又不想要他了。 就在文洋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洋却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晚玉和一月,道,「晚姨,你先别急,你先说说,我娘倒是怎么不见的?」 晚玉含着泪,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也才开口将她们今日去了玲珑阁遇到云浩天和云瑶的事说了一遍。 说到她们回到蝶蜕坊时,晚玉突然想到,黎花枝因为口渴,让人送了冰镇的乌梅汁到厢房,而她们似乎就是喝过乌梅汁后,才出现的头晕。于是,又将在蝶蜕坊里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没等晚玉说完,文洋和小洋便跳上了她们两人刚才赶回来的马车,朝着蝶蜕坊奔去。 文洋和小洋来到蝶蜕坊里,去了黎花枝平日里专用的厢房,桌上的果汁和杯子在晚玉和一月离开之后,便已经让大扫荡的丫头收走了。文洋并没有看到晚玉所说的琉璃盏,不过却在房里闻到了,除了玫瑰花香之外的另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十分的清淡,在浓郁的玫瑰花香的掩盖下几乎无法察觉,若不是文洋对药味天生敏感,是绝对察觉不出这么细微的差别。而这香味便是当下最勐烈的迷香,只需闻上一点点就能让人失去意识。 就在晕眩袭来之前,文洋忍着头晕,赶紧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只鼻烟壶,狠狠的嗅了一口。这鼻烟壶里装的并不是鼻烟,而是文洋自制的提神醒脑的药粉,有了药粉的抵御,文洋总算恢復清醒,而小洋却因没有即使使用药粉抵御,晕倒在地。 文洋将厢房的窗户全部打开,抱着小洋去了大厅,直到房里残留的那一丝迷香彻底随风消散了,这才回到厢房里。 房里,文洋一脸惨白的抱着还在昏睡的小洋,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花枝不见了,花枝不见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呢?而却这屋里还有如此厉害的迷香,就算是残留的这么一点,也让小洋陷入了昏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东西。可是他们到了京城一向谨言慎行,从没得罪过什么人,他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抓走了花枝。 就在文洋对黎花枝失踪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皇宫里又接到了前线来的捷报,云子轩在玉门关的最后一役大捷,杀死了戎狄的两位将军和那位杀死六公主的戎狄王子,大军已经开拔,不日就将回到京城的丰臺大营。 与此同时,传递捷报的士兵还一併送来了戎狄王的降书。 「好,很好!不愧是孤的儿子,骁勇不输孤当年。」 朝堂之上,云皇喜形于色,原本因为丹药而蜡黄的面色,都出现了一丝绯色,重赏了那个传递捷报的士兵,让士兵喜不自胜。而云皇还没表达完自己的好心情,又一个士兵进来了,举着装着卷条的传信竹筒,道。 「报——皇上,大将军王在回朝途中,遭遇暗杀,此时,身中剧毒,不宜移动,随行军医均束手无策,副统领流萤请求皇上即刻派太医前去救治。」 云皇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退却,就因这封密报而冻结在脸上,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亦是如此,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这七王爷刚刚打了胜仗,功在社稷,却不想还得到云皇犒赏,又命在旦夕,最重要的,云子轩还不是普通的将军,这可是云皇的儿子,也不知道云皇接下来是如何的震怒。 大殿上的群臣纷纷推却了一脸喜色,各自忐忑起来,而来送信的士兵也是一脸忐忑,倒是云皇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子轩,怎么会遇到刺杀?」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不相信的以为,而其他的大臣也是如此。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戎狄大败,若是遇到一些不甘心的漏网之鱼,想着借大军得胜后,大家有些松懈,前来刺杀云子轩报仇也未为不可。 可是这事却怎么都透着古怪,毕竟戎狄都已经递交了降书,就算有人不甘心,也是有心无力。再说,大营里还有二十万大军,层层把守着,就算是想要刺杀,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211页 那士兵见云皇一脸疑惑,当下解释道,「七王爷不是在大营的时候受伤的,再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股戎狄人尾随着,监军带着一队兵马阻截,却被戎狄人抓了去,七王爷王大军先行,带了三万将士前去营救,谁想,回来的时候便遭了人的暗算,中毒了剧毒,现在命在旦夕。」 云皇面上一寒,「中的什么毒?」 「军医说,七王爷中的是两种毒,一种急性的毒药,一种慢性的,因为急性的毒药来势兇勐,若不解毒立马就会有生命危险,情况危急,军医先行解了急性的毒药,可是那慢性的毒药因此就有些耽误了,所以现在军医也束手无策。」 「那刺客呢,刺客抓到没有?」 「刺客已经当场毙命,身上带着戎狄大军的令牌,不过那人的模样却不像是戎狄人,倒有几分像是云国人。」士兵话落,大殿上再次议论纷纷。 辅国公却是一脸阴寒,沉默的站在一旁,云谦墨和龚丞相相视一眼,面上露出焦急之色,云皇面色微沉,看着辅国公和云浩天,脸上晦暗不明。 云谦墨见此,上前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当务之急该是派太医前去诊治七弟。」 「来人,给太医院杨太医传旨……。」 云皇话音刚落,云浩天便站了出来,「父皇,杨太医得留在宫中照顾父皇。儿臣觉得,不若,让文太医去吧,文太医医术高超,对解毒又颇有心得,必定能胜任此事。」 此话一出,云谦墨微微侧目,这云子轩不是和自己一直做对吗,这会儿怎么会想要举荐文洋,难道是因为梅庄的事情,想藉机报復文洋。 若真是如此,那老七的毒可就悬了,就算文洋真能解毒,以云浩天睚疵必报的性子,一定会不会让老七活着。老七死了自己少一个帮手,他又少一分阻力,不仅如此,还能治文洋一个救治不力的罪名,老四这真真是好算计啊! 云谦墨蹙眉,「父皇,儿臣觉得还是派杨太医去更为适合,七弟如今还在还朝途中,兹事体大,还是得杨太医亲自前五为妥。」 云谦墨这话说的巧妙,他故意提到云子轩刚刚得胜,还未还朝,正是想提醒云皇,云子轩手握重兵,而他自己受皇命负责监国,他和云皇便都不能离开京城,可一旦子轩有何闪失,能前去接管兵权的人,便只有老四和辅国公了。 云谦墨知道云皇一直提防着辅国公一行,他故意如此说,就是想让云皇绝了云浩天的提议。 可正因如此,云皇经倒觉得云浩天说的不错,文洋的解毒之术,太医院是有目共睹的,上次自己中毒一事,连杨太医都束手无策,可偏偏却叫文洋解了。所以,云皇当下并没有如云谦墨所想的改变心意,而是允了云浩天的提议。 云谦墨还想力荐,云皇却无意再议,冷了脸看着云谦墨,冷喝,「太子——」 云浩天嬉笑的看着云谦墨,脸上是得逞的胜利。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云皇一般都叫云谦墨的乳名,从来就不会称唿他为太子,除非是云谦墨惹他不高兴了,他才会如此称唿云谦墨。 云谦墨亦知道自己再说无益,云皇这般,是心意已决了,冷冷的瞄了眼云浩天,无奈的闭上了嘴。 而后云皇大手一扬,朝着身后的太监总管,道,「退朝。」 「退朝——」 随着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门,云皇起身出了大殿,而下面一众大臣也赶紧跪下,三唿万岁,对云皇跪安。 皇宫门口。 四王府的消失见云浩天从皇宫出来,忙朝着另一边拴马的石柱走去。云浩天百般无聊的等在宫门,回身间,却见云谦墨和陈凌云也从宫们出来。当下,故作一脸担心的朝着云谦墨走去,「三哥,你说老七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说话时,云浩天眼中的毫不掩饰的笑意,他根本就是幸灾乐祸,那有半点的担心。 面对云浩天如此明显的挑衅,云谦墨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慵懒的声音却是满含警告,「既然父皇已经派了文洋前去,七弟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云谦墨说罢,便带着陈凌云一起登上了马车。与此同时,云浩天的小斯也赶着马车,出现在宫门。 云浩天看着云谦墨和陈凌云离开的方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正欲登上自己马车,身后却传来一道苍劲的男声。 「四王爷,请留步。」 云浩天回身,便看见辅国公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第95章 「四王爷,老夫有一事想向您请教。舒殢殩獍」辅国公说着,已经来到了云浩天的面前,弯腰行了一个见面礼。 云浩天见此,假意的抬手去扶,「辅国公不必如此,您是我的外公,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外公但说无妨。」 「谢四王爷抬爱,不过礼不可废。」 辅国公说罢,还算坚持给云浩天行了一礼,这才起身,小声道,「王爷方才在朝堂之上,为何要举荐文洋前去诊治七王爷,就让杨太医那个老匹夫前去,不是正好将他调离京城,我们也好……」 辅国公的话还没说完,云浩天便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头,一脸笑意的邀请道,「外公,本王府上新进了一批桂花酿,今日就要开封,不知道外公有没有兴趣过府一尝。」 辅国公眼色一闪,心知自己太过操急了,这皇宫门口,来往官员甚多,就是那守门的侍卫,里面就不知道有谁的眼线在,这里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当下,也是扬起一脸的笑意,做出对桂花酿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笑道。 第212页 「哦?这可是百年佳酿,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京城了,那老夫可就叨扰了。」 「谈什么叨扰,外公便坐本王的马车吧。」 「是。」 云浩天和辅国公说笑着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驶进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此时正值晌午,街道两旁要和不断,热闹非凡。此地嘈杂,马车里辅国公和云浩天只要不高声喧譁,倒是不担心有人能听得到他们的谈话。于是,辅国公再次问起云浩天为何会举荐文洋一事。 云浩天却没有回答辅国公,而是一脸懒洋洋的笑看着他,「外公,刺杀老七的刺客是你安排的吧。」 云浩天这话虽是问句,可说得却是无比的肯定。早在那报信的士兵说那刺客带着戎狄皇室令牌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 既然是刺客,身上肯定不会带着能表明身份的东西,除了想嫁祸或者扰乱别人的视线,云浩天真的想不出会有那个刺客,能蠢得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辅国公对此也觉得万分奇怪,「四王爷你也太小看老夫了,老夫是曾派去过刺客,不过,我可没让人带着戎狄的皇室令牌。」 「此话怎讲?」 「老夫是想过,若是云子轩此次出征,死在了外面,那么皇上势必得从新派人领兵,而兵部里面,除了四王爷便只有老夫才能这能力,如此我们便可一举将兵权夺过来。可是老夫后来一想,我能想到这些,皇上也一定想得到,虽然老夫不甘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派了死士,却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半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再说,如此拙劣的嫁祸,不但不能引开皇上的注意力,反而让他愈加的怀疑我们,如此愚蠢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老夫所为。」 云浩天听辅国公如此一说,眼中的不悦和鄙夷少了些,却又多了一丝凝重,若不是辅国公安排失误,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云谦墨极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想要趁着云皇兵权外放的时候,改立太子。辅国公派去的杀手说不定,根本就没伤到云子轩,而今日士兵来报的,极可能是云谦墨和云子轩放出的假消息,目的就是想要给他们一个警告。 云浩天将心中的疑虑缓缓说出,辅国公听得心中一悸,「如此说来,太子对我们的动作,都了如指掌了?」 云浩天满眼阴狠的勾起了笑容,「那到未必,这次他云谦墨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敏误了!」 「四王爷此话怎么讲?」 「外公,这你就别管了,既然老七回不了京城对我们有这么多的好处,那干脆就不让他永远也回不来!」 「让他回不来?难道你想让人混在文洋身边,伺机……」辅国公说着,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浩天好笑的看着辅国公,「文洋,他还不值得我费那么多功夫,再说,没有文洋,还可以有其他的太医前去,而且送去老七那边的人,都是云谦墨亲手安排,想混个刺客进去的机会,几乎为零。」 「那……」 辅国公正要开口询问,云浩天却一脸惋惜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碧玉簪,这本来是他要送给皇后的东西,如今,只能送给文洋了! 辅国公看着云浩天手中的髮簪有些不明所以,「这是……」 「这是黎花枝的。」 云浩天笑着将髮簪交到了随行护卫的手中,吩咐道,「找机会,给文太医送去,记得,别让人看见你了。」 侍卫领命而去,辅国公却是心中一惊。 难怪他今天会极力的举荐文洋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文洋最在乎的人便是黎花枝,若是用黎花枝要挟文洋,到时候云子轩就是没有中毒,也能让文洋给他下点毒。这步棋倒是走得精妙! 只是,他云浩天是什么时候抓走了黎花枝?有是如何洞察了太子的先机? 趁着云浩天吩咐侍卫的时候,辅国公不着痕迹的瞄了眼云浩天,此子好深的心机,看来自己对他也不得不防,否则,迟早有一天,苏家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云浩天回身时,正好看到辅国公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知道辅国公是开始提防着自己了,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和苏家没有杀父弒母的血海深仇,只要他将来他不愿意做个傀儡皇帝,就註定了他们迟早一战。 而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到不怕辅国公翻出什么大浪来。不过为了避免为将来除掉辅国公带来麻烦,云浩天不得不解释了一下。 「外公是奇怪黎花枝怎么在我手里吧?」 云浩天轻笑了一下,也不等辅国公问起,又笑道,「本王昨日陪云瑶去玲珑阁的时候,碰到了黎花枝。我想给外公一定听说过云瑶和云翎儿去蝶蜕坊的事,黎花枝得罪过云瑶,这人其实是云瑶抓的,本王刚才只是让人去云瑶的寝宫,拿走了黎花枝头上的一只髮簪罢了。」 「王爷,高明。」辅国公也不管云浩天的解释是不是真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至于黎花枝的死活,到底是在谁手里,其实,他一点也不在意。 不过,对云浩天的疑心也不可能,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就化解,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云浩天这人,太阴狠狡猾了,不得不防! 马车里云浩天和辅国公各自谋算着,危险也一步步朝着文府靠近。 第213页 & 文府—— 云谦墨与陈凌云带着云皇的手谕来到文府,给两人开门的正是晚玉。 昨天,晚玉和一月见文洋和小洋出去半天也没回来,担心两人再出现差错,于是,也随后去了蝶蜕坊,等她们到坊里的时候,就看到文洋抱着晕迷的小洋,一脸惨白的坐在厢房里,任两人说什么,都没有一丝动静。 文洋在厢房里就那么枯坐了一夜,晚玉和一月,见文洋那模样,就怕在出点什么事,当下也不敢离开,两人陪着文洋在厢房里枯坐了一夜。 到了早上,两人实在没辙就想要去陈凌云,却不想等晚玉回了文府,正欲去隔壁找陈凌云的时候,才得知陈凌云已经去早朝了,最后,还是村长帮忙,劝了文洋回来,可是,文洋回来之后,任旧是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就那么枯坐在房里。 晚玉和一月一夜没睡,一月原本的一双杏仁眼因为一夜的哭泣,已经肿成了胡桃。晚玉虽未哭泣,却是强自按捺着担心和害怕。 此时,见到门口的云谦墨和陈凌云,晚玉仿佛找到了救命草,忍耐了一夜的担忧,再也忍耐不住,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 不用晚玉再说什么,云谦墨和陈凌云便知道文家出事了。两人也不耽搁,绕开晚玉便直直的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里,文洋一夜未睡,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呆愣的坐在床边,脸上早没了昔日谪仙一般的风采,村长从未见过文洋这般,就算是当初受尽黎花枝奚落的时候,也未见他如此,此时,文洋的状况,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聊无生气。 房间里,除了文洋,村长,小洋和一月也在,这一次眼红的不是文洋一个人,连带着小洋和村长的眼睛也红了,一月更是哭了好几次,只要一想到黎花枝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又气的流泪。 房间里所有人都暗自伤心着,就连小星宇也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在众人中寻找了一番,没有看到自己的娘亲,哭的死去活来。 听到小星宇的哭声,文洋总算是有了一丝反映,将小星宇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待小星宇停止了哭声后,将他交给了一旁的小洋,而后,对着一月说道,「我困了,一月,去帮我弄些吃的,吃完,我要好好的睡一觉。」 一月并没有听从文洋的吩咐,她看着此时务必冷静的文洋,不但没有一丝放心,反而愈加忧心,一旁的村长更是恨不能上去摇醒他。 文洋见此,知道他们在为自己担心,于是,开口解释道,「花枝是被人掳走的,而且那厢房里的迷香也不是寻常之物。 我想了一夜,我们到京城之后除了因为古醉庄与梅庄的纠葛,得罪过四王爷,便只与两位公主有些纠葛,除此,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如今,六公主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九公主和四王爷,可能从蝶蜕坊里带走一个人而不被人发觉,我想九公主是没有那个能力的,所以,带走花枝的,只能是四王爷。 四王爷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抓走花枝,他必定是想拿花枝作为要挟,要我帮他做什么事情,如果我猜想的没错,最迟今天晚上就会有人送信来,所以,我不能跨,我若跨了,花枝就更危险了。」 村长见文洋如此说,知道他是真的冷静下来,而不是想要把人支走做傻事,当下,便让一月去厨房准备吃食。 村长不知道黎花枝是不是四王爷带走,但是有一点,文洋说的没错,如今小宇和齐忠都不在,黎花枝能够依靠的便只有他,这时候,他若是垮掉了,那么黎花枝也就危险了。 文洋强迫着自己吃了小半碗的清粥,便和衣躺下了。当云谦墨和陈凌云到后院的时候,文洋正好刚刚睡下。 文洋睡的极不踏实,村长不想云谦墨和陈凌云再吵醒了他,便带着两人到了隔壁的房间。 村长将黎花枝失踪的事情和文洋刚才说的话,又跟两人说了一遍,云谦墨总算明白,之前在朝堂之上,云浩天为何会极力的举荐文洋。 而陈凌云却是一栏担忧的看向云谦墨,「如果真是四王爷动的手,他一定会让文洋对七王爷下手的,到时候……」 云谦墨知道陈凌云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担心到时候不得不对文洋下手。其实,他的朋友并不多,文洋也算是那位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他亦不愿伤害他的,当下立马保证道,「现在换掉文洋是不可能了,君命不可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文洋有事的。不然小宇会不开心,我已经失信于小宇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失信与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黎花枝,只要救回黎花枝,文洋这就没有问题了。」 陈凌云双眉紧拧,看着云谦墨,「可是,若一直没有找到人呢?或者,黎花枝已经被……」 「若是实在不行,就只能等文洋到了军营,让小七把他关上几天,事成之后再放他出来。」说着,云谦墨别过头看向了窗外,朝着苏城的方向望去……心里默默的嘆息着,小宇,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嗯,也只能如此了。」 陈凌云无奈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文洋到军营的事情,「那,太子觉得四爷会把黎花枝关在哪?」 村长思索着晚玉说过的话,突然想起,当初黎花枝说过,六公主和九公主觊觎文洋,曾被她奚落过,难保那个九公主不会藉此机会报仇。 第214页 「晚玉跟我说过,花枝失踪的那天,碰到过四王爷是和九公主。你们说,花枝会不会,被四王爷藏到了九公主的宫里?」 云谦墨听村长如此一说,倒是觉得不无可能,毕竟,小七中毒的消息,是他们今天才故意散播的,这个计划除了玉函、龚丞相和陈凌云,便没有别人知道了。 而黎花枝却是昨天失踪的,老四不可能洞察先机的抓了黎花枝来威胁文洋,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九公主想要为难黎花枝,以报当初的奚落之仇。 若真如此,事情便简单得多。云谦墨心怀着一丝侥倖,叫来了墨一,让他带着影卫进宫查探。 就在墨一等人进宫查探的时候,昏迷了一夜的黎花枝也悠悠转醒。 黎花枝用力的甩甩头,只是还是不够清醒,干脆把头往墙壁上撞去,希望疼痛能让自己清醒些。 撞了几下,头是疼了,可脑子还是不够清醒,干脆抬起手臂,拔下头上的银簪,狠狠的扎了自己一下,直到感觉浑身都疼了,人也清醒了些,这才摸索着坐起身来。 她抬眼望去,却见自己躺在一间昏暗的石头房子里,唯一的光源,便是一旁墙壁上巴掌大的小窗户里透进来的一丝阳光,房间里一目了然,除了自己现在睡的那张石头床,里面便没有别的东西,甚至连一扇门都没有。 这让黎花枝想到了电视上看到的监狱,或者是古时候的密室。黎花枝猜想,这屋子一定是由机关控制着,只要房间的机关一触碰,这房子的门自然就出现了。 抱着这样的侥倖心理,黎花枝撑着晕眩的无力的身子,慢慢的摸索着房间的墙壁,连一个石头缝都没有放过。当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抹过之后,终于放弃了她那幼稚可笑的侥倖。 黎花枝无力的躺回方才的石床上,脑海里反反覆覆的想着,她从玲珑阁回到蝶蜕坊,让小丫头送了一壶冰镇的乌梅汁,她和晚玉,一月一人喝了一杯。 然后,她打算将一月的银簪放到小柜子里,刚一起身,就晕倒了…… 对了,晚玉和一月也晕倒了,自己都被关在了这儿,那晚玉和一月呢?是不是也被人关起来了。 想到这,黎花枝再也躺不下去,摸索着挪到了小屋里唯一的一个窗户前,想要透过窗户看看,至少要知道自己现在被关在那里,才能想到办法自救,或者向人求救。 可是,那窗户实在是太高了,现在还浑身无力的黎花枝,别说攀上去往外看看,现在她连够一下窗户沿的力气她都没有了。 黎花枝无奈的坐回床边,思索自己此时的处境,正想着各种解救之法,饿了一夜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 黎花枝看了看小窗户里投进来的阳光,看那倒影,这时候该是中午的了吧,可是怎么不见有人送饭? 难道她被人掳来,就是为了将她关在密室里,看着她慢慢饿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可是,她醒来了这么久,这么一番折腾,却没有人过来看一眼。 如次一想,黎花枝倒是大致猜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了。想必,自己被关押的石屋,不是聊无人烟的荒郊野外,便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密室。 可若是密室,这小窗户里不可能看到外面的绿树成荫,亦不可能听到屋外翠鸟的鸣叫,而且她还能清晰的闻到,外面山花的香味。若是她猜得没错,这座石屋应该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外了吧。 如此,倒是不需要人看守她,因为就算她如何唿救,应该都不会有人听得到了。 黎花枝缩在石床上,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第96章 阳光透过石屋的那扇小窗子洒进对面的石床上,黎花枝因为飢饿口渴不敢乱动,躺在床上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求救脱身,想着想着竟然又睡着了。 是夜。 文洋经过一天的休息,总算精神许多。他刚从房间出来,就碰上正要前来找他的云谦墨。 文洋颇为诧异,「太子殿下,你是何时来的?」 云谦墨和陈凌云来此,本就是要告诉文洋云皇的旨意,所以之前文洋睡着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离开,这也难怪文洋会有此一问了。 「我是来告诉你,小七在回朝的途中出发生了意外,今日早朝的时候,父皇已经下旨,要你赶去朔城大营。」云谦墨淡淡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云皇的手谕递给文洋。 文洋没想到自己醒来,没有看到他以为的字条或是密信,却听到云谦墨带来了云皇的手谕,他并没有看那封手谕,抬眼看向云谦墨,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情况紧急,你恐怕现在就得动身了。」说着,云谦墨眼睑半掩,遮掉了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抱歉。 文洋有些着急,「可是,太子殿下……」花枝现在还没有消息,让他此时动身,他真的放心不下。 「皇命不可违,文洋,你必须现在动身。」 文洋的话还没说完,云谦墨冷喝着打断了他,而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又放缓了声音,道,「黎花枝的事情,我已经派了墨一去查探了,玉函也派了人在寻找,你若信得过我,就将这事交给我吧。朔城,你必须得去,不然便是抗旨不尊。你不希望黎花枝回来之后,看着你进了大牢,让她又为你担心吧。」 云谦墨这话可谓说中了文洋的要害,是的,他不能让花枝再为他担心,而现在有太子和秦玉涵帮忙寻找花枝,的确要比他留在这能做的事情要多得多。再说,若是对方有心要找他,就算他去了朔城,相信那掳走花枝的人一样能找得到他。 第215页 于是,文洋没有怎么反驳,便接受了事实。 可是与此同时,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就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势力,所以他保护不了黎花枝,就是在黎花枝失踪之后,他都只能依靠别人,这种无力感,让他恨透了自己以前的与世无争。 「走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云谦墨看出文洋的情绪低落,也不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提步,去了前面的堂屋。 晚饭后,文洋让侍墨收拾了行礼,将小洋和小星宇交託给村长和陈凌云照顾,坐上了云谦墨准备的马车朝着朔城出发。 城门口的守门人,见到马车急行而来,立马拦住了文洋,文洋拿出云谦墨之前交给他的手谕和令牌,很轻松的就出了城门。 马蹄奔远,守门人之中有一人,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和同伴打了声招唿,离开了城门。 这一夜,风平浪静,却端的透着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送走了文洋,陈凌云也领着小洋和小星宇回了自己府上,当他安顿好两个孩子回到自己书房的时候,却见书桌上躺着一封信。 信封上『吾儿亲启』的字样,让陈凌云有些愣神。 陈凌云纳闷,父亲不是就在家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写信这么神秘。陈凌云想着,便拿了信封朝着村长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却没有如愿的见到自己父亲的身影,陈凌云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拆了手中的信封,却见信上写到。 云儿: 有件事情,爹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们不姓陈,而是姓李。爹的名字叫李梦阳,乃是当年皇宫里的禁卫军护卫…… 陈凌云看到这已经看不下去了。 禁卫军护卫,李梦阳! 这个名字对于陈凌云来说太熟悉了,就在不久前,他和云谦墨、秦玉涵为了证实先皇后难产与辅国公苏家一族有关,暗中追查过当年皇宫里的那件诡异的传言。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就是他们查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的前禁卫军护卫,李梦阳! 陈凌云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信纸,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映,他坐在村长的房间里,回忆着自己查到的关于先皇后去世的隐情。 先皇后和那时候还是淑妃的皇后,是结拜的姐妹。 因为,先皇后美好柔婉而有妇德,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擅舞,一支凤舞九天甚得云皇爱重,宫中无一不服,和淑妃更是姐妹情深,淑妃那时并没有因为先皇后怀孕就与她断了来往,反而因为她是孕妇,处处细心照顾着先皇后,两人的感情更胜从前。 可惜,不管她们如何的小心,先皇后的胎像却一直不稳。直到先皇后怀孕八月的时候,突然早产,而后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不过,陈凌云却查到,当日皇后吃过的一碗银耳莲子羹里加了切碎的桂圆。 陈凌云偶然问起过文洋,孕妇能吃桂圆么?洋却说,桂圆性热,通气活血,孕妇本就应该少吃或者不吃,这一点,连许多医者都不知道。文洋知道这点,还是当初为黎花枝接生的稳婆告诉他的。 可偏偏先皇后临盆之日却吃了加有桂圆的银耳莲子羹,这不是生生的要将人逼成血蹦么? 而且陈凌云还知道,先皇后因为怀孕胃口不好,却偏偏喜欢这银耳莲子汤,每日都会吃上一碗,而这银耳莲子汤,就是淑妃研制出来的。 事隔多年,陈凌云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什么,可是却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单纯。而且就在先皇后去世之后,云皇谁也没有过多亲近,却偏偏独宠了淑妃。 渐渐的,淑妃在宫中一人独大,而在那之后,但凡怀上小孩的妃嫔都于八个月的时候难产而死,宫里才传出这是先皇后阴魂不散,可一年之后淑妃也怀上孩子。 云皇在这一年里痛失最爱,又接连折了好几个怀着皇子的嫔妃,对淑妃好不容易怀上的这胎相当重视。对淑妃有求必应,这才荒唐的请来了萨满法师进宫作法。 淑妃倒也算福气,虽然也在八个月的时候早产,却幸运的生下了四皇子。 不过当时淑妃生产,却是怪异重重,虽然也是宫中专门的稳婆接生,可与此同时,她请进宫的萨满法师也是一直留在宫中坐镇,那些所谓的萨满法师一直到淑妃平安生产后,这才出淑妃的寝宫出来。 而且在四皇子出生后不久,那四个接生的稳婆却于一个月后先后离奇的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不少淑妃宫中伺候的宫人和一个禁卫军护卫。 然后,宫中又出传闻。 说是先皇后嫉妒淑妃诞下皇子,可淑妃福源深厚,先皇后的阴灵害不到淑妃,这才迁怒了无辜的宫人、稳婆和侍卫。 所以给淑妃接生的稳婆和宫中的宫人、侍卫才会离奇死亡或者失踪。可,偏偏当淑妃成为皇后之后,皇宫中的一切居然又恢復正常。 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有太多的疑点。可云皇不但没有怀疑,反而觉得淑妃是个有福气的人,于是更加宠信于她。 陈凌云曾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一向英明的云皇,为何会如此。 而云谦墨和秦玉函也都不认为,那些突然失踪的宫人和侍卫,是被先皇后的鬼魂迁怒,反倒觉得,这些人都是知道了淑妃的一个秘密,所以才先后被人灭了口。 第216页 所以,他们私下彻查了当年的事情,可是却一无所获。 可现在,自己的父亲,居然成了当年那件诡异事件中,消失的唯一一个禁卫军护卫,李梦阳。 这让他情何以堪? 陈凌云坐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拿着这封信去找云谦墨,还是该烧毁这封能让村长万劫不復的书信。 就在陈凌云左右为难的时候,村长已经轻车熟路的进了凤澡宫。 夜深人静,村长轻车熟路的进入皇宫,躲开了巡视的护卫,朝着凤澡宫一路急行。 而此时,皇后正斜靠在软塌上假寐,她派出去打探姨娘下落的暗卫来报,已经查到了线索,今夜就应该会有结果,所以她迟迟未睡,是在等着暗卫将姨娘带回她身边,她想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姨娘。 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她都不知道姨娘如今是什么模样,还是不是当初那般,青丝如墨,剪水明眸,那般温柔浅笑的望着自己,叫自己嫣儿。皇后嘴角含笑,回忆着儿时美好的时光,一时间竟出了神。 当村长出现在皇后面前的时候,皇后被眼前这突如其来黑衣人,吓得险些尖叫,可是她不能。今夜,她要迎接姨娘,不能节外生枝,否则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她的暗卫今日怕就进不来了。 她暗自稳了稳心神,压低了声音,冷喝道,「你是谁?」 皇后强自镇定的看着大殿之中的村长,手却已经摸到了衣袖中的暗器。暗器是一只银质的小盒子,只要触动了盒子的机关,盒子里淬了麻药的银子,就会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只要有一针射中,那中针的人不过三秒便会晕倒过去。 这是上次云浩天离开之后,皇后备下打算防范云浩天的,不过此时,用来对付这个黑衣人也是一样。 村长看到了皇后悄悄缩进衣袖的手,知道自己再不说话,皇后就会有所动作了,当下,单膝跪下,小声叩拜道,「娘娘,不要惊慌,属下是当年护送小公主的李梦阳!」 皇后大惊,霎时从软塌上站立起来,「你说你是谁?」 村长低着头又回答了一遍,「属下是李梦阳!」 「哗啦——」 正时,兰嬷嬷端着一碗冰(和谐)糖燕窝出现在门口,隔着纱帘,正好听到村长的回答,心中不由一痛,慌神间,手中的一碗血燕就摔到了地上。 「娘娘,出了什么事?」 殿门外,值夜的小宫女听到声响,就要进来查看。兰嬷嬷忙收敛了心神,拦住了正要进门的小宫女,「没事,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燕窝,你去做你的事吧,这里我知道收拾。」 「是。」小宫女瞄了看门口的碎片,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确定小宫女已经离开,兰嬷嬷忙关上了殿门,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碎片,慌忙进了内殿,「你说你是李梦阳,可有何证据?」 皇后见兰嬷嬷进来,也不再问话,因为李梦阳和兰嬷嬷当初是一对恋人,没有谁比兰嬷嬷更清楚李梦阳的一切。 「芷兰,你头上的那支玉兰花的白玉簪,是当年我送你的定情信物,而你送了我一个荷包,上面绣了一个藤条形状的李字,我说的可对?」 村长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破旧的云锦荷包,递给了面前的兰嬷嬷。 兰嬷嬷接过荷包,将里面的一层布料翻出,清晰的看到她当初一时兴起,秀在里面的一朵白玉兰花,那兰花的样子,正好和她此时头上带着的,那只白玉簪子上的兰花一模一样。 「没错,这是我送给梦阳的荷包。」 兰嬷嬷看着这个熟悉的荷包,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痛,看着眼前这个一头华发的男人,泪眼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梦阳,如果你是梦阳,当初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带着小公主到四合院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 村长面露愧色,「芷兰请原谅我,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 「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当年,皇后一早就知道苏家准备了一个男婴,若是她生出来的是个女儿,那么他们便会用男婴替换走她的女儿。 所以,她提前安排了芷兰出宫,为了不让苏家一族的人换走在她的女儿,她生产之后,就用一个死婴代替了她刚刚出生的小公主,让李梦阳带着小公主去找四合院芷兰,想让他们一起抚养小公主长大。 可是,半月之后,芷兰却独自回了皇宫。而后,无论皇后怎么探查,都没有一点李梦阳和小公主的消息。 所以,皇后也很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村长不敢直视兰嬷嬷含泪的双眼,低着头娓娓说道,「当年,属下接过小公主,顺着密道出了皇宫,为不让人怀疑,我在客栈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按照约定去了,城郊的四合院,可才刚走出街角,便看到好几个人,躲在暗处,盯着那间四合院,其中的一个人曾和我交过手,我知道那是辅国公手下的暗卫。 我不敢再贸然前去,打算先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与芷兰联繫。可是,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小公主突然醒了,小公主一夜没吃,一醒过来便哇哇直哭。虽然,我及时点了小公主的哑穴,可是任旧来不及了,其中一个暗卫已经朝着我追了过来。 我甩掉了暗卫回到客栈,却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引起了怀疑,继续留在京城肯定是不行了,于是,我在厨房里偷了几壶米汤带在身边,便带着小公主趁夜逃出了京城。 第217页 后来,我带着小公主辗转着来到了苏城,带在身边的米汤已经餵完了,为了给小公主找食物,我不得不找了一间客栈投宿,可是就带投宿的当晚,一批黑衣人就闯进了客栈。 在他们闯进房间之前,我带着小公主从客栈的窗户逃走,一直朝着城外的山里跑去,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为了不让小公主落入他们的手中,我点了小公主的睡穴,将她藏在了路边的树丛中,而后抱着裹了小公主襁褓的石头,引着追兵跑了一夜。 却不想,最后逃到了一处断崖,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手中的襁褓是假的,也为了绝了他们再去寻找小公主的念头,我抱着襁褓跳下了断崖。 所幸,断崖下是一条江流,我在水中漂流了许久,最后,被杏花村里的一家农妇救回了村子。 一个月后,我的伤势好转,我又回到了放小公主的那条路边,没有发现小公主的尸骨和衣物,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我离开之后将小公主抱走了,于是,我四处打听,将周围的村落都打听过了,终于在千溪村打听到了小公主的下落。 小公主被千溪村的一家农户收养,那对夫妻成亲多年来,一直没有生育,对小公主十分疼爱,而我又重伤在身,深怕那些杀手还没死心,到时候搜查到我,会连累小公主,所以,我没有和小公主相认。 我改了名字,住在千溪村隔壁的杏花村里,和救我的那位姑娘成了亲,每月我都会去千溪村看望小公主。两年后,我成了杏花村的村长,我的妻子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一儿子,没有了妻子的牵绊,我便想着将小公主带回身边,可是当我再次去千溪村的时候,却得知那户人家已经不在了。 从此,我便失去了小公主的音讯。直到一年前,我和搬来杏花村的苏成文家二少爷一家,关系越来越好,偶然的一次机会,看到了他的妻子手中的梅花印迹,才知道,我寻找多年的小公主便是文二少爷的妻子。 这个文二少爷,便是如今太医院的院判文太医,而小公主则是文太医的夫人,黎花枝。」 听到这,兰嬷嬷早已经涕不成声,她以为,李梦阳是负了她,她一直以来怨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误会,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皇后,听完村长的诉说,也是呆愣当场,张着嘴,久久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她实在不知道,她的女儿竟然经歷了这么多的生死。 可就在这时,跪在大殿的村长,却低泣起来,「娘娘,属下刚刚得知,小公主被人掳走了,而抓走小公主的人,极有可能是四王爷。娘娘,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公主。」 「你说什么?」 原本还在呆愣中的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再也坐立不住,就在她快要晕倒的时候,一旁的兰嬷嬷低唿一声,忙扶住了她。 好半晌,皇后才缓过过劲来,看着面前的村长,急急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四王爷抓走了花枝?」 村长不敢隐瞒,将黎花枝失踪那天,见过云浩天和云瑶的事情,还有蝶蜕坊里那种迷香一一跟皇后说了一遍,而后又一脸凝重的说道,「根据文洋所说的,那迷香应该是一种名为『梦千年』的迷香。」 这个『梦千年』,皇后也是略有所闻的,传说是前朝一个王爷研制出来的,在云国开过之后,这个药便被列为了禁药,除了宫中的人,外界是不可能有人那得到此药的。如此看来,黎花枝必定是被云浩天掳走了无疑。 第97章 得到这样的认知,皇后怒急攻心,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一旁的兰嬷嬷吓得就要宣太医,皇后急忙阻止了她。 而后,朝着村长说道,「本宫已经知道了。小公主的事情,本宫自会再想办法。李梦阳,你先出宫去吧,记住,别让人发现你。」 村长抬头,欲语还休的看了皇后和兰嬷嬷一眼,最后,却只能嘆了口气,转身离去。 村长走后,兰嬷嬷小心的扶着皇后靠坐在软塌上,安慰道,「娘娘你别急,不是还有影跟在小公主身边么,他一定会伺机救小公主出来的。」 「对,对,还有影在。」皇后也自我安慰的附和着,可是心里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若真是如此,那花枝也不应该消失了两天,还没一点消息,「不对,兰嬷嬷,我们从来没想过,若是影也出事了呢?就像当初的李梦阳,影他若是不敌云浩天的死士,那……」 皇后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是深深的体会过云浩天对她的憎恨,还记得那晚他说过,若是让他查出自己的女儿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一想到这,皇后再也坐立难安,慌忙着叫着,「不行,我不能让当年的事情再重演,花枝她这些年受的苦已经够了,暗卫,暗卫……兰嬷嬷,去把我的暗卫找来。」 「娘娘,暗卫去接小姐去了,还没有回来。」兰嬷嬷第一次见到如此六神无主的皇后,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小小姐打从进了皇宫,就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扰乱她的心神,那怕是与辅国公这么多年的周旋,她亦没有这样慌乱过。 兰嬷嬷心疼的啼哭出声,「娘娘……娘娘,你别这样,小公主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有什么,你也不能先乱了阵脚啊,娘娘你若都乱了阵脚,那小公主能再依靠谁。再过一会儿,小姐也要回来了,娘娘你也不想小姐担心你吧?」 第218页 就在主僕二人伤心慌乱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轻响,兰嬷嬷一听便知道那厮她们与暗卫之间的暗号,可算回来了。兰嬷嬷心中一喜,忙打开了寝殿一旁的窗户,两个黑影便闪身而出。 「主子,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皇后心中一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子,我们去时,只在密室里看到一具灰败的枯骨,那个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两个暗卫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如同穿脑魔音,直接夺取了皇后所有的意识。 什么叫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她上个月,明明还收到了姨娘的家书,还有她每月必定会为她求来的平安符,这么多年来她每月都有收到,从来没有间断过,怎么可能死了十多年! 「不可能,不可能的……」皇后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无助的看着眼前的兰嬷嬷,「兰嬷嬷,你告诉他们,本宫才刚刚收到了姨娘的家书!」 「主子,为了确认无误,我们偷偷潜进了那间偏宅的书房,宅子养着一个书生,专门帮着辅国公模仿各种字迹。」 皇后听到这,再也受不住这接连来的噩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娘娘,你别吓奴婢啊,娘娘!」 兰嬷嬷扶着晕倒的皇后,忙从怀里掏出一只鼻烟,放在皇后的鼻端,另一只手还掐着皇后的人中穴,好一会儿,才看到晕倒在软塌上的皇后悠悠转醒。 「娘娘,你可算醒了,你可别再吓奴婢了……娘娘……」 皇后虽然醒了过来,却形容枯藁,一张消瘦憔悴的面容满布泪痕,在没有昔日里半点的雍容华贵。无疑,暗卫们带来的消息,已经抽走了皇后身体里所有的生气。 这么多年来,她忍受着宫廷的阿谀我诈,忍受着辅国公的算计利用,忍受着骨肉分离,甚至忍受着云浩天的凌辱,为的不过都是她对姨娘的一句承诺。 可如今,她的姨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来,她的坚持,她的忍耐,不过都是活在辅国公编织的一场骗局里。果然,她还是不够了解那个该被她称之为父亲的人,她怎么会以为,他会为了她这么一个棋子,而煞费心思。 皇后坐在软塌上,没有如以往一般愤怒的摧毁着寝殿里的一切,她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万念俱灰之下,她觉得连眨一下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兰嬷嬷看着如此安静的皇后,突然觉得,只要她一眨眼,她的小小姐便会化作尘埃,消失于虚空。 兰嬷嬷心疼着,害怕得连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她想要靠近皇后,让她的小小姐,如儿时一般靠在自己的肩膀放声哭泣,可她又害怕,怕此时随便的一个碰触,都会让皇后崩溃。 兰嬷嬷唯有压抑的哭喊着,「娘娘,你别这样,娘娘……小小姐,你吓到奴婢了,小小姐你别这样,咱们还有小公主,对……小公主还等着你……小公主还等着娘娘去就她呢……」 兰嬷嬷低泣着,声音慌乱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却让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的皇后,脸上有了一丝动容。 她转过头,抬眼看了看兰嬷嬷,掏出自己的锦帕,搽掉了兰嬷嬷脸上的泪水,说道,「嬷嬷,快别哭了,本宫没事的。本宫还没看着苏家没落,还没和我的小公主母女团聚,本宫不能有事。」 兰嬷嬷不管皇后想要做什么,只要皇后不再像方才那般,一副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别的她都不在乎。 「不哭,不哭,老奴不哭了,娘娘也别哭了。」兰嬷嬷像是受到鼓舞,答应一声,忙抬手搽干眼泪。 皇后抬手搽掉了脸上的眼泪,吐出一口浊气,恢復了一贯傲然的模样,一脸正色的看着还跪在大殿中的两个暗卫,冷声吩咐着,「你们两个,现在带着兰嬷嬷出宫,寻找影的下落,务必要将黎花枝给本宫救出来!以后,就随影一起跟在黎花枝身边,以后黎花枝便是你们的主子。」 「娘娘——」 兰嬷嬷没想到,皇后会这样安排,在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够离开皇后身边。 皇后看向兰嬷嬷,轻声交代着,「兰嬷嬷,这件事交给别人,本宫不放心,以后你要帮我好好的照顾小公主。出宫后,你就去找李梦阳,他的儿子陈凌云和太子走得很近。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向太子求助。」 「娘娘……」 不知道为何,她中有一种感觉,她这此出宫就再也见不到皇后,兰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皇后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暗卫,带兰嬷嬷离开!」 两个暗卫起身,无声的朝着兰嬷嬷行了一礼,兰嬷嬷知道皇心意已决,不再争辩,眼泪却如何也忍不住了。她朝着皇后最后行了一次大礼,便由着暗卫带着自己从凤澡宫里的密道,离开了皇宫。 两个暗卫起身,无声的朝着兰嬷嬷行了一礼,兰嬷嬷知道皇心意已决,不再争辩,眼泪却如何也忍不住了。她朝着皇后最后行了一次大礼,便由着暗卫带着自己从凤澡宫里的密道,离开了皇宫。 两个暗卫带着兰嬷嬷在黑夜中掠行,夜空下,文洋和侍墨所架的马车也飞快的奔驰着,两匹马儿从京城出来,便是一路的奔驰,早就疲惫不堪。好在离下一个驿站也不过几里地的距离了。 黑夜下,灯笼垂挂,驿馆外,文洋和侍墨将马车交于一路与他们随行的侍卫,两人进了驿馆,随意的吃了一碗水煮面,便各自进了他们的房间。 第219页 房间里安静异常,侍墨因为累了一天,方才又赶了许久的马车,早就疲惫不堪,刚一倒在外屋的软塌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侍墨均匀的唿吸声。 文洋白天睡了一天,此时却没了睡意。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头顶上白色的床幔,怔怔的发着呆。 已经一天两夜了,他的花枝已经消失了一天两夜。 在文洋的记忆中,花枝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如此之久,就连当初她与他吵完架,离家出走,也不过半日的光景,就被村里人送回了家。 打那以后,花枝就变了,变得在乎小洋,在乎这个家,也在乎他了。 而他一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花枝的付出,享受着花枝的照顾,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花枝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也不知道花枝现在怎么样了,那些掳走的她的人,有没有善待她? 此时,文洋真的很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那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却从来没想过,花枝她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厉害,却也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 文洋暗暗在心中发誓,若是,此次花枝能平安回来,他一定不会再躲在她的身后,享受着她的照拂,以后,就换他来保护她! 正想得出神,忽的,凌厉的风起,「嗖」的一声后,一只通体碧绿的碧玉簪就透过窗户飞进了房间。外屋的侍墨感受到这股异样的歷风,立马警觉的从梦中醒来,翻身截住了那道碧绿的影子,沉声喝道,「谁?」 窗外没有声音,侍墨凝神细听片刻,惊觉一道气息内敛隐暗的人,划破夜空,乘着夜色已经离开驿站百米之外。 侍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碧玉簪,上面绑着一只小布袋和一张字条。 看来是给文先生送信的,侍墨眉头轻皱,此人身手比他只高不低,若不是送信,只怕此时,文先生已经遭了暗算,侍墨不敢再大意,起身朝着里屋走去。 而文洋本就没有睡意,自然在侍墨出声询问的时候,他便已经听到,当下也起了身,刚一打开门,便看到侍墨举着手,正欲敲门。 文洋招唿了侍墨进屋,回身点燃了桌上的油灯,侍墨将手中的碧玉簪和小布袋一起放到了房间的桌子上,「文先生,这是刚才有人丢进来的。」 文洋没有打开那个小布袋和字条,他的眼睛全都被那只碧玉簪占据了视线,一股涩意顿时直冲眼眶。 这簪子,他认得,正是他送给花枝的,花枝每日都会用它挽发,从不离身。 文洋看着桌上的东西,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汇聚在心头,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激动,是但心,亦是别的,或者都有,可不管怎样,这也算有了一些花枝的消息。 他忍住内心的狂乱,急忙打开碧玉簪上的字条,却见字条上写道。 「想要黎花枝平安无事,就让云子轩服下此药。」 文洋打开桌上的那个褐色的小布袋子,里面是一只白色的瓷瓶,瓶中装着无色无味的液体,不用细辩,文洋也知道,那必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文洋安静的坐在桌旁,举步艰难的看着桌子上的碧玉簪和那只白瓷的小瓶子,一边是他无法割捨的花枝,一边是他的朋友和他作为一个医者的的原则。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取捨,不管是花枝还是云子轩,都是他不能割捨的人,一时间难以抉择。 侍墨看着文洋沉闷的脸色,拿过他手中的字条,片刻之后,问道,「文先生,打算如何抉择?」 此时,文洋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拿起桌上的碧玉簪,细细的摩擦着,碧玉簪上似乎还残留着黎花枝的发香,他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 片刻之后,文洋嘆了口气,打开桌上的白瓷瓶,将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都到进了一旁的花盆。 「先生,你——」 文洋没有理会侍墨,丢掉手中空掉的白瓷瓶,负手立于窗前。他望着窗外的残月,一只手把玩着碧玉簪,一边悠悠的说道。 「你知道么,以前我生活得很没自信,是花枝一直包容我,照顾我,花枝在我的心里就像是一座山一样的存在,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而我也一直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她的照拂。 直到这次花枝失踪了,我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是那么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女子。于是,我跟自己说,从今往后换我来保护花枝。只是没想到,我才刚刚发过誓,却马上就食言了。」 「先生不必愧疚!人生在世,总会有些事情难以抉择。先生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其实,在这件事上,先生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没有错。我相信夫人她会原谅你的。」 侍墨知道,此时此刻,这样的话是那么的苍白,因为他没有爱人,不能体会那种放弃爱人的抉择,需要多大的勇气,可是,他就是想要说点什么,希望这样能让文洋的心,好受一些。 文洋轻笑一声,脸上是一贯的温润浅笑,可是那笑容却失了往日的温暖,多了一抹苦涩,他笑道,「侍墨,其实,你一早就已经猜到我会选择谁了,是吗。」 侍墨低着头没有说话,是的,他其实一早就已经猜到了。 他还在第一庄的时候,就是秦玉涵精心培养的暗卫,读心术对于他们这些暗卫来说,是必修的一门功课。别说他学过读心之术,就是没有,他也一样知道文洋的选择。 第220页 因为,他跟在文洋身边也有半年之久,对于文家的每一个人的性格都瞭若指掌。他知道文洋大义,做不出半点违背道义和自己人生原则的事。若是因此,黎花枝死了,文洋会追着她共赴黄泉,可他却绝对不会,自私的拿朋友的生命,去换取自己爱人的生命。 而黎花枝,亦是那种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两肋插刀的人,对于文洋,更是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她爱文洋,超过了爱她自己,所以,她亦不会让文洋为难。 正是因此,侍墨他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文洋身边做一个侍候笔墨的小斯,才会如此全心全意的保护文洋的安危,侍奉着文家的人。 在这之前各种各种的谋算与阴暗,他看得太多了,多得他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光明,而文洋和黎花枝就像是太阳,像是蓬莱谪仙,踏着光辉一路照进人的心底。 以前他的世界都是黑暗,所以他习以为常,可当他在太阳下生活久了,知道那种温暖的美好,便离不开了。若是断然让他离去,他情愿随着那道阳光一起消融,许是无声而灭,也或者在虚空瀰漫,折冲而破,最后变为一道光束走向末日之巅。 此时此刻,文洋和侍墨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谁都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般枯坐到了天明。 京城里,心思缭乱的陈凌云亦是这般枯坐了半宿,直到凌晨村长回到了陈家,父子俩商量许久,终是决定一起去了云谦墨的太子府。 这一夜,註定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夜晚。 之前,为了查找黎花枝的下落,云谦墨派了墨一进宫。而墨一在九公主的寝宫打探许久,却一无所获。他心理寻思着,云浩天是皇后的儿子,若是云浩天想要将人藏在皇宫,无疑,皇后才是他最好的人选。所以,当下便自作主张的潜入了皇后凤澡宫。 刚到殿外,墨一却察觉到凤澡宫有些不同寻常,今晚的凤澡宫没有往日的戒备深严。若是,真有人被扣押在凤澡宫,这里的戒备,应该比往日更严才对。 墨一还在猜测着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潜进了寝殿,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踪迹,他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躲在了一边。结果,便听到了这么一件滔天的秘密。 当村长离开凤澡宫的时候,墨一也一併离开了皇宫。 就在陈凌云和村长来到太子府上的时候,云谦墨便已经在墨一的口中得知了一切。 ------题外话------ 明天就是最后的致命一击了,亲们,最后一轮的票票不要省了! 第98章 如此重大的消息,云谦墨不敢隐瞒,待陈凌云与村长到了太子府上的时候,云谦墨也正要连夜进宫,两边的人就在门口撞在了一起。 陈凌云一见云谦墨这般匆忙,又见他身旁的墨一,便知道云谦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也没多说,与村长一起上了云谦墨的马车。 夜色凉薄,朦胧的月色笼罩在薄雾中,皇宫门口,灯火通明,守门的禁卫军森严的站在两边。月过中天,皇宫大门早已经过了下钥的时间,当云谦墨一行人来到宫门的时候,守门的禁卫军立马拦下了马车。 云谦墨知道这时候想要进去是不肯能的,可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耽搁,当下拿出了当年云皇御赐给他母亲一族的金牌,硬闯了宫门。 云谦墨夜闯宫门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四王爷府上云浩天当下便招见了辅国公,而皇宫里,凤澡宫和御干殿也收到了消息。 「太子,你若说不出是何紧急事件,让你连等两个时辰的时间都没,那么你这个太子也就没必要再当了。」 云皇一脸震怒的召见了云谦墨一行人。 云谦墨没有因为云皇的震怒而有所惊慌,他很冷静的,一字不漏的,将墨一和陈凌云告诉他的那些关于先皇后和皇后的经歷,还有黎花枝现在遭遇的一切告诉了云皇。 此时,云皇没有如先前一般的暴怒,他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可云谦墨能看得出,云皇身上正酝酿着滔天的杀意。 是的,是杀意! 云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尊重的女人,居然是亲手杀死他最心爱的皇后的罪魁祸首,虽然他也曾怀疑过,可是在先皇后临死之前,他答应过她,会善待苏嫣儿,他做到了。 他以为这二十几年过去了,该放下的,该过去的,都会过去。所以,他从没想过要再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可是,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包裹着贤良淑德解语花的外衣,却是骗了他一辈子的人。 云皇看着村长呈上去的那枚,刻着『禁卫军护卫李梦阳』字样的金牌,坐了许久,最后,他还是决定,想要去凤澡宫看看,他想要听苏嫣儿亲口告诉他。 凤澡宫里,当皇后听到了宫人禀报,说云谦墨和陈凌云闯宫之时,她才从兰嬷嬷离开后的颓废中缓过来。她知道陈凌云和云谦墨一起出现,云谦墨必定是知道了黎花枝的身份。 也许,再过一会儿,皇城里的守卫就会闯进凤澡宫里,可是,这些她都不在乎了,二十多年来,她也不过是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想明白,当初她出嫁前,姨娘为她挽髮髻的时候,说的那番话是何意思。那时候,姨娘告诉她,她既然嫁给了皇家,以后,便不再是苏家的人,要完全忘记苏家的人和事,全心全意的为云家,为皇族而生。其实,那时候姨娘便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所以,才会那般劝诫她。可是,她却没看得明白。 第221页 若是,当年她听了姨娘的劝诫,是不是现在的一切便会不同?! 也罢,二十多年的恩怨,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叫来了宫人,准备了热水。 洗去了一身铅华,皇后坐在镜前,解开挽发的玉簪,万千青丝顿时飞洒而下,暗香浮动,似水双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带着淡淡冰冷的眸子是看透一切了无牵挂的淡漠。 她伸手拿起梳妆檯前的木梳,一下一下,认真梳理的一头即地的黑髮,找出被她放置多年的蝴蝶流苏,浅浅的挽起一个髮髻,额间是一颗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她穿上珍藏了多年的那件绣着蝴蝶暗纹的白色儒裙,峨眉淡扫,粉黛微施。 这是她初次进宫的时候,穿得的那套装扮,也是那时候,她穿过的最美的衣裳,她还记得,她就是穿着这身衣服一步一步踏入这个极尽奢华的皇宫。 也是那天,她暗暗的对自己说,她一定会让姨娘幸福。可惜,时间辗转,却已物是人非。 皇后自嘲的笑了笑,打开了墙面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黄花梨木的箱子,这里面是她二十多年来,暗中收集的关于苏家欲意谋夺皇位的证据,还有当年大皇子云清扬与蛮族勾结时,苏家一族的人暗中撺掇的书信。 这些,本来是她打算着,若是暗卫都无法救出姨娘,她就用这些证据要挟辅国公交人的,可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她的姨娘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姨娘,既然你为苏家付出了一辈子,那么嫣儿便让整个苏家为你陪葬。 「啊——」 黎明之前,凤澡宫里传来小宫女悽厉的尖叫,划破了皇宫的宁静。 当云皇带着云谦墨和陈凌云一行,急匆匆的赶到凤藻宫时,正好见到小宫女的尖叫着从寝殿里奔出,而后,凤澡宫的院子里,宫人们整整齐齐的跪了满地。 云谦墨听到小宫女的叫声,心知道不妙,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宫女,「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宫女显然已经吓破了胆,被云谦墨抓住时,已经瘫软在地上,她没有磕头请罪,也没有说什么求饶的话,只是惊慌失措的指着寝宫,涕不成语,「娘娘,娘娘……」 云皇见此,再也没有耐心,当即提步踏入了寝殿,却见皇后的身子垂在寝殿半空,腕上带着一只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赤着一双玉足,脚尖绷直,与地面保持着一尺左右没有障碍的距离。她双眼轻闭,神情淡漠,着一身流光素雅白色的儒裙,裙角飞扬,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悬樑上垂直而下的一条白绫绷得笔直,像是墨斗中的墨线在空间『绷』的打下的一条线。 云皇神情淡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破晓之前的微光照在她的身上,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这本该是让人惊悚的一幕,却出奇的带着一股子安详,让那抹白色的身影,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唿吸的苍白蝴蝶,致命而悽美。 云皇看着半空中的身影,沉默了半晌,心中有一种无法言状的憋闷,就像是准备好了千言万语要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像是酝酿了滔天的力量准备要全力一击,却发现自己打击的对象其实是一团空气,那种无法宣洩的情绪,压抑着,翻滚着,憋得一颗心支离破碎。 云皇叫了人放下皇后的尸体,翻看着她留下来的那些证据,心中那些无法宣洩的情绪转瞬间,又化作了毁天灭地的怒气,盛怒之下,云皇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在了地上,他转身正欲将手中的一叠书信,砸向皇后,高举的手却戛然而止,紧随而来的还有心力交瘁的痛心。 云皇丢下手中的东西,将一切交给了云谦墨,自己则静静的坐在凤澡宫的寝殿里,半晌才从寝殿里出来。 「传孤旨意,皇后薨了一事不得外传,违旨者,斩!」他站在门口,面无表的说完了这句,便倒了下去。 这一天,是至云皇登基后第一次没有早朝。一时间,京城里传出了云皇病入膏肓的消息。 云皇这一病,朝堂的气氛瞬间压抑了不少,云浩天,陈凌云和龚丞相,还有秦玉涵,纷纷闭门谢客,就连素来高调的辅国公府也是关紧了大门。 气氛压抑,云谦墨作为太子再度监国。 虽然,云皇下命不准人传出皇后的死讯,可不知怎么的,皇后的死还是被朝中上下的人知道了。皇后之死本没什么,可云皇偏偏密而不发,这让原本就不太安稳的朝堂,彻底的动盪了起来。 辅国公苏家一族,早已经蠢蠢欲动,而京城之外,居然驻扎了两批军队。 一时间,京城人心晃晃,正个云国,也是一派紧张。 而此时,原本闭门谢客的辅国公府上,云浩天和辅国公正紧锣密鼓的商议着。 「四王爷,皇上对皇后之死密而不发,想来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再加上这次出征西北,皇上故意派了宇文化前去,夺了我一半的兵权,看样子,这是要对我苏家出手了。只怕,皇后的死,也是皇上他一手策划的。四王爷,看来我们若不早点动手把握先机是不行了。」 辅国公被云皇猜忌了这么多年,道光养晦的等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既然云皇想要剷除他们苏家,不若让苏家的人坐上龙椅。 「如今,皇上已经病入膏肓,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所幸,云子轩的大军还在朔城,宇文化一行也才刚刚从西北还朝,这两个人都不在京城,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后天,就是皇上的寿宴,宫里为了飞皇上祈福决定大办,那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第222页 此时,辅国公还不知道云浩天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云皇和皇后之子,正在极力的说服云浩天先下手为强。 辅国公和云浩天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响,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所谓的寿宴也不过是云皇和云谦墨的一个计策。 那日,云皇一时百感于心,晕倒不假,可是,却并未如传闻中一般病入膏肓。所谓的病入膏肓只不过是要做给云浩天与辅国公府看的。云皇于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本来他是想要立马派出禁卫军包围了辅国公府和四王府的,可是,云谦墨却提醒了他。 辅国公手中还有五万的兵马,而兵部的一竿官员也是以云浩天和辅国公府马首是瞻,如果此时,贸然派兵前去捉拿,只会适得其反,逼辅国公提前造反。再者,云浩天的身世,那就是皇室的丑闻,他堂堂的一国之君,竟被区区一个臣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二十多年,这个脸,他丢不起,云家也都不起。 所以就在当天,云皇便已经下来密招,飞鸽传书给了正在还朝的宇文化。若是,宇文化赶得及时,估计在他寿宴当天就应该能赶到京城。 终于,两天之后,云皇的寿宴来了。 寿宴开始的时候,太子云谦墨扶着云皇出来。大殿里,一竿大臣心怀各异的看向慢慢踱步于首位的皇帝。 因为,之前丹药的侵害,云皇的身体本就不好,而这次的盛怒过后,身体更是破败,时常咳嗽不止。所以此时,云皇的面色暗黄,形容枯藁,一眼望去,便是一幅行将就木,病入膏肓的模样。 不知道是因为,从御干殿一路行来吹了风,还是走得急了,云谦墨扶着云皇刚刚落座,他便是一阵呛咳,抬首间看到殿下的云浩天,一种屈辱和愤恨又浮现心中,更是感觉到一阵气血上涌。 他只觉得心中一同,捂着胸口,呛咳了几声,竟硬生生的咳出了一口血来,惊得四下的大臣们惊叫连连,看来云皇是真的病得不轻了。 云谦墨和杨太医也是大惊,杨太医更是立马就奔上前来,伸手要为云皇把脉,云皇却扬手止了他们的举动,「不急,孤有一道圣旨要宣读。」 这下,所有的人唿吸都凝滞了,难道是皇上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要借着自己的寿宴,传位与太子? 大殿上,一竿大臣猜测不断,只有云谦墨知道,那圣旨的内容,是要给黎花枝正名的,但是辅国公和云浩天等人却会错了意。云谦墨知道他们一定会会错意,因为,这原本就是他与云皇的计谋,让云浩天以为这是要传位的圣旨,逼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当云谦墨打开圣旨就要宣读的时候,云浩天和辅国公却是一脸的煞白,两人眼神一个交汇之后,兵部侍郎便在他们的示意下,悄悄的离了席。 「皇兄,这道圣旨,你怕是无法宣读了!」 云浩天豁然起身,站到了云谦墨和云皇面前,一把夺过了云谦墨手中的圣旨,掌中劲气一凝,圣旨便被震得粉碎,他看着两个人,脸上竟是得意之色。 云谦墨不着痕迹的将云皇护于身后,危险的眯着眼,看着云浩天,「大胆!四弟,你这是想造反么,这可不是你该站的地方,下去!」 「哼,造反?我看想造反的是皇兄你吧!」云浩天冷哼一声,指着云谦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挟持父皇,逼他立下退位诏书,企图用这种方法坐上我云国的皇位,今日我便要为我云国皇室清理门户!各位大人,云谦墨大逆不道竟敢要挟父皇,今日我便要解决这个不忠不孝的叛徒,还请各位大臣做个鑑证!」 说完,云浩天一招手,他安排在外的精兵就沖了进来,众人一看却都是辅国公的亲卫,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四王爷怕是要兵谏了! 「反了!反了!」 第一个出来斥责云浩天的便是龚丞相,但是,龚丞相刚一开口,就被辅国公的亲卫兵挟持了,一竿以龚丞相马首是瞻的文臣,也纷纷跳出斥责云浩天,可却在这时,亲卫兵中领头一个人,将一个包袱丢在了大殿正中,包袱因为拉扯,里面的珠钗首饰落了一地。 这些珠钗首饰,都是在场这些大臣们的夫人或者子女的贴身物品,他们又那里会认不出来,原本还义正言辞的一竿文臣,立马就闭上了嘴,看得龚丞相睚疵欲裂。 而云浩天却是一脸嚣张的看着面沉如铁的云皇,说道,「父皇,儿臣也是逼不得已,还请父皇赎罪!」 然后,云浩天一招手,之前离开的兵部侍郎就领兵进来了,看到云谦墨和云皇脸色一沉,云浩天很是得意,沉声道,「肖蓝将军,将在场的人统统控制起来,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支持云谦墨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云浩天说着,看向一旁的云谦墨,却没有看到他以为的慌乱或是失败后的愤怒,云谦墨依旧如刚才那般云淡风轻,慵懒闲适的勾着唇角,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为什么,殿中进来的士兵,便自相残杀起来。 云浩天大惊,转头看向殿中的辅国公,却见一个一身银甲的侍卫拔剑挥向了辅国公,辅国公大叫一声,堪堪躲过,「大胆,你究竟是何人?」 「你说我是何人。」冰冷的声音溢出,银甲的侍卫撤掉了脸上的面巾,小宇的愕然脸出现在辅国公的面前,他抿唇一冷笑,青丝如墨,公子如风。 辅国公睚眦欲裂,「宇文晟,你还没死,来人啊,抓住这个勾结蛮族,犯上作乱的叛贼!」 第223页 「恐怕犯上作乱的,是你辅国公吧!云浩天,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皇后已经亲口承认,当年她诞下的是位小公主,是你们苏家为了谋夺皇权,用云浩天换走了小公主,苏奎,你混乱皇族血脉,罪该万死!」小宇一声冷喝,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将云谦墨之前交给他的一叠书信撒落他面前。 证据一出,满朝譁然,就是素来镇定的老臣们,也是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想到,来参加一个寿宴,竟然听到了这样的皇室密文。 殿内,兵部侍郎和一众谋反的亲卫兵,一直以为云浩天是云皇的子嗣,这才会义无反顾的拥戴者云浩天,可如今才知道,他拥戴的不过是一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野种,当下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时间,大殿之上的士兵纷纷停下了打斗,茫然的看着首位的云浩天。 大殿之上云浩天也看到看这一幕,不过一瞬,他便明白,这一切都是云谦墨的计策,可事到如今,他左右都难逃一死,唯一的出路,便是破釜沉舟,拼死一搏了。 若是成功,他便为王为皇,待那时,普天之下还有谁敢质疑。云浩天仰天长笑,随之狠狠的瞪着云谦墨,「成王败寇,父皇,今日不死你死便是我忘!」 说罢,凝出劲气,抬手朝着云皇攻去。 「皇上!」 众人大赫,但是站在不远处的云谦墨抬手挡去了云浩天的攻势,就在众人都唿出一口浊气的时候,一道银光从大殿上闪出,急速朝着龙椅之上的云皇飞去,待大殿上的众人惊觉之时,一把匕首已没入了云皇的胸口,直入心脏,血流不止。 「苏奎,你个逆贼!」 喷涌而出的鲜血,赤红了所有人的眼!众人纷纷看向掷出匕首的辅国公苏奎。 下一秒,大殿中,一身侍卫装扮的云子轩飞身而起,他手中的长剑是时没入了苏奎的体内,云子轩没有半点停留,松开长剑朝着云皇奔去。而苏奎,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胸口上,一没到底的长剑,便轰然倒地,他直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的下场居然会是如此。 而与此同时,云谦墨也从云浩天的打斗中抽身而出,奔向了上首的云皇。 就在云谦墨转身的瞬间,云浩天朝着大殿中的士兵撒出一把毒粉,趁着大殿里一团混乱的时候,串出了皇宫。 「父皇,太医……杨太医……」 云谦墨和云子轩已经无心再追,两人跪倒在云皇的身边,云皇却颤抖着的手指向大殿门口,死死的盯着云浩天逃跑的方向,刚想说话,一股鲜血便从他的嘴角溢出。 「父皇——」 杨太医上前为云皇查探了伤势,而后摇了摇头,却是老泪纵横,悲痛的说道,「皇上,殡天了!」 一听到此,云子轩早已经涕不成声,而云谦墨,也退却了往日的慵懒,脸黑如夜色中的苍穹,难看至极。 小宇看着云谦墨和云子轩如此伤痛,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们,只是默默的嘆了口气,就在这时,秦玉涵却带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密函进了皇宫。 「谦墨,小宇,我找到黎花枝的下落了!」 ------题外话------ 亲们,丸子很想万更~不过,因为怕没写完,等下错过了今天发表的时间,所以先发一半,随后还有二更哦! 今天一定会大结局的! 第99章 大结局 皇城北郊,兰嬷嬷正带着两个暗卫,顺着影留下的线索,一路寻到了观景山上。 观景山的清风顶上,阳光明媚,伸手可触白云,低首山峦曲折,封顶之上,有石桌石凳,日月亭子,旁边是一汪瀑布,可这瀑布的背后却是别有洞天。 从瀑布背后的山洞进去,便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山坳,这里便是云浩天训练暗卫的地方。 山坳中的石屋里,黎花枝已经四天滴水未进,这四天来,她无论是大吵大闹,还是唿救,都没有一个人出现过,如今她是彻底的绝望了。 黎花枝记得,一个人如果不吃东西七天之后,便会饿死,若是没有水喝,三四天后必然也会死亡,而如今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躺了多久了,眼睛看出去都是迷煳的。 特别是口渴,已经到了非常难以忍受的地步,口中苦涩异常,连唾沫都已经没有了,可黎花枝还是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却没有预期的滋润感觉,反而让她尝到了一丝血液的腥甜,那是嘴唇干裂后的裂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喝水,黎花枝竟觉得连身体里的血液也快要干涸。 所以,那嘴唇上的裂口,只是一道道的豁口,却再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其实,早在第三天夜里,黎花枝的直觉就不再清醒,眼前看见的东西只有四面灰白的石壁,就在黎花枝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天堂的光束。 恍惚中,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努力的转动着自己的脖子,朝着四周的墙壁望了一眼,果然,周围还是灰白的石壁。 没想到竟已经出现幻觉了。 黎花枝自嘲的笑了笑,却没有拉动嘴角的力气,只觉得一切安静了下来,一切都远去了,她缓缓的沉入了深渊之中。 那一刻,黎花枝迷迷煳煳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心理也已经认命,心说死就是这种感觉,那还不错。 说起来,她或许早就已经死了,在云国的这些年,她还赚到了,至少,她有少卿,有小洋和小星宇,还有小宇和齐忠,晚玉和晚寂,只是以后她再不能陪着他们了…… 第224页 就这么意识混沌着,这种迷离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慢慢的,黎花枝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着她的脸,这种感觉非常遥远。 黎花枝以为,她又出现了幻觉,但是,那感觉却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接着知觉开始復甦,黎花枝逐渐的恢復的意识。一开始还只是朦胧的感觉身体回来了,到后来意识开始清醒,她才逐渐对四周有了感觉。 首先感觉到的是凉,非常的凉,这些天来,石屋子里压抑憋闷的空气早就让黎花枝气闷不已,如今这一丝丝的凉意特别的舒服,好像是三伏天里火热的太阳地下,突然出现的一股清泉。 接着黎花枝发现那种嘴唇干裂的感觉没有了,嘴唇上凉凉的,好像有一股冰凉的东西在往她的嘴巴里钻。模煳中她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再舔了一口,就发现那竟然是水! 水?! 这样的认知,让黎花枝心中狂喜,她还没能从那混沌中完全解脱出来,此时,身体却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她拼命的吮吸,用尽了最大的力量动着嘴唇,一点一点,感受着一股冰凉开始进入她的五脏六腑。 喝完水,她又沉沉睡了过去,在再次失去意识的那一剎那,她好像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旁耳语,却怎么也听不分明,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注意,便又瞬间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感觉睡了很久很久,各种各样的知觉就一起回来了,听觉,触觉,还有她的力气也开始復甦,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妙,渐渐的,意识也越来越清醒。 她回忆着失去意识后,恍惚中发生的事情,该是有人来了吧,黎花枝想着,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有人,至少她会多一分生机,所以,她努力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睛。 印入眼帘的还是石屋里灰白的石壁,不过一瞬,眼前又出现一张精緻俊逸的脸,十分的熟悉,对着她一脸欣喜的笑着。 黎花枝茫然的看到这张脸,这不是小宇的脸么? 小宇?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出现幻觉了? 黎花枝难以置信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颊,此时,他的脸上由着明显的担忧,然后,她听到小宇朝着一边叫了一声,「姐夫,那你快来看看,黎姐她怎么了,她好像不认识我了。」 接着,一股药香便传进了石屋,不过一秒,文洋的身影就出现在黎花枝的视线里。 怎么回事,少卿怎么也在这,黎花枝皱了皱眉头,少卿难道也被抓了?还是,自己已经得救了? 黎花枝正想着,一旁文洋温软的声音响起,「花枝,你感觉怎么样了?」 文洋握着黎花枝的手,那微凉的熟悉的触感,让黎花枝相信,这一切真的不是她在做梦,少卿和小宇真的在这儿,她用力弓了一下背,想要要做起来,一旁的文洋赶紧上来扶着她,这一动,身体里因为没有进水和进食引起的胃部的疼痛,全都復甦了。 她裂了裂嘴,坐起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看到周围果然还是那件石屋,唯一不同的,便是在石床的对面墙壁上,此时,有一个硬生生砸出来的洞,一米高左右,洞外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便是那几团点着的篝火,篝火边人影绰绰,看样子还有好多人。 她还闻到了外面的篝火上传来的阵阵香味,「这是怎么回事呀?」黎花枝的脑子有些浆煳了,「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什么死啊死的,快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一切都过去了。」洞口,齐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笑看着黎花枝。 黎花枝已经知道,自己肯定是得救了,可是她还算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天,我一直向外面唿救,却发现这根本就空无一人,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慢慢告诉你。」文洋接过齐忠手里的瓷碗,细心的吹凉了小米粥,才餵给黎花枝。 好久没有吃过东西,黎花枝确实饿了,当下也不推却,就着文洋递来的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这场景竟出奇的让她想到初到杏花村时的情景。 也是一间破漏的小屋,也是她躺在床上,少卿他也是这般细心的照顾着自己。一时间,黎花枝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最后却强忍了下来,嘴角含笑,满足的吃着文洋餵来的食物。 齐忠和小宇看到这一幕,就要迴避,黎花枝却眼尖的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先别走,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皇后身边的兰嬷嬷找到你的。」齐忠说着,指了指洞外的一团篝火,「黎姐,你没想到吧,其实,你是云国的公主,皇后娘娘是你的母亲。她派了身边的暗卫,影,来保护你,所以你被抓的那天,影一直跟在你身边,他一路上做了下记号,我们就是顺着影留下的记号找到你的。」 「什么公主,皇后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黎花枝对齐忠的话还没理解,或者说她一时有些难以在接受,因为她从没想过,她会和皇室扯上关系。 黎花枝一脸奇怪的看向石屋里的人,最后,文洋将黎花枝的身世又说了一遍,包括皇后和辅国公府的恩怨,还有村长的身份,云浩天的叛乱,云皇和皇后的死,一切的一切都毫无隐瞒的说了一遍。 第225页 而后,小宇又道,「我们刚刚控制住了皇城外的动乱,望江楼就收到了兰嬷嬷送来的消息。她说,你是皇后的女儿,她是遵照皇后的命令,去寻找你的下落。 一开始,玉函是不相信的,可是兰嬷嬷说,之前,她也曾给望江楼送过密函,就是她约谦墨去的潭拓寺,那张写着『李梦阳』的字条也是她给谦墨的。 于是,玉函便信了兰嬷嬷的话,兰嬷嬷带来的消息说,这里是云浩天的一个暗卫训练基地,他们只有三个人不敢硬闯,这才遵照皇后的意思找谦墨帮忙。 不过玉函进宫的时候,皇上刚刚驾崩,谦墨和子轩是不能来了,我便带着宫中那些乔装成侍卫的晟家军旧部去望江楼找了兰嬷嬷,玉函则去联繫了我爹和齐忠,当我们赶到山脚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潜逃出来的云浩天,便知道兰嬷嬷没有骗我们了。」 黎花枝还算有点搞不清楚,「等等,等等,什么训练基地?我在这里从来没看到过有人出现,也没听到过有人说话。」 「那是因为,这些暗卫都是哑巴,为了提防暗卫任务失败被捕,不泄露消息,云浩天将这些人的舌头都割了一半,所以,这些人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你自然听不到有人说话。云浩天临死前说,他一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世,将你抓来关在石屋,是他在报復皇后,他想看你和皇后绝望崩溃的样子。他本就打算让你饿死在这里的,所以,怎么可能有人会理你呢。」 听完这些,黎花枝是半天的沉默。 对与云浩天和皇后,黎花枝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此时,她的心理既没有恨,亦没有那种能与亲人重逢的喜悦,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真正的黎花枝,而是一抹来至异世的孤魂,所以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除了她真的差点死掉之外,这一切便和她毫无关系。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一切,都结束了。 「少卿,我们回家吧。」 黎花枝一侧头,便看见文洋担忧的看着她,黎花枝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来,其实,有他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那些谁是谁非,有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动乱,持续了两个月才停歇,苏家一脉被诛了九族,云浩天也在小宇和齐忠救黎花枝的那天,被乱箭射死在山崖。云皇和皇后的葬礼也彻底结束。因为黎花枝的关系,云谦墨没有褫夺皇后的封号,还是按照皇后的礼仪下葬了她,只是没有让她进入云家的皇陵。 对于这样的安排,黎花枝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她想过,云皇肯定是今生都不愿再见到皇后的,可是与皇后而言,能逃离那个圈禁了她一辈子的地方,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生前没能离开那个牢笼,死后至少不用再继续圈禁,或许她也是开心的吧。 苏家一族被灭,云谦墨登基成为云国新皇,改国号为『永兴』,就在登基祭祀的大典上,永兴帝——云谦墨宣布了黎花枝的公主身份,封黎花枝为固囵公主。 刚刚宣读完圣旨的时候,群臣举众譁然,只是云谦墨都已经下了旨意,其他的人也不好说什么,文洋,小宇,陈凌云,齐忠还有宇文化都各有封赏,文洋、陈凌云和小宇俨然成了朝中年轻一代的新贵,众人趋之若鹜。 云谦墨在朝中为小宇正身,赐了他镇国将军的封号。小宇却只接受了将军封号,拒绝了重回宇文家,接受爵位一事。 同时,也没有住回到将军府上,依然和黎花枝文洋他们一起,住在那个两进的宅院里。后来,宇文化找到了小宇,两人在文府上彻夜畅谈。黎花枝不知道宇文化和小宇说了些什么,却在半夜是时候,恍惚听到了宇文化释怀的哭声。 之后,小宇依旧没有回到将军府,黎花枝问起他时,他说,如今他再回到那个家里,只能给他的父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因为一个爵位,闹得家宅不宁。他那继母,好歹也代替他照顾了宇文化这么多年,那异姓王的爵位,就留给他的弟弟继承吧。 黎花枝没想到,小宇竟然如此看得开,自然,没有想到的,还有小宇的继母,现在的异姓王妃。 就在宇文化与小宇彻夜畅谈之后,异姓王妃突然光临了文府,虽然,她什么感激的话都没有说,可黎花枝能看出,她是真心的心怀感激。 而后,宇文化一家便时常到文家做客,小宇与他弟弟的感情,也日渐增加,黎花枝能看出,小宇的弟弟对小宇有着难得的崇拜之情。 而齐忠,也接受了云谦墨赐予的副将,不过他没忘记,当初他答应过晚玉,从西北回来之后,便在也不离开她,也不去打仗了,所以,他请求了要留在黎花枝的身边,做黎花枝的护卫,云谦墨知道齐忠与文家的情谊,自然欣然同意。 而此事,最开心的,当然还是晚玉。 一个月后,黎花枝迎来了晚玉和一月的婚礼,一月和晚玉两姐妹感情好,决定要一起出嫁,而经过动乱之后,文府上也好久没有喜庆的事了,黎花枝也想高兴高兴,自然,满心欢喜的为两人张罗起婚事。 成亲的这天,整个京城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锣鼓礼花声声震天,文府内外更是红灯高挂,那十里的红妆更是羡煞旁人。晚玉和一月在众人的祝福中各自上了自己的花轿。 晚玉和齐忠的恋爱长跑歷时两年之久,终于得偿所愿了。置于,一月,也没有如黎花枝所想的那般,只能做一个侧室,她不但嫁给了云子轩,还是云子轩的王妃。 第226页 据说当初,云子轩向云谦墨提出要迎娶一月,让他赐婚的时候,云谦墨感念云子轩这么多年来的兄弟情义,二话没说,便允了他们的婚事,同时还赐封了一月为郡主,以郡主之礼加入云家。 两人,黎花枝却向云谦墨提出了辞行,经歷过这么多的变迁之后,她突然觉得累了。 当黎花枝跟云谦墨提出辞行的时候,他诧异了好久,可是当他看到了黎花枝脸上的疲惫时,想要拒绝的话便哽在的咽喉。 对与这个妹妹,他有着不同于别人的感情,因为黎花枝身上由着别人没有的,像是一道能够温暖人心的阳光,是一种让人眷念的东西。 他还记得,他初次见到黎花枝的时候,是在杏花村的古醉庄里,那时候,黎花枝说起文洋时,那般纯粹幸福的笑容,几乎闪瞎了他的眼。就连秦玉涵都为此,嫉妒过文洋的好运。 可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黎花枝脸上,那种纯粹而幸福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少。所以,当黎花枝提出要会杏花村时,他即便不愿,却还是允了。 & 黎花枝一行,离开京城之前,云谦墨将苏城划为了黎花枝的封地。 文洋也向云谦墨提出了辞官,不过云谦墨没有应允,只说,官职还是给他保留着,也不用他去太医院,一年里回去京城看看就成。 作为公主的亲卫,齐忠自然也同黎花枝和文洋一起回到了杏花村,小宇是镇国将军,自然就没有齐忠那么自由了,不过他也在苏城建了别院,时不时的,总会回到杏花村去叨扰叨扰齐忠他们。 置于村长,他最后带了兰嬷嬷一起,回了杏花村,错过多年的两个相爱之人,总算是走到了一起。 黎花枝和文洋的生活也回到了进京之前,那种简单忙绿的生活。 其实,对于黎花枝来说,她想要的生活,本就是如此的简单,就像她曾在现代的时候,看到的一篇文章那般。 不过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找一片依山傍水的地儿,过简单的日子。石头墙麦草顶的平房冬暖夏凉,铺着竹蓆的盘炕宽大瓷实,老式家具透着前清的遗风,墙上贴着八个样板戏,墙洞里还有一盏煤油灯。 院里有压出甘冽清泉的压水井,房前有白菜豆角丝瓜藤,屋后是羊圈鸡舍鸭笼。再养上一只狗,种上一排向日葵。 我身着布衣,松挽髮髻,不用擦防晒霜和粉底液,你也无需穿擦得锃亮的皮鞋。每天闻鸡起床,唿吸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天黑而眠,卧听远处松林的阵阵涛声。自给自足、自娱自乐,不求功名利禄,了无是非取捨,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闲暇时听泉水叮咚山涧鸟鸣,上山打打野兔,下池钓钓溪鱼。颳风下雨了就闭门关窗看书嗑瓜子,一起唠嗑嘿咻,天南海北信马由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时,你我相互依偎隔窗看景,窗外飘雪如絮,屋内爱意融融…… 而这些,便是黎花枝真正想要的生活。 ……白天,把地里种出的玉米红薯和土豆用烤箱烤得喷香,用自家种的蔬菜和打来的山珍野味做各类美食,吃饱喝足后,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静看牵牛花灿然绽放。晚上在烧得暖热的土炕上烤烤老胳膊老腿,你给我揉肩我帮你挠背,再相伴入梦…… 你做农夫,我做农妇,附近有山泉,居所有良田,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