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实力派啊》 第一章 重新成为实力派 某平行世界。 《华国新歌星》的录制现场。 项乐章坐在飞行嘉宾专属的导师椅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满脸若有所思。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穿越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一个刚爆红没多久的偶像明星。 他还记得，穿越之前，他是一位在歌坛影坛两开花的实力派双栖艺人。虽然名气一般，但是名声极佳。业界人士提到他的演技与唱功，无不赞不绝口。 身为有实力又努力却始终火不起来的实力派，他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毫无才华、全身上下只有颜值拿得出手的流量小生。 在他穿越前接受的最后一次采访中，有位记者对他说：“项老师，我们在采访之前收集了一些粉丝特别好奇的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有些尖锐，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完全可以拒绝回答。” “那个问题是，假如，你有一个机会，可以用自己全部的演技和唱功，换取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你能靠那张脸火遍全国，赚足一座金山——你会交换吗？” 他冷笑一声，回答道：“我项乐章，就算饿死，就算一个粉丝都没有、一分钱都赚不到，也不会选择成为那种除了颜值之外一无是处的家伙！” 采访后的第二天，他就穿越来了这里。 成为了一个除了颜值之外一无是处的家伙。 他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搜到的评论要么是“老公好帅”“今天也是为乐章的美貌哭泣的一天”，要么就是“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第五个音”“求求你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摆个木偶上去都比你会演”。 看着那些评论，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命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但是现在，他释然了。 穿越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只能靠脸吃饭的流量小生？ 没有关系！ 虽然他的身份变了，但他前世的记忆还在。 他完全可以利用前世的经验扭转所有人对他的看法，在这个时空重新成为一名实力派！ 一名长得就不像实力派的实力派！ 他相信，达成这一目标并不困难。 只要—— “新人总有新惊喜，欢迎各位来到《华国新歌星》第八期！我是主持人张少，欢迎各位！” 主持人的激情洋溢的声音把项乐章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开始了？ 项乐章甩了甩头，稍稍坐直了一些。 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矮胖但西装笔挺的主持人是什么时候上台的。 舞台上灯光夺目，主持人张少站在舞台中央眉飞色舞地念完了开场白，介绍了一圈冠名商，又回顾了上一期的“战况”。 随后，他的目光便转移到了导师席上。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洋溢的笑容逐个介绍在座的导师。 “让我们欢迎着名歌手，我们节目的固定导师，陈彬老师！……” “接下来这位，大家也很熟悉，正是我们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人称草原歌手的包宏老师！……” “这位是固定导师团中唯一的女性，让我们掌声欢迎美若天仙、连名字都充满了仙味儿的——林仙仙老师！……” 每当张少介绍完一名固定导师，观众席内就炸起一片尖叫，对应的导师便会站起来，朝观众们招手。 三位固定导师都已介绍完毕，张少的目光挪到了项乐章的脸上。 “最后这位，是我们舞台的新面孔，但你们大家肯定都认识他。你看，那边已经有粉丝忍不住跳起来了，哈哈。我想，这位的名字，不需要我介绍，来，大家一起喊出他的名字——” 还不等张少声音落下，观众席便已经沸腾起来了。 “项乐章！” “啊啊啊，我老公！” “老公好帅！” “乐章乐章，乘风破浪！乐章乐章，名震八方！” “……”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他会发现，给项乐章应援的观众其实还不到三分之一，但她们的尖叫足以把整个场馆掀翻。 这就是饭圈的恐怖。 张少很夸张地捂住耳朵蹲下，说：“好了好了，停一停停一停，你们再喊下去这地方就该塌了。” 粉丝们哈哈大笑，但也都乖巧地闭上了嘴。 陈彬摸了摸耳朵，对项乐章笑道：“项老师，你那群小粉丝战斗力够猛啊，我们节目第一次那么热闹。” “没有没有，不一定都是我粉丝，主要是其他观众也给我面子。” 陈彬笑了笑，没有说话。 同样在感慨项乐章粉丝的，还有坐在候场室里的各位选手。 “哇，这就是当红炸子鸡的人气吗，太恐怖了吧？”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人气啊？” “哈哈，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呢？你得先有人一半的颜值。” “一半？有十分之一就够用了！” “……” 这些都是在镜头面前说的话。 话是这样说，但他们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位选手站在候场室的角落，看着那些吹捧项乐章颜值的选手，心中暗暗发笑。 他仍记得那群家伙在得知项乐章要来当飞行嘉宾——也就是临时导师——时的崩溃。 “不是吧，他来当导师？这节目组侮辱谁呢？” “他知道什么叫唱歌吗，就敢来这凑热闹？他是不是被粉丝夸多了，膨胀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啊？” “节目组也太没有下限了吧，就算想要热度也不能找他来啊。他有唱功吗？没有吧。他唱过什么合格的歌吗？没有吧。他凭什么坐在导师席上？我妈坐那都比他够格！” 其实，项乐章的经纪人听说他决定接这个通告的时候，心情也和他们一样崩溃。 甚至怀疑项乐章烧坏了脑袋。 因为，这种通告对项乐章而言，吃力不讨好。 通告费赚不了几个钱，对名气的提升也相当有限，纯粹是给黑子们送素材的。 要不是项乐章坚持要来，老板又站在他那边，节目组也保证过不会出现有损他形象的镜头，她绝对不会允许他接这个通告。 回到舞台上。 此时，张少已经在为新观众介绍赛制了。 据他所说，现在节目已经到了第八期，半决赛——也就是十三进六的环节。 该环节的比赛模式是各位选手按照抽签顺序逐个上台表演，观众和导师们为他们投票。最终谁能成功晋级决赛，由票数决定。 其中，导师的一票相当于观众的五票。 除此之外，每位导师手中还有一张“超级票”，一票相当于观众的二十票，只用使用一次。 在这个只有二百四十位现场观众的节目中，“超级票”的二十票相当关键。 拿到它，就相当于拿到了决赛的入场券。 这也是选手们反感节目组请项乐章当临时导师的原因之一。 在他们看来，项乐章的业务能力太差了，很难听出唱功的好赖。 他手上的超级票，多半会随意给出去。 即使你唱得再好，仍然有可能被这张随便给出的超级票淘汰。 介绍完规则，从舞台上的大屏幕中可以看到，即将登台演出的选手已经走出了候场室，跃跃欲试。 主持人张少也不多废话，直接把他请了出来。 选手来到台上，深吸一口气，对着播放伴奏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随后，音乐响起。 项乐章右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准备聆听选手的演唱。 坐在他身旁的老前辈包宏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也把注意力转向了舞台。 第二章 你配吗 第一位选手的实力在所有选手中排名中上，他所选择的歌曲正是最近很火的《风似的少年》。 一首最近非常火的电影宣传曲。 “微风吹过操场， 青春的味道填满你的胸腔， 不要彷徨，不要流浪， 来我身边，我们一起寻找生活的宝藏……” 无论是歌词还是伴奏，都充满了少年气息。 项乐章眼睛微眯。 “气息很稳，音准不错，音色也很适合这首歌。” “但是……” “很可惜，有一个明显的短板。” 很快，歌曲的最后一句高音落下，一阵掌声响起，宣告着一号选手的表演已经结束。 一号选手睁开了眼睛，听着哗啦啦的掌声，满脸笑容。 笑容中带有掩盖不住的傲意和自信。 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今天完全是超水平发挥。 如果说他原本的实力是70分，那今天的表现完全可以打80分。 如果说他原本仅仅能够勉强保住决赛资格，那他今天的表现足以让他冲击前三。 林仙仙的点评也证实了这点。 “你太让我惊讶了，真的。和刚来的时候相比，你的进步完全不是一点半点。我记得你第一次表演的时候，我还批评过你的气息，对吧？你现在已经把自己最大的弱点解决了。” “而且，你的音准一如既往的优秀……” 听林仙仙点评的时候，不知为何，项乐章脑中竟响起了上台前经纪人交代他的话。 “切记，轮到你点评的时候，千万不要给选手挑错，你就抓着他们表演中的一个细节猛夸，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夸，就借鉴一下其他导师……” 不要挑错么？ 项乐章笑了笑，甩甩头，把这个声音甩出脑外。 与此同时，林仙仙以一句“我会给你我手里的五票”，结束了点评。 一号选手笑着说了声：“谢谢仙仙老师。” 他的目光挪向了陈彬，陈彬随即开始点评：“这个节目开场选手要承担的压力非常大，你能顶住压力，超常发挥，我觉得非常不容易。 “其实在闲暇的时候，我也会去上网友对这个节目的评价。我看见有人说这个节目对开场选手非常不友好，一是因为他面对的是尚未热起来的场子，二是因为我们这些导师给超级票会更加谨慎。 “毕竟超级票只有一张，给了第一位选手，接下来又有更好的选手出现怎么办？这是网友们的观点。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只要你的演出质量过了我心中的线，我就会投出自己的超级票。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最想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很遗憾，你拿不到我的五票。因为——你将获得我的超级票，恭喜你！” 说着，陈彬猛地一拍身边的暗色按钮，按钮立即闪出金黄色的光芒。 充满节奏感的祝贺音乐响起。 观众席传来掌声和尖叫。 一号选手捂住嘴，满脸惊喜，睁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按钮，欣赏着这意外之喜。 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这把稳了。 别说前六前三，运气好些，说不定能拿到第一！ 等一号选手的激动稍稍冷却了一些，包宏适时拿起麦克风，说道：“我也很喜欢你这次的演出。你在气息上的进步仙仙老师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再赘述了。但你还有一点进步她没有提到，那就是你的选歌。 “今天这首歌曲的风格和你本身的音色非常契合，我认为这正是你能发挥得那么好的原因之一……” 同样是一顿夸奖。 同样给出了自己的五票。 至此，一号选手已经在导师手中拿到整整三十张票了。 他再次道谢：“谢谢包老师。”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项乐章。 眼睛闪闪发光。 其实，项乐章会作什么点评，他大致可以猜到。 无非就是重复一下前三位导师的点评，或者装作很专业的模样，抓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一顿猛夸，再送上自己的五票——甚至超级票。 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批评？ 他够胆吗？ 在三位业界大牛都没作出批评的情况下，他敢指出选手们的失误和不足？ 他一个在唱功方面连声乐系大一学生都打不过的偶像型艺人，有脸说别人唱得不好？ 不存在的。 不仅是一号选手这么想，就连候场室里的其他选手们、三位导师、主持人乃至节目组导演……也都那么想。 项乐章当然猜得出来他们在想什么。 他看着一号选手那张静候赞扬的脸，微微一笑，举起麦克风，说道：“在点评之前，我想给所有选手一个小建议：在‘比赛’这种重要场合上，不要在歌里乱加元素——即使你觉得自己加进去的元素可以为你拉票。” 说完，他把目光聚焦在一号选手的眼睛上，点评道：“我知道，这段时间说唱很火，你在歌里放说唱元素可能是想让它更炸，也可能是想讨好一部分观众的口味，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有你自己清楚。 “而我清楚的是，你在说唱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且不说你的flow了，单说你说唱的感觉就很不对劲。 “说唱说唱，最重要的不是说，而是唱。你刚刚那一段说唱，确实，念得很快，发音很清晰，但给人的感觉就真的只是有人在说话而已。 “那个有说无唱的‘说唱’片段太减分了。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会在上场表演之前，把那一段从歌里删掉。” 话音落下，全场安静。 错愕、惊讶、意外、怀疑、愤怒、嘲意…… 各式各样的表情出现在了观众和一号选手脸上。 没有人能想到项乐章竟会给出这种点评。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如雷霆万钧。 但项乐章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句：“我这五票，你怕是拿不到了。” 本已经暖起来的场子，随着项乐章的一番点评，又冷了下去。 林仙仙扭头看着他，小嘴微张，充满了讶异的闪亮眼睛眨巴了两下。 一号选手右手一颤，手中的麦克风险些砸到地上。 随后，他的手又紧紧攥了起来，关节发白。 从他的视角来看，项乐章方才说那番话就相当于一个数学常年考个位数的人跑过来和你说：“你这九十八分的卷子不行啊，二十分的附加题居然扣了十五分！” 你有脸和我说这些？ 老子附加题扣了十五分总分也有九十八！ 零头拿出来都是你的总分！ 况且，你说我附加题扣了十五分、说我说唱不行…… 你配吗？ 评分是阅卷官的事，你一个坐在阅卷官旁边的吉祥物插什么嘴啊？ 第三章 演示演示 候场室里，选手们也纷纷议论道：“三位固定导师都说好，我真没想到项老师居然会和他们唱反调。” “是啊，我还以为35票导师票稳了呢。” “哈哈哈，这就是偶像嘛，有个性！帅！” “……” 一个选手把好友拉到一旁，用麦克风收不到音的耳语说道：“他还真敢点评啊，不怕被骂吗？？” “呵，他挨骂还挨得少吗？他从出道开始不就是一直被骂过来的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作为歌手出道的时候，第一首歌里就有说唱元素吧？他那时候被说唱圈骂得老惨了。一个本身就不懂说唱的人，非要拽点说唱词汇点评别人的说唱，你不觉得这很搞笑吗？” “哈哈，确实。说实话，如果那兄弟的说唱部分真的差，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我觉得他唱得挺好的啊！即使放在专业的说唱歌手里，也算是中等水平。项乐章尬喷他差，就是想显得自己很牛b呗？” “是啊，别的导师都看不出的缺点，就他看得出来？众人皆醉他独醒？粉丝平时夸他两句，真就觉得自己是乐坛之星了？” “……” 与此同时，舞台上。 陈彬注意到了一号选手表情的变化，他扯扯嘴角，笑了笑，同样说道：“项老师，你这……太苛刻了。 “说唱音乐在大洋彼岸出现是近十来年的事，进入华国的时间更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华国专门做说唱的音乐人都不一定能平衡‘说’和‘唱’，更何况是他呢？ “我觉得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至少合格了。虽然没法给表演加多少分，但也不至于减分吧。” 观众席的部分观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项乐章却摇头道：“合格的标准因人而异，这个我不多说。但是，‘说唱入华时间短’、‘专业说唱歌手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话，在我看来，并不能成为他表现糟糕的借口。 “既然他了上台，既然他选择了这么一首歌，既然他没有把歌里的说唱部分删去，那他就有责任有义务把那个部分表现好。没表现好，就该受到批评。” 陈彬没话说了。 他闷哼一声，黑着脸，放下了麦克风。 另外一边，蹲在一个摄影师身边的总导演兼制片人激动地搓了搓手。 “《华国新歌星》导师内讧”热搜预定了！ 一开始就给我整了那么出好戏，不愧是你，项乐章！ 我算是没请错人！ 这钱花得值！ 观众们也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起来。 “哇，今天这火药味有点浓欸，是台本吗？” “应该不是。你看陈彬老师的脸色，都快滴出墨来了，估计是真被气到了。” “正常。项乐章一个流量明星，自己没点实力，又爱瞎点评，换我坐陈彬老师的位置，也要给气到！”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家哥哥怎么就没有实力了？！” “干嘛骂人啊，项乐章的粉丝就这点素质？？” “……” 眼看着观众席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得已，主持人张少只好站出来控场。 “静一静，观众朋友们静一静，导师们还在讨论呢，让我们听听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边说，张少边看着陈彬，暗示陈彬说些什么话来救场。 陈彬却把脸一甩，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无奈之下，张少只好看向项乐章，问道：“项老师，你还有什么要点评的地方吗？”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虽然除了说唱部分之外，这位选手还有一些方面需要加强，但跟说唱部分的失误相比，那些方面根本不值一提。” 包宏终于忍不住了，呛声道：“项老师，你这么光说，选手理解着应该挺费劲的，要不，你上去给他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又有‘说’又有‘唱’的说唱？” 他听过项乐章的歌，知道项乐章是什么水平。 他料想项乐章不会接招，而是打个哈哈就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并且，在接下来的拍摄环节之中，项乐章会因为害怕被再次邀请“上台演示”，而谨慎发言。 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随意点评。 这就是包宏的真正目的：好好当你的吉祥物，别在这种专业领域现眼。 听到包宏的话，一号选手本来板着的脸“唰”一下就活了过来。 一个干啥啥不行的流量艺人，顶多也就嘴上逞逞能罢了，真让他上台演示…… 他根本就没有能演示的东西，怎么可能敢上台？ 一号选手嘴角微微上扬。 你刚刚恶心了我那么久，这次…… 该换我恶心你了吧？ 他果断举起麦克风插嘴道：“对啊，项老师，你给我演示一下呗，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啊。” 包宏站起来，作了个“请”的手势。 “项老师，来吧？” 按照包宏的设想，项乐章此时应该笑着摆摆手，找各种理由拒绝上台。 但出乎他预料的，项乐章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好，既然包老师和选手都想让我演示，那我就随便唱两句吧。” 包宏脸色一僵，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仙仙有些着急。 项乐章的实力她是知道的，以这种节奏发展下去，事情到最后很难收场。 她以为项乐章是因为没有台阶下，才硬着头皮同意上台的，于是，她贴心地给项乐章递了个台阶。 “项老师，今天有十三位歌手要表演，录制时间挺紧的。我知道你有心要指点选手，但是其他选手都眼巴巴地等着上台呢……要不你私下再给他演示？” 项乐章深深地看了林仙仙一眼，笑了笑。 他知道，“录制时间紧”这种话是托辞，对方是想帮他解围。 但问题是，他并不需要。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只援手，嘴上说道：“没事的，林老师，随便唱两句而已，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说着，便往台上走去。 观众席中炸起一片尖叫。 “可是……” 林仙仙眼中仍有忧色。 项乐章经过她身前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思是让她安心。 很快，他便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在了一号选手的面前。 一号选手头一次和高人气流量明星站在一起，虽然自认为比对方强，但仍不免有些发虚，掌心里全是汗。 他强撑着，摆出一副没受影响的模样，说：“项老师，你是要唱我刚才那首吗？” “不。” 项乐章摇头道：“那首歌我只听过两遍，而且我听的版本里并没有说唱元素。” “那你是准备……” “我在闲暇的时候，自己作曲自己填词地写过一些歌，而其中一首，正好是说唱。我就拿那首来给你演示吧。” 项乐章摸出手机，点了几下，随后打了个响指，一个工作人员会意，跑来接过手机，又跑下台去。 他扭头看着一号选手，笑道：“希望我的歌能给你带来一点启发。” 另外一边，蹲在摄影师旁边的总导演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麦克风，饶有兴趣地问：“项老师，你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回答： “《公公偏头痛》。” 第四章 还不快多谢乐章哥! 候场室里，那两个躲在角落窃窃私语的选手说道：“《公公偏头痛》？好奇怪的名字。” “光听名字，这首歌应该是讲亲情的。怎么样，期待吗？” “期待？哈哈，有一说一，确实有点。不过，我期待的不是他的歌，而是他等会儿翻车后要怎么收场。他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能写出什么好歌？” “哈哈，俺也一样！” 不同于这两位，项乐章的粉丝们对他接下来的表演期待至极。 他们扯着嗓子尖叫，为项乐章打气，还喊着他的应援词。 “乐章乐章，乘风破浪！” “乐章乐章，名震八方！” “……” 而对项乐章无感甚至有些反感的观众则是白了他们一眼，心想：“等他把歌唱完，看你们还能不能那么激动。” 陈彬用右手托住下巴，他的手指朝上，刚好挡住了他的冷笑。 项乐章…… 很快，你就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到时候，丢脸的人可不是我。 两分钟后，总导演的声音再次传出：“好了，静一静，都静一静，我们准备放伴奏了。” 粉丝们立即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喧闹从来没有发生过。 甚至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影响到自己偶像的发挥。 项乐章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他朝着负责播放伴奏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随后，音响中传出一声怪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笑话，哈哈哈，有够难笑的，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 “公公……公公，公公！” 伴奏随即响起。 “公公他偏头痛， 公公他偏头痛， 说银两不够重……” 陈彬眼皮微微一抬。 项乐章的基本功，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 基本功，说明不了什么。 至于其他方面，光听这一句两句的，还听不出来。 而退在舞台一旁的一号选手则是露出了迷之微笑。 “就这？” “演唱前强调词是自己填的，我还以为你的词写得有多好呢，结果……就这？” “不过，以你的水平，能填出这种俗白的词就已经很不错了。” “唉，你不是说这首歌是说唱吗，你的讠……” 刚想到一半，他的想法就被项乐章的歌声打断了。 “紧挨着灯笼， 这十年苦读无人能懂。 春夏秋冬， 无奈这夜晚寒风， 却穿透了屏风……” 一号选手眼睛不可思议地大瞪！ 眼珠子都要飞出来！ “好快！” “吐字又快又清晰，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仙仙更是“哇”了一声直接站起来，对身旁的包宏惊叹道：“他好强！无论是词、曲、节奏、唱功……都是上乘！” 包宏没有回答。 他也被项乐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脑子里只有两句话。 这首歌真的是他写的吗？ 现在真的是他在唱歌吗？ 陈彬更是满脸不敢相信。 我……我撞鬼了？？ 这是流量艺人能有的唱功？！ 刚开始只唱了一两句的时候，确实很难判断唱功。但现在，项乐章都已经唱了半首了，对陈彬而言，这足以粗略地判断了。 陈彬的判断结果是：即使是他上，也未必能唱出这种效果。 不—— 不是未必，而是绝不可能。 除非经过特训，否则他绝对无法以项乐章的方式唱完这首歌的说唱部分。 他本来还对项乐章点评的那句“有说无唱”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快嘴说唱不就是有说无唱的吗？ 毕竟，那么快的节奏那么多的歌词，能‘说’出来就不错了，何况是‘唱’呢？ 简直不可能嘛！ 但现在，听了项乐章的快嘴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错得相当离谱。 同时，在听过了真正“有说有唱”的说唱后，他也理解了项乐章为什么不愿给出自己的五票。 说唱，即使在“说”的时候，也要带点“唱”的感觉。 而一号选手那段只有“说”没有“唱”的表演，和项乐章一对比，简直就是一坨狗都不吃的大便！ 陈彬甚至想撤回自己的超级票。 可惜撤不得。 候场室那两位缩在一旁窃窃私语的选手也不说话了。 尴尬。 他们身旁的空气中写满了尴尬。 项乐章不懂说唱？ 写不出好歌？ 他的表演会翻车？ 在这之前，他们吐槽项乐章的每一句话，此时都化作巴掌，狠狠扇在他们脸上！ 一位选手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他该不会是假唱吧？” 另一位选手捂脸：“别说了，你别说了……” 舞台上，项乐章的演出也接近了尾声。 “公公公公公公， 公公公他不靠谱， 百姓们在歌颂， 他下台一鞠躬……” 随着最后一句“他下台一鞠躬”落地，项乐章的演唱正式结束。 他朝台下鞠了一躬，观众们则用能够淹死人的掌声作为回应。 “哥哥好帅！” “太好听了！什么时候出音频版呀，我要下载听一万遍！” “啊啊啊，我就说我家老公最优秀了！” “呜呜呜，乐章，听完这首歌后，我决定再也不黑你了！你才不是营销号说的‘只能靠脸吃饭的废物’！” “路转粉！” “……” 一个女观众骄傲地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人，问道：“你不是说我家哥哥没有实力吗？脸疼不疼？现在服了没？” 对方一时语塞，把头扭向一边，拒绝和她说话。 项乐章对着麦克风笑道：“本来只想唱几句的，但是唱着唱着上头了，就把整首唱完了，不好意思啊，浪费大家那么多时间。” “不浪费不浪费！” “害！这叫什么话！听你唱歌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如果真是浪费时间，那我宁愿再多浪费一些！” “再来一首！” 项乐章摆摆手，说：“再来一首就算了，这个舞台是选手的，现在我要把它还给他们了。” 说着，他看向脸色复杂的一号选手，问：“你现在能理解我刚才的点评了吗？” 一号选手像打了霜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他点点头，轻声说：“知道了，项老师。” 项乐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加油吧。虽然没有我的五票，但你应该还是能进半决赛的，我期待你下一次的表现。” 一号选手有些不在状态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直到主持人张少来了句“还不快多谢乐章哥”，他才如梦初醒，赶紧鞠了个躬，握着项乐章的手一顿感谢。 他的手中全都是汗，又湿又黏。 项乐章感觉自己把手伸进了水帘洞。 第五章 我摊牌了 项乐章一首《公公偏头痛》算是把所有人给唱服了。 这场闹剧过后，接下来的录制就顺利许多了。 无论他再作出什么样的点评，选手和导师们都没有任何异议。 剩下时间里的唯一插曲是，在项乐章作出一番犀利的点评后，一个性格外向的选手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没错！项老师说得太对了！醍醐灌顶！唉哟，我要是早点遇到项老师这样的高人，哪还会唱成现在这样？！项老师，你能不能再多骂……不是，再多点评两句？我还想听！” 语气真诚，丝毫没有阴阳怪气的成分。 场面一度非常滑稽。 尽管录制顺利，但在导演宣布解放的时候，天色也早已擦黑了。 包宏和陈彬的胡子都长出来了。 林仙仙脸上也带有肉眼可见的疲倦。 与他们不同，项乐章从表面上看倒是蛮精神的。 他早在前世就已经习惯了长时间工作，再加上原主一直都有锻炼，这副身体的素质还算不错，所以并没有感觉太过劳累。 林仙仙“唉哟”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 她冲项乐章笑道：“项老师今天真是大出风头呀，把所有人的光芒都压住了。” “哪里哪里，”项乐章摆摆手，说道：“三位前辈光芒那么耀眼，谁能压得住啊？” “别叫我前辈，把我叫老了！”林仙仙佯装生气道。 随后，她一叉腰，问：“我看起来很‘前辈’吗？” 项乐章看着对方修长笔直的腿、a4纸宽度的腰、明明已经二十九岁却仍然少女的脸，真诚地摇了摇头。 林仙仙眯眼一笑，说：“加个腾信吧，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 “好。” 项乐章答应着，伸手掏了掏口袋，里面空无一物。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工作人员那里。 刚想和林仙仙解释，一个略带些许东北口音的声音传来：“项老师，你手机别忘了。” 循声看去，是总导演举着一台黑色外壳的手机来了。 项乐章接过手机，道了声谢，这才加上林仙仙的腾信。 导演见状，一拍额头：“项老师，我好像还没加你好友吧？之前一直是和你经纪人金姐联系。咱加一个？” 项乐章同意了。 导演加完项乐章，立马转头对林仙仙说：“仙仙老师，咱……加个腾信？” 项乐章脸上浮出三条黑线。 他总觉得加林仙仙的腾信才是那家伙的真正目的。 林仙仙似笑非笑地看着导演，说：“导演，我们不是已经加过了吗？” 导演摇头：“你之前给我的是工作号，不算数。” 如果换作一个吃瓜网友，他或许能蹲在两人身边听他们聊一整天。 但项乐章并没有那么闲。 他见两人正聊着，便把目光挪向了另外两人。 正巧，包宏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撞。 包宏尴尬一笑，刚要挪开目光，项乐章便开口了：“包老师，加个好友吧，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陈老师也是。” 包宏和陈彬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掏出了手机。 “项老师，我说句实话，你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加好友的时候，包宏莫名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此话怎讲？” 包宏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陈彬扯开话题，说道：“对了，项老师，你之前在台上唱的那首歌是谁写的？曲子编得不错，歌词也很有灵气。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和他——或者他们——合作合作。” “那首歌是我写的啊，”项乐章说着，稍稍有点心虚，“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也愿意和陈老师你合作。” 包宏哈哈笑道：“项老师，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藏着掖着！我们就是想认识认识歌的作曲人和填词人罢了。对外，我们保证一致口径说歌你亲自写的。是吧，陈老师。” 陈彬点头称是。 项乐章脸上又浮现出三条黑线。 “这歌真是我写的啊。” 包宏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后带着一脸“我懂得”、“我理解”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的经纪人还在等他，离开了。 陈彬也有样学样，拍了拍项乐章的肩膀，也走掉了。 留下项乐章一个人，无奈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其实，他也不怪他们不相信。 一个非科班生，出道以来唱的都是些口水歌，突然有一天，他拿出了一首词曲俱佳的歌，说是自己写的…… 这太魔幻了。 要换作是他，他也不信。 项乐章苦笑着想：看来，要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告别了仍在聊天的林仙仙和总导演，告别了留下来收拾舞台的工作人员，项乐章朝后台休息室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助理应该会坐在那里等他。 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扑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就健步如飞。 然而，走到休息室门口，“咯吱”一声推开大门后，他看见的第一个人并不是他的助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裸腿。 其实，看到这，他就已经认出坐在这里等他的人是谁了。 但他的眼睛还是往上挪着，经过黑色百褶裙、掖进裙子里的白色t恤、丰满的红唇、高挺的鼻梁…… 停在了金边眼镜后的一双杏眼上。 “金……金姐，”项乐章意外道：“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来了吗？” 这位所谓的“金姐”便是他的经纪人金孝娜。 虽然名字和相貌都有几分棒子国的味道，但她是个纯种的华国人。 金孝娜白了他一眼，说：“你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宝贝，还能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吗？” 说着，她把美腿一翘，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来吧，交代吧。” “交代什么？” 项乐章一脸懵。 “你录节目时的表现，我都看见了，”金孝娜说：“包括你上台表演的那一段。来吧，交代交代那首《公公偏头痛》是从哪来的吧。” 项乐章叹了口气。 又是这个问题。 他非常真诚地说：“我在台上说过了，这是我自己写的。曲是我自己写的，词也是我自己填的，就连伴奏都是我自己录的。” 金孝娜眉目竖立：“鬼扯！你都没有系统学过音乐，怎么……” 项乐章双手举过头顶，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招，我全都招。” “说吧。”金孝娜严肃道。 在往常，金孝娜是不会这样和项乐章说话的。 但今天，项乐章犯了大错——他在舞台上撒了谎。 他说《公公偏头痛》是他自己的作品。 这个谎言一旦被人揭穿，将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公关危机。 为了让项乐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得不严肃起来。 “你把作曲人和填词人的身份告诉我，我去找他们谈……” 话还没说完，项乐章便开口道：“我本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混迹这个圈子，可换来的却是轻视和鄙夷。我累了，不想装了，其实我是个音乐鬼才，我摊牌了。” 金孝娜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耳朵，说：“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累了，不想装了，其实我是个音乐鬼才，我摊牌了。” 金孝娜把她冰凉的手掌贴在项乐章额头，嘀咕道：“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是不是录节目太累了……” 项乐章“啪”地拍掉了她的手，说：“我认真的。” 金孝娜的表情从迷惑到担忧再到无奈，最终两手一摊，说：“那你证明一下吧。” 第六章 诡术神探 项乐章伤脑筋地摸了摸后脑勺。 证明…… 这种东西怎么证明啊？ “你是想让我当着你的面再把它写一遍，还是……” 话没说完，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项乐章刚把头转过去，便看到一个黑影就朝着他袭来。 他吓得一激灵。 等黑影在他面前站定，看到那头微卷的短发、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他才认出来这是他的助理，小白。 “乐章哥！我刚刚听你唱歌了，超级棒！超级好听！” 项乐章揉着胸口说：“正常操作，别那么激动，坐着说，你差点吓死我。” 小白并没有坐下，而是抬头看着同样没有坐下的项乐章，亮着眼睛问：“乐章哥，我记得你以前的唱功……额，和现在相比有点差距，你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进步那么大的呀？” 项乐章无奈一笑。 “你不觉得‘有点差距’和‘进步那么大’这两句话很不搭吗？” 小白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说：“反正就那个意思。” “想听实话？” 小白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呐！” 项乐章坐到金孝娜旁边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说：“因为我本来就那么强。” “大骗子！” 小白把嘴撅得老高。 项乐章把刚举起的手臂又收了回来，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连你也不信我。” 小白疑惑地看了一眼金孝娜。 金孝娜捂脸：“我也想信你，但是……但是……” 她“但是”了半天，也没能“但是”出什么来。 “唉，算了。也不用你证明了，我就最后问一遍：那首歌到底是不是你写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和我撒谎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能猜到。这事关你在粉丝心中的形象。” “是我写的。” “好，”金孝娜点头，“那这个问题就翻篇了。” 这时，她大腿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都没看，就把翘二郎腿的脚放下，站了起来，说：“司机已经在门口了，我们走吧。” ………… 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感觉疲倦的项乐章一坐进车里，困意就起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 金孝娜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中午还要去拍戏。” “拍戏？！” 项乐章当时就清醒过来了。 “拍什么戏？” 小白搭话道：“乐章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大半个月前不是让金姐接了一部古装剧吗？那部戏明天就开拍了。你还是主演呢！” 金孝娜的嘴巴也一张一合地动了动，应该也说了些什么，但项乐章没听见。 他在想明天就正式开拍的那部戏。 让一个干啥啥不行的流量明星当主演的古装剧…… 这怎么听怎么像烂片啊！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金姐，这部戏可以推掉吗？” 车里立马安静了下来。 连发动机都不敢响了。 金孝娜倒是面色如常。 项乐章本以为金孝娜会问他为什么要推掉，然而金孝娜只是干净利索地说了两个字。 “不行。” 小白也说：“乐章哥，这部戏多棒啊，剧本比你以前的接的所有戏都要优质，你演的角色也非常适合你，播出之后一定能让你再涨一波粉！而且，导演的身份也不简单……你就别说推戏这种傻话了。” 项乐章暂时没有接话。 小白那句“剧本优质”让他的心微微一动。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想看看原主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剧本的记忆。 然而并没有。 项乐章沉吟一阵，说：“金姐，导演给我剧本没有？” 小白扶额：“乐章哥，我半个月前就把剧本送到你手里了……” 金孝娜却丝毫不意外。 她掏了掏手边的包包，从中拿出一份订好并对半折叠的a4纸。 “我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多备了一份。这是其中一部分，你先熟悉一下，找找感觉。台词什么的如果实在记不住，就老样子。” 金孝娜没有解释什么是叫“老样子”，但项乐章可以猜到。 无非是当“数字先生”罢了。 拍戏的时候别人对着他说台词，他对着人家念数字。 “如果一定要演，”项乐章接过剧本，翻过空白的第一页，说道：“我宁可今晚不睡，也会把台词背下来。” 金孝娜和小白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但谁都没说什么。 项乐章在前世没少读书读剧本，阅读速度早就练出来了。 不过十来分钟，他便把这份剧本完完整整地读过一遍，并且大致判断出了它的质量。 四个字：勉强合格。 项乐章满脸黑线。 这种剧本都比原主以前接的所有戏更优质，那…… 他以前到底都演了些什么啊？！ 项乐章迫切地想打开视频软件看一看。 但他忍住了。 他又沉下心来把剧本看了一遍。 这部所谓的古装剧，讲的是一个架空世界的故事。 在那个架空世界中，有一个统一了整片大陆的王国，名为天龙国。 天龙国国力强盛，统治维持了整整五百年。即使如今的国君暴戾嗜杀，国内仍然相当稳定。 而在某一天，意外发生了——一位朝廷命官在外巡游的时候，遭到了歹人的暗杀。 那位歹人下手极快，一招毙命，随后“腾”地跳到树上，不见了踪影。 这件事震惊了当地的官员。 朝廷命官遭到暗杀，这在天龙国统一大陆后的五百年里，还是头一起！ 他们果断把消息封锁了起来，并派全城捕快缉拿凶手。 然而，捕快们忙活了三天，一点线索都没有。 城主大怒，说三天内再抓不到人，就让捕头们全部滚蛋。 捕头们实在没办法，便去找了当地有名的诡术神探——由项乐章扮演的李师。 李师接下了任务，在案发现场作了个法，通过各种细节推断出了凶手的大致特征：虽然凶器不是刀，但他刀法凌厉；中等身材，身高五尺半；常穿板鞋；和遇害的朝廷命官相识。 这些特征全都指向了一个人——父母双亡的贵族遗子，程浩。 此时，一直被封锁着的消息终究还是泄露了出去，进了国君耳中。 国君龙颜大怒，让当地城主在一周内把凶手送到皇都，否则就拿城主的脑袋祭奠他的小舅子——也就是那位朝廷命官。 尽管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人是程浩杀的，但城主迫于压力，还是派人去抓程浩，打算直接把他当成凶手上缴。 程浩死去的父母是贵族，在衙门里有熟人。人虽走，茶未凉。熟人得知城主要派人抓程浩后，果断去给程浩通风报信。 程浩在熟人的劝告下，最终还是决定收拾东西跑路。 就在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家的门被人推开了。 捕快们，来了。 无奈之下，程浩拔出了祖传的宝刀，用刀背将所有人都给打趴在地。 正欲接着逃跑，李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用符咒囚禁住了程浩。 先前被打倒的捕快们缓缓站起，一边说着“幸好李师大人跟来了”，一边将程浩捆起，准备带给城主。 城主要亲自把他送到国君面前。 他一个“凶手”，到了嗜杀、暴戾的国君那里，哪还活路？ 他想逃，可毫无办法。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另外一个“程浩”，出现了…… 第七章 一人饰两角 项乐章有独特的记忆技巧。 昨天晚上，当车子停在他家门前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今天要用到的台词背下四分之三了。 而剩下的四分之一，不是没记住，而是他觉得写得太差，需要修改。 此时，他正坐在赶往片场的飞机上，翻阅着从家里找到的完整版剧本。 凭心而论，光说剧情框架的话，这部戏其实还算不错，是有卖座的潜质的。 那为什么说它只是“勉强合格”呢？ 因为它对细节部分的处理实在太过粗糙。 人物塑造得也很一般。 而且，它还在本来还算精彩紧凑的主线剧情中加入了大量支线。 例如主角李师的感情线。 搞事业就好好搞事业，查案子就好好查案子，谈个锤子恋爱！ 也不是说不能谈恋爱。 如果爱情戏写得好，偶尔谈谈调剂一下心情也没什么。 但这个剧本的感情戏写得真的一言难尽…… 主角李师什么都没做，只是光站在那里，姑娘就爱上他了，这怎么可—— 嗯？ 等等。 项乐章脑子里闪现出了自己万年一遇的面庞。 他突然明白导演为什么要让他来演主角了。 终于，飞机降落了。 拿完行李，小白给导演打了个电话，得知接机的人已经在机场候着了。 往外走，项乐章看见了一个穿着鲜艳、手里举着画有红色惊叹号牌子的男人。 小白告诉他，那是导演派来的司机。 项乐章、小白加上两位保镖径直朝那走去，司机一眼就认出了项乐章——旁边的小白。 没办法，项乐章此时正戴着压低了帽檐的鸭舌帽、口罩和墨镜，就算是他妈也不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妈不能，但他粉丝可以。 项乐章走到两位司机身前，还没和他们说上话，就看到一位打扮青涩的妹子一路小跑着过来。 保镖们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但她丝毫不介意，眼睛冒星星地看着项乐章，说：“你好，请问……请问你是乐章哥哥吗？” 不等项乐章回答，她就激动道：“我知道你是！啊啊啊，我一看背影就认出来了！乐章哥哥，能跟我合个影吗？！” 她的激动表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还好她的声音比较软糯，其他人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否则项乐章一时半会怕是走不掉了。 项乐章看她那么兴奋，没好意思拒绝，答应了。 但他有一个要求：尽量别太激动，别让别人发现。 妹子疯狂点头，马尾辫在她后脑勺扑腾乱甩。 他们一共拍了三张。 尽管合影的时候项乐章依然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但小粉丝还是相当满足，说要把照片打印出来当传家宝。 项乐章尴尬得连说了三声“不至于”。 送走小粉丝，项乐章总算和司机说上了话。 司机把他们带出机场、带上车，一路朝着酒店飞驰。 把行李放好，又洗了一个清爽的冷水澡调整状态，项乐章才再次坐上车，来到片场。 一下车，他发现那位年仅三十岁的导演已经在等他了。 虽然他并没有迟到，但他还是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导演勉强笑笑，说：“没事，我也才刚过来。” 这时，项乐章这才注意到，导演的表情有些难看。 而这种难看不是冲他来的。 他问：“怎么，刘导，出什么事了？” 刘导苦笑了一声，说：“我们一个演员今天早上出了车祸，现在躺在医院里，伤得不重，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但是……但是在短时间内，恐怕下不了床了。” 听他说话的语气，那位出车祸的演员似乎身居要职。 看出了项乐章的想法，刘导叹了口气，说：“乐章——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你应该已经看过剧本了吧？” “看过了。” “那你应该知道，在这部剧里，最重要的角色除了你扮演的李师之外，便是程浩和程寒这两位孪生兄弟。” 是的，程浩还有一位孪生兄弟。 先前提到的，程浩被李师用符咒困住、万念俱灰的时候，出现的另外一位“程浩”，正是他的胞弟程寒。 据项乐章所知，这两位角色是要由一对真正的双胞胎扮演的。 “你的意思是……” 刘导点头。 “出车祸的，就是那对双胞胎中的哥哥。” 说着，刘导心乱如麻。 当初他选择用一对双胞胎来演程浩和程寒，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第一，他们演技合格。虽然不能完成高难度的表演，但是电视剧嘛，哪有那么多高难度？能用。 第二，他们便宜，两个人加起来还花不到一个人的钱。 第三，用一对真正的双胞胎来演一对双胞胎，这特么就是宣传点啊！ 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 可现在，一场飞来横祸，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还宣传呢，现在连演员都凑不齐！ 什么，让那位胞弟一人分饰两角？ 别闹了，太难。 以他的演技，演好程浩或者程寒，都没问题。但要他两个都演好……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他要真有那么好的演技，片酬也不会低成这样。 就在刘导伤脑筋时，项乐章的脑子却活络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李师这个角色。 李师的人设是烂大街的“正义化身”，这种主角设定不会出错，但也很难出彩。 项乐章没有忘记自己在穿越第一天时发的誓：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一名实力派。 演这种角色，就算演好了，也不会引发多少讨论，无法改变众人对他的看法。 等于浪费时间。 他要演更复杂更有挑战性的角色。 只有演这种角色，才能让外行的路人看出他的功力。 而现在，机会来了。 嫌“正义化身”的主角不够有挑战性？ 那同时饰演两个角色呢？ 饰演两个性格迥异，还经常要相互演对手戏的角色呢？ 这太特么有挑战了！ 项乐章的激情燃烧了起来，他开始觉得这部戏有点意思了。 这时，刘导从他的烦恼中猛然惊醒，发觉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位“贵人”。 一位拍一集要拿走二十五万的、真正意义上的“贵人”。 他赶紧道歉，说：“不好意思啊乐章，我刚刚在想演员的事。” 项乐章眉头一挑，趁机说道：“刘导是在担心那两个角色没人演？” 刘导点头，叹息连连。 “要不……”项乐章微微一笑，“你让那位胞弟演李师，我来一人饰两角，演程浩和程寒？” 刚下车的小白正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她扯了扯项乐章的袖口，说道：“乐章哥，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吧。” 项乐章摇头，说：“我认真的。” 刘导默默后脑勺，斟词酌句道：“乐章，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分担压力，我很感激，但是……” 话没说完，一个硬朗的声音从不远处炸起。 “程浩程寒这两个角色，就不劳项老师费心了。” 第八章 试戏 众人扭头，看到一位身高一米八有余、中等体型的男人正快步走来。 “我哥的角色，我替他演！” 来者正是那对双胞胎兄弟中的胞弟，名为申阳。 他的相貌和声音一样硬朗，且棱角分明。虽说颜值远不及项乐章，但放在普通人中也是个回头率不低的帅哥了。 项乐章并没有被申阳的气势吓到，他微微一笑，说：“我拿主角跟你换，你也不肯换吗？” 申阳摇头。 “导演跟我们兄弟签的合同里有写，扮演程浩和程寒是我们兄弟的任务。我们的任务，理应由我们自己完成。” 说着，他看向刘导，说：“刘导，我哥目前是没办法演了，但是我可以替他演。” 刘导沉默了片刻。 他看不上项乐章的演技，但也看不上申阳的。 诚然，申阳的演技比项乐章好许多，但还不够。 至少不足以让他同时扮演程浩和程寒这两个角色。 看出了刘导的未言之意，申阳说：“刘导，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能同时演好那两个角色，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的。” “这……” 刘导犹豫了。 这是他担任总导演的第一部戏，公司给的投资不算特别多，其中大部分都花在了租器材、租场地、组剧组——尤其是请项乐章这个“贵人”——上了。 再考虑到拍完后还要做后期、还要宣发…… 资金捉襟见肘。 很难再抠出多少钱去请一位新的演员。 刘导看了一眼申阳坚毅的眼神，心想：说不定……说不定他真的有饰演两角的能力，而我没有发现？ 一番挣扎后，他作出了决定。 “好，”刘导终于点头，道：“我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果你能演好，那两个角色就都归你。” 但如果你演不好…… 刘导揉了揉太阳穴，心想：“那我就只好厚着脸皮再去拉一点投资了。” 项乐章感觉自己好像被遗忘了，举手道：“刘导，那我呢？” “你？”刘导摸了摸下巴，说：“你要是想的话，那就一起吧。如果他不过关，你再上。” 安排是这样安排，但刘导权当项乐章只是心血来潮，并没有过多在意。 李师那么有型且简单的人物，演着不舒服吗？ 况且，项乐章这个级别的人，在这种级别的剧组，一般都只能接受演主角。 演其他角色，都是掉档次。 刘导把项乐章和申阳招呼到一块摆着一张桌子的空地上，抄起桌上的剧本，随手一翻，看了两眼，点点头，递给申阳，说：“就演这段吧，给你半个小时准备时间。” 说完，他才想起来还有一位仁兄要“试戏”，对项乐章说：“项老师，你等会儿也演这段。你手上应该有剧本吧？” “有。” 项乐章点头。 在项乐章和刘导对话的时候，申阳已经躲到角落里背台词了。 项乐章也从一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白手上接过剧本，翻阅起来。 小白没忍住，说道：“乐章哥，你该不会真想换角色吧？” “我是真想换。你不觉得这两个角色很有意思吗？” 小白摇头。 “我觉得还是李师比较适合你。以你的形象，要是去演程浩和程寒，必须扮丑的。可你是偶像欸……” 项乐章翻阅剧本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小白的眼睛，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不想当偶像了。” 随后，他又低下头来，说：“好了，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让我背会儿台词。” 说罢，他便将自己分别代入进了剧本中程浩和程寒这俩孪生兄弟身上。 刘导给他们选的这一段剧情恰好是电视剧的一个高潮。 刚出生就被父亲秘密送走的弟弟程寒将杀害朝廷命官和衙役的罪名尽数推到了哥哥程浩身上，程浩对此怀恨在心。 在摆脱了官府的追兵后，他用尽各种方法，还找了巫师帮忙，终于查到了程寒的栖身之地。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带着那把祖传的宝刀，偷偷摸进了弟弟的栖身之地，想把这个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洗清自己的罪名。 然而，这其实是程寒设下的圈套。 刚进屋子，程浩脚底的突然亮了起来，低头看去，竟是一个六芒星阵。 法阵把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时，弟弟程寒才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对哥哥程浩作了一番挖苦。 两人就此打起嘴炮。 而项乐章和申阳要演绎的，正是这一段嘴炮。 项乐章早已读过这段剧情，脑中还有印象，再加上他经验丰富、脑子灵活，不过十五分钟，便已准备完毕。 他看了一眼仍在埋头苦背的申阳，走到刘导旁边，轻声说：“刘导，我准备好了，要不……我先？” 刘导惊讶地看着项乐章。 但很快，他的惊讶就消失了。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你明知道项乐章只是想玩玩而已，为什么还会那么惊讶？ “玩”，是不需要太长准备时间的。 刘导怕让项乐章先演会影响真正在准备表演的申阳，于是摇头道：“还是按说好的顺序来吧。” 可实际上，申阳已经受到影响了。 项乐章注意到，自从他来到刘导身边后，申阳每隔一小会儿便会狠狠挠一下脑袋，这正是着急的体现。 为了不继续影响他，项乐章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掏出手机，两只大拇指疯狂敲击着屏幕，不知在写些什么。 终于，半小时已到，刘导设置了闹钟的手机“嗡嗡”响起。 满头大汗的申阳叹了口气，放下剧本，朝刘导走去。 “我准备好了，刘导。” 他如此说道。 刘导点点头，指着旁边的空地，说：“开始你的表演。” “我先演程浩，然后再演程寒。” 说着，申阳走到空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圈，用来代替六芒星阵。 他蹲进圆圈里，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们究竟有何仇怨，让你装成我的模样行凶杀人，还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话音落下，他沉默了十秒，想来是在等另一位并不存在的演员念完台词。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当我傻吗，这种话我怎么可能相信？！” “……” 第九章 震惊! 看着申阳的表演，项乐章和刘导两人都在心里默默摇头。 表情太浮夸了。 演得太用力了。 申阳自己也清楚自己此时发挥得不好，拼尽全力想要把状态扭转过来。 可他越努力，他的表演痕迹就越重，同时也就越出戏。 所有人都能看出申阳想要演好的决心。 但这世界是残酷的，很多事都不是你想要做好就能做好的。 刘导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笔请人的钱是省不了了。 终于，申阳满头大汗、脸色微红地演完了程浩的部分，正想切换身份去演程寒，刘导打断了。 “算了吧，申阳。” 申阳红着脸说：“不行，刘导，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刚刚没发挥好，我——” “你刚刚表演的时候太着急了，所以表现得不好，这我知道。但是……” “刘导！” 尽管已经决定要再招一个演员，但申阳坚毅中略带请求的眼神还是打动了刘导。 刘导心一软，摆了摆手，示意他把戏演完。 申阳感激地看了刘导一眼，立马进入状态，演了起来。 刘导脸色复杂地看着申阳的表演，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认识的演员里有没有能演这俩角色的。 是的，他的“心软”也只是让申阳把剩下的戏演完罢了。 无论申阳演得如何，刘导都不可能把角色给他。 程浩和程寒是这部剧的重要角色，刘导绝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胡乱敲定演员。 申阳确实没有同时扮演他们的能力。 他现在的表现也充分说明了这点。 申阳在演程寒的时候，身上全都是方才饰演的程浩的影子。 项乐章知道，他的心乱了。 这种乱不仅仅是出于情绪，还出于他的能力。 他没办法清晰地将程浩和程寒在自己脑子里分成两个人，所以他会乱、会把两个人都演成同一幅模样。 申阳显然也明白这点。 演到一半，他便停下了。 他面色灰暗，双拳紧握，声音颤抖着说：“我做不到……对不起，刘导，我做不到……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做不到……” 刘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才刚毕业没两年，没经验，演不好很正常。一人分饰两角——还是这种需要相互高强度对线的角色——本来就属于高难度表演。放心吧，我会给你安排别的角色的。” 说着，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大了。 他现在不仅要考虑请谁来填这个空子，还要考虑给申阳安排个什么角色。 项乐章怕刘导又忘记自己，赶紧举手道：“刘导，是不是该换我了？” 事实证明，项乐章的担忧是对的。 刘导一拍额头。 差点忘了这小子！ “来，你来演吧。” 刘导表面上装作很期待的模样，心里却比谁都清楚，项乐章——不行。 申阳说给一个机会的时候，他都幻想过“万一呢”。 可对项乐章…… 他没有这种幻想。 一丝一毫都没有。 万一？ 万一个锤子万一。 没有万一。 他又不是没见过项乐章演戏，项乐章什么实力他还不清楚吗？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上场机会，项乐章关节都有些僵了。 他原地做了几个扩胸，又蹦了两下。 四肢放松得差不多了，项乐章才踏进申阳方才画在地上的圆圈。 就在踏进去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变了。 他的表情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就是那点细微的变动，改变了他整个人的气质。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拍一集电视剧收费二十五万的贵人，不再那个戴着全套防具仍能被粉丝一眼认出的流量明星，而是一个疲倦的猎人。 一个本以为自己是在狩猎，最终发现原来自己才是猎物的猎人。 “你是谁？” 一个分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滚出。 他低吼道：“你到底是谁？” 情绪再一步递进，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我们究竟有何仇怨，让你装成我的模样行凶杀人，还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变了。 小白的表情变了。 申阳的表情变了。 刘导的表情也变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项乐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同样在改变的，还有项乐章的站位。 他从圆圈中走出来，转身，面对着圆圈，似乎圈里正站着个人—— “他要同时演两个角色！”刘导眼睛大睁，心中满是不敢置信的声音，“他刚刚演的是程浩，现在又成了程寒！” 是的，他现在又成了程寒。 他的面容没变，服饰没变，就连表情也只作了些许的变化，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出来：他变了。 他不再是刚刚那个人。 他身上散发出了和方才完全不同的气场。 “我是谁？”项乐章轻笑了一声，“是啊，我是谁呢？” “我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许多年后，我找到了答案：我，不过是一条打小就被人决定了命运的可怜虫罢了。” “我们的父亲曾经给我取了个名字，但我不喜欢。我又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程寒。” “你似乎对‘我们的父亲’这句话很在意？哈哈，虽然不想承认，但若是我的调查没有出错，我应该叫你一声哥哥……” 项乐章又回到了圆圈之中，角色毫无痕迹地切换回了程浩。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当我傻吗，这种话我怎么可能相信？！” “……” 另外三人震惊地看着项乐章飙演技，就连下巴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要捡起来。 他们的大脑被震得一片空白。 “这……真的是项乐章吗？”刘导喃喃道。 “一点失误都没有，就连一点失误都没有！”震撼来得太快，申阳甚至都来不及感到挫败，“他无缝切换两个角色，怎么可能连一点失误都没有？！” 小白恐怕是三个人中最震惊的那个了。 她昨天才刚看完项乐章飙唱功，现在又看见项乐章飙演技…… 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略带婴儿肥的脸，疼得龇牙咧嘴。 “我没在做梦！” 项乐章的表现带来了太大的冲击，小白的大脑游荡在宕机的边缘。 “乐……乐章哥身上该不会觉醒了什么类似于文娱超人的系统吧？！” 第十章 锦鲤 阳光下，在秋季的微风中，项乐章结束了表演。 他闭着眼，做了个深呼吸，又变回了平时的自己。 随后，他的眼睛缓缓睁开，却看见了三张表情呆滞的脸。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笑道：“刘导，你觉得我能演这俩角色吗？” 刘导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麻木地点了点头，说：“能，太能了。” 还是申阳最先回过神来。 他自嘲般地一笑，对项乐章说：“项老师，看来，我以前太小瞧你了。” 说完，他的嘴巴微微一张，又立马闭上了。 看这副表情，项乐章就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出口。 “怎么，你还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没事。” “就是……” 申阳脸上掠过一抹犹豫，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没什么。” 项乐章猜测对方应该是想问他：你演技明明那么好，为什么以前会演得那么辣眼睛？ 这种问题不好回答，项乐章也就装作无事发生了。 “乐……乐章哥，”小白说话了，“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乐章哥吗？”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项乐章的脸，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戴着一副人皮面具。 不过，最终她也没敢那么干。 项乐章被她逗乐了。 他老实说道：“不是。我其实是个穿越者，你家乐章哥的身体被我征用了。” 谁知小白竟一撇嘴，低声道：“就知道用这种哄小孩的话骗我。” 项乐章无奈耸肩。 这年头，说实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刘导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了，他看着方才演戏如变人般的项乐章，面色复杂。 “项老师，你确定你要演这两个角色吗？虽然是两个角色，但是他们的出场时间加起来也比不上主角……” “我确定。” 项乐章点头。 “而且，他们演起来也很麻烦……”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不是问题。”项乐章笑道：“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分饰两角的感觉。” “乐章哥，”小白扯了扯项乐章的衣角，说道：“那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和金姐商量一下吧？” 项乐章一愣。 完蛋。 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经纪人。 刘导也说：“是啊，项老师，你还是先和经纪人商量一下吧，如果要换角色的话，合同也要重新签，待遇可能也得再谈……”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 “好吧，稍等一下。” 他从口袋摸出手机，走到一旁，给金孝娜打去电话。 电话嘟了一声，金孝娜就接通了。 项乐章知道金孝娜忙，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孝娜沉默了一阵，随后说道：“你确定吗？” “我确定。” “刘导怎么说？” “我刚刚跟他试过戏了，他说我能演。是吧，刘导？” 项乐章看了刘导一眼。 刘导看着项乐章的身后，连连点头。 “对，没错。”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他到现在都没想清楚，让项乐章去演程浩和程寒究竟是好是坏。 他知道，如果让项乐章演主角，这部剧的收视率不会炸裂的好，但也不会特别差。 但是让项乐章演程浩和程寒，那就不好说了。 这两个角色，是要扮丑的。 想看帅哥的观众——或说粉丝——不一定会买账。 要是项乐章演得一般，那收视率必然不如让项乐章当主角。 他作为导演也会被项乐章的粉丝怒喷“丑化我家哥哥的形象”。 可是，换个角度想，要是项乐章演好了呢？ 要是项乐章全程保持方才的演技呢？ 那这部剧就有一飞冲天的可能性！ 想想，一个在路人眼中“啥都不会”“靠脸吃饭”“演技辣眼”的流量明星，在一部新剧中演技爆表，这将会带来多么恐怖的讨论度？！ 刘导向项乐章递出邀请函的时候，瞄准的是项乐章的粉丝。 而如果项乐章演好了程浩和程寒这两个角色，那他带来的潜在观众就不仅仅是自己的粉丝那么简单了。 归根结底，刘导纠结的就是一个问题：项乐章方才展现出来的演技，到底是他的平均水平，还是偶尔爆发？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无论他选择相信哪一点，他立刻就能找到理由反驳自己。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他决定把选择权丢给别人。 例如，项乐章经纪人——金姐，金孝娜。 另一边，项乐章和金孝娜仍在通话。 项乐章握着手机，表情有些意外。 金孝娜同意了。 她同意了他换角色的请求。 而且，同意得非常爽快，甚至连“为什么要换”这种问题都没问。 这也太不寻常了。 “我该不会被公司抛弃了吧？？” 项乐章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想法。 而这时，电话里再一次传出了金孝娜的声音：“你刚刚表演的时候太认真了……” 声音非常奇怪，即来自于电话，又仿佛来自于…… 身后。 项乐章猛地一转身。 一位穿着牛仔裤搭配白色小西装外套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眉眼弯弯地说完了最后的半句话：“……就连我来了都没有发现。” 项乐章回想起了昨晚的场景。 梅开二度？ “你不是说你要送老板去一个地方，不能跟我一起来吗？” “拜托，”金孝娜放下耳边的手机，白了他一眼，说：“你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宝贝，还能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吗？” 就连回答都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而且，”金孝娜又说道，“你以为锦鲤这个宅女能去哪？当然是来看我们公司的小摇钱树啦。” 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口中的“锦鲤”指的正是月圆传媒的现任老板余悦。 一个刚毕业就拿着零花钱和金孝娜合作买下一家传媒公司的小富婆。 只不过，金孝娜买公司是为了赚钱，而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 至于为什么要叫她“锦鲤”…… 这么说吧，她最初签下项乐章的唯一理由是：项乐章是她的学弟。 而这位学弟刚进公司没多久，演了部电视剧、唱了几首歌就开始走红，一路红到了今天。 随手一签就签来这么个潜力股，不是锦鲤还能是什么？ 项乐章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发现余悦的踪影。 他问：“那老板呢？” “她……”金孝娜表情古怪：“她应该已经回酒店了吧。” 第十一章 开机仪式 眼前还有事情尚未解决，项乐章并没有把精力浪费在思考老板——或者说学姐——为什么不和他们坐同一架飞机这种问题上。 也没有纠结金孝娜的古怪表情。 他扭头看向刘导：“刘导，我经纪人同意我换角色了，你这边怎么想。” 刘导沉吟一阵。 既然金孝娜作为项乐章的经纪人都同意换角色，那就说明她相信项乐章不会演砸。 比他更了解项乐章的人都那么信任项乐章，他又有什么理由再质疑项乐章呢？ 刘导终于点头道：“好，那就按你说的，你和申阳……交换角色！” 做出这番决定后，刘导颇有一种塞翁失马的感觉。 失去了一位演员，说不定…… 并不是件坏事。 不用再做选择题的刘导此时一身轻松，他笑着问：“项老师，你对新合同有什么要求吗？” “对合同倒是没什么要求……” 项乐章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提改剧本的事。 这种事，迟点再说。 毕竟，正经人谁讨论剧本不是在晚上啊？ 刘导又扭头问申阳：“申阳，给你演主角，你没有意见吧？” 申阳连连摆头。 无论从什么方面说，他都没资格有意见。 “好，哈哈。现在角色的空子填上了，我的心也安稳多了。好了好了，吉时快到了，剧组其他人和记者们都在我们呢，合同的细节等闲下来再谈，先去开机仪式吧！” ………… 这个时空和项乐章原先的时空一样，在正式开始拍摄影视剧之前，都喜欢搞一出开机仪式。 刘导本是打算在开机前一天就办这个仪式的，不过因为项乐章要录新歌星，所以才推迟到了今天。 来到场地，只见两棵三人环抱大小的树中间拉着一条横幅：“电视剧《诡术神探》摄制组开机仪式”。 在横幅底下，放着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红布上摆着各式水果和糕点，正中间处还放着一尊香炉。 而在离桌子三步之距的空地上，立着三台相互隔了一米的摄影机，摄影机上也蒙着红布。 项乐章和剧组其他成员打过招呼，又让记者照了几张相片后，刘导找高人算的吉时便到了。 他在前世没少参加这种场合，表现得轻车熟路。 首先进行的是最重要也是最有仪式感的活动，上香。 主创团队逐个前往桌前烧香，边烧还得边拜。 拜的话并不指定你拜谁，拜谁都可以，你想拜谁就拜谁。 你可以拜玉皇大帝，可以拜齐天大圣，可以拜诡秘之主，也可以拜连样子都不一定知道的曾曾曾祖父。 如果你想，甚至可以拜那头你小学三年级在梦里一拳干碎的铁甲暴龙。 上完香，刘导到桌子前简单说了几句，表达了对剧组、对这部剧最终表现的愿景。 随后，刘导、项乐章以及金孝娜一起摘下了摄影机上的红布。 到这，开机仪式就已经结束了。 但项乐章等主创团队成员并不能休息，他们还要配合记者们再摆拍几张。 记者们回去后，会拿今天拍下的照片为这部剧做一个简单的初期宣传，主要目的是让项乐章的粉丝们知道：你们的哥哥要拍新作了，准备营业吧。 你以为拍完照片就能休息了？ 不，还不行。 项乐章又要马不停蹄地开拍新剧的“第一镜”。 按照这个时空的规矩，新剧的第一镜一般是让主角拍一段必然能够一次过的镜头，讨个彩头。 但刘导这次不能按规矩办事了。 没办法，项乐章的咖位在这呢。 就算他嘴上说着不介意，刘导也不敢真的相信。 拍戏前得先上妆、做造型。 在造型师给项乐章化妆的时候，其他剧组组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懵b。 这个造型师怎么把人往黑里、往丑里化啊…… 虽然皮肤变黑变粗糙也无法遮盖项乐章的帅气，但多少也会影响颜值。 这样对待一个流量明星，真的好吗？ 他们偷偷瞄了一眼正专心观察项乐章妆容的金孝娜，想看她的脸色会臭成什么样。 可出乎意料的是，金孝娜竟一脸满意。 她甚至还点了点头，夸奖造型师化得好。 这难不成是什么新时尚新潮流吗？！ 再仔细看看，项乐章化了妆后，身上少了几分清秀，但多了几分猛男之气。 一位摄影小哥在心里默默盘算：要不，从今天开始我不涂防晒霜了？ 黑一点好像也挺帅的。 他没搞懂。 项乐章“黑一点也挺帅的”是因为他本身就帅，而不是因为他变黑了。 十来分钟后，项乐章做完了造型。 这时，剧组成员们才恍然大悟：屁的时尚和潮流，他只是单纯地做了程浩的造型罢了。 嗯？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项乐章？ 程浩？ 程浩的角色……不应该是申阳的吗？！ 谁都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脸上的疑惑不减反增了。 刘导看出了众人的困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角色换了，现在申阳演李师，程浩和程寒由项老师来演。” 众人的表情由呆滞：(⊙?⊙) 转变成了震惊：Σ(°△°|||)︴ 最终又变成了迷惑：o_o??? 项乐章换角色也就算了，还一人饰两角？？ 是我们疯了还是他疯了？ 亦或者是…… 导演疯了？？ 刘导知道其他人都在想什么，但他没有解释。 根本不必解释。 等项乐章真正开始表演，他们的迷惑自然就会消失。 申阳却耐不住这个性子。 他对周围的人说：“项老师很厉害的，我今天算是服他了。他完全能够演好程氏兄弟。相信我，不出三年，他绝对能拿影帝！” 周围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一位摄影老哥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你这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舔起流量了？ 这给申阳气得不轻。 “等他演了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项乐章，想看他准备好了没有。 刘导给《诡术神探》选的第一镜是衙门里的熟人得知城主要抓程浩、要将程浩直接当成凶手送给国君，于是赶紧上门通知程浩逃命。 项乐章事先并没有准备程浩和程寒的台词，只得当场现背。 不过还好，这一段的台词并不多，再加上项乐章记忆力超群，他边做造型边背，现在造型做完了，台词也已记牢固了。 他朝刘导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拍了。 第十二章 你总能创造奇迹 布置好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项乐章身上。 刘导、小白、申阳等人期待项乐章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 而一些剧组成员则是想看这位着名的“数字先生”，在拍摄第一镜的时候，会不会也是光念数字不背台词。 尽管项乐章方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背了台词，但他们仍然觉得项乐章有念数字的可能性。 毕竟，他们之中不少人是和项乐章有过合作经历的。 虽然项乐章可能从头到尾都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 “《诡术神探》开机第一镜，one，two，three……action！” 刘导声音落下，项乐章的气质马上就变了。 一秒入戏！ 两个有经验的老演员在心里发出一声赞叹。 项乐章扮演的程浩正在家里读书，刚想翻页，一个白发老者“咯吱”推开了他家的大门，急声道：“小浩，快走！官府的人来抓你了！” “官府？”程浩一皱眉，“官府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有犯事。” “哎呀，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有一个人在野道上被暗器所害？” “记得。” “那可不是普通人，是朝廷命官！” “啊？！”程浩瞳孔一缩，不知觉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来说：“天龙国建国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是啊！” “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一届良民，这些天压根没有出过城。他们再怎么怀疑，也不能怀疑到我头上来吧。” “没关系？怎么没关系？！”老者着急道，“你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冒着风险跑断腿到这来是来吓唬你的？哎呀，别再废话了，再说下去衙役就要来了！” “我不走！我又没犯事，为什么要走？再说，他们只是怀疑我罢了。我这一走，在他们眼中岂不是就成了畏罪潜逃？” “傻孩子啊！” 老者气得捶胸顿足：“怀疑你？呵呵，我就明说了吧：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真的查案！城主直接将你认定成凶手，只要抓到，立马交给国君！落到那个暴君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你现在走，说不定还有活路！”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衙役已经在路上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好，卡！” 场记板“咔”地一声，宣告着这一镜头的完结。 “太好了。演得不错，过了！”刘导笑道。 和项乐章搭戏的那个老演员擦了擦额头的汗，双手背在身后，笑呵呵地说对项乐章说：“项老师，演得真好啊！” 项乐章摆摆手，谦虚了两句，又反过来夸了老先生几句。 一些工作人员暗地里撇了撇嘴。 怎么就“演得真好”了？ 我感觉没什么啊！ 这不就是很普通的表现吗？ 我上我也行。 而在一些观察得比较仔细的工作人员，或者经验比较丰富的演员眼中，项乐章刚才那段表演，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戏！ 听说官府来要抓他时的怀疑、困惑，听闻死者是朝廷命官时的震惊，听老者劝说时的纠结与挣扎……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字的语气语调，都恰到好处！ 一些不懂戏的人，会觉得只有特别炸裂、疯狂、歇斯底里的表演才是体现演技的。 然而，恰恰相反。 这种细微之处，才是最见功力的。 佩服。 看清楚了项乐章表现的人心中只有佩服。 他们心想：都说项老师只能靠脸吃饭，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果然，还是不能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一个人。 第一镜拍完后，在刘导的组织下，剧组一分为二。 人少的那组由副导演带领，去拍一些没那么重要或者比较简单的镜头。 而人多的那组，则是由刘导亲自带领，拍摄主要镜头。 两线开工，既能提高效率，又能节省成本。 至此，剧组才算正式开始工作。 这一开工，所有人都忙得像个陀螺，一直在转，根本停不下来。 在拍第一境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关心项乐章的演技，但现在…… 谁有空关心这个啊？！ 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都做不完，还管你呢？ 只要别频频ng，影响收工，就算你演得像坨屎，也没有多少人会介意。 反正最后看着你的表演下饭的人不是他们。 虽说换了角色后，项乐章和申阳都要重新背台词，但是因为他们的记忆力都挺不错，而且对所扮演的角色的台词也比较熟悉，所以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夜幕降临，到了下班的时间，剧组已经超额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刘导二话不说，直接宣布收工。 众人直呼“好耶”。 该回酒店的回酒店，想喝酒撸串的就去喝酒撸串，不过一会儿，片场便空了许多。 刘导翻了翻剧本，正在考虑明天的拍摄计划，蓦然发现项乐章等人居然还没走。 “项老师还不走吗？”刘导放下剧本，说道，“拍了一天戏，该累坏了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加油。” 项乐章摇头：“已经习惯了。” “也是，”刘导笑道，“项老师那么火，接通告接到手软，这种强度的工作对你而言应该小菜一碟。” “何止，简直感觉自己是在度假。”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项乐章的肚子也跟着笑了两声。 还好声音不大，刘导没有听见。 项乐章摸了摸肚子，说：“刘导，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酒店了。对了，今天晚上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噢？” 刘导有些意外：“什么事？” “关于剧本的事。具体的晚上再说吧，我快饿死了，走了。” 说着，项乐章拍了拍刘导的肩膀，转过身后，将手举到头顶，作了个告别的手势。 一直坐在一旁等待的金孝娜看见项乐章的动作，也跑出来跟刘导告了个别，随后便跟着项乐章离开了。 司机和保镖此时都在不远处的车里。 小白为了给项乐章、金孝娜和老板准备晚餐，也已经离开了。 这一段路上，只有项乐章和金孝娜两个人。 小路旁亮着一排路灯。 四周一片安静，草丛中偶尔传出几声蟋蟀的鸣叫。 项乐章突然问道：“金姐，我到现在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同意我换角色？我能想到几个原因，但都不够充分。” 金孝娜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天空，那里一片深蓝，星星很淡，一轮皎月悬在星星中间，显得尤为圣洁。 她说：“昨天晚上的事，我告诉锦鲤了。”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 可是，这和我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告诉我，无论如何，一定要相信你。她说你不会骗人，还说……还说你总能创造奇迹。” “她让我尊重你的决定。” 金孝娜收回目光，看向项乐章。 路灯从上而下照耀着她，使她的眼中充满了光。 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换角色，虽然换角色会造成很多麻烦，但是，既然她这个大老板都那么信任你，那我也就跟着信你一次咯。” “你昨天给我的惊讶已经够多了，我很期待，你还能再创造什么样的奇迹呢？” 第十三章 余悦和林仙仙 回到酒店，项乐章房间里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小白准备的丰盛晚餐。 丰盛到了什么程度呢？ 竟有整整一块水煮鸡胸肉和一碗白菜！ 除此之外，小白居然还准备了餐后甜点：一个微笑。 太贴心了吧。 此时，小白的脸上正挂着项乐章餐后甜点，双手自然下垂合握于身前，她说：“乐章哥，你饿坏了吧？快吃吧，都是现做的。” 项乐章看着小白身旁那份丰盛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晚餐，胃口全无。 这就是当明星的痛苦吗？ 他的心都在哭泣。 我在前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 这种晚餐，我项乐章就算饿死，从酒店跳下去…… “咕。” 肚子又叫了起来。 项乐章的目光挪回了食物上面。 好像…… 是有点香的。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桌前，手中握着筷子，面前是一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鸡胸肉。 Σ(っ°Д°;)っ 我还没开始享受呢，晚饭就要结束了？！ 项乐章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再来一块吗？” “不行。” 金孝娜刚开门，人还没进房间，声音就传了进来。 她穿着一双拖鞋走到项乐章身旁，说：“你每天的食物都是营养师定好量的，不能随意变动。” “那……” 项乐章神情绝望：“我是不是要吃一辈子的鸡胸肉配烫白菜？” 金孝娜被逗乐了：“行啦，瞧你那委屈的样，多少人想吃都没机会呢。” 项乐章吞下最后一口鸡胸肉，嚼烂最后一块烫白菜，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他说：“金姐，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问吧。” “我要是不做演员和歌手，改行当导演，是不是就能随便吃了？” “扑哧。” 小白也忍不住了。 金孝娜强忍着笑意，说：“这种梦话等你睡着了再说吧。” 项乐章低声喃喃：“我睡着了说你又听不见。” “什么？” “没什么。” 这时，房间门被“咚咚咚”地叩响了。 三人对视一眼，金孝娜立即收起了笑容，快步走到门前，凑近猫眼一看。 门外正站着一个头发乌黑浓密长长垂到腰间的女生，她上身穿着白色的蕾丝v领长袖，下身是一条差一点够到膝盖的印花裙，青春又不失优雅。 金孝娜赶紧打开门，笑道：“你总算舍得出门了啊，锦鲤。” 来者正是月圆传媒的大老板，“锦鲤”余悦。 “过来随便看看。”余悦淡淡道。 走进房间，她四周看了看，说：“你这里环境不错，宽敞明亮的，应该能住习惯吧？” “能住就行，我不挑。”项乐章笑道。 他说的是实话。 在前世，他一点名气都没打出来的时候，接了不包住的通告，基本上都是住的青年旅社。 一个房间挤着十个大汉，满屋子脚气和汗臭，躺在床上根本不敢呼吸。 那种环境他都忍得了，更不用说这里了。 和青年旅社相比，这里就特么的是天堂。 可是其他三人并不相信。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金孝娜无情揭穿道，“当时去参加活动，周围的五星级酒店客满了，人家主办方给你安排了四星级的，你不干，非要住五星级，有没有这事？” 项乐章轻咳两声。 要求换酒店的是流量爱豆项乐章，和我实力派项乐章有什么关系？ 余悦却说道：“五星级和四星级差别还是挺大的。出发之前，他们说了要给乐章订五星级酒店，最后却只订了四星级，错的是他们。” 金孝娜和小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余悦摸了摸脸颊，说：“你们看我干嘛？” “你不是一直都很佛系不管公司事务的吗？你不是除了写书之外什么都不关心吗？”金孝娜奸笑，“为什么会对那次活动的细节那么了解？” 小白在一旁捣蒜似地点头。 余悦小脸一红，说：“休息的时候，无意间了解的。” “这种东西怎么无意间了解？” “哎呀，”余悦轻轻打了金孝娜一下，说：“乐章是我直系学弟，又是我亲自签进公司的，还是我们公司的一哥，我身为老板，偶尔关心一下他的工作也很正常吧？” “别的老板正常，你——不正常。” 说完，金孝娜注意到余悦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了，赶紧扯开话题：“对了，锦鲤，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着过来……额……视察工作？” “……” 表情更不对劲了。 金孝娜果断又换了一个话题。 “锦鲤，你那本书写得怎么样了？” 话题来到新书上，余悦的表情才稍稍好转。 “进展还算顺利，已经写一半了。”她说，“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内就能出版了。” “哈哈，你的读者都等不及了吧，出版之后一定大卖！” 余悦看了项乐章一眼，说：“大不大卖我倒是不在乎，不过……如果到时候能有一个大明星帮我写序言，我可能会很开心。” 项乐章拍拍胸膛，说：“学姐的序言，我包了！如果到时候我还火的话……” 小白赶紧插嘴：“乐章哥！快拍木头呸一声，不能说那么不吉利的话！你肯定能火好久好久好久的！” 金孝娜白了小白一眼。 “迷信！” 过了一会儿，她又看着项乐章说：“拍拍木头，呸一声。” 项乐章乐了。 他一笑，看到金孝娜认真的表情，又笑不出来了，只好照做。 就在他拍木头的时候，他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声，随后又震了一下。 他摸出手机一看，有两个人给他发腾信。 一条是刘导发来的，他问项乐章想跟他商量什么。 “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我房间，或者我去你那里也行。” 而另外一条，是昨天刚加好友的林仙仙发过来的。 项乐章有些疑惑。 她找我有什么事？ 点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自拍。 在照片中，林仙仙脸色微红，眼神迷离，她的手举着一杯红酒，贴在脸边。 手机再次震动，林仙仙又发了几条腾信过来。 “昨晚太累了，回家之后倒头就睡，哈哈哈，今天早上六点多又起床赶通告，骨头都要散架了。” “今天也是忙了一天，总算能喘口气了。” “我特别喜欢这个牌子的红酒，口感醇厚香气迷人，哈哈，正好和我喜欢的男人的类型一样。” “哎呀，喝了酒后，不知不觉就变得罗嗦了。” “嗯……” “你现在有空吗，来我这喝一杯？” 第十四章 这玩意是按集卖的 余悦注意到了项乐章脸上的异色，好奇道：“你的表情好奇怪，这是谁的信息？” 不知怎的，项乐章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他赶紧把对话框删掉，手机倒扣，说：“没什么，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金孝娜饶有兴趣道，“女朋友？” 项乐章矢口否认。 “公司明文规定不准谈恋爱，我哪敢找女朋友啊？” “你要真想谈，那点规矩哪拦得住你啊。” 金孝娜冲余悦挑挑眉，说：“是吧，锦鲤？” 余悦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白像只小白兔一样缩在角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插嘴。 这时，手机又“嗡”了一声。 项乐章的右手微微一颤。 金孝娜眉头一挑，眼疾手快地朝手机抓去。 “肯定有古怪！” 然而项乐章反应更快，一瞬间便看穿了她的意图，抓起手机就跑。 他站在门口，说道：“刘导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一趟。” “嗯？他晚上还找你有事？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去你丫的！” 项乐章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 他的头有点大。 办公事的时候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私下口无遮拦、活泼得有点吓人，这就是金孝娜。 一时之间，他还真说不清楚哪种状态下的金孝娜更好一些。 他朝刘导的房间走去。 边走，他边拿出手机看刚才发进来的那条腾信。 原来是一个圈外好友发过来的。 早知道就不那么大反应了。 “卧槽，乐章，刚刚看你快博，你上新歌星当导师了？？” 这个时空的快博类似于上个时空的威博。 项乐章实名认证的黄v快博帐号并不是他自己在用，公司有专门的运营团队帮他运营。 他猜测，这位兄弟应该是看到了运营团队发送的节目预热动态。 还没来得及回复，好友又连发了好几条信息。 “你见到仙仙了吗？” “就是林仙仙。” “她是我女神，贼清纯，我超喜欢这挂的！” “她真人和照片比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和网友说的那样，真人比照片还美？” “能不能帮我弄一张她的签名照？” 项乐章又想起了那张自拍，以及那几句充满暗示的文字。 他回复道：“好看是挺好看的。我现在在外地，签名照什么的，有机会我帮你问问看。” 发完，他退出聊天窗口，点进刘导的对话框，说：“刘导，我现在在去你房间的路上。” 接着，他出于礼貌，也给林仙仙回复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在外地拍戏。” 信息发完，他也差不多到刘导的房间了。 刚站在门前，那扇门就“咔嚓”一声打开了。 “嘿，巧了！”刘导站在门后笑道。 走进房间，项乐章有些意外地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正在喝酒的……男人。 申阳。 申阳也很惊讶地看着项乐章，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了声招呼：“项老师。” 刘导分别对两人解释道：“项老师有点事找我商量。” “申阳刚刚来找我聊拍摄计划。” 随后，他又对项乐章解释道：“来，坐，随便坐。申阳你也不用站着，坐吧。” 申阳摆摆手，说：“你们商量事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没事，不打扰。”项乐章说。 “我和刘导也差不多聊完了，还是你们商量吧，我先走了。” 说着，他便往门口走。 刘导冲着他的后背说：“初晴得要后天才来，所以明天拍不了男女主的对角戏。” “好，我知道了。” 申阳点头，走出房间，轻轻“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刘导笑呵呵地跟项乐章解释：“方初晴，我们剧组的女主演，这两天有别的通告要处理，后天才能进组。你来的时候没问，又突然提出要换角色，把我整懵了，也就忘记跟你说这事。” “没事。” 项乐章不在乎这个。 不过，他今天来这的目的，还真和女主演有点关系。 “那……项老师，你想和我商量什么？”刘导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问道。 项乐章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反问了一句：“刘导，你对这部剧的期待是什么？” 刘导没想到项乐章会来这一手，愣了愣，随后笑道：“要是说得敷衍一点，我希望这部剧口碑爆炸、收视爆表。” “那要是不敷衍呢？” “要是不敷衍……”刘导打了个酒嗝，一甩手，说：“唉，算了，我也不怕项老师你笑话。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导演是个很神圣的职业。 “不敷衍地说，我最希望的就是把这部剧拍成精品剧，我身上背着的导演二字。” “那么，”项乐章笑道，“我就可以说说我的想法了。刘导，你的剧本借我一下。” 刘导摸不清楚项乐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照着项乐章说的做了。 项乐章翻开剧本，说：“刘导，你不觉得这剧本枝蔓太多了吗？” 刘导是摄影出身，摄影技术高超，对色彩和镜头语言的把握堪称大师。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会讲故事。 导演不会讲故事并不可怕，只要他有个合格的编剧，并且不乱改剧本、照着编剧的方向走，基本上也不会出错。 这就要求导演对编剧或说对剧本有极大的信任。 刘导确实相当信任这份剧本。 但他不愿让项乐章看出这点。 于是，他不置可否道：“怎么说？” “你看，这里面许多剧情其实都和主线无关，是作为填充物加进来的，太拖节奏。就比方说主角李师的情感线。这部剧的主线是探案，完全没有必要加这么一条线嘛。如果非要加情感线，也没必要设计那么多完全独立于主线的情节。” “你的意思是？” “如果能把这些枝叶砍去，我相信，这部剧将会变得更加整洁、精彩、引人入胜。” 刘导沉默了。 他回忆了一遍整份剧本，最终不得不承认，项乐章说得有道理。 但是…… “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项乐章眉头微皱，“你不是想拍出一部精品剧吗？” “对，我是想拍精品剧，”刘导苦笑，“但我要为公司负责。” “项老师，我不知道你看过多少电视剧，但我能明确告诉你，你所说的那种拖节奏的填充物，是必需品的。在国内，你找不到任何一部没有使用它们的电视剧。” “它们存在的意义其实你已经说出来了，就是拖节奏。” “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将二十集能拍完的内容扩展成三十集、四十集，甚至五十集！” “毕竟……” 刘导露出无奈的笑容，指了指房间里那台黑着屏幕的电视机。 “这玩意是按集卖的。” 第十五章 怎么就管不住这双手呢…… 项乐章微微愣神。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空华国电视剧的环境居然比前世还要糟糕。 前世的电视剧再怎么水，偶尔也会出现几部专心讲主线的好片子。 但听刘导的语气，那种良心电视剧，这个时空的华国，好像连一部都没有…… 当然，也可能有，但名气太小，他没听说过。 刘导叹了口气，说：“项老师，你的想法是很好的，那样拍确实能提升质量和口碑，但因此失去的收入，是那点口碑弥补不了的。” 项乐章很想反驳这句话，但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因为他看得出来，刘导已经认死了这个理，就算再反驳，刘导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站起身来，跟刘导告别。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掏了掏口袋，项乐章才意识到，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房卡。 无奈之下，他给小白打了个电话。 三秒后，小白打着哈欠帮他开了门。 “你还在这呢？”项乐章有些意外。 “因为你没带房卡，金姐让我留下来等你。” 说着，小白揉了揉累得发红的眼睛，走出房间，冲项乐章摇了摇手，说：“乐章哥，我先回去睡觉了。” 项乐章点头。 “晚安。” “晚安。” 送走小白，项乐章洗了个澡，将明天要用到的台词尽数背下，也蒙头睡去。 翌日，七点的闹钟叫醒了他。 他拿起手机，看见了不久前林仙仙回复他的信息。 “嗯，你加油，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酒。边喝边聊，说不定就聊出一份合作了呢~” 除文字外，她还回了一张很可爱的小狗表情包。 项乐章回复“好的”二字，顺手把表情包偷掉。 你的表情包很可爱，可惜下一秒就是我的了.jpg 刚洗漱完，房门就被人叩响了。 是来送早餐的小白。 和中餐晚餐相比，早餐就显得没那么过分了。 牛奶、麦片加一根香蕉，至少能吃饱。 酒店离片场不远，项乐章起床得及时，所以不需要赶时间。他在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拿出手机来刷两下。 他点进了快博，扫了两眼热搜榜。 这一扫不得了，扫见了一个重磅消息。 “#项乐章太嚣张与新歌星导师不和” 还没点进去，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条热搜的内容了。 进去一看，果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页面顶端，是一篇长文，内容大致是： “去当了一把新歌星的现场观众，我现在非常无语，真的。那个项乐章也太拽了吧，他一个流量明星还教别人唱歌，教得明白吗？我吐了，陈彬老师包宏老师和林仙仙老师都夸奖的选手，他非要批评，就觉得自己比其他人都牛b呗？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恶心到……” 长文末尾，附了一个视频。 点开，看画质应该是手机录的，有点抖，也有点模糊。 但问题不大，并不影响视频的主题内容。 项乐章点评选手的声音清晰可辨。 “在点评之前，我想给所有选手一个小建议：在‘比赛’这种重要场合上，不要在歌里乱加元素——即使你觉得自己加进去的元素可以为你拉票……” 陈彬和包宏接下来说的话也被完全录了下来。 视频停在了包宏让项乐章上台“演示演示”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个视频是节目组故意放出来炒作的。 那个录像的人，也是节目组的自己人。 项乐章好奇的是，参加这种综艺节目，现场观众是不允许带手机进场的，那这位博主要怎么解释他她的手机？ 打开评论区，项乐章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有人很好奇我是怎么把手机带进场的，统一回复一下，把它藏在罩罩里，没人敢搜。” Σ(°△°|||)︴ 非常凶猛。 既然都点开评论区了，项乐章一个没忍住，又多看了几条。 “怎么就不能教别人唱歌？节目组请我们哥哥当导师，就证明他们认为我们哥哥有教别人的能力！节目组都认为哥哥能教，你认不能，怎么，你一个键盘侠还比节目组懂音乐？” “我觉得我们哥哥说得很合理啊，怎么，选手唱得差还不让说了？” “笑了，连选手的歌都没听到，就在这里护主，说什么‘我们哥哥说得很合理’，你对你爹都没那么信任吧？” “吐了，我们明安哥哥比这姓项的好一万倍，节目组不请我们明安哥哥，请这么个玩意，现在满意了？” “我也被恶心到了，这是比赛节目啊，都快到半决赛了啊，你们请一个垃圾来当导师，有没有点脑子啊？@新歌星节目组” “……” 项乐章拍了一把自己的手背。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双手呢…… 赶紧关掉快博，埋头吃完剩下的早餐。 他带着“等节目播出再看评论”的想法，下楼、坐上车，去到片场进行拍摄。 到了片场，他的造型师已经在等着他了。 做好造型，一群人跟着刘导浩浩荡荡地走进一所宅子。 今天要拍摄的第一个情景，是捕头上门请李师帮忙。 “台词背好了吗？”刘导问申阳。 申阳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拿起李师的标志性道具鹅毛扇扇了扇，自信点头。 “好，”为了不拖延下班时间，刘导毫不废话：“那么，无关人员远离镜头，各就位……action！” 随着一声令下，宅子的门被“咚”地一声撞开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快步来到李师身前，急声道：“李师，这次你一定得帮帮我！你要不是不出手，我的饭碗可就砸了！” 李师微微一笑，用扇子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说：“坐，慢慢说。”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李师傲然的神情，一跺脚，坐到了椅子上，这才说道：“前些天城郊死了个人，你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那可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李师点头，扯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死的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当今圣上的小叔子。” “你知道？！” 男人眼睛大睁，一时竟猜不出这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还是李师算出来的。 李师眼中掠过一抹嘲意，扇子扇了两下，没有说话，意思是：这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 “好，卡！” 刘导打了个响指，场记板“咔”地落下，两人绷着的状态立马松弛了下来。 “演得不错，”刘导笑道，“过了！” 一个摄影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不愧是老阳，演得就是好！” “是啊，我这是第二次跟他合作了，他ng的次数挺少的。” “要是所有人都是一次过，我们中午就能收工了。” “哈哈，你昨晚睡得太死现在还没醒呢？” 大早上的第一镜，一次就过，这是个好兆头，刘导的心情相当美丽。 他说：“来，大家加把劲，准备下一镜。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效率，中午全体加鸡——” “等等。” 一直沉默着的项乐章突然开口：“我觉得申阳刚才的表演有点问题。” 第十六章 擦亮你的眼睛 本来已经准备好欢呼“好耶”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热情全都褪了。 几个和申阳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更是眉头紧锁。 “刘导都说过了，他还想干嘛？” “老阳不是演得挺好的吗，能有什么问题？” “不是，就算有问题，也应该导演来说啊，他这么干不是打老阳的脸吗？” 朋友们在私底下为他打抱不平，申阳却摆出了一脸虚心求教的表情。 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哪里没有演好。 他也是真的相信项乐章能够指出他的不足。 早在昨天，他就被项乐章的表演征服了。 “根据我的理解，李师应当是一个淡然的、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形象。而你刚才的表演，却给人一种傲慢公子哥的感觉，这不合适。” 刘导以旁人难以觉察到的幅度微微点头。 其实，在拍摄的时候，他也看出了这点。 但因为镜头的角度问题，摄影机拍摄到的并非申阳的正脸。申阳表现出来的“傲”，观众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再加上电视剧对表演的要求没有电影高，这种没有大碍的失误是不必喊卡的。 如果每个细节都要那么计较，那这部五十集的电视剧要拍到猴年马月去？ 设备租赁和场地都是要钱的，工作人员也是要吃饭要开工资的，时间拖不得。 不过，既然项乐章开口了，那多少还是得表示表示。 没办法，谁让人家咖位在这呢。 刘导刚想开口，申阳就抢先把他的话说出来了：“刘导，我觉得项老师说得对，要不我们重拍一遍？” 项乐章却摇了摇头。 “你表演的时候我观察过镜头，从摄影机的角度推测，不出意外的话，你这个失误观众应该是看不到的，没有重拍的必要。 “我说出来只是因为，我刚刚看你的表演，感觉你并不是没发挥好才失误的，而是对你李师形象的把握有点偏差，所以提醒一下你。” 对李师形象的把握有点偏差？ 刘导眉头一挑。 他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 那几个和申阳关系好的工作人员低头吐槽：“项老师这嘴上一套一套的，整的还挺专业。” 申阳离得近，听见了，甩给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别乱说话。 他赶紧冲项乐章点头，说：“多谢项老师指点。” “确实，我在揣摩角色的时候，觉得李师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能力与名气，应当傲慢一些。不过，经项老师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表现得淡然一些才符合观众对这个角色的期待。” 项乐章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刘导继续拍摄。 一上午过去，这个场景的镜头便全部拍完了。 吃午饭的时候，申阳才快步走到那几个朋友身边，说：“项老师是有真本事的。直到现在他拍的镜头难度都不高，所以你们看不出来。等会儿有一个程浩程寒同时出场的镜头，你们看了就知道他有多牛了。” “阳哥，”一个朋友叹了口气，咬了一口鸡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我说的都实话！” “信你，我们都信你。” 朋友这般说着，可脸上分明露出了“懂的都懂”的微笑。 申阳气得一甩手，端起自己的盒饭蹲到一旁去了。 项乐章则是坐在房车里，继续接受着水煮鸡胸肉加烫白菜的折磨。 穿越过来那么长时间了，午餐和晚餐基本上都是这个配置，几乎没有变过。 他感觉再这么吃下去，自己也要变成一块鸡胸肉了。 金孝娜坐在项乐章身边，一边看着他啃白菜，一边跟他讲新合同的细节。 改动主要就是两点：第一点，片酬降低了一些。第二点，因为不是主演，镜头少了许多，不必天天泡在剧组里了。 项乐章觉得血赚。 拿下了可以跟观众证明自己实力的角色，又获得了大把空余时间，这不是美滋滋？ 至于片酬…… 他再怎么说也是别人口中的流量明星，还真不缺这点小钱。 不过，金孝娜下一句话便将他的喜悦一扫而光。 “既然不用天天泡剧组了，我又给你接了几份通告，后天跟我去一趟深市，有个面膜广告。” 快乐，“啪”，不见了。 水煮鸡胸肉变咸了许多，这可能是眼泪的味道。 午餐时间结束，刘导领着众人走进了一所金碧辉煌的帝王宫殿。 走进大殿，所有人关注到的第一件东西必然是那个摆在正中央的金灿宝座以及宝座后面同样金光闪闪的屏风。 跟在项乐章屁股后面的小白“哇”了一声，扯了扯项乐章的衣角，问：“乐章哥，那把椅子是真金做的吗？” “……” 项乐章倒是挺想知道她的小脑瓜子是什么做的。 这所宫殿是后期才会出现的场景，不过，因为刘导只租到了从今天下午到明天晚上这一段时间，所以要提前把这里的镜头给拍了。 别人在镜头前嗷嗷演，项乐章坐在角落里，拿着纸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小白偷偷瞄了一眼，只看出了项乐章用的纸是五线谱，别的门道一点儿没瞧出来。 “乐章哥，你在写什么呀？” “写歌，”项乐章笑了笑，说：“我打算自己写一张新专辑。” 小白下意识地想问“乐章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写歌”，但她及时打住了。 她想起了前天项乐章在《华国新歌星》的舞台上演唱的那首《公公偏头痛》。 小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刘导的声音打断了她。 “项老师，来吧，到你的镜头了。” “好。” 项乐章答应了一声，把纸笔放回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又让小白看好包，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大迈步走进镜头。 刘导对一个个头和项乐章相当的工作人员招呼了一声：“小高，来，你和项老师对戏。” “不必，”项乐章拒绝了刘导的好意，“我对着空气演就行了，多个人出来后期不好做。” “可是……” “我应付得来。” 见项乐章这么坚持，刘导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引着项乐章站在提前规划好的位置上，摆摆手，让无关人员远离镜头，随后…… action！ 申阳拍了拍一个朋友的肩膀，说：“来了来了！擦亮你的眼睛，看好了！” 激动得就跟准备表演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第十七章 逆天! （可能会有人觉得《诡术神探》的情节有点乱，而且很多bug，这是因为现在放出来的剧情全是碎片。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后面我会把这个电视剧的主线故事完整写出来。我在这里写那些剧情碎片，主要是为了方面大家理解项乐章到底演了什么。） 程浩和程寒翻过高墙，潜入了宫殿。 这个时候的程浩已经从程寒那里得知，他们的父母正是死于宫殿里那位暴戾的国君刀下。 他决定和程寒一起，联手除掉国君。 这既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程浩恶狠狠地瞪着程寒，说：“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心眼。” “耍心眼？呵，你把我程寒当成什么人了？除掉那个暴君是我的使命，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耍心眼？” “最好是这样。” 一番低声嘴炮后，两人朝着国君的寝室摸去。 正走着，突然，程浩身后“嚓咔”一声。 赶忙甩头看去，原来是程寒一不小心踩碎了一块地上的落瓦。 “嗖嗖！” 屋顶传来几声轻微但逃不过程浩耳朵的脚步声。 显然有高手在此守护！ 程寒急中生智，装作猫咪“喵”了一声，随后跟着程浩躲到角落。 几位高手在屋顶上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可疑人物，便逐个离去了。 程浩又瞪了一眼程寒，程寒装作没有看见。 终于，两人来到了国君寝室的门外。 秋气肃杀，黄叶满地。 静。 死一般的静。 周围只有两人踩在黄叶上时的“沙沙”声。 一阵阴风吹过，吹得程氏兄弟心头发慌。 这时，程寒一低头，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脸色大变！ 他果断一掌轰向程浩，打得程浩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还不等程浩开口，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符咒。符咒遇风自燃，竟像幽灵一样悬浮在程寒身旁，闪着诡异的绿光。 又一阵风来，树上落下一片枯叶。 说时迟那时快，程寒腾空而起，踩着尚飘在空中的枯叶，又一个飞跃，再接一个闪身，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程浩脚底下的黄叶中光芒大作！ 李师从国君的寝室中推门而出，用他标志性的扇子扇了扇。 随后，扇子一转，指向程浩，无数藤曼从地底窜出，将程浩死死捆住。 “程浩，你束手就擒吧！” ………… “过了……” “过了。” “过了！” 整个场景的所有镜头，无论难易，全部都是一遍过！ 刘导拍这些镜头的时候，用的是一个略显笨拙的方法： 先拍一个角色，严谨地确定、标记好每个镜头的机位、灯光、方位等细节后，换人物，用相同的机位、灯光、方位等进行严丝合缝的对接。 这种拍摄方法，对导演和演员的要求非常高。 稍不留神，就容易穿帮。 项乐章先演的程浩，后演的程寒。 程浩的镜头一遍过还说得过去，毕竟受到的限制不多。 但程寒的镜头一遍过…… 这太疯狂了。 因为项乐章必须要在看不到“程浩”的情况下，与“程浩”进行一系列的互动。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都可能导致ng。 可令人惊叹的是，项乐章的脑子里仿佛装了台计算机，每个动作、每次走位都恰到好处，相当精准，根本挑不出毛病。 刘导本以为，那么复杂困难的部分，即使加班加点，也无法在今天完成。 但项乐章送了他一个惊喜。 刘导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这指的不仅是拍摄效率不可思议，更是项乐章的演技不可思议。 刘导眼冒精光，仿佛已经看见《诡术神探》因一条“#项乐章演技炸裂”的热搜火遍全网的画面了。 而一直看着项乐章表演的申阳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发现，这位别人口中干啥啥不行的流量艺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厉害得有些逆天。 他的几个朋友步伐僵硬地走到他身边，说：“我这次是真信你了。” 申阳用力地拍了拍他们的后背，仍然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项乐章的杰出表现，剧组仅用半天时间，就完成了一天半的拍摄目标。刘导一高兴，大手一挥，宣布提前下班。 兴奋的众人蜂拥至项乐章身旁，齐呼万岁。 甚至还有人高喊起了项乐章的应援词：“乐章乐章，乘风破浪！” “乐章乐章，名震八方！” “……” 项乐章笑了笑，摆出一副谦虚地姿态。 “谢谢大家，我会再接再厉的。” 至此，项乐章的演技终于得到了所有剧组成员的承认。 但他知道，他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 拍完帝王宫殿的部分后，一连三天都没有关于程浩和程寒的镜头。 换句话说，项乐章一下子就拥有了三天空余时间。 按照行程表，第二天要去拍面膜广告，第三天要去直播间带货，但第一天没有任何安排。 项乐章以为自己能放个小假，然而金孝娜却用事实告诉他：“你想多了。” 她把项乐章拉去魔都拍了一组时尚杂志照片。 在项乐章忙碌的时候，网络世界也没有闲着。 随着“#项乐章太嚣张与新歌星导师不和”这条热搜的热度越来越高，除了黑子之外，陈彬和包宏的粉丝也加入到了围剿项乐章的战争当中。 事情越闹越大，参战人数越来越多，节目预热的任务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 为了防止弄巧成拙，项乐章、陈彬和包宏的官方账号开始下场安抚粉丝。 陈彬说：“我和项老师一点矛盾都没有，别瞎传了，我还想着有机会跟他合个作呢。” 包宏说：“朋友们平息一下怒火，不要被表面的事情迷惑。等节目播出，你们就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项乐章说：“‘章鱼’们帮我说话，为我战斗，我很感激。不过，大家还是先休息休息吧，时间很快就会带来答案。” 林仙仙并没有被卷进战火，但她作为固定导师之一，也用官号发了一句：“项老师人真的很好，我不知道那些说他‘太嚣张’的人是怎么想的。” 按照经验，四人下场轮番发言，粉丝们的怒火基本上会在粉头的调解下逐渐平息。 等到节目上线，这场战争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但不成想，这一次，经验居然失效了。 战争……竟有愈演愈烈之势！ 第十八章 你唱歌就像项乐章 小潮是个大二学生，他的心情有点不太美丽。 今年是他们学校建校一百周年，小潮所就读的历史文化学院内部举办了一个校庆晚会，晚会的主持人正是他的女朋友小舟。 晚会的前半部分进行得非常顺利，气氛相当活跃。但当小舟按照计划请同学主动上台独唱校歌的时候，晚会就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压根没有人愿意上台。 一股若有若无的尴尬在大阶梯教室中弥漫开来。 小舟站在舞台上连说了四五遍“有没有同学愿意上来给大家唱一下校歌”，最后一边的时候语气里甚至带有一丝恳求。 但仍然没人响应。 小潮作为男朋友，这时候当然要挺身而出。 他果断快步走上台去，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绅士的笑容，对女朋友说：“我来唱。” 主持人找人唱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装死，但有人上台之后同学们又立马活了过来，尖叫连连。 “真棒！” “好勇啊，兄弟！” “这也太撩了吧，在一起！在一起！” “别喊了，他们本来就是情侣。” “靠，我说怎么有股狗粮味，原来如此！” 小潮的舍友更是非常给面子的连吼了好几声“潮哥牛皮”。 带着一种英雄救美的骄傲，小潮在台上把校歌完完整整地唱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唱得相当好，录下来能直接塞进唱片里卖。 可他回到座位上后，才发现他的舍友们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潮哥，你唱的啥啊。” “你唱得好有感情，但是真的没一句在调上哈哈哈哈。” “潮哥，你副歌的歌词太顶了，哈哈哈哈，是现编的吗？” 其实，这些话都还好，顶多让他有点尴尬，伤不到他。 毕竟，他们父子四人在私下相互吐槽的时候，用词更狠。 但他的一个舍友还是把他整破防了。 那个舍友对周围的学弟学妹们说：“你们觉不觉得他唱歌好像项乐章啊？” 小潮差点裂开。 恶毒！ 这太特么恶毒了！ 除了几个学妹脸色黑如墨汁外，其他学弟学妹都笑得不能自已。 远处的同学听到这些笑声，纷纷朝他们投来看待疯子的眼神。 晚会结束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女朋友小舟，小舟却不以为意道：“怎么了吗，他们是在夸你啊。” “？” “干嘛这副表情？你舍友说你唱歌像项乐章，这还不是在夸你吗？乐章哥哥多帅啊。” 说着，小舟眼中冒出了好多小星星。 直到这时，小潮才发现，原来他的女朋友竟是隐藏的“章鱼”！ 心态又一次崩掉了。 更难受的是，他还不能明着跟女朋友说项乐章的不是，否则…… 否则他就没有女朋友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心情不太美丽的小潮同学一如既往地打开快博，准备用沙雕网友冲洗项乐章对他造成的伤害。 然而，即使是在网络世界，他也仍然躲不开项乐章。 软件一开屏就是一张项乐章的帅脸。 仔细一看，噢，原来是香水广告。 跳过开屏广告，来到热门推荐页面。看了几张沙雕图片，小潮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再往下一刷，又是项乐章的帅脸。 这次是耳机广告。 小潮不信邪，往左一滑，来到关注列表。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呵，臭弟弟，我根本就没关注过你，看你还怎么出现！” 小潮愉快地享受了几条沙雕网友分享的趣事。 正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玩快博的时候，系统提醒他，有位特别关注的博主更新了动态。 他的帐号只有一位特别关注，那就是他的女朋友。 小潮果断点了进去，结果…… 又双叒叕特么是项乐章的帅脸。 而且这次，是整整九张！ 没错，他的女朋友小舟用项乐章的照片发了九宫格。 屮艹芔茻! 小潮气得在床上蠕动了两下。 他没有理会舍友好心好意的那句“要不要我给你扔包纸巾”，退出女朋友的主页，点进了快博热搜榜。 小潮表情狰狞：“热搜榜没有图片，我看你怎么恶心我！” 可是，热搜榜的第一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项乐章”三个大字…… “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 小潮都快哭出声来了。 但当他看清楚热搜的内容时，哭丧着的脸上又焕发了光彩。 “#项乐章虚伪” 以他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这条热搜应该和黑料有关。 小潮搓搓手，点开了这条热搜。 最顶上的，是一篇长文。 “早就听说月圆传媒规模不大，但养了一支厉害的公关团队。我一直不信。不过，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信。” “项乐章点评选手的偷拍视频大家应该都看了吧？那个视频刚爆出来不久，网络上迅速出现了大量水军，带偏舆论方向，把网友的注意力从更应该关注的地方转移到了‘导师不和’的问题上。” “水军们是谁请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真想给他们点个赞，这反应速度有够快的。” “而且，用的方法也相当聪明。” “‘导师不和’这个问题确实好解决。像现在这样，把新歌星的导师团全部拉出来，发几条动态，事情就完了。” “可惜啊，我们网友又不全是瞎子、傻子。” “@月圆传媒官方你们的操作蒙得了一部分网友，但蒙不了所有人。” “那些被项乐章团队请的水军带偏节奏的兄弟姐妹们，擦亮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那个视频的重点是在‘导师不和’上吗？” “根本不是！” “你们应该注意的是项乐章的态度！” “你们仔细听，项乐章在和陈彬、包宏这些前辈说话的时候，有表现出一点后辈应有的谦卑吗？” “他没有！” “非但如此，他还把前辈们都夸奖的选手大力批评了一顿。他想干嘛？想让别人觉得他比那些前辈更厉害更权威吗？他对业界前辈到底有没有最基本的尊重？？” “还有，项乐章点评选手的那一段，我连续听了好几遍。我不知道你们听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反正我听的时候，我觉得很不舒服。” “他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故意刁难人家嘛！” “如果是别的明星这么做，我绝不会特地写那么一篇文章出来。” “但是，他，@项乐章，一直以来的人设是什么？” “是谦虚，是温和，是善良，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行但一直很努力’。” “然而，在那个视频里，我看不到谦虚，看不到温和，看不到善良，也没感觉到他有‘我能力不行’的自知之明。” “我觉得……” “他很虚伪。” “……” 一篇七百来字的文章，小潮反反复复地读了三遍。 无他，爽尔。 他不知道这位博主说的究竟对不对，也没有看过那个视频。但是，博主对项乐章的描述符合他心中的偏见，于是，他给文章点了个赞。 按下那个大拇指，仿佛出了一口恶气，小潮浑身舒爽。 他翻看起文章的评论区，略过给项乐章“洗地”的粉丝，专门挑那些骂项乐章的评论来看。 越看越爽。 爽过喝柠檬茶。 舍友看着他猥琐的笑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需要纸巾吗？” 小潮没有搭理他。 两分钟后，他刷着评论区的手顿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女朋友也关注了他的快博。 他的点赞，女朋友是能看见的。 小潮吓得一激灵，又赶紧回去把赞给取消了。 第十九章 地心传媒 “你觉得自己有点名气就很了不起吗，不知道尊重前辈？” “要不是那条热搜，我还真就被你们团队的公关蒙了，那个博主说得对，你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于跟导师们不和，而在于虚伪！” “在？你人设崩了，出来说句话？” “……” 金孝娜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这些评论，食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助理抱着一沓文件，神色镇定，说道：“我们被人带节奏了。我刚刚联系了快博那边，但他们说那条带节奏的热搜暂时撤不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又是地心传媒捣的鬼。” “地心传媒？” 金孝娜秀眉微皱。 地心传媒是华国的传媒巨头之一，手握海量资源，旗下艺人多如牛毛，有影帝影后歌王，也有靠着贩卖幻想维生的流量爱豆。 其中，最着名的爱豆就是小鲜肉潘明安。 相传，他是地心某个股东的私生子。 他和曾经的项乐章一样，都是干啥啥不行的货，只能靠脸吃饭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 他出道比项乐章早，成名比项乐章早，资源也比项乐章好，但如今的人气却被项乐章稳压一头。 为什么？ 因为项乐章的颜值实在太逆天了。 即使是潘明安这种在娱乐圈中都能被称赞一句大帅哥的家伙，也会被那逆天的颜值碾压成渣。 项乐章和潘明安两位大明星在明面上关系挺好，但他们的团队和粉丝却一直都在明争暗斗。 毕竟，同类型的爱豆，你粉丝多一点，我韭菜就少一点；你通告多一点，我资源就少一点。 地心传媒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们出手了。 这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除非项乐章凉了。 如果月圆传媒和地心传媒一样，是一家巨头公司，地心必然不敢那么频繁那么光明正大地恶心他们。 但是，很可惜，他们不是。 虽然月圆传媒手上握着项乐章这张王牌，但归根结底，它仍然只是一家刚被接手没几年的中小型公司。 论能量、论底蕴，都不是地心的对手。 他们威慑不了地心。 被干了也只能受着。 顶多也就是找机会恶心对方一下。 更有力的回击，他们做不到。 “对。”助理点头，“我怀疑，地心那边收到了风声，知道乐章这次在新歌星里的表现得非常好，拿出了硬实力，所以他们急了。” 金孝娜把滑落在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思考着助理的话。 助理的怀疑是合理的。 本来，项乐章和潘明安都是靠脸吃饭的流量艺人，虽然项乐章的颜值有一百五十分，潘明安的只有一百二十分，但潘明安靠着公司海量的资源，硬生生地加了二十分附加分，也能够勉强跟在前者屁股后面。 但现在，项乐章拿出实力来了，眼看着又要再加十几二十分，把总分拉到一百六甚至一百七十分，而潘明安还是老样子，保持着一百四十分，地心怎么可能不着急？ 项乐章一百五十分的时候就已经够恐怖了，现在他还要把分数提到一百六、一百七十分，那还玩个屁啊？ 地心急着做黑料给项乐章扣分，这也很正常。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金孝娜问。 助理沉思一阵，说：“等待。我觉得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等节目播出之后再做打算。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出面解释只会起反作用。” 金孝娜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 小潮幻想着，自己取消点赞的速度够快，女朋友应该看不到。 但女朋友的一通视频电话击碎了他的幻想。 在视频中，小舟的俏脸因愤怒和激动微微发红。 “你什么意思？”小舟厉声问，“你点赞那篇文章是什么意思？” “我……手滑……” “骗鬼啊你！你就是故意的！我跟你说我喜欢乐章哥哥，你不高兴，所以才给黑乐章哥哥的文章点赞，对吧？你就是故意气我的，对吧？” “没有，真不是故意气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呵呵，编不出来了吧？我本来还说你今天上台救场的样子和乐章哥哥一样帅的，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和乐章哥哥在一起比较，你也配？” 小潮急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博主说得很有道理而已！” “而且，我怎么就不配和他一起比较了？他那么虚伪，又没有才华，唱歌还没我唱得好听……” “你特么才虚伪，你特么才没有才华！你唱个歌跟猪叫似的，拍马都赶不上乐章哥哥！”小舟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就和网络上的那些黑子一样，没脑子，就知道跟风喷人！” “什么叫跟风喷人，我只不过是和真理的大部队站在同一边罢了。他不是一直都表现得很尊重前辈吗？但是你看那个偷拍视频，他故意和陈彬、包宏对着干……” “他才没有故意和他们对着干！”小舟尖叫，“我们粉丝群里有好几个姐妹都在现场，她们说乐章哥哥是有真本事的，才不是故意跟陈彬和包宏唱反调！不信你等第八期上线之后去看！” 小潮哧笑：“她们嘴上说说你就信？” “怎么不信，她们晒了票的！” “那种照片我网上一搜一大堆。” “你去死吧！” 小舟带着哭腔骂出这句话，眼泪真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红扑扑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她委屈的表情配上动人的容颜，任谁看了都得情不自禁地说一句“我见犹怜”。 小潮本来也吵上头了，满肚子火，但一看女朋友的眼泪，火“呲”地就灭了。 他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 那么好看的女朋友，你也不知道让着她点！ 他有些心疼地说：“好了好了，第八期上线以后我去看看，如果项乐章真像你说的那样，有真本事，我私信喊他一百声爹，好不好？别哭了，妆都花了，成小花猫了。我不说他坏话了。” 小舟声音沙哑地喊：“等你喊完他一百声爹再来找我！” 说完，视频断掉了。 小潮赶紧接着打字哄这位祖宗，却看见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草！”他猛地一砸床板，“姓项的，全特么怪你！等新歌星第八期出来，看老子不在弹幕上骂死你！” 第二十章 第八期，上线! 键盘侠磨好了键。 粉丝们准备好了彩虹屁。 黑子们写好了黑稿。 歌迷们洗干净了耳朵。 自媒体们做好了蹭热度的准备。 小舟拉着闺蜜坐在手机前。 小潮一边活动着十指，一边在脑子里制造儒雅随和的句子。 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下，《华国新歌星》第八期终于上线！ 等候多时的众人纷纷点进视频，开屏的弹幕全都是“第一”“沙发”“大家觉得我世界第几帅”“盲猜又有人在抢沙发”“盲猜又有人要盲猜”这种没营养的内容。 小潮饥渴难耐的双手落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起来。 “听说乐章哥哥在这期超级帅，把陈彬、包宏和林仙仙秀得妈都不认识，好期待呀~” 一开口知道是用马钓鱼的专家了。 但他确实收获颇丰，既钓到了粉丝，也钓上了黑子。 “嗯呐嗯呐，我也听说了！乐章哥哥冲冲冲！” “乐章勇敢飞，章鱼永相随！” “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乐章哥哥哒！” “还把陈彬、包宏和林仙仙秀得妈都不认识，没睡醒呢吧，就他那点能耐，秀得了谁？” “出现了，nc粉！” “不是我说，项乐章被陈彬、包宏和林仙仙秀得妈都不认识的可能性比较大。” “……”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好奇地问他“你几个马啊，那么爱钓”的暴躁老哥。 不过，小潮并没有把进度条往回拉，所以他是看不到这些因他而起的弹幕了。 综艺一上来就是各种广告，广告播完了，总算出现舞台的画面了，主持人又跑到台上念了一通广告。 小潮心思一动，留下一句“为了乐章哥哥，我决定要多看两遍广告”后，果断跳过了广告环节。 可他一不小心跳多了，连前三位导师的介绍都跳过了，直接跳到了项乐章的镜头。 这时，宿舍的网正好卡了一下，电脑上的画面也就停留在了项乐章那张帅脸的特写上。 “草，晦气！” 小潮暗骂一声。 他正想继续跳，一个刚上厕所回来的舍友经过他身后，看了一眼屏幕，眉头一挑，说：“哟，潮哥，故意按暂停在这欣赏小鲜肉的盛世美颜呢？想不到你还好这口。以后离我远点，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别碰我啊。” “滚犊子。” 舍友刚转身，网络又恢复了正常，视频继续播放。小潮没有插耳机，整个宿舍都听得见视频的声音。 舍友又说：“不至于，潮哥，想欣赏就暂停着慢慢欣赏呗，摸着良心说，虽然项乐章实力不行，但人确实好看，你没必要因为我那两句话——” “爬爬爬，赶紧爬，别恶心我了。” 连推带踹地赶走舍友后，小潮学乖了，先插上耳机，再继续观看。 主持人张少让观众们喊出项乐章名字的时候，观众的声音差点给他耳膜震碎了。 画面上也飘过几个弹幕：“耳机党震怒。” “耳机党险些暴毙。” 小潮赶紧把声音调小，在心里骂道：“果然喜欢项乐章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蠢嗓门又大。” “嗯，小舟除外。” 熬过了节目组的各种磨蹭，一号选手上台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五分钟了。 看着屏幕上的歌曲名，小潮挠了挠屁股。 “《风似的少年》，这歌不错，老三挺爱听的。” 所谓“老三”就是睡他对头的舍友。 老三天天听这首歌，偶尔在宿舍外放，其他舍友也都没什么意见。 因为确实好听。 “微风吹过操场， 青春的味道填满你的胸腔， 不要彷徨，不要流浪， 来我身边，我们一起寻找生活的宝藏……” “嚯！”小潮双手抱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唱得可以啊，有我一半的水平了。” 这首歌的前半部分，和原版几乎一模一样，没什么改动。 一号选手的情绪比原唱更饱满、嗓音比原唱更富有少年气，所以小潮觉得这个版本甚至超越了原版。 听到中间的时候，小潮更是激动不已。 “还有说唱？！我靠，这段快嘴太炸了！” 嗯？ 说唱？ 小潮一愣。 那个偷拍视频里，项乐章批评的选手是不是也往歌里加了说唱？ 我靠，项乐章批评的歌该不会是这一首吧？ “要真是这首，就算你是小舟的偶像，我也要把你骂臭！” 小潮恶狠狠地想着。 一曲终了，节目中的场馆里响起一片掌声。 林仙仙率先对一号选手进行点评，并且送出了她的五张票。 “不愧是仙仙女神，就是有眼光！” 随后，陈彬开始了点评。 陈彬比林仙仙更“有眼光”，他不仅要给一号选手投票，还一投就是二十张票。 超级票！ “我去！第一个上场的就给超级票，之后万一有唱得更好的人怎么办？额，不过，一号唱得那么顶，估计也没几个人能胜过他了。” 包宏也夸奖了一号选手一番，给出了自己的五票。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项乐章的点评。 小潮把手放到了键盘上。 他准备好了。 只要项乐章说错一句话，随时拔键！ “在点评之前，我想给所有选手一个小建议：在‘比赛’这种重要场合上，不要在歌里乱加元素——即使你觉得自己加进去的元素可以为你拉票。” 这是项乐章点评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好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等等，这不就是那个偷拍视频的开头吗？！ 他今天早上才看过那个偷拍视频，绝不可能记错！ 小潮激动地搓搓手。 来了！ 随着项乐章点评的进行，小潮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在陈彬说项乐章“太苛刻了”的时候，他的笑容简直比菊花还要灿烂。 “你这不是主动讨骂吗，兄弟？谁给你的勇气说别人唱得差的啊？” 当他听到包宏让项乐章上台“演示演示”时，更是拍案叫绝。 “哈哈，不愧是包老师，太绝了！就应该让这种拿不准自己几斤几两的玩意上去现现眼！不丢几次脸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粉丝口中的天王呢。” 这时，那个刚上完厕所回来的舍友拿着一卷纸正打算再去一趟厕所。经过小潮身后，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随口问道：“潮哥，看到哪了？” 小潮兴奋地按了暂停，拔掉耳机，一把抓住舍友，摁在自己腿上。 “来来来，跟我看完这段再去。这段绝对超精彩！” 他又拍了一下空格，视频恢复播放。 “项乐章刚刚装完b，现在包老师让他上台表演，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能表演啥啊，肯定得怂！到时候他——” 话还没说完，小潮就停住了嘴。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 屏幕里的项乐章，答应了。 第二十一章 我不管 舍友摸了摸后脑勺，说：“潮哥，他没怂啊。” 小潮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会有人拦他、给他递台阶，所以才表现得那么勇。你看着吧，要是现在有人稍微拦他一下，他就绝不会上场。” 话音落下，给项乐章递台阶的人真的出现了。 “项老师，今天有十三位歌手要表演，录制时间挺紧的。我知道你有心要指点选手，但是其他选手都眼巴巴地等着上台呢……要不你私下再给他演示？” 小潮自豪地拍了拍舍友的屁股，说：“我说什么来着，台阶这不就来了吗？继续看，项乐章肯——卧槽，他说了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进度条往回拖了拖。 在电脑屏幕中，项乐章笑着对林仙仙说：“没事的，林老师，随便唱两句而已，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说着，便往台上走去。 小潮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半句找补的话。 舍友笑得纸都拿不稳了。 “潮哥，疼吗？” 小潮摸了摸脸，说：“还……还好。” 但下一秒，他又硬气了起来。 “我还好，但他好不了！他等会儿表演必翻车，我们等着看乐子就好了。” “那什么……潮哥，你有没有想过，他敢上，说明他对自己即将表演的歌曲很有信心？” “有信心有屁用，我高考的时候也对自己很有信心，最后还不是来这里？” “万一他早就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所以努力练好了一首歌呢？” 小潮不屑一笑。 “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他出新歌的时候哪次不说自己很努力，又有哪次是真的唱好过的？我跟你讲，除非假唱，否则他必翻车！” “要是没翻怎么办？” “我靠，你是章鱼吧，干嘛一直帮他说话？” “我就问你，要是没翻怎么办？” “他要是没翻车，我当场把这屏幕给吃了！”小潮一拍桌子，“前提是，他没有假唱。” “我录音了。” 小潮无所谓地摆摆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哧笑一声，说：“他怎么那么不要脸啊，还‘自己作曲自己填词地写过一些歌’，他学过乐理吗就在这吹牛b。你信不信，他等会儿唱的歌绝对是从什么人手里买来的。” 舍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终于，在项乐章将自己手机里尚未做完的伴奏交给工作人员后，他的演出，正式开始。 “《公公偏头痛》？”舍友轻轻念着屏幕上出现的歌名，说：“这歌名不太主流啊。” “他一个非主流能唱什么主流的歌？好了，别说话了，要开始唱了。” 说完，两人都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耳朵竖起，准备迎接项乐章的翻车。 但他们没有等到。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的表情还很平静，小潮甚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伦不类”。 可是随着演唱的进行，他们的表情和心态，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紧挨着灯笼， 这十年苦读无人能懂。 春夏秋冬， 无奈这夜晚寒风， 却穿透了屏风……” “卧槽！” 舍友低声感叹一句：“太快了吧，这歌是人唱的？！” 小潮没有接话。 因为他根本没注意到舍友说话了。 他的注意力都在项乐章的演唱上。 无论是旋律、歌声、歌词、技法还是项乐章的舞台动作，都有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死死地吸住了他。 “我进京赶考， 免不了学而时习之的摇头晃脑。 东方的琴棋书画比西方有情调， 弹琵琶古筝我的调调给力重要。 再感谢各位乡亲还有父父老， 提供我盘缠设宴款待外加水饺……” 不知不觉间，小潮竟跟着项乐章的演唱晃了起来。 他突然理解了项乐章点评的那句“有说无唱”。 和项乐章的说唱比起来，一号选手刚才那段被他称为“太炸了”的快嘴简直和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 坐在他腿上的舍友也随着他的晃动一摇一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抓住桌子，以避免摔到地上。 舍友的心思也在屏幕里的舞台上。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 曲风很嘻哈，而编曲又很中式古典，这太独特了。 三分钟后，演唱结束，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姿势略微有些糟糕的两人却仍沉浸在方才的表演当中。 直到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感慨：“这首歌有点东西的啊，谁唱的？” “啊？！” “卧槽！” 两人吓得一激灵，同时扭头。 他们宿舍的老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特么是鬼吧，走路没声的？” 老三不乐意了：“你特么才是鬼，我进屋的时候喊了你们三声好吗，你们鸟都不鸟我一下。” 舍友这才摸摸鼻子，说：“刚看节目呢，没听见。” “看啥啊那么入迷。” “新歌星，第八期，刚出的。我本来不想看，这个b非拉着我一起看。” “哟，潮哥还有这种雅好呢，我一直以为你只看教育片的。不过，刚才那歌到底谁唱的啊，有点好听啊。” “项乐章唱的。”回答的人还是舍友。 “噢，项乐章啊。他……等等，你特么说是谁唱的？项乐章？？你再说一遍，刚刚那人是项乐章？！” 舍友指了指屏幕中的那位刚坐回导师椅上的帅哥，说：“你自己看吧。” 老三难以置信地抓了抓头发。 “我靠，这合理吗，他开挂了吧？！” “对！”小潮突然喊了一声，“他开挂了！假唱！他这是假唱！” 这回轮到坐他腿上的舍友不干了。 “你哪只眼睛看人家假唱了，我觉得就是真唱啊，假唱不可能唱出这种feel的。” “他……那……啊……这……” 小潮卡壳卡了半天，也没能卡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最后，他放弃了，一甩手，说：“反正我不管，他绝对没有唱成那样的实力。你说他能把歌唱合格，这个我信，但你说刚才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哦对，《公公偏头痛》——是他唱的，我一万个不相信。” 宿舍里安静了三秒。 舍友“欻”地从小潮腿上蹦起来，把卷纸往小小潮身上一砸。趁小潮保护自己兄弟，他一把抓住小潮的脖子，把他的头按在屏幕前。 “我看你特么的就是想赖账！” “我也不管，给爷吃！” 第二十二章 假唱?! 因为节目本身热度就不低、因为预热工作做得到位、因为项乐章的表现太不合理…… 无论是因为什么，《华国新歌星》第八期一经播出，便获得了海量关注和讨论。 明明参赛选手才是这档节目的主角，但现在大部分的讨论却聚集在项乐章的身上。 “啊啊啊，我们家哥哥真的超级无敌优秀，又会作曲又会填词唱歌还那么好听，太宝藏了吧！” “潘明安这辈子都只能跟在我们哥哥屁股后面吃屁啦~” “我吐了，不会真有人相信那首歌是他自己写的吧？我是学音乐的，虽然那首歌的伴奏没有做完，但仍听得出来，作曲者相当有灵性。项乐章再活两辈子也写不出这种歌。” “tmd，烦死了！项乐章的nc粉能不能消停会儿？你们吹你们偶像吹呗，非扯上我们明安哥哥干嘛？明安哥哥是他爹？” “虽然但是，我有点被项乐章圈粉了，我现在就去给他点关注！” “……” 最开始的时候，讨论的画风还是像上面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关注的点，都在讨论不同的事。 有人讨论项乐章的颜值，有人说潘明安又被项乐章甩开几条街，也有人批评项乐章不老实，《公公偏头痛》不可能是他自己写的……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注意力逐渐转向了两个争议性话题。 其一，项乐章到底有没有假唱。 其二，《公公偏头痛》到底是不是项乐章写的。 这两个话题中，热度最高、争议最大的，还是第一个。 毕竟，即使是项乐章的粉丝，也不太相信项乐章真能写出《公公偏头痛》这个级别的歌。 而关于第一个话题，能讨（hu）论(pen)的那可就多了。 “项乐章百分百假唱啊，当我们没听过他以前的歌吗？他怎么可能唱得那么好？太假了吧。” “你说假就是假？拿点证据出来好不好？而且，不要用一个人的从前来判断现在好吗，人是会变会进步的！” “你以为唱功进步能跟你肚子长肉一样快吗？他前不久刚出的那首《坏男孩》，能听？你去对比一下《坏男孩》和《公公偏头痛》，唱功的差距堪比我俩的智商。” “我在现场，我可以证明项乐章当时的表演翻车了，现在节目里那一段是后期加上去的。” “你马生你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我可以证明我是你爹！宝仔，你说自己在现场就在现场？” “我不知道楼上说的翻车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项乐章说《公公偏头痛》是他新写的，伴奏都还没做完，那么问题来了，节目组是怎么拿到他的伴奏的？这一段多半是台本，是台本就说明多半是假唱。” “虽然我不是项乐章的粉丝，但我还是仍不住吐槽一句：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你打开节目看看，在演唱之前，项乐章是不是把自己的手机给工作人员了？还有，建议你重新读一下你发的话，你觉得自己有逻辑吗？” “……” 正当粉丝、黑子和路人为了项乐章有没有假唱吵得不可开交时，网络上突然出现了一部逐帧对比项乐章嘴型的视频。 它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刚好卡在了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迫切想要一个“实锤”的紧要关口。 因此，它的播放、评论和转发量等数据相当爆炸。 视频的结果显示，项乐章演唱的时候确实有轻微的话音不同步。 如果不是逐帧对比，这种程度的不同步是看不出来的。 这下，认为项乐章假唱的人开心了。 他们直接将这当成项乐章假唱的实锤，说项乐章其实在现场翻车了，节目播出的那首歌是后期配上去的。 并且，还翻出那条说自己“在现场”的评论作为佐证。 他们一旦在网络上看见支持项乐章的人，便“啪”地就把视频甩对方脸上，说：“还在这给你主子洗地呢？你们家哥哥都被锤烂了！” 不过，项乐章的粉丝里也有高人。 一位大佬粉丝看情况不对，立马加班加点熬夜赶制出了一份逐帧对比其他选手演唱时嘴型的视频。 根据视频，那些选手其实也有轻微的话音不同步。 做视频的粉丝在简介栏中表示，这种不同步是设备和技术问题，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然而，喷项乐章的人却对此视而不见。 那位高手急了，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损招。 视频还是原来的视频，但她把简介和标题改了，改成“xx选手假唱实锤”，企图把水搅浑。 可是，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那位选手的暴躁粉丝直接在评论区开喷：“你锤个鸡白，我一个同学的朋友去听的现场，他说现场和视频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后期配的？” 甚至还有不少热心网友在评论区科普，说这种轻微的不同步是正常现象。 这一经典场面简单概括就是—— 别人话音不同步：这不是很正常吗，设备问题而已啊，你们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我朋友的同学邻居家的二婶的哥哥的儿子的狗的三舅的表妹的亲戚就在现场，亲耳听他唱的！现场效果和电视里的一样，甚至比电视里还要好！真搞不懂你们，一点话音不同步都能扯那么多，这种问题在音乐综艺里很常见的好不好，真的是，没点常识！ 项乐章话音不同步m，假唱！ 他的粉丝气得要死。 全程关注着“假唱事件”的金孝娜也是如此。 不过，和粉丝们不一样，金孝娜生气的对象不是网友，而是地心传媒。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在“假唱事件”背后，有地心传媒的影子。 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是她怀疑，那部一出现便立马以诡异速度传遍全网的“逐帧对比视频”，就是地心传媒的杰作。 最开始将那个视频作为项乐章“假唱实锤”的网友，大概率也都是地心传媒的水军。 “地心以前也没少恶心我们，但是像现在这样花力气，还是第一次。” 金孝娜冷笑一声，对助手说：“他们急了。” “不出意外的话，”金孝娜说，“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始，地心肯定还有后招。” “那……金姐，我们该怎么办？” 金孝娜想了想，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这次的仇，我们记下了，如果有机会，加倍奉还！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地心泼在我们身上的脏水洗干净。” “我去联系新歌星节目组和陈彬他们，一起联合起来发条声明，先给粉丝们吃颗定心丸。” “那部逐帧对比的视频不是被人当成实锤来用吗？你去找几个名气大点的大v，让他们给网友科普科普为什么它不算实锤。” “然后……” 第二十三章 一波未平，亿波又起 项乐章被质疑假唱，节目组的声誉信誉会受到影响，导师团也没有好处。 一通电话打过去，节目组和陈彬、包宏以及林仙仙的团队便很爽快地同意了金孝娜的要求。 半小时后，《华国新歌星》节目组官方账号在快博发表了一则声明： “近日，部分网络用户及新闻媒体在各大网络平台上公然传播项乐章先生在《华国新歌星》节目中假唱的不实信息。该等不实信息一经发布便引起众多不明真相网友的相继转发及评论，严重损害了项乐章先生以及节目的形象。 “为正视听，我们严正声明：项乐章先生在《华国新歌星》第八期节目中的表演系本人真唱，网传所谓假唱系不实信息。 “感谢公众对项乐章先生及节目的关注，望广大公众不要被网络上的不实言论误导，我们愿与月圆传媒有限公司及广大公众共同抵制网络不实言论，共同维护项乐章先生以及节目利益。在必要时，我们将考虑采取法律手段，依法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 特此声明！” 声明刚一发出，项乐章的快博帐号便在运营人员的操作下点赞并转发了它。 导师团的帐号反应慢了半拍，但也在五分钟内完成了点赞、评论和转发等一系列操作。 @陈彬：“说实话，我听项老师表演《公公偏头痛》的时候，和你们一样，非常意外，没想到他可以唱得那么好。但我以人格担保，项老师绝对不是假唱。” @包宏：“你们是知道我的，如果项老师真的假唱，我早就已经开骂了。怀疑他假唱的朋友还是歇一歇吧，世界上有比这更值得关注的事。” @林仙仙：“这两天看到好多人跟风骂项老师假唱，我真的很生气。大家都理性一点好吗？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项乐章和导师团的人气加上“假唱事件”的热度，轻而易举地将这条声明送上了热搜。 大量粉丝、黑子、路人、水军同时涌入这条声明的评论区。 每次点击刷新，都能刷出成百甚至上千条评论。 “好一个‘考虑采取法律手段’，干得漂亮！就该让那些喷子尝尝苦头！” “出现了，律师含警告！” “@项乐章还搁这找人发声明呢，我玩说唱圈的朋友说了，他们已经开始写diss你的新歌了，你好好等着吧。” “陈老师不至于，别因为这种人把你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毁了。” “包总说项乐章没有假唱，那就是没有假唱！草原汉子说的话，我信！” “呜呜呜，我好害怕啊，还追究法律责任呢，我说实话你还能把我送监狱不成？” “仙仙女神别生气啦，我不骂项乐章了还不行吗~”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仙仙女神说的‘别有用心的人’是谁吗？” “还能有谁，不就是潘明安吗？” “呵呵，真是人红是非多，在这也能看到明安哥哥的黑子。明安哥哥背后可是地心传媒，文娱巨头！项乐章是什么臭鱼烂虾，也配让明安哥哥‘别有用心’？想多了吧。” “乐章哥哥加油，不要被网上的喷子影响，我们小章鱼永远支持你，冲冲冲！” “可以啊项乐章，够大牌啊，还能把陈老师包老师和仙仙老师拉出来帮你说话，花了多少钱啊？” “……” 显然，效果是有，但比较有限。 金孝娜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背地里没有地心的水军带节奏，如果项乐章不是流量爱豆、在此之前展示过不差的实力，那这条声明的效果会比现在好许多。 可问题是，没有如果。 她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们能做的事，例如发声明、压热度、找水军等等，基本上都已经做了。 他们接下来能做的事情，似乎只剩下一件了。 等待。 等待这件事的热度过去。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但她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主动出击的策略了。 这个时候，她的助理突然推门进来。 “金姐，不好了，又出事了，你快看！” 说着，助理把手机竖放在金孝娜面前。 金孝娜接过手机，一看，眉头锁紧，俏脸上瞬间浮起怒意。 “这八成又是地心捣的鬼！” 那台手机上，正显示着一部刚发出三个小时播放量便突破了两百万的d站音乐区视频，视频标题是：《深度分析为什么项乐章不可能写出公公偏头痛》。 出这期视频的，是一个近十万粉丝的音乐区up主。 尽管项乐章热度很高，但十万粉up做的视频在三小时内播放量突破两百万，这还是太夸张了。 要说背后没有推手，金孝娜是不信的。 她这下是真有点急了。 又是“假唱”又是“撒谎”的，这得败多少路人缘、赶多少粉丝啊？ 要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对项乐章的人气和形象造成重大打击！ 她必须得再跟项乐章确认一遍，《公公偏头痛》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作品。 “给乐章打电话，现在！” 助理手忙脚乱地接过金孝娜递回来的手机，正想给从通讯录中找出项乐章，金孝娜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金孝娜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乐章。 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冲助理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打了，这才接通电话。 没过多久，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说什么？！” ………… 另外一边，刚刚在酒店里写完新专辑第四首歌的项乐章说道：“我说，我想开一场线上歌友会。” “为……为什么？” “现在不是有很多人都觉得我假唱，都认为《公公偏头痛》不是我的作品吗？那我开场歌友会来证明一下好了。” 其实，项乐章最开始是计划开演唱会的。 但是，一场演唱会要唱二三十首歌，他一时之间还真写不出来那么多。 就算写得出，伴奏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 总不能在演唱会上唱原主时期留下的那些口水歌吧？ 他无法接受。 金孝娜沉思了一阵，这才开口道：“我能想象出你怎么在歌友会上证明你的唱功，但是……我想象不出你怎么证明《公公偏头痛》是你的作品。” “想证明那首歌是我自己写的，很难。但是，证明我有写出那首歌的实力，就没那么困难了。” 项乐章微微一笑。 “我自有打算。” 第二十四章 线上歌友会 一开始，金孝娜还真被项乐章那句充满信心的“我自有打算”唬到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说道：“不把你的具体打算告诉我，还指望我同意给你开歌友会？” 项乐章轻笑两声。 “告诉你也没什么，但我怕你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我真能做到。” 金孝娜的胃口被吊起来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见项乐章没有回应，她把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又说：“你先说吧，我尽量相信你。如果我实在没法相信，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好。”项乐章点头，“那你不要插嘴，我现在告诉你……” 半分钟后，听完项乐章计划的金孝娜表情愕然。 她万万没想到项乐章居然那么敢想。 “你知道你刚刚说的事情做起来难度有多大吗？” “也没多大难度吧，”项乐章笑道，“至少对我而言。” 金孝娜沉默了一阵。 “不行，我尝试过了，但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她叹了口气，说：“你必须先跟我证明你办得到。否则，这个歌友会你恐怕是开不了了。” 项乐章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毫不意外。 “明天剧组没有我的镜头。你找时间过来一趟，我现场给你……” 金孝娜打断道：“我知道明天没有你的镜头，所以帮你接了个广告。我前两天就通知你了。” 项乐章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真就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呗…… 他疲倦地改口道：“那就等拍完了广告，我再给你演示吧。” 金孝娜点点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 项乐章的演示相当成功。 若非亲眼所见，金孝娜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他能办到的事。 直到看见项乐章的演示，她才彻底相信“锦鲤”余悦对她说的那句“他总能创造奇迹”。 因为项乐章确实在她面前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 加上新歌星和片场的那两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一个从没有系统学过音乐和乐器的人，一个从来没有展现过这方面能力和才华的人，居然能够把这件事做得那么好…… 不使用“奇迹”二字完全无法表达她内心的震动。 看完项乐章的演示，她果断同意了项乐章开歌友会的要求。 她有预感，这次的歌友会，将会是项乐章艺人生涯的一个关键节点。 如果办好了，项乐章在路人之中的口碑，将发生质的变化。 于是，在项乐章返回魔都继续拍摄《诡术神探》的时候，她加班加点地捣鼓出了一份详尽的策划案。 里面包含了歌友会开始的时间、举办的平台（有好几个备选）、如何预热、如何收尾、该唱什么歌、除唱歌外还要弄什么其他的活动等等内容…… 在跟项乐章反复讨论过策划的细节后，金孝娜开始行动了。 首先，她要敲定究竟在哪个平台举办。 她最先就把快音平台和快博平台给排除了。 快音平台作为近两年兴起的短视频平台，直播业务和其他老牌直播平台没法比。 快博就更不必说了，大家上去都是看沙雕网友和聊八卦的，谁看它的直播啊？ 排除这俩“快”字打头的难兄难弟后，再选择性地忽略掉其他二三线直播平台，剩下可供挑选的平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在那些平台中，金孝娜最看好的还是d站和鲨鱼直播。 这个时空的d站和前世的小破站有些类似，被看作是“年轻人的聚集地”，但是二次元味道没那么浓，用户数量和直播业务的发达程度也比小破站强不少。 它的年轻用户数量——尤其是年轻的女性用户数量——跟鲨鱼直播相比，是占有很大优势的。 再三考虑之下，金孝娜最终还是选择了年轻人相对更多的d站作为举办平台。 毕竟项乐章的粉丝还是年轻女性居多。 做好决定，她火速跟d站方面取得了联系。 d站非常爽快地接下了这场线上歌友会，并且表示会全力宣传，力求将活动办得漂漂亮亮。 什么，你问金孝娜找d站办这场歌友会要花多少钱？ 不用钱。 d站甚至还得倒贴钱给他们。 给的金额还不低。 这就是一线流量的牌面。 和d站签好合同，金孝娜立马用月圆传媒的官方账号和项乐章的帐号在快博发了歌友会的通知。 d站也在软件开屏页、推荐页最上方和直播区最上方放了歌友会的广告，并且邀请了一大群up主帮忙宣传。 他们甚至还专门拍摄了一段预告视频，塞近热门榜之中。 “假唱事件”的热度、对《公公偏头痛》真实作者的讨论的热度、项乐章本人的热度加上这么一番狂轰滥炸式的宣传…… 项乐章五天后要在d站开歌友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网。 “哇，线上歌友会欸！乐章哥哥也太宠粉了吧，爱了爱了！上次线下的歌友会没去成，这次我说什么也得去看！” “在这个时间点办歌友会……乐章哥哥是不是想对这段时间网上流传的那些谣言做个回应呀？” “乐章的歌友会，在d站举办？我的妈呀，双厨狂喜！终于可以在我最爱的软件上看到我最爱的人的直播啦~” “孝死我了，你最爱的人不是你的身边人，而是这个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爱豆？” “你在工地应该很抢手吧，那么会抬杠。” “笑吐了，被锤假唱又被锤撒谎，@项乐章你还敢出来，是不是想趁着现在喷你的人多，赶紧捞一笔啊？” “@笨b小蓝在？到时候一起去看猴戏，我倒要看看这孙子想整什么新活。” “这个时候开歌友会就算了，还敢开线上的，项狗是真的没死过。我得趁这几天赶紧多搜集点骂人的句子，免得到时候骂项狗骂得不够精彩丢了兄弟萌的脸！” “……” 最初两天，歌友会的讨论度非常高。 但从第三天开始，这个话题的热度便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这有地心传媒的功劳，也是网络的性质使然。 网络上的信息太杂太多了，想让一件事一直保持着热度，是很困难的。 除非，你一直给它加料。 金孝娜手里就捏着一剂猛料没放。 现在，时候到了。 她用项乐章的帐号在快博发了这么一条动态： “对了，前两天忘记说了，我到时候会在歌友会上现场发布一首新歌，也是我自己作词自己编曲的，大家稍微期待一下。” 第二十五章 键来! 虽然没有私信项乐章喊他一百声爹，但小潮最终还是加回了小舟。 他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请小舟吃了顿大餐，还送了她一支口红，这才勉强把这位小祖宗哄好。 哄好是哄好了，可他们一起上课、约会的时候，小舟却一直闷闷不乐的。 他一开始以为是小舟对他的感情淡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和他没关系。 和项乐章有关系。 小舟在为项乐章最近被爆出的那些“黑料”生闷气。 “你说那些黑子无不无聊啊，新歌星节目组和三位导师都下场解释了，乐章哥哥没有假唱，他们为什么就是不信啊？就因为他火，就因为他是项乐章吗？” “还有岛市那个家伙，真的一点脸都不要，居然好意思说《公公偏头痛》是他写的！我去查过了，那家伙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恶心死我了，月圆就该给他寄封律师函，看他还敢不敢那么跳！” “……” 在小舟和他抱怨这些的时候，小潮一直强忍着反驳的冲动，生怕一不小心再把她给惹恼。 他可没钱再请客和送口红了。 他心里想的是“项乐章是飞行嘉宾，节目组和导师当然要帮他说话啦”、“项乐章一个流量爱豆，唱功一直很糟糕，突然之间唱得那么好，不是假唱还能是什么”和“就算《公公偏头痛》不是岛市那家伙写的，也不会是项乐章写的”。 可嘴上说的却是：“对对对，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然而，小舟又不是笨蛋，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敷衍。 “你什么意思啊，你也觉得是乐章哥哥的问题吗？” “没有没有，乐章哥哥一点问题都没有，都是那些黑子傻币，乐章哥哥是永远的神！” “那你现在去乐章哥哥动态的评论区，帮他骂那些黑子！”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可以胡乱喷人，我们不能喷回他们？还是说，你其实和他们是一边的？哼，我记起来了，你以前还说过乐章哥哥的坏话。” “我不是，我没有……” “算了，不和你说了！” 那次对话后，小潮看得出来，小舟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昧着良心去骂那些和自己持相同意见的“黑子”，再截图下来，发给小舟，让她高兴高兴。 然而，还没等他考虑好，不知怎的，小舟的心情又晴朗了起来。 就连上最适合睡觉的水课时，她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微笑旁还凹着一个醉人的酒窝。 不等小潮问，小舟便主动跟他说：“你听说了吗，乐章哥哥要开线上歌友会了！！太棒了！我上个月还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参加一次乐章哥哥的歌友会呢，没想到机会那么快就来了！ “我这几天一直没敢看快博和d站，怕那些黑子又惹我生气。昨天实在忍不住，去偷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歌友会的通知！乐章哥哥还说他要现场发布一首新歌，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兴奋吗？我感觉我跟舍友的尖叫整栋楼都能听见！” 小潮本想装出同样程度的兴奋让小舟高兴一下，但他做不到。 他看见小舟提到项乐章时的表情就来气。 有种被牛头人的感觉。 他淡淡地回复了一句：“晚上叫那么大声，没有人来找你们吗？” 如果是平时，小舟肯定要叉腰来一句“你这是什么态度”了。 但此时，她被很快就能参加歌友会的喜悦环绕着，根本没察觉到小潮的态度。 “有呀，隔壁班的小莉来问我们在叫什么，态度挺差的。不过我们把乐章哥哥要开线上歌友会的事告诉她之后，她叫得我们还激动，哈哈。” 小潮叹了口气，默默在心里摇头。 没救了。 这群女的没救了。 小舟一直在他旁边说着她有多么期待五天后的歌友会，可小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既然听着受气，那干嘛要听？ 不知过了多久，小舟停了下来。 她神情严肃，美目中带着一抹责备：“你干嘛不说话？” “我看你讲得那么开心，不舍得打断你。” “五天后的歌友会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我？”小潮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笑，摇头道：“我还是算了吧，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为什么不感兴趣？乐章哥哥多好啊，又帅，又有才华……” 小潮总算是忍不住了，嘀咕了一句：“他好个屁！” 小舟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说他好个屁，我都听到了！” 小舟美目怒瞪，“他哪里不好？你摸着良心说，他不帅吗？《公公偏头痛》不好听吗？又好看又有才华，你——” 小潮的火气压不住了。 “那首歌写又不是他写的，唱又不是他唱的，好不好听关他屁事啊？！” 小舟小嘴高高撅起，眼睛仍圆瞪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失望地笑了笑。 “我懂了。果然，归根结底，你和那些黑子就是同一类人。” “严谨地说，我是和那些还有脑子的人是同一类人。” 小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纠正道。 他的心脏“砰砰”撞击着胸膛，脑子里涌满了热血。 看着小舟懵圈的表情，他想，既然架已经吵起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憋了那么久的话一股脑全部倒出来吧。 于是，他说道：“你是我女朋友，我有义务劝你一句，离那些没有理智的粉丝远一点，别混什么饭圈。她们都是一群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 “够了。” 小舟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小潮，说：“你不用说了。” “你觉得喜欢乐章哥哥的人都是没有理智的nc粉，那在你眼里我也是这样吧？” “那我们还谈什么恋爱啊？” “你去跟那些有脑子有理智的女孩谈去吧。” 她一句接一句的话像机关枪一样打穿了小潮的胸膛。 小潮突然慌了。 他想伸手去扶她的肩膀，但她却后退了一步。 悬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别碰我。” “干……干什么？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连话都没跟你说过一句的……” “闭嘴！” 小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以后别再跟我说话了，我没有理智，不配和你这种高贵的喷子谈恋爱。” 说完，高马尾一甩，扭头离去。 看着女朋友——或说前女友——离去的背影，小潮愣住了。 许久后，他终于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但小舟已经不见了。 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宿舍。 舍友“哟”了一声，说：“潮哥，约会回来了？” “约个屁个会，草！” 小潮踢了一脚墙壁，说：“以后别特么跟我提那个蠢女人，听了就心烦！” 舍友不知道小潮是哪根筋搭错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招惹他。 小潮在宿舍诡异的安静之中爬上了床，一脚把被子踢到角落，摸出手机，准备在d站找点视频换换心情。 结果，在开屏页，他就看到了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脸下面还有一小行字：“距离项乐章线上歌友会还有四天~” 小潮都快给气哭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他抄起手机就想往床下丢。 不过，贫穷还是让他转移了瞄准方位。 手机“噗”地砸到了被子上。 “想开歌友会是吧？！”小潮面容扭曲，“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键来！” 第二十六章 歌友会 本来，剧组今天是有项乐章的镜头的。 但对项乐章和金孝娜来说，今天的线上歌友会比拍摄电视剧更加重要。 金孝娜提前通知了刘导，让他改掉了拍摄计划，项乐章因此得以空出一整天的时间，专心致志地迎接这一重要活动。 此时，项乐章端坐在酒店的房间里，他的专用造型师正在为他化妆。 在离他不远的位置，靠墙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金孝娜专程让人送来的电脑、麦克风、摄像头、声卡等设备。 桌子旁边，还靠着一把装在琴盒里的吉他。 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开始直播了。 “乐章，今天的歌友会……真的没问题吧？” 金孝娜紧张得掌心有些出汗。 她不想给项乐章太多压力，但她不问这句话，又心有不安。 “放心吧，”项乐章笑了笑，说：“我不是已经给你现场表演过一次了吗，没问题的。” “可是……” 金孝娜轻轻咬了一下涂着口红的下唇，说：“你当时只弄了两段，而今天……” “算了算了，”金孝娜甩了甩头，染得金黄的长发在她纤细的后背来回舞动，“我还是不影响你了。” 她扭头，看着小白，说：“这些设备今早上都测试过了吧？” “测试过了，金姐。我亲自测试的，测了三遍。” “好。”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确定没什么问题吧？” 小白还没回答，项乐章笑了笑，开口道：“金姐，等会儿出镜的人是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金孝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 她嘴硬道：“我没有紧张，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而已。” 说完，她又掏出手机，走到房间外面给d站那边打了个电话，问d站准备得怎么样了。 项乐章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时，妆画好了。 他站起身来，放松了一下筋骨，刚想开开嗓，金孝娜又进来了。 “对了，你等会儿要唱的歌练好了吗？” 歌友会和演唱会不同，演唱会主要是以唱跳表演为主，一场下来得唱二三十首歌。 而在很多歌友会中，唱歌是次要的，和歌迷、粉丝互动才是主要的，所以随便唱个五六首就差不多了。 而今天，因为情况特殊，项乐章甚至连五六首都唱不了。 按照他和金孝娜商量的结果，除了《公公偏头痛》以外，他今天只需要唱三首歌。 项乐章本打算三首全用自己写的新歌。 但是，金孝娜拒绝了。 她甚至都没有看过它们的歌词和谱子，就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因为，她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只拿一首新歌出来效果是最好的。 新歌一多，观众反而不会相信那些歌真是他写的。 项乐章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便从他写好的数首新歌中挑了一首摇滚，作为今天的压台戏。 而剩下两首歌，他当然也不可能唱原主留下的那些口水歌。 他让金孝娜找别人艺人借了两首质量还算不错的歌过来。 一首是林仙仙的新歌《梦幻》，另一首是陈彬的老歌《天晴》。 说不上有多好，但绝对都是合格的歌曲。 “你在想什么呢？” 金孝娜白嫩地小手在项乐章眼前晃了晃，说：“我问你话呢，你歌都练好了吗？那几首歌我还没听你完整唱过，要不你现在唱一遍听听？” “金姐，”站在一旁的小白鼓起勇气，弱弱地插嘴道：“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你以前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的。” 金孝娜扭头看向小白，无奈一笑。 “或许是因为，我对今天这场歌友会的期待值很高吧。” 她又转过头来，看着项乐章的眼睛，说道：“我总感觉，它会是我们职业生涯的一个新开始。” 项乐章点头。 “它是的。” “所以你……” 项乐章伸手拍了拍金孝娜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相信我。” 他没有像金孝娜要求的那样把歌全部唱一遍，只是单纯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相信我。” 金孝娜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项乐章的话仿佛有魔力。 原本全身神经紧绷的她，听到这句话后，竟真的放松了不少。 她低下头，笑了笑，又把脸仰了起来，金黄色的长发划过她的脸颊，服帖地锤在她身后。 “好吧，”金孝娜把几缕仍然固执留在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说：“谁让你是总能创造奇迹的项乐章呢，我就勉强相信一下你吧。” 安抚好金孝娜，离正式开播也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 项乐章让小白帮他把电脑开好，再调试一次设备，随后钻进厕所，开起嗓来。 ………… 下午六点已到，线上歌友会准时开始。 早就守候在屏幕前等待项乐章的粉丝、黑子、路人们也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尽管d站知道今天来看歌友会的人会很多，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歌友会的观众数量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服务器直接炸掉，直播间根本点不进去。 金孝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情况，赶紧给d站打电话。 d站方面则表示他们正在加急处理。 本该六点钟准时开始的歌友会，直到六点十分，还是不能正常举行。 金孝娜急得在镜头外面到处乱走。 五分钟后，在d站的全力修复下，服务器终于恢复了正常。 观众们可以点进直播间了。 “d站赶紧倒闭吧，什么破服务器，卡了我十五分钟！” “呜呜呜，点了好久终于进来了，老公我来了！” “啊啊啊啊啊！！乐章哥哥真的好帅啊！嘶溜嘶溜~我的等待是值得的！！” “我刚来，项老师发生甚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在骂d站？” “哟，你还真敢开播啊，勇气可嘉啊。” “麻辣大龙虾来查房啦！” “……” 直播间人数太多，弹幕刷得飞快，项乐章在弹幕栏里根本看不清观众都在说什么。 通常是看弹幕刚看到第二个字，那条弹幕就被其他弹幕顶得无影无踪，再怎么拉也找不到了。 弹幕刷得快，礼物也刷得快，如果不关闭礼物特效，整个屏幕都会被礼物铺完。 项乐章本来还想着自己一定要把每个送礼物的粉丝的名字都念出来，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小看自己的影响力了。 第二十七章 我宁可被人多骂两句 虽然看不清谁送了什么礼物，但谢还是要谢的。 项乐章抱拳说道：“谢谢大家的礼物，谢谢。” “你们刷的太多太快了，我都看不清楚是谁送的，读不了你们的名字，不好意思。” “嗐，别送了别送了，我都不好意思讲话了，把钱留着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项乐章本以为这样能劝住那些野性消费的粉丝。 然而，粉丝们在这种时候却非常叛逆。 项乐章越不让他们送，他们就送得越欢。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的粉丝里有不少人是学生，一些学生可能会受到这刷屏礼物的刺激，也来参一脚，用自己的伙食费来给他刷礼物。 项乐章不想看见这种情况。 必须转移一下粉丝们的注意力。 可是服务器刚修好没多久，金孝娜用腾信跟他说现在还有很多粉丝没到，要等人更齐一点才能开始唱歌。 于是，他说：“冷静一下，朋友们，先冷静一下，别刷礼物和弹幕了，听我说。” “现在很多粉丝还没来，我们等等他们，等一会儿我们再唱歌，好不好？别刷礼物了，停一下，歇歇手，我们聊会儿天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d站是不是有个连麦的功能？想跟我说话的就排麦，我随机抽。嗯……一人聊个两分钟吧。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项乐章说完上面那几句话后，弹幕的刷屏速度似乎瞬间暴涨了。 弹幕栏里的信息闪得人眼睛疼。 他果断把弹幕栏隐藏起来，打开了随机连麦功能。 下一秒，排麦的人数爆满。 项乐章满脑子四个字：恐怖如斯。 太热情了。 他从排麦的人中随机抽了一位。 “喂，你好，听得到吗？” 对面没有声音。 “你好，能听见吗？不能的话我换人咯。” 说完，项乐章又等了两秒，还是没有人说话。 正当他准备换下一个人的时候，一阵尖叫传了过来。 “啊！！妈妈，乐章哥哥跟我说话了！！是真的乐章哥哥，会说话的那种！！” 项乐章被吓得一激灵。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戴耳机。 险些痛失双耳。 “啊，乐章哥哥，我……你……我……啊啊啊，我好激动，我刚刚都不敢相信我被抽中了，所以一直没敢出声，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项乐章笑着说道。 “嗯……那什么，乐章哥哥……啊，我不好意思说。” “没事，你说吧。” “乐章哥哥……其实，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想……我想请你祝我生日快乐，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项乐章笑道，“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 这时，两分钟的时间刚好到，对方被自动踢出了语音频道，项乐章甚至来不及跟她道声再见。 项乐章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什么破功能”，一边抽出第二位幸运儿。 “你好，能听见吗？” “是我吗，是我吗？是我被抽中了吗？” “是的是的。” “哇！！我现在就跟做梦一样，我以为自己不会被抽中的。” ………… 另外一边。 某大学男生宿舍。 “潮哥，潮哥！快过来，这好像是你女朋友的声音！” 正在一个受苦游戏里被怪物割草的小潮听见舍友的叫声，眉头一拧，说：“我都说了，别跟我提那个蠢女人，心烦！”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身体却非常诚实地走了过去。 “什么东西？” 舍友指着电脑屏幕说：“项乐章的歌友会，你女朋友被抽到了。” 说着，他把耳机拔了下来。 直播间的声音传遍整个宿舍。 “……乐章哥哥，我前几天刚和我男朋友分手。其实吧，他人挺好的，但是每当我跟他提起你，他都会说你坏话，说你没实力什么的，我气得不行，所以跟他分手了。” “我觉得他超级过分的。我那么喜欢你，他却在我面前说你坏话，这不就是不尊重我吗？我舍友昨天还问我后不后悔跟他分手，哼，怎么可能？乐章哥哥，我一点都不后悔！真的！” 说完，直播间和宿舍都安静了下来。 “草！” 小潮猛砸一下桌子，刚想开骂，项乐章说话了：“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和你前男友之前的关系怎么样，但是，听你的语气，我能感觉到你对你前男友其他方面挺满意的，而且你对分手也挺后悔的。” 舍友低声说了一句：“潮哥，你和小舟分手了？” “她的偶像是项乐章这种德艺双拉垮的流量艺人，眼光那么差，我还和她在一起？别开玩笑了。” “可……” “嘘！”小潮把食指竖在唇前：“我倒想听听那个蠢女人还要说我多少坏话。” 直播间里，连麦还在继续。 “稍等一下，我加长一下你连麦的时间。” 项乐章点了两下鼠标，随后继续说着：“你不要欺骗自己。你骗我可以，但你不要欺骗自己。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跟他分手到底后不后悔。” 小舟沉默了一阵，轻声道：“其实，有一点点。” 项乐章笑道：“恐怕不止一点点吧？” “但是，”小舟又赶忙说，“但是他老是说你坏话，说你没实力什么的，我特别受不了这点。” 小潮冷哼一声，对舍友说道：“连实话都接受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舍友没有回话。 小潮又指着屏幕里的项乐章说：“你信不信，他肯定会忽略掉实力这句话？这种流量明星都是这样的，从来不肯正视自己的缺——” 他说不下去了。 他的嘴巴微张，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也“啪”地摔在地上。 而他对此毫无知觉。 在电脑屏幕里，项乐章摸了摸下巴，说道：“怎么说呢……你前男友说我没实力其实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以前的表现确实一言难尽。” “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的话，不要让我成为你们继续走下去的障碍，两个人相遇相知相爱不容易。” “还有其他粉丝也是，你们不要因为我破坏自己现实生活中的关系。不要因为你们的朋友、同学甚至更亲近的人说了几句我的坏话，就头脑一热跟他们断绝关系，没有必要的。” “你们愿意在现实生活中维护我的形象，我很感激。但在你们的生命中，你们身边的人远比我重要得多。” “如果，帮我说话会影响到你们和朋友、恋人、家人的关系，那我宁可被人多骂两句。” 第二十八章 清唱! 小潮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的项乐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项乐章那张阴魂不散的帅脸此时在他眼中竟是那么亲切。 他甚至感觉项乐章整个人都在发光。 泪光在他眼底闪动。 泪水没有落下，但也模糊了他的视野。 这位所谓的流量艺人，似乎…… 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舍友看着小潮的表情，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想开两句玩笑，又感觉不太合适。只好窝在他的椅子里，一言不发。 电脑又传出了小舟哽咽的声音：“我知道了，乐章哥哥，我知……” 话还没说完，连麦时间到了，系统自动把她踢了出去。 项乐章表情哭笑不得。 “这个连麦系统真的是……唉。”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刚才那位姑娘，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无论你有没有和你前男友复合，我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好了，让我们再连下一位……” 小潮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裤袋。 “不是，我手机呢？” 声音有些沙哑。 舍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地面。 小潮的手机已经在那不知躺了多久了。 捡起手机，小潮无心检查手机屏幕有没有摔出裂隙，他从联系人中翻出了小舟的号码，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秒接。 电话接通的时候，双方都没有说话。 他们能听见对方浓重的鼻音，但是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小潮鼓起勇气说了一声“嗨”。 小舟也轻轻答应了一声。 小潮摸了摸鼻子，说：“那什么……我……我不该在你面前说项乐章坏话的，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也不骂他了。” 他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但这一次，他是真心的。 “如果你真觉得他没有实力的话，”小舟说道，“我也不怪你了。我想了很多，‘乐章哥哥很优秀’是我们这些粉丝的想法，我不应该把它强加于你的。” “他……确实很优秀。” 小潮点头道：“虽然业务水平一般，但我感觉他作为偶像至少还是合格的。” 小舟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反正他肯定比潘明安好。” 小潮没有了解过潘明安，只是大概听说过那是个和项乐章同类型的小鲜肉。 但他还是对小舟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又沉默了起来。 小潮挠了挠后脑勺，说：“那什么，宝宝，你还想跟我一起看项乐章的歌友会吗？” “不用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自己看就好了。”小舟善解人意道：“我以后会尽量少跟你提起他的。” “我现在改变态度了。我觉得他其实挺好的。我现在去你宿舍楼下，你下来吧，我们找家奶茶店边喝边看，好吗？” ………… 当小潮和小舟坐进学校里的奶茶店，靠在一起，共用同一副耳机，打开项乐章的直播间时，项乐章已经唱完了第一首歌。 也就是陈彬的老歌，《天晴》。 “啊，我们来晚了。” 小舟揉了揉自己的俏脸，轻声说道，有点心疼。 但她抬头看了一眼搂着她肩膀的小潮，心疼之情顿时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甜蜜。 有男朋友陪着，就算少听一首歌，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潮低下头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没事，我陪你把剩下的歌全都听完。” “嗯嗯！”小舟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仍然不少，但和刚开播时相比，已经少了许多。 至少，他们能看清弹幕都在说些什么了。 “我的妈呀，唱得好好听，秒杀原唱！” “别再给我老公招黑了好吗？不要说什么秒杀，只能说是两个人的风格不同，但是我们更喜欢乐章老公的风格~” “粉丝们别吹了，看得我头疼，我感觉唱得也就一般般吧。” “你行你上？” “我骂冰箱还得会制冷？” “嚯，项狗又开始假唱了？” “能不能真实一点，歌友会又不是演唱会，唱得差点没人会笑你的，干嘛非要假唱呢？唉，老粉表示很失望。” “在？你是个锤子的老粉，演反串先死个马好吗？” “呵呵，这就是项乐章粉丝的素质。” “房管别看戏，赶紧干活了。” “别吵了，好好听乐章哥哥唱歌不香吗？一个个的戾气怎么那么重呢？” “……” 小舟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关掉了弹幕。 她皱眉道：“怎么那么多喷子啊，不喜欢乐章哥哥不要来看啊，又要看又要骂，这不是贝戋吗？” 小潮安慰道：“那些人就是现实生活不如意，在网络世界找存在感，别理他们就好。” 他们看得见那些弹幕，作为主播的项乐章自然也看得见。 他已经把之前隐藏起来的弹幕栏重新打开了。 “我看见有很多人说我假唱，”项乐章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我没有假唱的必要啊，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歌。” 听到项乐章回应了他们，黑子们集体高v***得更起劲了。 “不是很难你干嘛还要假唱？” “别人没必要，但你有必要。” “你没看懂，我们的意思不是那首歌很难，而是你很烂，再简单的歌也唱不好。懂了吗？懂就说懂，懂？” “你一个在新歌星上都假唱的b，在歌友会上怎么可能不假唱？” 尽管d站安排了很多房管疯狂禁言，但黑子实在太多，根本禁不过来。 很多粉丝都用弹幕提醒项乐章不要搭理那些黑子。 金孝娜也在腾信上说：“那些黑子的话你就当作没看见就行了，那种人你越理睬他，他骂得越开心。” 项乐章却假装没看到。 “唉，我们和新歌星节目组都已经澄清过了，我没有假唱，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一条弹幕飘过：“你说自己没假唱就没假唱？拿出点证据来！” 一大波弹幕也纷纷跟着说：“是啊，你想让我们承认你没有假唱，就证明给我们看啊！” “有本事你就在这里再唱一遍《公公偏头痛》，如果唱得好，我就信你没有假唱。” “好！”项乐章一拍大腿，“既然那么多朋友想听我再唱一遍《公公偏头痛》，那我就满足一下你们好了。” “不过，就这么单纯地唱，好像也证明不了清白。” “既然要唱，那就整点有难度的。” “我……” “清唱。” 第二十九章 偷歌? 清唱！ 小潮和小舟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如果对听感没有要求，其实清唱是要比带伴奏容易的。 因为伴奏的音调已经固定了，而清唱可以随意选择音调。 但是，如果对听感有要求、想唱得好听，那清唱可就比带伴奏的难多了！ 带伴奏唱歌，至少还有伴奏帮你遮瑕。 而选择清唱，那就什么都没了。 唱功、音色等等全都暴露无遗。 唱得好不好听，全凭本事。 “乐章哥哥真的好勇敢，”小舟说，“要换我上，我肯定不敢清唱。” “是啊。”小潮回应道。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项乐章——危险了。 这是直播，没有修音，还选择清唱，想要唱好真的太难了。 如果在以前，听到项乐章决定清唱，他肯能会很开心，因为有好戏看了。 但现在，他心里竟为项乐章担心了起来。 他把小舟搂得更紧了一些。 “加油吧，兄弟。” 他如此想着。 而在另一边，魔都的酒店里，项乐章喝了口开水，清了清嗓子，眯起眼睛，开始了他的表演。 “公公他偏头痛， 公公他偏头痛， 说银两不够重……” 听着项乐章的歌声，金孝娜掌心里全都是汗。 “开头唱得算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她想，“可是，难的还在后头。” 快嘴部分。 这可以说是整首歌难度最高的地方。 没有了伴奏，快嘴这一段非常容易唱乱。 一但唱乱了，节奏就丢了，听起来跟念经似的。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生怕影响到项乐章，只好默默在心里为他打气。 “紧挨着灯笼， 这十年苦读无人能懂。 春夏秋冬， 无奈这夜晚寒风， 却穿透了屏风……” “我去！” 奶茶店里的小潮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 好快！ 好稳！ 声音很稳，节奏也很稳，他甚至觉得项乐章这一次发挥得比在新歌星还好。 身边的小舟也激动得想要一蹦三尺。 “哇，乐章哥哥太强了吧！” 老板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俩一眼，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酒店里，金孝娜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做到了。” 她微微一笑，心想：“如果接下来的环节都那么顺利就——” 突然，金孝娜的脸色大变！ 她震惊地看着项乐章，嘴巴张开，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项乐章……在唱什么东西？！ 小白轻手轻脚地挪到金孝娜身后，低声问：“金姐，这也是你们的安排吗？” “不，”金孝娜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至少不是我的安排。” 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项乐章面对着镜头，唱着与原版完全不同的歌词： “我上台表演， 只是想用自己的实力换取尊严， 总有人说我假唱虚伪多么可厌， 然而我正大光明从来不请外援……” 这是…… freestyle！ 金孝娜后背一凉，冷汗都出来了。 那么快节奏的歌，玩freestyle，太容易翻车了。 不过，还好，项乐章并没有翻车。 他还是十分流畅地将歌给唱下来了。 奶茶店里的小潮人都听傻了。 “这是……”他看着怀里的女朋友，磕磕绊绊地说道：“这段歌词应该是他提前准备的吧？” 尽管小舟是项乐章的忠实粉丝，但她也这么觉得。 “应该是。如果是现想的，那就太恐怖了。” 很快，歌曲进入了尾声。 随着最后一句“他下台一鞠躬”的落下，演唱正式结束。 项乐章抓起桌子上的开水喝了一口，笑了笑。 他对着镜头说道：“怎么样，唱得还可以吧？” 小舟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发了条弹幕：“乐章哥哥太棒啦！” 发完，她有些自豪地看向小潮，说：“我都和你说了，乐章哥哥不可能是假唱的。你看，他刚才唱的是不是比在新歌星上还要好听？” 小潮由衷地点了点头。 他这下彻底相信项乐章没有在《华国新歌星》上假唱了。 因为，以项乐章的实力——用项乐章自己的话说——他根本“没有假唱的必要”。 虽然弄不清楚项乐章究竟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把他的散装唱功磨练成这样的，但小潮心服口服。 半小时以前，他服了项乐章的人品。 而现在，他服了项乐章的业务能力。 “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小潮笑道：“而且，还是全方面的那种。” 不过，黑子们可不是这么想的。 “哦哟，又假唱？” “我们说你虚伪假唱怎么了，有说错吗？用假唱说自己‘光明正大’，你不觉得很搞笑吗？” “项狗，滚出娱乐圈！” 粉丝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黑子喷他们偶像，纷纷回击：“脑子有问题？没看见我老公刚刚是清唱的吗？” “呵呵，我给那些没脑子的黑子们科普一下，在今天，歌手想要证明自己是真唱的唯一手段只有清唱，因为清唱是造不了假的。一旦造假，立马就会被发现。那些说乐章哥哥是假唱的，别光骂，直接告诉我们，他刚才哪里有假唱的痕迹？” 小潮也抓起手机，打字道：“而且，乐章刚刚演唱的时候，发生了两次轻微的喷麦，这也是他真唱的证据之一。” 小舟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的男友。 小潮耸耸肩，说：“我就看不惯那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 小舟甜甜一笑。 她空挥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说：“那些人好讨厌，承认别人厉害有那么难吗？” “很难，”小潮说，“对他们来说，承认别人厉害比承认他们是垃圾更加难受。” 小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屏幕上。 经过刚才的表演和热情粉丝们的一番科普——以及房管坚持不懈地禁言——之后，骂项乐章“假唱”的黑子数量急剧减少。 现在，他们的弹幕在弹幕海中就是一粒小水珠，毫不起眼。 原先的那些黑子要么黑转路甚至黑转粉，要么被勤劳眼尖的房管禁言，要么就是换了另外一个黑点，继续进攻。 “行，抛开假唱不提，你们这些粉丝就以为项狗干净了？” “偷歌事件了解一下？明明《公公偏头痛》的作者另有其人，他却好意思说这是他自己作曲自己填词的作品，要脸吗？” “他一个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音乐的人，怎么可能会写歌？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欸，等等，你们这群粉丝不就是傻子吗？” “哈哈，我突然就理解他为什么敢说《公公偏头痛》是他写的了！” 唱完歌后，项乐章一直在努力看弹幕，这些黑子的话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的脸上露出迷之微笑。 我等你们这些话…… 很久了。 第三十章 现场写歌!(上) “我刚刚看弹幕，好像又有很多人觉得我没有系统学过音乐，所以没有写歌的能力。” 项乐章假装苦恼，摸了摸后脑勺，说：“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好奇怪哦。” 金孝娜呼吸急促起来了。 她扭头，对着小白耳边说：“来了！” 小白一脸呆萌。 “什……什么来了？” “写歌！”金孝娜压低声音，说道：“他要现场写歌！” “什么？！” 小白惊呼一声。 还好金孝娜眼疾手快，提前把手捂在她嘴上，否则声音就传进麦里了。 小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红得让人想要管她叫小红。 小红——哦不，小白轻轻拿开金孝娜捂在嘴上的手，把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凑到金孝娜耳边，说：“金姐，现场写歌会不会……太难了啊？” 歌友会撑死了也就开三四个小时，这点时间放在平常，顶多就作个曲或者填个词。 写首完整的歌？ 不可能够用。 除非写的是那种词曲都很拉垮的土味烂歌。 可是，这么糊弄观众，是会被吊在热搜上唾骂的。 金孝娜摇了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看他的操作就好了。” 小白乖巧地点点头。 “对了，金姐，乐章哥真的会写歌吗？” “他会，当然会。”金孝娜面色古怪，“而且，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会。” 两人窃窃私语的同时，坐在不远处的项乐章仍然在装、在演。 “……很多音乐人也不是科班生啊，你们因为这个怀疑我，真的，大可不必。谁规定没有系统学过音乐的人就不能写歌？” “而且，你们怎么就知道我在私下没有系统学习过音乐呢？” “其实我私底下一直都有在学的，只不过没有告诉你们罢了。” 他在逼黑子加大喷他的力度。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引出下一个互动了。 而黑子也相当配合。 项乐章刚才说的那些话，在他们眼里全都是喷点。 他们的火力越来越猛。 “不是科班生的人能写出好歌，等于你也能写出好歌？余有林是人，我也是人，他是盛兴广场的老总，那我是不是也有上千个亿？” “笑死，就你还系统学过音乐呢，求求你别侮辱音乐这两个字了，它委屈。” “哈哈哈，那么脸皮那么厚干嘛不加大点力度，多吹点啊，你是不是还在私底下拿了个金音符奖啊？” “……” “唉，”项乐章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怎么我说实话你们都不相信呢。” 黑子的弹幕继续刷屏：“我们不相信是因为你没说实话啊，项狗。” “你那些鬼话也就骗骗粉丝了。骗我们？做梦去吧！” “哎呀，行了，别bb了，有本事你也像证明自己的唱功一样，证明自己有写歌的实力。” “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项乐章又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场歌友会，怎么火药味那么浓呢？” 黑子们乐了。 “他怂了他怂了他怂了！” “怕了就直接下播吧，别硬挺着，哥们绝对不嘲笑你。” “哈！连证明都不敢，还好意思说《公公偏头痛》是你写的？” “别说了别说了，兄弟们，再说下去项公公就要头痛了！” 项乐章还在演。 他右手托着下巴，说：“我不是怂。我房间里就放着一把吉他，你们想让我证明我随时可以上。” “我只是觉得，歌友会的氛围应该更欢乐一点，我的表演和互动应该是为了逗你们开心，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东西。” 黑子们果然上套。 “出现了，经典找借口！” 项乐章拿起水杯喝了口开水。 杯子里的水见底了，他让小白帮他再倒一杯。 随后，他看向镜头，无奈道：“我不是找借口……” 说完，他故意顿了几秒，让黑子们刷了一会儿弹幕。 等小白把开水送回来，他终于举起双手，露出忍无可忍的表情。 “行了行了，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证明自己有写歌的能力吗？满足你们！” “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嗯……你们发弹幕，我隔几秒截图一下弹幕栏，然后……然后把每张截图的最后一句弹幕摘下来，作为歌词，现场写歌，怎么样？” “你们弹幕刷得那么快，截中谁全凭运气，好吧？” “就把它当成歌友会的互动小游戏吧。” 他讲规则的时候，时而沉思，时而面露无奈，语速和断句恰到好处，演得非常自然，毫无表演痕迹。 除了知情的金孝娜和小白之外，所有人都以为项乐章是被黑子逼烦了，才会决定玩这个现场写歌的小游戏。 小潮和小舟也被骗到了。 “哇，玩那么大吗？”小潮说道，“这种游戏很容易翻车吧？” “是啊，现在直播间里那么多黑子，肯定有不少人捣乱。我已经能想象到等会儿弹幕里会出现什么样的句子了。” 小舟心情复杂。 一方面，她很期待项乐章的现场创作，而另一方面，她又在为项乐章担心。 不是担心项乐章写不出歌——作为粉丝，她对项乐章的能力有无限信心——而是担心他截图的时候抽中不好的句子。 万一抽到了不好的句子，真的要放进歌里吗？ 放进去吧，影响不好；但是不放进去吧…… 肯定又会被黑子逮住一顿骂。 小潮的声音把她从复杂的心绪中拽了出来。 “宝宝，他开始截图了。我们也发点弹幕吧，说不定就抽中了呢。” 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小舟一把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打字，仿佛是在抢什么百万大奖。 一开始，她发的还是些项乐章的应援词。 “乐章勇敢飞，章鱼永相随！” “乐章乐章，乘风破浪！乐章乐章，名震八方！” 发了几条后，她脱出小潮的怀抱，一扭身，用手机背面对着小潮，不让他看屏幕。 随后，红着脸劈里啪啦地写下一句话。 “我要和小潮宝贝永远在一起！” 发送出去，直到屏幕上看不见那条弹幕了，她才把身体扭回来，重新靠在小潮的怀里。 “你发了什么？” 小潮把头凑到手机前，左看右看，却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 小舟傲娇道：“我才不告诉你。” 第三十一章 现场写歌(下) 项乐章一共截了三十一张截图，用时不到三分钟。 “这些截图不一定用得完。” 他对观众解释道：“有些弹幕很短，只有一两个字，需要和别的弹幕一起组合使用。而有些弹幕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用，也需要一些别的截图替代，所以我多截了些做备用。” “不过，你们放心，除了车速过快的高铁以及违反法律和公序良俗的言论，这三十一张截图，我尽量全部用上。” 说着，项乐章将截图逐张点开，检查内容，看看有没有不能用的。 结果，三十一条弹幕全部过关，都能放进歌里。 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项乐章脸色如常，新建了一个文档，把每张截图里最后一条弹幕敲进文档之中。 至此，歌词算是完成一半了。 他又将那三十一条或长或短的“歌词”重新排列了一下顺序，让它们看起来稍微整齐、美观了一些。 随后，他提起靠在桌子腿旁边的吉他琴盒，放到腿上，从中取出一把青蓝色的吉他。 调好音，随意拨弄了几下，找了找感觉，便正式开始创作。 奶茶店内，小潮面露忧色，在心里为项乐章捏了一把冷汗。 歌友会的时间不会太长，这就意味着项乐章并没有充足的创作时间。 但是，三十一条弹幕组成的歌词又那么长…… 这……真的能写出来吗？ 难度太高了吧。 小舟作为粉丝，反倒没有任何担忧。 她的弹幕没被抽中，她也没有任何失望。 因为她没空失望。 她看着项乐章创作时的认真模样，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 太帅了。 嘶溜~ 她想：要是小潮能有乐章哥哥十分之一的颜值，我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乐章哥哥正在面对多大的挑战。 在手机屏幕中，项乐章不时念两句歌词，又不时拨弄几下琴弦，还不时在完整的句子的敲空格，将句子无情拆开。 “这是在做什么？”小舟好奇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潮从脑海中翻出一个他认为比较专业的词，说：“应该是在分节奏。” “分节奏？” 小舟显然想要让小潮接着讲下去。 但小潮“嗯”了一声之后，便没再说什么了。 他认真看着项乐章敲空格的动作，眉头微微挑起，眼中掠过一抹讶异。 “他分节奏的速度……好快！”小潮心中暗暗赞叹，“不过五分钟出头，就已经弄好四分之一了！” 而且…… 速度还在加快！ 按照这个效率，用不了十分钟，项乐章应该就能解决节奏部分了。 当然，这只是他这个不专业人士的猜测。 不过，猜得很准。 在大脑超负荷运转之下，项乐章仅仅花了九分多钟，便将整首歌的节奏处理好了。 “今天的状态太好了。” 项乐章对着镜头笑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高效地写过歌了。 处理好节奏，他又按照划分好的节奏低声念了两遍歌词。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后，转而将精力放在旋律上。 他前世的丰富经验在此时起了作用。 一闭上眼，脑海便闪现出了好几段旋律。 他跟着脑海中的那些旋律哼了哼。 随后，微微摇头。 不行。 不够抓耳。 还得再想。 其实，他完全可以借鉴前世的优质旋律，这样会省很多力气。 反正这个时空的人听不出来。 但他不愿意这么做。 要是玩这么一个小游戏，都要动用脑子里的那些用一点就少一点的音乐资源，那他在前世那么多年就白混了。 小白扯了扯金孝娜的衣袖，说：“金姐，乐章哥怎么不动了？” 金孝娜把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将声音压到最低，对着小白的耳朵说道：“别说话，不要影响到他。” 小白乖巧地点了点头。 项乐章创作的时候，弹幕里的黑子也没闲着。 “怎么不动了？写歌写睡着了？装啥呢，你以为你装睡就可以不用写歌了？给爷起来！睁眼！” “呵呵，之前牛皮吹大了，现在才装死，有用吗？” “项狗os：只要我不动笔，他们就不会知道我其实不会写歌。” “不会写就别写了，我看着都累。实在不行，你让《公公偏头痛》的原作者帮帮你吧，反正你的粉丝都会无脑帮你洗地的。” “……” 项乐章闭着眼睛，没有看屏幕，并不知道黑子们都在说什么。 他正在黑暗中寻找灵感。 可灵感这种东西，虚无缥缈。 很多时候，你越找，它越不会出现。 项乐章没有心急。 但他知道，时间不等人。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如果再想不出更好的旋律，就硬着头皮用最开始的那些。 突然，灵光一闪，项乐章脑中闪过一条优美欢快的旋律。 那条旋律溜走的速度很快，若不是项乐章全神贯注，说不定就错过它了。 现在，项乐章抓住了它的尾巴，使劲拽着它，不让它溜走。 他缓缓将那条旋律拉到自己身旁，感受它，轻抚它…… 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闭着眼睛的他凭本能伸出右手，往金孝娜她们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金孝娜反应很快，拍了拍小白的肩膀，低声但急切地说：“纸笔！给他纸和笔！” 小白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她迅速从项乐章的包里掏出一本五线谱本和一支钢笔，轻轻放在项乐章面前。 就在本子放下的那一瞬间，项乐章睁眼了。 他“啪”地翻开本子，笔尖“沙沙”落在纸上。 毫无停顿。 五分钟后，项乐章完成了初始的旋律。 但他仍没有停下。 他带着旋律、节奏将歌词哼了三遍。 边哼，边用钢笔在五线谱上涂涂画画。 很快，最终的旋律便成型了。 项乐章并没有跟观众们汇报战果，而是趁热打铁，编起了和弦。 和弦他采用的是简单的三和弦。对他而言，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在和弦走向方面，他尽量避免使用或者1645这种常见万能套路。 倒也不是鄙视它们，只是觉得不太合适，生硬地套上去听起来会非常尴尬。 很多生硬地套上这种和弦走向的歌，听着都挺尴尬的。 倒也不是鄙视这些和弦走向，因为这不是它们的锅。 它们是能写出好歌的。 例如周董就用写出了《青花瓷》《说好的幸福呢》等优秀作品。 但是，那些作品优秀的前提是，有优质的编曲、和声等等。 大部分直接套用这种和弦走向的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项乐章现在是现场限时写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编曲、和声。 他要是直接套用这种和弦走向，整首歌都要掉一个档次。 很多所谓的音乐人，不套用万能和弦就不会写歌，但项乐章显然不是这种人。 尽管没有用到1645等套路，但他还是非常顺利地处理好了和弦。 至此，一首简单的弹唱就写好了。 项乐章把笔盖好，伸了个懒腰，甩了甩脑袋，稍微缓解了一下写歌的疲劳。 他终于看向镜头，露出了微笑。 “歌，我写完了。” （这一章写得我头发都掉光了…… （我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为了写这一章的细节，我去查了很多资料，请教了好几个朋友，费了很多工夫。但我知道，尽管如此，文章里说不定仍然会有漏洞。 （如果有大佬发现我什么地方的描写有错误，欢迎指出，让我和其他兄弟长长见识……） 第三十二章 你是神仙吧?! “乐章哥哥真棒！” “写得那么快？？完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乐章别让我失望呀。” “我好害怕，怎么办，有点不敢听。” “姐妹，别怕，相信我老公！他写的歌肯定是好歌！” “笑了，那么短的时间能写出什么好歌？盲猜一手，要么是抄袭，要么就是用那些4什么玩意的万能套路。这种没点能力又爱装的人就喜欢这么玩。” “纯路人，忍不住了。我发现你们这群喷子怎么一天天的那么爱笑呢？总是‘笑了’‘笑了’，喷人让你们很快乐？” “我觉得还是看你们像小丑一样舔项狗比较快乐。” “我劝你们还是先想想等会儿怎么救场吧，你们的乐章哥哥要翻车咯。” “……” 项乐章并没有受那些弹幕的影响，他把吉他抱在怀里，对着镜头说：“我先弹几遍熟悉一下，等会儿唱给你们听。” 说完，也不管弹幕在说什么，就自顾自地练了起来。 小白的嘴巴张成一个椭圆。 “金姐，这个旋律……好好听！” 金孝娜也很意外。 在直播之前，她根据项乐章前几天的演示，大概估计了一下他会写出什么品质的歌。 按照她的猜测，他写出的歌不会很差，但也不会很好听。 毕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写出什么好听的歌？ 但现在，听了这个旋律，她突然感觉…… 这首歌，似乎，还不错？ 当然，歌曲的真正质量如何，还是得等到项乐章正式表演，才能听出来。 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 前三遍练习，项乐章都是光弹不唱。而从第四遍开始，他跟着自己的演奏用麦克风很难录到的声音轻轻哼唱。 小舟一想到等会儿就能听见自己偶像现场创作的歌曲，期待得要命，好几次站起来，又坐下，惹得奶茶店老板频频侧目。 “乐章哥哥好聪明呀，”她说，“才练了三遍，就弹得丝滑了。” 小潮点头：“而且，他现在已经不用看谱了。” “我的学习能力要是也那么强就好了。” 小潮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看着怀抱吉他一顿练习的项乐章，掌心里全都是汗。 简直比他自己唱歌还要紧张。 练习了五遍后，项乐章一扫弦，把许多本来看得昏昏欲睡的观众给扫精神了。 “发什么神经啊，会不会弹琴？” “是不是发现自己的歌写得太烂了，恼羞成怒？” “乐章哥哥只是在提醒你们他准备好了，ok？” “还提醒我们，搞得就跟我们很期待一样。” “你吹牛b别带上我，我还是很期待他待会儿会拿什么借口忽悠他粉丝的。” 项乐章没有回应那些带节奏的弹幕，说：“练得差不多了，来吧。” 说着，他稍稍坐正了一些。 金孝娜也不由得拉住了小白的手。 小白能感觉到金孝娜冰冷手掌里的汗水。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金孝娜。 项乐章刚刚练习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听不清他的哼唱，可她们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歌的质量怎么样，她们都已经心中有数了。 她们应该都知道，这波是十拿九稳了。 “既然如此，金姐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呢？” 小白很好奇。 但又不敢问。 一段琴声将她的心思从金孝娜那里拽回了项乐章身上。 项乐章，开始表演了。 动感欢快的旋律不断从吉他中流动，项乐章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这是什么鬼玩法， 从没听说过。 赞赞有点秀 感觉针不辍……” 小白捂着嘴，“扑哧”一笑。 这歌词写的都是些啥啊。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你会写个锤子歌， 别恶心我了。 你懂的乐理还没我多， 搁这装啥蒜呢？……” 这…… 这种弹幕也能当歌词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感觉项乐章是生气了，才会把这种弹幕放进歌里的。 但是，她仔细看了看项乐章的表情。 面色平静，嘴角微微勾起。 再看他的动作：一边扫着和弦，一边跟着旋律摇摆…… 看起来还挺快乐。 “唱这种歌词还那么快乐，”小白脸色忧虑，“乐章哥该不会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小白想的没错，项乐章确实快乐。 不过，他的快乐并非来自那些恶心他的歌词或说弹幕，而是来自于音乐。 音乐能够为他带来最纯粹的享受。 而他创造的音乐也给很多观众带来了享受。 例如小潮和小舟。 他们此时正跟着项乐章的弹唱不断摇摆。 小潮先前的紧张，荡然无存。 他露出了轻松愉悦的笑容，用“弹幕歌”的节奏，对小舟说：“我感觉，我要被项乐章，圈粉了。” 小舟搂住小潮的脖子，吻了他一口，说：“欢迎加入章鱼大家庭！” 随后，她叉着腰，自豪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乐章哥哥很厉害的。” 而在网络世界里，粉丝和很多被项乐章征服了的路人也疯狂地发弹幕吹项乐章的彩虹屁。 “我的妈呀，你是神仙吗？！路转粉了！” “我靠，有点好听的啊！兄弟，我以后不黑你了。md，以后谁再敢说你干啥啥不行，我帮你骂他们！” “那些说乐章哥哥写不出歌的黑子呢，怎么不见了，出来冒个泡啊。” “那个让我们想想怎么救场的，你现在想好要怎么救自己的场了吗？” 在无数的彩虹屁中，偶尔会出现几条黑子的弹幕。 “就这？就这？就这？” “这歌枪手写的吧？你刚刚闭眼是不是在等枪手？” “不一定是枪手写的，也可能是提前就写好了，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他写得那么快。” 不过很快，他们很快就被粉丝和路人正义的唾沫淹没了。 “这首歌都能说‘就这’，那你以后别听歌了，这个星球没有哪首歌配得上您高贵的耳朵。” “说歌是枪手写的那位，杠，你就硬杠。我老公刚才写歌的时候全程直播，你从哪看出来他是靠枪手的？” “还有人说歌是提前写好的，我真是笑了……你忘了歌词是现场随机抽的吗？歌词都不知道，怎么提前写歌？下次再杠的时候带点脑子！” 支持项乐章的人在直播间里完全占据了上风，把黑子们打得头都抬不起来。 金孝娜用手机看着弹幕，压低音量，激动道：“做到了，他做到了！” “他终于证明了自己！不出意外的话，从今天起，他在路人中的口碑可算是彻底翻盘了！” “是呀，”小白也很兴奋，“乐章哥再也不用被骂干啥啥不行了！从今往后，潘明安连给乐章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了！哼，气死地心那帮大坏蛋！” 就在两人共同想象着美好明天的时候，直播间里突然冒出了一条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弹幕。 第三十三章 意外! “都别吵了！出大事了！李汉老师要和程冰月老师结婚了！这是李汉老师在某鱼平台直播的时候公布的！他现在还在直播间里，兄弟姐妹们，快跟我去吃第一手大瓜啊！” 项乐章、金孝娜和小白同时看到了这条弹幕。 项乐章的第一反应是：李汉和程冰月是谁？ 第二反应是：为啥要来我这里刷？ 第三反应是：某鱼平台不是属于d站的敌台吗，为什么没有设置屏蔽？ 金孝娜和小白就没他那么淡定了。 她们是这个时空的原住民，“李汉”和“程冰月”这两个名字对他们而言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李汉，双料影帝，坐拥金龙奖最佳男主角、金影奖最佳男主角等多个重磅奖项，曾出演《虎虎生威》、《龙瑞凤祥》等高质量爆款电影。 对投资人而言，他是票房保障。有他出演的电影，票房不会低。 而对观众而言，他是品质保障。他从不接烂片，出演的电影，少说都有7分的水准。 有他的电影，投资人放心，观众也放心。 前段时间，有娱乐媒体发起过一次投票，让网友票选自己最喜欢的电影演员。 李汉以二十多万的高票，位居前五。 他的地位，可见一斑。 程冰月，歌坛影坛通吃的双栖艺人。她在影坛的成就比不上李汉，只拿过金龙奖最佳女主角，出演的电影质量也参差不齐，最好的一部提名了某国际电影节奖项，而最差的一部口碑相当一般，评分只有6.1。 但她在歌坛的成就完全可以弥补她和李汉在影坛的差距。 她是华国第一位专辑销量破八百万的歌手，是华国第一位拿到水晶音乐奖的歌手（这是全球含金量第二的奖项，全华国目前只有她拿过），是华国第一位全球巡演的歌手…… 她和李汉公开恋情已有十年了，基本上没有人说过她配不上李汉。 毕竟，她是那么多“第一位”。 很多人都觉得他俩是绝配，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彼此。 十年了，他们已经公开恋情十年了。 这十年来，所有看着他们的电影、听着他们的歌长大的粉丝都在翘首以盼，等待他们结婚的消息。 但是，一直没有等到。 而现在，这两位娱乐圈重量级人物——两位爱情长跑了十年的娱乐圈重量级人物——终于向公众宣布：他们的好事将近。 这条消息会引起多大的震动，不难想象。 金孝娜面色如墨。 她本人也很喜欢李汉的电影和程冰月的歌，算是两人的路人粉。 得知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她本该是高兴的。 但她高兴不起来。 这条在别的粉丝眼中非常“爷青结”的消息，在她看来，杀气腾腾。 她知道，这两个人除了都名声如雷、粉丝遍地、有大奖傍身之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共同点—— 他们都是地心传媒的签约艺人…… 以及股东。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李汉在这个时候爆出自己将和程冰月结婚，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当然，你要说，这两尊大神是为了治项乐章和月圆传媒，才决定结婚的，这不现实。 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牌面。 金孝娜猜测，李汉和程冰月应该早就打算宣布即将结婚的消息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而这个时候，恰好，项乐章在新歌星上的表现引起了地心的高度重视，这场临时决定举办的线上歌友会更是让地心察觉到了威胁。 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地心不难猜出他们月圆举办这场歌友会的意图：证明项乐章真的有实力，破除假唱谣言，重塑他在路人群体中的形象，提高口碑。 如果他们成功了，潘明安以后的发展肯定会大受影响。 地心慌了。 要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们必须找到什么能够压住歌友会热度的东西。 顺理成章的，他们想到了李汉和程冰月的婚事。 相比项乐章的歌友会上发生了什么，比起项乐章是不是真的有唱功、是不是真的会写歌，网友们显然会更加关心李汉和程冰月的婚事。 一场他们等待了十年的婚事。 于是，就有了“李汉在直播间里宣布婚讯”的一幕。 不过，项乐章粉丝那么多，一场婚事的热度，还不足以彻底让网友忽视项乐章在歌友会上的表现。 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还会不断有新的大料爆出，直到这场歌友会的热度散尽为止。 ——以上这些，都是金孝娜的猜测。 但她觉得她的猜测和事实相当接近。 “真是让人头大啊，”金孝娜敲了敲自己那颗被金黄色长发覆盖着的小脑袋，心想，“我知道地心肯定不会乖乖看着我们办完歌友会，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这下难办了。 这场歌友会让项乐章口碑翻盘的必要条件是，它要有足够的讨论度，要被足够多的人看见。 但在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这一重磅炸弹下，想保住歌友会的讨论度……难如上青天。 如何保住讨论度，是她急需考虑的事情。 此时，仍然在直播的项乐章并不知道金孝娜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的是，直播间的观众正在迅速流失。 “乐章哥哥，对不起啦！李汉老师是我童年的偶像，我要去某鱼给他送祝福了！你别伤心，我发誓，歌友会后面的内容我会用录播补完的！” “再见，不喷你了，去吃瓜了。和李汉老师比起来，你算什么东西？” “啊，李汉老师终于要和程冰月老师结婚了，爷的青春结束了！我要去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前面的，等等我！” “还搁这看什么歌友会呢，吃瓜不香吗？冲冲冲！” “老公，虽然我很想陪着你，但是……哎呀，我保证在你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回来！” “……” 从第一条关于李汉和程冰月的弹幕出现到现在，时间还没过五分钟。 直播间的观众数量竟直接锐减了一半。 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项乐章有点意外。 但丝毫不慌。 他对自己那首压台的摇滚歌曲有无限的信心。 走，尽管走，都可以走。 反正…… 你们最终都会看到我的压台表演。 第三十四章 见鬼 某大学奶茶店内。 小潮和小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纠结。 “这……怎么办？” 小舟说：“我想看乐章哥哥，但又想去鲨鱼平台吃瓜。那可是李汉欸，我超喜欢看他的电影……” “我也是。”小潮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要不，我们先过去看一眼？” “就一眼？” “额……看多两眼也行。”小潮笑了笑，说道：“我们去沾沾喜气。” 或许是被沾喜气的说法打动了，小舟亲了小潮一口，随后双手合十，对着屏幕里的项乐章鞠了一躬，说：“乐章哥哥，对不起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项乐章正好开始表演林仙仙的新歌《梦幻》了。 “月光微凉， 大地冻结成霜。 一切的一切都将消亡， 而太阳又带来了希望， 虽然只是在我的梦乡……” 声音空灵澄澈，相当动听。 小舟从来没有听过项乐章这样唱歌。 她眼波微动，又有点不太舍得离开这了。 小潮看出了小舟的想法，赶紧说：“要不，我们还是先看歌友会吧。之前错过了一首《天晴》，这首《梦幻》就不要再错过了。” “可是……可是再晚一点，说不定李汉就走了！” 突然，小舟灵光一闪，猛地一拍小潮的大腿。 小潮疼得龇牙咧嘴。 还没来得及惨叫，小舟便欣喜道：“我也有手机啊！我们可以两边同时看！” 小潮摸了摸被拍得通红的大腿，直夸小舟聪明。 小舟笑眯眯地下载并打开鲨鱼平台。 开屏就是一个游戏主播直播间的广告。 小舟下意识地想要把广告关掉。 手刚接近“关闭”二字，停住了。 她发现，这个广告不简单。 广告上除了那个游戏主播的名字和照片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穿着一身有形的黑色西服，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神情严肃却能让人感到亲切…… 除了李汉，还能有谁？ 还好她动作比较慢，没有把广告关掉。 她直接通过广告进了李汉的直播间。 幸运的是，李汉还没有走。 此时，项乐章的歌才刚唱到一半。 小舟和小潮在奶茶店，外放是不可能外放的，容易吃人冷眼。 她看了一眼李汉，又看了一眼正在卖力歌唱的项乐章，一时拿不定主意要听哪边。 直到她看见了李汉直播间里的弹幕。 “卧槽，李老师你没骗我们吧？” “一定看，一定看！” “不许鸽我们！” “哇，那天应该会有很多明星到场吧？” “别的不好说，地心旗下的大明星估计都会去。” “呜呜呜，谢谢你们喂我狗粮，我这个星期都不用吃饭了。” “哈哈，笑死我了，神特么这个星期不用吃饭了，你在周日晚上跟我说这些？” “……” 她果断地拔掉小潮手机上的耳机，插到了自己手机上。 对不起了，乐章哥哥，我很想听你唱完，但是…… 我更想吃瓜。 ………… 魔都。 某富人小区。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坐在老板椅上，戴着耳机，翘着二郎腿，一只拖鞋在她脚尖旋转两圈，终于掉到了地上。 她的面前，摆着三个屏幕，一个显示着项乐章的直播间，一个显示着李汉的直播间，最后一个则显示着工作群的群聊窗口。 “看起来，效果不错。” 女人轻声笑道。 耳机里传出声音：“李汉老师和程冰月老师的婚讯一出，谁还在乎项乐章啊！歌友会的热度肯定能压住。” “除非项乐章也爆出自己的婚讯。”女人笑道。 但下一秒，她的笑容消失了。 她突然说道：“没那么简单。” “什么？” “想要压住歌友会的热度，没那么简单。” 女人脸上闪过一种夹杂着怀疑、生气、郁闷、烦躁等等的复杂神色。 她问：“我安排你做的事，你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方姐，你放心吧，绝对够月圆大吃一壶了！” 女人叹了口气，说道：“歌友会的热度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就算压住了这次歌友会，这一次呢？下下次呢？ “压热度，只是缓兵之计，解决不了问题。希望明安能给我们争点气吧。 “他要是再不争气，恐怕就真的追赶不上项乐章了。” 耳机里的声音说：“方姐，我觉得明安这孩子挺努力了……” “努力有个屁用！”女人鼻子一皱，冷哼一声，说道：“混这圈子混到他那个级别的，谁不努力？再说，他也只是‘挺努力’，在这个人人都拼命的圈子里，他那点努力算得了什么？” 对方没声了。 女人也沉默了一阵。 随后，她又开口说道：“你查到了吗？” “查到什么？” “项乐章那小子的唱功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 “我查了，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我又仔细摸了一遍他的背景和经历，没什么特别的，那些资料我们早就掌握了。” 对方顿了顿，用困惑的语气说道：“按理来说，他不该有这样的唱功的。这太诡异了。” “是用了什么新技术吗？” “没有那样的技术。”对方无奈道，“方姐，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技术，最先用上它的也会是我们地心，而非月圆。” 女人嘟囔道：“真特么活见鬼了。难不成，那姓项的是什么百年一遇的音乐奇才，但是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开窍？这也太扯了点吧。” “对了，”被称为“方姐”的女人又说，“项乐章刚刚现场写歌那一段，你那边的人分析出什么来了吗？他有作弊吗？” 对面安静了一下。 随后，一个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他没有作弊。那一首弹幕歌，确实是他凭自己的本事写的。” “草！见鬼！真特么见鬼！” 女人烦躁地扯了扯头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压根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竞争对手。 她曾一度认为，项乐章是个在能力方面比潘明安还要差上一两个档次、只能靠脸吃饭的流量。 但现在看来，她错了，错得很彻底。 对手显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这让她有一种一切都失去了掌控的无力感。 不过，她好歹也混了那么长时间，一定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没过多久，女人逐渐平静下来了。 她用阴沉的声音说道：“无论如何，从今往后，我们不能再把他当成那种没有实力的小鲜肉了。” “他比我们从前想象的，更加危险。” 第三十五章 你也是我的听众了 一曲终了。 《梦幻》唱完，弹幕仍然有夸有贬。 “我的妈呀，好好听，建议出音频！” “出什么音频，不知道这是仙仙老师的新歌？让姓项的唱就不错了，还出音频呢，做梦去吧！还有，这就好听了？你有没有听过仙仙老师的原唱啊？去听听，那才叫真的好听！” “手里面没有好歌，只能拿别人的新歌充场面，呵呵，这就是流量的悲哀吧。” “你再放屁？我老公没有好歌？《公公偏头痛》了解一下？这还不是好歌？” “呵呵，现在一提到项乐章没有好歌，护主狗就跑出来说《公公偏头痛》。且不说那首歌是不是项乐章写的，你们告诉我，除了它之外，项乐章还有什么好歌吗？” “乐章哥哥刚才的弹幕歌白写了是吧？他不是已经证明了他有写歌的能力吗，为什么还有蠢货质疑《公公偏头痛》不是他写的啊？” “有写歌的能力等于能写出《公公偏头痛》？懂了，我有赚钱的能力，所以我能赚一个亿！” “杠不是这么抬的，朋友，你要看能力的高低啊。凭他刚才表现出来的写歌能力，他当然可以写出《公公偏头痛》了。按照你的说法，他确实有赚一个亿的能力，所以赚到了一个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和这种杠精说话不用那么温柔，直接wdnmd就完事了！” “别吵了，别吵了，歌友会呢，干嘛那么暴戾？聊点和谐的话题，例如，你们吃咸粽子还是甜粽子？” “不会真有人吃甜粽子吧？别恶心我了。” “……” 节奏和之前一样，被带得飞起。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弹幕的数量和刷弹幕的速度都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项乐章可以非常轻松地看清每一条弹幕。 金孝娜一直在用自己的手机看项乐章的直播间，所以她知道项乐章的直播间是什么情况。 她有点担心，怕这会影响到项乐章的状态。 但项乐章仍然和先前一样，跟弹幕谈笑风生，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按照d站和金孝娜事先设计的流程继续直播。 他随机抽了几位幸运观众，同他们聊了会儿天。 聊天的话题相似度极高，粉丝都在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多么多么支持他，为了他和多少人吵过架等等。 这种话题项乐章很难接，只好在粉丝们说话的时候不是“嗯”“啊”“噢”“谢谢谢谢”几句，表示他在听。 几轮下来，他就没什么聊天的兴致了。 就，挺无趣的。 正当他以为这个环节就要这么平淡地过去之时，一个被抽中的观众突然说道：“乐章哥，那什么……我和我女朋友是异地恋，她也特别特别喜欢你，她现在应该也在看你的直播。我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唱首歌送给她？” 项乐章一下就精神了。 终于来了个有点意思的。 “好！”他笑道，“唱吧！” 他本以为，这位兄弟敢在众人面前主动提出唱歌送女朋友，唱功肯定不俗。 结果，整首歌下来，没有一句歌词是在调上的。 都不能说是五音不全，这是一个音都没有啊！ 更无奈的是，这位兄弟唱完后，还嘿嘿一笑，问项乐章他唱得怎么样。 要不是项乐章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自信与自豪，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来捣乱的了。 他能怎么说？ 只好回一句：“额……还不错，很有潜力，上升空间蛮大的。” 经过这位兄弟的折磨，直播间的观众更少了。 按照流程，现在应该到了和d站音乐区up主连麦的时间。 第一个连麦的是位小姑娘，听她说话时的兴奋劲儿，应该也是他的粉丝。 她问了一系列非常官方的问题，例如办这场歌友会有什么感受、写弹幕歌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为了这次歌友会练习了多久……等等。 别说观众了，项乐章自己都觉得非常无趣。 第二个连麦的听声音应该是位北方汉子，性格粗枝大叶，声如洪钟，开口便是“项老师，你觉得你的作曲能力如何”这样尖锐的问题。 这种问题虽然没那么官方，但也给不了什么有意思的回答。 说能力强吧，别人会骂你傲慢、不要脸；说能力差吧，别人又会借着这个说你“能力那么差怎么可能写得出《公公偏头痛》，这歌多半是偷来的”。 非常难受。 更难顶的是，听他的声音，他似乎还对自己问的问题相当得意。 项乐章甚至可以想象出对方问完问题后，双臂抱在胸前，翘起二郎腿，嘴一歪，身体往电竞椅上一靠，骄傲地看着显示器的画面了。 见项乐章没有立刻回答，汉子以为自己问倒他了，语气更加得意：“项老师，能听到吗？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刚才的问题吗？” 戴着耳机的金孝娜眉头微皱。 这就是d站选出来连麦的up主？ 他是来找事的吧？！ 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真想冲上去把连麦关了。 项乐章听着汉子得意洋洋的声音、看着直播间越来越少的观众、想着上一个up主问的无趣问题…… 眼皮微微一抬。 走个屁的流程，不走了！ 那些只为了拉长歌友会时间而存在的流程，没有意思，不走也罢！ “项老师，项老师，hello？我刚刚问的是‘你觉得你的作曲能力如何’。这回听到了吗？” “听到了。” 项乐章回应道：“刚刚收音不太好，没听清楚。” “哦，好。那项老师，现在请你回答一下吧？” “我觉得，你的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回答。” “噢？” 汉子没想到项乐章会来这么一句话，有点懵。 但他反应很快，下一秒说道：“那项老师觉得应该让谁回答呢？” “听众。”项乐章笑道，“曲做出来，是给听众听的。只有听众，才有资格评判我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你直播间随机抽一个观众，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不。” 项乐章的笑意更浓了。 “我的意思是，我现场表演一首我自己填词作曲的歌，表演完，你来帮我回答，不就好了？毕竟……” “听完那首歌，你也是我的听众了。” 第三十六章 惊人! 项乐章的话音落下，对方沉默了半晌。 “项老师，你说的那首歌该不会是……” “没错，”项乐章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一首。” 随后，他伸了个懒腰，说：“歌友会开了那么久，估计大家都累了，拿新歌出来给大家提提神，听完聊会儿天就散了吧。” 粉丝们纷纷发弹幕表示：“谁累了？我没累！我看乐章哥哥看一整天都不会累！” “别呀，多播一会儿嘛，不做什么活动，单纯抽人聊天也行呀。” “啊，不是吧，我才刚来就要结束了吗？” “往好的地方想，你刚来乐章哥哥就要唱新歌了，这说明你运气好！” 汉子没有看弹幕。 他听到项乐章的回答，表情微微一变。 这…… 和计划中的不太一样啊。 后面不是还有几个要连麦的人吗？ “他该不会生气了吧？”汉子皱着眉想。 项乐章生不生气，他倒不是很在乎。 反正项乐章这个级别的流量明星，生点小气，也不至于拿他怎么样。 他在乎的是，如果项乐章因为他刚才的那些问题生气，从而决定跳过剩下的连麦环节，那些没有连上麦、蹭上热度的up主心里可能会不舒服。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后悔问出那些尖锐的问题。 毕竟，他平时总喜欢在视频里点评小鲜肉的口水歌，他的很多粉丝都是冲着这一点关注他的。 如果他像第一个up主那样对着项乐章一顿乱舔，是会掉粉的。 项乐章见汉子没有回话，也没继续跟他说话，而是一边插上u盘，寻找伴奏音频，一边跟弹幕聊天。 汉子抓了抓脸，还是决定说两句：“项老师，你这……唱得太早了吧。不再和我其他的同行聊几句吗？” 他也不指望能拦住项乐章，至少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这不是看大家都困了吗，先让大家精神一下。”项乐章笑道，“聊天什么的，唱完再说吧。” “行。”汉子瓮声瓮气道，“那项老师，开始你的表演吧。” 这话听起来就跟他是什么评委似的。 粉丝听着不乐意了：“连麦的人是谁啊，那么装b？” “情商太低了吧，d站就找这种人和我老公连麦？” “d站音乐区是没人了吗，随便拉一个上来都比听他说话舒服！” 不过，d站是up主的主场，此时的直播间里就有不少汉子的粉丝，他们也纷纷回击：“他平时说话就这性格，这都能扯上情商？” “呵呵，小鲜肉的粉丝是这样的，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觉得别人和他们偶像说话都得毕恭毕敬。” “d站音乐区有人，但是没有几个像可哥那么优秀！人家可是华国音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参加过国家级比赛、拿过国家级奖学金的！这是随便拉一个人能比的？” 这些弹幕被项乐章看见了。 他有些意外道：“哥们儿，你是华国音乐学院的？” “没错。”那个被粉丝称为“可哥”的汉子自豪道，“我们专业的老师水平都挺高的，教得很好。我从他们那学了不少东西。” 接着，他又拍着胸脯说：“放心吧，项老师，等你表演完，我绝对能用最专业的术语给你点评！”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项乐章笑道。 小白戳了戳金孝娜的肩膀，把小脑袋凑到她耳边说：“金姐，乐章哥不按流程走，真的没问题吗？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 金孝娜摇头：“不用，问题不大。这点小事，我们就别干预了。”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来锦鲤之前和她说的那句：“尊重他的决定。” 小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金孝娜，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回项乐章身上了。 此时，项乐章已经从u盘中翻出伴奏了。 在打开伴奏之前，他跟观众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首歌。 “这是一首摇滚，流行摇滚，我非常非常喜欢。我知道，说完这句话，有些粉丝可能会有点惊讶。因为我出道至今，好像还从来没有唱过摇滚歌曲。不过，凡是都有个开头。这首歌，就是我在摇滚领域的开头。” “这首歌里，包含了很多我个人的想法、感受，也包含了我的曾经。我再说一次，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它。” “我希望，你们也会喜欢。” “它的名字叫……” “《海阔天空》。” 鼠标，双击。 伴奏播放。 项乐章闭上双眼，整个人沐浴在前奏的钢琴声中。 随后，缓缓开口。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开头那段缓慢沉重的钢琴声搭配项乐章略带沧桑的嗓音，落寞、凄凉、孤独之感蓦然涌上听者心头。 小白的目光越过金孝娜，直直地落在项乐章的侧脸上。 眼波流动。 她一直以为，项乐章这种级别的流量，粉丝遍地走，打开快博就能看见粉丝的彩虹屁，通告接到手软，数钱数到抽筋，应该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 可是，怎么会…… 另外一边，可哥此时已经呆住了。 他知道这场歌友会的压台歌会是一首不错的歌，但他没想到居然“不错”成这样。 他看了项乐章清唱《公公偏头痛》那一段直播，他知道项乐章的唱功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但他没想到，他还是太小看项乐章了。 唱《海阔天空》的项乐章，表现出来的唱功，比唱《公公偏头痛》时，还要惊人！ 无论是尾音、颤音的处理，低音、高音的质量，还是对失望、悲凉以及孤独感的把控…… 全都是顶尖水准！ 伴奏、节奏、项乐章的嗓音以及情感……等等的等等，全都配合得相当完美！ 稍微有一点失误，都不可能有现在这种效果！ 可哥拍了拍脸，缓了缓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首歌的作曲上。 但是他做不到。 项乐章的歌声仿佛是有魔力，他逃脱不开。 他拼命反抗，却始终在做无用功。 直到第一遍副歌结束，鼓声悄然进入歌曲，贝斯也接踵而至时，可哥放弃了。 他倒在电竞椅上，轻轻闭上了双眼。 这就像是生活，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第三十七章 孝娜往事 （这章算是金孝娜的人物小传吧，有点小长，画风也和之前的章节不太一样，不感兴趣地兄弟可以跳过，不怎么影响……） 这是金孝娜第一次带着伴奏听这首歌。 没带伴奏的时候听，她只是觉得这首歌似乎还不错。 但带上伴奏，感觉一下就变了。 她瞬间进入了这首歌的状态。 旧日的回忆也随之涌了上来。 难以制止，逃无可逃。 金孝娜出生于富商之家，虽然家庭条件比不上“锦鲤”余悦，但也足以让她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就算她脑子一热，想买下一栋楼，以她家的条件，也完全可以实现。 只不过，这个许多人都羡慕的家庭背景，却让她感到痛苦。 因为，在她家人眼中，她的任务就是好好充实自己，以后和公子哥结婚。 和公子哥结婚，让父亲与另一位富豪强强联合——这就是她的使命。 她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 于是，她选择了反抗。 父亲把她送出国，让她在全漂亮国top3的商学院读金融，她却使劲浑身解数将专业改成了艺术管理。 父亲给她安排的趴体，她从没去过。 父亲给她介绍的公子哥，她一个都不理睬。 甚至，为了躲避那些花花公子的追求，她还专门花钱找了个普通家庭的男生“假恋爱”、挡桃花…… 她的种种反叛行为终于激怒了父亲。父亲一气之下，将她的生活费拦腰斩半。 他以为，生活质量的下滑会让金孝娜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一连等了几个月，他始终没有接到金孝娜的认错电话。 一打听，这才知道，金孝娜花钱向来理性，对奢侈品也兴致缺缺，即使只有一半的生活费，依然能够活得非常潇洒。 纵横商场那么多年的他，一想到自己居然在一个小女生手上吃了憋，顿觉面子全无。 他果断将金孝娜的生活费全部断掉。 即使金孝娜卡里还存着不少先前没有用完的生活费，也顶不了多久。 他料想，不出三个月，金孝娜必然会投降。 可是，没有。 金孝娜不仅没有投降没有道歉，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 她一言不发，靠着打零工、变卖别人送她但她始终没有用过的奢侈品撑了下来。 她知道，只要自己投降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次为了生活费投降，下次呢？ 如果下次，父亲为了让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甚至厌恶的花花公子，断掉她的生活费呢？ 她也要投降吗？ 不可能。 她要过自己的人生。 追求自由和尊严，往往是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但她愿意。 她宁愿去做一些和她身份相当的女生根本不会去碰的体力劳动，换取生活所需，也不愿意向父亲投降，逐渐丧失自由与尊严，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她的倔脾气正是遗传自她的父亲。她倔，她的父亲更倔。 不肯投降是吧？ 好，那我就加大力度！ 父亲给金孝娜写了封邮件，说她如果不承认错误，他绝不会再为她提供学费。 漂亮国的食物相对便宜，但学费高昂。父亲不出钱，凭借着勤工俭学赚来的微薄薪水，她可以吃饱，但却没有办法毕业。 尽管知道父亲不可能眼看着她因为没钱交学费而被退学，她还是主动去寻找赚钱之法。 在抵挡住了许多诱惑与勾引后，她认识了一个高大阳光的白人男生，名叫艾伦。 艾伦刚从大学退学，现在全职玩乐队，是一支乐队的主唱。 他们的乐队经常在酒吧演出，算是小有名气。 但他们不满足于此。 他们觉得，以他们的实力，应该去更大、观众更多的地方演出，赚更多的钱。 同时，他们也在寻找能够彻底打响乐队名号的机会。 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艾伦认识了金孝娜。 当艾伦得知金孝娜读的是西哥大的艺术管理专业后，他兴奋得当场返祖，“嗷嗷”乱叫，请金孝娜担任他们乐队的经纪人，并且拍胸脯保证能给她20%的分成。 虽然在和队友商量后，他把分成比例改成了15%，但金孝娜还是接受了邀请。 因为她听了一场他们“石砖乐队”的演出，她从中听出了他们的能量以及潜力。 跟着他们干，肯定比做别的体力活赚钱。 更重要的是，成为一名经纪人，一直是她的梦想。 不然，她为什么要转到艺术管理专业呢？ 签了合同还没多久，她兼职当经纪人的事情便传到了她父亲以及另外一些华国留学生耳中。 她的父亲打电话冷笑着对她说：“你不可能成功的！你那什么破砖头乐队这辈子都火不起来，别做梦了！还是听我的话吧，跟我介绍给你那几个男孩好好聊聊，你以后不会后悔的。你听我的，我就恢复你的生活费，你也不用费心思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其他华国女留学生也跟她说：“哎呀，以你的条件，完全没必要找这种乐队呀。实在想当经纪人，让你爸帮你买一支好点的乐队不行吗？” “做乐队的经纪人，没有前途的，不如找个好男友。我觉得那个乔治就不错，要不，我帮你搭个线？” “石砖乐队，我上次喝酒的时候碰到过他们，一个个都长得太丑啦！嗯……对了，主唱长得还行，但也不够好看。反正，以他们的颜值，多半是火不了的，跟他们赚不到钱的，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听说经纪人要做超级多事情，很难很麻烦。我感觉你不适合当经纪人的。” “……” 这些话非但没有打消金孝娜的热情，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 你们说我不适合当经纪人？ 你们说石砖乐队火不起来？ 那我就偏要证明给你们看，我到底适不适合当经纪人，以及……乐队，到底能不能火起来！ 那么多人都知道金孝娜当经纪人的事了，那帮对她有意思的二代们自然不可能没有听说。 他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个接一个地找到金孝娜。 这些人中，有人是来劝她别当经纪人的，但更多的是来给她“介绍工作”的。 “金，学校附近有家我经常去的酒吧，那里的人很多，给小费也很大方。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 “孝娜，我们下周刚好有个趴体缺乐队，要不，你赏个脸，带着你的乐队一起来？” “嘿，金美人，我有个哥们儿是网红，非常火，粉丝三十万，怎么样，要不要我找他帮你宣传一下乐队？” “……” 如果接受了他们的帮助，金孝娜的经纪人之路会走得非常顺畅。 至少，短时间内，她的乐队不会缺工作。 不过，金孝娜还是把他们全部拒绝了。 我连家族都不靠，还靠你们吗？ 拒绝了捷径，那就只能辛苦一点了。 她把学校周边所有可能需要商演的地方都跑了个遍，拿着艾伦从前录制的演出视频到处和各种经理、店主介绍她的石砖乐队。 调戏是收到了不少，可商演订单却连一个都没拉来。 她沮丧地回到公寓，认真地反思了一下。 她反思出了很多东西，但归根结底，拉不来订单的根本原因还是乐队的名气不够大。 如果乐队名气足够大，根本不需要她去拉商演订单，主办方会主动来找他们的。 于是，她及时调整了策略。 钱，不着急赚，先把名气搞起来。 为此，她专门收集了一些音乐节和聚会的信息。 其中两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一条：三天后，西哥大的多个学院会联合举行一场大型交友会，届时会有至少三百名学生参加。 第二条：大型交友会后的第二个星期，巧克力音乐节也会在西哥大附近举行。 巧克力音乐节是本州的中型音乐节，规模尚可，每次都能吸引来一大批听众。 之所以会在西哥大附近举行，或许是因为西哥大是它的发起者的母校。 金孝娜总觉得自己能用这两场毫无关联的活动做点什么。 那具体是做点什么呢？ 想不出来。 她问自己：你的乐队能上交友会吗？ 答：有机会，但机会很小。毕竟它的成员都不是西哥大的学生。 甚至都不是学生。 又问：那你的乐队能进巧克力音乐节吗？ 答：这估计连很小的机会都没有。 思考陷入了僵局。 突然，脑中金光一闪，金孝娜一拍白嫩大腿，计上心头。 她先是去找了巧克力音乐节的主办方，说她的石砖乐队经常在西哥大演出，有一定的观众基础，问主办方能不能为她的乐队开个小舞台。 巧克力音乐节一直有为西哥大的乐队专门开小舞台的传统，所以主办方对这个请求并不意外。 但他们还是问她：“我要怎么相信你？” 金孝娜早有准备。 她说：“三天后，西哥大会有一场大型交友会，我们的乐队会在交友会上台表演。你可以进来看，没人会拦你们。” 主办方表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可以考虑让她的乐队跟别的乐队拼一个小舞台。 虽然是和别的乐队拼舞台，但也总好过没有，金孝娜答应了。 随后，她又马不停蹄地找到带头提议办联合交友会的学生，问他交友会还缺不缺表演的乐队。 “不缺。”那个学生说：“事实上，我们已经约好一支乐队了。他们的收费很公道，水平也很高。” “那么，你们缺不缺一支可以上巧克力音乐节的乐队？” “不好意思，小姐。我个人对你口中的那支乐队很感兴趣，但是我们已经约好了……” “或许，我应该这么问：你们缺不缺一支可以上巧克力音乐节但愿意免费为你们演出的乐队？” 那个学生沉默了。 没有人能拒绝白女票。 省掉请乐队这笔钱，他们能多买一些酒水食物、能将会场装饰得更加气派…… 他们能多干很多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说的那支乐队，叫什么名字？如果它可以上巧克力音乐节，我应该会听说过它。” 金孝娜轻笑一声，红唇勾起的弧度足以融化对方的心。 “漂亮国小有名气的乐队那么多，你怎么可能每支都听说过？” 那个学生偷偷咽了口口水，摸了摸脸，问出了和巧克力音乐节主办方一样的问题：“那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向你发誓，到时候，你会在音乐节舞台上看到我们乐队的。” “要是我没有看到，怎么办？” 金孝娜一撩头发：“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个学生将金孝娜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又偷偷吞了口口水。 金孝娜并不畏惧对方略带侵略性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反而把对方盯害羞了。 那个学生假咳两声，别过脸去：“你知道，如果你骗了我，我就在学校混不下去了。”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金孝娜一摊手，“再强调一遍，我们是不收钱的。” “等等，”那个学生眉头一皱，“你们为什么非要在交友会上表演，甚至不惜免费？” 金孝娜真诚道：“和许多乐队一样，我们想让更多的人听到我们的音乐。仅此而已。” 那个学生被她说服了。 但在签下演出合同之前，他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金孝娜要来石砖乐队以前表演的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在确定乐队的水平确实不拉垮后，他才签订了这份合同。 金孝娜的机会非常成功，她的乐队顺利登上了交友会和巧克力音乐节，并靠着两首精心准备的歌曲斩获了大量粉丝。 至此，乐队的日子好过了。 商演订单根本不用金孝娜亲自出去拉，自己就会主动跑到她的手上。 她和艾伦的感情也在逐渐升温。 不过，金孝娜将一门心思扑在事业和学业上，无心谈情说爱，所以他们也只是保持着暧昧，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 乐队的鼓手嘲笑艾伦怂，说如果换做是他，现在两人床都上了。 但艾伦却一本正经地说：“我尊重金。” 这让金孝娜对他的好感更近了一步。 经过一年的奋斗，乐队的知名度逐渐攀升，在网络上也积攒了一定的粉丝。 这时，一家本地的唱片公司找到金孝娜，说愿意为她的乐队制作并发行一张专辑。 所有乐队成员都觉得，这是他们火遍全国乃至全球的好机会。 他们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为了庆祝，他们开了一场趴体。 在派对上，鼓手喝了点酒，酒精和精虫一起上了头。 他趁着所有人都在客厅喝酒，而金孝娜在厨房的时候，偷偷摸进厨房，一手捂住金孝娜的嘴巴，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正脸朝天地按在岛台上。 客厅里，艾伦喝着喝着，感觉不太对劲。 金孝娜只是去厨房烤培根，怎么可能那么久都不回来？ 他站起身来，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却看见了金孝娜双腿乱蹬、挣扎着想从鼓手手底脱身的画面。 “法克！” 一股热血涌入大脑，艾伦来不及细想，随手抓起地上的酒瓶，“啪”地砸在鼓手头上。 酒瓶应声破碎，鼓手吃痛一声，打了个踉跄，扭过头来，眼睛血红。 “草你马的！” 鼓手嘶吼着，眼看就要还手。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鼓手举起他粗壮的手臂，艾伦就将碎掉的酒瓶向前一捅。 “噗” 捅穿了鼓手及时挡在肚子前的左手。 鼓手惨叫着倒在地上。 后来，姗姗来迟的其他乐队成员将鼓手送去了医院。 人是救回来了，但左手废了。 用医生的话说，他这辈子都别想打鼓了。 艾伦也被送进了监狱。 他玩乐队以来赚的所有钱都拿去吃喝玩乐了，没有余钱交保释金，最后还是金孝娜把他保出来的。 不过，他的出狱并没能阻止乐队的破碎。 和他结仇的鼓手自然不会再呆在乐队里，而乐队的贝斯手又和鼓手是亲兄弟，他当然也不会留下。 有人说，鼓手是乐队的灵魂；也有人说乐队的灵魂是贝斯手。 无论哪种说法是正确的，石砖乐队都失去了它的灵魂。 没有灵魂的石砖乐队自然而然地也就失去了录制专辑的机会。 失去了两个兄弟以及原本近在眼前的爆红机会的艾伦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粗鲁，易怒，动不动就和乐队里其他成员吵架甚至动手。 金孝娜通过自己一年里积攒的人脉为乐队找来了好些靠谱的鼓手和贝斯手，结果都被艾伦给骂走了。 其他成员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让金孝娜找艾伦好好谈谈。 金孝娜同意了。 在艾伦又一次骂走新鼓手后，金孝娜把他拉到一旁。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艾伦却率先发难：“看你找的什么垃圾鼓手，我隔壁家的老太太打呼噜的节奏都比他稳！” “他是新来的，需要点时间跟你们磨合……” “磨合？磨个鸟！法克！跟他那种垃圾，有什么好磨合的？” “你跟我说话能不能冷静一点？别那么激动、那么粗鲁。那个鼓手既然能被我选中，就说明他有独到之处。别太小看他。” “小看他？” 他冷眼看着金孝娜，轻蔑一笑：“我告诉你，我不仅小看他，我还小看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呸！你就是个不合格的经纪人！如果你真的合格，那个录制专辑的机会我们就丢不掉！” 金孝娜脸色一变，甩了他一巴掌。 “我不配当经纪人，那你们找别人来当吧！” 说罢，扭头就走。 直到她回到公寓，眼泪才像断了线般滚滚滑落。 两天后，有人敲响了她公寓的门。 从猫眼看去，是在衬衫里面背着两根粗长木棍的艾伦。 他一边敲门一边说：“嘿，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我那天就是……额……太上头了，不好意思，金。你看我后背，你们华国人不是有一句话叫‘负荆请罪’吗，我给你请罪来了……” 金孝娜没有理他。 她故意把电视机声音调大，让艾伦知道家里有人，但就是没有理他。 结果，艾伦就这么站在门外敲了两个小时。 终于，金孝娜心软了，打开了门。 累得席地而坐的艾伦咧嘴一笑，说：“金，我伟大的经纪人，原谅我，回来吧。我保证，我再也不会故意去惹你请来的新鼓手和新贝斯手了。” 艾伦说到做到。 他确实没有再故意去找鼓手和贝斯手的茬。 经过一番磨合后，乐队终于再一次登上了商演的舞台。 这一演，又是半年。 半年里，他们除了接商演外，偶尔也会在网上发一些他们演出的视频。 那些视频的播放量不高不低，倒也能给他们赚点酒钱。 乐队的老成员仍然记得一年前错失的那个机会。 每次喝酒，他们都会趁艾伦和金孝娜不在场，偷偷讨论：如果当时没有发生那场意外，现在的乐队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不再讨论这个了。 因为，幸运再次降临。 又有一家公司找到了金孝娜。 而这一次，看上他们的不再是什么本地公司，而是“凯瑟琳”——全漂亮国数一数二的音乐公司。 凯瑟琳表示，公司会帮他们录制并发行一张专辑，如果专辑的销量合格，公司会考虑签下他们乐队。 在漂亮国，签了凯瑟琳，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成功。 凯瑟琳签下的乐队和艺人，就没有火不起来的。 无一例外。 金孝娜把这个消息告诉乐队其他成员后，他们的欢呼和尖叫差点让邻居报警。 新来的鼓手和贝斯手提议开个派对庆祝一下。 不过，乐队的老人纷纷表示拒绝。 他们对此有阴影。 很快，他们便开始了专辑的创作以及录制。 这个时候，金孝娜的经纪人合同已经到期了。不过她一直在为专辑的事情忙碌，并没有意识到。 一个月后，一张包含着五首新歌以及八首旧歌的专辑，诞生了。 这一个月里，乐队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专辑的制作上，一场商演都没有接。 换句话说，就是一分钱都没有赚。 而这些乐队成员都没有存钱的习惯，要不是金孝娜一直自掏腰包帮他们买面包，他们恐怕在专辑做完之前就饿死了。 专辑一经面世，在几近没有宣传的情况下，一个月内狂卖五万张，销量大大超出凯瑟琳和乐队的预期。 金孝娜知道，这次，他们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她很期待，第一次分成的时候，他们能够分到多少钱。 然而，过了一个月，第一次分成的钱还是没有打进她的卡里。 更奇怪的是，乐队似乎对分成并不在意。 因为他们一直没有问她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金孝娜一时没忍住，给凯瑟琳音乐公司打了个电话，询问还没有发放分成。 结果，对方的回答是：石砖乐队的分成已经发了。 而且，不仅仅是分成，签约乐队的合同也已经发了。 可她什么都没收到。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升起。 她给艾伦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 接着，她又给鼓手、贝斯手、键盘手、吉他手等人分别打去电话。 同样，无人接听。 她果断找上门去，却发现他们的公寓都已经空了。 一支乐队，那么多个大活人，人间蒸发，一点消息都没有留下。 金孝娜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 被抛弃了。 两天后，失魂落魄的金孝娜在网络上看到了石砖乐队签约凯瑟琳音乐公司的消息。 乐队，还是那个乐队。可经纪人，已经不再是她了。 不久后，她又在特推——也就是外国的快博——上看到了石砖乐队的官方帐号。 她点进账号私信将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骂了一顿。 “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金孝娜说，“要不是我，你们怎么可能上得了巧克力音乐节，怎么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官方帐号的回复。 不过，倒是等来了一个刚注册的新号的私信。 那个新号说：“因为你不行，碧池。你会把凯瑟琳的合同搞砸的。” 发完这条私信，新号就把她拉黑了。 此后，她再也没有联系上他们。 主唱的唱功强劲，创作水平也高，再加上凯瑟琳的全力培养，石砖乐队签约不久，便红遍了漂亮国。 无数档综艺争先恐后地邀请他们。 在一档访谈类的综艺上，主持人问艾伦：“乐队能走到今天，你最感谢谁？” “嗯……我最感谢我的妈妈，因为她把我生得那么优秀。”艾伦笑道。 “还有呢？” “还有？噢，我还感谢我的队友们。如果没有他们，我绝不会唱得那么好。对了，我还很感谢凯瑟琳公司，它给了我们很多资源，没有它，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爱它。” 贝斯手突然插嘴问道：“那金孝娜呢？” “金孝娜？” 主持人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赶紧问道：“金孝娜是谁？”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艾伦，一副不挖到底誓不罢休的神情。 “金孝娜？”艾伦无所谓地笑了笑，耸耸肩，说：“一个华国女人罢了。” 金孝娜看到了这期节目。 不知怎的，她那席不暇暖的父亲居然也看到了。 父亲给她打电话，说：“怎么，你被你的石砖乐队抛弃了？呵呵，我早就说过，你不可能成功的。以你的脑子，根本就当不了经纪人！呵呵，被乐队抛弃，很难过吧？这就是你不听我话的后果！你要是早听我的，去和我介绍给你的那几个孩子约会，怎么可能会有今天？”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金孝娜冷笑一声：“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可是打电话过来，就只跟我说这个？” 随后，她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关心我！我在你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女儿，而是一个工具！ “我告诉你，金云峰，我金孝娜宁可失败，宁可被人抛弃、欺骗……也绝不会做你们金家的提线木偶！” 说完，“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双拳紧握。 我……不行？ 我……根本当不了经纪人？ 我，只是一个华国的女人？ 金孝娜的指甲插进了掌心的肉里。 “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经纪人，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她低声喃喃，“我一定会证明的。” 那天，正好是平安夜。 窗外漫天飞雪。 金孝娜望向窗外那片白茫茫的世界。 它白得干净，白得透彻，白得毫无希望，白得……一无所有。 和她一样。 两个月后，她从西哥大退学，顶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坐上飞机，飞向华国。 飞向，最后的希望之火。 这把火，是她儿时的玩伴余悦烧起来的。 余悦刚刚买下一家传媒公司，急需一位值得信赖的经纪人。 而她，金孝娜，就是那位经纪人。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在项乐章的歌声里，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 第三十八章 谢谢你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随后最后一声肆意畅快的高歌，项乐章完成了他今天最后一场表演。 缓缓睁开眼睛，项乐章看向弹幕栏。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弹幕的数量好像又少了许多。 仿佛又走了许多观众。 但他看了一眼观众数量，发现观众数量和唱歌之前相比，其实是增加的。 正奇怪着，弹幕又飞速刷了起来。 “哇，太震撼了，真不敢相信这是项乐章唱的。” “我的天啊，我刚回过神来。乐章哥哥太强了吧？这真是你写的歌吗？” “乐章哥哥表演之前不是说了吗，这首歌是他自己作词自己作曲的！” “呜呜呜，听哭了。虽然歌词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就是觉得这首歌在写我。我老公也太优秀了吧！” “我就问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出音频？！” “……” 在大量的彩虹屁中，偶尔也会冒出几条黑子的弹幕，不过它们很快就被其他的彩虹屁顶掉了，存在感不强。 项乐章也看到了几条，但他并不在意。 毕竟，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你满意。 他咳嗽了两声，说：“可哥，现在轮到你表演了。” 听到项乐章的声音，可哥才如梦初醒。 他赶紧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被压得皱巴巴的衣服，拍了拍脸。 看向电脑屏幕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并没有开摄像头。 “我……我表演？” “是啊。”项乐章微微一笑，“你不是要点评我的作曲能力吗？新歌我刚才已经展示过了，现在轮到你来点评了。” “哦哦，对，对，是该轮到我了。” 可哥搓了搓手，大脑一片混乱。 直到现在，他都还沉浸在项乐章方才的表演中无法自拔。 他拼命回想《海阔天空》作曲上的细节，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能想起来的只有项乐章循序渐进的表演以及最后那声畅快的长号。 他果断退而求其次，选择说一些万能套话。 然而，话都到嘴边了，却始终出不来。 他发现，那些写在教科书上、他背了好一段时间的套话，此时竟一句都想不起来。 仿佛从来没有学过一般。 最终，他只说了两个字。 “牛逼。” 可哥竖起大拇指——虽然项乐章和观众们看不见——说：“特别牛逼。” 观众给他逗乐了。 “不是，兄弟，你不是华国音乐学院的吗，怎么感觉你在音乐方面的词汇量和我这个理科生一样贫瘠啊？” “哈哈，可哥，说好的‘最专业的术语’呢？就一句‘牛逼’就完事了？难不成，‘牛逼’在音乐界是什么特别高大上的词汇？我靠，没想到，我以前一直都在用这种专业术语，我太强了吧！” “就点评个‘牛逼’，我上我也行！我还能说得比你有气势！” “这就是d站大up主的实力吗？爱了爱了。” “千万别让你老师看到今天的录播，否则非得气死不可！” “……” 可哥也看到了这些弹幕。 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最后停在脸上的只有委屈。 他心想：“我现在能想出来的点评就这两个字，那咋办嘛？” 归根结底还是要怪项乐章！ 要不是他突然拿出一首那么高质量的歌，他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如果唱《海阔天空》的是陈彬这种大佬，他绝不可能被震成这样。 不过，他也没有怨恨项乐章。 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想是这么想，但嘴上总得找补两句。 他说：“我不是做不了专业的点评。看过我视频的朋友都知道，点评的能力我肯定是有的。我只是觉得，项老师这首《海阔天空》的曲写得那么好，根本就没有点评的必要，无脑夸项老师‘牛逼’就行了。” 他的一些粉丝也站出来为他说话。 “是啊，既然这首歌的作曲质量你们自己就能听出来，可哥也没必要点评了。” 项乐章笑道：“那我就谢谢兄弟你的夸奖了。” “不用谢不用谢，”可哥摆摆手，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说完，两人又尬聊了两句，可哥便逃也似地断开连麦，溜掉了。 接下来的连麦毫无波澜，不再赘述。 歌友会结束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项乐章摘下耳机，关掉电脑，放松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脊椎，站起身来，对金孝娜和小白笑了笑，说：“怎么样，我今天表现得还行吧？” “勉勉强强吧。”金孝娜淡淡道。 不过，她嘴角浮现的笑意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小白带着满眼的星星跑到项乐章身后，“啪啪啪”地给他捏肩捶背。 “乐章哥，幸苦了！” “不幸苦，”项乐章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笑道：“和平时相比，今天就跟放假似的。” 他的心情不错。 这次歌友会过后，他在许多网友心里的形象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少，在网上搜索自己名字的时候，不会再看到那么多说他啥都不会的喷子了。 金孝娜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现在高兴，还太早了点。” “嗯？”项乐章看向金孝娜的美目，问：“什么意思？” “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金孝娜扶额：“别装傻了，就是李汉和程冰月结婚的消息。你应该看到了吧？刚才很多弹幕都在刷这个。” “噢，这个啊，看到了。怎么了？” 尽管项乐章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也没有去翻原主留下的记忆，但他从金孝娜的表情中可以猜到，这两个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他们两人结婚的消息，绝对可以压住这场歌友会的热度。”金孝娜双臂环抱于两座山峰下，说：“不管你是不是在装傻，现在听我说。李汉和程冰月是地心的艺人和股东，他们这个时候放出婚讯，肯定是冲我们来的。” “想彻底压住歌友会的热度，一条婚讯还不够。除此之外，地心肯定还准备了很多大料。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路有两条。” “第一条，等待。等婚讯和地心其他猛料的热度过去，再把这场歌友会翻出来重新炒作。这条路劳力劳财，而且效果肯定不会很好。” “第二条，硬碰硬，想办法在各种猛料的包围中杀出去。这条路，同样劳力劳财，而且难如登天。” 金孝娜看着露出了沉思神情的项乐章，轻轻用食指尖点了一下项乐章的额头，微微一笑。 “别想了，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我才是经纪人，这种事情，就让我来头疼吧。” 说着，金孝娜看了一眼正在帮项乐章捶背的小白，说：“你去给乐章准备晚饭吧，他忙了一晚上应该饿坏了。” 小白停下了手中的活，乖巧点头。 正想出门，金孝娜又补了一句：“今天，多给他半块鸡胸肉。算是奖励。” “好的！” 小白答应完，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金孝娜撩了一下自己的金发，说：“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别的工作，先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大明星。”金孝娜笑着把项乐章按到床上，说：“你明天还要拍戏，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扭身迈开细长大腿离开了。 刚走到门外，金孝娜把门关到一半，突然抬起头，看着项乐章。 她用口型说道： “谢谢你。” 第三十九章 没错，我唱歌像项乐章! 翌日。 果然不出金孝娜所料，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牢牢把控住了快博热搜榜的前两名，并且拉了其他热搜好几个身位。 毫不夸张地说，除非项乐章也宣布自己要结婚，否则他完全没有将婚讯从榜首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的可能。 不过，歌友会在热搜榜上的排名也不低。 热搜榜榜首是“李汉程冰月结婚”，第二名是“李汉程冰月婚礼直播”，第三名是广告，第四名就是项乐章的歌友会了。 早上出门拍戏之前，项乐章把这几条热搜都点开来看了一遍。 第一条热搜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两人的婚讯而已。 第二条热搜项乐章乍一看还以为李汉和程冰月今天结婚，婚礼正在直播。 结果点进去才发现，这条热搜的意思是等到李汉和程冰月结婚的时候，他们会直播婚礼…… 第三条是广告，他没有看。第四条他点进去也只看了具体的热搜指数。 他惊讶地发现，歌友会的热搜指数虽然不及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但也非常高了，比第五名高了整整一倍，和第二名的差距也不算太大，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追上去。 看来，婚讯虽然一定程度上地影响了歌友会的热度，但它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坐车前往片场的路上，项乐章又刷了一会儿d站。 在d站，歌友会录播视频的热度也非常高，位居全站热度榜第二。 当然，热度榜的第一名仍然是李汉宣布自己即将与程冰月结婚的录播视频。 只不过，在d站，这两个视频的热度差距并没有在快博那么大。 或许是因为，有很多昨天看歌友会看到一半就跑去鲨鱼吃瓜的路人和粉丝回来补课，拉高了歌友会录播视频的热度吧。 项乐章本想分别点进两个视频看看弹幕和评论，但当他的手指挪到视频上方时，车停了下来。 片场，到了。 ………… 小潮今天上午没有课。 因为小舟在睡懒觉，所以他也不用去约会。 这本是打游戏的大好时机，然而，他经常玩的那款网游不给他面子，停服维护了。 一时之间，看着电脑屏幕里那条维护通知的小潮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学……学习吗？ 小潮挠了挠后脑勺，回想起自己升入大二以来的堕落生活：上课时玩手机，下课后玩电脑，考试全靠突击复习…… 良心很痛。 “啊，小潮啊小潮，你怎么可以如此堕落！你这是在浪费人生浪费生命啊！你上大学是来玩的吗？不！你是来学习的！你开学前定下的那些学习计划你都忘记了吗？不，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痛改前非！就从今天……不，就从现在开始！” “你，现在就去学习！” 在内心对自己进行了毫不留情地批判后，小潮感觉自己意志坚定，充满斗志，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对学习的追求。 于是，他果断地……拿起了手机。 “反正时间还多，先看两个视频。” 小潮这么想着，打开了d站的热榜。 他的目光停在了热榜前两名上。 说得具体些，就是《李汉老师和程冰月老师要结婚啦！》和《项乐章歌友会全程录播》上。 这两个视频都是录播，不同的是，前一个视频他昨天已经在现场看过了。 “把昨天没看完的歌友会补完吧。” 小潮想着，点开了歌友会的录播。 正打算看，突然想起来自己等会儿还要学习。于是小潮又给设置了一个二十分钟的闹钟，用来提醒自己。 设完，他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卧槽，即使是第二次听，我还是觉得这首《梦幻》唱得贼好。比林仙仙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欸，项乐章的女粉丝真的好多啊，怎么连这个up主都是他的迷妹啊，淦，我特么也好想当明星啊。” “卧槽，这声音……不是可哥吗？” “不是吧，可哥，你问这种问题，要被骂的呀。” “我靠，懂得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回给可哥，项乐章有点聪明啊。” “等等，我没听错吧？他要直接唱那首压台的原创歌了？” 小潮搓了搓手，有点小期待。 就在项乐章报出《海阔天空》的歌名时，小潮设的闹钟响了。 “别特么看了，快去学习！” 这是他提前设置好的闹铃文案。 小潮眉头一拧，果断关掉了闹钟。 学习？ 学个屁！ 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吗？ 听完歌再说！ 回到视频画面，双击恢复播放，孤独的钢琴声出现，项乐章也唱出了第一剧歌词。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伴奏和人声的完美配合直接把小潮带入了歌中。 在这首歌里，他听到了许多。 他听到了项乐章被指责假唱、偷歌时的心寒，听到了项乐章即使被黑子怒喷也顶着口水前行的勇气，听到了项乐章对理想的不懈坚持…… 他听出了孤独，听出了悲愤，听出了励志，同时也—— 听出了自己。 他想起了自己高考的失利，想起了他因为爱好而选择难以就业的历史系时遭到的反对，也想起了自己如愿以偿后却发现历史系根本不教他感兴趣的内容时的痛苦…… 恍惚之间，他隐隐在弹幕群中看到了这么一句话：“这首歌没有几句话跟我有关，但我就是觉得乐章哥哥唱出了我。” 他也有这种感觉。 泪水，模糊了双眼。 在项乐章结束演唱之后，他把进度条往回拖了些，又听了一遍。 再次听完，他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出宿舍，给小舟连续打了三通电话。 第三通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小舟终于接了。 小潮抢在小舟生气之前，说：“宝贝，快去看乐章昨天的录播！去听他唱的最后一首歌……绝了！” 一听到和项乐章有关，小舟的气立马消了大半。 “怎么了？” “两个字，绝了！我也不多说，你先去听听看吧。真的，绝了！”小潮激动道，“从今天起，谁要敢在我面前说乐章的坏话，哪怕他说的是对的，我也骂死他！项乐章，永远的神！” 挂断电话，小潮回到宿舍继续观看歌友会的录播。 看着看着，他突然歌性大发，低声哼起歌来。 一个躺在床上的舍友听见了，想起了一个校庆晚会时的梗，玩心一起，探了个头出去，说：“潮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唱歌像项乐章？” 说完，还忍不住笑了两声。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小潮气急败坏的模样。 但没想到的是，小潮竟拍了拍胸膛，自豪道： “没错，我唱歌像项乐章！” 第四十章 最看不惯某些外行装x 魔都。 地心传媒办公楼。 在一间极简风格的办公室里，方姐把大象腿高高翘起，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快博热搜榜对助理说：“我们还是太低估他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他的人气——或者说那场歌友会能引起的关注——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本以为，有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压着，歌友会的热度会更低一些，谁知道……” “这才刚开始呢，方姐。”助理说，“我们不是还准备了后手吗？等我们把所有招数都用上，项……” “不，”方姐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随后，她叹了口气，说：“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安排下去，我之前让他们的准备的事，现在可以做了。” “好的，方姐。” 助理刚想离开，方姐又开口拦住了她，说：“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项乐章刚火的时候，被说唱圈的人骂惨了吧？” “对的，”助理点头，“因为他刚出道的歌里有说唱元素，但是他唱得很糟糕。而说唱圈的人脾气都……” 方姐摆摆手，打断了助理的话。 “他现在又拿出了一首说唱，说唱圈肯定会有所反应。你这段时间稍微关注一下，如果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立马告诉我。” “好的，方姐。” 方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如果说唱圈在这个时候出了一首diss项乐章实力的歌，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她如此想着。 ………… 就在方姐给助理安排工作的时候，项乐章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坐回房车里，准备吃他的水煮鸡胸肉。 还没开动，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的小白突然惊叫了一声：“乐章哥，快看！” 项乐章慢条斯理地吞下嘴里的鸡胸肉，擦了擦嘴，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小白。 “怎么了？” “有个rapper出歌diss你了！” 说完，仿佛是怕项乐章听不懂，小白又补了一句：“就是说有个说唱歌手出歌骂你了。” 项乐章满脸黑线。 “这我还是听得懂的。” 随后，他看了一眼小白的手机。 手机上正显示着一首歌的封面，歌名是——《最看不惯某些外行装x》。 “噢？”项乐章眼皮一抬，饶有兴趣道：“听听看。” “啊，真……真的吗？”小白瞪大眼睛，说：“乐章哥，我刚刚看了一下歌词，他写的……” “没事，听听看吧。” 项乐章耸耸肩：“人家专门写首歌来diss我，我多少得给人点面子，听一遍吧？” “那……我放了？” “放吧。” “你千万别生气噢，等会儿还要休息……” “别说了，放吧。” 小白看着项乐章眼睛，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刚到喉咙里，又被项乐章的目光盯回去了。 她投降似地说了声“好吧”，点开了这首歌。 “总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痛， 还有人说他强真让人心情沉重， 别说老子蹭他热度， 老子只是看不惯粉丝们对他的纵容。 屁点押韵搞不懂， 写什么《公公偏头痛》？ …… 下次上台前先设计好舞台动作 你表演的姿势像条哈巴狗 …… 不了解就别瞎跟风， 练好乐理基本功， 说唱音乐玩你马的中国风？ 滚去听听西方的rap， 你就知道中国风的说唱有多么的丐。 …… ” 不过二分多钟，歌就结束了。 小白小心翼翼地看着项乐章似笑非笑地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好轻轻戳了戳项乐章的肩膀，说：“乐章哥，别生气呀。他只是一个刚刚走出地下的说唱歌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首歌播放量高、能上热搜也只是因为蹭了你的热度而已。” 项乐章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没有生气。” “说谎！”小白不信，“正常人听完diss自己的歌是不会笑的，除非——他是怒极反笑！所以，你现在其实非常生气，对不对？” 项乐章被小白逗乐了，笑意更浓。 “我真的没有生气，”项乐章揉了揉小白的小脑袋，说：“说实话，我甚至还挺开心的。” “啊？！” 小白眼睛大睁，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她抱住可怜无助又弱小的自己，有些害怕地看着项乐章，说：“乐章哥，你该不会真的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 “上次你唱弹幕歌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小白认真道，“正常人唱到骂自己的歌词时怎么可能那么开心？” 项乐章眼角抽搐了两下，说：“我那是沉浸到了音乐当中，所以开心。和歌词没有关系。” “那现在呢？你现在也沉浸在音乐中了吗？” 那首歌的词有点拉垮，可在演唱技巧等方面都挺不错的。如果是喜欢说唱的普通听众，可能会觉得它好听——但也不会沉浸在其中。 更不用说项乐章了。 项乐章摇头道：“你觉得可能吗？” “我觉得不可能。所以我才怀疑你觉醒了……” 项乐章捂住小白的嘴：“别再说那种奇怪的话了！” “唔……唔唔！唔唔唔！” 项乐章松开手，用纸擦掉掌心里的口红，叹了口气，无奈一笑。 “我开心不是因为那种奇怪的原因，而是是因为，我早就料到会有人写这种歌，所以……” 项乐章拍了拍身旁放着的小包。 “我早有准备。” 小白没有回话。 她呼吸有点急促，脸红得总让人有种“她的脸在冒烟”的感觉。 项乐章在她眼睛前挥了挥手。 “你这个时候不该问我有什么准备吗？” 小白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说：“那……那乐章哥，你……你有什么准备呢？” 说话的时候，她没敢看项乐章的脸。 “这家伙怎么奇奇怪怪的？” 项乐章心里这么想着，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本五线谱本，把它在小白眼前抖了抖。 小白愣了一下。 “乐章哥，你的意思是……你早就写了一首回应它的歌？” 项乐章点点头，把五线谱本塞回包里，继续埋头啃他的鸡胸肉。 吃了两口，他突然说道：“你去通知一下金姐，让她把后天的活动推了，就说我要做伴奏。然后，再告诉她，大后天录《公公偏头痛》和《海阔天空》的时候，我们多录一首歌。” “乐章哥，录伴奏的事情其实可以交给别人的……” “不行。时间太紧了，我信不过别人，还是自己动手放心一些。” 小白见项乐章坚持，便也不再多劝。 她只是问了一句：“对了，乐章哥，你准备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项乐章神秘一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又出事了 一年多以前，华国出现了一档名为《华国真说唱》的节目。收视率爆表的它捧红了好些说唱歌手，同时也在华国引发了一阵说唱热。 投资人见有利可图，便趁热打铁，顺势推出了第二季。 段盛强，就是真说唱第二季的学员。 他以第十二名的名次被淘汰，最终也没有火起来。 离开节目之后，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提高自己的人气，但始终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不过，就在最近，他找到了一个打响名气的好机会。 那位曾经被整个说唱圈写歌diss的项乐章，居然又开始搞说唱了。 他果断抓住这个机会，趁《公公偏头痛》的热度还没有过去，写了一首名为《最看不惯某些外行装x》的diss，并传到网上。 段盛强知道，他这首diss项乐章的歌发出来后，热度不会太低。 毕竟，他diss的人是项乐章。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首歌刚发一天，便一举冲上了快博热搜榜，甚至一度冲到了第十七名的位置。 “果然，我没有选错人。”段盛强嘴角一扬，心想：“如果换个人diss，热度肯定不会那么高。” 不知道……这一次能让我涨多少粉呢？ 想着，段盛强又跑到热搜榜上看了一眼，发现那条“#项乐章外行”的热搜居然掉到了三十名开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圆传媒花钱压了热度。 他摸了摸下巴。 “不行，再加大点力度。” 于是，段盛强在文档里敲下了几段话。 “某外行被diss得不敢说话了？怕了？出来回应两句呗？要是怕你的回应不够专业，来找我。我研究漂亮国的说唱研究了两年，也算有点心得，你要愿意请教我，我保证把毕生所学全都教你。” 他把这几段话通读了几遍，稍微修饰了一下，给它们押上韵，随后复制粘贴到快博上，加上“#项乐章外行”的热搜词条，一敲回车—— 动态发送成功。 最先赶来的是他的粉丝。 “我去，肾强的那么刚嘛，牛逼！” “太强了，发个动态都在押韵，比某小鲜肉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肾哥，你没必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他哪敢回应啊？上次被整个说唱圈diss的时候，他不也是在当缩头乌龟吗？” “……” 但很快，项乐章的粉丝收到风声，也杀了过来。 “趁你马的热度呢？滚。” “在某档节目连八强都进不去，你可太专业了。” “你配教我老公？你算什么玩意？” “搞不懂，说唱圈那么多大神都没有说话，你在这里跳什么啊？” “你是不是欠骂啊？我劝你赶紧把这条动态和歌给删了，耗子尾汁！” “那么关心项乐章，项乐章是你爹？” “……” 这些评论，段盛强都看见了。 但他并不介意。 有人骂他，他就有热度，就有流量。 评论区里骂得越狠，他能收割的流量就越多，得到的关注就越多。 他不亏。 就算项乐章的粉丝有通天的本事，能把他骂臭，骂到全网都讨厌他，那又怎样？ 实在不行，还能走黑红路线。 黑红也是红嘛。 “不过，”段盛强想，“他们也没这本事。” 想把我骂臭，至少得把路人也拉进战场。 可是，路人进了战场，骂的人会是我吗？ 不存在的。 段盛强玩了那么久互联网，项乐章的路人缘他再清楚不过了。 路人们不跟着他一起骂项乐章就很不错了。 如此想着，段盛强又按了一下刷新，评论区里又出现了百来条评论。 他滚动两下鼠标滑轮，逐条看了起来。 慢慢的，他的眉头拧住了。 “怎么帮项乐章说话的人那么多？” “md，八成是月圆给那孙子找水军了。这特么不是玩赖吗？！” “有时间得再写一首diss，就骂娱乐圈这种找水军的风气！哼，说不定还能再火一把。” 段盛强“啪”地关掉了评论区页面，再一次打开快博热搜榜，想看看经过一番努力后，自己的那条热搜到什么位置了。 热搜榜上，有三条热搜最为显眼。 一条是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一条是说李汉和程冰月结婚时婚礼会直播，还有一条是广告。 广告下面，就是项乐章歌友会的热搜了。 “项乐章的歌友会？” 段盛强冷笑一声。 狗都不看！ 他直接越过这些热搜词条，往下拉着滚动条，在第二十七名找到了自己的热搜。 段盛强嘴角上扬。 “那么短时间就重回27名了，这招果然有效！” 现在，就舒舒服服地躺着赚热度吧。 ………… 另外一边，羊城。 月圆传媒有限公司。 金孝娜坐在办公椅上，刚刚听完助理报告的她，眉头微皱。 “你是说，那条说乐章外行的热搜词条，现在又进前二十名了？” “是的，金姐。”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找快博压它热度了吗？” “找了呀，金姐。”助理说，“但是，段盛强用那个热搜词条发了新动态。那条动态特别……引战，再加上有很多说唱歌手帮忙转发，不断有黑子和粉丝涌过去，所以 热搜指数一路飙升。除非强行撤热搜，否则很难压住。” 金孝娜摇了摇头。 “这种热搜不能强行撤，会起反效果。” “我也是这么觉——” 助理话刚说一半，金孝娜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金孝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喂？” “嗯？” “为什么？” 助理清楚地看见了金孝娜的表情从平静到疑惑的全过程。 知道通话结束，金孝娜脸上的困惑还是没有消除。 助理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金孝娜。 金孝娜不解道：“乐章的电话。他说小白已经把段盛强的事告诉他了，让我们不要刻意压那条热搜的热度。” “为什么？” “不知道，他没说。” “那我们……” “先听他的，别管那条热搜了。我晚点再打回去问下他的想法。” 金孝娜说完，摆摆手，让助理出去干别的活。 随后，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然而，她并没能安静多久。 助理刚出去一会儿，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这一次，她连门都没敲。 “不好了，金姐！又……又出事了！” 第四十二章 地心的新招 “你的意思是，有狗仔拍到了我们两个人独处的照片，而现在，有人拿着那些照片造谣我们在谈恋爱？” 项乐章听完金孝娜的话，皱眉问道。 “对。”金孝娜的声音有些疲倦，“我已经去找快博撤热搜了，但是……那边的答复是，短时间内，撤不掉。” “也就是说，这次又是地心在捣鬼？” “九成九。”金孝娜坚定道，“不然，热搜怎么可能撤不掉？” 说完，她又马上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用月圆的官号和你的号发了澄清声明，又给一些带节奏的自媒体寄了律师函，不出意外的话，那几张照片的热度会慢慢淡掉的。” 项乐章笑了笑，说：“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金孝娜无奈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她说：“总之，这种问题让我这个经纪人来头疼就行了。你不用管，安心干好你的本职工作。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让你知道比较好。” 项乐章也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 他说：“那几张照片是什么样的，发过来我看看。” “你想看的话，等一下发给你。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金孝娜顿了一下，又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要刻意压那条热搜的热度？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这种杂七杂八的热搜只会分散网友的注意力，不利于歌友会的传播。” “金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办那场歌友会，是为了什么？” “为了改变你在路人中的形象、为了让路人知道你就算不靠脸也能吃饭……怎么了？” “我让你别压那条热搜的目的，也是这个。而且，那条热搜的热度越高，效果就越好。” “什么意思？” 金孝娜没听懂。 项乐章知道，在经纪人面前不能当谜语人。所以，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孝娜。 金孝娜眼睛越听越亮。 “如果你说的那些真的能办到，我们绝对能吸很多粉！” 项乐章轻笑一声。 “我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真的吗？” 听了项乐章计划的金孝娜心情好了不少，开玩笑道：“我还记得，你刚进公司的时候，也说过一句很有把握的话。” “什么话？” “你说，你会在两年之内拿下金音符或者金龙奖。你的时间……不多了噢。” “？” 项乐章一愣。 他没想到，原主居然说过那么不要脸的话。 大……大意了。 ………… 小舟今天跟黑子对线了一整天，手指都酸疼得要命。 此时，她正在饭堂和小潮吃晚饭。 对着手机一顿乱戳后，她“哼”了一声，赌气似地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恶心死我了，这些人好过分啊。”她皱眉道，“一天到晚人云亦云。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过乐章哥哥的歌，就跟风骂《公公偏头痛》写得差，有意思吗？” “还有那个段盛强，他以为自己很强吗？一个在真说唱拿十二名的垃圾，也好意思写歌diss乐章哥哥？” “也不是说以为自己很强吧，”小潮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微笑”，说：“那个姓段的写歌diss乐章，就是为了蹭热度而已。” “段盛强为了蹭热度写歌我还能理解，但是那群黑子是怎么想的啊，跟在段盛强屁股后面骂乐章哥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小潮耸了耸肩。 小舟吃了两口饭，越想越气，抓起手机准备再度参战。 但很快，她的表情凝固了。 “怎么了？” 小潮奇怪道。 “我……我没看错吧？” 小舟眼睛瞪得溜圆，食指都在微微颤抖：“乐章哥哥……跟他经纪人谈恋爱了？！” “什么？？” 小潮把脑袋凑了过去，看着手机里显示的照片。 一对俊男靓女站在昏黄的路灯底下对视，女生微微侧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如果照片清晰一点，再加个滤镜，这会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小潮暗暗感叹了一声“卧槽”。 早就听说月圆传媒的头号经纪人是位大美女，但没想到，她的颜值居然高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都不用打扮，直接就能出道了！ 和小潮不一样，小舟并没有关注金孝娜的颜值。 她看着项乐章模糊的侧脸喃喃道：“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小潮咳嗽两声，说道：“我感觉，这应该是炒作吧？” “不是！”小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乐章哥哥刚出道的时候就说过，他不会用这种事情炒作。” “或者，你这么想，项乐章作为艺人，偶尔和经纪人走在一起，也很正常吧？” “可是，狗仔还拍到了他们进同一家酒店的照片！” “傻瓜，那个女生是他的经纪人，和他进同一家酒店不是很正常吗？” “你再看这一张，他们手都牵在一起了！”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交换手提袋吧？” “还有这张，你看，乐章哥哥是不是在亲她头发？！” “虽然照片有点模糊，但我觉得这应该是错位效果吧。” “对哦，说的也是。” 小舟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乐章哥哥真的和他经纪人在一起了呢。” 而小潮却陷入了沉思。 根据他网上吃瓜多年的经验，在近几年内地的娱乐圈，若是没出什么事，这种大明星的绯闻照片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 它可能在地下小范围流传，但资本不会允许它出现在台面上。 如果它出现了，一般只有三种情况：1、炒作；2、得罪了人，仇人把它作为黑料抛出；3、用来压某条黑料的热度（但是黑料不一定和明星或者娱乐圈有关）。 首先可以排除第三种情况，因为最近并没有出现需要压热度的黑料。 剩下的两种情况中，不管怎么想，都是炒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单就小舟方才展示的那几张照片而言，辟起谣来太容易了，不像是仇人抛出来的黑料。 姑且不论项乐章需不需要炒作或者炒作的目的，小潮想，如果我真的猜对了，出道时承诺不会用绯闻炒作的项乐章食了言，那他在路人和一些粉丝眼中的形象…… 怕是危险了。 第四十三章 录音棚 两天时间，眨眼即逝。 和前段时间相比，这两天算得上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什么大新闻。 不过，小打小闹的事情倒是挺多。 例如，网络上流传的一些关于项乐章和金孝娜的“恋情”的“证据”被陆续证伪，但与此同时，又有网友不断爆出新的“证据”。 例如，听了《最看不惯某些外行装x》里的那句“下次上台前先设计好舞台动作，你表演的姿势像条哈巴狗”后，很多黑子把项乐章在新歌星上表演的片段截下，去掉声音，自己配上各种搞怪的音效，做成滑稽视频，获得了段盛强的点赞和大量转发。 又例如，在段盛强的带领下——或者说在关注度和曝光量的吸引下——有很多说唱歌手也陆续发布了自己的diss。那些diss大多是针对项乐章的，但也有少部分人把矛头指向了段盛强。 在这些事情的影响下，快博热搜榜发生了些许变化。 占领热搜榜榜首的仍然是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不过，第二名却变成了“#项乐章恋情”。 第三名还是广告，而第四名也已经易主，被“#项乐章外行”取代。 至于歌友会…… 现在已经被挤到第七位了。 如果不是有许多粉丝一直拼命宣传，恐怕早已跌出前十。 显然，地心使出的一系列手段取得了初步的成效。 但项乐章丝毫不慌。 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现在，他正和金孝娜、小白坐在一辆外型并不出众的普通轿车里，驶向提前昨天便预约好的录音棚。 金孝娜透过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刷手机的项乐章，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新歌的歌词还没有给我看过。” “我写的词，你还不放心吗？” “那你至少把歌名告诉我吧？” “到录音棚里，你自然就知道了。” 回话的时候，项乐章并没有抬头。 他正在看那条“#项乐章外行”的热搜。 “兄弟们有没有看过项狗‘跳舞’的视频？笑死我了，用段盛强的话说，跟条蛆一样的。来，给大伙分享一下~” “我在听《公公偏头痛》的时候就知道，这个b肯定又要被说唱圈围攻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搞不懂，为什么还会有说唱圈的人写歌diss段盛强帮项乐章说话？你们是不是被月圆收买了啊？你们膝盖那么软，玩你马的说唱呢？” “其实也不是不让项乐章玩说唱，只是，他玩说唱就好好玩呗，非要加什么中国风元素，不伦不类的，听着想吐。” “是啊，至少在我这里，说唱加中国风就跟在古风歌里加英文一样恶心。” “……” 小白见项乐章看得入神，也悄咪咪地瞄了一眼他的手机。 身体微微一颤。 项乐章注意到了小白的小动作，抬头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小白怕项乐章因为她偷看他的手机不高兴，没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表面上看着十分平静，可内心已经在咆哮了。 乐章哥……又在看这种东西！ 他绝对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绝对有！ 项乐章无奈一笑，又埋头刷起了手机。 刷着刷着，嘴角微微上扬。 “没错，就是这样。”项乐章笑着想，“你们骂得越欢，这首歌的效果就越强。” 小白又偷偷看了项乐章一眼。 “他笑了！” 小白一阵恶寒。 看……看就算了，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 一个诡异的想法从她心底升起：其实，乐章哥进入公司的时候，唱功和演技就已经和现在一样强了。但他为了吸引更多人骂自己，故意装作什么都不会…… 恐怖。 太恐怖了。 我以后跟乐章哥独处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穿高跟鞋了。 嗯？ 不对，我怎么会想到高跟鞋？ 这和高跟鞋有什么关系？ 就在小白胡乱瞎想的时候，车子停下了。 金孝娜假咳一声，说：“到了，下车吧。” 项乐章收起了手机，小白也瞬间回过神来，赶紧下车帮金孝娜和项乐章开车门。 下了车，众人走进录音棚，项乐章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白，无奈道：“我说过了，以后车门不用你开，我有长手。” 小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伺候你是我的工作。” 这话听着怪怪的。 没等项乐章多想，早已在这等候的两位录音师便迎了上来。 “两位老师，久等了。”项乐章笑道。 “没有没有，我们也刚到。” 稍微聊了几句后，录音师便直接进入正题：“项老师，您今天是打算录……三首歌对吗？” “对。” “那您先开开嗓，我们也进去准备一下，十分钟之后开始录歌，可以吗？” “没问题。” 项乐章点头。 两人走进控制室，把等会儿录歌需要用到的设备统统打开后，项乐章还没有开完嗓。他们趁这个时候又检查、调试了一下设备。 边调试，边低声聊天。 “三首歌啊，我的妈，今天估计得忙到后半夜了。” “哈哈，想想到时候吃什么夜宵吧。” “还夜宵，你想想吃什么早餐吧！” 项乐章不是第一次光顾这个录音棚了，他们都知道给项乐章录歌是多么煎熬的一件事。 他们记得很清楚，项乐章曾经在这创下了十二个小时录不完一首歌的记录。 这条记录，至今都没有人能够打破。 他们对项乐章很有信心：以他的实力，录三首歌至少要花半天。 而且是真·半天。 什么？项乐章不是在歌友会上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吗，为什么他们还会这么想？ 拜托，体谅一下社畜吧，他们忙得连女儿期中考试考了第几名都不知道，哪有时间关心项乐章的歌友会啊？ 十分钟后，项乐章准时站到了话筒支架旁边。 “两位老师，”项乐章给两人打了个手势，“我准备好了。” 两位录音师对视了一眼。 他们一起工作了十几年，知道对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噩梦，要开始了。 不过，这是工作，有什么办法呢？ “希望这位项老师今天的发挥能够稍微好一些吧。” 他们如此想着。 第四十四章 就让我来开这个先例吧 “好的，项老师，您第一首歌想录什么？” “就《公公偏头痛》吧。” “好，稍等一下……嗯，好了，项老师，麻烦戴一下耳机，我们开始吧。” 项乐章按对方说的照做，戴上了耳机，耳中蓦然响起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笑话，哈哈哈，有够难笑的，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 “公公……公公，公公！” 伴奏随即响起。 项乐章跟着节奏不断摇摆，适时张嘴开唱。 “公公他偏头痛， 公公他偏头痛， 说银两不够重， 公公公公公公公公 公公贪污很凶。 公公贪污很凶， 那军饷被掏空， 后宫有佳丽三千却不能碰。” 第一部分结束，项乐章主动停了下来。 两位录音师按下一个按钮，对视了一眼，有些惊喜。 “哎哟，项老师今天的状态……不错哦。” “如果能保持这个状态，说不定十个小时就能全部录完！” “这一段过了，项老师，下一段吧。” 项乐章点点头。 录音师按下按钮，耳机里便传出了下一段的伴奏。 “紧挨着灯笼， 这十年苦读无人能懂。 春夏秋冬， 无奈这夜晚寒风， 却穿透了屏风……” “卧槽！” 一位录音师低声感叹一句：“好快！” 另一位录音师也讶异道：“而且，没有跑调，没有抢拍，咬字也很清晰……太神奇了。” “情感、气息、音准等等也都没出问题。这一段唱得简直完美！” “看来，这首歌项老师在私底下没少练啊。” “哈哈，没错。要是另外两首也那么顺利就好了。” “你做梦呢？这么录完一首就不错了，知足吧。” “嗐，做人呢，总得有梦想。” 控制室和录音棚之间隔着一块厚大的隔音玻璃，他们此时也没有打开对讲话筒，所以他们聊天是不会干扰到项乐章的。 不过，巧的是，录音师刚说完那句话，项乐章正好就停了下来。 第二段，结束了。 录音师打开对讲话筒，说：“项老师，这一段也过了。太棒了，保持这个状态！下一段吧。” 说完，录音师便打算按按钮播放下一段伴奏。 但项乐章打断了他。 “不，”他摇了摇头，说：“再来一遍，这段有失误。” “有……有失误？” 一位录音师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懵，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没发现啊。” “是啊，应该没有失误吧，我们都没听到。” “有。”项乐章认真道，“就在两位老师聊天的时候。你们可能漏听了吧。” 两人脸色微微一变。 项老师唱歌的时候不是闭着眼睛吗，他是怎么看到的？ “那什么，项老师，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是在……” 两人正想解释，可项乐章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他并不在乎他们刚刚是在聊什么。 就算是聊和录歌无关的事情，他也不介意。 反正，他们能听出的毛病，他自己能听出来；他们听不出来的毛病，他也能听出来。 他们有没有认真听他唱歌，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别说了，来吧。”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等待伴奏的到来。 两人摸了摸鼻子，按下按钮，播放伴奏，静静听着项乐章的表演，也不敢再聊天了。 二十分钟后，《公公偏头痛》录制完毕。 迅速录完一首歌的两人并没有多开心，因为他们觉得这只是因为项乐章私下练了很多遍，所以才会那么顺利。 另外两首歌，就不好说了。 如果平时练得不多，两首歌就足以把他们折磨到半夜了。 “第二首就录《海阔天空》吧。” 项乐章安排道。 两位录音师点点头。 一番操作后，他们提醒项乐章带上耳机。随后，伴奏播放。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好稳！ 无论是音准，节奏，气息……都相当稳。 胸声、修饰音等等的质量也非常高。 录音师眼底掠过一抹意外。 反复练习一首歌，想要练好音准、节奏这些东西，不难。 但是，想要唱出高质量的胸声、修饰音，想要像项乐章现在这样完美地处理好尾音，单靠反复练习，是绝对不够的。 没有硬实力支撑，他绝对没办法唱得那么好。 “这是……怎么做到的？”一位录音师心想。 他看了一眼同伴，发现同伴眼里同样闪烁着疑惑的光。 不过，有了刚才的经历，他们也不敢开口交流，只好静静地欣赏项乐章的演唱。 很快，项乐章停下了。 不等录音师开口，他便说道：“这首歌一段一段唱着不舒服，直接放完整的伴奏吧，一次性录完它。” “什么？？” “这……不太好吧？” 一位录音师微微皱眉，说道：“一段一段唱是最有效率的。每过一段，那一段就不用再管了，工作是越做越少的。相反，如果一次性唱完一整首歌，但凡中间出现什么小毛病，就只好全部推倒重来，非常麻烦。说实话，我们还没从见人这么干过。” “也不能说从来没见过吧，”另一位录音师补充道，“但是确实非常少，少得可怜。像您这种正儿八经的歌手没有这么干的。” 项乐章微微一笑。 “既然没有，那么，就让我来开这个先例吧。” 一位录音师还想再劝，但是他的同伴踩了一下他的脚，阻止了他。 那位阻止同伴的录音师说：“项老师，您实在想的话，就先这么录几次试试看吧。到时候要觉得不行，我们再换回来，一段一段录。” 项乐章点点头。 “就这么办。” 商量完毕后，项乐章调整了一下头上的耳机，接着，录音师按下一个按钮，放出了完整版的伴奏。 那位被阻止的录音师责备的眼神看了一眼同伴，意思是：“你明知道这样录不可能录好的，为什么还要让他试？这不是浪费我们时间吗？” 他的同伴耸了耸肩。 他想，如果不让项乐章尝试，那项乐章录歌的时候就会一直想着这件事，影响发挥，最终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让他去试，还能省点口水。 不过，项乐章此时已经开始表演了，他不好跟同伴解释那么多。 只能做个动作，让对方慢慢悟。 至于对方能悟到多少，那就全看默契了。 第四十五章 怎么可能录得完 其实，能不能一次性录完整首歌，项乐章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他想试试。 相较于一段一段分开录制，一次性录完的歌在情绪等方面会更加自然。 虽然普通听众可能并不能听出区别，但是，项乐章作为演唱者，他能感受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海阔天空》以最完美的状态面世。 随着那段熟悉的钢琴前奏流出，项乐章缓缓开口。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发挥得和上一次一样完美。 不过，这只是开头，说明不了什么。 那个同意让项乐章尝试一次性录完整首歌的录音师猜测，项乐章会在唱到一分半钟左右的时候，出现失误。 他甚至还觉得，一分半钟太长了，说不定项乐章连一分钟都撑不住。 然而，他猜错了。 直到唱完第一遍副歌，项乐章都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录音师眉头一挑。 这首《海阔天空》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口水歌，难度挺高的，都唱这么久了，还没出现失误，这…… 很不项乐章啊！ 是有人把他的任督二脉打通了吗？！ “他该不会真的能一次性录完这首歌吧？” 录音师摸着刚刮过胡子的下巴，心想：“他要真能做到，我今天也算开眼了。”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项乐章停了下来。 他立马反应过来，抬头问道：“项老师，怎么了？” “失误了，有个音唱低了。” “嗯？”另外一个录音师挠了挠后脑勺，仔细回想了一下项乐章刚才的表演，说道：“应该没有吧，我一直在听，但是没听见唱低的音啊？” “有。虽然不太明显，但确实有。” 项乐章斩钉截铁道。 虽然两位录音师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既然项乐章这个唱歌的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反驳。 “好吧。” 那位刚刮过胡子的录音师也自嘲般地一笑，心说自己刚才想得太多了。 在对歌曲质量有要求的前提下，一次性录完整首歌的难度本来就很高了，这个家伙居然还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要求从头开始…… 这怎么可能录得完？ “到最后，他还是得换回之前的方法，一段一段录。”他在心里认定。 此时，他的同伴张了张嘴，正准备让项乐章再来一遍。 不过，项乐章却抢先说道：“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我去喝口水。” 从录制《公公偏头痛》到现在，加上练嗓的时间，他已经连续唱了四十来分钟了，确实应该喝点水润润嗓子。 两人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项乐章点头，推开了录音棚的门。 小白正坐在外面的长沙发上，而金孝娜却不见了踪影。 多半是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看见项乐章出来，小白“嗖”地从沙发弹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就主动小跑着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乐章哥，录歌幸苦啦。” 把水送到项乐章手里时，小白这么说道。 “录个歌有什么好辛苦的。” 项乐章喝了口水，笑道。 小白“嘿嘿”笑了两声，又问：“对了，乐章哥，歌录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勉勉强强吧。” “我猜，第一首应该录的是《公公偏头痛》吧？” “对。” “录完四分之一了吗？” “你指的是，《公公偏头痛》这一首歌的四分之一，还是指总进度的四分之一？” 说着，项乐章把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小白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又去接了一杯。 一边接水，一边回答：“当然指的是《公公偏头痛》啦。” 项乐章刚进公司的时候，小白就是他的助理了。 他每次录歌，她都在场。 虽然没有看过具体的录制过程，但她清楚项乐章的录歌效率。 快的时候三四个小时能录完一首，慢的时候得要十个小时甚至更多。 像项乐章这个级别的艺人，行程表总是排得满满的，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浪费。 因为录歌的效率太低，项乐章不得不经常面对这么一种尴尬：第一首歌的录制花了总录制时间的一半，他必须要在剩下的那一半时间里录完好几首歌。 那么短的时间，是没办法认真扣细节的，剩下的那些歌就只能随便录录了。 其实，随便录录的问题也不大，走音跑调之类的失误调音师努努力也能救回来。 可尴尬的是，即使是认真录了十几个小时的歌，最后也还是要交给调音师润色。 而他那些经过调音师之手的歌，不管录制的时候认不认真，最终的质量其实相差并不大…… 毕竟，他以前的唱功太拉垮了，就算再认真，顶多也只能把歌唱得“能听”。 咳，扯远了。 话说回来，今天的任务是录制三首歌，以项乐章从前的效率，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总进度的四分之一…… 小白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但她忘了一点，现在的项乐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项乐章了。 他是项乐章plus。 项乐章接过小白递过来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水，笑道：“早就录完了。” “啊？”小白有些懵，“乐章哥，你的意思是，那首歌已经录完四分之一了？” “准确地说，是：那首歌，我已经录完了。” “什么？！”小白眼睛大睁，不敢置信地拜了拜头，轻轻拍了一下项乐章，说：“乐章哥，你别逗我了，我认真的。” 项乐章乐了。 “要不，你进去问问那两位录音师？” 小白低头嘀咕一声：“才不要。” 随后，她又抬起头来，用带光的眼睛看着项乐章，说：“乐章哥，你真没骗我？” “真没骗你。” “我的天呀！” 小白的表情看起来比发了年终奖还要激动。 她眨巴着那双闪亮的大眼睛，仰头看着项乐章棱角分明的脸，说：“乐章哥，你怎么做到的？！你以前……”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这段时间项乐章的表现，停住了嘴。 还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 小白啊小白，你太笨啦！ 唱功和演技都有了极大精进的乐章哥，在录歌效率这一块，怎么可能还和从前一样？ 看到小白的表情，项乐章知道他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他拍了拍小白的肩膀，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让小白坐着继续休息，便推门回到了录音棚中。 “不好意思，久等了。” 项乐章笑道：“两位老师不去喝点水吗？” “不用不用，”一位录音师拿起他的保温杯，摇了摇，说：“我们里面有水。” “好。那我们……继续？” 第四十六章 因为，他是项乐章 其实，在项乐章出去喝水的时候，两位录音师关掉对讲话筒打了个赌。 赌项乐章会在失误多少次后，要求换回原来的录制方法，一段一段录。 那位刮了胡子的录音师赌八次以上，而他的同伴则赌八次以下。 他们的赌注是今晚的夜宵，谁输谁请客。 刮了胡子的录音师搓了搓手，说：“项老师，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放伴奏了啊。” “来吧。” 话音落下，录音师按下一个按钮，伴奏播放。 在项乐章唱出第一句歌词之前，那位刮了胡子的录音师用必胜的眼神看了一眼同伴。 同伴也不甘示弱，用同样的眼神回敬他。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第一句歌词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 但是，一句两句的稳定并不能代表什么。 整首歌都没有失误，才算过关。 这一次，项乐章的失误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 一分钟出头，刚进入副歌，唱那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时，他的声音没收住，有点飘。 虽然影响不大，后期很容易救回来，但项乐章还是喊停了。 两位录音师对视一眼。 加上刚才那次，这是第二次了。 项乐章也不多啰嗦，直接开始了第三次的挑战。 第三次，他坚持的时间比前两次更久。 直到两分十一秒的时候，他才主动停下。 两位录音师看了看调音台，又看了看项乐章，有些尴尬。 他们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听出项乐章的失误。 但他们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毕竟，三番五次地听不出失误——虽然都是些很细微的失误——会显得他们很业余。 刮了胡子的录音师假咳一声，说：“项老师，失误了没事，下次唱的时候记得改正就好。我们再来一遍吗？” “失误？”项乐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失误吧。” “啊？” 两人傻了。 “不是，您没失误的话，为什么要停下来啊？” 项乐章笑了。 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两人压根就没有发现什么失误，只是因为他停下了，他们便以为他失误了。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唱那一段的时候情绪不太对罢了。给我点时间，我酝酿一下情绪。” 说着，项乐章便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 两位录音师在控制室内大眼瞪小眼，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人家有失误的时候发现不了失误，没失误的时候却跑出来说人家失误了…… 丢人，太特么丢人了！ 很快，项乐章便调整好了状态。 他站起身来，低着头，没有说话，给两人打了个手势。 两人也算机灵，果断一拍按钮，再一次放出完整版的伴奏。 没刮胡子的那位录音师偷偷伸出四根手指，意思是：“现在已经是第四次了。” 他们的赌约以八次为界限，第四次刚好是中间数。 刮了胡子的录音师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伴把手指收起来，别让项乐章看见。 不过，项乐章调整好状态后，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也没心思关心两人在做什么。 他的脑子里，浮现了穿越之前的种种。 在前世，出道刚满一年的时候，他接到了一档音乐竞技类综艺的通告。 那档综艺的热度很高，如果能够拿到高名次，一夜爆火说不准，但肯定能收获大量关注。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于是，他去到了片场所在的北方。 他就和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一路过关斩将，人挡杀人、佛挡灭佛，许多在乐坛混了十年的老人也都被他斩落马下。 就这样，他成功来到了十六进八的舞台。 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一位白净帅气的小鲜肉。 小鲜肉实力一般，如果不是某位评委动用了复活权，他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 项乐章心想，就这种实力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在两人都表演完后，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完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抽签抽到这种小鲜肉，不得不说，是种幸运。 但结局出乎他意料。 四位导师，只有一位把自己的票投给了他。 小鲜肉有三十票导师票的加持下，以三十二票的优势，一脚踢碎了他进入前三甚至夺冠的梦。 节目播出后，项乐章在手机上又重温了一遍那场pk。 他意外地发现，视频中小鲜肉唱的歌，并不是比赛当天现场演唱的那一首。 虽然导师的投票结果没有变，但是他们的做出的点评也和当初完全不同。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才不是什么幸运，而是一场骗局。 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想把真相说出来，告诉所有观众。 可是，在参加节目之前，他和节目组签过合同，合同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不准发表任何对节目和公司不利的言论。 以他当时的条件，他根本承受不起违约的罚金。 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心灰意冷的他，决定去更北方的东北散心。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近些年来，华国文娱界的环境日益恶劣，有钱有背景的人霸占了大量的资源，像他这种背后没人也没有公司撑腰的小艺人，几乎没有出头之日。 他在黯淡的现实中，看不清未来。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很巧的是，他刚到东北没多久，便碰到了高中的一位老同学。 那位老同学正好在剧组里工作。 在知道项乐章目前没有工作后，老同学问他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拍戏。 项乐章想着，既然自己在乐坛找不到出路，不如去演艺圈碰碰运气。 于是，老同学把项乐章引荐给了自己剧组的导演。 导演考虑到项乐章参加过热门综艺，也曾是夺冠热门，有一定人气基础，决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演男四号。 从此，项乐章摇身一变，成为了新进演员。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在进入剧组之前，项乐章从没有演过戏，把自己的角色饰演得一塌糊涂。 一个人没演好，导演就得不停ng，为了一个镜头一拍再拍，惹得其他工作人员怨声载道。 刚开始，导演看在项乐章多少还算有点名气的份上，没有说什么。 但次数一多，他的脾气就压不住了，每当项乐章失误，他就冲过去指着项乐章的鼻子一顿骂。 项乐章当时就想，要不，还是算了吧？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的艺人梦想，一咬牙，又坚持了下来。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项乐章的悟性很强，虽然没有人教他，但他通过自己的摸索，演技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到了电视剧杀青时，导演对他的态度和他刚进剧组的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导演夸奖他：“你这演技，可以去演电影了。” 甚至还表示，他的大学师兄正准备拍电影，如果项乐章愿意的话，他可以为他引荐一下。 但项乐章拒绝了。 因为，他还是不能放下自己刚刚起步的音乐事业。 他打算回去再试一次。 他决定，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再把事业重心转移到演艺事业上。 说实话，这种想法很傻。 但是，追梦的人，谁心里不揣着一股子傻劲呢？ 为了拍戏，项乐章在大众视野中消失了半年，他从前好不容易积攒的人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只好从头再来。 因为没有签约公司，项乐章走得相当辛苦。 他甚至一度要去酒吧唱歌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现实是残酷的。 但它偶尔也会给人一丝希望。 三个月后，导演再一次给项乐章打来电话。 导演说，原本给电视剧唱主题曲的歌手，突然犯了事，被抓进去了，那家伙唱的主题曲不能用了。 导演问项乐章愿不愿意顶上这个位置。 项乐章听了一遍导演发过来的主题曲小样，发现这竟是主打洗脑的口水歌——他最讨厌的类型。 不过，为了生计，他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 电视剧出来后，反响平平。 但是，由项乐章演唱的那首名为《飘摇水草》主题曲，却因为洗脑的旋律和魔性的歌词，一夜爆红。 项乐章也顺势回到了大众的视野之中。 这个时候，许多经纪人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想要把他签为自己的艺人。 但它们都开出了一个相同的条件：必须多唱一些《飘摇水草》这类洗脑魔性歌曲。 项乐章没有接受那些合同，但它们开出的那条相同的条件，却引起他的好奇。 “难不成，人们喜欢听这种歌？” 带着好奇心，他用两个小时，试着捣鼓出了一首无脑魔性的歌曲。随后粗糙录下，放到网上。 三天后，出乎意料，他随手写出的那首毫无意义的垃圾，居然也获得了巨量的播放和转发。 他似乎找到了一条…… 能够走通的乐坛之路。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谁明白我)……” 随着两首歌的爆红，许多经纪人公司更疯狂了，开出的待遇越来越高，每天发来的邮件足以挤爆他的邮箱。 那些从前因为他糊掉而离去的朋友也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了。 他们劝说项乐章赶紧趁热打铁，再写几首这种歌，“房子车子票子轻轻松松就到手了”。 甚至有几个脸皮厚的表示：“要不，老项，我俩合作一首？”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提醒项乐章：写洗脑歌，能火！ 能赚钱！ 还非常轻松！ 他也尝试过劝自己。 “写口水歌，能赚钱，还不费力，一天能写好几首！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歌写起来多简单啊，往里面掺一些漂亮的句子、鸡汤或者毒鸡汤，那些听众就买账了！” “做这种音乐根本不费脑子。轻松赚钱，不香吗？” 但他……失败了。 他最终也没法说服自己这么做。 他无法忍受这种一成不变、看似新潮实则死气沉沉的歌曲。 口水歌，不是他想做的音乐。 他想明白了。 如果单纯为了赚钱，他当初又何必选择音乐呢？ 他想通了。 他决定，回归从前的风格，唱一些无关爱情、无关洗脑的歌。 唱一些有人文关怀，相对深刻、复杂的歌。 尽管，那些歌的受众并不广。 尽管，这么做会损失大量的关注以及物质。 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别人可以为了名声为了钱财放弃追求，他不行。 因为，他是项乐章。 他知道，哪怕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在听他的音乐，哪怕到了最后，他没法靠音乐赚到一分钱，他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因为…… 他是项乐章。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第四十七章 销量爆炸 唱……唱完了？ 两位录音师呆呆地看着站在话筒支架后面的项乐章，一言不发，连对视都没有对视一眼。 在项乐章刚开始这一遍表演的时候，他们以为这次会和先前一样：唱到一半出现失误，项乐章主动停止。 可谁知…… 他居然直接唱完了？ 一点失误都没有的，直接唱完了？！ 说好的失败过几次后，就换回原来的方法，一段一段录呢？ 你怎么就……直接把整首歌，一次性，全部，录完了呢？！ 刮了胡子的那位录音师脑子没来由地冒出一句：“那夜宵的打赌怎么算？” 还赌项乐章失误多少次以后换方法呢…… 人家根本就没有换啊！ 此时，项乐章终于从表演状态中缓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着面色怪异的两人，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们怎么这个表情？”他眼睛一眯，问道：“两位老师该不会……没录音吧？” “怎……怎么可能！” 两位录音师这才清醒过来：“这种低级失误，我们是不会犯的。” 项乐章松了口气。 “那就好。”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你们感觉刚才那个版本怎么样？” “好，特别好。” “对对对，太强了，一个失误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一次性唱的！” 项乐章并没有被两人的马屁拍得飘飘然，摇头道：“要说失误……应该还是有的。” “啊？” 两位录音师一愣。 “项老师，你又发现了什么……失误吗？” 他们原本打算在失误之前加上“我们没有发现的”这个定语，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这么说。 “没有。我刚刚进状态了，没有心思去管自己有没有失误。不过，如果说一整首歌一点失误都没有，那就太夸张了。” 说完，项乐章沉吟了一阵，又说：“两位老师，能让我听一遍刚才的版本吗？如果失误不太严重的话，我想就用它了。” “没问题。” 两人点头道。 他们对着控制面板一顿操作，没过多久，项乐章的耳机里就又响起了《海阔天空》的钢琴前奏。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用再唱歌了。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四分多钟过去，音乐结束。 项乐章暗暗在心中点头。 这个版本，可以用。 虽然还是有点小失误，例如在高潮部分最激烈的地方，他有点小破音，但问题不大。 因为，他的那些小失误，反而给听感增色不少。 它为“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平添了不少疯狂—— 一种冲破压迫、冲破命运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项乐章听歌的时候，两位录音师也跟着又听了一遍。 即使已经听过一次了，现在再听，两人心里仍然十分震动。 “太好了，唱得太好了。” “无论是情绪的推进和爆发，还是对自己声线的展示，亦或者是别的什么，都太优秀了。” “更难得的是，他的歌声和伴奏的配合……” “天啊，他的歌声居然像伴奏中的某个乐器一样，非常完美地融合在种种乐器之中……” “……” 在惊叹项乐章非同寻常的唱功的同时，他们还有一个问题。 “月圆传媒到底是从哪弄来这么一首歌的？” 明明那么疯狂，那么绝望，却又那么励志。 太神奇了。 他们听了几十年的歌，这种质量的音乐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这首歌，绝对配得上一座金音符奖。 不，应该说，金音符奖勉强配得上这首歌。 正想着，项乐章的声音把两人拉回了现实。 “我觉得可以，那就用这个版本吧。” “两位老师，开始下一首歌吧。” ………… 最终，项乐章以两个小时三首歌的惊人速度，完成了今天的录制。 《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和那首回应diss的歌录完，项乐章就没有要录的歌曲了。 而金孝娜支付给录音棚的钱，足以包下这里一整天。 也就是说，那两位录音师老哥可以提前十个小时收工了。 项乐章来之前还在考虑夜宵甚至第二天的早餐？ 不好意思，白考虑了。 你们回去想一下中午吃什么吧。 两人恨不得抱紧项乐章猛亲一口。 还好项乐章跑得够快。 项乐章跑得快，金孝娜的动作也不慢。 当天晚上，《公公偏头痛》和《海阔天空》的录音棚版本，便上架了所有的音乐软件。 不过一个小时，两首歌的单曲购买量便双双突破了五十万。 而且，销量还在不断增长。 增长的速度还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按照这个趋势，不出半个小时，两首歌的单曲购买量就要破百万了。 这个数据属实把项乐章吓了一跳。 他知道这个时空的人重视文娱，舍得为文娱花钱。 但是，两个小时内，同时上架的两首歌的销量突破百万，这…… 也太夸张了吧。 在金孝娜跟他汇报销量喜讯的时候，项乐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孝娜无奈一笑：“我的大明星，你也太搞不懂自己的位置了吧？你的粉丝本来就多，最近这段时间又吸引了不少路人粉，单曲卖不动才不正常。” “而且——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以前的歌的质量……就，挺一般的。很多黑子都因为这个骂你，你的粉丝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回击。现在，终于，你出了那么两首高质量歌曲，粉丝终于有了能和黑子正面硬刚的武器，怎么可能不买爆支持？” “还有，你以为买你单曲的人，都是粉丝或者路人吗？我们公司也有出力的好不好？” 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看来，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流量明星”的身份。 “对了，”金孝娜突然说道，“你那两首歌，上热搜了。” “嗯？” “我们稍微使点劲，它们留在热搜榜前十不是问题。我现在去联系一些大v，让他们帮忙点评、宣传一下这两首歌。等它们的热度彻底起来之后……” 项乐章微微一笑，接着金孝娜的话说： “就是第三首歌问世的时候了。” 第四十八章 下一波进攻 火了，彻底火了。 《公公偏头痛》还好，在新歌星上露过一次面，还在热搜上呆了那么久，live版也出现很久了。 该听的人基本上都听过了，该讨论的也基本上都讨论了，话题度相对一般。 但《海阔天空》不同。 它只在歌友会上出现过。 虽然也有不少人把它单剪成一个视频，到处安利，但并没有公司下场帮忙宣传，再加上地心传媒暗中打压热度，所以，在此之前，它只是在小范围里火热而已。 而现在，它彻底火了。 出圈的火。 爆火。 快博热搜榜第一名：“#项乐章海阔天空炸了”。 d站热播第一名：《结合项乐章的经历，分析〈海阔天空〉是如何写出来的》。 某大型装b平台问题热榜第一名：《如何评价项乐章的新作〈海阔天空〉》。 各种音乐软件单日销量榜、周销量榜、人气榜、飙升榜……：《海阔天空》。 到处都是《海阔天空》的身影。 到处都是对这首歌的讨论。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神仙歌曲，爱了爱了！呜呜呜，我好后悔没有去看项乐章的歌友会。要是去看了，我才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发现这个宝藏！” “我听哭了。马的，没想到今年第一次哭居然是因为项乐章的歌。” “这都能哭？我觉得很一般啊，你们是不是没听过摇滚啊？” “笑了，这些土狗估计是第一次听摇滚。要是像我们一样经常听，怎么可能那么大惊小怪？” “优越狗能不能滚粗克啊？” “转粉了转粉了，太优秀了，我的天，@金音符奖官方出来给我们乐章哥哥颁个奖？” “我一直都说我老公超级优秀的，你们这下信了吧？” “哈哈，我以前一直不敢承认自己是章鱼，怕被人骂被人看不起……但是现在，我不怕了！哈哈，爷是章鱼，爷是项乐章的粉丝！想挨骂的喷子，来吧，来骂老娘吧！” 一开始，讨论的画风还是非常正常的。 粉丝们跟月圆的水军对着项乐章和《海阔天空》一顿猛吹； 路人们转粉的转粉、理性点评的理性点评； 地心的水军跟纯粹看项乐章不爽的喷子火力拉满，疯狂输出…… 但很快，一个诡异的话题出现了。 “嗐，我本来想把钱存着买皮肤的，但是今天一早醒来发现乐章哥哥发新歌了，发的还是《海阔天空》这种质量的歌……果断买一百份以示敬意！乐章哥哥，你要多唱这种歌！” “嘻嘻，我买了两百份。” “你们在这攀比什么？我们群里有个大佬买了六千六百六十六份！” “只买6666也算大佬？虽然我买的不多，只有八千八百八十八份，但也比你的大佬强一点。【图片】” “哇，你们太有钱了吧，我这种穷b少女只买得起那么多。【购买一万份单曲的截图】” “……” 项乐章在休息的时候看到了这些讨论，眉头微皱。 他问小白：“她们以前有这种风气吗？” “有啊，”小白歪着脑袋说，“乐章哥，你每次发歌的时候她们都会攀比这个的呀。我都看习惯了。怎么啦？” 没等项乐章回答，小白一拍白嫩大腿，说道：“对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粉丝会动员其他粉丝尽力去买你的单曲专辑，粉丝群里经常看见她们说什么少吃一顿午餐就能多买十份专辑之类的话。” 项乐章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们公司有在背后使劲吗？” 小白拨浪鼓似地摇头。 “没有！怎么可能！粉丝群里有很多学生、未成年人，怂恿她们不吃饭省钱买专辑是不道德的，无论是余姐还是金姐，都不可能这么干。这完全是粉丝的自发行为。” 项乐章叹了口气。 确实，这种行为是不道德。 但很商业。 商业场上，谁跟你讲道德？ 他相信月圆不会这么做。毕竟，老板余悦是个开公司当玩耍的主。 但他也相信，如果换做别的公司，它们很有可能这么做。 例如，地心。 他刚刚在快博上，已经看到有潘明安的粉丝呼吁其他粉丝，一起冲潘明安的单曲销量了。 “不能让项狗那么得意！一起把属于我们明安哥哥的销量冠军抢回来！” 也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地心的影子。 嗯？ 等等。 地心？ 项乐章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怀疑。 “小白，你有没有感觉……那些粉丝们的攀比，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 小白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确实比以前疯狂了一些。” 她说：“其实，我们之前是有发文让粉丝们理性购买专辑的。发文之后，这种攀比以及怂恿别人买专辑的现象就少了很多。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那些现象又莫名的多了起来？” “对。” 小白顿了顿，又说：“而且，以前的攀比和怂恿大都是在粉丝群里进行的。可是我今天早上玩手机的时候发现，快博、d站这些地方，居然也出现了不少。” 项乐章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 “乐章哥，怎么了吗？” 小白歪着脑袋说：“这种情况听起来玄乎，但也是可以解释的。毕竟，你现在发的那两首歌质量那么高，让粉丝们扬眉吐气了一把，她们想用单曲销量回馈你的努力，也很正常……”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啊？”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可能？” 项乐章深吸一口气，说：“地心的下一波进攻……要来了。” 这下，小白听懂了。 她一脸不可思议道：“乐章哥，你的意思是，那些在快博、d站这些地方攀比和怂恿别人买专辑的‘粉丝’，其实是地心的人？！” “对。” “这……这……” 项乐章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一看屏幕，是金孝娜的。 接通后，手机那边便传来了金孝娜急切的声音。 “乐章，你现在马上录一个让粉丝们不要攀比、理性购买专辑的视频！不要问为什么，停下手头上的工作，马上去拍！文本我已经发给你了。听到了吗？马上去拍。晚点再跟你解释。我先挂了，你赶紧的。” “嘟”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项乐章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笑了笑。 看来，她也猜到了。 第四十九章 没担当? 小舟肠子都悔青了。 她看着粉丝群那些炫耀自己“已经在现场听过一遍《海阔天空》了”的人，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本来，她也可以是其中一位。 但是，她却没忍住诱惑，去听李汉公布婚讯…… “啊，怎么想都是血亏啊！” o(╥﹏╥)o 哀嚎之余，她还猛拍了一下小潮的后背，说：“都怪你！要不是你非吵着去看李汉，我肯定也是第一批听到《海阔天空》的粉丝！” 小潮很委屈。 但也只能耸耸肩，说：“怪我咯。” 小舟轻声“哼”了一声，关掉聊天窗口，说：“算了，不看了不看了，气人。” “那……我们现在去逛下商场？” “等等，再坐会儿。” 小舟在手机主界面滑了两下，顺手又点开了快博。 “我看看乐章哥哥有没有发新动态。” 跳过开屏广告，推荐页面便跳了出来。小舟无情地往右一滑，来到关注页。 关注页最顶端，是项乐章发布《公公偏头痛》和《海阔天空》录音棚版本的动态。 “没更新啊。” 小舟嘟起红唇，又往下翻了翻。 翻到了一个在粉丝群里认识的、正在读高中的小姐妹。 小姐妹发了一张她购买《海阔天空》单曲专辑的截图。 点开一看，小舟眉头一挑。 “一百份？！”她有些惊讶，“她哪来那么多钱？” 再点进评论区，看到小姐妹自己的留言，小舟这才知道这是小姐妹用今年过年剩下的压岁钱买的。 小舟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小姐妹的钱是不吃早餐、不吃午饭饿着肚子省下来的。 这种粉丝光是她认识的就有三个。 不过，还好，小姐妹没有这么做。 拿那种钱买专辑，乐章哥哥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 小舟这么想着，又往下滑了滑。 眉头皱起。 “一百份就好意思往外晒？看我主页，我买了一百二十份！姐妹，不是我说你，乐章哥哥好不容易出一首那么厉害的歌，我们作为粉丝，不应该多买几份支持一下他吗？三块钱一份，你咬咬牙再花六十块就能多贡献20份的销量！这点钱你都不愿意出？” 小舟看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加入战局。 “一百二十份很厉害吗？我买了一百五十份，有像你那样跟个小丑似的跳出来炫耀吗？人家爱买多少是人家的事，用得着你管？买多买少都是在为乐章哥哥做贡献好吧。” 对方回复的也很快：“你说你买了一百五十份就买了一百五十份？拿出证据来啊。只有张嘴，你该不会是白女票党吧？” “我白女票？呵呵，你进我主页看！我发了动态的。我有没有买，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这段话发出去后，对方就没再回复了。 “小样，”小舟冷笑一声，“跟我在这装蒜。” 小潮又开口道：“宝宝，我们走吧？” “再坐会儿。我看完热搜就走。” 说着，小舟退出小姐妹的动态，点开了快博热搜榜。 热搜榜第一位的，仍然是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有婚讯细节流出——例如，到时候谁会去参加，伴郎、伴娘是谁，到时候婚礼上会有什么活动之类的——所以它的热度相当坚挺。 不过，小舟的目光并没有在它身上停留。 这个瓜，她已经吃腻了。 眼睛继续往下扫。 “乐章哥哥在热搜榜前十占了两个位置，还不错。”小舟自言自语道。 但随后，她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下了。 一个极度夸张的词条吸引了她的眼球。 “#项乐章没担当”。 “乐章哥哥……又出事了？” 小舟把垂在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秀眉一拧：“怎么这段时间老是出事啊，乐章哥哥该不会得罪什么人了吧？” 想到这，她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三个字：潘明安。 项乐章的竞品。 当然，“竞品”这个说法，是一些路人提出来的。 作为项乐章的粉丝，小舟完全不认为潘明安有当乐章哥哥竞品的资格。 颜值被乐章哥哥吊打，实力也被乐章哥哥吊打…… 除了公司好一点、经纪人的经验丰富一点之外，他还有哪点能和乐章哥哥相提并论？ 小舟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外。 先把眼前的瓜给吃了。 点开话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篇大v的文章。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小侄女是‘章鱼’——也就是项乐章的粉丝。我个人是不太支持她粉这种流量明星的。不过，我也知道，小女生嘛，喜欢帅哥很正常。所以，我虽然不支持，但也没有反对。只要她别学坏就行了。 “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 “昨天晚上，我弟妹有事回娘家了，我弟的公司刚好又有急事要处理，所以他们托我帮忙照顾一下小侄女。 “我去到他们家，监督小侄女把作业写完——对了，忘了说，她今年13岁，读初一——然后就放她去玩了。 “奇怪的是，平时怎么玩都玩不够的她，居然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桌前面，哪都不去，还不时用扭扭捏捏的眼神看我。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想跟我借一百五十块钱。 “一百五十块钱对我来说当然是小钱，但对她一个初中生而言，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问她想要钱做什么。她让我保证不告诉她爸妈。我保证了。她这才跟我说她想‘给乐章哥哥买五十份单曲数字专辑’。还说她们粉丝群里所有粉丝都买了，几乎没有少于十份的。如果她不买，会被人看不起。 “这一听，我更疑惑了。数字专辑买一份就行了呗，买那么多做什么？又不能转手卖掉。 “她告诉我，这是为了给专辑冲销量。这关乎到她们乐章哥哥的脸面。 “她还跟我说，她们粉丝群里有一些四五年级的小朋友，为了帮她们的乐章哥哥冲销量，决定不吃早餐，把钱省下来买专辑。 “听完这些话，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我还是压住火气，问小侄女要来手机看了一下她们的粉丝群。 “小侄女确实没有骗我——而且，情况比她所说的还要严重。” “你以为‘不买专辑会被别人看不起’很过分？你以为‘小学生不吃早餐就为了省钱帮项乐章一个大男人赚脸面’很过分？呵呵，还有更过分的呢。 “我看她们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群里甚至还有人教唆小孩偷家里的钱给项乐章买专辑！别不相信，截图我会贴在文章后面…… “……@项乐章你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就算不传播正能量，至少也别制造这种负能量吧？ “为了你自己的脸面，让发育期的小孩子饿着肚子省钱买专辑，你还是个男人吗？ “眼看着粉丝们不理性地为你冲销量，你躲在幕后笑着数钱，一句话都不说，这就是一个大明星应有的担当吗？！……” 第五十章 回应 一般来说，这种涉及到流量明星的快博文章，作者都会设置评论区筛选。 但这位作者似乎并不畏惧项乐章粉丝的战力，评论区大开，喜迎各方来客。 毫不意外的，文章下面的评论区乱成了一锅粥。 “别蹭了别蹭了，粉丝行为都能上升到偶像，你这种人是什么成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在？地心给了你多少钱？我们章鱼凑钱给你双倍啊。” “乐章哥哥以前就已经发过动态让粉丝们理性购买专辑了，你眼瞎吧？一些粉丝不懂事而已，这你也能怪到我们哥哥头上？” “发个动态就完了？呵呵，说不定，那些怂恿粉丝买专辑的家伙，就是月圆传媒自己的人演的。” “保护。这年头，敢在快博说实话的人不多了。” “老哥，真的，建议你开一下筛选，不然你怕是要被那群nc粉喷成筛子。” “何止粉丝群，快博和d站上也有这种攀比和怂恿别人买专辑的人，我今天看到好几个了。” “有没有人来猜一下这篇文章什么时候会消失？月圆项乐章os：解决不了问题，我还不能解决你这个提出问题的人吗？” “……” 读完文章，又看完那些支持作者的评论，小舟都快气死了。 她戳着手机屏幕“哒哒”打字道：“攀比、怂恿别人买专辑，这只是超级小一部分粉丝的行为好吗？大部分章鱼都不是这样的。不要把我们说得像什么不能描写的组织一样！” 小潮看着埋头疯狂打字的小舟，摸了摸后脑勺，说：“宝宝，怎么了？” 小舟“哼”了一声，把手机拍在小潮面前。 “你自己看！” 小潮一脸懵b地拿起手机，翻了翻，“啧”了一声。 “写这文章的人有病吧，乐章又没有拿到逼着粉丝买专辑，这都能怪他？” “就是！”小舟义愤填膺道，“那些教唆别人偷钱买专辑的家伙也是脑子有问题，就该把她们开除粉籍！” 小潮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万一……她们本来就不是乐章的粉丝呢？” “？” 小舟没听懂。 “什么意思？” “算了，没什么。”小潮摇了摇头，说：“一个有些阴谋论的猜测罢了。” 小舟赌气道：“不说就算。” 她再次把头埋进手机里。 但很快，她又抬起头来，将手机竖举在男朋友眼前。 “你看！他们不是说乐章哥哥‘一句话都不说’吗？这是什么？！” 小潮的眼睛一时没对上焦。他从小舟手里接过手机后，才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个视频。 项乐章站在一堵白墙前，穿着一身日常、休闲的衣服，表情严肃。 小潮点开视频，但没有声音。 小舟反应过来，摘掉一只蓝牙耳机，塞进小潮耳朵里，小潮这才听到视频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项乐章。最近，我的两首歌曲《公公偏头痛》和《海阔天空》在各大音乐平台上架，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这要归功于你们的支持。我很感激。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消费要理性，买专辑支持我也要量力而行。 “为什么会说到这个呢？因为今天上网的时候，我看见有个别粉丝在粉丝群、快博等地方，攀比自己购买的专辑数量，甚至表示自己打算不吃早餐，用省下来的钱去买专辑。 “这是不好的、不对的，也不是我想看见的。 “我知道，你们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这么做。你们这是在表达对我的支持。但是，对我而言，你们比我专辑的销量更加重要。 “无论是用攀比这种损害粉丝之间团结的方法，还是用不吃早餐省钱这种伤害身体的方法为我提高专辑的销量，我都不会开心的。……” 不知不觉中，小舟的嘴角荡起了笑意。 “乐章哥哥也太好了吧，一番话说得我心里暖烘烘的。” 但很快，笑意就消失了。 她撅起小嘴，说道：“那些喷子连这么好的人都喷，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其实，很多喷子就是生活不如意，所以才上网喷人找存在感的。对他们来说，喷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喷的这个过程。至于这些为了喷而喷的家伙为什么会选择乐章……可能是因为他火吧。” 话是这么说，但小潮知道，真实情况并不仅仅如此。 但是，这么说能让女朋友高兴，那就够了。 而小舟脸上露出的那抹浅浅的微笑，说明他成功了。 小舟吧唧亲了他一口，又看向手机，说：“我倒要看看，乐章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些喷子还能再喷出点什么花样来！” “他们在这里应该整不出什么花样了。”小潮言之凿凿，“毕竟，这里是乐章的主场。” 可事实证明，他猜错了。 尽管有公司和粉丝控评，但在某文娱巨头的暗中操控下，评论区还是一片混乱。 “哟，月圆的反应够快啊，文章刚火没多久就出来公关了？” “避重就轻？只说攀比和不吃早餐？粉丝教唆小孩偷钱买专辑的事你怎么不说？呵呵，不敢说吧？” “何止偷钱，我刚才看到一条动态，深市有个小姑娘把她妈治病的钱都拿来买项狗的专辑、给项狗冲销量，太搞孝了。” “笑死我了，两首歌曲就两首歌曲吧，还非要把名字说出来。这波啊，这波是公关也不忘宣传。不愧是我们乐章哥哥，真敬业呀~” “你搁这阴阳怪气什么呢？那两首歌那么火，需要宣传？动动你的脑子。哦，对不起，我忘了，喷子哪有脑子？” “拿母亲治病的钱买专辑那个是假新闻好不好，而且八百年前的事了，跟我老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还在上小学。” “你们的内心怎么那么黑暗呢，看什么都是公关？我们哥哥说得那么情真意切，你们感受不出来？” “那个说乐章哥哥避重就轻的，你说有人教唆小孩偷钱买专辑，有证据吗？就只有一张截图而已！截图这种东西一分钟我能搞出十张，能当个锤子的证据。” “乐章哥哥，不要管那些喷子的话，他们就是嫉妒！把心放在事业上，我们章鱼永远支持你！” 第五十一章 火，准备好了 夜晚。 酒店。 项乐章坐在房间里的小餐桌上，吃着小白刚端进来的水煮鸡胸肉以及没有放沙拉酱的蔬菜沙拉。 小白则是坐在一旁，刷着手机。 平时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 项乐章把自己的目光从鸡胸肉上抽离，投向小白。 小白感受到了目光，随即把手机放下，直视着项乐章的眼睛，担忧道：“乐章哥……我刚刚看了一下评论区。我们那个视频的效果，好像……挺一般的。” “我猜到了。” 项乐章面色不变道。 “啊？” 小白一愣。 “乐章哥，你是怎么猜到的呀？” 项乐章咽下嘴里的碎肉，喝了口温水，笑道：“这件事背后有地心的影子，再加上我在路人中的口碑一向不太好——虽然最近变好了一些，但仍然不够——想用单单一个视频解决它，基本上没有可能。” 小白下意识地就想问：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拍那个视频。 但她及时管住了嘴。 这个问题太蠢了。 虽然一个视频不能解决这次事件，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没有效果。 至少，它能表明月圆和项乐章的态度。 小白摸了摸耳边的头发，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一个让我口碑变好的机会。我的口碑好了，路人就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是过错方。如果觉得这么做太被动，还有一个方法。” 项乐章用筷子夹起一夹蔬菜，送进口中，搅碎咽下，这才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金孝娜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助理的话。 “对呀，”助理认真道，“金姐，你想啊，做数据、冲销量，这是绝大部分——甚至所有——的流量艺人的粉丝都会做的事情。锤谁都能锤中，一锤一个准！ “既然地心用这招对付我们，那我们也能用这招回敬他们！至少，我们能把潘明安拖下水，拉个垫背的，分散一下喷子的火力。” 金孝娜摇了摇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地心的人，并不是傻子？”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那么容易就想到的招数，他们自然也能想到。他们在启用这招之前，就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了。” “可是……” 金孝娜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助理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理性的人，是人都会犯错，万一他们没有想到呢？” 助理点头。 “对。” “我也这么想过。所以，我稍微调查了一下。” 说着，金孝娜顺手在电脑上点开几篇文章，说：“但是，很显然，他们这次并没有犯错。” 助理站到金孝娜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 这是几篇近段时间才出现的报道文章。 它们的内容都是潘明安近日在某某场合现场劝告粉丝们理性消费、不要花那么多钱给他的专辑和代言品冲销量。 除了内容相近、文章中报道的场所一看就知道不会有多少观众之外，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浏览量低。 这意味着，潘明安的绝大多数粉丝，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的哥哥居然还劝过她们理性消费。 换句话说，这并不影响潘明安和地心割粉丝韭菜。 “这些文章是地心早就准备好的。”金孝娜说道。 “如果我们用他们对付乐章的方法对付潘明安，他们就会拿出这些并没有多少人见过的文章洗白他。 “他们甚至会反手发一些对比通稿，说潘明安经常劝粉丝理性消费，而乐章没有，以此拉踩乐章，对乐章的口碑造成二次伤害。” 助理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金姐，我没想过这些……” “没事。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那金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如果放在以往，这种事情冷处理就好了。但这次，地心是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 金孝娜摸了摸精致的下颌，说：“我倒是有个想法。只不过……要先和乐章商量一下。” …………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公公偏头痛》和《海阔天空》这两首歌迄今为止赚的所有钱，都捐出去？” “对。” 金孝娜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虽然从短期来看，我们损失了几百万，但从长远来看我们还是赚的。毕竟，现在是你改变自己在路人眼中形象的重要时期。而且……” “金姐，”项乐章无奈一笑，说：“你不用解释那么多的，我知道你的想法。” “现在把这笔钱捐出去，能堵住一部分喷子的嘴，能收买一部分路人的人心，能买到口碑，能增强粉丝凝聚力，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更重要的是，还能让人们把注意力从我的粉丝转移到那两部作品上面。这些我都知道。我愿意这么做。” 金孝娜松了口气。 “我本来以为，劝你把这些钱吐出去，要花很多力气。毕竟，即使是对你而言，几百万也不是小数目。” “钱没了，还能赚。”项乐章笑道，“但机会错过了，那就是真的错过了。” 项乐章知道，正如金孝娜所说，现在正是他改变自己在路人眼中形象的重要时期。 这个时候，无论是关于他的实力的争议还是关于他的人品的争议，都到达了顶峰。 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破除争议，那他在路人眼中的形象将发生质的改变。 在路人眼中，他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流量明星”项乐章，而是一个人品极佳的实力派艺人。 但如果错过了…… 那就得靠时间和一部接一部的作品慢慢熬了。 倒不是项乐章没有耐心去熬。而是，既然有机会一飞冲天，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一点一点积累呢？ 金孝娜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乐章，我真的感觉……你这段时间，变了好多。”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吧。” 金孝娜轻轻笑了两下，声如银铃。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严肃。 “对了，乐章。虽然我没说，但你应该也清楚……即使把钱全部捐出去，舆论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倒向我们这边。” “我知道。” 项乐章笑道：“想要舆论倒向我们这边，还需要最后添一把火。” “而那把火，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第五十二章 书页基金会 金孝娜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晚上刚决定要把两首歌的收入捐出，翌日大早，一个名为“书页”的基金会的快博官方帐号便发出了一条动态。 “感谢x老板捐赠的720万！本基金会承诺，绝对会将钱花在该花的地方。欢迎您和社会各界人士的监督。” 书页基金会的收入与支出一向都是公开的，它发这种动态，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x老板”这个称呼。 在此之前，书页基金会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称呼方式。 它一般都会写全捐赠者的名字。 就算捐赠者不愿留名，它也会保留下捐赠者的姓氏，例如“陈老板”、“王老板”之类的。 像现在这样，连姓氏都简化了，只剩下一个“x”，还是头一回。 这种反常现象自然引起了关注者的兴趣。 “哇，这位老板也太神秘了吧，连姓氏都不想给人知道？” “该不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吧？（划掉）” “楼上的，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别说得那么难听啊。人家老板做好事不留名还要被你骂？” “所以这个老板到底姓什么啊？徐？肖？萧？洗？谢？” 到此为止，画风还算正常。 但在这么一条评论出现后，评论区的画风就变了：“有没有可能是‘项’？项乐章的项。【狗头】” “项乐章？怎么可能是他！这种小鲜肉不让别人给他送钱就不错了，还捐款呢。大早上的，做什么梦啊？” “你有病啊，我们乐章哥哥怎么就不可能捐款了？我们家哥哥以前捐过款的好吗？只是没有宣传而已。你自己去查。” “笑了，那种作秀的捐款也算捐款？” “捐了款不宣传也叫作秀？还有，你管人家捐款的目的是什么，人家钱到位了、确实干了实事，不就完了？这不比你只有一张嘴强得多？” “……” 虽然书页基金会在快博的关注量不少，但是会主动看它动态的人却不多。 毕竟，这个帐号一天的动态少则数条，多则十几条甚至几十条，真的看不过来。 所以，按理来说，即使评论区吵得再激烈，也掀起不了什么波澜。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骂战会和从前一样，骂着骂着就消停了的时候，这条动态却意外的火了。 一个两百万粉丝的大v下场发文，讽刺项乐章的粉丝“连公益基金会也要碰瓷”，这彻底激怒了章鱼们。 他们直接把基金会动态的评论区和大v文章的评论区给冲烂了。 “户口本上几个人啊，那么敢蹭？” “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扯上我老公？他最近已经够累了。” “什么叫我们碰瓷？我们是冲着基金会去的吗？不是！我们是冲着那些无脑喷哥哥的黑子去的！” “这种是非不分的傻b哪来的两百万粉丝啊？刷的吧。” “……” 这时，又一个怪异现象出现了。 以前，这个大v一被人骂，就关评论区。 但这次，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单纯地装死而已。 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不支持他的人正忙着骂他，而支持他的人则是忙着骂项乐章。 “我觉得这位老哥写得很对啊，你们这群八爪鱼不就只会到处碰瓷吗？” “呵呵，我看到有人说项乐章捐过款。我去查了一下，没错，项乐章确实捐过款。不过，他只捐了五十万。他这种日入斗金的流量艺人只捐五十万，是什么概念？这就相当于我们捐款就捐五毛钱啊！这你们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嫌五十万少，你又捐了多少钱？用某位姐妹的话说，这不比你只有一张嘴强得多？” 一番对骂后，热搜榜上居然又多出了一条关于项乐章的热搜。 “#项乐章书页基金会”。 那个写了《最看不惯某些外行装x》的段盛强也看到了这条热搜。 在尝过了碰瓷项乐章的快乐后，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寻找再次diss项乐章的机会。 昨天晚上，他刚发了一首diss项乐章放任粉丝野性消费的歌，效果不错。虽然挨了很多骂，但也涨了不少关注。 现在，他又嗅到了流量的味道。 不过，现在写歌是来不及了。 他果断选择发动态：“某个项姓明星的粉丝太拿自己家的哥哥当回事了吧？看到个‘x’都以为人家在说她们的哥哥。” 发完动态，他左看右看，摸了摸没刮干净的胡子，觉得这条动态太简单了。 骂得不够、不爽，涨不了粉。 于是，他又发了一条新的：“那些说项乐章捐过款的小屁孩省省吧。要不是为了凹人设，他会捐钱？呸！他一分钱都不会掏！而且，娱乐圈里捐过钱的明星多了去了，他一个只捐过五十万的算哪根葱啊？建议让你们的哥哥跟x老板学习一下，一捐就是七百多万，这才叫大气！” 这条动态的槽点颇多。 毫不意外地，评论区很快就被章鱼们冲爆了。 可段盛强并不介意。 冲，都可以冲。 反正赚到流量的人是我。 你们骂的越狠，给我送的流量就越多。 你们骂我，我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想笑，笑出声的那种，欸，气不气？ 但他并没有得意多久。 一个小时后，项乐章的粉丝从快博的信息大海中，挖出了这么一条动态：“我吐了，一群从没做过多少公益的家伙居然在网上辱骂一个大力支持公益的人，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先自报家门，我是书页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觉得我骗人的可以把滚动条拖到最底下，我会把工作证贴在那里。 “不是有很多人好奇那位捐了720万的x老板是谁吗？呵呵，我来告诉你们答案吧：他是项乐章。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位项乐章。就是那位很多黑子口中‘只捐过50万’的项乐章。 “项先生在捐款的时候特别强调过，一定要保密，不要暴露他的身份。职业修养也告诉我不能暴露想要隐藏身份的捐款者的名字。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我做不到眼看着善良的人被人欺负，自己却站在一旁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我不能让项先生花了钱又凉了心！ “所以，我选择站出来，告诉你们真相。 “不管你们相信与否，这就是真相。 “对了，在最后，我想问一句，那些说项先生不会捐款的人……你们又捐了多少钱呢？” 第五十三章 满足你的愿望 许多粉丝对这种有一定可信度并且有利于偶像的消息，一向是倾向于相信的。 “我哭了，捐了七百多万的乐章哥哥看到那些黑子骂他连五十万都不愿意捐的时候，该有多伤心啊。” “乐章哥哥明明被误解了，却没有主动站出来解释，呜呜呜，想想就好心疼啊。” “乐章哥哥太棒了！七百多万，说捐就捐，这些钱都够在一线买套房了。” “之前有黑子说我老公没有传播正能量？这还不够正能量吗？！” “姐妹们，我也跟着我们哥哥的脚步捐了五十块！” “姐妹太棒了！” “……” 但许多路人和黑子并不买账。 “这个所谓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八爪鱼演的吧？还是说，这其实是月圆的公关稿？” “再一次见证了饭圈的无脑。人家说他她它是书页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他她它就真的是？我说我是你爹，你要不要私信叫我几声爸爸？” “这种纸质的工作证件想造假不是很容易？我拿打印机一分钟能打十张，有什么用？” 这么吵下去毫无意义。 有心的粉丝和黑子纷纷跑去给项乐章和书页基金会发私信，寻问这篇文章的真实性。 项乐章没有回应，书页基金会倒是发了一条新动态。 “请不要滥发私信，影响基金会的正常工作。我们不便透露客户的信息。” 这条动态非常耐人寻味。 它几乎就等于承认了那篇文章的真实性。 毕竟，如果文章是假的，书页直接否认就行了，没必要说什么“不便透露客户信息”之类的话。 不久后，评论区中出现的一张截图也佐证了这一点。 那是一张书页基金会给那篇文章点赞（随后很快又取消了）的截图。 在粉丝和一群路人看来，动态+截图，这就等于实锤了。 但是这记实锤锤得还不够，他们想要更加有力的证据。 于是，他们再次缠上了项乐章。 “乐章哥哥，那七百多万真的是你捐的吗？” “项乐章，这钱要真是你捐的，我马上黑转路！但是，你得给个准话：那位‘x老板’，到底是不是你？” “老公，你说句话呀！” 终于，“项乐章”顶不住压力了，在快博发了一条动态，承认了这码事。 “大家不要再去私信@书页基金会影响他们正常办公了…… “既然你们很好奇那笔七百二十万的捐款，那我就出来说两句吧。 “对我来说，《公公偏头痛》和《海阔天空》这两首歌非常重要，它们是我改变自己的一种尝试。现在看来，我的尝试似乎还算成功。以后，我会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昨天，我突发奇想，既然这两首歌帮我找到了职业生涯——或说人生——的新方向，那也应该可以帮助其他人，改变他们的生活甚至命运。 “于是，我联系上@书页基金会，将我迄今为止靠这两首歌赚到的720万尽数捐了出去。 “我相信，这笔钱在他们的手里，可以切切实实地帮助到需要帮助的孩子们。我也会时刻关注着这笔钱的动向，确保它真的被用在了实处。 “希望有条件的朋友可以和我一起，关注书页基金会，为公益事业献上一份力。 “带动更多人关注公益，正是我写这条动态的初衷。” 动态发出的第三分钟，书页基金会的官方帐号准时赶来，交出点赞、转发、评论素质三连。 这相当于盖章确定了“x老板”的真实身份。 动态的评论区瞬间爆炸。 半个小时内，居然出现了上万条评论。 “哇，乐章哥哥真的超级无敌温柔善良！爱死你啦！” “给大家科普一下，书页基金会是一个关注山区儿童教育、学习问题的基金会，经常在各地建设学校或者为有需要的学校提供设备、书籍、老师等等，是真的在办实事的噢！” “呵呵，你两首歌的单曲专辑到现在一共卖了三百多万份——就按三百万算吧——一份三块钱，这么算下来你应该赚了900万吧？只捐720万？”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那些音乐平台是他家开的，不用抽成？一般来说，平台抽成要抽20%，再算上税率，我老公相当于还是贴钱进去了，ok？” “呵呵，捐个款还特意发条动态，作秀是吧？” “先表面立场，我是路人，甚至前段时候还喷过项乐章，你们看我的主页就知道了。但是，我现在真的想为他说几句。做了好事就不能留个名？你这是什么逻辑？” “虽然很感谢楼上那位小哥哥为我老公说话，但是……我老公做了好事没想留名啊，他只是希望带动更多人关注公益罢了。” “……” 当然，好不容易拿到“x老板就是项乐章”的实锤的粉丝们，并不满足于只在评论区里拍项乐章的马屁。 他们果断杀向那些因为“捐款事件”讽刺、辱骂项乐章的大v。 其中，那个讽刺章鱼们“连公益基金会也要碰瓷”的大v，以及“反项惯犯”段盛强首当其冲。 不知是因为任务已经完成还是因为不再头铁，大v果断关掉了评论区和私信。 而段盛强，因为背着说唱歌手的名号，不好意思当缩头乌龟，即使评论区和私信都被章鱼们和义愤填膺的路人冲烂了，他仍然打开着。 “段狗，告诉我，那个x到底是不是在说我们家哥哥啊？” “听说我老公一分钱都不会掏？众所周知，在段大神的眼里，七百二十万小于一分钱。” “笑死，娱乐圈里捐过钱的明星那么多，我们家哥哥也一次性捐了七百二十万，段狗，你捐了多少呀？” “在？建议你跟x老板——或者说，我们的乐章哥哥——学习一下，捐个七百多万，表示一下大气。” 一句两句嘲讽，段盛强还能忍。 但只要一打开快博，整整一页，全都是嘲讽和辱骂，这段盛强就忍不了了。 “不要老抓着捐款的事情不放。我承认，捐款那事是我说错了。但其他事情我说错了吗？项乐章的说唱不垃圾吗？他没有为了赚钱故意放纵粉丝野性消费吗？” 粉丝们果断回怼：“你踏马瞎吗，‘为了赚钱’？没看到我老公把那两首歌赚的钱全捐出去了吗？为了赚钱他会这样捐？” 段盛强则是继续嘴硬。 “看，你只反驳了我第二点，没有反驳第一点，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你们八爪鱼的潜意识里，项乐章的说唱水平就是不行。” “我吐了，乐章哥哥不行？没听过《海阔天空》吗？这种唱功也能叫垃圾？” 这个时候，段盛强的粉丝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段哥说的是说唱，《海阔天空》是摇滚，能一样吗？” “我承认，项乐章的摇滚确实厉害，但是说唱就是很拉垮啊。这种从西方传进来的音乐，他玩中国风，这不是搞笑呢吗？” 段盛强给这两条回复点了个赞。 想了想，他自己也发了一条回复：“我说项乐章说唱水平不行，你还真别不信。你看，我写歌diss他那么久了，他敢放过半个屁吗？他不就是没有实力回应嘛！” 然而，下一秒，他便在评论区看到了一张截图。 那是项乐章动态的截图。 动态如此写道：“听说，某位艺人一直看我不顺眼，经常带头写歌diss我。其实，如果只是骂我，我不会介意的。骂我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做人嘛，以和为贵。 “但是，我在他的歌里听到他看不起中国风，这我就忍不了了。 “那位艺人，你不是一直很期待我的dissback吗？明早八点，我会用中国风满足你的愿望。” 第五十四章 第三首歌! 今天小舟上午没课，但她还是定了七点的闹钟，起了个大早。 在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后，时间来到七点四十分，她和小潮也走进了学校的奶茶店。 “还有二十分钟，乐章哥哥就发那个diss什么东西了！” “dissback。”小潮提醒道。 “哦哦，对，dissback！”小舟笑道。 她点了一杯奶茶，帮小潮要了一份水果捞，便自顾自地走到奶茶店角落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九分钟。 煎熬啊，煎熬！ 只有看着乐章哥哥的照片疯狂舔屏才能勉强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不过，为了不让男朋友吃醋，她在小潮把奶茶和水果捞端过来的时候，忍痛关掉了项乐章的照片。 “现在几点了？” “七点四十六，还有十四分钟。”小舟撅着嘴说，“还有十四分钟才能听到乐章哥哥的歌，啊啊啊，我要死了。” “玩会儿手机吧，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说着，小潮便打开了快博。 刚刷没多久，他的表情微微一变，偷偷看了一眼小舟，立马把快博关掉了。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出小舟的眼睛。 她眉头一挑，说：“怎么，看到什么东西了那么激动？” “没什么。” “你前女友的照片？” “不是，我没有前女友。” “那你干嘛那么心虚，看到之后直接把快博关了？” “我……” 小潮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投降道：“我刚刚看到了段盛强发的动态，怕你看到生气，所以……” “段盛强？”小舟秀眉一皱，“乐章哥哥都说了今天早上八点满足他的愿望，他等着挨打不就好了，还发什么动态？！我看看！” 说着，小舟伸出了右手。 小潮没有把手机给她。 小舟“哼”了一声，说：“搞得跟我没手机似的。” 她用自己的手机打开快博，直接搜索段盛强的主页，点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的新动态。 “要用那种不入流的四不像说唱回应我吗？我很期待噢。希望你能把老土的中国风玩出点新花样。@项乐章” 小舟轻轻咬了咬自己粉嫩的下唇，说：“这个人好贱啊。” “没办法，他现在就是吃‘反项’这碗饭的。他嘲讽乐章嘲讽得越狠，他的粉丝就越支持他。” 小舟没有回话，点开了这条动态的评论区。 评论区中有一条置顶的评论：“笑死我了，能把中国风往说唱上凑的家伙，还懂什么叫dissback呢。” 小舟彻底恼了。 “中国风怎么了嘛，为什么不能用在说唱上啊？” 小潮是做了些功课的，他为小舟科普道：“说唱是近些年才从西方兴起的音乐类型，传入华国还没多久，他们可能觉得说唱和中国风搭配起来有点不伦不类吧。” “不过，”小潮顿了顿，又说：“其实说唱圈里也有不少支持在说唱里添加华国元素的人。只不过，因为段盛强和他的粉丝diss的人是不受他们待见的项乐章，所以他们并没有站出来反对。” “他们不待见乐章哥哥？”小舟皱眉道，“乐章哥哥还不待见他们呢！” 说完，小舟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整。 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了。 她指着段盛强的头像说：“哼，看我们乐章哥哥怎么骂你！” 随后果断退出了段盛强的主页，从特别关注列表中找到项乐章，点击头像，打开主页…… 失败了。 页面显示打开失败。 她刷新了一次页面，还是显示失败。 小舟玩了那么久快博，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间太多人涌进项乐章的主页，把他的主页挤炸了。 她一边疯狂刷新页面，一边指挥小潮：“你也用你手机弄，谁先刷出来就用谁的手机听！” 小潮点点头，老实照做。 但他刷着刷着，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什么……宝宝，我们为什么不去音乐软件上听呢？” 小舟白了他一眼，说：“乐章哥哥一向是全平台同步发歌，但是，快博的审核要比音乐平台快上许多，所以一般来说，想要第一时间听到他的新歌，就只能选择快博。 “而且，你觉得，如果音乐软件上有他的新歌，我们还会卡在这里那么久吗？” 话音刚落，小舟手机里的画面陡然一变。 她满面惊喜，尖叫一声：“我进去了！” 她赶忙连上蓝牙耳机，递给小潮一只的同时，点开了项乐章的新歌。 一首，名为《本草纲目》的新歌。 ………… “《本草纲目》？” 段盛强摸了摸没刮干净的胡子，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首歌的名字。 虽然这个时空也有一本叫做《本草纲目》的中医典籍，但他光看歌名，并不能想象出歌曲大意。 “听听看吧。我倒要看看，这个外行又准备拿什么东西恶心我。” 想着，段盛强点开了音频。 “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被医治 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民族意识 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还有莲子 黄药子苦豆子川楝子我要面子……” 右手，微微一动。 这个节奏，这个flow，这个吐音…… 好像，有点东西的。 等等，这段歌词是不是在讽刺我崇洋媚外？ 你这不搞笑吗，说唱都是舶来品，我这是尊重它的本源！ 正想着，又一段唱词打断了他的思路。 “炼成什么丹揉成什么丸 鹿茸切片不能太薄 老师傅的手法不能这样乱抄 龟苓膏云南白药还有冬虫夏草 自己的音乐自己的药分量刚刚好 听我说中药苦抄袭应该更苦 快翻开本草纲目多看一些善本书……” 自己的音乐自己的药？ 抄袭应该更苦？ 什么玩意，这是在说我抄袭？ 不对啊，我段盛强行得正坐得正，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抄袭剽窃之事？！ 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我表情悠哉跳个大概 用书法书朝代内力传开 豪气挥正楷给一拳对白 结局平躺下来看谁厉害……” 直至歌曲落下帷幕，段盛强都还没琢磨明白那几句歌词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想泼我脏水，让别人以为我抄袭？” 他皱着眉头，摸着没刮干净胡子的下巴心想：“可是，我确实没抄袭啊。他要真这么干，我直接反手问他一句‘证据呢’，立马就能破局！” “算了，”段盛强抓了抓头皮，“听不懂歌词就算了，从他的唱功和技巧这些方面入手吧……” 反正，总要找到一个diss项乐章的点。 于是，他反反复复又听了好几遍。 可是，没有找到。 他从里面挑不出哪怕一点毛病。 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项乐章确实把这首歌演绎得完美无缺，第二种是…… 项乐章犯的毛病，以他的水准，根本听不出来。 段盛强急了，改变了主意，转而去挑作曲、编曲上的毛病。 然而，同样挑不出来。 他甚至绝望地发现，他所谓“老土”的中国风，在这首歌里居然如此新潮，和美式嘻哈的搭配居然如此完美…… 段盛强面如死灰。 这个“外行”，好像……有点东西的啊。 正想着，歌曲又一次自动播放。 在反复多次的收听后，段盛强对这首歌的歌词终于有点感觉了。 他模糊地知道项乐章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但他说不出来。 他距离项乐章想表达的意思，还剩下最后那一层膜。 而这一次，项乐章歌里的那句“让我来调个偏方专治你媚外的内伤已扎根千年的汉方有别人不知道的力量”，捅破了那层膜。 他恍然大悟。 “‘自己的音乐自己的药分量刚刚好’这句，说的是有华国风格的说唱，才是最适合我们的。” “项乐章说的抄袭，也不是我想的那种，而是指我照抄西方的说唱风格！” “‘已扎根千年的汉方有别人不知道的力量’是在回应我的那句‘中国风的说唱有多么的丐’，同时也是在表达民族自豪与民族自信……” 段盛强摘掉耳机，后背浸湿了一大片。 他终于看懂了。 这一波，是项乐章站在家国情怀、民族大义的立场上对他进行的反击！ 每一个点都踩得恰到好处，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我……现在把那首diss撤回还来得及吗？” 第五十五章 滑铁卢 “太好听了吧，我要听十遍！” “@段盛强听说中国风不行？这不是和说唱搭配得很好吗！” “哇，这首歌写得超级好！‘让我来调个偏方专治你媚外的内伤’，太有感觉了吧！” “我听了好几遍，终于弄懂为什么要取这个歌名了！《本草纲目》原指中医典籍，乐章哥哥用它当歌名是在提示我们，这首歌也是一本‘医书’，是用来医治崇洋媚外的病态思想的‘医书’！” “我对项乐章这种小鲜肉一直都无感的，但是……这首歌真的唱到我心里去了。我们华国文化才是最吊的！‘这些老祖宗的幸苦，我们一定不能输’！” “让我们哥哥设计好舞台动作？呵呵，不好意思，不需要！我家哥哥动作轻松自在，你学不来~@段盛强” “某位段姓艺人，出来挨打！” “……” 这段时间，发生在项乐章身上的事真的太多了。 又是“假唱”，又是“偷歌”，又是被人diss外行，又是“捐款事件”…… 这些事情给项乐章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也为他吸引了大量路人的关注。 此时，正是他出道以来最受关注的时候。 昨天那条预热的动态一发，所有人都开始期待，他究竟会拿出怎样的一首中国风，去回应段盛强的diss。 所以，《本草纲目》一经发布，收听量瞬间爆炸！ 根本不用月圆传媒花钱，巨大的流量直接就将“#项乐章说唱新作”这个词条推上了快博热搜榜榜首！ 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也终于结束了它的霸榜生涯。 值得一提的是，昨晚在看到项乐章的预热动态时，地心立马决定要给他下点绊子。 为了狙击这首歌，地心专门提前放出了旗下歌后程冰月的新作《不得不说的爱》。 然而，狙击没有成功。 按理来说，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引起了那么大的轰动，在这个时候放出程冰月的情歌新作，必然能够获得大量的关注。 至少，地心看来，死死压住项乐章新歌的热度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们还是太小看项乐章了。 如果项乐章的新歌，真的只是在单纯地回应段盛强的diss，那它确实可能被《不得不说的爱》压热度。 但问题是，它并不仅仅是一首dissback。 它还是一个宣言。 一个表达华国文化很强，呼吁大家重视自己本国文化的宣言。 它天生就带着一股子家国主义和爱国情怀。 在今天这个华国社会被西方文化渗透的时代，在段盛强那句“中国风的说唱有多么的丐”面前，它太容易引起听众的共鸣了。 这种共鸣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 是个人的小情小爱无法比拟的。 所以，地心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祭出歌后级别的人物、用一首必火的歌曲狙击一个流量明星，还狙击失败，这已经够丢人了。 但是，更让地心难受的事，还在后头。 《本草纲目》发表的当天下午，某着名官媒居然亲自下场，点赞并转发了这首歌。 不久后，一个有官媒背景的媒体人也撰文点评了这首歌，说它“正是这个时代我们所需要的正能量歌曲”、说它“代表了我们华国文化意识正在崛起”。 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官方的态度。 其他各路媒体赶紧跟上，对着《本草纲目》就是一顿宣传、一顿猛夸。 当然，也有胆子大、比较皮，想整一点花活标榜自己特立独行的媒体选择批评它。 不过，这么做的媒体很快就被项乐章支持者的口水淹没了。 在各大媒体的努力下，《本草纲目》和《不得不说的爱》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终，程冰月这首新作的初始成绩，居然连地心预期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虽然它的销量、下载量和播放量等数据仍然能够傲视同期其他歌曲，但无论对程冰月而言，还是对地心而言，这都是一场滑铁卢。 甚至有网友断言，这会是地心传媒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不过，这种论调听听就行了，不能当真。 地心传媒家大业大，手握海量资源，是华国文娱巨头之一，哪是说倒就倒的？ ………… 《诡术神探》今天拍摄的部分难度极大，即使是项乐章，拍一个镜头也要ng至少五次，非常折磨。 为了早点拍完这个折磨人的部分，项乐章整整一天都没怎么休息，午餐的鸡胸肉是分四轮吃完的，手机更是一眼都没看过。 小白好几次想跑过去跟他说话，可每次都被他脸上的倦意制止了。 终于，在整个剧组的共同努力下，晚上十一点四十二分，他们总算完成了这一部分的拍摄。 片场所有工作人员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终于，终于拍完了！” “我的老天，比特么杀青了还要兴奋！” “嗐，你们这帮小年轻就是矫情，这就喊累了？你们是没跟那种要求特别严格的导演拍过电影……” “那什么，老哥，要不你先从地上爬起来再说话？” “你管我，我就喜欢躺着，地上凉快！” “哈哈哈哈……” 片场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项乐章比那位老哥好不到哪去，他也累得腰酸背痛的，站都站不动了。 不过，酒店里香软白净的大床和虽然不怎么好吃但解饿的鸡胸肉给了他力量。 他运起一口气，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冲刘导挥了挥手，说：“刘导，我先回去了。” “好的好的，项老师，今天幸苦你了。你明天下午再来吧，上午好好休息一下。” “行。” 项乐章点点头。 他扶着墙壁缓缓走向在一旁坐着等待的小白。 小白很有眼力见地一蹦而起，跑到项乐章身边，小脑袋钻进他胳膊下面，一手搂住他的身体，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搀住了他。 她想把项乐章搀扶到停在不远处的保姆车那边。 但她力气太小，两个人走得都很吃力。 项乐章叹了口气：“你放开手吧，我感觉我自己走会轻松一点。” 小白这才红着脸松开了项乐章。 两人就这么并排缓缓朝着保姆车走去。 其实，车里有保镖和司机在，小白一个电话就让那两人把项乐章扛上车。 但她没有想到。 她的脑子在想另外一件事。 刚走两步，小白扭过头，用满是星星的大眼睛看着项乐章，说：“乐章哥，你知道吗，你爆了！” “我爆了？” 项乐章疲倦一笑：“对，我累爆了。” 小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哎呀，不是，不是那种爆！我的意思是，你的新歌——爆了！” “新歌？” 项乐章忙了一整天人都累懵了，经小白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对哦，我今天是有一首新歌。” 小白的小脑袋微微一歪。 “乐章哥，我说你新歌爆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起码来点惊喜嘛！” 项乐章哑然失笑。 “这有什么好惊喜的？我在录歌的时候就知道它会爆了。它要是不爆，我才会感到意外。” 小白感叹了一声：“哇，乐章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她笑得眼睛眯眯，又说：“对了，乐章哥，你还知道点什么，要不一起告诉我吧~例如下一期彩票号码之类的……” 项乐章摊手。 “彩票号码这种东西我不懂。不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知道，有两个家伙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了。” 第五十六章 给我争点气 段盛强在刚当上“反项先锋”的时候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在听懂《本草纲目》歌词的意思时，就知道自己铁定要挨骂了。 而且，还是挨一顿大骂。 所以他根本就不去看自己快博的私信，还把那些嘲讽项乐章说唱的动态全部删掉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这顿骂。 然而，不行。 即使他刻意在躲，骂他的消息还是不断往他脸上跳。 打开浏览器，浏览器推送的文章的标题是《删得掉动态，删不掉崇洋媚外的心》。 打开d站，热榜第一的视频标题是《项乐章一首本草纲目打了多少人的脸》。 去看腾信的公众号，个个都在夸赞《本草纲目》，赞扬它背后所代表的精神——夸《本草纲目》也就算了，他们还都爱把他段盛强拎出来公开处刑一番。 “某位段姓艺人曾经公开表示表示中国风和说唱不搭，但是项乐章项老师用事实教育了他。” “我始终觉得，华国说唱的未来不是碰瓷和diss，而是像《本草纲目》这样有态度有思想有精神的作品。” “祖国已经非常强大了，某些人骨子里的崇洋媚外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就连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场的音乐软件单曲评论区里，也看不到了粉丝们的彩虹屁，取而代之的则是骂他的留言。 “就你懂说唱啊？” “华国说唱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自己玩不明白中国风，就说中国风很丐？我觉得是你的膝盖太软，容易向西方下跪吧。” “你还好意思嘲讽人家项乐章舞台动作少？人家舞台动作少，但是自然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mv，动作僵硬跟什么似的。” “呵呵，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以为你真的很有水平，现在发现……唉，不说了，脱粉了。” “……” 即使把这些软件全部卸载，放下手机走上街头，想要在现实生活中寻找一丝安宁，他仍然无法得偿所愿。 因为，街边的小商店，放的也是“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被医治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民族意识”。 就在段盛强濒临崩溃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去处——说唱俱乐部。 在俱乐部里，有一群一直都不是很待见项乐章的人。 和他们待在一起，应该……能轻松一点。 抱着这个想法，他走进了一家名为“喷漆与滑板”的酒吧。 这是一个说唱俱乐部的大本营，每天都会有很多rapper或者说唱迷来这里玩。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此时是晚上七点钟，酒吧刚刚开门，顾客还没几个，但准备今晚登台表演的rapper都已经到场了。 他们围在一块吹牛喝酒，并没有注意到段盛强。 突然，一个剃了光头的rapper站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兄弟我昨天晚上熬夜写了首diss，听听看？” “来一个！” “来，期待！” “哈哈，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写diss了吗？” “嗐，”光头一摆手，“这不是兴致来了吗？你们应该都知道项乐章和段盛强那事吧？” “知道知道，圈里人谁不知道啊。” “我老早就看那姓段的不顺眼了。马的，还有脸写什么《最看不惯某些外行装x》，最装x的外行就是他！” “兄弟，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好歹也是真说唱的第十二名呢。” “十二名有个屁用，还不是被个流量明星吊打了？” “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 光头咳嗽两声，站到舞台上，又摆了摆手，让dj给他点beat。 节奏响起，他稍微找了下感觉，便张口开唱了。 “有人说中国风的说唱很丐， 三观跟着iq东倒西歪， 真说唱那个十二名就以为自己很大牌， 还不如滚回田里种菜……” 段盛强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背影尤为落魄。 夜晚的魔都川流不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而他的心里清冷异常。 他戴上卫衣的帽子，低着头，双手抱胸，混入人潮当中，又感觉自己始终在人群之外。 回家的路上，他走过一条小路，碰到了一对母子。 在与那对母子迎面走去时，母亲赶紧把她的孩子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满脸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他猛地一扯头顶的帽子，让它盖住眼睛，快步远离母子二人，走出了路灯的照射范围，走进了黑夜。 ………… 另外一边，潘明安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看着网络上茫茫多吹捧项乐章水平的文章、视频，听着项乐章那几首确实很能打的歌曲，他的眼神逐渐迷茫。 这个世界怎么了？ 项乐章不就是个只比我帅亿点点，其他什么都不如我的废物吗？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你的笑像蜜，甜进了我心底……” 他的手机响了。 这个手机铃声是他半年前唱的歌，《初恋的味道》，成绩非常好，一度登上过周畅销榜冠军，算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他以前对这首歌非常满意。 但是，在听过《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三首歌后，他突然觉得，这首所谓的代表作，简直不堪入耳。 他一边想着找个时间换掉这个铃声，一边接通了电话。 “喂，明安。” 是方姐的声音。 听起来有点憔悴，隐约还能感受到一丝怒意。 只不过，方姐一直在克制。 她问潘明安知不知道《本草纲目》的事。潘明安说知道。她又问潘明安对此有什么想法。 潘明安沉吟了一阵，说：“方姐，我觉得不对劲。他以前的水平还不如我呢，怎么可能突然间唱得那么好，还写出了这种级别的歌……” 方姐冷笑一声，打断了潘明安的话。 她很想说一句“不要以为你做不到的事，别人也做不到”，但她忍住了。 说实话，潘明安的想法，她以前也有过。 但她派人搜集了很多资料，打探了各种信息，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项乐章确实有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实力。 这个结论她也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能有什么办法？ 方姐平复了一下心情，安慰了一下潘明安，让他不要过于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说：“我会给你安排一些……桥段，让你的粉丝和一些路人以为你也有不俗的实力。与此同时，我会继续炮制项乐章的‘黑料’，争取把路人的关注点从他的实力转移到他的黑料上。 “而你，这两年给我争点气，好好磨练一下实力，多少拉近一点和项乐章的差距。没有硬实力打底，艺人这碗饭，很难吃得长久。即使……” 即使你爸是地心的大股东之一。 “方姐，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潘明安把胸膛拍得震天响。 但他心里非常没底。 磨练好实力…… 哪有说得那么容易啊。 第五十七章 没那么简单 托刘导的福，项乐章今天可以多休息一个上午。 他本想睡个懒觉，可早上八点打过来的电话把他从梦中叫醒了。 拿起手机，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项乐章才勉强看清来电人的名字。 金孝娜。 “怎么那么迟才接电话，你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现在才八点钟啊姐姐，我昨晚凌晨才睡的。” 金孝娜轻笑一声：“大懒虫！” 项乐章打了个哈欠，回应：“我这条大懒虫昨天可是忙活了一整天，连饭都是分成好几顿吃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小白都跟我说了。我让她今天中午给你加一小块牛排。” “算你还有一点人性。” “除了这个之外，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别的话？” “嗯呐。” 项乐章想了想，一拍大腿，说：“中午加的牛排能不能稍微大一点？” “？” “多加个鸡腿也行。” 金孝娜扶额。 “除了吃，你就没别的什么说了吗？” “吃是很重要的好不好！” 项乐章认真道。 他早就想和金孝娜严肃探讨一下“吃”这方面的问题了。 好不容易穿越成流量艺人，接两个通告赚的钱能顶前世一年，结果吃的东西还不如前世，这谁顶得住？ 民以食为天啊，姐姐！ 流量艺人也是人啊！ “我知道吃很重要，所以我花大价钱给你请了营养师呀。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小艺人羡慕你的待遇。” 说完，金孝娜一拍脑袋：“哎呀，都被你带偏了！我打电话不是跟你说这个的。” “那你想说什么？” 金孝娜笑道：“我想说的是，乐章，你这次可算是出了大风头了。” “哪里哪里。” “别谦虚了。你昨天忙，应该没时间看手机，你现在去网上看，到处都有人拍你马屁。说你唱功了得、才华横溢什么的。不过，你可别飘啊。” “拜托，”项乐章无奈一笑，“我看起来像是会因为几句夸奖飘起来的人吗？” 金孝娜深以为然地点头。 “像。” 她到现在还记得，项乐章刚刚一夜爆红的时候，飘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难伺候得很。 不过，后来心态平和下来后，就好很多了。 项乐章并不知道金孝娜在想什么。 如果他知道，一定会给自己伸冤：飘的人是原主项乐章，和我这个后来者项乐章有什么关系？ “对了，”金孝娜说：“最重要的是，很多官媒也下场给《本草纲目》点赞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的机会要来了！” 金孝娜笑着跟项乐章解释道，其实，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官方背景的媒体、节目都想要邀请他合作。 毕竟，他的粉丝——尤其是学生群体的粉丝——很多。 只不过，考虑到他身上的争议太多，合作起来会（rong）很（yi）麻（ai）烦（ma），所以一直没敢这么做。 但现在不同了。 有了《公公偏头痛》和《海阔天空》的铺垫，还有段盛强这个拉仇恨的存在，《本草纲目》一出，旋即斩获大量好评，官媒纷纷下场点赞…… 这使得项乐章在路人之中的口碑变得空前的好。 在这个时候跟他合作，就没那么麻烦了。 什么，骂我？ 我只不过是邀请了一个能够给大众带来正能量的爱国艺人罢了，你骂我干嘛？ “你的意思是……” “没错，”金孝娜笑道，“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你就能接到那种超有逼格的通告了。”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马上接茬。 他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 小舟这两天比过年了还要高兴。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见全网吹捧项乐章的场面。 当然，实际情况并没有“全网吹捧”那么夸张。 贬低项乐章和《本草纲目》的人还是有的。 但是，只玩快博、d站和粉丝群的小舟基本上看不到他们。 此时，小舟正在粉丝群里，跟群友分享她昨晚上搜集到的点评《本草纲目》的文章。 “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了我一个道理，只要你反对一切，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聪明人。我想，现在站出来喷《本草纲目》的人，应该也是想让大家觉得他是个聪明人吧。不过，聪明人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承认，而需要别人承认的‘聪明人’是什么，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贴出这一小段文章的后，小舟表示：“我感觉这个作者说得超级对！” “嗯嗯，没错！我也觉得那些喷子就是为了刷存在感的。” “唉，在网络上找存在感的人，现实生活应该很不如意吧？” “哈哈哈，看得我好爽。以前都只能看到黑子骂我老公，现在终于有人骂那些黑子了！姐妹们，还有没有这种文章，再多来点！” “姐妹，别的我都赞成，但是——乐章哥哥是我老公！【滑稽】” “不是，我拿你当姐妹，你搁这抢我老公？【狗头】” 气氛相当和谐。 然而，一条消息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姐妹们，不好了！快看！” 一位id为“工页起子”的粉丝如此说着，贴上来一张照片。 照片中，项乐章和金孝娜站在路灯下，四目相对，金孝娜满脸娇羞。 “乐章哥哥好像和他经纪人谈恋爱了！” 老粉嗤之以鼻：“都多久前的假新闻了，月圆和乐章已经辟谣了。” “是啊，这张照片我们好久之前就看过了。我还记得当时上了热搜呢。” “辟谣能说明什么？”工页起子说道，“为了事业考虑，不管恋情是真是假，他们都会出来‘辟谣’的啊。” “那在这种情况下，你作为乐章哥哥的粉丝，不应该选择相信他吗？” “我本来是相信他的！但是，这些照片……唉，你们自己看吧。之前那张照片你们看过了，那这张呢？” 说着，她又丢出了一张照片。 金孝娜靠在项乐章的肩膀上，表情甜蜜。 “卧槽！” 有些粉丝被被吓到了：“姐妹们，看他们的眼神！确实有点像是情侣啊！” “这真的假的啊？！这照片我第一次看。” “啊，我的妈，头都靠到肩膀上了，这……该不会……之前的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 “完了，谁能解释一下这张照片啊？我是不是要失恋了啊？？” 老粉仍然波澜不惊。 她不屑道：“你们怎么老是那么一惊一乍的？点开图片好好看，金孝娜身体旁边还有没扣干净的白边，明显是p的嘛。” 小舟同样也被那张照片吓得不轻，看到老粉这句话，赶紧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了看。 确实和老粉说的一样，金孝娜的身体旁边有并不明显但可以看见的白边。 心里刚刚悬起的大石，放下了。 “噢，是吗？” 工页起子发了个微笑脸的表情，随后，又发了一张新照片。 “那么，这一张呢？” 老粉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点开照片，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讽刺对方的词句。 可对着照片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后，她的表情……终于变了。 第五十八章 机会 “这张照片，是真的。” 看着屏幕里那张助理发过来的照片，金孝娜叹息着点了点头。 “这是真的？！”助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金姐，你该不会真的和……” 金孝娜白了她一眼。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 助理挠了挠头，说：“可是，如果你和乐章没什么，怎么会被拍到这种照片？” 金孝娜的目光又移回了电脑屏幕。 准确来说，应该是屏幕里的照片上。 在照片里，项乐章一把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还亲昵地捏着她白净的小脸…… “你看照片里我和乐章的装束就应该能看出来，这张照片应该是乐章刚火的时候被拍到的。” 助理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乐章有点飘，总喜欢跟我开玩笑……” 金孝娜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助理解释了起来。 那一天，他们两人刚走出公司，项乐章开玩笑的兴致起来了，问她：“金姐，你那么漂亮，为什么不出道。” 她笑了笑，说：“我？我不行。我不会唱歌，又不会……” “不会唱歌，你可以拍戏啊。” “拍戏我也不会呀。” “那有什么难的！我也不会，现在不是照样收获了很多粉丝吗？” “那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换我上，就不行。” “哎呀，你太妄自菲薄了！” 项乐章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捏了一把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说：“你是不知道，我们剧组的女演员有多羡慕你的颜值！”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辆灰色小轿车里，等待了一整天的狗仔迅速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个有些暧昧的场面。 半个小时后，照片出现在了金孝娜的短信箱里。 她花了不少力气，烧了不少钱，这才让那只狗仔乖乖交出了底片。 经过那次意外，项乐章就内敛许多了。 金孝娜记得很清楚，自己在拿到底片的第一时间，就将它给销毁了。 但没想到，这张早就该消失的照片，此时竟又出现了在她的眼前。 助理听完，沉默了一阵，说道：“那个狗仔，坏了规矩。” 在这个时空，大部分狗仔最大头的收入，其实就来自于两个方面。 第一，用自己搜集来的黑料跟艺人的经纪人换钱。 第二，需要曝光量的明星会主动给狗仔提供爆料素材，以此获得炒作资本。于此同时，明星也会给帮忙的狗仔一笔幸苦费。 当然，也有公司专门养来挖敌对公司艺人黑料的狗仔，这个就不多说了。 正因为大部分狗仔都是靠着艺人——或者说艺人的公司——的钱养活的，所以他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收了钱，就必须彻底销毁手里的黑料，要讲武德，不能耍什么小聪明。 如果收了钱不办事，没有销毁黑料，甚至一不小心让黑料流出去了，那他的名声在这一行的名声就臭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给他送钱。 他甚至还可能遭到艺人和公司的大力报复。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主动破坏这个规矩的。 除非，给钱。 给一笔数额不菲的钱。 “地心。”金孝娜突然说道。 “什么？” “业内一直盛传，地心有收集艺人黑料的习惯。只要那个艺人有可能做大，他们就会去收集他的黑料——即使，那个艺人来自一家并不出名的公司。” “你的意思是，那个狗仔当年除了联系你，还联系了地心，两头吃？” “不一定。”金孝娜摇头，“真实情况可能很复杂。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这张照片已经流出来了，我们要怎么应对。” “要不，冷处理？” “你觉得地心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么做吗？” “那，正面解释？” 说完，助理立马“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不好意思，金姐，这个办法太蠢了。” 金孝娜摆了摆手，意思是没有关系。 她双手抱胸，倒在椅子靠背上，眼睛紧闭，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压热度？ 有地心在，热度不可能压得住。 爆出新料转移网友的注意力？ 他们手里没有这种猛料。 思来想去，能用的方法好像只有助理刚刚说的那一种：正面解释。 可是，正面解释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机会……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电话响了。 金孝娜看了一眼备注，眉头一挑。 原本有些晦暗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光。 助理看着金孝娜的表情，很识趣地说了一句：“金姐，我先出去忙了。” 随后，不等金孝娜开口，便离开了办公室。 金孝娜也接通了那个电话。 “喂，你好……对对，没错……啊？！有有有，有档期有档期！……没问题！……什么时候？……好好好，一定一定！……那就这么定了……嗯嗯，详细的我们见面再说……” ………… “#项乐章恋情”刚下热搜榜没多久，又火速冲了回来，并且，以不可阻挡之势，一路向上，热度甚至一度超过“#项乐章说唱新作”，夺得热搜榜榜首宝座。 “我心都碎了，渣男！你谈恋爱就算了，对象为什么不是我？！@项乐章” “啊啊啊啊！我早就该想到的！摸着良心说，金孝娜的颜值即使放在娱乐圈，也非常能打，他们这么朝夕相处的，怎么可能磨不出火花嘛？！” “好羡慕啊，我也想当经纪人。” “早猜到了。呵呵，金孝娜才多大啊，那么年轻的小姑娘能当项乐章的经纪人，怎么想都有问题好吧？用身体换工作，这位姐很会啊。幸好老娘脱粉脱得早，不然今天在这哭天喊地的人就是我了。” “别尬喷好吗？人家金孝娜好歹是西哥大艺术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还当过石砖乐队的经纪人，是有真材实料的，用得着用身体上位？” “笑死我了，她当过石砖乐队经纪人？你怕是不知道主唱艾伦是怎么说她的哟，‘一个华国女人罢了’，她要真当过他们的经纪人，艾伦会这么说她？” “姐妹们，冷静一下，先听听月圆和乐章哥哥怎么说好不好，万一是误会呢？” “误会？呵呵，那么亲密的照片，怎么可能是误会？你现在跟我说他们上过八十次床我都信。草，亏我昨天还氪了一万多买单曲专辑给他冲销量，今天就给我看这个？我特么就是一傻v嗨，头顶一片大草原的傻v嗨！rnm，@项乐章退钱！” “……” 魔都，地心传媒办公楼里。 一胖一瘦两个女人正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这些评论。 “方姐，那张照片的效果确实拔群，我们钱没白花。”瘦女人说道。 方姐点点头。 “还好我们留着这招，不然，真是要被那姓段的蠢货害死了！” 说完，顿了顿，方姐又拧着眉头说：“md，提起他我就来气！骂人都不会骂，蠢货一个！你说，他骂项乐章就算了，扯上中国风干什么？这不就是在给项乐章送人气、送路人缘吗？我现在都特么有点怀疑他跟月圆是一伙的。” 瘦女人心想：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甚至还让我抬过他一手。 但她没敢这么说。 方姐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 她又看了一会儿评论，拧紧的眉头逐渐松了下来。 “这招算是奏效了。接下来，我们可以筹划下一招了。” 第五十九章 《一人千面》 “一个……访谈节目？” 听着电话那头金孝娜兴奋地声音，项乐章疑惑道：“我之前不是也接到过很多这种通告吗，怎么你这一次那么激动？” “你别跟我装傻啊，这次邀请你的可是《一人千面》！” “我知道啊，你刚刚跟我说了节目名了。”项乐章摸了摸鼻子，说道：“可是，它跟其他访谈节目，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金孝娜崩溃了：“我真的搞不懂你是在气我还是怎么样。《一人千面》，这可是央视的节目！访谈对象是全社会各界精英人士，一个月才出一期！上一期出场的嘉宾是华国第一位拿了炸弹文学奖的大作家华讯生！你说，它跟其他的访谈节目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它的含金量……比较高？” “错。”金孝娜摇头，“是特别高。” 项乐章假咳两声。 现在他知道金孝娜为什么会那么兴奋了。 但是，他还有一个问题。 “逼格那么高的节目，为什么会请我？” 项乐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上一个去那个节目的人可是华国首位炸弹文学奖获得者！ 他一个流量艺人，何德何能啊？ “怎么说呢……” 金孝娜撩了一下头发，说：“受到短视频软件和d站这种中视频软件的冲击，在最近两年，央视许多节目的收视率越来越低，这档《一人千面》也是如此。 “虽然和同类型节目相比，它的热度还是稳坐前三，但是节目组显然并不满意这个成绩。他们做了很多尝试，想要挽回颓势，但都没有成功。 “经过分析，他们觉得这和嘉宾的选择、节目的更新效率以及访谈内容的严肃性有关。 “于是，他们决定在保留原节目的基础上，增开一个新的栏目，两周一更甚至一周一更，专门邀请艺人、网红，聊一些网友们关心的事情。 “但这毕竟是脱胎于《一人千面》的新栏目，邀请的第一位嘉宾必须同时满足四个要求： “1、热度足够高；2、没有太多争议；3、身上有能够严肃讨论的东西；4、年纪最好不要超过三十，因为新栏目的目标群体是年轻人，他们希望能和嘉宾聊一些年轻人的话题。 “这四个要求拆开来看，合适的人选并不少。但是，如果合在一起……想找到合适的人，就很难了。”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说：“可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邀请我。” “我看你是想听我夸你！” 金孝娜傲娇道：“我偏不。” 项乐章笑了。 正如金孝娜所想，他已经弄清楚节目组选择他的原因了。 其实，节目组提出的那四点要求，换个说法就是：我们要请一个能让领导满意、不会让我们挨骂、也不会让观众觉得我们节目变质过于严重的流量明星。 而刚刚凭借着《本草纲目》广受好评的他，就完美符合这个的要求。 流量这点就不说了。 想要让领导满意、不挨骂又不被说节目变质，节目组就得给观众和领导一个除了吸引流量之外，选择某位嘉宾的理由。 而《本草纲目》，正好就能作为这个理由。 “等等。” 项乐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节目组的四个要求中，有一个是‘没有太多争议’。但我现在……身上似乎还有一个蛮大的争议。” “你是说那张照片？” “对。” 项乐章点了点头。 一想到那张照片，他就头疼。 这副身体的原主……当时明明已经爆火了，居然还敢在公司楼底这么玩，是生怕狗仔拍不到自己的猛料吗？ 心挺大的。 金孝娜笑了笑，说道：“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问过节目组了，他们说没有关系。只要不是出轨这种违背道德的问题，他们不会在意的。 “而且，他们还表示，愿意让《一人千面》作为我们正面回应那张照片的平台——这可能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平台了。” “那就好。”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没有。” “好。”金孝娜点点头，说：“我看了刘导发过来的拍摄计划表，后天没有你的镜头，我们那天去京市把节目给录了，没问题吧？” “你是经纪人，你说了算。” “那就那么说定了。我现在把访谈时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发给你，你先熟悉一下……” ………… 这个时空的华国和前世相比，有很多不同。 例如，更加重视文娱，经济更发达，人口更多等等…… 但有一点没变：京市还是那么堵车。 看电子地图，机场离节目的拍摄地点也就半个小时车程。 可项乐章坐上节目组安排的车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到现在还堵在半路上。 不过，他并不心急。 反正急也没用。 趁这个时间，他又复习了一下等会儿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例如，怎么看待网络上黑他的喷子、《本草纲目》的创作历程、平日喜欢做什么、职业的终极目标、择偶标准等等。 金孝娜在这些问题下方写了详细的参考答案。 项乐章把参考答案全都看了一遍，但没有浪费精力去记。 他并不打算照着参考答案回答。 那样做，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太无趣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坐在副驾驶的小哥回过头说：“项老师，我们到了。” 项乐章点点头，把手机塞回衣服口袋里，看向窗外。 一座形似裤子的高耸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 项乐章知道，这是这个时空的京市电视台。 小白坐在他旁边，没有动，表情严肃。 严肃之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仿佛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保镖快步来到车旁，帮项乐章打开了车门。 刚一下车，还没站稳，项乐章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不远处站着的一群年轻女生竟像丧尸闻到血肉味一样疯狂涌了过来，满脸兴奋，嘴里还尖叫着：“乐章哥哥！是你吗，乐章哥哥！” “老公看我！” “乐章哥哥给我签个名好吗？！” 保镖见怪不怪，围着一个圈护住项乐章，一边带项乐章走向电视台，一边伸手阻止：“不要靠那么近。” “别挤，别挤。” “保持距离，就在这，别靠近了！” “别碰他，让一让，别伸手！” “……” 小白也尽自己所能护着项乐章，不让粉丝靠近他半分。 “麻烦让一让好吗？” “我们还有事，别围着行吗？” “文明一点，不要扯乐章哥的衣服！” 正常情况两三分钟就能走完的距离，他们硬是走了七八分钟。 好不容易进了电视台，早就在此严阵以待的保安们非常敬业地把粉丝们拦在了门外。 一个被安排来迎接项乐章的工作人员担忧地看着他，问：“项老师，你没事吧？” 项乐章惊魂未定，拍了拍被疯狂的粉丝扯得发皱的衣服。 “那些人是你们安排的吗？” “不是，”小白插嘴道，“这些粉丝应该是从某些渠道搞到了我们的行程，组团蹲你的。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我刚刚在车上看到这附近站着一帮女孩，就感觉不妙了，果然……” 第六十章 访谈 无论如何，项乐章还是平平安安、有惊无险地到了电视台内部的摄影棚里。 节目组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了。 “项老师，欢迎欢迎！” “哇，第一次见项老师真人，比电视上帅一万倍。” “长得就跟从精修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样！” 项乐章笑着挥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各位老师好。让大家久等了。” “嗐，什么话，咱也才刚布置好。” 一个体型宽胖、长相斯文的男人说着，来到他面前，笑道：“项老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人千面》的导演，苗鹏。” 项乐章和苗鹏握了个手。 “苗导，久仰久仰。早就听说您执导的节目完美兼顾娱乐和深刻，我一直都想跟您合作来着，今天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苗导。 即使是原主，也没有。 “哈哈，项老师，过奖了！我也早就听说您才华横溢、气度不凡，一直想邀请您上咱这节目。今儿个啊，总算是如愿了！” 苗导如此说着，脸上笑出了好几条褶子。 可事实上，在筹划这期节目之前——或者说在《本草纲目》出现并爆火之前——他对项乐章可没什么好印象。 一提到项乐章，他能想到的也就是“靠脸吃饭”、“数字先生”等等这些关键词。 不过，这也不能说他错。 毕竟在项乐章穿越之前，原主确实就是这么个没啥实力、演戏时连台词都不背全靠念数字的货色…… 互相尬吹一波后，项乐章进入了正题。 “苗导，节目是现在开始录制，还是……” “哦哦，这个不着急。来，项老师，您先坐着休息一下。主持人刚刚去洗手间了，需要稍等一……” 话还没说完，一个戴着圆框眼镜、脚踩白色高跟鞋的高挑女人就“哒哒哒”地走了进来。 刚一进摄影棚，女人就发现发现这里似乎多了几个人。 她看了一眼项乐章，毫无表情的脸上陡然露出微笑。 “项老师，你好。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合作就让你等我。” 说着，她伸出了一看就知道细心保养过的白净右手。 昨天晚上，项乐章连夜恶补了两期《一人千面》，所以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位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女人正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汤然。 他也伸出右手，轻轻半握，稍碰即离，礼数周全。 “我刚到。应该是你们等我才对。” 汤然笑了笑，说：“项老师，我们这个摄影棚比较简陋，不会让你不舒服吧？” 项乐章四处看了看。 在忽略掉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摄影设备后，整间摄影棚就剩下了两张黄褐色的小沙发以及一张欧式极简风格的圆桌了。 确实有点简陋。 但项乐章在前世还见过更简陋的。 他摇了摇头，说：“不会。” “那就好。” 聊到这，汤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她说：“项老师，你是个大忙人，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是想现在就开始录，还是？” “现在吧。” “好。项老师，请坐。” 汤然做了一个“请”地手势，把项乐章领到了小沙发上，随后自己也在另一张小沙发上坐下了。 这个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啊，不好意思，项老师，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吧？”汤然有些尴尬道：“那个，自我介绍一下，项老师，我是……” “你是《一人千面》的主持人，汤然汤老师。我知道的。” 项乐章笑道：“不用在意，我们开始吧。” “哦哦，好，好。” 汤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意外。 这位大明星，似乎比传说中的更随和一些。 不过，当苗导打出一个“开始录制”的手势后，她立即将这些无关的念头甩到一旁，脸上挂起职业性的微笑，开始营业。 “一人千面，总有你尚未发现的那一面。欢迎来到《一人千面：娱乐篇》，我是汤然。 “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大帅哥是谁，应该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没错，他就是最近因一首《本草纲目》再度引爆网络的明星——项乐章项老师！欢迎项老师！” 项乐章笑了笑，对着摄影技挥了挥手。 “大家好，我是项乐章。非常荣幸能够受邀来到这档节目。” 汤然转头对着项乐章笑道：“能邀请到你，也是我们的荣幸。” 随后，她又把头摆正，看着摄影机，说：“一些细心的老观众可能发现了，这期节目和往常不太一样。首先，节目名就和以往不同。它的后面，多出了‘娱乐篇’三个字。 “那有的观众就要问了，‘娱乐篇’是什么东西？ “这里我跟大家解释一下。‘娱乐篇’是我们节目新开的栏目，独立于《一人千面》更新，更新速度更快。我们会在这个新栏目里聊一些更娱乐的、年轻观众更感兴趣的话题。 “当然，我们也会保持我们节目一贯的特色，挖掘、展示嘉宾身上更多的‘面’，请大家放心。” 解释完毕，汤然又扭头跟项乐章说：“所以，项老师，你是我们这个新栏目第一位嘉宾噢。” 这句话不是说给项乐章听的，而是说给项乐章的粉丝们听的。 项乐章也清楚这点，很给面子地回复：“那我可太幸运太荣幸了。” 至此，这次的访谈才算正式开始。 按照汤然一贯的风格，在访谈刚开始的时候，她会先问一些比较温和、比较不痛不痒的问题，让嘉宾和观众跟着她的节奏一步一步前进。 但这次不行。 这是新栏目的第一期。 因为有项乐章的存在，这期节目肯定会有一大堆年轻的新观众。 那些年轻的新观众才不会跟你慢节奏地一点一点深入呢。必须一开头就放猛料，这样才能留住他们，把他们转化成节目的固定观众。 “项老师，做你们这行的，应该经常会遭受各种质疑吧？” “对。事实上，自从火了之后，我每次上网都会看见许多批评、质疑的信息。不过，最近稍微好一些了。” 说完，项乐章双手交叉放在圆桌上，等待汤然的下一个问题。 可汤然说的话出乎了他的预料。 “项老师，你是不是以为我接下来要问，‘你对那些批评和质疑怎么看’？” “嗯？” “如果是的话，那你可就猜错了。” 说着，汤然变魔术似地从背后抽出两张a4纸放在圆桌上，说道：“项老师，我们收集了潘明安老师在网络上遭受的一些质疑。很多人都说，潘明安老师是你的竞争对手，所以……” 汤然微微一笑，投出了本次访谈的第一颗重磅炸弹：“我想问的是，项老师，你对潘明安老师遭受的这些质疑……怎么看？” 项乐章眼皮微微一抬。 金孝娜给他的问题表里…… 没有这个问题。 第六十一章 理想型? 不过，项乐章在前世没少被记者刁难，早已练就一番随机应变的能力。 他根本就没有看向那两张a4纸，毫不卡壳地说道：“首先，我并不认为潘明安潘老师是我的竞争对手。因为在我看来，艺人事业是一条单人赛道，我的对手只有自己。潘老师也是一样，他才是他自己的竞争对手。 “其次，我也不认为我有点评别人遭到的质疑的资格。有这个资格的人，只有被质疑者自己。换而言之，除了潘老师自己之外，我觉得没有人能点评这些质疑。 “所以，不好意思，汤老师，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苗鹏在心中默默点头。 在避了坑的同时，表示了对同行的尊敬，也阐明了自己的态度，又不至于让人觉得“看似说了很多，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答得不错。 但还有一点“美中不足”之处。 那就是——这种回答，很难引战。 不过，《一人千面》也不是一档靠引战赚取讨论度的访谈节目。 引不了就引不了吧。 正好他苗鹏也拉不下脸靠这种低级手段换热度和流量。 “我觉得你现在的回答就不错。” 汤然笑道。 “项老师，像你刚刚所说，在你看来，艺人事业是一条单人赛道，你觉得自己目前为止在这条赛道上的发挥如何？” “发挥啊，分两个阶段来说吧。在上新歌星表演《公公偏头痛》之前，我个人觉得我的发挥比较一般；而在这之后，相对好了一些……” 接着，汤然又问了一些诸如“接下来在事业上的打算”、“什么时候出新歌”、“对说唱音乐的看法”之类的问题。 项乐章一一回答完毕后，汤然顺势从“说唱”这个话题出发，问了一个她个人很感兴趣的问题。 “项老师，既然你刚刚提到了《公公偏头痛》，我们现在又在聊说唱，我想趁机问你一个或许会有些冒犯的问题。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不回答。 “我记得，你在作为歌手出道的时候，第一首歌里就有说唱元素。当时说唱圈的很多歌手都因为这个写歌diss你，对吧？” 项乐章点了点头。 “对。” “我想问的是，在经历了那么严重的打击后，你是怎样一步步调整心态，慢慢去学习，最终写出了《公公偏头痛》甚至《本草纲目》这些优秀的说唱作品的？” 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项乐章并没有调整心态，也没有慢慢学习。 毕竟，他是穿越来的。 被diss的人又不是他，唱功差的人也不是他，哪有调整心态、慢慢学习的必要？ 但他显然不能这么回答。 所以，只好一顿乱扯：“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方法，我只是正视了那些说唱歌手提出的合理批评和质疑，加以学习改正……” 这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项乐章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他本以为，对待这种平平无奇的回答，主持人顶多出于礼貌赞赏两句。 可谁知，汤然居然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称是。 “对对对……说得太好了！……受教了受教了。” 甚至给人一种她在阴阳怪气的错觉。 不过好在，这种尴尬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回答完这个问题，汤然又慢慢地将话题引向了“情感”方面。 “项老师，刚刚我们聊天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到现在为止，完全由你自己作词作曲的歌，一共有三首。也就是《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它们之中，没有一首是情歌。 “然而，除了这三首歌之外，你出道至今上架的所有单曲，似乎都是情歌……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并不喜欢情歌，还是？”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他研究过这个时空的音乐市场，情歌在市场中占主流。这一点和前世差不多。 他很理解原主为什么只唱情歌——或者说，他很理解金孝娜为什么只让原主唱情歌。 因为情歌的受众更广。 说实话，项乐章的曲库之中，也是情歌偏多。 他以后肯定也会写不少情歌。 考虑到这一点，项乐章笑道：“或许，我只是单纯地想换换口味。” “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也会写一些情歌？” “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写了。” “我很期待。” 汤然笑道。 这不是客套话。 她是真的很期待，这位写出了《本草纲目》的小鲜肉，到底能写出怎样的情歌。 不过，这句话并不好回答。 她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还没有等项乐章开口，她便主动开启了下一个话题：“说到情歌，项老师，我有一个你的粉丝好奇了很久的问题：你的择偶标准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换个骚人在这，反手就会来一句：“你这样的。” 但项乐章来不了这个。 “我的理想型应该和大多数男生差不多吧。年龄相仿、独立、有自己的思想、有才华、人品好、有共同话题的……女性，这差不多就是我的理想型了。” “不，你跟我不一样！” 一个打杂的工作人员低声说：“管你什么独立什么思想什么才华，我就喜欢漂亮的、腿长的、熊大的！” “呵，肤浅。”他旁边的同事白了他一眼，“合法萝v莉不香吗？” “肤浅？肤浅也好过你个变态吧？？” “我哪里变态了？喜欢成年人也能叫变态吗？！”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第三位同事及时开口打断了他们。 “嘘！别吵，拍摄呢！” 那位喜欢大熊的工作人员眉头一挑，扭头问他：“对了，老王，你的理想型是啥样的？” “我？我的理想型和项老师差不多。不过……” “不过？” “不过，我的要求比他低一些。”那位站出来拉架的同事说，“我能接受男的。” “？” 摄影棚的面积不小，这三个人离圆桌比较远，加上刻意压着说话的声音，所以项乐章和汤然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访谈照常继续。 汤然问项乐章：“欸，项老师，你对女孩的相貌、身高、身材这些没有要求吗？” 项乐章摇摇头。 “我的要求已经够多了。如果除了那些要求外，还考虑相貌身高身材这种外在的东西，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她的颜值有平均水平，我觉得就够了。” 汤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按照她的经验来看，这位项老师要么是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要求，要么就是对“才华”、“有思想”这些方面的要求比常人更高。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是特别在意。 因为，她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引出下面的问题罢了。 “那，项老师，你现在遇到你的理想型了吗？” 项乐章微微一笑。 终于……要来了吗？ 第六十二章 赔礼 项乐章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说：“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汤然哈哈大笑。 “不愧是项老师，就是聪明！” “你直接问你想问的东西吧，不用拐弯抹角，我不介意。” “好，那我就说了。”汤然笑了笑，说道：“项老师，最近几天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关于你和你经纪人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项乐章无奈道：“那个传言都上快博热搜榜榜首了，你觉得我会没听说吗？” “那你跟她……” “没有。”项乐章摇头，“我们就是正常的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私底下也只是好友，绝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可是，我在网络上看到了一张特别值得关注的照片噢。” 说着，汤然又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项乐章面前。 照片中，项乐章一手搂着金孝娜的肩膀，一手捏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气氛相当暧昧。 一看到这张照片，项乐章就头疼。 这是一张必须承认且正面回应的照片。 因为，地心在暗地里看着呢。 如果避而不谈，或者谎称它是假照片等等，地心会跳出来教他做人的。 所以，项乐章叹了口气，说：“这张照片，是真的。” “是真的？！” 汤然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它是p的呢。” 这个反应自然是装出来的。 但她的演技很不错，没有半分破绽。 “做人要诚实。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我不想骗我的观众和粉丝。” 汤然一脸惊讶道：“那你们当时是在录什么节目吗？” “不，没有。当时没有录节目。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我回公司取了点东西，金姐——也就是我的经纪人——正好也要去谈合同，就和我一起下楼。这张照片就是在我们刚走出公司没多久的时候，被……被人拍下的。” “可是，如果你们不是情侣的话，为什么会做那么亲密的动作呢？” 项乐章无奈一笑，说：“我当时是在跟她开玩笑。那时候才刚毕业没多久嘛，特别不懂事，开起玩笑来没边没界的，所以……唉，说真的，这种动作很不礼貌，即使是开玩笑也不要做。男生以我为反面教材吧，千万别学。” 这个回答是他和金孝娜共同商量出来的。 他们认为，既然照片的问题逃避不掉，比起找借口然后被地心带头逐个揭穿，还不如像这样干脆承认，还能炒作一波“敢作敢当”、“有错就认”来抵消掉照片的负面影响。 汤然也在配合表演。 她脸上的惊讶更重了。 “天啊，项老师，这些都是可以说的吗？” 项乐章笑了笑，说：“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这很容易挨骂欸。项老师，要不我们后期把这一段剪掉吧，我怕……” “不用。”项乐章摇头，说：“挨骂就挨骂吧。就像我之前所说的，直面正确的批评和质疑，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那……”汤然面露难色，“我们继续？” 项乐章点点头，说：“继续吧。”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拍额头，抖了抖手里的照片。 “对了，这张照片最近给金姐造成了很多困扰，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决定写一首新歌送给她，算是赔礼。歌不一定什么时候写好，短期内可能不出来，但一定会写。” “为她写一首歌？！” 汤然意外道。 这一次，她不是装的。 金孝娜从来没有告诉过汤然，项乐章会为她写一首新歌。 当然，这也不能怪金孝娜。 因为就连金孝娜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项乐章在来电视台的路上临时决定的。 他这么做，一是因为这样能够转移一部分网友的关注，二是因为…… 他的脑子里，确实有一首很适合送给金孝娜的歌曲。 虽然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但稍微预热一下，也没坏处。 “对。” 项乐章点点头，笑道：“为她写一首歌。” ………… 终于，节目的录制结束了。 汤然吐了口气，站起身来，笑着又和项乐章握了握手。 “项老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很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哈哈，我也一样。” 两人正聊着，苗导凑了上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金黄的女生。 项乐章一看，愣了。 那个女生居然是金孝娜。 “金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大明星工作那么认真，哪能发现我呀。”金孝娜笑道，“你们在聊说唱的时候我就进来了。不错，今天表现得挺好的。” “那今天晚上能加……” “不行！” 话刚说没半句，金孝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作了个“x”的手势，说：“绝对不行！” 项乐章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 孩子委屈。 苗导和汤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聊什么，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项乐章和金孝娜也知道旁边还有两位外人，没有多聊。 金孝娜和汤然打了声招呼后，又转头跟苗导交代了一些事情，例如节目里有哪几段是不能放的，必须删掉，又有哪几段是最好放出来的等等…… 因为时间有限，金孝娜只说了几个比较重要的点。 至于其他的细节，就只能等后期再联系了。 对于金孝娜提出的所有要求，苗导都满口答应。 很快，他们就谈好了。 离开的时候，也到了。 尽管项乐章和金孝娜百般推辞，苗导仍然表示自己要送他们下楼。 没办法，他们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离开摄影棚，来到走廊，还没迈开步子呢，项乐章就发现这外面居然站了好些个抱着本子的女生。 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看见项乐章，她们的眼睛都要放光了。 “乐章哥哥，我们是你的粉丝，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对啊对啊，乐章哥哥，我超喜欢你的！” “如果能再合个影就更好啦！” 项乐章看了一眼金孝娜。 她是经纪人，在这种情况下听她的意见，属于尊重。 金孝娜看在这些人都是电视台员工而且人数比较少的份上，点了点头。 收到信号的小白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支笔递给了项乐章。 接过笔的项乐章冲粉丝们笑道：“行，来吧。” 他本以为，给这帮两只手就能数完的粉丝签名，应该浪费不了两分钟。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她们虽然人少，但本子很多！ “这是我隔壁同事的，她现在在办公，来不了。乐章哥哥，你能帮她也签一个吗？” “这是我妹妹的，你的电视剧她一部都没落下！” “这是我同学的，她听说你今天要来录节目，激动得要命，非让我帮她要一份签名……” 明明堵门的只有几个人，项乐章却一连签了十来次名。 而这，还只是本子总量的三分之一。 如果只是本子比较多，那也就算了。虽然费点功夫，但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可是，刚签到一半，不知是谁把项乐章在这里签名的消息泄露出去了，竟不断有新人慕名而来…… 最终，苗导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出面把那些带薪追星的家伙统统赶了回去，这才给项乐章解了围。 第六十三章 预告片 在项乐章前往电视台录制节目之前，金孝娜和节目组就已经在网络上小范围地传播他要上《一人千面》的消息了。 那些消息确实引发了一些讨论，但讨论度并不高。 毕竟，项乐章的粉丝大都比较年轻，对《一人千面》这种访谈类节目并不感冒。 而那些喜欢看访谈类节目或者喜欢《一人千面》的人，又觉得这档节目和项乐章怎么扯都扯不上关系。 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他们觉得《一人千面》根本不会邀请项乐章这种流量明星。 项乐章的粉丝不关注这种节目，关注节目的人又觉得这是个假消息，讨论度低也很正常。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项乐章和节目组，官宣了。 “很高兴能和@《一人千面》官方合作，希望能够尽早看到成片。【爱心】【爱心】” 项乐章的快博官方账号如此说道。 动态发出来的下一秒，《一人千面》节目组便转发了它，并且配言：“能请来项老师做《娱乐篇》的开山嘉宾，我们也非常荣幸！很期待下次合作！另外，成片会在下个星期的今天上线噢~【爱心】【献花】” 金孝娜也很给面子地用项乐章的官方账号过去留言：“我到时候和粉丝们一起看。” 项乐章的粉丝本来就多，在加上金孝娜和节目组的一番操作，“#项乐章《一人千面》”的词条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评论区瞬间爆炸。 “卧槽，我昨天刚看到项老师要上《一人千面》的小道消息，我还跟同学说绝对是假的，结果……今天就官宣了？？” “《一人千面》啊，我初中的时候还挺喜欢看的，现在很久没去看过了。嗐，看在你们邀请了乐章哥哥的份上，我就去看看吧。” “有没有搞错，节目组不知道《一人千面》是什么节目吗？邀请这种小鲜肉？” “我吐了，我老公一首《本草纲目》获得了多少官媒的点赞，连一个访谈节目都没资格上？” “我好久没看了，《娱乐篇》是什么意思啊，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我只想知道项乐章会不会在节目里谈到那张照片。” “对啊，访谈的内容是什么啊？@《一人千面》官方能出来剧透一下吗？” “……” 节目组只回复了最后一条评论。 “两个小时之后会有预告片哦，敬请期待！” ………… 就在粉丝们对预告片翘首以盼的时候，d站的热度榜上，悄然出现了一部播放量堪堪破二十万，评论却有整整一万条的新视频。 视频的名字是《李哥程姐的神仙爱情及其他》。 乍一看，这似乎只是某位李汉和程冰月的粉丝为他们做的混剪发糖视频。 可是越看，越不对劲。 刚开始，这个视频还算正常。 up主用他不是很飘准的普通话，搭配着混剪画面，为观众讲述着李、程二人的感情经历。 讲述恋情刚刚曝光时，李汉是怎么在媒体前保护程冰月的； 讲述他们是如何大胆向大众官宣的； 讲述李汉是如何为了维护程冰月而与支持自己的多年的女友粉、老婆粉对骂的…… 听得人简直想要化身柠檬。 可在讲述完两人的感情故事后，up主话锋一转，竟将话题扯到了项乐章身上。 “聊完李哥程姐令人羡慕的爱情，我不由得想起了最近网络上爆红的一张照片。就是这张，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 说着，up主在视频里放出了那一张项乐章捏脸的照片。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点难听，项乐章的粉丝现在就可以按‘x’退场了。” “好，现在我们仔细看一下这张照片。项乐章的动作暧昧，而他的经纪人金孝娜——也就是照片中的这位女生——表情娇羞，嘴角微扬，没有阻止。显然，她非常享受项乐章的这个动作。 “很多up主或者大v提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都说他们不一定是情侣，可能只是私底下比较要好的朋友。但我觉得不是。你们想啊，就算是比较要好的朋友，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亲昵举动吧？除非，他们当时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们姑且就当项乐章真的和金孝娜是情侣，来对比一下他和李哥。 “李哥，在事业巅峰的时候，谈了恋爱，大胆公开，丝毫不怕影响自己赚钱。而他呢？和经纪人谈恋爱就算了，还藏着掖着，你们觉得这像个男人吗？ “还有，李哥，为了女友——当然，不久之后就是老婆了——敢和支持自己那么多年的女友粉在网络上撕逼吵架！他项乐章敢吗？他不敢！他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敢公开，他还敢什么？ “我在网上看到很多粉丝都说他有担当，我真的想笑。在你们眼里，这就叫有担当？……” 看到这，小舟实在看不下去了。 脸青得跟烟灰似的。 果断退出全屏给视频点了个踩。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部视频的播放量只有二十万，却有整整一万条评论了。 d站有一个规定，用户看视频看到10%，计为一次播放。但是，如果用户这个时候给视频点了踩，那他贡献的播放量将被抹去。 看来，像她这样给视频点踩的观众有不少。 她往左一滑，打开视频的评论区。 “你有病啊？人家都没官宣，你怎么知道项老师真的和他经纪人是情侣？” “耳朵不要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up主不是说了理由吗？” “这种up猪都有人帮忙洗地？” “还是那句话，碰你马呢？上一个碰瓷乐章哥哥的家伙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你想埋他旁边？” “d站是吃干饭的吗，这种视频都能上热榜？” “兄弟们别冲动！我看了这个b以前的视频，全是这种无脑引战的，估计就是想靠这种阴间操作赚钱恰烂饭，都别上当！点个踩和举报就走，别浪费时间骂他。你以为你骂他，他会难受？不，评论数是d站创作激励的重要指标，你们越骂，他越高兴！” “……” 小舟刚想撸起袖子开骂，看到最后一条评论，又把袖子撸下来了。 说得对！ 就不能给这种人送流量！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小潮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宝贝，《一人千面》的预告片发了。” 第六十四章 麻烦 看到消息，小舟火速退出d站，给小潮回了句“爱你哦”，打开快博，点进了《一人千面》的官方帐号首页。 果然，首页的第一条动态，就是《一人千面：娱乐篇》的预告片。 小舟并没有看过《一人千面》，所以并不在意标题后面多出来的“娱乐篇”三字。 她把垂在眼睛前面的头发撩到耳后，点开了预告片。 预告片很短，只有不到两分钟，主要展示了汤然提出的一些问题。 “项老师，你对潘明安老师遭受的这些质疑……怎么看？” “我想问的是，在经历了那么严重的打击后，你是怎样一步步调整心态，慢慢去学习，最终写出了《公公偏头痛》甚至《本草纲目》这些优秀的说唱作品的？” “说到情歌，项老师，我有一个你的粉丝好奇了很久的问题：你的择偶标准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项老师，最近几天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关于你和你经纪人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 节目组并没有刻意给预告片做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展示了节目中会谈到的问题。 看起来很不走心。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小舟看得激动不已，甚至想站起来拉着舍友一起尬舞两曲。 这个主持人也太会了吧！ 问的问题都是我想知道的！ 这期节目什么时候播？？ 下周的今天是吧？！ 看！我特么看爆！！！ 像她那么激动的并不止这一个。 “呜呜呜，我也是个说唱爱好者，我真的很想知道项老师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内把能力提上来的。” “我的天啊，这个主持人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她怎么知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乐章哥哥的择偶标准的？！” “所以，到时候你们会谈到那张照片对吗！！” “有没有在现场的工作人员？来剧透一下啊，我老公到底有没有绿我啊？” “……” 而且，激动的类型，也不止她这一种。 “@《一人千面》官方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项乐章的访谈，提我们家明安干嘛？我们家明安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老公遭受的质疑关项乐章屁事啊，一个个的，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啊？” “哟哟哟，项乐章，大明星，写了首《本草纲目》就变大牌了啊，敢点评同行了呀？” “呵呵，就冲着潘老师这个问题，你们节目我看定了！别急着谢我，我是去骂你们的哦~” “……” 项乐章的粉丝哪看得了这个？ 纷纷回击。 两位当红小鲜肉的粉丝就这么撞到了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就不用多说了吧？ 一句话，这部预告片发布之后，在一个小时之内，直接将“#项乐章《一人千面》”的词条送进了热搜榜前五。 并且，还创造了一个新的热搜：“#项乐章点评潘明安”。 ………… 结束了一天辛劳的项乐章回到酒店，洗漱更衣后，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 他也看到了那部预告片。 “这节目组还挺会玩。” 项乐章笑了笑，心想。 先是把汤然让他点评潘明安的片段发出来，引起争论，增加讨论度，吸引更多观众。 等观众们看完正片，会发现他项乐章其实根本就没有点评到潘明安，争议自然而然也就消解了。 而那个时候，节目组宣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项乐章的形象没有受到损伤，节目组不会挨骂，节目的播放量也有提升…… 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哦对，如果非要说的话，潘明安的粉丝可能会有点不爽。 但是，谁在乎呢？ 看完预告片，项乐章把手机屏幕朝下一盖，在脑中整理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在音乐方面——至少，在演唱方面——他已经初步地证明了自己。 《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三首歌一出，应该没有人会认为他的唱功不行了。 但，也仅此而已。 路人只会觉得他的唱功过关了，不会认为他的唱功有多好。 想要进一步地向他们证明唱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pk。 只要打赢他们心目中唱功极佳的歌手——而且，还不止打赢一个——他们自然就会对他改观。 不过，这个先不用着急。 着急也没用，需要机会。 机会是急不来的。 在表演方面，他目前只跟剧组的工作人员证明了实力。 要想让外界知道他现在的演技，得等到电视剧上映。 而这，至少还需要半年。 “算了，”项乐章摇了摇头，心想，“先安心把电视剧拍完，再考虑其他的吧。” 眼前，他还有一个需要经常头疼的大麻烦。 地心传媒。 ………… 魔都。 某富人小区。 方姐翘起大象腿，看了一眼亮着灯、发出“沙沙”洗澡声的浴室，又看了一眼手机，冷笑一声。 “你项乐章最近不是很火吗，怎么上个访谈节目还要拉着我们潘明安骗热度？” 她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一句：“真特么不要脸。” 这时，浴室的淋水声停下了。 方姐又把目光投向浴室，舔了舔嘴唇。 算了，不想了。 区区一个访谈类节目，就算是央视出品，也掀起不了多大的水花。 无论如何，还是先享受享受今晚吧。 想着，浴室的门打开了。 一个高大白净、看样貌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小鲜肉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方姐又舔了舔嘴唇，指着小鲜肉身上的浴巾，说：“把它扔了。” 小鲜肉微微颤抖了一下。 方姐眉头瞬间皱起。 “你耳聋吗，听不懂我说话？把那玩意给我扔了！” 小鲜肉眼中接连闪过愤怒、害怕、恐慌、恶心…… 可最终留在他眼里的，只有妥协。 他叹了口气，扯开绑带，浴巾随即滑落。 于此同时，方姐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嗡”了一声。 方姐习惯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关掉手机的提示音。 不过，干她这行的，经常会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所以她给腾信设置了白名单。 如果工作群里有人发了消息，她还是能收到的。 所以，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只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它就像是一盆冷水，把方姐燃烧的欲望全给浇灭了。 方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小鲜肉，说：“你给我进屋等着。” 说完，快步回头抓起手机，打开腾信里的工作群，看了起来。 很快，她愤怒的表情逐渐转为了凝重。 “项乐章……” 第六十五章 上线! 一个星期后，《一人千面：娱乐篇》第一期如约上线。 早就在视频软件上等待节目的章鱼们第一时间点了进去。 “一人千面，总有你尚未发现的那一面。欢迎来到《一人千面：娱乐篇》，我是汤然。 “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大帅哥是谁，应该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没错，他就是最近因一首《本草纲目》再度引爆网络的明星——项乐章项老师！欢迎项老师！” “欢迎！” 小舟拍着手喊道。 围坐在她旁边的三个舍友哄笑。 “你也太给面子了吧？” “你现在鼓掌项老师也听不到啦。” 小舟一本正经道：“你们不懂，我和我乐章哥哥心意相通，我鼓掌他是能感受到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穿着粉色睡裙的舍友，说：“二五仔，你现在紧张不？” 在许多网友眼里，项乐章和潘明安是竞争关系，两家粉丝更是互相看不顺眼，一有机会就要干仗——当然，是在网络上的。 而这位粉裙小姐姐却是少有的双面粉丝，支持项乐章也支持潘明安，无论他俩谁出新作，她都会出钱出力给他们打榜刷数据。 因此，舍友们才把她戏称为二五仔。 二五仔摸了摸自己蓬松的头发，点点头。 “有一点。” 说着，她猛地搓了搓脸：“啊，要是乐章哥哥被这个主持人带节奏，骂了明安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我教你！”一个舍友积极道：“你先骂一句项乐章，再骂一句自己，不就完了？” 另一个舍友正扣着脚呢，闻言一拍脚背，笑道：“哈哈哈，神经病啊！我骂我自己，太会玩了吧。” 小舟把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 “快看，第一个问题好像就是关于潘明安的！” 三位舍友顺着小舟的目光看去，电脑里的汤然抽出两张a4纸放在桌上，说道：“项老师，我们收集了潘明安老师在网络上遭受的一些质疑。很多人都说，潘明安老师是你的竞争对手，所以……” “啊，那么快？！”二五仔更紧张了，“不会吧，我还没准备好……” “都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了，你还没准备好，怪谁？” “怪乐章哥哥和明安哥哥！” 二五仔撅嘴：“谁让他们都那么帅？” 如果换做平常，小舟一定会回一句“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乐章哥哥更帅”，但此时她没有这个心情。 因为，汤然问出了预告片中的那个问题：“我想问的是，项老师，你对潘明安老师遭受的这些质疑……怎么看？” 乐章哥哥……会如何回答呢？ 宿舍顿时安静了下来。 二五仔双手绞在一起，死死握住，关节都有些发白。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开战…… 两边粉丝要是吵起来，我很难做的。 但很快，她悬起来的心放下了。 项乐章的回答非常完美地躲过了问题中的坑。 既没有承认潘明安的对手关系，也没有托大去点评人家遭受的质疑。 但是，她也知道，即使项乐章避开了这些坑，也无法避免被一些极端的“潘达”——即潘明安的粉丝——骂。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对你满意。 小舟也松了口气。 “还好，乐章哥哥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否则他又要挨骂了。” 小舟如此想着。 她实在不想看到项乐章再挨骂了。 他这段时间挨的骂已经够多了。 不过，另外两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舍友就有点失望了。 “为什么不点评一下潘明安受的那些质疑啊？借别人的嘴骂一下对手，不舒服吗？？” “有点失望，唉。我之前看预告片的时候，还以为乐章哥哥会借这个机会骂一下潘明安呢。” 二五仔坐不住了：“不是，乐章哥哥为什么要骂明安哥哥啊？都是艺人，都混一个圈子的，就不能做朋友吗？” 扣脚的舍友叹了口气，把手从脚上拿开，搭在二五仔的肩膀上，说：“老妹，一山不容二虎，懂不？” 二五仔刚想接话，小舟打断了她们。 “看节目呢，别扯那么多七七八八的。” 两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乖乖闭嘴，继续看节目。 二十分钟后，扣脚舍友打了个哈欠，说：“预告片上的其他问题呢，怎么还不问啊？净问这些没用的。” 小舟果断反驳：“怎么没用？我觉得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好呀。你看，至少我们知道了乐章哥哥以后会自己写一首情歌送给我！” “前面那些我都勉强同意，但是……”扣脚舍友叉腰道：“我觉得那首歌是送我的。” 这一次，打断对话的人换成了二五仔。 “别说话了！看！快看！” 小舟把目光移回电脑，眉头一挑。 “说到情歌，项老师，我有一个你的粉丝好奇了很久的问题：你的择偶标准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来了！ 等了一万年的问题，它来了！ 两分钟后，听完项乐章回答的四人尖叫起来。 “这特么说的不就是我吗？！你们看，他只比我大三岁，我们年龄相仿； “我周末会做家教赚生活费，独立； “和二五仔住那么久，还没被她同化，这不就说明我有自己的思想？ “之前章鱼和潘达开战，我连骂三个小时句子都不带重样的，这还不算有才华？ “我小学作文最经常写的就是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人品还不好？！ “至于共同话题……他参加的所有节目我都看了，唱的所有歌我都听了，出演的所有电视剧我都看了，拍的所有照片我都舔了，怎么可能没有共同话题啊？？！” 扣脚舍友“腾”地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那么符合乐章哥哥的要求，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娶我，为什么？！” 三位舍友笑得直不起腰来。 二五仔说：“可能……哈哈哈……可能乐章哥哥……哈哈……不喜欢扣脚的女孩，哈哈哈哈。” 另外两人拍腿大笑。 “夺笋啊，整个学校的笋都让你夺完了，这个学期我们没有笋吃了！” 扣脚舍友涨红了脸，争辩道：“抚摸小脚不能算扣……扣脚！小仙女的手，能算扣么？” 引得三位舍友再度哄笑。 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六十六章 真的配做你的偶像吗? 很快，她们穿刺性极强的笑声引来了隔壁宿舍的学姐。 在学姐重拳出击之后…… 坐在电脑前的人变成了六位。 “我去，我要是没来你们宿舍，都不知道这节目上线了。”一位学姐如此说道。 另一位学姐点头称是，问小舟：“前面都放了什么？” 小舟刚想解释，却听到屏幕中传出了这么一句话：“项老师，最近几天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关于你和你经纪人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她刚刚张开的嘴，又缓缓合上了。 小舟知道，在这个时候，学姐一定和她一样，已经不关心刚才那个问题了。 二五仔握住小舟无处安放的小手，掌心里全是汗。 和经纪人谈恋爱的传言，是真的吗？ 如果是，我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吗？ 项乐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这张照片，是真的。” “是真的？！” 宿舍里的女生和汤然异口同声道。 “完了，姐妹们，我要失恋了。”扣脚舍友说道。 两位学姐比她多吃了一年大米，心态相对更稳一点，她们安慰道：“别急，照片是真的，但恋情不一定啊。听乐章怎么说。” 扣脚舍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点了点头。 电脑屏幕里，项乐章为汤然——同时也为正在观看的所有观众——解释了这张照片拍摄时的情况。 宿舍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最终，还是小舟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也就是说，我的乐章哥哥并没有谈恋爱？” “按照他的说法，应该是的。”学姐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现在好酸啊。” “我也是。为什么和乐章哥哥开玩笑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想被捏脸啊！！” “你不行，”二五仔表示：“乐章哥哥肯定不喜欢扣脚的女生。” “干嘛！我又不是用脸扣的，这妨碍他捏我脸吗？！” 为了阻止两人的争吵，小舟轻轻咬了一下粉红色的下唇，伸出右手两根手指，想要代替项乐章捏一下扣脚舍友的脸。 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脸，扣脚舍友以电竞级的反应，用刚扣过脚的手把小舟的手拍掉了。 小舟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这手不能要了。 不过，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扣脚舍友在说了一句“我要的是乐章，不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女青年”之后，确实没有再跟二五仔吵架。 但好景不长，电脑中传出一句：“所以，我决定写一首新歌送给她，算是赔礼。” 小舟牺牲了两根手指才换来的安静，再一次被打破了。 “我靠，她金孝娜何德何能，居然能让我老公给她写歌？！” “我也想要乐章哥哥给我写歌……呜呜呜，这算是当经纪人的福利吗？” “谁知道当经纪人要读哪个专业？！我要考研！” “……” 看着身旁那几位激动的女生，小舟没有说话。 一阵忧虑浮上心头。 乐章哥哥……可能要因为这句话挨骂了。 她猜得没错。 ………… 不用说，《一人千面：娱乐篇》第一期上映后不久，有关它的消息便迅速传遍了互联网的各个角落。 快博有它的热搜，某大型装b平台有关于它的提问，短视频平台上也有它的片段…… 节目组看到这个成绩，嘴都笑歪了。 《一人千面》已经很久没有获得过那么多关注了。 他们更坚定了把娱乐篇做下去的决心。 本来，项乐章的粉丝看完正片，也挺开心的。 毕竟，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们的乐章哥哥还是单身。 可是，很快，黑粉、“潘达”以及地心的水军开始冒头，把他们的好心情砸得稀碎。 “就这？《一人千面》多好的节目，就为了一个流量明星，改成这样？” “@项乐章滚出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点评别人遭到的质疑的资格’？你的意思是，我们明安哥哥和你一样，会被人质疑？” “什么叫开玩笑，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还动手动脚的。我告诉你，你这是对女生的不尊重！居然想用一句不痛不痒的‘开玩笑’洗脱自己的罪过，呵呵。听你说话我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我就想问问，我们女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项乐章的粉丝也不惯着他们。 老规矩，开锤！ “你们黑粉说话是不是都没有逻辑啊？《一人千面》改成这样是为了乐章哥哥？你弄反了好吗？明明是节目组先把节目改成这样，然后才请我们乐章哥哥去的，懂不懂？” “现在幼儿园都能打那么多字了吗？没看到主持人拍桌子上那两张a4纸？上面不全都是你们明安哥哥受到的质疑吗？” “你是耳朵聋听不见还是没脑子理解不了我老公的话？我老公什么时候用‘开玩笑’洗脱罪过了？他不是承认错误了吗？还有，‘这是对女生的不尊重’，这句话还需要你说？他在节目里自己已经说过了好吗？” 战斗打得如火如荼。 不过，因为项乐章一方比较占理，战斗打了一段时间后，许多路人幡然醒悟，要么退出战场，要么弃暗投明，加入了项乐章一方。 很快，项乐章的支持者便将对手打得节节败退。 就在这个时候，地心的水军装成章鱼，抛出了一段准备了许久的小作文。 “兄弟姐妹们，先别急着吵架，我发现了一个疑点！听项乐章——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叫他‘乐章哥哥’——在节目里说的话，那张照片应该早就被人拍到了，对吧？ “好，那么问题来了：照片既然早就被人拍到了，为什么现在才流出来呢？很奇怪，对不对？ “我们再看看他后来说了什么：‘所以，我决定写一首新歌送给她，算是赔礼。’ “这是他的原话，我保证只字未改，你们可以去查证的。 “为什么我要把这句话单独摘出来？因为它给了我提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醒悟了——那张照片，其实是月圆自己放出来的！目的，就是炒作！ “他们的计划大致就是先放出照片，引起争议，然后再通过节目解释、洗白。这样一来，他们什么都不损失，就白赚了一波话题度和曝光量。 “有的姐妹可能会问：‘啊，照你这么理解，项乐章在节目上提到新歌，是不是表示这波炒作是为了给新歌造势呢？’ “我觉得不一定。给新歌造势，可能只是顺手而为之。 “无论如何，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姐妹们，你们还记不记得，项乐章出道的时候曾经答应过粉丝们，绝对不会拿个人感情炒作？月圆也专门发过动态承诺过这一点。 “可现在呢？他们主动放出这种照片，炒作他和经纪人的感情，这不就是违背了诺言吗？ “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是很生气的。我特么有一种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他们在别的方面食言也就算了，可是在这种方面……一句话，我接受不了。 “从今天起，我将不再是一名章鱼。至于你们，我管不了，但是，看在你们是我昔日姐妹的份上，我想劝你们一句。 “好好想想，这种言而无信的人，真的配做你的偶像吗？” 第六十七章 新视频 这篇小作文在水军的操作下，很快就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一石掀起千层浪！ “不粉就滚。你不爱了，可以，但请不要诋毁好吗？乐章哥哥好歹也是你曾经喜欢过的人！” “说到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你觉得乐章哥哥和月圆炒作，他们就是炒作？你也不看看乐章哥哥最近多火！他还需要炒作？” “完了，姐妹们，我有点被她说服了。说真的，我在听到项老师说写首歌送给金孝娜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我也是我也是！早在网上第一次出现他和经纪人的合影的时候，我就怀疑了！毕竟，那些照片能在短时间内冲上热搜，背后肯定是有推手的。 “而推手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同行，要么是月圆自己。 “同行推这种照片上热搜，目的肯定是要搞臭项乐章，对吧？但是你们仔细回味一下就会发现，那些所谓的亲密合影上，都有非常容易辟谣的点。 “你想，你要是别的公司，会拿这种照片去攻击项乐章吗？正常人都不会的，好吧！这种攻击太容易被化解掉了，纯粹是浪费时间和人力财力。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照片，是月圆发出去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这位姐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炒作嘛。” 这些评论又反过来推动了那篇小作文的传播。 因此，快博热搜榜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条：“#项乐章炒作”。 ………… 赖豪是个为了网红梦想从大专辍学专职做视频的up主。 他主要运营的帐号叫做“游豪大佬”，专攻游戏的二次创作视频。 刚辍学的时候，他的收入还算不错，平均下来一个月能赚五六千块。 正是这份收入，给了他辍学的勇气。 他本以为，辍学之后，有了更多的时间研究、打磨视频，他的收入必然稳步提升。 用不了多久，就能年入百万，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然而，现实很骨感。 尽管他用在做视频上的时间更多了，视频文案、剪辑更加精致了，更新速度也更加稳定了，可视频的播放量却不增反降。 深究原因，赖豪发现，这应该是因为他的视频风格、套路太过相似，导致观众们审美疲劳了。 于是，他开始试着改变自己的风格和套路。 这一试，不得了。 播放量更低了…… 关注也掉了不少。 赖豪茫然了。 不变，观众们审美疲劳，播放量持续下降； 变，老观众又表示新视频没那味儿了，纷纷退坑。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迷茫，就是好几个月。 这段时间里，“游豪大佬”这个帐号的收入越来越低，从五六千掉到四五千，再到现在的两三千…… 赖豪知道，自己必须另谋生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在d站热榜上看到了一个视频。 视频中，up主一边播放其他平台的土味视频，一边用夸张、搞笑的语言、动作点评它们以及它们的视频作者。 这么一个看似毫无技术含量的视频，获得的播放量却是他的视频的十倍！ 赖豪幡然醒悟：这个时代，流量为王。 无论你做什么内容，只要能吸引到流量，你就能赚钱。 于是，他又在d站开了个名叫“喜欢赖床的小赖”的小号，专门用来碰瓷各种明星、艺人，靠引战的方式吸引流量赚取创作激励。 很快，凭借着多部让人欲骂之而后快的视频，小号彻底打出了名气。 虽然接不到广告，但从创作激励中获得的报酬，也足以让赖豪吃饱穿暖了。 最近，赖豪又在小号上更新了一部视频。 那是他开小号以来被骂得最多、最狠的视频。 同时，也是为他创造了最多收益的视频。 那部视频的名字是——《李哥程姐的神仙爱情及其他》。 和段盛强一样，在尝到碰瓷项乐章的甜头后，赖豪上瘾了。 他迫切地想要梅开二度，再捞一笔。 所以，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收集碰瓷素材。 今天，他终于找到了。 “炒作。”赖豪看着快博热搜榜，嘴巴大咧，“决定就是你了！” ………… 这是小舟第二次在d站热榜上看到“喜欢赖床的小赖”的视频。 她对这个id印象深刻。 或者说，她对这个混蛋往糖里掺屎的阴间操作记忆犹新。 “《我在一人千面上发现了一些“章鱼”们没发现的小细节》……” 一看这标题，小舟就知道，这个混蛋又要开始放屁了。 她点进视频，先是给了踩+举报+恶评的三连，随后才敲击空格，开始播放。 “我倒想看看，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话来！” 她如此想着。 视频开始，一个普通话不是很飘准的声音响起：“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哎呀，又见面了，我是小赖啊。 “这个时候弹幕里可能有人会说：啊，小赖，你知道你上次更新是在什么时候吗？说好的一周一更呢？你为什么要当鸽子？！ “是这样的，在上期视频中啊，我不是提到了某位大明星，惹了众怒，被他的粉丝骂惨了吗？我就想着，嗐，项乐章的粉丝不是喜欢骂吗？那我就专门出一期他的视频，让它们骂我骂个够！ “但是，视频是需要素材的啊。我就一直在等合适的素材出现——这不，素材终于被我等来了。 “没错，我指的素材就是《一人千面》。 “《一人千面：娱乐篇》第一期刚播出的时候，你们是不知道啊，私信箱里满满的全是骂我的私信。我稍微看了看，很多私信的大致意思是项乐章已经澄清了，他和金孝娜不是情侣，让我去跟项乐章道歉。 “我真的觉得这些人很奇怪。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当时在视频里说的是‘我们姑且就当项乐章真的和金孝娜是情侣’，他们是听不懂‘姑且’这两个字吗？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不就是觉得，我视频里‘项乐章和金孝娜是情侣’的这个前提错了，那后面的批评也就统统都是错的，所以我应该道歉。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可问题是，即使那个前提是错的，我的批评也没有错！ “我之前说项乐章没担当，现在还敢这么这么说。 “想知道理由吗？ “理由就是，项乐章曾经答应过不会用个人感情炒作，但是现在，他食言了。连自己的诺言都实现不了，你们觉得这种人有担当？ “至于为什么说他用个人感情炒作，来，看看这张截图，我觉得这几位小姐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第六十八章 做梦的感觉 “喜欢赖床的小赖”以前的视频得罪了许多人。 项乐章的黑粉、潘达以及地心的水军中，都有不少人曾经被恶心过。 但是，这部《我在一人千面上发现了一些“章鱼”们没发现的小细节》一出，他们还是纷纷跑到视频的评论区里为他助阵。 无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现在要面对共同的敌人，我们先一致对敌；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再继续骂你。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无论他们想的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有了他们的帮助，评论区一改往常一边倒的常态，支持者和反对者竟打了个五五开。 “又出来碰瓷，你怎么还没死啊？” “她急了她急了，一说到自己的偶像就讲别人碰瓷，真有你的啊项孝子。” “我还是那句话，所谓的炒作，都只是你们的臆想罢了。你们说他炒作，他就是真的炒作？” “八爪鱼就喜欢用这种无赖话术。我也可以用相同的句式帮up主回复你：所谓没有炒作，都只是你们的臆想罢了。你们说他没有炒作，他就真的没有炒作？” “怎么那么多人帮这个b人说话？现在的网友没点是非观念吗？” “就是有是非观念才帮他说话啊，没是非观念的人不都去粉项乐章了吗？” “我再说一遍，这个up主就是靠碰瓷吃饭的，姐妹们别骂他，直接踩+举报+拉黑就完事了！你骂他，他还开心呢！” “笑死，还说什么别骂他，我看是你们找不到骂的点吧？！” “……” 看着评论区的混战，赖豪笑得牙都要掉了。 两波人在这里打架，没有人比他更高兴了。 他们打得越凶，他赚得就越多。 美滋滋。 打！ 再加把劲！ 都没吃饭吗？！ ………… 看完赖豪在视频里的无耻模样以及评论区里为他说话的评论，小舟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给这种人送热度，她真想拉着男朋友提上键盘进评论区大开杀戒！ 深呼吸两下，顺了顺气，小舟抱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生气”的想着，把视频发到了宿舍群里，还附赠了几张评论区的截图。 宿舍群当时就炸了。 “小舟！你谈恋爱之后越来越离谱，这种阴间视频也往宿舍群里放？” 说这话的是扣脚妹。 “啊，我最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章鱼和潘达打架，我该站哪边啊？” 说这话的是二五仔。 最后一位舍友没有说话，应该是没看到消息。 小舟说：“你可以自己跟自己对骂。” “哇，你的提议太有创意了，我真是醍醐灌顶呢。我爱死你了。” “别爱我，没结果。我有男朋友了。” 这时，沉默了一两分钟的扣脚妹再度发言：“那个视频我跳着看完了，up主净扯淡，这特么谁受得了啊？！月圆的法务部是吃干饭的吗，这不给他寄个律师函？？” “律师函可不敢乱寄。”二五仔说道，“这两年因为律师函挨骂的明星太多了。如果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寄律师函造成的负面影响说不定比不寄还要大。” “怎么这样啊，那月圆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乐章哥哥挨骂？” 小舟突然插嘴：“快看快博，乐章哥哥说话了！” 看到小舟的话，两人一愣，果断关掉腾信，打开快博，进入项乐章官方帐号的主页。 主页的第一条动态，发布于三分钟前。 “有人告诉我，网络上很多朋友觉得，那些我和我经纪人金姐的合影，是我们为了炒作故意放出去的。 “听完，我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艺人炒作，要么是为了曝光量，要么是为了宣传新作。你们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曝光量吗？我这段时间的曝光量，大家都看在眼里吧？说句不谦虚的，你们觉得《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刚问世不久的现在，我缺这点曝光量吗？ “那么，是为了宣传新作吗？我在《一人千面：娱乐篇》第一期里面提到，我会写一首歌作为赔礼送给我的经纪人金姐。很多人因此怀疑我们是为了给那首歌造势，所以才策划了这场‘炒作’。 “然而，我也在节目里面强调过，‘歌不一定什么时候写好，短期内可能不出来’。我为什么要给一首尚不存在的歌造势？ “而且，我要是想给它造势，也没必要提前那么早吧？等到它写完的时候，造势的效果还能剩下多少？到时恐怕都没几个人记得这份‘赔礼’了吧？ “所以啊，你们看，既不是为了曝光量，又不是为了宣传新作，我们哪里还有主动炒作的理由？ “请各位朋友、粉丝放心，我项乐章向来说到做到。既然承诺过不会用个人感情炒作，就永远不会食言。所以，如果有哪天你们发现我开始用它炒作了，不用怀疑，我那是真的恋爱了。” 这条动态当然还是存在能杠的地方。 只不过，这是项乐章的主场。 在金孝娜的控评之下，那些杠精言论很难出现在人们眼前。 人们在评论区里能看到的，都是金孝娜想让他们看到的。 评论区里，一个月圆请来的水军装作路人问：“我还有个问题。你和金孝娜那张照片在很早之前就被狗仔拍到了，而当时你们应该是收买了狗仔，所以照片并没有被马上放出来，对吧？ “我是老吃瓜人了，对娱乐圈还算有点了解。据我所知，狗仔这行有行规，只要收了钱，就必须把黑料毁掉——那种能够造谣你们关系的照片，称为‘黑料’没毛病吧？ “那么，问题来了：那张早就应该被毁掉的照片，为什么会在那么长时间后被突然爆出来呢？” 这条评论被顶得很高。 项乐章只回复了他六个字：“我们也很好奇。” 扣脚妹和二五仔看完动态正文后就切回宿舍群了，暂时没有看到这条评论。 “条理清晰逻辑严谨，不愧是乐章哥哥！”二五仔敬佩道。 “嗯嗯！在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我心都化了。你们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在未来的某一天，网络上出现了我和乐章哥哥的绯闻。就在众人质疑乐章哥哥食言、居然开始用个人感情炒作的时候，他用公主抱抱着我，向全世界宣布：‘不用怀疑，我是真的恋爱了……’ “啊啊啊，太幸福了吧，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不，我觉得这是做梦的感觉。” 第六十九章 一块钢板 在《本草纲目》、《一人千面》和“炒作”事件的热度加持之下，项乐章的新动态在半小时之内，以火箭般的速度登顶快博热搜榜。 评论量也是“噌噌”往上涨。 “乐章哥哥，我们永远相信你！” “懂了，原来你以后要这样公开我们的恋情呀~【狗头】” “现在还有人说我们乐章哥哥炒作吗？！” “我一直都觉得那些说乐章哥哥炒作的人脑子有问题，就像乐章哥哥说的，他有炒作的必要吗？？需要炒作的应该是某些拿着《初恋的味道》这种口水歌当代表作的小鲜肉吧？” “既然老公没有绿我，那我就能放心为你作战啦——键来！” “……” 评论区热闹非凡，黑粉、潘达和地心的水军也都跑来凑了凑热闹。 只不过，在金孝娜的控评之下，他们极少有冒头的机会。 就连少数几条冒头的恶评，也是她故意放出来的。 因为她觉得，评论区里没有恶评，看起来会很假。 这条动态下骂不了项乐章，他们只好换一种方式来骂。 例如，自己发动态。 然而，章鱼们在看过项乐章的动态后，军心大稳，战意高昂，四处进攻。 那些黑项乐章的动态刚一发出来，便会遭到闻讯赶来的章鱼们的攻击。 发动态的帐号甚至还会被章鱼们轰炸私信。 一些黑粉和潘达顶不住压力，注销了快博帐号，落荒而逃。 很快，项乐章的粉丝就不满足于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了。 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展现他们真正力量的战场。 于是，他们把目光挪向了赖豪。 说得具体一点，应该是挪向了赖豪那两部碰瓷项乐章的视频。 《李哥程姐的神仙爱情及其他》以及《我在一人千面上发现了一些“章鱼”们没发现的小细节》。 在各位粉头的带领之下，数以万计的章鱼以“引战”为由，给这两部视频分别送上了举报。 这个时空，环境比较宽松，d站的办站原则之一也是“自由”。 因此，除非视频或up主犯了无法容忍的错误，否则，d站是不会封禁帐号或者视频的。 这也是“喜欢赖床的小赖”这个帐号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 这一次，举报视频和up主的人实在太多，举报量冲破了阈值。 那两部视频和赖豪的帐号直接被系统自动封禁了一天。 至于接下来视频和帐号会无罪释放，还是加刑甚至死刑，就要看d站那边的意思了。 把这一位新的碰瓷者抬走后，网友们的目光又转移到了那条扣脚妹和二五仔暂时没有看到的评论上。 “我靠，姐妹们，项老师的这个回答，细思极恐啊！” “确实！我感觉我老公在暗示我们，这波‘炒作’事件，他们是被别人陷害的！” “这里又有瓜吃？要是他们是被人陷害的，那陷害他们的人或者公司是哪个啊？有没有懂哥解释一下？” “还用人解释？你仔细想想啊，整个华国有几家公司能够挖出这张本该被销毁的照片，同时能够当着月圆的面把它一路推上热搜？而在那些公司之中，有动机这么干的，恐怕就更少了吧？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谁干的了吧？” “难不成，你指的是……地心传媒？！” “草，我觉得这位姐妹分析得对，八成是了！毕竟，潘明安就是地心的人！” “我吐了，以前还对地心挺有好感的，毕竟李哥程姐他们也是地心的艺人，没想到……唉。” “……” 这下，地心某几位股东有点坐不住了。 这种事，背地里干，可以。但不能被摆到台面上说。 这会对公司的口碑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而艺人和公司又是一体的。公司口碑被害，艺人的口碑也会遭到牵连。 艺人的口碑下滑，收入也会受到影响…… 简而言之，公司口碑受损四舍五入等于商业利益受损。 对资本而言，你不让他赚钱，这跟杀了他马有什么区别？ 再说，这事摆上台面，万一让上头生气了，反手以“编造、传播虚假信息或者误导性信息，损害竞争对手的商业信誉、商品声誉”为由，给他们定个“不正当竞争”…… 难不难受啊？ 方姐倒是非常淡定。 因为她知道，月圆那边根本没有地心陷害他们的证据——如果有的话，也就没必要耍这种小花招了。 归根结底，这只是一场舆论战罢了。 而舆论战，地心从来都不会怕的。 于是，她冷静地派出了大量水军，还让麾下明星的粉头带领粉丝们一起帮忙战斗。 “我发现那些项乐章的粉丝真是有够无聊的，普普通通的六个字也能扯出那么一大堆东西，孩子，阴谋论早就是过时的玩意啦！” “不要因为潘明安是地心的艺人，就无脑把脏水泼给地心好吧？项乐章在《一人千面》里面说，他并不认为潘明安是他的竞争对手。同样的，说不定地心也认为他不是潘明安的竞争对手啊！那地心还有什么理由陷害他呢？” “八爪鱼不是喜欢说别人‘臆想’吗？这次换我来！说到底，你们这也只是臆想而已，你们说地心陷害项乐章，这事就是真的？你们有证据吗？” “……” 两拨人马正面交锋，一时间硝烟四起。 方姐没有猜错。 月圆确实拿不出证据。 这就意味着，这次的战斗注定不会太久。 一开始，双方还打得天昏地暗、难舍难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经历了数次激烈的大战之后，一直看不到新料和实锤的章鱼们逐渐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地心方面也在方姐的安排下逐渐停手。 至此，“地心陷害项乐章”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但是，地心恶心项乐章和月圆的心思，却还没有翻篇。 ………… 此时，魔都。 某富人小区。 方姐侧躺在自己家里的长沙发上，看着腾信里刚刚收到的消息，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没有去请的情况下，那种级别的人居然会主动出手对付项乐章。 也不知道项乐章在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了。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她只需要知道——他们，要有好戏看咯。 “项乐章，这一次来的可是块钢板。你……还能踢碎他吗？” 第七十章 完了，全特么完了 今天，d站的处理结果终于出来了。 不知是因为d站早就看这种引战账号不顺眼，还是因为赖豪这一次得罪的人实在太多，d站决定将“喜欢赖床的小赖”这个账号判处无期徒刑，永久封禁。 账号下的所有视频也一律予以删除。 至于赖豪通过这个账号获得的全部创作激励…… 按照合同，需要尽数退还d站。 赖豪心态都崩了。 老子辛辛苦苦那么久，做了那么多视频，挨了那么多骂，号没了也就算了，你现在连钱都要收回去？！ 我特么现在手头上哪有那么多钱？？ 而且，那些钱是我一分一分亲手靠劳动赚来的，凭什么退回给你们？ 想是这么想，但赖豪心里知道：凭合同。 合同就是这么规定的。 要是他死活不肯按照合同退钱，d站分分钟可以反手将他告上法院，一告一个准。 到最后，还是得被强制执行。 d站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熟练得很。 “没办法，”赖豪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试着改变大号的视频风格，看看它能不能多赚点儿了。不然，去哪弄那么多钱？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他所谓的“大号”，正是最早创建的那个做游戏二次创作视频的账号——游豪大佬。 虽然“喜欢赖床的小赖”那个号的收入比“游豪大佬”高，但在赖豪心里，后者才是他永远的大号。 毕竟，这个账号承载了他成为大网红的梦想。 “以前不愿意改变风格，是怕老粉都跑光。但是现在没办法了……” 赖豪如此想着，在电脑上登陆了腾信。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改变视频风格的决定，但是具体要把风格改成什么样，他还没有头绪。 他打算去粉丝群里问一问粉丝。 就在点开粉丝群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了。 “呵呵，我真没想到啊，喜欢赖床的小赖居然是游豪的小号……” “吐了，要不是项乐章的粉丝爆出来，我也被蒙在鼓里呢。” “我以前还觉得游豪三观挺正的，唉，算了，不说了。累了，我退群了，兄弟们有缘再见吧。” “失望，真特么失望。亏我还给他刷了那么多钱的礼物。md，我就搞不懂了，好好做视频、一步一个脚印地把游豪这个账号做起来不香吗？非要弄那种阴间小号？” “……”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怎么会知道“喜欢赖床的小赖”是我的小号？ 项乐章的粉丝说的？ 可是，项乐章的粉丝又是怎么发现这事的？ 从声音听出来的？ 不对，不可能。 我在小号上做的所有视频，都用了变声器！ 别说他们，就连我自己都听不出来啊！ 正当赖豪懵b的时候，一位粉丝问道：“兄弟们，发生什么事了，谁来跟我解释一下？我翻记录翻得好懵啊。项乐章的粉丝到底是怎么发现喜欢赖床的小赖是游豪的小号的？” 这也是赖豪想问的。 群友们回答得很及时。 “兄弟，一看就知道你今天没逛快博。说来复杂，给你个网址，你自己去看吧。” 说着，群友便扔出了一条链接。 赖豪果断点了进去。 这是一条快博动态。 博主在动态中详细说明了她发现这个秘密的全过程。 这位博主是一名资深的游戏视频爱好者，经常在d站上找游戏的二次创作视频来看。 “游豪大佬”自然也在她的关注列表之内。 前几天，她在项乐章的一名粉头的带领下，跟着大部队冲向“喜欢赖床的小赖”，把这个账号上所有碰瓷的视频都举报了个遍。 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小赖的视频封面、标题甚至是剪辑和文案的风格都和游豪大佬非常相似。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绝非偶然。 于是，她在项乐章的粉丝群中拉来几位帮手，组团一同寻找证明自己第六感的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段时间的努力后，一位帮手发现，游豪曾在某期二创视频中，打开过网页版d站。 就在网页刚刚打开的时候，屏幕右上角似乎闪过了长度明显超出四个字的用户名称。 虽然闪过用户名称的画面仅有一帧，但帮手还是想方设法把它截了下来。 放大截图，一看，不得了。 截图右上角显示着的用户名，赫然就是“喜欢赖床的小赖”！ 对付赖豪这种没有多少死忠粉的网红，这记实锤，已经足够了。 看完动态，赖豪的冷汗立马就冒了出来。 完了，全特么完了。 他把双手放上键盘，过了好一会儿，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想要在评论区里为自己狡辩几句，但是，搜肠刮肚之后，也没能找到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 重重地喘息两声，赖豪缓缓站起，用颤抖着的双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又擦掉了额头上密布的汗珠。 他茫然地看着出租屋内的各种陈旧家具，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坐回电脑椅，打开d站，登陆了“游豪大佬”。 随后，进入主页。 他的目光停留在关注量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条动态才发出来多久啊，这个账号的关注量竟然掉了整整一半！！ 而留下的那一半中，还有不少僵尸粉。 活粉跑了大半，账号的口碑也疯狂暴跌…… 以后的视频的播放量必将大受影响。 至于广告，那就更不用想了。 接不到了。 没有播放量又接不到广告，口碑还跌倒了谷底，这个号，算是废了。 赖豪松开了鼠标，右臂直直地垂在电脑椅旁边。 完了，真的，全特么完了。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下个月的收入会有多么惨淡了。 脑子里甚至出现了自己因交不起房租被房东用扫把赶出家门的画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不应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号犯的错，你们惩罚小号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惩罚大号？ 大号废了，我靠什么赚钱，我吃什么？？ 你们非要赶尽杀绝是吗？！ 赖豪机械地转头看向窗外。 夜晚的天空一片漆黑。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第七十一章 金牌作词人 项乐章并不知道赖豪身上经历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现在是晚饭时间，他在房间里一边吃着新鲜出炉的鸡胸肉，一边听着满面愁容的小白说话。 “乐章哥，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们也没有得罪过他吧？” 小白口中的“他”，指的并非赖豪，而是岛市的金牌作词人，文海。 项乐章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该不会又是地心请来对付我们的吧？” 说着，小白小嘴一撅：“乐章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啊？他可是文海欸！手底下有数首白金销量歌曲的文海欸！以他的影响力，他说你找枪手代v写歌词，肯定会有很多人相信的！” “那又怎样？”项乐章笑了笑，说：“我知道自己没有找过枪手，身正不怕影斜，还怕他胡说八道吗？” “乐章哥，我也相信你没找过枪手，但是……网友们不一定相信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蛊惑吧？” “放心，要相信金姐。这点小事，她会处理好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 小白刚说到一半，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一看备注，是金孝娜打来的。 她接通电话，说：“喂，金姐。……对对，我在。……啊？我不知道啊。……嗯呐，乐章哥就在我旁边，放心。……乐章哥正在吃饭，今天晚上的镜头挺难的，他都饿坏了，一门心思扑在食物上，没有玩手机……嗯嗯，好的，我给他听。” 说着，小白把手机递给了正低头猛吃的项乐章。 项乐章吞下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和手，这才接过小白的手机。 “喂，金姐，那么有空啊，大半夜找我聊天？” 电话那头的金孝娜笑了笑，说：“少来。我今天忙得屁股都冒烟了，哪有空聊天？不多废话，我是为正事来的。” “什么事？” “文海在特推上发的动态，小白给你看了吧？” “看了，怎么了？” 对面沉默了。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更委婉的话语。 项乐章帮金孝娜说：“‘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你是想说这个吧？” 金孝娜假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没有，那个……我不是答应过你，要相信你吗？怎么可能……” “没事，你说实话吧，我不介意。” “好吧，”金孝娜妥协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项乐章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小白发来的截图，又重温了一遍文海的动态。 “我尝试过忍耐，但我现在忍不住了。这届粉丝也太天真太好骗了吧，偶像说什么就信什么。看着他们给自己偶像拍马屁的样子，我满脑子就四个字——‘哭笑不得’。 “我想问问那些粉丝，假如你们有一个穿着破旧、校服破了洞都舍不得换新、每天去食堂吃饭只打青菜的同学，突然有一天，他跑来告诉你，他家里其实很有钱，刚在市中心全款买了一套别墅，你会相信吗？ “正常人都会觉得他在吹牛吧？ “但是，一个没有系统学过音乐的艺人，突然说他‘自己作曲自己编曲自己填词写了一首歌’，还是《海阔天空》这种级别的好歌，你们怎么就相信了？ “真以为音乐没有门槛，谁上都能行呢？你们想，如果一首好歌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写出来，今天的乐坛还会充斥着那么多垃圾吗？ “作曲、编曲这些方面，我算是外行，就不说了。但是在作词方面，我一个入行多年的老作词人，应该有资格说几句吧？ “想要写好一首词，别的不说，最基本的声韵要懂，结构也要懂。光这两样，就不是一两年能弄明白的。要是有人说他在一年内把它们全都搞懂了，那是扯淡。 “当然，我从业那么多年，也见过两三个没学过乐理也能写出好词的天才。但是，无一例外，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他们也就写过那一首好词。其余的歌词，全都不堪入目。 “而没有系统学过音乐，还能一下拿出三首好歌的超级天才，我就连听都没听说过。我甚至敢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人。 “因此，我敢打包票，如果有一个从未系统学过音乐的人，一连拿出三首好歌，还都说是自己亲手创作的，那他绝对在撒谎。他的背后，绝对有枪手的影子……” 复习到这，差不多就够了。 在动态里，文海全程没有提到项乐章的名字，但只要是比较关注娱乐圈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些话是在说谁。 指向性太明显了。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是想跟我再次确认那三首歌的作者？”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金孝娜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点点头，说：“是的。” “行。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吧——我项乐章，从来没有找过枪手。那三首歌，全都是由我亲自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金孝娜笑着点点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 “等等。” 金孝娜刚想告辞，项乐章打断了她。 “嗯？怎么，舍不得我挂电话吗？” 项乐章没有理会金孝娜的小玩笑，问道：“你打算正面回应那条动态吗？” “必须正面回应啊。”金孝娜无奈道，“要不然，地心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让网友误以为我们心虚，那就难办了。怎么了？”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他一个硬气点的回应。” “哦？”金孝娜眉头一挑，“怎么个硬气法？” “例如……” 项乐章沉吟了一阵，摸了摸后脑勺，说：“不知道怎么说，我等会儿写一份发给你吧。” “行。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保证一定会用。” “你是经纪人，你说了算。” 聊完，两人互相道别后，项乐章挂断了电话。 小白坐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项乐章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的食物全部扫进肚中，小白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项乐章被看得有点不自在，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乐章哥，我刚刚看到，潘明安去《真正的演员2》里……” “嗐，多新鲜。我之前都能去《华国新歌星》当飞行导师，他背靠地心，自然也能……” “当学员了。” 项乐章愣了一下。 “什么？” “潘明安去《真正的演员》里当学员了。”小白重复了一遍。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又说：“而且，他的第一场表演还获得了全体导师的一致赞赏！乐章哥，你说，他会不会也开窍了呀？” 这个“也”字用的就很精髓。 项乐章摇摇头，抽了张抽纸，擦擦嘴，轻描淡写道：“假的。” “是真的，乐章哥！我刚刚在群里看到的，还有录像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潘明安被那些导师夸奖，不是因为他演得好。”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钞能力。” 第七十二章 下战书! 文海，金牌作词人，创作过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虽然近两年的作品质量比较一般，但在许多华国乐迷心中，他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这么一位老作词人，突然发动态内涵项乐章，这条动态没有不火的可能。 经过热心网友的搬运，动态截图很快就出现在了快博上。 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热搜榜前五。 虽然文海和项乐章的身份都比较特殊，但这条“#项乐章文海”的词条，在热搜榜上前进的速度还是太快了。 快得令人不禁起疑，这背后是不是有谁在推波助澜。 不过，绝大多数的吃瓜网友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他们更在乎的是文海那条动态的内容。 “卧槽，文先生居然亲自下场怼项乐章了？我是不是又要吃到什么大瓜了？” “还是文先生敢说话啊！我一直都跟那帮章鱼说，写歌是需要很多知识积累的，项乐章一个没有学过多少乐理的非科班生，不可能写出《海阔天空》这种歌，可他们就是不相信。 “网络上那些大v为了流量，也跟着他们一起拍项乐章的马屁……唉，头疼。再这样下去，华国乐坛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说句老实话，在看到这条动态之前，我是真的相信那三首歌是项乐章亲手创作的，但是现在……我感觉文先生说得有道理！” “……” 这种说话相对中立客观、没带多少情绪的，大都是路人。 其中还有一些项乐章的理性粉丝。 但这种理智粉在粉丝群中的占比并不高。 除了他们之外，项乐章还有一批热衷于战斗的粉丝。 他们看到这条热搜，才不会管你是文海还是画山，才不会管你说的是什么。 什么？你敢说我家哥哥坏话？！ 姐妹们，冲了他！ “一个好几年都没出过什么作品的作词人，就别出来蹭我们哥哥热度了吧？” “我最烦这种倚老卖老的人了。你是老作词人，你的观点就一定正确？别总是拿你的年龄压人，ok？” “我看出来了，项老师那场歌友会算是白开了。他不是都已经在歌友会上展示过自己的音乐修为了吗，怎么还有人拿他不是科班生说事？” “我吐了，这段时间怎么老是有人跳出来质疑我老公啊？你们怎么就不肯承认我老公是真的有才华呢？噢，我知道了，你们是怕我老公抢走你们的饭碗，对吧？嗐，不用瞎担心，你们那两口饭，我老公还真看不上。” “……” 项乐章的粉丝人数众多，如果是别的小众作词人，恐怕已经被口水淹死了。 但文海身为金牌作词人，在华国的口碑还算不错，快博上帮他说话的人还是挺多的。 “文先生在圈子里是什么地位？文先生肯发动态指出项乐章的问题，那是看得起他！你们这些粉丝别不识好歹。” “文海老师是真正有资格被尊称一声老师的人，连他你们都敢骂？呵呵，项乐章的粉丝就这素养？” “文老师哪里说得不对？作词就是需要学很多东西啊。项乐章刚出道的时候什么都不会，现在突然说自己会作曲会编曲还特么会作词，也就你们这群nc粉相信了。” “那些章鱼，求求你们别无脑骂了，能不能听一点逆耳的忠言？给华语乐坛一个机会吧。” “……” 小舟看着这些评论，心里五味杂陈。 作为项乐章的粉丝，她肯定是站在项乐章那边的。 但是，在她的潜意识中，她似乎又觉得文海说的话颇有道理…… “怎么办，我该相信谁？” 小舟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脑中天人交战。 “乐章哥哥那么棒，就算写出再好的作品，也不奇怪！” “不不不。虽然乐章哥哥很棒，但再棒也要讲基本法啊！一年时间的学习，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人写出《海阔天空》这种好歌！更何况，乐章哥哥那么忙，每天学习的时间肯定非常少！” 小舟悲哀地发现，她似乎也被文海说服了。 她的乐章哥哥，确实很有可能找了枪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顶端跳出了一条快博的提醒信息：您的特别关注更新了动态。 然而，小舟的特别关注，只有一个人。 项乐章。 ………… “非常感谢文海老师对我的关注，您的动态我看了，看完之后，满脑子也是四个字——‘哭笑不得’。 “笑，是因为您在动态里说我拿出的那三首歌都是首好歌，这是对我这个创作者的肯定。 “哭，是因为这段时间质疑我能力的人真的太多了，我太累了。 “不过，您是前辈，您公开地质疑我，我要是不回应一下，似乎不太礼貌。 “我仔细看了看您写的内容，您的理论是，我没有系统地学过音乐，没有丰富的乐理知识，所以不可能连写三首好歌。 “这点不好反驳，因为我很难直接向您展示我的知识储备。我只好换个方向回应您的质疑。 “无论是《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还是《本草纲目》，毫不谦虚地说，这三首歌放到今天的乐坛里，绝对都是第一梯队的好歌。这个您没有意见吧？ “您说我撒谎、找枪手，那么请问，您觉得，在华国，有几个人能写出这些歌？能写出这些歌的人，大把公司抢着要，又有几位愿意呆在我这屈尊当一名枪手？ “如果，在看完上面那段文字后，您仍然怀疑我请枪手，那么，就让我们互相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给您一个证明我请枪手的机会，而您，则给我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不管您想怎么测试我的能力，我都奉陪到底。如何？” 金孝娜看完了项乐章发过来的文字。 她沉默了一阵，随后缓缓开口：“你这是……在向文海下战书？”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不行，绝对不行！”金孝娜摇头，果断拒绝：“这个文案，我是不会用的。” “为什么？” “为什么？”金孝娜大声重复了一遍项乐章的问题，“你知不知道‘金牌作词人’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文海虽然已经几年没有写出过好作品了，但他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它永远小于大象。金姐，你要对我有信心。” 金孝娜又沉默了。 项乐章继续说道：“金姐，你想想，我可是写出过《海阔天空》的，咱没理由怕他。” 金孝娜叹了口气。 “乐章，你飘了。” “我只是单纯地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输了，将会对自己的形象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我知道。”项乐章笑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如果我赢了，会给自己的形象带来多大的正面影响。” “不行。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不行。” 金孝娜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允许你冒这个险。” “好吧。”项乐章耸了耸肩，终于妥协道：“不行就不行吧。那金姐，你再想想新的文案吧。” “对不起，乐章，但是……” “我知道，没事的。” 挂断电话后，项乐章看着逐渐黑掉的手机屏幕，无奈一笑。 把平台账号交给经纪人打理后，不私自使用，是对经纪人的一种尊重。 但是…… 人家文海都已经把这个让他证明自己的机会送到眼前了，他不伸手接着，还像话吗？ “金姐，你可能忘了，我的快博官方账号……我自己也是知道密码的。” “这封战书，你不下，那就让我来下吧。” 第七十三章 希望你不会后悔 小舟刚看完项乐章新发的动态。 当她把那条动态转发给男朋友，再切回快博的时候，动态居然凭空消失了。 她在项乐章的主页上刷新了许多次，都没找到它的踪影。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有三种可能： a.闹鬼了。 b.她刚才出现了幻觉，其实项乐章根本就没发过动态。 c.项乐章自己把动态给删了。 很明显，答案是a。 咳咳…… 很明显，答案是c。 “乐章哥哥为什么要把动态删掉？”小舟秀眉微皱，“难不成，是因为那条动态太强势了？也不对呀，我听说艺人在发动态之前，公司都会拍专人检查内容。如果内容有问题，动态根本发不出来。” 正想着，屏幕上方弹出了小潮的腾信信息：“宝宝，你发的那条链接打不开。” 小舟关掉快博，回复道：“乐章哥哥好像把它删了。你等等，我去粉丝群看看，应该有姐妹截图保存了。” 说完，小舟切到粉丝群中。 粉丝群里有不少人和她一样，是来求那条动态的截图的。 “有没有姐妹截图了乐章哥哥刚才的动态？我才刚看到一半，动态就没了。” “你好歹还看了一半，我一眼都没看，刚点进去动态就没了。” “哈哈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看动态要趁早。还好我看了。” “那姐妹，你有截图吗？” “没有噢。” “心态崩了，呜呜呜，我在这里求了半天了，真的没有人截到图吗？” “……” 看来，这个粉丝群里没有人截到图。 小舟并不迟疑，果断换了一个粉丝群。 又没有。 再换。 没有。再换。没有，再换…… 不知找了多久，终于，当她身心俱疲地返回第一次点开的粉丝群时，她总算看到了那张寻觅已久的截图。 伴随着那张截图一同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另外一张截图。 文海的特推动态截图。 小舟好奇地点开看了一眼。 这条动态，就发布于项乐章删除动态后的半个小时。 “虽然不知道项先生为什么要删除动态，但是，你的回应，我看到了。为了防止你赖账，我的助理也帮我把它截图保存下来了。 “如果你说话算数，真的愿意让我测试你能力的话，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规则很简单，我给你一首曲子以及一个主题，你当着我的面按照主题限时填词。如果你创作出来的歌词的质量，能达到《海阔天空》的二分之一，我就相信你没请枪手。并且，我会当场鞠躬跟你赔礼道歉。 “但是，如果你填不出来词，或者歌词的质量过低……那你就要向粉丝承认，你是个无耻之徒，利用他们的信任，欺骗了他们。 “怎么样，这个游戏，你敢玩吗？” 小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多稀奇啊，这种限时写歌的游戏，乐章哥哥不是已经在歌友会上玩过了吗？ 这个游戏和歌友会上的限时写歌相比，区别就那么点： 1、歌友会限时写歌只作曲，不填词；这个游戏只填词，不作曲。 2、歌友会限时写歌的监督者是直播间的观众；这个游戏的监督者是文海。 3、留给项乐章的创作时间应该会更长一些。 4、歌友会限时写歌失败没有惩罚，而这个游戏有。 除此之外，小舟再看不出别的区别了。 真的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不过，小舟转念一想，这说是游戏，但实质上就是个测试。 测试哪需要什么创意？ “也不知道乐章哥哥会不会接受这场测试。” 小舟低声喃喃道。 突然，她脑子闪现出了项乐章删掉的那条动态。 乐章哥哥删除那条动态，该不会是因为……他怕了吧？ “不不不，”小舟赶紧甩甩头，把这种不敬的想法甩出脑外，“乐章哥哥那么优秀，才不会怕呢！”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害怕的话，他又是为什么要删除那条动态呢？ ………… “大明星，你现在本事大了啊，居然会自己发动态了。” 听着电话里金孝娜不满的声音，项乐章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太久没玩快博，手痒，想重温一下发动态的感觉吗？” “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条文案不能用吗，你为什么还要发？” “不，”项乐章摇头，纠正道：“金姐，你当时说的是，‘这个文案，我是不会用的’。你只说了你不会用，没说我不能用啊。而且，你不是已经把它删掉了吗？” “文海都已经把它截图保存了，我删掉有用吗？还有，别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现在没心情。你看到文海发的新动态了吗？” “小白给我看了。” “你现在满意了吗？你说，他提出的那个游戏，我们是玩，还是不玩？不玩，会被网友骂。玩，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呢？别忘了，地心还在暗地里盯着我们呢！要是我们输了，他们必然会把你钉在耻辱柱上！到时候……” “金姐，”项乐章冷静开口，打断了她，说：“我既然敢发那条动态，就说明在我心里，没有那种‘万一’。” “所以，你是打算接受挑战？” “你觉得，我们还有得选吗？” “我们可以装死一段时间……” “金姐，用你刚才的话说，别忘了，地心还在暗地里盯着我们呢。他们会给我们装死的机会吗？” 金孝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项乐章笑道。 “别那么自信！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你想，万一你写出了好词，但他死鸭子嘴硬，非说那词不行，或者说你中途作弊，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项乐章微微一笑，“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打算跟他换种玩法。” “噢？什么玩法？” “让他来限定歌曲的主题，我和他同时开始创作，一个月后，一人拿出一首成品歌对比质量。如果我赢了，那就说明‘我的枪手’最起码有金牌水准。 “而众所周知，这种水平的人，各大公司抢破头都想收入囊中，是不可能留在我这当一名枪手的。换句话说，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枪手’。” “也就是说，只要你赢了，那他对你请枪手的质疑，自然也就破解了，并且，还能让全华国都知道你有金牌制作人的实力？” “正解。” 金孝娜无奈一笑，摇摇头说：“你太敢想了。” “乐章，不是我看轻你。只是，你要知道，文海要是接受这个游戏，你将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名金牌作词人，还有金牌作曲、金牌编曲甚至大牌歌星……” “我知道。金姐，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刺激你个大头鬼啊！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把脑子累出病了？你再厉害，能打得过这种组合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金姐，相信我。” 金孝娜沉默着，没有回答。 “金姐！”项乐章提高了音量，“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不会输的。我甚至可以和你签个合同，如果输了，我赔你——” “乐章……” 金孝娜缓缓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对月圆传媒有多重要？这个游戏风险太大了，我真的不敢让你玩。” “我知道，金姐。但是，相信我，我不会输的。” “你一定要玩吗？没得商量了？” “没得商量。” 沉默。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任由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终于，金孝娜叹了口气，声音变得疲倦不堪。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玩吧。但是，乐章……” “我真心希望你不会后悔。” 第七十四章 面子 下午，某大学。 二号教学楼303阶梯教室。 老师站在讲台上，用令人昏昏欲睡的语调和语速，一字不差地念着课本上印刷的文字。 这种连老师都不怎么上心的水课，学生们大都是不听的。 小舟和小潮也是这样。 他们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一如既往地埋头玩着手机。 就在这时，小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屏幕正上方弹出了一条快博的提醒信息：您的特别关注更新了动态。 特别关注？ 乐章哥哥又发动态了？ 小舟赶紧打开快博，点进项乐章的主页，找到了那条发布时间显示着“一分钟前”的动态。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小舟二话不说，先把动态截图，然后才开始看。 “我说过，不管文海老师您想怎么测试我的能力，我都奉陪到底，这句话当然是算数的。 “不过，我觉得您提出的游戏，没什么意思。既然想玩，干脆玩得刺激一点。 “我想了个更刺激的游戏，规则是……至于惩罚，就按您说的来。您意下如何？ “对了，再提一句题外话，上一条动态是被工作人员误删的，现已恢复。” “我去……”小舟低声感叹一句，扯了扯小潮的手臂，“你快看，乐章哥哥的新动态。” 小潮探过头来，眉头一挑。 “意思是，乐章要和文海比赛写歌？！” “没错！” 小舟兴奋道：“那可是文海欸！是金牌作词人、手下有数首白金销量歌曲、写出了《福如东海》和《山南之阴》等等经典的文海欸！乐章哥哥居然敢和他比写歌，太勇敢了吧！” 小潮比小舟更冷静一些。 他挠了挠侧脸，心想：是啊，对方可是文海啊…… 项乐章怎么敢跟文海比写歌啊？？ 他……真的能赢吗？ ………… 小鲜肉挑衅知名作词人，主动约战！ 这条动态一出，快博服务器都要被吃瓜网友们挤炸了。 “哇，乐章哥哥的动态看得我热血沸腾！哥哥太勇敢啦！加油！干翻那个老东西！” “我靠，多少年没吃过那么猛的大瓜了！知名小鲜肉打金牌作词人、项乐章打文海……哎呀妈呀，想想就刺激啊！” “项乐章也太飘了吧？不过是写了三首勉强还行的歌，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音乐天神了，敢挑战文海前辈？！” “文海前辈，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是，讲道理，文海老师是作词人，写词还行，但是作曲编曲什么的，他哪会啊？项乐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卧槽，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马的，这项狗也太特么卑鄙了吧！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作词功力拉垮，所以才想靠作曲和编曲取胜啊？” “不行，决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 就在一众网友义愤填膺地声讨项乐章的“卑劣意图”时，项乐章又发了一条新动态。 “或许是我在说规则的时候没说清楚，引起了大家的误会，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问题。 “我在这里再补充一下规则吧：考虑到文海老师只是一名作词人，在作曲、编曲等方面的经验不多。所以，他只需要负责歌曲的作词部分。而其他的部分，他都可以交给外援解决。 “而我，则是作词、作曲、编曲包括演唱等等，一人全包。 “这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 “跟我比写歌？哼，不自量力！” 岛市某富人区。 文海坐在长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带着一脸冷笑，如此说道。 一个年轻男生端着茶水，恭恭敬敬地放到文海前面的茶几上，问道：“老师，你要跟他比吗？我总感觉……这其中有诈。” “有诈？能有什么诈？” 文海摆了摆手说道：“乐坛后辈想要长长教训，我这个做前辈的，能不帮他吗？这个游戏，我跟他玩了！” 说罢，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吹了两下，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 “那……老师，作曲和编曲——” “哼！”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文海就来气。 他“啪”地把茶杯放回茶几上，说：“那小子说，他的歌，作曲编曲作词演唱等等全由他一个人负责。而我的歌，我只需要负责作词。他什么意思？这不就是看不起我吗？！太过分了！他一个流量艺人都能全包，我怎么不行？作曲和编曲，我自己来！” 学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的这个老师，哪哪都好，就是太爱面子了。 决定接受项乐章的挑战，是因为面子；选择词曲全包，也是因为面子。 学生总觉得，项乐章——或者说月圆——就是看准了文海的这个性格，所以才会专程发动态说项乐章词曲全包，而文海只需要负责写词的。 他们就是想逼文海亲自作曲、编曲。 文海写词厉害，但是作曲、编曲的功力是真的拉垮。 如果说他的词能打80分，那配上他自己作的曲和编的曲，整首歌的质量一下就掉到40分了。 这种级别的歌曲，月圆请几个水平过关的枪手，分工合作，打赢它简直不要太容易。 什么？你说这是比赛，不能请枪手？ 拜托，又不是直播写歌，谁知道他有没有请枪手啊？ 学生仔细想了想，文海是他的老师，如果文海输给项乐章，他也脸上无光。 于是，他决定劝劝文海。 在斟酌了一番用词后，学生用最委婉的方式，说出了他的想法。 然而，这还是触碰到了文海敏感的神经。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你的老师——在写歌方面还不如一个流量明星？” “不是这样的，老师。” 学生尴尬一笑，说：“我的意思是，项乐章有可能会请专门的人帮他作词作曲编曲，而您的专业毕竟是作词，您在作曲、编曲等方面的经验……可能没有那些人丰富。我是怕您在阴沟里翻船啊。” 文海不说话了。 他把已经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慢慢放回茶几上。 学生会意，又起身帮他添满了茶水。 文海虽然好面子，但并不是什么只懂得维护眼前面子的蠢人。 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听了学生方才的那番劝告，他逐渐想明白了。 对啊，万一被项乐章那小子摆了一道，在阴沟里翻船了怎么办？ 到时候面子可就丢大了！ 文海再次端起茶杯，“呼”地吹了一口气。 小嘬一口后，他扭头看向学生，说：“好了，我知道了，作曲编曲的事我会找人处理的。现在，你去帮我回应一下那小子吧。” 第七十五章 奉陪到底 项乐章拍完了他今天最后一个镜头，跟刘导打了声招呼后，提前坐上了回酒店的车。 刚上车，小白便迫不及待地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说：“乐章哥，文海回应你了！” 项乐章揉了揉疲倦得发酸的眼睛，没有看手机。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接受你的挑战，还有……哎呀，乐章哥，你自己看嘛。” 项乐章无奈一笑，接过手机，等眼睛稍微舒服了一些后，才开始看手机里显示的那条特推动态。 “你提出的游戏，确实比我的要有趣一些。既然你想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在介绍规则的时候，你说，歌曲的主题由我来决定。这个就算了，你我自由发挥吧。不过，我倒是想加一条新规则。 “我听过你最近出的那三首歌。三首歌里有两首是中国风，我猜，你应该挺喜欢也挺擅长中国风吧？ “为了防止你的粉丝到时候说我这个乐坛老人欺负你，我决定在比赛规则中加一条：我们创作的歌曲，必须使用中国风……” 到这，动态差不多就结束了。 后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废话，不值一看，总结下来就一个信息：比赛从明天开始，限时一个月，也就是三十天。 项乐章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抽走，看向小白，笑道：“你看这条动态的时候，注意到了什么细节没？” “细节？”小白疑惑地挠了挠小脑袋，说：“没有呀。乐章哥，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吗？” “你看，整条动态里面，没有一个字提到文海会不会亲自作曲编曲，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会找外援。” 说完，小白又低声接了一句：“跟金姐猜测的一样。文海虽然爱面子，但他不傻。” 项乐章笑着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些从眼前“刷刷”闪过的街景，开始考虑起自己要用哪一首歌迎战那位金牌作词人。 仔细想想，他脑子里的中国风歌曲其实还是蛮多的。 周董、许嵩、李玉刚、霍尊…… 每一位手里都有不少优质的中国风歌曲。 随便从里面抽一首出来，都能打赢这场比赛。 不过，选择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选择一多，项乐章反而不知道自己该选哪一首了。 “不过，好在比赛限期是一个月，我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正想着呢，小白开口了。 “乐章哥，你说，文海该不会去请那些金牌作曲人、金牌编曲人之类的大佬帮忙吧？” “金姐说他会，但我觉得不至于。” 项乐章笑道：“你想，跟我这种流量艺人比赛，居然还需要出动金牌作曲人和金牌编曲人，丢不丢人啊？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不会的干这种丢人事的。” 他说自己是“流量艺人”的时候，语气非常自然，看来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平行空间的项乐章”的新角色中了。 小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后，她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对了，乐章哥，你这一个月又要拍戏又要写歌又要赶一些零零碎碎的通告，真的忙得过来吗？” “没事，放心吧。” ………… 正如项乐章所料，虽然文海找了帮手，但他的帮手并不是金牌作曲人、金牌编曲人这类boss级人物，而是那些在业内混了不少时间，经验丰富、能力出众，但对路人而言名声并不显赫的精英怪。 说是精英怪，但他们的实力直逼一般的小boss。 偶尔灵感爆发的时候，什么金牌作曲、金牌编曲，根本不放在眼里。 当然，这种情况是极少的，他们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也不一定能碰上三轮。 “小王、小赵，这次就麻烦你们了。” 岛市某富人区，文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对着身前两位看上去年龄二十八九岁的男人说道。 听到文海的话，两个男人连忙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摆摆手，说：“哎呀，哪里的话，文老师，能和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对啊，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人想要这个‘麻烦’，他还没机会呢。” 文海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二人空掉的茶杯，打了个响指，让学生给这两位访客倒茶。 茶水满上，二人跟学生客气了一番，随后扭头问文海：“文老师，您是想先写词，还是想让我们先把曲给弄出来？” 文海神秘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他说：“你们应该知道，全岛市想跟我合作的人，一抓一大把，对吧？那你们猜猜，我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之中选择你们呢？”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回答道：“这当然是因为文老师您看得起我们，给我们面子啦。” 文海冷笑一声，心想：净说些废话。 但他嘴上还是说着：“那你们觉得，我为什么就偏偏看得起你们、给你们面子呢？” 二人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回答。 他们已经猜到原因了。 但是，他们不想说。 文海看穿了他们的想法，笑道：“我听说，你们最近合作弄出了一首不错的中国风曲子，怎么，不打算给我听听看吗？” 被称为“小王”的那个人反应比较快，哈哈一笑，说道：“文老师的消息果然灵通！不过，那首曲子我们还没写完，就不拿出来丢人了吧？” 小赵也赶忙点了点头。 那首曲子他们是打算拿去跟“中国风之父”时如沙合作的，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们还想靠着那首曲子在圈子里一举成名呢。 虽然文海和时如沙一样，都是金牌作词人，实力强劲，但是，和后者比起来，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文海都略逊一筹。 更重要的是，文海出道那么多年了，写过的中国风歌曲加起来不超过十首…… 他们是真担心文海把那首曲子给糟蹋了。 “噢？”文海笑了笑，眼中却掠过一抹寒芒，“恐怕，我的消息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灵通一些吧。” 两人的身体僵硬了。 小王挤出一个笑容，问：“文老师，你这话我听不懂，请明示。” “哼。” 文海冷笑一声，说道：“根据我的情报，你们的那首曲子，在上个星期就差不多写完了吧？” 小赵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但小王仍然嘴硬：“那只是‘差不多写完’而已，离真正能用，还有点距离。” 文海不耐烦了。 他抓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将茶杯“砰”地拍在桌上。 两人吓了一跳，谁都没敢说话。 整座房子都被一股尴尬的气氛笼罩着。 终于，文海铁青着脸站起身来，声如洪钟道：“小窦，送客！” 随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留下小王小赵二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第七十六章 用实力让你们后悔 按理来说，王、赵二人是文海自己请来的帮手，是他的客人，他不该这么对待他们。 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 曲子分明都已经写好了，他们非要找各种理由不给他用，这说明了什么？ 这不就说明了他们看不起他，觉得他没办法写出最适合那首曲子的歌词吗？ 这是拂他的面子啊！ 他受不了这个。 让学生赶走两人，气是出了，但眼前的问题还没解决。 他必须再次物色新的人选。 可是，靠谱的人哪那么好找啊？ 文海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联系上的人要么是不擅长中国风，要么就是接了别的活，抽不出时间帮他。 就在他为此头疼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门来了。 潘明安的经纪人——方姐，方未艾。 “不好意思啊，文先生，不请自来，打扰了。” 方姐坐在文海迎客的沙发上，喝着窦姓学生沏的茶，笑道。 文海一心想着比赛的事情，没有心思跟她扯太多闲话，摇摇头，说：“所以，方小姐，你此次过来，又是为了给你手底下的艺人找词吗？” 在此之前，方姐已经登门拜访过两次了，每次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劝文海帮潘明安填一首好词。 他这类音乐人，一向都不是很瞧得起那种靠脸和公司的资源抢占市场，挤压其他歌手生存空间的流量艺人。 对他而言，给这种流量填词，太过丢人。 而方姐——或说地心——的出价，又没高到足以让他真香的程度。 所以，他两次都拒绝了。 文海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心想：只要她答一声“是”，我马上让小窦送客。 但是，方姐没有。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不不，我这次来，是来帮你的。” “帮我？” 文海眉头一拧，语气不善道：“帮我什么？” “别那么急着生气嘛，文先生。我听说，你这两天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作曲人和编曲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在准备你和项乐章的那个……‘小游戏’，对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文海不耐烦道。 “我想说的是，我的手上，正好就有一首不错的中国风曲子。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直接把它送给你。我向你保证，用它填词，绝对不会侮辱你金牌作词人的身份。” 文海眼底掠过一抹意外。 他的表情稍稍和缓了一些。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吧，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文先生。” “交了朋友之后，顺便让我帮你手底下的艺人填词？” 方姐哈哈大笑，说道：“如果你愿意为他填词，我也不会拒绝。” 文海也淡淡一笑。 “先不谈别的。你说你手里的那首中国风的曲子，不会侮辱我的身份？” “没错。” “空口无凭。” 方姐微微一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文海眼前晃了晃。 “曲子，就在这台手机里面。” 文海轻咳一声，他的那位窦姓学生立马会意，小跑着来到方姐身旁，说：“方女士，我来帮你手机连蓝牙音箱。” 方姐并没有多说什么，大大方方地把手机递给了学生。 很快，电视机旁边的一台白色蓝牙音箱发出了蓝光。 随着蓝光的消失，一曲缠绵的中国风乐曲便从音箱中缓缓流出。 文海听着前奏，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全身心地投入进了旋律当中。 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音乐世界里，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高耸的红色高塔。 高塔之上，站着一位身着红裙的姑娘。 她了望着远方，裙摆随风飞舞。 这位姑娘在看什么？ 或者……她在等待些什么？ 这时，高塔消失了，姑娘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大草原。 草叶嫩绿，天空湛蓝，就连微风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色。 “哒哒”地马蹄声忽地响起，由远及近，先入眼帘的是一匹强壮彪悍的白马，稍稍抬眼，便可看到一位身穿白衣的剑客。 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刀，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 就好似前方有他的仇敌、有他解决后就能重返故乡的麻烦。 “驾！” 剑客爆呵一声，马鞭“啪”地甩在白马健壮的屁v股上，一人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这首曲子，写得太好了！” 一声压低了音量感叹将文海拉回了现实。 文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学生，指着他说：“闭嘴，滚上楼去！” 学生表情一变，他看着文海骇人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转身离开了客厅。 这个时候，曲子也接近尾声了。 “怎么样，文先生，我没有骗你吧？这首曲子，应该能入您的法眼吧？” 文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确实对这首曲子非常满意，抓耳、动听，各种乐器的配合相当到位，也很有叙事感……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很多情况下，在交易的时候，对交易物品表现出过大的兴趣，是非常危险的。 对方会趁机抬价，让你多付出一些代价。 然而，方姐是谁？ 她在刚放出这首曲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它能够俘获对方的心了。 无论文海再怎么佯装平静，都没有用。 “还行，勉强能用。” 这是文海的回答。 而在方姐耳中，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开个价吧。 方姐笑了笑，说：“既然文先生看得上它，那就拿去用吧。不过，我送了文先生这份礼物，文先生是不是也要……” 文海大手一挥。 “一首。” 他看着方姐的眼睛，笑道：“只要你能拿出品质过关的曲子，我就帮你的艺人写一首好歌。帮他……写一首代表作。”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说着，两人握了握手。 在签过合同后，方姐将曲子交给文海，便离开了。 她面带笑意回到车上，心想，一首曲子能够换来项乐章的失败、换来一首潘明安的代表作、还能换来文海的交情…… 一箭三雕，血赚！ 坐在客厅里反复听着曲子找感觉的文海，心情比方姐的还要美妙。 项乐章……有了这么一首曲子，你拿什么赢我？ 提前准备一下惩罚吧！ 还有，小王、小赵……你们不是觉得我文海没经验、写不好中国风吗？ 哼，我会用实力让你们后悔的。 第七十七章 提前上线!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半个月里，项乐章艰难地敲定了歌曲，弄好了伴奏，但因为工作排得太满，尚未找到时间录歌。 文海的动作更快一些，他的歌已经进入了最终的后期处理阶段。 等修音等等的后期工作做完后，歌就可以发布了。 和项乐章相比，他的日常工作量相对较少，投放在这首歌里的时间更多——更别提他还少了一个作曲和编曲的阶段了——所以进程快一些也实属正常。 正当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他们二人的新作时，一条小道消息悄然出现在互联网上。 “中国风之父时如沙与歌王尤飞合作的新歌现已制作完毕，随时准备上线。” 这条消息最早出现在快博上，是一位因多次准确爆料而走红的大v发布的，可信度极高。 就在这条小道消息发出后不久，关于时如沙新歌的各种细节也浮出了水面。 例如，新歌的风格是时如沙最擅长的中国风。 例如，尤飞曾在私底下放言，他要靠这首歌再拿一次金音符奖。 例如，文海也曾看上这首歌的伴奏，只不过，他最终没能弄到手…… 这些消息自然逃不过文海和金孝娜的眼睛。 只不过，他们的消息来源并不是爆料大v，而是业内其他知情人士。 “在这个时候发新歌，还是中国风歌曲……”金孝娜微微皱眉，“也太巧了吧？” “金姐，这该不会是冲着我们和文海来的吧？” 助理担忧道。 “不好说。不排除他们有借乐章和文海的热度宣传的想法。” 顿了顿，金孝娜又说：“算了，先不想那么多，想了也没有用。看看时如沙和尤飞那边的后续动作吧。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蹭热度，对我们的影响不大。毕竟，这次比赛的根本目的还是破除文海对乐章找枪手的质疑。不管他们的新歌质量如何，只要乐章的歌能打赢文海，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助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另外一边，岛市某富人区。 文海站在客厅里大发雷霆：“老时和老尤到底是特么怎么想的？我这头在跟项乐章比赛，歌还没发呢，他那头就要发新作了？ “如果是普通的新作那就算了，但他发的可是这种跟我撞风格撞题材的新作！怎么，他们也想来跟我比一比吗？！” 文海知道，虽然自己和时如沙都是金牌作词人，但是至少在中国风这个领域，他是万万打不过对方的。 更别说对方的歌手还是歌王尤飞，而他的歌手只是一位乐坛精英怪了…… 他的歌和对方的歌摆在一起，多半是要被比下去的。 到时候肯定又有很多好事者跳出来说他江郎才尽了。 多丢人啊。 这就是他发火的原因。 “就算要发新歌，至少也等到我跟项乐章比完赛嘛！” 他是这么想的。 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发火的学生也清楚他的想法。 学生说：“老……老师，网上的消息只是说那首歌‘随时准备上线’，不一定会和您撞车的……” “网上的消息？” 文海冷笑一声，说：“网上的消息顶个屁用！那只是他们宣传计划的一部分罢了。我收到的消息是，那首歌会在半个月之内上线。你说，它会不会跟我撞车？！” 学生不说话了。 他想给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这个时候说话就是找骂，干嘛还要开口？ 文海怒气冲冲地在客厅来回走了两圈，怒火仍然没有衰退。 “还有那个姓王的和姓赵的，特么的，我说他们怎么不把曲子给我用呢，原来是早就物色好人选了啊！觉得我没有时如沙那么够格，是吧？狗眼看人低！……” 听着文海的怒骂，学生轻轻地“啧”了一声，在心里说道：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你要是不觉得自己在中国风方面比不上时如沙，为什么还那么在意人家什么时候发新歌？ 但他表面上依然保持着默。 骂了一会儿，文海累了，也不到处走了。 他停下脚步，叉着腰说：“他们厉害，我这首新歌写得也不差！现在两首歌都还没上线，谈谁输谁赢，还为时尚早！说不定，他们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呢？ “到时候，丢脸的人……可不是我！” ………… 就在文海当着学生的面不顾形象地发怒时，网络上又出现了新的消息。 尤飞的快博官方账号发了一条新动态，内容是：“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如沙也在评论区里留言：“这是我近两年写起来最思如泉涌的作品。” 一条动态加一条评论，基本上坐实了传言中那首新歌的存在。 网友们都沸腾了。 “我的天啊，那条小道消息居然是真的！也就是说，最近两个月，我们至少能听到三首不错的中国风音乐？” “三首？最多两首！你真以为项乐章能写出什么好歌？” “你踏马是没听过《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吗？这三首都不算好歌的话，整个华语乐坛就没多少好歌了！” “时如沙和尤飞合作出歌，关我们乐章哥哥什么事啊？不提他你们就不会说话了是吗？” “我也觉得最多两首。不过，我认为拉夸的人会是文海。我查了一下，他出道至今写的中国风歌曲似乎还不到十首，而那些歌曲里，没有一首是值得单曲循环的。” “说文海老师会拉垮的，麻烦你自己去看一下他的歌词好不好？不要瞎跟风乱讲。文海老师以前的那些中国风不值得反复听，大都是伴奏和歌手拖了后腿，他的词是没问题的。” “笑了，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一次，他的伴奏和歌手不会拖后腿呢？” “去你丫的，就你话多！伴奏和歌手会不会拖后腿，关你屁事啊，文海老师到时候能干过项乐章不就行了？” “多牛啊，能干过项乐章算什么本事啊，他能干过时如沙吗？” “……” 本来，要比赛的只有项乐章和文海二个人。 但在网友们热情的讨（tiao）论（shi）下，他们两人的单挑竟隐隐变成了项乐章、文海和时如沙三人的1v1v1个人战。 文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的胜负心顿时就燃烧了起来。 这一次，不仅要教项乐章做人，还要把时如沙踩在脚下！ 为了抢占先机，他决定…… 新歌，提前上线！ 第七十八章 凶多吉少! 时如沙和尤飞官宣新作即将上线的第二天，一首名为《离人曲》的中国风新歌便出现在了各大音乐平台。 而这首歌的作词人，正是文海！ 很明显，这就是他迎战项乐章——以及时如沙——的武器。 为了防止新歌被神经大条的网友们忽略，文海特意注册了一个快博账号，并在快博和特推双平台上同步发出了这么一条动态。 “中国风新作《离人曲》现已上架各大音乐平台，欢迎各位乐迷朋友前去试听。 “可能无需我多说，‘中国风’这三个字一出，大家应该就猜到了，没错，《离人曲》就是我用来和项先生比赛的歌。 “或许会有人疑惑，明明离比赛结束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为什么我要那么早把歌发出来呢？ “还是那句话，作为乐坛前辈，我理应让一让晚辈，免得他的粉丝到时候说我欺负他。提早半个月的时间发歌，就是我对他的照顾。 “所以，项先生，如果你看到了这条动态，不必心急，也不需要硬着头皮像我一样提前发歌。只要你在约定好的期限内发布歌曲，都是算数的。……” 话讲得那是一套一套的。 可是，一些有心人注意到，在这条动态中，文海对时如沙只字未提，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时如沙有一首即将发布的新作。 他们的搞事之魂熊熊燃烧，果断留言：“文海老师，你对时如沙老师即将发布的新作怎么看啊？听说他的新作跟你一样，都是中国风噢。” “文海老师，时如沙老师和尤飞老师合作的新歌随时都可能上线，这说明那首歌有和你撞车的可能性，你紧张吗？” “文先生，我很好奇，时如沙老师和尤飞老师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公布新作（并表示随时可能上线）呢？是不是你觉得你一个人干不过项乐章，所以找了一对儿帮手啊？” 项乐章的粉丝也跑到这个“敌人”的评论区里凑热闹。 “你就只需要写词，提前半个月发歌很威风吗？我老公可是词曲+演唱全包的！” “笑死，还有脸说什么理应让一让晚辈，你应该感谢乐章哥哥让你才对！要是他也和你一样只作词，其他工作全部甩给别人，说不定新作早就上线了！” “别倚老卖老了，天天把‘乐坛前辈’四个字挂在嘴边，有意思吗？” “你也太会给自己加戏了吧？还需要你提醒我们哥哥不必心急吗？‘一个月内发布歌曲，无需提前’，这是比赛规则！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得像你的恩赐一样了？” “……” 当然，帮他说话的人也不少。 “关时如沙什么事情啊？这首歌是用来和项乐章比赛的，不是和时如沙比赛的，ok？小鬼们能不能不要引战？” “一天到晚笑死笑死，真不知道你们笑点那么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文海老师有逼你们家哥哥词曲全包了吗？那是他自己选的好不好？” “文海老师只是好心好意地安慰一下你们哥哥，你们在这瞎激动什么啊？好心当成驴肝肺。” “有时间在这吵架、引战，还不如把时间用来听歌！打开你们手机里的音乐软件，《离人曲》，请！不管你们是想夸还是想骂，至少把歌给听了，有理有据地夸骂吧？” 看到这里，小舟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住了。 在此之前，她是没有想过去听《离人曲》的。 毕竟，那是项乐章的“敌人”的歌。 她总觉得听了《离人曲》，就等于背叛了项乐章。 但是，最后一条评论点醒了她。 对啊！ 我要是没有听过《离人曲》，到时候该怎么声援乐章哥哥呀？ 这可是一场比赛，她要是公开表示支持项乐章的话，不仅要指出项乐章的歌好在哪，也要指出《离人曲》的缺点。 不然，无理无据的支持，很难让人信服。 抱着这种心态，她打开了腾信音乐。 跳过开屏广告后，点开搜索框。 搜索框的下面，有一个“热门搜索”。 正当小舟要将“离人曲”三个字输入搜索框中的时候，她发现，热门搜索里的第一首歌，就是它。 搓了搓手，点击一下三角按钮，歌曲…… 开始播放。 “高塔之上，丝竹沙哑。 白马蹄下，尸骨森森……” 歌曲一开头，就死死地抓住了小舟的耳朵。 和缓的旋律和透着一股子血腥味的歌词糅合在一起，这种强烈的反差与冲突给听众带来了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 在开始听歌之前，小舟是怀着“我一定要找出它的不足之处”这种想法的。 但现在，她只想好好地把整首歌听完。 “等到那日也落月也升， 她不敢看这被残阳染红的云层， 她不敢想象被鲜血染红的草原。 寂静的夜总让人想起多年前的那句永远， 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永远……”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小舟突然意识到，文海请来的这位歌手，名气不大，但实力却相当不俗。 高音稳，低音准…… 略显沧桑的嗓音跟这首歌更是绝配。 小舟完全沉浸在歌曲之中了。 她的心里甚至都没有出现类似于“乐章哥哥危险了”之类的话。 “铅华褪尽， 高塔成沙， 当年别离的人儿啊， 他回来了吗？” 随着最后一句歌词，整首歌平稳落地。 小舟擦去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将进度条拖回最开头，又听了一遍。 这是一首叙事感特别强的歌。 讲的故事并不复杂，甚至还挺俗套：男主为了报仇，提剑追杀仇家，一路上血流成河。 他的新婚妻子——也就是女主——每天都跑到家附近最高的那座高塔上了望，期待着他的归来。 只可惜，多年过去，女主与高塔都消亡在了岁月之中，而那位追杀仇家的离人，始终都没有回来。 故事俗套，但文海的词写得漂亮，再搭配上方姐提供的伴奏以及歌手专业的演唱，倒也能够骗取一些少年少女的眼泪。 小舟就爱吃这一套。 在她心里，这是一首可以打四星半的歌曲。 扣半颗星是因为歌手不是她最喜欢的项乐章。 如果她是一个专业人士，听完了这首专程跑来听的歌，她现在或许已经开始分析歌词的结构、意象，或者伴奏里各种乐器的搭配了。 但她不是。 她此时的脑子里只有四句话。 “伴奏好吊！” “歌手好吊！” “词也好吊！” 以及…… “乐章哥哥，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七十九章 两天之后 听完《离人曲》的小舟面带忧色地点进了歌曲的评论区。 她想看看其他网友是怎么评价这首歌的。 通常来说，和快博相比，这个地方谈论音乐的人会相对多一些。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音乐来的。 但是，小舟意外地发现，这首歌评论区中，获赞数量最高的几条评论，都和音乐本身关系不大。 “听完这首歌，我更期待项老师和时老师的新作了。” “我来听歌不是因为想听，只是为了找骂你的素材。跟我一样的章鱼姐妹右边集合！” “哈哈哈，文海老师，你拿这种歌去打小鲜肉，也太欺负人家了吧？（听说你不想听到别人说你欺负xyz？我偏说~）” “……” 他们虽然多少提到了一点音乐，但重点完全不在歌曲本身。 再往下拉，真正点评音乐的评论出现了。 这些评论有褒有贬。 “拜托，能不能不要再写这种故事幼稚、狗血的中国风了？我真的想听一点新鲜的东西。歌词是写得挺漂亮的，但是内涵真的不敢恭维。” “不愧是文海老师！太强了！我的妈呀，第一遍听的时候我都听哭了！词写得太美、太伤感了，呜呜呜，尤其是‘铅华褪尽高塔成沙当年别离的人儿啊他回来了吗’这一段，我要拿它作腾信签名！” “突然想起来，我之前在某大型装b平台上看到了这么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曾因为一首歌而喜欢上一名歌手’。我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我没有这种经历。但是，现在的我可以回答了！感谢文海，感谢《离人曲》，让我认识了那么优秀的一位歌手！” “天呐，歌手唱得太好了，伴奏也超级好听，文海老师到底是从哪里找来那么神的帮手的？” “有那么夸张吗？我觉得真就一般啊。那些对着这首歌一顿猛夸的人是不是这辈子第一次听中国风啊？” “……” 总体而言，夸的人比骂的人要多。 仔细看看，小舟还能在夸的人中找到一些熟悉的id和头像。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那些人应该就是项乐章粉丝群里的姐妹。 本来，小舟在觉得《离人曲》写得不错的同时，心里还有点“背叛组织”的负罪感。 但现在，看到那么多姐妹也在这里夸奖它——甚至有人顶着项乐章的头像就来了——她的负罪感一下就减轻了不少。 “我们这只是客观评价！嗯，客观评价，不算背叛！” ………… 另外一边，听了《离人曲》的金孝娜都快急疯了。 这种级别的歌，我们真的能打赢吗？！ 想着，她给项乐章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她也不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乐章，文海的新歌出来了，你听了吗？” “小白刚给我听完。怎么了？” “你觉得那首歌写得怎么样？” “还行。不过，也就那样吧。” 从项乐章的语气，金孝娜听得出来，他并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觉得《离人曲》写得“也就那样”。 金孝娜更急了。 古语有云：骄兵必败！ 他那么飘，这个比赛还怎么打？ “我觉得不仅仅是‘还行’！”金孝娜严肃道：“我问了一些业内的朋友，他们说这首歌的品质甚至可以和时如沙的新歌掰手腕！” “这样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看来，他们也不是很看好时如沙那首尚未发布的新歌嘛。” 金孝娜愣了两秒，这才绕过弯来。 乐章那小子的意思是，《离人曲》的质量一般，业内的朋友说它能和时如沙的新歌掰手腕，也就是相当于在说时如沙的新歌质量也一般…… 金孝娜白眼一翻，说：“别故意气我。你明知道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项乐章又笑了两声。 “金姐，我新歌的伴奏和歌词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跟我那首歌相比，《离人曲》的质量真就只是还行。” 歌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 光是看，我哪能看出来它的质量啊？！ 金孝娜在心里咆哮。 她太重视这次的比赛了。 这场比赛，文海输了顶多丢丢脸，但项乐章要是输了，“请枪手”的帽子一戴，问题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因此，在听过那首质量不俗的《离人曲》之后，她的压力瞬间就大了起来。 压力就像山一样，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 人在压力大的时候，特别容易上火。 她现在就已经有点发火了。 金孝娜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对待比赛，无论如何都不要对自己太过自信。” “我不是对自己自信。”项乐章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对那首新歌自信。” 话音刚落，手机里突然传来了小白的声音。 “乐章哥，快看！！时如沙的新歌……也要发了！” ………… 京市。 亦佳传媒某间会议室。 “《离人曲》么……写得不错。但是，还欠缺一些火候。” 时如沙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笑着对参会众人说道：“不过，老文毕竟没有多少创作中国风的经验，能写成这样，已经远超我的预期了。” “也超了我的预期。”尤飞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说道：“没想到啊，他这一次居然拿到了那么好的伴奏。” “哈哈，他的伴奏再好，也好不过我们的啊！” 尤飞的经纪人笑道：“我们的伴奏可是老王和老赵花了很多心思、费了好大力气才捣鼓出来的。” 时如沙点头道：“我出道这些年用过很多曲子，但老王和老赵的这一首，能在我用过的所有曲子中排进前十。不，前五！” 时如沙的经纪人适时在旁边捧了一句：“也就只有老时你的词才能配上这种级别的曲子了。” 四人哈哈笑了起来。 笑完，尤飞的经纪人假咳一声，开始谈论正事。 “说起来，老文这一手提前发歌，把我们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是要按照原计划的时间，还是……” “既然都已经乱了，”时如沙的经纪人打断道，“那就将乱就乱吧。” “你的意思是……” “托老文和项乐章的福，我们新歌的宣传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干脆这两天就把歌给发了吧，还能蹭一波老文新歌的热度。” 尤飞的经纪人眉头微皱，说：“可是，我觉得项乐章新歌的热度会更高一些。不如留到项乐章发新歌的时候，我们再发？” “谁规定蹭热度这种事情只能做一次的？”时如沙的经纪人笑道，“我们先把老文的热度蹭了，等到项乐章发歌，再带一下节奏，把他也给蹭了。两个人一起蹭，岂不美哉？” 尤飞眉头一挑。 “我觉得可以！现在发歌，我们能蹭两次热度。而等项乐章发歌之后我们再发，就只能蹭到一次。那还不如就在这两天发！” 既然尤飞都这么说了，他的经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得扭头看向时如沙，询问他的意见：“老时，你怎么看？” 时如沙摆了摆手。 “我只负责填词。这种营销之类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们拿主意吧。”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尤飞的经纪人说，“给我点时间准备，两天之后，新歌上线！” 第八十章 《镜花水月》 经过一定的宣传，两天之后，时如沙和尤飞合作的新歌《镜花水月》准时上线。 因为两天前，时如沙和尤飞就已经在快博上发动态预告了新歌的发布时间，所以歌曲刚上线还没两个小时，它在腾信音乐的搜索量就超过了《离人曲》。 腾信音乐热门搜索榜榜首的位置就此易主。 《镜花水月》能获得那么高的搜索量，小舟也有功劳。 她在课间的时候，看到粉丝群里有人谈论这首歌，便跑到腾信音乐搜索了一下。 只可惜，她刚打开歌曲页面，上课铃就响了。 早早就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轻咳一声，掏出名册开始点名。 这是一节专业课，老师非常严格，你敢在她的课上玩一分钟手机，她就敢给你扣一分平时分。 为了保住的自己的平时分，小舟只得收起手机。 她脑子里不断闪现粉丝群里姐妹的消息：“那个什么文海那么嚣张，我还以为他真的很厉害呢，结果还不是被时如沙给吊打了？” “吊打谈不上，但是《离人曲》确实没有《镜花水月》那么好。后者无论是歌手、伴奏还是歌词，都比它要强一些。” “只能说不愧是时如沙吧。中国风之父一出手，哪怕你是金牌作词人，也得靠边站！” “还好和乐章哥哥比赛的人不是时如沙，不然……” 她正想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拍了拍手中的名册，说：“周舟？周舟！周舟到了没有？没有我就记旷课了！” 见女友还傻愣着不答到，小潮赶紧推了她一把。 小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举手道：“到了！我到了，老师！” 老师看了她一眼，嘀咕一声：“到了干嘛那么久不答到？” 奇奇怪怪的。 好在她在大二只教两个班、不到六十名学生，知道每位学生长什么样子，否则以小舟的反应，她肯定会怀疑这个学生请了人代课。 不过，课时紧张，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知道小舟确实来了，她在名册上画了个对勾，随后继续点名。 小潮低声问：“你刚刚在想什么呢，老师叫了你那么多遍，怎么都没听见？” 小舟尴尬一笑，说：“没什么。” 很快，老师点完了名，正式开始上课。 小舟坐得笔直，翻开课本，不时将ppt上红色字体的重点内容抄录下来。 从表面上看，任谁都会觉得她在认真学习。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 她太想知道那首被群友们吹上天的《镜花水月》究竟有多好了。 甚至想偷偷戴上蓝牙耳机，就在课堂上把它给听了。 但她不敢。 就这么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下课铃响起，老师说了声“下课”，合上书本、关掉电脑、拔出u盘，毫不留恋地掉头就走，整套操作行云流水训练有素。 小潮打了个哈欠，把书收进包里，正准备叫小舟一起去一号食堂抢饭，一扭头，却发现她的耳朵里居然出现了两只蓝牙耳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他张了张嘴，但什么话都没说。 小舟脸上那副专注的表情似乎在警告他：你要是敢打扰老娘，老娘废了你！ 无奈之下，小潮只好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一旁玩了起来。 与此同时，小舟也播放起了时如沙和尤飞合作的那首新歌——《镜花水月》。 “风铃声碎， 游人心醉， 那年那月那诗篇， 犹在耳边……” 小舟微微皱眉。 光听开头，这首歌似乎也没有群友们说得那么好嘛。 虽然也不错，但是跟《离人曲》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歌声温柔、清淡，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这种开头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完全没有《离人曲》开头时那种因伴奏和歌词的强烈反差造成的惊艳感。 不过，继续听下去，小舟对这首歌有了些许改观。 “古道边，天涯间， 这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你我不如不见……” 这嗓音，这旋律！ 歌词、伴奏、旋律简直完美融合！ 下一秒，尤飞空灵的假声更是让小舟忍不住“哇”出了声。 “赐我回忆， 毫无慈悲， 这场镜花水月的惊喜……” 我的天啊！！ 一股奇妙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小舟四肢发麻，浑身都犯起鸡皮疙瘩！ 这就是歌王和中国风之父的实力吗？！ 太强了！ “欠我的风花雪月， 终是成了镜花水月……” 一曲终了，耳机的音乐停了十秒，小舟身上的鸡皮疙瘩仍然没有下去。 《镜花水月》真的……太强了！ 简直能把《离人曲》摁在地上锤啊！ 就在这时，小舟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还好和乐章哥哥比赛的人不是时如沙，不然……” 这句话也曾在粉丝群里出现过。 那个时候，她还不以为然，甚至觉得那家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但是现在，她无比赞同这句话。 和《离人曲》比，项乐章还有获胜的机会；但跟《镜花水月》比，那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 另外一边，文海终于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下楼吃午饭。 刚到一楼，他发现他的学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餐厅里准备食物，而是坐在客厅，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学生收回了目光，赶紧站起来转身看向他，说：“老师，午饭做好了，请慢用吧。” 文海指了指客厅的窗户，说：“你刚刚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 回答的时候，学生的面色有些复杂。 似乎心里藏着有什么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有话就直说，你知道我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 学生摸了摸后脑勺，鼓起勇气，说：“老师，你有听时如沙老师和尤飞老师合作的那首新歌吗？” “他们合作的新歌？” 文海眉头微皱，随后又立马松开了：“啊，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那首叫《镜花水月》的歌是吧？你不说我都忘了它今天上线。我没听，怎么了？” “要不……您现在听听？” 文海冷笑一声。 “不就是一首蹭我热度的歌吗，有什么好听的？” 第八十一章 差了点火候 话虽如此，但文海最终还是让学生连接蓝牙音箱给他放了《镜花水月》。 他很想知道，他那位被称为“中国风之父”的老朋友，拿着小王、小赵精心创作的曲子，整出了一首怎样中国风新作。 他更想知道的是，他出道以来最得意的中国风作品《离人曲》，究竟能不能打败《镜花水月》。 和《镜花水月》相比，他和项乐章的比赛，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歌曲开始播放之前，他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网友们对《离人曲》的好评。 “这是我这两年听过最好的中国风！伴奏好听，歌词写得有感觉，歌手唱功也很强，太顶了！文海老师这波要是赢不了项乐章，我直播吃耳机！！” “拿这首歌和项乐章比赛，不就是用大炮打苍蝇吗？！不要说项乐章，就算是时如沙老师出手，也不一定打得过它吧？！” “呜呜呜，拜托文海老师以后一定要多写中国风！这首歌的歌词我可太爱了，现在已经背下来了！” “……” 文海的嘴角，微微上扬。 《离人曲》这种级别的中国风歌曲，就算是时如沙，手里头也没有几首！ 我拿出了这么一首质量爆炸的作品，还怎么输？ 告诉我，我还能怎么输？！ 正想着，歌曲开始播放。 “风铃声碎， 游人心醉， 那年那月那诗篇， 犹在耳边……” 他的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 就这？ 这不就是一首很普通的中国风嘛！ 想是这样想，但文海心里知道，一首歌光听开头，是听不出太多东西的。 这首歌的真实水平究竟如何，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不过，文海觉得，就算这首歌的质量再高，也高不过《离人曲》。 这个自信，是网友们近两天的好评带给他的。 他带着笑意继续听下去。 但很快，随着歌曲进入高潮部分，他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网友们的好评带给他的自信也消失了。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好像知道……自己怎么输了。 ………… 文海的中国风新作刚发还没几天，时如沙也跟着发了一首同类型新歌，这两首歌不免会被人拎出来比较。 而在网络时代，有比较的地方，就会有骂战。 “我本来觉得《离人曲》的词已经写得够好了，直到我听了时如沙老师的《镜花水月》！” “不愧是中国风之父，在中国风这个领域，时如沙老师就是永远的神！” “哈哈，《离人曲》刚出的时候，文海的粉丝还说它脚踩项乐章拳打时如沙，现在呢？他们还有脸说这种话吗？” “我承认，《离人曲》确实拳打不了《镜花水月》，但是，脚踩项乐章还是没问题的吧？谁赞成，谁反对？！” “我吐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这帮黑子不扯到我们家哥哥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不是吧阿sir，现在说实话也要被扣上黑子的帽子吗？你觉得你们家哥哥能打赢《镜花水月》？” “不要乱带节奏好吗？乐章哥哥为什么要打赢《镜花水月》啊？他只需要打赢《离人曲》就好啦！反正和他比赛的人是文海，不是时如沙。” “这些八爪鱼说得就跟项乐章能打赢文海老师一样。” “就是，文海虽然在中国风方面比不上时如沙，但打个小鲜肉不就跟打儿子一样简单？” “时如沙打文海像打儿子一样简单，文海打项乐章也像打儿子一样简单……那我来一句时如沙打项乐章就像打孙子一样简单，应该没问题吧？” “……” 项乐章此时正坐在驶往录音棚的车上。 他没有看车窗外飞速闪过的美景，而是低着头、用手机欣赏着网友们的骂战，看得津津有味。 小白偷偷看了一眼项乐章的手机屏幕，说道：“乐章哥，你不紧张吗？” “紧张？紧张什么？”项乐章抬起头来，笑道，“今天的时间很充裕啊，没什么好紧张的。” 为了尽早录制，金孝娜特地推了一场商演，给他空出了整整一天的档期。 今天，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录歌。 尽管他跟金孝娜说了，他录这首歌最多也就需要两三个小时，但金孝娜还是给他留足了时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首歌——或说这次的比赛——无论是对项乐章、对月圆传媒还是对她自己，都太重要了。 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用一场商演的钱换安心，她觉得值。 如果不是还有别的工作，再加上项乐章极力阻止，她甚至还想打飞的过来陪着他一起录制…… “我指的不是时间。” 小白嘀咕一声，说道：“乐章哥，我指的是，你这次的对手可是《离人曲》和《镜花水月》，你不紧张吗？” 项乐章竖起食指，说：“首先，我没有跟时如沙或者尤飞约过战，所以《镜花水月》不是我的对手。其次，就算它是，我也没有什么可紧张的。因为，它不是我的对手。” 小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弄明白项乐章的意思。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华国文化，博大精深”后，小白说：“乐章哥，你对自己那么自信吗？” “我之前跟金姐说过一句话，现在把它原封不动地送给你：我不是对自己自信，我是对那首新歌自信。” “那首歌……很厉害吗？” 项乐章耸耸肩。 “等它上线，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车子也停稳了。 看向窗外，已经有工作人员站在录音棚门口迎接他们了。 跟着迎接人员走进录音棚，项乐章又看到了上次帮他录歌的那两位录音师老哥。 两位老哥看见他来了，赶紧跟打招呼道：“项老师，好久不见！” “项老师，您之前在我们这录的那三首歌我们都听了，特别棒！不出意外的话，您三年内肯定能拿金音符奖！” 项乐章回礼之后，笑了笑，说道：“拿不拿奖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想赶紧把歌录完回酒店躺着睡一觉。这几天太累了。” “哈哈，好，那我们也不浪费时间了，来，这边请。” 项乐章让小白和保镖们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便跟着录音师进了录音间。 小白四处转了转，吃了点招待人员给他们准备的小零食，随后熟练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戴起耳机，打开昨晚提前下好的电影看了起来。 项乐章和金孝娜商量录歌的时候她也在场，她听到项乐章说他录这首歌需要两三个小时，所以她特意下载了这部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用以打发时间。 然而，电影还没看完三分之一，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小白吓得差点蹦起来。 猛地一扭头，才发现是项乐章出来了。 她还以为项乐章是出来喝水的，赶紧起身想要给他倒水，却被他拦住了。 “别倒了，回酒店再喝吧。” “啊？”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歌不录了吗？” 项乐章笑道：“我录完了。” “噢，录完了，那我们走……嗯？！”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不是才过了五十分钟吗？！ “乐章哥，你……你这就录完了？？？” “是啊。一首歌而已，能录多久？走吧，昨天晚上十一点才收工，今天七点不到就起床了，我快困死了。” “乐章哥……”小白担忧道，“你该不会是被《离人曲》和《镜花水月》吓到放弃治疗了吧？” 项乐章给气笑了。 “谢谢你那么看得起我。” “不过，想吓倒我，这两首歌还差了点火候。” “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三五天后，新歌上线，你到时候听了就知道了。” 第八十二章 新歌! 因为不用修音，项乐章新歌的后期工作进展速度飞快。 根本不需要三天五天，在公司员工加班加点的努力下，项乐章录音的第二天，新歌就正式制作完毕了。 歌刚一做好，金孝娜就迫不及待地拿来听了两遍。 感觉还不错。 似乎可以和《离人曲》——甚至是《镜花水月》——一战。 但是，个体的审美不能代表大众。她觉得这首歌好听，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 再说，她在评价这首歌的时候，是加了感情分的。 为了让自己安心，金孝娜又让几位信得过的公司核心成员听了听。 他们也对这首歌赞不绝口，给出的评价甚至比她更高。 可她又觉得他们是公司的人，给出的评价可能不够客观…… 金孝娜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状态有点魔怔。 但她没办法。 这场比赛实在太重要了。 万一输了，项乐章的事业肯定会大受影响。 公司和她也要跟着遭殃。 想要摆脱这种状态，只有一个办法：让新歌上线。 在新歌上线——并且获得听众的好评——之前，她是不可能安心得下来的。 不过好在，新歌上线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 项乐章新歌预热动态刚发出来的时候，小舟正好在玩手机。 她看见手机顶部弹出了一条“您的特别关注更新了动态”的提示信息，毫不迟疑，果断打开快博，点进了项乐章的主页。 这个时候，那条新动态的评论数已经破百了。 “他们都住在快博吗，动作那么快？！” 小舟在心中感慨一句，随后认真看起了动态的内容。 “朋友们，不要再问了……新歌已经制作完毕了。 “本来，我们是打算把歌留到最后一天再发的。但是，我看了一下私信，大家似乎都已经等不及了了。 “为了不让大家久等，我们决定把发歌的时间提前一些。 “三天之后，早晨七点，新歌准时上线，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看完动态，小舟激动得险些叫出声来。 “乐章哥哥的新歌……要发了？！” “我的天啊，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的！” “不行，这种好消息我不能自己独享！” 想着，小舟把动态截图发到了宿舍群里。 第一个回复她的是二五仔：“我也刚看到这个！超级期待的！” 扣脚妹也表示：“我的生活费已经到账了。他敢发歌，我就敢买一百份！” “就这？我买一百零一份。” “穷b，我买一百零二。” “……” 三人聊得正开心，最后一位舍友突然说道：“话说，文海老师的《离人曲》那么强，乐章哥哥真的能赢吗？” 群里欢快的气氛一下就被破坏了。 宿舍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激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忧虑。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首新歌是要拿去跟《离人曲》比赛的。” “我前两天看了一位乐评人的文章，他说在《镜花水月》发布之前，《离人曲》是近两年来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 “真的假的？文海老师那么厉害的吗？！” “毕竟人家是金牌作词人。” “等等，‘在《镜花水月》发布之前’？他是不是没有听过乐章哥哥的《公公偏头痛》和《本草纲目》啊？” “别聊那篇文章了。你们说，万一这场比赛输了，乐章哥哥该怎么办呀？他是不是就要被迫‘承认’自己请枪手了啊？” ………… 关注这条预热动态的人，并不只有项乐章的粉丝。 还有潘明安的粉丝、文海的粉丝以及时如沙和尤飞的粉丝…… “八爪鱼们还搁这乐呢？三天之后你们就要给你们家哥哥收尸了，赶紧趁这段时间想想悼词吧。” “项乐章的想法：‘大家那么催我，肯定是想尽早听到新歌吧！’；我们实际的想法：‘赶紧发歌，让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时如沙老师的新作刚发不久，你就要发歌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关公面前舞大刀，叫班门弄斧！” “又来了一首衬托《镜花水月》的绿叶，好期待呀~” ………… 方姐翘着大象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冷笑连连。 “我还以为，在听到《离人曲》之后，你们会随便找个借口取消比赛呢。没想到……呵呵，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项乐章能打赢这首歌？ “你们是不是看不清楚现实啊？这可是一首代表作级别的歌！ “要是项乐章真的打赢了，那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他输了……哼。 “有我盯着，他要是输了，就等着万劫不复吧！” ………… 时如沙的经纪人给尤飞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老陈，你看到项乐章的动态了吗？他说他的新歌三天之后上线。” “看到了，哈哈。比我想象中的来得更早一些。老孟，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等项乐章的新歌一发，对比它和《镜花水月》的通稿马上就能满天飞！” “哈哈，好，我这边也加紧安排。说实话，我最喜欢蹭这种小鲜肉的热度了。有效果，又不怕翻车！我有预感，在项乐章和老文的助攻之下，《镜花水月》说不定能够拿下今年的年度歌曲！” “希望如此吧。” ………… 岛市。 某富人区。 听完学生的报告，文海冷笑着点了点头。 项乐章的新歌……要发了？ 哼，来得正好！ 我在《镜花水月》上丢的面子，就拿你补回来吧。 我打不过时如沙那位“中国风之父”，难不成，还打不过你吗？！ 想着，文海打了个响指，对学生说：“你去用我的账号发一条动态，就说……就说我和项乐章的比赛谁胜谁负，全由听众决定。具体怎么表述，你自己考虑。” 安排完学生，文海又掏出手机，给几位要好的乐评人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在项乐章的新歌上线后，写几篇关于那首歌的乐评。 “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客观地写，实事求是地写，不用给他留面子。”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七点已到，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各大音乐平台上默默出现了一首乍一看并不起眼的新歌—— 《青花瓷》。 第八十三章 《青花瓷》 韦然是一位中国风音乐爱好者，同时也是一位资深乐评人。 三天前，他接到了文海的电话。 文海在电话中，请他在项乐章新歌上线后，为那首歌写一篇乐评。 他答应了。 答应这个要求，不是因为对方是文海，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想写这么一篇乐评。 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天，七点半的闹钟还没响起，韦然就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尽可能地没有吵醒妻子。 稍稍洗漱后，他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十分。 不出意外的话，项乐章的新歌已经发出来了。 “我倒要看看，那个唱了《公公偏头痛》和《本草纲目》两首中国风佳作的小子，还能拿出怎样的作品。” 韦然如此想着。 注意细节，在他的思想中，项乐章只是“唱了”《公公偏头痛》和《本草纲目》，而不是“创作了”。 也就是说，他和文海一样，并不认为那两首歌是项乐章自己写出来的。 同样的，他也不认为项乐章今天上线的那首新歌会是他自己创作的。 打了个哈欠后，给手机连上耳机，韦然点开了腾信音乐。 而这个音乐平台的开屏广告，正是项乐章的那首新作——《青花瓷》。 “《青花瓷》？这个歌名有点普通啊。” 韦然自言自语了一句，点击开屏广告，直接跳转到了《青花瓷》的页面。 他注意到，尽管这首歌才刚发出来十分钟，但歌曲的评论区中已经有上千条留言了。 不过，比起那些留言，韦然对歌曲本身更感兴趣。 他按了一下三角形的播放按钮，前奏随即从耳机里缓缓流出。 “曲子似乎还不错。” 这是韦然对这首歌的第一印象。 正想着，项乐章的歌声也响了起来。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韦然瞳孔猛然一缩！ 这个歌词，好像……有那么亿点点功力啊。 此时，他虽然惊讶，但仍然保持着一丝冷静。 但很快，歌曲进入副歌部分，就连这一丝冷静，他也保持不住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这意象，这笔力，这意境，这词曲配合…… 绝了！绝了！ 韦然突然感觉自己那么多年的乐评都白做了。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竟一片空白，连哪怕半个专业术语都想不起来。 要是现在有人问他怎么评价这首《青花瓷》，他能够回答的也只有两个字：“牛b”。 不久之前，一位d站up主在听了项乐章的演唱之后，也有类似的感觉。 在这种状态下，韦然听完了第一遍。 “这种词曲，项乐章怎么可能写得出来？！”韦然心想。 就算现在有人跑出来告诉他，这首歌的词其实是时如沙写的，他也一点都不会怀疑。 写得太好了、太有感觉了！ “再来一遍！” 想着，韦然把进度条拖到开头。 手机屏幕上又一次显示出了歌曲的制作人名单。 韦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歌曲名：《青花瓷》 歌手名：项乐章 作词：项乐章 作曲：项乐章 编曲：项乐章 …… 韦然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什么玩意啊，太不要脸了吧？！” “你项乐章摸着良心讲，你写得出这种曲子和歌词吗？” “请枪手就请呗，为什么要连人家的署名权都剥夺掉？” “……” 但很快，随着项乐章歌声的响起，理智又回到了他身上。 韦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有这种水平的作词人、作曲人，在各大公司眼里，都是一块香饽饽，怎么可能去给人做枪手？ 会选择当枪手的人，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而有那么强的实力的人，根本就不会当枪手。 也就是说，这首歌，极有可能不是枪手写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歌不是枪手写的，那还能是谁写的呢？ 想到这，韦然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假……假的吧？！” ………… “假……假的吧？！” 坐在客厅里听完了《青花瓷》的文海失声叫道：“这首歌绝对不是项乐章写的，绝对不是！他请了枪手！绝对的！” 一旁的学生没忍住，说道：“老师，你觉得整个华国有几个人写得出这样的歌词和曲子？有这种能力的人，又怎么可能当枪手？” “话是这样说，但是……” 文海呆呆地盯着电视机旁边的蓝牙音箱，说：“项乐章明明就只是一个流量明星，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流量明星，他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词啊？！” “说起来，老师，我记得项乐章大学的时候，读的好像是中文系，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 文海知道学生想说什么，他一甩手，说道：“你自己就是学作词的，作词要学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中文系不培养作家，更不培养作词人！” “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 “什么解释？” 学生闭上了嘴，没有回答。 他了解文海，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个回答一定会激怒他的老师。 那个回答是：天才。 项乐章，是个彻彻底底的天才。 否则，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的唱功能够在一夜之间发生质的飞跃。 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一个非科班生，能够写出《公公偏头痛》、《本草纲目》甚至是《海阔天空》和《青花瓷》这样的作品。 “跟这种人出生在同一个时代，”学生心想，“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 方姐坐在办公室里，戴着耳机，面如黑炭。 助理站在一旁，连心跳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这怎么可能？” 方姐看着屏幕上《青花瓷》的页面，双拳紧握，低声道：“那姓项的小子开挂了吧？这种歌就连时如沙都不一定能写得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助理鼓起勇气，说道：“方姐，有没有可能是他——” “闭嘴！” 方姐吼道。 她指着办公室的门，说：“滚出去，让我清静会儿。” 助理什么都没说，低着头出去了。 方姐把头上的耳机扯下，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耳机的外壳应声破碎。 她还嫌不够解气，站起身来，对着地上的耳机就是一脚，一脚，一脚…… 第八十四章 上线后 小舟昨天晚上玩得太晚，今天醒来的时候，离上课就只剩下十分钟了。 她飞速地刷牙洗脸，随手在抽屉里拿了根巧克力棒，连妆都没画，就迈开步子冲向教学楼。 上课铃打响的那一瞬间，她的步子刚好迈进教室。 台上的专业课老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掏出名册开始点名——没错，就是之前那位你敢玩一分钟手机她就敢扣你一分平时分的老师。 一般情况下，如果小潮来得比较早，是会帮小舟占一个位置的。 小舟还以为今天也一样。 但当气喘吁吁的她在人群中找到小潮时，却发现他身旁的两个位置上都坐了人。 那两个人她也认识，都是小潮的舍友。 没来得及生气，小舟又把目光投向了教室后排。 不出所料地，那里也已经没有空位了。 此时，老师点名已经点到第五个人了，她不好意思继续磨蹭。 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第一排的空位，一屁股坐下。 在转身拿书本的时候，她还不忘恶狠狠地刮一眼小潮。 不帮我抢座位，就知道跟舍友一起坐！ 重友轻色，狗男人！ 在心里痛骂了小潮一顿后，小舟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对了！乐章哥哥的新歌不是今天早上七点上线吗？现在八点多了，新歌应该已经发了！”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开始痒痒了。 “粉丝群里的姐妹应该都去听了，就我一个人没有听……” “啊，乐章哥哥新歌的主题会是什么呢？” “他能打得过文海老师的《离人曲》吗？” 越想，她的心越痒。 终于，在老师说出“周舟”两个字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她“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老师都被她整懵了。 “周同学，答‘到’就可以了，不用站。” 小舟脸色顿时一红。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声如蚊蝇地开口道：“老师，我……我去个厕所。” 随后，也不管老师有没有听见，低着头冲出了教室。 进了厕所，小舟随便找了个隔间，锁上门，喘了两口大气。 她摸了摸脸颊，烫得可以烧水，估计已经红得不像样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小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腾信音乐，从开屏广告处跳转到《青花瓷》的页面。 正想连接耳机听歌，她摸遍全身上下，连根耳机的毛都没找到。 她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耳机没带。 但她好不容易跑出来，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于是，她果断调低手机音量，把手机出声口对准耳朵，就这么听了起来。 刚开始，她的想法是赶紧把歌听完赶紧回班，心里焦急得很。 但是，当《青花瓷》的前奏缓缓流出之时，她的心情却莫名的平静下来了。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哇！” 小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不愧是乐章哥哥，词写得太美了！” 很快，小舟就听完了第一遍。 她笑得眉眼弯弯：“看来，我之前的担心是多虑了。乐章哥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打不过《离人曲》？就算是《镜花水月》，乐章哥哥也能照打不误！” 想着，她把进度条拉回开头，又听了一遍。 似乎已经忘了现在是上课时间。 ………… 如果小舟没有听歌，而是在玩其他软件，可能会看到如下场景： 快博热搜榜第一名：“#项乐章新作《青花瓷》”。 快博热搜榜第二名：“#项乐章文海胜负”。 快博热搜榜第四名：“#项乐章时如沙”。 某大型装b平台问题热榜第一名：《如何评价项乐章的新作青花瓷？他真的请枪手了吗？》。 d站直播区某些直播间的标题：《现场赏析青花瓷》、《直播学习项老师新歌！》 各大音乐自媒体发文：《我们可能见证了一位天才的诞生》、《青花瓷虽好，但华国中国风第一人仍是时如沙》、《听了项乐章和文海的新歌，我反手买了十份镜花水月》…… …… 《青花瓷》才刚刚上线一个小时，居然就火成了这样。 毫无疑问，它将是项乐章出道以来，热度最高的单曲！ 互联网的各个角落里都有关于它的讨论。 “我听傻了，真的，兄弟们，这特么是项乐章写出来的歌？” “有一说一，这是我出生到现在，听过最好的中国风了。就连时如沙老师的那几首经典，在我看来，也比不上它。” “我单方面宣布，项老师赢了！《青花瓷》碾压《离人曲》，谁支持，谁反对？” “月圆传媒就是有钱啊，能请来那么多水军。你们是不是没听过好歌啊？吹《青花瓷》之前，《镜花水月》了解一下？” “你能不能摸一下自己的良心，《镜花水月》能和《青花瓷》比吗？伴奏我不懂，但是我懂歌词。单论歌词，《青花瓷》可以甩《镜花水月》八条街好吗？” “笑了，还甩八条街，你知不知道《镜花水月》的作词人是谁啊？是时如沙老师，中国风之父！《青花瓷》再好，也不可能打得过《镜花水月》的，懂？” “我们谈的是歌曲的质量，又没聊作词人的资历。时如沙是中国风之父又怎么样？《镜花水月》的整体质量就是比不上《青花瓷》啊！” “那些说《镜花水月》比不上《青花瓷》的，去网上搜搜看，茫茫多的乐评文章都在说《镜花水月》更胜一筹。怎么，你们觉得自己比那些乐评人更专业？” “……” 这些讨论，项乐章全都看在眼里。 在看完最后那条评论后，他眉头微微一挑。 “乐评文章都在说《镜花水月》更胜一筹？真的假的？” 那些人收了钱吧？ 要么就是时如沙团队或者尤飞团队发的通稿。 抱着这个念头，项乐章去网上搜索一下，果然跳出一大堆踩着他捧时如沙的文章。 点进去一看，他笑了。 不出他所料，这些所谓的“乐评”压根就没有对《青花瓷》进行任何剖析，甚至连歌曲的细节都没有提到半句，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通稿。 “这是……打算踩着我做宣传么？” 第八十五章 嘴硬? 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尤飞的经纪人老陈是不打算去听《青花瓷》的。 但当他听完《青花瓷》后，脸色当即巨变。 赶紧颤抖着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时如沙的经纪人老孟打了个电话。 “老孟，快，通知下去，那些提前准备好的通稿，都别发了！” “晚了。” 电话对面的老孟无奈一笑，说：“我说过了，项乐章的新歌一发，那些通稿立马就能够满天乱飞。你去网上看看，现在到处都是我们的通稿。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老陈长叹一口气。 “完了，这次丢人丢大发了！还说什么踩着项乐章宣传呢，现在看来，他们不踩我们就不错了。 “唉，说到底，我们不该那么着急的。现在想想，等亲耳听过《青花瓷》的质量后再考虑通稿的内容，也不算太迟。为什么非要急于一时呢？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经纪人，真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办法，”老孟苦笑一声，说道：“谁能想到项乐章居然那么厉害呢？” “是啊，《青花瓷》，啧啧啧，这种级别的歌，就连老时，也不一定能写得出来吧？” 老孟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老孟开口道：“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吸取吸取教训吧。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两个老道理。第一，人不可貌相。第二，不要从门缝里看人，容易把人看扁，从而无法正确地对待他。” 老陈笑了：“这些道理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了。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对了，老时听那首歌了吗？” “《青花瓷》吗？他听了。” “他怎么说？” “他说……他很想和项乐章见一面。” ………… 小舟站在厕所里听完三遍《青花瓷》后，还是不想回教室。 关掉腾信音乐后，她又反手打开了快博。 她很想知道，快博的网友会怎么评价这首歌。 说得更真实一点，应该是：她很想知道快博的网友是怎样赞美这首歌的。 点进热搜榜一看，她“哇”了一声。 如果忽略掉排在第三的广告，热搜榜前三名都和乐章哥哥有关！ 小舟决定逐个看一遍，全部看完再回教室。 于是，她点开了第一条热搜：“#项乐章新作《青花瓷》”。 和小舟猜测得差不多，这个词条下的大部分动态都是在夸赞《青花瓷》的——或者说，她目前看到的都是。 为了不浪费时间，随便看了几条后，她就退了出去，点开了第二条热搜：“#项乐章文海胜负”。 小舟本以为，这个词条下的动态应该也是一边倒地支持项乐章。 但这一次，她猜错了。 她最开始看的那几条，确实都是支持项乐章的。 “在《青花瓷》上线的那一秒，这场比赛的结果就很明确了吧？不会真有人觉得《离人曲》打得过《青花瓷》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文海准备好你的道歉视频了吗？” “文海老师，说实话，《离人曲》写得真挺好的，绝对是一流水平。然而，很可惜，这一次你碰上的是我们项老师，他的《青花瓷》更胜一筹，哈哈。” 可是再往后看，支持文海的动态逐渐出现，并且数量越来越多。 “八爪鱼们就不要整天尬吹你们家哥哥了好吗？《离人曲》至少还讲了个感人肺腑的故事，《青花瓷》讲了什么？” “我觉得《青花瓷》很一般啊。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吹它的词，我觉得它的歌词就只是用了一些比较漂亮的句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离人曲》有韵味。” “《青花瓷》？《青瓜瓷》！” “……” 到最后，小舟甚至看到了文海自己发的动态。 “项乐章的新歌《青花瓷》上线之后，不断有人私信问我觉得到底是谁嬴了。我就很纳闷，我之前不是发了一条动态，说比赛的结果由你们听众决定吗，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不过，鉴于问的人实在太多，我还是决定说一说。 “首先，项乐章一个非科班出生的流量明星，能‘写’出《青花瓷》这样的作品，非常值得鼓励。 “不过很可惜——至少在我看来——他的作品还是差了些许火候。 “想要打赢《离人曲》，一首《青花瓷》是不够的。 “最起码，得拿出《镜花水月》这样的作品吧？ “当然，我不说大家都知道，《镜花水月》这种作品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的。 “我敢说，短时间内，整个华国也只有老时——时如沙，我们的中国风之父——能够写出这种级别的中国风歌曲。 “所以，我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觉得，我没有输。 “如果非要说我输了，我只会承认我输给了老时。……” 看完动态，小舟气得想把手机给砸地上。 “这个人也太嘴硬了吧？《离人曲》明明就不如《青花瓷》啊，还说后者差了些火候，你咋那么不要脸呢？你是不是没勇气承认自己的失败啊？？” “还有，为什么要在‘写’字上面加引号啊？你到底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啊？” “亏我以前还叫你‘文海老师’，呸！你是个屁的‘老师’。我看，以后就叫你‘文海老狗’得了！” 在心里一通怒骂后，小舟还嫌不够，果断打开动态评论区，想看看有没有姐妹跟她一起骂。 结果，点进去一看，里面的评论居然全都在赞同他。 “支持文海老师！我也觉得是你赢了！” “我刚刚看到好几条动态，估计都是八爪鱼发的。动态里说什么《青花瓷》赢得毫无疑问……好想笑。” “我也看到了！说实话，如果他们说的是《镜花水月》能胜过《离人曲》，那也就算了，毕竟时如沙老师确实厉害。但他们竟然说《青花瓷》更厉害……呵呵，无话可说。” “你们这都不算什么，我之前还看到了一条动态，博主说她觉得《青花瓷》能打赢《镜花水月》！笑死我了，这就是nc粉的脑子吗？” “前面的那位兄弟，nc粉哪来的脑子？” 看到这，小舟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下场和那帮孙子对线。 刚准备打字，却发现只有关注了文海的人才可以评论。 为了对线，她捏着鼻子退出动态给文海点了个关注。 关注完，回到动态，她劈里啪啦地打了一大堆字，随后一按发送—— 弹出来了一个提示框。 提示框上写着：该评论将在博主审核后放出。 这下，小舟终于知道为什么评论区里全都是赞同文海的留言了。 原来是控了评啊！ 一肚子闷气没地撒的小舟一跺脚，退出了动态，回到快博热搜榜页面。 为了换换心情，她点进了第四条——去掉广告的话，应该是第三条——热搜：“#项乐章时如沙”。 在这个词条下，她看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动态。 第八十六章 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条动态，是时如沙发的。 “你们有听项乐章项先生的新歌《青花瓷》吗？写得太好了，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之一，强烈推荐！喜欢中国风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 “我不知道别的音乐人是怎么评价这首歌的，但是我在听完它之后，脑子里就四个字：自愧不如。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了。我有预感，项先生会把中国风音乐推上一个新的高度。 “到那时候，大家口中的‘中国风代表人物’就不再是我，而是他咯。” 小舟看得目瞪口呆。 时如沙老师……居然那么捧乐章哥哥？！ 这是不是说明，《青花瓷》已经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连时如沙老师都觉得叹为观止？ 如此一想，小舟方才在文海那条动态上受的气，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 和时如沙老师相比，文海老狗算什么东西啊？ 他说《青花瓷》不行？ 没有用！ 时如沙老师说它好，这就够了！ 难不成，他还能比时如沙老师更专业、更懂中国风？ 不存在的！ 小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舒服了。” 这下，可以回教室了。 正准备开锁出门，小舟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看评论区。 刚碰到门锁的手，又收了回来。 “看一眼，就看一眼！” 小舟在心中发誓：“看完我就回去听课！” 想着，小舟点开了评论区。 评论区里，获赞数最高的那条评论这样写道：“时老师太谦虚了！有什么好‘自愧不如’的？您的《镜花水月》质量那么爆炸，碾压《青花瓷》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小舟眉头微皱。 这位小老弟说话那么不客观，为什么能拿那么多赞？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小舟继续往下滑，去看第二条评论。 刚滑下去，第二条评论还没看到，时如沙给最高赞评论的回复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时如沙说：“没有谦虚，我说的是心里话。《镜花水月》是写得不错，甚至可能是我这两年最出色的作品，但是，摸着良心说，它就是比不过《青花瓷》。还是那句话，《青花瓷》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之一。” 看到这个回复，小舟皱起的眉头顿时就松开了。 她嘴角高高扬起，心中暗爽—— 这条回复，是在打文海老狗的脸啊！ 文海老狗说《青花瓷》欠缺火候？人家时如沙老师——中国风之父——却说它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之一”！ 文海老狗说他只承认自己输给了时如沙老师？呵呵，人家时如沙老师却表示《镜花水月》“就是比不过《青花瓷》”！ 《镜花水月》强于《离人曲》，而《青花瓷》又强于《镜花水月》…… 那《离人曲》和《青花瓷》孰优孰劣，就不必多说了吧？ ………… “老时发这种动态，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海指着电脑屏幕里的快博页面，厉声问道：“我这头说我赢了《青花瓷》输了《镜花水月》，他在那头就说《镜花水月》不如《青花瓷》，有nm这么做人的吗？ “他是不是成心想让我难堪啊？！” 学生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心想：我又不是时如沙老师，你问我，我啷个晓得哦？ 但这种话他也就只敢想一想，不敢说出来。 文海并不知道学生心里在想什么，继续骂道：“他要是实在想夸《青花瓷》，ok，可以，我不是不让他夸。但是，他夸就夸呗，干嘛非要踩自己一脚？贱不贱——” “叮咚。” 学生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打断了文海的话。 顿时，学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文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响？” “手……手机。” “跟老师呆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把手机调静音吗？！” 学生不说话了。 他知道，文海这是在趁机拿他出气。他越说话，就越挨骂。 果然，在沉默下来之后，文海只是用一双怒目瞪他，没再继续骂下去。 瞪了不知道多久，文海又转身把目光挪回了电脑屏幕。 学生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肌肉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文海看着电脑屏幕里时如沙的动态，面色铁青。 本来，他想着，网友当中真正懂音乐的并没有多少，再加上他以前在听众中积攒了不少口碑，只要他打死都不承认自己输了，他和项乐章的比赛就很可能以平局告终。 虽然他作为乐坛老人、金牌作词人和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流量明星比赛写歌，最终还只打了个平手，有点丢人，但是…… 打平手总比被打败要好吧？ 可是，时如沙的这条动态，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很多原本支持他的人，在看到时如沙的动态后，可能会想：“就连时如沙老师都说《青花瓷》好，这是不是说明，文海老师真的输了？” 从而转投敌营。 在这种情况下，他继续玩死不承认，还有用吗？ 或许有一点用，但效果绝对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对了！ 文海眼前一亮：“我不是还联系了一些乐评人朋友帮我写乐评吗？等那些乐评出来，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脸上的阴霾顿时散去不少。 猛地一转身，他对低着头的学生说：“我给你讲几个乐评人的名字，你去搜一搜，看看他们今天有没有发乐评。” 接着，还不等学生回答，文海便自顾自地念起人名来：“韦然、路远、海——” “老师！”刚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的学生打断道：“韦然老师发了。” 文海眉头一挑，嘴角微微上扬。 “老韦就是靠谱，我没看错人！拿来，我看看他的乐评是怎么写的。” 说完，还冲学生勾了勾手。 但学生并没有把手机递给他。 看着学生复杂的表情，文海也没多想。 他不耐烦道：“愣着干嘛，手机给我啊，赶紧的！你在磨蹭什么？” 被再三催促后，尽管不情愿，但学生还是递出了手机。 文海接过手机，嘴里还嘟囔着：“一天天的，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愣得跟个傻子似的。” 可下一秒，看到乐评的内容后，文海自己也跟个傻子似地愣住了。 第八十七章 败了 看着自己刚刚发出的那篇名为《最受争议的流量明星，最优质的中国风歌曲》的乐评，韦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文海先生和项乐章先生比赛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如果没有听说，不要紧，我上一篇乐评写的就是文海老师用来比赛的新歌《离人曲》。在那篇乐评中，我详细介绍了这场比赛的来龙去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补补课。…… “……万般期待下，今天早上七点，项乐章先生的新作《青花瓷》终于上线了。秉着凑热闹就要凑完的原则，我把它连续听了数十遍，接着，就有了现在这篇文章。…… “……和很多朋友一样，在听到《青花瓷》之前，我觉得项乐章先生和文海先生比赛，万万没有获胜的可能。 “原因之一，文海先生是成名已久的金牌作词人，而项乐章先生只是一名流量明星；原因之二，文海先生写歌的时候只需负责作词，而项乐章先生必须词曲全包。 “可是，听完歌后，我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正如时如沙先生所说，它写得太好了，甚至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时如沙先生的原话是：‘最好的中国风歌曲之一’。但在我这里，它不是‘之一’，而是唯一。……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我是金音符奖的评委，今年金音符奖的最佳歌曲，我一定会颁给《青花瓷》。因为，它配得上这个奖项。” 读到这，他的手机突然“嗡嗡”一声。 今早上新换的来电提醒铃声随即响了起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韦然拿起手机一看，是文海打来的。 他和文海认识了挺多年，了解文海的性格。他知道，这通电话多半是冲着这篇乐评来的。 毕竟，在文章里，他大力夸奖了《青花瓷》，说它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言外之意是《离人曲》比不上它。 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这场比赛，文海输了。 以文海的性格，哪里受得了这个？ “老文这家伙，多半是问罪来了。要不……我装作没听见？” 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这个圈子拢共也就那么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况且，我在这篇文章也没说他什么坏话，他总不能因为这个跟我翻脸吧？” 如此想着，韦然接通了电话。 双方相互客套一番后，电话那头的文海直接进入正题。 “老韦啊，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答应过你什么？嘶，我答应过你……” 韦然装傻充愣了一会儿，随后一拍大腿，说：“噢，对！你指的是乐评吧？写了写了，我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写的！” “啊？” 这回轮到文海愣住了。 “照着我的意思写的？” 我有让你那么不遗余力地夸赞项乐章吗？？ “是啊，”韦然点头，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客观地写，实事求是地写’吗？我就是这么写的。”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 尽管看不到对方，但韦然可以想象，文海现在的脸肯定是铁青铁青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文海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问道：“老韦，你真的认为，《青花瓷》是华国迄今为止最好的中国风歌曲吗？” 韦然点了点头。 “我真的这么认为。” “哼，”文海喷出一声鼻音，说：“我以前还觉得你挺专业的，谁知……算了！有空再聊吧，挂了！” 话音落下，“嘟”的一声，电话便挂断了。 看着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韦然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 随着时如沙动态的发布，以及《最受争议的流量明星，最优质的中国风歌曲》这类猛吹项乐章和《青花瓷》的乐评的出现，网络上舆论的风向，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起初，文海的支持者（在地心的暗中帮助下）还能跟项乐章的支持者打得有来有回。 但现在，他们的人数不断减少——甚至还有不少人转移阵营对文海反戈一击——剩下的人的支持力度也大不如前。 反观项乐章的支持者，人数却在不断攀升。 “@文海不好意思了文海老师，我以前是支持你的，但是看完时如沙老师的动态后，我突然觉得《青花瓷》好像是要比《离人曲》那么好亿点点。” “说实话，比起文海，在中国风方面我还是更信任时如沙老师——毕竟他是中国风之父嘛。既然他说《青花瓷》好，那我就不会怀怀疑。” “刚刚看到一篇乐评说《青花瓷》能打三十首《离人曲》，感觉说得有点夸张了，但看作者的分析，前者似乎确实是比后者优质一些。”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有支持项乐章的一天……唉，谁让他这次写出来的歌是《青花瓷》呢？” “……” 至此，这场比赛的胜负，已经非常明显了。 文海，败了。 无论是在作品方面还是在舆论方面，他都败了。 而且败得非常彻底。 看着私信箱里那些催自己向项乐章道歉的评论，文海眼睛里满是迷茫。 我是不是……最近工作得太累了？ 这是幻觉，对吧？ 我，文海，金牌作词人，手下有数首白金销量歌曲，曾经写过诸如《福如东海》和《山南之阴》等等经典，居然会在写歌方面败给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流量明星？！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一定是太累、太累了，都累出幻觉来了…… “老师，我们该怎么办？” 学生明知道可能挨骂，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作为文海的学生，是和文海坐在一条船上的，文海遭受非议，他也免不了受到影响。 “怎么办？” 听到学生的话，文海猛地一抬头，露出狰狞的笑容，说：“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觉得……”学生沉吟一阵，说：“应该按照约定来办。您不是答应过——” “不可能！” 文海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让我跟一个靠脸吃饭的小鬼鞠躬道歉？门都没有！” “老师，他可不是什么‘靠脸吃饭的小鬼’。”学生无奈一笑，说：“他写出了《青花瓷》——这种级别的歌就连时如沙老师都写不出来，但他写出来了。” 文海沉默了。 他知道学生说得对，在这种局面下，他按约道歉是最明智的选择。 说不定还能落得个“一言九鼎”之类的美誉。 但他就是无法接受。 我可是乐坛前辈啊，怎么能跟一个后辈鞠躬道歉？！ 脸面还要不要了？？ 学生一眼就看出了文海在想什么。 他决定……对症下药。 第八十八章 你咋不上天呢 “文海……道歉了？！” 项乐章听完小白的话，眉头一挑，难以置信道。 “对！你看，这是他刚刚在快博和特推同步更新的动态。” 说着，小白和往常一样，把手机竖举在项乐章眼前。 项乐章接过手机，认真读了起来。 “众所周知，最近，我和项乐章先生玩了个写歌的游戏，具体规则是我们两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各自写出一首中国风新歌，谁的新歌质量更高，谁就获胜。而这个游戏的裁判，正是各位听众朋友。 “为了这个游戏，我尽我所能创作了《离人曲》——它是我迄今为止写过的最好的中国风歌曲——而项乐章先生也拿出了一首名为《青花瓷》的力作。 “根据各位听众朋友这两天的反馈，我发现，在大家心中，似乎《青花瓷》要比《离人曲》更优质一些。 “虽然我个人更加偏爱《离人曲》——毕竟那是我自己的孩子——但既然规定了这场游戏的裁判是听众，那我就必须遵守规则。 “大家觉得《青花瓷》更好，按照规则，这就意味着我输了，要接受惩罚。 “惩罚就惩罚吧，无所谓。我，文海，愿赌服输。 “@项乐章项乐章先生，不好意思，我郑重为先前质疑你请枪手的言论道歉。 “经过这场游戏，我个人已经完全相信《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这三首歌是出自你本人之手了。 “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哪个能够写出《青花瓷》的高人会愿意屈尊当一名枪手。……” 虽然没有像约定的那般“鞠躬道歉”，但文海好歹还是发了一条道歉动态——这就已经出乎项乐章的预料了。 他本以为，文海就连这种道歉动态都不会发的。 毕竟，他那么固执，又那么爱面子…… “为什么？”项乐章微微皱眉，低声说：“他不像是这种会按照约定跟我道歉的人……” “或许，是因为乐章哥你写的《青花瓷》打动了他，让他转性了呢？” “这种理由说服不了我。” 顿了顿，项乐章说：“不过，无论如何，他为质疑我请枪手的言论道歉了，这就足够了。” 有了这句道歉，质疑他请枪手的声音肯定会大幅减少。 毕竟，那些声音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依附于文海存在的。 文海倒了，它们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而剩下的那些质疑者，因为拿不出什么实际证据，数量又比较稀少，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换而言之，项乐章在证明自己是实力派的道路上，又前近了一步。 接下来……差不多要到演艺圈搞一些事情了吧？ 不过，这可能得等到《诡术神探》杀青、上线之后再说了。 正想着，小白突然说道：“对了，乐章哥，我差点忘了。你刚刚拍戏的时候，金姐打了个电话过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 “事情？” 项乐章眼底掠过一抹警惕：“该不会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应该不会。”小白摇头：“而且，很可能恰恰相反。我听她的语气，似乎是什么大好事。” “大好事？” 项乐章轻拧着眉头想了想。 但始终没能猜到自己会撞上什么样“大好事”。 不过，他也没在这里过多浪费脑细胞。 反正也就打个电话的事。 “趁现在还没有我的戏，打电话问问她吧。”项乐章说道。 小白点点头，熟练地拨出金孝娜的电话，然后将手机塞进项乐章手里。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 金孝娜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白，乐章现在有空了吗？” “金姐，是我。” 项乐章假咳一声，说：“我现在有空。听小白说，你这里有件‘大好事’在等我，是什么样的‘大好事’？” 金孝娜轻声笑了笑，说道：“我可没跟她说过有什么‘大好事’。不过，她猜的倒也没错。我这里确实有个相当不错的消息。” “是什么？” “时如沙老师联系了我，他说……他想见你。” 说着，金孝娜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她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得差点蹦起来。 时如沙，中国风之父，主动表示想要跟一个刚出了中国风新作的艺人见面，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一种认可，一种极大的认可！ 因此，她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给项乐章打了电话。 她想看看项乐章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当时项乐章正在拍戏，并没有接。 她也并没有如愿看到他的反应。 不过，现在看也是一样的。 在金孝娜的无限期待之中，项乐章皱眉说道：“时如沙老师？想见我？” 这是两个问题：时如沙老师是谁以及他为什么要见我。 但下一秒，第一个问题他自己就解决了。 他想起来了，时如沙……不就是《镜花水月》的作词人吗？ 据说还是什么“中国风之父”，不久前还在网络上为他说过话。 “可是，他为什么要见我啊？” 项乐章问道。 电话对面，金孝娜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默默对比了一下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激动以及项乐章此时的平静，突然有一种自己很没见过世面的感觉。 她原先还以为，项乐章就算表现得再冷静，声音里也会透出一丝兴奋。 但是，没有。 项乐章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兴奋。 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只有疑惑。 他并不在乎中国风之父主动表示想见他意味着什么，他只在乎人家为什么要见他…… 金孝娜叹了口气，声音有点无力：“这个问题，重要吗？” “重要。” 项乐章点头，说：“这关系到我愿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见他。” “？” 金孝娜有种吐血的冲动。 她真不知道项乐章是故意在气她还是真这么想。 人家时如沙老师在乐坛是什么身份啊，多少人想见他一面都见不着！ 现在，人家给面子，主动打电话跟你约见面，你居然说见他一面是浪费时间？！ 瞧把你给能的！ 你那么牛b，咋不上天呢？ 第八十九章 合作 最终，在金孝娜的强迫下，项乐章还是勉强同意了时如沙的见面要求。 他们的见面就定在三天后的今天。 为了不“浪费”项乐章太多时间，时如沙特地把见面地点定在了离片场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里。 而又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时如沙花了点小钱，把整间咖啡馆包了下来。 项乐章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位中年男人在等他了。 那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西装，一丝不苟地梳了个大背头，下巴上还留着一看就知道精心打理过的白色胡子。 在来之前，金孝娜给项乐章看过时如沙的照片，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中年男人，正是他今天要约见的对象：中国风之父，时如沙。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 项乐章刚带着礼貌的微笑走进店里，时如沙就发现了。 他站起身来，朗声笑道：“项先生，久仰久仰！我听了你的《青花瓷》后，就特别想见你一面。今日啊，总算是如愿了！哈哈，希望我这小小的愿望，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不会不会，时老师。”项乐章口是心非道，“能和您一起喝咖啡，是我的荣幸。” 时如沙摆了摆手，说：“没必要用那些敬辞，我们以朋友的态度聊天就好了。” 请项乐章坐下后，时如沙又说：“听说，你写《青花瓷》是为了和老文比赛？” 他口中的“老文”，自然就是文海了。 项乐章点点头。 “算是吧。” “为了比赛，能在一个月内词曲兼包地写出《青花瓷》这种杰作，项先生……你不简单呐。” “其实也没什么，”项乐章说道，“就是灵感突然来了而已。” “这样啊。” 时如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对了，我有点好奇，你写这首歌——尤其是歌词部分——的灵感，到底是怎么来的？或者说，从什么地方来的？” 项乐章知道，对方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好奇他的灵感来源。 不过，他并不介意。 “说起来有点复杂。” 项乐章笑了笑，瞎扯道：“这首歌是先有曲后有词的。我在作曲的过程中，突然回忆起小时候去博物馆的经历，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艺术珍品。 “那一瞬间，我就想：‘我能不能以某件传世的华国艺术品为歌名，写这首歌？’ “最开始，我想到的是青铜器。它身上的总总特点可以象征许多东西，例如，它的铜锈就能用来象征世事的沧桑等等。 “不过，由于曲子的曲调比较温柔淡雅，有种江南的感觉，而‘青铜器’给人的感觉是厚实笨重，我觉得不是很搭，就没有用。 “后来，我又想到了汝窑瓷——全世界如今只有七十余件的国家重宝。但考虑到它的特性不适合写缠绵的爱情，名字也不够美，也没有用。 “就在这种想到一件艺术品——排除掉——又想到一件——又排除掉的过程中，我找到了最适合这首歌的珍品……” “青花瓷。” 时如沙笑着插嘴道。 “没错，青花瓷。” 项乐章点点头，继续胡扯：“虽然我最终没有使用汝窑瓷，但在搜索它的资料的时候，我查到了一句词：‘雨过天青云**，这般颜色做将来’。这句词，正是副歌中第一句‘天青色等烟雨’的由来。……” 扯完“灵感来源”，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六分钟。 看见时如沙眼底的满意之色，项乐章知道，对方已经完全相信这首歌的词是他亲手写下的了。 “说了这么多，”项乐章说道，“时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见我，是为了什么？总不能就是为了听我聊我的灵感来源吧？” 至此，他们的谈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时如沙摸了摸自己的白色胡子，笑道：“项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一个外号——‘中国风之父’？” “听说过。” “那你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项乐章没有回答。 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答案是：因为你的词，中国风歌曲终于在华国流行起来。为了这个，人们才把你称为“中国风之父”。 但他认为这不会是正确答案。 他猜对了。 时如沙解释道，在很早以前，他其实是一名唱作型歌手。 华国第一首被正式称为中国风的歌曲，就是他出的。 那首歌一经问世，立马火遍大江南北，同时也带红了“中国风”这种音乐类型。 因此，人们才给了他这个“中国风之父”的称号。 听到这，项乐章发现，他脑子里的第一个答案，其实对了一半。 “不过，他说的这个，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是看出了项乐章的想法，时如沙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没过多久，他出了一场意外，导致嗓子受伤，没办法再唱歌了。 但他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想，开始往词曲方向使劲。 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自己的作词天赋似乎比作曲天赋要高上不少。 在权衡之下，他决定暂时放弃作曲，专攻作词，先在作词领域闯出一片天。 最终，他成为了现在的金牌作词人。 重点来了。 在专攻作词的那么多年里，他一直都没忘记保养自己的嗓子。 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可能永远都恢复不到巅峰状态了——但偶尔唱唱歌，还是毫无问题的。 只不过，他已经在作词领域混出名堂了，每天的工作也比较繁忙，一直都没怎么唱。 直到听了《青花瓷》，他心中埋藏的唱歌之魂又一次复苏了…… “也就是说，时老师，你现在又想重新回到舞台上当歌手了？” “不，”时如沙摇摇头，指着嗓子笑道：“就算我想当歌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你的意思是？” 时如沙交叉着放在桌上的手猛然握紧。 他看着项乐章的眼睛，犹豫了一阵，但最终还是说道：“项先生，我想……跟你合作一首歌。” “一首……中国风的歌。” 第九十章 合作 和中国风之父合作一首歌？ 而且，还是中国风的歌？ 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 这个合作对项乐章而言，有利无害。 但他并没有轻易答应。 他先是问了一句：“时老师，你想怎么合作？” 时如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项先生，你想怎么合作？” 项乐章一愣。 合作不是你提出的吗，为什么要问我？ 难不成，你还没想好合作的形式？ 时如沙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看项乐章没有回答，时如沙笑了笑，说：“具体的合作形式，我还没想好。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做一首你我两人合唱的歌。”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解释道：“因为，我想重温一下从前当歌手的感觉。” 两人合唱的中国风歌曲么…… 项乐章默默点头。 在他的心里，恰好就有这么一首歌。 他相信，那首歌绝对能够让时如沙满意，也能够让慕名而来的听众们满意。 “这个没有问题。”项乐章笑道，“时老师，既然你没有想好具体的合作形式，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好。说说看。” 时如沙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项乐章佯装思考了一番，随后说道：“我最近恰好就抓到了写这么一首中国风合唱歌曲的灵感。所以，作词、作曲和编曲部分都由我来完成，而你——时老师——只需要负责把歌练好就行，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是……” 时如沙微微一笑，说：“我们毕竟是合作做歌，我在伴奏或歌词上不出点力的话，那也太没有参与感了吧？作曲和编曲我或许不如你，但是在作词部分，我说不定可以帮你点忙。这样吧，曲子完全由你来写，歌词方面我们一起努力，如何？” 项乐章摇了摇头。 无论是词还是曲，都已经印在他的脑中了，根本就没有一起写的必要。 但他肯定不能用这种说法拒绝对方。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 “时老师，你是作词人，应该明白两个人一起写一首歌的词有多么……” “不不不，”时如沙摆了摆手，说：“项先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们两人一起写同一首词。” 项乐章眉头一挑，说出了一句不久之前刚说过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各自写词，写出两个版本，到时候择优录用。或者，由你主笔，写完后我来修改；也可以是我主笔，写完后你来帮我修改……” 时如沙这一句话中，包含了三个方案。 第一，两人分别独立作词，最后择优录用。 第二，项乐章写词，写完后交给时如沙修改。 第三则和第二相反。 在项乐章看来，这三个方案都是多此一举。 还是那句话，最适合他即将写出来的那支曲子的歌词，已经印在他的脑子里了。 但是，看时如沙的表情，似乎只能接受这三种方案的其中之一。 项乐章想了想，和时如沙合作，对他而言肯定是有益处的，这个机会最好不要放过。 为了保住这个合作机会，也为了省一些口舌，项乐章最终还是从中挑选了一个最不麻烦的方案。 他说：“那就用第一个方案吧，我们各自写词。” “哈哈，好！”时如沙大笑一声，说：“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方案。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么定了。” “行。项先生工作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等我的经纪人拟好合同后，我会把合同发给金小姐，合作的其他细节到时候再谈……” ………… 另外一边，岛市。 文海看着私信箱里的留言，满面愠色，心情并不美丽。 “你发那破动态什么意思啊，你觉得你会输是因为听众都是聋子分不清歌曲好坏？” “你那条道歉的动态，我看不到一点诚意！道歉之前还特意强调一句自己在接受惩罚，咋的，心不甘情不愿啊？难不成，你还认为你的质疑没有错？‘这世界上没有哪个能够写出《青花瓷》的高人会愿意屈尊当一名枪手’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怎么，你觉得你自己打自己的脸很好玩吗？” “失望，太失望了。文海老师，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的，但你这次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要是觉得自己没输，那就不要道歉；你要是觉得自己输了，那就麻烦真诚一点，好吗？！” “呵呵，身为一个金牌作词人，居然输给一个小鲜肉，吐了，老子以后再也不听你写的歌了。” “……” 硬了，拳头硬了。 要是没有发那条道歉动态，他哪里会收到这种留言，哪里会受这种鸟气？！ “姓窦的……” 文海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在心里回想起发送动态之前的场景。 当时，他在网上看了许多关于《离人曲》和《青花瓷》的评论，意识到自己输了——还输得非常彻底——满肚子都是火。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学生小窦就开始劝他，劝他按照约定跟项乐章道歉。 劝了很多次，他仍然不愿意。 一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二是不愿道歉。 在这种情况下，小窦掏出了这么一番说辞： “老师，我是您的学生，怎么可能害您？我这是在为您的面子考虑啊！您想，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网友都认为您输给了项乐章？ “而您和项乐章的比赛闹得那么大，他们肯定也都听说过这场比赛的惩罚吧？ “那么问题来了，要是这个时候，您硬着头皮死不道歉，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们会给您扣上‘老赖’或是其他什么更难听的帽子，这多丢人啊！ “依我看，咱不如就道个歉，说不定还能换来些好名声！ “而且，输给《青花瓷》这种歌曲，也不丢人嘛！就算是时如沙老师在您这个位置上，他也是会输的……” 正是这番话“蛊惑”了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发了那条道歉动态。 而发那条道歉动态的结果，刚才也看到了，好名声不清楚有没有换来，但骂他的人却是实实在在地跑过来了。 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不道歉呢！ “等那小子明天过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他！居然有脸说什么怎么可能害我，哼，老子都要被他给害死了！” 正骂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根本不看是谁打来的电话，抓起手机就怒气冲冲地问：“喂，谁？” 听到来电人的名字，他的态度稍微好转了一些。 “方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半分钟后，听完方姐的回答，文海眉头一拧。 “此话当真？” 第九十一章 最对的决定 挂断电话后，文海脑子里还思索着那条方姐透露给他的消息。 “项乐章和老时要合作写一首中国风，还是合唱的那种？” “哼，我说呢，老时那家伙怎么会突然站出来帮一个流量说话，原来，是‘利益相关’啊。” “也不知道月圆传媒给了他多少钱。” “不过，这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复仇的机会。” 文海眼底掠过一抹寒芒：“你们对我造成的那些伤害，我要一五一十地全部还回去！” 虽然对方是项乐章加时如沙的超强组合，但文海丝毫不慌。 如果比的是中国风，他大概率是打不过他俩的。毕竟，他本身就没多少创作中国风歌曲的经验。 但是，这可不是什么比赛，没有风格、题材、主题、流派、元素等等的限制。 他大可以选择自己最为擅长的领域。 用自己的长处打对方的长处，文海根本不带怕的。 即使，对方的长处可能比他的长处要更长一些。 因为，文海知道，艺术这种玩意和其他东西不一样。 突出三个字：不稳定。 一个业余词曲的作者，也可能写出《马赛曲》这样的名曲。 而一位大师，也有可能失手写出粪作。 事实上，强大如时如沙，也曾写过几首很烂的中国风歌词。 当然，以上都是极端情况。 正常情况下的“不稳定”指的是：你有80分的水平，那你的发挥可能会在70分到90之间。 同样的，如果你有70分的水平，那你的发挥可能就在60到80之间。 发现了吗，在80分选手发挥比较糟糕而70分选手发挥得比较好的时候，70分选手完全是能够战胜80分选手的。 而文海和项乐章、时如沙组合的差距，并没有70分选手和80分选手那么大。 在文海看来，如果说项、时组合有80分的水平的话，他自己至少也有75、76分。 只要项乐章和时如沙的发挥稍微差那么一点点，或者他自己的发挥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打赢他们。 正想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系统提醒他，他的邮箱收到了一条邮件。 “来了。” 文海自言自语一声，进入邮箱，将方姐发给他的音频下载下来，听了听。 四分钟后，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喜色。 “这个伴奏……写得太好了！” “我写《离人曲》的时候还以为，在一年之内，我再也拿不到那么好的伴奏了。” “但这首伴奏，居然比当时的还要好上一个档次！” 如果说他的作词实力有75分，在这首伴奏的加持下，他轻松就能写出突破八十分的作品！ 但很快，那抹喜色就从眼底褪去了。 他突然想起来，这首歌，是要写给潘明安当“代表作”的。 也就是说，这首歌的歌手，会是潘明安。 八十多分的歌交到他手上，说不定一下就给唱到七十分了。 “算了，不管了。”文海心想，“先写再说！” “万一，潘明安和那姓项的一样，突然开窍了呢？况且，从伴奏来看，这首歌应该不会太难唱……” ………… 时如沙推开工作室的门，眼皮微微一抬。 他的经纪人老孟居然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来得挺早啊。” 时如沙笑了笑，把薄外套脱掉挂在椅子上，说道。 老孟也笑道：“刚和金小姐签完合同，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就提前过来了。” “她有告诉你项先生作曲和编曲进度吗？” “拜托，”老孟无奈一笑，“你和人家刚见完面还不到三天，别那么心急嘛。我估计，他还在构思阶段呢。” “应该不至于。他之前跟我说过，他抓到了灵感。我猜，他已经开始写了。” “哦？那要不你再猜猜，他写了多少？” 时如沙给自己打了杯温水，一口饮尽，想了想，比了个“1”。 意思是，项乐章完成了伴奏的十分之一。 老孟点点头，说：“我猜也差不多。” 时如沙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老孟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又自觉地把嘴闭上了。 老孟拿起手机，一看，眉头一挑，说：“是金小姐的。” “怎么，合同出问题了吗？” 老孟摇头。 “应该不是。我先接。” 半分钟后，他带着一脸震惊挂掉电话，飞速打开自己的邮箱。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新邮件。 那封邮件里还有一个附件，是个音频。 一个备注为“新歌伴奏”的音频。 时如沙见老孟表情不对劲，赶紧凑过头去看了一眼。 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我想的那个伴奏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老孟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项先生还在构思阶段，结果……” “你知道吗，我现在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项先生以前的存货。不然，怎么可能会出来得那么快？从我提出合作到现在，拢共还不到七十二小时！” 说着，时如沙摇了摇头，又说：“算了，管它是不是存货呢，先听听看吧。” 如果这首伴奏非常优质，那它是不是存货，重要吗？ “好。” 老孟说着，把伴奏下载了下来。 随着“叮咚”一声，下载结束。 他问时如沙：“我用不用帮你把耳机拿过来？” 时如沙摇摇头。 “不。连音箱吧，我们一起听。” 老孟照做了。 他非常熟练地把手机连接上音箱，随后，开始播放。 一首rb搭配着中国风的伴奏缓缓流出。 老孟倒吸一口冷气：“你要是告诉我这首曲子是用不到三天时间写出来的，我不会相信，绝对不会相信！” 时如沙并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伴奏中rb的节奏以及中国风的各种元素…… 妙啊，太妙了！ 即使是小王和小赵的那首足以获奖的伴奏摆在它面前，依然不够看。 能够写出这种伴奏的人，就算不是天才，也一定是有大才华的。 我已经有多久没拿到过这种级别的伴奏了？ 想着，时如沙微微一笑。 跟项乐章合作，可能是他近几年来做过最对的一次决定。 如果说，这是项乐章的存货的话…… 项先生，请务必多用这种存货敷衍我！！ 第九十二章 就不丢人现眼了 听完这个伴奏，时如沙的创作欲望开始熊熊燃烧。 仅用两天，就写出了歌词的初稿。 他暂时将自己的歌词名定为《千年一叹》。 这首《千年一叹》仅仅是初稿，质量就已经能与他的上一首歌——足以拿下金音符奖的上一首歌——相比肩了。 等到修改完毕，它或许能够成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哈哈，项先生，在作词这一方面，你可能要白忙活一场了。” 时如沙微微一笑，如此想着。 ………… 小白看着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项乐章，有些担忧。 “乐章哥，你不是要和时如沙老师合作一首新歌吗，怎么我一直没看到你写词呀？” “写词？” 项乐章仍然闭着眼，笑道：“我已经写完了啊。” “写完了？” 小白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 项乐章随口瞎说了一个时间：“伴奏刚做好的第二天。” 小白摸了摸小脑瓜子，仔细回忆了一下。 那一天，项乐章的表现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拍戏的时候认真表演，没拍戏的时候要么是背台词，要么就是闭目养神…… 怎么看都不像是作词的状态。 难不成…… “乐章哥，歌词……你是在酒店里写完的？！” 项乐章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关于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撒谎。 歌词，确实是在酒店里完成的。 “那天早上你被我叫醒之后，随便吃了点早餐就来片场了，不会有时间写，也就是说……” 小白瞪大了眼睛：“乐章哥，写那首歌词，你只花了一个晚上？！” 说到这，小白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剧组加班，项乐章一直忙到十一点才回酒店。而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她叫，他就起床了，并且，精神饱满。 这说明他的睡眠时间并不短。 相对的，这也说明他真正用来作词的时间并不长。 看着点头的项乐章，小白低声说了一句：“乐章哥，你该不会是随便糊弄了一份吧？虽然时如沙老师也有在写，但是……” 项乐章无奈一笑。 “我像这种人吗？” “可是，我仔细想了想，乐章哥，你那天能用来作词的时间并不多呀！那么短的时间，应该……写不出什么好词吧？” 小白弱弱地说道。 项乐章耸了耸肩：“灵感爆发的时候，写东西很快的。” 小白还想说些什么，但项乐章提前开口打断了她：“至于那份歌词是不是好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小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乖巧地点点头，换了个话题。 “对了，乐章哥，你的词都已经写完了，为什么不发给时如沙老师看看呢？” “没必要。”项乐章摇了摇头，说：“按照约定，在对比过我和他的词的质量后，才能敲定最终使用谁的词。所以，如果他的词没写完的话，我把词发过去也是没有意义的。等他写完了再说吧。” 小白点点头。 “好吧。” ………… 时如沙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 五天之后，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打进了项乐章的手机。 在接通之后，项乐章才发现来电者居然是时如沙。 “项先生，好久不见啊。” 电话那头的时如沙笑道：“你的词写得怎样了？” 项乐章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听时老师的口气，你的词似乎已经写完了？” “哈哈，是的。所以我才打电话过来问问你。如果你还没写完的话，我就先不把词发过去了，免得扰乱你的思路。” 项乐章在前世也写过歌，他知道时如沙是什么意思。 在创作的过程中，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你看了同类的作品，都是有可能受到影响的。 他笑了笑，说：“巧了，时老师，我的词也已经写完了。” “哦？” 时如沙眉头一挑。 在打电话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多少得再等几天呢。 没想到，项乐章的动作也那么快。 不过，这是好事。 时如沙笑道：“那我把歌词发给你吧。” “好。”项乐章点头，“我也把我的歌词发给你。” 挂断电话后，项乐章熟练地打开邮箱，将早已写好的歌词添加为附件，发送给了时如沙。 时如沙的操作显然没有项乐章那么娴熟。 在收到项乐章发过来的邮件时，他甚至都还没有打开邮箱。 “那么快？” 看着手机顶部跳出来的那条收到邮件的提示信息，时如沙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老了，手机没办法玩得像年轻人那么溜了。 不过，手机玩不玩得过年轻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歌词写不写得过他。 “既然他的词已经发过来了，”时如沙心想，“我先看一看吧，看完再把我的发过去。” 想着，他搓了搓手。 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很好奇，那位写出了《青花瓷》的年轻人，这一次，能够拿出怎样的歌词。 于是，时如沙打开了项乐章发来的邮件。 邮件的标题非常简单，就两个字：“歌词”。 正文栏里也空无一物。 不过，这封邮件的重点并不在此。 而在附件里。 时如沙把目光移向那个名为《千里之外》的附件，摸了摸下巴，下载并打开了它。 “屋檐如悬崖 风铃如沧海 我等燕归来 时间被安排 演一场意外 你悄然走开……” 时如沙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开头……写得还不错。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一些。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它并没有超过他的《千年一叹》。 如果仅看开头，时如沙觉得，他的《千年一叹》是可以打赢这首《千里之外》的。 但是，听到副歌部分，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 太遥远的相爱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 你是否还在 琴声何来生死难猜 用一生去等待……” 右手，轻轻一颤。 一些早已尘封的回忆，蓦然出现在心头。 时如沙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它，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歌词上。 起初，他做到了。 但很快，在看到这么一句歌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芙蓉水面采船行影犹在你却不回来被岁月覆盖你说的花开过去成空白……” 那段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的回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段，关于中国风，关于意外，关于离别的回忆。 是一段他不愿意提起却又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时如沙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给项乐章打了个电话，说：“你发过来的词我看了。我的词比不上它，就不发给你丢人现眼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用你这首《千里之外》吧。” 第九十三章 轮到你们丢人了 潘明安最近发展得不错。 不久前，他参加了一档名为《真正的演员2》的综艺，在里面当学员。 那是一档带有竞技性质——或者说有淘汰机制——的节目。 在节目中，学员需要在节目组特邀导演的带领下，表演某部经典电影的经典片段。 导师们会根据他们在那个片段里的表现给他们打分。 分高者晋级，分低者淘汰。 节目中的分数分为c、b、a和s四个档次。 毫无疑问，s是最高档。 拿到了s级的学员，可以获得一次免淘汰权。 但是，各位导师在每期节目中，只能给出一次s级评分。 而且，一旦把s级评分给出去了，即使后面的选手表现再好，也不能改变主意。 所以，各位导师在给出s级评分的时候，会非常非常谨慎。 在这种情况下，潘明安居然强压各路老戏骨，连续拿下了两个s级评分…… 这引起了一些争议，但也给他带来了大量的流量和新粉丝。 最近这段时间，网络上到处都是关于他演技的讨论。 “项乐章的唱功变好了，潘明安的演技也变好了……妈妈，我的青春结束了！” “看了《真正的演员2》我才知道，原来潘老师的演技那么好……唉，我以前真是太小看他了。” “明安哥哥好帅！这节目播了两季了，明安哥哥应该是第一个连续拿下两个s级评分的学员吧？呜呜呜，我家哥哥也太优秀了吧？！” “《真正的演员2》里明安哥哥的那几段表演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我的妈呀，演得太好了，演技太炸裂了！” “不是，地心传媒给节目组塞了多少钱啊，那么捧潘明安？” “这是黑幕吧？要不然就是导师瞎了。我觉得那些老戏骨演得比潘明安好很多啊，为什么不把s卡给他们啊？？” “笑了，你说他们演得好，那也只是你觉得而已。我还说我觉得他们演得比明安哥哥差一百万倍，应该直接被淘汰呢！” “总有一些键盘侠质疑我老公的那两张s卡，咋的，你们比节目上的那些导师还专业啊？你们那么牛b，节目组咋不请你们去当导师呢？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那档节目不给导师发键盘。” “……” 这些讨论又再一次地提高了潘明安的热度，让他把追赶在他屁股后面的同行甩得越来越远。 潘明安信心满满。 他觉得，按照这种节奏，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够追赶上甚至超越项乐章。 一想到自己能够把项乐章这个自出道以来就一直压他一头的家伙踩在脚下，潘明安就心中暗爽。 这个时候，他的经纪人方姐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金牌作词人文海，为他打造了一首代表作。 一首比《离人曲》更加优质的代表作。 《人间》。 方姐说，只要把这首歌唱好，她就有办法帮他搞来一份含金量超高的大奖。 有了代表作和大奖，他在很多路人的心里，就不会再是什么“流量明星”和“小鲜肉”了。 而是一位实力派。 一位人气比一般实力派更高的实力派。 到了那个时候，赶超项乐章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话下！ “你能唱好这首歌吗？” 方姐把歌曲的demo放给潘明安听了两遍，问道。 不等潘明安回答，她又严肃道：“这是我花了大力气才帮你弄来的，无论是词还是曲都很上乘，你可别把它给浪费了。” “不会的，方姐，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唱好它。” 潘明安拍着胸口，自信地保证道。 他想，自从出道以来（到项乐章在节目上唱出那首《公公偏头痛》为止），他的唱功一直都比项乐章更强一些——这是大家公认的。 既然项乐章都能把《海阔天空》这种歌唱好，那他怎么就不能唱好《人间》呢？ 要知道，和《海阔天空》相比，《人间》可简单太多了。 方姐想回他一句“你最好给我说到做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最后说出口的是：“我把你这两天的通告全给推了，你这两天只需要干一件事：练歌。能练多好练多好。两天后，我们去录音棚录歌。” “噢，差点忘了，顺带着提一句，到时候文海也会过来看。你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的，对吧？” ………… 把《人间》的歌词交给方姐后，文海一直都放不下心来。 这首词搭配上方姐提供给他的伴奏，写出的歌至少有85分的水准。 这么一首好歌要是被潘明安给唱砸了，他得心疼死。 所以，他向方姐提议，潘明安录歌的时候，他要在旁边看着。 不然，他不放心。 方姐爽快地答应了。 今天，正是潘明安录歌的日子。 文海早早就到了地心传媒的录音棚，坐在椅子上干等了半个小时，这才等来方姐和潘明安。 不用方姐介绍，潘明安主动走到文海身前，伸出右手，说：“文海老师，久等了。我是听着你写的歌长大的，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从潘明安的语气中，文海听得出来，他的心情非常放松。 似乎成竹在胸。 但这并没有让文海安心哪怕一点点。 相反的，甚至更担心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扯出一个微笑，握住潘明安的手，说：“看来你就是潘先生了。我也没有等多久，不用在意。祝我们合作愉快。” 因为时间比较紧张，他们并没有多聊。 在录音师的带领下，文海、方姐和潘明安三人走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录音间。 潘明安在前面录歌，文海和方姐就坐在后面听。 刚开始，潘明安没进入状态，频频发生失误，光是第一段就反复录了整整半个小时。 方姐听得眉头紧皱。 如果潘明安不是那个人的儿子，她恐怕当场就发火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潘明安终于进入了状态。 进入状态后的他，失误的次数大幅减少，甚至偶尔还会有一些亮眼的表现。 方姐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 听着听着，文海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虽然潘明安没能完美地演绎好这首《人间》，但他也没有拖太多后腿。 如果说《人间》有85分，经过他的演唱，这首歌还能剩下82分。 这比文海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词好、曲好、歌手也没有太差……这首歌，稳了。” 文海微微一笑，想着：“那接下来，就要轮到你们丢人了。” “时如沙，项乐章。” 第九十四章 《千里之外》 在文海和方姐看着潘明安录歌的同时，项乐章和时如沙也走进了他们包下的录音棚。 尽管在来之前，时如沙已经连续练习了好一段时间，但他此时仍然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觉得他会把自己的部分唱得很糟糕。 紧张。 由衷的紧张。 前所未有的紧张。 就连他第一次去金音符奖，坐在台下等待主持人公布获奖者名单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紧张。 项乐章看出了时如沙的紧张，但他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搞不好，还会加剧对方的紧张。 还不如把这个问题留给他自己解决。 “项老师，时老师，”录音师看着两人，尽力避免自己眼中流露出惊异的神色，说：“录音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现在去，还是？” 项乐章看了一眼时如沙。 时如沙默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现在去吧。”项乐章说道。 进入录音间，时如沙心中的紧张又加深了几分。 他在心中嘲笑自己：你当初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时候，面对着数百名观众，都没有紧张，怎么现在当着三个人的面唱歌，就紧张成这样了？ 然而，嘲笑过后，该紧张的还是紧张。 项乐章和时如沙站在各自的话筒支架后，戴上耳机，下一秒，耳机中传出了录音师的声音：“项老师，时老师，准备好了吗？” 两人点了点头。 随后，伴奏播放。 “屋檐如悬崖 风铃如沧海 我等燕归来 ……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 经不起谁来拆。” 周董的部分是项乐章负责的，所以歌曲的开头也是由他来。 他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 很快，开头部分的录制完美结束。 时如沙眉头一挑。 那么快？！ 那么长一段词，通常情况下不应该分好几次录制吗？为什么…… 正想着，录音师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时老师，该你了。” 时如沙的心脏“砰”地猛撞了一下胸膛。 他轻轻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随着伴奏的流出，他也唱出了副歌的第一句歌词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你无声黑——” 到这，声音突然停住了。 时如沙……跑调了。 项乐章和两位录音师皆是一愣。 不过，项乐章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没事，时老师，再来一遍吧。” “好。”时如沙点点头，对录音师说：“不好意思，录音老师，麻烦再放一遍伴奏。” 录音师点头，照做了。 “我送你离开——” 项乐章暗暗摇了摇头。 不行，唱低了。 时如沙的耳朵很好使，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又停了下来。 他开始有点急了。 连续失误也就算了，怎么失误还来得越来越早了呢？ 刚才还能唱到“黑白”那半句，这一次，居然连开头半句都没唱完…… “时老师，不要着急，慢慢来。”录音师安慰道，“我们的时间挺多的。” 时如沙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话，而是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项乐章对录音师说：“再来一遍吧。” 这一次，时如沙的发挥稍微好了一些。 但也没好太多。 他在“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那一句上又失误了。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他突然觉得，让时如沙唱污妖王的部分，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并不是因为时如沙的频繁失误。 时如沙那么多年都没有好好唱过歌，失误多一点也是可以预料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为这次的录制预留整整一天的时间。 他觉得时如沙唱不了这个部分，主要还是因为“没那味儿”。 在前世，《千里之外》之所以那么动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反差”。 由周、费二人截然不同的唱法创造出来的强烈反差。 而时如沙的唱法，虽然和项乐章的唱法不同，但却带来不了这么强烈反差。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时如沙最终肯定能够录完污妖王的部分，但歌曲的整体质量很可能不尽如人意。 至少，无法让项乐章满意。 这个时候，时如沙调整好了心态，准备再一次进行挑战。 但项乐章打断了他。 “时老师，你会唱美声吗？” 时如沙一愣。 他搞不懂项乐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道：“很多年前学过。但是你现在让我唱，我肯定唱不出来。” “这样啊……” 项乐章沉吟一阵，说道：“时老师，我有个想法。” “什么？” “我和你交换一下，你来唱我的部分，我去唱你的部分。” 时如沙更懵了。 “为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我的失误太多，他不耐烦了？ 可是，仅从数量上看，我到目前为止也就失误了两次啊。 这应该不至于让他产生交换的想法吧？ 就算他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跟我交换，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毕竟，他的部分并不比我的部分简单。交换之后，该失误还是会失误的…… 项乐章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解释道：“在来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这首歌的其中一个精髓就在于两种不同的唱腔之间的碰撞吗？ “刚才听你唱功的时候，我感觉，我们的唱腔之间的碰撞还不够激烈。如果你的那一部分能用美声来唱，效果会更好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用美声唱你的那个部分，也是一样的吧？” “不一样，”项乐章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在你的部分用美声，效果会更好。” “好吧。” 时如沙笑了笑，说：“这首歌的词曲都是你写的，你比我更了解它们，你说了算。” 尽管没有多大的必要，但项乐章还是问了一句：“你唱我那部分不会有什么困难吧？” “问题不大。”时如沙摇头道：“我练习的时候，是整首歌一起练的。” “好，那就这么来吧。” 在把他们的决定告诉录音师后，项、时二人从头开始了《千里之外》录制。 或许是因为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时如沙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这一次，虽然他唱着仍然费劲，但最终的效果却出人意料地好。 项乐章在心里暗暗点头。 还好他果断和时如沙交换了各自负责的部分，不然，这首好歌恐怕就要唱砸了。 就这样，他们一连录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千里之外》的录制……终于结束了。 第九十五章 预热 这天上午，快博热搜榜上悄然出现了这么一条热搜。 “#潘明安文海合作”。 二五仔是项乐章的粉丝，但同时也是潘明安的粉丝。 在看到这条热搜后，她第一时间就点了进去。 她很想知道，她家明安哥哥会和文海合作什么。 但刚一点进去，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想法的愚蠢。 文海是金牌作词人，潘明安是艺人，他们还能合作什么？ 肯定是歌啊！ 这个热搜词条下的动态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进入词条，二五仔第一眼就看到了潘明安自己发布的动态。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即将和文海老师合作推出一首超级好听的新歌，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很期待，哈哈。 “这是我第一次和文海老师合作。在我的经纪人方姐告诉我，我要和文海老师合作的时候，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那可是文海老师欸，我从小听着他写的歌长大的！ “直到今天，我的手机里还存着他的《福如东海》和《山南之阴》等经典作品。 “文海老师的水平大家都知道吧？金牌作词人，最近更是写出了《离人曲》这种近些年来少有的中国风佳作。 “我们合作的作品，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文海老师？ 二五仔摸了摸脸颊。 明安哥哥指的是那个输给了乐章哥哥的文海老师吗？ 她听过他的那首《离人曲》，虽然它最终输给了《青花瓷》，但她觉得它的歌词写得还是挺不错的，她很喜欢。 “这好像是明安哥哥第一次和那么大牌的作词人合作吧？” 想着，二五仔心里也燃起了一丝期待。 她接着看下去，在动态的结尾处，看到了这么一行字：“新歌将在一周之后上线，歌名《人间》，敬请期待！” 一周之后上线！ 二五仔的心情有点复杂。 一方面，只需要等待一个星期，她就能听到明安哥哥和文海老师合作的新歌了，有点激动。 但另一方面，她还需要等待一个星期，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六十万四千八百秒！ 一周的时间并不漫长，但是，在等待自己期待的东西时，多等一秒都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 二五仔退出了快博，切到潘明安的粉丝群里。 她想和其他潘达抱团取暖，熬过这段痛苦的等待时间。 和她猜想的一样，粉丝群里的潘达们此时正在讨论着潘明安和文海合作的那首新歌，《人间》。 “我有个同学的姐姐在地心上班，听她说，明安哥哥在录歌的时候表现得超级棒！” “这还用她说，我老公什么时候表现不棒？包括昨天晚上……（害羞）” “醒一醒，别做梦了，明安哥哥昨天明明一直都在床上陪我聊天。” “来人，把上面那两只鸡给我抓去烧了。” “我在想，文海老师之前不是输给了项狗吗？他现在跑过来和我们家哥哥合作，是不是为了向项狗报仇啊？” “嗐，管他是为了什么，只要对我们哥哥有好处，我就无条件支持！” “对，无论合作的原因是什么，明安哥哥都拿到了一首由金牌作词人作词的歌曲，这就足够了。” “……” 二五仔正笑眯眯地看着群友们聊天，突然，她的舍友小舟惊呼了一声。 “啊！” 她赶紧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小舟，问：“怎么了？” “快去看快博！乐章哥哥和时如沙老师合作了一首中国风新歌，一个星期后上线！” 什么？！ 二五仔眼睛大瞪。 明安哥哥和金牌作词人合作新歌，一周后上线；乐章哥哥也和金牌作词人合作新歌，也是一周后上线…… 他们这是商量好的吗？！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啊！ 二五仔猛地想起了群友的一句话：“他（文海）现在跑过来和我们家哥哥合作，是不是为了向项狗报仇啊？” 难不成，明安哥哥和文海老师的合作……其实是冲着乐章哥哥去的？！ 不要啊！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和平相处不好吗？！ 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o(╥﹏╥)o 小舟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手机屏幕里的快博动态上，并没有注意到二五仔的夸张表情。 “关注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这个人特别喜欢中国风。正因如此，出道以来，我一直都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和时如沙老师合作一次。 “今天，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我和时如沙老师合作了一首中国风的新作，名为《千里之外》，计划于一周之后上线。……” 看着，小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动态中，项乐章并没有说明合作的形式，只是说他和时如沙合作了。 但她没有过多在意。 时如沙是中国风之父、金牌作词人，项乐章和他合作，还能是什么形式？ 多半就是项乐章负责作曲和演唱，时如沙负责作词呗！ 想到这，小舟的脑海中轮番响起了《公公偏头痛》、《海阔天空》、《本草纲目》以及《青花瓷》的伴奏。 乐章哥哥的曲搭配上时如沙老师的词……这会是怎样的一首杰作啊！ 看完动态，小舟手指往上一滑，滑进了动态的评论区。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网友们是怎么吹这首歌的了。 “我最喜欢的歌手居然和我最喜欢的作词人合作了，我的天，双厨狂喜！” “时如沙老师和项老师合作？那我岂不是又能够看到时如沙老师的新词了？！” “大哥大姐们，过年好！” “呵呵，我说怎么时如沙老师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捧《青花瓷》呢，还专门发条动态说《镜花水月》不如它，原来，是要和项狗合作啊。” “刚从潘明安的热搜那里过来。啧啧啧，项乐章和潘明安都在和金牌作词人合作，还准备同时发歌，这火药味……有点浓啊。” “笑死，文海不是已经被我家哥哥碾压过一次了吗？他这次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怎么可能赢嘛？” 看到这，小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文海、潘明安，不都是乐章哥哥的手下败将吗？ 两个手下败将联起手来，根本不足为惧嘛！ 况且，乐章哥哥身边还有时如沙老师这样的帮手。 但很快，她又看到了这么两条动态。 “这可不好说。文海老师之前输给项乐章，是因为他写的是自己并不擅长的中国风，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而这一次，他可没有受到这样或那样的限制。” “姐妹们，真别太乐观。我听说，《人间》的伴奏是地心专门请来石砖乐队的御用作曲人和编曲人联手打造的，质量非同一般！” 小舟瞳孔猛地一缩。 石……石砖乐队？！ 第九十六章 够硬 小舟听说过石砖乐队的名号。 那是一支刚一出道，就以雷霆之势登上了漂亮国专辑畅销榜单的乐队。 他们的厉害之处并不仅仅体现在商业上。 在奖项方面，出道至今还没满三年的他们，就已经拿下了各种大奖。 其中一个，就是奠定了程冰月华语乐坛地位的、全球含金量第二高的音乐类奖项——水晶音乐奖。 乐队能拿下这个奖项，他们背后的御用作曲人和编曲人功不可没。 甚至有些乐评人表示，如果没有那两尊大神，石砖乐队就算再努力两年，也不一定能够得着水晶音乐奖。 当然，这话说得有点夸张。 但也足以看出那两位对乐队的重要性以及他们的能力了。 地心花大价钱让他们制作的伴奏，质量绝对不容小觑。 有这么一首伴奏的助力，文海和潘明安还真不一定会输给项乐章和时如沙。 “乐章哥哥……” 小舟开始有点担心了。 如果是输给别人，那也就算了。 可是，对方可是文海和潘明安这两员手下败将啊！ 要是在中国风之父的帮助下，还输给他们，这脸丢的……可就太大了！ 另外一边，二五仔也看完了这条动态以及评论区里的一些高赞留言。 她的心情相当复杂。 一想到她的明安哥哥在文海和石砖乐队御用作曲人、编曲人的帮助下，很有可能拿出一首质量极佳的新作，她就很期待、很激动。 但又一想到那首新作似乎是用来对付她的乐章哥哥的…… 她的激动感就荡然无存了。 ………… 二五仔带着那种复杂的心情熬过了这难捱的一个星期。 今天，就是预热动态中《人间》和《千里之外》上线的日子。 由于项乐章和潘明安在发动态的时候并没有说明歌曲详细的上线时间，所以想要尽早听到新歌的粉丝们只能时不时刷一下快博和音乐软件，焦急地等待着。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干等。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网络各处都能看见关于那两首尚未发布的新作的讨论。 “你们猜一下，《人间》和《千里之外》哪首歌的质量会比较高一些？” “尽问这种白痴问题。一边是时如沙老师加项老师，一边是文海加潘明安。已知文海打不过时如沙老师，潘明安也打不过项老师，那么，哪首歌的质量会比较高，很难猜吗？ “不要以为潘明安最近在《真正的演员2》里表现得不错，他就能在音乐上和项老师叫板。项老师可是打赢过时如沙加尤飞的男人！”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首歌要考虑的东西是很多的。” “是啊，歌曲的好坏是看综合情况的，不能像你那样分析。我觉得《人间》的质量会高一些，你们看，我是这么分析的： “伴奏方面，《人间》的伴奏是石砖乐队的御用作曲和御用编曲制作的——这个消息已经石锤了——《千里之外》的伴奏不出意外应该是项乐章制作的，石砖乐队那两位有多厉害就不用我说了吧？所以我觉得，在伴奏上，《人间》能压《千里之外》两头。 “作词方面，《人间》的作词人是文海，《千里之外》的作词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时如沙，这两者都是金牌作词人，虽然时如沙的能力强一点，但也强不到哪去，姑且算《千里之外》压《人间》半头。 “在演唱方面，《人间》的歌手是潘明安，《千里之外》的歌手是项乐章，项乐章现在的唱功起来了，应该能压潘明安一头。 “所以，综上所述，不出意外的话，《人间》能以半头的优势小胜《千里之外》。 “我对我的分析非常自信，你们大可以把我的评论截图下来，等两首歌都上线之后再打开重温一下，看看情况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如果一样，你们就回来给我点个赞；如果不一样，我特么直播吃猫屎。记住我的id——‘法可乐美’。” 二五仔和小舟也看到了这条评论。 前者看着面色铁青的后者，小心翼翼道：“我觉得，他分析得挺有道理的……” “有道理个屁！”小舟嘟嘴道。 二五仔清楚，小舟嘴上这么说，但在她心里，其实也是认同这番分析的。 因为，昨天晚上宿舍夜谈，在聊到《人间》和《千里之外》的时候，小舟非常担忧地跟她们三位舍友说，她有预感，项乐章这一次可能要翻车了。 她说，她在网上查了一下，石砖乐队的那两尊大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他们不仅帮石砖乐队拿下了水晶音乐奖，还帮凯瑟琳公司的另外两支乐队以及一名歌手拿下了其他的世界级音乐奖项。 可以说是王牌级人物了。 这种人制作出来的伴奏，压项乐章两头，确实没有什么难度。 很难想象地心传媒请他们制作一首伴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小舟看着屏幕上“法可乐美”的评论，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在综艺上演唱了一首《公公偏头痛》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挑战，乐章哥哥最终都顺利克服了。 仿佛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战胜他。 但是这一次…… “乐章哥哥，终于要输了吗？” ………… 另外一边，地心传媒。 某间大办公室里，方姐翘起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听着助理的汇报。 “方姐，月圆传媒那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动静？”方姐冷笑了一声，说：“他们多半是在等我们的动作呢。” “等我们？” 方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助理：“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助理思考了一下，回答：“因为谨慎？” “有可能。” 方姐点点头，随后又不屑一笑，说道：“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对那首《千里之外》并不满意，所以想要先看看《人间》的质量，然后再做打算。 “如果《人间》的质量一般，他们的《千里之外》就会按约上线。如果《人间》的质量不一般……” “他们就会找个借口避我们的锋芒！” 助理接话道。 方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方姐，我们要怎么办？要继续等下去吗？” “不，不等了。” 方姐摇头道：“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们不像他们。我们对自己的歌信心满满。通知下去吧，等到下个整点，就把歌给发了。” “好的，方姐。” 助理答应道，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方姐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眼底掠过一抹寒芒。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经纪人，对付眼前这种情况，心里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套路的。 如果对方的歌按约上线，她就收买一些大v，让他们踩着《千里之外》捧《人间》。 如果没有，那她就放出消息，说对方是因为害怕《人间》，所以才会选择延期。 只要她手上的作品足够硬，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稳赚不赔。 而恰好，潘明安的这首《人间》……就是这样的作品。 第九十七章 太乱了! 在粉丝们千盼万盼之下，潘明安的新歌《人间》终于上线了。 热搜什么的自然不必多说，直接拉满。 短短半个小时，单单腾信音乐平台，《人间》的销量就达到了恐怖的十万！ 流量明星的单曲销量半小时破十万看似正常，但是，要知道，潘明安一半以上的粉丝都是学生党。在《人间》上线的时候，他们都还在上课呢。 那些非学生党的粉丝，也大都还在上班。 在这种情况下，仅用半个小时就斩获十万销量，已经很夸张了。 不过，二五仔并不在“上课的学生党”这个行列之中。 她很走运。在《人间》上线之前，她就已经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节课，躺在宿舍玩手机了。 所以，她也是第一批听到这首歌的粉丝。 “未来是彩色的吗？ 我一直问个不停。 小时候，大人总说， 长大后就能看到美丽的风景。……” 如果光听开头，听众或许会以为这是一首丧气满满的歌。 但是熟悉文海的听众都知道，他向来喜欢写这种开头丧到不行，结尾超级励志的歌词。 他的经典之作《福如东海》和《山南之阴》都是这样的——当然，上一首《离人曲》是个意外。 而二五仔，正是这种熟悉他的听众。 她在心里默默地点评了一句：“这个歌词，太‘文海’了。” 她听得很认真。 认真到忘了一件这段时间里一直折磨着她的事：这首《人间》，是冲着她的乐章哥哥去的。 二五仔继续下去。 “……这就是我期待的人间吗？ 这就是母亲带我来到的人间吗？ 为什么我看不到彩虹？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人们怎么遍体鳞伤？ 人们为何总在低头祈祷？……” 在情绪压抑到极致的时候，歌词画风一转，变得励志而充满希望。 “晴天会到来， 只要你没有放弃， 人间还有希望在……” 最终，在潘明安一句压低了嗓音的“我真的希望还有希望在”之中，《人间》，结束了。 二五仔抬起头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感觉这四分多钟长如一生。 “文海老师真的好强啊，即写出了失望，又在失望之中找到了希望，最后在此基础上，还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白……不愧是金牌作词人！” “还有，这首歌的伴奏也太抓耳了吧？！就算干听伴奏，我也能听上个十几二十遍！不愧是石砖乐队的御用作曲和御用编曲，太厉害了！” “明安哥哥的唱功和以前相比，好像也进步了一些。虽然还比不上乐章哥哥，但是在流量明星之中，应该算得上是第一梯队的了吧？真棒！” 评论区里也是一片夸赞。 “绝了，绝了！文海老师，你当初要能把《离人曲》写成这样，项乐章哪能赢你啊！” “这个伴奏也太顶了吧，有没有人知道是哪位大师写的？” “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后谁要再敢说我们家哥哥唱功不行，我就把这首歌甩他脸上！” “虽然很想吐槽一句：这首歌能让你起鸡皮疙瘩，你家哥哥没多少功劳，功劳都是作曲编曲和文海老师的。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你家哥哥的唱功还和以前一样烂，伴奏和歌词再好也不管用。我就勉强认同一下你的观点吧。你家哥哥的唱功至少合格了。” “……” 正翻着评论区，二五仔突然感觉自己身边刮来一阵风。 扭头一看，一只拿着蓝牙耳机的白葱玉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微微抬头，正好看到小舟的脸。 “怎么了？” 二五仔有点懵。 “乐章哥哥的新歌……上线了！” ………… 《人间》刚刚上线半个小时，项乐章和时如沙合作的新歌《千里之外》也随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冲着“项乐章和时如沙首次合作中国风”这一噱头而来的乐迷们点开这首歌的时候，看见开头的制作人名单，他们愣住了。 歌曲名：《千里之外》 歌手名：项乐章、时如沙 作词：项乐章 作曲：项乐章 编曲：项乐章 …… 不是，项乐章不是跟时如沙老师合作了吗，为啥制作人名单上全都是他的名字？ 时如沙老师到哪去了？ 欸，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歌手名—— 项乐章，时如沙？！ 嗯？！ 项乐章，一个流量明星，和时如沙这个金牌作词人合作，居然没让人家作词，而是让人家跟他一起合唱？！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是他们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另外一边，刚听完《人间》的乐评人韦然也收到了《千里之外》上线的消息。 他火速将一些细碎的点评敲在文档上，随后迫不及待地保存、退出，反手打开了《千里之外》。 那首项乐章和时如沙合作的中国风新作！ 对于一位中国风爱好者来说，这才是他今天的正餐！ 跟以往一样，第一次听歌的时候，韦然并没有注意制作人名单。 他戴着耳机，紧闭着眼，等待歌声的响起。 但在第一句歌词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猛然一睁！ “屋檐如悬崖 风铃如沧海 我等燕归来……” 这个声音是……时如沙？！ 等到歌曲进入副歌部分，项乐章的歌声响起，他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 太遥远的相爱……” 经过副歌和开头的对比，韦然可以肯定，开头的声音，绝对就是时如沙！ 但是，在这个时候，开头的声音是不是时如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项乐章的美声唱腔…… 太美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有一天在一名小鲜肉身上听到这种歌声。 还没欣赏完项乐章的唱腔，韦然又发现，这首歌的词，写得也相当不错！ “一身琉璃白透明着尘埃你无瑕的爱你从雨中来诗化了悲哀我淋湿现在……” 诗意满满！ 而在下一秒，他又意识到项乐章和时如沙的唱腔完全不同，这里面似乎也有什么讲究…… 头，开始疼起来了。 太乱了，太乱了！ 需要注意且值得注意的点实在太多了！ 韦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太够用了。 最终，他放弃了。 他清空了自己的脑袋，以最放松的姿态躺在沙发上。 工作的事过会儿再说，现在，先让我好好享受一会儿吧。 第九十八章 乐评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刻意对比《千里之外》和《人间》的评论量的话，他会惊奇地发现，尽管前者的上线时间比后者晚了半个小时，但前者的评论区却比后者热闹得多。 “项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同时出现问题了吗，我怎么在歌里听到了时如沙老师的声音？” “我有点没看懂这个操作，费那么大劲儿请来时如沙老师合作，不让他作词，反而让他唱歌？你这跟用82年的拉菲做染料有什么区别？” “时如沙老师的作词功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这唱功嘛……只能说是马马虎虎。不算差，但也好不到哪去。” “时如沙老师就是优秀，能当金牌作词人、中国风之父，也能当乐章哥哥的绿叶。【滑稽】” “唉，虽然说时如沙老师曾经也是一名歌手，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么久没有唱过歌，能唱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好吧？不要再吐槽他的唱功了。” “朋友们，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首歌的歌词，其实是时如沙老师写的！ “但是，月圆传媒为了炒作项乐章的作词能力，给了时如沙老师一大笔钱，叫他让出了署名权。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公布了合作消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才强迫多年未唱过歌的时如沙老师跟项乐章合唱出了这个版本！” “没这种可能，别乱想了。你当金牌作词人是那种刚入行的新人吗？ “如果是烂歌，你说他们不要署名权，那我相信。但是你要是说他们会卖《千里之外》这种歌的署名权，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这么一首歌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声誉、涨多少身价？” “……” 评论区里的大部分内容，都在讨论时如沙不作词反而跑去合唱这件事。 刚开始，他们还在聊为什么时如沙不写词以及时如沙的唱功。 但很快，时如沙的一条动态改变了这一情况。 “我和项先生合作的那首《千里之外》大家应该已经听过了吧？就我个人而言，我是非常非常喜欢和看重那件作品的。所以，在它上线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时会去看看大家对它的评论。 “我发现，大家讨论的重点似乎出了问题。讨论一首歌，最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歌曲本身吗，大家为什么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我身上呢？ “为了避免太多无意义的讨论，我在这里解答一下大家的一些问题。 “很多人都好奇，我身为一个作词人，为什么要和项先生合唱。这其实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我为什么要唱歌，第二个是我为什么要和项先生唱歌。 “我先回答第一个吧。 “了解我的朋友可能知道，我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一名创作型歌手——没错，我以前还是一名歌手——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就逐渐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作词上了。 “虽然一直没在大众面前唱歌，但我心里仍然埋藏着一颗演唱的种子。在听过项先生的《青花瓷》后，那颗种子发芽、成长了。 “它扰得我心痒痒，于是，我主动找上了项先生，要求合作推出一首双人合唱的中国风歌曲——而我，必须得是两位合唱者中的一员。很感谢项先生答应了我的要求，给了我这个机会。 “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和项先生唱歌。 “怎么说呢……项先生现在也算是华国一流的中国风音乐人了——听过《公公偏头痛》、《本草纲目》和《青花瓷》的朋友应该不会反驳我的这个观点——我和他合作有什么问题吗？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朋友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参与作词。说实话，关于这个问题，你们好好感受一下这首歌的歌词，就能知道答案了。……” 看到最后一句话，很多人又掉头回去仔细看了看《千里之外》的歌词，这才发现，自己在讨论的时候，忽略了一个问题。 虽然时如沙没有作词，但是，项乐章写出来的词，质量也不差啊！ 就算比不上《青花瓷》，也还是比《镜花水月》要好上一些的！ 有了这么一首词，时如沙又何必再自己作词呢？ 这下，讨论时如沙为什么不写词以及为什么要合唱的人，总算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讨论的方向变成了《千里之外》和《人间》谁强谁弱。 于此同时，地心传媒或说方姐安排的乐评人们，也开始行动了。 一时之间，诸如《千里之外和人间相比，到底输在了哪里》、《很可惜，中国风之父亲手毁了他的中国风新作》、《跟项乐章合作，会是时如沙今年最糟糕的决定吗》等乐评文章到处乱飞。 潘明安、文海的粉丝以及地心的水军也在大力控评。 虽然月圆传媒及时反应了过来，调动起项乐章和时如沙的粉丝奋力抵抗，但地心传媒作为老牌文娱巨头，能调用的资源远不是月圆传媒能比拟的。 从最终的结果来看，网友们似乎还真认为《人间》要略胜《千里之外》一筹。 那位扬言分析错误就吃猫屎的“法可乐美”也跳出来炫耀：“怎么样，我的分析没错吧？《人间》是不是压了《千里之外》半头？ “别的就不多说了，各位，愿赌服输，把你们的点赞都给我交了吧！要是你们希望的话，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还来给你们分析！” 小舟看到了“法可乐美”的这条动态，气得牙齿痒痒。 太贱了，太气人了！ 但她又没有任何办法。 光看舆论的话，似乎正如这位讨厌的家伙所分析的，《人间》压了《千里之外》半头。 但是，一首歌究竟好不好，什么时候由舆论说了算了？ 应该由歌曲本身的质量说了算啊！ 在她看来，论质量，《千里之外》多少还是比《人间》要好一些的。 皱着眉头退出“法可乐美”的动态，小舟切到项乐章的粉丝群里，想着和群里的姐妹们一起骂一骂那群不懂欣赏的网友。 可是，刚一进群，她就看到了这么一句话：“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挺对的。摸着良心客观地说，《千里之外》确实比《人间》差了那么一点点。” 小舟一愣。 就在她愣神的期间，群里面又多了两篇转发而来的支持《人间》的乐评。 小舟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认为《人间》比《千里之外》要好了。 因为，有很多的乐评文章就是这么写的。 艺术这种东西，若非差距过大，普通人还真分辨不出好坏来。 普通人要想知道谁好谁差，只有一个方法：看专业人士的点评。 换到音乐领域，就是看乐评文章。 乐评文章说哪首歌比较好，很多人就会跟风去吹捧那首歌。 随着转发到群里的、支持《人间》的乐评越来越多，仍然支持《千里之外》的姐妹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为了给那些姐妹们增加一些底气，小舟决定，自己也要发一些支持《千里之外》的乐评到群里。 因此，她在网上翻起了一篇又一篇的乐评。 翻了许久，还是没翻出一篇能用的。 那些乐评要么说《人间》比《千里之外》好，要么就是说两首歌能打成平手，要么就是非常不专业一看就知道是粉丝群里某位姐妹自己写的。 小舟有点绝望。 甚至开始怀疑，《千里之外》是不是真的不如《人间》。 直到她翻到了这么一篇乐评：《为什么我说这届听众根本不算什么乐迷》。 它的作者是…… 乐评人，韦然。 第九十九章 优曲奖 “众所周知，我向来喜欢凑热闹，《青花瓷》和《离人曲》那一次的热闹我凑了，这一次，《人间》和《千里之外》的热闹我也不会错过。 “为了写这篇乐评，我把两首歌反反复复地听了数十遍，自认为应该比较了解它们了。在动笔之前，我还特意去找了一些名气比较大的同行的文章，想着查漏补缺，看看自己有没有忽略或错过什么重要的细节。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我看到的那几篇乐评，核心思想都是同一个：《人间》优于《千里之外》。我干这行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乐评圈子那么团结。原因是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看到这，可能就有读者要说：原因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人间》确实比《千里之外》要好啦！ “然而，事实上，在我看来，《人间》虽然优质，但《千里之外》的质量显然还是要高于它一截的——我的眼光，老读者应该都清楚吧？ “不过，为什么那些乐评人会那么凑巧地全都认为《人间》比较好，并不是我今天想讨论的重点。我想讨论的是，听众的问题。 “我在看完那些乐评文章后，又去看了许多听众的留言，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尽管我的专业修养告诉我《千里之外》更加优质，但是大部分的听众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这是一个很不寻常的情况。而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我们的许多听众朋友都被各种乐评带了节奏。 “老读者应该有印象，我曾经发表过一个爆论，说这届听众根本不算乐迷，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意愿，只会跟风吹捧或者贬低某一首歌。 “今天，事实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有了韦然这只领头羊，许多跟他持相同态度、观点的乐评人也壮起胆子，跑出来公开发表了支持项乐章的言论。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人是在月圆传媒的邀请下才选择发声的。 “那些说《人间》优于《千里之外》的同行，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好意思自称为‘乐评人’的。” “我想问一问那些支持《人间》的朋友，《千里之外》的词、曲，两位歌手的配合以及项乐章独特的唱腔……哪一点不如《人间》啊？” “rb的曲风搭配上项乐章的美声唱腔，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单从这一点，我就敢说《千里之外》绝对在《人间》之上。” “我热爱音乐的朋友们，不要被那些收了钱的所谓‘乐评’给骗了。你们去好好听听那两首歌，稍微思考一下，就会发现他们《人间》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千里之外》也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糟糕。” “……” 这些言论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一些网友的想法。 但是，还不足以改变舆论的方向。 目前为止，认为《人间》更好的网友还是占了大多数。 因为，地心方面反应的速度非常快，这些言论一冒头，立马就要遭受大批水军的猛烈攻击。 “我也不知道你这种说《千里之外》优于《人间》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自称为‘乐评人’的。” “哪一点不如《人间》？那可太多了好吧！随便举个例子，《人间》的伴奏不比《千里之外》的伴奏好听吗？” “他们收了钱？我看是你收了钱吧！月圆传媒给了你多少啊？” “支持《人间》的人多，支持《千里之外》的人少，到底是哪边收了钱，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们这些月圆请的水军能不能别带节奏了？真以为现在的网友那么好忽悠吗？” “……” 在这些攻击之下，他们支持《千里之外》的言论并没有起到多好的效果。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片场里玩手机的小白看在眼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把她的发现告诉了项乐章。 “乐章哥，你说，地心的水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凶猛了？你和文海比赛的时候他们也有出手，但他们当时的进攻欲v望好像也没有那么强呀。” 她觉得，如果当时地心的水军像现在那么凶猛，项乐章或许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项乐章咽下口中的鸡胸肉，擦了擦嘴，说道：“不一样。” “嗯？” 小白没听懂。 “什么不一样？” 项乐章解释道：“情况不一样。” “我和文海比赛的时候，地心是出过手。但是，文海用来比赛的《离人曲》并不是他们的歌，歌手也不是他们的艺人，他们从中拿不到多少收益，不可能下太多功夫。 “可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歌，是他们的歌；艺人，也是他们的艺人；办自己家的事，当然要用足力气了。” 小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她又说，“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和他们交锋了，在以前，他们的水军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吧？” “或许是因为，他们对那首《人间》抱有很大的期望吧。毕竟，他们为那首歌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项乐章耸了耸肩，又说：“又或许是因为，我最近的表现让他们有危机感了。” 说到这，项乐章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穿越到现在，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和潘明安正面交锋。 事情……好像变得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没等他多想，小白的话就打断了他的思路：“乐章哥，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吗？” “做些什么？” 项乐章重复了一遍小白的问题，笑了笑，摇头道：“如果你的‘我们’指的是我和你的话，至少目前看来，我们没什么好做的。这个时候该头疼的人应该是金姐。” “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乐章哥你会像前几次一样，拿出一个金姐不同意但是却很有效果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麻烦呢。” 项乐章被她逗乐了。 “方案说有就有，你当我是神仙吗？我拿不出方案。至少现在拿不出来。如果你真想帮她，那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不给她添乱就是你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就在他们说着这些的时候，华国排名第三的音乐奖项“优曲奖”的官方快博，突然更新了一条动态。 一条，关于优曲奖提名的动态。 第一百章 提名 虽然优曲奖在华国的音乐奖项中只能排进第三，但它作为金音符奖的“前置奖项”，还是很受关注的。 “前置奖项”并不是官方说法，而是乐迷们自己提出来的。 优曲奖的评奖一共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是提名，第二步是复选（也就是二次筛选），第三步才是最终的评奖和颁奖。 乍一看，这似乎和其他音乐奖项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别的奖项只会向大众展示第一步的提名和第三步的颁奖，而优曲奖则会把复选的结果也给公布出来。 并且，还会给进了复选但最终没有获奖的作品颁一个“入围奖”——也就是所谓的安慰奖。 乐迷们说优曲奖是金音符奖的“前置奖项”的原因就是，优曲奖复选名单上的歌或歌手，一般都会出现在金音符奖的提名名单上。 很多乐迷开玩笑的时候都喜欢说，优曲奖存在的意义就是帮次年一月份的金音符奖敲定提名名单。 无论如何，总而言之，此时此刻，优曲奖的快博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新动态，并且引起了大量关注。 动态的内容是这样的：“今年，是优曲奖成立的第二十五周年，非常感谢各位听众的支持。是你们的支持，让这个奖项一直活到了现在，并且越办越好。 “我们一直认为，真正有资格评判一首歌的好坏的，不是所谓的专家，而是听众——也就是你们。 “所以，趁此二十五周年之际，我们决定改变一下提名的流程，特意留出两个名额，让听众们从我们严格挑选出的上百首歌中挑选两首进入提名名单。 “在正式开始投票之前，我们先公布一下目前为止的提名情况： 1、林仙仙《梦幻》，作词人：翁涛；作曲人：紫烟；编曲人：李格。提名奖项：最佳女演唱人奖。…… 2、尤飞《镜花水月》，作词人：时如沙；作曲人：赵书；编曲人：王惘。提名奖项：最佳作词人奖、最佳男演唱人奖。…… 3、…… …… 8、项乐章《海阔天空》，作词人：项乐章；作曲人：项乐章；编曲人：项乐章。提名奖项：最佳新人奖。…… 9、项乐章《本草纲目》，作词人：项乐章；作曲人：项乐章；编曲人：项乐章。提名奖项：最佳新人奖。…… 10、项乐章《青花瓷》，作词人：项乐章；作曲人：项乐章；编曲人：项乐章。提名奖项：最佳作词人奖、最佳作曲人奖、最佳新人奖。…… 11、阿帆《离人曲》，作词人：文海……” 三首，三项！ 项乐章一个人，就被提名了整整三首歌以及三个奖项！ ——这也是优曲奖和前两名的奖项不一样的地方。 那两个奖项每人最多只能被提名一首作品，而优曲奖上不封顶。 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优曲奖有公开复选的阶段，所以可以接受比较长的提名名单……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上一次出现这种同一个人提名三个奖项情况，还是在五年之前！ 毫无疑问，这点燃了网友们的“讨论”热情。 “我吐了，收了月圆传媒多少钱啊，给项乐章提名三次？” “不愧是乐章哥哥，太强了！” “这破奖项迟早要完，那么多优秀的歌手不提名，提名个流量明星。呵呵，建议直接把名字改成流量奖吧。搞不懂，你们提名流量明星就算了，还连续提名三次……他配吗？” “那些说项老师不配提名三次的人真的很搞笑诶，拜托你去好好听听他被提名的那三首歌吧，听完你就知道他为什么能被提名三次了。” “呵呵，不听我都知道为什么。小鲜肉，奖项，这两个名词摆在一起，我只能说懂的都懂。” “太懂了哥，你真是太懂了。” “不是，讲道理，就连项乐章都能被提名三首歌，我们明安哥哥凭什么没有提名？是《人间》不够优秀吗？！” “姐妹，虽然我也是潘达，但是我要为优曲奖说几句：《人间》上线的时候，他们的提名工作已经结束了……如果想让明安哥哥出现在提名名单里，那我们就一起努力，用投票把他投进去吧～” “靠，提名名额已经被项乐章占了三个了，你们还想让潘明安再来浪费一个位置？心眼咋那么坏呢，能不能给优秀的冷门歌手一个出头的机会啊？” “就你们潘明安有粉丝？我家乐章哥哥也有！姐妹们，跟我一起上，把乐章哥哥和时如沙老师合作的那首《千里之外》也给投进去！” “能不能干点人事啊，官方特意留出的那两个名额是给你们这样用的吗？” “卧槽，我刚刚看了一眼投票窗口，里面居然有《人间》和《千里之外》，我特么人傻了。” “……” 讨论着讨论着，大家的话题突然跑偏，转移到了到底提名哪两首歌上。 但很快，网友们品出不对劲来了。 这种投票性质的活动，谁特么打得过流量明星啊？！ 投票窗口中，得票数最高的几个人竟全都是当红流量！ 其中的佼佼者自然就是项乐章和潘明安。 他俩的《千里之外》和《人间》牢牢占据了前两名的位置，并且和第三名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哪怕把后面所有人的得票数都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们两人的票数之和…… 虽然这种夸张的比例不会保持太长时间，但这已经足以让网友们愤怒了。 一场针对项乐章和潘明安的骂战，一触即发。 项乐章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奖项，和潘明安成为难兄难弟…… ………… 另外一边。 优曲奖组委会的某人看了看电脑屏幕，转身对身旁同事得意地笑道： “我就说我那两招好使吧？你看，这讨论度不是蹭蹭蹭地起来了吗？我敢说，今年，哪怕是金音符奖，都别想在热度和讨论度上战胜咱！” “投票提名的那招先不谈。”他的同事说，“我还是在想，我们给项乐章提那么多名，真的不会被乐迷们骂吗？” “这有啥啊！别忘了，咱这奖项最大的特点就是提名的项目多，进复选的项目少。只要项乐章的歌进不了复选，他们不会骂咱的！” “那项乐章的粉丝会不会……” “靠，你寻思啥呢？咱都给他们的偶像提名三首歌和三个奖项了，他们还能有啥不满意的？” 第一百零一章 放弃? “乐章，你对那个优曲奖，有什么想法？”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金孝娜的声音，项乐章笑了笑，反问道：“你想让我有什么想法？” 金孝娜沉默了一阵，答非所问道：“我收到了一点风声。” “什么风声？” “我还不能判断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虽然你被提名的奖项比较多，但是最好不要抱有能获奖的期望……” “你的意思是，奖项已经被内定了？” 项乐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金孝娜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获奖的期望，到时候获奖的时候就会非常惊喜。同样的，就算没有获奖，你也不会太失望。” 项乐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大致能够猜出金孝娜收到的消息是什么样的了。 “对了，”金孝娜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虽然不一定能拿到优曲奖，但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千里之外》应该能够再帮你拿下一个提名名额。到时候，你就是八年来唯一一个被连续提名四首歌、三个奖项的艺人了。” “我知道。那个投票窗口，小白给我看了，我目前的得票数是第一名。” 出乎金孝娜意料的，项乐章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调非常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下午会下雨”。 这可是优曲奖啊！ 一次性被优曲奖提名四首歌，这是其他流量明星想都不敢想的事！ 换做别人，恐怕已经兴奋得想要当场把手机吃掉助兴了吧？ 为什么他…… 正当金孝娜胡思乱想之际，项乐章突然说道：“其实，我不是很想要那个名额。” 金孝娜一愣。 “为什么？” “如果就连《青花瓷》、《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都拿不下优曲奖，就算再多一个《千里之外》，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是，这和拿奖的关系不大。”金孝娜认真道，“不管你最终能不能获奖，一次性提名四首歌这件事本身就是很大的荣耀——” 项乐章没有理会金孝娜的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更何况，通过这种方式拿下提名，对《千里之外》而言，是一种侮辱。” 金孝娜没想到项乐章会说这种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你要想，‘被优曲奖一次性提名四首歌’这种成就，其实是可以侧面证明出你的能力的。你不是说过你不想再当流量明星了吗？那就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呀。” “是，我是说过我不想当流量明星。但是……”项乐章摇摇头，说道：“这种靠投票获得的提名，证明的主要还是我粉丝的数量，而非我个人的能力。” 金孝娜沉默了。 她知道，项乐章这话说得没错。 很多给《千里之外》投票的人，真的是因为觉得它写得好吗？ 不。 他们给它投票，仅仅是因为它是项乐章的作品。 仅此而已。 “可是，”金孝娜说，“给你投票的人也不全是你的粉丝啊，也有不少人是真的认为《千里之外》写得好的。他们的票，多少能够证明一下你的能力吧？” “或许吧。”项乐章笑了笑，说：“不过，我没有必要通过这种虚名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的作品，会帮我证明的。” ………… 另外一边，魔都。 《真正的演员2》片场附近的某个酒店。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后，你的《人间》会和项乐章的《千里之外》一起出现在优曲奖的提名名单里。” 方姐对摊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潘明安说道。 “方姐，我很好奇一件事，”潘明安闭着眼问：“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优曲奖组委会改变提名流程的？” “这种细节无需你操心。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只要你表现得好一些，我就能帮你弄来一个大奖吗？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食言，这就够了。” 潘明安点了点头。 可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又略带担忧地问道：“不过，我以这种方式进入提名名单，应该会被网友骂吧？” 方姐眉头微皱。 在心里暗骂一声“事真多”之后，用平静的语气说：“你的《人间》完全有被提名的资格，那些网友没什么好骂的。” “可是——” 方姐伸出食指，打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担心，在你前面不是还排着个项乐章吗？我会想办法让火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的。” 听到这句话，潘明安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又闭上了眼。 “我刚刚是不是提到了‘大奖’？” 闭着眼的潘明安点了点头。 “我必须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虽然我能让《人间》获奖，但是，你最好不要对最佳男演唱人奖这类奖项抱太大的期望。我会帮你争取，但大概率拿不到。” 潘明安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模样。 “我知道。我们最有可能拿到的应该是最佳作曲最佳编曲或者最佳作词，对吧？” 方姐点点头。 潘明安无奈一笑：“方姐，这三个奖项也不能算是帮我拿的吧？毕竟，曲不是我作的也不是我编的，词也不是我写的……” “但是歌是你唱的。” 方姐正色道：“《人间》拿了那三个奖项，你还是会沾光的。还有，你是不是忘了，除了那三个奖之外，优曲奖还有一个奖项，叫做——最佳新人奖？” 潘明安刚想接话，方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方姐低头看了一眼，是电话。 她下意识地就想挂断。 但是，又仔细一看，那好像是助理打过来的。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想着，她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不久后，她的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方姐马不停蹄地打开快博，点进了项乐章的主页。 潘明安眼睛半睁地看着方姐的手机屏幕，问道：“方姐，发生什么事了？” 方姐没有回答。 直到她读完项乐章主页上的那条新动态。 她闭起眼睛，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潘明安，说：“你自己看吧。” 第一百零二章 乐章哥最厉害了! 潘明安不明所以地接过方姐的手机，看了起来。 随后，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项乐章那条新动态的内容大致是：他认为自己占了优曲奖三个提名名额，已经够多了——而且他也不喜欢靠投票获得的提名——在和时如沙商量之后，他们两人达成共识，决定放弃《千里之外》参与投票的资格，把多出来的这一个名额让给更加有需要的歌手或作品。 “方姐，这……” 潘明安把手机还给方姐，眼睛大睁着，说：“项乐章放弃了投票资格，这是不是就说明没人替我挡枪了啊？” “如果仅仅是少了个挡枪的，我就不会那么头疼了。” 方姐眉头紧皱。 项乐章——或说月圆传媒——用这短短的一条动态，就给他们地心埋了两颗雷。 第一颗雷，“不喜欢靠投票获得的提名”。 把这句话中译中翻译一下，就是：这种依靠粉丝投票得来的提名，我不要。 《千里之外》能以那么绝对的优势拿下得票数第一名，他的粉丝功不可没，所以，他才会说出这句话。 那么，如果把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移向潘明安呢？ 潘明安能拿下第二名，粉丝的功劳也不小吧？ 方姐不用猜都知道，过不了多久，月圆传媒或者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肯定会从这个角度出发，大做文章。 他们会不会用这个捧项乐章，不清楚。但肯定会踩一脚潘明安。 而这条动态的第二颗雷，在于这么一句话：“况且，按照优曲奖组委会正常的提名时间来看，《千里之外》上线的时候，提名时间已经过去了，它本身就不该进入到投票名单里面。” 为什么说这是一颗雷呢？ 因为，《千里之外》和《人间》……是同一天上线的。 如果说《千里之外》上线的时候，优曲奖的提名时间已经过了，不应该进入投票名单，那和它同一天上线的《人间》，又凭什么能进入投票名单呢？ 这又是一个可以用来攻击潘明安以及《人间》的点。 项乐章——或者说月圆传媒——这种做法，相当于是自己放弃了比赛资格，还顺手在对手的跑道上丢了几颗绊脚石。 恶心，太特么恶心了！ 但再恶心他们也得受着。 不然还能怎样？ 总不能像项乐章那样，也放弃掉参与投票的资格吧？ 项乐章有底气放弃资格，是因为他本来就被提名了三首歌。 但他们没有啊！ 都别说三首了，他们就连一首被提名的歌都没有啊！ 况且，这个投票的机会，还是方姐好不容易换来的…… 想到这，方姐满脑子就两个字：憋屈。 ………… 就在新动态发出后的第八个小时，项乐章终于结束了他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 在离开片场之前，刘导特地跑到他身边提醒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演的那两个角色后天就能杀青了。 项乐章点了点头，心里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小白今天早上喊他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告别刘导和其他剧组工作人员，项乐章走上停在一旁的保姆车。 刚一开门，就看见了小白笑眯眯的双眼。 “乐章哥，你下班啦！” “怎么笑得那么开心，中彩票了？” “中彩票都没那么开心！” 说完，小白顿了顿，又弱弱地补了一句：“不不不，仔细一想，如果中的彩票比较大的话，可能会比这稍微开心一点……” 项乐章乐了。 上了车，关上门，搓了搓被秋风吹得发凉的手，他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白神秘一笑。 “乐章哥，你打开快博看看就知道了。” 然而项乐章并不吃这套。 “你直接告诉我吧。” “可是，我觉得你亲自去看的话，会比较更高兴。” “不，我喜欢听你讲话。我觉得听你说，会比较高兴。” 小白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应。 她红着脸“嘿嘿”傻笑一声，摸了摸后脑勺，说：“好吧，那我就说咯？” 项乐章点了点头。 随后，在小白软糯的声音中，项乐章逐渐了解了一切。 自优曲奖宣布投票提名的决定以来，很多歌迷都认为他和潘明安靠粉丝投票抢走了其他歌手的提名机会，因此对他们非常不满。 现在，他项乐章放弃了投票的资格，歌迷们想要发泄他们的不满，就只能冲着潘明安去了。 同样是因为他放弃了投票资格，所以歌迷们在攻击潘明安的时候，会拿他做例子，要求潘明安也放弃自己的资格。 这给潘明安带去了巨大压力，同时也给他项乐章带来了不少好名声…… 一边说，小白还一边翻出截图给他看。 “项乐章都主动退出了，@潘明安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待在投票榜上呢？赶紧滚下来，让给更有资格的人上！” “不怕不识人，就怕人比人。姓潘的能不能学学人家项乐章啊？同样是流量明星，怎么人家就会主动把名额让出来？你在这死守着一个本就没资格拥有的名额，有意思吗？” “呵呵，如果潘明安最终因为这个投票进了提名名单，我特么黑他一辈子！我话就放这了！” “……” 听着小白的讲述，又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截图，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放弃参与投票的资格，只是他一时兴起做的决定。 他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居然能取得这种效果。 “所以，你是因为潘明安挨骂了，才那么开心的？” “当然不是！” 小白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 她说，现在那么多人攻击潘明安，地心肯定会调很多水军去帮他洗地。 但水军的总量是有限的。 给潘明安洗地的水军多了，那尬吹《人间》优于《千里之外》的水军不就少了吗？ 他们月圆传媒不就可以趁机反攻，把网友们对这两首歌的错误认识改正过来了吗？ “我是因为你——乐章哥——的计划成功了，才那么开心的呀。” “我的计划？” 项乐章一愣。 “嗯呐！” 小白点了点小脑袋瓜，说：“故意放弃参与投票的资格，诱使网友们去骂潘明安，逼迫地心传媒调动水军洗地，再趁机让网友们知道其实《千里之外》是比《人间》要好的……这不就是你的计划嘛？” 说完，她甜甜一笑，又用软糯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乐章哥最终会拿出一个好办法去对付地心和潘明安的！” “乐章哥最厉害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复选 尽管歌迷们的怨气很大，但地心传媒还是非常头铁地让潘明安通过投票拿下了一个提名名额。 因为项乐章放弃资格的原因，优曲奖组委会将他的名额顺位交给了排在第三名的幸运儿。 这个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在优曲奖根据投票的结果公布最终提名名单的下一分钟，幸运儿发了一条动态，明确表示自己不会接受那个名额，让组委会另选他人。 如果她只是单纯地没要名额，那还没什么。但问题是，她不仅没要，还跟粉丝和网友们解释了理由。 而她用的理由，跟项乐章动态里的其中一个理由一模一样：“我不喜欢这种靠投票获得的提名。” 排在第四名的兄弟也有样学样，在优曲奖还没有将名额顺位传给他的时候，就以同样的理由提前拒绝了。 连续三个人都因为“不喜欢靠投票获得的提名”而放弃资格，这简直就是在把潘明安放在火上烤。 方姐气得要死。 她知道，第三名和第四名的歌手，分别来自另外两家文娱巨头公司。 那两个人这么干，明摆着就是冲着他们地心来的！ 心里绝对抱着“反正也拿不了奖，不如学学项乐章，恶心一下地心，顺便还能刷波歌迷的好感”这类的想法！ 但她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这么默默受着。 ………… 魔都。 优曲奖组委会议室。 此时，如果有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多年的人推门而入，他会发现，这屋子里全都是他熟悉——或者至少听说过名字——的人。 腾信音乐平台知名产品经理，姚军；地心传媒王牌作曲人，雷克；启示传媒着名歌手，陈佳聪；月圆传媒…… 噢，这里没有月圆传媒的人。 虽然月圆传媒出了个项乐章，但它本质上仍然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中小型体量的公司，能量有限。 巨头公司可以往组委会里塞人，老牌公司也可以往组委会里塞人……但他们塞不进来。 言归正传。 优曲奖的最终提名名单已经出来三天了。 这些评委们也已经准备了三天。 今天，他们齐聚在这间会议室里，就是为了敲定复选名单。 “好了，”一位啤酒肚高高挺起的评委说道，“我的理由就说到这。最后再重复一遍，我觉得林仙仙小姐的《梦幻》可以进入最佳女演唱人奖的复选。”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行，那就这么定了。”坐在会议室正中间的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几句字，随后说道：“来，下一首吧。下一首是什么？” 腾信平台的产品经理姚军笑了笑，说：“樊老，下一首是时如沙和尤飞合作的《镜花水月》。” 被称为“樊老”的老先生点点头。 “这首歌我听过，歌词写得很不错，伴奏也算是可圈可点。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佳聪轻咳了一声。 等其他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后，他才开口说道：“这首歌提名了两个奖项，一个是最佳作词人奖，一个是最佳男演唱人奖。我个人觉得，以尤飞在这首歌里的表现，还不足以进入最佳男演唱人奖的复选。我的理由是……” 在他解释完自己的理由后，又有几位评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最终，《镜花水月》只进入了最佳作词人奖的复选。 评选还在继续。 “下一首。” “文海作词、阿帆演唱的《离人曲》……” “《离人曲》的词确实不错，和其他作品相比，有如下的优势……” “……” “下一首。” “……”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当樊老说出“下一首”的时候，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但足以令人心烦的私语声。 樊老扫视一圈，问：“怎么了吗？” 私语声缓缓消失，地心传媒的王牌作曲人雷克笑了笑，说：“没什么，只不过是这首歌的歌手有点特殊罢了。” “有点特殊？” “没错。” 雷克点点头，说：“他一共提名了三首歌——《海阔天空》、《本草纲目》以及《青花瓷》。” 樊老恍然大悟。 “项乐章。” “没错，就是他。”啤酒肚笑道，“既然他提名了三首，我们干脆一次性把他的歌全都给评完算了。” 见其他评委都没有异议，啤酒肚笑呵呵道：“那我开始了。首先，别的先不说，《本草纲目》那么正能量的歌如果进不了复选，我觉得不太合——” “我插一句嘴。” 雷克打断道：“我们这是在评音乐类奖项，而不是什么正能量奖项。” 啤酒肚眉头一皱。 “能为社会带来正能量，这难道不能算是一首歌的优点吗？” “这种优点不值一提。我随口哼一句‘大街上不要丢垃圾，过马路要扶老奶奶’也能为社会带来正能量，如果正能量就能进复选，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刚刚随口哼的那首歌送进复选啊？” “你这是强词夺理！” “不管是不是强词夺理，”雷克摆了摆手，说：“总之，我认为他的三首歌都不能进入复选。听好，我一条一条地说。 “首先，麻烦你去仔细听听你最喜欢的《本草纲目》。项乐章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吐字是不是有一点不清晰？你难道会允许一首连歌词都听不清楚的歌进入最佳新人奖的复选吗？ “其次，《海阔天空》。只要你认真听了它的高潮部分，你就会发现，项乐章在唱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小破音的。虽然他的破音增强了情感的表达，但不管怎么样，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失误。你觉得，有这种失误的歌，能进最佳新人奖的复选吗？ “最后，《青花瓷》……这种为了比赛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捣鼓出来的东西，就不用我多评了吧？” “不用多评？我看是你挑不出它的毛病吧！”啤酒肚恼怒道：“你刚刚指出的那些缺点，在我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说这种话也没有用，老兄。这些在你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的缺点，在我们看来，问题很大。” 看着啤酒肚脸上的不服气，雷克耸耸肩，说：“这样吧，我们投个票，看看是支持让项乐章进复选的人多，还是不支持的人多，怎么样？” “哼，来！” 啤酒肚“嗖”地站起身，大喊一句：“同意让项乐章先生进复选的人，请举手！” 说着，他把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 全场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响应他。 雷克忍不住笑了笑，也站起身来，举起手，说：“那么，同意让项乐章在复选环节就滚蛋的人，请举手！” 话音落下，“唰”地一声，好几位评委果断举起手来。 另外一些评委犹豫了一阵，竟也跟着举起了手！ 虽然最终还是有几位评委没有任何动作，但举手的人已经超过了半数，这就足够了。 第一百零四章 投票 啤酒肚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些高举在空中的手。 怎么，怎么会…… 雷克微微一笑。 “看来，大部分朋友的观点和我一致。” 说着，他带着自信的笑容看向樊老，说：“樊老，我觉得项乐章的那三首歌，应该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吧？” 樊老沉吟一阵，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们的投票结果已经说明一切了。下一首吧。” 雷克用胜利者的目光看了一眼啤酒肚，坐回了椅子上。 啤酒肚也铁青着脸坐下了。 陈佳聪说：“下一首，应该就是潘明安的《人间》了吧？” 刚坐下的啤酒肚听到“潘明安”三个字，果断又站了起来。 “这首歌的提名是最佳新人奖、最佳作词人奖、最佳作曲人奖和最佳编曲人奖，这四个奖项，无论是哪个的复选，我都不同意它进！ “刚才雷克老师不是跟我来了个‘首先、其次和最后’吗？我现在也给他表演一下！ “首先，《人间》的作曲人和编曲人都是外国人，而我们优曲奖从来没有给外国人颁发奖项的传统，所以，把最佳作曲人奖和最佳编曲人奖pass掉！ “其次，按照规则，同一个奖项，每个人只能进一次复选。文海刚刚已经通过《离人曲》进了最佳作词人奖的复选了，所以最佳作词人奖它也拿不到！ “最后，潘明安的唱功只能勉强称为合格，让这种水平的歌手进入最佳新人奖的复选，不是在砸我们优曲奖的招牌吗？我不同意！” 啤酒肚的一番话说完，会议室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半晌后，雷克缓缓开口：“我和你的看法完全相反，我认为那四个奖项的复选，《人间》都可以进。因为——” “因为潘明安是你们地心的人，对吧！” 啤酒肚忍不住了，拍桌子怒道。 雷克也“唰”地站起来，冷笑一声，说：“华国有句老话，叫举贤不避亲。我为我们公司的人说话又怎么样？难不成，你就没为你们公司的人说过话？怎么，林仙仙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啤酒肚被塞得没话了，脸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投票！” 雷克耸耸肩：“如果你想的话，我没意见。” 说完，他扫视一周，笑了笑，说：“同意让《人间》进入最佳作曲人奖复选的朋友，请举手！” 响应者寥寥。 他又说：“同意让《人间》进入最佳编曲人奖复选的朋友，请举手！” 举手的人更少了。 姚军摇摇头，说：“老雷，你知道我们这个奖项是不可能让外国人进复选的。” 啤酒肚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看着雷克。 但雷克却面色如常。 “行。那我再问一个，同意让《人间》进入最佳作词人奖复选的朋友，请举手！” 话音刚落下，还没等人举手，姚军就笑道：“老雷，文海不是通过《离人曲》进了复选了吗？你知道规矩的。” “如果，我主张把文海的复选作品从《离人曲》改成《人间》呢？”雷克面色平静道，“毕竟，《人间》的词写得可比《离人曲》好多了。” 姚军哈哈大笑，鼓起掌来。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评奖嘛，自然要优中取优。既然《人间》比《离人曲》好，那就把《离人曲》换了吧！” 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有了姚军带头，很快，不少评委也跟着举起了手。 不一会儿，人数就过半了。 雷克没有看向啤酒肚，而是对樊老说：“樊老，投票结果你也看到了，麻烦改一下文海的复选作品吧。” 樊老指了指面前的笔记本，表示自己已经改好了。 啤酒肚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正当他如此想着，雷克又一次说道：“同意让《人间》进入最佳新人奖复选的朋友，请举手！” 啤酒肚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不认为会有人同意这个。 因为，最佳新人奖，是颁给歌手的。 而潘明安，还不配。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在雷克举起自己的手后，好几位评委相互对视了一眼，竟也跟着缓缓地举起了手。 啤酒肚眉头微皱，暗暗数了一下举手的人数。 九个人？！ 居然有九位评委同意让《人间》进入最佳新人奖的复选？！ “你们是认真的吗？” 啤酒肚皱着眉问道。 举着手的姚军笑了笑，说：“投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认真呢？” “可是，”啤酒肚用食指关节猛地敲了敲桌面，说：“就连《本草纲目》、《海阔天空》这种歌都进不了最佳新人奖的复选，《人间》凭什么能进？” 雷克回答：“老兄，你要知道，潘明安的演唱可没有什么失误，也没有出现吐字不清的情况。” “是啊，他确实没有失误。”啤酒肚点了点头，又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但他的演唱也没有任何的亮点！怎么，我们优曲奖最佳新人奖的复选要求，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低了？” 雷克不说话了。 一个举着手的评委此时又举起了他的另一只手，两手在头顶一拍，说：“算了，我弃票。” 说罢，将两只手都放了下来。 这下，赞同雷克的人就只剩下八个了。 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啤酒肚深吸一口气，说：“好了，诸位，现在，不同意《人间》进入最佳新人奖的朋友，请举起你们的手！” 最终举起手来的评委一共有七位。 八比七，雷克小胜。 雷克哈哈一笑。 他走到啤酒肚身边，拍了拍啤酒肚的肩膀，得意洋洋道：“这不还是我赢……” 话刚说一半，就被啤酒肚的一个动作打断了—— 啤酒肚，举起了手。 “老雷，别忘了，”啤酒肚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雷克的肩膀，冷笑道，“我这里还有一票呢。” 窃窃私语的声音又一次充满了会议室。 十七个评委，八比八，一弃票。 平局。 这要怎么算啊？？ 雷克和啤酒肚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挪向了樊老。 樊老无奈一笑：“我也要参与这个投票吗？” “没办法，樊老，现在就差您的这票了。”啤酒肚说道。 樊老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让我好好想想。” “对，樊老，您老可得想清楚、想仔细了。” 雷克在旁说道。 听到这话，啤酒肚眼睛猛地大睁！ 他明白了。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九位评委（后来成了八位）同意让《人间》进入最佳新人奖的复选了。 “看来，今年的地心，没少砸钱啊。” 想着，啤酒肚看向樊老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复杂。 这一票的归属，似乎，已经没有疑问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不参加也罢! 会议的第三天，优曲奖组委会的官方快博账号更新了一条动态。 动态的内容，自然就是复选名单了。 刚拍完某大牌护肤品的代言广告的项乐章，坐在返回酒店的保姆车里，看着小白递过来的手机，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说，我被提名的那三首歌，一首都没进复选，全军覆没了？” 小白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又急忙说道：“但是，乐章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他们——” 项乐章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安慰我，我不难过。”他把手机递回给小白，补充道：“我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啊？” 小白一愣：“乐章哥，这你也能猜到？” 项乐章点头。 “我之前和金姐聊过，她让我不要对获奖抱什么希望。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奖项，我是拿不到了。” 小白还想再说些什么，项乐章却岔开话题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人间》只进了一个最佳作词人奖。” 项乐章笑了笑，继续说道：“毕竟，《人间》的质量确实挺高的，我还以为地心会想办法给潘明安弄一个最佳新人奖呢。” 小白面色古怪道：“乐章哥，你又猜对了。” “嗯？” “地心确实这么做了，只不过最终失败了而已。” 项乐章疑惑地看着小白：“你怎么知道的？” 小白叉腰道：“这是仙仙姐的助理告诉我的！” 说着，小白就给项乐章介绍起了当时的情况。 在投票的最后，支持《人间》进入最佳新人奖复选的人数和不支持的人数持平，都是八人。没办法，啤酒肚和雷克只好请樊老做最后的决定。 然而，樊老（疑似）收了地心的好处，内心多半是偏向潘明安的。 眼看着他就要投出支持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启示传媒的着名歌手陈佳聪及时开口阻止道： “樊老，不要急着做决定，好好想想，这可是优曲奖，立志于为歌迷选出最优秀的歌曲的优曲奖。” 这句话唤醒了樊老的良知。他的脑海里闪现出自己入行的初心，霎时间，心灵世界地震海啸火山喷发…… 项乐章捏了一把小白略带些婴儿肥的小脸，说：“好好说话，别加那么多戏。” 小白红着脸摸了摸项乐章方才捏过的地方。 “总之，樊老最终还是投出了反对票，所以《人间》没能够进入最佳新人奖的复选。” “懂了。” 犹豫了一阵，小白小心翼翼道：“乐章哥，潘明安的歌进了复选，你的歌没进，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项乐章看向窗外，“没什么好不高兴的。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必要通过这种虚名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的作品，会帮我证明的。” 小白看着项乐章的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星星。 她捣蒜似地点头：“乐章哥，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够拿下优曲奖——不，拿下金音符奖！”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对了，小白，你多久没回过家了？” 小白不知道项乐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最后摇摇头，说：“记不清楚了，反正有好几个月了。” “这样啊……” 项乐章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说：“反正这几天都没什么重要的工作，我去和金姐商量一下，让她跟我俩放个假吧。” “我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 尽管雷克参加会议回来的时候，方姐就知道潘明安的最佳新人奖泡汤了。但真正看到名单的时候，心里未免还是有些失望。 她脑子里甚至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如果《人间》的歌手是项乐章的话……”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方姐就甩了甩头，试图把它甩出脑外。 一边摇，还一边提醒不要浪费时间想这些没用的。 但是，她越这么提醒自己，她就越这么想。 “如果，《人间》的歌手是项乐章，说不定它就能够进复选，甚至拿下最佳新人奖了。” “如果，项乐章是我手底下的艺人……” 方姐猛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搓着被掐红的手臂，方姐对自己说：“别想了，项乐章是挖不过来的。他刚火起来的时候，你不就已经去试过了吗？” 不过，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说：“当时挖不过来可能是因为条件开得不够。只要这次把条件开够了，说不定……” 想到这，方姐“嗖”地站了起来。 管他呢，去试试吧！ 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万一成功了…… ………… 另外一边，韦然看着优曲奖的复选名单，气得差点一拳砸穿显示器。 《人间》能进最佳作词人奖，《青花瓷》进不得？ 《本草纲目》和《海阔天空》那么优秀，凭什么不让它们进最佳新人奖的复选？！ 这破奖项请的都是些什么蠢币评委？ 这份名单是他们抓阄选出来的吧？！ 栓十七条狗在那都比他们选的好！！ 对着屏幕发了几分钟闷气后，韦然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光在家里骂，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身为一个乐评人，一个手握键盘的正义网友，见到这种不公之事，怎么能够不拔键相助？！ 于是，他打开快博，双手轻轻地放在了键盘上。 ………… 某工作室。 时如沙结束了一下午的工作，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余光注意到电脑右下角的日期，突然响起了什么。 他喊了一声：“老孟。” 经纪人老孟立马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什么事？” “算算日子，优曲奖的复选名单应该出来了吧？” 老孟点点头，说：“我刚想跟你说这事。” “结果怎么样？” “你的《镜花水月》不出意外地进了……” 时如沙摆摆手，打断了老孟的话。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项先生那三首歌的结果怎么样？” 老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时如沙眉头一拧。 “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就连《青花瓷》都被淘汰了？” “对。” 时如沙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铁青着脸的他终于开口道：“用我的快博账号发条动态，就说我放弃复选资格。” “这种毫无眼光的奖项，我——不参加也罢！” 第一百零六章 这就是文化人吗? 炸了。 优曲奖的复选名单发出来之后，网友们炸了。 滔天的怒火驱使着他们将优曲奖马上了热搜榜前十名。 虽然在往年，优曲奖也没少挨骂。但它还从来没被骂得那么惨过。 “我tm直接迷惑，《青花瓷》一个复选都没有？《海阔天空》和《本草纲目》连复选都进不去？” “在？《人间》能进复选，为什么《青花瓷》不行？” “我吐了，尤飞老师在《镜花水月》里的表现不好吗？为什么他没进最佳男演唱人奖的复选？” “从投票提名开始我就看这个破奖不爽了。虽说它一直都是个小破奖，但今年似乎尤其的破啊。” “今年的优曲奖真的迷惑。不是我说，你们都排第三了那么多年了，能不能稍微努努力啊？不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含金量和公信力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干那么多砸招牌的事？明年不想办了？” “请的评委都是谁啊，不会评奖就滚好吗？” “有一说一，就算是换我来评奖，挨的骂都比现在少。” “……” 这些骂优曲奖的人里，有项乐章的粉丝，有尤飞的粉丝，有其他歌手的粉丝，还有怒其不争的歌迷。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潘明安的粉丝里，居然也有不少人参与了这场骂战。 “有没有点眼光啊，我们家明安哥哥那么优秀，《人间》那么好听，凭什么不让他进最佳新人奖的复选？” “我特么强烈要求重新复选！我家哥哥必须要有最佳新人奖！” “我劝你们赶紧把复选名单给改了，将我老公加进去，千万别不识抬举。” 只不过，其他网友似乎并没有将他们看作队友。 非但没有跟他们联手，反而还嘲讽他们：“你们家哥哥的《人间》能进最佳作词人奖就不错了，这个奖项的复选就连《青花瓷》都进不去呢。” “潘明安的粉丝就别来凑热闹了。你们再嚷嚷，《人间》怕是连最佳作词人奖的复选都丢了。” 当然，虽然偶尔会出现这种“内斗”的事情，但大家的矛头主要还是指着优曲奖的组委会。 骂着骂着，一些聪明人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这样骂，爽是挺爽的，但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因为，除了潘达们要求将潘明安加进最佳新人奖的复选之外，他们并没有向组委会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 干骂，却不提要求，这怎么可能解决问题呢？ 不过，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没有用。 因为他们没有办法让一定数量的网友统一口径，提出同一个要求。 除非…… 请某些流量明星的粉丝头子出马。 很快，项乐章的几个大粉头开始行动了。 他们联合起来，分别用自己关注量高达六位数的快博账号，提醒项乐章的其他粉丝，在骂优曲奖组委会的时候，“记得提一句：强烈要求重新复选，给项乐章先生一个公正的待遇”。 随后，他们还将这个提醒转发到了所有他们所能找到的粉丝群中。 其他歌手的粉丝看见了，也纷纷有样学样。 一时之间，那些攻击优曲奖组委会的评论，画风都变成了这样：“别再蠢下去了，你们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复选，给项乐章先生一个公正的待遇！” “别忘了我们明安哥哥，我们家哥哥也要公正的待遇！” “我想骂的话之前都已经骂完了，我只是来提一句：强烈要求重新复选，给尤飞先生一个公正的待遇。” 粉丝们满怀欣喜地发出这些文字，以为可以给自家偶像争取来一个进入复选的机会。 结果，优曲奖的一条动态，把他们的期待尽数打碎了。 “本组委会郑重承诺，所有评委在评选的过程中，都会保持客观、公正的态度，不偏不倚，以专业的素养……” 看着这条动态，小舟猛地把手机丢在桌子上，气道：“他们有个屁的专业素养！” 二五仔深以为然地点头。 “没错！他们要有专业素养的话，应该直接把最佳作词人奖、最佳作曲人奖、最佳编曲人奖、最佳男演唱人奖、最佳新人奖……这些奖项全部颁给乐章哥哥！还搞什么提名、复选？根本就没有必要嘛！” 扣脚妹叹了口气，说：“组委会发这种动态，是不是说明，乐章哥哥没有希望了？” “你这话说得怎么跟乐章哥哥快死了似的？” 二五仔白了抠脚妹一眼，说道。 “乐章哥哥死不了，但我快给组委会气死了！”小舟指着自己刚扔上桌子的那台手机，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四号舍友突然说道：“你们快看，韦然老师发新文章了！” “韦然老师是谁？” 二五仔和扣脚妹异口同声地问道。 小舟则是眼前一亮。 韦然，不就是那个曾经两度写文力挺乐章哥哥的乐评人吗？！ “他写了什么？” “我还没看，”四号舍友说，“你们去快博搜他名字就能看到了。” “好！” 小舟点点头，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打开了快博，搜索起了韦然。 二五仔看了一眼四号舍友，又看了一眼小舟。 “所以，韦然到底是谁啊？” 并没有人搭理她。 就在二五仔问话的时候，小舟成功地找到了四号舍友所说的那篇新文章。 文章的名字是《这个时代，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音乐奖项》。 点开，文章打头的一句就是：“毫无疑问，无论在哪个时代，我们最需要的都是‘诚实’且‘专业’的音乐奖项。” 文章的字数并不多，小舟很快就读完了。 韦然不愧是玩弄文字多年的老手。 从表面上看，这篇文章的主要内容就是论述“这个时代，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音乐奖项”。 但事实上，读过的人都能感觉出来，文章里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在暗讽优曲奖——尽管全文没有半个带有讽刺意味的词语，也没有半个字提到“优曲奖”。 例如这句话：“当一个音乐奖项的最终评选结果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时，通常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它不‘诚实’；要么，它不‘专业’。无论是哪种情况，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它不会是我们所需要的音乐奖项。” 这看似是在客观论述，但任谁都看得出来，韦然的实际意思是：优曲奖要么“不诚实”，要么“不专业”，它并不是人们需要的音乐奖项。 这就是文化人吗？ 小舟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 正当她准备二次阅读的时候，二五仔突然惊呼一声。 “快别看什么韦然老师了，去看看时如沙老师的主页！他……放弃复选资格了！” 第一百零七章 慌了! 在现在这个网友们如此关注优曲奖的时候，任何关于优曲奖的微小消息，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更何况，还是时如沙——中国风之父——放弃复选资格这种大事呢？ 听说这件事后，网友们纷纷赶到时如沙的主页，吃第一手瓜。 时如沙的那条动态非常简单，一共就二十个字：“本人决定放弃优曲奖最佳作词人奖的复选资格。” 至于放弃的原因，他只字未提。 有网友留言问他为什么要放弃。 时如沙只回复了四个字：“受之有愧。” 网友们懵了。 受之有愧？ 一位写出了《镜花水月》这种杰作的中国风之父，为什么会受之有愧？ 他是配得上最佳作词人奖这个奖项的啊！ 更何况，这还只是复选而已。 但很快，一些老粉反应过来了。 他们和其他人解释道：“时如沙老师曾经说过，《青花瓷》是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之一，《镜花水月》比不上它。 “他说自己‘受之有愧’，很可能是因为《青花瓷》没进复选。” 看到这些解释，网友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时如沙老师说自己受之有愧，并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配不上优曲奖，而是因为，比他更配这个奖项的人被淘汰了！” “天啊，为了一个乐坛后辈做到这个地步，太感动了。时如沙老师真的是华国乐坛的良心！” “……” 看完这条动态的网友，对优曲奖更加不满了。 就连时如沙老师——中国风之父——都认为《青花瓷》的质量高于《镜花水月》，那么，《镜花水月》能进的复选，凭什么《青花瓷》进不去？！ 与此同时，被韦然那篇暗讽优曲奖的文章《这个时代，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音乐奖项》戳中g点的读者，也将那篇文章转发到了互联网的各个角落。 受到文章的启发，网友们开始从“不诚实”、“不专业”、“不是我们需要的音乐奖项”这些方面对优曲奖进行猛烈地攻击！ “不懂就问，这种评委的眼光还不如普通歌迷的奖项，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我真的没搞懂，评委到底为什么不让项乐章老师进复选？是他们耳朵聋了听不出《本草纲目》、《海阔天空》以及《青花瓷》的好，还是因为他们对项乐章老师有意见？ “如果是前者，那就说明他们不专业；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他们不诚实——毕竟，他们承诺过，评委会用客观、公正的态度对待每一位歌手每一首作品的。 “无论是不专业还是不诚实，用韦然老师的话说——这不会是我们所需要的音乐奖项。不说了，停办吧，赶紧的。” “刚刚看到有几位朋友说优曲奖要么不诚实，要么不专业……不是，我就奇了怪了，难道它就不能既不诚实又不专业吗？【滑稽】 “不过，那几位朋友有一点是说得挺对的：这种不诚实不专业的奖项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们华国又不是只有它一个音乐奖，赶紧停办吧！” “……” 这一次，网友们的攻击像一记直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优曲奖组委会的痛处上。 说一个奖项“不诚实”、“不专业”，实际上就是在说那个奖项缺乏公信力。 而公信力，是一个奖项的生存之本。 失去了公信力的奖项，基本上就离停办不远了。 优曲奖的组委会，终于开始慌了。 ………… 风暴来临的时候，风眼地区往往是最平静的。 如果将优曲奖复选事件看作是一场风暴，那项乐章就处于风暴中心。 周围狂风v暴雨，而他本人却没什么感觉。 在酒店里一觉醒来，稍微洗漱过后，项乐章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金孝娜打了个电话。 他答应过小白，要和金孝娜商量放假的事。 很快，电话接通了。 项乐章也不多废话，在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放假的请求。 电话对面突然安静了。 正当项乐章猜测金孝娜会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他时，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给你们放假的。” 金孝娜笑道：“你们这段时间确实幸苦了。再坚持一下，等拍完今天的代言片子，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顿了顿，金孝娜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其实档期我早就帮你调好了。本来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没想到你自己打电话过来了。”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问：“我们能休息几天？” “三天。不要嫌少，我已经尽力了。” 项乐章点头。 他知道，他这种级别的艺人赚得多，但工作量也非常大。 能在这种非年非节的普通日子，空出三天时间回家陪家人，已经相当不错了。 挂断电话，项乐章又躺回了床上，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突然有点紧张。 虽然，自从穿越以来，他没少和家人打电话、打视频，但是…… 他还从来没有跟他们在现实里见过面。 想着，他脑子里出现了父母的身影。 在他还小的时候，父母和别人合伙经营着三家生意不错饭店。 他的家境不说大富大贵，但也足以让人羡慕了。 但好景不长，就在他刚上小学的那一年，父母被合作伙伴设计坑害，多年的存款进了别人的口袋，饭店也没了。 不仅如此，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他们的生活一下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直到他大学毕业、签约了月圆传媒并且一夜爆红，情况才有所好转。 爆红后，他还清了债务，还给了父母一大笔钱，让他们辞掉工作，安心在家养老。 只不过，父母闲不下来。 他们前脚刚辞职，后脚就拿着他孝敬给他们的钱又开一家饭店。 虽然不想让父母那么累，但是，既然他们乐意，他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除了父母之外，他还有一个跟他关系非常要好的表妹。 在父母最落魄的时候，表妹一家没少接济他们。 可以说，没有表妹一家的帮助，他很有可能连高中都上不了。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表妹考上了一所本地的大学，现在应该已经上大一了…… 正想着，房间的门突然“咔嚓”响了一下，小白端着今天的早餐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八章 补上 看见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项乐章，小白微微一愣。 “乐章哥，你今天起得好早。” “毕竟昨天睡得比较早。” 说着，项乐章坐了起来，举起手机在小白面前晃了晃，笑道：“干完今天，我们就能放假了。” 小白眼睛一亮。 “真的吗？！” 她赶紧把手里的早餐放在桌上，像个小白兔似的，蹦蹦跳跳地跑到项乐章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项乐章的脸，激动道：“乐章哥，我们能放几天呀？” 项乐章举起三根手指。 她的眼睛更亮了。 “三天？！” 项乐章点点头。 小白尖叫一声，突然抱住了项乐章。 项乐章给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松手了。 还跳着鼓掌，欢呼了一声：“好耶！” 马尾辫在她小脑袋后面一甩一甩的。 “至于那么兴奋吗？”项乐章无奈道。 小白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她歪着脑袋，说：“乐章哥，我还以为你昨天是在逗我呢。” “那你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 “嗯嗯！”小白捣蒜似地点头，“乐章哥最好了！” 说得就跟项乐章自己不用放假一样…… 项乐章伸了个懒腰，说：“先吃早饭吧。早点拍完片子，早点回家。” “那……乐章哥，我们要现在买票吗？” “不用，”项乐章摇头，“金姐已经帮我们买了晚上的票。” “金姐真好！” 项乐章笑了笑，没再说话。 直到他吃了一口泡在牛奶里的麦片，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小白。如果你要给一个大一的女生送礼物，会送什么？” “大一的女生？” 小白一愣，随后说：“那就要看我和她的关系了。” “如果她跟你的关系很好呢？” “关系很好？好到什么程度？” “就……非常好。” “非常好？！” 小白突然警觉了起来。 虽然她入行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听说了很多男艺人玩弄女大学生感情的传闻。 难不成…… “不不不，”小白在心里对自己说，“你那么大个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乐章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她又平静了下来，帮项乐章分析：“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吗？” 项乐章摇头。 别说是他，就连原主都不知道他那表妹喜欢什么。 原主只知道表妹很喜欢吃可乐鸡翅，每次来他家做客，都会缠着他，让他给她做一盘。 但是，那么久没见，他好不容易去人家家里做一次客，总不能就拎着一盘可乐鸡翅去吧？？ “这样呀……” 小白摸了摸后脑勺，说：“要不，你就送她一套护肤品或者化妆品吧？不考虑价格的话，送这种东西一般不会送错。” “好，我知道了。”项乐章点了点头。 虽说在他们家落魄的时候，表妹一家经常接济他们，但实际上，表妹一家的家庭条件也只能说是一般。 不愁吃不愁穿，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表妹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应该都比较平价。 送她一套高档点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是个不错的选择。 ………… 另外一边，魔都。 为了安抚网友们激动的情绪，优曲奖组委会紧急召开了一次会议。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到场的评委——算上樊老在内——只有十个人。 剩下的那八位评委，要么有别的工作，要么在外地赶不过来，要么两者兼是。 不过，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维护自己所代表的利益，尽管赶不过来，但还是通过视频的形式参与了这次会议。 这样的评委有两个。 也就是说，算上樊老在内，参会者一共有十二个人。 “网上的事，诸位都听说了吧？” 樊老用疲倦的声音说：“歌迷们对我们的评选结果，很不满意。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代表腾信音乐的姚军笑了笑，率先说道：“优曲奖成立了那么多年，歌迷们什么时候对评选结果满意过啊？ “都别说我们优曲奖了，就算是金音符奖，这几年不也被骂得很惨吗？樊老，我们永远都无法让所有人满意的。依我看，现在的复选名单就挺好，不用改。” “话不是这么说的。”啤酒肚皱眉道，“虽然每年都有人不满意我们的评选结果，但是他们反对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么大过！这个问题，必须严肃对待。” 通过视频形式参加会议的雷克点头，道：“没错，我也同意严肃对待。对了，我最近看到很多网友都对《人间》没有进入最佳新人奖复选一事非常不满……” “那是网友不满吗？我看是你们地心不满吧！”啤酒肚讽刺道。 “眼看着那么好的歌手被优曲奖埋没，我们地心作为娱乐圈的一份子，当然不满。” 雷克装傻道。 “行了，”代表启示传媒的陈佳聪眉头一皱，说：“二位，差不多得了。我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开这个会，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为了吵架的。” 啤酒肚深吸一口气。 “老陈说得对。那我说说我的看法吧。我觉得，今年的反对声之所以会那么大，主要还是因为项乐章。 “如果你们当时肯听我的，给项乐章一个复选，时如沙就不会——” “哼，马后炮。” 雷克嘟囔道。 由于播放他视频的平板电脑声音开得比较大，而啤酒肚又离平板比较近，所以，他的话，啤酒肚听得一清二楚。 啤酒肚一把抓起平板电脑，指着屏幕里的雷克，怒吼：“马后炮？你自己说，我当时是不是全场唯一一个支持项乐章进复选的人？要不是你在这捣乱——” “行了行了！” 陈佳聪拍了拍桌子，说：“我再说一遍，我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我今天下午还有工作，你们要是再吵下去，那我只好恕不奉陪了！”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恕不奉陪”，但啤酒肚还是“哼”了一声，铁青着脸把平板拍在桌上。 “总之，我的想法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我们给项乐章补上一个复选，这事，很快就能了结。” “我不同意！” 啤酒肚手边的平板里传出雷克的声音：“我们今天要是让步了，网友们就会觉得闹事是有用的。这样一来，从此往后，只要我们的评选不合他们的意，他们就闹事，那我们还怎么进行工作？这个先例，不能开！” “不一样！这次他们能闹出那么大阵仗，主要是因为项乐章的水平确实高——哎呀，我跟你这玩意废什么话？多的不说，诸位，直接投票吧！” 第一百零九章 一家之主 最终，会议投票的结果是六比五——樊老选择了弃票。 支持给项乐章补上复选资格的一方，以一票的微弱优势，赢得了投票。 会议结束后不久，优曲奖组委会用快博官方账号公布了这份最新版本的复选名单。 新老版本的差异只有一处：项乐章，进入了最佳作词人奖、最佳作曲人奖以及最佳新人奖的复选。 他进入复选的歌曲，正是那首被时如沙称为“目前为止华国最好的中国风歌曲之一”的《青花瓷》。 这下，项乐章的粉丝舒服了。 “你们要早这么干，不就没事了吗？” “你们一开始就把我老公放进复选名单里，还会挨那么多骂吗？非要挨了骂才知道悔改？贝戋不贝戋啊？” “好了，看到优曲奖改邪归正，我终于可以收起我的键盘了。” “感谢时如沙老师，感谢韦然老师！要没有你们，乐章哥哥今年很可能进不了复选。” “……” 但是，其他歌手的粉丝又不乐意了。 “不是，项乐章能进复选，为什么我们尤飞老师不能进？是不是月圆传媒给你们塞钱了啊？” “在？明安哥哥的最佳新人奖呢？” “我看你们这破奖就是欠骂，还被骂得不够！” “……” 只不过，少了章鱼和支持项乐章的路人，他们的攻击对优曲奖组委会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 岛市，某富人区。 文海看着优曲奖快博官方账号刚刚公布新版复选名单，冷哼一声。 “那姓项的小子，最终还是进了复选吗……” “不过，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优曲奖的最佳作词人奖，只可能是我的。” “不会有任何意外。” ………… 项乐章刚下飞机、取好行李箱，就接到了金孝娜的电话。 “恭喜你啊，大明星。” “怎么了？” “你的《青花瓷》进优曲奖的复选了！而且，进了整整三个奖项！怎么样，开心不？” “一般吧。” 项乐章笑了笑，说：“这个复选名额，只是组委会用来堵网友的嘴的，没什么用。我就算进了，也没可能真的拿奖。” 虽然金孝娜的想法也和项乐章一样，但她还是说：“万一呢？万一他们良心发现，想给你一个公正的待遇呢？” “金姐，”项乐章突然问道，“你刚刚睡觉了吗？” “啊？” 金孝娜奇怪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在这说梦话呢？” 金孝娜乐了。 “算了，不跟你扯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祝你假期愉快哈。” 项乐章也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声“工作愉快”。 正想挂电话，金孝娜又说：“对了，我刚刚在腾信给你转了两万块，你记得帮我转交给叔叔阿姨。钱不多，算我的一点小心意。”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项乐章拒绝的机会。 项乐章笑着摇了摇头，打开腾信领了钱，道了声谢，把手机揣进口袋，从vip通道快步走出了机场。 父亲已经在机场外等他了。 为了避免让粉丝认出来，项乐章今天特地穿了一身非常不起眼的灰衣灰裤，还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 他对自己这身打扮非常自信。 别说是粉丝了，他觉得就算是父母，也认不出他来。 结果，刚出机场，他就看见一个头发黑白交杂的中年男人朝他挥手。 仔细一看，项乐章身体微微僵硬。 朝他挥手的那个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父亲。 自从穿越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里和父亲见面。 他有点小紧张。 但这点紧张不算什么。 项乐章大步流星地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笑了笑，在原主记忆的作用下，非常自然地叫了一声：“爸。” “哈哈，小章，坐了那么久飞机，累不累？哦对了，这里人多，来，我们进车再说。” 项父拍了拍项乐章的肩膀，帮他打开了车门，说：“你妈现在在家里给你做饭，什么蒜香排骨、番茄炒肉……全都是你爱吃的！肚子饿了没有？” “还好，刚刚吃了点飞机餐。” 说着，项乐章坐上副驾驶位，给自己扣紧了安全带。 “飞机餐那能算是吃的东西吗？等会儿到家，好好尝尝你妈的手艺！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她的厨艺又长进了不少。她这天赋，跟我都有得一拼了。” “说起来，”项乐章摘掉帽子墨镜和口罩，说：“爸，你们今天不用开店吗？” “哈哈，我宝贝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开什么店啊？来，给爸说说，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碰上什么好玩的事？……” 父子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车子开进了一个老小区。 上大学之前，他曾在这个小区里住了十八年。 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的小区，项乐章摸了摸鼻子，说：“对了，爸，我们换套房吧。这房子住了那么多年，也该换了。” 原主在刚还完家里欠款的时候，也跟父母说过同样的话。 只不过，父母当时一口拒绝了。 他们说他们在这个小区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有感情了，舍不得搬走。 但无论是原主还是项乐章都知道，他们这是在撒谎。 他们不愿意搬走的原因并不是对这里有感情，而是不想让事业刚起步的儿子有太大的压力。 毕竟，羊市的房子，地段稍微好一点，一平就要六七万， 一套房下来，得花个大几百万。 这种重担，哪里是年轻人能承受得住的？ 只不过，他们还是太小看他们的儿子了。 那种一平六七万的房子，以项乐章的赚钱能力，两三个月、三四个月就能赚来一套。 对项乐章而言，这还真不算是什么“重担”。 现在的父亲，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在市中心全款买一套大平层。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好。等改天你有空了，我们带着你妈，一起去看看。” “别改天了，”项乐章笑道：“我这次有三天的假。晚上联系一下中介，等明天去看完舅舅舅妈和家盈表妹，我们就去看房子吧。” “行。哈哈，现在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第一百一十章 意外来客 回到家，打开门，刚进屋，厨房里就传出了一声熟悉的：“回来啦？” “回来了！”项父笑着答应道：“不只我回来了，你的崽也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项母果断把锅铲一扔，正在炒菜的锅也不管了，双手迅速在围裙上擦了擦，小跑着冲了出来。 在看见项乐章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眶湿润了。 她用目光从上到下把项乐章扫了一圈，说：“小章，你在外面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哎呀，孩子干的是哪行你又不是不清楚。艺人嘛，都是要管理身材的，对不对，儿子？” 项父拍了拍项乐章的肩膀，又补充道：“不过嘛，你好不容易回趟家，暂时把管理身材之类的事抛到一边吧，先吃顿好的再说！偶尔吃这么一顿，没有关系的。” 提到吃，项母一拍额头，说：“不说我都忘了。小章，坐那么久飞机，饿了没有？我已经做了三个菜了，就摆在桌上，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点。” “没事的，妈，你做好了我们再一起吃吧。” “行。那你先坐会儿，我把剩下的菜给炒了。对了，汤已经煲好了，他爸，别傻站着，给孩子盛碗汤。” 项乐章赶紧摆摆手。 “不用不用，爸，我自己来就好。” 项父也摆了摆手，说：“别跟我说这些。好不容易回趟家，我能让你动手？去餐桌那坐着等汤喝吧。” 说着，便自顾自地进厨房拿碗拿汤勺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项乐章笑了笑。 这就是回家的感觉吗？ 真好。 在父亲进厨房拿东西的时候，项乐章换好了拖鞋，又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今天晚上要穿的睡衣以及明天出门穿的衣服。 “别收拾了，先来喝汤！”项父招呼道：“老火靓汤，大补！” 项乐章本来是想着收拾完行李再去喝汤的。 但是，用父亲的话说，“好不容易回趟家”，这种小事还是听他的吧。 于是，项乐章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坐到餐桌旁，喝起了汤。 这汤的味道不浓不淡，刚刚好，非常开胃。 项乐章还没反应过来，一碗汤就见底了。 此时，项母也把最后的番茄炒白菜端上了桌。 菜齐、人齐，可以开动了。 项母给项乐章夹了一块蒜香骨，又给他夹了点番茄炒肉和番茄炒白菜，把他的碗塞得满满当当的。 边夹，还边说：“小章，多吃点，偶尔吃这么一顿，不会胖的。” “好的，好的。” 说着，项乐章看了一眼被菜铺满的碗，思考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我要怎么动手，才能避免菜或者米板掉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项父也夹起了一块蒜香骨，眼看又要往他的碗里送。 项乐章终于忍不住了，赶紧阻止道：“够了，够了，爸，再多就放不下了。” 项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把筷子上的蒜香骨放进了项母的碗里。 “你做了那么久的饭，吃点肉，补充一下能量。” “……” 项乐章埋下头默默扒拉了一口饭。 行吧。 是我自作多情了。 但很快，他就从这种尴尬中走了出来。 因为，他咬了一口蒜香骨。 当汁水从干湿适中的肉中流出，抵达舌尖，绽放出浓香的时候，他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就是不用一天到晚都吃鸡胸肉的感觉吗？ 太幸福了吧！ 我能不能再多放几天假啊？？ 吃着吃着，项母突然说道：“对了，小章，昨天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来我们饭店，说是你的朋友，还说要给我们送什么礼物。” “女人？朋友？送礼物？” 项乐章眉头一皱，问：“她说自己叫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她说她姓方。” 姓方？ 项乐章脑中闪过一道金光。 方姐！ 地心传媒的方姐！ 潘明安的经纪人方姐！ 没错，应该就是她！ “她的东西，你们应该没收吧？” “那肯定没收啊！”项父说：“别人的东西，可不敢乱收。” 项乐章点了点头。 “嗯，没收就好。以后离那个女人远点，我怀疑她没安什么好心。” “没安什么好心？”项母停了筷子，“你的意思是，她确实不是你的朋友？” “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对手、敌人。” 项父项母对视了一眼，项父“哼”了一声，说：“亏我当时还给她打了五折呢！要知道她是你对头，我直接给她打骨折！” 项乐章知道父亲所谓的“打骨折”是在开玩笑，很给面子地干笑了两声。 在接下来的用餐过程中，他一直都在想着母亲跟他说的那件事。 “方姐来找我爸妈，还想送他们礼物，是为了什么？” “为了讨好他们？” “可是，讨好他们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 “等等！说到利用价值，她该不会是想……” 正想着，家里的防盗门被“咚咚咚”地叩响了。 项父疑惑道：“那么晚了，谁还来敲门？” “可能是敲错了吧。”项母说道。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还没有停下。 项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说：“我去看看。” 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他愣住了。 随后，他缓缓转身，回到项乐章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是你那位姓方的对头——那个又白又胖的女人。” “是她？！” 项乐章皱眉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住这的？” 说是这样说，但他并不指望能从父母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他扯了张纸，擦擦嘴，站了起来，走向防盗门。 他有很多问题想亲口问问门外那位地心传媒的经纪人，方姐。 站在防盗门后，项乐章没有开门，而是直接说道：“别敲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敲门声果然停下了。 方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项先生，我好歹也是个客人，你不请我进屋就算了，怎么连门都不打开呢？难不成，你还怕我这弱女子闯进你家里大闹天宫？” 项乐章透过猫眼看了看那位少说也得有一百九十斤的“客人”，冷笑一声：“地心传媒的知名经纪人方姐，也能算是弱女子吗？” 不过，在确定过门外只有方姐一个人后，他还是缓缓打开了门。 “说吧，你专程找上门来，有什么事？” 方姐微微一笑，仍然没有回答项乐章的问题。 她抖了抖右手上提着的袋子，得寸进尺道：“怎么，项先生，不打算邀请我进屋坐坐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挖人? 最终，在方姐死皮赖脸地要求下，项乐章还是把她请进了家。 出于礼貌，项乐章指着餐桌问了一声：“要一起吃点儿吗？” 方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笑道：“你们吃吧，我最近减肥。” 说着，她非常自觉地脱下了鞋子，穿着袜子走进客厅，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看情况你们应该才刚动筷没多久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项乐章不想再跟她废太多话，开门见山道：“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来意了吧？” 方姐摇摇头，道：“项先生，还是等你吃完饭我们再谈吧。”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直接开始吧。坐。” 不等方姐有所动作，项乐章就先坐在了客厅的那张灰白色的布艺沙发上。 方姐笑了笑，也坐了下来，还顺手把提着的袋子放到了沙发前的桌子上。 “那是我带给叔叔阿姨的一点小礼物……” “礼物就不必了，你等会儿离开的时候记得把它带走。” “说实话，项先生，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挺意外的。” “噢？”项乐章眉头一挑，“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不，”方姐摇头，“我是来找叔叔阿姨的。不过……” “别不过了，直接说事吧。” “行。” 方姐无奈一笑，点点头，不再废话，直入主题道：“项先生，你对月圆传媒还满意吗？” 果然！ 项乐章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已经知道方姐是来做什么的了。 “我很满意。” “对它能提供给你的待遇和资源也很满意？” “对，我很满意。无论在什么方面，我都很满意。” 项乐章装傻道：“怎么，方姐想来月圆传媒当我的同事吗？” 方姐干笑两声。 “项先生真会开玩笑。” 她翘起了二郎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又说：“项先生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我此行的目的了吧？” 项乐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项先生，”方姐放下了翘起来的大象腿，用真诚的眼神看向项乐章，说：“你开个价吧。无论你开得多高，我们地心都能满足你。” “真的吗？”项乐章露出了一个值得玩味的笑容，“真的无论开多高都可以吗？” 方姐拍着胸膛，自信一笑，保证道：“我们地心传媒在娱乐圈的地位你是知道的，论资源，能够碾压月圆一条街！没有什么条件是我们满足不了的。” “那……” 项乐章笑得更欢了：“我想要地心51%的股份，你们也能满足我吗？” 方姐的笑容僵住了。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项先生，我是认真的，麻烦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啊。‘没有什么条件是我们满足不了的’，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方姐正准备还嘴，项母端着两杯茶水过来了。 她只好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将茶水分别递给二人后，项母对方姐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想到那么晚了还会有客人，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东西。” “没关系，有茶水就够了，谢谢阿姨。” “不用谢，”项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方姐，说：“那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便转身回到餐桌去收拾碗筷了。 等项母完全离开客厅之后，方姐才缓缓开口道：“项先生，你知道这么过分的要求我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真遗憾，”项乐章两手一摊，“你们开得出的条件，我看不上；我开出的条件，你又觉得过分。那我们没得聊了。” 说着，项乐章站了起来，指着门口作了个“请”的姿势，说：“既然没得聊了，那就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请吧。” 方姐仍然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项先生，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来地心，我们能够提供给你月圆传媒提供不了的资源，还能……” “方姐，”项乐章有点不耐烦了，“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我说：‘你们开得出的条件，我看不上’。” “但我还是想请你考虑清楚，项先生。” 方姐的脸上此时已经没有半点笑容了：“如果我们成不了朋友，那就只能做敌人了。” 项乐章乐了。 “你们不是一直都拿我当敌人看吗？” “既然如此，”方姐铁青着脸站起来，“项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项乐章对她的威胁并不在意。 “慢走，不送。对了，桌上的东西记得拿走。” 方姐“哼”了一声，提上她带来的那袋东西，穿好鞋子，摔门而出。 项父一脸疑惑地走进客厅。 “你们聊了什么，那个女的怎么那么生气？” “她想挖我跳槽，我没答应。” 项乐章耸耸肩，淡淡道。 “嗯，不答应得好。” 项父严肃道：“在你没有半点名气的时候，你们老板就用比业界高三倍的工资签了你；在你走红之后，她又给你分了不少股份。做人要讲良心，人家对你那么好，你不能背叛人家。” 项父口中的“老板”，指的就是项乐章的学姐，“锦鲤”余悦。 项乐章点点头：“我知道。” 项母从厨房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小章，你还要再吃点吗？吃的话把饭菜给你热热，都有点凉了。” “算了吧，停了那么久，都没胃口了。” 项乐章拿起手机，说：“我们明天不是要去看房吗，我问问学姐，看她认不认识靠谱点的中介。” “看房？” 项母一愣。 项父哈哈一笑，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孩子现在都是大明星了，哪能继续住这种房子啊？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而且，你不是一直抱怨这附近的交通不方便吗？……” 就在父母聊天的时候，项乐章拨通了学姐余悦的电话。 在手机响到第二声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一阵寒暄后，项乐章进入了正题。 “你想买房？”电话那头的余悦问，“在羊市吗？” “对。” “不用买。想要哪里的房，跟我说一声，我送你一套。” 项乐章怔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全都要 尽管余悦表示自己不差那几百万，又说“就当那是我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但项乐章最终还是没有接受。 毕竟，无功不受禄。 “好吧，”余悦无奈一笑，“我等会给你发一个号码，你打那个号码就行了。” “嗯，谢谢学姐。” “对了。” 余悦又说：“你具体是想买羊市哪个位置的？我有几个朋友最近也想卖房，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这个……就算了吧。学姐，我不是很想买二手的。” 项乐章现在不缺钱。 如果有得选，他还是更愿意买新房。 “不是二手房，放心吧。”余悦轻笑一声，说：“他们买了之后根本就没有住过。” 没有住过？ 那他们买房来做什么？ 炒吗？ 想了想，项乐章还是不打算辜负学姐的好意，把自己中意的区位告诉了她。 “这不就巧了吗？”余悦笑道，“在你刚刚说的那几个地方，我朋友正好有两套房。我等会儿把房子的vr全景图发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明天带你去实地看看——我这几天刚好在羊市。” 项乐章立马抓住了重点：“你带我？” “有什么问题吗？” 项乐章摇了摇头。 “没有。” 挂断电话后不久，项乐章便收到了余悦用腾信发过来的十几张vr全景图。 “这是第一套的。第二套等会儿再发。” 说完这句话，余悦又发了一条介绍房子的语音：“这套是个大平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总面积有二百七十平。精装过，装修风格是极简式的，家具也是极简风格的。外面有个泳池……” 项乐章默默点头。 听起来还不错。 听完语音，他又把那十几张全景图尽数看了一遍。 这套房子一共四间卧室，每间卧室配有一个厕所。此外还有两个客厅，两个阳台，一个储物室，一间书房…… 装修也正如余悦语音说的那样，是极简式的。 项乐章个人很喜欢这种极简风格，看着很舒服，而且莫名解压。 如果满分十分，单就他现在对这套房子的了解，他可以给它打九分。 “看完了吗？” 余悦问道。 项乐章如实回答之后，她又发过来了另外十几张vr全景图。 “这套是别墅，独栋的，一共三层，也是二百七十多平，四室三厅四卫，装修风格偏欧式，有两个花园。周围的配套设施也挺好的，两公里内就有好几家三甲医院和购物广场。……” 听着余悦发来的新语音，项乐章有一种在听房产中介说话的感觉。 她朋友的房子，她为什么那么了解？ 不过，他也没多想，把刚发过来的那十几张全景图粗略看了一遍。 虽然“独栋别墅”听起来比“大平层”要高档不少，但是，项乐章总觉得这栋别墅看着并没有第一套的大平层那么舒服。 十分满分，他最多只能打八分。 或许是因为装修风格变了吧。 “这两套房多少钱？” 余悦的回答来得很快，也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看着给吧。”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回答有点离谱，所以又补充了一句：“我朋友不缺钱。而且她觉得手里的房子太多了，很麻烦。所以，只要你给钱，她就卖。” 嗯，这句话似乎比一开始的回答还要离谱。 过了好一会儿，项乐章才默默地打出这么一句话：“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余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发了一张狗狗的表情包。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否认，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项乐章突然就纠结了起来。 一方面，他不想占别人的便宜；另一方面，他又对第一套的大平层非常满意——想要找到一套那么合适的房子，是很困难的；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无论那套房子的主人是谁，只要他按照市场价把钱给足了，怎么着也不能算是占了便宜。 于是，他先是把第一套大平层的vr全景图拿去给父母看了一遍。 在确定过父母对这套房子也很满意之后，他跑到网上搜索了一下那个路段的房子的均价。 根据搜索来的结果，那样的大平层在那个路段，一平的均价为六万五。 项乐章心算了一下，270*=。 也就是一千七百五十五万。 稍微再加一点，凑个整数，就是一千八百万。 这个价应该差不多了。 也没有超出他的预算。 在估算完价格后，项乐章又掏出手机，给余悦发了条信息。 “我们明天去看房，如果合适的话，我出一千八百万，怎么样？” 过了几分钟，余悦才回复：“太高了，八百万吧。” 项乐章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个砍价天才。 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买房的那一位。 “不行，”项乐章果断拒绝，“一千万不是个小数字，这个便宜，我不能要。” “说得也是。” 余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那就五百万吧。” “？” 这位小富婆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聊了五分钟之后，项乐章终于和小富婆余悦达成了共识：先看房，房子具体要多少钱，到时候再详谈。 结束聊天后，项乐章把金孝娜的那两万块钱交给父母，收拾了一下行李，洗了个热水澡，躺在自己许久未见的床上，蒙头就睡。 这天晚上，他睡得格外香甜。 …… 翌日，早上八点二十分，闹铃还没响，项乐章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的行程排得比较满，他没有赖床的时间。 洗漱吃饭、换衣服、收拾餐桌…… 一家三口坐上车，驶往最近的天歌广场时，时间已经来到九点钟了。 到了广场，他们发现，商场以及商场里的化妆品、护肤品专柜也已经开门了。 项乐章在过来的路上稍微补习了一下这个时空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品牌。 他了解到，华国最近比较火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品牌分别是“西丽”和“蓝钻”。 于是，一进商场，他就毫不犹豫地朝西丽和蓝钻的专柜走去。 为避免引人注目，他今天穿了一身——对他而言——非常便宜的休闲装。 他本来以为，专柜的柜员看到他这身打扮，会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对他爱答不理，甚至出言嘲讽。 但他们没有。 他们非常耐心地跟项乐章讲解了每套护肤品化妆品的不同之处。 项乐章却听得云里雾里的。 柜员话里的每一字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后，他就听不懂了。 他本来就有选择困难症，现在连不同产品的不同之处都弄不明白，那就更难做出选择了。 到最后，他干脆一挥手，直接把柜员推荐的那几套护肤品化妆品全都买了下来。 既然选择困难，那就不要选了。 全都买下来不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贵客上门 “家盈，你的乐章表哥怎么还没来啊？” “哎呀，现在时间还早嘛，等到晚上睡着了，她的乐章表哥就出现啦～” “嗐，说实话，我也有个秘密一直瞒着你们。其实……项乐章是我男朋友！” “哈哈，你这瞎话说得比家盈的还过分！” 杨家盈看着宿舍群那些姐妹的话，无奈一笑，说：“我真没骗你们，乐章哥哥真是我表哥。” “那你给我们看看你们以前的合影嘛。” “我不是说了嘛，我家和乐章哥哥家没有合照的习惯。唯一的那张合影我也给你们看过了。” “那张合影都是多少年前的了，你说照片里那男的是潘明安我都信。” 另一个舍友跳出来说：“不是，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在宿舍群里提到那三个字，晦气！” 杨家盈叹了口气。 这什么世道啊，说实话怎么就没有人相信呢？ “乐章哥哥说了今天会来我家，等他到了，我就和他拍给你们看，好吧？他应该晚一点就到了，别着急，现在才几点啊。” “等等，”一个舍友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家盈，你该不会为了圆谎，去某平台的网店花钱请人帮你p合影吧？没必要的啊，浪费钱。还不如拿那钱请我喝杯奶茶。” “就是，如果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吹的，项乐章根本不是你表哥，你大大方方地承认就好了。我们又不会说你什么。我们长那么大，谁没吹过牛啊？” “我们不会说你什么，但会偶尔嘲笑一下你，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就你话多。” 杨家盈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不想理她们了。 她知道，舍友们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但这个玩笑开得她很不舒服。 因为……项乐章真的是她表哥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杨家盈一愣。 挺直腰杆，竖起耳朵继续听，果然又听到了！ 真的有敲门声，不是幻觉！ 她赶紧跑出房间，大叫一声：“妈，有人敲门！快开门！” 她正在看电视的母亲立即站了起来，嘴里说着“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连开门都要我来”，但身体还是非常自觉地走向了防盗门。 看见母亲的手伸向门把，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迅速升起。 杨家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躲回了房间。 她打开一条门缝，悄悄注意着客厅的动机。 此时，母亲已经把门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舅舅，舅妈，好久不见。” 杨家盈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来了！ 乐章哥哥……真的来了！ 她的母亲——也就是项乐章的舅妈——笑了笑，说：“好久不见，哈哈，小章又变帅了。来，小章，姐，姐夫，外面凉，进来再说。哎哟，你说你们来就来，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项父笑道：“好不容易过来转转，不带点东西哪说得过去？要换拖鞋吗？” “不用不用，小章，不用脱鞋，你直接穿着鞋子踩进来就行了，刚好我这两天也要拖地。” 杨家盈透过门缝，看见项乐章和她的姑姑、姑父提着大包小包的一大堆东西进了屋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项母四处看了看，说：“家盈呢，不在家吗？” “在啊，她不就在——诶？”她的母亲朝她刚刚站的位置看去，那个地方空无一人，“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害羞，应该躲房间了。” 说着，她的母亲看着项乐章，笑道：“你家盈妹妹这周本来是不回家的。但是听说你要来，昨晚连夜就打车回来了。” 杨家盈听着，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爸去菜市买菜了，应该等会儿回来。” 说完，她的母亲看了一眼女儿的房间，发现房间的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知女莫如母，她当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先坐，我去叫家盈出来。这孩子，明明一大早就起床等你们了，现在人来了却又不好意思出来。难搞。” 说着，她来到女儿房间前，轻轻推了一下房门。 “哎哟！” 房门轻轻撞在杨家盈的鼻子上。 不怎么疼，但也足以让她捂着鼻子后退好几步了。 “别哎哟了，你姑姑姑父和你乐章哥哥来了，快出来。你不是都期待了一早上了吗？” 也不等女儿回话，母亲便转身返回客厅招待客人了。 没办法，杨家盈也只好红着脸，低着头跟在母亲屁股后面，来到客厅。 全程都没敢抬头看她家的那三位客人。 “家盈，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项母笑道，“上了大学，应该有不少小男生追你吧？” “没……没有。”杨家盈红着脸摇头道。 “对了，你哥给你带了点礼物，你们小姑娘应该会喜欢。来，小章，把礼物拿过来给妹妹看看。” 项乐章笑了笑，站起身来，从他们带来的那堆礼物中，提出五个袋子，放到杨家盈身边，说：“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给你买了点。” 杨家盈的母亲又“哎哟”了一声，说：“家盈，你乐章哥哥给你带了那么多东西，你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谢……谢谢乐章哥哥。” “没事。” 见杨家盈仍然没有动作，项乐章又说：“你不打算看看你的礼物吗？” 杨家盈这才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 眼睛猛然大睁！ 差点尖叫出声。 “这……这是蓝钻的美妆礼盒？还有，这个……这个是西丽的护肤品套装？！我舍友跟我安利过，听说超级贵，她都只买了其中的几样单品！” 项乐章微微一笑。 “喜欢吗？” “喜欢？！”杨家盈眼睛放光道：“我简直爱死它们了！” 先前的害羞在此刻一扫而光。 她一把抱起那五袋礼物，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乐章哥哥！你太好了！！” “没事，你喜欢就好。” “不是喜欢，”杨家盈又强调了一遍，“是爱！”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把怀里抱着的礼物尽数放到地上，摸了摸脸，扭捏了一阵。 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对了，那什么，乐章哥哥……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 “和你合个影？” 项乐章帮她说道。 “嗯嗯！” 杨家盈用力地点了点头。 虽然原主的记忆告诉项乐章，他的这个表妹从小到大都没有主动要求过合影，但他还是毫无疑虑地爽快答应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信了 得到项乐章的同意后，杨家盈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选择性地忽略掉了母亲对自己的打趣，她赶紧把项乐章拉到一旁，举起自己的手机“咔嚓”就是一拍。 似乎是光线不太好，照片里的她看起来有点黑。 她又把项乐章带到光线比较好的位置，又“咔咔”拍了好几张。 “怎么样，”项乐章问，“这几张你满意吗？” 杨家盈用力地点点头。 “超级满意！”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 众所周知，无论别人之前说了什么，“不过”、“但是”、“可是”之后的话，才是他们真正想说的。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你答应等我换完衣服之后，再跟我拍几张，我会更加满意的！” 项乐章笑了笑，说：“那你去换吧。” 十分钟后，杨家盈穿着一身仙气十足的青绿色小裙子出来了。 项乐章注意到，她脸上的淡妆也变浓了一些。 看来，她进房间那么久，不仅仅是换衣服，还趁机画了个妆。 杨家盈提着裙子转了一圈。 “哥哥，好看吗？” “好看。” “和那些女明星比起来呢？” 不知怎的，项乐章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林仙仙的模样。 虽然他这个表妹很好看，但和林仙仙这种真正的明星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的。 不过，他还是昧着良心说：“比女明星还好看。” “耶！” 杨家盈笑着搂住项乐章的胳膊，又拍了几张照片。 随后，又进房间换起了衣服。 运动装、休闲装、青春风、清纯风、热辣风、jk制服…… 换过好几套衣服、拍过好几轮照片后，她把项乐章从上到下看了一圈，又说：“哥哥，你能不能也换几套衣服？” “啊？”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我没有带别的衣服过来诶。” “没事，我爸衣柜里有！” 这个时候，她的母亲再也看不下去。 “行了，家盈，拍几张就可以了，别再折腾你乐章哥哥了。” 杨家盈对母亲做了个鬼脸，但被这样一说，她也不好意思再拍下去了。 “谢谢哥哥！” 她用力抱了项乐章一下，打开相册开始挑选起了照片。 “你们不是都说我吹牛吗？”杨家盈小嘴微撅，“等我把这些照片发到群里，看你们还能说什么！” 想着，她打开了宿舍群。 “家盈怎么不见了？” “是不是因为太想她的乐章表哥，提前睡觉去了呀？” “呜呜呜，家盈，你说句话呀！” “来了，姐妹们。”杨家盈嘴角上扬，说道：“乐章哥哥来了！” “啊？你真睡觉去了？” “不是，真的假的啊？乐章哥哥真的去你家了？” “真的！看照片！” 说完这句话，杨家盈果断将自己刚刚精挑细选出来的九张（她自己最好看的）照片发到群里。 “你们看，我没骗人吧？” 半晌后，一个舍友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 “哎呀，家盈，我都说了，没必要找人p图的，纯粹浪费钱。” “就是啊，把钱留着和奶茶不香吗？” “啊？这几张照片是p的吗？我觉得挺真实的诶。” “大概率是p的。你仔细看看，这几张照片里，乐章哥哥的表情是不是都没变过？还有，家盈一共换了九套衣服，乐章哥哥的衣服从头到尾却只有那么一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家盈皱眉道：“艺人不是都要学表情管理吗？拍照的时候要有什么表情，都是专门练习过的。这几张照片里，他的表情一样，不就说明他表情管理的水平很高吗？！ “还有，我换衣服他不换，是因为这里是我家啊，他在这里又没有衣服可以换！” 宿舍群里沉默了一阵，舍友又说：“你这么说倒也有点道理。但我还不是很信。” “对呀，身边的人突然说她的表哥是一个超级大明星，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杨家盈脾气上来了。 “给你们看以前的合影，你们不信；给你们看现在的合影，你们还是不信……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嘛？！” 项乐章注意到表妹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问：“家盈，怎么了？” 杨家盈嘟着嘴摇摇头。 “没事。” “有人欺负你了？跟哥说，哥帮你教训他。” “没有。”杨家盈摇摇头，说：“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跟我舍友说你是我表哥，她们老是不相信。” “我们刚才不是合了影吗？你把照片发给她们，她们不就信了？” “她们说那些照片是p的！” 项乐章哑然失笑。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杨家盈疑惑地看着他。 “你跟她们开个视频吧。在视频里看到我，她们应该就不会怀疑了。” “真的吗？！” 杨家盈瞬间激动了起来。 她其实也想过这一招，只是没好意思开口罢了。 “哥，真的可以开视频吗？” “真的。”项乐章点头，“开吧。” “好！” 杨家盈再次打开宿舍群，说：“你们要是实在不信，我开个视频给你们看，总可以了吧？” 舍友们没有回答。 但是宿舍群里弹出的“加入视频聊天”的通知已经代替她们回答了。 毫不迟疑地，她点击了“加入”按钮。 进入视频聊天界面，她发现三个舍友都已经在此等候了。 那三个舍友的手机摄像头怼着脸拍摄，把她们的脸拍得尤其大。 杨家盈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你们最好找个好点的角度。你们也不想让乐章哥哥看到你们的大脸吧？” “你懂啥，把脸拍大是为了让我的美更加清晰！” 说是这么说，但其中两位舍友还是乖乖地调整了拍摄的角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杨家盈的表哥真是项乐章呢？ 要是被偶像看见她们那么丑的一面，她们会后悔四年的！ 杨家盈看着最后那位头铁的舍友，问：“你确定不换角度吗？” “别的角度举手机太累了，就这样吧。” “好吧。” 杨家盈耸耸肩，也不再劝了。 她扭头说道：“哥，你入镜吧。” 话音落下，一张惊为天人的帅脸出现在了杨家盈的视频窗口之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退了一步 静。 死一般的静。 看着那张缓缓出现在杨家盈视频窗口中的帅脸，舍友们惊呆了。 这……这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吧？ 不！ 不对！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第二张那么精致的脸？！ 这就是项乐章本章！ 除了他，还有谁能帅到这种程度？！ 过了许久，她们终于缓过神来了。 那个头铁的舍友突然尖叫一声，把镜头“啪”地转向一旁。 “呜呜呜，完了，乐章哥哥看到我的大脸了……” 杨家盈无奈一笑：“我不是都已经提醒过你了吗？你自己不听。” 另外两个舍友的表现也没好到哪去。 她们嘴巴一张一合的，看起来像是有话想说，但又不敢说。 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项乐章笑了笑，说：“你们就是家盈的舍友吧？你们好。” 那两位舍友也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乐章哥哥跟我说话了！” “声音太好听了吧！！我要晕了！乐章哥哥你好呀！” 反倒是那位头铁的舍友最先冷静了下来。 她略带鄙夷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冷静点，别给我们宿舍丢人。” “就是，冷静点。不就是视个频嘛，有什么好激动的。” 杨家盈说着，眼睛咕噜一转，又说：“对了，你们想不想要乐章哥哥的签名、签名照之类的东西，如果想的话——” 话还没说完，头铁的舍友就“啊”地尖叫了一声。 “家盈，你要是能帮我弄来签名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姐！永远的姐！” 按照套路，这个时候应该换另外两个舍友鄙视她了。 但是那两个舍友现在点头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鄙视别人啊？ “嗯嗯，对！如果你能要来签名照，你下周的水果，我包了！” “我包你的木瓜奶！” “哥哥，”杨家盈扭头给了项乐章一个询问的表情，说：“签名照的事……？” 项乐章点了点头。 “没问题。不过……” 杨家盈和三位舍友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她们也知道，无论一个人之前说了什么，他在“不过”之后的话，才是重点。 “我身上没有照片，有点难办。” 杨家盈松了口气。 “早说嘛！照片的事情，好办！我家里有支持打印照片功能的打印机，我把我们刚刚的合影打出来，你在合影上签名就好啦！” “我拒绝！”一个舍友说，“我不允许乐章哥哥的签名照上出现别的女人！” 杨家盈做了个鬼脸。 “拒绝无效！” 说罢，便挂断了视频。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 杨家盈在所有照片中精挑细选出两张，一张打印了四份，一张只打印了一份，让项乐章给这五张照片签名。 项乐章问她为什么有一张照片只打印了一份，她说那张她要自己保存。 “它是全球独一份的珍藏！” 这是她的原话。 项乐章给照片签完名，他的舅舅——也就是杨家盈的父亲——也买完菜回来了。 做饭、吃饭、聊天…… 项乐章和父母一直在这里坐到了下午一点半。 考虑到三点钟的时候还要去看房，他们就没有再继续坐下去。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杨家盈和舅舅、舅妈，项乐章一家开车驶往余悦介绍的那套大平层。 大平层和表妹一家离得比较远，再加上修路、堵车等等原因，他们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两点半了。 刚下车，项乐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打开一看，原来是余悦发了条腾信。 “我已经到了。你们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下去接你们。”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果断拨出电话。 手机没响两声，电话就打通了。 “喂，学姐。我们到了。” “到了？” 余悦有点惊讶：“那么快？！” “怎么了，不方便吗？” “不是不是，”余悦否认道：“我还以为我还要再等一会儿呢。我现在去接你们。” 挂断电话，项乐章在车里坐着等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一个长发披肩、戴着大红色蝴蝶发卡、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看清她的脸后，项乐章微微一怔。 他见过许多女明星、女网红，也见过许多美艳动人的素人。 但在她们之中，很少有人能够美得那么纯粹、那么动人。 她简直就像是从某部童话电影里走出来的公主。 在她面前，所有的一切全都黯淡无光。 而此时，这位公主正缓步朝他走来。 不久后，她停在了车子的旁边，微微弯腰，轻轻敲了敲车窗。 她——正是项乐章的学姐、月圆传媒的老板，被金孝娜称为“锦鲤”的余悦。 项乐章快速调整了一下心情，告诉父母“房东来了”，随后下车跟她打了声招呼：“学姐。” 余悦淡淡一笑。 “久等啦。” 还没等项乐章回话，余悦又看向刚刚下车的项父、项母，笑道：“叔叔阿姨好。” 在打招呼的时候，余悦的表情非常自然，但项乐章听得出来，她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紧张。 稍微寒暄了几句，她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名为“江南名苑”的小区。 小区内的环境让项父项母啧啧称奇。 有树有花海有人工湖有假山有喷泉有泳池…… 还有许多看着很有艺术感但他们说不出来到底好在哪里的雕塑。 一年之前，他们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够来这种小区看房子。 没走多久，目的地就到了。 余悦将大拇指按在指纹锁上，一边开门一边跟项乐章解释：“这个可以指纹解锁，也可以用钥匙。钥匙长这个样子。” 说着，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串钥匙，然后略显生疏地从其中挑出了一把，给项乐章展示了一下。 “我听别人说这种锁的安全系数还挺高的。”项父笑了笑，说：“而且也很方便。” 走进房子，项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vr全景图中感受不出来，到了实地一看，她才知道这套房子的布局、装修有多好。 “叔叔阿姨，随便看一下吧。” 余悦笑道，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项父项母也不多客气，兴冲冲地在房子里转了起来。 一边转，一边赞叹： “这一个客厅都快顶上我们一套房了！” “采光真不错。” “快看，他爸，这里还能看到珠江！” “……” 余悦笑着看项乐章，说：“看来叔叔阿姨对这套房子还挺满意的。” 项乐章点头。 “我也挺满意的。” “那……考虑一下？如果你想要的话，我……朋友可以五百万卖给你。” “学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项乐章无奈一笑：“市值至少一千七百五十万的房子，你五百万卖我，你觉得我敢要么？” “我不是说了嘛，这就当是我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了。” 余悦小嘴微嘟，说道：“本来说是白送你的，现在收你五百万，我已经退了一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报答 余悦这种生怕自己不亏钱的举动，让项乐章想起了他在前世看过的某部动画片。 《哆啦a梦》。 动画片里面有一集讲的大概是，大雄想要去一个买东西不用给钱的世界，蓝胖子哆啦a梦一如既往地从四次元口袋中拿出神奇道具，帮他实现了愿望。 在那个世界，人们买东西非但不用给钱，反而还要收下卖家的钱。 例如，一根雪糕标价三块钱，在原本的世界，买家需要给卖家三块，而在这个世界，卖家却需要给买家支付三块钱。 在这种经济体系下，手里的钱越多的人，反而越贫穷。 于是，人们都想尽办法地让自己手里的钱减少…… 这种房子明明能卖一千八百万，却只收八百万——最后又变成了五百万——的操作，项乐章一直以为只会发生在那种世界里。 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能够在现实生活中见到。 一顿讨价还价后，项乐章以“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不买了”为由，成功说服她把价格涨到了一千两百万。 再高，她就不愿意了。 虽然还是比市场价低了五六百万，但项乐章觉得勉强可以接受了。 大不了，以后再找个机会，换个方式把这五六百万补偿给她。 商量好价格，项父和项母也带着满意的笑容回来了。 “爸，妈，觉得怎么样？” “好，很好！” 项父哈哈一笑，说：“周围的设施也很完备。我和你妈刚刚用手机查了一下，这附近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医院、商场、公交站、地铁站、娱乐设施……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 看他说话的那副神情，似乎恨不得今天就在这住下。 项乐章无奈地想，还好这套房子是学姐的，她不会坑他。 如果换做别人，看到父亲对房子那么满意，肯定会趁机抬价。 学姐不一样。 她不压价就不错了…… “对了，姑娘，”项母看向余悦，问：“这套房子要多少钱啊？我昨天晚上问小章，他没告诉我。” “一千两百万。” “一千万。” 项乐章和余悦异口同声道。 那句“一千万”自然是余悦说的。 项乐章眉头微皱地看了一眼余悦，余悦却假装没发现，说：“叔叔阿姨，这套房一千万就能拿下了。” 一千万！ 项父项母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他们知道这个地段的这种房子不会便宜，极有可能要八位数，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价格的时候，还是不免心惊。 一千万啊！ 如果他们当时没有同意儿子签约月圆传媒、吃艺人这碗饭，别说住一千万的房子了，他们家老小辛辛苦苦干一辈子说不定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这么一想，他们再一次地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儿子追求梦想。 “不行，说好了一千二百万，就是一千两百万，不要再变了。”项乐章严肃道，“我赚多少钱你是知道的。你觉得我会缺这几百万吗？” 听到儿子的话，项父项母一愣。 合着，这个“一千万”还是人家小姑娘给的友情价啊？ 虽然心疼两百万，但项父项母知道，人情在一些时候比两百万更贵。 于是，他们也开口道：“姑娘，一千两百万就一千两百万吧，按照市场价来。” 然而，市场价其实是一千七、八百万…… 余悦一个人实在拗不过三人，最终还是投降了。 “好吧，那就一千两百万吧。那……叔叔阿姨，乐章，你们还打算去看别的房子吗？” 项父项母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项乐章则是用同样的眼神看了回去。 “那就不看了吧。” 项父沉吟一阵，说：“合适的房子不多见。既然这套已经够满意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好。那我等会儿找人帮忙拟一份合同，我们尽早把过户手续办了。” 说着，余悦又一次掏出钥匙串，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钥匙递给项乐章。 “乐章，如果你和叔叔阿姨想的话，今天就可以住进来了。我等会儿把指纹锁的密码告诉你，输入密码之后就可以把你们的指纹添进指纹锁了。……” 余悦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话，项乐章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找到机会，余悦又立马开口道：“乐章，你赶时间吗？” “赶时间走吗？” “不是，”余悦说得更详细了一些：“你赶时间签合同吗？” “如果你赶时间的话，我包里有一份五百万的合同，我们可以……” “不，我不赶时间。” 项乐章果断拒绝。 余悦一嘟嘴。 “好吧。” 模样楚楚动人。 项乐章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说：“你这次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么合适的房子。等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不用等‘有机会’。”余悦低声道。 项乐章没有听清。 “什么？” “我说……”余悦的俏脸微微一红，“你现在就有一个报答我的机会。” 项乐章眉头一挑，等待余悦继续说下去。 余悦说：“我卖……我帮你买了一套房子，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一个小忙。” “什么忙，你说吧。” “就是……我过几天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我想……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余悦小心翼翼地看着项乐章的脸，生怕自己被拒绝。 “什么活动？”项乐章问。 但没等余悦回答，他又说：“算了，不管什么活动，我答应你，我陪你去。你说的‘过几天’，具体是过多少天？” 获得了项乐章的同意，余悦脸上蓦然绽放出人畜无害而又摄人心魂的笑容。 “我跟金姐了解过了，你放完假后再过四天，就要去参加优曲奖的颁奖典礼，对吧？我的那个活动正好就在颁奖典礼的第三天。” 说着，余悦摸了摸自己又黑又直的长发，说：“我知道，你那天有一场不是特别重要的商演。如果你愿意陪我参加活动，商演的违约金我替你出，你因此损失的出场费我给你三倍，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颁奖典礼 看完房子的第二天，项乐章就和余悦签好了合同，办理好了各种手续。 根据工作人员所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十五天内就能够拿到房产证了。 项乐章剩下的假期，基本上就是在搬家中度过的。 好不容易把大部分的衣物、书籍、家具等物件搬到新家，他的假期也要结束了。 离家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套买来之后只住过一个晚上的新房，无奈一笑。 等到下次回来，估计就是过年了。 “不过，现在离过年也不远了。” 项乐章如此想着，坐上了通往机场的专车。 ………… 四天后，众多乐迷期待已久的优曲奖颁奖典礼，终于来了。 项乐章、金孝娜和小白等一行人提前一个小时抵达了组委会为他们准备的酒店。 说实话，项乐章本是不打算过来的。 毕竟，时如沙为了他，放弃了复选资格。 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来参加典礼，不太好。 金孝娜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时如沙。 时如沙听说之后，立马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我放弃复选资格，就是为了让你能进复选。如果你不去参加典礼，我的资格不就白损失了吗？” 他的这番话劝住了项乐章。 于是，项乐章来了。 言归正传。 这个时候，酒店外已经挤满了手举长枪短炮的记者。 小白心里顿时警钟狂鸣。 看到保镖们在车子外面就位了，她才敢下车帮项乐章打开车门。 正如她所料，一看见项乐章的脸，那帮记者就像是饿狼闻见了肉味一样，举起话筒和相机，疯了似地朝他们冲来。 一边挤，还一边把手里头的家伙什往项乐章的脸上怼。 项乐章的六位保镖赶紧伸手阻拦。 然而，记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根本拦不过来。 酒店里的几位保安见状，也赶紧冲出来帮忙。 他们一边吼着“保持秩序，不要乱挤，再挤就赶人了”、“散开，散开，不要挡住人家的路”，一边使劲把记者往外扒拉。 好不容易在保镖和保安的守护下活着走进酒店，项乐章惊魂未定地整理了一下着装。 小白也帮他把衣服褶皱的地方拍平了。 “乐章哥，你没事吧？” “没事。” 项乐章摇摇头，看向金孝娜，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金孝娜耸耸肩：“一部分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但你的粉丝们喜欢。为了工作，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项乐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无奈一笑。 “你下次要是再玩这种招数，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哎呀，这样才显得更加真实……” 话还没说完，金孝娜注意到项乐章眼神的变化，果断改口道：“下次一定！” 二人说话的时候，小白已经熟练地从前台那里拿到房卡了。 走进房间，项乐章刚在椅子上坐下，金孝娜就给他递来了一张a4纸。 “这是今天的流程，你最好先看看，熟悉一下。” 虽然觉得没有看的必要，但项乐章还是点了点头，翻看了起来。 根据a4纸上的内容，所有参与颁奖典礼的嘉宾都要先在这家酒店里面集合——但似乎并不是每位嘉宾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然后再统一坐大巴车前往红毯的调度中心。 在调度中心里，嘉宾们可以自由组合，确定自己等会儿和谁一起走红毯。 半个小时后，确定好组合的嘉宾将分批通过赞助商提供的轿车前往典礼会场，并且开始走红毯。 由于嘉宾比较多，红毯大致要走一个小时。 走完红毯，就要进入颁奖典礼的现场了…… “等等，”项乐章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你们呢？” “我们不是嘉宾，和你不是一个流程。” 金孝娜说：“你走红毯的时候，我们窝在酒店睡大觉可以了。等颁奖典礼快开始了，我们再进场。” 说完，她“噗”地一下扑到床上，紧紧抱住被子。 “从现在起，这张床就属于我和小白啦！” 话音刚落下，金孝娜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应该是化妆师来了。小白，去开个门。” ………… 这是潘明安第一次以嘉宾的身份参加那么盛大的颁奖典礼。 坐在酒店的餐厅——也就是嘉宾们的集合地点——里，看着周围那些低声交谈着的歌手、作词人、作曲人和编曲人们，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更多的，则是期待。 今天早上，方姐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和文海合作的那首《人间》，将会拿下今年的最佳作词人奖。 虽然他并不是《人间》的作词人，但他作为歌手，有资格上台和作词人一起分享这一荣耀的时刻。 正想着，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他面前，笑了笑，说：“明安，你怎么在这个角落坐着呢？” 潘明安一抬头，瞬间就把对方给认出来了。 这是文海。 他赶紧站起来，跟文海握了个手，说：“来，文海老师，请坐。” “不用。等会儿就上车了，不坐了。”文海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刚刚一直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没来呢。” “不来哪行啊。我要是不来，怎么在第一时间恭喜您啊？” “恭喜我？” “恭喜您获奖嘛。” 文海哈哈大笑，说：“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潘明安和文海都不是什么很会聊天的人，聊到这，他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尴尬，潘明安没话找话道：“对了，文海老师，你对获奖有几成把握？” 文海沉吟一阵。 “八成吧。” 这是实话。 他确实有八成把握。 其实在一开始，他连七成的把握都没有。 只不过，时如沙放弃了复选的资格，让他少了一个最强力的竞争对手，他的把握这才大了起来。 潘明安没想到文海的回答会那么简洁。 两人聊天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了。 潘明安和文海同时发现并认出了他。 项乐章。 文海的脸上蓦然出现了一抹嘲意，心想：明知道自己拿不到奖，还死皮赖脸地过来参加颁奖典礼，真是不嫌丢人啊。 虽然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潘明安从他的表情中，还是看出他的想法。 他故意问道：“文海老师，你觉得项乐章今天能拿到奖吗？” 尽管文海想要保持“高手”和“前辈”的姿态，给出一个相对友善一些的回答，但那些“友善”的话刚到嘴边，就变成了：“你这话要是被其他嘉宾听见了，他们会认为你在侮辱他们。” 潘明安乐了。 他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第一百一十八章 搭档 餐厅里的人比项乐章想象中的还要多。 他随意四处扫了几眼。 或许是因为人比较多，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竟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看见。 还没等他多想，好几个嘉宾举着杯子朝他走来。 虽然那些人项乐章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却像个老熟人似地和他打起了招呼。 “项老师，好久不见啊。” 然而无论是项乐章还是原主，都没见过这个人。 “项老师，我听了你的《千里之外》，写得太好了。今年的最佳新人奖，肯定非你莫属了，哈哈！” 然而项乐章的《千里之外》根本就没有拿到提名。 “项老师，有机会一起合作呀。” 看他的表情，这也多半只是句客套话。 不过，项乐章还是很有礼貌地一一回应了。 “你好，好久不见。” “哈哈哈，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好，有机会一定一起合作。” “……” 好不容易打发掉他们，上车的时间也到了。 十五分钟后，嘉宾们从大巴车上缓缓走下，进入了一个有点像仓库的宽敞场馆。 这里，就是流程表上所说的“调度中心”了。 “按照流程，”项乐章想，“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个和我一起走红毯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找谁呢？ 时如沙？ 可他已经放弃了复选资格，今天根本不可能在场。 正当项乐章为了搭档头疼的时候，又有好几些个嘉宾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跟他套近乎。 “项老师，我听了你和时如沙老师合作的《千里之外》，真的特别好听。对了，我以前也和时如沙老师合作过，要不……今天我们搭档一下？” “项老师，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咱俩半年前在一档综艺里面见过面的。怎么说，要不咱俩今儿个再续前缘，一起搭档走一波红毯？” “项老师，我是你的粉丝啊！在你刚出《爱你八万遍》的时候，我就粉上你了。我一直以来都有个愿望，就是和你一起走一次红毯。你愿意满足你粉丝的这点小愿望吗？我知道，项老师最宠粉了，对吧？” 看着他那副真诚的表情，项乐章实在是不忍心提醒他，《爱你八万遍》其实是潘明安的作品…… 最终，项乐章还是把这些家伙全部给拒绝掉了。 他总感觉，跟这些陌生人一起搭档走红毯，会很尴尬。 另外一边。 刚下大巴车的文海看了一眼身旁的潘明安，礼貌性地问道：“明安，等会儿走红毯，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有了。” 潘明安微微一笑，目光移向一个身穿长裙、仙气飘飘的女人。 文海眉头一挑。 “林仙仙？” “对。”潘明安点头，笑道：“我和她还是挺熟的，之前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候加过腾信。” 当然，这并不是他想要和林仙仙搭档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他不好意思说。 文海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既然想和人家一起搭档，那就快去找她吧。动作太慢，你的搭档恐怕要被人抢走了。” 正说着，他们二人就看到有一位梳着大背头的帅气歌手走向了她。 “仙仙小姐，你愿意赏脸和我走一段吗？” 潘明安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文海老师的乌鸦嘴，该不会…… 不过，林仙仙笑了笑，摇头拒绝了那位歌手。 “不好意思呀，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走吧。” 潘明安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好吧。” 歌手虽然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非常绅士地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打扰了。” 林仙仙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等到歌手走远，她也迈开了步子。 朝着……潘明安的方向走来。 潘明安自信一笑。 还在心里责备了自己两句：潘明安啊潘明安，你怎么可以等女孩子主动呢？ 下次，你可要自觉一点！ 正想着，林仙仙走近了。 他咧开嘴，正想和她打招呼，她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径直和他擦肩而过。 潘明安懵了。 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缓缓回头，竟发现她站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 “项乐章……” 拳头，微微攥紧。 “就连走红毯的搭档，你也要和我争？！”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往旁边看去。 随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文海老师已经走了。 要是被他看到，我的老脸可就丢尽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猛地转身，瞳孔一缩。 “文……文海老师。” 文海正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说：“明安，优曲奖的嘉宾有不少，没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你换一个吧。” 如果文海没有说这句话，潘明安说不定还真就转移目标了。 但被他这么一说，潘明安不乐意了。 换？ 我凭什么要换？ 大家都是流量，凭什么我要把我看中的……额……搭档让给他？ “没事，文海老师。”潘明安自信一笑，“看我的表演吧。” 说罢，他竟带着微笑，大步流星地走向正在聊天的项乐章和林仙仙。 看见有人来了，项乐章和林仙仙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嘴，看向来者。 “项老师，我们很久没见了吧。” 和项乐章打完招呼，潘明安又扭头看着林仙仙，说：“仙仙，你刚刚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的，没想到你走得那么快。” 林仙仙小脸一红，说：“不好意思啊潘老师，我没注意到你。” “没有关系。”潘明安大度道：“我现在过来跟你打招呼也是一样的。对了……” 潘明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仙仙，等会儿走红毯的时候，我们一起吧。” “啊，”林仙仙为难道：“可是，我已经找了乐章了……” 纵然潘明安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情商比较低，但他还是从林仙仙的话里品出了不对劲。 “为什么我是''潘老师''，他却是''乐章''啊？！”他在心中咆哮：“这不公平！” 不过，下一秒他就平静了下来。 他看向项乐章，说：“项老师，你愿意把这个搭档让给我吗？我很想……” 没等他说完，林仙仙就打断道：“不好意思，潘老师。乐章已经答应做我的搭档了，那他应该是不会食言的。对吧，乐章？” 说着，她也用闪亮亮的眼睛看向项乐章。 林仙仙都这么说了，项乐章还能怎么办？ 他只好点头道：“对。我已经答应仙仙老师和她搭档了，所以，对不起了，潘老师，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潘明安的脸色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他用冰冷的眼神扫过两人，说道：“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刚走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挤出了个笑容。 “项老师，听说你进了三个奖项的复选，恭喜了。” “不知道你最终能不能拿下它们其中之一呢？” “我……很期待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红毯 既然确定了搭档，项乐章也不多磨叽，直接将他和林仙仙的名字报给了调度中心的工作人员。 不久后，一个工作人员找到了他们，说赞助商提供的车子已经到了，问他们想不想现在就去红毯。 在征求了林仙仙的意见后，项乐章点了点头。 于是，工作人员便领着他们离开调度中心，登上了一辆suv。 不到十分钟，车子停下了。 车门正对着的大门外站着两排体态优雅的礼仪小姐姐。 李仙仙低声告诉项乐章，等会儿进门后，稍微整理一下着装就要立马开始走红毯了。 “紧张吗？” 她知道项乐章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走红毯，半开笑似地问道。 项乐章耸耸肩。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虽然在这个时空，他从未在这种场合走过红毯，但是在前世，这种红毯他已经走过许多次了。 经验相当丰富。 紧张？ 不存在的。 “那我们下车吧。” ………… 和其他的音乐奖项一样，优曲奖的红毯也是有直播的。 为了在第一时间看到乐章哥哥走红毯的英姿，小舟和她的两位舍友早早就守在了直播间里。 至于为什么只有两位舍友…… 因为第四位舍友新交了个男朋友，约会去了。 不过，对小舟而言，这不重要。 不就是男朋友吗，搞得跟谁没有似的。 重要的是，乐章哥哥在优曲奖上的红毯首秀！ “不是已经到点儿了吗，为什么还没有人来啊？” 扣脚妹百无聊赖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红毯，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组委会。” 二五仔故意挑事道。 “嘿！”扣脚妹瞪着眼看向二五仔，说：“我建议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你不是组委会。” “那请问，您是组委会吗？” 虽然知道这两位舍友只是太无聊了，闲得没事，闹着玩罢了。 但小舟还是出来打圆场，说：“别吵了，再等一会儿吧。这种活动不一定能完全按照时间表——诶，快看！来了来了！” 二五仔和扣脚妹的目光“唰”地回到了屏幕上。 “谁来了？是乐章哥哥吗？”二五仔问。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别人回答，因为她下一秒就知道了答案。 “啊，不是乐章哥哥，是两个老男人。” 她嘟着嘴，指着缓缓走进屏幕里的两位中年男人之中的一个，问：“这个老男人是谁啊，有点眼熟。” “这个是文海。就是那个和乐章哥哥比中国风，结果被乐章哥哥打爆了的那个家伙。” 扣脚妹回答道。 二五仔眉头一皱，说：“文海老师进入复选的作品不是和明安哥哥合作的那首《人间》吗，他为什么不跟明安哥哥一起走？” 扣脚妹“切”了一声，说：“你家明安哥哥又没能进入哪个奖项的复选，怎么可能和——卧曹！” 话还没说话，一个放在路人当中能够称得上是大帅哥的男生走进了画面。 他的身旁，跟着一名穿着粉色裙子的女生。 那位男生，正是二五仔和扣脚妹口中的潘明安。 “哇！”二五仔顿时露出了花痴的表情，“明安哥哥又变帅了！” 这一次，小舟和扣脚妹并没有嘲讽或取笑她。 她们看着屏幕里的帅气男生，心跳也有点加速。 “说句不该说的，”小舟低声道，“我发现我有点get到潘明安的颜值了。” 扣脚妹点点头，说：“不愧是能够和乐章哥哥放在一起比较的流量明星，确实……有点东西的。” “嘿嘿。” 二五仔笑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明安哥哥也很好看的，你们不信。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另外两个人没有回话。 优曲奖的红毯不算太长，用正常速度在半分钟之内就能走完。 组委会也有规定，嘉宾在红毯上最多只能停留三分钟。 但是，潘明安却硬生生地走了三分半钟。 无论是小舟、扣脚妹还是二五仔都注意到了，在二分五十秒左右的时候，潘明安的女伴似乎就有点待不住了，想要赶紧离场把位置让给别人。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潘明安还一直赖在红毯上，她不好意思丢下他一个人先行离开，所以才带着假笑陪他继续营业。 如果在平时，扣脚妹现在已经开始骂人了。 但是今天…… 唉，看在他那么好看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而且，多看了半分钟的帅哥，我也没有吃亏。 扣脚妹如此想着。 终于，潘明安牵着女伴离开了红毯。 二五仔把手放在胸膛上，轻声说道：“今天的明安哥哥，就算是和乐章哥哥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其他两人没有搭茬，但也都在心里默默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们三人仍然在回忆潘明安走红毯的那三分半钟。 如果不是因为后面还有项乐章，她们说不定已经退出直播间，到处去找那三分半钟的录播了。 扣脚妹甚至在心中想：你为什么不在红毯上多蹭一会儿呢…… 唉，二五仔竟是我自己。 正想着，林仙仙挽着一个男人的肩膀，走上了红毯，也走进了直播画面。 刚上来的时候，她挽着的那个男人没有抬头，三人都不知道那个幸运的家伙究竟是谁。 “仙仙女神真的好美啊。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仙子，绝对就是仙仙女神这样的。” “嗯嗯，太清纯了，我一个女生看着都超级心动！” “啊啊啊啊，她旁边的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啊，那么好命，竟然能让仙仙女神挽——我的妈呀！！” 谈论到一半，三人竟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 林仙仙挽着的那个男人……抬头了。 他，居然就是她们一直在等待的项乐章！ 看着身穿精致礼服的项乐章，三人的小脸“唰”地通红。 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几乎要撞死了！ 她们都粉了项乐章挺长时间了，没有错过他的任何综艺和电视剧。他在网络上的大部分照片，她们也都看过了。 如果是别的明星，她们估计早就看腻了。 就算没有看腻，那个明星在她们眼中的颜值也会打个折扣。 但项乐章没有。 项乐章的颜值在她们眼里非但没有打折扣，甚至还特么上升了！ 如果说满分是十分，项乐章原本就能拿到十分，而现在，他的分数居然已经来到了夸张的十一分！ 三人捂住嘴巴，尽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尖叫。 也不要流下口水。 但当项乐章看向镜头，微微一笑，拜了拜手的时候，她们终于忍不住了。 “乐章哥哥，我命给你啦！” “求求你再多看我几眼吧，呜呜呜，太撩了吧哥哥！” “啊啊啊啊，仙仙女神怎么那么好命啊，居然能够挽着乐章哥哥走红毯？！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第一百二十章 颁奖! 项乐章并没有像潘明安那样死皮赖脸地拖时间。 他全程都在用正常的速度走。 因为中途被摄影师叫停了两次——他们想要给他和林仙仙拍些静态照片——所以项乐章走完全程还是用了将近一分钟。 屏幕外的小舟、扣脚妹和二五仔看着项乐章远离红毯的背影，抱着头唉声叹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那么快啊！” “我还没看够呢！回来，你快回来！” “和潘明安真的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扣脚妹义愤填膺道：“潘明安那种赖在红毯上不走的无耻行径，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什么？！” 二五仔瞪眼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这么说的吗？”扣脚妹自问自答道：“那必不可能。我又不是你这种二五仔，怎么可能会说潘明安的好话？” “屁咧！你刚刚明明说他长得还行的！”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有说过那么不切实际的话吗？” 扣脚妹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我怎么可能会说那个跟乐章哥哥相比，简直比路人还路人的家伙‘长得还行’啊？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二五仔气得翻了个白眼。 她看向小舟，求助道：“小舟，她刚刚是不是说了明安哥哥长得好看？” 小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 “你看！小舟都听到了，你还在这死不承认！” “啊？” 小舟扭头，疑惑道：“我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她说明安哥哥长得好看啊！你不是都说‘确实’了吗？” “没有没有，”小舟赶紧摆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和乐章哥哥相比，潘明安确实就像个路人。” 扣脚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亲密地搂住小舟的肩膀，说：“英雄所见略同！” 二五仔差点吐血。 这一个个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就在这时，三人的手机同时“嗡嗡”震动了一下。 宿舍群里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发消息的人，自然就是那个抛弃了她们，去和男友约会的“叛徒”了。 还没等她们点进宿舍群，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这表示“叛徒”又发了好几条新消息。 被小舟和扣脚妹气得不行的二五仔率先点进了宿舍群。 宿舍群中，“叛徒”发了一张项乐章和林仙仙一起走红毯的截图。 “呜呜呜，乐章哥哥也太帅了吧！” “有没有人认识算命的，帮我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乐章哥哥啊？” “他为什么只在红毯上呆一分钟啊？！不是说最多可以停留三分钟吗，他为什么不呆五分钟啊！” 这些话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了，二五仔竟不知道从何开始吐起。 她只好问：“你不是在和男朋友约会吗，为什么还能看直播？”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约会比看乐章哥哥直播更重要吧？！” 说罢，“叛徒”发了个“拜拜”的表情。 “不说了，我跟我亲爱的逛街去了，嘻嘻～” 二五仔黑着脸放下手机，严肃地跟另外两位舍友提议道：“要不，咱把她踢了吧？” “为什么？”小舟疑惑道，“不就是谈了个男朋友吗，谁没有呢？” 二五仔深深地看了小舟一眼，跟扣脚妹提议道：“要不，咱把她俩都踢了吧？” 小舟乐了。 “你是不是忘了，这个群的群主……是我？” 扣脚妹一拍大腿，说：“要不，咱把这个二五仔给踢了吧？！” ………… 另外一边。 走完红毯的项乐章，上了个厕所，整理了一下仪容，正式进入了颁奖典礼的现场。 或许是因为名气比较大，组委会给他安排的位置比较靠前，是第三排。 第三排，听起来也没有特别前，但是对比一下文海的第五排以及林仙仙的第四排，这个位置已经非常不错了。 落座还没多久，其他嘉宾也陆续入场。 嘉宾到齐，随后入场的便是特邀观众——小白和金孝娜就在其中。 特邀观众入场的时间结束了，领导们才登场落座。 等领导们坐稳，颁奖典礼便正式开始了。 项乐章扭头看了看四周，惊奇地发现在他这个位置居然能够直接看到小白和金孝娜。 小白和金孝娜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着看向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项乐章也冲她们笑了笑。 跟他隔着两位嘉宾的潘明安看到他的表情，冷笑一声，心想：你也就现在笑一笑了。 等出了评奖结果，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正想着，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上台了。 台下传出一阵压低了的惊呼声。 因为，那位女性主持人，正是不久之前公布了婚讯的歌后——程冰月！ “这奖项真是大手笔啊。”项乐章左边的嘉宾笑道：“居然能把程歌后请来当主持。” 项乐章右边的嘉宾接话道：“毕竟是第二十五届嘛，搞得隆重一点也正常。只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说服程歌后的。 “我听说，金音符奖去年也请过程歌后，但是没有成功。就连金音符奖都请不来的人，优曲奖到底是怎么请来的？” “或许是因为组委会里有熟人吧，哈哈。” 聊到这，两人便停嘴了。 因为，两位主持人已经念完了开场白，正式进入了颁奖环节。 按照优曲奖的惯例，最先开始公布的，都是一些相对而言没那么受大众关注的奖项。 例如，最佳演奏录音专辑奖、最佳演唱录音专辑奖、演奏类最佳专辑、演奏类最佳专辑制作人等等。 这些奖项，在很多普通“歌迷”眼中，有跟没有是一样的。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优曲奖居然还会设置这种奖项…… 虽然普通“歌迷”不关注这些奖项，但在场的嘉宾还是要给获奖者一些面子的。 当获奖者笑容满面地上台领奖时，他们从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一个小时之后，那些奖项总算是颁完了。 接下来，才算真正进入今天这场颁奖典礼的正题。 舞台上的程冰月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折叠起来的手卡。 “现在，我手里的是第二十五届优曲奖最佳作词人奖的获奖者信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打开它了。 “但是，在我打开它之前，我想问问诸位，在你们心里，最有机会拿下这个奖项的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佳作词人 这个问题刚一抛出，场子立马就热起来了。 “文海！文海老师！” “那当然是文海老师了！《人间》写得那么好，不给他颁一个最佳作词人，说得过去吗？” “嗐，时如沙老师放弃复选资格真的太可惜了。我本来是比较支持他的，现在只能支持文海老师了。” “我觉得项乐章也不错！” “奇寒老师可以一战！” “……” 总体来看，还是支持文海的人相对更多一些。 如果不仔细听，项乐章很难从嘉宾和特邀观众们的呼声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内。 很多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看来，文海老师是拿奖的大热门啊！”程冰月笑了笑，说道：“文海老师，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一个工作人员给文海递了个话筒。 文海接过来，和善地笑笑，说：“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我对自己的作品向来都是非常有自信的。不过……拿奖这种事情嘛，很难说的。” “那……文海老师，你想知道我这张手卡上写的内容吗？” “我说我不想知道，各位，你们相信吗？” 嘉宾和观众们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我突然有一个主意。” 程冰月微微一笑，说道：“文海老师，要不，这个手卡上的内容，就由你来公布好了。” 请夺奖热门嘉宾上台亲自公布奖项，这是优曲奖的老传统了。 基本上每一届都会玩那么一两次。 当然，为了避免尴尬，主持人在选人的时候都是有讲究的。 要么是选那种他她觉得大概率能获奖的。 要么就是选那种情商高、脾气好，就算没获奖也不会让场面过于难看的。 很显然，文海就属于第一种人。 文海也不磨叽，点点头，答了声“好”，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拿着方才工作人员递给他的话筒，跑上了舞台。 他一把接过程冰月递来的手卡，翻开，看了一眼。 眉头皱起。 “本次颁奖典礼由宝驰独家赞助……” 一些笑点低的嘉宾和观众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文海老师，我给错了。” 程冰月抱歉一笑，又重新给了文海一张手卡。 她话是这么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其实是早就设计好的桥段。 不过，这确实挺有节目效果的。 拿到新的手卡后，文海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在开第一张手卡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么紧张。 但现在，不知为何，他的心脏跳得特别快。 为了缓解紧张，他扯出一个微笑，开玩笑似地问道：“冰月老师，你确定这一次给对了吗？” “放心吧，文海老师。开吧。” “好。” 文海又深呼吸了一下，随后鼓起勇气，翻开手卡。 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哦？”程冰月笑道：“看文海老师笑得那么开心，应该是看见熟人了吧？” “确实是熟人。熟得不能再熟了，哈哈！” “那就请你公布一下他的名字吧。来，文海老师，第二十五届优曲奖最佳作词人奖的得主是——” “文海。”文海接着程冰月的话说道。 这两个字一从文海的嘴里出来，台下都沸腾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奖只可能是文海老师的！” “唉，时如沙老师不在，哪还有人能和文海老师较量啊？” “可惜了，我本来以为获奖的会是奇寒老师。” “……” 和其他颁奖典礼一样，优曲奖颁奖典礼的舞台上也有一个超大的屏幕。 在别的时候，这块屏幕的主要功能是让后排的嘉宾和观众看清楚台上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随着导演的指挥，几个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来到观众席，把镜头准对了一些嘉宾和观众。 那些嘉宾和观众的脸便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奇寒，潘明安，文海的学生…… 最后，是项乐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项乐章总觉得自己在屏幕上呆的时间比其他人更长一些。 在看完项乐章等人的表情和反应后，大屏幕才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继续投影舞台。 这个时候，舞台上已经多出了两个拿着奖杯的礼仪小姐姐。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程冰月笑道，“文海老师，这个奖就由我来颁给你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听到了文海的话，程冰月从两位礼仪小姐姐那里取过奖杯，用双手把它递给了文海。 文海接过，高高举在头顶。 舞台上顿时闪烁起耀眼的灯光，背景音乐变成了《人间》的高潮部分，台下的欢呼声也随即响了起来。 文海用挑衅的眼神看了项乐章一眼，随后把目光挪向潘明安。 他双手往下一压，示意台下安静，随后才说道：“如果没有和明安合作，我——至少在今年——可能写不出《人间》这种级别的歌词。 “《人间》的诞生，明安功不可没。所以，我想和他一起分享这个荣耀的时刻。不知道，这可不可以？” “可以，完全没有问题。” 男主持点点头，用激情洋溢的声音说道：“来，朋友们，让我们掌声邀请让《人间》诞生的大功臣，潘明安先生！” 潘明安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舞台。 “对的，潘明安先生，请上来吧。”男主持笑道。 潘明安这才赶紧站起身来，小跑着上了台。 站在文海身旁，俯视着台下的所有观众，潘明安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他心想，虽然没有拿奖，但我这也算是成功登上了优曲奖的奖台了吧？ 想着，他也用挑衅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 “这个舞台，我上了。你呢？” “你不是喜欢和我争吗？” “为什么拿到最佳作词人奖的不是你，而是文海老师啊？” “你今天能像我一样……站上这个舞台吗？” 就在这个时候，为了搞事，摄影师的镜头再一次对准了项乐章。 面对着潘明安的挑衅以及摄影师的镜头，项乐章无所谓地笑了笑。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表情。 摄影师自觉无趣，又把镜头转向其他嘉宾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会算命 “金姐，你看他得意那样！” 小白指着舞台上的潘明安，撅嘴道：“明明只是上个台而已，却搞得跟他自己得了奖似的！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连复选都没有进呀？” 她越说越生气，做了个祈祷的手势，继续说道：“乐章哥加油，一定要拿个奖回来，气死那个没进复选还厚着脸皮来参加颁奖典礼的家伙！” 金孝娜无奈一笑，说：“没进复选但还是来参加颁奖典礼的人，其实挺多的，并不只有他一个。” “我不管！”小白双臂抱胸道：“反正他就是不要脸。” 金孝娜笑了笑，没再接话。 另外一边，舞台上，说完了获奖感言的文海和潘明安已经拿着奖杯下台了。 接下来，程冰月要宣布下一个奖项了。 她从一个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新的手卡，抖了两下，说：“这张手卡上，写着本届最佳作曲人奖的获奖者信息。”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项乐章后，她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今天获得这个荣誉的，会是谁呢？” “那当然是胡苏了！” “易犇，易三牛！我永远支持三牛老师！三牛老师，永远的神！”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三牛老师！去年他没有拿到这个奖，今年你们总不能再让他空手而归了吧？！” “……” 在观众们呐喊的时候，摄影师们非常上道地给了那些被喊到名字的嘉宾几个镜头。 其中，就有项乐章。 不过，喊项乐章名字的观众并不多，所以他的镜头很快就被切掉了。 他在大屏幕上出现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两秒。 等到呐喊声逐渐减弱，程冰月才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就不让大家继续乱猜了。我直接公布结果吧。” 她用单手将对折起来的手卡翻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哇哦”了一声。 “真的很意外，”程冰月说，“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意外？ 小白的耳朵突然竖起来了。 如果程冰月老师感觉意外的话，那获奖者…… 该不会是乐章哥吧？！ 正想着，程冰月满脸笑意地对着话筒说道：“让我们恭喜海林，获得第二十五届优曲奖最佳作曲人奖！” “什么嘛！” 小白跺脚道：“海林不是业内新人吗，他有什么好作品？这个奖不给乐章哥就算了，居然给他？？” 她身边的几个观众也眉头紧锁。 “我还是觉得三牛老师比较配拿这个奖。” “牛牛牛老师又陪跑了，唉。” “不是，在胡苏和易犇都进了复选的情况下，评委为什么会把最佳作曲人奖颁给海林啊？是觉得优曲奖最近几年挨骂挨得太少了吗？” 小白扭头看了一眼金孝娜，说：“金姐，你觉得呢？” “我只说一点。” 金孝娜无奈一笑，说：“程冰月最近几个月出了三首新歌，那三首歌的作曲人……都是海林。” “金姐，你的意思是，海林虽然是个新人，但他的创作水平很高，高到了程冰月连续用他三首曲子的程度？还是说，他能拿奖其实是个黑幕？” 金孝娜耸耸肩，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摄影师又给了项乐章一个镜头。 镜头里，项乐章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 “还在这装冷静呢？” 潘明安装作摸脸，把手放在嘴前，嘴角上扬，心想：“等到你复选的三个奖项全部落空的时候，我看你还装不装得下去！” “哼哼，到时候，你的脸该会黑成什么样啊？” “欸，等等，到那时候，你该不会当场哭出来吧？哈哈。” 和潘明安隔着两位嘉宾的项乐章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根本不在乎。 他微微侧头，偷偷看了一眼小白和金孝娜。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两位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金孝娜给了他一个鼓励性的微笑，小白也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很快，拿到最佳作曲人奖的海林说完了获奖感言，抱着奖杯下台了。 接下来公布的三个奖项，都和项乐章没有关系。 一个是最佳编曲人奖，一个是最佳专辑制作人奖，还一个是最佳单曲制作人奖。 这三个奖项颁完，便到了项乐章进入复选的最后一个奖项。 最佳新人奖。 如果这个奖项也没拿到，那他今天就算是白来一趟了。 “在你们心里，本届的最佳新人是谁？”男主持人激情洋溢道：“来，朋友们，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项乐章！” “项老师！《青花瓷》无敌！” “那当然是黄天天啊！没有人能拒绝黄天天的魅力，没有人！！” “……”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支持项乐章的人似乎非常多。 摄影师很合时宜地将镜头再次对准了项乐章。 项乐章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似乎观众们口中的“项乐章”和“项老师”指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程冰月说：“项老师看起来很淡定啊。项老师，有那么多朋友喜欢你的歌、支持你，你难道不高兴吗？” 项乐章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回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无论他们喜不喜欢，都不会改变奖项的评选结果，不是么？” 程冰月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又说：“不过，有那么多朋友支持我，我很感激。能够亲耳听到你们对我的支持，我感觉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 这番话，听起来颇有些淘汰感言的味道。 “那项老师，你觉得你能拿下这个最佳新人奖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最后一个复选的奖项了吧？” “对，它是我最后一个奖项了。不过，我觉得我拿不了。” 场馆瞬间安静下来了。 项乐章的回答，和他们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他们猜到了项乐章不会傻乎乎地说自己能够拿下这个奖项。 但他们没有猜到的是，项乐章居然那么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拿不了奖…… 这个回答直接把程冰月整懵了。 “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项乐章淡淡一笑，说道：“我会算命。”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好消息? 听了项乐章的回答，潘明安嘴角一扬。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程冰月也笑了笑，说道：“那就让我们看看，项老师的命，算得准不准吧。” 说着，她便翻开了对折起来的手卡。 在台下，金孝娜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项乐章。 小白眼睛紧闭，双手交叉握于胸前，嘴里念叨着：“拜托，拜托，这个奖就颁给乐章哥吧，多少让乐章哥拿一个奖嘛！！” 别让他白来一趟啊！ 摄影师再次将镜头对准项乐章。 舞台上的大屏幕瞬间一分为二。 一半，是正在翻看手卡的程冰月。 另一半，则是面色平静的项乐章。 少顷，程冰月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微笑。 “恭喜项老师！” 潘明安怔住了。 小白“哇”地尖叫了一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周围的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眼神，她也毫不在意。 “真的是乐章哥！”小白笑着对金孝娜说，“乐章哥今天没有白来！” 然而，大屏幕上，项乐章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没有笑容，更没有激动。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半秒后，程冰月又补充了一句：“恭喜项老师算准了——这次的最佳新人奖，很遗憾，不是他的。” 小白的笑容僵住了。 不……不是乐章哥的？ “让我们恭喜黄天天，获得第二十五届优曲奖最佳新人奖！！” 话音落下，助力黄天天获得这个奖项的《梦里梦外》响了起来。 随着歌曲的播放，获奖者满脸惊喜地登上讲台，潘明安的脸上终于再次浮现出笑意。 我就说嘛。 这种我连复选都进不去的奖项，项乐章怎么可能拿得到？ 此时，大屏幕仍有一半在显示项乐章的特写。 潘明安抬头看了一眼。 他以为自己能在项乐章脸上看见诸如失望、愤怒、委屈……之类的表情。 但是，没有。 从始至终，项乐章都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就好像，他在参加颁奖典礼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等到舞台上正式开始颁奖了，摄影师才把他的镜头从项乐章身上挪开。 项乐章悄悄往小白和金孝娜那边瞄了一眼。 小白正用气愤、不满的眼神瞪着舞台上抱着奖杯的黄天天。 而她身旁的位置…… 空了。 金孝娜，不见了。 估计是离场了。 “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工作要做吧。”项乐章想，“要么就是觉得，接下来没有什么看头了。” 反正，总不能是因为我没拿到奖，失望了吧？ “最好不要抱有能获奖的期望”，这句话可是她自己说的。 接下来的颁奖，就和项乐章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既没有进入那些奖项的复选——甚至连提名都没有——那些奖项的候选人里也没有他认识的人。 不，严格来说，其实还是有一个认识的。 林仙仙。 她最终凭借着《梦幻》拿下了今年的最佳女演唱人奖。 项乐章兴致缺缺地坐在位置上看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颁奖典礼终于接近了尾声。 两位主持人把所有进入了复选但却没能获奖的嘉宾都请到了舞台上，按照惯例，给他们颁发了入围奖——其实也就是安慰奖。 嘉宾们进了几个奖项的复选，就能拿到几块入围奖奖牌。 项乐章拿了三块，为全场最多。 颁发完入围奖，颁奖典礼便正式结束了。 不用说，最先离场的自然是领导。 领导走完了，才轮到获了奖的嘉宾——他们还需要再走一次红毯——其次是包括项乐章和潘明安在内的其他嘉宾，最后才是小白等等特邀观众。 轮到项乐章离场的时候，他站起身来，感觉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僵硬了。 离开颁奖场地，项乐章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一间休息室。 工作人员告诉他，五分钟后，会有专车送他回酒店。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送别了工作人员，他正想坐下，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推门而入的人看到项乐章，微微愣神，随后咧嘴一笑，打招呼道：“项老师，好巧啊。” 项乐章抬头一看，眉头上挑。 进来的人，竟是潘明安。 不过，无论是谁，既然人家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也不可能搭理人家。 他点点头，说：“潘老师，你好。” 潘明安大大咧咧地坐在项乐章对面的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不知是出于无聊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把杯子放在两张沙发间的桌子上，看着项乐章的眼睛，笑道：“项老师，你这进了三个复选，结果一个奖都没拿到，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项乐章听得出对方话里的阴阳怪气。 但他也没生气。 “没事，我这不是还有三个安慰奖吗？” 他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三块入围奖的奖牌，在潘明安面前晃了晃。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欸，对了，潘老师，你的奖牌呢？” 潘明安脸色微微一变。 他连复选都没进，安慰奖都没资格拿，哪来的奖牌啊？ 休息室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项乐章乐得清静，像个没事人一样，背靠沙发，开始闭目养神。 还没休息满五分钟，就有人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在得到项乐章和潘明安异口同声的“请进”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西装男说送他们回酒店的车已经来了，问他们要不要现在出发。 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上了车，一路无话。 典礼会场离酒店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但是因为堵车，他们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回到酒店。 这个时候，酒店门外已经没有记者了。 一直坐在大厅里等待的小白以及潘明安的助理看到车子来了，赶紧跑出来接人。 进了酒店，潘明安没有跟项乐章告别，便赌气似地快步上楼了。 小白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问：“乐章哥，你俩吵架了？” “没有啊。” “那他为什么……哎呀，算了，不重要。乐章哥，快，跟我上楼，金姐在房间里等你。她有一个好消息，要当面告诉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更重要的工作 酒店房间里。 项乐章坐在床上，摸了摸下巴，细细回味着金孝娜方才告诉他的好消息。 那条好消息简而言之，就是：春晚总导演看上他了，想要邀请他面试。 “如果通过了面试，你就能上春晚了！” 这是金孝娜方才的原话。 项乐章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时空的华国春晚和上个时空不太一样。 上个时空，为了讨好一部分观众，春晚会邀请一些只有名气没有实力的流量明星。 而这个时空的春晚，只有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上。 春晚举办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流量明星登上过这个舞台。 换句话说，如果项乐章通过了总导演的面试，那他就是这个时空第一个登上春晚舞台的流量明星…… 金孝娜对项乐章的反应不太满意。 “你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一点都不兴奋、一点都不激动吗？！”金孝娜说，“这可是春晚，春晚！” 沉吟一阵，项乐章问：“金姐，你确定那不是诈骗电话吗？” 金孝娜无奈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好吧。”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又问：“那，金姐，总导演有跟你说他看上我哪点了吗？” “具体的他没说。他只是说，如果你对春晚感兴趣的话，这两天可以去他那里面试一下。怎么样，你怎么想？” “如果我说不去的话，你是不是会把我撕掉？” “我是那么残暴的人吗？”金孝娜两手一摊，“我顶多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罢了。如果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相信会有人拒绝这么一个好机会。” 项乐章笑了笑。 “行，那就去吧。” “就算面试没过……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 就在项乐章和金孝娜谈论好消息的时候，快博热搜榜上出现了好些个和优曲奖有关的热搜。 “#林仙仙最佳女演唱人奖”、“#文海最佳作词人奖”、“#时如沙真的没到场”、“#项乐章空手而归”…… 其中，关于项乐章的热搜词条热度最高。 没用半个小时，它就冲上了榜首。 因为，它的讨论度，实在是太高了。 “《青花瓷》连一个奖都拿不到？这奖到底是什么人评的啊，给我整吐了。” “呵呵，我专门翘掉一天晚修来看颁奖直播，你就给我看这个？乐章哥哥进了三个奖项的复选，你们连一个奖都不颁给他？” “不是，凭什么优曲奖一定要给项乐章颁奖啊？就因为他热度高，就因为他长得帅，就因为他是你们的‘乐章哥哥’？ “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吧，他能拿哪个奖？最佳作词人奖，他打得过文海老师？最佳作曲人奖，他比海林更配？最佳新人奖……草，对啊，最佳新人奖为什么不是项乐章的啊？” “项乐章能进复选，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好吧？我们明安哥哥可是连最佳新人奖的复选都没进去呢。还想拿奖，做人怎么能那么贪心呢？” “虽然我不是项乐章的粉丝，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项乐章能进最佳新人奖复选是因为他有《青花瓷》这种好作品，而潘明安进不了复选，纯粹是因为他乐色。 “不要跟我杠什么潘明安也有《人间》。他在《人间》中表现出来的唱功，乘个十倍，都打不过现在的项乐章。” “……” 这种关于“项乐章为什么没有获奖”的讨（bao）论（yuan），不仅快博有，其他地方也有。 例如，某大型装b平台问题热榜第一名就是：《如何评价〈青花瓷〉在优曲奖上一无所获？》 “意难平。真的，意难平。《梦里梦外》离《青花瓷》还差了十个《公公偏头痛》，为什么黄天天能拿最佳新人奖，项老师拿不了？就因为他是项乐章？……” “作为一个不追星的男性网友，有一说一，我对项乐章这种饭圈粉丝爆多的流量明星是没有好感的。 “但是，我必须承认，以《青花瓷》的质量，最佳新人奖、最佳作词人奖和最佳作曲人奖全部颁给项乐章，都毫无问题。……” “……” 无论是快博的动态和评论，还是装b平台的回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虽然也有很多人认为《青花瓷》不获奖很合理，但是，总体而言，还是支持项乐章和《青花瓷》的人比较多。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地心——以及其他和项乐章或说月圆有利益冲突的公司——出手了。 优曲奖组委会也出手了。 地心等公司出手，是为了恶心和打压对手。 优曲奖组委会出手，则是为了维护这个奖项的名声。 在他（shui）们（jun）的努力下，舆论风向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你们觉得《青花瓷》好，《青花瓷》就是真的好？你们知不知道优曲奖的评委都是谁啊？你们认为自己比他们更专业？” “说实话，我也对优曲奖的评委很不满。不过，不是因为他们没给项乐章颁奖，而是因为他们没让潘明安进复选。项乐章能进最佳新人奖的复选，潘明安也能。” “是，《青花瓷》写得是很好。无论词曲，都非常优秀，这个谁都无法否认。但是，它也没优秀到不可战胜的地步嘛。它被别的作品战胜了，自然也就拿不到奖了呀。” “……” 有了这些水军带节奏，支持优曲奖评价结果的人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但是，总体来看，还是支持项乐章的人比较多一些。 毕竟，《青花瓷》的质量摆在这里。 这种结果，优曲奖组委会勉强可以接受。 反正他们也被骂了那么多年。 对他们而言，只要舆论不是一边倒的反对他们，只要没有动摇到他们“华国第三音乐类奖项”的地位，那就可以了。 ………… 网络上发生的事情，小白都跟项乐章说了。 但项乐章并不在意。 解决舆论问题，是经纪人的工作。 比起这个，他的面前，还有一项更加重要工作。 春晚面试。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面试 此时，项乐章正坐在前往面试场所的车里。 小白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说：“乐章哥，我昨天晚上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总导演之所以突然找你，是因为有个备选的合唱节目的男歌手犯事进去了，参加不了春晚，他想让你顶替那位歌手的位置。” 项乐章点点头。 “我知道，金姐跟我说了。但是……我不认为导演是请我去补位的。” “啊？”小白的小脑袋一歪，“那是？” “不告诉你。” 项乐章笑道：“万一我猜错，被打脸了，岂不是很尴尬？” 小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尴尬，不尴尬！”她眨巴着大眼睛，用真诚的目光看着项乐章，说：“乐章哥，你跟我说说嘛。我发誓，如果你猜错了，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行吧。不过，这听起来很像自夸。” 项乐章说：“那个合唱节目的另一个歌手不是岛市人吗？我觉得，他邀请我，是想……” 话还没说完，车停下了。 “是想干什么呀？”小白急切道，“乐章哥，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项乐章摆摆手。 “不说了，下车吧。总导演还在里面等我们呢，让人家等久了不太好。” 小白嘴巴撅得老高。 但她还是很听话地下车帮项乐章打开了车门。 下车，走进车子旁边的小型剧院，导演安排来的工作人员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剧场。 刚进门，项乐章连剧场的布局都没看清楚，就听到了一个用喇叭扩音的声音。 “卡！你们的走位设计怎么越改越奇怪呢，这问题很大啊。下去再琢磨琢磨。要是彩排的时候，你们还是这幅表现，那不好意思了，这个节目绝对会被换掉！……” 小白扯了扯项乐章的衣服，低声说：“乐章哥，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今年春晚的总导演，福双至，福老师。” 项乐章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们身旁的工作人员小跑着到了观众席第一排，俯身对拿着黄色喇叭的白衣光头说了些什么。 光头放下喇叭，站起身来，看向项乐章这边，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个光头，就是福双至，福导。 项乐章带着小白等人来到观众席第一排，跟福导握了个手。 “不好意思啊，福导，久等了。” “哪有什么久等，乐章——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你太客气了。现在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呢。” 说着，福导看了一眼舞台，说：“你们还愣着干嘛，重新设计你们的走位啊！实在不行，就用回第一版吧。” “来，乐章，”福导把目光收了回来，笑了笑，指了指舞台后的一扇门，说：“这里太吵，我们去后台聊吧。你的搭档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项乐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进后台，项乐章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可爱姑娘。 从相貌上不难看出，她是个岛市人。 这应该就是福导口中的“搭档”了。 这位搭档的脸，他总觉得在哪见过。 但具体在哪见过，他又想不起来。 此时，姑娘也注意到了他们，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出两颗小虎牙，用带着浓烈岛市腔的普通话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项老师，福导。这位小姑娘应该是项老师的助理吧？你好呀。” 小白有些发怯。 但明面上还是十分镇定地对姑娘说：“你好。” 福导笑着给项乐章介绍到：“这位就是你的搭档了，吴雨漫。你应该是知道她的，我就不多介绍了。” 听到“吴雨漫”这个名字，项乐章这才想起来，他并没有见过她，见过她的人是原主。 这位岛市知名歌手，曾经和原主有过一夜之缘。 但是，看她现在的反应，她似乎已经把那个晚上给忘了。 或者说，她并没有忘，只是因为有旁人在场，所以才表现得像是他俩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吴老师，”项乐章笑了笑，伸出右手：“好久不见。” 吴雨漫用白嫩的小手跟他握了一下，点头：“对，好久不见。” “行了，时间紧张，就不多浪费时间了，我们直接开始面试吧。” 光头福导破坏气氛道：“等面试完，你们再继续叙旧。” “等等。” 项乐章说：“福导，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你想让我表演什么。”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福导摸了摸光溜溜的大脑袋，说道：“我请你来的原因，金孝娜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她说了。”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补上那位歌手的位置，表演他和小吴原来的节目。” “那另外一个选择呢？” 福导笑了笑。 “另一个选择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就是——你和小吴重新捣鼓出一个新的节目。” “让我选，我肯定选第二个。” “行。”福导点点头，“关于新节目，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 项乐章沉吟了一阵。 还不等他开口，福导就说：“我倒是有点想法。” “说说看。” “我觉得，你的《青花瓷》写得特别好。” 福导笑道：“你可以把《青花瓷》改编成两人合唱的版本，拿它作为新节目。” “恐怕有点难办。” 项乐章摇头道。 倒不是说《青花瓷》上不了春晚。 在前世，《青花瓷》是登上过春晚舞台的。 只是，项乐章没办法想象如何让两个人合唱这首歌。 他觉得，两个人唱它，会破坏掉歌曲本身的意境。 “这样啊……” 听了项乐章的解释，福导摸摸下巴，又说：“那《本草纲目》呢？这种极具民族自豪感的歌曲，也很适合春晚。” “这个可以。” 《本草纲目》同样也登上过前世春晚的舞台。 和《青花瓷》不同的是，它是由周董和宋团合唱的。 这首歌改编成合唱版本，难度不大。 项乐章脑子里就有现成的样例。 “行，那就这么办了。你把《本草纲目》改成合唱版本，作为你和小吴的节目吧。” 顿了顿，福导又说：“不过，我还是很期望能在春晚上听到《青花瓷》……” 皱眉思考了一阵，福导大手一挥。 “乐章，要不，就幸苦辛苦你吧。你准备两个节目：第一个，和小吴合唱《本草纲目》；第二个，你自己独唱《青花瓷》。” 他摸着光头，哈哈一笑，说：“《青花瓷》不能合唱，难道还不能独唱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改编 最终，项乐章接受了福导的提议。 随后，他在后台清唱了一遍《本草纲目》和《青花瓷》，轻松通过了面试。 面试结束，他便准备回酒店着手改编《本草纲目》了。 在动身前，福导跟他说：“在春晚节目单出来之前，最好不要把你参加春晚的事情告诉别人。哪怕是你爸妈。 “还有，十天之内，把那两个节目准备好，录成视频发给我。我要申报上去。” 说完，他还不放心，再次强调了一遍：“切记，一定要在十天之内发给我。春晚审核流程非常严格复杂，如果发晚了，时间会很赶。” 回酒店的路上，项乐章接到了金孝娜的电话。 “乐章，我听小白说，你通过福导的面试了？” “对。” “行。我把你这一个星期的工作全部往后推了。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用做，专心迎战春晚就行了。” 金孝娜笑道：“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你不想做流量明星了吗？这就是你的机会。 “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一个流量明星登上过春晚的舞台。只要你上了春晚，而且表现优秀，人们对你的看法自然会大为改观。 “这是你转型的大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我知道了。” 说着，车子停下了。 小白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乐章哥，酒店到了。” 金孝娜听到了这句话，说：“好了，乐章，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回酒店吧。加油。”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酒店的房间，项乐章从包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纸笔，开始创作起来。 这一写，就是数个小时。 下午五点，项乐章终于放下了笔。 他打开腾信，从好友列表中找到吴雨漫，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听了。 看见一张甜美可爱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项乐章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吴老师，我……” “私下还叫我吴老师吗？” 吴雨漫俏皮地打断道：“叫我雨漫或者漫漫。”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说：“雨漫，《本草纲目》的改编，我写完了。” “噢，写完了呀，那你……等等，你说什么？！” 吴雨漫才反应过来。 她摸了摸耳朵，不敢置信道：“你说……你写完了？这才多久呀？！乐章，你是神仙吧？” 项乐章没把吴雨漫的震惊放在心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纸，说：“我现在把谱子拍照发给你吧。” 吴雨漫更懵了。 她心想：“听他的语气，那么短时间内改编好一首歌，似乎正常得不值一提？？” 这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项乐章吗？？ “你……” 吴雨漫艰难地说：“你好厉害。” “啊？” 项乐章疑惑了。 我不就是说了一句“把它拍照发给你”而已吗？ 哪里厉害了？ 难不成，她的“厉害”指的是，我会拍照？？ 没等他多想，手机屏幕里的吴雨漫撩了下头发，说：“没，没什么。你现在是在酒店吗？” “是。” “要不，你把你酒店的地址发给我吧。” 吴雨漫笑出了一个浅浅的小酒窝，说：“照片看着太麻烦。我去你那里一趟，把谱子拿了吧。” “这……” “怎么，不方便吗？” 吴雨漫用理解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说：“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项乐章知道对方的“不方便”指的是什么。 他摇摇头，说：“方便。你来吧。我现在给你发地址。” 说罢，他挂断了视频，把酒店的定位发了过去。 发完，他把手机一放，一扭头，正好撞上小白复杂的眼神。 “怎么了？” “没什么。” 小白犹豫了一阵，轻咬一下嘴唇，又说：“乐章哥，吴老师是要过来吗？” 项乐章点点头。 “那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呀？” “不用。她只是来拿谱子而已。” 小白这才松了口气。 项乐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十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那头的吴雨漫说她已经到了酒店楼下。 不等项乐章开口，小白就自觉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下楼接人去了。 没过多久，她便领着一个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甚至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的女人回来了。 一进屋，女人便迫不及待地脱掉了帽子、墨镜、口罩、比自己大两个号的厚外套……等等用以掩饰身份的道具。 她热得满脸通红，用右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撩了一下头发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看着项乐章，笑出了两颗小虎牙。 “乐章，我这私底下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呀。” 毫无疑问，她就是项乐章的搭档，吴雨漫。 “幸苦了。” 项乐章说着，站起身来，给吴雨漫倒了杯水。 “谢谢。” 吴雨漫接过水杯，笑眯着眼，说：“乐章，你还是那么体贴。” 小白看了一眼项乐章，用眼神问道：“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然而，在项乐章眼中，她只是在单纯地挤眉弄眼罢了…… 等到吴雨漫喝完水，项乐章从书桌上拿起一张a4纸和一张五线谱，递给她，说：“看看吧。” “这个就是你改编后的版本吗？” “对。” 接过两张纸，吴雨漫认真看了起来。 认真看了一阵，她指着纸上的“小：改写一部历史”问：“那个‘小’是什么意思？” “‘小’指的是‘小孩’。”项乐章回答，“我想到时候找个孩子跟我们一起表演。” 吴雨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看了下去。 不久后，她把两张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口袋里，笑道：“说真的，如果不知情的话，我真的想象不出来，这种改编居然只用了你不到四分之一天的时间。” “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棒的版本。” 项乐章微微一笑。 “谢谢。” “不用，我说的是实话。” “对了，”吴雨漫突然看向小白，说：“我有点私事想和乐章谈，可以麻烦你稍微回避一下吗？” 项乐章和小白都是一愣。 私……私事？ 但小白的反应很快，回答了一声“好的”，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项乐章和吴雨漫这一对孤男寡女。 第一百二十七章 猎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吴雨漫在酒店里和项乐章聊了一晚上的音乐。 翌日一早，项乐章将合唱版本的《本草纲目》的谱子发给了金孝娜，让金孝娜帮忙找人把伴奏做出来，顺便再找一个有演唱能力的孩子。 金孝娜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便找到了合适的团队；半天后，又找到了符合项乐章要求的孩子——一个有演唱能力的小星二代。 或许是因为钱给足了，那个团队的动作也很快。 在拿到谱子的第三天晚上，他们便把伴奏制作完毕了。 经过短暂的练习与磨合，很快，项乐章、吴雨漫和那位小星二代就录好了《本草纲目》的表演视频。 项乐章把这个视频以及《青花瓷》的独唱视频打包起来一并发给了福导。 本来，福导给了他们十天的时间，但他们只用了不到五天，就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福导对他们的交上来的视频赞不绝口。 “我没想到你们的合唱能有这种质量！” “带一个孩子跟你们一起演唱，这个想法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效果非常棒！” “乐章的独唱效果也非常好，我甚至觉得比录音室版本还要好上一些。” “我先把视频交上去，你们也趁这段时间处理一下手头上的工作吧。不过，工作之余，一定要勤加练习。后面再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这下，他们的生活又回归了正轨。 项乐章又开始了到处飞，到处拍广告、拍综艺、做商演……的日子。 一周后，他和吴雨漫同时收到了春晚的二次面试通知。 第一次面试，试的是个人能力；这第二次面试，试的则是节目质量。 项乐章对此毫不担心。 毕竟，无论是《青花瓷》还是《本草纲目》，在前世都已经经受过春晚的检验了。 结果也正如他所料。 《青花瓷》就不用说了，这种独唱的节目项乐章是不可能翻车的。 《本草纲目》合唱，虽然星二代因为紧张，发挥有点失常，但是他们最终还是通过了面试。 两个节目，无一被毙。 或者说，暂时无一被毙。 离开之前，福导笑着拍了拍项乐章的肩膀，说：“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节目应该都能够通过审核。如果你们运气比较好，今年你们家人就能在春晚的舞台上看到你们了。” 随后，又过了一个星期。 项乐章和吴雨漫收到了春晚第一次彩排的通知。 这说明他们的节目通过了审核。 在彩排开始之前，小星二代拍着胸膛向项乐章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失误。 他也确实办到了。 因为小星二代的出色表现，他们顺利通过了这次的彩排。 就在项乐章和吴雨漫以为事情会继续以这样的节奏顺利发展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二次彩排开始之前，福导给他们两人分别打了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的东西，用一句话就能概括：李汉和程冰月的合唱节目，把他们的《本草纲目》给顶掉了。 虽然，项乐章知道春晚节目的选择非常严格，即使是通过了五轮彩排的节目，都有可能随时被撤换掉，但是…… 他没想到，《本草纲目》这个经受住了前世春晚考验的作品，在这个时空，居然连第二次彩排都没进去。 福导安慰他：“你也别太难过。你想，虽然《本草纲目》被顶掉了，但《青花瓷》还在啊！不管怎么样，你还有一个节目嘛。” “我没有多难过，福导。我只是……有点不解罢了。” 项乐章淡淡道：“福导，你能不能告诉我，和李汉、程冰月相比，我和吴老师的《本草纲目》，输在了哪里？”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福导沉吟一阵，说道：“《本草纲目》没有输。” “没有输？” 项乐章眉头一皱，问：“那它为什么会被顶掉？” “你应该听说过了吧，李汉和程冰月今年结婚了。” 福导无奈一笑，说：“比起《本草纲目》，等待他们婚讯等了那么多年的观众，肯定更希望看到他们的表演。这就是《本草纲目》被顶掉的原因。” 说完，顿了顿，福导又说：“虽然我也很想让《本草纲目》留下，但是……” “可以了，福导。” 项乐章打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 电话对面的福导沉默了。 半晌后，他才说：“参加春晚的机会来之不易，把握好你剩下的那个机会吧。第二次彩排，不要让我失误。” “我不会的。” “好，那你加油吧。”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次彩排的时候，项乐章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他那基本上看不到失误的表演确实没有让福导失望。 不仅是第二次彩排没有让福导失望。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所有的彩排，他都保持着高水准发挥，表现相当亮眼。 就这样，他带着《青花瓷》，成功地杀进了春晚的节目单。 ………… 一般来说，春晚节目单会在春晚前一天的下午六点钟正式发布。 但是，对网友而言，想要知道春晚的节目，根本不需要等到那么晚。 因为，在此之前，通常会有节目组内部成员按捺不住性子，偷偷把节目单传到网上。 甚至在某些时候，春晚总导演也会偷偷地放出一部分节目单。 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要看看群众们对节目单有什么意见。 如果群众对某位演员、歌手或者节目的意见特别大，导演就会酌情换掉演员、歌手，甚至砍掉节目。 毕竟，春晚是一档合家欢的节目。 就算不能为人带来快乐，至少也不能给人添堵吧？ 当然，除此之外，有一部分人，出于种种原因，也会在网上发布自己虚构的节目单。 在这种真假信息混杂的情况下，想要找出真正的节目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任何事情，只要有挑战性，就会有人主动尝试。 “听说在信息海中打捞出真正的春晚节目单很难？那我偏要试试！” 抱有这种想法的网友比例不高，但人数并不少。 他们自称为“节目单猎人”。 网友“法可乐美”就是其中之一。 这天，他在家里刷快博的时候，无意间就刷出了一张所谓的“春晚节目单”。 他点开一看，乐了。 李汉和程冰月合唱《你我的爱》、项乐章独唱《青花瓷》…… 这节目单谁编的啊？ 也太假了吧！ 想着，他把这张节目单保存下来，分享到了自己经常混的“猎人群”中。 “又捞到一份假的单子，给兄弟欣赏一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石锤? 节目单一发到群里，立马炸出一大堆潜水的货。 “卧槽，这张单子我也刚刷出来，哈哈哈哈。” “我也是，本来还想跟兄弟们吐槽一下的，没想到让可乐抢先了。” “看了一眼，这编得真的离谱，项乐章都敢往上写。春晚是从来不会让流量明星登台的，不知道吗？” “你有病啊，项老师怎么就流量明星了？你家流量明星能写出《青花瓷》和《海阔天空》这种歌？” “不是吧，猎人群里居然会有八爪鱼？” “群主，出来干活了！把这些带节奏的安排一下。” “……” 当然，这毕竟是猎手群，大家都是因为相同爱好而聚在一起的，撕逼的人还是少数。 大多数人都在吐槽法克乐美发出来的节目单。 甚至还有不少人表示要把它转发到其他地方，让更多网友看见。 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经过一次又一次地转发，这张节目单一传十，十传百…… 最终竟登上了快博热搜。 它的相关提问也登上了某装b平台的问题热榜前十。 法克乐美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他并不意外。 毕竟，这张节目单上有李汉和程冰月这种因为婚讯涨了一波关注度的经典明星，又有项乐章这种最近讨论度爆炸的艺（liu）人（liang）。 不火才叫奇怪。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博关注的机会。” 法克乐美想着，在某装b平台的相关问题下方留下了这么一条回答： “我第一次看到这张节目单的时候，脑子里就两个字：离谱。 “在互联网上混迹了那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编得那么离谱的单子。 “用群友的话说，春晚是从来不会让流量明星登台的。 “当然了，唱了《青花瓷》、《海阔天空》、《本草纲目》，还进了优曲奖复选的他，也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流量明星了。 “所以，摸着良心说，他出现在节目单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是，他独唱……这就很有问题了啊！春晚是什么节目啊，让他独唱？程冰月老师以前上去表演的时候，都没有‘独唱’这种待遇！ “我觉得，编这份节目单的人，要么是不懂春晚，要么就是八爪鱼——也就是项乐章的粉丝。当然，也有可能两者皆是。……” 写完，思考了一下，他把这条回答稍加修改后，又将它转发到了快博上。 无论在快博还是在知否——也就是那个大型装b平台——他的观点都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支持他的人认为，项乐章资历尚浅，虽然已经不算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只能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了，但也没有上台独唱的资格。 而反对他的人，则各有各的说法。 例如，项乐章的粉丝表示，项乐章资历不深，但是实力够硬，这就足够了。 又例如，看衰春晚的人表示，春晚这些年一直想要吸引更多的年轻观众。所以，他们请一个有着海量年轻粉丝的明星上台表演，也合情合理…… 自互联网诞生以来，只要是有争议的地方，就会有骂战。 法克乐美的快博和知否的评论区，也不例外。 刚开始，无论是支持他的人还是反对他的人，都在客观冷静地表述自己的观点。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用词越来越尖锐，观点越来越激进…… 骂战，就此爆发了。 ………… 爆发骂战的地方并不只有那一处。 毕竟，那张“假节目单”的关注度还是挺高的。 而骂战又反过来扩大了它的关注度。 一些业内人士也因此注意到了这张单子。 例如，李汉和程冰月夫妇。 他们为此专程发了一条动态，说：“我们也很期待能够在春晚的舞台上为大家带来表演。” 无聊的网友们给这条动态做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解读。 第一种，他们并没有收到春晚的邀请，他们很希望自己能够像“假节目单”说的那样登上春晚。 第二种，他们收到了春晚的邀请，并且真的进了节目单，他们很期待自己在春晚舞台上的表演。 那些网友们又为这两条解读吵得不可开交。 这再一次提升了节目单的关注度。 而当岛市知名歌手吴雨漫发出这样一条动态后，节目单的关注度终于达到了顶峰。 “我一直相信，春晚的大部分节目，都是只看质量，不考虑演员歌手的资历和名气的。” 其实，如果愿意的话，这条动态也可以做多种解读。 不过，由于这段时间“假节目单”的热度实在太高，所以粉丝和网友第一时间就把它和节目单联想到了一起。 他们纷纷在评论区留言：“雨漫女神，你这条动态的意思是，那张节目单是真的，乐章哥哥真的要上春晚了？” “低情商：我相信乐章哥哥是真的要上春晚了！高情商：我一直相信，春晚的大部分节目只看质量，不考虑歌手资历。” “老婆，别玩这种文字游戏了好不好，给我们个准话吧。你这条动态和项乐章、节目单到底有没有关系？” “……” 这些评论，吴雨漫一个都没有回复。 不过，她给最后那条评论点了个赞。 虽然很快就取消掉了，但眼疾手快的粉丝和网友已经把她点赞的证据截图了下来。 （博主给某条评论点赞后，评论下方会出现一行淡灰色的“博主觉得很赞”。这行淡灰色的文字，就是所谓的“点赞的证据”。） 这个赞，在网友们眼中，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 那张所谓的“假节目单”，很有可能……是真的！ 霎时间，网友们沸腾了。 项乐章的粉丝欢呼雀跃。 节目单里其他明星的粉丝也和过年了一样兴奋，恨不得马上跑到不禁烟花的郊区放一挂鞭炮。 但是，人们的悲喜并不相同。 有人高兴，就有人难受。 例如，曾在快博和知否公开表示“这张节目单假得离谱”的法可乐美。 自从吴雨漫发出那条动态，他就不断收到嘲讽他的私信和评论。 “听说你觉得这份节目单是假的？” “傻了吧，孙子，吴雨漫给出石锤了，你乐章爷爷真的上春晚啦！” “你的脸，疼不疼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目单 “我的脸疼不疼？” 法可乐美翻着私信箱，把眼前的私信默念了一遍，冷笑一声。 “一条指向不明的动态加一个很有可能是因为手滑点错了的‘赞’，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实锤’了？” “呵呵，拿这种东西当实锤，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究竟是蠢还是坏！” 他放松了一下手指关节，打开快博，双手放上键盘。 “既然你们喜欢骂，那我就陪你们骂个够好了。” 想着，他又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有很多人私信我，说吴雨漫老师给出了实锤，项乐章真的上春晚了，问我的脸痛不痛。 “有点想笑，真的。你们这些人知道实锤是什么意思吗，就在这里乱用。 “一条动态加一个点赞是算不上什么实锤的。 “你们知道真正的实锤是什么吗？总导演亲自跳出来说：哎呀，怎么搞的，节目单怎么又提前泄漏了——这才是真正的实锤。 “现在，我来回答一下你们的问题：我的脸不痛？一点都不痛。诶，气不气？你们根本就没打到我，我的脸舒服得很，哪里会痛？ “在此，我再次重复一遍我的观点：因为项乐章不可能在春晚上独唱，所以这张节目单是假的。 “哦，对了。我之前不是成功预测过《青花瓷》不如《人间》吗？当时也有很多人骂我来着。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如果项乐章真的在春晚的舞台上演唱了《青花瓷》，我就承认《青花瓷》比《人间》更优质。 “毕竟，《人间》都没上春晚，《青花瓷》上了，那可不就是说明《青花瓷》更好吗？ “到那时候，我会履行我当时的誓言——直播吃猫屎。 “但是，如果项乐章没有上春晚……那些骂过我的八爪鱼，你们自觉回来给我点个赞、道个歉。怎么样，这很合理吧？……” ………… 小舟在项乐章的粉丝群里看见了这条动态的截图。 和其他章鱼一样，她气得牙齿痒痒。 “上一次他说《青花瓷》不如《人间》的时候，我就看他不爽了！” “对啊，明明《青花瓷》的质量就是比《人间》高啊，他有什么脸说自己预测成功了？” “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他在分析的时候明明都带着自己的偏见，却非要装出一副客观、理性的模样，真的，太恶心了啦！” “众筹集资暴打法可乐美！” 小舟看着，也跟着发了一句：“众筹集资暴打法可乐美+1！” 但是发完后，她丝毫感觉不到解气。 她叹了口气，心想：快点过年吧。 或许，只有等到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出了节目单之后，跟着姐妹们一起拿着实锤冲他，才能感觉解气吧。 …………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下，腊月二十九号总算是到了。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例如，《真正的演员2》完结了。 潘明安苟到了节目的倒数第二期，成功挤进了前十，涨了一波口碑和粉丝。 又例如，李汉和程冰月终于实现了他们的诺言，直播了他们的婚礼——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私底下举办过一次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久违的新年，终于要来了！ 官方盖章认证的春晚节目单，也终于要来了！ 春晚向来是在除夕夜播出的。而它的节目单，则是在节目播出的前一天——腊月二十九，也就是今天——放出。 这天五点，猎人群里有人@法可乐美，问他：“可乐，真·节目单要出来了，你紧张不？” “紧张？”法可乐美回复得很快：“有什么好紧张的？嗐，不说了，我先去买极速救心丸了。” “哈哈哈，神特么极速救心丸。” “开个玩笑。” 法可乐美笑了笑，又说：“我对我的分析非常有信心，怎么可能会紧张，怎么可能需要极速救心丸？对了，你们知不知道预约救护车要花多少钱？” “哈哈，可乐，不至于不至于。” “笑死我了，怎么连救护车都出来了。” 猎人群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一个群友笑着表示：“可乐还有心情在这开玩笑，应该是不紧张的。” “那是，必须的。” 法可乐美得意道。 要不是他的掌心一直在冒汗，他都要被自己给骗过去了。 “奇怪。”法可乐美又一次把手汗擦在裤子上，心想：“我明知道项乐章是不可能上春晚的，为啥会那么紧张？”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 那他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现在离六点钟也没多久了。 他们家吃饭比较晚，一般七点才开始吃，所以他能够一直蹲在房间里，等待节目单的公布。 坐在电脑桌前，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时间每朝六点前进一步，他的紧张便会加深一分，掌心里的手汗也会更多一些。 等到五点五十八分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攥着一片大西洋了。 他搓了搓湿漉漉的双手，又把手汗全部擦在裤子上，心脏砰砰直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有一种小学时期等待班主任公布期末成绩的感觉。 “五十九分了，五十九分了……” 法克乐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精确到毫秒的时钟。 就在秒钟一栏的数字由“59”变成“60”的那一瞬间—— “砰砰”。 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差点把法克乐美送走。 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出来吃饭了。今天是小除夕，我们吃早一点。” 法克乐美捂住心脏，心中莫名烦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等一下”。 随后，打开快博，在搜索框内输入“春晚节目单”五个字，一敲键盘…… 网页卡住了。 看来，和他一样掐时间过来看春晚节目单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皱着眉头狂敲了几下f5，键盘被砸得“啪啪”作响，但网站依然没有刷新出来。 门外再次传来母亲催命的声音。 “快点出来！都多大人了，吃个饭还要我来请？不知道今天是小除夕吗？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我生气！” 法克乐美吼了一声：“别吵，我知道！” 说着，他发泄似地对着键盘上的f5一顿猛敲。 终于，在他爸拎着皮带进屋的那一瞬间，网页……刷新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准备好了吗? 与此同时，小舟也成功打开网页，看到了春晚节目组正式公布的节目单。 从上往下看去。 “嗯……大合唱、大合唱、舞蹈、相声、魔术、小品、大合唱、相声、合唱……有了！合唱！” 小舟一下就打起了精神。 但仔细一看，这个合唱节目的歌手并不是李汉和程冰月，而是另外三个她不怎么了解的艺人——其中一个，本职工作似乎还是演员。 小舟没有心急。 节目单还长着呢。 她继续看了下去。 果然，在中间部分，她又看到了一个合唱节目。 而这个节目的表演者，正是李汉和程冰月！ 合唱的歌曲，也和法可乐美口中的那份“假节目单”上写的一模一样。 《你我的爱》！ 李汉老师和程冰月老师已经来了，乐章哥哥还会远吗？！ 想到这，小舟立马精神百倍。 节目单也没有让她失望。 《你我的爱》之后的第四个节目，赫然就是《青花瓷》。 演唱者……项乐章。 “啊啊啊！！” “那个……那个节目单，果然是真的！” “乐章哥哥真的要上春晚了！” “而且，还是独唱！” “我的妈呀，我没有做梦吧？！” 正兴奋着，她卧室的房门突然“砰”地打开了。 她的父亲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说：“闺女，你咋了，叫那么大声？” 小舟的脸“唰”地就红了。 她赶紧摆摆头，说：“没有没有，就是在春晚节目单上看到了我喜欢的……额……节目了，有点激动而已。” “噢，这样啊。” 父亲摸着胸口松了口气：“早说嘛，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心情平复下来后，他凑到了小舟身边。 “节目单搁哪呢，我也看看。” “这里。” 小舟指了一下电脑屏幕。 父亲眯起眼睛，又把脸往屏幕靠近了一点。 “你说你喜欢的节目是哪个？” “那个，《青花瓷》，看见了吗？演唱者是项乐章！” “项乐章？” 父亲不露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他听说过这个人。 好像是个没啥本事的奶油小生？ 这种人是怎么上春晚的？ 身为一个老直男，他一向不是很喜欢这种只能靠着一张帅脸混饭吃的明星。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 因为他曾经听妻子说过，自己的闺女很喜欢这个明星…… 所以，他非但没有表现出自己对项乐章的不喜，反而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问：“闺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挺喜欢这个项章乐的？” “是项乐章。” 小舟纠正道。 随后，她切到桌面，指着桌面上的壁纸，说：“你看，这就是他，是不是超级帅的？” 父亲忍不住撇了撇嘴，略带酸意道：“很帅吗？我看也就那样吧。” “也就那样？！” 小舟眼睛一瞪，说：“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就算是外国那些什么四千年一遇的帅哥，都没有他一半好看！” “那我咋瞅着他还没我一半帅呢？” 父亲摸了摸早上刚刮但现在又长出来了的胡子，说：“四千年一遇的帅哥没他一半好看，他又没我一半好看，这是不是说明你爸我是八千年一遇的帅哥？” 小舟白了他一眼。 “少来，华国上下也才五千年呢。” 父亲张了张嘴，还想再贫几句，但小舟没给他这个机会。 “说起来，爸，这首歌你明天晚上一定要认真听听。我保证，你绝对会爱上它的。” “嚯，是吗？哈哈。” 父亲笑了笑，口是心非道：“那我到时候可得好好听听。” 小舟和父亲生活了那么多年，可太了解他了。 她听得出来，父亲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那我到时候就勉强装出个认真在听的样子吧。 “我说真的！”小舟认真道：“你一定要认真听！那首歌可是你最喜欢的中国风风格，就连时如沙都说它好呢！” “什么？” 父亲被惊到了。 “你说谁？时如沙？！是我想的那个时如沙吗？” 小舟得意一笑，点点头。 “没错！就是他。” 父亲又摸了摸胡子，心想：“一个靠脸吃饭的奶油小生，得到了时如沙的认可？” 这事儿听着，咋就那么魔幻呢？ 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小舟再一次读懂了父亲的意思。 她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时如沙夸奖那首歌的动态找出来给你看！” “不用！”父亲大手一挥，“闺女的话，我能不相信吗？好了，不说了，你妈应该快炒好菜了，我去盛饭。过两分钟你记得自觉出来，别等你妈叫。” 他把声音压低，又补了一句：“你妈最近脾气老臭了，我怀疑她更年期到——”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在他身后炸响。 “你特么说谁更年期呢？！” ………… 就在小舟的父亲接受命运洗礼的同时，网友们也开始讨论起了那张真·春晚节目单。 “之前爆出来的那张节目单居然是真的，我特么人傻了。我昨天还和我女神装b，说项乐章必不可能上春晚呢，淦，这下尴尬了。” “说起来，除了李汉和程冰月合唱《你我的爱》、项乐章独唱《青花瓷》之外，之前爆出来的那张节目单和现在这张相比，差别还蛮大的。” “是啊，你们看，之前的节目单里还有一个叫做《慢慢行》的小品，而现在这张正式公布的节目单上就没有。” “嗐，我叔叔是春晚节目组的，他跟我们说，春晚坎节目砍得超级狠的。只要你足够倒霉，你的节目甚至有可能在你上场的前一秒被砍掉。那张节目单都出来多久了？那么长的时间，有些节目被砍、被换，也挺正常的。” “懂了，那你叔叔有没有告诉你项乐章的独唱什么时候被砍掉？” “你马什么时候把你砍掉，节目组就什么时候把项老师的独唱砍掉。” “别吵了，都快过年了，大家伙心平气和一点不好吗？” “其实吧，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那位说项乐章上了春晚就要直播吃猫屎的兄弟……你的猫屎准备好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春晚 一天的时间眨眼即逝。 除夕，到了。 对项乐章而言，今年的除夕和以往有些不同。 往年，他都是在家里陪父母一起过的。 但今年，他没法这么做了。 他要在春晚的舞台上，陪全国人民一起过年。 在春晚正式开始之前，他忙里抽闲地给父母打了个视频。 “喂，爸妈，吃饭没有？” “哈哈，都那么晚了，怎么可能没吃？” 视频里的父母坐在新买的大平层的客厅里，笑容非常灿烂。 “怎么样，你那边忙吗？” “还行吧。” 项乐章回答。 然而，事实上，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上一次春晚，你要好好表现啊。我们已经把所有亲戚都通知了个遍了，哈哈，他们都说很期待你的表演。尤其是你家盈表妹。” 项乐章摸摸鼻子，笑了笑。 “好。” 即使他们不说，他也会好好表现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小跑着到他身边，说：“项老师，项老师！快要入场了！” 父母也听见了。 “好了好了，哈哈，聊天聊的时间都忘了。你那边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和你妈。我们在新房子这躺着，舒服得很。” 项父说：“你就先好好工作吧。我挂了啊，拜拜。” “好，”项乐章点点头，“等有时间了我再给你们打视频。” 话音落向，父母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项乐章拍了拍脸，缓解了一下疲劳，看向工作人员，说：“那我们入场吧。” ………… 和项父项母一样，小舟一家子在春晚开始之前，就已经坐到电视机前了。 小舟的父亲看了一眼身旁正在玩手机的小舟，故意问道：“闺女，我记得你不是一直都不爱看春晚的吗？以前我让你出来陪我们看你都不来，咋今年那么积极了？” 小舟轻“哼”了一声，说：“明知故问。” 母亲也说：“就你话多。” 父亲摸了摸后脑勺，悻悻一笑。 这时，时间来到了7点58。 春晚，要开始了。 小舟相当熟练地用遥控器打开了视频软件——他们家里用的是智能电视，没有接机顶盒之类的东西，想要看春晚，必须先开这玩意。 当然，如果不嫌麻烦的话，也能接上电脑或者把手机投屏上去。 但是，看个春晚而已，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视频软件刚一打开，迎面便跳出来了“春晚”两个火红的大字。 小舟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确认键，软件就直接跳转到了春晚的直播页面。 无论是对小舟还是对她的父母而言，春晚开头的部分都非常无聊。 在熬过了开头的问候、舞蹈以及两首如果不是春晚，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听的颇具年代感的大合唱歌曲后，他们终于等来了今天晚上第一个有意思的节目。 相声。 这个相声的主题是母爱。 一开始，逗哏的在跟捧哏的抱怨自己的老妈，说她的脾气本来就爆，最近两个月变得更爆了，他和他爸都快受不了了。 “你说，我妈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母亲突然来了一句：“舟舟，你觉得妈的更年期来了吗？” “啊？” 小舟和父亲皆是一愣。 他们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 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被女儿和丈夫异样那的眼神一看，母亲有些不好意思了，皱眉佯怒道：“你们看我干嘛，看电视啊！” “噢。” 两人应了一声，乖乖地把头转向了电视。 这个听话的举动反而引起了母亲的不满。 她想：“我平时叫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不情不愿的，现在让你们看电视，你们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啊！” “你们是觉得我以前让你们做的那些事还没有看电视重要，是吗？！” 母亲越想越气，又来了一句：“看电视干嘛，看我啊！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刚刚说了什么是吗？” 小舟无奈地叹了口气。 “妈，我觉得你更年期确实来了。” 父亲赶紧往旁边挪了两下屁股，拿一个小熊挡在她和小舟之间，和她划清界限。 他举起手来，说：“这都是闺女的个人观点，与我无关啊！你俩干仗别误伤到我啊。” 母亲黑着脸看了一眼小舟，看了一眼小熊，又看了一眼丈夫。 几乎只用了一个瞬间，她就决定拿那个最丑的家伙出气。 她猛地拧了一把丈夫的大腿，皱眉道：“看你教的好闺女！” 父亲疼得倒吸了一口冷静，眼睛爆睁，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知是不是这一拧，拧错了他哪根神经。他摸了摸被拧红的大腿，脑子一抽，说了一句：“是吧，这孩子，特老实、不撒谎，随我。” 客厅里顿时杀气弥漫。 “那什么……” 小舟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缩了缩脖子。 “我去上个厕所哈，你俩继续，不用管我……” “你给我坐下！” 父亲突然挺直腰板，义正言辞道：“这个相声一看名字就知道讲的是母爱，你妈一天到晚那么幸苦地照顾我们，你却天天这么气她，你觉得应该吗？！ “按我说，你就该多看看这种节目，少气气你妈！”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妻子，说：“媳妇，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母亲又拧了他大腿一把。 “对个屁！”母亲瞪着他说，“孩子想上厕所你都不给上？憋坏了咋办，你出钱治啊？别听你爸在这扯淡，想上就去上！” 小舟乖巧地点点头，悄悄瞟了一眼满脸委屈的父亲，跑到厕所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相声已经结束了。 看父亲的表情，她知道，父亲还想就相声的主题对（gei）她（qi）进（zi）行（pai）一（yi）番（bo）教（ma）育（pi）。 只不过他脑中贫瘠的词库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才没有开口。 过了一个小时，在欣赏完了各种魔术、小品、大合唱、相声、合唱……等节目后，小舟终于等来了在自己心中期待值排名第二的节目。 李汉和程冰月的合唱，《你我的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太美了! 看来李汉和程冰月上台，小舟的父母眉头皆是一挑。 “欸，这两个人挺眼熟啊，那女的是程冰月吧？” 父亲说。 母亲白了他一眼：“你也就是认美女认得快。刚刚上面不是写了吗，演唱者‘李汉’、‘程冰月’。” “咳。” 父亲假咳一声，装作没听到母亲的话，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俩人结婚了，真不错啊，这郎才女貌的。” “嗯。” 这一次，母亲倒是很赞同地点了点，说：“我觉得他俩早该结了，都在一起多少年了。对了——” 她扭头看向女儿：“闺女，你那小男朋友咋样啊，你还没领回来给我们见过呢。” 小舟的脸“唰”地一红。 她指了指电视机，说：“看节目，看节目……” 电视机里，李汉和程冰月已经进入第一遍副歌了。 “爱在天上山地海洋里， 你我用一生来寻找……” 不知不觉间，小舟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 她早就想像现在这样看李汉和程冰月同台对唱情歌了。 今天，她总算是如愿了。 “虽然李汉老师的唱功明显比程冰月老师弱了一节，但是，真的好甜啊……” 母亲也点了点头，说：“这俩人真不错。又有才华，长得又好看。闺女，你以后要找就得找李汉这种男的，靠谱。” 小舟无奈一笑。 “我倒是想，人家能看上我吗？” “这两人不错是不错，但是……”父亲摸了摸早上刚刮可现在又长出来了的胡子，说：“歌不太行。” “哪不太行了？” 小舟不满道：“明明那么甜！” 父亲耸耸肩，说：“我又不是啥专业人士，具体的说不明白。反正，以我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品味，我觉得这首歌的质量在程冰月的所有歌里，顶多算是中等偏上。” “哟，老周同志，装起来了啊。” 母亲在旁边打趣道：“要真按你说的，这首歌那么一般，导演为啥会让它上春晚？” “还有，”小舟打岔道：“爸，你说它在程冰月的所有歌里属于中等偏上，那又为啥说它‘不太行’？” 父亲得意一笑，说：“一个一个来。我先回答闺女的问题——因为，这是春晚。客观来说，它的质量还可以。但是，放在春晚这个舞台，我就觉得它不太行了。” 说完，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我觉得春晚选的歌，绝大部分都不太行。” 母亲和小舟乐了。 “那节目组咋不请你当导演？” “别打岔！”父亲严肃道，“下个问题，为啥让它上春晚。我觉得，就是因为李汉和程冰月结婚了——” 话说到一半，两人的合唱结束了。 “行了，别说了。”母亲轻轻推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人家歌都唱完了你话还没说完，真能磨叽。” “还不是因为你们喜欢打岔。” 父亲自辩了一句。 小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父母的对话上。 此时她已经摸出了手机，打开相册，看起了昨天保存下来的节目单。 根据节目单，三个节目之后，她最感兴趣的节目——项乐章独唱《青花瓷》——就要来了。 父亲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你看啥呢，节目单吗？” 小舟点了点头。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那个叫什么……项章乐的明星要上台演唱一首中国风歌曲吗，他啥时候上啊？” “那个人叫项乐章。” 母亲白了他一眼，说：“闺女偶像的名字你都记不住，记美女的名字倒是记得挺清楚。” “一样，都一样。” …… 有父亲在旁扯淡，又有章鱼群友陪伴，时间过得很快。（skr） 小舟有生以来最期待的春晚节目，终于来了。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画面一切，一个典雅、到处充满了青花瓷元素的舞台出现在了电视之中。 舞台上，站着一位穿着极具中国特色的男子。 他的手里，攥着一个麦克风。 镜头缓缓拉近，小舟这才看清楚他的帅脸—— “乐章哥哥！” 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父亲眼底掠过一抹醋意。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明星啊，我瞅着也不怎么帅啊？” “人可比你帅多了。” 母亲接话道。 小舟没有说话。 她的注意力都在电视机里的项乐章身上。 见女儿没有搭理自己，父亲自觉没趣，耸耸肩，说：“好吧，那我就听听看，这首时如沙都说好的中国风歌曲，到底好在哪吧。” 说着，他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视上。 与此同时，项乐章开口了。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嘶……” 父亲倒吸一口冷气，稍稍坐直了一些。 这伴奏，这歌词，这音色，这唱功…… 有点东西的啊。 越听下去，他坐得越直，眼睛也越来越亮了。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这歌词，一个字，美！ “太美了……” 父亲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喃喃道。 突然，他的大腿处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妻子的手正狠狠的拧着他的大腿肉。 “你干嘛？！” “你干嘛？！”母亲也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你听歌吗，干嘛那么猥琐地一直盯着那些伴舞的小姑娘看？” 她要是不说，父亲都没发现项乐章居然还有伴舞。 “我没一直盯着看啊！” 他委屈道。 “那就是偶尔盯着看咯？” “不是，”他更委屈了，“我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们！” “还狡辩！你刚刚不是说那些伴舞的小姑娘‘太美了’吗？！” “歌词！歌词美！我说的是歌词！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父亲大手一挥，把目光挪向小舟。 “闺女，你昨晚说得没错，我确实会喜欢这首歌——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啧啧，写得太好了。我今晚睡觉之前就把它给下了！” 然而，小舟却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继续看着电视，嘴里还念念有词。 “好帅啊……” “你说什么？” 父亲没听清，拍了拍小舟的肩膀，问道。 小舟扭过头来，眉目含笑。 “我说，乐章哥哥真的好帅啊。爱死他了！” “……” 他满脸复杂地看着女儿，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妻子开口了：“你想下歌干嘛非要等到晚上，现在就能下啊。” 他摇了摇头。 “算了，不下了。” 妻子一愣。 “为什么？” 父亲看了一眼电视机里的项乐章，叹了口气，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我突然……又不喜欢它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在乎呢? 春晚还没结束，网络上关于项乐章和《青花瓷》的议论就已经到处乱飞了。 在此之前，很多网友并没有关注过项乐章，对他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典型的“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 他们对这种人丝毫不感兴趣。 虽然前段时间他和他的歌频上热搜，但他们从来没有主动搜来听过。 所以，看到项乐章在春晚上的表现时，他们震惊了。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项乐章吗？” “原来项乐章那么强的吗？我还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毫无才华、只能靠贩卖幻想和欺骗小女孩混饭吃的家伙。淦，错怪他了。” “之前听班上的女同学说项乐章变了，出了几首好歌，开始靠实力吃饭了。我一直都不信的。嗐，现在我相信了。《青花瓷》写的是真的好，唱得也是真的好。” “喂喂，乐章同学，你的唱功那么好，很对不起你的颜值欸。【滑稽】【滑稽】” “有一说一，我感觉项乐章老师——单就今天的表演而言，他配得上‘老师’这两个字——这是以一人之力拯救了今年春晚的音乐类节目啊！” “我也觉得。除了《青花瓷》之外，今年春晚选的歌都是些什么啊？” “完了，我都有点想路转粉了。” “……” 绝大多数的评价，都是正面的。 虽然也有不少黑粉和敌对公司的水军从“出道甚至还不满两年，凭什么在春晚独唱”等角度对项乐章进行了攻击，但他们的攻击收效甚微，根本带不起节奏。 因为，帮项乐章说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也有得杠？出道不满两年又怎么样？人家实力到位了不就行了吗？” “对啊，用雨漫女神的话说，春晚的大部分节目，‘都是只看质量，不考虑演员歌手的资历和名气的’。《青花瓷》的质量又高，项乐章的唱功又好，凭什么他不能独唱啊？” “呵呵，建议去看看你推崇的那些出道时间长的歌手的表现。跟项乐章比起来，他们的节目简直不能看！” 一时之间，关注项乐章和《青花瓷》的路人数量，达到了顶峰！ 对项乐章和他的作品起了兴趣的路人们，纷纷开始上网查找关于他和《青花瓷》的资料。 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青花瓷》这首登上了春晚并且大放异彩的歌，在华国排名第三的音乐类奖项——优曲奖——上，竟然连一个奖都没能拿下！ 三个提名，三个复选，最终居然只拿了三个安慰奖！ 他们怒了。 不到一个小时，优曲奖快博官方账号刚刚发布的拜年动态下，就被刷了上万条留言。 那些留言的画风都是这样的：“你们请的那帮**评委会评奖吗？不会评就换我上！！” “优曲奖：《青花瓷》是什么东西？一首连《人间》、《梦里梦外》都打不过的垃圾歌罢了，不会真有人喜欢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乐迷：优曲奖是什么东西？一个宁愿把奖颁给《人间》和《梦里梦外》都不愿意颁给真正有资格获奖的《青花瓷》的垃圾奖项罢了，狗都不看！不会真有人觉得它有含金量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没恶意，我就想问一下，你们的评委没看上的那首歌和那个人上了春晚，而他们看上的歌和人却都没能上，请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优曲奖不是第一次因为项乐章和《青花瓷》挨骂了。 也不是第一次遭受质疑了。 但是这一次，他们挨骂挨得特别惨。 网友们提出的所有质疑，骂出的每一个句子，最终都指向了一个问题：优曲奖，到底还有没有含金量，到底还有没有公信力，到底……还值不值得看？ 他们自己就给了自己答案。 两个字，没有。 三个字，不值得。 用某个网友的话说，就是：“优曲奖，狗都不看。” 这下，优曲奖被打到七寸了。 它可以被骂，可以被质疑，但是不能被认为没有含金量，也不能被认为没有公信力。 更不能被认为“狗都不看”。 作为一个奖项，如果连狗都不看，那它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于是，优曲奖终于开始急了。 但是，他们要承受的还远不止这些。 就在他们临时加班线上开会，准备商量要如何度过这次公关危机的时候，他们的老对头——金音符奖——竟提前公开了今年的提名名单。 金音符奖的提名和优曲奖不同。 优曲奖提名之后还需要复选，而金音符奖不需要。 在他们的提名名单中，《本草纲目》、《海阔天空》和《青花瓷》三首歌赫然在列！ 最佳新人奖、最佳作词人奖、最佳作曲人奖、最佳单曲制作人奖、最佳国语男歌手奖，以及——年度歌曲！ 那三首歌被提名的奖项，加起来足足有六个之多！ 这份提名名单，无疑是往乐迷们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看见它，乐迷们更来劲了。 “@优曲奖官方爬出来看看人家金音符奖是怎么给项老师提名的。六项大奖，其中还包括一个超重量级的‘年度歌曲’！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把奖颁给项老师，但单就这个态度，就够你们学一辈子了。” “@优曲奖官方来，对比一下你们的复选名单和人家的提名名单。现在知道你们和金音符奖的差距在哪了吗？” “要不怎么说优曲奖是万年老三呢。呵呵，光是评委的品味就比不上人家金音符奖。在金音符奖，海林这种人连提名都拿不到，更别说抢走项乐章老师的最佳作曲人奖了！” “我忍你们这些说优曲奖万年老三的人很久了啊！那么多年了，一提到优曲奖，就只知道‘万年老三’、‘万年老三’……你们就不能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这个奖项吗？它明明快要掉到第四了好吧！” “哈哈哈哈，那我们以后就叫它‘万年老四’好了。欸，说起来，华国排名第四的音乐奖是啥来着？” “谁在乎呢？就像以后的优曲奖一样，谁在乎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解决办法 优曲奖组委会的视频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出镜的每一张脸都面容严肃。 他们正在讨论解决眼前公关问题的具体办法。 其实，他们处理类似的问题，一般也就两个招数。 第一招，放任不管，冷处理。 这招是他们最常用的。 但是这次不能用。 因为他们拿不准项乐章——或说月圆——和其他的音乐类奖项会不会给他们这个冷处理的机会。 那就只能用第二个方法了。 “我们去道个歉吧。” 一个参会者提议道：“道完歉，大家应该就会当作无事发生过了。” “冒昧地问一句，您幼稚园毕业多久了？”另一个参会者冷笑一声，说道：“现在网上那帮人的情绪那么激动，你觉得这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第一个参会者恼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早特么说了，还会坐在这里陪你们浪费时间？” 第二个参会者猛地敲了敲桌子，说：“今天是除夕夜，我一个月前就答应过我的老婆和孩子，今天晚上会陪他们看春晚的。结果呢？他们现在坐在客厅里，而我只能缩在这个又小又暗的书房跟你们开这个本来就不用开的破会！” 他越说越激动：“在评委们把获奖名单交上来的时候，我是不是提醒过你们，如果《青花瓷》拿不到奖，一定会出问题。有人听我的吗？有吗？！ “该听我说话的时候不听。现在好了，出事了，你们居然还特么有脸问我该怎么办？ “呵呵，你们真提了个好问题啊！ “该怎么办？我老早就告诉过你们该怎么办了，有人听吗？啊？！” 一通脾气发完，第一个发言的参会者被他气得满脸通红、全身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就安静的会议室此时变得更加安静了。 半晌后，才有人出来打圆场，说：“哎呀，老霍，你消消火。别发那么大的脾气嘛，大家都是同事。这种情况，谁都不愿意的嘛。” “是啊，老霍，大过年的，谁不想多陪陪老婆孩子呢？但是，这不是出了特殊情况嘛。” 被称为“老霍”的参会者火气仍在。 “要是你们早听我的，怎么可能会出这种‘特殊情况’？！” “最终的获奖名单是评委给出来的，我们能有啥办法？我们组委会要给评委绝对的自由，不然，很容易发生不公平现象的。” “噢？”老霍气笑了，“《青花瓷》没拿奖，《人间》和《梦里梦外》拿了，你们觉得这很公平是吗？” 出来打圆场的那两个人摸了摸后脑勺，尴尬一笑，说道：“人与人的品味不能一概而论。说不定，那些评委就是觉得《人间》和《梦里梦外》比较好呢？” “你们什么意思？” 一个作为评委代表的参会者皱着眉头说话了。 “你们这是想把锅甩给我们？还有，什么叫‘人与人的品味不能一概而论’，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品味很好啊？” 他红着脸说：“你们那么nb，干脆以后都别请评委了，你们自己评奖不就好了？” “就你们评的这破奖，还不如我自己上呢！”老霍冷笑道。 “够了！” 一个白发老人猛地一拍桌子。 桌子上的手机“啪”地一下，应声倒下。 会议室里，他的镜头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变成了一片黑暗。 白发老人伸手把手机拿起来，再次放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继续说道：“记住这场会的目的。我们开会不是为了吵架的，而是为了寻找解决公关问题的方法。 “大家都想早点开完会，去陪家人吧？你们再这么吵下去，这会，永远都开不完！” 老霍黑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樊老。” “好。”樊老也点点头，问道：“现在，有人想出办法来了吗？” 说完，他便闭起嘴来，等待着其他参会者的回答。 但半分钟后，仍然没有人开口。 他皱眉道：“没有人有主意吗？” 老霍轻咳一声，说：“要我说，我们还是公开向项乐章道个歉吧。” 第一个发言的参会者顿时来劲了。 “呵，老霍，冒昧问一句，你幼稚园——” “闭嘴，你懂个屁！” 老霍白了他一眼，说：“我话还没说完。我们不仅要道歉，还要给项乐章和《青花瓷》补一个奖！” “只有把他应得的奖项给他补上，网上那帮人才会善罢甘休。” ………… 在浪费了一番口舌后，老霍终于说服了大部分的参会者。 他提出的方案以三分之二的支持率成功通过了投票。 既然决定要给项乐章和《青花瓷》补上奖项，组委会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把他们的决定先传递给项乐章一方的人了。 但很快，他们发现，他们好不容易讨论出的方案，在执行第一步的时候，就栽了跟头。 他们——根本联系不上月圆传媒方面的任何人。 项乐章作为春晚演出者，演出结束之后要去吃大餐，一时没看见来电，接不了电话，很正常，他们可以理解。 但是，金孝娜的电话为什么也打不通？ 难不成，因为今天是除夕，她为了好好陪家里人，把工作用机锁进柜子里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在经历了数十次的尝试后，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过，他们放弃的只是联系月圆传媒。 那个好不容易才讨论出来的方案，还是要坚持的。 组委会因此又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 为了防止舆论继续发酵，参会者一致同意，直接向大众公布他们给项乐章补奖的决定。 于是，优曲奖的快博官方账号，在拜年动态上方，又更新了一条动态。 “由于一些失误，我们在评奖的时候未能正确评判项乐章先生的作品《青花瓷》，导致这一优秀作品无缘任何奖项。 “在内部大量同仁的强烈要求之下，本奖项决定，为项乐章先生补发一个最佳新人奖——黄天天小姐的最佳新人奖也予以保留。 “奖项的颁发时间为十五天后，即二月九号，元宵节的后一天。各位乐迷朋友们，敬请期待。”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不需要 过年期间，大家都很闲。 再加上大家目前都对项乐章和《青花瓷》特别关注。 所以，优曲奖的动态发出甚至还不到半个小时，就以强劲之势，一头冲上了快博热搜榜榜首，并且牢牢坐稳了这个位置。 动态评论区里的留言很多，什么样的都有。 有称赞优曲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有嘲讽优曲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也有扯其他事情的。 例如：“只给项乐章补最佳新人奖？我们明安哥哥呢？他不配一个最佳新人奖吗？” “讲个笑话，‘最佳’新人有两个。” “我也讲个笑话，和项乐章老师一起拿最佳新人奖的人是黄天天。” “我都能想象黄天天以后接受采访时的模样了。 “记者：天天老师，请问你目前为止拿过的最高荣誉是什么呢？优曲奖的最佳新人奖吗？ “黄天天：不，我的最高荣誉是和项乐章老师一起获奖。” “气抖冷，笋都被你们夺完了，大熊猫还吃什么？” “……” 乍一看，嘲讽和攻击优曲奖的人仍然很多。 但是再仔细看看，他们的言辞和先前比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激烈了。 这说明组委会给项乐章补发奖项的决定没有做错。 它还是挺有效果的。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等到二月九号，项乐章领完奖后，优曲奖的公关危机就能顺利解决了。 就在组委会的人放下心来，以为自己终于能过一个好年的时候，一件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项乐章的快博官方账号更新了一条动态。 动态不长，拢共也就十五个字。 但足以让他们头疼了。 那条动态写着：“奖项既然已经评定，那就不要改动了。” ………… “哥！” 项乐章的手机里传来表妹杨家盈的声音：“优曲奖说给你补发一个最佳新人奖，你为什么不要呀？” “这种施舍来的奖项，我不需要。” 项乐章淡淡道。 颁奖典礼的时候直接给他颁奖，和出了公关危机后决定给他补发奖项，这两者的意义是远远不同的。 前者说明他和他的作品获得了奖项的认可。 而后者仅仅能说明奖项顶不住压力，被民意打败了。 除此之外，什么都说明不了。 这样的奖项，拿着没有意义。 他靠自己的实力又不是拿不到奖，没必要接受这种发得不情不愿的奖项。 什么，你说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刚开始他们连复选都没让我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日后好相见”呢？ “哥，不愧是你！” 杨家盈笑道：“如果换做是潘明安，他肯定会收下这个奖。不仅会收下，还会广告天下，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被施舍了一个奖项！”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在打电话的时候手机这样震动，只有一种可能。 有新的来电。 “等等。”项乐章说，“有人打我电话，我看看。” “嗯嗯。哥，要是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你先忙。” 项乐章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点点头，说：“好。我忙完再打给你。” 说罢，他便按掉杨家盈的电话，接起了这个新的电话。 这个电话，是他的学姐——同时也是他的老板——“锦鲤”余悦打来的。 “你快博的那条动态，我看见了。” “噢，怎么说？” “我支持你的决定。” 项乐章笑了。 “谢谢。”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学姐，你专程给我打这个电话，应该不是单纯地为了告诉我，你支持我吧？” “被你发现了。” 余悦淡淡一笑，说道：“你还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事情吗？” “答应过你什么事？” 项乐章眉头微皱。 仔细回忆了几秒，他才一拍额头，说：“噢，对，我答应过你，颁奖典礼之后要陪你参加一个活动的——结果因为春晚的事情耽搁了——你指的是这个吗？” 在项乐章看不到的电话那头，余悦点了点头。 “你那次放我鸽子，是因为工作，而且也提前告诉我了，我不怪你。但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边的头发，说：“你总得把欠我的给我补上吧？” 项乐章笑了笑。 “那当然。” 余悦的脸颊微微泛红，但她还是佯装镇定。 “你最近有什么工作吗？” 项乐章想了想，说：“有一个。” 余悦有些意外。 她在打这通电话之前，特地问金孝娜要来了他的档期表。 根据档期表，他这几天应该没什么工作才对呀。 或许是猜到了余悦在想什么，项乐章笑了笑，说：“金姐应该跟你说过，在过了春晚的面试后，福导让我准备两个节目，其中一个就是我和吴雨漫小姐的合唱。” “《本草纲目》是吧？她告诉过我。”余悦点头道，“听说你们的合唱最后被福导砍掉了。” “对。我觉得它被砍掉还挺可惜的。” 项乐章说：“既然歌都已经改好了，总不能白改吧？所以我准备趁着这几天，跟吴小姐把这个合唱版的《本草纲目》给录出来。不过，我还没跟金姐商量。” 还没跟金姐商量？ 难怪档期表上这几天都是空的。 “你和吴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录歌？” “我跟她约定的是大后天。” “这不就巧了吗？” 余悦松了口气，说：“我想让你陪我参加的那个活动在大大后天。” ………… 优曲奖宣布要给项乐章补发奖项的那条动态，热度本来就已经够高了。 在项乐章丝毫不给面子的拒绝动态发出来后，它的热度又往上蹿了一个等级。 这一下，它不仅在热搜榜上力压其他话题。 就连讨论今年春晚的人，都没有讨论它的人多。 “笑死我了，@优曲奖官方听说你们决定给项乐章老师补发一个奖项？可惜啊，人家根本就不想要。” “我刚刚重新看了一遍优曲奖发的那条动态，里面半个道歉的字眼都没有！他们这是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也难怪人家项老师不肯接受他们补发的奖项。” “项老师，干得漂亮！这种破奖项，就不能给他们脸！让他们尽早停办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正的猛士 在许多网友为优曲奖上火的时候，d站的热门榜上，默默地出现了一部新视频。 那部视频的播放量不算太高，但是互动率非常不错，居然达到了惊人的80%。 小舟刚和姐妹们一起骂完优曲奖，正想刷会儿d站放松放松。 打开热门榜，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因为，它的标题太独特了，总让她想起某个id为“法克乐美”的贝戋人。 《看到这罐猫屎了吗，我实现了我的诺言》。 她的眼睛往标题下方一瞥，嘴角微微扬起。 “难怪我会想到那个家伙。” 标题下方的up主名称，正好就是她脑海里出现的那四个字——法克乐美。 “没想到啊，他居然是个愿赌服输的人。” 想着，她面带微笑地点进了视频。 三分钟后，她又黑着脸出来了。 法克乐美所谓的“吃猫屎”，其实就是喝猫屎咖啡而已…… “不算！” 小舟眼睛瞪得溜圆，心想：“他这是作弊！” 这下，她终于明白这位法克乐美为什么那么敢“分析”，那么敢“打赌”了。 因为，就算分析错了、打赌输了，也没什么。 顶多就是喝一杯猫屎咖啡而已。 “太过分了！” “打赌的时候明明说，如果他输了，就吃猫屎的！” “喝猫屎咖啡和吃猫屎是两码事好吗！” 小舟越想越气，果断又返回视频，点了个踩。 踩完还不解气。 她决定到视频的评论区中，把骂他的评论全都赞一遍。 五分钟后。 她的气是消了，可是手指也酸得再也点不动了。 看着下面还有无数条骂法克乐美的评论，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别骂了，你们别骂了……” 小舟哭丧着脸，心想：“我都赞不过来了。” ………… 另外一边，法克乐美看着评论区里的那些留言，心情相当复杂。 在发视频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以猫屎咖啡代替猫屎的操作非常睿智，堪称天才之举。 但是，这些人似乎并不买账啊…… 怎么办？ 装傻，当作无事发生过？ “不行。” 他甩了甩头，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直面问题，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但是，我又不可能真的吃猫屎…… 在百思之下，他最终又想到了一出妙计。 他去家附近的超市买回来一堆廉价巧克力块，全部放进碗里，加热，把它们变成黏稠的糊状。 随后，趁巧克力还没有冷却结块，他又费尽力气、绞尽脑汁地将它糊成了一坨粑粑。 等巧克力粑粑干硬后，他把它端进房间，架起手机，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眼药水，“泪眼”汪汪地在镜头前一口一口吃完了这坨巧克力粑粑。 这，就是他d站的新视频。 虽然在这个视频里，他吃的也不是真的猫屎。 但是他的整活精神得到了众人的肯定。 网友们果断将他吃粑粑的视频传遍了整个互联网。 包括各个学校的论坛。 这其中，就有法克乐美本人的学校。 法克乐美的舍友一看视频，乐了。 哟呵，这不是咱宿舍那谁谁吗？ 抱着奇人共赏的心态，他们又将视频转发给了其他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又转发给了同系同学。 同系的同学又转发给了同院别系的同学。 同院别系的同学又将视频转发给了其他院系的同学…… 在一帮损友的助攻下，很快，全校都知道了自己学校里居然有一个敢于直面热腾腾的人生的猛士…… ………… 优曲奖组委会的日子很不好过。 本来，他们以为给项乐章补发一个奖项就能平息众怒，解决这次的公关危机。 虽然一开始，他们的做法确实有效果，但是项乐章的拒绝动态一发…… 什么效果都没了。 他们不仅没有平息众怒，反而还加剧了乐迷们的怒火——因为，乐迷们发现，他们的动态里，就连半个道歉的字眼都没有出现。 这一次，他们指定是要元气大伤了。 经过这次事件，优曲奖虽然不至于停办，但它无论是口碑还是含金量，都已经大打折扣了。 不少业内人士大胆分析，过不了几年，优曲奖就会正式从“华国第三音乐奖”滑落为“第四音乐奖”。 嗯，优曲奖不是一直都想摘掉自己“万年老三”的帽子吗？ 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不过，项乐章对此毫无兴趣。 优曲奖会变成什么样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他、吴雨漫以及金孝娜之前帮他找来的那位小星二代，正并肩站在月圆传媒公司的录音棚里，头上戴着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耳机。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话筒支架。 吴雨漫扭头看了小星二代，笑着问：“小肖，你紧张不？” 小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他的紧张，但他自己却摇了摇头，说：“不紧张。乐章哥哥，雨漫姐姐，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录音师终于调整好了设备。 他的声音在三人的耳机中响起：“项老师，吴老师，你们准备好了吗？” 项乐章没有回答。 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小肖，问他准备好了没有。 小肖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 他这才开口道：“我们准备好了，开始吧。” 项乐章和吴雨漫的唱功都是非常不错的，他们对这首改编版的《本草纲目》的熟练度也很高。 如果没带小肖，他们再发挥得好一点，说不定半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 但是不带不行。 这个版本的《本草纲目》如果不带个孩子，效果会差上不少。 好在，小肖虽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但他拖得也并不严重。 毕竟，他对这首歌的熟练度也不低。 一个半小时后，合唱版《本草纲目》的录制，结束了。 小肖长舒一口气，也不嫌脏，直接倒在地板上，做了个鬼脸，说：“终于录完了！” 吴雨漫笑着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小肖今天表现得很不错噢，辛苦了。” 小肖的小脸一红，死命摇头。 “不辛苦不辛苦，辛苦的应该是乐章哥哥和雨漫姐姐你们才对。如果不是我，你们应该早就收工了。” 项乐章站在一旁听着，心里默默点头。 这个孩子，挺有礼貌的。 而且很喜欢音乐，也非常努力，不怕吃苦。 他们之前准备春晚的时候，经常加班加点地练习，他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 项乐章挺喜欢这孩子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很愿意捧这孩子一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才少女 合唱版的《本草纲目》虽然录完了，但还不能马上上线。 在上线之前，金姐和吴雨漫的经纪人需要先做点预热宣传。 当然了，它上线的时间也不会太晚。 毕竟，这首歌的宣传点之一就是“春晚候选节目”。 等到春晚的热度褪了再上线，宣传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 录制完歌曲的第二天。 项乐章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就被闹钟叫醒了。 他之前和他的学姐——也就是月圆传媒的老板“锦鲤”余悦——约定过，今天要陪她参加一个活动的。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余悦就把那个活动的相关信息告诉他了。 她要他陪同参加的是一个由粤省作协主办的活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叫什么…… “新晨文学交流会”？ 他一向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 在前世，他也加入过作协，也参加过这种活动。 活动的大致内容就是看一群他没怎么听说过的所谓“作家”相互捧臭脚。 无聊得很。 而且，一般在这种活动上，总会看到一些明明没有写出过好作品，却目中无人、感觉自己天下无敌的家伙。 不知道的还以为某炸弹文学奖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非常讨厌。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余悦要陪她参加活动，他也不可能不去。 准备春晚的时候他已经放过人家一次鸽子了，这次不能再放了。 新晨文学交流会开始的时间是早上九点。 项乐章打了个哈欠，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他惊讶地发现，余悦居然在早上六点整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腾信。 腾信的内容是：“你起床之后告诉我一声，我开车去接你。” 项乐章的第一想法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在没工作又不赶时间的情况下六点钟起床…… 嗯，初高中生除外。 第二想法是，她开车来接我？ 她不是没有驾照吗？ 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余悦所谓的开车来接他，指的应该是让司机开车载着她来接他。 想着，项乐章给她回了条消息，便起床洗漱吃早餐了。 一边吃早餐，他一边想着自己昨晚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的关于余悦的信息。 根据原主的记忆，余悦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写文章并且到处发表了。 还拿了许多奖项。 她的那些文章质量颇高，即使是成年人，没有经过一定的训练，也写不出那么精彩、那么有灵动、那么有深度的东西来。 因此，她一度被报刊媒体称为“文学界的天才少女”。 不过，文无第一，且文人相轻。 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她这样的天才。 他们不相信这种他们自己都难以写出的东西，居然出自一位小学女生之手。 自尊心受损的他们，开始质疑她请枪手。 他们的质疑，在她初二那年，达到了顶峰。 在那一年，她写出了一篇名为《丧家之犬》的小说，以及一首名为《碎片》的诗。 并靠着它们，成功斩获了当年华国青年文学奖小说高级组亚军以及诗歌高级组冠军。 华国青年文学奖是个什么级别的奖项？ 这么说吧，华国迄今为止还存活于世的所有知名的严肃文学作家，无一例外，都曾参加并获得过这个奖项。 对于高中生而言，这是一个帮助他们进入心仪大学的垫脚石——这个奖项的获奖者，高考能获得加分。 而表现优异的人，甚至有机会被华国最好的大学破格录取。 对于大学生而言，这是一个能够助力他们通过（文学类）考研面试的超强杀器。 对于社会上的文学爱好者而言，这是他们入行的钥匙。 拿到了华国青年文学奖，就意味着他能够靠文字吃上饭了。 那么，一个人在同一年拿下小说高级组亚军和诗歌高级组冠军，又是什么概念呢？ 首先，在余悦之前，从来没有人达到过这个成就。 因为参加奖项评选的人实在太多了，其中的高手更是多如牛毛。 在强者环绕之下，能够拿下一个奖项的季军都相当厉害了。 其次，华国青年文学奖在大体上是分为两个组的。 初级组和高级组。 十八岁及以下的人，能够参加初级组，也能去高级组送人头。 而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人，不好意思，就只能选择高级组了。 至于三十五岁以上的……已经不再是青年了，无法参加评选。 文学是一个很吃阅历的艺术，阅历越丰富，就越有可能写出高质量、高价值的作品。 所以，高级组的获奖者，大都是二十七八岁、三十岁左右。 虽然偶尔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天赋很高的天才，但那些天才获奖时的年龄最小也不低于19岁。 换句话说，在余悦之前，还从来没有人能以初级组的年龄拿下高级组的奖项。 还特么一拿就是两个！ 其中一个还是冠军！ 无论换做是谁，都会觉得这是请了枪手、找了代笔。 一开始，余悦还挺恼火的。 毕竟，参赛的作品确实是出自她之手。 她想了各种方法想要自证清白。 例如，晒出作品的原稿。 但是质疑她的人并不买账。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那些人的质疑，便不再将质疑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地继续进行着创作。 反正，她问心无愧。 经过好一段时间的努力，在刚升入高一的那个暑假，她正式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破碎之城》。 其实，在此之前，她已经出了不少书。 不过那些书和《破碎之城》相比，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这本长篇小说，获得了众多文学评论家的一致好评。 甚至还有一位重量级作家表示想要收她为徒。 只可惜，她并没有接受那位作家的好意。 因为，她觉得，她想学的东西，那位作家教不了。 虽然收徒失败了，但那位作家的爱才之心还在。 她放出话来，说她可以担保余悦是有真材实料的，没有找过代笔——她是第一个主动站出来为余悦说话的知名作家。 那位作家在文学界还是很有名望和地位的。 有了她这句话，在明面上质疑余悦找代笔的人开始断崖式的减少。 到了今天，不仅是在明面上，即使是在背后，也几乎没有人再提过余悦请代笔的可能性了。 当然，扭转人们对余悦的看法的最大功臣，自然还是余悦自己。 如果她没有持续不断地输出高质量作品，如果她没有和作品质量相当的言谈举止，该质疑她的人还是会在背地里质疑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那位重量级作家的帮助，余悦也不可能那么快地改变别人的看法。 那位作家，正是茂奖和路奖的获得者，粤省作协的现任主席，柳清欢。 粤省作协主席对余悦有恩，这或许就是余悦答应参加“文学交流会”这种无聊活动的原因…… 项乐章想着想着，面前装着早餐的盘子不知不觉间空了。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响起铃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接通电话，余悦清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乐章，你准备好了吗？我到你楼下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圆桌交流会 项乐章往窗外一看，楼下果然停着一辆他叫不出名字的车。 不仅他认不出这车的名字，就连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这车的任何信息。 这说明原主也没听说过这款车。 不过这也正常。 原主和他一样，对车子不太感兴趣，是个车盲。 毕竟，在他们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后居然能有随心所欲挑车的资本。 说起车…… 我似乎还差一辆自己的座驾。 原主刚火的时候给父亲买了一辆车，但还没给自己买。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用车的机会，”项乐章想，“但等有空了还是去买一辆便宜点的备着吧，以防万一。” 想着，他打开门，走下楼去。 下了楼，项乐章才看清楚余悦这辆车子的全貌。 看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名贵的车。 看到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等全套装备的项乐章下来了，余悦打开车门，挥了挥手，笑着迎接他。 “不好意思，久等了。” 项乐章上了车，如此说道。 余悦摇摇头，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对。你好不容易有点休息的时间，我还让你陪我去参加活动……” “别这么说。” 项乐章笑道：“你把这套房子卖给我，相当于帮我省去了很多找房子的时间和力气。跟这相比，我陪你参加个活动算得了什么？” 余悦浅浅一笑。 这个时候，项乐章才注意到余悦今天的打扮。 上身套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黄色毛衣的袖子从大衣袖口中微微伸出。 下身则是穿着一条普通的黑色裤子。 再仔细一看，她腿上还放着一条偏褐色的围巾，下车之后应该会围在脖子上。 这套打扮看起来比较成熟，比较端庄大气。 项乐章的目光非常礼貌克制，被人用这种目光看着，余悦并没有感到不适。 她摸了摸乌黑浓密、又长又直的头发，笑道：“你觉得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不是你平时的风格。” 顿了顿，项乐章又补充了：“不过也很好看。” 他没有撒谎。 以余悦的颜值和气质，就算套个麻袋在身上，也不会难看的。 “谢谢。” “对了，”余悦突然说，“因为我们要去参加的是文学交流会，那里的人比较……所以我才让司机开这种车子接送我们。你应该不介意吧？” “学姐，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是介意这种事情的人吗？” 项乐章无奈道。 余悦淡淡一笑：“我只是想着，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 “但无论如何，有些东西都是不会改变的。” “是啊……” 余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项乐章方才的话：“无论如何，有些东西都是不会改变的。” 她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目光没有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项乐章也没有打扰她。 他本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他们下车。 结果，没过一会儿，余悦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后，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项乐章问。 犹豫了一阵，余悦说：“你知道柳清欢老师吗？” “粤省作协主席，对你有恩。你之前跟我说过她。” 余悦点点头，说：“我就是因为她才会答应去那个文学交流会的。” 虽然余悦说话只说了一半，但项乐章还是猜出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项乐章说，“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她。她告诉你她今天有事，去不了交流会了，对不？” 余悦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这都让你猜到了。” “那我们还去吗？” “去。” 余悦坚定道。 “那好歹也是柳清欢老师一手操办的活动。虽然她不在场，但去还是要去的。” 说着，她又略带忧虑地说：“不过，等会儿很可能会有人过来找我们麻烦——那种人表面上会装得非常友善，背地里却想看我们出丑——你要小心一点，别中套了。” “找麻烦？” “对。”余悦说道，“我以前也参加过这种活动。柳清欢老师在的时候，他们都敢暗戳戳地找我麻烦，更何况今天她还不在场呢。” “行，我知道了。” 正说着，车子拐了个弯。 余悦看了看窗外，让司机停下了。 她对项乐章解释道：“我不想让那些人看到我有司机，免得踩到他们哪根神经。所以，乐章，就辛苦一下你了，我们走过去吧。” “没事。” 项乐章戴好了帽子、口罩和墨镜，打开门，和余悦一起下了车。 余悦十分熟练地将他带进一栋略显老旧的大楼。 在向前台出示过证件后，前台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门，说：“请往那边。” 前台指方向的时候，眼睛一个劲地盯着项乐章看，把项乐章盯得有些不自在。 她心里想着：“这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好眼熟，我似乎在哪见过。” 但还没等她想出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项乐章和余悦就已经走远了。 一边走，余悦一边跟项乐章解释：“今天这场交流会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圆桌交流会，也就是我们现在去的地方。第二部分是……” “余悦小姐。” 话还没说完，前方不远处，一个戴着眼镜、体毛旺盛的中年男人从他们的目的地中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余悦当即换上了一副冷面。 她淡淡回应道：“你好。” 那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余悦的冷淡，也没有生气，笑了笑，说：“人已经到了挺多的，你先进去吧。对了，你身边那位是？” “我朋友。” “朋友？” 那人眉头一挑，似乎没想到余悦居然还有能够陪她一起参加圆桌交流会的朋友。 “他也是我们协会的吗？” 余悦摇摇头。 那人的笑容微微一僵，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项乐章说：“这个圆桌交流会是只有粤省作协的人才能参加吗？” “严格来说，”余悦回答：“是只有收到了邀请的人才能参加。” 项乐章的脚步顿住了。 “那我在外面等你好了。” 余悦笑了。 “没关系的，我和柳清欢老师打过招呼了。她给你预留了一个位置。好了，先我们进去吧。” 说罢，不等项乐章回答，她便自顾自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一定能听懂 “圆桌交流会”，正如它的名字，交流会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圆桌。 圆桌旁围着坐了许多人，但是并没有坐满。 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余悦立马又换上了一副冷面。 她和项乐章随便找了两个相邻的空座坐下了。 看见余悦到场，一个年龄在二十七岁左右的男人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说：“余悦小姐，好久不见。” 余悦用冷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问：“我们见过面吗？” 那人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说：“余悦小姐，瞧你问的，我们当然见过面了。你之前不是去魔都参加了一个大型签售会吗？那时我也在场。” “没有印象。” “怎么会没有印象呢，余悦小姐。你再好好想想。” 那人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说：“我当时带了好些书迷去给你捧场的。” “不好意思，给我捧场的人有点多，我记不清楚了。” “这……这样啊。” 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不过，很快，他又振作了起来，说：“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余悦小姐，我是胡梭，《消失的壁画》和《雾里云中》的作者。” 说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余悦并没有握上去，而是说：“我听说过后面那本书。” 胡梭一听，来劲了。 连对方没有跟他握手这一茬都忘了。 他撩了一把头发，得意道：“哈哈，在纯文学书籍里，它确实挺畅销的。” “不过，”他继续说道，“听你的意思，应该还没有读过它吧？你可以试着读读看，我觉得自己写得挺不错的。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已婚男人因为寂寞，出轨了女大学生的故事。不过，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书里采用了一些存在主义的写法……” 余悦打断道：“听说这本书的故事是由你的亲身经历改编的。” “对。”胡梭笑道，“写作嘛，本来就是要在生活中寻找素材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余悦眼底掠过的鄙夷，他又辩解了一句：“不过，既然说是改编，小说的故事当然也不完全等同于我的真实经历。两者还是有差别的。” 坐在一旁的另一个男性作家开玩笑似地插嘴道：“但是你和女大学生的艳情是真的。” 胡梭哈哈一笑，摆摆手，说：“男人嘛，多少都会犯一些这种错误的。至少，我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就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了。” 项乐章撇了撇嘴。 这家伙…… 太油腻了。 难怪余悦不想搭理他。 项乐章决定出手帮助她摆脱掉这个麻烦。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余悦就先行动了。 她扭过头看着他，问：“你以前参加过这种活动吗？” 这个问题她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问过了。 现在又问一遍，显然是希望以此结束和胡梭的对话。 项乐章摇头，说：“没有。” 原主确实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 这时，胡梭才注意到，余悦身边还坐着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的怪人。 他问余悦：“你旁边的这位朋友是？” 不等余悦回答，项乐章就摘下了口罩和墨镜，微微一笑，说：“你好，我是项乐章。” 胡梭的表情僵住了。 项……项乐章？！ 是我脑子里的那个项乐章吗？ 他仔细看了看项乐章的脸，眼睛不知不觉间睁大了。 没错！ 不会有错的，一定是他！ 这就是那个在春晚舞台上演唱了《青花瓷》的项乐章！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 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之前那个插嘴的作家也微微一愣，问道：“项先生，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今年上了春晚的那个项乐章吗？” 他的声音挺大，交流会上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顿时，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这边。 在这绝对的安静中，项乐章点点头，说：“对，我是。” 那个作家看了一眼项乐章，看了一眼余悦，又看了一眼项乐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一秒，房间里爆发出了一阵叽叽喳喳地议论声。 “我没看春晚，项乐章是谁啊？” “我记得我们作协应该没有这么一号人吧？” “圆桌交流会不是只有收到了邀请的人才能来吗，他为什么可以进来？” “啊，我知道他，还听过他的歌。他写的《青花瓷》和《海阔天空》都挺不错的。不过…… “虽然他写歌写得好，但是这毕竟是个交流文学的活动，让一个写歌唱歌的明星参加，不太合适吧？” “……” “咳咳。” 余悦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 她站起身来，扫视一圈，说：“各位，你们有什么话、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摆到台面上来说。没必要像做贼一样在下面窃窃私语。” 众作家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体型宽胖的作家说：“既然如此，余悦小姐，那我就明说了。我们这圆桌交流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进来的。余悦小姐，你应该知道规矩，没有收到邀请的人——” “很遗憾，”余悦淡淡一笑，说：“乐章还真收到了邀请。” 胖作家眉头微皱。 “你说什么？” “他的邀请是柳清欢老师亲自发出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去问问她。” 见胖作家没有动作，余悦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需要我帮你问吗？” 胖作家脸色一黑。 他刚想说些什么，胡梭就跳出来打圆场道：“余悦小姐，你别生气。你说的话，我们当然不会怀疑。但是，你总要让人家把话说完嘛。说不定，他真正想说的话，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行，”余悦看向胖作家，说：“那就请您把您的话说完吧。” 胖作家冷笑一声。 “我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他不愿意说，”胡梭摸了摸鼻子，无奈一笑，说：“那就让我来替他说吧。” “我觉得，他真正想说的是，如果项先生只是对文学感兴趣的话，我们等会儿还有一个公开的文学交流会，他可以去参加那个嘛。那里人多，热闹！他没必要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 “毕竟，我们在这谈论的东西，他……又不一定能听懂。” 第一百四十章 小丑 “胡先生，你这话说得就有点太过了。” 余悦冷笑一声，说：“项乐章先生和我都是京市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京市大学的中文系是全华国最好的中文系之一，这你应该知道吧？ “而他——项乐章先生——则是我们专业的优秀毕业生，拿过四次一等奖奖学金。这样的人，只要你不是故意把话说得云里雾里，听不懂，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如果各位的表达能力比较差，没办法把话说得清楚明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了余悦的话，项乐章有些意外。 原主在学生时代，居然是一枚学霸？？ “看来，是我小瞧他了。” 项乐章如此想着。 虽然，他在前世的时候，学得也不差就是了…… 另外一边，胡梭沉默了两秒，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中文系不培养作家。” “但是培养文学评论家。” 余悦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文学评论家没有资格跟你讨论文学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座应该有不少的文学评论家吧？” 胡梭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我可没这么说。” “好了好了，”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作家冒头打圆场道：“我们这是文学交流会，怎么交流起这个来了？哈哈，别说了别说了，咱聊文学。” 胡梭点点头，自顾自地坐下了。 余悦也带着一副冷面坐了下来。 那个打圆场的作家笑呵呵地说：“我最近读到了一本萨姆的书，叫《骑摩托环游世界》，哲理感非常强，有人读过吗？” 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 “读过，当然读过。” “是啊，毕竟是萨姆的大作，喜欢文学的人都不可能错过的。” “巧了，我前几天刚读完，哈哈。” 胡梭偷偷看了余悦和项乐章一眼，发现那两个人没有任何点头之类的动作。 余悦不用说，她肯定是读过那本书的，因为她曾经在某本杂志上发表过那本书的书评。 但是，项乐章嘛…… 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装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我们聊文学别忽视了新朋友啊。项先生，你不是京市大学的高材生吗，要不……你用你在课堂上学来的专业知识，跟我们分享一下你读过《骑摩托环游世界》之后的感受？” 余悦目光一寒。 麻烦来了。 项乐章则是仔细翻阅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他发现原主在刚毕业的时候，是有打算过要读这本书的——甚至已经把书买回家了——只不过，后来，他在一夜爆红之后，工作变得特别繁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读书，便把这本书的阅读搁置了。 于是，他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没读过这本书。” 胡梭在心中得意一笑。 果然！ 他当即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说：“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你怎么能不读萨姆呢？读萨姆，又怎么能错过《骑摩托环游世界》呢？” “是啊，”几位作家跟着点头，说道：“连《骑摩托车环游世界》都没读过，你这文学爱好者，当得还是不够合格啊，哈哈。” 余悦瞪了胡梭一眼，开口帮项乐章解围道：“世界上的好书又不是只有《骑摩托车环游世界》这一本。没有人规定凡是爱好文学的人，都要读它吧？ “如果你们非要听他谈论自己的阅读感受，可以问问别的书，例如《占山》。这也是所谓的文学爱好者必读书目之一。” 她之所以提到《占山》，是因为项乐章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占山》。 别的书，他可能会不够熟悉。 但是，《占山》，他不可能不熟。 在胡梭的耳中，余悦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想让项乐章丢脸，就不要问其他书，尤其是《占山》。 因此，胡梭张了张嘴，准备继续跟项乐章谈论那本他没有读过的书籍。 不过，之前那位打圆场的作家却抢先说道：“那项先生，你随便选一本自己熟悉的或者最近在阅读的书来讲讲吧。” 项乐章想了想，看向胡梭，问：“胡先生，请问您读过伊斯·苍良的书吗？我最近在读他的新长篇，感觉写得很不错。” 他注意到，在自己说出“伊斯·苍良”的时候，对方眼底掠过了一抹疑惑。 但下一秒，胡梭就不屑一笑，大手一挥，说：“伊斯·苍良嘛，那么优秀的作家，怎么可能会有人没读过？那你就谈谈他的新长篇吧。” 项乐章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好意思，胡先生，我谈不了。” “哦？” 胡梭更得意了。 “余悦小姐不是说你是京市大学的高材生吗，为什么会谈不了呢？” “因为……世界上并没有这么一位作家。‘伊斯·苍良’这个名字是我现场瞎编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它符不符合规范。” 胡梭一愣。 房间完全安静了下来。 气氛也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半晌后，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发起一阵哄笑。 “哈哈哈，项先生真是幽默啊。” “我刚才还在想伊斯·苍良是谁呢。听胡先生的话，我还以为那是一位明明非常厉害、非常知名，我却一直没有发现的作家。没想到……哈哈。” “我也是。我刚刚还打算，等交流会结束之后，去书店看看有没有他的书呢。” “不愧是京市大学的高材生，会玩，会玩！” 和其他作家的哈哈大笑相对的，则是胡梭墨一般的黑脸。 项乐章…… 你小子耍我？？ 一位喜欢开玩笑的讽刺小说作家仿佛没看见他脸色似的，大咧咧用肩膀勾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老胡，快给我们讲讲，那位不存在的作家究竟写过什么‘不得不读’的巨作啊？” “他的那些巨作有你的《雾里云中》精彩吗？” “那些作品讲的都是什么啊？” “是一个人装b然后被打脸的故事吗？” “老胡，你说句话呀！” 经过他的这番表演，一些本来忍住了不笑的作家，也笑得前仰后合，大锤桌板。 胡梭面容呆滞地坐在椅子上，像一个小丑，与全世界为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游戏? 不过，他们开胡梭的玩笑也没有开太久。 毕竟，人被逼急了，是会生气的。 稍微开一下玩笑，尴尬的人是胡梭； 但要是把胡梭逼急了，尴尬的人就变成了他们。 得不偿失。 余悦看着项乐章，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她本来还以为，要是她不开口帮腔，项乐章会在胡梭的进攻下丢一个大脸。 结果，恰恰相反。 项乐章非但没有丢脸，反而让心怀鬼胎的胡梭丢脸了。 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的这个学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其他作家和文学评论家看向项乐章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本来，他们对他是比较轻视的。 而现在——至少——他们是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轻视他了。 因为，上一个轻视他的人，已经在到处寻找地缝，准备一头钻进去了。 如果还那么轻视他，谁知道下一个找地缝的人会不会是他们自己？ 从胡梭的玩笑中缓过劲来，一位诗人站起身，为大家展示了自己用半个月时间写出来的长诗，《网》。 “拖着残破的身躯， 在屋檐上， 我被打扫着……” 念完诗，几位作家和文学评论家也主动站起来，点（chui）评（peng）了一下他和他的新作。 “文字简洁而不简单……” “看似是在写网，实际上是在映射这个社会……” “你写得越来越好了，假以时日，绝对能拿个茂奖回来……” 听到这些点评，项乐章无奈一笑。 正如他所料，即使是在这个重视文娱的时空，作家们参加文学交流会，也免不了相互捧臭脚…… ………… 两个小时！ 你知道这两个小时项乐章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一直在玩贪玩—— 咳咳。 总之，项乐章最终还是成功熬过了这段作家们相互捧臭脚的无聊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他一边听他们花式夸奖其他人的新作，一边翻阅原主的记忆，了解了一下这个时空的文学发展水平。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在这个重视文娱的时空，是出现过一些即使是和前世的经典相比，也毫不逊色的作品的。 不过，那些作品的数量并不多。 项乐章在前世，大学读的是广播电视编导专业。 这个专业，想要学好，不仅要多实践、多看优秀的影视作品，还要多读书。 因此，在大学期间，他杂七杂八地读了一肚子的小说。 通俗小说，他读； 严肃文学，他也读。 “如果有机会，”他想着，“我可以把前世的一些经典作品搬运过来。这样，我大学的那些书也算没有白读。” 不过，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那就不好说了。 什么？ 你问，项乐章在前世读的明明是广播电视编导，为什么会跑去当歌手？ 原因很简单，因为编导这行实在太难混了。 没出头之前，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而想要出头，要么有关系，要么就得慢慢熬，熬个几年甚至十几年。 关系不是人人都有的——例如，项乐章就没有。 那么长的时间，也不是谁都能熬得动的。 在项乐章穿越之前，他当年的同学，有回老家考编的、有去教育机构教艺考生的、有做生意的、有做销售的，甚至还有子承父业杀猪的…… 留在编导这一行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艺术专业的学生，毕业后干专业不对口的工作，还是挺正常的。 当然了，歌手这一行并不比编导好混。 项乐章选择成为歌手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有一个艺人梦，且在这方面有天赋。 更重要的是，他在毕业之前收到了音乐公司的艺人合同。 这就是他会成为歌手的原因。 项乐章正想着，余悦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把他拍回了现实。 “结束了，”余悦说，“我们先去午餐吧。下午还有个公开的交流会。” “好。” 他点了点头。 ………… 开圆桌交流会的大楼旁边，有一个港式茶餐厅。 项乐章和余悦在那里随便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阵，公开的交流会差不多就要开始了。 一边朝着大楼往回走，余悦一边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今天这场交流会分为两个部分吗？第一部分是圆桌交流会，第二部分就是我们现在去的公开交流会。 “公开交流会应该比圆桌交流好玩一些。听说柳清欢老师专门为它设计了两个小比赛。” “小比赛？” 项乐章有种不祥的预感。 余悦点点头，说：“嗯，小比赛。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她没有告诉我。我们到现场看了就知道了。” “对了，”余悦又说，“这个公开交流会说是公开，但其实也只有粤省作协的成员能够参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打过招呼了，柳清欢老师说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参加。” 说着说着，两人再次进入了那栋略显老旧的大楼。 这一次，余悦没有出示证件，而是带着项乐章径直走上楼去。 二楼，有一个类似于小礼堂的地方——前面是一块宽敞的大舞台，后面是阶梯式的座位——那就是公开交流会的举办场地。 进了场地，项乐章注意到，这里的位置已经坐满大半了。 余悦也惊讶地轻呼一声：“那么多人？！” “你以前没参加过这种公开的交流会吗？” 项乐章问道。 “参加过。可是……”余悦的声音有些困惑，“以前从来没有那么多人的。” 这时，一个身影大步流星地来到了他们面前。 项乐章抬头看了一眼，眉头轻挑。 “胡先生？” 没错，来者正是今天上午丢了一波大脸的胡梭。 “他怎么还在这？” 项乐章不动声色地想：“如果换做别人，丢了那么大的脸，恐怕早就躲回家了吧。” 胡梭不知道项乐章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说：“项先生，余悦小姐，你们来得正好！” “怎么了？”项乐章问道。 胡梭神秘一笑。 “柳清欢老师设计的小游戏已经准备好了，有兴趣上台玩玩吗？” “不好意思，”余悦摇头，“我们没兴趣。” “别回答得那么快嘛，余悦小姐。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个小游戏如果赢了，是能获得奖品的！” “没意思。” 余悦说着，转过身，迈开步子，正想离开。 可胡梭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游戏的最终大奖，可是柳清欢老师画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创作出来的国画！余悦小姐，难道，柳清欢老师花了那么大精力才完成的作品，对你而言，也没有意思吗？” 余悦一怔。 她知道胡梭口中的“国画”指的是什么。 她不久前去柳清欢家里做客的时候，就曾看到过那幅画，画得极有味道，她非常喜欢。 没想到，柳清欢居然会那么大方地把它作为一个“小游戏”的最终奖品。 看见余悦的表情，胡梭知道她心动了。 他得意一笑，说：“走吧，余悦小姐，想要奖品，就上去玩玩吧。项先生，你不是余悦小姐的朋友吗，你也一起来吧。” 余悦看了项乐章一眼。 “我们去吗？” 项乐章耸耸肩，说：“既然你感兴趣，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好！” 胡梭笑得更欢了：“我们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来陪你玩玩 台上，摆着一张长桌，少说也有六米。 桌上放着一沓又一沓的白纸。 桌子后面是几张平平无奇的椅子。 而在桌子旁边以及椅子后面，则是竖着好几块白板。 白板上写满了字，但由于人比较多，项乐章没办法看清楚上面具体写了什么。 带着项乐章和余悦上台后，胡梭走向一个坐在桌子中央、正埋头写着什么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指了指项、余二人。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哟”了一声，咧嘴笑道：“余悦小姐，项先生。你们也对这两个小比赛、小游戏感兴趣吗？” 胡梭插嘴道：“也不一定是对比赛和游戏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说不定是柳清欢老师的国画呢？” “哈哈，那幅国画画得那么好，还出自柳清欢老师之手，谁会不感兴趣呢？” 说着，男人放下笔，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接着说道：“那两个小比赛、小游戏都是由我负责的。需要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吗？” “麻烦你了。” 项乐章说。 男人又“哈哈”一笑，摆摆手，说：“不麻烦，不麻烦。” “首先，我们讲讲比赛。今天的比赛是现场、限时、限制主题地创作诗歌，冠军可以获得一个精美的奖杯——” “哎呀，老万，人家是冲着国画来的，你跟人家说这些干嘛？” 胡梭看向余悦，笑道：“余悦小姐，还是我来给你介绍吧。如果你想赢得那幅国画，需要跟我们玩一个对对联的游戏。我们会出三个上联两个下联，如果你能在时限内一次性对出所有对联，那么，那幅画就是你的了！” “还有，”老万补充道，“如果在交流会的最后一个小时，还是没人能把对子对完，那我们会增加一个新的玩法——让挑战者出上联或下联。 “如果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没人能够对出你的对子，而你自己又能把对子对出来，那么，画也是你的。 “当然了，你出的对子必须是自己现场写的。如果发现作弊现象，则永久禁止参加作协的任何活动。” “没错！” 胡梭点头道。 听完规则，余悦脸色微微一变。 她作为文学界的天才少女，无论是小说、现代诗还是散文，都能写得非常好。 但她有一个极大的弱点。 不擅长用韵。 且古文的底子薄弱。 对对联这种东西，她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搞不定。 “看来，”她无奈地想，“这幅画要拱手让人了。” “余悦小姐，”胡梭微微一笑，“你不是对柳清欢老师的国画很感兴趣吗？请吧。” 余悦摇摇头。 “不了，我——” 话还没说完，胡梭突然大声喊道：“又有人来挑战对联了，这次的挑战者是余悦小姐！” 周围人的目光“唰”地聚集到了余悦身上。 能参加这个活动的，都是粤省作协的人。 而在粤省作协之中，没有人不知道余悦。 “哟，余悦也来了？今天柳清欢老师不在，我以为她不会来的。” “小姑娘，加油！我刚刚也挑战过一次，他们出的对联难度非常高，想要一次性全部对出来，难如上青天！” “是啊，我对完第一条之后直接就放弃了。那些对联光是对出来就已经很难了，结果他们还要搞什么限时，唉。我猜，即使是余悦小姐，最多也只能对到第三条。” “话不能这么说。余悦这姑娘在文学上的天赋很高，说不定能对出来呢？” “哈哈，也是。先看看吧。” 不一会儿，长桌附近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余悦脸色通红。 “我不会对对联。” “余悦小姐，你这就太谦虚了！”胡梭笑道：“你不是文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吗，不是京市大学的高材生吗，对个对联而已，对你来说，应该是没有难度的吧？” 项乐章有原主的记忆，所以他知道，余悦并没有“谦虚”。 她是真的不会对对联。 眼睛一眯，目光一寒。 他算是明白了。 难怪这个家伙在看到他们来了之后那么热情，非要拉他们上台“玩游戏”呢。 原来，是想让余悦和他今天上午一样，在众人面前丢一波脸啊。 “别捧我了，胡先生。” 余悦勉强地笑了笑，说：“我从来没有对过对联。” “哈哈，大家看，余悦小姐不愧是柳清欢老师器重的青年作家，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在这里谦虚呢。” 胡梭笑得非常得意。 他继续说：“余悦小姐，你要是从来没对过对联，怎么会同意来玩我们这个对对联的游戏呢？” “我没——” “来吧，余悦小姐，不多废话，我要出第一题了。听……” 说到一半，胡梭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一沉，一个没站稳，差点往侧边摔个跟头。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往身旁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的男人。 项乐章。 他强扯出一个微笑，问：“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既然余悦小姐不愿意玩这个游戏，你就不要逼她了。” 胡梭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项乐章没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你实在想玩，那就让我来陪你玩玩好了。” 本来有些吵闹的舞台瞬间安静了不少。 无数的目光从余悦那里转移到了项乐章的身上。 “这个人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了。你们说，他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又是墨镜的。就跟怕被别人认出来一样。” “就算是怕被别人认出来，也不用那么夸张吧？这身打扮也太显眼了。” 胡梭深深地看了项乐章一眼。 他点点头，说：“也可以。不过，你最好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不然，可能会有人怀疑你用小型收音设备作弊。” 项乐章耸耸肩，照做了。 在他摘下帽子口罩和墨镜的时候，那个说他“显眼”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知道项乐章为什么会打扮得那么“显眼”了。 因为，他要是不这么打扮，会更加显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对联 客观来说，项乐章在对对联方面的能力，是要比余悦强上不少的。 毕竟，他在前世读过一些关于对对子的书籍和文章，记了一些所谓的“千古绝对”——之所以加双引号，是因为它们已经成功地被对出来了——也尝试过对了一段时间的对子。 而余悦则是一点对对子的经验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对子的水平有多高。 项乐章甚至觉得，他很有可能连第一条对子都对不出来。 但他还是选择为余悦解围。 因为，余悦被业内人士誉为天才，加上胡梭的一顿乱捧，如果她连一个对子都对不出来，很可能会被不少人在暗地里耻笑。 而他就不一样了。 他是个艺人，是个明星。 明星在很多人的心里，就是一群“没文化的人”。 “没文化的人”对不出对子，不是很正常吗？ 更何况，那些挑战过的作家都说胡梭他们出的对联太难。 作家们都对不上的对联，他一个唱歌、演戏的对不上，又有什么奇怪的？ “项先生，”胡梭从一沓白纸中随手抽出一张，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支圆珠笔，问：“你准备好了吗？” 项乐章点了点头。 胡梭便将纸笔递给了他。 “我先给你出一个简单点的吧。” “请。” “听好了，我的上联是——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出完上联，胡梭摸了摸下巴，笑道：“这个气势磅礴、格局极大的上联出自古代。相关的历史故事我就不说了。不过，它还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下联，我想提一嘴：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能弹？ “哈哈，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项先生，现在，轮到你表演了。” 听完胡梭的话，余悦眉头轻皱，暗骂了一声卑鄙。 其实，胡梭是完全没有必要提那个下联的。 她觉得，他提那个下联，目的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想要告诉项乐章“它还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下联”。 而是为了干扰项乐章的思路。 举个例子。 如果你在写文章之前，读了其他的同类文章，那你创作的时候，就免不了要受其影响。 对对子也是一样的。 在对对子之前，看了前人对出的下联，你的思维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干扰，甚至是禁锢。 大部分情况下，这对创作者而言，都是有害的。 围观的人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但他们还是“嘶”了一声。 这个对联，单从句式来看，想要对出来，难度确实不高。 但是想要对得好…… 绝非易事。 正如胡梭所说，它的格局太大了。 一般人，还真对不出旗鼓相当的下联。 ………… 衣叶帆是羊市大学中文系的学生。 她从小学开始就喜欢上了文学，经常在报纸、刊物或者公众号上发表一些小文章。 经过数年的努力，直到今年，她在全国公开发行的文学刊物报纸上发表的所有作品的累计字数，终于达到了十五万字。 这就意味着，她终于有资格申请加入粤省作协了。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提交了申报材料，正式成为了粤省作协的一员。 今天，是她第一次参加粤省作协举办的活动。 在出发之前，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活动现场看到她的偶像——项乐章！ 看见项乐章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到台上，加入进了围观项乐章挑战“对联游戏”的行列之中。 她的耳边满是围观者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啧啧，这个对联，可不好对啊。” “老胡那家伙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了先给人家来一个简单点的吗？这种上联，就算是我们去对，也很难对得精妙。更何况是一个唱歌的呢？” “哼，那个人对不出来也是活该。谁让他没事跑来凑热闹呢，他又不是我们协会的人。” 听着这些声音，衣叶帆眉头微皱，有点不开心。 “你们这么吵，乐章哥哥怎么思考啊？” 她如此想着。 然而，坐在长桌前的项乐章，却仿佛没有受到影响似的。 他闭着眼沉思了一阵，把白纸拍在桌上。 笔起，笔落。 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句子出现在了纸上。 项乐章微微一笑，说道：“胡先生，我对好了。” 衣叶帆小嘴微张。 围观的人也皆是哗然。 “那么快？” “他该不会是随便写了一句话就当下联了吧？” “让一让，让一让，我看看他对的是什么！” 一个作家说着，拨开人群，探头看去。 项乐章的纸上，赫然写着：“散星如银日如斗，自然度量！” 眼睛大睁，眼底掠过一抹惊异。 那位作家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对得好啊！” 这下，围观的人群更加燥动了。 “所以他到底对了什么啊？” “别挤，别挤！我去，谁的汗味那么重啊，八个月没洗澡了吧？” “有没有看到的朋友，念一下他的下联呗！” 那个坐在长桌中央的男人——老万——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项乐章一个人竟能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拍了拍桌子，他从长桌的桌肚里摸出一个麦克风，打开，说道：“好了好了！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保持秩序，不要乱挤！舞台就那么大，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能参加这场公开交流会的，多少都算个写作者，还是要脸的。 经过老万这一提醒，人群立马安静了不少。 “看来大家都很好奇项先生对出来的下联啊。” 老万笑了笑，看向胡梭，继续说：“老胡，既然上联是你出的，那就请你给大家读一读项先生的下联吧。” “好。” 胡梭点了点头。 之前一位作家对项乐章的下联的称赞，他也听见了。 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好奇，项乐章究竟对出了怎样的下联。 “让一让，麻烦让一下。” 好不容易挤回项乐章身边，他拿起项乐章面前的稿纸，假惺惺地问了一句：“项先生，你不介意吧？” 项乐章摇了摇头。 他这才清了清嗓子，看向稿纸上写着的句子。 脸色，骤然一变。 第一百四十四章 装个13就跑 拿起这张稿纸之前，胡梭一直在想象项乐章究竟会写出怎样的下联。 在他的想象中，项乐章的下联撑死了也不过是“地为床板草为单，何人敢睡”这种看起来就像是闹着玩的东西。 更有可能的是，连这种级别的下联都对不出来。 但是，看到纸上的下联后，他怔住了。 “散星如银日如斗，自然度量！” 这意境，这气势！ 扪心自问，就算是他，也绝对写不出来！ 这…… 这种下联怎么可能出自一个戏子之手？！ 围观的人急了。 “你别光看不说话啊，他到底对了什么？” “老胡，你先把他的下联给我们念一念，然后再慢慢欣赏嘛！” “就是啊！着急死我了。” 胡梭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难看。 他从老万的手里接过麦克风，说：“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我要开始念了。” 话音落下，原本骚动的人群当即安静了下来。 “项先生的下联是——散星如银日如斗，自然度量！” 说着，他拨开人群，走到一块白板前，把上面的字尽数擦掉，又将项乐章的下联誊了上去。 围观的人群先是保持了两三秒的安静。 不知是谁低声来了一句：“这对得真特么好。” 围观的人群像是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写得确实好，真不错！” “大气磅礴，对得漂亮！” “这下联出得也太快了吧？！项先生真是才思敏捷啊。他曾经写过什么作品吗？我想去拜读一下。” “你指的是文章吗？我没读过他的文章，但我听过他写的歌。《青花瓷》了解一下？写得特别美。听说他因为这首歌，斩获了金音符奖最佳作词人奖的提名。哦对，这首歌还上了今年的春晚！” “……” 听着其他人的夸奖，衣叶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她也觉得这个下联对得非常棒。 虽说句式并不算特别整齐，但从整体来看，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果非要说它有问题的话，其实……原来的下联也有。 例如，上联的后半句是问句，而原来的下联，后半句也是问句。这让整副对联显得有些绵软。 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条优秀的下联。 同样的，虽然“散星如银”对“天作棋盘”不算特别整齐，但这点小问题完全不影响整个下联的优秀。 更况且，项乐章对出这个下联才用了多久啊？ 三分钟？ 五分钟？ 要换她或其他围观的人上，五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对出这样的下联来！ 不，都不要说五个小时了。 就算不限时，没有一定的功力和胸怀，他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写出这样的句子！ “真不愧是乐章哥哥。” 想着，衣叶帆突然注意到，身边的人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甚至还有一个人好奇地问她：“请问，你是项先生的妹妹吗？” 她小脸一红，赶紧摇了摇头，随后捂着脸逃也似地跑下了台。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我……居然一不小心把想法给说出来了。 啊啊啊，我在这颗星球呆不下去了啊！ 与此同时，舞台上。 项乐章并没有发现衣叶帆身上发生的小插曲。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胡梭，说：“怎么样，胡先生，你看我这条下联……还算过关吗？” “项先生太谦虚了！” 一位围观的作家笑道：“如果连这都不能算是过关，那我看，这个对联游戏也没必要接着弄下去了。” “为什么？”一位女作家问道。 “因为，就连这种级别的下联都过不了关，那我们绝大多数人就更不用想着过关了。一个赢不了的游戏，玩着有什么意思？” 其他围观的人哈哈大笑，纷纷点头称是。 胡梭黑着脸看了那位作家一眼，硬生生地把嘴边的“不过关”咽了下去。 他本来是打算以“对得不够整齐”为由，判项乐章挑战失败的。 但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这么做了，很可能会出事。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挤出一个笑容，说：“算，当然算。恭喜你。” 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 项乐章受宠若惊，跟那些为他鼓掌的人道了声谢。 胡梭的心情更糟糕了。 他把项乐章和余悦拉到台上，是为了看他们对不上对子的时候，那副尴尬模样的！ 而不是为了看项乐章装13！ “好了，静一静！” 胡梭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说：“接下来，我要出第二条上联了。请听好，我的上联——” 话还没说完，只见项乐章摇了摇头，开口打断道：“不好意思啊，胡先生。我只是一个艺人，对对联没有多少研究，能对好这么一条对子，已经拼尽全力了。依我看，我的挑战，就到此为止吧。” 项乐章这么说，是迫于无奈。 如果他真有能力一连对出五个难度不低的对子，他肯定会继续挑战下去，直到帮余悦赢来那张她特别中意的国画，还清她的人情。 但问题是，他并没有这个能力啊！ 方才那条被人高度称赞的下联，并不是他靠自己的能力对出来的。 胡梭出的那条上联，碰巧，他在前世见过。 而前世有位名为莫言的大作家，就曾对过这个对子。 项乐章给出的下联，正是出自莫言之手。 碰到了一条自己在前世听说过的对子，这是他运气好。 等到下一条，运气可能就不站在他这边了。 要懂得见好就收。 运气女神不喜欢贪婪之人。 而且，项乐章刚才在对对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按理说，这里和前世，并不属于同一个时空，为什么会出现前世的对子？？ 还有，如果说，这个时空有前世的对子，那是不是说明，也可能会有前世其他的文化产物？ 例如，李白的古诗、马尔克斯的小说、莫扎特的音乐等等…… 这些事，都是他急需查证的。 这关系到他未来发展的方向。 听到项乐章的话，周围的人愣了愣。 胡梭也急了。 别啊，我还没看到你出丑呢，你就想溜？？ 装了个13就跑，你这事做得不厚道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管用 “项先生，你确定吗？” 胡梭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觉得你上一条对子对得挺好的。你要是继续挑战下去，很有机会拿下最终大奖！” 周围的人也说：“是啊，项先生，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就别谦虚了。” “哈哈，项先生，你这也太幽默了。我记得，你对出上一条对子，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吧？这也能算拼尽全力吗？依我看，你还留有很大的余力呢！” “就是。把你的全部实力发挥出来，让我们涨涨见识，开开眼呗！” 项乐章丝毫不为所动。 他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 周围不少人都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还挺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的。” “看来，在最后一个小时到来之前，是不会有人能赢下柳清欢老师的那张大作了。唉！” 胡梭还没有放弃。 他说：“项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余悦小姐应该挺喜欢柳清欢老师的那幅画的吧？不然，她之前也不会同意跟我上台来玩这个‘游戏’。” 项乐章不置可否地“嗯哼”了一声。 “余悦小姐不是你的朋友吗，项先生？难道，你就不想帮你的朋友把画赢过来吗？” “不需要。”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根本不用看，胡梭立马就认出了说话的人。 余悦。 “喜欢什么东西，不一定非要拥有。”她看着胡梭说道，“很多东西，就是因为没有拥有，才显得更加珍贵。” 这当然是借口。 如果有得选，选十次，她十次都会选择要那幅画。 她真的很喜欢它。 虽然如此，但是，她也知道，项乐章选择放弃挑战，一定有他的理由。 尽管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有这么一个理由。 她不会逼迫项乐章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更不允许别人这么做。 项乐章看了余悦一眼，又看向胡梭，说：“如果等到交流会的最后一个小时，那幅画还没有被人赢走，我会回来，用新的玩法，再挑战一次。” 他口中的新玩法，指的自然是——自己出上联或下联，让别人来对。 老万之前跟他介绍过，如果在交流会的最后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能在限定时间内一次性对完五个对子，他们就会增加这个新的规则。 “如果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没人能够对出你的对子，而你自己又能把对子对出来，那么，画也是你的。” 这是老万当时的原话。 周围的人又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等会儿还能看见项先生的对子咯？” “哈哈，你对我们作协的人那么没信心吗？说不定，在那之前，就有高手把画扛回家了！” “说起来，那幅画到底长什么样啊，我还看过。” “后面那有块白板上贴了它的照片，你可以去看看。我觉得画得很不错。” “我听别人说，好像有人放出话来，要用一百万买下这幅画！” “我去，那么刺激？！项先生，对不起了。老胡，我要挑战！” 越讨论，他们的声音越大。 随着一个又一个新挑战者的出现，胡梭的注意力也被分散掉了。 在这当口，项乐章和余悦趁乱下了舞台，躲到了后排的角落里。 余悦脸色有些发红，她把嘴贴近项乐章的耳朵，低声说道：“乐章，我一直都知道你厉害，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厉害成这样！” “怎么说？” “你刚才的那条下联，就算是职业作家，也不一定写得出来！”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心想：那条下联还真是出自一位职业作家之手。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职业作家。 不过，他没有在这种闲话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学姐，你读的外国文学多吗？” “外国文学？” 余悦点点头，说：“挺多的。怎么了？” “你听说过马尔克斯或者《百年孤独》吗？” “没有诶。” “莎士比亚呢？” “没听说过，他是干嘛的？” “莫泊桑呢？” “闻所未闻。” “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福楼拜……这些人呢？《战争与和平》、《罪与罚》、《包法利夫人》……这些书呢？” “也都没有听说过。这些都是外国作家和作品吗？乐章，你是从哪知道的呀？” 项乐章摇摇头，敷衍了一句：“没什么，这些都是我随口瞎编的。” “？？？” 余悦脑门上当时就冒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但项乐章并没有在意这些。 他摸出手机来，把自己刚刚问余悦的那些人名和作品名尽数搜索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一边搜，他还一边给余悦简单地叙述了那些作品的大致故事，问她有没有听说过。 她依然摇头。 甚至还饶有兴趣地问：“乐章，这些故事也都是你随口瞎编出来的吗？” “算是吧。”项乐章如此回答。 这样一来，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在这个时空，国外的文学巨匠和他们的作品都不存在。 接着，他又跟余悦和搜索引擎确定了一遍华国的作家和作品。 答案也是一样的。 这个时空并没有出现过他她它们。 又深入地研究了一番，通过余悦、搜索引擎以及原主的记忆，项乐章终于搞清楚了。 具体情况有些复杂，就说个大概吧：前世现代的所有文艺作品——无论是文学、电影还是音乐，无论是华国的还是外国的——在这个时空，全都没有。 而古代的文艺作品，就不一定了。 有些有，有些没有。 例如，在西方，存在着北欧神话、希腊罗马神话、荷马史诗和某本不知道能不能写出名字来的书籍。 在华国，也存在着四大名着以及许多优秀的诗词歌赋。 就连李白的诗，这个时空也有。 只不过，数量不多，也就那么二十来首。 跟前世的上千首相比，完全不够看。 项乐章又随便搜了几个自己在前世背下的所谓“千古绝对”。 搜索引擎告诉他，这些对子都尚未出现过。 他松了口气。 经过这番调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又进了一步。 余悦在一旁看项乐章忙活了那么老半天，总算是忍不住了，问道：“乐章，你问那些……随口瞎编的人和书做什么？” “你想听实话吗？” “嗯呐！” 余悦点了点头。 “耳朵凑过来，这些话不能被别人听见。” 余悦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朵根。 但还是她照做了。 感觉到项乐章的鼻息喷在她的耳朵上，她缩了缩身子，脸更红了。 可她却装作没事人一样，认真听着项乐章的悄悄话。 项乐章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个穿越者。那些作家和作品，也都不是我编的，它们都真实存在。” 余悦微微一愣。 但过了一会儿，她有严肃地点点头，说：“乐章，我相信你！” “什么？？” 这回，轮到项乐章发愣了。 这姐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看到项乐章表情，余悦哈哈一笑，壮起胆子捏了一下他的帅脸。 “骗你的！你这些拙劣的谎话还是留着骗别的小妹妹吧，在学姐这里……它们不管用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挑战! 项乐章和余悦又聊了一会儿。 刚聊到未来的发展规划，项乐章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猛地一扭头，看到了一张有几分羞赧的笑脸。 “你好，请问你是？” 那张笑脸的主人摸了摸耳边的头发，说：“乐……乐章哥哥，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叫衣叶帆，也是粤省作协的会员。” 项乐章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不是粤省作协的人。” “啊？” 衣叶帆愣了半秒，但又很快地反应过来了。 她笑着拍了一句马屁：“但是你对对联的水平比作协的大部分人还要高！” 项乐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熟练地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是想要合影，还是？” 衣叶帆没想到项乐章居然会那么主动。 一时有些慌乱。 “我……合影……签名，不是，我……” “你是想说，你想跟乐章合影，还想要他的签名，对吗？” 余悦说道。 “嗯嗯！” 衣叶帆用力地点了点头，向余悦投去感激的目光。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谢谢余悦姐姐！” 作为粤省作协会员，她自然知道余悦是谁。 而作为项乐章的粉丝，她对余悦的了解又比一般的作协会员多一些。 她知道，余悦不仅是文学天才，还是项乐章的学姐兼老板。 所以，她并没有觉得余悦和项乐章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妥。 毕竟，员工陪老板出席活动，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至少，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乐章哥哥，”她又看向项乐章，“可以吗？” “当然可以。” 项乐章笑着点点头。 他站起身来，跟衣叶帆合了张影，又在衣叶帆递来的杂志上签了个名。 衣叶帆接过签好名的杂志，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兴奋得满面通红。 尽管项乐章没有问，但她还是告诉他，她在这本杂志上发表的作品，让她在文学刊物上的累积发表字数达到了十五万字，同时也让她够着了粤省作协的准入门槛。 所以，这本杂志对她而言，特别有纪念意义。 余悦好奇地问：“这本是杂志社给你寄的样刊吗？” “嗯嗯。” 衣叶帆笑着点头。 项乐章也微微一笑：“谢谢你愿意让我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书上留下姓名。” “不不不！” 衣叶帆赶紧摇头，说道：“乐章哥哥，有你的名字在上面，它会变得更加具有纪念意义。”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拍额头，说：“对了，乐章哥哥，现在已经是交流会的最后一个小时了，那幅画还是没有被人赢走……” “最后一个小时了？” 余悦有些意外。 “那么快？” 和项乐章聊天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项乐章缓缓站起身来，跺了跺脚，说：“好。那么，学姐，我们上去吧。” “上去？” “嗯。”项乐章指了指舞台，说：“你不想要那幅国画了吗？” “想是想，可是……” “想就行了。没什么好可是的，走吧。” 说着，项乐章把余悦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朝舞台走去。 余悦没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走着，她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乐章，你有准备等会儿要用的对联吗？” “有。” “什么时候准备的？”她疑惑道，“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跟我聊天吗？” 项乐章笑而不语。 没一会儿，他们便登上了舞台。 舞台上的人非常多，几乎把通往长桌的路给堵死了。 衣叶帆很有眼力见地跑到了二人前面，帮他们开路。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一边说，她一边试图把挡在前方的人群拨开。 然而，她的力气太小，声音也不够大，根本没法开出一条项乐章能够通过的路。 不过，她这也不算是徒劳无功。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舞台上的其他人终于注意到了她——身后的项乐章和余悦。 他们脸上浮现出笑容，热情地跟两人打招呼道：“啊，项先生和余悦小姐来了。” “我刚才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来呢。” “哈哈，我就不一样了。项先生，余悦小姐，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来，这边走。” 无需项乐章开口，他们就主动让出了一条道。 看见人们的反应，衣叶帆很开心。 但在开心之余，又有点小难过。 开心是因为她的偶像即使在这种场合也很受欢迎。 难过则是因为，她为了帮项乐章和余悦开路，花了不少力气，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努力…… 正想着，一只手拍了怕她的肩膀。 “愣着做什么，一起走吧。” 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惊喜地抬起头来。 心里的那点小难过瞬间一扫而光。 在她面前站着的，正是她的偶像——项乐章。 “好的！” 说着，她跟在项乐章和余悦的屁股后面，来到了长桌旁。 他们刚才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负责“对联游戏”的老万和胡梭等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项先生，余悦小姐，你们来了。” 胡梭笑道：“你们是来出题的吗？” 项乐章点了点头。 “好。”胡梭指了指身后的白板，说：“你们前面还排着两个人。如果他们的对子都被人对出来了，那就轮到你们出题。” 项乐章等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白板，上面写着六个大大的黑字：“君子之交淡如”。 “隐字联。” 项乐章迅速判断出来了。 这个上联把“君子之交淡如水”之中的“水”给隐去了。 如果想要对好它，不仅要对出相同的句式，还要把被隐去的字也给对上，才能算数。 “这题目出得好。”项乐章心想，“不过，这种化用古语的题目，也能算是‘原创’吗？” 没等他多想，人群中就有人举起手来，说：“这题我会！” 那人挤过人群，接过胡梭递来的纸笔，提笔就写：“醉翁之意不在！” 胡梭接过一看，眉头一挑，称赞道：“对得好！” 他将那人对出的下联给围观的人念了一遍，又将它誊在了身后的白板上。 项乐章也微微点头。 “‘醉翁之意’对‘君子之交’，用隐去的‘酒’对被隐去的‘水’，确实不错。” 稍微等了一会儿，胡梭估摸着大部分的人应该都已经看完了，这才开口问道：“各位觉得这个下联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算它通过了。” 围观的人皆是摇头。 “没有。” “好。那么，这位朋友，不好意思。”他看向出题的人，说：“你的挑战失败了。” 那人抱拳说道：“心服口服。” 胡梭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他说：“现在，让我们看看下一题吧。” 他转过身去，把白板上的字尽数擦掉了。 在将新的上联誊写上去之前，胡梭又扭头对着人群补充了一句：“对了，由于这一题的出题者正是本人，为了避嫌，我和老万需要找一位朋友来暂时代替我们行使评委的权力……” 说着，他的目光转移到了项乐章的身上。 嘴角，微微上扬。 “要不，就让项先生来吧！” “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请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项乐章身上。 几个不久之前见识过项乐章对对子的人，反应很快地接话道：“同意！” “我看行。” “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胡梭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了项乐章，虚情假意地问道：“项先生，你愿意吗？” 项乐章耸耸肩。 “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我无所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胡梭哈哈一笑，说：“以项先生你的人品和水平，我相信你会是一位合格的代理评委。” “行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现在，请看题——” 说着，他抓起笔，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上联誊写到了白板上。 在他写的时候，围观的人低声议论道：“所以，那位‘项先生’到底是谁啊？是什么知名作家吗？我脑子里怎么没有这号人物？” “我知道他。他不是什么作家，但确实挺知名的——他是个明星，大明星！听过今年春晚的《青花瓷》吗？他唱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让一个戏子来暂代评委，这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同意？诶，等等，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这个活动不是只有作协的人才能参加吗，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要一口一个‘戏子’好不，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论对对子，你说不定还比不过他呢！” “哟呵，那么神？” “哼哼，我一看就知道，他对对子的时候你不在场。我跟你说……（以下省略233个字）” 不一会儿，随着胡梭的一声假咳，议论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 “题目已经写好了。”他对着手中的麦克风说：“我给大家念一下吧：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 “嚯！” 项乐章旁边的一个胖子“啧啧”两声，说：“不愧是老胡，这上联有点意思的呀。” 胡梭耳朵尖，听到了这句夸赞。 他哈哈一笑，说：“过奖了，过奖了！大家加油吧。如果有朋友对出来了，请把下联交给项先生——也就是我手指着的这一位。谢谢。” 说完，他正想关掉麦克风的电源，人群中就传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对出来了！那位代理评委，听好了：地精下地，地绊地精腿！” 那个年轻男人的普通话非常标准，项乐章毫不费力地就听清楚了他的下联，并且猜出了他所用的每一个字。 但还没等项乐章点评，另一个带有粤省口音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这个太牵强了。山羊好歹是现实里存在的生物，怎么能用一个神话物种来对呢？ “况且，‘地’怎么绊腿？能绊腿的应该是石头之类的东西吧。 “总之，你这下联对得不太行。还是看我的吧：海鸟下海，海没海鸟嘴！” 第一个年轻人当时就不乐意了。 “就你这水平还来找我的茬，你以为自己对得有多好？你觉得你的鸟嘴能跟羊角押韵吗？” “扑哧。” 衣叶帆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不愧是玩文字的人。 在指出对方下联的错误的同时，居然还能不（shi）着（fen）痕（ming）迹（xian）地骂人家一句…… 真有意思。 第二个人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特么骂谁鸟嘴呢？！” 眼看着场面即将混乱起来，项乐章终于开口了：“别吵了，二位。” “我觉得你们刚刚说得都挺对的。 “第一位朋友给出的下联比较牵强，而第二位朋友给出的下联押不上韵——虽然第一位的也没能押上——所以，不好意思，你们的下联都不合格。” “我们问你的意见了吗？” 第一个年轻人皱眉说道：“我们文化人讲话，你个戏子插什么嘴？” “你算个屁的文化人！” 第二个人因为那句“鸟嘴”，还在气头上。 他指着年轻人说：“对个对联都对成这样，还好意思自诩文化人。我们文化人丢不起这人！” “是是是，你对得好，你的鸟嘴可太有文化了。”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刻意压低了的笑声。 这样一闹，许多人连对对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们将胡梭的上联抛到脑后，竟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这两个家伙吵架。 看乱子不比对对子有意思多了？ 胡梭也躲在长桌之后，双臂抱胸，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这出好戏。 他丝毫没有介入的想法。 甚至还把想要去打圆场的老万给拦住了。 另外一边，项乐章实在是忍无可忍，猛地拍了拍桌子。 “别吵，别吵！ “你们不想对对子，别人还想对呢。 “如果你们实在想吵，大可以去外面吵个够。不要影响别的朋友好吗？” “我们出去？” 那个年轻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们是粤省作协的会员，这个公开文学交流会是为我们举办的活动！我们没把你这个外人赶出去就不错了，你居然有脸让我们出去？” 第二个人“切”了一声，白了年轻人一眼。 “说起话来跟个二流子似的，和你在待在同一个协会简直是种耻辱。” 年轻人怒了：“那你就和他一起滚出去吧！” 终于，项乐章身边的余悦也忍不住了。 “你们到底想吵到什么时候？” 她瞪了一眼胡梭和老万，寒声说道：“还有你们，看热闹看上瘾了是吧，不知道出来维持一下秩序？” 老万赶紧站起来，严肃道：“项先生说得对！如果你们实在想吵，大可以去外面，不要留在这里影响别人。” 年轻人看了一眼余悦和她旁边杀气腾腾的衣叶帆，看了一眼老万，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行！”年轻人咬牙道，“我出去，还你们一个清静，行了吧，满意了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指着项乐章说：“为什么柳清欢老师会邀请这个人来参加我们作协内部的活动？他来参加活动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能当评委——哪怕只是暂时的？” “因为他很优秀！” 衣叶帆瞪着一双杏眼，叉腰说道。 年轻人嗤笑一声。 “哪优秀？长得优秀还是唱歌优秀？我承认，他能登上春晚，这说明他的唱功还不错。但是，这跟我们今天这场活动有什么关系呢？这是文学交流会，不是什么音乐交流会！” “他在文学方面也很优秀呀！” “你说优秀就优秀？拿出点证据来啊。” 衣叶帆还想说些什么，但项乐章抢先说道：“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在文学方面有多优秀，但是…… “如果我能对出这条你对不出来的对子，是不是就能说明我有资格待在这里了？” “哼，说起大话来了？” 年轻人狰狞一笑：“别光说不做啊。来，展示给我看啊。” “请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服! 躲在长桌之后的胡梭，看着项乐章和那个年轻人起冲突，心中暗爽。 这就是我想看的啊！ 闹，继续闹！ 闹得越大，让项乐章越难堪，越好！ “我让那姓项的暂代评委，就是为了看这个。没想到……还真让我如愿了！” 胡梭不敢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高兴表现出来，但他确实在心中笑个不停。 如果，项乐章在吹完牛13之后，对对联还对翻车了，那他将会更加高兴。 “不知道，这一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正想着，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项乐章的声音，吓了他一条。 “胡先生，麻烦给我一支笔和一张稿纸。” 听清楚项乐章说了什么后，他才放下心来，按项乐章所说的，给了他一支圆珠笔和一张空白的稿纸。 项乐章接过纸笔，直接将稿纸拍在桌上，“刷刷”地写出了自己的下联。 看到他的动作，余悦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他在拿到纸笔之后，至少也是要先思考一两分钟的，没想到…… “难不成，他在看到胡梭的题目之后，就开始准备这条下联了？” 不等她多想，项乐章便收起了笔，说：“我的下联，写好了。” “噢？” 年轻人面带嘲意，讥讽一笑，说：“那就请项先生赶紧把你的千古奇对念出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在你心里，什么样的下联才算是‘合格的下联’了。” 项乐章没有理会年轻人的讽刺。 他拿起稿纸，抖了抖，说：“诸位，请听好。我的下联是——水牛下水，水没水牛腰。” 说完，又将稿纸交给了胡梭，让胡梭代他将这条下联也写到白板上。 胡梭照做了。 他接过项乐章的稿纸，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又是这样！ 项乐章的下联……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这种情况，不久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上一次，项乐章能把对子对出来，还可能是因为他以前就思考过那副对联。 毕竟，那副对联是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 但是这一次……对联可是现出的啊！ 他怎么可能还对得那么快、那么好？！ 难不成，项乐章的水平，真就那么高？ 看着胡梭誊写在白板上的下联，年轻人脸色变了。 “水牛”对“山羊”，“下水”对“上山”，“水牛腰”对“山羊角”…… 每一个字都对得相当整齐。 除此之外，最后一个“腰”字也押上了“角”的韵。 非常完美。 和这条下联比起来，他那条“地精下地”简直就跟闹着玩的一样。 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 “对得漂亮！” “这下联对得，啧啧，简直是整齐他v妈夸整齐，好整齐！” “哈哈，项先生果然没让我失望，发挥得相当稳定啊。” 那个刚刚和年轻人吵架的男人冷笑了一声，看着年轻人说：“瞧瞧人家的下联！哼，看来，你口中的‘戏子’比你有文化得多啊。” 年轻人脸“唰”地一红。 他恼羞成怒地指着男人，说道：“你以为你的下联就对得很好？” “至少，”男人耸了耸肩，说：“我没有自大到把项先生称为‘戏子’。” 年轻人的脸更红了。 但这还没完。 衣叶帆也叉着腰问他：“你现在相信乐章哥哥有参加这个交流会的资格了吗？相信了的话，那就出去吧。像你自己说的，还我们一个清净。” “不！” 年轻人嘴硬道：“我不相信！”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我告诉你，对出这种简单的对联根本算不得什么本事……” “呵，那么‘简单’的对联，你怎么就对出个‘地精下地’来呢？” 那个带有粤省口音的男人吐槽道。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年轻人瞪了男人一眼，选择性地忽略掉男人的那句“可我希望你是个哑巴”，继续说道： “现在不是轮到你——项乐章——出题了吗？来，你出。你信不信，你出的对联，我十分钟之内就能对上！” “好家伙，说得那么有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在十秒内对出来呢。” 男人继续吐槽。 不过，年轻人彻底无视了他。 “如果我在十分钟之内对不出来，我就承认你厉害。不仅承认你厉害，我还——” 他下意识地就想说“我还磕头叫你爷爷”。 但是，转念一想，他还是换了一句：“我还给你写赞美诗！写十首！怎么样？” 项乐章无所谓地笑了笑。 “赞美诗什么的，我没兴趣。不过，这是粤省作协主办的活动，而你又是粤省作协的人。如果你想的话，你当然可以对我的对子。” “那就别废话了，出题吧！” “等等。” 项乐章看向了胡梭，说：“上一个题目的结果，还没出来呢。” 胡梭挤出一个微笑。 “项先生，你的下联对得很妙。我输了。” 在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藏在长桌之下的两只拳头紧握了起来。 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那么，”项乐章说，“那一题结束了，你和老万现在应该也不需要再避嫌了吧？” “不需要了。” 老万摇摇头，说：“项先生，轮到你出题了。请吧。” “好。” 项乐章又接过一张新的稿纸，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在前世背了许多难度颇高的对联，也记了好几条所谓的“千古绝对”。 而那些“千古绝对”中，有一些是已经被后人破解了的。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从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对联之中，选出一条来。 那么，该选哪一条好呢？ 寂寞寒窗空守寡？ 项乐章的选择困难症突然犯了。 年轻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写啊，你该不会还没把题目准备好吧？还是说，你其实准备了题目，但是害怕它难不住我，所以想要重新再出一个？” “少不要脸了。” 衣叶帆皱眉道：“你多等一会儿又能怎么样？” 余悦则是有些担忧地看着项乐章。 她相信他有能力写出一个不错的题目。 但是，她也知道，刚刚在台下时，他一直都在跟她聊天，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 所以，年轻人的前半句话，她是认同的。 项乐章…… 真的很有可能尚未准备好他的题目。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千古绝对! 三分钟过去了。 原本安静地等待着项乐章出题的围观者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他怎么还不写啊？” “该不会真没准备好题目吧？” “没准备题目为什么还要来出题啊，他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急死我了。妈v蛋，不行，我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老夏，他等会儿出好题了，你记得发短信通知我一声。” 突然，项乐章耳朵一动。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烟？ 一抹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项乐章盯着稿纸久久没有落笔，胡梭忍不住说道：“项先生，你这样占着位置不出题，让我们很难——” 话还没说完，只见项乐章手起笔落，不过十秒，稿纸上便出现了一行极具个性的飘逸汉字。 项乐章脸上仍然挂着那抹微笑。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的题目，出好了。” 胡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稿纸，仔细看了起来。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失声道：“这……这个上联……” 围观的人不耐烦了。 “这个上联怎么了？” “别卖关子啊，你快点把它念出来！” “赶紧的赶紧的，我的才华已经饥渴难耐了！” 年轻人也说：“你别光看，快点把它写白板上啊。我急着对呢。” 然而，胡梭却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似的，还在死死地盯着那张稿纸，似乎想要把它看穿。 老万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胡，你干嘛呢，愣着做什么，干活啊！” 胡梭浑身颤抖了一下，茫然地看着老万，仿佛刚从梦中惊醒、一时之间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老万从来没有见过胡梭这个样子。 他轻轻拍了拍胡梭的脸，问：“你咋了，老胡？中邪了？” 胡梭又颤抖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 “没，没什么。” 说着，他叹了口气。 还用悲悯的眼神看了年轻人一眼。 看得年轻人有些不自在。 “你……你看我干嘛？” 胡梭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等他把项乐章的上联誊在白板上，年轻人自然就会知道他那个眼神的真正含义了。 “说真的，”胡梭转身走向白板，边走边想，“我从出生到现在，那么多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上联。” 项乐章在写这个上联之前，思考了多久啊？ 两分钟？ 还是三分钟？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种上联，真的是一个戏子能写出来的吗？ 又真的是一个戏子能够对出来的吗？ 要知道，按照游戏规则，你出题目难倒了别人，这还不能算赢。 只有在难倒了别人的同时，又拿出足以让人信服的答案，这才算数。 想着，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项乐章的上联誊写出来了。 “烟锁池塘柳！” 项乐章笑道：“这，就是我的上联。各位，请吧。” 年轻人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板。 但很快，他的表情凝固了。 “这……这个对联，似乎不是很好对啊。” 围观的人群也议论了起来。 “这是我今天看到的最难对的上联了。” “何止今天？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难的。” “啊？有那么夸张吗，我觉得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等等，卧槽！” “看懂了吧？这是个机巧联。五个字，分别对应着五行中的一行。例如，‘烟’对应‘火’，‘锁’对应‘金’等等。因此，想要把它对出来，必须找到五个分别带有金木水火土的单字，再将它们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嘶——这么难？虽然机巧联不像其他对联那么讲究押韵和意境，但是，光是凑足‘五行’这一点，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这个对联，我对不了。还是看你们表演吧。” “不，这条对联的难度还不仅仅是凑足‘五行’！” 老万摸着下巴，插嘴道：“下联的五行，还不能和上联的五行同位相对，否则会有合掌之嫌。例如，上联的第一个是‘烟’，那下联的第一个字就不能用‘燃’、‘烧’这些对应着‘火’的字了。” 围观的人纷纷惊叹：“这也太夸张了吧？有千古绝对那味儿了。” “要求那么高，真的有人能对出来吗？”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围观。 还有不少人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想要破解这个堪称“千古绝对”的上联。 但是，一段时间后，他们遗憾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破解它的能力。 “算了，我放弃了，这种对子就不是我能对出来的。” “我前后想了整整三个下联，最后发现没有一个是能用的！” “不是，我抽烟抽到一半，收到短信说项先生出完题目了，兴冲冲地跑回来，结果你就让我对这个？笑死，根本对不出来。” “我的才华已经全部死掉了。” “诶，之前不是有个男的说他可以对上项先生出的对子吗？他人呢？” “那呢。” 回答的人指了指站在长桌前抓耳挠腮的年轻人，说道。 与此同时，衣叶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冲年轻人喊道：“十分钟过去了，你现在可以准备准备，回家写你的十首赞美诗了！” 年轻人像是被谁迎面砸了一拳，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退了两步。 他眼睛大睁，嘴巴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个戏子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级别的上联？” “这个上联难就算了，意境还那么美。功力不深的人，绝对写不出来！” 看见他的这副模样，衣叶帆得意一笑，说：“你现在服了没有？” “服……我服……” 说到一半，年轻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说道：“我服个锤子！”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衣叶帆急了。 “靓女，”之前和年轻人吵架的那个带有粤省口音的男人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种人哪有什么信誉可言？” “屁，老子从来一言九鼎！” 年轻人拍拍胸脯，说道：“只是，我怀疑这个上联根本不是他写出来！给我点时间，我要查证。” 说着，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浏览器，将“烟锁池塘柳”五个字敲进了搜索框里。 在他的想象中，下一秒，他将会看到至少两页和“烟锁池塘柳”有关的网页。 然而，没有。 不要说两页了，就连一个相关的网页都没有跳出来。 “怎么样？”衣叶帆说，“你查到什么东西了吗？” 年轻人红着脸说：“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服。” “这……根本就不是一条能够被对出来的上联！” 第一百五十章 下联 围观的人里，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你这话说得就太过了。这条对联虽然很难，但也不至于完全对不出来吧？” “是啊。如果你说这是一条不可能被完美对出的对联，我或许会同意。但是……‘对不出来’，这就夸张了吧。” “小伙子，我建议你在说话的时候加个定语。例如，‘根本就不是一条能够被我对出来的上联’。” “这么说，”年轻人怒目看向说最后一句话的人，说：“你是觉得自己能够把它对出来咯？” 那人耸耸肩：“说不定呢。只要给我亿点点时间。” 带着粤省口音的人冷笑了一声，对年轻人说：“看到没有，这才是正常人。只有傻子才会说‘十分钟之内就能对上’这种蠢话来给自己挖坑。” 年轻人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 而是看向项乐章，说：“想让我服气，你就把你准备好的下联拿出来看看。” 项乐章笑了。 “我为什么非要让你服气？” “啊？” 年轻人一愣。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项乐章居然会说这种话。 “我出这个题目，可不是为了让你服气的。” “确实，”粤省口音的人接话道：“这种人的服气一文不值。” 项乐章点点头，不再搭理年轻人。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问：“请问，现在有人对出了它的下联吗？” 围观的人皆是摇头。 但也有几个人说：“稍等一下，我还在想。” “交流会还没结束呢，再给我点时间。” “我已经有点头绪了。” “好。” 项乐章说着，拉开了长桌后的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这副对联的难度究竟有多高，他心里非常清楚。 在短时间内，那些人绝对解不开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等待交流会结束。 或者，等待所有人都放弃。 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项乐章再次考虑起了自己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去年，他向大家证明了自己在音乐方面的才华和能力，那么今年，该轮到影视了。 “说起影视，”项乐章心想，“《诡术神探》应该会在今年上半年上线吧？” 等它上线之后…… 正想着，一个人抱着脑袋哀嚎了一声：“这题好难，我写不出来！！” 听到他的丧气话，另外几个本想继续努力尝试解题的人也动摇了。 “这绝不是什么一时半会能够解出来的对子。”一个人看着自己面前那张写满了字的稿纸，摇了摇头，说：“算了，我放弃了，回家再慢慢想吧。” “我的头绪溜走了，我也不弄了。” “唉，我尽力了。项先生，报答案吧。” 话音落下，站在舞台上的那些昏昏欲睡的看客们顿时清醒了起来。 他们纷纷应和道：“是啊，项先生，让我们看看你的下联是什么样的。” “这题目是你出的，你应该会有一个漂亮的下联吧？” “说真的，你要是真的把这个对联对出来了，我直接给你跪下！不为别的，就是两个字：佩服。当然，前提是你真的对出来了。” “来吧，项先生，”年轻人也说，“是时候给我们展示一下你那条‘合格的下联’了。” 他把“合格”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项乐章没有搭理他。 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问胡梭：“胡先生，现在可以公布我的下联了吗？” “可以，”胡梭赶紧点头，“当然可以。请吧。” 项乐章“嗯”了一声，从桌上的那沓稿纸中抽出一张，埋头写下了自己的下联。 就在项乐章写字的时候，胡梭拿起了麦克风，说：“朋友们，现在来到了游戏最紧张刺激的时刻。如果项先生给出的下联能够过关，那么，他将赢得柳清欢老师的国画大作一张。” 老万搓搓手，笑道：“我已经开始有点紧张了。” “我也是。” 胡梭真心实意地说道。 他之所以会紧张，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那么难的对联，项乐章应该对不出来； 但另一方面，他又在想，项乐章前两次的表现都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一次，项乐章未必不能再次创造奇迹。 这两种相互冲突的想法交织在他的脑中。 如果能选，他当然是希望项乐章对不出来。 虽然那么难的对联，对不出来也算正常，但是，这个题目毕竟是项乐章自己出的。 自己都答不上自己出的题，他肯定会招人嘲笑——尤其是招那位年轻人的嘲笑。 看见项乐章丢脸，就是胡梭今天最大的愿望。 “胡先生。” 项乐章放下笔，抬起头来，说：“我写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 胡梭还没有反应过来，年轻人倒是先动起来了。 他嚷嚷着“让我看看”，挤开人群，来到项乐章面前，一把夺过了稿纸，仔细看了起来。 十秒后，他面如土色地放下了稿纸，一言不发地挤回了人群中。 “看来，”项乐章笑了笑，说：“我的下联至少在那位朋友那儿过关了。” 胡梭的心，沉了下去。 都不用看稿纸上的内容了，一看年轻人那副表情，他就知道项乐章给出的下联不会差到哪去。 他的愿望…… 看来是要破碎了。 老万扭头看了胡梭两眼，见他丝毫没有去拿稿纸的意思，果断站了起来，走到项乐章身边，俯下了身子。 “项先生，你的下联，就由我来公布吧。” “没问题。” 项乐章没有意见。 得到了项乐章的回答，老万这才拿起桌上的稿纸。 作为对联游戏的总负责人，他很好奇，面对着这条难度堪比“千古绝对”的上联，项乐章究竟能对出怎样的下联来。 在看项乐章的下联之前，他注意到，稿纸的左右两边，已经湿得半透了。 应该是被方才那个年轻人的手汗染湿的。 这更加深了他的好奇。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的目光往稿纸的中心部分一看—— 眼睛，猛地大睁！ 项乐章知道老万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但他什么都没说。 老万的抓着稿纸的双手，微微颤抖。 两秒后，他才僵硬地扭头看向项乐章，问：“项先生，你有……” “两条下联？！”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绝了，绝了! 宛如巨石落水，老万的那一句话激起了周围人的一片讨论。 “我是不是听错了？项先生给出了两条下联？？” “这种难度的对联，能写出一条下联就不错了，他居然能给出两条？该不会是质量不行，想靠数量取胜吧？” “不像。你们看老万的表情。我感觉，项先生不仅是给出了两条下联，那两条下联的质量，还非常高！” “我也有这种感觉。老万那表情，就跟看外星人一样。” 讨论到这，一个急性子大声喊道：“老万，你别恰独食啊，念出来啊，写出来啊！” 他的这句话把老万从震惊之中拽了出来。 老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好，好。这就写，我这就去写。” 说着，他快步来到白板前，三下五除二地写下了项乐章的第一条下联。 “各位，我们一条一条地来。听好了，项先生的第一条下联是——炮镇海城楼！” 余悦眉头一挑，低声对衣叶帆说：“这对得挺好的。” “嗯嗯。” 衣叶帆点头：“这五个字每个字都包含了五行中的一行，而且最后一个字‘楼’的ou和‘烟锁池塘柳’中最后一个字‘柳’的iu押韵，是挺不错的。 “虽然吧，从意境上说，它和上联不太搭。但是，这是机巧联。机巧联对意境、押韵这些方面是不怎么重视的。” 看客们也发出了声声赞叹：“对得漂亮！” “唉，‘炮’、‘海’、‘楼’这几个字我都想出来，如果再给我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也能写出这条下联。” “项先生作为一个年轻艺人，耍起对联来，居然让我这个靠文字吃饭的老家伙汗颜不已。唉，果然一代更比一代强啊。我——老喽。” 老万笑着看了一眼项乐章，又扫视了一遍全场，问：“朋友们，你们觉得这条下联怎么样，过关吗？” “过了，过了！”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我这里，它可太过关了！” “要是连这都不过关的话，还有什么是能够过关的？” “……” 在一片夸赞声中，一个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觉得，这一条——不过关！” 众人急忙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他们意外地发现，说这话的，不是别人，竟是方才那个钻回了人群之中的年轻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捣乱啊！” 衣叶帆忍不住怒道。 看客们也表示：“是啊，你捣乱也要有个度吧？这条下联怎么就不过关了？” 年轻人“哼”了一声，解释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条下联中，每个字所代表的五行，和上联是完全相同的。 “例如，上联第一个字是‘烟’，代表了‘火’；这条的第一个字是‘炮’，也代表了‘火’。 “因此，这条下联，有掌合之嫌，不能算数。” 舞台安静了下来。 两秒后，衣叶帆红着脸打破了这份安静。 “就你话多！”她指着年轻人说：“你行你上啊！” 一些看客也在为项乐章说话：“就是。这条对联那么难，对成这样不错了，要求不要定得太高。” 但是，看客之中，也有不少人被他说服了。 “有道理。有掌合之嫌的下联，怎么着都不能算是过关啊。” “虽然这位朋友之前确实闹腾了一点，但这一次，他说得对。” “我现在也觉得这条下联不过关了。” 年轻人微微一笑，对衣叶帆说：“你刚刚是不是说，我行我上？” 被年轻人这么一问，衣叶帆反倒是没了底气。 但她还是壮着胆子回答：“是……是啊！” “不好意思，”年轻人耸耸肩：“我还真不行，所以，我不上。” “那你废话那么——” “但是，项先生行。” “什么？” 衣叶帆愣住了。 余悦愣住了。 老万和胡梭愣住了。 看客们也愣住了。 你这是在演哪出啊？ 川剧变脸？？ 看见周围人的反应，年轻人淡淡一笑，说：“我现在算是服了项先生了。居然连这么难的对联都能对出来，太强了。和他比起来，我才像是一个戏子。” “不……不是……”衣叶帆磕磕绊绊道：“你刚刚不是说，乐章哥哥的下联不过关吗，为什么……” “是，我是说了项先生的第一条下联不算过关。” 年轻人说道：“可你要注意关键词。我说的是：‘第一条’。” “他的第二条下联，可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在我看来，那几乎是一条完美下联了。” 说着，他看向老万，说：“我的话说完了，你也别再卖关子了，把第二条下联也公布出来吧。” 老万下意识地点点头。 “好。” 他将项乐章的第一条下联擦去，写上了一条新的。 写完，老万假咳一声，说：“各位，请听好。项……项先生的第二条下联是——” “桃燃锦江堤！” 看客们沉默了半晌。 随后，人群中响起了一阵足以掀翻天花板的议论声。 “绝了，绝了！” “这条下联不仅包含了五行，它和上联所对应的字也是相生相克的！” “是啊，例如上联的第一个字‘烟’代表的‘火’，正好就克制‘桃’所代表的‘木’！” “更绝的是，这一句的意境，和上联还非常般配！”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押韵。唉，如果‘堤’能和‘柳’押韵该多好。要是能押上韵，这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就算押不上韵，”胡梭表情复杂地插嘴道：“这也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 “毕竟，这是机巧联。就算没有押韵，问题也不大。”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表情平静的项乐章。 心里，乱七八糟的。 “他不就是一个唱歌、写歌的艺人吗？” “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对联方面有如此才华？！” “有才华就算了，为什么还能长得那么帅！” “作为一个艺人，会写歌、唱歌，甚至还能上春晚，这就已经够得天独厚了吧？为什么还能有对对子的才华啊？！” “老天，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项乐章能有那么多技能点？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你该不会是项乐章他爹吧？” “不，不对。应该这么说——” “老天，项乐章是你爹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吵闹的舞台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万和项乐章没有过节，他的心情不会像胡梭那样复杂。 他笑着问围观的人：“朋友们，你们觉得，项先生的这一条下联过关了吗？”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它不过关吧？” “别问了，伤自尊。唉，在一个由省级作协主办的交流会上，一群作家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居然还打不过一个唱歌的……太丢人了。” “过关过关，直接宣布吧！” 老万点点头，又看向胡梭，问：“老胡，那我就宣布了？” “嗯。” 胡梭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好的。”老万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么，我荣幸的宣布——恭喜项乐章项先生，成为对联游戏的冠军。 “你将获得我们准备的豪华大礼：柳清欢老师亲笔创作的国画大作一幅！ “再次恭喜你！” 话音落下，掌声不绝于耳。 “啪啪v啪！” “啪v啪啪！” 年轻人看着项乐章鞠躬道谢的身影，心想：这个冠军，你实至名归。 想着，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等会儿回到家，就开始着手准备赠给项先生的十首赞美诗吧。” 另外一边，衣叶帆转头看向余悦，问道：“余悦姐，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余悦淡淡一笑。 “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一开始，我甚至还在担心乐章有没有准备好题目。 “没想到，他不仅准备了题目，准备的还是那么难的、所有人都答不上来的题目。 “就在我担心，那么难的题目，他会不会自己也答不上来的时候，他不仅是答上来了，还给出了两个那么优秀的答案！ “嗯……其实，最让我觉得不真实的是，我最开始真的只是想让他陪我参加一下活动而已，没有想过别的。 “结果，他居然给了我那么大的惊喜……”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她的眼角竟有泪光闪烁。 与此同时，老万已经登记好了项乐章这个冠军的各种信息。 例如，电话号码。 他告诉项乐章：“过几天，柳清欢老师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上哪去取那幅画的。” “好的。” 项乐章点点头。 不过，下一秒，他又开口问道：“那幅画我可以送给别人吗？” “送别人？” 老万一愣。 “可以是可以，毕竟那幅画是给你的奖励，相当于你个人的物品。你的东西你当然有处置的权力。不过……” 他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留着自己收藏。这幅画现在的市场价就有一百万了。等再过个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价格说不定还能翻上许多倍！你把它送出去，四舍五入等于送出了几百万！”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说了句：“能送人就好。” 告别老万，又和好些人合了影、交换了签名，项乐章才终于回到余悦和衣叶帆的身边。 “没想到，你在这种场合都能那么受欢迎。” 余悦笑道。 项乐章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问了一句：“学姐，你开心吗？” “嗯？” 余悦愣了愣，说：“你受欢迎我当然开心啦。毕竟，我是你学姐嘛。” “我指的不是这个。” 项乐章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你很快就能拿到柳清欢老师的那幅国画了，开心吗？” “嗯……” 余悦羞赧一笑，点点头，轻声道：“开心。乐章，谢谢你。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嗐，没事，你帮了我那么多，送你一幅画而已，不用客……” 说到这，项乐章突然顿住了。 等等。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生日礼物？ 难不成…… 今天是学姐的生日？！ 看见项乐章的表情，余悦疑惑道：“怎么了，你看起来怎么那么……意外？” 她眼睛一瞪：“你该不会是把我的生日给忘了吧？” “哈哈，忘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会忘呢？”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说：“学姐的生日嘛，就是今天嘛，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不在的，学姐的生日我当然记得很牢啦，哈哈哈，哈哈，哈……” 或许是因为项乐章这副皮囊看起来就很有说服力，余悦没有多想。 她歪头一笑，说：“既然今天是我生日……乐章，我请你吃顿晚饭吧。小衣——我没记错吧？——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虽然衣叶帆很想和项乐章一起吃饭，但她知道余悦的这句话大概率只是客套而已。 于是，她强迫自己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余悦姐姐，我晚上还有事情，你们去吃吧。” “这样啊……” 余悦摸了摸自己的黑色长发，说：“那下次有空的话，再一起吃吧。” “嗯嗯。余悦姐姐，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 正说着，项乐章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金姐。 余悦看了他的手机，但是没看到来电人的备注。 “怎么了，你晚上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项乐章摇摇头，说：“金姐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说完，他便快步跑出了人声嘈杂的会场，找了个没人的安静角落，这才接通电话。 “喂，大明星，今天和锦鲤玩得开不开心？” 电话对面的金孝娜笑道。 “还行吧。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故意停顿了两秒，金孝娜才接着说道：“当然有事啦。没事怎么可能会突然打个电话打扰你和锦鲤的二人世界？” “有事就直说。还有，不要说‘二人世界’这种容易被人误解的话。” 金孝娜闹脾气似地“哼”了一声，说：“好吧，既然你不想听我说话，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还记得你被提名了金音符奖吗？” “记得。” “主办方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颁奖典礼于一个星期之后举办，还说……” “还说什么？” 金孝娜的嘴角微微上扬。 “还说，你一定要到场。” “噢？” 项乐章眼皮一抬。 “你应该也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吧？”金孝娜笑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你很有可能拿到至少一个奖项！” 想象中的欢呼雀跃并没有发生。 项乐章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 “？” 金孝娜疑惑道：“你难道不开心、不激动、不兴奋吗？” “开心确实开心，但是激动和兴奋就没必要了。”项乐章淡淡一笑，说：“在我写下《青花瓷》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金孝娜捂脸。 “唉，大意了。 “一不小心又让你装到了。” “对了。” 项乐章突然说道：“说起奖项……《诡术神探》具体什么时候上映，导演跟你说了吗？” 尽管并不知道“奖项”和“《诡术神探》”之间有什么联系，但金孝娜还是回答道：“没有。但是……我知道另一个和‘影视’有关的消息—— “你一年前出演的那部名为《糖果之恋》的电影，将于3月7号女生节上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临颁奖典礼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自从金音符奖公开了自己的颁奖日期之后，网络上便开始接连不断地出现类似于“专业分析项乐章的获奖概率”、“金音符奖最终获奖作品预测”、“有小道消息称项乐章恐再次无缘获奖”……之类的帖子和文章。 小舟也看到了不少。 她发现，那些帖子和文章中，差不多有一半不看好项乐章和他的三部作品——哪怕，项乐章已经带着《青花瓷》登上了今年的春晚。 而且，给出的理由五花八门。 有的觉得，虽然那三部作品被提名的奖项足足有六项之多，但是那六项奖项的竞争都很激烈。 有的觉得，这些歌曲在号称“万年老三”（很快就要变成万年老四了）的优曲奖上都没有拿到任何奖项，他们在排名第二——甚至有时候会被认为是华国最佳音乐类奖项——的金音符奖上，就更不可能获奖了。 在小舟看来，这些理由都太过牵强了。 不过，她也知道，作为一名章鱼，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只要对项乐章不利，她都会觉得“太过牵强”。 所以，她很紧张。 她很怕自己的偶像像那些帖子和文章所说的，“再次无缘获奖”。 第一次没有拿到奖就算了，如果第二次还没拿到…… 肯定会被黑子和潘明安的粉丝嘲笑。 虽然，潘明安连金音符奖的提名都没能拿到。 金音符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六点。 小舟五点半的时候就坐到了电脑前，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待着颁奖典礼的直播。 半小时后，随着闹钟的分针和秒针同时划过“59”，金音符奖颁奖典礼的直播，终于开始了。 另外一边。 项乐章正端坐在颁奖典礼会场的第二排靠阶梯的位置上，和坐在他身旁的林仙仙聊天。 “乐章，看你这个位置，你今天应该是能够抱着一个奖项回家了。” 林仙仙笑道。 “不好说。”项乐章也笑着回答，“不过，借你吉言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念完了开场白。 “我知道，无论现在我们说什么，哪怕是讲笑话，只要和获奖者名单没有关系，就都没有人想听。” 女主持人对男主持人说：“他们关心的只有最终的获奖者名单，仅此而已。” “噢？”男主持人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感谢坐着喝、躺着喝、倒立喝……怎么喝都好喝的丽畅纯牛奶对我们的赞助了！” 男主持人眉头一皱，义正言辞道：“你这个主持人，不讲武德！我们台下的歌手们、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想听的仅仅是这个吗？当然不是了！” “那你认为他们还想听什么？” “他们还想听：感谢帅气时尚、年轻人都喜欢的卡池汽车的赞助，以及蒙少刚先生对本奖项的大力支持！”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笑声以及嘘声。 因为，那位男主持人的名字，就叫蒙少刚…… “不要脸！” “感谢丽畅和卡池就够了，蒙少刚是什么东西啊？” “蒙少刚？嗐，没听说过！” 听见台下的声音，蒙少刚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看来大家都很认同我的说法啊。建议明年金音符奖还请我来当主持人。” “好了，好了。”女主持人笑道：“老蒙，差不多得了。现在，赞助商已经全部感谢过了，我们就要进入正题了。首先，我们要公布的是最佳演奏录音专辑奖！” “……” 和优曲奖一样，金音符奖在刚开始的时候，公布的都是一些相对而言没那么受大众重视的奖项。 直播间里的许多观众甚至根本都没有听说过这些奖项的获奖者。 当然了，项乐章也不例外。 但他并不觉得无聊。 因为他在想别的事情。 一个星期前，金孝娜跟他说，他——严格来说，应该是原主——曾在一年前出演了一部名为《糖果之恋》的电影的男主角。 而那部电影，将在三八妇女节的前一天，三七“女生节”上映。 和余悦吃完饭后，回到家，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他翻阅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惊讶地发现，在原主的记忆中，已经找不到太多关于这部电影的信息了。 而这，才是整件事里最恐怖的地方。 一个主演，能把自己一年前演过的戏给忘得一干二净，这说明了什么？ 要么说明了原主当时根本没有用心在演，要么就是那部电影的剧情实在是太拉垮了，原主对它毫不重视。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两者兼备。 原主既没有用心在演，电影的剧情也相当拉垮。 在项乐章看来，这第三种可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因为，原主虽然不记得太多关于《糖果之恋》的信息了，但他至少还记得一点：他演这部电影的时候，在剧组里待的时间累积起来还不足两个月…… 一个用心演戏的电影主演，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只在剧组待那么短时间？ 而一部好的电影，又怎么会允许主演那么放肆？ 想到这，项乐章的头就很疼。 这个时空，有一个观众给电影、书籍、音乐和游戏打分的平台，叫做豆萁。 豆萁中，好电影一般能够拿到八分以上的分数。 不错的套路片、类型片也有七点几分。 而烂片，通常在三分、四分之间。 项乐章猜测，这部《糖果之恋》的得分，很有可能就是三点几分。 “等到三月七号这部电影上映，”项乐章无奈一笑，“肯定又会有很多人吐槽我的演技。” 要不…… 在《诡术神探》上线之前，我就不逛d站快博和豆萁了吧。 正想着，项乐章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拍了拍他的右手手背。 “乐章，好像快到你了。” 林仙仙的声音随即传来。 项乐章回了神，跟林仙仙道了声谢，稍稍坐直，竖起耳朵开始认真听两位主持人的讲话。 “接下来，我们要公布的哪一个奖项，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吧？” 女主持人抬高了嗓音，说：“那么，话不多说，就让我们看看，获得了最佳作词人奖的，究竟是哪位幸运儿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终于! 电脑屏幕前的小舟，手心里全都是汗。 “最佳作词人奖，乐章哥哥是有拿到提名的。” “他能获得这个奖项吗？” “拜托，让他拿吧，《青花瓷》的词写得真的很好……” 而在颁奖典礼现场，观众席上的金孝娜也攥紧了小白的嫩手。 “金姐……” 小白弱弱地叫了一声。 “没事的，小白，”金孝娜颤抖着声音安慰道，“乐章肯定能获奖的，你要相信他。” “不是……” “就算没有拿到最佳作词人奖，也能拿最佳作曲、最佳编曲、最佳单曲制作人、最佳新人甚至是年度歌曲！呼，呼，我想的是不是太多了，年度歌曲诶，那可是金音符奖含金量最高的奖项。” 看着满面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的金孝娜，小白弱弱道：“金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你也觉得乐章可以拿奖的，对吧？对的，他一定能拿奖的。别紧张，小白，你千万不要紧张。我们要相信乐章，相信他……” “金姐，”小白都快哭出来了，“我想说的是，求求你别捏我的手了，我好疼。” “啊！” 金孝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小白的手。 她摸了摸鼻子，又快速撩了一把头发，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小白，我以为你紧张，所以……额，我没注意，不好意思。” “没事。” 小白大度道。 虽然她确实紧张，但她知道，她们两人之中，最紧张的人其实还是坐在自己身边的金孝娜。 她甚至感觉，金孝娜比项乐章还要在乎他能不能够获奖。 但是，她选择装傻。 舞台上，主持人的讲话还在继续。 在女主持人说完方才那番话后，男主持人蒙少刚假咳两声，把观众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那边。 他煞有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领带，说：“观众朋友们，音乐人朋友们，因为最佳作词人奖的提名歌曲之中，有一首歌我个人非常喜欢，所以，我决定抢她的饭碗—— “这个奖项，由我来公布。谁赞成，谁反对？！” 蒙少刚是个搞笑型人物，观众们毫无顾虑地就跟他开起了玩笑。 “反对！” “我反对！” “我觉得吧，还是让长得好看的人来公布比较好，蒙老师，你觉得呢？” 蒙少刚大手一挥。 “反对无效！不过，我觉得那位朋友说得好。他说：让长得好看的人来公布。” 他“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拍了拍自己的厚脸皮。 “所谓‘长得好看的人’，那不就是我吗？所以，这个奖项啊，还是得由我公布。” 女主持人装出一副“败给你了”的模样，把密封着的、写了获奖者名字的手卡递给了他。 他接过手卡，低头一看，惊呼一声：“我的妈呀！谁能想到，获奖的人居然会是他！” “所以到底是谁啊？” “别卖关子了，快说！” “再卖关子，我就写信建议主办方以后都不请你了。” 蒙少刚没有直接回应那些催促，而是“啧啧啧”了几声，一遍摇头，一遍宣布道：“让我们恭喜——诶，没看呢，哈哈，我还没看呢。” 他贱笑一声，把未拆封的手卡给观众们展示了一下。 “换人！” “主办方你们看到了吗，世界上怎么能有这种主持人啊？换一个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愧是老蒙，这种阴间活也就只有他能整得出来了。” “一个低级的喜剧技巧，送给大家。” 蒙少刚给观众们聚了个躬，笑道：“好了好了，别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我。我开了，你们看，我这次真开了。” 说着，他撕开了手卡上的密封纸。 获奖者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双眼猛地大睁，嘴巴也不受控制的张开了。 “噢买尬！噢买尬！” 他抱着自己的头，惊喜道：“真的是他！获得了最佳作词人奖的人，居然真的是他！” 观众们这下是真急了。 “别演了，差不多得了！” “快公布啊，到底是谁啊？” “我特么怎么感觉他这一次也没有看到获奖者的名字呢？” 过了一会儿，蒙少刚终于从那股激动劲儿中缓了过来。 “没有！我这次真的没有装。等到我公布获奖者的名字，你们也会那么激动的。” “好，现在，听好了。” 说着，蒙少刚的表情总算是严肃了起来。 他举起麦克风，郑重开口道：“让我们恭喜项乐章项先生，他凭借着他的一首《青花瓷》，成功地拿下了金音符奖最佳作词人奖！实至名归，不得不说，这实至名归！” 话音落下，观众席又响起了一阵疯狂的尖叫和掌声。 “我靠，我猜对了！真的是他！” “哈哈哈，果然。我就说嘛，除了《青花瓷》以外，谁还配拿这个奖项啊？” “太棒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当然，这些夸赞项乐章和《青花瓷》的人，并非全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们之中的一些人，认为最佳作词人奖的归属应该另有他人。 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种氛围之下，他们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听到麦克风里传出“项乐章”三个字的时候，金孝娜的眼眶瞬间湿了。 “他做到了！” “乐章做到了！” “他曾经跟我承诺过，要在两年内拿下金音符奖的。” “他承诺的时候，我还毫不在意，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说大话。” “没想到……” “我的天呐，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尽管在表面上，金孝娜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她的内心世界早已波涛汹v涌。 小白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 因为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乐章哥真厉害！” 她眼中含泪地想道：“我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得到奖项的认可的。” “什么垃圾优曲奖，一点鉴赏能力没有，居然连一个奖都不给他发，哼！现在，我们乐章哥才不需要你们给他发奖呢！” “有了金音符奖，你们的垃圾奖项——我们，看不上！” 另外一边，坐在电脑前的小舟，“腾”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双手高高举起，尖叫声划破了夜晚的天空。 “乐章哥哥……终于获奖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奇迹! 炸了。 快博的服务器炸了。 项乐章获奖的消息出现了五分钟之后，再也没有谁能够在快博上刷出哪怕是一条动态。 粉丝群、黑子群甚至是和项乐章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群里，都在讨论他获奖的事情。 知否上也出现了一个名为“如何看待《青花瓷》获得金音符奖最佳作词人奖？它配吗，它的歌词好在哪里？”的题目。 这个题目仅仅用了十分钟，便登上了知否的问题热榜第十名，并且还在以不低的速度往前冲刺。 “项乐章获奖”这个话题的热度太高了。 讨论度太高了。 关注度也太高了。 很多人甚至觉得，即使是项乐章自己，也很难再创造出一个热度、话题度和关注度能够和这相媲美的话题来。 除非，他触犯了什么法律。 或者，爆出了自己的恋情——而且还必须得是实锤的那一种。 总而言之，很快，项乐章获奖的事情就传开了，并且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支持他的人说：“就像蒙少刚老师说的那样，《青花瓷》获得最佳作词人奖，实至名归！” “在我第一次听到《青花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首歌必能拿作词奖。你们知道我在听说优曲奖没有给它颁任何一个奖项的时候，有多生气吗？ “不过，现在好了，《青花瓷》最终还是获得了自己应得的东西。”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在华国所有的音乐奖项中，金音符奖的评委算是比较有鉴赏能力的。至少，和优曲奖的评委比起来，是这样的。” 而反对他的人则说：“呵呵，看在春晚的面子上，勉强赏他一个奖项而已，这也有得吹？” “《青花瓷》，光看这歌名我就知道它的词绝对好不到哪去。这种歌是究竟是怎么获奖的啊？这种歌能获奖，可见金音符奖的评委都是些没有品味的臭鱼烂虾。” “不是，明安哥哥连个提名都没有，项狗却能拿奖？月圆传媒出了多少钱啊？地心家大业大的，不要那么小气，出两倍啊！” 很快，这两方人马便开始打了起来。 只不过，无论是支持项乐章的人，还是反对他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最佳作词人奖”，竟只是个开始。 回到颁奖典礼。 这个时候，项乐章已经在《青花瓷》的背景音乐下，发表完了简短的获奖感言，回到了座位上。 “乐章，恭喜你！”林仙仙抱拳道。 “谢谢。” “既然今天那么高兴，我请你吃顿饭吧。”她笑得眉眼弯弯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酒呢。” 听到这话，项乐章突然想起她之前给他发的那几张眼神迷离的照片…… 不等他多想，舞台上的两位评委又开始公布下一个奖项了。 “接下来，我们公布的奖项是——最佳作曲人奖。”蒙少刚摸了摸鼻子，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这个奖项，也有我喜欢的歌曲。” “不给！” 女主持人把手卡抱在怀里：“死都不给！这一次，该换我宣布了。” “别那么小——” 蒙少刚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女主持人非常机智地趁他不注意，把手卡的密封纸撕开了。 看了一眼手卡上的名字，她的表情微微一变。 “这个奖项的获奖者……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你说的获奖者，我都不信！”蒙少刚捣乱道，“还是让我来公布吧。” 女主持人没有理会他，而是面色复杂地看了第二排一眼，说：“它的获奖者是——项乐章……项先生。” 霎时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项乐章的身上。 意外。 所有人都很意外。 倒不是说项乐章没有拿这个奖项的资格。 恰恰相反，他有。 无论是《海阔天空》、《本草纲目》还是《青花瓷》，它们的曲子都非常优秀，都能够助力他争夺最佳作曲人这一奖项。 他们意外的是，项乐章居然连续获得了两个奖项。 金音符奖对奖项的颁发是非常严格的。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音乐人或者一首歌没有优秀到一定的程度，撑死了也就只能拿下一个奖项。 举个例子。 假如你的作品在作词和作曲方面都很优秀——在所有竞争对手中，能排上头位的那种优秀——但是作词比作曲要好。那么，评委会先给你颁一个最佳作词人奖。 接着，他们会对比你作品的曲子和其他竞争对手的曲子。 如果你的曲子没有特别特别明显的优势——即使它确实是所有曲子中最好的那个——你也没办法拿下最佳作曲人奖。 在这种颁奖原则下，能一次性拿下两个奖的人，很少。 一次拿三个的，更是凤毛麟角。 一次性拿四个奖项的人，从金音符奖创立到现在，只出现过一个。 那就是华国乐坛的传奇——邓忘川。 而一次性拿下五个甚至六个奖项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没有这样的人。 因此，如果一个人能在同一届颁奖典礼上，拿下两个奖项，至少能够说明，在评委眼中，他或者他的音乐，超过了其他竞争对手很多很多。 这是一件比获奖本身更加荣耀的事情。 “我的天啊。” 金孝娜捂住了嘴巴，声音却还是从指尖中流了出来：“我……我没在做梦吧？！” 金音符奖的颁奖原则，金孝娜作为一个经纪人，是提前了解过的。 所以，她才会那么惊讶。 “小白，主持人刚刚是不是说，最佳作曲人奖的获得者是乐章？” “嗯嗯！” 小白用力地点点头，说：“对，没错！乐章哥真的好棒！” “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孝娜突然像疯了似地大笑起来。 她在心里说道：“我本来以为，乐章能拿到一个最佳作词人奖，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没想到……” “哈哈哈，看起来，我又小看他了呀。” “没错，锦鲤之前跟我说的那番话，说得没错：我们要相信乐章，因为，他总是能够创造奇迹！” “不，不对，这番话还是说错了。要我说……” “乐章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见证了历史! 在项乐章拿下最佳作词人奖的时候，网友们就已经讨论疯了。 而现在，他又拿下了最佳作曲人奖，这无疑是给网友们的讨论添了一把柴。 快博热搜榜榜首也从“#项乐章最佳作词人”变成了“#项乐章双奖”。 支持他的人更快乐了，一些有闲钱的粉丝甚至在快博上抽起奖来。 例如，小舟。 她就发了一条抽奖动态，说：“乐章哥哥终于得到了业界的认可！作为章鱼的一员，我在听到最佳作曲奖的获奖者还是乐章哥哥的时候，眼泪差点掉下来。 “乐章哥哥经常教育我们，做人不要小气，要把快乐和大家分享。所以，我决定拿出五百块钱抽奖，抽两份——中奖的人一人能分250。 “想参与抽奖的姐妹们麻烦给我点一个关注，然后转发+评论这条动态，我会在评论和转发中各抽一位小伙伴送上小钱钱。 “对了，因为没有乐章哥哥就没有这次的抽奖，所以，大家在转发和评论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夸一夸乐章哥哥！ “没有夸他的话，抽中了也不算数哦。” 而反对他的人也更难受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参加项乐章粉丝们发起的抽奖活动。 光是小舟的抽奖动态下，就出现了好些个这种人。 @项狗怎么还没凉：“乐章哥哥牛13！乐章哥哥冲冲冲！人家永远支持乐章哥哥！” @不会真有人粉项乐章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上了春晚、拿了金音符奖两个奖项的乐章哥哥不牛13吧？” @八爪鱼能不能别恶心我了：“我是老章鱼了！姐妹，看我！如果我中奖，我就把钱全部用来买乐章哥哥的电子唱片，说到做到！【狗头】” 小舟自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 她果断删掉了这些人评论。 不过，在删评论之前，她特意截了个图，发到各种粉丝群里公开处刑。 群友都给逗乐了。 “哈哈哈，这些黑子的膝盖怎么都那么软啊，250就让他们屈服了？” “笑死我了，想参加抽奖为什么不先改个名字啊？？” “网络上的奇葩真的多。我的抽奖动态下面也有好多这种人，你们看。【截图】【截图】【截图】” “太搞笑了，不行，我一定要发朋友圈。” “发！把这些人的丑陋嘴脸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乐章哥哥的黑子都是些什么货色！” 在一顿嘻嘻哈哈之中，这些截图作为搞笑图片，出现在了各种论坛和群聊。 大批大批的无聊网友找到了截图里面的黑子，亲切地和他们聊了起来： “这辈子没见过钱？” “250就把你打发了？我看你就像个250。” “为了一点小钱，你居然放弃自己的立场，和八爪鱼一起吹捧项乐章？臭不要脸的！” “……” 黑子们不堪其扰，该改名的改名，该关私信的关私信，该销号的销号。 而这一切，全都发生在一个小时之内。 可是，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金音符奖颁奖典礼现场。 在宣布项乐章获得了最佳作曲人奖之后的这一个小时里，两位主持人陆续宣布了“最佳编曲人奖”、“最佳专辑制作人奖”、“最佳单曲制作人奖”、“最佳音乐录影奖”等等奖项的获奖者。 这些奖项之中，有一些奖项是项乐章有被提名的。 例如，最佳编曲人奖和最佳单曲制作人奖。 但很可惜的是，这两个奖项，项乐章都没有拿到。 不过，无论是项乐章、小白、金孝娜还是看直播的粉丝们，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人家都给他颁了最佳作词人和最佳作曲人两个奖项了，还嫌不够吗？ 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个时候，蒙少刚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一张新的密封着的手卡。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卡上的字，微微一笑，说道：“朋友们，接下来我们要公布的，是年度最佳新人奖。” “在公布奖项之前，我想先问一句，你们最希望谁能获得这个奖项？” 观众们刚想说话，他立马大声嚷嚷：“行了行了行了，不要说了，看你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想说的是谁。” 一位台下坐着的音乐人大声问道：“那我们想说的是谁啊？” “哼，”蒙少刚傲娇一笑，“我知道，但我不说。” 一边说，他一边撕开了手卡上的密封纸。 “话不多说，让我们来看看，谁会是今年的金音符奖最佳新人呢？！” 他猛地一低头，看见手卡上的名字，惊呼道：“这个人，我可太熟悉了！” 观众们很给面子地问道：“是谁？” “今年的金音符奖年度最佳新人奖得主居然是——蒙少刚！” 全场鸦雀无声。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都是个老腊肉了，算哪门子的新人啊？拿这个奖的肯定不是我。那么，会是谁呢？” 顿了顿，蒙少刚语调上扬，兴高采烈地说：“让我们恭喜——时如沙老师！” 硬了。 观众们都拳头硬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无语过。 蒙少刚又“哈哈”一笑，说：“当然也不可能是老沙。那家伙比我还老，我都不配当新人，他凭什么当啊？” “好了，不开玩笑了。” 说着，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在装。因为……这位年度最佳新人奖的得主，我真的太熟悉了。” “不仅是我熟悉，”他扫视一眼全场，说：“大家也肯定都很熟悉。” “没错，他就是一连拿下最佳作词人奖和最佳作曲人奖的超级新星——项乐章，项先生！让我们以热烈的……” 话还没说完，台下的掌声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掌声中，还夹杂着观众的欢呼。 “好！” “太棒了！” “除了项老师，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人配拿这个奖项！” 有人鼓着鼓着，甚至还“嗖”站了起来，兴奋地大喊：“历史！我们今天见证了历史！” 一个在半年之前还被称为干啥啥不行，只能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居然写出了《青花瓷》等一系列好歌，登上了春晚的舞台，还一连拿下金音符奖的三个奖项！ 史无前例！ 华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半年以前，如果你跟一个对金音符奖略有了解的人说，项乐章将会登上金音符奖的颁奖典礼，还将连拿三个奖项，他一定会觉得你在开玩笑。 因为，一个流量明星，在团队的助力下，想获得金音符奖的提名，都难如登天，更不用提拿奖了。 更何况，还是连拿三奖。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 项乐章，做到了。 连拿三奖——这种连无数顶尖歌手都没有达到的成就，他做到了！ 那个人说得没错，他们今天，见证了历史。 不过…… 这也只是一个传奇的开端罢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仅此而已 傻了。 金孝娜傻了。 小白傻了。 坐在电脑前看金音符奖颁奖典礼直播的小舟也傻了。 三个奖项！ 在得知项乐章拿下了最佳作词人奖和最佳作曲人奖这两个奖项的时候，她们就已经非常意外了。 而现在，她们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金音符奖评委的颁奖原则之下，一次性拿下两个奖项都非常困难了，更何况是三个？ 三个啊！ 金音符奖有史以来一次性拿下三个奖项的音乐人，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项乐章，一个在半年前还被认为唱功全靠修音的流量明星，居然成为了他们其中之一！ 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要知道，就连程冰月这种拿下了国际级音乐奖的歌手，都没能达成这个成就！ 小白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疼得“哎呀”一声。 她的叫声将金孝娜从震惊中拽了出来。 “三个奖项……” 金孝娜喃喃自语道：“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小白看见了，赶紧递过去一张纸巾。 “金姐，别哭，乐章哥拿奖这是好事呀，你哭什么呀？” “我知道这是好事。” 她接过纸巾，擦去泪水：“我只是……很感动。” 说着，金孝娜的脑子里闪现出了自从项乐章爆红以来，黑子们对他的批评：“幼儿园小朋友的唱功都比你好。” “我家狗发现我在听你的歌，连夜就给我录一首汪汪叫。你别说，唱得还真比你好。” “求求你们不要再骂项狗唱功垃圾了。唱功垃圾的前提是什么？是有唱功啊。你们为什么要骂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虽然那些黑子说的话难听了一些，夸张了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个时候，项乐章唱功确实很差，专业知识也很不过关。 从那样一个没有唱功、脑子里毫无专业知识的流量歌手，进化成现在这个登上了春晚、一次性拿下了金音符奖三个奖项的创作型歌手，他在背地里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吃了多少的苦啊？ 一想到这，她就很心疼。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太不容易了。 电脑屏幕外的小舟也在一个劲儿地擦眼泪。 如果说，给项乐章颁一个奖，可能是出于对舆论的妥协；颁两个奖，可能只是出于对《青花瓷》这一首歌的认可。 那么，颁三个奖，其中一个还是最佳新人奖…… 这只可能是因为项乐章——这个人本身——获得了评委们的认可。 “谁以后再说乐章哥哥是流量明星，说他没本事，我就跟谁急！” ………… “你们看金音符奖颁奖典礼的直播了吗？！快去看！” 杨家盈在宿舍群里激动道：“我哥拿到第三个奖了！” “我在看我在看！”一个舍友回复道：“呜呜呜，虽然拿奖的不是我，但是我好自豪啊。乐章哥哥是最棒的！” 另一个舍友说：“对！我差点哭出来了！” 最后一个舍友则是表示：“谁以后再拿潘明安和乐章哥哥比较，我就把这次直播的录屏甩它脸上！乐章哥哥能一次性拿下金音符奖的三个奖项，潘明安能干嘛？他也就只能在优曲奖上蹭蹭镜头罢了！” “对了。” 第一个回复杨家盈的舍友突然说道：“家盈，你啥时候再让我们跟你哥视频一次啊？我上次没发挥好。” “对啊对啊，再给次机会呗，我上次都忘记截图了！” “嗯嗯，同上！” “啊？”杨家盈装傻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这里信号不好看不到。” ………… “潮哥，打游戏啊！五排四缺一，别墨迹，上号上号。” 小潮正看着颁奖典礼的直播，手机一震，收到了高中时期的舍友发来的腾信。 “不打。” 他把直播界面截图下来发给舍友，说：“在看颁奖典礼，忙着呢。” “哟呵，”舍友说：“潮哥，你变了，你居然开始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这不是项乐章拿奖了嘛，上来看看。” “不是，项乐章拿奖和你有啥关系？你该不会是项乐章的粉丝吧，潮哥？ “嗯？等等！ “项乐章……拿奖？？” 舍友一愣：“什么野鸡奖项？” 小潮冷哼一声，说：“他拿的是金音符奖！你懂个屁。还有，项乐章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去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所以你到底打不打？” “爬。” ………… “方姐……” “你不用说了，”方姐指了指屏幕，说：“我都看到了。” 她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说：“在音乐上，明安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得过他了。有时间还是让明安再多磨练磨练演技吧。” “那明安下个月月初的单曲……” “先压着吧，等过了这一阵再发。” 方姐无奈道：“项乐章刚拿完奖，我们这个时候发歌，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 “老师，项乐章又拿奖了！” 文海坐在家里，听着学生的报告，头疼得要命。 “华语乐坛是没有人了吗，项乐章一个流量明星也能在金音符奖上拿三个奖了？” 听了老师的话，学生的表情有些奇怪、复杂。 过了一阵，他才忍不住提醒道：“老师，项乐章现在……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流量明星了。” 文海没想到学生居然会拂他的面子，当即就要发作。 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承认道：“是啊，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传统意义上的流量明星了。” ………… “终于！” 时如沙看着屏幕里的直播，笑得合不拢嘴。 “乐章终于得到他应得的东西了，哈哈！” “金音符奖，果然没让我失望！” 坐在他身边的经纪人摸了摸下巴，说：“虽然乐章的能力确实不错，《青花瓷》也是一等一的好歌，但是以他的资历，拿三个奖项……有点过了吧？” “一点都不！” 时如沙大手一挥，说：“乐坛嘛——不，不仅仅是乐坛，其他圈子也一样——就应该是只论能力，不论资历！要是连颁奖都要考虑资历，新人们还怎么出头，圈子还怎么发展？” 反驳完经纪人，他翘起二郎腿，笑道：“我有种预感，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乐坛的领军人物，把华语乐坛带到更高的层次。” “如果真是这样，”经纪人也笑着说：“你这个曾经为他出头的‘中国风之父’，肯定能在人们心里多活个百来年。” “能不能被人记住，我倒是无所谓。” 时如沙微笑道：“我只希望华语乐坛能够越来越好。” “仅此而已。”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年度歌曲 许多先前讨论“如何看待项乐章获得金音符奖最佳作词人奖”、“如何看待项乐章获得金音符奖最佳作词人奖和最佳作曲人奖两个奖项”……等问题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他们讨论得还是太早、太早了。 如何看待项乐章获得金音符奖最佳作词人奖？ 不好意思，他还获得了最佳作曲人奖。 如何看待项乐章获得金音符奖最佳作词人奖和最佳作曲人奖两个奖项？ 不好意思，他还获得了年度最佳新人奖。 现在，知否、豆萁和快博上，又出现了“如何看待项乐章获得了金音符奖三个奖项”的讨论。 但讨论的人都已经没那么积极了。 他们在等。 等颁奖典礼结束。 在颁奖典礼结束之前，他们都不敢讨论了。 谁知道项乐章会不会再拿到一个奖项呢？ 毕竟，他被提名了六个奖项。 而这六个奖项中——到目前为止——金音符奖只公布了五个。 还有一个含金量最高的年度歌曲奖尚未公布。 “项乐章有没有机会拿下年度歌曲？” 所有人都在这么期待着。 包括颁奖典礼现场的金孝娜和小白。 “金姐，你说，乐章哥有没有可能再拿一个奖？” 金孝娜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乐章一共提名了六个奖，现在只剩一个年度歌曲没有公布了。按质量来说，无论是《海阔天空》、《本草纲目》还是《青花瓷》，都有拿这个奖的资格。只是……” “只是什么？” 小白急切地问道。 “算了，”金孝娜摇摇头，说：“奖还没颁，我就先不乌鸦嘴了。” 在男女主持公布了最佳乐团奖、最佳演唱组合奖、最佳女歌手奖、最佳男歌手奖以及最佳专辑奖之后，万众期待的年度歌曲奖终于来了。 “接下来，我们即将公布的是，最后——同时也金音符奖最有含金量的奖项——年度歌曲奖！” 蒙少刚激情洋溢地说道：“究竟，谁能够拿下这个荣誉呢？” 项乐章身旁的林仙仙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有没有可能是你？” “没有。” 他直截了当道：“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林仙仙一愣。 虽然她也知道项乐章能够拿下年度歌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 她还真没想到项乐章会说得如此直接。 “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来之前查了一下资料，”项乐章说，“有史以来，在金音符奖上一次性拿下四个奖项的，只有一个人。” “邓忘川，邓歌神。” “没错。” 项乐章点点头：“这是一个维持奖项逼格的噱头。” “除非有人能在名气、能力等方面全面接近邓忘川，否则，主办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向他那样，一次性拿下四个奖项。” 林仙仙知道他的意思。 她把他没说出来的话给说全了：“如果主办方真的让一个无法在各个方面全面接近邓歌神的人拿了四个奖项，那个人绝对会被质疑，就连金音符奖自己也要挨骂。” “这就是我认为自己拿不到年度歌曲的原因。” 项乐章笑了笑，说：“不在于实力，而在于其他方面。” 如果换一个人说这种话，林仙仙肯定会认为他在装13。 但是项乐章这么说，她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是科班生，是系统学习过音乐的。 在这一行也干了挺长时间，经验丰富。 她对音乐的鉴赏能力，是合格的。 《青花瓷》、《海阔天空》这些项乐章原创歌曲的质量，她非常清楚。 单论实力，项乐章绝对有资格拿下年度歌曲。 但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很多时候，并不是唯实力论的。 正想着，舞台上的两位主持人已经开始准备公布获奖者了。 蒙少刚主持了一个晚上，累得不行，再没有心思耍贱、搞笑了。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手卡，说：“女士优先，要不，你来？” “好。” 女主持人脸上仍然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看起来精神饱满。 但实际上，她也和蒙少刚一样，恨不得马上收工回酒店躺着。 所以，她也不磨叽，接过手卡直接撕开密封纸，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点点头，说：“我现在已经知道获奖者是谁了。” 除了项乐章之外，所有被提名了年度歌曲奖的音乐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挺直了腰杆，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 金孝娜放在椅子扶手上的白嫩小手也猛地握紧了。 甚至险些把扶手的皮给抠破。 她知道项乐章获奖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 万一呢？ 在女主持人刻意制造的停顿中，摄影师用摄影机扫过了所有被提名的音乐人。 他们无一不是面色紧张，额头冒汗。 只有一个人除外。 项乐章。 他靠在椅子的背垫上，发现摄影机在拍他后，还举起了手边的矿泉水，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一幅看戏的模样。 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受到年度歌曲奖的提名。 摄影师完工后，导演给女主持人比了一个手势，女主持人这才说：“那么，就让我们恭喜——陈佳聪先生的《我还在山上》，成为金音符奖2020年年度歌曲！” 全场掌声雷动。 看着一个瘦高的身影朝台上走去，金孝娜叹了口气，自嘲般地一笑：“金音符奖是不可能让乐章一次性拿下四个奖项的——至少目前不可能——你早就应该想到的。” 小白也有点失落。 但她天性乐观，转念一想，项乐章虽然没有拿下年度歌曲，但他已经有最佳作词人奖、最佳作曲人奖和最佳新人奖三个奖项了啊！ 还要啥自行车？ 这么想着，她瞬间又开心了起来。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孝娜。 或许是被小白的乐观感染了，她的心情也一下就好了起来。 “是啊，虽然没能拿下年度歌曲奖，但他已经有三个奖项了呀！” “和其他音乐人比起来，他已经足够优秀也足够幸运了。” “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更何况，他还年轻，时间还长。” “今年拿不到年度歌曲又如何？明年呢，后年呢？十年以后呢？” “如果乐章能保持这个状态下去，说不定，早晚有一天能够成长为邓忘川那样的乐坛怪物！” “到那时候……”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感言 陈佳聪的获奖感言不算长，全程只用了五分钟。 按理来说，年度歌曲奖的获奖者发表完了获奖感言，今天的颁奖典礼也就该结束了。 不过，在宣布典礼正式结束之前，导演给两位主持人使了个眼神，又指了指项乐章。 他的意思不难猜测。 两人立即了然。 在将陈佳聪送下场后，蒙少刚微微一笑，假装问女主持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音符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连拿三奖的音乐人了吧？” 女主持人也假装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是的。上一次好像是好几年前了——别问我具体是几年啊，我记忆力没那么好。” “看来，至少在金音符奖这里，连拿三奖的难度是非常高的。” “没错。” 女主持人在一旁答话的样子活像个捧哏的。 “我很好奇。” 蒙少刚把目光投向项乐章，说：“作为近年来，在金音符奖上，唯一一个连续拿下三个奖项的音乐人——项乐章项先生的心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 “朋友们，你们想知道吗？” 比起听项乐章讲话，半数以上的观众更想回家睡觉。 但是，他们还是十（jia）分（zhuang）热情地回应道：“想！” “我可太好奇了！” “请他上台讲一讲！” “上台！” “上台！上台！” 看见观众们依然那么配合，蒙少刚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说：“项先生，听到群众的呼声了吗？要不，你上台来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去吧。”坐在项乐章身旁的林仙仙笑道：“你威风的时候到了。” 项乐章无奈一笑。 他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奇怪的环节，压根就没做准备。 不过，全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他身上，摄影师也把自己的镜头对准了他。 他不得不上。 “好吧，”他低声说，“我去了。” “加油。” 林仙仙小声地打气道。 项乐章站起身来，走上了舞台。 女主持人非常自觉地将手中的麦克风递给了他。 接过麦，项乐章笑了笑，说道：“说实话，在来之前，我以为自己最多也就拿一个奖，所以只准备了一份获奖感言。没想到啊……” 虽然这句话没有任何的笑点，但观众们在蒙少刚的带动下，还是很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这片意外响起的笑声差点打断项乐章的思路。 还好，他稳住了。 “在听到我获得了最佳作曲人奖的时候，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完了，等会儿上台的时候我要讲什么？准备好的东西已经讲完了啊！ “没办法，我只好随便扯了几句……” 蒙少刚在一旁打岔道：“项先生，你当时的获奖感言听起来，可不像是随便扯的啊。” “你硬要这么夸我，我也没办法。” 项乐章无奈道。 台下的一些观众这次是真的被戳中了笑点，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他们还在心里吐槽：所以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但就是笑得停不下来。 蒙少刚被项乐章的回答整懵了。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项乐章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继续说道：“下台之后，我在心里庆幸，还好我的获奖感言是自己写的，脑子里还留有一些没能用上的内容。那些内容便构成了我的第二次获奖感言。 “不过，这第二次获奖感言也把我的脑子掏空了。我一点存货都不剩了。 “回到座位上，我告诉自己，没事，不会再让你上去了。 “然后我就拿了年度最佳新人奖。” 说着，项乐章一跺脚，装作咬牙切齿道：“颁那么多奖，烦死了。” 台下观众再次哄笑起来。 一些笑点低的观众甚至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等笑声稍微减少了一些，项乐章拍了一把大腿，提高音量，指着麦克风又说了一句：“哪来的那么多感言可以讲啊？！”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观众又笑了。 “哈哈哈，乐死我了。” “我本来还挺想睡觉的，突然就不困了。” “说得对啊，哪里那么多感言可以讲啊，哈哈哈。” “……” 项乐章很夸张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没办法，还是要上。我费尽脑汁，终于现场编完了第三份获奖感言。 “再次回到座位上，我就想，这下总不能再让我上去了吧？ “我心里还是很有数的，既然已经拿了三个奖项，那年度歌曲奖就不可能是我的了。 他突然加快语速，佯装激动道：“结果我现在又到了台上。” 观众席又热闹了起来。 “哈哈，太惨了。” “太凡尔赛了吧，哈哈哈。” “你搁这演脱口秀呢？” 等观众们笑完了，项乐章才平静地说道：“讲了那么多，其实我就想说一件事。” 他顿了顿，再次提高声音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啊！” 尽管这个段子的套路已经用过一遍了，但是他的表演非常到位，观众们还是觉得很搞笑。 但没等观众们笑出声，项乐章迅速开口道：“对了，我知道要说什么了。” “大家应该都知道，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上了春晚，对吧？” “对！” “知道，我看了！还随手截了你好几张图哈哈哈。” “你那首《青花瓷》唱得太好了！整期春晚，最亮眼的就是你。” “谢谢，谢谢。” 先谢过观众们的夸奖，项乐章又说：“其实，除了《青花瓷》之外，我本来还准备了另外一个节目。《本草纲目》大家应该也听说过吧？这首歌也被金音符奖提名了，虽然最终没能获奖。” 虽然项乐章现在说的东西和“获奖感言”八竿子都够不着，但蒙少刚还是饶有兴趣地问： “你那另一个节目，就是《本草纲目》？” “对。” 项乐章点头。 “不过，是改编过的《本草纲目》。”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是双人合唱版本的。” 他继续说道：“虽然那个版本的《本草纲目》最终没有登上春晚的舞台，但为了改编它，我花了不少心思。如果就这么把它抛弃了，我舍不得。 “于是，我跟本该和我在春晚上合唱那首歌的吴雨漫吴小姐一起，去录音室把它给录下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新版的《本草纲目》，将在半个月内上线，敬请期待。” 打完广告后，项乐章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噢，对了，你们叫我上台，是让我说获奖感言的，是吧？” 看见蒙少刚点了点头，他这才继续说道：“那么，我的获奖感言是：一不小心获得了一次宣传新歌的机会，开心。 “好了，就说这么多，大家也都困了，该散的就散了吧。” 第一百六十章 喜讯 在进场之前，项乐章已经走过一次红毯了。 不过，因为他获了奖缘故，他还要再走一遍。 好不容易走完红毯，金孝娜将他送回酒店，随后马不停蹄地安排起了新版《本草纲目》的宣传工作。 其实，早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开始着手宣传这首歌了。 但她对之前的宣传效果不太满意。 她有预感，这首歌，无论质量如何，都一定会爆。 因为，它的噱头实在是太足了。 1、它是春晚的淘汰作品。 2、它是项乐章和吴雨漫合作的产物。 3、它是项乐章连拿三个金音符奖奖项之后推出的首部作品。 4、项乐章在金音符奖颁奖典礼上，给它做了现场宣传…… 不仅仅是金孝娜，在颁奖典礼结束后，许多和项乐章相关的人或公司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时如沙开始构思一首能够和项乐章合作的新曲； 乐评人韦然开始创作一篇新的、关于项乐章的乐评； 许多和项乐章有过一面之缘的艺人，纷纷发动态祝贺他获奖； 本来就准备请项乐章做代言人的奢侈品品牌宝雅，果断向金孝娜表明了自己的意向，为了提高成功率，他们还将预算抬高了整整20%； 在此之前就已经和项乐章合作过——并且仍在合作期内——的各种品牌围绕着“金音符奖”开始制作新的广告； 两个正在筹备新作的名导演向项乐章抛出了橄榄枝，表示自己愿意在影视方面拉他一把； 《糖果之恋》和《诡术神探》的节目组也趁着这波热度，官宣了作品的上映日期…… 项乐章，一时风头无两。 ………… 项乐章的各大粉丝群，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姐妹们，你们看了颁奖典礼的直播吗？乐章哥哥最后那个演讲笑死我了。” “哈哈哈，我也看了。我原本是没打算看的，但是我舍友非拉着我看。刚开始我还怪她浪费我时间，不过后来嘛……真香！没想到我老公还有这样的一面，太可爱了。” “你们居然只注意到了搞笑？只有我一个人在意那个新版的《本草纲目》吗？” “我也超级在意！毕竟，那可是和吴老师合作的！项老师是我最爱的男歌手，吴老师则是我最喜欢的女歌手……啊啊啊，双厨狂喜！” “还有一个能让你更狂喜的消息！乐章哥哥主演的第一部电影——《糖果之恋》——将在三月七日女生节上映！” “啊，真的吗？！我等好久了！三月七号离现在没多久了！” “不止。乐章哥哥的新电视剧也会在三月份上映。好像是暂定于三月二十号。” 这些消息，小舟全都看在眼里。 “三月份……有乐章哥哥的新电影，又有他的新电视剧？！” 她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这就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三月份了！” ………… 电影，大都有噱头。 除了主演是项乐章之外，《糖果之恋》最大的噱头便是：“这是一个讲述女孩成长的故事，是节目组送给所有女孩的礼物。”（电影宣传语） 因此，电影的上映时间才会定在三月七日，也就是所谓的“女生节”。 三月七日是电影的上映时间，但却不是电影第一次被观众看到的时间。 因为，这部电影有长达一个星期的点映场。 金孝娜看过这部电影的剧本，她深知这绝不会是一部多么好的作品。 为了最大程度地利用春晚和金音符奖的热度，同时又不至于受到电影口碑的影响，金孝娜决定在点映开始之前——也就是今天——让合唱版的《本草纲目》上线。 蹭上了春晚和金音符奖的热度，再加上三天之前，金孝娜就用项乐章的快博官方账号发了预热动态，所以，歌曲刚一上线，播放量便瞬间突破了六位数。 五分钟后，又毫无疑问地登上了快博热搜榜、腾信音乐平台热门搜索榜。 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当当之势迅速登顶。 单曲销量更是不断攀升。 仅一个小时，光是腾信音乐平台，新版的《本草纲目》就狂销了80万份！ 80万份啊！ 这是什么概念？ 潘明安和文海合作的《人间》，在刚上线的时候，前两个小时的销量加起来都没有四十万。 连这首新版《本草纲目》的一半的成绩都没达到。 要知道，这个时候，项乐章的许多粉丝都还在上课上班。 如果歌曲的上线时间是在周末，首个小时的销量将会更加夸张。 绝大部分的歌手——哪怕是个流量——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的新歌能畅销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严格来说，这还不算什么“新歌”。 但是，项乐章就做到了。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项乐章做到了。 看着腾信音乐发过来的销量统计，金孝娜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果断在月圆传媒的快博官方账号上公布了这条喜讯。 随后又登上项乐章的账号，给喜讯点了个赞。 尽管金孝娜和项乐章都没有提，但时如沙、吴雨漫、林仙仙这些项乐章的圈内好友全都主动跳出来转发了它。 这下，许多关注和不关注项乐章的网友，都知道了新版《本草纲目》大卖的消息。 他们抱着好奇、跟风的心态，也去听了一遍。 随着听过这首歌的人数不断上升，关于它的讨论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歌听起来确实挺有春晚那味儿的。为什么会被春晚的节目组砍掉啊？” “我说句实话，你们不要打我。单从听感来说，这首改编后的《本草纲目》确实比不上《青花瓷》啊。” “是，从听感来说，这首歌是比不上《青花瓷》，但是，它比今年春晚其他的歌唱类节目强啊！别的不说，如果我是导演，我会把项老师的两个节目全部留下。” “别吹了别吹了。讲真，我感觉这首歌真的很一般，搞不懂是怎么一小时卖出80万份的。呵呵，再这样下去，华语乐坛真的要完咯。” “把这个黑子给我叉出去！” “没想到啊，我居然有一天能看见吴老师和项老师合作。” 就在网友们热烈讨论的时候，一位项乐章的粉丝，不经意间，在知否一个名为“有哪些绝对真实的娱乐圈爆料”的问题下面，挖出了一条…… 一直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猛料。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谁能忍啊?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挺意难平的。 “刚好这个问题下面的回答都是真假参半，我就拿着当个树洞，随便说说吧。 “至于我说的东西是真是假，那就看你们自己是怎么认为的了。 “首先自报家门，我是今年春晚节目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工作人员。 “有多不起眼呢？不起眼到就算这篇回答被同事看到了，他们都很难怀疑到我头上来的那种程度——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匿名。 “好了，废话不多说，开始爆料。 “先说一个最让我意难平的吧。wym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她今年本来是有很大机会能上台的，可惜啊，被跟她合作的那位男歌手坑了。…… “……分割线…… “更新！虽然没有人看，但我还是要更新！ “还记得我之前说wym被合作的男歌手坑了吗？福导人真的超级好，专门为她请了一位大明星来补位！ “那位大明星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但是，真的，超级无敌火！ “（从这五个字你们不难猜到他的。） “总之，我又感觉wym能上台了。 “……分割线…… “我特么就是个乌鸦嘴，真的。 “wym老师和那位大明星的表现非常好，他们准备了一个新的、质量很高的节目——大概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吧。 “但是，他们的节目还是被砍掉了。 “就连第二次彩排都没进啊！！ “气死我了！ “我听说，他们的节目被砍，并不是因为节目的质量出了问题，而是因为，某对今年结婚的明星想要上台对唱情歌。吐了。 “我这么说是不是太明显了？ “算了，不管了，明显就明显吧。那两公婆有脸抢别的人的节目，还没脸听我说两句吗？……” 看完某位群友发到粉丝群里的截图，小舟微微一愣。 结合项乐章在金音符奖颁奖典礼上的讲话，以及最终的春晚名单，她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能认出回答中提到的所有人。 wym，是吴雨漫。 大明星，是她的偶像项乐章。 而那一对害《本草纲目》被砍的新婚夫妇…… 大概率就是李汉和程冰月了。 小舟从没想过，这两位自己小时候超级喜欢的艺人，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和她现在的偶像联系在一起。 她忍不住在粉丝群里问道：“你确定这个爆料是真的吗？” “是啊，姐妹，这真的假的啊？你别骗我们啊。” “知否的这个问题我看过，下面的回答很多都是假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也有不少真货。” “发截图的姐妹出来说两句呀，别潜水了！” 千呼万唤之下，发截图的群友才再次冒头，说道：“我又不是业内人士，咋可能知道是真还是假？不过，我觉得很像是真的。” “啊，不能吧。”小舟说道：“我还挺喜欢他俩的。” 那位群友发了个万能表情包，随后不置可否道：“看看事情的发展吧。” ………… 事情发展得非常迅速。 在那条爆料回答被挖出来的第二个小时，它便传遍了项乐章和李汉、程冰月的所有粉丝群。 经过粉丝群里群友的转发，它的热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终于，登上了快博热搜榜。 李汉和程冰月的一些不理智的粉丝坐不住了，跳出来说道：“那些八爪鱼不是天天吹嘘自己的偶像多牛吗？呵呵，碰到李老师和程老师，还不是要被砍节目！” “福导糊涂啊，为什么不把项狗的两个节目全都砍了，让李老师和程老师多合唱一首歌？我好想再看他们同框一次啊，太甜了！” “我听了那个所谓花了大力气改编的新版《本草纲目》，那算个什么东西啊？四个字：不堪入耳。三个字：砍得好！” 这种引战操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黑粉客串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最先展开反击的并不是章鱼，而是吴雨漫的粉丝。 “呵呵，你们主子占了人家的名额，你们还觉得很自豪？” “福导确实糊涂。要李汉和程冰月那破烂节目干嘛？难听得一批！一想到这是牺牲了我们雨漫女神才换来的节目，我就想吐！” “新版本的《本草纲目》好不好听，得看和什么歌比。跟《青花瓷》比，有一说一，确实差了那么点意思，但是和你们主子的情歌相比……不知道好听到哪去了！” “……” 见吴军的火力那么凶猛，项军也不甘示弱，摇着战旗，敲着战鼓，呼啦啦地一涌而上，也加入了战斗。 不过，吴雨漫是实力派歌手，项乐章这段时间也吸收了不少歌迷粉丝，稀释了粉丝群中饭圈粉丝的比例。 他们的粉丝之中，不乏理性的人。 那些理性的人见事情不妙，赶紧跑回粉丝群里劝架。 李汉和程冰月那边的理性粉也在尽力制止这场战争。 双方的理性粉都认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索——那条爆料——说不定是假的。 因为一条假的爆料而打起架来，这也太蠢了。 但很快，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1、吴雨漫给骂李汉和程冰月无耻，说他们“抢占他人名额”的评论点了个赞——虽然很快又取消了，但在取消之前，已经有人把她点赞的消息截图下来了。 2、在那条知否的爆料回答爆火之后，匿名回答的答主悄悄把回答给删掉了，没给出任何原因。 3、虽然粉丝们吵得很凶，但无论是项乐章、吴雨漫、李汉还是程冰月，都没有出来正面回应这件事。 4、…… 这些事情，单发生一件，可能会是意外。 但是，像现在这样全部发生，那就大概率说明——李汉和程冰月害《本草纲目》被砍，确有其事。 这下，项乐章和吴雨漫的一些脾气大的理性粉也不劝架了，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战场。 小舟这个既喜欢项乐章，又在小时候喜欢过李汉和程冰月的人，在群友的号召之下，也一咬牙，站在了昔日偶像的对立面上。 毕竟，他们都欺负到她最喜欢的乐章哥哥头上了。 这谁能忍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路演 地心传媒都要气炸了。 他们知道，那条所谓的爆料回答的爆红，跟月圆传媒和雨漫工作室脱不了干系。 “踩着我们给新歌做宣传，太过分了！” 方姐愤愤不平地对助理吐槽道：“那个垃圾公司和小破工作室，不讲武德！” 助理心说：咱不是也没少干这种事吗？ 但她明面上还是点了点头，昧着良心回答道：“没错，太过分了！” “那方姐，”助理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 她冷笑一声，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老李和老程现在已经不是我手底下的艺人了。他们的事，自然会有别人操心，我们就不要跟着瞎参和了。” “对了，”她突然问道，“项乐章的新电影，是不是快要上映了？” “是的。好像叫什么……《糖果之恋》。” 方姐一撇嘴：“听这名字就知道不靠谱。这电影的口碑必扑无疑。” 说着，她微微坐直了一些，继续说道：“老李和老程被他拿来当踏板，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哪怕是为了表现一个态度，等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他们多多少少都会给它使点绊子。 “到时候，我们坐在一旁看好戏就行了。” “当然，”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完全不介意掺一脚。” ………… 方姐说得没错，李汉和程冰月有自己的专属经纪人，抢占名额的事情，他们的经纪人会帮他们处理的。 他们的经纪人所使用的处理手段，也非常简单。 就是冷处理+请水军。 对于此次事件，冷处理+请水军是最经济最省力的办法。 毕竟，月圆传媒和雨漫工作室的本意是宣传歌曲，他们不可能一直抓着“抢占名额”这件事不放。 一直抓着这事不放，太得罪人，也起不到特别好的宣传效果。 等他们觉得这件事已经无法再为新歌创造更多销量了，或者新歌的宣传期过去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提及这码子事。 久而久之，谈论它的人也会慢慢减少。 到那时候，再派出少量水军带带节奏、控控评，这件事就会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种处理手段，有效，且省力省钱，但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 不解气。 虽然，归根结底，金孝娜和吴雨漫的经纪人拿李汉和程冰月做踏板宣传新歌的前提是，这两个人确实抢占了项乐章和吴雨漫的名额。 他们确实害合唱版的《本草纲目》被导演砍掉。 但是，李汉和程冰月看不到那个前提。 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被当做宣传的踏板”这一件事。 所以，他们的心里憋着一股气。 这股气，必须要有一个出口。 而那个出口，他们的经纪人已经帮他们找好了—— 项乐章即将上映的新电影，《糖果之恋》。 ………… 三月一日。 这天，是项乐章的新电影《糖果之恋》路演和点映的第一天。 虽然项乐章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受制于合同，他还是出现在了路演的现场。 路演的第一站，是粤省的某家大型商场。 在保镖们的包围保护下，项乐章跟着导演以及剧组其他参与路演的人员走进了商场。 这家商场是圆形的结构，一共有五层，除了一楼和负一楼之外，其他楼层的中间都是空的。 当然，为了防止发生意外，那三层楼在靠近中心的地方都修了不矮的围栏。 站在那些楼层的围栏处，一低头，就能看见一楼的中心区域。 在平时，这块中心区域一般不会放什么东西。 但是现在，这里多出了一个舞台。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项乐章第一个登上了舞台。 上了舞台之后，环顾四周，他才终于看清楚，今天参加这场路演的人究竟有多少。 毫不夸张地说，前看后看左看右看……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头！ 这还不算。 他的头上，还围着三层楼。 而那三层楼的围栏处，全部都是人！ 满满的，整整三个大圈，全都是人！ 如果人的目光是一种武器，项乐章敢肯定，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哪怕是一粒灰尘，都无法完整地飘下舞台。 他心里微微一惊。 不谦虚地说，他知道自己很火。 火到出一首新歌，仅在一个平台，只用一个小时，就能狂销八十万份的程度。 但是，歌曲的销量，那都是抽象的、冷冰冰的数字。 直到今天，站在人山人海之中，感受着他们炙热的目光，感受着被他们的体温硬生生抬高了好几度的温度，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有多火。 还没等他多想，台下和楼上的人群就沸腾起来了。 “乐章哥哥！！啊啊啊！我终于见到真人了！这是活的乐章哥哥，是活的！！” “乐章哥哥，看我一眼，求你看我一眼，我喜欢你好久了，能不能看我一眼，求求你了！” “哇，我快哭出来了，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昨天，我的梦还在我的手机屏幕里；而现在，他居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乐章哥哥，我永远爱你！我命给你了！” “我想跟你生孩子，生个足球队！” 楼上的人还好，而靠近舞台的那帮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一边喊，还一边使劲扒拉着围在舞台前的工作人员和保镖，拼了老命地想要往台上冲，往项乐章身上冲。 有的人喊得气都喘不上来了，有的人喊得喉咙都要撕裂了，有的人喊叫眼睛都快翻白了…… 但还是继续喊。 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地继续喊。 光看文字，是无法感受到那种被音浪吞没的不知所措和痛苦的。 那种痛苦，不只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 尖叫声刚响起的时候，项乐章差点就捂住耳朵趴下了。 这种高频率的刺耳尖叫简直像是有人拿到往他耳膜上一下一下地乱捅。 商场的工作人员也慌了神。 他们办过的路演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疯狂、夸张、恐怖。 路演的团队才刚刚上台，一个屁都没放，那些观众怎么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搞不懂。 这还是头一次。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巧 最终，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之下，现场还是勉强安静了下来。 嗯，工作人员的努力指的是——递给项乐章一个麦克风。 当项乐章接过麦克风，轻咳了一声之后，现场立马安静了一半。 而当他说完“不好意思，麻烦大家稍微安静一下，你们这样很难听清楚我说话”的时候，现场已经安静如初了。 几位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相互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果然，谁家粉丝惹出的问题，最终还是得让谁来解决。 项乐章摸了摸方才被尖叫声刺得生疼的耳朵，看着台下观众们手里举着的横幅和应援旗，以及他们穿在身上的应援服，出于礼貌，说道：“谢谢大家捧场。”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台下和头顶三层楼的观众，因为这一句话，又激动了起来。 “不用谢不用谢！” “我们谢你才对！请务必多搞一点这种活动啊！” “一家人，别跟咱说这两家话。” 他赶紧投降似地说：“好了好了，谢谢谢谢，大家稍微静一静，我们导演有话要说。” 说着，他果断将麦克风递给了一脸懵比的导演。 我……我没有话要说啊？ 这不是还没到我的环节吗？？ 不过，既然麦克风已经到他手里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今天来这的目的，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 “那哪能不知道啊，你们来这不就是为了给我们送福利，让我们亲眼看看活蹦乱跳的乐章哥哥嘛？” “把麦克风还给我老公！让他多说两句！” 导演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 项乐章假装没有看见。 他叹了口气，没有拿麦克风的左手抬到与肩同宽，往下一压，示意观众们再安静一下。 这次，项乐章也很配合地压了压手。 粉丝们虽然皮，但总归还是听话的。 看见这个动作，很乖地闭嘴了。 导演说：“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宣传我们将于三月七日女生节送给所有女生的礼物——《糖果之恋》，同时也是为了大家能够更了解它。 “现在，我给大家……嗯……”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的手表，随后用左手敲了敲表盘，说：“十五分钟吧。” “在这十五分钟里，大家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但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视线扫过全场，才继续说道：“必须一个一个来。想问问题的朋友可以举手，我一个一个点，好吗？保持一下秩序。你们也不希望自己给你们的乐章哥哥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别说，他最后的那句话还真管用。 本来有些嘈杂但是并不算吵闹的现场瞬间变得更加安静了。 与安静相对的，是观众们高高举起的手。 一排又一排，一片又一片的手。 导演一愣。 不知怎的，他莫名想起了小学时学习的一篇课文。 “金黄的麦子，连成一片……” 见导演出神，项乐章在一旁假咳了一声，又把他给拉了回来。 “好，”导演拍了拍脸，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专注，然后随手一指：“就是你了，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生，你来吧。” 项乐章随着导演的指向看去，眉头一挑。 那个女生…… 有点眼熟啊。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诶，对了！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三个字：衣叶帆！ 没错，就是她。 不会有错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项乐章有些意外，“这也太巧了吧？” 还有，上次作协办活动，她在；这次他的新电影路演，她也在…… 现在的大学生都那么闲嘛？ 他记得他在前世读大学的时候，忙得像是复读了四年高中。 当然，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他愿意的话，大学生活其实也可以像小学、初中和高中老师说的那样，“非常轻松”。 正想着，被导演选中的少女衣叶帆兴奋得差点叫出来。 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离舞台那么远，台上的人真的能听到她的声音吗？ 还好，这个商场做过许多次路演，经验丰富。 一位工作人员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将一个麦克风递给了她。 “问完记得还我。”工作人员说。 衣叶帆点点头，接过麦克风就说道：“乐章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 人群当即骚动了起来。 无数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其中一些，是属于那种看桃饱网金牌会员的目光。 “又疯一个。” “不要把我们在网上开的玩笑代入进现实啊，很尴尬的姐妹。” “是啊，乐章哥哥见都没见过你，怎么可能会记得你？” 然而，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项乐章竟点了点头，说：“记得。我甚至还记得你的名字，不过这里人多，我就不说了。好巧。” 衣叶帆甜甜一笑，把麦克风递还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刚想接过，她又立马收了回来，又补充了一句：“我的问题问完了。太感动了，没想到你能记住我，谢谢你，乐章哥哥～” 说完，便再次把麦克风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刚想接过，她又立马收了回来，说：“对了，乐章哥哥，你在这里路演，我不问一些关于电影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好呀？” 台上的导演在心里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 我们来就是为了宣传电影的，不是为了给你们看偶像的啊！ 麻烦稍微提几句电影，给我这个导演一点面子好不好？ “没事的。” 导演扭过头，用震惊中参杂着疑惑的眼神看向项乐章。 项乐章却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不用勉强自己。” 正当导演想着该如何强调这次路演的目的时，项乐章又说道：“不过，后面举手的朋友最好还是问点和电影相关的问题吧。电影才是今天的重点，我只是个配角。” “啊？！”一个女生在台下喊道：“你在电影里演的只是个配角？” 那位女生的理解能力着实把项乐章和导演都给震住了。 一时之间，他们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时，衣叶帆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是，姐妹，你误会了。乐章哥哥在电影里演的是主角。他刚刚的意思是，他在这场路演里是配角。” “噢！” 那位女生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衣叶帆身旁的工作人员，看着她手上那个三番五次在自己眼前来回游走的麦克风，都快疯了。 姐姐，你到底说完了没有啊？ 你这空瓶…… 不是，你这麦克风还要不要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定要更努力 经历了一些小小的插曲之后，路演终于正式进入了正题，观众们问的问题也终于正常了起来。 “乐章哥哥，你在电影里会有吻戏吗？你会跟女主角因戏生情吗？” “乐章哥哥，你觉得自己在电影里的表现怎么样？满分十分能打几分？” “乐章哥哥，嘿嘿，终于能亲口叫你一声乐章哥哥了～乐章哥哥，你为了演这部作品，做了多少准备呀？” 在来之前，项乐章是真的想过要认真回答观众提问的。 毕竟，来看这场路演的，大多数都是他的粉丝。 但是……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有些问题他根本就答不上来。 我在电影里有吻戏吗？ 原主连他在片场演过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吻戏啊？ 还有那种让他给自己的演技打分的问题…… 简直是送命题好吗？ 你的偶像演技如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其实是潘明安的粉丝，对吧！ 面对这些问题，项乐章实在没办法，只能采用一些模糊性的回答。 “吻戏就留作悬念吧，等你看了电影就知道有没有了。至于会不会因戏生情，这个我不好说。但是至少在这部戏里，我没有。” “表现得还算能看吧。不过，满分十分，我会给自己打零分。没别的原因，就是喜欢这种进步空间极大的感觉。” “……” 回答的时候，他还偷摸着瞄了一眼导演等主创人员的表情。 他发现，那些人在他回答的时候，居然露出了微笑，还时不时的微微点头。 看来，他们对这种有些敷衍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 这些人真好伺候。 另外一边，舞台下。 衣叶帆身边的女生扯了扯她的袖子，问：“你好，小姐姐，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和乐章哥哥是什么关系啊？听你们刚才说话，感觉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听到女生的话，周围的粉丝也转过身来，连项乐章的讲话都不听了，七嘴八舌地说：“对啊对啊，你是在什么活动上见过他的啊？” “小姐姐，你长得那么好看那么有气质，该不会也是一名艺人吧？” “说说呗，大家都是章鱼，都是姐妹，就别藏着掖着了。” “这……” 衣叶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说：“我不确定能不能说。” 几位粉丝的心顿时一凉。 完了。 “不确定能不能说”，这句话该不会是在暗示我们，她和乐章哥哥之前的经历不一般吧？！ 不会吧？？ 那个方才夸衣叶帆好看、有气质的女生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番，心想： 乍一看长得是还行，但是鼻子有点大，嘴巴也有点凸，小腿还有点粗，熊也不大，腰也不细，屁股也没有我一半翘…… 虽说身上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但是说得难听一点，也可以把那种气质称为“无聊气质”、“闷13气质”…… 这样的人，乐章哥哥肯定是不会看上的。 肯定的！ 如此一想，她的心又没那么凉了。 衣叶帆不算是个作家，但她拥有着作家般的敏感度。 那个女生打量她的眼神，她自然注意到了。 几乎不费半点脑细胞，她就猜出了那副眼神背后隐藏着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必须解释一下了。 即使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偶像被人误解，她也必须这么做。 于是，她耸耸肩，说：“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说就说吧。” 接着她便跟周围的人叙述了起来。 她先是简单地跟他们介绍了一下那场由粤省作协主办的公开的文学交流会。 一个没忍住，她又将话题拐到了“她为了进作协费了多大的功夫”上。 不过，那个打量她的女生又果断把话题扭回来了。 “不要光讲你，讲讲乐章哥哥。”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点头。 没办法，衣叶帆只好继续一开始的话题，叙述她是如何在交流会上发现项乐章的，又是如何跟他搭讪、要到合照和签名的…… “哇！”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一声羡慕的感叹：“你好幸运啊！” “小姐姐，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吗，我想吸点欧气。” “早知道我初中高中的时候就好好学语文了。唉，如果我也进了粤省作协，说不定就能像你这样偶遇乐章哥哥了。” 虽然衣叶帆知道，文学和中学语文课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在一些情况下，中学语文课甚至会损害一个人的文学根基—— 但是，她并没多说些什么。 和几个陌生人闲聊，没必要说这些。 不仅没有好处，一不小心还会得罪人。 “对了，”那个打量她的女生说：“你刚刚不是说乐章哥哥参加了那个对联游戏么，后来怎么样了？” 被那个女生一提醒，周围的人也跟着催促衣叶帆继续讲下去。 比起讲故事，衣叶帆更想听项乐章说话。 但是，周围那么多人在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又不好意思拒绝。 没办法，她只好继续讲了下去。 不过，讲的时候，她回忆起了项乐章当时秀翻全场的操作，越讲越激动、越讲越兴奋…… 到最后，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被迫讲故事的。 “也就是说，”那个打量她的女生说：“乐章哥哥，最终以一个堪称千古绝对的对子，赢下了最终大奖？” “没错！” 衣叶帆自豪地点点头。 仿佛，写出那副对子的人不是项乐章，而是她。 “哇，乐章哥哥好棒啊。” “太精彩了，都能拿来写小说了！” “真羡慕你，可以亲眼看见这一切。” 听完衣叶帆和项乐章的故事，周围的人纷纷感慨道。 那个女生之前凉下来的心，也像是被塞进微波炉里转了五分钟，又火热了起来。 我就知道，乐章哥哥不是那种炒粉的人！ 不过，我没想到，乐章哥哥不仅在写歌、唱歌上厉害，居然还在对对子方面那么有研究！ 那么多作协的作家加在一起，竟然都打不过他！ 呜呜呜，乐章哥哥也太优秀，太有才华了吧！ 我没有粉错人！ 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只有不断努力不断进步变得更加优秀，才配喜欢他！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脏了 尽管中途出现了一些意外，但项乐章和其他的主创人员还是十分顺利地完成了第一场路演。 好不容易离开商场，坐上车，项乐章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哈……欠。” 这才是今天的第一场路演，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或许是看穿了项乐章的想法，小白抱着日程表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气道：“加油，乐章哥，今天只剩下三场路演了——其中一场是在隔壁市的——我们弄完就能休息啦！打起精神来！” 项乐章无奈一笑。 你这也…… 太会给人打气了吧。 虽然在车上他是这个状态，但下了车，他立马又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十足。 是个合格的打工人。 今天路演的第二站，是在某家影院。 这第二场路演，和第一场略微有些不同。 第一场路演的参与者大都是粉丝或者凑热闹的路人，但这第二场，到场的基本上都是各路媒体。 路演的内容也不太一样。 虽然在一开始，都有问答环节。 但是，这场在影院举办的路演，在问答环节结束后，是会给参加者播放完整版的电影的。 在进入影院之前，导演还特地提醒了一下项乐章，说在电影放映的时候，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跟着媒体们一起看。 项乐章还认真考虑了一下。 一方面，他知道这部电影的质量不会太高，但是他很好奇它究竟会烂到什么地步。 同时，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呢？ 万一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坑钱烂片呢？ 虽然概率很低，但是，万一呢？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在想，如果他留下来和那帮媒体人一起看片，万一原主在戏里的演技真如他所料，差得离谱…… 那岂不是很尴尬？ 还没做好决定，他已经跟着主创团队进入了影院，来到了放映厅的门口。 “项老师，”制片人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应该吧。” 项乐章还在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留下来看，随后回答道。 制片人看了一眼导演，导演则是随手指了个工作人员。 “化妆师，你再检查一下乐章的妆容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我们就进去了。” 化妆师小跑着来到项乐章面前，认真检查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 “那，乐章。”导演说，“我们进去吧。” 到现在，项乐章依然没有做出决定。 他选择放弃。 他准备将这个决定权交给天意。 “等会儿进去，如果第一排的男人是双数，我就留下。如果是单数，我就溜掉。”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乐章，乐章？你在想什么？”导演的手在项乐章面前晃了晃，说：“我们该进去了。再拖就要迟到了。那些媒体人虽然收了钱，但是最好也不要怠慢了他们。” 项乐章这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项乐章摸了摸高挺的鼻子，说：“我们进去吧。” 见他恢复了正常，其他的主创人员这才拉开放映厅大门。 原本有些吵闹的放映厅像是班主任突然出现了的小学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下一秒，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阵掌声。 主创团队——包括项乐章在内——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回应他们的掌声。 把腰板直回来后，项乐章毫不磨叽，抬眼就是一扫。 嗯…… 第一排的男人一共有…… 0个。 第一排根本就特么的没有坐人。 那么问题来了，0是单数还是双数呢？ 项乐章模糊地记得，小学老师曾经说过0是偶数，但他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现偏差。 出于严谨，他决定换一排。 就…… 倒数第四排吧。 想着，他的眼睛往上挪了挪，扫过倒数第四排上一张又一张的脸。 4个男的，其余的似乎都是女生。 是双数。 “不行，倒数第四排这个‘四’听起来就很不吉利，再换一个。第三排吧” “啧，又是双数。我觉得那个人可能不是男的，看ta的脸型，说不定是个剪了男生头的妹子。再换。” “再换。” “算了，要不改成数女生的数量吧。如果女生是双数，我就留下……” …… 放映厅后排。 四个入行没多久的女生，正压低着声音偷偷聊天。 她们一边聊，一边看着台上的主创团队。 说得更准确一些，是看着台上的项乐章。 “他真人为什么会比精修过的照片还帅啊？太神了吧。” “我见了那么多明星，果然还是他最好看。” “气死我了，要不是不让用手机，我肯定要偷偷拍他个百来张照片，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子里偷偷舔！” “你好恶——卧槽！” 女生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还忍不住说了一个不文明但很实用的词。 “乐……乐章哥哥刚才看我了！跟我对视了！” 她内心的小鹿开始到处乱撞。 身旁的女生并没有笑她，而是激动道：“啊，他也看我了！” “他也看我了！他的眼睛好温柔好宁静，就像一潭湖水一样。” “项老师也太帅了。说真的，要是我那个男朋友有他十分之一的颜值，就算拿不出二十万的彩礼，我都直接嫁给他！” “哈哈，那他要是有项老师五分之一的颜值呢？” “嗯……我倒贴他点儿？” 这些女生身后，一个翘着兰花指的男人突然把身子凑过来，吓了她们一大跳。 他捣蒜似地点头，说：“是啊是啊，而且他好man好有气质哦。衣品也好好。我男朋友要是这样就好了。”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接话。 主要是不知道接什么。 祝你好运？ 呸，她们才不想祝他好运呢。 要是他找到了这样的男朋友，岂不是说明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她们有机会攻略的男神？ 她们不愿意。 台上的项乐章，笑容也和她们一样僵硬。 又……又是双数…… 他偷偷叹了口气。 看来，我命有此劫。 ………… 两个半小时后。 第二场路演结束了。 项乐章也忍受着他人怪异的眼神，跟导演和制片人一起看完了这部“送给所有女生的礼物”。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放映厅，走路都在打飘。 我居然演过这种电影…… 我……脏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糖果之恋》(上) 七天的时间里，项乐章跟着《糖果之恋》的主创团队跑遍了全华国最繁荣最重要的几座城市，为电影带来了不少关注。 今天，终于到了电影上映的时候。 早在电影票预售的时候，小潮就为自己和小舟买了两张。 此时，他们正坐在电影院里，看着那些因为没买到票而吵架的情侣，美滋滋地等待着电影开场。 “这电影上映的时间挑的真好。”小舟说，“又是女生节，又是周六——哦不，等开场就到周日了——首映票房肯定不会低。” 小潮点点头，说：“有项老师在，首映票房怎么可能低？” 小舟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对了，”小潮突然说道，“电影看完之后估计都快两点了，那个时候也回不了宿舍，咱睡哪啊？” “天桥吧。” 小舟一边给两张电影票拍了个照，发到朋友圈，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电影院门口就有一座。” 小潮“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说：“这……人来人往的，不太好吧？” “？” 小舟警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 男朋友被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他尴尬一笑，说：“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么多人看着，咱也不好睡觉啊。不是，不是不好睡觉，是不好……不是，对，就是不好睡觉……” 越解释，小舟那种看变态的眼神就越深。 小潮急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证明自己并不存在的清白。 就在这个时候，几对情侣站了起来，把自己的票递给验票员，随后朝着放映厅走去。 他知道，电影快开始了。 他果断转移话题，说：“他们都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我不！” 小舟双手抱胸道：“和色狼一起看电影，我害怕。” “？” “骗你的。” 她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抱着他的手臂，说：“我们进去吧。” 如果不是小舟强迫，小潮从来不会主动到电影院来。 他不是一个喜欢看电影的人。 就算看电影，也不喜欢在这种人多的地方看。 他喜欢更私密的场合。 不过，这一次，是个例外。 电影，是他主动要求来看的； 票，也是他主动买的。 这不仅是因为他知道女朋友绝对会想看这部电影。 还因为他自己也对这部“项乐章大银幕首秀”、“送给所有女生的礼物”很感兴趣。 两人走进放映厅，找到自己的座位，稍微玩了一会儿手机，再次抬头的时候，放映厅里的人已经坐满了。 其中四分之三的观众都是女生。 “看来，即使是写出了《海阔天空》、《青花瓷》这种歌，即使是上了春晚拿下了金音符奖的三个奖项……项老师的粉丝里，还是女粉居多啊。” 小潮低声自语道。 小舟听见了，故意一瞪眼，说：“怎么，你很羡慕吗？” “羡慕，我当然羡慕啦。” 小舟正欲发作，小潮又补了一句：“我羡慕的不是他女粉多，而是他的女粉中有你。他太幸运了。” 坐在他们后排的女生猛地拍了一下男友的大腿。 “你学学人家！” 男友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但他很快又把嘴闭上了。 因为，电影开始了。 这是一部讲述女生成长的故事。 女主角冬羽的戏份远远超过了男主角夏添（项乐章饰）。 电影的一开始，女主角冬羽还是一名小学生。 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自然就是男主角夏添了。 一天，她和夏添像往常一样上街玩。 夏添用自己存了一个月的零用钱，买了两支汽水，以及一包冬羽最喜欢吃的太妃糖。 冬羽家庭条件比较差，家里管得也很严，别说太妃糖了，在平时，连五毛钱一包的辣条都没机会吃。 她很感激地跟夏添道谢，夏添却像个大财主一样，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等我赚钱了，天天给你买！” 两人把汽水喝完，还了玻璃瓶，便一边吃着糖，一边钻进了一条小巷，准备从小巷里的近道走去公园。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那里碰到他们的其他伙伴。 然而，意外发生了。 刚钻进小巷子，他们便被一伙“小混混”拦住了。 那伙“小混混”是货真价实的“小”混混，平均年龄不到十二岁，都还在读小学。 大一些的孩子都不拿他们当回事，但是在冬羽和夏添这种小学生眼里，他们就是社会人。 领头的那个小混混“江湖”人称阿肥，据说下手极狠，曾经用小刀捅死过流浪犬。 阿肥一把将两人推到小巷的墙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问他们要钱。 然而，阿肥晚了一步，他们身上的钱都已经用光了。 夏添很诚实地告诉阿肥自己没钱。 阿肥不信，让小弟搜了两人的身。 最后发现他们身上确实没钱，只有一包吃了一半的太妃糖。 “吗的，两个死穷鬼。” 阿肥抢过小弟手中刚刚搜出来的太妃糖，一口气把它们统统吃进嘴里，指着两人含混不清地说：“明天，带钱来这个地方，两个人加起来要是低于二十块，你们就等死吧。” 二十块！ 对于两个出生于城中村的孩子来说，这就相当于是二十万，是一笔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靠正常手段搞来的巨款。 等到阿肥走后，两个人的身体都软得像块烂抹布。 “怎……怎么办，夏添？”冬羽问，“要是我们不按他说的做，他会打死我们的吧？” “吗的！” 夏添猛地提了一脚墙，厉声说道：“他运气好，正好碰到了我没带家伙的时候！要是我有武器，或者身边带着兄弟，保准让他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呀？我爸我妈肯定不会给我钱的。他们宁愿给我弟一百块也不愿意给我五秒钱，更别提十块二十块了。” “没事！” 夏添挥了挥手，说：“你不用带钱，就看我的吧！明天我们出来玩的时候，我带把武器，看他还有没有胆子来抢我们！” “真的能行吗？” “相信我！我可是练过的！” 夏添拍着胸口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糖果之恋》(中) 出于对伙伴的信任，冬羽相信了夏添。 但夏添不相信自己。 他说那番话，只是为了不在朋友面前丢脸罢了。 他爸妈都是在城中村菜市场外面摆摊卖菜的，家里的亲戚也都是普通人，他怎么可能“练过”？ 如果非要说，他最多也就是模仿过动画片里的打斗场景。 “怎么办？”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躲进房间的夏添苦思冥想：“要是阿肥再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 翌日一早，冬羽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吃完早餐，便听见楼下传来夏添的喊叫。 “冬羽！下来玩！” 冬羽想起阿肥昨天的威胁，看着桌子上那张用来买午饭的五块钱，犹豫了一阵。 夏添的声音又传了上来：“冬羽！冬羽！” “欸！” 冬羽被叫急了，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下楼！我们昨天不是和阿伟他们约好去打羽毛球吗？快走！他们应该要到了。” 她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钱，一咬牙，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进口袋，随后跑下楼去，和夏添汇合。 “你在做什么，那么久。” “没……没什么。”冬羽说道。 说着，他们走出了城中村七拐八拐的小巷。 他们昨天和伙伴们约好今天在公园打羽毛球。 如果走昨天的那条小巷，只需要五六分钟，他们就能到达公园。 但是，经历了昨天的那件事，无论是冬羽还是夏添，都不敢省这点时间。 冬羽说：“我们还是走大路吧。” 夏添点点头。 “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还想顺便找阿肥报仇呢。不过既然你想走大路，我就陪你走——” 话还没说完，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小鬼，你要找谁报仇啊？” 两人的身体当即一软。 冬羽更是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他们对视了一眼，刚想撒丫子跑路，两只大手按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给我老实点嗷。”那个声音说道。 接着，他俩就被那个声音以及那个声音的小弟们带进了一条小巷。 一路上，他们没敢回头。 但他们都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什么人。 阿肥。 一边走，冬羽一边啜泣着说：“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了，我们没有钱。” “没钱？” 阿肥踢了她一脚：“你们特么把老子昨天的话当放屁啊？今天要是拿不出二十块钱，我就弄死你们。” 听见冬羽吃痛一声，夏添急了，用力挣脱开肩膀上的手，鼓起勇气，说道：“不准踢她！” “哟呵。” 阿肥一伙乐了。 “跟我们在这玩英雄救美呢？” “可惜啊，”一个人说，“这株豆芽菜不是‘美’，你也不是什么英雄。” 说着，一拳砸在夏添肚子上。 夏添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翻转，四肢无力，缓缓瘫倒在地。 “就这？” 阿肥哈哈大笑，一脚踩在夏添头上：“我还以为你多有料呢，就这还跟你爹我装13呢？” 他指了指几个小弟，说：“你们愣着干嘛，搜身啊。这种小鬼最会骗人，搜干净点儿，所有角落都不要放过。” 看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弟转身看向自己，冬羽倒退了几步，眼泪像下雨：“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喊人了。” “喊！你特么的喊一个试试！” 一个人威胁道：“我知道你在哪上学！” 冬羽闭上了嘴，同时也把流着眼泪的眼睛的闭上了。 几个小弟的手在她身上到处乱摸，最终，一个人从她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 被踩在地上的夏添更急了。 他嘶吼着说：“把钱还给她！滚开，你们都滚开！不要靠近她！” “去你的吧。” 阿肥轻轻踢了一脚他的脸，说：“你先管好你——啊！”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惨叫了一声。 随着“砰”地一声，他竟摔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脚脖子，惨叫连连。 在他的两手之间，有血液缓缓流出。 夏添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提起手里的刀，指向小弟们，红着眼说：“弄死你们，老子弄死你们！” 说着，他像疯了似地冲向那些小弟。 小弟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当即跑下老大阿肥，作鸟兽散。 尽管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各项体能都会有所上升。 但夏添还是没能追上他们。 等他回来的时候，阿肥也不见了。 只留下冬羽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 忽略掉一些槽点的话，这个开头对小潮这种很少看电影的人来说，还是挺爽的。 “那几个小朋友的演技挺不错的。” “嗯嗯。”小舟点点头，说：“尤其是小夏添。他拿出刀的时候，我一个观众都有点害怕，怕他从大银幕里跑出来捅我。” “开头拍得那么好，”小潮笑道：“后面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你怎么说话的？” 小舟撅起小嘴，说道：“应该说：‘后面应该会更加精彩！’” “哈哈，对！后面应该会更加精彩！” 然而，他们失望了。 ………… 电影后面的剧情急转直下。 在夏添弄伤阿肥后的一个星期，阿肥的家长找上门来，说夏添把阿肥打残了，让夏添的爸妈赔三十万。 “否则，就等着你们的宝贝儿子坐牢吧！” 然而，夏添自己知道，他顶多只是割开了阿肥脚腕处的皮而已，连肉都没伤到多少，怎么可能致残？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 父母相信他的说法，表示最多给一千块钱，再多就没了。 阿肥的父母同意了。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会因为这一千块钱而平息的时候，阿肥的父母又来了。 他们说上一次赔的一千块太少，至少要再给个一万块。 夏添的父母自然不可能答应。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反过来说，看一个孩子是什么样，大致就能猜到他的家长是什么样的——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成立。 阿肥的家长，和他们的孩子一样，都是“无赖”。 夏添的父母不愿意“赔钱”？ 他们有的是招。 第一百六十八章 《糖果之恋》(下) 泼油漆、夏添上学路上拦路恐吓、夏添父母摆摊的时候故意捣乱…… 这些都是阿肥的父母为了一万块钱干出来的事。 一个月后，忍无可忍的夏添一家决定搬家。 尽管冬羽不舍得，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还好，羊市很大，虽然夏添一家搬去了很远的地方——除了冬羽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去了哪——但至少还和她在同一个市。 临走前，夏添和冬羽保证，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回来看她的。 这个机会，冬羽等了八年。 冬羽生活——不，严格来说，应该是“生存”——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全家的关爱都集中在她那年幼的弟弟身上。 父母曾对她说过，如果不是为了她以后能够多赚点钱帮衬弟弟，他们连学都不会让她上。 在她和夏添分别之前的这些年来，和父母相处的时候，她觉得全世界都是黑色的。 只有在和夏添一起玩耍时，才能感觉到一缕光明。 夏添，就是她的光。 然而，这缕光，整整消失了八年。 这八年的时间里，她成功考上了蓝天区的重点初中，随后更是考中了一所重本率高达96%的高中。 高三那年，她的成绩在全年级能排进前百名。 一模成绩下来后，她的班主任告诉她，只要继续努力，她极有可能能够考上一所不错的985。 这是根据往年的经验得出的结论，非常准。 听到班主任的话，她差点哭出来。 她要的不是“极有可能”，而是“一定”。 她一定要考上一所极好的学校。 在她看来，她考上的大学越好，以后摆脱原生家庭的几率就越高。 她再也无法忍受那对一个星期只给五十块钱饭钱，还经常强迫她用饭钱给弟弟买零食的父母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那个猥猥琐琐、长得跟猪一样，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很可能连个初中都考不上的弟弟了。 她要走。 她要离开。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于是，她开始更加勤奋地学习，疯了似地想让自己的成绩再好一点、再好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被高二的一个富二代看上了——虽然她在小时候又干又瘦，长得像一株豆芽菜，相貌非常普通。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开了。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富二代每天都会跟她“偶遇”。 “偶遇”的次数多了，富二代这才出手，搭讪她，问她要腾信号码。 可是，冬羽连手机都没有，就更不用提腾信了。 而且，就算她有，她也不会给他。 她要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 搭讪失败后，富二代也不气馁。 他开始从她的同学、舍友开始入手。 众所周知，高三的生活是单调而枯燥的，所有人都在期待一些新鲜事。 “富二代追求高三学姐”，这就是他们所期待的“新鲜事”。 很快，这件新鲜事就在暗地里传遍了整个高二和高三。 富二代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挺得意。 他对冬羽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因为从她舍友那里得知，她家境不好，吃饭只舍得打青菜，于是，他主动包揽了她的早中晚三餐。 刚开始，冬羽是拒绝的。 但是，不管她吃不吃，饭菜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她桌子上。 对于一个家境贫寒——还经常被父母严厉教导必须节省——的人而言，她是看不得这种浪费的。 最终，她还是接受了他的食物，并且跟他成为了朋友。 这个时候，二模的成绩也出来了，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她的成绩还是那样，不上不下。 尤其是数学，居然只考了98分。 所有人都在进步，就她在原地踏步。 理所当然的，她的排名往下掉了五十名。 班主任告诉她，在这么下去，她恐怕很难考上985了。 他劝她，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去外面找个补习班，补补数学。 “你其他科目都还行，”班主任说：“把数学提起来，你就稳了。” 班主任的话，她听进去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主动问父母要过钱，但这一次，她决定破例。 因为，这事关她的前途、未来。 她们学校的放假机制是“大小周”，也就是第一周周末放两天，第二周周末只放一天甚至半天。 二模成绩出来的这一周，正好是大周。 在回家之前，她专程去了趟补习机构，了解了一下收费标准。 不问不知道，一问差点把她当场吓死。 一节课两个小时，一共568块钱。 一节课，568！ 她苦笑了一声。 那两公婆，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上这种568块钱一节的课的。 他们宁愿用两千块给儿子买台日本的新游戏机，也不会把这钱拿给她补课的。 想着，她绝望地走出了补习机构。 完了。 她心想，全完了。 要是考不上一所好学校，我这辈子都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他跟她打了个招呼：“嗨，学姐，你也在这补课啊？” 这个身影，正是那位追求她的富二代。 等等。 富二代？ 她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但很快，她又压住了自己的念头。 她告诉他，她只是来这里问问价格的而已。 “很便宜的！”富二代说，“五百多一节课，上十节也就我一双鞋。来吧，学姐，我初中就在这补课了，他们的师资力量不错的。你想补哪一科，告诉我，我让他们给你挑个最好的老师！” “我上不起。” 冬羽轻声说：“我一个学期的饭钱加起来差不多也就够在这上一节课。” 富二代愣住了。 他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这位穿着朴素但是气质和相貌都很拔尖的学姐，家境很一般。 于是，他拍拍胸膛，说：“没事！学姐，你的课，我买单！” 冬羽又心动了。 但她还是拒绝了富二代的好意。 “我回去和我爸妈商量一下吧，”冬羽说道：“如果我好好跟他们说，他们应该会同意我报名的。” “真的吗？” 富二代不是很信。 “嗯嗯。” 冬羽点点头，说：“我考上一所好大学，对他们也很有好处的。他们的眼光应该不会那么狭窄。” 这番话，是用来说服富二代学弟的，也是用来说服她自己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天会惩罚我 “什么？！五百六十八一节课？” 听了女儿的请求，冬羽的母亲用正在炒菜的锅铲指着她，说：“你脑子被猪啃了？读书读傻了吧，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钱？” “可是……你们不是说要给弟弟买那个日本的游……” “嚯，原来是这样啊，都没长大就开始惦记上弟弟的钱了是吧？！” 母亲把锅铲丢回锅里，举起右手，一个没忍住差点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我告诉过你，我和你爸的钱，是弟弟的；弟弟的钱，是他自己的；你以后赚的钱，也要分一半给弟弟。懂不懂？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 冬羽的拳头攥紧了。 像是先前无数次那样，她很想一拳砸向明摆着偏心的父母，一拳砸向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盯着她的弟弟。 但也像先前无数次那样，她没有这么做。 眼眶蓄满泪水。 她说：“你听我说，妈，我考上了好学校，以后就能赚多多的钱，就能给弟弟更多的钱……” “你能赚个屁的钱。” 母亲皱眉道：“要钱没有！你想补课，自己赚去！” “我要上学，怎么赚钱？” “呵，你也知道钱不好赚啊？知道不好赚还好意思找我们要钱？还有，上学不能赚钱吗，你这脸是白长的吗，去卖啊！” 冬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一位——一只、一条、一坨——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多年前的那个上午。 闪现出她亲眼看着和她青梅竹马的夏添，用一把小刀，将他们眼里最恐怖最强大的怪物放倒的那个瞬间。 闪现出阿肥倒在地上，抱着脚，血液从指缝中流出的画面…… 同时又闪现出了初中学过的一篇课文。 “匹夫之怒，流血五步……”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拿起刀，没有尖叫，没有骂人，没有绝食，没有离家出走。 她什么都没做。 两天后回到学校，她主动找到富二代学弟，说：“你借我点钱补课，等我赚钱了，双倍还你。”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他很激动。 但却没有立马答应。 他说：“我有钱，不差这点钱。借你钱可以，你不用还钱给我，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到这，他便停住了。 他们双方都知道，这个没有说出口的条件是什么。 犹豫了一阵，冬羽同意了。 “我做你女朋友。但是，你不能耽误我的学习。” 双方一拍即合。 富二代没有食言，在下一个大周末，他把冬羽带到他从初中就开始用的补习机构，给她报了课。 一节课五百六十八块，他一次性报了二十节。 “她没用完的课，到时候转给我就行了。” 缴费的时候，他如此说道。 这种小问题，机构这边自然没什么意见。 在补习机构的帮助下，冬羽顺利在高考之前，将数学补到了一百二十分。 偶尔运气好或者题目简单的时候，她能考上一百三十分。 例如，高考的时候。 虽然其他科目的发挥比较一般，但是在数学的帮助下，她最终还是比较惊险地进入了双旦大学。 还没来得及开心，她的父母又跳出来作妖了。 他们想逼她签一份保证书，保证在毕业五年之内，帮她的弟弟付下羊市蓝天区一间房子的首付，并且承包四分之三的月供。 “如果不签，这大学，你就别想上了！” 尽管如此，冬羽最终还是没有签。 因为她的富二代男朋友说，就算她家里不愿意出钱，她也可以办助学贷款，实在不行——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全包了。 男朋友的话给了她跟家里死磕的勇气。 不过，最终她也没有用男朋友的钱。 因为，通过男朋友的帮忙，她找到了一份包吃包住的暑期工。 干了三个月，她就把学费和一段时间的生活费赚来了。 开学的时候，她的父母果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一分钱都没有给她打。 但是，她也已经不需要他们的钱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提到的那“一缕光”吗？ 没错，八年，冬羽一直等待了八年，终于在双旦大学里，和她小时候的那一缕光——夏添——重逢了。 不过，夏添并不是双旦大学的学生。 他的成绩一般，只考上了魔都的一所普通一本。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再续前缘了。 考上了好大学、远离了父母和吸姐鬼弟弟、又和青梅竹马的玩伴重逢了…… 冬羽以为，她的好日子要来了。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一阵名为“感情”的漩涡。 她…… 爱上了夏添。 ………… 看到这，小潮已经想借口上厕所火速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 我一开始为什么会说这部电影好看啊？？ 果然，果然啊！ 在让人失望这一点上，这种赚粉丝票房的粉丝向电影，还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项老师啊，项老师，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演这种电影啊？！ 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大银幕，又赶紧把头低下了。 他怕项乐章在电影里的表现，破坏他在他心里的形象。 这个演技，辣眼啊！ 太辣眼了！ 一开头那几个小朋友的演技都比你好啊，项老师！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小舟，想从她脸上找出诸如“失望”、“迷惑”之类的表情。 但是，没有。 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 里面的项乐章。 脸上只有色眯眯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 看来，在这部电影的目标受众眼中，它还是可以看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电影票浪费，小潮一咬牙，硬着头皮，继续看了下去。 电影后面的剧情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冬羽爱上了夏添，夏添也爱上了冬羽。 这个时候富二代男友也结束了高考，同样考上了双旦大学，并且在一次意外中发现了两人的奸情。 虽然两人还没有发生过什么，但他还是很生气。 念及富二代男友帮了自己那么多，冬羽决定挽回一下。 可就在挽回的过程中，她发现这位富二代也是个渣男，自己并不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她哭着找夏添倾诉，夏添一生气，去把富二代揍了一顿，富二代又找人把他给揍了一顿。 富二代带人走夏添时，冬羽也在场，她很愤怒地把富二代给揍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小潮在心里呐喊：“如果我有罪，上天会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看这种剧情那么诡异的烂片！” 第一百七十章 可惜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在小潮睡着之前，电影终于结束了。 小舟满足地轻轻“啊”了一声，说：“乐章哥哥真的好帅呀！” 小潮搓了搓惺忪的睡眼。 “你觉得这电影咋样？” “乐章哥哥太帅了，爱死他了。” “不是，我是问电影，电影。” “他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啊，我的天啊。在看的时候我一直在害怕他会跟女主角亲嘴，还好没有！哼，谁都不许亲我家哥哥！” “剧情！你觉得这部电影剧情咋样？” “剧情？” 小舟疑惑道：“这部电影的重点不是乐章哥哥的颜值吗，你为什么非要聊什么剧情呢？” 小潮沉默了。 虽然这部片很烂，在豆萁估计连三分都悬，但是…… 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小舟说：“前面的剧情还行吧。开头挺刺激的，冬羽高考那一段也挺燃的，后面我就没怎么注意了，全程在看乐章哥哥，嘿嘿，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你真幸运。” “什么？” 小潮摇摇头，说：“没什么。” 同时又在心里回答道：没有看到后面那些剧情，你真幸运。 ………… 从电影院里走出，衣叶帆怀疑人生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 “这天色，暗得就像我的心。” “我心中的太阳暗淡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乐章哥哥会同意出演这部电影？” “是因为有什么把柄被导演抓住了吗？” “还是说，他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在下了个哔哔打车的订单之后，她特地注意了一下周围的年轻情侣。 他们大概率和她一样，刚看完这部由项乐章出演的、“送给所有女生的礼物”——《糖果之恋》。 她注意到，这些情侣对电影的评价，普遍是女生给出的评价比较高。 男：“这拍的都是啥啊，前面还好，后面太狗血了吧。三角恋都搞出来了。” 女：“我觉得还好吧，冬羽和夏添多甜啊，乐章哥哥多帅啊。” 男：“女主角的三观也很有问题。” 女：“哪有问题了，挺正常啊。” 男：“正常人会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早中晚餐吗？正常人会为了补课跟别人谈恋爱吗？” 女：“你凶我？你有病吧，居然为了一部电影凶我？” 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 当然，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这样。 还有一部分的女生也觉得这部电影拍得很烂。 只不过，她们的比例和男生相比，相对较低一些。 听着情侣们的讨论，回想起电影的剧情，衣叶帆心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这其实是一部原本有机会拍好的电影。 在一些关键的剧情节点，换一个走向，整部电影的感觉会好上不少。 “可惜了。” ………… “可惜了。” 余悦坐在自家电影院里某个偏僻的角落，从头到尾看完了这部电影。 她摇了摇头，心说：“如果把那些毫无意义的三角恋剧情给删掉，专心讲一个女生通过自己的奋斗和努力摆脱原生家庭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电影会比现在精彩太多太多。” 多的不说，拿下个合格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拍成现在这样…… 豆萁三分预定了。 她有预感。 项乐章这一次，恐怕要被骂惨了。 ………… “家盈，你哥这部电影，拍得……挺……” “不许说我哥坏话！” 杨家盈瞪着身边的三个舍友，说道。 “不是，家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咋知道我要说他坏话？” “哼，我也是有看电影的好不好？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没点数吗？” “家盈，”另一个舍友说，“等你哥有空的时候，你好好劝劝他吧，专心写歌唱歌，别演戏了。” “是啊是啊。” 最后一个舍友说：“他的演技和唱功相比，真挺那啥的。” 听着舍友说的这些话，杨家盈脾气上来了。 但她又完全无法反驳。 因为她知道，舍友说得没错。 项乐章在《糖果之恋》里的演技，确实一言难尽…… 她一跺脚。 “我相信我哥！既然他能把唱功练好，那他早晚有一天也能把演技提上去！” 三位舍友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是项乐章的粉丝，对他的信任不比杨家盈少。 “没错！” 她们坚定地点点头，说：“乐章哥哥早晚有一天会把演技提上去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了，这片子，太好了！” 看完《糖果之恋》，走出放映厅的方姐忍不住笑出了声。 “姓项的，你这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想着，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说：“电影我已经看完了，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差劲，哈哈哈哈。别磨蹭了，a计划，马上行动！” “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们要牢牢把握住！” ………… “乐章……” 电话那头，金孝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愧疚。 “对不起啊，我当时不应该接这个活儿的。” “不，”项乐章摇摇头，说：“这事不能怪你。” 通过原主的记忆，他已经知道了，《糖果之恋》这部电影，金孝娜原本是不想接的。 但是，原主为了体验一把演电影的感觉，还是逼她接下了。 “是我的问题。” 项乐章帮原主承认了这个错误。 “不说这个了。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 金孝娜话锋一转，说：“现在网络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骂你了，其中不乏地心以及其他‘友商’的水军。这几天你就别玩快博、知否、豆萁这些软件了，免得被气到。” “好。” 项乐章点点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电脑。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网页版的快博。 “这种烂片你都演？呵呵，太让我失望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项老师，粉转路了！” “求求你了，以后不要再演戏了，好吗？有着精力，不如多写两首《青花瓷》！” 项乐章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当《青花瓷》是大白菜啊，说写就写。” 不过，第一条评论，他还是很认同的。 原主啊原主，这种烂片你都演？ 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青花瓷》？” 电话那头的金孝娜疑惑道。 “没……没什么。”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说：“对了，金姐。” “《诡术神探》大概什么时候上线？”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谣言 金孝娜笑了。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她说：“你在《诡术神探》上的表现那么好，等这部电视剧一上线，绝对能堵住那帮黑子的嘴！” 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 其实…… 那些说“我”演技不好的，也不能算是黑子吧。 他们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谁让原主的演技那么烂呢。 “所以，”项乐章问，“它大概是什么时候上线呢？如果上线的时间太晚……”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金孝娜笑道：“我等会儿给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上线的时间再提前一些，不就好了？” “他们会同意吗？” “《糖果之恋》一出，过不了几天，你的演技绝对会全网的热点话题。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部你演技爆炸的电视剧，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那部剧……会爆红。” “没错。” 金孝娜笑道：“我相信，他们是不会和热度、流量作对的。和热度、流量作对，就是和钱作对，他们没那么傻。” “那就好。” “对了，”项乐章突然问道，“金姐，你最近有接到什么好的电影剧本吗？” “没有。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如果有好的电影找上门来，第一时间通知你吗？我没通知你，就说明还没有。” “不过……”金孝娜微微一笑，说：“等你在演技上的口碑逆袭了，高质量的大制作肯定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你就等着挑花眼吧。” ………… 《糖果之恋》上线的第二天，豆萁评分就从六点八分一路狂跌到了四点三分。 这绝对不是最终结果。 看这架势，显然还要继续跌下去。 快博和知否上也满是对这部电影以及项乐章演技的吐槽。 快博热搜榜第一名的词条是“#项乐章演技”，第二名的是“#这是什么破礼物”。 而知否热榜第一名的问题是“如何评价电影《糖果之恋》”。 第二名的则是“如何评价项乐章在电影《糖果之恋》中的表现”。 虽然金孝娜和电影制作方请了不少水军，项乐章的粉丝也在不断控评、战斗，但是这丝毫无法影响敌方水军以及网友的吐槽热情。 “这电影是打算捞一笔就跑是吧？” “就这种垃圾货色，首日票房居然过亿了？？呵呵，难怪那么多导演喜欢请小鲜肉拍戏。” “低情商：项乐章演的什么玩意？高情商：项老师有考虑过来幼儿园演舞台剧吗？” “笑死，项狗的演技真的像狗一样，简直被前期演夏添的那位小朋友吊起来打！” “唉，听了项乐章的歌，我本来是对他的演技抱有一点希望的。没想到……” “……” 看到这些评论，小舟气得快要吐血。 但她又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她的理性告诉她，虽然这些人说话很难听，但是…… 说得还挺对。 “就算乐章哥哥发挥失常，演得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小舟撅起嘴巴，对舍友说：“他们也不能这样骂人啊！一点素质都没有！” “就是就是！” 二五仔用力地点了点头：“太过分了！就不能像我们一样，素质高一点吗？” 说着，她发出了一条新评论：“你骂你马呢？噢，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马。” “而且，这部电影是乐章哥哥爆红之后不久就拍了的，离现在已经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小舟生气道：“人是会变的，说不定乐章哥哥的演技现在变好了呢？” “就是就是！” 二五仔回应道。 很快，她们突然发现，在她们吐槽的时候，抠脚妹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们扭头看向抠脚妹。 抠脚妹的脸上满是凝重。 她们正想问些什么，抠脚妹突然说道：“《糖果之恋》的一个剧组成员……爆料了！” 她把爆料的内容截图下来，发到群里，说：“你们快看看。” 小舟和二五仔对视了一眼，点开图片，仔细看了起来。 表情，微微一变。 爆料的内容很简单，一句话就能概括：项乐章在拍电影的时候，态度极其恶劣。 例如，他从来没有背过台词；轧戏；经常迟到…… 就连导演教他演戏的时候，他还反问导演：“你在教我做事？” “一派胡言！” “放特么的一整篇狗屁！” 小舟和二五仔异口同声道。 “这肯定是编的，乐章哥哥才不是这种人！” “就是就是！” “？” 小舟瞪了二五仔一眼：“你几个意思？” 二五仔一愣。 过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我的意思是，乐章哥哥就是这种……不是……我的意思是，乐章哥哥才不是这种人！” 抠脚妹叹了口气，说：“我也觉得乐章哥哥不是这种人，但是，这个所谓的爆料人，很可能真的是《糖果之恋》剧组的成员。” “怎么说？” “他爆出了他的工作证，以及……在片场偷拍的照片。” 两人沉默了。 小舟知道抠脚妹是什么意思。 在她们这些粉丝眼中，项乐章绝对不是那种人。 但是，路人呢？ 面对着这么一个已经证实了自己身份的爆料者，他们会相信谁？ 多半是相信那个爆料的家伙。 “别看这个所谓的爆料了。《糖果之恋》的导演出来澄清了！” 那个此时不在宿舍的第四位舍友在群里说道。 说完，还发来了一个链接。 点进去，正是《糖果之恋》的导演的快博主页。 主页里的第一条动态就是：“项先生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尽职尽责，是一位合格且优秀的演员。烦请各位不要轻信网络谣言。” 字数不多，但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不过，手指往上一滑，在看到评论区的时候，她们心中的大石又再度悬了起来。 “你才是谣言吧？有一说一，我无条件相信那个爆料人的话。” “你说那是谣言，那请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轧戏、不是因为拒绝你的指导，项乐章为什么会演得那么烂？是因为你的指导能力太差吗？那建议你以后都不要再拍戏了噢。” “洗起来了呀。呵呵，人为了钱真是什么破事都做。” 第一百七十二章 狂欢 那条所谓的谣言，项乐章也看到了。 和粉丝们不一样，拥有着原主记忆的他知道，那条爆料虽然夸张了一些，但原主在拍戏的时候确实干了不少缺德事。 例如，轧戏。 又例如，不背台词。 这几个点都是真实的。 不过，原主可从来没有对导演说过“你在教我做事”这类的话。 当然，也有可能确实说过，但原主忘了，所以项乐章不知道。 “难搞啊。” 项乐章无奈一笑：“不过，这种舆论问题，还是交给金姐头疼吧。”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他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想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屏幕里，显示着一个word文档。 文档此时的字数是：5072。 ………… 没有疑问，那条所谓的谣言让敌对水军和项乐章的黑子们集体高vv潮了。 他们像是饿狗看见了摆在地上的一整只烤羊一样，猛地冲上去，一口一口往下咬。 “噢，耍大牌啊，难怪演得那么垃圾。这不是活该吗？” “啧啧啧，如果我差得没错的话，这部电影应该是项乐章刚红不久的时候参与拍摄的吧？他那个时候就敢耍大牌了？” “爷就把话放这，以后，哪个导演敢请项乐章，他的片子，爷不看！” 项乐章的粉丝哪能看这些？ 也一拥而上，为偶像说话。 而这，正中了方姐的下怀。 “打吧，接着打吧。” 方姐“嘿嘿”一笑：“你们越打，事情就闹得越大、传得越开。” “到时候，吃亏的可不是我们。” …… 正如方姐所说，在项乐章粉丝的“努力”下，事态进一步扩大，更多的人看见了那条爆料，也有更多的人投来了吃瓜的目光。 方姐又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 等《糖果之恋》在豆萁的评分跌破三分的时候、等网友们对项乐章演技的讨论达到顶峰的时候、等关注项乐章“耍大牌”事件的人数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他们的下一招，来了。 各个大v、自媒体突然开始发布内容不同，但主旨大致相同的文章：“对比项乐章和潘明安”。 《论演技，十个项乐章都顶不过一个潘明安》、《那个人气流量，再一次输掉了》、《努力，要用对地方》、《人各有长，而在演技方面，他比项乐章更长》、《在演唱领域逆袭的他，怎么在演戏上拉垮了呢？》…… 等等诸如此类的文章层出不穷，并且点击和转发量都不低。 没过多久，快博热搜上出现了“#项乐章潘明安演技”的热搜词条。 知否上出现了“如何评价项乐章和潘明安的演技”的问题，并且热度极高。 就连d站上，也出现了好几部点评二人演技以及表演态度的视频。 其中播放量最高的那一部，进入了每日热播榜前十。 在这些文章、问题、讨论、视频……当中，忽略掉水军和粉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项乐章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项乐章在演戏上面的口碑，跌倒了一个新的谷底。 ………… “我们来看看项乐章在电影里的表演啊，来看看这个片段。你们注意到没有，他的这个表情啊，就像是木头一样的啊，有没有啊。 “再看看他的动作啊，僵硬得很啊，有没有啊。是不是让你们想起了一种可爱的爬行动物啊？ “别误会，我没有在夸他。不会有人以为我这是夸奖他吧？有没有啊。…… “……再看看潘明安在综艺里的演技。说实话，他的演技也称不上多好，但是，只有有了项乐章这个参照物，诶，一下子就变成了影帝了，有没有啊。 “你们看看他这个眼神，多有戏啊！我这么说你们可能看不出来，我截一段项乐章的哭戏以及他的哭戏，大家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诶，看到没有，项乐章即使在哭的时候，也是那副表情，有没有啊。 “而潘明安哭的时候，肉是跟着眼泪一起动的，是真的能给我们带来一种‘他在哭’的感觉的，有没有啊。……” “靠！” 衣叶帆骂着，把平板电脑丢在床上。 “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你特么有病吧，这什么鬼口癖啊？！” 她皱着眉头，说：“这种破视频怎么也有那么高播放量啊？！” 注意到她的动静，她的舍友赶紧探出头来，问：“帆帆，你咋了，谁惹你生气了？又是那群喷项老师的黑子？” “算是吧。” 衣叶帆撅着嘴说。 她心想：我都已经找了八个视频了。 八个！ 整整八个啊！ 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说乐章哥哥的好话呢？ 他也很努力啊！ 想着，不放弃的她又再次拿起平板，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频，认真看了起来。 “……潘明安在综艺上的表现不能说特别好吧——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他咋活到那么后面的——但也还算可以的。重要的是，他的态度好啊！ “人家评委老师怎么教，他就怎么学，从来不找借口。说实话，我以前不太喜欢他，但是看了他在综艺上的表情，我直接黑转路，甚至还有点小粉。 “至于项乐章……他最近出事了，大家都知道吧？在拍戏的时候轧戏、不听指导，还骂人家导演……” “啪！” 可怜的平板又被甩到了床上。 “睁着眼睛说瞎话！” “导演都说过那是谣言了，你还在这传播，你做个人吧！” 衣叶帆气结。 像衣叶帆这么憋屈的粉丝，太多太多了。 她们打开快博，就会看到“项乐章唱歌再好有什么用，在演技方面，还不是被我们明安哥哥吊打”这类的评论。 打开知否，就会看到“项乐章这这这演得太生硬，那那那演得太假，毫无天赋”这类的回答。 打开d站，还会看到一大堆踩着项乐章捧潘明安的视频。 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项乐章和他的粉丝们了。 项乐章的粉丝憋屈，相反的，潘明安的粉丝则是高兴得跟过年了一样。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快博发起了抽奖活动。 “在评论区留下吐槽项乐章演技或者夸奖明安哥哥演技的评论，即可参与抽奖哦～” 在这些粉丝的狂欢之中，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终于，《诡术神探》的快博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新的动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诡术神探》……上线! “在这里，我们《诡术神探》剧组要向大家道个歉。 “因为，我们要违约了。 “根据我们原本的约定，《诡术神探》会在稍晚的时候上线。 “不过…… “我们实在太想让大家早点看到它了，太想让大家早点感受到神探的魅力了。所以，我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让这部剧，提前上线！ “明天晚上七点钟，《诡术神探》，腾信视频独家播放，我们不见不散！ “对了，悄悄地说一句，你们绝对猜不到@项乐章项老师演的是谁。” 动态一出，立即引起了大量关注。 项乐章的粉丝里有激动的：“太好了，等到了乐章哥哥的电影，现在又等来他的电视剧了！” “看开头的时候，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咕咕咕呢。” 也有担忧的：“在这时候上线，不太好吧。”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最近的黑子比较凶猛，你们这部剧的评分和口碑，估计会受到蛮大影响的。” “实在不行，你们还是晚一点再发片吧。现在发，很容易挨骂的。你们挨骂，我不管，但是不要带着我老公挨骂啊。” 潘明安的粉丝的态度就比较统一了。 “呵呵，《糖果之恋》的教训还不够吗？还敢提项乐章，难不成，你们也想挨骂？” “刚好，那部破电影我已经骂腻了。骂骂你们换换口味也挺好。” “说出来你别害怕，我的键盘已经饥渴难耐了！” “项乐章演的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演得不可能好。” “……” 面对这些评论，《诡术神探》官方账号的运营者十分淡然。 甚至还有心思回复：“咕咕咕是不可能咕咕咕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咕咕咕的。” “这个时候上线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对片子的质量很自信哦。” “项老师演得好不好，等剧上线了，你才能知道哦。亲亲这边建议您话不要说得太早太绝对呢。” ………… “《诡术神探》吗……” 看着《诡术神探》官方账号的那些回复，方姐眉头微皱。 “他们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难不成，我的情报有误？” 她抬起头来，问助理：“你确定你打听清楚了是吧，这是一部水准中等偏上的片子？” “打听清楚了，方姐。” “项乐章在里面的表现呢？” “我们的线人说，他演得相当一般，甚至在演戏的过程中还被一些老演员教育了呢。” “是吗……” 方姐摸了摸自己的三层下巴，总感觉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算了，见机行事吧。” 想着，她对助理说：“就按照我们之前定的计划来做吧——不，不要。” 出于谨慎，她改变了主意：“不要轻举妄动。明天晚上，我找时间把这部剧给看了。等我看完，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没有我的指示，什么都别做，明白吗？” 虽然觉得方姐有点过于谨慎了，但助理还是点点头。 “知道了，方姐。” ………… 因为项乐章和月圆传媒的快博账号也给《诡术神探》的预热动态点了赞，所以衣叶帆、小潮、小舟这些粉丝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条动态。 并且，期待值拉满。 “我靠，剧组那么刚，这是不是说明这部剧贼牛啊？” “我听说，这部剧的男主角是专门为项老师设置的！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对对对！男主角是叫李师是不？他那一身打扮……两个字：绝了！” “为什么明天才上？今天晚上七点发，不好吗？” “……” 只有少数人是例外。 例如，小潮。 “如果，项老师在这部剧里的表演也翻车了……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吧。” 看着身旁表情激动的女友，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完全不敢想象，到那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 在项乐章的粉丝以及黑子的期待之下，《诡术神探》，终于上线了！ 晚上七点，腾信视频，一放便是两集！ 而令他们有些不满的是，这两集只有会员才能看。 非会员用户只能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才能享受这已经被无数人享受过的两集。 一些白嫖党强忍住了开会员的冲动。 但更多的人还是一咬牙，开了个他们基本上不怎么会用到的会员。 衣叶帆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诡术神探》，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开视频软件的会员的。 用三十块钱开完一个月的会员，她二话不说，直接—— 冲到厕所洗了把脸，洗了个手，还顺便刷了个牙。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她才回到床上，点开了《诡术神探》的第一集。 “拜托，答应我，”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再像《糖果之恋》那样让我失望了。” “求你了！” 因为她的会员，腾信视频自动帮她跳过了广告以及开头部分。 直接开始正片。 ………… 尸体。 地上有一具尸体。 尸体上只有一处伤口。 看得出来，凶手是一击毙命。 在这和平安定的天龙国里，非正常死亡，是不常见的。 而这一次的非正常死亡，则比一般的，更为罕见。 因为，死者是一位朝廷命官，还是个皇亲国戚。 朝廷命官遭到刺杀，在这五百年内，还是头一起！ 得知了消息了当地官员，果断将消息封锁了起来，并且派出全城捕快抓人。 然而，三天了，不要说人，一根毛都没有找出来。 城主暴怒，给捕头们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再抓不到人，全都滚蛋！ 无奈之下，捕头们只好求助于当地有名的诡术神探——李师。 李师正在家里喝茶，突然，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推开了他家的大门，像土匪似地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李师大人，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 “什么？！” 看到这，衣叶帆表情一变，嘴巴微张，指着手机屏幕说：“李……李师不应该是乐章哥哥演的吗？” 这个人是谁？ 无论是颜值、气质还是皮肤，都和项乐章差了一大截！ 就算她半瞎，也能看出来，这位演员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偶像项乐章。 “难不成，这个‘李师’，其实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李师还没有出场？” 想着，她继续看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两个乐章哥哥? 看了一段时间，直到画面中的那个李师跟捕头们离开了，“真正的李师”还是没有出现。 “这是什么情况？” 衣叶帆摸了摸后脑勺。 难不成，真正的李师要到再后面一点的地方才会出现？ 也不对啊。 遇到麻烦之后，这些捕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诡术神探”李师。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对李师这个人很熟悉。 如果这位李师是假的，他们不会看不出来。 接着，衣叶帆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部电视剧不是叫《诡术神探》吗？也许，李师是用了什么诡术……” 虽然听起来挺扯，但她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至于“李师的扮演者并不是项乐章”这种可能，她想都没想过。 毕竟，项乐章一个那么大牌的流量，参演一部这种体量的电视剧，怎么可能不是主角嘛。 正想着，手机里画面一转，李师和捕头们来到了发现尸体的那条小路。 略微施法后，他查到了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 根据这些线索，捕头们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程浩。 他们将这条通过李师获得的情报当作自己的功劳上报给了城主。 朝廷命官的命案，非同小可。 城主急着向上头交差，于是直接将程浩认定为真凶，让捕头们赶紧将他缉拿归案。 “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这事不道义。 程浩只是有嫌疑，不代表他是真凶。 要是捕头们按照城主所说的去做，万一程浩真的不是凶手，他们既污蔑了好人，又放过了真凶，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但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们知道这起朝廷命官的命案意味着什么。 这种案子，过去五百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能早日破案，给国君一个交代——即使交一个不一定真的是凶手的程浩上去，也能算是给出交代了——城主和他们的饭碗都得砸。 大家都是有妻儿父母的人，是要养家的。 于是，他们带上李师，朝着程浩的住宅赶去。 画面一转，来到程浩家中。 程浩正坐在家里读书，刚想翻页，一个白发老者“咯吱”一声推开了他家的大门…… “等等！” 衣叶帆眼睛大睁。 她看着屏幕里的“程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个角色的演员，不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乐章哥哥吗？！ “难道，这个程浩是真正的李师假扮的？” 下一秒，程浩身边出现了两行字： “程浩。” “项乐章饰。” “这……什么情况？” 衣叶帆愣住了。 乐章哥哥，没有演主角？ 还是说，这部电视剧的主角，并不是“诡术神探”李师，而是这位疑似凶手的程浩？ 这些问题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挠得她难受得要命。 她果断退出了视频软件，打开浏览器，输入：“《诡术神探》演员表”。 浏览器中顿时跳出好些网页。 她点了最顶部的那一个。 页面一闪，跳转到了网页版快博。 网页上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圈圈，不停地转啊转啊转啊…… 转了好几秒，她想看的东西才终于刷了出来。 这是一条《诡术神探》快博官方账号发的动态，内容正是这部电视剧的演员表。 演员表中，项乐章后面跟着的角色名称赫然写着——“程浩”、“程寒”。 而主角李师前面的名字则是“申阳”。 一个她闻所未闻的名字。 衣叶帆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体量的电视剧，花大价钱请来项乐章这么个大牌明星，居然不让他演主角？？ 金孝娜作为经纪人，居然也同意导演这么干？ 她听说过，演艺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个演过男一号的人，最好不要再演男二、男三、男或者配角。 因为这样会影响身价。 当然，友情出演，或者参演官方牵头的正剧、参演超级大制作等等这些情况要排除在外。 可是，《诡术神探》既不是官方牵头的，又不是什么超级大制作，整部电视剧里所有人的名气加起来还顶不上十分之一个项乐章…… 在这种情况下，项乐章居然没有饰演主角？？ 真的太诡异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想不明白。 那就先不想了。 衣叶帆关掉浏览器，切回视频软件，打算继续看下去。 在关掉浏览器的那一瞬间，她注意到，这张演员表是在今天晚上七点整发出来的。 换句话说，它被发出来的时候，《诡术神探》刚好在腾信视频上线。 不过，她也没多想。 双击了一下屏幕，电视剧继续播放。 一位白发老者急匆匆地冲进程浩的家，让他赶紧走，说官府的人来抓他了。 程浩很懵。 他问老者，他什么事都没做，官府为什么要抓他。 老者问他还记不记得前几天那个死在野道上的人，并且告诉他，那不是普通人，而是朝廷命官。 程浩一惊。 朝廷命官遇刺，这种事他只在史书中见过。 天龙国建国以来，从未发生这种事情。 但他还是很疑惑。 朝廷命官遇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在老者的一顿劝说之后，虽然仍旧没太搞清楚状况，但程浩还是乖乖地收拾行李，准备跑路。 就在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家的大门又被人推开了。 衙役和捕头们，来了。 程浩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但还抱有一丝幻想。 他想跟他们解释，他根本不可能是杀害朝廷命官的凶手。 然而，他们根本不听。 没办法，他只好拔出祖传的宝刀，以高强的武功，用刀背将所有人都给打翻在地。 正欲继续逃跑，一个年轻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他，就是“诡术神探”，李师。 李师用符咒囚禁住了程浩。 那些被程浩用刀背打翻在地的人缓缓爬了起来，嘴里说着“还好李师大人跟来了”，一边将程浩捆了起来。 他们要把他带给城主。 而城主，要亲手将他送给国君。 程浩和那位通风报信的老者都知道，如果他到了国君手里，小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他想逃。 但也只能想想。 捆绑他的绳子是受了李师法力加固的，一般人根本挣脱不开。 正当他万念俱灰之际，另一个“程浩”，出现了。 屏幕外的衣叶帆也惊呼了一声。 “两个乐章哥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机会来了 “另一个程浩”，指的自然就是程浩的胞弟，程寒了。 程寒看了一眼被绳子捆住的程浩，冷笑一声，拔出腰刀，趁衙役和捕头们还没反应过来，“唰唰”两刀砍翻两人。 两人的惨叫以及从他们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唤醒了其他人。 他们赶紧把手伸向剑鞘，准备拔出武器战斗。 然而，程寒出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剑还没有拔出来，拔剑的人已经倒下了。 李师刚念好一个咒语，召唤出一只暗黑色的狼时，在场的所有衙役和捕头，几乎已经死绝了。 活口，只有一个。 但那个活口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程浩呆呆地看着相互对峙的两人，不知觉地问道：“你……你是谁？” 这句话，问的当然是程寒。 程寒不屑一笑，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狼动了。 李师也动了。 狼朝着程寒迎面扑来。 而李师也提着刚捡起来的长剑，从另一个方面朝程寒杀去。 程寒不紧不慢地后退了一步。 一根红色的细线，凭空出现在了他原先站着的那个位置。 李师紧急收力，想要停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和自己召唤出来的狼同时触碰到了那根红线。 “嘭！” 一声巨响。 狼消失了。 李师也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程寒看都不看李师一眼，把手放在那个活口头上，念了一段咒语，随后又走向程浩，一刀斩断他身上的绳子。 还不等程浩有所动作，他又猛地出拳把程浩打昏了过去。 将凶器塞进已然昏迷的程浩手中之后，程寒“腾”地跃起，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至此，《诡术神探》的第一集，结束了。 衣叶帆盯着手机，小嘴微张。 直到视频软件自动跳转到了下一集，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个程浩和程寒，都是乐章哥哥演的？” “这……演得也太好了吧！” “无论是台词、表情、眼神……都相当到位！” “如果把脸蒙上，你告诉我程浩和程寒的演员是位老戏骨，我都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嗯？等等。” “程浩和程寒……” “卧槽！” 衣叶帆这才后知后觉，在心里呐喊：“乐章哥哥这是……一人分饰两角？！” ………… “绝了！绝了！” 四个舍友一起看完《诡术神探》的第一集，整间宿舍都沸腾了。 二五仔惊呼：“我靠，化妆师都把乐章哥哥画黑一百度了，他怎么还那么好看啊！！” “重点是颜值吗？演技！演技啊！”抠脚妹拍着桌子说道：“乐章哥哥演得也太好了吧？程浩刚听说官府要来抓他时的懵13、不得已抽刀自卫时的无奈、见到另一个自己时的震惊……该传达出来的情绪，全都传达出来了！” “对对对！而且他的打戏拍得也超级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武打明星呢。动作丝滑流畅，看着太舒服了！” 小舟激动道。 第四位舍友也接话道：“你们不说我都没有注意他的演技。现在回想一些，确实不错诶！” “没注意到就对了！” 小舟笑道：“能让你察觉不到表演痕迹的演技，才是真正的好演技！” ………… “演《糖果之恋》的乐章哥哥，和演《诡术神探》的乐章哥哥，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舍友在和杨家盈一起看完了两集《诡术神探》之后，忍不住问道。 杨家盈自豪地一叉腰，说：“看完电影的时候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我哥既然能把唱功提上去，那就意味着他也能把演技给磨练好！” “嗯嗯！” 舍友用力地点点头，说：“乐章哥哥太厉害了！” “那是。” 杨家盈更自豪了：“也不看看是谁哥。” “噢，对了！”杨家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糖果之恋》出来后，不是有很多人骂我哥演技差吗？哼哼，这下，我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 这怎么可能？！ 二倍速看完《诡术神探》前两集的方姐，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她心里不停地说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为什么啊？ 项乐章的演技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好？ 《糖果之恋》和《诡术神探》的拍摄时间相隔也不远吧？ 他是怎么做到进步那么大的？ 他的工作不是很多吗？ 他的空闲时间不是都用来练习唱歌和写歌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能在演技方面进步那么大啊？ 你还是人吗？ 你特么开挂了吧！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全是前几天买通大v写的那些对比文章以及买通d站up主制作的那些对比“项乐章和潘明安演技”的视频。 后悔。 她后悔了。 她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 “#项乐章演技”以及“#项乐章潘明安演技”这两个词条在热搜上已经挂了好几天了。 最近，它们的热度略有下滑，分别掉到了热搜榜第七和第九的位置。 但是，今天，在《诡术神探》上线的两个小时之后，它们又以奇迹般的速度，重回巅峰，再度牢牢把持住了热搜榜的前两名。 只不过，这一次，舆论的风向变了。 “那些说乐章哥哥演技差的滚出来，《诡术神探》了解一下？” “今天《诡术神探》上线了。看完它目前放出来的那两集，我只想说：项老师，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什么？你们问我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呵呵，你们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项老师在《糖果之恋》上的演技有多差，在《诡术神探》里的演技就有多好！别的不说，碾压十个潘明安还是没问题的。” “潘狗的粉丝，看过来！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在看完《诡术神探》之后，还敢踩着我们乐章哥哥尬吹潘狗吗？” “一人分饰两角！我老公也太勇敢了吧！” “……” 舆论风向能转变得那么快，一方面是因为有月圆传媒和《诡术神探》的运营方在背后推动。 但更重要的还是，在《糖果之恋》上映之后，项乐章被全网群嘲，他的粉丝肚子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他们做梦都想有个机会为偶像找回场子。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丁东与喷神 丁东是一位年轻却知名的影评人，在快博、d站、知否和豆萁等平台都开了账号，全网关注量加起来破了千万。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有上千万个粉丝。 毕竟不同平台的粉丝是有重合的。 而且，关注他的人也不一定都是活人，也可能是僵尸粉。 但无论怎么样，在影评这一行，做到他这个层次的人，并不多。 前不久，他写了一篇名为《这份礼物，女生们不想要》的影评，收获了大量的关注，以及…… 部分章鱼的辱骂。 这给他带来了巨额的流量。 在这个时代，流量，就是金钱。 虽然他做影评人不是为了钱，但他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反正，他写的东西都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所以，在《诡术神探》上线的第一时间，他就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把上线的那两集全部看完了。 他本以为，这部剧会像项乐章以前出演的那些电视剧一样，槽点满满，随手一抓就是一大堆。 他本以为，项乐章在里面的演技也会和在《糖果之恋》里的一样，闭着眼都能吐槽个千八百字。 但是，在看完那两集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程浩和程寒……真的是项乐章演的吗？” 他看着电视机里的两个项乐章，喃喃道。 “演得太好了。” “即使不换服装，不换妆容，以他的演技，程浩程寒两个人站在一起，观众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给认出来！” “如果说满分是十分，项乐章在这两集的演技，至少能打七分，甚至七点五分！” “要是他在演的时候，没有找人帮忙对戏，我甚至敢说他有八点五分的水准。” “但是……” 丁东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糖果之恋》和《诡术神探》的拍摄时间，相差还不到一年。 项乐章能从两三分进化到现在的七分、七点五分，已经非常惊人了。 八点五分？ 不存在的。 没有人能进步那么快。 在丁东心里，能达到这个分数的人，少之又少。 即使是双料影帝李汉，在他看来，演技也就是八分出头罢了。 想着，他回到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再打开桌面上那个标题为“大纲”的文档，将里面的内容尽数删去。 “我太小看他了。” 丁东心想：“这篇评论，过几天再写吧。” 让我再多观察他几集。 以免翻车。 ………… d站有一个分区，叫做影视区。 影视区最主流的视频大致分为这几类： 1、影视混剪。 2、抠脸。把主播或者网红的脸，抠到电影电视剧里的演员身上。 3、xx分钟带你看完一部电影。 4、影视评论。 而这之中，又数第三种和第四种类型的热度最高。 影迷小高是个大学生，读的是医学，平时忙得屁股冒烟，空闲时间又要陪女朋友，想看电影都找不到时间。 为了解馋，他每天吃午餐和晚餐的时候，都会刷一会儿d站影视区，看看影视评论，偶尔也会看看那种“五分钟带你看完《xx》”一类的视频。 这天中午，他提着自己和三个儿子的外卖回到宿舍。 在一片“谢谢大哥”、“你就是我亲爹”之中，分完了外卖。 他这才坐到桌前，熟练地打开电脑，以及网页版d站，找起了下饭视频。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关注了两年的up主“超级喷神”更新了。 超级喷神是他最喜欢的影评类up主。 这位up主人如其名，是个究极喷子。 一个喷点，别的up主顶多喷个两三句。 而他，能在直播的时候喷两个小时。 说的话还不带重样的。 非常厉害。 看他的视频相当解压。 前段时间，项乐章的新电影《糖果之恋》上线了，口碑爆烂。 小高以为，喷神肯定不会放过项乐章和这部电影。 毕竟，那么大的热度，那么好的题材，不喷白不喷。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前两天，小高才在粉丝群里听说，其实喷神原本是打算做一期怒喷这部电影的视频的。 只不过，在他准备文案的时候，地心传媒的人联系上了他，说他们愿意出钱请他好好骂一骂项乐章和这部电影。 他当时就不乐意了，一口把那人给回绝了。 不仅没有收钱，还把好不容易写了一半的文案给删了。 简而言之，就是：虽然他一开始是想喷的，但是突然冒出个人说花钱请他喷，他就不想喷了。 这个说法没有实锤，但小高觉得这确实是喷神能干出的事。 想着，小高看向了喷神的那部新视频。 视频的标题是：《新概念流量明星》。 “新概念流量明星？” 看到这个标题，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最近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项乐章。 项乐章不就是流量明星嘛。 但是，新概念又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多想，直接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哎呀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好啊。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有的在弹幕上扣个1，没有的就给我交个一键三连。 “诶，我看到了，满屏幕都是1。唉，果然，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嘛。 “那几个刷0的，给我出去！” 【雪花屏】 “咳咳，说正经的。最近项乐章不是有部新电影上映了嘛，叫什么……《糖果之恋》。 “这电影一看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我的菜啊，但是为了工作，我还是去看了。 “结果，哎哟，那叫个辣眼睛啊。像是有两个红果果的果男在你眼珠子上跳钢管舞，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等等，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这部视频是要跟你们聊《糖果之恋》吧？ “拜托，一部都要被人骂烂了的电影，还有什么喷的必要吗？ “我提到《糖果之恋》，是想引出另一部影视作品——《诡术神探》！ “这部剧你们看了吗？我不确定这期视频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啊，但是在我写文案的时候，它已经更新了两集了，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能打个合格分。 “等等，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要跟你们聊《诡术神探》吧？ “我提到《诡术神探》，是为了提到一个人——项乐章。 “现在，我要讲两个词：电视剧、大牌流量。 “好了，请你们判断一下，一位大牌流量，参演一部投资不大、导演和其他演员都是泛泛之辈的电视剧，他会在里面出演什么角色？ “大家多半会觉得他演的是主角，对吧？ “然而，在《诡术神探》之中，项乐章演的并不是主角，而是配角！ “还是——两个配角！ “等等，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要跟你们聊项乐章吧？ “你们……猜对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么夸张? 看到这里，小高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除了开头以及果男跳舞那一段之外，这部视频，并没有喷神其他视频的“那味儿”。 在其他视频里，喷神并不会铺垫那么长时间。 他往往是随便铺两下就开始喷了，非常直接。 “这是在尝试新的风格吗？” 小高想着，继续看了下去。 “视频的标题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如果你忘了标题是什么，就把眼睛抬起来再看一遍——‘新概念流量明星’，指的就是他，项乐章。 “别的先不说，让我们来看看他在剧里的表现吧。” 说着，喷神放出了程浩程寒第一次见面时的片段。 片段很短，只有十秒。 但已经足够了。 “大家发现没有，我刚刚放出的片段里，有两个项乐章。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是在一人分饰两角啊，朋友们！ “关注我时间比较长的朋友应该都知道，一人分饰两个角色，而且想把两个角色都演好，是非常困难的，特别容易翻车。 “光是今年，我就已经喷了两部因为演员分饰两角而翻车的电视剧了。 “但是，大家发现没有，项乐章的表演，并没有翻车。 “同样的片段，我再放一遍，你们注意一下那个被绑着的‘项乐章’。好，现在我再来一遍，你们注意一下另外一个‘项乐章’。 “是不是感觉这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小高眉头一皱。 喷神今天是在搞什么？ 视频都放了一半了，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喷？ 不喷也就算了，怎么还夸起人来了啊？ 难不成，你不出吐槽《糖果之恋》的视频的原因其实是…… 你被项乐章的公司收买了？！ 想着，他打开了弹幕，发现弹幕里和自己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喷喷，你这是恰了项乐章多少钱啊？” “不许恰！吐出来！喷宝，这流量明星的烂钱……可不能恰啊！” “实在不行你接两个卖壮v阳v药的广告也好啊，我还能帮我朋友买点。可是，你恰这种烂钱……让兄弟们很难做啊。” “不是，兄弟们关注你是为了看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觉得你这期视频，对得起喷神二字吗？” “删了吧。说真的，不开玩笑，喷神，这期视频删了吧，太毁人设了。你把它删了，大家还能装作无事发生过。” 当然，弹幕里也有为喷神说话的人。 “我觉得讲得挺对的啊，乐章哥哥确实演得好。” “喷神做了那么多年喷子视频，你们看着不会审美疲劳吗？我觉得偶尔出一期这种点评好演技的视频也挺不错的啊。” “喷神加油，别理他们！我和你的观点一致，八字概括：乐章哥哥，永远滴神！” 不过，在小高看来，这些人大概率都是项乐章的粉丝。 尤其是那几个把项乐章称为“乐章哥哥”的。 “唉。” 他叹了口气，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关掉视频，在电脑上登陆腾信，打开喷神的粉丝群，看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群里面全都是讨论那部新视频的人。 “@喷神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一期视频啊？出来说句话啊。” “上面那位兄弟，还能是为什么，为了钱呗！” “大家都是喷神的粉丝，喷神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吗？别再说什么为了钱了。喷神才不会为了一点小钱昧着良心夸人呢。” “懂了，你的意思是喷神会为了大钱昧着良心夸人。” 粉丝群里热闹非凡，但平日里特别喜欢在群里和粉丝互动的喷神本人却始终没有冒头。 小高心里不由得升起了这么一种想法： “喷神该不会是因为心虚，才不敢出来的吧？” 正想着，管理员跳出来给了那几个带节奏、骂喷神的家伙一波禁言套餐。 情节严重的，更是直接踢出群去。 在清理完节奏党后，一位管理员才说道：“大家为什么会在这里相遇？还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喷神的粉丝。 “那我们为什么会成为他的粉丝呢？ “图他长得帅？ “拉倒吧。我们会成为他的粉丝，肯定是因为我们喜欢他的视频，相信他在影视方面的眼光。 “说实话，在一开始，看到那部视频的时候，我也很生气，觉得喷神变了。 “为了确定他到底变没变，我特地充了个腾信视频的会员，把《诡术神探》的前两集给看了。 “怎么说呢……确实如喷神所说，项乐章的演技——太顶了！ “你们要是怀疑喷神是因为收了钱，才出这么一期视频的，那我建议你们去亲自看看项乐章在《诡术神探》里的表现。 “看完之后，你们就会像我一样，发现喷神并没有撒谎，并且理解他为什么会出这样一期与自己风格不搭的视频。 “在我看来，他出这期视频，是因为受到了触动。……” 看着管理员的话，小高有点被说动了。 如果喷神真的是因为受了触动才出这么一期视频的话，那他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惜，”小高无奈一笑，心想：“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两集《诡术神探》，加起来估计得有一个多小时。 差不多是一部电影的时长了。 他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部电影。 毕竟，他攒了数十部经典电影没看呢。 就在这时，坐在他身后的舍友突然“卧槽”了一声。 那舍友转过身来，拍了拍小高的椅子，说：“高哥，你知道项乐章吗？” 小高无奈一笑：“我们村还是通了网的。” “那你知道他最近演了一部剧，叫《诡术神探》吗？” “知道。怎么了？” “太特么好看了！” “你指的是项乐章，还是那部剧？” “都好看！” 舍友激动道：“项乐章在第一集的那个打戏，简直了！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武打明星呢。” “那么夸张？” “还有更夸张的。” 舍友指着电脑屏幕，说：“来，高哥，你看看这段！” 虽然面前的午饭还没吃完，但小高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走到舍友身后。 他知道，这个舍友平时没少看电影和电视剧。 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演，能让舍友那么激动？ 小高很好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颜员?演员! 来到舍友身后，小高惊讶地发现，他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竟是《诡术神探》第三集。 “这部剧不是才出了两集吗？” 小高疑惑道。 “三集。”舍友解释说，“这第三集是刚刚十二点的时候更新的。” “这样啊。” 小高点点头，说：“你说的是哪一段？” “等一下哈，我拖一下进度条。” 说着，舍友把进度条拉到了开头的位置。 画面中出现了一整片竹林。 一个穿着单薄旧衣的身影缓缓走入画面。 那个身影步履蹒跚，看上去相当疲倦。 镜头一转，那个身影的正脸出现在了屏幕当中。 “这是……项乐章？” 小高心想。 不。 他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应该说，程浩。 此时的程浩胡子拉碴，满脸倦意，眼睛半睁，时不时还完全闭上，走了几步后才再次睁开。 终于，他似乎再也走不动了，这才停下脚步。 他看了一眼四周，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尽管小高并不知道第一集和第二集的具体剧情，但从这个眼神，他大致就能猜出程浩现在的处境。 “演得真好。” 小高不由感慨了一声。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舍友笑了笑，取消全屏，调回了第一集，程寒当着程浩的面将衙役和捕头几近杀绝的那个片段。 这个片段里的其中十秒，小高在喷神的视频里看到过。 听喷神在视频里分析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此时——当他在看原片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喷神为什么会那么大力地夸赞项乐章的演技了。 杀人的时候，程寒看着倒地的衙役和捕快，嘴角是含笑的，眼睛里是带有不屑的。 而程浩看见那些被砍翻在地的人，眼神就复杂得多了。 有恐惧，有迷茫，有愤怒，有痛苦，还有不知所措…… 如此多的情绪，一个眼神，全部传达出来了。 两个相貌相似，实则完全不同的人物，被他给演活了。 这完全是电影级别的演技啊！ 通常而言，即便是同一个导演，在拍电视剧的时候，对演员的要求和拍电影时对演员的要求都是不一样的。 拍电影的时候，会要求精益求精，抠细节，力求让演员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而拍电视剧，差不多就行了，大部分的导演都不会太严格。 一个是因为工期问题。 一部电视剧动辄三五十集，要是按照拍电影的要求来拍它，不得拍到猴年马月去？ 还有一个是因为观众的原因。 许多观众在看电影的时候——尤其是院线电影——是全神贯注的。 在这种情况下，演员的每一个微小失误，都会被发现，都会影响观众的观看体验。 而在看电视剧的时候，许多观众的心态则是放松的，甚至还一边看一边弄些别的东西。对于一些小失误，他们一般是不会在意的。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就不多赘述了。 “咋样，高哥？” 舍友说道：“有没有感觉自己对他略微改观了？” “略微改观？” 小高笑着摇摇头。 “应该是，大为改观。” ………… 网络——这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舆论战争还在继续。 此时离《诡术神探》上线已经差不多一天了，潘明安的粉丝以及项乐章的黑子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抵抗项乐章支持者的反攻。 在他们的奋力抵抗之下，战场出现了五五开的僵持局面。 项乐章的支持者说：“你们都没眼睛的吗，去看看《诡术神探》就知道我们家哥哥有没有实力了。” “潘狗的粉丝能不能别跳了，对比一下乐章哥哥在《诡术神探》上的表现和你们家哥哥在综艺上的演技吧。不想跟你们废话，两个字：秒了！” 而由潘明安的粉丝、水军以及黑子组成的反对者则表示：“笑死，一部电视剧能说明什么？要看一个人的演技，首选的当然是电影啦。” “《诡术神探》才放出来几集啊，就那么着急地用它帮你们家主子洗地？你们也不想想，万一你们主子在电视剧后期的表现崩掉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大v、自媒体等等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 说理说不清楚，那就只好用他们的文章和视频来打辅助了。 粉丝：“d站影视区的一个影评up主超级喷神你们知道吧？他今天出了一个新视频，名字叫《新概念流量明星》，去看看。看了你们就知道乐章哥哥的演技如何了。” 黑子：“d站影视区的影评也就图个乐，真想看影评，还得看专业影评人的。丁东晓得是谁不？他之前写了一篇《这份礼物，女生们不想要》，了解一下？用你们的话说，看了你们就知道乐章哥哥的演技如何了。” 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谁都没办法说服谁。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冒出一句：“听说，你们要我们看丁东的影评？请问，是这篇吗？” 说着，他抛出来一篇文章，名字就叫《谁能想象，这两个角色的演员居然是他》。 ………… “姐妹们，快看！丁东又发新的影评了！” “丁东？” 抠脚妹眉头一皱，说道：“他不是那个之前撰文批评过《糖果之恋》和乐章哥哥的家伙吗？有一说一，这孙子的影评，狗都不看！” “那你别看！” 二五仔“哼”了一声，说道：“这一次，他是我们自己人。” “自己人？” 小舟眉头一挑：“他写了什么？” “我把文章发群里了，你们看完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小舟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宿舍群。 里面果然躺着一篇名为《谁能想象，这两个角色的演员居然是他》的文章。 一看这文章的标题，小舟就知道，它写的肯定是她的偶像项乐章。 没有多想，她沉下心，看了起来。 “看到标题，一些关注影视圈子的朋友估计已经猜到我要说的是谁了吧？ “没错，就是项乐章——那个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演员。 “不要怀疑，你没有看错，我叫他‘演员’。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说他毫无表演天赋，这辈子最多做个‘颜员’。现在，我却叫他‘演员’，这属于是自打嘴巴了。 “但是，我还是想这么称呼他。 “因为，他配得上这个称呼。”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孙子，会说话！” 刚看了个开头，小舟就笑着说道：“他路走宽了！” “还叫人家孙子呢？” 二五仔也笑道：“你先继续看下去吧。” 小舟点点头，继续看了下去。 “……说实话，在一开始，我真没想到他能演得那么好。我甚至提前写了一版批评他演技的大纲，结果，用不上，哈哈，我就把大纲给删了。 “好了，话不多说，我们来细抠一下他的表演，看看他的演技好在哪。 “首先，来看这一段。…… “其次，看看这段。…… “最后再来一段吧，看看这个。…… “看完这些片段以及我的讲解，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项乐章项先生这次的表演真堪称一绝！ “我要是金龙奖的人，都想给他整个提名了，哈哈。 “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 “其实，在删掉那版批评他演技的大纲之后，我本来是没打算那么早动笔的。 “我还想再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结果，在和一个朋友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哥哥是《诡术神探》剧组的成员。 “而他哥哥告诉他，说项先生的表现一直都非常出色。 “所以，我才下定决心，提前写下了这篇影评。 “你以为这篇文章到这就结束了？ “不，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 “还记得我之前分析的第一集的那个片段吗？就是程浩被绑、程寒杀人的那个片段。你们猜，那一段是怎么拍出来的？ “我和大家科普一下。通常，要拍一人分饰两角——而且两个角色必须同框出现——的戏，一般有如下几个做法： “1、找个体型差不多的演员，当‘小绿人’。原来的演员演一个角色，‘小绿人’演另外一个。等到后期的时候，再把演员抠到‘小绿人’上。 “2、找人对戏。具体操作和第一条差不多。原来的演员演一个角色，对戏的人演另外一个。演完之后，交换角色，再演一遍。等到后期的时候，把对戏的人抠掉，再将两个版本的画面拼接起来。 “3、找个体型和相貌都和原演员相似的替身，和原演员一起把戏演完。 “当然，具体操作起来肯定要比我所说的复杂很多，但大体上就是这样的。 “来吧。我已经把拍摄方法告诉你们了，现在，你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导演是用哪个方法拍摄那一段的了。 “3。 “2。 “1。 “猜好了吗？ “好，揭晓答案。 “答案是——这三种方法，导演都没有用。 “在拍那一片段的时候，导演用的是第四种，也就是最‘笨’最复杂的方法—— “先让演员演一个角色的戏，拍摄的时候严谨地确定、标记好每个镜头的机位、灯光、方位等等细节，然后再换另一个角色，用相同的机位、灯光、方位等进行严丝合缝的对接。 “这种方法，‘笨’就‘笨’在，它对导演和演员的要求太高了。稍有失误，就会导致穿帮。 “但是，最终的结果我们都看到了。 “项乐章项老师的表演穿帮了吗？没有。 “我摸着良心说，如果把脸给遮住，我甚至怀疑程浩和程寒就是由两位不同的演员饰演的。 “太惊人了。……” 看着看着，小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开心。 比她自己被夸还要开心。 “这就算是他将功补过吧。” 小舟笑着说道：“以后就不叫他孙子了。” 抠脚妹也开心道：“就连丁东这种大影评人都对乐章哥哥的表演赞不绝口，是不是说明……乐章哥哥这次演得真的很棒呀？” “？” 二五仔皱眉看着抠脚妹，说：“《诡术神探》你不是也看了吗？乐章哥哥在里面的演技怎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难得一见的，抠脚妹这次居然没有跟二五仔犟嘴。 她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害怕自己被自己的爱蒙蔽住双眼了吗？” ………… 丁东，一个全网关注量加在一起突破了千万的专业影评人。 他在不久前发布过一篇名为《这份礼物，女生们不想要》的文章，将《糖果之恋》连同男主演项乐章一起猛批了一顿。 许多小影评人和影评自媒体也紧跟他的步伐，朝项乐章投去钢枪。 结果，还没过多久，这一头，昔日的“战友们”还在嘲讽项乐章，而那一头，他却又发了一篇《谁能想象，这两个角色的演员居然是他》，狠狠地夸了一波项乐章的演技。 就像他自己所写的，这属于自打嘴巴的行为。 不引起大量关注，是不可能的。 快博、知否、豆萁…… 各个平台上都出现了相关的讨论。 “#丁东叛徒” “#丁东新影评” “如何评价影评人丁东的文章《谁能想象，这两个角色的演员居然是他》？” “大家对丁东的新发的那篇文章怎么看？” 不出所料的，在黑子和水军的各种带节奏之下，一开始，骂丁东的人并不少。 从第一个快博热搜词条上就能看出，很多人将他视为“叛徒”。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看过这篇文章的人越来越多，支持丁东和项乐章的人数也就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许多跟风批评《糖果之恋》和项乐章演技的人与自媒体，也开始转而跟风夸赞《诡术神探》和项乐章的演技。 舆论的风向，变了。 超级喷神粉丝群里的舆论风向，也跟着变了。 “之前是不是有个13说，喷神是因为不专业才会夸项乐章演技好？那个13呢？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一句，丁东专不专业？” “从喷神那部视频发布到现在，我一句诋毁喷神的话都没有说。冲这个，我自封一个超级粉丝，不过分吧？” “莫名有点悲哀。唉，明明喷神才是第一个冲出来帮项乐章说话的大网红，为此还挨了不少骂、掉了不少粉。但大家似乎都只看见了丁东，而忽视了喷神……”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心疼喷神了。不多说，我号上还剩下六个币，现在就去全投给喷神！” 看到这些粉丝的发言，潜水许久、一直不敢冒头的喷神终于露面了。 他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憋着一句话。这句话并不漂亮，但是我很想说给你们听。 “时至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如果，你发现我视频里的观点和大众的观点不同，请相信我。因为，我永远站在真理的一方。” “对了，”喷神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看到，有些粉丝说，明明我是第一个站出来帮项乐章说话的人，结果却被人忽视了，感觉很悲哀。 “其实，悲哀，大可不必。 “我做视频从来不是为了博取关注，而是为了抒发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能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至于能不能被人看见、能不能被人注意到…… “无所谓了。 “希望大家不要到处宣传‘喷神才是第一个站出来为项乐章说话的人’这种话，没有必要。 “我相信，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一百八十章 着名大导演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还记得在《糖果之恋》刚上映的时候，方姐和地心传媒干了什么事吗？ 他们买通了各种大v、网红、自媒体，将踩着项乐章捧潘明安的通稿发得到处都是。 那个时候，他们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项乐章在影视方面的口碑再创新低。 而潘明安则是一举收获了许多新粉丝。 既打击了竞争对手，又促进了自身的发展，方姐、潘明安和地心传媒爽得不行。 但是，现在，他们的好日子结束了。 报应，来了。 先前他们是如何对待项乐章的，金孝娜有样学样，一五一十地还了回去。 你们找自媒体写通稿？ 我们也找。 《唱功输，演技输，他和那位明星相比，输麻了》； 《据说，潘明安在演技上打了场翻身仗？》； 《有些人，天生只适合当流量》…… 这类型的文章一篇接一篇的往外冒。 你们找up主做视频，找影评人写评论？ 我们也…… 噢，我们不用找。 他们自己就主动去做、去写了。 他们在视频文章里不仅夸项乐章，还要顺带着嘲讽一下潘明安以及那些收钱办事的同行。 超级喷神：《某些自媒体人，你们的良心是什么颜色？》 影评人呱唧：《有时候，我真的不愿意说自己是影评人，丢不起这人》 影评人太乙：《某些艺人，答应我，不要再碰瓷了，好吗？》 这类型的视频和文章也是层出不穷。 方姐疯狂公关，粉丝们拼命洗地，甚至攻击那些说潘明安碰瓷项乐章的人。 “那些文章和视频都是自媒体为了流量自己主动弄的，跟我们哥哥有什么关系啊？” “能不能不要什么污水都往潘老师身上泼？我们潘老师招谁惹谁了，真是。” “我们家哥哥人气那么高，还需要碰瓷项狗？呵呵，有脑子的人说不出这种蠢话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尤其是粉丝们的攻击。 他们攻击，项乐章的粉丝和支持者就会反击。 这一来一回之间，事情就会越闹越大。 知道潘明安想踩着项乐章涨人气，最终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也就会越来越多。 月圆传媒和其他敌对公司就笑得越开心。 那些收钱办事的up主和影评人也赶紧发文，狡辩说自己根本没有收钱。 “我之所以批评《糖果之恋》，是因为它确实差。之所以批评项乐章老师，也是因为他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确实不太行啊。” “在《糖果之恋》里表现差和在《诡术神探》里表现好，有关联吗？我批评的是《糖果之恋》里的项乐章老师，而不是《诡术神探》里的。” “别骂了别骂了，你们是知道我的，收钱写黑稿这种事情，我能干吗？那肯定不存在的啊。我那时只是单纯地觉得项老师表现一般而已。现在看了《诡术神探》，我知道我错了，我跟项老师道歉，好吧？” 乍一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然而，这些辩词缺少了非常关键的部分。 他们没有解释“既然没有收钱，为什么在批评项乐章的演技时，非要扯上潘明安”这个问题。 因此，网友们并不买账。 “你把我们网友当傻子糊弄呢？” “你们收钱黑项老师的时候那么舒服，有想过这一天吗？” “呵呵，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有志气有良心的影评人，没想到也会为了五斗米折腰。脱粉了。” 这“脱粉”二字，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仅仅一天时间，那些up主和影评人的关注量，多的掉了十来二十万，少的也掉了一万多快两万。 而留下的那些粉丝中，至少有一半是黑粉和僵尸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在互联网上的话语权大大削弱，商业价值大幅崩盘。 这下，他们感觉到痛了，开始急了，纷纷向方姐求助。 可是，方姐自己都在为潘明安的事情焦头烂额，哪有空搭理他们？ 她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直接就把他们晾在一旁。 那些up主和影评人都惊呆了。 我们是帮你做事的啊！ 钱没赚到多少暂且不说，饭碗还砸了。 你非但没过来搭把手，就连一个说法都不肯给我们。 这就是地心传媒——华国文娱巨头之一——的做派吗？ 爱了爱了。 ………… “在《诡术神探》片场看到你试镜程浩和程寒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能够扭转大众对你的看法。” 电话里的金孝娜笑着说：“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回答。 金孝娜也没在意，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方姐、潘明安和那些被他们收买的大v、自媒体的日子，应该不怎么好过了。” “不。” 项乐章摇摇头，纠正道：“不止这段时间。” 方姐和潘明安还好说。 地心传媒家大业大，潘明安的粉丝底盘也足够大，这件事顶多让他们难受一阵，伤及不了根本。 但是，那些为了一点钱，帮潘明安碰瓷他的大v、up主、影评人、自媒体们，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 金孝娜猜到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说：“嗯，你说得对。对于一些人而言，难过的日子，不止这一阵。”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交代过什么吗？” “什么？” 话音刚落，不等金孝娜回答，项乐章脑中就“叮咚”了一声。 他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是剧本吗？” “没错！” 金孝娜笑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如果有了好的剧本，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你吗？” 说着，她故意咳嗽了两声，用非常正式的语气说道： “项乐章先生，就在刚才，有两位着名大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想邀请您参演他们的电影。剧本的简介和大纲已经发过来了，您想看看吗？” 抢在项乐章回答之前，金孝娜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还没说那两位导演是谁呢。注意了，项先生，请您抓稳您的手机，因为，我要说出他们的名字了。 “这两位大导演，您肯定听说过。说不定还是看他们的电影长大的。 “他们……一位是范哲，一位是马力。”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欲速则不达 说完那两位导演的名字，金孝娜便停住了嘴。 她在等待。 等待项乐章的回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不知等了多久，她才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然后呢？” “a……啊？” 金孝娜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我这边信号不好，漏掉了什么话吗？” 她搓了搓耳垂，说：“你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说，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 “一位是范哲，一位是马力，然后呢？” “？” 金孝娜疑惑道：“我不明白。” 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 他也不太明白。 总感觉，他们两个人，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金孝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撩了一下头发，叉着腰，疑惑道：“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这两位导演吧？你该不会从来不看电影吧？？” 不用项乐章回答，她都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因为在她刚入职月圆传媒的时候，就跟项乐章聊过天。 那个时候，项乐章告诉她，他最喜欢的两位华国导演就是范哲和马力。 一位文艺片导演，一位商业片导演，在他眼里，这两位导演就代表了华国文艺片和商业片的最高水平。 虽然金孝娜并不完全赞同他的这个观点，但她把这个观点牢牢记住了。 一直记到了今天。 只是，说出这种观点的人，在听到范哲和马力想邀请他参演他们的新电影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丝的兴奋和激动。 连一丝丝都没有！ 这也太…… 奇怪了吧。 她突然有种“错觉”。 仿佛，之前跟她聊天的那个项乐章，和现在这个项乐章，并不是同一个人。 想着，金孝娜甩了甩头，自嘲般地一笑。 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嘛！ 难不成，他的这副身体还能换一个主人不成？ 这种小说式的情节，是绝对不可能在现实当中发生的啦。 电话的另一头，听到金孝娜的疑问，项乐章摸了摸鼻子。 你说得对。 我确实不认识这两位导演。 也没怎么看过这个时空的电影。 不过，听她的语气，项乐章知道，这两位导演似乎并不是一般人。 他果断翻阅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这一翻，不得了。 不仅翻到了这两位导演的作品及成就，还翻到了另一件事。 他们，似乎是原主最喜欢的两位华国导演…… 项乐章瞬间就明白，金孝娜那种“你特么在逗我”的语气是因何而来的了。 他“哈哈”假笑一声。 “逗你的。你别看我现在那么淡定，其实心里激动得很。范哲么，马力么，这两位可是我最喜欢的华国导演啊！他们请我演戏，我太兴奋了，哈哈哈，哈哈，哈……” 项乐章有点尴尬。 但他在说的时候，加了点表演在里面，所以金孝娜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真的信了项乐章刚刚是在“逗她”。 “幼稚鬼！” 金孝娜轻笑一声，说道：“不过，真别说，你演得还挺像，我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既然你那么兴奋，尖叫一声我听听？” “？” 项乐章果断拒绝。 “大可不必。” “好了好了，聊公事聊公事。” 一谈到“公事”，金孝娜的表情和语气马上就正式了起来。 “对于范哲导演和马力导演，你应该比我熟，我就不多介绍了。你应该知道，他们水平都很高，拿过的成就也都不少。 “例如，范哲导演把国内三座影视奖项的最佳导演奖都拿了一遍，还在国外刷了不少奖。 “马力导演更是创下了华国电影在本土以及外国的票房纪录。……” 一边听金孝娜的话，项乐章一边翻阅原主的记忆。 金孝娜说得没错，范哲确实拿奖拿到手软。 但是，他有一个遗憾。 全世界含金量最高的电影奖项——金镜奖——他还没有拿过。 被提名过三次，但是没能从那里捧回来哪怕一座奖杯。 马力导演也确实创下了华国电影在国内外的票房纪录。 本土票房纪录就不多提了，但是外国的票房纪录…… 在他之前，华国电影在国外票房最高的一部也就赚了三个亿。 而他刷新这个纪录的数字，也不过是六个亿而已。 看似翻了一倍，但和本土票房纪录的五十亿相比，这六个亿的票房纪录属实是有点寒酸了。 “……范哲导演这次拍的还是文艺片，马力导演这次拍的也还是商业片。剧本我大致看了一下，都挺不错的。” 顿了顿，金孝娜又说道：“如果说他们所有作品的平均分都是七点五分的话，那他们这次的剧本，都能打八分。” 项乐章听出了金孝娜没说的话。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剧本虽然超过了平均水平，但是离他们的巅峰之作，还差了一些。” “那个层次的作品，”金孝娜说，“绝大部分导演一辈子都拍不出来，不要强求。” “这个我知道。” “那你考虑一下吧。你是想拍文艺片，还是商业片？” 金孝娜对他解释道：“拍文艺片，容易刷奖，能拉高13格，提升口碑。 “而拍商业片，则是容易赚钱、提高知名度。 “各有各的好处，你自己选。” “当然了，”她又多啰嗦了一句：“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选，可以先看看那两部电影的剧本。我等会儿发给你。” 项乐章想了想。 13格，不是他所追求的。 提升口碑，也没必要非演文艺片。 演商业片演好了，也能拿奖、也能提升口碑。 况且，文艺片，他在上辈子已经演了不少了。 而大制作的商业片，他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如果实在要选，他比较倾向于拍商业片。 其实，比起演别人的片子，他还有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他想，演自己的片子。 自编，自导，自演。 将前世的一些经典搬运过来。 不过，这个想法目前还无法实现。 剧本，没写完； 在影视方面的人脉，没多少； 资金，只够拍一些小投资的片子； 拍摄上的经验，也比较欠缺——虽然他在前世读的是编导…… “还是先安心演完一部电影吧。” 项乐章心想：“演戏的同时，再好好筹划、准备我自己的电影。” “这事不能着急，欲速则不达。” “要是没准备充分，到时候一不小心把电影拍砸了，我是要向上辈子的全国人民谢罪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末日之前》 虽然，相较于范哲的文艺片，项乐章对马力的商业片更感兴趣一些。 但是，他还是打算先看看两部电影的剧本，再做决定。 挂断电话后不久，他便收到了金孝娜发过来的剧本简介和大纲。 “你先简单看看，看下自己对哪一部比较感兴趣。” 金孝娜说：“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我再让他们把具体剧本发过来。” 项乐章的回复很简洁，只有一个字：“好。” 说完，他便将两份包含了简介和大纲的文档全部下载了下来。 他先是打开了文艺片的文档。 文档的字数并不多，故事简介、大纲和人物设定等等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五千字。 项乐章粗略地看了一下，不到十分钟便看完了。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讲述一对男同性恋相爱相杀的故事。 他本人对于同性恋这个群体是非常尊重的。 也很佩服他们敢于迎着别人的冷眼，追求自己不被他人看好的爱情的精神。 但是，你让他来演一个同性恋…… 作为一个超级直男，恕他真的做不到。 一想到自己要在镜头前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做一些日常根本不会做的亲昵举动，甚至接吻…… 他就一阵恶寒。 虽然他知道，如果他想的话，以他的演技，也能演好这种角色。 但是，在有得选的情况下，他是不会主动选择这种角色的。 “这个角色，还是留给比我更合适的演员吧。” 他想着，果断关掉并删除了这个文档。 然后，将目光挪向了最后一个文档。 来自华国商业片大师、华语电影国内外票房纪录的保持者——马力导演的文档。 “《末日之前》？” 他默念了一遍文档——同时也是电影——的名字。 “这个名字，像是灾难片，或者科幻片。” 打开文档之前，他如此想着。 而真正看到文档内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猜错。 “果然。” 他微微一笑。 一目十行地扫完剧情简介，他知道，这是一部讲述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科幻电影。 这种类型的科幻片，在这个时空并不少见。 只不过，华国还从来没有人拍出过这种片子。 而且，这部《末日之前》的剧情，和其他外星人科幻电影的剧情相比，还算是挺有新意的。 这部电影的剧情不算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宇宙中有一种名为“撒旦人”的外星人。 他们的星球——地狱星——的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并且情况还在逐年恶化。 撒旦人的科学家甚至表示，在百年之内，这颗地狱星将会变得再也无法居住。 因此，他们不得不在茫茫的宇宙当中，寻找新的宜居星球。 就在这个时候，地球人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在宇宙当中的位置。 经过调查，撒旦人发现，和自己的星球相比，地球的环境简直就像是天堂。 而地球人的科技、武器，和他们相比，又像是玩具一般不值一提。 于是，他们决定占领地球，让地球成为自己新的家园…… 到此为止，电影的设定还算是中规中矩。 “外星人活不下去了所以入侵地球”，这种设定的电影在全世界范围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部了。 和其他外星人科幻片相比，它的新意主要在于以下这几点： 1、外星人的设定。 这部电影里的外星人是靠意念交流的，彼此之间藏不住任何秘密，所以，他们的文明并没有发展出“谎言”这种东西。 2、主线剧情。 因为地狱星离地球比较遥远，撒旦人的舰队一时半会并不能赶到地球。 他们的科学家考虑到，万一在进攻地球的路上，地球发生了“科技爆炸”，技术水平突飞猛进，他们到时候打不过地球人了，怎么办？ 于是，他们先将一些质子大小的微型机器人送去地球，培养了一批“球奸”，让微型机器人和那些“球奸”尽力干扰地球的科学进步。 别的外星人科幻片的主线在于对抗外星人，或者和外星人交朋友。 而《末日之前》的主线，则是在于对抗“球奸”以及无孔不入的微型机器人。 3、地球人的胜利原因。 别的外星人科幻片，地球人能够取得胜利，要么是靠武力（虽然在过程中会运用到一些智慧，但最主要的还是武力），要么就是依靠“爱的力量”。 而在《末日之前》里，地球人能够获胜，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有撒谎的能力。 他们是靠“谎言”取胜的。 看完剧情简介以及大纲，项乐章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 不愧是华国商业片大师拿出来的剧本。 单从简介和大纲来看，至少能有个八分。 他有预感。 这部电影如果拍好了，马力很有机会打破自己创下的华国电影在国外的票房纪录。 现在的票房记录是六个亿，这部电影要是拍好了，最起码能赚十个亿，甚至更多。 “对了，”项乐章摸了摸下巴，心想：“这部电影的一些设定总让我想起前世读过的一套科幻小说。” 《三体》。 电影里的撒旦人和《三体》里的三体人很像，都生活在难以居住的星球上，也都是靠意念交流的，也都不知道“谎言”为何物。 只不过，《三体》中的三体人在地球球奸的帮助下，学会了谎言，而撒旦人没有。 想着，项乐章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与工作无关的想法全都甩出脑外。 他把文档翻到最后，看起了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的人物设定。 “男主角。 “姓名：刘威。 “职业：科幻小说作家。 “家庭关系：父母离异。父亲是银河舰队的小军官，母亲则是一名商人。 “性格：表面上看是花花公子，实际非常专一。脾气比较差，但是很善良。…… “经历：小时候，刘威的各科成绩非常差劲。但是在父母离异后，他开始发奋读书，并且以令人惊异的速度跳级，在十八岁那年，便拿到了京市大学的本科毕业证，并被本校的创意写作专业录取。…… “……因为一次意外，他认识并爱上了球奸宁宁……” 看到这，项乐章的眉头突然一皱。 讲道理，这种电影里出现这样的感情线…… 很容易翻车的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竞争激烈 原本，在看人物设定之前，项乐章已经打算给金孝娜打电话，说要接这部电影了。 但是现在，他又有些迟疑了。 他决定先看看具体的剧本，再做决定。 于是，他给金孝娜发了一条腾信，说：“你让马导把剧本发过来看看吧。” 金孝娜的回复非常及时。 “范导的不用吗？” “不用。” “好的。” 说完，金孝娜又问：“所以，比起范导的那部电影，你还是更喜欢《末日之前》对吗？” 项乐章犹豫了一下。 “范导那部电影，故事其实挺不错的，立意也很深刻，但是，角色不太适合我。” “理解。” 金孝娜点点头。 那两份文档她也都看过，知道范导给项乐章是个什么角色。 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那我现在去跟马导说吧。”金孝娜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你今天就能看见剧本了。” “嗯。” 过了一阵，项乐章又说：“对了，金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想拍一部自己的电影，你能帮我凑齐一个剧组吗？” “你想拍电影？” 金孝娜意外道。 她知道项乐章对电影很感兴趣，但是…… 他对电影的兴趣，应该只是在看和演上面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自己拍电影了？ “如果，只是如果。” “嗯……”金孝娜认真想了想，说：“凑肯定是能凑齐的，但是质量嘛……就不能保证了。” “而且，电影这种东西，不是凑齐了一个剧组就能拍的。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我知道了。” 项乐章无奈一笑。 “如果你想拍电影的话，”金孝娜说：“我建议你还是先靠表演在影视圈和观众群里打出足够高的口碑，然后再考虑这件事。这样可以事半功倍。演而优则导嘛，圈子里有不少这样的范例。” “行吧。我知道了。” ………… 金孝娜估计得没错。 在签过保密合同之后，当天晚上，她便收到了马力导演发来的剧本。 她反手便将剧本转发给了项乐章。 发完还再三强调：“这个剧本，你自己看看就好了，千万不能给别人看。无论是你爸妈、小白还是锦鲤，都不行。” “放心吧金姐。” 项乐章笑道：“我知道规矩的。” 说完，他便将剧本下载下来，随后用酒店里的打印机把它给打了出来。 因为阅读习惯问题，纸质版的剧本，他读起来比较快。 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把整份剧本大致过完一遍了。 如果有人在旁边，会发现他刚开始阅读的时候，表情还挺正常的。 但是，读到一半——尤其是中后半段——时，他的表情就开始复杂起来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单从剧本来看，那条没有出现在大纲里的、主角刘威和球奸宁宁的感情线，确实影响到了整部影片的连贯性。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它的影响得并不大。 而且，这条感情线也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加感情线，而硬加上去的。 它对主线剧情是有推动作用的。 虽然作用不算大，但多少还算有点。 这勉强能作为它存在的理由。 “如果没有这条线，”项乐章想，“剧本可以打个八分。” “但是，有了这条线，分数可能就要下降一些了。” “或许……” 他摸了摸下巴，心想：“到时候我可以劝一劝编剧和导演，让他们把这条线稍微改一改。” 正想着，金孝娜突然发来一条消息，说：“乐章，你最好早点确定要不要接这部戏。” “怎么了？你收到什么风声了？” “你……并不是刘威这个角色唯一的候选人。” 项乐章笑了。 “你现在才知道吗？” 像《末日之前》这种大导演执导的大制作电影，想去演主角的人肯定海了去了。 其中绝对不乏一些大牌的实力派演员。 和那些演员相比，他项乐章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优势—— 除了名气之外。 但是，“马力出品”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马力导演并不需要一个流量明星来拉动票房。 有，当然最好； 但是没有也无所谓。 所以，竞争者，是肯定会有的。 被项乐章这样一反问，金孝娜一愣。 她假装没有看见这句话，继续说道：“我们早点给马导答复，也算是表明一个态度。态度好一点，我们被选中的概率或许就会大一些。” 项乐章无奈一笑。 他觉得没有必要。 早一些或者晚一些给马力答复，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不过，既然金孝娜都这么说了…… “虽然我觉得不用那么赶，”他说，“但是，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他了。刘威这个角色，我能演。” 金孝娜注意到了项乐章的用词。 不是“想演”，而是“能演”。 就好像这个角色是马力求着他演的一样。 “你好像还挺自信的，乐章。” 金孝娜笑道：“有自信是好事。但是，也别过于自信了。你要知道，这次和你竞争角色的，可不是申阳这种小人物。” “嗯。” “流量明星潘明安，实力派演员郭弗，马力上一部电影的主演冯兆……这些都是你的竞争对手。” “好的。” 见项乐章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金孝娜决定来一个狠的。 “以上那些人，其实都只能算是炮灰。你知道你这一次的头号劲敌是谁吗？” “是谁？” 金孝娜缓缓敲下六个字：“双料影帝，李汉。” ………… “你是说，李汉老师也要参加刘威的试镜？” 潘明安皱着眉头问道。 方姐点点头。 “嗯，多半是的。老李说，他特别喜欢这个剧本，一定要在里面演个人物。但是，以他的咖位，除了主角刘威之外，他还能演什么？” 潘明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 “也就是说，刘威这个角色，我是没有希望了。” 方姐点点头，说：“最好还是换一个角色吧。” “第一次参演这种大制作电影，还和老李这个级别的艺人一起演戏，能演个男二就挺不错的了。” 见潘明安的表情还是没有好转，方姐又说：“郭弗，你知道是谁吧？一个拿过金龙奖的实力派。就连他，都决定要避老李的锋芒，换个角色。你就别死盯着刘威这个主角不放了。” “我知道了，方姐。” 潘明安闷闷不乐道：“我也换个角色就是了。” “对了，”他突然抬起头来，问道，“那项乐章呢？” “他不是也被马力导演邀请了吗？他换角色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试镜 “虽然我不问都能猜到你的回答，但是，出于经纪人的责任感，我还是要问你一句…… “你想换个角色试镜吗？” 在《末日之前》试镜的前一天，金孝娜专程给项乐章打了个电话，问出了上面那个问题。 “不。” 项乐章摇头，说道：“如果演不了主角，那这部电影我就不演了。” “和我猜的一样。” 金孝娜无奈一笑。 “明天就试镜了，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为了不影响项乐章明天试镜的心态，金孝娜敷衍道：“没什么，就是单纯地问一问。” “你又收到什么风声了？” 项乐章猜测道：“是不是有很多原本准备试镜刘威的人，换角色了？” 既然被猜出来了，金孝娜干脆也就不隐瞒了，大方承认道：“没错。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这种想法。如果有的话，我也能帮你换。如果没有，那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答案了。” “嗯。” 金孝娜点点头，说：“好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今晚上早点休息吧，争取明天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战试镜。加油。” “好的。” 挂断电话，项乐章看着手中的剧本，以及摊在腿上的笔记本，摸了摸下巴。 听金孝娜说话时的语气，原本准备试镜刘威现在却换了个角色的人似乎并不在少数。 他们为什么要换角色？ 是因为竞争对手太强了吗？ 想到这，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字。 “李汉”。 双料影帝，李汉。 坐拥金龙奖最佳男主角、金影奖最佳男主角等等多个重磅奖项，曾出演过《虎虎生威》、《龙瑞凤祥》等高质量爆款贺岁片的李汉。 如果说，有人能在试镜之前就吓退那么多竞争对手，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李汉。 想着，他给金孝娜发了条消息，问她，现在除了他之外，试镜刘威的演员，还剩下哪几个。 金孝娜回答说：李汉、冯兆、孟奎。 冯兆是马力上一部电影的主角，而孟奎则是华国另一位大导演孟田的儿子。 敢挑战李汉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这两个人而已了吗？ 那个李汉…… 真就这么恐怖？ 项乐章的嘴角微微上扬。 一股战意从心中升起。 明天的试镜，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第二天大早，项乐章被闹钟叫醒，一睁眼，就看见了端着早餐进屋的小白。 和平常相比，今天的早餐稍微丰盛了一些。 有豆浆，有鸡蛋，有油条，还有一个小小的烧卖。 虽然这些都是普通人日常就能吃到的东西，但项乐章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一番大快朵颐后，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人是金孝娜。 看向项乐章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她笑道：“看来我来得刚刚好。” 项乐章把嘴擦干净，问：“我们现在走吗？” “如果你不需要再准备准备的话。” “那就走吧。” 说着，项乐章和小白站起身来，跟着金孝娜下楼，上了一辆停在酒店门口的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停在了一间摄影棚外。 “到了。” 金孝娜扭头看着项乐章，笑道：“你紧张吗？” 项乐章摇摇头。 “没什么好紧张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小白已经下了车，帮他们打开了车门。 一位等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看见了项乐章，赶紧快步上前，问道：“请问，您是项老师吗？” “嗯，我是项乐章。” 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那您身后的那两位是……” “我的助理和经纪人。” “噢噢。” 工作人员对着金孝娜和小白抱歉一笑，说：“不好意思，我问得有点多了。请跟我来吧。” 说完，便将他们领进了摄影棚。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项乐章等人先是用电梯上到三楼，左拐右拐之后，这才找到了试镜的房间。 房间外，摆着一排长椅。 只不过，长椅上空无一人。 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说：“项老师，现在孟老师正在里面试镜，您是想在这里等，还是去休息室里等，或者？” 站在项乐章身后的小白，四处看了看，有些好奇地身旁的金孝娜：“金姐，其他人呢？” 虽然小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工作人员还是听见了。 小白的问题没有具体指向，工作人员不知道她想问的是“其他试镜主角刘威的人”还是“试镜其他角色的人”，于是，他把两个问题都回答了。 “这段时间只试镜刘威，想试镜其他角色的人，晚一点才会来。 “至于同样要试镜刘威的李老师和冯老师……他们在休息室里聊天。” 小白问的是金孝娜，没想到工作人员会回答。 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表情僵硬地笑了笑，说：“哦哦，这样呀。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工作人员又看向项乐章，说：“项老师，您想去休息室和李老师、冯老师他们聊会儿天吗？”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您喜欢安静的话，我也可以帮您找一间空的休息室。等轮到您试镜了，我会去通知您的。” 项乐章想了想。 坐在空休息室里干等，没什么意思； 但他又不是很想和李汉、冯兆聊天。 毕竟他和这两位并不熟—— 不，不只是不熟。 他和李汉的关系还有点小微妙。 地心传媒曾经用李汉和程冰月的婚讯打压过他的热度； 李汉和程冰月也曾抢过他和吴雨漫的春晚节目名额。 而他和吴雨漫不久前在发布合唱版《本草纲目》的时候，又踩着李汉和程冰月做了一波宣传…… 经过这些事情，他心里对李汉有点小意见，李汉看他肯定也不太顺眼。 双方非但没有交情，反而还有过节。 在私底下见面，虽然不至于吵架，但是难免会有些尴尬。 对项乐章而言，这种情况，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 于是，他问道：“我可以留下来看看孟老师的表现吗？” 工作人员一愣。 似乎没想到项乐章会提出这种要求。 但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笑着点点头，说：“可以，当然可以。您从窗子或者门上的玻璃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是，麻烦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好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暗地里的较量 确定过自己可以在门外观看试镜后，项乐章走到窗前，往里看去。 房间里，两男一女并排坐着，他们身前各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瓶装水，还躺着几张纸和一支笔。 根据原主的记忆，项乐章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认出了坐在中间的那位中年男人。 他就是这部《末日之前》的总导演，华国商业片大师——马力。 另外那两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制片、副导一类的人物。 顺着三人的目光望去，一位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的演员正在他们面前表演着电影里的某个片段。 那位演员，就是孟奎。 “保养得挺好的。” 项乐章心想：“如果原主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已经四五十岁了。” 随后，他便不再多想，认真观察起了孟奎的表演。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并不少。 但是《末日之前》的剧本，他还是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看了许多遍。 “你骗了我？你居然骗了我？你知道的，我怀疑过无数人，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可是——你居然骗了我！” 听见孟奎说出这句台词，项乐章凭借着对剧本的熟悉，立马就判断出来了。 孟奎正在表演的，是电影中后期的一个高潮部分。 主角刘威终于发现了宁宁的真实身份——“球奸”——心态炸裂地找她对峙。 只不过，在对峙的过程中，他仍然保持着一份理智，不断尝试用看似失去理智的话，来套取宁宁身上的情报。 顺便再“一不小心”地将一些假情报传递给她。 “他的台词功力挺不错的。”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心想：“只比我稍差一些。” 房间里的表演还在继续。 孟奎用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空气——那里本该站着“球奸”宁宁——摇了摇头，声嘶力竭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他们背后的可是撒旦人——撒旦人啊！” “啧。” 项乐章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一段有点用力过猛了，应该再收一下的。” 金孝娜和小白两人在一旁看着认真的项乐章，很想问他一些问题，但是又不敢问，害怕打断他的思路。 这个时候，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朝他们走了过来。 项乐章仍然在看着房间里的表演，没有发现。 但金孝娜和小白注意到了。 小白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是……” “冯兆老师和……李……李汉老师！” 冯兆和李汉也注意到了她们两人。 冯、李二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得知，对方并不认识这两个女生。 冯兆礼貌地问道：“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话还没说完，他便注意到，在这两个女生身后，还有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正趴在窗子上，认真地朝着房间里看去。 尽管没有看到男生的正脸，但仅仅一个侧脸，就足以让冯兆认出他来了。 “你们是项老师的助理和经纪人吧？” 冯兆改口道。 此时，小白还在愣神。 不过金孝娜反应很快。 她点点头，笑道：“你好，冯老师，你好，李老师。” “客气客气。” 冯兆和李汉笑道。 直到这个时候，项乐章才注意到有人来了。 他扭过头来，视线刚好撞上了冯兆和李汉的目光。 出于礼貌，他咧嘴一笑，朝两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冯老师，李老师。” “哈哈，项老师，久仰久仰。” 虽然冯兆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都比项乐章大，但他还是毫无架子地主动跟项乐章拥抱了一下，握了个手。 李汉心里还记着合唱版《本草纲目》上线时，吴雨漫工作室和月圆传媒踩着他和他妻子程冰月做宣传的事情。 就因为这件事，他到现在都不是很喜欢项乐章——即使他也做过损害项乐章利益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不喜欢表现出来。 而是虚伪地笑了笑，伸出右手，说：“项老师，我早就听说你才华横溢，一直都很期待什么时候才能跟你见一面呢。” “你今天不久见到了吗？”冯兆插嘴道。 项乐章摇摇头，谦虚道：“才华横溢说不上。略有点吃饭的本事罢了。” 说着，他便握上了李汉伸出来的右手。 他原以为，李汉应该只是想随便一握，装个样子。 但谁知，手刚一握上，一股巨力猛然从四面八方朝他的右手袭来。 “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项乐章微微一笑，也骤然加大了力度。 李汉感受着项乐章的手劲，眼底掠过一抹惊异。 “这小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啊，没想到还算有点儿力气。” “不过……” “也只是‘有点儿’罢了。” 如此想着，他的右手又加大了几分力度。 按照他的设想，以他的这般力度，三秒之内，项乐章定会松手投降。 然而，项乐章非但没有投降，竟还有样学样，也跟着增加了力度！ 李汉的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皱。 “这小子，非要跟我较这个劲吗？” “幼不幼稚，几岁了？” 想是这样想，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自觉地把力度拉满了。 两人握着的手开始微微发红。 很快，李汉开始疲劳了。 他的力度不受控制地缓缓减少、减少…… 可出乎意料的是，项乐章的力度，居然还在不断增加！ 增加！ 增加—— “嘶！” 随着李汉倒吸一口冷气，抽回了自己的右手，这场暗地里的较量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看来李老师是真的很期待跟我见面啊。” 项乐章笑道：“握着我的手，都不愿意松开。” “哈哈。” 李汉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金孝娜面色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 他们刚才那场“暗地里的较量”，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应该说，除了小白之外，在场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除了她、小白以及相互较劲的两人之外，在场的也只有冯兆一个人。 金孝娜偷偷瞄了一眼冯兆的表情，发现冯兆面色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来，这种暗地里的较量，入行多年的冯兆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演 项乐章和李汉刚握完手没多久，孟奎也结束了他的表演。 马力和善地笑笑，稍微点评了几句，便站起身来，亲自将孟奎送到了房间门口。 “具体结果要等另外三位试完镜了，才能知道。” 马力笑道：“要不，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等另外三位都试完镜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中午。” “吃中午就免了，”孟奎笑着摇摇头，说：“我下午还有事。至于休息室呢，我也不去了……” 他指了指窗户，说：“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演的。” 孟奎不是第一次和马力合作了。 当听到“具体结果要等另外三位试完镜了，才能知道”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刘威这个角色，九成九没他份了。 可是，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挺满意的。 如果连这样的表现都过不了关，那究竟怎么样才能让马力马大导演满意？ 他很好奇。 所以，他决定留下来看看。 孟奎了解马力，马力自然也了解孟奎。 他知道这位老伙计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他拍了拍孟奎的肩膀，说：“好。哈哈，如果等会儿我一不小心看走眼了，你可得提醒我。” 谈笑间，孟奎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项乐章、李汉、冯兆、金孝娜、小白…… 五张面孔，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一愣。 但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哈哈，老李老冯，你们不是应该在休息室里坐着吗，怎么站在这呢？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项乐章项老师了吧？果然和镜头里的一样，一表人才啊，哈哈。 “这两位小姐应该是项老师的经纪人和助理吧，你们好。” 孟奎热情地跟五人打了招呼。 马力也看着项乐章笑道：“乐章，来得挺早啊。其实你晚一点再来也没关系的，前面还排着两个人呢，来了也是等。” “等又不是干等。” 项乐章摇头道：“来早了还能欣赏各位前辈的表演，可以学到不少东西，挺好的。” 这是句客套话，但听得人很舒服。 孟奎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这年轻人和传闻中的不一样，挺会说话的。 “好了，”马力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下一位试镜的朋友是谁？主动进来吧。” 冯兆看了一眼李汉，说：“李老师，要不你先请？” “按顺序来吧，我今天不忙。” “那，项老师？” “不必了。” “好。”冯兆这才点点头，说：“那我去了。” 他跟在马力屁股后面，走进了房间。 一阵简短的对话后，马力随手翻开剧本的某一页，说：“刘威第一次收到地球防卫军邀请的那一段，可以吗？” “行。” “那就开始吧。” 冯兆闭上了眼。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入戏了。” 项乐章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好快。 冯兆走到马力的桌子前，看了一眼桌子，看了一眼桌子后的马力，又看了一眼桌子。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白纸，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把它揉成一圈，随手丢到了角落。 “这种骗局，”冯立表情不屑道：“十年前就没有人在玩了吧。” “互动。” 孟奎透过窗户，指了指马力身前的那张桌子，低声对项乐章说道：“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啧啧啧，这段设计得挺好。你试镜的时候也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演好了，能加分的。” 项乐章点点头，说好。 但是完全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孟奎的话只说了一半。 试镜的时候，互动演好了，能加分。但是，如果演砸了，扣的分更多。 而且，演砸的概率比演好的概率要高上不少。 稳妥起见，在实力过关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整这种花活。 没过多久，冯兆的表演也结束了。 马力对他说出了之前刚对孟奎说过的话：“具体结果要等另外两位试完镜了，才能知道。” “老冯应该也凉了。” 孟奎无奈一笑：“老马这次真的太严格了。我觉得老冯刚才的表演没有任何问题。” “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李汉接话道：“但是，除了互动那一段外，他的表演也没有任何的亮点。中规中矩。” 孟奎心想：试镜又不是比赛，要那么多亮点做什么？ 演得稳才是最重要的，好吧？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看见冯兆和马力开始往门口走了，李汉扭头问项乐章，说：“项老师，你想在我前面演吗？” “不用客气，李老师，按顺序演吧。” 李汉笑了。 他用值得玩味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点点头，说：“好。” 李汉、冯兆和孟奎这三个人之中，李汉的演技是最好的。 所以，马力给他挑选的片段也是最难的。 经过一番波折之后，刘威最终接受了地球防卫军的邀请，成为了防卫军的一员。 而先前的那番经历，也令他获得了防卫军高层的高度信任。 因此，他加入组织后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和两名队友一起，打入球奸内部。 一开始，任务进展得还算顺利。 但后来，发生一些意外。 一名队员殉职，另外那名队友则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就连刘威，也受到了球奸们的怀疑。 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刘威迫不得已，只好当着“球奸”宁宁和用微型机器人暗中观察的撒旦人的面，杀死那名暴露了身份的队友。 这，就是李汉需要表演的片段。 这一段表演的难点很多。 例如，演员要表现出内心的犹豫和挣扎，但那种犹豫和挣扎又不能过于明显，否则会让观众觉得“球奸都是傻子吧，这都看不出来”，从而出戏。 想要一次性演好，特别困难。 不过，除了难度之外，对比冯兆的片段，这一段还有一个小小的优势——容易出彩。 冯兆的那个片段，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想让面试官眼前一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这个片段不同。 只要把它演过关，你的表现就足够亮眼了。 看着房间里的李汉，金晓娜一个没忍住，贴近项乐章的耳朵，轻声道：“李汉老师的演技在圈子里挺出名的。你好好看看，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学到什么。” 项乐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失去信心? “这一段，有点难度。” 孟奎低声跟冯兆说道：“昨天我把所有可能抽到的片段都过了一遍。只有这一段，我怎么演怎么不满意。” 冯兆点点头。 “嗯。这一段我也练了一段时间，基本上可以做到没有大错。但是小毛病还是一抓一大把。” “你觉得，李老师能过吗？” 冯兆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道：“不好说。毕竟李老师的演技比我好。我觉得，七三开吧。七成能过。” 孟奎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李汉也分配好了表演的大致范围。 “假设宁宁和其他球奸站在你们的那个位置，”李汉对马力等人说道：“然后，刘威的队友跪在你们正对着的这个方向。微型机器人则是隐藏在左边靠窗的位置。可以吗？” “可以。” 马力点点头，笑道：“你觉得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行。那我开始吧。” 李汉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闭一睁，进入了表演状态。 他先是用忧郁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前的空气队友，随后回过头来，朝马力的方向看去——按照他的设计，宁宁等一行球奸此时正站在那里等着他动手——说：“这个人，是防卫军的吗？” 马力身边的男人知道，如果没有人配合的话，这一段剧情的表演会十分困难。 于是，他主动开口接话道：“他是不是防卫军的人，你不知道吗？” 李汉瞪了他一眼。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门外的孟奎微微点头，说：“李老师表现得不错。说实话，罗导开口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李老师要出戏了，没想到他反应得那么快。” “李老师从小开始演戏，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老戏骨了。这点小失误……”冯兆摇摇头，说：“他是不会犯的。” 孟奎哈哈一笑，说：“那就是我多虑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房间里的表演还在继续。 李汉冷笑一声，从腰带上拔出枪来，指向罗导——也就是那个主动帮他对台词的男人——说：“你怀疑我？组织能活到现在，除了撒旦神的帮助之外，靠的是什么，你心里没数吗？信任！靠的是信任！可是，现在，你居然怀疑我？” 他咬牙切齿道：“为了组织，我放弃了一切。放弃了我的博士学业，放弃了我的创作，放弃了我的爱人我的家庭我一切的一切，结果，你——居然怀疑我！” 罗导面无表情，继续念着手里的剧本。 “呵呵，要想我不怀疑你，你得要拿出点诚意啊。” “诚意”二字一出，李汉的手，微微颤抖。 他知道对方口中的“诚意”是什么。 他不敢回过头去，不敢看向队友。 “怎么？” 罗导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杀错人。” 李汉说着，把枪口转了个方向，顶在了一颗此时并不存在的脑袋上。 “告诉我，他是防卫军吗？” 说着，他又把枪往前伸了伸。 看见这个动作，项乐章在心里默默摇摇头，想着：“失误了。” 他的枪在顶住队友的脑袋之后，就不应该再往前伸了。 因为枪管子被队友的脑袋挡着。 除非枪管子能够像刀一样刺穿队友的脑袋，否则“往前伸”这个动作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并不是李汉唯一的失误。 在他接下来的表演里，项乐章接二连三地挑出了许许多多类似的小失误。 “你在纠结的时候，眼睛为什么要往球奸那边看啊？是生怕自己不被发现吗？” “在开枪之前，不是不能手抖。毕竟要传递给观众一种你在纠结的感觉。但是，你这抖得也太厉害、太明显了吧？” “表情不要那么痛苦嘛。克制，克制一点！兄弟，你身边可还站着一群球奸呢！不怕自己暴露吗？” “……” 没过多久，李汉的表演也结束了。 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是大毛病，他一个都没有犯。 而且，他的表演完成度很高。 表演的过程中也有不少的亮点。 “还行。” 项乐章在心里给出了这么个评价：“单就试镜而言，这个表现已经挺不错的了。满分十分的话，可以打个八分。” “不愧是双料影帝，还是有点东西的。” 另外一边，孟奎不像项乐章想得那么多。 他只是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马力先是指出了李汉表演上的几个小毛病，随后笑着表示：“你先去出去稍等一下吧。乐章演完，能就知道结果了。你今天演得不错。” “唉。” 孟奎叹了口气。 以他对马力的了解，如果马力在试镜之后，做出“你今天演得不错”的点评，那就意味着他对面试者的表现非常满意。 录用概率高达九成。 除非，接下来面试的人表现更加逆天，否则，刘威这个角色，基本上就归李汉所有了。 想着，他偷偷瞄了一眼今天的最后一个面试者，项乐章。 “不。” 他想：“刘威现在已经是李汉的了。” 这个时候，李汉推门出来了。 冯兆笑道：“李老师，你今天演得太好了！” “还行吧。” 李汉谦虚道。 “如果连这都只能算‘还行’，”孟奎笑着插嘴道：“那我出道那么多年演的东西，就得叫垃圾了。” “孟老师，夸张了，夸张了啊。你演过的那些经典人物，我可演不来。” 孟奎哈哈一笑。 本来，没能拿下刘威这个角色，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但是，在看过李汉的表现之后，他又觉得，没拿下就没拿下吧。 李汉，比他更适合这个角色。 他输得心服口服。 “还好，我是在排李老师前面表演的。” 他心想：“如果排他后面，等他表演完了，我估计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过……” 想着，他又偷偷看了项乐章一眼。 “项老师就有点倒霉了。” “他当时就该接受李老师的好意，先进去试镜的。” “现在可好，看过了那么优质的表演，他的自信心估计已经碎得跟饺子馅似的了吧？” “唉，一个失去了信心的演员，是演不好角色的。” “如果我是他，或许会直接放弃这次试镜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乐意之至 和冯兆、孟奎等人稍微聊了几句后，李汉把目光转移到了项乐章身上。 “项老师，”他露出一个值得玩味的笑容，问道：“你刚刚有看我的表演吗？” “看了。” “感觉怎么样？还算能入你的法眼吧？” “非常棒。不愧是双料影帝，很厉害。” 项乐章淡淡道。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不愧是三岁小孩，这橡皮泥搓得可真圆”。 “哈哈，双料影帝这种荣耀已经是过去式了，不值一提。” 李汉摆了摆手，笑道：“好了，项老师，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进去吧。老马在等你呢。” 项乐章也不多废话。 他点点头，说：“好。” 在进入房间之前，冯兆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别紧张。等会儿不要想着李老师刚才的表演，专心把自己的戏给演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项乐章知道，冯兆是害怕他因为刚才看了李汉的表演而受到打击，才专门过来跟他说这番话的。 他笑了笑，说：“谢谢提醒。不过，紧张倒是不至于。” “那就好。” 冯兆点点头，说：“你出道时间不长，应该没有跟这种级别的导演试过几次镜吧？其实，对你这种新人来说，今天能不能拿下这个角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要让导演记住你。 “只要导演记住你了，以后他再有什么合适的角色，都会叫上你，都会给你机会。 “所以，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把这当成一次展示的机会，就好了。” “好。”项乐章点点头，说：“谢谢你。” “没事。加油吧。” 说完，冯兆便退到了一旁，让项乐章进入了房间。 看着项乐章的背影，李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还跟我在这装镇定？谁信呐。” “一连看了三位前辈的表演，你不紧张才怪呢。” “真以为我没当过新人？” ………… 走进房间，项乐章便把多余的心思全部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准备面对试镜了。 “项老师，你演的那部《诡术神探》我看过了，演得很不错。” 马力笑道：“希望你今天的表演，也能像在《诡术神探》里那么好。” 项乐章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他在寻找表演的感觉。 马力也没多想，随手翻了翻剧本，然后又把剧本丢回桌子上，说：“要不，你自己挑一段吧？” “我自己挑一段？” 项乐章眉头微皱。 “嗯。这部片子最重要的几个片段，你在来之前应该都已经熟悉过了吧？挑一段自己最熟悉的吧。” 项乐章看了一眼马力。 从马力的眼神和表情，他知道，马力让他自己选片段，并不是在羞辱他。 挑选片段这个过程本身，或许就是试镜的一环。 那么，该选那个片段呢？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突然有点头疼。 其实，无论考哪个片段，他都不会怂。 但是…… 你让他自己做选择，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 没办法，这就是选择困难症。 “怎么，不知道该选哪段吗？” 见项乐章久久没有做出决定，马力问道。 项乐章点点头，说：“要不，还是你来决定吧。无论哪一段，我都可以。” “无论哪一段，你都可以？”马力重复了一遍项乐章的话，微微一笑，问：“你确定吗？” “确定。”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来帮他选吧。” 李汉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就让他演我刚才的那一段吧。看过了我的表演，他演起来应该会轻松一点。” 房间内外，马力和冯兆的眉头皆是一皱。 马力皱眉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在试镜的时候有别人胡乱插嘴。 哪怕插嘴的那个人，是他在心里预定的主角。 冯兆皱眉则是因为，他觉得李汉的小花招玩得太不光彩了。 李汉的那一番话，马力和项乐章没听进去还好，如果听进去了…… 至少会造成三个后果。 第一个，项乐章要是拒绝他的提议，没有演那个片段，马力可能会觉得他胆怯了。 要是接受了这个提议呢？ 他又得要面对整部电影中表演难度最大的一个片段。 而项乐章是个没多少试镜经验的新人，在试镜的时候表演这种高难度片段，很容易出丑。 第二个，假设项乐章演了那个片段。 他演好了，加印象分的时候，马力可能会觉得“这是因为他站在了李汉的肩膀上”，从而少加一点分。 没演好，扣印象分的时候，马力又可能会觉得“都站在前辈的肩膀上了，还演成这样”，从而多扣一点分。 第三个，依然假设项乐章演了那个片段。在表演的时候，如果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李汉表演时的画面，很容易打乱自己的节奏…… “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冯兆心想：“因为一点小小的过节，就对一个新人玩这种花招，有意思吗？” 他又不能抢走你的角色。 冯兆认为，对一个没有多少矛盾的新人，玩这种花招，已经够过分了。 但冯兆没想到的是，这还只是个开始。 马力看了一眼李汉，又看了一眼项乐章，说：“你自己决定吧。无论是听老李的，演他刚才那段，还是你自己随便挑一段，都可以。我都没有意见。”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就算你没有接受李汉的提议，我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项乐章听出来了。 他也当然知道李汉在玩什么花样。 但他还是微微一笑，说：“李汉老师那么热心，我又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呢？” 冯兆“嘶”了一声，急得想跺脚。 人家马导都在暗示你有坑了，你怎么还往坑里跳呢？ 项乐章并不知道冯兆在想什么。 他继续说道：“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说着，他一扭头，将目光移向了嘴角微微上扬的李汉。 “我想请李老师跟我一起演。” “噢？” 马力屁股往后一挪，稍微坐直了一些，饶有趣味地问道：“你想让他演哪个角色？” “都行。但最好是宁宁或者队友吧，这两个角色的台词相对多一些。” “老李，”马力笑着看向李汉，说：“你怎么看？你愿意进来再演一场吗？” “我……” 李汉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他眼睛里掠过一抹寒芒，说道：“乐意之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即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 除了李汉之外，门外的所有人一时之间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乐……乐章是要和李老师对戏？ 他这是主动提出要和李老师对戏？！ 金孝娜和小白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与震惊。 她们入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演员这个行业还算了解。 一般来说，演员是很难跟一个实力比自己强上太多的人对戏的。 因为很容易被压戏。 一旦被对方强大的气场压制住，轻则忘词失误，重则甚至可能受到心理伤害。 她们之前一直觉得，项乐章在明知李汉也在的情况下，还是不肯放弃这次试镜，已经非常勇敢了。 但是，他的勇气还是超乎了她们的想象。 他——项乐章——不仅敢跟李汉抢角色，还敢拉着李汉一起演这出试镜的戏！ “活着不好吗？” 孟奎喃喃道。 冯兆也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几分可惜。 如果项乐章没有答应李汉的提议——或者没有主动邀请李汉跟他对戏——以他在《诡术神探》中展现出来的演技，还是很有机会给马力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但现在，悬了。 万一他在表演的时候，被李汉的气场压住…… 都别说好印象了，能保住马力对他原有的印象，就很不错了。 “勇气可嘉，但是……太鲁莽了。” 冯兆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如果换作是我，打死都不可能主动要求和李老师对戏的。” 此时，房间里，李汉已经确定好了自己的角色—— 刘威的队友。 “站位就按照李老师你刚才的来吧。”项乐章说着，指了指马力的方向，说：“宁宁等人在马导他们那边，你——也就是队友——在我前面，微型机器人在左边靠窗的位置。” “好。” 李汉自信一笑，说：“没有问题。” 如果项乐章还有多余的心思，稍微看一眼，就能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一些“自信”之外的东西。 但项乐章此时已经进入了表演状态，没空管那么多。 他冲马力点点头，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马力会意，拍了拍手，说道：“开始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项乐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身上的气质和气场，变了。 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滚出：“这个人，是防卫军的吗？你们确定吗？” “没错！” 躺在地上的李汉狰狞一笑，抢在副导演之前开口说道：“你爷爷我就是防卫军！” 马力的嘴角微微上扬。 房间外的人皆是一愣。 这一段…… 剧本里根本就没有啊！ “这是即兴！” 金孝娜一着急，甚至把心里所想的这四个字给说了出来。 “对，这是即兴。” 冯兆面色严肃，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李汉，心想：“李老师，你就那么希望他出丑吗？” 即兴表演，在试镜的时候并不常见，但冯兆也见过不少。 可是，他所见过的那些即兴表演，无一例外，都是先演了一段之后，才开始的。 因为演员进入角色、进入状态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那些即兴表演，通常都是试镜者自己挑头的。 像李汉这样，明明是协助试镜，却在一开始就整了一段即兴表演的操作，他出道那么多年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孟奎也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李老师真是……很顽皮啊。” 小白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但是她紧攥着衣服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乐章哥，加油！” “不要被那个坏家伙比下去！” 她在心中呐喊。 房间里，表演还在继续。 项乐章听到李汉即兴说出的台词，丝毫没有犹豫，从腰带上拔出枪，顶在后者头上。 “噢？你是防卫军？” 他冷笑了一声：“防卫军是没人了吗，连你这种人都能当防卫军？少跟我在这装蒜！再多废话一句，老子打爆你的狗头。” 接得不错。 马力在心里默默点头。 这确实是刘威会说出的话。 马力身边的罗导看时机差不多了，照着台词念了一句：“他是不是防卫军的人，你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 项乐章果断调转枪口。 枪口和他燃烧着的双目一同指向了罗导。 “你在怀疑我？” 项乐章知道，如果这不是演戏而是现实，听了队友的那一番话，刘威的心态和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 如果他照着原版的剧本来演，他所扮演的刘威就会失真。 所以，他只好把台词改成了这样。 “我……我……” 罗导被项乐章杀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 一股寒意蔓延全身。 心脏扑通个不停。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觉得项乐章手里拿着一把真枪。 也真的觉得项乐章随时会扣下扳机，让他无缘明天的太阳。 见罗导“我”了两声，也没“我”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项乐章又把目光和枪口转了回去。 “你知道，对我、对我们撒谎有什么后果吗？” 项乐章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说：“死亡。” “假冒防卫军，是会死的。” 看着项乐章的表情，李汉心里也有些发毛。 但他忍住了这多余的情绪，僵硬地笑了笑，说：“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加入防卫军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在未来迎接我的会是什么了。结局，已经定了！ “一句话，我就是防卫军，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我们地球防卫军，无所畏惧，没有孬种！” “孬种”两个字，说得格外用力。 马力的笑容更灿烂了。 这一段虽然是即兴表演，但是在台词方面，居然也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例如，项乐章表面是在跟李汉解释“假冒防卫军的后果”，可实际上，他是在告诉李汉：不要再这样做了，我在想办法救你。 李汉的回应也很精彩。 他先是用“结局，已经定了”来提醒项乐章，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 随后又用“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和“没有孬种”两句话来暗示项乐章快点动手，用他的生命换取球奸们的信任…… “不错，真不错。” 马力笑着想：“老李不愧是双料影帝，功力太深厚了。” “乐章也挺好的。一个出道还没两年的新人，跟老李对戏——对的还是这种即兴的戏——竟能表现得那么出色。太棒了。” “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甚至已经超过老冯和老孟了。” “不过，跟老李比起来嘛……” “还有点儿差距。” 第一百九十章 威胁 “他……接住了？” 冯兆透过窗户，看着房间里的表演，有些愣神。 “李老师——一个双料影帝——突如其来的即兴表演，他居然接住了，还接得那么完美！” 冯兆摸了摸下巴，在心中感叹：“太厉害了！” “如果他的对手不是李老师的话，刘威这个角色，绝对非他莫属。可惜……唉。” 小白松开了被她攥得皱巴巴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点了点金孝娜的胳膊，问：“金姐，乐章哥这算是打赢了吗？” 金孝娜一脸凝重地摇摇头。 “不，顶多算是平手。从表面上看，他甚至还被李老师略压了一筹。” “怎么会！” 小白脸色一白，当即变成了小?。 “乐章哥明明那么厉害……” “乐章确实厉害，但是还厉害不过李老师。”金孝娜无奈一笑，说道：“李老师毕竟在影视圈混了那么多年了，无论是经验还是功力，都是乐章没法比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但是，乐章还年轻。 假以时日，他肯定能够超过李汉，并把李汉远远甩在身后。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那刘威这个角色，乐章哥是拿不下来了吗？” 小白撅着嘴说：“乐章哥很努力的。为了这部戏，他把工作之余的时间都用来揣摩角色和背台词了。就连……都不写了。” “就连”和“不写了”之间的话，金孝娜没有听清。 但她没有在意。 她安慰道：“没事。就当是积累经验了。说实话，在听说李老师、冯老师和孟老师都想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角色大概率与我们无缘了。” “言重了。” 冯兆赶紧说道：“项老师的演技在我们……额……在我之上，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只有李老师和孟老师两人罢了。” “冯老师，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孟奎嘟囔道：“为什么要故意把‘们’字去掉？搞得就跟我没有自知之明一样。项老师的演技确实在我们之上，我对他可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一边说，他还一边在心里想，像项乐章这样的人，称一句“天才”，一点都不过分。 他配得上刘威这个角色。 只可惜，今天跟他竞争的人，是李汉。 冯兆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在想，自己能够把项乐章推荐给哪几位熟识的导演。 自己熟识的导演中，又有哪几位是配得上用他的。 正想着，金孝娜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要做什么？！” ………… 本来，演到这里，项乐章和李汉可以基本上就可以按照剧本继续走下去了。 顶多改改其中一两句台词。 如果项乐章这么做了，即使拿不到角色，凭借着自己刚才的临场发挥，也能给马力留下深刻印象。 这就足够了。 留下了深刻印象，以后马力要是再有什么合适的角色，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其他导演在找不到合适演员——而角色又适合他的时候——马力也会把他推荐给他们。 错过了一个角色，但以后有可能收获更多的角色。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项乐章并没有这么做。 他选择了一条风险和收益并存的路。 他…… 也来了一段即兴表演。 他走到躺在地上的李汉身后，枪口死死地顶住李汉的脑袋，说：“看来，你是一心要寻死了。” 说着，他往马力等人的方向扫了一眼——按照设定，那个地方此时正站着宁宁等一行球奸。 “我能满足他吗？” 他问道。 罗导愣了愣，随后才接话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项乐章冷笑了一声。 “这种事情，我可不敢自己看着办。”他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你们怀疑我是防卫军，无论我怎么做，你们都不会满意的。” “所以，你是不想杀他咯？” 项乐章装作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四周，说：“你想让我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如果我没有杀他，你们会觉得这是因为我和他是队友，所以下不了手；但如果我杀了他，你们又会认为我是因为害怕暴露，所以才痛下杀手的，对吧？” 他在拖延时间。 马力看出来了。 他摸了摸下唇，心想：“他刚刚往我们这边和周围看的那几眼，应该都是别有用意的。往我们这边看的那一眼，是在确定球奸们的状态以及装备。而往周围看的那一眼，则是在寻找退路……” 所以，他是认为，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刘威也不会轻易放弃队友的生命吗？ 有点意思。 这确实也是刘威的性格。 不过，在这一段剧情中，刘威是必须要杀掉队友的，否则后面的故事就讲不下去了。 即兴表演，可以；但是，不能改变剧情的原有走向。 这是马力对演员即兴表演的要求。 “他能做到吗？” “下一步，他又会怎么演呢？” 马力很期待。 他甚至拍了拍罗导的肩膀，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意思是，你的工作，我暂时接管了。 罗导当即会意，放下了手中的剧本。 他用一种“你小子有福了”的眼神，看了一眼沉浸在表演之中的项乐章。 “在试镜的时候，老马亲自对台词的情况，可不多见啊。看来，他对这位项先生很感兴趣。” 马力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口说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尽管在开口之前，他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和提醒。 但项乐章几乎没有迟疑，闻言，脸上当即挂起嘲讽的笑：“我想怎么样？” 仿佛这是一句笑话似的，他笑了笑，低声地重复了一遍：“我想怎么样？！” 他眼睛里掠过一抹凶色。 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蹲下，一把将地上的李汉拽起，一只手臂勒住李汉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手枪，死死地顶住李汉的脑袋。 他没有理会李汉眼中闪过的那抹愕然和惊慌，以一种“挟持人质”似的动作，一步步朝着马力走去。 马力的心脏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刚才作为面试官观看表演的时候，感受不到的东西。 他感受到了恐惧，感受到了威胁。 一种原始的恐惧，刻在基因链上的恐惧。 以及…… 来自死亡的威胁。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第二次即兴 “你……你要做什么？” 在张嘴之前，马力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克制、要保持冷静，最好使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但是，他做不到。 一开口，他的嘴巴、舌头、喉咙…… 全部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项乐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要做什么？” 他把枪从李汉的头上挪开，第三次指向了马力的位置。 “我要你给我一个指示。这个人，我是杀，还是不杀。” 从理性上，马力知道，项乐章的意思是“杀不杀这个防卫军”。 但从感性上，马力又感觉，他所谓的“这个人”，指的是自己…… 汗毛竖起，背后甚至有冷汗渗出。 马力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让自己开口说道：“如果，我让你杀呢？” “那我就杀。” “那如果，我让你放了他呢？” 项乐章笑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用枪口点了点马力的肩膀，说：“你刚才告诉我，他是防卫军。现在，你又让我放了他？” 此时的马力已经完全被项乐章感染力极强的表演带入戏里了。 但他身旁的罗导还保持着清醒。 罗导注意到，项乐章在用枪口点马力肩膀的时候，手指曾多次放上板机，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就连这种小细节都考虑到了吗？” 他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不由得又高看了项乐章几分。 这时，李汉终于从愕然之中回过神来了。 一开始，他即兴表演的时候，项乐章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 而现在，轮到项乐章即兴表演了，他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而还愣了那么久…… 李汉觉得有点丢人。 在这种丢人了的尴尬之中，他想，自己都沉默那么久了，也是时候开口说两句话了。 于是，虽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不止是他。我也——”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项乐章怒吼：“你以为你是谁？一条虫子罢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闭上你的嘴！” 他的这句台词，爆发力太强，搭配上他陡然暴增的气场，把李汉吓了一跳。 李汉脖子一缩，脸“腾”地红了。 “虫子……我……你——” 他颤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着，脑子里一片浆糊。 罗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马力也因这段一言难尽的表演出戏了。 “不该是这样的。” 他心想：“听到刘威说这种话，以那个队友的性格，他不可能会是这种反应。” 这个失误，太大了。 很快，李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脸更红了。 拿了两座影帝的老演员，在配合一个出道不足两年的新人试镜的时候，出现那么大的失误，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他有些急了。 他拼了命地动脑，想要弥补刚才的失误。 但却想不出任何一个弥补的措施。 反倒是在思考的时候，又给自己增添了几个表情上的失误。 另外一边，项乐章丝毫不理会李汉正在面临的窘境，继续着他的表演。 他用枪管敲了敲李汉的头，说： “认清楚你的身份。你是一条虫子，即便自己给自己编了个‘防卫军’的名头，你也还是一条虫子，一条被人随手一捻就能捻死的虫子！” 李汉浑身发抖。 刚刚还一片浆糊的大脑，现在完全空白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演什么？ 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我该怎么接这句台词？ 他的眼神好凶，就跟要吃人似的。 md，他一个新人，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瞪我？！ 一股怒火从心底冒出。 至此，他表演的那股气全部泄掉了。 他彻底出戏，再也没办法补救了。 马力和罗导也看出了这点。 可项乐章的表演仍然没有停下。 教训完李汉饰演的队友，他的眼睛迅速往马力、罗导等三位面试官的腰部扫去。 如果这个时候，那儿站着一帮球奸，项乐章目光所扫过的地方，正好就是球奸们放武器的位置。 经过远距离和近距离的两次观察，项乐章知道，自己今天是绝对不可能让队友活着离开了。 一抹绝望，掠过他的眼底。 但很快，那抹绝望又被怒火所取代。 他微微抬头，将那双怒目移向马力。 “还有你们！ “你们——包括我——也都是虫子。 “我们都是为了迎接撒旦神的到来而存在的虫子！ “现在，我们这些虫子正面对着一个庞然大物——地球防卫军。 “和防卫军相比，我们只有两个优势：第一，是能够和撒旦神对话、获取他们的帮助；第二，则是团结。 “组织就靠着这两条腿走路，一直走到了今天。 “我们组织为什么会那么团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还因为我们彼此相互信任！ “信任，是团结的基础。当一个团队失去了信任，团结也就无从谈起了。 “我想请问，在正常情况下，你们会锯掉自己一条腿吗？ “不会，对吧？ “那你们又为什么会摧毁组织内部的信任，从而废掉‘团结’这条腿呢？ “在你们看来，组织以及组织终极目标的价值，还不如你们自己的一条腿吗？ “呵呵，在我看来，你们才更像组织的叛徒！……” “……说实话，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防卫军，我根本不在乎！ “甚至，你们有没有怀疑我，我也一点儿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组织，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如果你们的怀疑，不会影响到我为组织卖力卖命，不会影响到组织的发展，不会影响到目标的实现，那你们爱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 “但是……” 项乐章面容扭曲地笑了笑，说道：“很遗憾，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的这番话，说了整整三分钟。 三分钟里，马力一声不吭。 听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被项乐章给说动了。 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我再重复一遍，现在，你用枪指着的这个人，就是防卫军——” 项乐章不耐烦地打断道：“所以呢？” “如果你杀了他，我发誓，我们从此以后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怀疑、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行动。但是——你要杀了他。当着我们的面，开枪杀了他。” 马力深吸一口气，补充道：“这，就算是你的第二张投名状吧。” 项乐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他就把自己用手臂勒着的李汉往马力的方向一推。 李汉在倒下之前，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马力面前的桌子。 与此同时，项乐章的枪口也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项乐章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犹豫、纠结和挣扎。 但他持枪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下一秒，他瞪着马力，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最好记住自己刚才的话。” 随后，枪口以及持枪的手臂同时上抬。 这个动作代表着项乐章扣动了扳机，开下了这夺走队友生命的一枪。 不过，此时已经出戏了的李汉，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罗导提示性地假咳了一声，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倒在地上。 至此，本轮试镜已经接近尾声了。 项乐章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尸体，而是用一种令人胆颤的眼神看了一眼马力。 随后，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搭理任何人，自顾自地朝远处走去。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撞大运 沉默。 房间里的人沉默着，房间外的人也在沉默。 李汉沉默是因为觉得丢人。 而马力、罗导、冯兆等人的沉默则是出于震惊。 太好了。 孟奎嘴巴微张，看着重新走回马力面前，把李汉从地上扶起来的项乐章，不由自主地低声感叹道：“演得太好了。他简直就是刘威本人嘛。” 冯兆点了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项乐章开始表演之前，冯兆打死都想不到，这个出道还不到两年、演戏经验也不多的小鲜肉，居然能接住李汉的即兴表演。 更想不到的是，他在即兴表演时爆发出来的气场，居然能把在圈子里混迹多年的双料影帝——李汉——给死死压住。 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论压戏，向来都只有李汉压别人。 冯兆出道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压李汉的戏。 李汉可是被一些业内人士称作“生来就会演戏”的。 即使在刚出道的时候，都没有被人压过戏。 可今天，他居然被一个小鲜肉压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冯兆绝对不会相信。 这太难想象了。 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他面色复杂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一想到在项乐章进入面试房之前，自己对项乐章说过的那些话，他的脸就开始微微发烫。 还让人家别太紧张呢…… 有这种实力的人，怎么可能紧张啊？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让一个数学专业的人去做个位数的加减法，他怎么可能会紧张嘛？！ 在冯兆和孟奎身边，小白也在伸长脖子往房间里看。 她的大眼睛里满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虽然，她不是很懂表演和演技，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一回，她的乐章哥并没有输给李汉。 反而还打了一把漂亮的翻身仗，把李汉给干懵了。 她拍了拍刚才被自己攥皱的衣角，扯了扯金孝娜的衣袖，略带得意地低声说道：“金姐，乐章哥现在厉害过李老师了吧？” 金孝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别乱讲，李老师出道那么多年了，还是很有实力的。” 随后，偷偷看了孟奎和冯兆一眼。 在发现这两位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后，她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一次乐章的发挥确实比李老师稍微好一点。” “稍微？” 小白嘟囔道。 金孝娜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其实，她和小白一样，也觉得在第二段即兴表演的时候，项乐章是把李汉吊起来打了。 但是，当着孟奎和冯兆的面，这些话她不能说。 该夸的，还是等到私底下再夸吧。 想着，她的目光又投进了面试房。 虽然那里的灯光很亮。 但在金孝娜眼中，面试房里还有比灯光更加明亮的东西。 “真的就像锦鲤说的那样。乐章，你总能创造奇迹。” ………… 房间里，三位面试官终于回味完了项乐章的表演。 罗导看向项乐章的时候，对自己眼中的赞赏丝毫不加以掩饰。 谁能想到，刚才那般精彩的表演，竟是出自这位出道时间还不足两年的小鲜肉之手呢？ “尤其是最后，杀了队友后强忍着不去看尸体，没有跟任何人说话，瞪一眼球奸，扭头就走，一次也没有回头的细节，太神了！把刘威强忍着的痛苦和仇恨淋漓尽致地表演出来了！ 如果他是马力——这部《末日之前》的总导演——的话，等电影拍到这一段的时候，他肯定会让刘威的演员用项乐章的这种方式收尾。 太有感觉了。 他的身边，马力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尴尬的李汉，笑了笑，说：“老李，辛苦了。” “没事。” 李汉不自然地说道。 这场试镜的主角是项乐章，马力不打算在李汉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说：“我想和乐章聊聊他刚才的表现，你想一起听吗？” 李汉读出了这句话里的“逐客”意味。 他很上道地摇摇头，说：“不了。你们先聊吧。等你们聊完，我再和老孟、老冯一起进来。” “进来干嘛？不用进来了。” 马力笑道：“如果你忙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面试的结果，我们晚一点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当然，你如果不忙，也可以在外面等等。我和乐章聊完之后，大家一起去吃个饭。老孟和老冯也一样。你出去的时候帮忙和他们说一声。” 李汉的表情顿时变了。 晚一点会打电话通知？ 我…… 这是被刷掉了？ 他脸上的尴尬变成了疑惑。 随后又转变成质疑、不解、愤怒、难以置信…… 我，没被选中？ 如果说，李汉没被选中，那被选中的人会是谁呢？ 顶替他位置的人，会是谁呢？ 还能是谁呢？ 他扭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项乐章。 “我被项乐章顶掉了？” “被一个只演过一部电影——而那部电影在豆萁连三分都没有上——的新人给顶掉了？” 想着，他竟一种正在做梦的感觉。 自从他拿下第一座影帝奖杯之后，凡是他看上了的角色，没有一个逃出过他的掌心。 无一例外。 但这次，他居然失手了。 仔细想想，他今天居然在项乐章手中交出了许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被人压戏。 第一次在试镜过程中出现严重失误。 拿了影帝之后，第一次被人——还是被个新人——抢走角色…… 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是我的演技变差了吗？” “不应该啊。和老孟、老冯比起来，我的演技还是很硬的啊。” “那怎么会这样呢……” “咳咳。” 罗导的一声假咳把李汉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罗导，又看了一眼马力，这才反应过来。 他面容僵硬地笑了笑，说：“饭就不吃了，我下午还有点事。那……我就先撤了。” 说着，他抱了下拳。 “各位，再见。” 房间里的情况，房间外看得一清二楚。 李汉都还没出门，外面的人就已经把情况给搞清楚了。 孟奎和冯兆对视了一眼。 “老李……没了？” “估计是的。” “嘶！” 孟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综合来看，项乐章今天的表现确实是比李汉要好一些。 但他没想到的是，马力居然真的会把角色交给项乐章。 毕竟，项乐章在电影方面的表演经验，实在太少了。 唯一参演过的电影，还是部超级烂片。 “项老师今天真的是……” “撞大运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马力知道，自己的决定，肯定会得罪李汉。 因为这拂了他的面子。 但是，马力不在乎。 反正以他在业界的地位，李汉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甚至，如果他以后还有适合李汉的角色，李汉还是会乖乖跑来试镜。 谁让他马力是华国最赚钱的商业片导演呢？ “马力”这两个字，就是票房的保证。 对资本来说，他能帮他们赚钱，赚大钱； 对演员来说，他能帮他们成名、翻红或者让他们红上加红。 对观众来说，他能为他们创造有意思的文化娱乐产品…… 他在业界里的地位，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试镜嘛，本来就是有输有赢的。 总不能只允许别人输，不允许自己败吧？ 电影又不是你投资的。 就算是投资人，也没资格对他的选角和拍摄指手划脚——这是他的规矩。 等到李汉走出了面试房后，马力才开始正式“点评”起项乐章刚才的表现。 “你的表演张力很足，而且非常抓人，能够瞬间把观众带进戏里。……” “刚才老罗跟我说了好几个你在表演时的小细节——跟你对台词的时候，我太入戏了，没有注意到——我很惊讶。 “在试镜的时候，那样的小细节有一两个很正常。但像你那样，能够在即兴表演的时候，呈现出那么多细节的演员，并不多见。……” “还有你那段至少有三分钟的即兴台词——对了，那段台词应该不是你提前准备的吧？” 项乐章摇头。 “不是。” “啊，那我就继续说了。你那段即兴台词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导演，见过的即兴表演更是数不胜数，但是……算了，不说了。总之，能够即兴说出这么长、这么贴合角色的台词，说明你对刘威这个角色的理解很深。……” “……” 说是“点评”，但其实马力绝大多数的话，都是对项乐章的夸赞。 少数几句批评，批评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地方。 “好了，我暂时就说这么多。老罗，小贞，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罗笑了笑，说：“我觉得项先生收尾的那段表演特别好。等我们拍到那一段的时候，可以考虑用他的那个方式来收尾。” “嗯，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先不谈这个。小贞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贞摇摇头，说：“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项乐章还是从她眼里读出了几分不满。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好。” 马力站起身来，对项乐章伸出右手，笑道：“那么，乐章，我们合作愉快？” 项乐章握住了马力的手。 “合作愉快。” ………… 中午，项乐章等人和马力、罗导以及小贞简单吃了顿饭。 因为罗导和女制片人小贞下午还要继续试镜，所以饭局很快就结束了。 送走项乐章等人后，小贞终于向马力担忧地问出了她在心里憋了一个多小时的问题。 “马导，让项老师演刘威……真的可行吗？” 马力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 小贞鼓起勇气接着说道：“虽然项老师粉丝多，能带动一些票房，但是他在表演上的经验不够丰富，演技也……” 马力听不下去了。 他摆摆手，打断道：“我们两个之中，谁比较懂电影，谁又比较懂演员？” 小贞叹了口气，说：“您。” “那么，我这个比较懂电影又比较懂演员的人，现在告诉你：他可以演刘威，而且还能把刘威演得很好。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小贞无奈一笑。 “没有了。” ………… “哇塞，乐章，你今天真的太让我大开眼界了。” 回酒店的路上，金孝娜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演技好。但是……我做梦都想不到，你的演技居然能好成这样！” “嗯嗯！” 坐在副驾驶的小白捣蒜似的点头。 “就连李老师都被你碾压了！他可是双料影帝呀。乐章哥，这是不是说明你现在就有拿三个甚至是四个影帝的实力了呀？” 项乐章浅浅一笑，摇摇头，说：“夸张了。” 抛开别的不谈，李汉的演技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这一点，他和李汉对戏的时候感受得很深。 他今天能压李汉的戏，完全是因为李汉饰演的是一个自己并没有深入研究过的角色。 如果李汉在对戏之前，正经研究过队友这个角色的话，以他的水平，是绝对不可能被压戏的。 那种巨大的失误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会发生。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李汉也是个双料影帝。 他的那两个影帝，都是靠实力赢来的。 “嘻嘻，乐章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谦虚呀。” 小白笑道。 “对了，”金孝娜突然说道，“马导说电影十天后就要开机了，需要我帮你清出几天的档期，让你好好准备一下么？” “可以，但没必要。” 项乐章拍了拍金孝娜的肩膀，开玩笑似地说道：“不过，如果你想让我放个假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金孝娜白了他一眼。 “想都别想！” 过了几秒，她又问：“你想休几天？” 项乐章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在逗他。 所以，他随口说了个“三天”。 没想到，金孝娜思索了一阵后，竟然点头答应了。 “行吧。这部电影你演的是主角，估计得跟组拍上三四个月。趁现在没有多少大活，回家陪下家人也挺好的。 “在电影开机仪式之前，我帮你清出三天档期，你好好休息。假期结束后，就给我努力拍戏，争取抱座影帝回来，行不？” 额…… 我抱个影后回来可以吗？ 虽然很想吐槽“争取抱座影帝回来”那句话，但项乐章一张嘴，说出来的却是：“你要让我多放两天，我抱十座回来！” 金孝娜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帅脸。 “不许得寸进尺，差不多得了啊。” 说完，金孝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诶，乐章，听说你搬新家了？” “嗯，对。学姐卖了套平层给我。” “我也好久没去拜访过叔叔阿姨了。要不，放假的时候我去你家玩两天？” 小白插嘴道：“金姐，好不容易放个假，你不回家看看爸爸妈妈吗？” 金孝娜一愣，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故意“哈哈”笑了两声，说：“我爸妈很忙的，我就算回家也见不到他们。哎呀不说我了。乐章，你就说你们家欢不欢迎我吧。” 项乐章耸耸肩。 “我一般。不过我爸妈应该挺欢迎你的。”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家 小时候，总觉得日子很长很长，时间很慢很慢。 一天过得像是一年，童年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时间却仿佛坐上了曲率飞船，光速前进，你想抓住它的头，伸出手时却连尾巴都看不见了。 七天时间，一个不小心，便尽数溜走了。 项乐章终于迎来了他的假期。 以及一位贵客。 金孝娜。 在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项乐章和金孝娜就非常自觉地戴上了墨镜、口罩和帽子。 因为假期只有三天，所以他们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一人一个小行李箱就够用了。 他们小行李箱的重量和大小都没有超标，不用托运。 飞机停下，他们把行李箱从行李架上拿下来，拉着箱子就往机场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孝娜就低声道：“乐章，我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 “等一下就要跟你爸妈见面了诶，怎么可能不紧张？” “为什么跟我爸妈见面会紧张啊？？” 项乐章给了她一个困惑的眼神。 他的父母又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 在放假之前，他跟父母说她可能会来家里玩，他父母为此特意收拾出了一间干净漂亮的客房，还说要给她做一桌子好吃的东西。 跟这样的长辈见面，有什么好紧张的？ 金孝娜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解释：“我是你的经纪人，有照顾好你的义务。万一叔叔阿姨觉得我没把你照顾好怎么办，很尴尬的。” “那确实照顾得一般。” 项乐章笑道：“午餐晚饭吃的全是鸡胸肉。我感觉自己下辈子投胎都只能当一块鸡胸肉了。”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身材考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作为艺人，身材管理有多重要。” 金孝娜有些委屈。 项乐章扯了扯自己的口罩。 “我跟你开玩笑呢。” 正说着，两人便来到了机场的d1出站口。 项乐章和父母约好在这里汇合。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正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告诉父母他们到了。 可是，手机刚拿出来，他就注意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走来。 抬头一看，一抹笑容非常自然地出现在他脸上。 不等他说话，金孝娜就先笑着跟朝他们走来的女人打了声招呼。 “阿姨好。” 项母也笑道：“你好啊，小娜。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哪有。”金孝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和您站在一起，谁敢说自己漂亮呀。” “行了行了，别相互吹捧了。” 项乐章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妈，她现在还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呢，你怎么看出她又变漂亮的？” “你懂什么，”项母笑着说，“美不是用眼睛看出来的，而是用心感受出来的。” “阿姨真会说话！” 金孝娜戳了戳项乐章的肩膀：“你要多和阿姨学习学习。” “哈哈。小娜，小章这段时间应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来，行李箱给阿姨，阿姨帮你拿。” “不用不用，箱子不重，拉着很轻松的。阿姨，乐章很乖的，没给我添麻烦。” 听着两人的对话，项乐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仿佛正在和项母说话的金孝娜不是他的经纪人，而是他的幼儿园或者小学老师。 他也不是现在这个上过春晚、拿过金音符奖、准备参演马力执导的大片《末日之前》的艺人，而是一个懵懂的小男孩…… “哎呀。” 项母突然一拍额头：“你们坐了那么久飞机，应该累坏了吧？走走走，小章他爸在停车场等我们，我们先回家。我和他爸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一回家就能吃。” 说着，她便领着两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我之前听小章说过你的口味。” 一边走，项母一边说：“他说你喜欢吃甜食，对吧？我和他爸给你们做了可乐鸡翅、糖醋排骨、鱼香肉丝……都是甜口的，不知道能不能合你口味。” 金孝娜小脸微微一红。 “不用那么客气的，阿姨，我随便吃一点就行。你们这……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工作的时候你那么照顾小章，好不容易来做一次客，就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吧。” “好了，我们到了。” 项母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前面那台黑色的小轿车，说道。 项乐章一愣。 这辆车，他没见过。 原主也没见过。 或许是看出了儿子的疑惑，项母说道：“我们家原来那辆车不是用了挺多年了嘛，经常出问题。前段时间，它又出了一次故障，修起来蛮麻烦的。我和你爸口袋里正好又有点闲钱，就趁机把它换掉了。 “这辆是二手的，也不贵，落地十万出头，坐着比原来那辆舒服多了。” 正解释着，小轿车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头发黑白交杂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下，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小跑着到他们身边，不由分说地接过项乐章和金孝娜手中的行李箱。 “小章，小娜，坐那么久飞机累了吧？先上车，行李我来放。” 说完，不等项乐章和金孝娜回答，便自顾自地将行李箱塞进了轿车的尾箱。 项母笑了笑，对两人说：“不用管他。他现在力气多得没处使，随他去吧。” 金孝娜乖巧地点点头。 项乐章则是有些奇怪。 力气多得没处使？ 你们不是还在经营之前的那家饭店吗？ 饭店生意那么好，应该不至于“力气多得没处使”吧。 难不成，又多请了几个员工？ 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母亲。 项母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她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儿子的问题，反而还想着岔开话题：“你看你爸胖了还是瘦了？” “胖了点。” 项乐章说道：“妈，我刚刚问你的事你还没说呢。饭店是又请了几个员工吗？” “算是吧。” “算是？” “哎呀，饭店什么的你就别操心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好、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走，上车吧。” 说着，项母便想将儿子往车上带。 但她没有拉动项乐章。 项乐章面色严肃道：“妈，你实话告诉我，饭店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是亲生的吗? 饭店，项乐章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如果不是父母坚持，他甚至不会同意他们开饭店。 因为没有必要。 他赚的钱，足够他们一家子花三辈子了。 开家饭店，一年赚到的钱可能还不如他一个星期赚得多。 更重要的是，经营一家饭店，劳力劳心。 生意好的时候，忙得像陀螺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生意差的时候，又要头疼怎么才能让生意好转。 太折腾人了。 他前段时间给父母打电话的时候，还劝他们说，要不把饭店关了，安安心心养老吧。 可父母拒绝了。 父亲甚至还义正言辞地说，把一家饭店做大做强、做成超级连锁店，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多年前，他被人坑害，梦想熄灭了。 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所以，项乐章现在不断追问饭店的事情，关心的其实并不是饭店本身。 他关心的是他的父亲。 以及他父亲重新燃起的梦想。 看着儿子严肃的表情，项母责怪似地“啧”了一声，说：“饭店能出什么事？饭店好着呢。这孩子，成天瞎操心。” 项乐章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他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金孝娜朝他投来的询问目光，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客人。 于是，他妥协似地摇摇头，说：“算了，饭店的事晚点再说吧。” 说完，又扭头对金孝娜说：“金姐，上车吧。我肚子要饿扁了。” “哈哈，好的。” 项母坐上了副驾驶位，项乐章和金孝娜则是进了后排。 四人在车里闲聊了一会儿和饭店无关的话题后，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区，又开了两分钟，才缓缓停了下来。 “哇，”金孝娜看着窗外感叹道：“乐章，你们这小区的环境真不错。” “喜欢的话可以多住两天。” 项母搭话道。 “那我就……打扰啦。” “这有什么打不打扰的。” 项父说着，把两人的行李箱从尾箱里取了出来。 “走，我们回家。” ………… 刚进小区，看见保安厅和小区的环境时，金孝娜就知道，项乐章的新家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但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好成这样。 面积很大，装修风格相当舒服，甚至还有江景…… “乐章，”金孝娜脱鞋的时候偷偷问道：“锦鲤卖这套房子给你的时候，收了你多少钱？” “你猜。” “啊，问这个好像不太礼貌。我还是换个问题吧。乐章，这套房的市场价大概是多少呀？” “一千八百万左右吧。” 项母动作比较快，现在已经在厨房里了，所以没有听到金孝娜和项乐章的对话。 但是，项父现在还在他们旁边穿拖鞋。 听到儿子的回答，他当时就愣住了。 他扭过头来，不可思议道：“小章，你刚刚说什么？这套房的市场价……是多少？？” “一千八百万左右。” 项乐章回答道：“这个价是我自己估出来的，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项父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额头。 这套房的市场价是一千八百万，但那个叫余悦的小姑娘把它卖给他们的时候，似乎只收了一千两百万？ 虽然一千两百万也不少，但是和市场价相比，中间也差了整整六百万呢！ 相当于他们白女票了三分之一套房！ 项父赶紧问：“小章，你确定你说的数字没有错吗？”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不确定。” 项父这才松了口气。 合着儿子这是在开玩笑呢。 “一千八百万是签合同时的价。这段时间羊市房价涨得挺厉害，说不定已经不止一千八百万了。” 项父的双手微微一颤。 他看了一眼金孝娜，又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项乐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此时，三人都已经穿好了拖鞋，来到最大的那间客厅里坐着等饭了。 项乐章和金孝娜都看出了他的异样。 项乐章笑了笑，说：“爸，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项父犹豫了一阵，正想开口，妻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菜有点凉了。我把菜热一热，你们先聊会儿。” 金孝娜趁着这个机会，自觉站了起来，说着“阿姨，我来帮你”，朝厨房走去，给项乐章和他的父亲留了个谈话的空间。 见客厅里没有外人了，项父才缓缓开口：“小章啊，要不，我们还是把那六百万给你学姐补上吧。我们做人呢，不要贪那种小便宜。这钱，我们又不是出不起，对吧？更何况，六百万啊——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 “爸，我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吗？” 项乐章无奈一笑：“买房的时候我就和学姐说过了，按照市场价买，但她死活不愿意。说起来，最开始，她甚至连一千两百万都不愿意要，想用五百万把这房子卖给我们，我好说歹说才让她同意了这个价。” “啊？五百万？？” 项父一副世界观受到了挑战的模样。 “什么家庭啊？这……不拿钱当钱的吗？你学姐家里面是做什么的，房地产吗？” “她家里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项乐章耸肩，“我只知道她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听说……” 说到这，项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小章，他爸，来吃饭了！” “好！” “来了！” 父子俩同时应声答道。 来到餐厅，看见桌子上的菜，项乐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五菜，一汤。 还有餐后水果和甜点。 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他做梦都不敢梦到自己能吃这种晚餐。 金孝娜也一脸受宠若惊。 “阿姨，你做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呀。” “没事，吃不完慢慢吃。”项母笑道：“实在不行，明天我和你叔吃剩菜，给你们做点别的。”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项乐章摇头，说：“虽然菜品多，但是量比较少，努努力还是能吃完的。” “我可以努力，但是你不行。” 金孝娜说着，把项乐章的半碗米饭盛进了自己碗里。 “作为艺人一定要管住嘴。今天看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而且阿姨又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菜的份上，你可以比平时吃得更多一点，但是还是要适量。” 她夹起一块身上裹着黑红色糖汁的可乐鸡翅，在项乐章眼前晃了晃。 鸡翅油亮油亮的，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要不是项乐章定力好，说不定已经伸嘴啃上去了。 “像是可乐鸡翅，你最多只能吃一个。” “两个。” “一个。” “一个半。” “那剩下半个谁吃？” “我吃！”项父笑呵呵地说道，“小章小时候的剩菜剩饭都是我消灭的。他吃剩下那半个鸡翅就让我来解决吧。” 金孝娜看着项乐章渴望的眼神，心一软，投降道：“行吧行吧。但是，下不为例啊。明后两天可不能这么吃了。” “遵命！” 项父帮项乐章回答道。 他说：“小娜，放心，我和他妈跟你一起监督他。要是他明天后天还敢像现在这么吃，我们就罚他吃两天的烫青菜！” 从父亲的语气中，项乐章听得出来，要是他明后两天还敢在饮食方面放v纵，父亲是真的会罚他吃两天烫青菜的。 他无奈地看了父亲一眼。 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不，应该这么说：这副身体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相亲?! 虽然有金孝娜在一旁监督，但不得不说，这是项乐章近几个月里吃得最好的一次了。 太好吃了。 尤其是可乐鸡翅。 可乐糖汁的甜、鸡皮腌入味之后的咸，再搭配上鸡肉本身的味道…… 妙不可言。 项乐章甚至觉得，只要给他三个可乐鸡翅，他就能狂吃三大碗米饭。 可惜给不得。 有金孝娜在，他不仅吃不到三个鸡翅，就连吃三碗米饭都是奢望。 因为，要减少碳水的摄入。 不知吃了多久，终于，四个人都放下了筷子，擦干净了嘴。 看着面前的空盘子和空碗，金孝娜满足地摸了摸肚子，说：“阿姨做菜太好吃了，我吃十辈子都吃不腻。” 项母笑得很开心。 “哈哈，喜欢的话以后也能经常来。这套房子和我们之前那套不一样。这套房子的房间多，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阿姨都能保证你有一个独立的房间。” “谢谢阿姨，阿姨真好。” 项父在一旁嘟囔了一句：“汤和可乐鸡翅都是我做的。” 金孝娜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叔叔的手艺也很棒。如果乐章能从你那学到十分之一，肯定能迷倒无数女生。” “当然，”她笑道：“乐章现在就已经能迷倒万千少女了。” “诶，说起来，小章啊。” 项母突然说道：“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项乐章和金孝娜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项母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没有。妈，我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找女朋友的事情不用着急。” 项母没有理会项乐章的回答，而是扭头问金孝娜：“小娜啊，我听说娱乐圈很多公司都会规定旗下艺人不能谈恋爱，对吧？” “对。”金孝娜点头，说：“不过我们公司没有这种规定。虽然我个人不太建议，但是，如果乐章想的话，他也是可以谈的。” 话音刚落，她裤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一看，本来还挂着笑容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项乐章问。 “没什么。” 金孝娜勉强笑了笑，站起来，对项父项母说：“叔叔阿姨，我先去接个电话。阿姨，碗筷什么的等我回来再一起收拾吧。” “不用不用，你先去忙吧。” 金孝娜点点头，抓着手机进了厕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项乐章若有所思。 他曾在原主的记忆中，了解过一些金孝娜的故事。 但是，因为原主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他了解得不够详细也不够全面。 他知道，金孝娜曾在外国留学，当过外国某支乐队的经纪人——那支乐队现在似乎挺火的，在华国也有不低的知名度。 他还知道，金孝娜和他、和余悦一样，是粤省人。 虽然她家里的经济条件还不错，但是父母都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 因为这种思想，她没少跟父母闹矛盾。 金孝娜的故事，项乐章就只了解那么多。 根据原主的记忆和项乐章穿越后的观察，能让她一看到备注就露出刚才那种厌恶表情的，除了死皮赖脸的追求者之外，也就只有她的父母了。 “那么问题来了，会是谁的电话呢？” 项乐章一边帮父母收拾碗筷，一边想：“追求者？不太像。如果是追求者的话，她应该会直接挂断电话。” “那么，给她打电话的人，大概率就是她的父母了。” 想到这，他便没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开始想一些别的东西。 例如，自己正在创作的剧本。 没错——他，项乐章，正在写一份自己的剧本。 到目前为止，剧本大概已经完成二十分之一了。 等拍完《末日之前》，积累好资金和人脉后，他的那份剧本估计也就写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他会用那份剧本拍出自己人生中执导的第一部院线电影——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都将是他的院线处v女作。 这么一想，他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摔了。 看儿子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项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摆摆手，说：“去去去，到客厅休息会儿吧，收拾碗筷这种小事用不着三个人。” 项乐章看了一眼餐桌，上面的碗筷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点点头，朝客厅走去。 就在路过金孝娜打电话的那个厕所的时候，他一不小心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相亲？你开什么玩笑，我今年才几岁啊？而且，我不用工作的吗？……” 相亲？ 他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厕所门。 “看来，给她打电话的确实就是她爸妈了。” 项乐章心想。 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他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本打算趁这个空档好好想想剧本接下来要怎么写。 但他始终没法让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在“剧本”上。 他的思想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没过一会儿，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剧本了。 有的只是刚才一不小心听到的那句话。 相亲。 听金孝娜说话时的语气，她似乎特别特别特别抗拒这件事。 “不过，也怪不得她抗拒。”项乐章心想，“她才毕业多久啊。而且现在正是事业上升的时候……” 没等他瞎想太久，厕所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金孝娜从里面走出来，揉了揉眼睛，来到客厅，坐在了项乐章身边。 项乐章稍一扭头，就能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睛，以及眼眶里没有擦干净的泪水。 “怎么了？” 项乐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 金孝娜本来已经调整好心情了，但是听到项乐章的话，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自觉地撅起小嘴，说：“没事。” 项乐章指了指金孝娜手里抓着的手机，问：“是你爸？”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爸他——事先声明啊，我没有偷听你讲话，只是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句而已——他是不是想让你去相亲？” 金孝娜笑得很勉强。 “你路过的还真是时候，刚好把关键词给听到了。” 项乐章沉默了一阵。 他不怎么会安慰人，所以他并不指望自己能把金孝娜安慰好。 半晌后，他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我能帮你什么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饭店出问题了 “帮我？” 金孝娜抬起头来，用她那双含泪的秀眸看向项乐章。 在这一瞬间，项乐章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我见犹怜”。 他看见她疲倦地笑了笑，说：“要不，你娶了我吧。我嫁人了他就不会再让我相亲了。” “？” 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姐姐，你这句话…… 我要怎么回答啊？ 要是直接拒绝你，你会很尴尬； 要是答应你……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答应嘛？！ 看见项乐章的表情，金孝娜“扑哧”一笑，说：“跟你开玩笑的啦，瞧把你吓的。”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擦干净。 随后，她接着说道：“你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你好好工作，我也好好工作，我们两个努力配合，把事业做得更大、更强，他们应该就不会再逼我跟那些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男人见面了。” 虽然，项乐章觉得就算他们的事业做大了，她的父亲仍然会逼着她相亲，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 “啊呜。” 金孝娜打了个哈欠。 她又揉了揉眼睛，说：“这两天太累了，我现在有点困。” 项乐章很有眼色地站起身来。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困了的话，就先洗个澡睡觉吧。” “不好意思啊，乐章，打扰你们了。” “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等我进剧组之后，就让小白多多给我加餐。” “免谈。” “小气鬼。” 项乐章撇撇嘴，说道。 带金孝娜看完房间，等她拿着换洗衣物以及项母专门为她准备的浴巾、毛巾进入浴室后，项乐章又回到了客厅。 此时，父母正坐在那里看电视剧。 看的正是那部帮他吸引到了马力注意力的《诡术神探》。 项母见儿子来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小章，你演的这部电视剧，比以前演的那些好看多了！来，一起看会儿。” “这有什么，”项乐章坐在母亲身边，说：“我以后演的片子会更好看的。” 项乐章坐在沙发上，和父母随便聊了一会儿。 等时机差不多了，他也不再废话，直接进入了主题。 “爸，妈，你们老实告诉我，咱家饭店怎么了？” 项母刚一张嘴，项乐章就打断道：“不要用什么‘没有事啊’、‘饭店经营得好好的’之类的话敷衍我。” “没有敷衍，是真没事。别老瞎操心这些，把精力都放在事业上。我听小娜说，你最近要跟马力一起拍戏？你可得好好表现啊，人家马力可是大导演。给他留下好印象，对未来的发展有用！” “别扯开话题。聊饭店的事。” “饭店有什么可聊的啊。又没出事，聊来干嘛？” 说着，项母看了项父一眼，说：“他爸，你说是不？我们饭店出什么事了吗？没有啊，是吧？” “对对对，没有没有。” 项父摇头道。 说是这么说，但项乐章还是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抹不自然。 他在撒谎。 项乐章一眼识破。 他严肃地看着母亲的眼睛，说：“你们不会真以为这种话能骗过我吧？” 尽管父亲和母亲还没有接话，但他看得出来，这两老仍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不想影响到我工作的心情，就跟我说实话。要不然，我怎么放心进组？” “这……” 项母犹豫了。 她之所以一直没跟儿子提饭店的事，就是怕影响他工作。 如果提或不提都会影响工作的话，那她还是宁愿告诉儿子真相。 毕竟，开这家饭店的钱是他出的。 而且，儿子也长大了。 他才是现在的一家之主。 家里的产业出了问题——虽然一家小饭店也算不上什么产业——还是要听听他的意见的。 想着，她拍了拍项父的肩膀，说：“他爸，你说。” “我说……我……我说什么啊？” 项父嘟囔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说。” “不行。这家饭店当初是你自己说要开的，现在出了问题，你要担起责任来。你说。” 项乐章看父亲苦恼地抓了抓黑中带白的头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他开口道：“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说吧。” 两老停住了嘴，把目光投向儿子。 “饭店是因为什么问题关门了吗？” “那倒没有。” 项父摇头。 “不过，”项母插嘴道：“我看离关门也不远了。” “瞎说！” 项父小心翼翼地瞪了妻子一眼，说：“虽然生意和之前比差了点，但是……但是还是有得赚的。” “如果你觉得赚那几块钱十几块钱也算赚的话。” “别听你妈胡说八道，”项父一甩手，说：“生意再差，一天一百多两百块钱的收入也是有的。” 项母乐了。 “你还真好意思说。” 在父母这一来一回地吵嘴之间，项乐章大致弄清楚状况了。 “也就是说，”他说：“饭店现在的问题是，生意变差了，赚不到钱了，对吗？” “儿子问你话呢，是不是挣不到钱了？” 项父老脸一红。 “赚还是能赚一点的。” 项母点点头，说：“对，我出去随便打份工也能赚一点。” “那能一样吗！” 项父瞪眼道：“开……开饭店的事，能和打工相提并论吗？” 项乐章无奈一笑。 “你俩先别吵。我们要解决问题，对不？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关门……” “不行！”项父坚决拒绝：“又不是赚不到钱了，为什么要关门？” “那就剩最后一条了。找出生意变差的原因，然后把它改掉。” 说这句话的时候，项乐章心里想的是：实在不行，我站出来说这家店是我开的，也能把它盘活。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还是不希望用这招。 虽然这样能给饭店带来海量顾客，能让他们家多赚不少钱，但是…… 相应的，也会让他的父母工作得更加幸苦。 他了解这两老。 他们都是那种闲不下来的性子，有活就做——即使他们已经出钱雇了专门的员工来干那个活，也不肯闲着。 项乐章把目光移向项父，问：“爸，关于饭店生意变差，你有什么头绪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原因 项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可能和周围开的几家新店有关吧。” “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项父带着一种“就你有嘴”的表情看了妻子一眼。 “反正那几家店没开之前，我们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开张以后，来我们这吃饭的人就慢慢变少了。”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说：“有新店出现，分掉一部分客人也很正常。但是……” “但是也不可能分走那么多人啊！”项父拍腿说道。 “你研究过那几家新店吗？知道他们是靠什么抢走我们生意的吗？” “还能是靠什么？靠价格呗！我们卖六十块的菜，在他们那边只卖三四十。客人们看那边便宜，自然就去那边了。” 项乐章眉头一皱。 “不是我说，爸，你这价格也……” “你是不是想说我开的价太黑？” 项父“哼”了一声，说：“那些食客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啊，你们看事情只会看表面！虽然我们家的菜贵，但我们贵是有贵的道理的啊！” 他愤愤不平道：“从表面上看，那几家店的价格比较便宜，比我们‘良心’一些，对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价格为什么能低成这样？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他们用的食材都是那种不新鲜的、冷冻的，材料成本低！ “他们用的油、酱料等等都是低级货。 “请的厨子水平也不怎么样，煲汤全靠味精，估计也花不了几个钱！ “其他的，例如碗筷、桌椅等的质量就更不用说了，都和我们没法比！ “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我觉得他们的厨房环境肯定也不怎么样！……” 听父亲抱怨了三分钟后，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父亲想表达的意思，他大致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那几家新开的店，从各个环节节省成本，因此能把价格压低到这种程度。 “爸，按你这么说，他们家的菜虽然便宜，但是口味肯定不如我们。有口味这个优势在，我们的生意应该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项父叹了口气，说：“我们家的菜确实好吃一点、新鲜一点，但是，口味这种东西吧……怎么说呢，只要差得不是特别多，吃饭的人一般是不会特别在意的——除非他们对吃这方面的要求比较高。” “尽管如此，”项乐章摇头，“我们家的生意也不至于差成这样。毕竟，这里可是人均吃货的华国。你是不是还漏了什么信息没有说？” 项父想了想，一拍脑门：“哦对了，确实还有一点。” 他补充道：“那几家新店菜的价格低也就算了，除此之外，他们还弄了什么开业活动，吃满多少多少钱，就能减多少多少钱那种。” 项乐章点点头。 这样就比较能说得通了。 在口味和饭店逼格相差不是特别大的情况下，这种低价+促销活动的战术还是很有效果的。 “爸，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也像他们那样，把成本降下来，压一压菜价？” “降？怎么降？”项父皱眉道：“店租是不可能降的，原材料的品质也不可能降。现在用不了那么多服务员，服务员倒是能开掉一两个，但是……这也省不了多少成本啊。”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降低原材料的品质了。要不，你把一些材料——例如鸡肉之类的——换成冷冻货？” “那不行！” 项父义正严辞道：“现在还在支持我们的客人，都是冲着我们食材新鲜、用料高级这点来的。我们要是像那几家新店一样，用冷冻货、用死猪肉、用地沟油……那还对得起这些顾客们的支持吗？ “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个良心！这种没良心的事，只有那些黑心的家伙才能做，我可做不来！” 听着父亲的话，项乐章沉默了。 说实话，在这么一个浮躁、拜金的时代，像他父亲这样有道德、有坚持、有良心的商人是难得的。 从这方面来说，他很敬佩父亲。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这种有良心的商人难得一见的原因—— 这种人，在商业场上，通常活不过三集。 连活都活不下来，你又怎么可能遇见呢？ 正聊着，穿着睡衣的金孝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看着客厅里的三人，有些好奇地问：“乐章，你们在聊什么呢？” 项乐章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父亲。 项父点点头。 他这才将他们刚才在聊的话题简单地复述给了金孝娜。 金孝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叔叔阿姨，你们明天要去店里吗？” “去。”项母回答，“我们每天都去的。怎么了？” “那你们明天去的时候带上我吧。我想去看看。” 金孝娜笑道：“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项乐章也表示：“我也去。” 父母二人对视一眼。 “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金孝娜疑惑道。 “不，没什么。” 项母摇头，随后看向儿子，又说：“只不过，你到时候可能会大吃一惊。” “我？” 项乐章指着自己，问：“为什么？” 不知怎的，项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项母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瞪完才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 金孝娜连续忙了好几天，今天又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早就累得不行了。 和项父项母约定好明天去参观饭店之后，回到为她准备的客房，小脑袋一沾上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睡得非常安稳香甜。 项乐章一家子都没有熬夜的习惯。 金孝娜睡后不久，他们三人也都纷纷上床睡觉了。 很快，第二天来了。 这天早晨和以往不同。 叫醒项乐章的不是闹钟，也不是小白，而是他的母亲。 他的早餐也不再是无糖麦片，而是整整两条鸡蛋猪肉肠粉。 一口咬下去，鸡蛋的香气配着酱料的鲜咸在口中荡开，让人忍不住马上去吃下一口。 鸡蛋猪肉肠是他——同时也是原主——最喜欢的早餐之一。 当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吃它。 但是，成为艺人之后，他就很少吃了。 美滋滋地和金孝娜吃完早餐，项父也把黑色小轿车从车库开到了楼下。 他、金孝娜和项母走下楼去，上车，朝着他们家的饭店驶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音乐餐厅? 在前往饭店的路上，项乐章一直都在想，母亲昨天晚上说的那句话。 “只不过，你到时候可能会大吃一惊。” 为什么会大吃一惊？ 不就是看个饭店吗，有什么好大吃一惊的？ 难不成，饭店周围的环境变了？ 或者，他们给服务员设计了一套花里胡哨的工作服？ 想不明白。 项乐章知道，自己坐在车里这么瞎想，是不可能想得明白的。 所以，他干脆就不想了。 他闭上了眼睛，继续琢磨着自己的剧本。 没过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项母打开车门，扭头对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的儿子以及他身旁的金孝娜说：“小章、小娜，我们到了。” “嗯，下车吧。” 项乐章说着，也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父亲打开拉门后，他透过饭店的玻璃墙和玻璃门看了进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头来，看着挂在饭店上那块写着“小项声”的招牌，微微有些愣神。 这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们家的饭店应该叫做“客来喜”，是一家传统的中餐厅。 而眼前的这家“小项声”，怎么看都像是一家音乐餐厅啊！ 要不是父亲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饭店的铁拉门，他甚至都怀疑他们来错地方了。 看见儿子的表情，项母叹了口气，说：“我昨天没说错吧，是不是大吃一惊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进去再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项父已经打开了饭店的大门。 项乐章点点头，跟在父母身后，走进饭店——不，现在应该叫它“餐厅”，音乐餐厅。 进入餐厅后，他先是仔细看了看餐厅的装潢，眼角有些抽搐。 餐厅用的是木质地板，墙上的装饰物也都显出红木质感，而桌椅却全是北欧风格的； 天花板上挂着几朵纸质的云彩，它们在各种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呆板。 最令项乐章无法接受的是，餐厅正中央的位置，居然放着一棵枝叶并不茂盛的假树！ 假树！ 这种诡异的混搭震得项乐章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注意到餐厅里还有一个拱起的圆形舞台，上面挤着电子琴、架子鼓、吉他、乐谱架和麦克风。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供顾客或者驻唱乐手表演的小舞台。 在前世，他一点名气都没打出来的时候，为了赚点饭钱，也曾登上过类似的舞台。 他以一种难以察觉的弧度摇了摇头，心想：这个舞台应该做得再显眼一点、再大一点的。 与此同时，项父也在餐厅里播放起了音乐。 大部分的音乐餐厅，是不可能全天都有驻唱表演的。 在没有驻唱音乐人表演的时候，音乐餐厅的老板都会像项父这样，播放一些从网上下载下来的歌曲。 项乐章停住了脚步，看了看餐厅里的那几台音箱。 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些音箱的牌子，但他听得出来，它们的音质很不错。 估计不会有多便宜。 随后，他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店里正在播放的音乐。 眉头，微微一皱。 他根据旋律猜测，这首歌的年纪很可能比他还大。 它们在自己的年代或许还算优秀，但是现在来听，简直不堪入耳。 老旧，但不经典。 项乐章喊了一声：“爸，你换首歌。”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开店的项父头也不抬地指了指电脑，说：“你自己弄吧。” “好。” 他来到电脑前，翻起了父亲设置的歌单。 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发现，歌单里的那些歌，除了他自己的——例如《青花瓷》、《海阔天空》——之外，全都上了年纪。 而且，风格很不统一。 有安静抒情的，有激动狂躁的，也有缠绵悱恻的…… “在选歌方面，问题也很大。” 项乐章心想。 “到目前为止，我才进来多久啊，都发现多少问题了。装修、布景、舞台、选歌……” 他摸了摸鼻子，心想：“不出意外的话，爸应该是为了应对那几家新店的挑战，想做出差异化，才想着把饭店改成音乐餐厅的。 “但是，他改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不改呢。” 项乐章觉得，如果父亲没有把原先的“客来喜”改成“小项声”，生意说不定还不会差成这样。 “妈，”他一言难尽地看向母亲，问：“爸把饭店改成音乐餐厅，有跟你商量过吗？” “那肯定商量过啊。没跟我商量过，他哪里敢做那么大动作？” “你同意了？” 项母尴尬一笑，说：“我……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会把音乐餐厅装修成这样啊。我要是早知道，打死都不可能同意！” “装修的时候你没来看过吗？” “没有。” 项母脸上的尴尬又加重了几分。 “你爸当时告诉我，他朋友给他推荐了一个设计师和一支装修队。我就想着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我这种外行就不要来添乱了。更何况，还有你爸在这看着呢。所以……” 项乐章挠了挠后脑勺。 “你们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这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嘛。” 这时，金孝娜也“欣赏”好了这家刚装修完不久的音乐餐厅。 她一脸凝重地回到了项乐章身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词汇，说道：“乐章，你觉得……你们这家店的环境怎么样？”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金孝娜无奈一笑。 “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你是想说，这里最好重新装修一遍。” “没错。” 项母叹了口气，接话道：“小娜，小章，说实话，我们上一次装修就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钱不是问题。”项乐章摆摆手，说：“别忘了你儿子是干什么的。这点小钱对我来说没什么。你们开心就行了。” “除了要重新装修之外，歌单也要修改。你们现在选的大部分歌曲，都不太适合音乐餐厅这个环境。不过，歌单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和金姐可以搞定。” 说完，顿了顿，项乐章又补充了一句：“做完这些，生意应该就能好一些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到时候让金姐帮忙，偶尔请一些小有名气的乐队和小歌手过来表演两场，生意不可能起不来。” 其实，项父的思路是对的。 那几家新开的餐厅，用低价战略，可以打倒“客来喜”，但却很难打倒一家做得不错的音乐餐厅。 因为，人是愿意为了“逼格”、为了“与众不同”花钱的。 而音乐餐厅，对许多人来说，就是一种“与众不同”。 “小项声”的生意之所以不好，并不是因为它是音乐餐厅。 而是因为项父没有把“逼格”做出来。 等餐厅重新装修完毕、换了个歌单，甚至偶尔还有小有名气的乐队、小歌手上台表演的时候，餐厅的“逼格”就起来了。 生意肯定也会跟着兴隆起来。 想到这，项乐章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正想跟母亲说点什么。 一扭头，却看到了那个不怎么显眼的圆形舞台。 突然间，他起了兴致。 项乐章走到舞台上，一把抱起靠在墙上的吉他，说：“趁现在没有客人，我给大家来一首吧。” 第二百章 阿修哥 “好！”项母笑道：“正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当面听我儿子唱歌了。” “多唱两首！” 金孝娜也笑着鼓掌道：“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在现场听过你唱歌了。乐章，你是打算唱《青花瓷》、《海阔天空》还是什么？” 项乐章抱着吉他想了想，最终摇摇头说：“都不是。” “金姐，你听过民谣吗？” 金孝娜一愣，把刚到嘴边的那句“要不都唱吧”给吞进了肚子。 “民谣？听得不多，但也听过一些。怎么了？” 说着，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等等，乐章，你该不会是要唱民谣吧？难不成……你写新歌了？” 项乐章不置可否地神秘一笑。 随意扫了两下琴弦，将音调准之后，他闭上了眼睛，连口罩都没摘下，就开始了这场一时兴起的表演。 ………… “阿修哥”是鲨鱼直播平台的游戏主播。 他做主播做了很多年了，直到今年，遇到了贵人提携，一年涨了一百多万粉丝，才勉强熬出头。 这个粉丝量在鲨鱼平台不算特别高，但也绝对不低了。每个月都能为他带来至少五位数的收入。 这里的五位数指的不是一万两万，而是五六万这种大五位数。 当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主播时，他一直以为，等自己熬出头了，靠直播也能月入三万以上了，日子肯定会过得相当快乐，没有多少烦恼。 事实上，一开始，确实如此。 直到上个月。 他和跟他爱情长跑了八年的初恋女友，因为结婚买房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他和女友的家庭条件都很一般，家人在买房这件事上帮不上多少忙。 他们买房，掏不了六个钱包，只能靠自己。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吵架的原因。 他们吵架的真正原因是—— 女友的家人想让他在靠近女友学校的地方买房（女友是公办小学的老师），而且房子不能小于一百二十平，房龄也不能超过十年。 如果不买，就不能结婚。 乍一看，这个要求并不是特别过分。 但是，阿修哥早就研究过那一块的房价了。 他知道，女友学校周边的房价高得离谱。 最便宜的一套房，一平米也要八万多！ 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按最低价算，光是首付，就要将近三百万！ 而这种价格的房子，房龄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为此，他跟女友争论了很久。 在她学校周边买房，可以。但是大小、房龄等等，就不要太挑剔了。 想买又大又新的房子，可以。但是得跑到别的区买，离学校会非常远。 那种又大又新、离学校也近的房子，不是他们现在能够考虑的。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再换。”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但是，女友死活不答应。 她说，她父母觉得房子太老的话，住着不舒服不安心；房子太小，他们来羊城的时候会没地方住；离学校太远，上班又不方便…… 阿修哥好说歹说了许久，女友才表示要打电话问问父母的意见。 电话刚打出去不久，女友便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她父母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小修啊，小筱（他女朋友）闺蜜老公在结婚的时候，给她买了一套大平层呢，写得还是老婆的名字。我们没让你这么做，已经很不错了。你就不要再找那么多借口了。” 这句话直接把阿修哥给整破防了。 他因此和女友以及女友的父母大吵了一架。 还和女友冷战了好几天。 后来，阿修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女友哄好。结果还没过两天，两人又因为同样的事情吵了起来。 此后，两人更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终于，女友的父母下了最后通牒。 女友告诉阿修哥，她父母说，如果他再不买房，他们就要给她物色相亲对象了。 “我也不想的。”女友说：“但我爸妈这都是为了我好，对吧。你去跟朋友、亲戚借点钱，把房子买了吧。” 错愕、茫然、震惊…… 无数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喷涌而出。 他对女友的态度彻底绝望了。 于是，就在前天，他不顾女友的挽留和道歉，毅然决然地向她提出了分手，并且带着直播的家伙什，搬出了他们的出租屋。 他连续鸽了两天的直播，在只有他一个人的酒店里泣不成声。 这两天，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抛弃一切过往的记忆，在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他对离开羊城并没有什么不舍。 毕竟，在这里，他并没有什么朋友。 如果不是为了女友，他当初根本就不会来这。 他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 换句话说，今天，是他留在羊城的倒数第二天。 虽然仍然没有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但是，直播是万万不能再耽误了。 不过，他又没有什么打游戏的心情。 一些和他关系比较好的观众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就劝他，既然没心情打游戏，那就出门转转，改户外直播吧。 他同意了。 这就是他此时举着直播的手机，在祥云路上乱逛的原因。 逛了一段时间，肚子咕咕响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还没吃早餐。 “我去吃个早餐吧。”阿修哥对着手机说道：“顺便给兄弟们看看粤省的美食。” 说着，他看了一眼路牌，眉头一挑。 “诶，兄弟们，我突然想起来，我半年前来过这边。当时吃了一家还不错的馆子。叫什么来着……嘶，我这记性，忘了。等会儿啊兄弟们，我翻翻相册，相册里应该有。” 摆弄了一阵手机后，他咧嘴一笑，说：“找到了，‘客来喜’！这家的粤菜贼正宗，而且吃起来特别的鲜。就吃它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店是有早茶的。兄弟们，走起！” 一边说，他一边往祥云路的尽头走去。 根据他的记忆，那家名为“客来喜”的饭店，就开在祥云路的尽头。 可是，走到记忆中的位置了，他四处一看，却没有发现自己期待中的那三个字。 “诶，不是，店呢？” 他挠了挠后脑勺，说：“我不就半年没来吗，难不成，它倒闭了？？” 手机里，弹幕刷得飞快。 “我觉得是你走错了。” “听说，经常那啥的人记忆力不行。” “哈哈哈，都怪你，让你不来消费，看看，倒闭了吧。” “……” 看着这些开玩笑的弹幕，阿修哥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他尴尬一笑，说：“算了算了，找不到就算了。这说明我跟它没有缘份。随便选一家吧。” 说着，他又四处望了望。 “诶，等等，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家音乐餐厅！” “叫……‘小项声’？” “‘小项声’、‘小相声’，嘿，这餐厅的名字，有点意思啊。 “别的音乐餐厅放音乐，它放的该不会是相声吧？” “要不，咱进去看看？” 第二百零一章 一切都会过去的 “要不，咱进去看看？” 阿修哥是个非常重视观众互动的主播。 别的主播说这句话，可能也就是随口一说。 但阿修哥不是。 他是真的在征求观众的意见。 如果观众说“不”，那即使他再想进去，也是不会去的。 没办法，谁让观众是他的衣食父母呢。 阿修哥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弹幕。 “别去！会被抓去说相声的！” “去吧去吧，小项声适合小小的你。” “不懂就问，音乐餐厅吃的是喇叭音箱麦克风吗？【狗头】” 看了十秒，没看到几条反对的弹幕。 于是，他迈开步子，朝着那家名为“小项声”的音乐餐厅走去。 来到门口，他就听到了一阵吉他扫弦的声音。 而当他走进餐厅的时候，扫弦声便停住了。 过了一会，餐厅里又响起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拨动单条琴弦的声音。 如果他稍微有一点点关于吉他的常识，或许会想到这是有人在给吉他调音。 然而他没有。 走进餐厅，他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这里的装潢。 眼角，微微抽搐。 音乐餐厅，他去过不少。 但是装修得那么……特别的音乐餐厅，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的中年女人注意到了他，快步朝他走来，将他领到了一个便于欣赏舞台的位置。 随便点了几样能当早餐也能当午餐的东西，他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圆形舞台上那位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的兄弟。 此时，那位兄弟似乎已经给吉他调好了音。 他随便扫了几下琴弦，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修哥猜想，那位兄弟要准备表演了。 他低声对着手机说道：“我去，这哥们儿整得够神秘啊。又是口罩又是墨镜又是帽子的，跟个大明星似的。” “看他这身行头，是不是很像什么大佬？” “当然，也有可能是个像我一样闲着没事干的顾客，上去随便玩一玩而已。” “我觉得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因为，一般来说，驻唱音乐人都是晚上上班的。晚上，才是音乐餐厅生意最火爆的时——欸，不说了不说了，那哥们儿要开始了。” 听着缓缓从吉他中流出的前奏，阿修哥自觉闭上了嘴。 他很好奇，舞台上这位打扮得那么奇怪的兄弟，唱功究竟怎么样。 听了十几秒前奏，他心想：“这是什么歌？我好像没有听过。” 与此同时，舞台上的人也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 阿修哥右手的食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演唱者略带沧桑的嗓音搭配上这两句歌词，让他想起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希望再想起的人。 他逃避似地掏出备用的手机，点开一个软件，猛地刷了两下。 手机屏幕里跳出无数条大数据算法觉得他喜欢的内容，但他一条都没有看。 虽然他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但他的注意力仍然在那首歌上。 “余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 阿修哥从来没有因什么“挣扎的自由”而为难。 但听到这句歌词，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和女友的大学时光。 大学的时候，他们的生活费都不多，不足以支撑他们到处吃喝玩乐。 所以，每个周末，他们都会选择学校旁的那条小河流作为约会地点。 两人牵着手，在月光下走。 那时，他们总觉得那条小河好长好长，仿佛这辈子都走不到头。 然而，然而……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翠柳， 亲吻着我额头。” 虽然毕业季并不是九月份，但这句歌词总让阿修哥想到一句烂俗的话。 “毕业季，分手季”。 刚上大学的时候，他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可是，真正迎来毕业季的时候，他却发现，身边的那些校园情侣，出轨的出轨、吵架的吵架、分手的分手…… 能维持住恋情的小情侣，寥寥无几。 不过，幸运的是，他和他的女友就是其中之一—— 他陪他的女友去到了她最喜欢、最向往的城市； 他的女友也十分支持他的梦想，帮他买了第一台用来直播的电脑。 当时的我们，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快乐啊。 班里的那些家伙，都称我们为模范情侣呢。 你还记得吗？ 小筱，你还记得吗？ “在天气难测的城市里， 我从未忘记你。 羊城带不走的只有你……” 听到这，他再也绷不住了。 尽管一直努力强忍，但还是有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们曾经明明那么相爱。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那个曾经带来过幸福的人，为什么最终却只给我留下了无尽的痛苦呢？ 说好的相互扶持，在羊城扎根呢？ 说好的海誓山盟、不离不弃呢？ 说好的找时间回一趟母校，再走一边那条小河呢？ 说好的…… 爱呢？ 它是随着时间的那条小河一起流逝了吗？ “和我在羊城的街头走一走， 喔...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祥云路的尽头， 坐在小项声的门口……” 五分钟后，歌声和吉他声都停了下来。 阿修哥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短短一首歌，却让他回忆起了自己和女友这八年来的所有经历。 他们互赠的每一个礼物、互写的每一首情诗、互相倾诉的每一场思念…… 全都历历在目。 那个他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姑娘啊。 那个曾经让他期待过未来的姑娘啊。 那个曾经宽容过他一切幼稚与错误的姑娘啊…… 再见了。 很想这么说，但是…… 可能这辈子都再也不会再见了。 那位把阿修哥领到这个位置上来的中年女人犹豫了一阵，抓起一包抽纸，放到他的桌子上。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成这样，但她还是轻声地说：“总会过去的。” “无论如何，人生就是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二百零二章 你不是我粉丝吗? 被这首歌所打动的人并不止阿修哥。 还有循着歌声进来的三个路人，以及阿修哥直播间里的众多观众。 那三个路人刚进餐厅的时候，还是说说笑笑的。 但此时，都沉默了下来，眼中有光在闪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阿修哥的直播间里也热闹非凡。 “这位唱歌的兄弟声音好好听啊，而且莫名有点熟悉。” “有没有哪位diao大的哥们儿知道这首歌叫什么？我刚刚搜过了，啥都没搜到。” “我也好喜欢这首歌！谁能告诉我它叫什么，我给他腾信转一百块！” “听哭了，真的。唉，我年轻的时候也在羊城打拼过一段时间，也曾拥有过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可惜啊，羊城，带不走的只有她。” “老修，我给你刷俩超火，一个是给你的，另一个是给那位唱歌的兄弟的。你想办法把钱给他。” “修哥，我给你刷点礼物，你让他再来一遍，行吗？” “……” 阿修哥——一个非常重视观众互动，就连找吃饭的地方都要征求粉丝意见的主播——此时根本就没有看弹幕。 一眼都没有看。 他跟安慰他的中年女人道了声谢，从抽纸中抽出几张，擦干净泪水，又扭头问那个女人： “你好，请问一下，这位唱歌的兄弟是顾客吗，还是？” “不是顾客，”女人笑道：“他是我儿子。他就是看早上的客人少，所以上去随便唱着玩玩。怎么样，他唱歌好听吧？” “好听。”阿修哥真诚地说：“特别好听。我感觉，就连一些职业歌手都比不上他。” 女人自豪一笑。 “你觉得他刚才唱的那首歌怎么样？” 阿修哥也笑了。 “我刚想跟你说这个呢。老板娘，你知道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女人摇头。 “不知道。” 阿修哥表情微微一变。 “啊，这……” “因为，”女人狡黠一笑，说：“那首歌是我儿子刚写出来的，他还没把它的名字告诉我们呢。” “什么？！” 阿修哥目瞪口呆，惊讶道。 “你是说……刚才那首歌，是你儿子写的？？” “对啊。” 看见他的反应，女人脸上的自豪又加深了几分。 “你儿子是专……专门做这个的吗？” 阿修哥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但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就是说，他的工作是……是写歌吗？” 女人想了想，随后摇摇头。 “不是。” 阿修哥在心里“卧槽”了一声。 “真……真的假的？” 他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他在音乐方面没有多少研究，但是他听过的华语歌曲却不算少。 在他的印象里，华语乐坛近些年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 好听的歌，少得可怜。 如果连一个外行都能写出这种品质的歌曲，那他的歌单里怎么可能净是些五年前、八年前甚至是十几年前的老歌？ 近两年的新歌，在他的歌单里，不超过八首！ 其中一半，还都来自一个叫做“项乐章”的小鲜肉。 要是好听的歌真有那么容易写，他的歌单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他们的对话，那三位路人以及阿修哥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听到了。 路人们赶紧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小姑娘闪着星星眼说：“阿姨，你儿子好厉害呀！” 她旁边那个看上去稍微年长一点的男生“哈哈”一笑，说：“阿姨，其实她想说的是：你儿子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吗？” 小姑娘“啪”地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 “才不是！” 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刷得飞快。 “我没有听错吧？老板娘说，这首歌是她儿子自己写的，而且……她儿子还不是相关从业者？” “一个外行都能写出这种歌，那些所谓的音乐制作人、创作型歌手……赶紧滚出来挨打啊！” “草，讲道理，这兄弟有这种本事，为什么不出道啊？他要是出道当歌手，自己给自己写歌，必火！” “是啊！老修，你劝劝这哥们儿，让他出道吧。他要是出道，这首歌的电子专辑，我买一百张！我话就放这了。” “不是，你们也太夸张了吧？我觉得这首歌也就一般般啊。我还是比较喜欢快旋律的歌。” “这叫民谣，你懂个屁。” “……” 这时，阿修哥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在直播了。 他赶紧看了一眼弹幕，笑了笑，指着正在直播的手机，对中年女人说：“老板娘，你看，我直播间的观众也很喜欢你儿子和他的歌。” 中年女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弹幕。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天才”、“太强了”、“快出道吧”之类的关键词。 她笑得很开心。 听到“直播间”三个字，那三个路人意外地看了一眼他以及他用来直播的那台手机。 “你是主播？”那个闪着星星眼的小姑娘说：“我刚刚都没发现。你是哪个平台的——” 话还没问完，她身边的男生一拍大腿。 “诶！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那个……那个鲨鱼平台的？” 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鲨鱼直播，说：“我看过你的直播，还给你送过几张办卡。你是游戏主播对吧？” 阿修哥也有些意外地点点头。 “对，我是游戏主播。”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阿修哥，对不对？你是不是阿修哥？！” “是，我是阿修哥。” 阿修哥拘谨一笑。 他平时很少出门，这种偶遇水友的情况并不多见。 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个场面。 “所以，按照一般流程，你现在是想要我签个名或者合个影什么的——” “看，他下台了！” 那个水友突然指着舞台喊道，打断了阿修哥的话。 “哥，快去问问他，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上传到网上。快去，快去。” 小姑娘摇了摇那个水友的胳膊，说道。 水友一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表情，点点头。 随后，像是忘了阿修哥的存在似地，小跑着朝那个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的男生冲去。 阿修哥楞楞地看着水友离去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 等……等等，你不是我的粉丝吗？ 你刚刚认出我的时候，不是很激动吗？ 为什么就这么把我丢下了啊？？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要个签名或者合影什么的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笑坏了。 “不行啊，老修，你的魅力还不比上一个素人啊。” “笑死了，这水友一开始甚至都想不起来老修的名字。亏他还送过礼物呢。” “别自作多情了，老修，兄弟们怎么可能会想要你的签名和合影啊？我们只想跟你击剑，好不？” 阿修哥看了一眼弹幕，但没有回话。 他有点受伤。 第二百零三章 再来一首! 项乐章表演的时候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餐厅里多了四位客人。 当他注意到时，一首由雷子的《成q都》改编而成的《羊城》已经唱完了。 本来，他就是因为餐厅里没有客人，而且兴致刚好来了，才想着上台唱首歌的。 既然现在来了客人，那他也该下台了。 虽然没有唱尽兴，但是，万一一不小心被人认出来，那就麻烦了。 “项乐章同款餐厅”这个噱头一出，跟风跑来的顾客肯定会把他爸妈累死的。 想着，他把怀中的吉他放回琴包，走下了舞台。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生小跑着朝他冲了过来。 “你……你好。” 那个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刚刚的歌，很好听。” 项乐章咳嗽了一声，用比平常更雄浑一点的声音回答道：“谢谢。” 或许是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奇怪，那个男生愣了一下。 但很快，男生又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我刚刚在那边看你表演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句歌词：‘走到祥云路的尽头坐在小项声的门口’。这里就是祥云路尽头的小项声，然后那个老板娘又跟我说，你是她的儿子…… “额……也就是说……我想问的是，刚刚那首歌……是你为你们家的餐厅写的吗？” 对方的话说得有些乱，但项乐章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不是专门为了这家餐厅写的。但是，如果你想把那首歌和这家餐厅联系起来，我也没意见。” 虽然没有听懂，但男生还是点点头，说：“懂了。” “嗯。” 项乐章指了指餐厅的某个角落，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走了。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 男生顺着项乐章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里坐着一个同样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的女生。 “等等。” 他叫住了刚迈开步子的项乐章。 摸了摸后脑勺，他说：“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你和你的朋友要打扮得……那么……额……那么神秘？” “防晒。” 项乐章随便找了个借口，说：“羊城的紫外线，很猛的。” 男生有一种自己被敷衍了的感觉。 但是，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对方的回答没有任何毛病。 “要不，过两天我也买个墨镜啥的戴一戴吧。” 他如此想着。 ………… 作为一家餐厅，小项声不算小，但也没有特别大。 阿修哥虽然离项乐章和那位水友有点距离，但他还是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戴口罩墨镜和帽子是为了防晒吗？” 他摸了摸下巴，心想：“好敷衍的回答。那个水友该不会真信了吧？” 如果真是为了防晒，那也应该等出了餐厅再戴吧。 在餐厅里面，坐的位置又不靠窗，防哪门子的晒啊？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防晒，为什么要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呢？” “难不成！！” 他的眼睛大睁，瞳孔猛地一缩。 “那位兄弟，其实是个逃犯！” 不过，下一秒，他又摇摇头，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 “他如果是逃犯的话，应该不会有胆子在这里唱歌。” “不对不对不对！” 他拍了拍脑门，心说：“阿修哥，你在想什么呢？现在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吗？歌名！你还不知道那首歌的歌名呢！” “那个水友明明答应过妹妹要问歌名的，结果呢，他都问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 正胡思乱想着，他又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 那些弹幕中，大致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在猜测唱歌的小哥为什么要打扮得那么神秘。 剩下的人则是在催促他赶紧问小哥歌名，顺便让小哥再来一首。 “老修，我刚刚给你刷的那些火箭有一半是刷给那哥们儿的啊，你可别想私吞！” “三秒之内，我要那个小哥哥的所有资料，要是没有，我就把在座各位都鲨了。” “歌名呢？歌名呢？歌名呢？老修，别收了咱的礼物不干活啊。” “上啊，老修，学学那个水友，去找那哥们儿聊聊。” “我舍友临死之前想听那个小哥哥再唱一遍刚才的歌。他说他会留给我两百块的巨额遗产，老修，你懂我的意思吧？” 看着这些弹幕，阿修哥吞了吞口水。 他是个有些社恐的人。 在网络世界、在直播间里，他可以重拳出击。 但是在线下，你让他主动找人聊天——即使对方是个男生——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怂成小鸡。 “不行，阿修哥，你不能这样！”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来到了桌下，攥紧了裤腿。 “你可是一个主播啊！身为主播，怎么可以那么自闭那么内向那么社恐？！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 “上吧，阿修哥，放下你的胆怯与懦弱，勇敢地站起来，走到那哥们儿身边，郑重地向他询问那首歌的名字吧！” “彼时，整个直播间的水友都会为你欢呼的！” “冲啊！” 他目光坚定，深吸了一口气，“腾”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随后又以同样迅猛的姿态，一屁股坐了回去。 不行！ 他哭丧着脸，心想：我办不到。 可是，我又怎么能辜负水友们给我刷的礼物呢？ 既然没办法直接上，那么…… 他把目光挪向了端着食物朝他走来的老板娘。 在老板娘放下盘子的那一瞬间，他鼓起勇气，说道：“老板娘，那什么……” 他举起手里那台备用机，摇了摇。 “老板娘，我给你们转三千块，你能让你儿子再唱一首歌吗？唱刚才那首就行。” “啊？” 老板娘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她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儿子，说：“如果你和你直播间的朋友想听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们问问他，但我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唱。至于钱嘛……就不必了。” “不不不，”阿修哥摇摇头，严肃道说：“这钱，是我直播间的朋友打赏给你儿子的。就算他不唱歌，我也要给。毕竟，咱也不能中饱私囊不是。 “当然，你也别嫌这钱少，因为他们刷礼物的时候我没有细看，不知道他们具体刷了多少。反正，肯定不止这点。我先给你们转三千块。等会儿我去查一查，然后再把差的钱给你们补上。” “这钱我们真的不能收。” “这钱我也真的必须给。” 双方都很坚持。 最终，老板娘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我去帮你问问我儿子，看他还想不想再唱一首。” “好，好。” 阿修哥用力点了点头：“如果他愿意的话，那就太好了。” 第二百零四章 谢谢你的歌 “再来一首？” 项乐章听完母亲的话，笑着摇摇头，说：“算了吧。刚唱完一首歌，有点累。” “也是。”项母点头道：“你好不容易放个假，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跟那个顾客说一声。” “嗯。” “噢，对了。”项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还有一件事……” 她把阿修哥要给他们打钱的事情告诉了项乐章。 项乐章摇摇头，说：“打钱就算了吧，搞得就跟我刚才上去是为了赚他这点钱一样。我们又不缺钱。如果他非要给，你就让他帮我们把钱捐了吧。” “好。” 项母点点头，走开了。 坐在项乐章对面的金孝娜笑着说：“虽然你不缺钱，但是那些钱都是他直播间的观众打赏给你的，是你应得的，你为什么不要？” “不知道，”项乐章耸耸肩，“可能就是单纯地不想要这种钱吧。” “也好。” 金孝娜搅拌了一下面前的咖啡，说：“要是你收了他的钱，万一那天被人知道了，可能会有黑子拿这件事黑你，说你‘连这点小钱都不放过’。” 她端起咖啡杯，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感觉还是太烫，就又把杯子放下了。 “聊回之前那个话题。”她说，“这首《羊城》，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项乐章模模糊糊地回答道：“工作的时候。” 金孝娜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写民谣。” “略懂，略懂。” “略懂？”她笑了，“略懂就能写出那么好听的歌，那你要是懂的再多一点，岂不是要把郭栋的饭碗给抢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项乐章知道，她口中的“郭栋”号称华国民谣第一人，靠着民谣拿过不少奖项。 华国销量前三的民谣歌曲，全都出自他之手。 “夸张了，夸张了。” 项乐章谦虚道。 “民谣、摇滚、说唱、中国风……” 金孝娜掰着手指头说：“你以后到底还会再给我带来多少惊喜啊。” 没等项乐章回话，她继续说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录音棚把《羊城》录了？我有预感，这又会是一首爆款歌曲。” 出乎她意料的，项乐章竟摇了摇头，表示：“这首歌，我不打算发行。” “什么？！” 她眼睛大睁，忍不住说道：“你在……开玩笑吗？！” 她的声音太大，把整个餐厅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尴尬地低下头假咳一声，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乐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那么好的歌，一定会受欢迎的，为什么不发行啊？” 项乐章沉默了一阵。 他在找借口。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听歌的人里有个正在直播的主播——而且，听母亲的描述，那个主播的人气似乎还不低——他是不会拒绝发行这首歌的。 只不过，在发歌之前，他会改掉一部分的歌词。 例如，“祥云路的尽头”以及“小项声”那两句。 这样既能给自己增加一首质量不错的新歌，又不至于为小项声吸引来海量顾客，从而导致父母累坏。 可惜，没有如果。 他现在已经在直播镜头前演唱过一遍《羊城》了。 他对自己的唱功很有自信。他知道，直播间里那么多观众，肯定会有不少人对这首歌印象深刻。 而那些人之中，又会有不少人记得这首歌第一次出现，就是在祥云路尽头的小项声里。 如果他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发行这首歌，即使把“祥云路”和“小项声”那几句歌词改掉，网友和粉丝们最终也会知道这首歌和小项声之间的联系。 这样一来，肯定会有许多粉丝来到这家坐落于祥云路尽头的小项声打卡。 到那时候，他父母会被累成什么样啊。 因此，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用自己真实的身份演唱并发行这首歌的。 当然，你要让他把这首歌送给或者卖给别的歌手，他也有点不舍得…… “乐章，乐章！” 金孝娜葱白的小手在项乐章的墨镜前晃了晃。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项乐章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有，有听。” “所以，”金孝娜又问了一遍她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有不发行这首歌的想法啊？太奇怪了。” 项乐章犹豫了一下，正打算跟她坦白，结果被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 ………… “你……你好。” 阿修哥动作僵硬地跟眼前的墨镜男打了声招呼。 他露出了一个在紧张、尴尬时总会出现的笑容，说：“我是一个主播，鲨鱼平台的，叫阿修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哦哦，不不不，没听说过也没关系，我也不是特别火。哈哈，哈哈……” “你好。”墨镜男的声音听起来比一般人的更雄浑一些，给人一种播音员的感觉，“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 阿修哥一咬牙，决定直入主题。 “不能让直播间的兄弟们笑话！”他如此想着。 他说：“我想请问一下，你刚才在舞台上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羊城》。”墨镜男指了指窗外，说：“就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不知为何，听到那首歌的名字之后，阿修哥的紧张顿时消散了。 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自然。 “我很喜欢它。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它。” “谢谢。” “我直播间的朋友也很喜欢。” 墨镜男点点头，不说话了。 “他们给你打赏了许多礼物。”阿修哥笑了笑，说：“我本来想把钱转给你们的。不过，你的母亲死活不肯收，说如果我非要给的话，就帮你们把钱捐了。” “这也是我的意思。” “但是，那笔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对于我们来说，那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墨镜男说，“那对于需要帮助的人而言，它的价值就更重了。把它交给需要的人吧。” 说完，也不等阿修哥回话，墨镜男站起来，看了一眼对面同样戴着墨镜的女生，说：“我们走吧。” 随后，他扭头又看了阿修哥一眼，没头没尾的地说：“我不知道那首歌让你想起了什么，但是，我很感谢你对它的喜欢。” “再见，朋友。祝你好运。”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这对墨镜男女远去的背影，阿修哥默默地说了一声：“其实，该道谢的是我才对。” “兄弟，谢谢你的歌。” 第二百零五章 寻人启事 这首《羊城》，给了阿修哥很大的帮助。 虽然听歌的时候难过万分，但是现在，在流过泪之后，他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一些，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有时候，眼泪就是一剂良药。 《羊城》，对阿修哥而言，就是这剂良药的药引子。 他回到了自己的餐桌。 此时，那三位路人已经不在了。 他一边吃着桌上已经凉掉的食物，一边看直播间里的弹幕。 “我去，那个兄弟好潇洒啊。虽然有墨镜口罩和帽子的遮挡，看不到他的相貌，但我猜他肯定长得特别帅。” “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弄到他的资料吗？老娘要大开杀戒了！【狗头】” “呜呜呜，小哥哥不仅有才华，还好善良。那句‘把它交给需要的人吧’真的太戳我了。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只有我一个人想和那兄弟击剑（划掉）——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那兄弟长什么样吗？” “等等，刚那哥们儿不是说那首歌叫《羊城》吗？我咋搜不到啊？” “我也搜不到！” 阿修哥眉头一挑。 搜不到吗？ 他掏出备用机，也尝试搜了一下。 果不其然，还真没搜到。 他对着手机说：“可能是歌写好、练好了，但还没录或者没发吧。” “那什么时候发啊？老修，你去问问老板娘。” “早点发吧，我好想再听一遍啊。” “我也是。好久没听到那么对胃口的歌了。” 看着那些让他催墨镜小哥早点录歌发歌的弹幕，阿修哥微微一笑。 他懂这些水友的感受。 他和他们一样，也很希望早日听到录音棚版本的《羊城》。 不，不对。 他心想：不是录音棚版本的也行。 只要是《羊城》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在屏幕上捕捉到了这么一条弹幕。 “兄弟们！录屏组终于起作用了！快去d站，搜《羊城》，带上双引号，有惊喜！” ………… 和许多相同体量的主播一样，阿修哥也有自己的录屏组。 此时，他的录屏组已经将项乐章在台上演唱《羊城》的片段剪辑好，发到d站上去了。 阿修哥并不是什么超大牌主播。 平时，他的录播在d站能有三万播放以及过百的转发量，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这段《羊城》的录播剪辑，刚发出来还不到半个小时，播放量竟已突破了一万，转发量更是达到了一千三！ 十比一的播放、转发比，堪称恐怖！ 而且，播放量和转发量增加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刚满一个小时，播放量上了三万，转发量过了五千。 第二个小时，播放量更是直接突破八万，转发量也来到了五位数！ 后面，播放量和转发量的增长速度开始略有下滑。 但仍然很快。 第三个小时，播放量十一万，转发量一万二。 第四个小时，播放量十八万，转发量两万。 第五个小时，播放量二十三万，转发量两万五…… 越到后面，增长的速度越慢。 正当人们以为这部录播剪辑的视频播放量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万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乐评人韦然把这部视频转发到了他的快博上，并且配文：“自从郭栋老师宣布无限期暂停演唱会业务以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过那么动人的民谣现场了。真希望自己当时就坐在台下啊。” 一位因为爱交朋友而出名的民谣歌手也在下面留言：“是啊，好想跟他喝一杯。” 通过他们，又有许多好奇的网友以及民谣爱好者点开了那部视频。 视频又获得了新一轮的传播。 但这还没完。 那位爱交朋友的民谣歌手名叫欧阳池，是个羊城人。 他在民谣圈里的人脉极广。 基本上，人们叫得出名字的民谣歌手，都是他的朋友。 作为一个羊城人，他对那位《羊城》的演唱者很感兴趣。 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好想跟他喝一杯”。 于是，他把视频发给了所有可能认识那位演唱者的朋友，向他们询问那位演唱者的身份。 然而，一无所获。 没有人知道那位演唱者究竟是谁。 欧阳池都懵了。 按理来说，以他在圈子里的人脉，想找一个民谣歌手，那还不是简简单单、毫无难度？ 在这方面，他还从未失过手。 但这一次，显然是个例外。 “如果说，就连我都找不出那个人是谁……”欧阳池心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位《羊城》的演唱者，并不是圈里人。 一个圈外人，居然能写出《羊城》这种歌来？ 欧阳池对那位演唱者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又发了一条快博动态，让认识那位演唱者的人私信他——当然，如果演唱者能亲自私信他，那就最好了。 为了尽可能让自己的“寻人启事”传播开来，他发动人脉，请许多乐评人、音乐大v以及民谣歌手帮忙转发了他的那条动态。 在那些朋友的帮助下，“寻人启事”得到了广泛的关注。 同样获得广泛关注的，还有那部《羊城》的录播视频。 次日，快博热搜榜上出现了“#羊城带不走的只有你”以及“#欧阳池全网寻人”两个词条。 虽然热度排名并不算太靠前——一个位于第十三名，一个位于第十八名——但是，在没有团队运营的情况下，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且，这两个词条的热度还在不断上升。 过段时间，第一个词条说不定有机会进入热搜榜前十。 除此之外，知否上也出现了“如何评价民谣歌曲《羊城》”、“你们觉得《羊城》的演唱者会是谁”、“在羊城生活的你，或者曾在羊城拼搏过的你，听到《羊城》是何感受”之类的问题。 这些问题也都登上了知否的问题热榜。 在d站，那部录播视频的播放量更是突破了三百万。 按照现在的节奏，那部视频往后的播放量保不准能达到五百万、七百万甚至更高。 阿修哥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录播视频，居然有一天能够获得那么爆炸的播放量。 虽然，这些播放量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第二百零六章 办法 在得知阿修哥的主播之后，金孝娜就有预感，项乐章的那首《羊城》有可能引起不小的关注。 但她没想到，关注居然来得那么快、那么多。 此时，她和项乐章都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中间只隔了一个小抱枕的距离。 “乐章，”她把手机递给身边的项乐章，问：“你今天看快博了吗？” “看了。” 项乐章点点头。 他知道金孝娜想说什么。 《羊城》，火了。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回答，她挪动了一下屁股，把脸正对着项乐章。 “那你应该知道，你那首歌上热搜了吧？现在整个民谣圈都很好奇你的身份。” “整个民谣圈也太夸张了吧。”项乐章笑了笑，企图扯开话题：“就一首歌而已，不至于。” 然而，金孝娜压根儿不吃这套。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发行那首歌。” 这个问题，项乐章昨天也考虑了好久。 但他想不出什么完美的借口。 “是有什么难处吗？” 金孝娜靠近了一些，问道：“例如，曲子不是你写的，或者词不是你作的？” 虽然有些别扭，但项乐章还是摇头道：“这首歌的词曲都是我自己搞定的，问题不在这。” “那问题在哪？”金孝娜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他犹豫了一阵。 因为实在找不到像样的借口，他还是向金孝娜坦白了。 听了他拒绝录制并发行《羊城》的理由，金孝娜头上当即冒出三个问号。 “或者……你可以劝劝你爸妈，多请几个员工，让专门的人做专门的事，他们只负责管账？” “我试过了。” 项乐章无奈一笑：“劝不动。” 他要是劝得动父母，那也就不会有这家餐厅。 “这样啊……” 金孝娜苦恼地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小脑袋，说：“那确实很头疼。发歌吧，又怕给餐厅吸引来太多粉丝，累到你爸妈。可是，不发吧，又感觉很亏…… “站在经纪人的角度来说，我是希望你发的。一是能获得一定的曝光度和热度，二是能够拓展粉丝面。 “但站在朋友的角度来说，考虑到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 她像是想要甩掉什么大麻烦似地甩了甩头，一头金发时不时拂过项乐章的肩膀和脸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是，给你创造一个假身份，让你用那个假身份来发歌。这样多少能获得点经济上的收益，也不至于把你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歌浪费掉。” 这个办法，她只是说着玩的，并没有真拿它当回事。 但出乎意料的，项乐章居然认真地点点头，说：“我觉得可以。” “啊？” 金孝娜一愣，说：“不是，我……你仔细想想，其实它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可以。这个办法的问题也很多的。” “例如，专门创造一个假身份，就为了一首歌，看起来很蠢；例如，如果有人想翻唱这首歌，还是得跟你取得联系，这样一来，迟早会露馅。又例如……” 项乐章“例如”了一大堆，表示：“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不等她说完，他便打断道：“我们明天就去把歌给录了吧。至于假身份要怎么弄、歌要怎么运营，就由你来头疼了。” “毕竟，我后天就要进组了。到时候估计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这些了。” “就算有多余的精力，”项乐章心说，“也会放在剧本上。” 金孝娜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 “好吧好吧，真是败给你了。就按你说的做吧。我现在去联系录音棚——对了。” 刚站起身来，摸出手机，还没拨出电话，她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餐厅重新装修的设计师和装修团队我都帮你找好了，绝对靠谱。 “此外，虽然你没说，但我还是帮你联系了几个民谣歌手——放心，联系的时候，全程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他们答应我说，如果有时间的话，会来小项声友情表演。” “谢谢你，金姐。”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说了，联系录音棚去了。” ………… 潘明安最近的心情很糟糕。 一开始，方姐说她帮他争取到了《末日之前》男主角的试镜时，他很兴奋，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力男郎”了。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听说李汉老师也想竞争这个角色。 无论是实力、名气还是资历，他都没法和李汉比。 没办法，他只好忍痛割爱，选择试镜另外一个次要角色。 作为一个在《真正的演员2》里大放异彩的艺人，他想着，区区一个次要角色，他一出手，必能拿下。 结果，却被马力毫不留情地刷掉了。 回到酒店，他安慰自己说：马力，大导演嘛。想跟他拍戏的人，多如牛毛。竞争很激烈的。被刷掉的人又不止你潘明安一个。 比起某个明知道有李汉在，却还仍旧铁着头非要试镜主角的项姓蠢货，你已经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刚把自己安慰好，方姐就走进了他的房间。 打了声招呼、聊完试镜的经过后，两人沉默了下来。 他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方姐，李老师拿下刘威了吗？” 方姐的脸一下就黑了。 “李老师没有拿下，但‘项老师’拿下了。” 她把“项老师”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听到这话，他人都傻了。 试镜刘威的，拢共有四个人。 而那四个人中，就只有项乐章一个人姓“项”。 因此，方姐那句话的意思很明确。 项乐章，打败了李汉，拿下了《末日之前》的男主角——刘威。 从方姐的表情中，他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开玩笑。 他连个次要角色都拿不下，项乐章却能拿下主角！ 好不容易从《真正的演员2》中建立起的自信心，瞬间崩塌了。 在此之前，他在唱歌方面比不过项乐章，那也就算了。 最起码，他还能在表演上找回场子。 但是，现在，就连在演技方面，他都和项乐章差了十万八千里。 明明刚出道的时候，项乐章除了颜值之外，根本就没有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地方啊。 无论是演技还是唱功，都被他摁在地上打。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颓了。 整个人都萎掉了。 就连已经接下的商演都不去参加了。 他窝在家里，成天成天地怀疑人生，偶尔刷一会儿快博和d站。 今天，他在刷d站的时候，刷到了一部奇特的视频。 那部视频，名为——“《羊城》”。 第二百零七章 火了! 为什么说那部视频奇特？ 因为，那部视频从发布到现在，还不足两天，但它的播放量就已经将近四百万了。 在d站，这个数据，是非常恐怖的。 播放量接近四百万的视频，d站有不少。 但是，两天时间就能获得四百万播放的视频，非常罕见。 没点开视频之前，光看视频的标题，潘明安还以为这是城市宣传片之类的东西。 可是，点开后，他才发现并非如此。 这是一部直播间录播的视频。 内容是一个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的男生，抱着吉他在一个圆形舞台上演唱。 所谓的“羊城”，指的并不是城市，而是那个男生演唱的民谣的名字。 看弹幕，那个男生似乎还是个素人。 “一个素人唱歌的视频，两天内能在d站拿下四百万播放……” 有点意思。 潘明安戴上了耳机，开始播放。 两分钟后，沮丧、痛苦、自我怀疑……等等诸如此类的表情轮番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刷d站的本意是放松心情，让自己暂时忘记从项乐章那里受到的打击。 但现在，他的心情非但没有放松，那种被打击的感觉还加深了几分。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一个素人，唱功都那么牛b？！ 是我太弱了吗？ 是我的天赋太差了吗？ 我的唱功比不过项乐章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一个素人都比不过啊？ 他缓缓地摘下了耳机，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目光所及，一片黑暗，不见光明。 ………… 仅仅一天时间，项乐章就搞定了伴奏以及歌曲的录制。 还亲自完成了全部的后期工作。 因为他使用的是自家公司搭建的录音棚，所以不需要担心录制过程中暴露身份的问题。 当天晚上，金孝娜就在腾信音乐和快博创建了一个名为“宫野”的账号。 她将录制完毕的《羊城》，发表在了这两个平台上。 并且通过一些手段，解决了这首歌的“原创认证”。 虽然《羊城》的热度不低，但因为“宫野”这个账号是没有任何流量的，所以歌曲刚刚发表的时候，并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直到有一位网友在腾信音乐上敲下“羊城”二字，发现了这首录音棚版的《羊城》，并将它转发给自己的朋友，朋友又转发给他的朋友…… 经过不知道多少轮的传播，这首歌才终于出现在了大众眼前—— 尤其是，那位很喜欢交朋友的欧阳池的眼前。 欧阳池通过那首歌，轻松找到了“宫野”这个快博账号。 他给这个账号发了条私信，表示自己想和他交个朋友。 “兄弟，你玩民谣，应该听说过我。我也是羊城人，得闲的话，我去你那喝一杯？” 他以为，这位宫野在看见他的私信后，会激动不己地回复他一些“随时欢迎”之类的话。 毕竟，以他在民谣圈子里的地位和名气，主动向一个新人示好，对方只要不是太不识趣，都不会拒绝的。 然而，他等了整整三个小时，竟没有等到任何回信。 “他是不是没看到啊？” 欧阳池心想：“现在《羊城》还算挺火的，给他发私信的人应该不少。我的私信可能被淹没在茫茫的私信海洋之中了。” “要不，我提醒他一声？” 说干就干。 欧阳池果断点开了宫野的唯一一条动态，留言道：“兄弟，我给你发了条私信，你抽空看看呗？” 发完，又等了两个小时。 还是没收到回信。 他不信邪，又跑过去留了条言：“兄弟，你是不是第一次玩快博，不知道怎么看指定用户的私信啊？我帮你找个视频教程，你等会儿啊。” 三分钟后，他还真的在那条留言下放了个名为《在快博上，如何查看某个用户的私信》的视频的链接。 “兄弟，这个就是。不难的，一看就会。学会了回我一下呗，我等你啊。” 欧阳池留这些言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就只是单纯地想联系上《羊城》的作者，跟他交个朋友而已。 没有想太多别的。 结果，《羊城》的作者没联系上，闲着没事干的网友倒是引来了不少。 “笑死我了，阿池，你也这太卑微了吧。” “阿池，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只是单纯地不想鸟你啊？” “哈哈哈，还真找来了教程过来我是没想到的。（悄悄说一句，我甚至都没想到网上居然还会有这种教程……）” “第一次觉得你那么呆萌，哈哈哈。不行，那么经典的操作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在这些网友的宣传下，又有更多的网友看到了欧阳池的这些留言。 而那些来得比较晚的网友中，有不少是根本没听说过《羊城》的。 出于被欧阳池勾起的好奇心，他们都跑到腾信音乐上，把《羊城》找来听了一遍。 这下，《羊城》在腾信音乐上的搜索指数疯狂飙升。 所有打开搜索栏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它。 于是，“《羊城》出录音室版本了”的消息传得越来越广。 许多本就对这首歌很感兴趣，但是懒得看视频，或者无法忍受视频中糟糕的音质的网友，全都闻讯而来…… 《羊城》的热度，再创新高。 在快博热搜榜上，关于它的热搜词条成功冲进了前十。 知否问题热榜中，关于它的提问也挤进了热榜前五名。 而在d站，那部阿修哥的录播视频，播放量更是一举突破了六百万！ 羊城的路边小店中开始传出《羊城》的歌声； 许多羊城学子以及羊城打工人的歌单里多了一首民谣歌曲； 各个直播平台上，不少音乐类主播也开始练习《羊城》…… 甚至，就连粤省团团的快博官方账号，也转发了这首歌，并且配文：“那个曾经和你在羊城的街上走一走的人，现在还在身旁吗？” 《羊城》，火了。 彻底火了。 “宫野”，这个初露头角的“民谣歌手”，也因为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广泛的关注。 网友们都很好奇，这个在阿修哥直播间的镜头下，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演唱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所有人都很想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惜，他们无法如愿。 万能的网友翻遍了整个互联网，都查不到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不，如果说连“半点消息都没查到”，那是在骗人。 虽然他们没查到任何关于宫野本人的消息，但是…… 第二百零八章 当我没说 从小白的口中，项乐章大概了解了发生在《羊城》以及“宫野”身上的故事。 “那个‘宫野’虽然比不上乐章哥你，但是也好厉害呀。” 小白刷着手机，说：“一个素人，在没有团队运营的情况下，靠着一首民谣，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红成这样，太强了！就连团团都转发了他的那首歌呢。” 项乐章正在重温那份他已经通篇阅读过多遍的剧本，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团队运营？” “拜托，乐章哥！”小白双手叉腰，自豪地说：“我好歹也算个业内人士。他有没有团队运营，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你厉害。” “乐章哥，你不也是羊城人吗？你听过他的那首歌吗？” 项乐章读完最后一行字，把目光从剧本上挪开，看向小白，问：“《羊城》吗？” “嗯嗯！” “听过。” “感觉怎么样？” “还行。”项乐章摸了摸鼻子，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说：“挺好的。一听就知道，绝对能火。唱功很不错，几乎跟我不相上下——虽然，他在演唱这首歌的时候，并没有使出全部实力。” “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就是……” 他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那个叫宫野的歌手，本人应该很帅。” “啊？！” 小白一惊。 “乐章哥，这你都知道？你该不会认识他吧？” 说着，她一拍大腿，刚想说话，项乐章吃痛一声，打断道：“如果一定要拍的话，你能不能拍自己的？” 小白撅嘴：“乐章哥，我今天穿的短裙。大腿上要是有巴掌印，别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你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了。” “不用谢。” 小白挺起胸脯，自豪道：“应该的！” “……” 项乐章低声叹了口气。 “哎呀，乐章哥，都怪你！”小白突然扭了两下身子，说道：“你害得我忘记我刚刚想说什么了！” “要不，就别说了吧。” 小白傻笑一声。 “嘿嘿，我又想起来了。” “？” “乐章哥，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家也开了一家餐厅，对吧？” 小白一副“我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说道：“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的餐厅，就是开在祥云路的。有没有错？！” 项乐章一愣。 他心里暗道：完了。 要被发现了。 你刚才为什么非要皮那一下啊？！ 不，现在不是责怪自己的时候。 我等会儿要怎么堵住她的嘴啊？ 一边想着，他一边下意识地回答：“错了。你记错了。” “没有记错！” 小白得意一笑：“乐章哥，你骗不了我。我可不是什么小傻瓜。” 项乐章也笑了笑。 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和尴尬。 “所以，你知道了？” “没错！”小白叉着腰，自信点头：“你瞒着我、瞒着所有人的那个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项乐章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司机。 司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果断打开车载音乐，自言自语道：“哎哟，这歌真好听。我什么都听不见，就只能听到这歌声。哎呀妈呀，它咋那么好听呢？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其他的声音了呢。” 项乐章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贴近小白的耳朵，低声道：“说说看？” 在气流的刺激下，小白耳朵一动，整个人缩了缩，脸也红到了耳朵根。 但她还是强行拿出了气势，说道：“其实，那个唱《羊城》的宫野，就是你——” 项乐章瞳孔一缩。 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果然！ “——的朋友吧？” 哎呀，被她猜…… 诶？ 诶？？ 诶？！ 不是，这…… 没有注意到项乐章的异样，小白继续得意洋洋地说道：“不然，你怎么会知道他长得帅不帅？还有，那家餐厅的店名也很值得一提——‘小项声。’ “想想，为什么一个名叫‘宫野’的人，家里开一家音乐餐厅，要叫‘小项声’呢？” 项乐章稍稍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僵硬地接话道：“是啊，为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你！” 小白指着项乐章，说：“因为你——乐章哥——是一个特别幸运、特别成功的音乐人。而那恰好又是一家音乐餐厅。所以，他们把你的姓氏放到店名中，讨个好彩头！对不对？” “啊，这……” 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白“嘿嘿”傻笑一声。 “别装啦。你的伪装已经被我看穿了，乐章哥！ “我和你生活了那么久，你抬抬眼皮子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哼哼，你现在肯定是在想：啊，小白怎么那么机智聪明呀，以前真是小看她了呢。对不对，对不对？？” 小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项乐章，等待着他的回答。 车里沉默了一阵，耳边只有音质一般的车载音乐在回响。 项乐章捂着脸，用“被打败了”的语气说道：“没错，被你发现了。宫野，确实是我的朋友。” “好耶！我猜对了！！” 要不是还坐在车上，小白恐怕直接“嗖”地蹦起来了。 “小白……” 项乐章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答应我，不要把这一发现告诉别人，好吗？我那个朋友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蹭我的热度，只想靠自己。” “嗯嗯！我会的，乐章哥！”小白重重地点头，仰起脸，说：“你永远可以相信你的小白！” “对了。” 小白伸出手，帮项乐章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略带怜悯地说：“乐章哥，你也不用太伤心。你的秘密被我猜出来，并不是因为你伪装得不好。只怪我太了解你…… “相信我，乐章哥，你已经把这个秘密藏得很好了。如果再加把劲，说不定连我都没办法发现真相呢。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一次的失误，就对自己丧失掉自信心哦。加油，乐章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嗯嗯。” 项乐章点头：“谢谢你，小白。” 他感动得都快要笑出声来了。 “没事。” 小白摆摆手，轻描淡写道：“作为你的助理，这是应该的。” “对了，小白啊。” 项乐章低头看了一眼剧本，又抬起头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尽管提，包在我身上！” “你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在一起生活’这种容易被人误解的说法？” 此时，司机默默地关掉了车载音乐。 “啊？哦哦，好的好的。” 小白乖巧地点点头，说道：“那就换一种说法。比如‘待在你身边那么久’、‘跟了你那么长时间’之类的。” 项乐章看了看小白的表情。 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他正要说话，她又拍着手，说：“对了对了！还可以说‘伺候了你两年’。” 司机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小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 项乐章叹了口气，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第二百零九章 开机 没过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举行开机仪式的地方，到了。 这是城郊的一个小镇。 按照拍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剧组将在这里拍摄七到十天。 小白下车帮项乐章开门的时候，一位剧组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因为项乐章没有戴口罩、墨镜等遮容道具，那位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了他。 打了声招呼后，他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院子。 院子的大门顶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末日之前》开机仪式”。 走进了院子，项乐章一眼就注意到了院子中央那两棵两人环抱大小的树。 因为，那两棵树上，也拉着一条开机仪式的红色横幅。 横幅之下，放着一张铺着红布的长桌。 红布上面有鸡有猪有果有菜有糕点，还摆着许多项乐章叫不出名字的神像。 在长桌前，还有一张相对短一些的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尊香炉。 和《诡术神探》的开机仪式一样，这两张桌子旁边，也立着几台蒙着红布的摄影机。 一些原本靠在树旁或者蹲在墙角休息的工作人员，看见项乐章来了，赶紧露出笑容跟他打招呼。 “项老师。” “项老师，早上好啊。” “项老师，还记得我不？你拍《糖果之恋》的时候我也在。” 项乐章很有礼貌地一一回礼。 那个把他和小白带过来的工作人员告诉他，马力和其他主要演员正在屋子里休息。 “您也进去坐坐吧。”工作人员说，“现在离开机仪式还有半个小时。” “好。” 项乐章点点头。 就在这时，那间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了。 马力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他爽朗一笑，说道：“哈哈，乐章，我在里面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就猜到是你来了。” “马导，久等了。” 马力摆摆手。 “在我的剧组，不用那么客气。” 两人正聊着，一个扎着高马尾、全身上下充满了御姐范的长腿女生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薄衬衣，搭配一条同色系的短款包臀一步裙，脚踩一双素色高跟鞋，看上去光彩照人。 她来到项乐章身前，伸出手，平静地说：“慕容媛。” 项乐章微微一笑。 在来之前，小白跟他介绍过这个人。 慕容媛，二十五岁，童星出身。六岁就开始演戏，八岁时被称为“国民闺女”，十八岁那年，更是在金像奖上捧回了一座影后奖杯，成为了华国最年轻的影后。 总而言之，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只可惜…… 项乐章没再想下去，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四根手指，触之即离。 “你好，我是项乐章。” “项老师，久仰大名。” 慕容媛淡淡一笑，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部戏里演的角色是宁宁，会和你有不少的对手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好。”项乐章也笑了笑，客气道：“我很期待和你对戏。” “用不着期待。” 马力一只手搭在项乐章肩膀上，另一只手也搭上了慕容媛的肩膀。 他插嘴道：“你们今天，就有一场对手戏。” 两人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意外的表情。 他们都看过今天的拍摄计划，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哈哈，对了，乐章，小媛，听你们刚才打招呼时说的话，以前应该没见过面吧？” 马力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说：“先进屋吧。离开机仪式还有二十多分钟，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相互熟悉一下。” “好。” ………… 向参加开机仪式的其他主创人员打过招呼后，项乐章就进了屋子。 结果，还没和慕容媛聊上几句，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开机仪式的吉时，到了。 上香、合影等流程走完，剧组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新片“第一镜”。 之前也有说过，按这个时空的规矩，新片的第一镜一般都是让主角拍一段必然能够一次过的镜头，讨个好彩头。 马力的剧组也不例外。 “我们的第一个镜头，”马力对正在让化妆师帮忙化妆的项乐章说，“就拍刘威刚住进这个小院的那一段吧。” 项乐章想点头表示明白。 但他害怕化妆师手一抖把眉笔戳他眼里。 所以只好“嗯嗯”一声，说：“好的。” 马力选择的这个镜头确实极为简单。 停车，下车，走进院子，左右随便看两眼，拉着行李箱进屋……结束。 根本不需要什么演技。 就算是毫无表演经验的小白上，也能一遍过。 化完妆后，项乐章也确实没出意外，一遍通过了这个镜头。 马力带头鼓起掌来：“好，不愧是乐章！没让我失望。” 其他工作人员也跟着吹彩虹屁：“演得太棒了！尤其是那眼神，啧啧啧，俩字：传神！” “太厉害了！” “完美的开局！” 项乐章尴尬一笑。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个镜头…… 亏你们能夸得出口。 “好了好了。” 马力双手下压，让工作人员们安静下来。 “时间宝贵。既然第一镜完美通过，那我们就趁热打铁，高质量地完成剩下的镜头吧。” “好！” “加油！” “剩下的镜头也争取一次性通过！” 工作人员们情绪高涨——至少，看上去情绪高涨——地说道。 项乐章走到小白身边，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乐章哥，是不是有点不习惯？” 小白偷偷指了指那些工作人员，低声道：“是不是觉得这些家伙，对工作有一种特别的热情？” “确实。”项乐章笑了笑，又喝了口水，说：“估计是受到了马导的什么鼓舞吧。” “才不是嘞！” 小白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他们这都是装的。” “噢？” 项乐章眉头一挑。 “装的？？” “嘘！” 小白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说：“乐章哥，小声点，别被他们听见。” 他点点头，拿开小白堵住他嘴巴的小手，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他们……装的？” “嗯嗯。你们之前进屋聊天的时候，有个男的来找我搭讪。他跟我说……哎呀算了，还是等回酒店再说吧。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 “不行！” 项乐章不乐意了。 “你别卖关子啊。” “乐章！” 两人正聊着，不知何时走出了院子的马力，在院门外用不知从哪弄来的大喇叭说：“水喝完了吗？小媛换好衣服、化完妆了，出来吧。” “好！” 项乐章冲着院门高声回应道。 他扭头跟小白低声说：“回到酒店不许再卖关子了啊。” 随后，便朝院门外跑去。 第二百一十章 对戏 刘威只是一个作家。 一个不算太出名的科幻小说作家。 他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父亲是银河舰队的小军官，母亲则是个商人。 除了学习稍微好一点点，长得稍微帅了那么亿点点以外，他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搞不懂，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得到地球防卫军和球奸组织双方的关注。 在一个从事科研的朋友因意外离世后，他决定逃离一直以来生活的那座城市。 他丢掉所有可能暴露自己位置的设备，开着一辆不起眼的、早就落伍了的燃油车，逃到了一座随机选择的偏远小镇。 在那座小镇里，没有任何认识他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他认识的人。 在那里，他将忘记自己的过去，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原本，他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宁。 ………… “这是刘威第三次和宁宁见面。” 马力对项乐章说道：“但是，在前两次见面的时候，宁宁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在前两次见面的时候，刘威就已经对宁宁一见钟情了。 “所以，当他在街上发现宁宁被人追杀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就伸出了援手。 “注意！‘几乎没有犹豫’并不是‘没有犹豫’。在出手相助之前，你要给出一个犹豫的眼神。但是手里的动作不要停。如果你觉得一定要停的话，也别停太久，一瞬就足够了。……” 因为这一段的表演难度有点大，所以在拍摄之前，马力特意给项乐章讲了一下戏，提醒了他一些表演时要注意的重点。 其实，这些重点，就算马力不说，项乐章也是知道的。 但是，出于尊重，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马力的指导。 “……乐章，我刚刚说的那些，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 马力点点头，把目光投向街道尽头。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jk制服的女生。 慕容媛。 “小媛已经在等我们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的水平，我还是很相信的。我们直接开始吧。” ………… 慕容媛看着远处的马力和项乐章，表情有些冷淡。 虽然她听不到那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她大致能猜出来。 无非就是在聊项乐章等会儿该如何表演罢了。 等会儿的那一段表演，对刘威的演员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想要演好，很难。 导演在拍摄之前，为减少ng次数，给演员讲讲戏，也算正常。 不过…… “如果演刘威的人是李汉老师，”她心想，“马导应该就不用浪费这些口水了吧。” 毕竟，以李汉老师的能力和经验，这种难度的表演，还难不倒他。 当然，虽然她这么想，但她并没有把项乐章看作是一个毫无演技、只能靠脸吃饭的小鲜肉。 哪怕她以前听说过不少关于项乐章干啥啥不行的传闻。 哪怕她没有看过《诡术神探》，不知道项乐章的真实演技究竟怎么样…… 她仍然没有把他当作那种人。 因为，她知道，如果没点实力，项乐章是不可能被马力选中的。 不过，至于实力如何…… 她又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两人，心想：估计也不会太强。 至少，不会强于李汉老师。 他要是强的话，哪里需要马导讲那么久的戏？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马力宁愿刷掉演技更好的李汉，也要选用项乐章呢？ 慕容媛认为，可能是因为马力觉得科幻电影天生不吸引女性观众，他需要创造一些引诱女性观众走进影院的噱头。 而项乐章，就是那个噱头。 以他的女粉数量，拉动数以亿计的女性票房，不是问题。 正想着，慕容媛突然发现项乐章和马力分开了，站在了早就设计好的位置上。 马力也举起他的大喇叭，问她：“小媛，准备好了吗？” 慕容媛抬起手臂，竖起一根大拇指，意思是准备好了。 “好，”马力清了清嗓子，坐回导演椅上，“各就位……action！” 随着马力话音的落下，慕容媛进入了表演的状态。 她满脸慌乱，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三步一回头。 在她身后，追着好些个穿着休闲装的、凶神恶煞的汉子。 “不许跑！” “站住！” “抓住她，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慕容媛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跑得过那几个大男人？ 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慕容媛慌不择路，一咬牙、一闭眼，竟忽略掉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从马路中央径直穿过。 那几条汉子刚想追上去，一辆长款轿车以及两辆货车正好驶过，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等轿车和货车离开，慕容媛已经快要跑得没影了。 这条长镜头还在继续。 汉子们对视一眼，也不顾生死地穿过马路，推开站在路旁玩全息投影手表的路人，以风似的速度拼命向前冲去。 尽管此时慕容媛——或说宁宁——已经和那几条汉子有了一定的距离，但以他们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她还是会被抓住。 怎么办，怎么办？ 她止不住地想着。 她的脸上，写满了慌乱、恐惧、紧张以及…… 绝望。 她知道自己如果被抓住，会有什么下场。 虽然在跑步的时候说话会打乱呼吸节奏，但极度紧绷的神经还是令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救命！救命啊！”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项乐章。 或者说，刘威。 慕容媛脸上掠过一抹意外。 虽说她就是为了他才会来到这个小镇的，但是……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 而项乐章此时也注意到了她。 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追兵，联想到刚才听见的那声“救命”，大致猜到了现在的情况。 宁宁——那个不知何时住进了他心里的女人——此时正在被人追杀。 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在慕容媛经过拐角处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慕容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但项乐章把她扶住了。 她抬起头来，用混杂了欣喜、紧张、害怕、不知所措等情绪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 项乐章什么都没说，把自己的帽子扣上她的脑袋，又用最快的速度脱下外套，套在了她身上。 随后，果断把她按在墙上，对着她娇艳欲滴的嘴唇，吻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个汉子路过了他们身旁。 但是在帽子和外套的遮掩下，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其实就在身旁。 “你，你，还有你，那边。” “剩下的人，跟我走这边！” 第二百一十一章 ng 这是慕容媛第一次拍吻戏。 尽管她是童星出身，到现在为止已经演了十余年的戏了，但是因为家教比较严的缘故，她一直都没有演过吻戏。 在此之前，遇到吻戏，要么是直接删掉，要么是找替身。 亲自上场表演的，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效果非常成功。 马力带头鼓起掌来：“真好。各位幸苦了，这条过了。” “不幸苦不幸苦！” “项老师演得真好啊。在看见慕容老师那一瞬间，他那个眼神哟，啧啧啧。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马导会让他演刘威了。” “慕容老师的表现也很棒。那么长一个镜头，愣是一点失误都没有！” 项乐章放开了怀里的慕容媛，笑了笑，说：“慕容老师，看来我们配合得不错。” “嗯。” 慕容媛看似平静地点了点头。 但却没敢抬头看项乐章一眼。 虽然在拍摄时他们用了错位，项乐章并没有真的吻上去。 但是，一回想起他抓住她的手腕的那一瞬间、一回想起他把她按在墙上的那一瞬间、一回想起他的嘴唇朝她靠近的那一瞬间，慕容媛的小脸还是会微微发烫。 “哈哈，这一段表演的难度不小，我以为少说也要ng个三五次的。” 马力笑道：“没想到，一遍过了！” 慕容媛小心翼翼地偷瞄了项乐章一眼。 她在被项乐章拉进拐角处的那一瞬间，脑袋就一片空白了，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现怎么样。 可是，听马导的意思…… 他演得似乎还不错？ “我之前可能有点小瞧他了。”慕容媛心想：“他或许，比我想象中的，厉害那么一点点。” “当然，也只是‘或许’。” “不过，就算他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那又怎么样呢？能比得过李汉老师吗？应该不行吧。李汉老师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演技好，而且经验又那么丰富……” “可是话又说回来，乐章……不是，项老师的演技也已经够用了……” 不知怎的，慕容媛的脑子竟有点混乱。 直到项乐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从混乱中缓过神来。 “怎……怎么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项乐章拍过的那个位置，自己也伸手去拍了拍。 给人一种她有些嫌弃对方的错觉。 项乐章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但他表情不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似地笑着说道：“马导说我们演得不错，不过，还想再保一条。” “哦，好的。” 慕容媛刻意用略带冷意的语气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项乐章点点头。 ………… 追逐戏拍完，马力又拍了好些个镜头。 两个小时后，第二个颇有难度的镜头，出现了。 刘威和宁宁在小镇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感情日益升温，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 刘威开始计划跟宁宁表白。 原本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而接近他的宁宁，此时也真的爱上了他。 这天，是刘威的生日。 刘威准备在今天向宁宁袒露心声。 宁宁从他的日记中了解到了这一点。 她很开心，很期待。 她也为刘威准备了非常惊喜的生日礼物。 可就在两人约好的生日晚会开始之前，宁宁收到了组织的通知。 组织派来的联络人告诉她，刘威这个人，对组织、对撒旦神而言，非常重要。 按照组织的意思，她面前有两个选项。 一个是说服刘威加入组织。 另一个则是…… 杀了他。 “如果你下不了手，”联络人说：“我会代劳的。” 说完，联络人便离开了。 只留下宁宁一个人，在房子里不知所措。 上面说了，她和刘威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 虽然她还没有跟刘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刘威却和她谈过他对组织的厌恶。 组织，毁了他的工作。 他最好的朋友，也死于组织之手。 宁宁知道，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为和自己有深仇的组织做事的。 甚至，她觉得，如果她是组织成员这事暴露了，他会立马跟她绝交。 可是…… 他如果不加入组织的话，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宁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带着这种纠结、忧虑，来到了刘威的小院…… 剧组即将拍摄的镜头，就是从这开始的。 “各位，”拿着大喇叭的马力说：“准备好了吗？” “好了。” 屋子里的项乐章说道。 “嗯。” 冷着脸的慕容媛也点了点头。 其实，她对这一段表演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在这一段里，宁宁要表现出来的情绪太复杂了。 既要演出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兴奋，又要演出强忍着纠结、担忧的样子。 而且，那种“强忍着纠结、担忧的样子”，既不能太明显，又不能太不明显…… 太明显的话，会很假。 但太不明显的话，观众又会get不到点。 “尽量在ng五次之前结束掉这个镜头吧。”她心里想着。 “好。那么，action！” 随着马力话音落下，慕容媛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小院。 这时，院里小屋的门突然“咯吱”了一声。 一个人影推门而出。 慕容媛赶紧躲到树后—— “咔！” 马力摇摇头，说：“你躲得太刻意了。表情传达的信息要更丰富一些。还有，你知道宁宁来这里之前，组织派出的人跟她说过什么吧？ “那个人告诉她，如果刘威不加入组织，而她又下不了杀手的话，他会代劳。对不对，有印象吧？ “在听完了这种消息之后，宁宁来到刘威的家，给他过生日。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推门出来了。 “你觉得，她会不会出于担心，偷偷看一眼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谁？毕竟，组织的那几个领导者，一向都是十分狠毒的，宁宁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马力相当耐心地给慕容媛分析了一大段。 慕容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马力提出的一些细节，她在研究剧本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到。 “谢谢马导，”她说：“我知道了。” 虽然慕容媛道谢的时候，脸依然是冷着的。但马力并不在意。 对于演员的各种性格，他向来是非常包容的。 只要不影响拍摄，什么都好说。 第二百一十二章 意外! “小媛现在应该知道该怎么演了吧。” 马力笑着说：“出去吧，我们再来一遍。争取快点通过。” “好。” 慕容媛点点头，走出了门外。 “action！” 这一次，她确实没有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她在听见了屋门的动静时，先是偷偷看了一眼，确定过出来的人是项乐章后，那张略带愁绪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笑容。 眼珠子“溜”地一转，她小心翼翼地躲到了树后。 “奇怪。” 项乐章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明明听见院子里有动静的。听错了吗？” 他摸了摸后脑勺，看了一眼小院的门，又看了一眼屋门，叹了口气。 “她该不会……不来了吧？” 就在这时，躲在树后的慕容媛突然跳了出来，“啊”地叫了一声，一把搂住项乐章的脖子—— “咔！” 马力又摇了摇头，说：“小媛，你要搞清楚，宁宁‘啊’的那一声是为了吓唬刘威。所以，你要喊得更有爆发力一点，不要拖音。重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项乐章总感觉马力的语气稍微不耐烦了一些。 但他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屋子里，等待下一次的表演。 “action！” ………… 五次。 慕容媛一共ng了五次，还是没拍好这个镜头。 虽然她的表现一直在不断变好，但是，小白看得出来，马力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太对劲了。 “看来，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小白想着，看了一眼两棵树中间的那块不起眼的小石头。 “希望慕容姐姐能快点通过吧，不然……” ………… 慕容媛注意到了马力的表情。 她的心情也有点着急有点烦躁了。 “媛媛，别紧张，放轻松，好好演，你可以的……” 她深吸了口气，心想：“乐章……不是，项老师在两个小时前拍的那个镜头，和你这个相比，难度也没有低多少，但他却能够一次过关。你也可以的，加油。” 就在她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马力一挥手，开始了第六次的拍摄。 这一次，前期和前几次一样顺利。 慕容媛走进院子，听见小屋的动静，偷偷看一眼，然后躲到树后，偷听项乐章的自言自语…… 所有步骤，一气呵成。 演得非常完美，毫无失误。 “她该不会……不来了吧？” 项乐章如此说道。 按照剧本，这个时候慕容媛应该飞快地跑出来，尖叫一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吓他一跳。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抬起腿，即将两棵树之间穿过，冲向抬头看了一眼月色的项乐章。 “啊！” 她尖叫了一声。 成功把项乐章吓到了。 但她却没有搂住项乐章的脖子。 她甚至都没能穿过那两棵院子中央的、两人环抱大小的树—— 在冲刺出去的那一瞬间，她踩到了两棵树之间的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头，身子向右一倾，“咚”地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工作人员顿时慌乱了起来。 “我去！” “发生什么事了？” “都别特么愣着啊，上去看看人有没有摔出事！” “慕容老师，你还好吧？” 虽然被那声尖叫吓了一跳，但项乐章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第一个冲到慕容媛身旁，担心道：“你没事吧？” 他没有去碰慕容媛，也没有想着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因为，他看慕容媛这一条摔得挺狠的。 眼泪都快摔出来了。 他了解过一点医疗方面的常识。他知道，万一她摔出个骨折或者什么关节错位，他一扶，很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加重伤势。 于是，他不仅自己不扶，还不让随后赶来的工作人员碰她。 “你们别动，去找医护人员！我们剧组有随行的医护人员吗？找过来！” 他低头看向疼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慕容媛，问：“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腿？腰？还是什么其他地方？” 慕容媛强忍着眼泪，把下唇都咬出血来了。 “脚腕。” 她拼命忍住哭腔，尽力用正常的声音说道：“我脚腕好像扭到了。其他……其他地方应该没问题。稍微坐一下就好了，不用喊医生。放心吧，不会太耽误拍摄的。”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马力说的。 “这怎么行？” 项乐章眉头一皱，说：“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这时，剧组随行的医护人员终于来了。 项乐章拉着其他工作人员往后退去，给了医护人员留了充分的空间。 一番询问和检查过后，医护人员说：“应该就是脚扭到了，还有大小腿、胳膊擦破了点皮。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马力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扶着坐起来的慕容媛，问医护人员：“她大概要休养多久？” “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一般来说，半个月内就能好。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了。” 医护人员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建议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以防万一。” “这样啊。” 马力又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低声议论道：“半个月啊……按照拍摄计划，我们在这里总共也不会待满半个月吧？” “是啊。虽然说起来有点那啥，但是……她这也太耽误拍摄了。” “她是怎么摔的，谁看到了？” “啊，好心疼啊，那么漂亮的腿，居然擦破了……” 项乐章和小白瞪了他们一眼。 他俩刚想说些什么，慕容媛就开口道：“没事的，马导。我可以的。” 她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原地转了一圈，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指着医护人员，说：“他刚刚只是说了‘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没说不能走动，对吧？我们剩下的那些镜头，已经没有需要剧烈运动的了。我可以继续拍的。马导。我不会耽误拍摄的。” 说着，她又忍着疼痛向前走了两步。 她咬着牙，没把疼痛表现出来。 “你看，马导，我的脚扭得不严重的。” 慕容媛看向项乐章，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说：“乐……项老师，我们继续吧。我觉得，再来一次，刚才那个镜头就能过了。” 项乐章叹了口气。 “你没必要——” “好。” 出乎意料地，马力居然点了点头，说：“各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吧。我们再来一条。” 随行的医护人员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百一十三章 怎么一回事? 出于善良，项乐章是不愿意和慕容媛继续演下去的。 但是，既然人家自己坚持要演，马力又没有制止，他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他回到小屋里，开始准备第七次拍摄。 “action！” 话音落下，慕容媛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小院。 接着，又是听到动静、躲在树后那一套。 “她该不会……不来了吧？” 项乐章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忍着疼痛，“啊”地一声，从两棵树中间蹿出去，一把搂住项乐章的脖子。 项乐章一惊，想要回头，却看见了一张美艳动人的脸。 那张脸的眼中，含着些许泪水。 “宁宁！”他惊喜道：“我还以为……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可能！” 慕容媛小嘴一撅，用有些撒娇的语气说：“我都答应过你要陪你过生日了，怎么会不来？” “咔！” 马力的脸更黑了。 “虽然在看到心爱的刘威之后，宁宁会忘掉一些烦恼和忧愁，但是，你别忘了，宁宁心里清楚，他现在危在旦夕！ “是，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宁宁是会有短暂的快乐。但是，在短暂的快乐后，她会想起刘威现在正在面临的困境，因此，她的脸上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愁容……” 马力语气硬邦邦地分析道。 慕容媛本来嫩白的脸，此时看上去更白了。 不知道是因为脚痛，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再来一遍吧。” 马力一挥手，说道。 而这一轮，慕容媛甚至还没有演到捂住项乐章眼睛那一段，就出现了失误。 她从两棵树之间冲向项乐章的时候，刚跑到一半，竟停了下来，猛地一蹲，捂着脚脖子。 嘴里不住地倒吸着冷气。 项乐章听到了她倒吸冷气的声音，眉头一挑，转身，快步走到她身旁，把她扶了起来。 “实在不行，就别勉强了。”他对脸色有些苍白的慕容媛说：“你这样会把伤加重的。” “没事的，项老师。” 慕容媛挤出一个笑容，说：“我等会儿跑的时候小心一点就行了，别担心。” 项乐章扭头想让马力一起劝劝她，结果却看见了一张黑如墨色的脸。 他心中暗暗一惊。 几乎不敢相信这张脸居然属于一向非常友好的马力。 “你还演吗？”马力语气不善道：“实在不行就算了，回酒店躺着吧。” “演，当然演！” 慕容媛有些焦急地看了一眼项乐章，说：“项老师，你回屋里准备吧，我们再来一遍。我发誓，这次肯定能过了。” 项乐章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点点头。 “好吧。” 他回到了屋子里。 随后，听见了马力不耐烦的声音。 “再来一遍！” 这个声音总给他一种马力憋了一肚子怒气的感觉。 仿佛只要慕容媛再ng一次，他就要骂人了。 不过，还好，慕容媛没有违背她对项乐章的誓言。 这一次，她全程没有失误地完成了表演。 无论是走位、说话时的语气、肢体语言还是眼神…… 一切的一切，都很完美。 马力脸上的阴霾顿时消失了。 他像从前那样友好地笑着说：“这就对了嘛。你看，你还是能演好的嘛。” “浪费了大家那么多时间，很抱歉。” “没事。”马力摆摆手，说：“只要把戏拍好，浪费那点时间算得了什么。对了，你确定不回去休息一下吗？” 项乐章和小白对视了一眼。 他们看得出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他们自己也在想着同样的话：你早干嘛去了？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她去休息啊？ 项乐章刚想张嘴劝她回酒店休息，可她却抢先了一步，摇摇头，说：“不需要。马导，我们继续吧。” 不需要？ 项乐章低头看了一眼她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踝，眉头一皱。 你确定吗？ 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不想回，马导应该也会强行—— “好。” 出乎他意料地，马力竟点了点头，真的开始安排下一个镜头的拍摄。 不过，似乎是考虑到慕容媛扭了脚，马力并没有按照早就设定好的拍摄计划进行拍摄。 他所选择的镜头，都是些慕容媛可以坐着完成的。 项乐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这算是有人性还是没人性了。 ………… 拍摄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才结束。 但慕容媛并没有坚持到那么晚。 在经纪人和助理的坚持下，她在四点钟的时候就离开了片场。 项乐章伸了个懒腰，准备跟马力以及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说声再见，然后和小白上车回酒店。 他走到马力身前，还没开口，马力就笑着说道：“乐章，拍了一天戏，累不累？” “还行。” 项乐章笑了笑，说：“累习惯了。这种工作量……就一般般吧。” “哈哈哈，那就好。今天的开机仪式耽误了不少拍摄时间。从明天开始，拍摄时间更长，会更加累人。如果连今天这种累都受不了，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啊。” 项乐章点了点头。 马力顿了顿，喝了口助理递过来的饮料，问项乐章要不要也来一口。 项乐章以控制身材为由拒绝了。 于是，他把饮料递回给助理，继续说道：“乐章，说起来，你的演技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许多。今天有好几个镜头我都做好了你至少ng十次的心理准备，结果，你ng个三四次后，居然就通过了。” 他“嘿嘿”一笑，说：“就算是李汉在这，拍摄的效率和效果估计也比不上你。乐章，我果然没选错人。” 项乐章笑而不语。 他心里在想别的事情。 他总感觉，自己面前这个和善、随和的马导，跟之前那个因为慕容媛的失误而脸黑的马导，并不是同一个人。 实在是没办法把这两个马导重叠起来。 如果面前的这个马导的随和是装出来的，那还好说。 但问题是，项乐章并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一毫的表演痕迹。 正想着，马力又开口了。 “对了，乐章啊……” 他把手搭在项乐章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说：“我们给你定的酒店，你应该已经去过了吧？这个镇子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酒店，所以你这几天的住宿条件可能会稍微……没那么好。见谅哈。 “等我们拍完这个小镇的部分，我再给你找个五星级的。你这几天，就先将就将就吧。” 那种两个马导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更深了。 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福消受 回到酒店后，吃着碗里的鸡胸肉，项乐章仍然在想那个问题。 小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他在想什么。 “乐章哥，难不成……你在想媛媛姐？！” 项乐章白了她一眼。 “你觉得可能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白搬了张小椅子，坐在项乐章身旁，下巴抵在桌子上，两颗圆圆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他的眼睛。 “毕竟，媛媛姐那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你对她一见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少来。” “咦！乐章哥，你被我说中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我？” “累了。” “撒谎！你刚刚还和马导说不累的。” 项乐章纠正道：“我说的是，‘还行’、‘一般般’。” 小白眼看着还想再说些什么。 项乐章为了堵上她的嘴，把他正在想的那个问题告诉了她。 “嗐，这个问题……”小白拍了拍胸膛，说：“简单！” “你早点问我，不就不用纠结那么久了吗？” “噢？”项乐章眉头一挑，“你知道？” “那当然。” 项乐章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没有说话。 “真的！不骗你！” 小白嘟嘴道：“乐章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上午的时候跟你说，有个工作人员来搭讪我，告诉了我一些关于马导的事情？” 项乐章眨了眨眼。 意思是，继续说下去。 “他跟我说，马导这个人……诶，乐章哥，你说，我们房间里会不会有窃听器什么的啊？” “首先，我们没什么被窃听的价值。其次……” 项乐章用食指轻轻推了一下小白的额头：“不要用‘我们房间’这种奇怪的词。这是我的房间。” 小白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那个人跟我说，马导这个人看起来非常随和，但其实是个片场暴君！” “乐章哥，你上午是不是觉得那些工作人员的工作热情高得特别奇怪？” “有点。” “那是因为，如果他们不表现得非常积极、热情，马导就会生气，就会骂人！严重的时候，甚至还有可能扣掉他们盒饭里的肉菜！” “那太过分了！” 项乐章一拍大腿，说道：“不给肉吃，太过分了，太残忍了！” “还有还有。”小白说道，“他对演员的要求也特别高。演员的ng次数稍微多一些，就很容易挨他的骂。就连李汉老师，都曾经被他骂过好几次！据说，他骂哭过的演员，加起来双手双脚都数不完。” “这……”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乐章哥，今天媛媛姐就差点挨骂了。” “看出来了。可是，”项乐章皱眉道，“那个镜头那么难，慕容小姐——额，还是叫慕容老师吧——又是带伤表演，ng个几次，犯得着那么生气吗？” “反正，他就是这么个人，特别重视拍摄效率。只要你影响了拍摄效率，哪怕你爹是（消音），他也照骂不误！那个男的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话音刚落，小白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说：“对了对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我差点忘记说了。” 小白挪了挪屁股，坐直了一些，严肃道：“乐章哥，你记住，马导特别反感特别讨厌别人质疑、反驳他。如果以后你有想质疑或者反驳他的冲动，千万要忍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项乐章本想笑着打趣两句。 但是，他看着小白认真的表情，那些打趣的话便像被堵住了一般死活说不出口。 没办法，他点了点头，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项乐章捏了一把她婴儿肥的小脸，说：“你现在越来越像金姐了。你是不是跟她学坏了？” 小白气鼓鼓地说：“不许说金姐坏话！”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的手机同时“嗡”地震了一下。 项乐章不看都知道，应该是群里有人发消息了。 他继续吃着碗里的鸡胸肉，小白则是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过了两秒，她“呀”了一声，说：“乐章哥，快看，媛媛姐的经纪人说媛媛姐的脚没什么大碍，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医生劝她最好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所以，那个经纪人打算给媛媛姐请两天的假。” 项乐章突然想起小白刚刚说的那句“（马导）特别重视拍摄效率”。 “这个小镇的镜头，大部分都和她有关。” 他说：“没有她的镜头，凑在一起，最多一天半也就拍完了。她请假绝对会影响拍摄进度，马导会同意吗？” 小白沉默了一阵。 她没有底气地说：“马导……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人性的吧？” “有人性的人怎么会不允许人家吃肉啊！” 项乐章激动道。 此时，离慕容媛和她的经纪人在剧组小群里发言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她们仍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音。 不仅马力没有回复，就连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搭理她们。 小白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项乐章，问他该怎么办。 项乐章还没说话，两人的手机又“嗡”了一声。 马力，回复了。 “没事，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好好休息，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或许是看见马力回复了，其他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冒了出来。 “啊，慕容老师的脚伤还没大碍可真是太好了！” “慕容老师，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来！” “慕容老师，肇事石头我已经把它人道毁灭了！你的大仇已报，安心养伤吧。” 看着这些话，小白嘟囔了一句：“虚伪。你们要是真的关心媛媛姐，干嘛不早点问候她？” “没搞清楚马导是怎么想的，他们哪里敢随便问候？” 项乐章笑了笑，说：“毕竟，人家也是要吃饭、要养家的嘛。” “说起来，小白，单从这条回复来看，马导似乎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暴君啊。” 小白摸了摸鼻子，刚想解释两句，项乐章突然站起身来，抛下那碗尚未吃完的鸡胸肉，走向了自己的行李箱。 “乐章哥，你在找什么？” “活络油。” 项乐章回答道。 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来，临出发之前，母亲往他的箱子里塞了两支活络油。 那个牌子的活络油，在拍摄《诡术神探》受伤的时候，他也有用过，效果很不错。 他从箱子里取出其中一支，递给小白，说：“你帮我把它送给慕容老师吧。这玩意挺好用的。” 说完，便坐回餐桌前，继续吃他的水煮鸡胸肉。 其实，在前世的时候，他有学过一些简单的按摩手法。 如果搭配上那些按摩手法，这活络油的功效会更好一些。 只可惜…… 慕容媛是无福消受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做起来了! 小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活络油，看了一眼项乐章，又看了一眼活络油。 她忍不住说道：“乐章哥，你该不会……” “不会。” “你是不是……” “不是。” “乐章哥！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 “没有。” 项乐章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收起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送她活络油，完全是出于同事之间的关心。她好得快一点，对拍摄的耽误也就少一点。行了，别八卦那么多，送就是了。” “真没有？” “去送。” “其实，乐章哥，就算你真对她有感觉，我也不会说你什么。毕竟，她那么美，身材那么好，又有才华，我一个女生都——” “去送！” 小白掉头就跑。 对掉在地上的头不管不顾。 看着小白离去的背影，项乐章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项乐章吃完了晚饭，洗了把脸，坐在床上，准备等消化一下再去洗澡。 直到这时，小白还没有回来。 但项乐章也没有在意。 虽然这里并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但作为全镇最大最豪华的酒店，这里的安保系统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小白那么大个人，在这种地方，还能丢了不成？ 按照习惯，项乐章饭后至少要消化半个小时才会去洗澡。 这半个小时不能白白浪费。 于是，他从床头柜上抓起剧本，打算复习一下明天拍摄的部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嗡”了一声。 他以为是金孝娜或者小白给他发了什么消息。 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消息提醒。 点开腾信，他才发现，手机“嗡”那一声并不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而是有人向他发出了好友申请。 那个申请添加他为好友的人，正是扭到了脚的高冷女神慕容媛。 项乐章果断同意了。 刚添加上好友没多久，对面就发来一条简短的消息：“谢谢你。” 随后，又发过来一张脚踝和活络油的合影。 “我已经让我的助理帮我涂了。” 项乐章的回复也很简短：“没事。祝早日康复。” 消息刚发出去，房间的门就“咔嚓”一声被人打开了。 小白一蹦一跳地跑到他床边，故意探头看了一眼手机，眼睛大睁。 “乐章哥，你还说你对人家没意思！连人家的脚照都要来了！” 项乐章眼角抽搐了两下。 “不是，讲道理，你既然都已经偷看了，为什么不看得全一点？她发那照片的重点是活络油好不好？” “但是她的脚好好看啊，白白嫩嫩的，长得很匀称，肥瘦又非常适中。果然，好看的仙女就连脚都那么完美……呜呜呜，如果我的脸能和她的脚一样好看，我就知足了。”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至于！很至于！” 小白受伤道：“要是我的脸能再瘦一点就好了。” 项乐章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说：“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的，很可爱啊。” “才不要可爱！” 小白拉开了项乐章的手，说：“别捏我脸了，乐章哥。我觉得我的脸以前还没那么大的，都是你捏的。” 项乐章突然有种想要开车的冲动。 但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的作用下，他还是忍住了。 ………… 虽然欧阳池和网友们仍然没有搞清楚那位神秘的“宫野”究竟是谁，但他们终于注意到了一些一直被人忽略的细节。 例如，录音棚版本的《羊城》中有这么一句：“走到玉v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可是，这首歌第一次在互联网上——或者说阿修哥的直播间里——出现的时候，这句歌词其实是“走到祥云路的尽头坐在小项声的门口”。 而阿修哥当时，正是在祥云路尽头的小项声里，听到这首歌的。 网友们还在阿修哥的完整版录播视频中发现，当时演唱《羊城》的那个口罩男——或者说，“宫野”——似乎就是那家小项声的老板的儿子…… 这一发现，直接点燃了网友们对小项声的兴趣。 于是，那家名为“小项声”的音乐餐厅，也随着《羊城》，一同登上了快博热搜。 并且迎来了数不尽的顾客。 项父项母早上赶来开门的时候，看见餐厅门口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人都傻了。 还以为他们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存在。 直到得知那群人的来意后，他们才放下心来，开始干活。 偶尔，也会跟那群慕《羊城》和他们儿子的名而来的客人们聊几句。 “老板娘，《羊城》真是你儿子写的吗？” “哈哈，那还有假？” “写得太好了！” “……” “老板，你儿子今天还会来吗？” “他最近比较忙，可能来不了啰。” “哎，好可惜。不过，说起来，能吃到那么好吃的菜，这趟也不算白来。” “……” “老板娘，我冒昧问一下，既然老板姓宫，这家餐厅又和相声没关系，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叫‘小项声’呢？” 项乐章和父母说过，他在网上发表《羊城》，用的是一个名叫“宫野”的假身份。 所以，听到“老板姓宫”这句话时，项母并不意外。 她笑了笑，回答道：“保密。” 一开始，项父和项母还有功夫和客人们聊天。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把整个餐厅给塞满了。 所有的椅子上都有人。 甚至包括舞台上的那把小椅子。 门外也堵着许多人。 其中不乏一些高举手机，疑似网红的存在。 音乐餐厅早上的客人一般都比较少，再加上小项声前段时间的生意特别不景气，所以项父项母并没有招上早班的员工。 这就导致了整间餐厅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干活。 招待客人都招待不过来，更不用说聊天了。 累死累活地干了一阵，两人实在受不了了。 项父当机立断，给上晚班的员工以及一些曾经给他们做过兼职的大学生打去电话，用两倍甚至三倍的工资拉来了几个人帮忙。 在那些人的帮助下，餐厅终于勉强运作了起来…… 仅仅一个早上——即使扣掉多付出去的那些工资——小项声就赚到了往常五天才能赚到的钱。 一个早上，赚了五天的钱！ 要是他们一开始就有那么多员工、要是那些赶来帮忙的人是按正常价格请来的……那他们还能赚得更多！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因为，小项声，是一家音乐餐厅。 而音乐餐厅生意最火爆的时候，是在晚上。 到了晚上，他们会赚得更多…… 整整一天，虽然累得不行，但项父项母的脸上却一直挂着快乐、满足的笑。 做起来了！ 我们的餐厅——做起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来吧 在《羊城》的帮助下“做起来”的，并不只有小项声。 还有阿修哥的直播间。 《羊城》火了，第一个发现《羊城》的阿修哥，自然也获得了不少好处。 最直观的，就是涨了许多粉丝。 每天收到的礼物也多了不少。 除此之外，他还接到了好几个大主播抛来的橄榄枝。 他们都想跟他搞一波“梦幻联动”。 不出意外的话，联动完，他又能涨一大波粉丝，收入也能增长不少。 在他那个房价8000一平的老家，以他未来的收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贷款拿下一套别墅。 如果愿意等，过多两年，全款也能买到。 相较于他，他那位名叫佩佩的前女友，日子就过得没那么顺心了。 ………… 佩佩最近这段时间，有一种从天上落到凡间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幻想的，似乎都只是幻想。 例如，她原本幻想着，阿修哥爱她如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她分手。 但他最终还是因为现实原因离开了她。 又例如，她原本幻想着，自己有小学编制，在婚恋市场上应该非常抢手，一进入相亲模式就能找到一个高大帅气又多金的如意郎君。 但最后，现实又给了她一巴掌。 和她相亲的那些人，要么长得矮、要么长得丑、要么穷，要么三样全占…… 好不容易遇到个相貌符合她标准、家里又在羊城有两套房的相亲对象，在和她达成一次生命的大和谐之后，却抛弃了她，甚至还用“别做梦了”、“玩玩而已”之类的话羞辱了她一番。 今天是周末，她又经历了一次失败的相亲，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心里盘算着以自己的收入，等这间房子到期之后，还能租得起哪里的房子。 越盘算，她的心就越凉，她就越难过。 她突然发现，离开了阿修哥，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仅没办法再找到一个像他一样优秀、爱她的男人，甚至都没办法继续住在这间环境相对不错的出租屋里。 委屈的眼泪，几乎快要落下来。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甩甩头，心想：“事已至此，没办法回头了。” “而且，就算能回头，也不应该由我先开口吧。明明错的是他啊！” 佩佩撅起嘴，想着：“嘴上说爱我一辈子，结果，就因为我爸妈提出的那一点合理的小要求，居然跟我提分手……呵呵，想来他也不是真的爱我吧。 “爱我，他就应该无条件地答应我爸妈提出的条件，想方设法把我娶回家。而不是跟我提分手，带着自己的破电脑远走高飞！ “自私！渣男！就像我爸妈说的那样，他只爱他自己！他要是爱我，会替我考虑的。他要是爱我，才不会拉黑我呢。 “哼，算了，不想了，想着就来气。刷会儿快博吧，好久没刷过了。” 她眉头一皱，想着，摸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 最近几天，她一直忙着难过、工作和相亲，根本没有玩手机的时间。 今天，是她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打开快博。 进入快博首页，她十分熟练地点开快博热搜榜，看了起来。 很快，一个词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宫野《羊城》”。 事实上，吸引她注意力的，只有后面那两个字。 《羊城》。 她这段时间没时间玩手机，并不知道这个带书名号的“羊城”指的是什么东西。 是电影？ 是纪录片？ 还是什么文章标题的缩写？ 抱着好奇，她点了进去，看见了一大堆“宫野的嗓音真的好好听啊，我要醉在他的歌声里了”、“每天都要听一遍《羊城》，祭奠我的青春”、“哇，今天去逛gai，至少有十家店在放这首歌”……之类的评论。 所以说，这是……一首歌？ 即使在羊城生活了那么多年，佩佩依然深爱着这个城市。 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她果断打开腾信音乐，找到了这首与她所爱的城市同名的歌曲，一边刷快博，一边听了起来。 “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 佩佩微微一愣。 这个歌手的声音…… 好好听。 而且，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听过。 “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 当第二句歌词出现的时候，佩佩刷手机的手指停住了。 她和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阿修哥一样，被项乐章的歌声带进了歌曲当中。 “余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 尽管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佩佩的脑子里还是出现了阿修哥的身影。 在回忆中，她和阿修哥手牵着手，走在学校周围的小河旁，走在月光底下。 他们曾对着月亮发誓，说永远不会抛下对方，会爱对方一辈子。 月亮还在亘古不变的亮着，但是，他们的誓言，似乎快要被忘记了。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翠柳， 亲吻着我额头……” 佩佩的手，微微一颤。 如果，和别的情侣一样，我们在毕业季这个分手季分开，那么，留给我们的，会不会是更加美好的回忆呢？ 我想起你的时候，想起的应该是你第一次牵起我手时那副紧张又佯装镇定的表情、应该是第一次吻你时我那颤抖的身躯、应该是听你第一次说“我永远不会让你伤心”时我心底的激动与幸福吧？ 可是现在呢？ 我能想起的只有争吵与痛苦。 为了房子、为了未来的争吵。 以及…… 失去你的伤心和痛苦。 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让我伤心吗？ 你这个骗子—— 大骗子！ “在天气难测的城市里， 我从未忘记你。 羊城带不走的只有你……” 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眼前仿佛出现了阿修哥的身影。 他伸出右手，递给佩佩，像从前那样温柔而轻声地说道：“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从前的甜蜜一幕幕地在佩佩眼前闪过。 相亲时受到的屈辱也伴随在左右。 “好。” 佩佩用含泪的眼睛看着“阿修哥”，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在两只右手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阿修哥消失了。 《羊城》的歌声也停下了。 整间出租屋里，只剩下了佩佩啜泣的声音。 “我好想你，阿修，我真的好想你…… “我不要房子了，我不要相亲了，阿修，我只要你。 “你回来吧。 “我们还没回到母校再走一遍那条小河呢，阿修，你回来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全新的生活 佩佩在出租屋里的哭喊，阿修哥是不会听见的。 他已经离她太远、太远。 但是，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听见、有的是办法让他明白她的心意。 例如，借同事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虽然他拉黑了她的手机号码，但是，她同事的手机号码没有。 其实，这个办法她早就想到过。 只不过一直没有用。 所谓的“联系不上他”，也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借口罢了。 在此之前，她联系不上他，不是因为找不到联系的方法，而是觉得那些方法太伤面子了。 用自己的号码给他打电话求复合，可以；但是他拉黑她的电话，逼她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那不行。 这是一种很复杂很微妙的心理。 但是现在，这种心理不见了。 什么丢面子、伤自尊……无所谓。 通通都无所谓，都没问题。 只要能联系上他，让他知道她的心意，让他回心转意…… 一切都好说。 ………… 为了不影响直播，阿修哥在直播的时候，手机一般都是静音的。 直播时打来的电话，一般来说，要等到下播之后他才会发现。 今天也不例外。 结束了一晚上的直播，阿修哥伸了个懒腰，跟粉丝们道别后，关闭了直播间和电脑，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这才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人找他。 这一看，不得了，发现了整整二十三个未接来电。 去掉两个系统标注的骚扰电话后，也还有二十一个。 这二十一个电话，都是同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的。 “这人是谁？” 阿修哥摸了摸下巴，心想：“连打二十一个电话，该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 我要不要打回去看看？ 正想着，那个号码又来了一个电话。 阿修哥想了想，接通了。 他“喂”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对面却始终没有开口。 通过话筒，他只能听到对方略有些急促的鼻息。 “喂。”他又说：“你好，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别……别挂！”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修哥抓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一颤，差点把手机砸到地上。 这是……佩佩？ 他的眉头一皱。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她还打电话过来干嘛？ “有什么事吗？” 阿修哥语气冷淡地问道。 “阿……阿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阿修哥自顾自地摇摇头，说道：“都已经分开了，我为什么还要再为了以前的事情生气？”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电话的佩佩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 阿修哥心一软，叹了口气，问：“所以，你打电话是来做什么的？” “我……” 佩佩说了一整句话，但阿修哥只听清了最开头的那个“我”字。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我……” 阿修哥耐心道：“能不能大声一点？” 电话那头本就略有些急促的鼻息，现在变得更加急促了。 “我想你了。” 佩佩快速地说道。 阿修哥一愣。 这句话他倒是听见了。 但是，对方说话的速度太快，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能回来吗，阿修？” 佩佩用哀求的声音说道：“我现在才发现，我的生活少不了你。” 直到这时，阿修哥才敢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 佩佩说的那句话就是“我想你了”。 顿时，他沉默了。 本来，在现场听过项乐章演唱的那首《羊城》并且哭了一场之后，他已经勉强放下佩佩了。 至少，他对她的思念不会再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可是现在，听完佩佩的这一番话，他强迫自己封锁起来的旧情，又再度燃烧了起来。 他强忍着同意的冲动，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不好——很不好！” 佩佩哭着说道：“我最近工作特别不顺利，但是却没有人安慰我；我去相亲，遇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就连现在住着的房子，也快到期了。离开你之后，我感觉世界都变了。……” 听到这些话，阿修哥刚刚燃烧起来的感情，又立马冷却了下来。 “所以，你是因为过得不好，才会回来找我的，对吧？” 他自嘲般地一笑，心里想着。 “……阿修，我到现在才发现我有多么爱你——” “不。” 阿修哥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尽己所能地用冷淡的语气说道：“你这不是爱我，你只是需要我。” 说完，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也发现了，我在你那里，只是被需要的，而不是被爱的。 “你所谓的‘生活少不了我’，其实只是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罢了。如果你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恐怕连我叫什么都要忘了吧？ “唉，算了，不想说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和你吵什么了。佩佩，忘了我吧。祝你相亲顺利。” 随着“嘟”的一声，阿修哥挂断了电话。 ………… 即使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但过了许久，佩佩还是保持着那副打电话时的姿势。 她满脸难以置信。 眼睛里，还有泪光在不断闪动。 她和阿修哥在一起那么多年，可太了解他了。 听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她就知道——他们，真的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 那个曾经承诺过要陪她天长地久的男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的爱情，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她猛地一颤，心里涌起一阵茫然与恐慌，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一滴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暴风雨般的哭泣。 她非常清楚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错过了一个事业正在上升期、前提不可限量的男人，错过了…… 本有可能拥有的幸福。 后悔。 她的心里只有后悔。 然而，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她能吃到的，只有苦果。 ………… 尽管看不到，但阿修哥可以想象佩佩现在的状态与表情。 他有些心疼。 只不过，他心疼的并不是现在这个佩佩。 现在的佩佩，已经不配获得他的心疼了。 “这下，是彻底结束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已经完全黑掉的手机，对自己说：“从此往后，就是全新的生活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回到片场 三天。 慕容媛休息了三天，便回到了片场。 虽然她的脚伤还没有好利索，但为了不耽误拍摄——同时也是为了不给马力留下坏印象——她还是强忍着疼痛，决定回到工作岗位上。 “媛媛，我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经纪人给慕容媛整理了一下着装，说道：“在你休息的这几天，马导他们已经把这个小镇不需要你出场的镜头全部拍完了。” “嗯嗯，说过了。” “所以，如果你再不回片场，就会耽误到拍摄进度。你也知道，马导是最讨厌别人耽误拍摄的……” “我知道，芒姐。” 慕容媛无奈一笑，说：“我是自愿回片场的，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 经纪人芒姐尴尬地笑了笑。 “我是想说，你这个决定做得很对。” “嗯。” 慕容媛点点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色小轿车，说：“我们出发吧。” 上了车，车子刚打起火，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对了，芒姐，那个凯兰迪化妆品的代言，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芒姐的脸色顿时一变。 她干笑两声，看向窗外。 “这……这个……” “行了，我知道了。” 慕容媛叹了口气。 看芒姐的这个反应她就知道，那个代言多半是谈崩了。 这已经不是这个经纪人或者说这家公司第一次搞砸她的工作了。 光是去年，因为经纪人和公司的缘故，她丢掉的通告和资源少说也有五份。 其中还不乏《真正的演员2》这种好资源。 如果给她换一个好点的经纪人和公司，以她的颜值、身材以及业务能力，早就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想到这，她又摇了摇头，在心里帮芒姐和公司辩解道：“不过，他们也有好的地方。比如，特别关心我。而且，在工作方面，他们也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再怎么说，宁宁这个角色的面试，还是芒姐帮我争取来的呢……” 想着想着，车子停了下来。 片场，到了。 ………… 昨天晚上，慕容媛临睡之前在腾信上跟项乐章说，他今天能够在片场见到她。 一开始，项乐章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因为，她告诉过他，她的脚伤还没好，走起路来还是很疼。 但现在，看见慕容媛被她的经纪人芒姐扶着走下轿车，项乐章终于相信她没在开玩笑了。 “你不多休息几天吗？”项乐章迎上去问道。 慕容媛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说道：“不了。” 项乐章身边的小白惊讶地看了两人一眼。 虽然慕容媛回答项乐章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是，从她的语气中，小白敏锐地察觉了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和以前相比，似乎进了一步。 “看来，乐章哥没少背着我跟她聊天。” 小白心里想着。 “想什么呢？” 项乐章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缩了缩脖子。 在意识到说话的人是项乐章之后，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乐章哥！下次不要突然对着我的耳朵说话，很吓人的！” “你被吓到完全是因为你在想东西吧。” 项乐章一边带着她去找化妆师化妆，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保密！” “小气。” 项乐章本身在颜值方面的底子就特别好，化妆师没花多少时间和力气就把妆给画好了。 慕容媛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十分钟后，今天的第一个镜头，就正式开拍了。 因为这是慕容媛归来之后的第一场戏，马力为讨个好彩头，专程选了个难度很低、而且不需要慕容媛走动的镜头。 这三天里，慕容媛说是在休息，但其实一点都没有放松对剧本和角色的研究。 她和项乐章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这个镜头。 马力二话不说，又连续拍了几个类似难度的镜头。 二人不负众望，全都一遍解决。 不过，接下来的镜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 联络人和宁宁说过，刘威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加入组织，要么死。 一段时间过去了，联络人发现，刘威并没有加入组织，而宁宁似乎也没有要干掉他的意思。 于是，他出手了。 他暗杀刘威的时候，宁宁刚好在场。她设法阻止他…… 这，就是项乐章和慕容媛即将表演的情节。 “小媛，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这一段会有一些动作戏。” 在拍摄之前，马力对慕容媛说道：“不过，用到脚的地方不多。你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 慕容媛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冷淡。 但马力似乎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 他点点头，又问项乐章准备好了没有。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大手一挥，说：“那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两人以及联络人的扮演者便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这天，宁宁和刘威刚出门吃饭回家，刘威前脚刚进屋子，宁宁便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就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联络人在半个月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刘威没有加入组织，而她又下不了手的话…… 他会代劳。 她表面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刘威先去洗澡，然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把匕首，反手握着，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屋外，回到小院。 “哒哒哒……” 小屋顶上又传来一阵几乎无法听见的脚步声。 这下，宁宁总算是确定了。 那位联络人，过来完成自己的“承诺”了。 她轻声说了一句：“快走！我已经在劝他了，你别捣乱。” 声音虽轻，但她知道，对方一定听得见。 但是，屋顶上的人并没有回应她。 她急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虽然我不知道组织为什么那么想拉他入伙，但是……”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 宁宁猛地一回头，这才发现联络人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她的身旁。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而那把枪，正指着她的脑袋。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就不会忍一忍? 现在的天气非常凉爽。 没有使用任何道具，慕容媛的额头上竟适时地冒出了一层薄汗。 这说明她入戏很深。 能够切身体会到角色当前的心理状态。 她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低声道：“这个镇里有防卫军的人，你别干蠢事。只要你开枪，我和他死不死，不知道，但你的命肯定是没了。” “在加入组织的第一天，”联络人把食指放在了扳机上，说：“我就没想过自己能活多久。” “你想想你的家人、亲人、爱人、朋友……”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关注着联络人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慕容媛，或说宁宁——正在找他的破绽。 只要破绽一出…… “哼，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联络人用枪把宁宁逼近了屋子，低声说道：“看在你也是组织的人的份上，饶你一命。别妨碍我办事。” “卡！” 马力打断道：“小媛，你退后进屋子的时候，右脸为什么突然抽搐了一下？” 慕容媛脸微微一红，但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冷淡。 “脚扭到的地方突然疼了一下，没控制住。” “下次注意。再来一遍！” 第二遍表演，还没到被联络人用枪逼回屋子那一段，慕容媛又出现失误了。 她一不小心把自己藏在背后的那只握着匕首的手露了出来。 以联络人的角度看，他是能看到那把匕首的。 根据剧本的逻辑，联络人之所以说要放过宁宁，是因为他认为宁宁是组织的人。 但是，如果他看到了宁宁手上的匕首，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所以，这个镜头用不了。 第三遍表演，慕容媛成功进了屋子。 项乐章所饰演的刘威听到动静，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按照马力的设计，刘威的突然出现会吓宁宁和联络人一跳。 但是，在他刚走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何，慕容媛控制不住地朝他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遍，又没有通过。 随后，他们又连续拍了两遍。 但因为慕容媛的种种失误，这个镜头始终没能通过。 马力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正如小白跟项乐章说的，马力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耽误电影的拍摄。 在此之前，慕容媛因为脚伤，已经打乱了他的拍摄计划，耽误了他不少功夫。 现在，她拍戏的事情又频出状况，疯狂ng…… “你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 马力眉头微皱，说道：“我们是在拍戏，不是玩闹，ok？拿出你作为影后的专业素材，可以吗？” 慕容媛微微低头。 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紧张。 “好。” 她僵硬地点点头，说道。 “那就再来一次。” 说着，项乐章、慕容媛等人便开始了第六遍表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慕容媛这次又ng在了被人用枪逼近屋子的那一段。 这一次，她是被门槛绊倒，整个人后仰倒在地上。 周围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马力的脸色，发现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便压住了想要上前去扶她的冲动。 联络人靠得比较近，没想那么多，刚想伸手去扶，慕容媛便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自己来。” 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背后的灰，也把目光投向了马力。 马力有点不耐烦地问：“有事吗？” “没事。”她摇摇头。 “那就重来一遍。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慕容媛没有回话。 在搭档准备好后，又开始了表演。 这第不知道多少次的表演，在最开始的时候，非常顺利。 两人轻车熟路地完成了对话。 在被枪逼近屋子的时候，慕容媛特别小心，没有再犯被门槛绊倒这种所谓的低级错误。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总算可以通过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 宁宁在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啪啦”一声，桌子上的两个高脚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怎么了？” 刘威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担心地问道。 联络人和宁宁对视了一眼，嘴角上扬。 宁宁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见宁宁久久没有回答，刘威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他甚至都没穿衣服，披了一条浴巾就从浴室里冲了出来。 刘威冲出浴室的速度吓了两人一跳。 联络人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宁宁趁联络人扭头往刘威看去的时候，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往他头上砸去。 联络人吃痛一声，倒在地上。 “快跑！阿威，快跑！” 宁宁扯着嗓子喊道。 她又抄起一把钢制的椅子，想要顶在联络人的肚子上，把他死死地顶在地上。 然而，椅子还没碰到联络人，联络人就缓过神来，冲着她的大腿就是一脚。 宁宁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但在倒下的同时，她扯了一把桌子上的垫布。 垫布连带着上面的盘子、杯子、水果等等一起滑落在地上。 联络人刚想爬起，被水果一绊，又倒在地上。 刘威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他也知道来者不善，走为上策。 他伸手抓住宁宁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拉，想把宁宁从地上拉起来。 宁宁借着刘威的力气起来了一半，但随后不知为何，吃痛了一声，又往后倒了下去…… “卡！” 马力用力的拍了一下导演椅的扶手，吼道：“你在搞什么啊？都快结束了，你在搞什么啊？人家伸手拉你，你为什么不起来？你肌无力吗？！” 慕容媛坐在地上，抱着两条腿，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是聋了还是哑巴，我问你话呢，回答我！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有问题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个失误有多低级？我儿子两岁的时候都能做到的事，你一个二十来岁的人，还能演砸？ “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特么的不起来？！” 埋在双腿里的那双眼，有泪光闪动。 但没有人看见。 因为慕容媛仍然没有抬头。 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小声回答道：“我的脚刚刚……” “又特么拿脚来找借口！” 马力又猛地锤了一把扶手，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脚扭到的地方突然痛了一下，对吧？呵呵，你那么大个人，知道忍字怎么写吗？你脚痛，就不知道忍忍？ “这个镜头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都特么要拍完了，你就不会忍一忍？” 第二百二十章 你疯了? 慕容媛的脸，仍然埋在双腿间。 马力的话，她一个字没漏地，全部听见了。 眼睛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的这副模样，所以把自己的两条腿抱得更紧了些。 “马导又开始了。” “唉，慕容女神太可怜了。又要带伤拍戏，又要挨那么毒的骂……这事要是被她的粉丝知道了，估计得心疼死。” “这有什么。你们跟马导的时间短，不知道，我跟着他八年了，比这更狠的话他骂过不知道多少。这几年马导的脾气已经好很多了，要是换在八年前，他不得把这小姑娘骂跑喽！” “是啊。甚至都不用说八年前，我跟你们讲，要是把慕容小姐换成一个男演员，马导骂出来的话都会比现在难听一万倍。” “有必要吗，人家慕容女神好歹也是个影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骂她。为什么不给人家留点面子啊？而且，慕容女神长得那么好看，他怎么下得了那么狠的嘴！” “嘘！小点声，别被马导听见。唉，影后又怎么样？比她更大牌更大咖的人，马导骂得还少吗？他在业界地位那么高，别说慕容老师了，就算李汉老师挨他骂了，也得受着！” “……” 虽然工作人员们都刻意压低了音量，但他们说的话，马力多少还是听到了一些。 眉头，紧紧皱起。 他没有冲工作人员发火，而是把这股气全部倾泻在慕容媛身上。 “这种低级失误都能犯——还犯那么多——我真不知道你这影后是怎么来的。要是你这种人都能当影后，那潘明安当个三料影帝什么的也很合理嘛。 “从你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上，我看不到半点影后的模样！ “你那个影后该不会是买来的吧？用了什么路子啊？花了多少钱啊？给大伙介绍介绍呗！” 抱着双腿的慕容媛，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可以说她表演得不好，甚至可以说她为失误找借口…… 但是，说她演技差？ 说她工作态度不行？ 说她的影后是买来的？ 这就太羞辱人了！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她为了提升自己的演技、为了拿下那座影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流了多少汗水与眼泪。 我从小到大，奋斗了那么多年，就换来一座影后奖杯…… 你居然……居然说它是买来的？ 在拍摄那部助她拿下影后的电影时，她曾摔断过腿。 但是为了不耽误拍摄，在腿还没好利索的情况下——就像现在这样——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跑回去继续演戏…… 我都这样了，还能说工作态度不行？！ 在这一瞬间，慕容媛真想直接甩脸子走人。 或者，跑到马力身前给他一巴掌，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说：“爱找谁找谁，老娘不干了！”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需要这份能够让她更进一步的工作。 而且，她是签了合同的。 如果现在离开，天价的违约金足以掏空她那么多年以来的积蓄。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她不用赔违约金，她也不可能冒着得罪马力的风险直接离开剧组。 以马力在圈子里的地位，随便放一句话出去，就能对她这个没有多大名气的影后的前程，造成巨大的影响。 毕竟，她既没有后台，背后的公司也没有实力。 所以，虽然很气、虽然感觉很羞辱，但她还是得要忍受。 同样在忍受的，还在一旁观看的助理以及她的经纪人芒姐。 芒姐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他们公司就只有慕容媛一个拿得出手的艺人。 万一慕容媛一冲动，得罪了马力，毁了自己的前程…… 那她芒姐还怎么赚钱？ 公司还怎么赚钱？ 不过还好，看目前的情况，慕容媛似乎是忍住了。 芒姐担忧的目光又投到了马力的身上。 “你也少骂两句吧……虽然你是个大导演，但是，还是得给手下的演员们留点面子的，是吧？” 她在心里说道。 但她的心里话，马力显然是听不见的。 他看着沉默着的慕容媛，冷笑一声，说：“要演戏，就给我好好演，别一天到晚想着找什么借口！拿出你的职业素养职业精神来！ “噢，对了，我都快忘了。我记得，在我选角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过，你曾经在摔断腿的情况下还坚持演戏。你知不知道，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 “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之前不是摔断了腿还能演戏吗？怎么到我这里，扭一下脚就那么麻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影后就很牛啊？还是说，和我马力比起来，你更看重那部电影的导演？” 慕容媛用强忍着哭腔的声音回答：“我没有……” 马力装作没有听见。 “呵呵，扭个脚的后果居然比摔断腿还严重，真的是活得越久见得越多啊。既然如此，你现在干脆想个招把自己腿弄断算了。反正你摔断腿之后演得还比现在好……” “马导。” 马力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 “差不多行了吧。” 他的心里有窜起一团火焰。 谁特么在这种时候打断我？ 不知道规矩？ 他皱着眉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打断他的人…… 正是包裹着浴巾，站在慕容媛身旁的项乐章。 ………… 项乐章忍了很久了。 在马力说慕容媛没有没有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甚至比不上潘明安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忍了。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 慕容媛作为一个演员，她演得不好、有许多失误，稍微批评一下，可以； 但是，批评也要适可而止吧？ 至少别上升到羞辱这个层面吧？ “你现在干脆想个招把自己腿弄断算了。反正你摔断腿之后演得还比现在好……” 这种话真的是一个导演该说的吗？！ 别人对这些话是怎么看的，他不在乎。 但他自己，是真的听不下去。 不管怎么说，慕容媛是他的搭档，是他在这个剧组里的合作伙伴。 看着伙伴挨骂而不说些什么，他做不到。 以他的性格，如果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制止马力，那他以后就没脸再和慕容媛一起演戏了。 于是，他开口了。 他就只是单纯地想让马力闭嘴，然后继续拍摄，仅此而已。 但他注意到，在自己说话的那一瞬间，小白立马用一种震惊和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向他。 她的眼睛里，写着三个字：你疯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谢谢你 整个片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些低声交头接耳的工作人员们也都停住了嘴。 他们和小白一样，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项乐章。 尤其，是慕容媛的经纪人，芒姐。 “马导要骂，就让他骂呗！” 芒姐心想：“被骂两句怎么了，能少块肉吗？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啊？” “我的艺人挨骂了，我都没张嘴，你跳出来做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你不怕得罪马导，我还怕呢！……” 小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马力黑如煤炭的脸。 又看了一眼项乐章还有话要说的表情。 如果不是项乐章离自己太远，她真想扯扯他的衣袖，让他别再说了，赶紧跟马力道歉。 早在几天前，她就和项乐章说过了，马力最讨厌的事情，除了有人耽误拍摄进度之外，还有一个—— 那就是有人反驳、质疑他。 而项乐章的那句“差不多行了吧”，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是在质疑他的批评…… “乐章哥……” 她担忧地看着项乐章的脸，心想：“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这个时候为媛媛姐出头，非但帮不了她，搞不好还要把自己搭进去。何必呢。” 就连抱着两条腿默默流泪的慕容媛也愣住了。 “我……听错了吗？” “乐章老师刚刚说了什么？” “他对马导说，‘差不多行了’？” “他这是在帮我说话吗？” “难道，在进组之前，他的经纪人或者助理没有跟他说过，这是马导的雷区吗？” 她把眼睛在膝盖上蹭了蹭，蹭去泪水后，悄悄抬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表情淡然的项乐章，以及…… 看表情似乎要吃人的马力。 “乐章老师，要倒霉了。” 她的脑子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都是……都是我的错……” 想着，她一咬牙，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吸引马力的火力。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马力就说话了。 “乐章，”他用强忍着怒气的声音说道，“你什么意思？” 慕容媛注意到，在马力说出这句话后，项乐章的助理小白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过，项乐章本人倒是面色如常。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项乐章淡淡一笑，说：“我只是觉得，既然拍摄的时间那么宝贵，我们不应该把它浪费在这里。” “马导，我们继续拍摄吧。” 项乐章每说一个字，慕容媛的心脏就加快一分。 到了最后，她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了。 紧张。 害怕。 如果项乐章因为帮她说话而挨骂，她会比自己挨骂还要难过。 她…… 真的不想让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因此，她不再犹豫了。 “马导……” 她抬起头来，用坚定的眼神看向马力。 但马力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项乐章，眼睛一眨不眨。 项乐章仍然保持着那副淡然的模样，腰板挺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马力的眼睛。 片场的气氛几乎下降到了冰点。 慕容媛的心开始颤抖起来了。 其他围观的工作人员也为项乐章捏了一把汗。 他们有预感。 马力心里的火山，快要喷发了。 到那时候…… 项老师，就要遭殃了。 项、马二人不知对视了多久。 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马力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对，”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乐章，你说得对。拍摄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慕容媛。 “小媛，你先休息个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再继续拍摄吧。” 这个时候，他说话的语气，已经像平常那样平静了。 慕容媛呆呆地点了点头。 马力又说：“乐章，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先换件厚点的衣服，等正式开始拍摄了再脱掉，免得着凉。今天的天气，是有点凉的。” “好。” 项乐章笑了笑，点头道。 仿佛，在此之前，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些跟马力时间比较久的工作人员，则是用见了鬼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看了一眼马力，又看了一眼项乐章。 这…… 事情的发展，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马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按照惯例，他不是应该把项老师大骂一顿吗？ 想不明白。 ………… 经过短暂的休息，项乐章、慕容媛等人又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二十分钟之后，这个镜头终于通过了。 接下来的表演，也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晚上五点半之前，剧组就完成了今天的拍摄任务——甚至还多拍了两个明天的镜头。 马力非常满意。 在项乐章和慕容媛等人回酒店休息的时候，他还带着笑容跟他们道别。 就像他从来没有对慕容媛说过狠话、从来没有用吃人的目光盯过项乐章一样。 刚刚坐上回酒店的车，项乐章从小白那里接过手机。 在手机过手的那一瞬间，它震动了一下。 解开锁屏一看，原来是有人给他发了一条腾信。 发送那条腾信的人，正是慕容媛。 内容也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谢谢你。” 项乐章淡淡一笑，回复道：“没事。”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别把马导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你的业务能力很强，而且也很敬业。那座影后奖杯，你拿得名正言顺。” 十秒钟后，对方又发来了两条新的信息。 “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这两条信息不好回复，项乐章也就没管它了。 他刚把手机收起来，小白的声音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乐章哥！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危险吗？要是得罪了马导，你以后在电影圈子里就不好混了。” “那怎么办？当时那个情况，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搭档。” 小白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 她很想反驳项乐章的这句话，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最终，她放弃了这个想法，说道：“这次就算了，乐章哥。如果再有下次，你一定一定不要再那么冲动了，好吗？还好今天马导没有发火，要是他发火了，我真不知道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好啦好啦，别那么严肃嘛。” 项乐章笑了笑，戳了戳小白鼓起来的脸，说：“我答应你，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乖乖闭嘴，好不？” 看他的表情，小白就知道，这句话是用来敷衍她的。 如果再有下次，他肯定还会像今天这样，头铁地为他的搭档说话。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就没有发现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 项乐章发现，经过上一次事件，慕容媛在工作之余时的状态，变得有点奇怪。 工作的时候还好，但在工作之外的时间里，她似乎很害怕看到他。 尤其是他的面部。 两人面对面聊天的时候，她的眼睛要么看着地板，要么看着蓝天，要么看着他的脖子、衣领…… 总之，就是不肯看他的脸、看他的眼睛。 每当两人的眼神一不小心撞在一起，她都会非常快地转移视线，或者扭过头，甚至把身体转向另一边。 在这种时候，项乐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她的脸，就能轻易地在她脸上找到一抹绯红。 这种反应，和她高冷的外表与气质十分不搭。 不过，项乐章也没有过多在意。 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头疼。 例如，接下来的镜头该如何表演。 又例如，他电脑里的剧本，要怎么继续往下写。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项乐章刚刚习惯酒店的床，这个小镇的镜头就全部拍完了。 剧组要换地方了。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金市。 金市有一个未来感十足的影视基地，他们需要在这里拍摄电影中的城市镜头。 “乐章哥，马导说我们大致会在这里呆上一个月。” 刚在酒店里放完行李，小白就对项乐章说道。 项乐章点了点头。 这件事马导已经跟他说过了。 “对了，乐章哥，”小白坐在沙发上，上下晃悠了两下腿，大眼珠子咕噜一转，说：“这些天，我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说。” 项乐章把视线从笔记本电脑转移到小白身上，用眼神问她：“什么事？” 小白“嘿嘿”傻笑一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刚想开口，酒店的门就被“咚咚咚”地叩响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谁呀？” “不知道。” 项乐章摇头。 他猜测道：“应该是……酒店的人？” 按理来说，如果剧组里的人有事要找他的话，至少会在腾信上先说一声的。 “酒店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小白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她从沙发上蹦起来，无声地小跑到门前，看了一下猫眼。 眉头，微微一挑。 她用一种狡黠的眼神看了项乐章一眼，比了个口型。 “媛媛姐。” “什么？” 项乐章也比了个口型。 “媛媛姐！” “谁？” 项乐章疑惑道。 他看不懂小白比的那个口型。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白有些着急了。 她又无声地小跑到项乐章身边，说：“是媛媛姐！媛媛姐来了！乐章哥，要给她开门吗？” “媛媛姐？慕容老师吗？” 项乐章疑惑道：“她来做什么？” “咚咚咚。”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别想那么多了，乐章哥！” 小白心急地扯了扯项乐章的衣袖，说：“如果想给她开门的话，不要让女孩子等太久。” 项乐章无奈一笑。 他从床上站起来，说：“行行行。我去给她开门吧。” “咚——” 敲门声，第四次响起。 但这一次，它只响了一下。 因为，在那一声“咚”响起的下一个瞬间，项乐章就把门打开了。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生。 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和身材，项乐章就确定了—— 小白没有认错。 门外的这个人，正是慕容媛。 “慕容老师，你——” “不……不好意思，乐章……额……乐章老师……” “怎么了，有事吗？” 项乐章看着慕容媛略有些发红的耳垂，退后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容老师，先进来吧。” “不……不用了。我……我就是……就是……啊，那什么，乐章……老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打扰了，拜拜。” 用稍有些慌乱的语气说完这些话，慕容媛压低了帽檐，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项乐章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 但他摸空了。 因为他摸不着头脑。 “慕容老师……怎么了？” “怎么奇奇怪怪的？” “特地跑来敲我的门，我开了门，她却像是逃一样地溜掉了……” 想不明白。 没一会儿，慕容媛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项乐章这才把房门关上。 一扭头，正好看见小白那双带笑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这个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我不仅走路没声音，刚才小跑也没声音哦。” 小白自豪一笑。 “对了，乐章哥，你们刚刚的话，我一不小心全听完了……” “那你真是有够不小心的。” “媛媛姐——” “对了，”项乐章打断道，“你刚刚不是说，你这些天一直有件事想跟我说吗？什么事？” “你不要打断我嘛，乐章哥！我想说的，就是媛媛姐的事呀！” 小白兴奋道：“乐章哥，你有没有发现，媛媛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不要什么话都乱讲。” 项乐章用食指轻轻推了一下小白的脑袋。 顺着惯性，小白脑袋往后一仰，仰到底了又弹了回来。 她“嘿嘿”傻笑一声。 “乐章哥，我才没有乱讲。这些天，你们聊天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她和你在一起时的状态，很不对劲！” “你这话在我面前讲讲就算了。” 项乐章无奈一笑，说：“不要让别人，尤其是慕容老师或者她的助理、经纪人听见。不然她会很困扰的。” “我说的是真的！” 小白原地蹦了两下，一脸“吃到了第一手瓜”的兴奋模样。 “乐章哥，你就没发现，在和你说话的时候，媛媛姐的表情总是很害羞吗？” “没有。” “乐章哥，你就没发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媛媛姐总是不敢看你的脸和眼睛吗？” “没有。” “乐章哥！我很认真的！讲真的，乐章哥，你从媛媛姐刚才的慌乱之中，就没有感受到一点什么东西吗？” “感受到了。” “对吧对吧！！” 小白兴奋道：“你也感受到了对吧！” 项乐章点了点头。 “说出来！”小白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鼓励道：“乐章哥，把你感受到的东西说出来！” “我感受到了——你很八卦。” 项乐章又用食指戳了戳小白的额头。 他没有去看她哀怨的眼神，伸了个懒腰，说：“不跟你废话那么多，我写东西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武打明星 昨天晚上，项乐章灵感爆发，效率颇高，一晚上写完了平常需要三个晚上才能完成的量。 舒服得很。 不过，昨晚为了不浪费突然爆发出来的灵感，项乐章熬了一个多小时的夜。 所以，今天一早，闹钟并没能成功叫醒他。 他在睡梦之中，就迷迷糊糊地把闹钟给关掉了。 幸好，除了闹钟外，他还有小白。 小白冲着他的耳朵唱了半首《羊城》，成功把他从梦中惊醒了。 他眼睛猛地一睁，整个人从床上弹射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他还以为自己——或者说“宫野”——的身份暴露了。 “好听呀。” 小白理所当然道。 “乐章哥，要不，你也学一学民谣吧？我以前不太喜欢听民谣。但现在觉得，如果写得好、唱得好的话，民谣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发现自己并没有暴露之后，项乐章松了口气。 他敷衍地说：“再说吧。” 在当下，他想把主要精力放在电影事业上。 不仅是演电影。 还有以后的拍电影。 吃完早餐，项乐章上了车，朝着影视基地开去。 进了影视基地，他看着周围那些科幻色彩浓重的建筑，眉头一挑，有些意外道：“这个布景……做得可以啊。” “这个基地是分片的，乐章哥。” 小白对他解释道：“我们现在在的是……哎呀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反正是某种风格的片区。离这里比较近的还有蒸汽朋克风格的片区，以及赛博朋克风格的。别的片区做得比这里还要好！” “真不错。” 项乐章感叹了一句。 他心想，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在这里给自己的电影拍几个镜头。 正想着，他们剧组今天包下的片场到了。 因为早上起晚了，所以他们到片场的时间比以前稍迟了一些。 虽然并没有迟到，但项乐章一下车，还是大步流星地朝化妆室赶去。 他坐到化妆镜前的时候，身边的慕容媛已经差不多完事了。 “慕容老师。” “乐章老师。” 慕容媛扭头看了项乐章一眼，又迅速把头扭开了。 项乐章看得出来，她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他想随便跟她聊几句，缓解一下彼此之间的尴尬。 但是，他又找不到话题…… 还好，在尴尬升级之前，慕容媛的妆终于画完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项乐章淡淡一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看了一眼这间简陋的化妆室的门，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项乐章，说：“乐章老师，我先出去了。” 说完，不等项乐章回复，便迈开大长腿，以不寻常的速度，推门而出。 项乐章今天的妆相对比较复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画好。 在等待化妆结束的这段时间里，他闭上了眼睛，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昨晚，在他送别慕容媛，然后告诉小白自己要去写剧本之后，小白又拉着他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 “乐章哥，我觉得媛媛姐可能是为了明天的吻戏来的。” 这就是其中一句。 项乐章觉得她说得毫无道理。 慕容媛不是已经跟他拍过一次吻戏了吗？ 而且，他们在这部电影里的吻戏，又全都是用错位拍摄的。 她没必要为了这个特地过来一趟。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在化妆，项乐章真想摸一摸自己的下巴，“她昨晚上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不等他多想，他的化妆师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项老师，你的妆画好了。” “谢谢。”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化了妆之后，颜值没有多少提升——以他的颜值，想要再提升，已经很难很难了——但是，这个妆画得还是很有感觉的。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事情全部抛在脑后。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只有三件事。 演戏。 演戏—— 还特么是演戏！ 走出化妆室，回到表演的场地，项乐章突然发现，这外面似乎多了好几个陌生人。 在那几个陌生人之中，有一个男生特别显眼。 长得高高帅帅，身材特别有料，很有同行的气质。 项乐章多看了他两眼。 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似乎并没有见过他。 “来探班的吧？” 他在心里想着。 也不知道是来看谁的。 不过，他也不在乎。 他走到小白身边，和她聊起了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在谈话的间隙，他偶尔能听见那个男生和慕容媛的声音。 “……慕容，我听说你们剧组也来这了，就过来看看。” “你不工作的吗？” “我们剧组今天刚好放假。” “哦。” “慕容，跟马导工作，感觉怎么样？” “还行。” “今天天气有点凉，你穿这点衣服，不冷吗？” “不。” “我给你和其他人带了些糕点，你们等会儿休息的时候可以吃一吃。很好吃的。” “我不吃。” “……” 他们的声音，小白也听到了。 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还好，声音不大，那个男生并没有听见。 “乐章哥，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 她偷偷指了指和慕容媛说话的那个男生，问道。 项乐章摇了摇头。 “他是罗启玉！” “哦。” 完全没听说过。 小白没有注意到项乐章的表情。 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没想到啊，大荧幕上那么风光的武打明星，在媛媛姐面前……嘿嘿。” “他很有名吗？” “很有名吗？！”小白重复了一遍，瞪大眼睛说：“乐章哥，你跟我开玩笑呢吧？罗启玉诶！你就算认不出他的人——他和电影里长得确实不太一样——也应该认得出这个名字吧？” “认不出。” “华国三大新生代打星，你认不出来？” “认不出。” 项乐章诚实道。 “又想骗我！”小白轻哼一声，说：“你当我是小傻瓜吗？我才没那么好骗！” 与此同时，或许是觉得跟慕容媛聊天太费劲了，罗启玉叉着腰环顾了一遍四周，终于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项乐章。 他露出微笑，把目光移回慕容媛的身上，指了指项乐章，说：“慕容，那边那位应该就是你在这部戏里的搭档吧？” “要不……带我去跟他聊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还会来 慕容媛看了罗启玉一眼。 寒冷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鄙夷。 “聊个天，也需要我带着去吗？” 罗启玉尴尬一笑。 “毕竟……他是你的搭档嘛。你跟着去……可能……不那么尴尬。” “不聊，就不会尴尬。” 慕容媛饶有深意道。 但罗启玉假装听不懂。 “那我去了。” 他说着，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着项乐章走去了。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露出一个自以为非常阳光帅气的笑容，说：“你就是项乐章项老师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注意到，慕容媛也跟了过来。 但他装作没有看见。 ………… 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朝自己走来，项乐章看向罗启玉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惊讶。 “你就是罗老师吧。” 项乐章淡淡一笑，伸出右手，说：“久仰大名。” 罗启玉把手握了上去，笑道：“我也是，久仰久仰，哈哈。” 说完这些，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他们都不是什么特别会聊天的人。 在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之前，罗启玉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项老师，我听说，你在《末日之前》里，演的是主角，对吧？” “对。” “那么年轻就能在马导的电影里演上主角，前途不可限量啊。我入行的时候，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就是在三十岁之前上一次马导的戏。现在，三十岁快到了，但是这个小目标还没有完成，唉。” 项乐章很给面子地说道：“以罗老师的水平，想演马导的戏，肯定是没问题的。小目标完成不了，可能是运气不好，一直没有适合你的角色吧。” 罗启玉知道，慕容媛就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聊天。 他本想谦虚两句。 但是，刚一开口，说出来的却是：“哈哈，说得也是。希望马导的下一部电影，有适合我的角色吧。” 说完，他偷偷看了一眼侧身后的慕容媛。 慕容媛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意。 但他没有看出来。 “对了，项老师，听说慕容前段时间脚扭伤了——” “罗老师，”慕容媛语气冰冷地打断道，“不要叫得那么亲密，免得惹人误会。” “啊，啊……” 罗启玉尴尬一笑，改口道：“听说慕容老师前段时间脚扭伤了，你挺照顾她的。” “也不算吧。” “我知道，以慕容……老师的性格，可能不太会说谢谢。所以，我就替她谢谢你了。” “我自己谢过了。” 慕容媛再次插话道：“不劳罗老师费心。” “这样啊。” 罗启玉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他张了张嘴，又想说些什么。 但在他开口之前，慕容媛先说话了：“乐章老师，你今天的戏准备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罗启玉震惊地看了一眼项乐章。 不是因为慕容媛说话的内容有什么问题。 而是语气。 他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用如此柔和的语气，和同龄异性这么说话！ 项乐章的回答，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一直在观察两人说话时的神态。 项乐章还好，表情和跟他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慕容媛…… “你的那种温柔的眼神，是认真的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媛的脸，又用一种略带忌惮和敌意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项乐章。 “这个人，有点危险！” 他在心里想着。 “罗老师。” 项乐章注意到了罗启玉的眼神，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罗启玉立马回过神来，说：“我在想别的事。” 一边说，他一边想：“不过，威胁应该不是很大。 “毕竟，他这种小鲜肉类型的追求者，慕容见得还少吗？她出道那么多年，追求她的爱豆、偶像、流量明星还少吗？用上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但是呢，她一个都没有接受过！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根本就不好这一口啊！……” 想着，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自以为非常阳光、帅气、自信的笑容。 “慕容，”他笑着对慕容媛说，“今天晚上……” “不要这样叫我。” “慕容老师。行吧？慕容老师，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 “没有。” “真没有？”罗启玉一挑眉，说：“我可是专程打听过了，你们《末日之前》剧组，到目前为止，一般七点之前就能下班了……” “我还要准备明天的戏。”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不好意思。” 慕容媛干脆把目光从罗启玉身上挪开，看向不远处的马力，说：“我们差不多要开工了。你走吧。” 说完，不等他开口，她便看向项乐章，说：“乐章老师，我们过去吧。” 项乐章扭头看了一眼罗启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但是，慕容媛扯了扯他的衣袖，打断了他。 “马导他们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别让他们等太久。” “好吧。” 他冲着罗启玉摆了摆手，说：“罗老师，我们还有工作，先走了。” “我们”这两个字让罗启玉听得很不爽。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绅士的模样，说：“请便吧。” 慕容媛和项乐章刚走两步，他又追着两人的背影补了一句：“慕容……老师，如果晚上没空的话，那就一起吃个午饭吧。我中午的时候给你带饭。” “不。” 慕容媛的回答非常简短。 但罗启玉装作没有听见。 他又对项乐章说：“项老师，你想吃点什么，我也帮你带一份吧？” “不用麻烦，我助理会帮我带的。” “是的，罗老师，我的助理也会帮我带的。”慕容媛接着说道。 “慕容，你的助理可不像我那么懂你。” 罗启玉笑着说道：“她买的饭，不一定合你胃口。但是，我保证，我带的绝对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为了防止慕容媛再次拒绝自己，话音刚落，他又赶紧说了一句：“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工作要紧，你们去拍戏吧，我就先走了。” “别忘了，慕容，中午我还会过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确定吗? “唉。” 听到罗启玉那些话，慕容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出道以来，追求她的爱豆、偶像、流量明星……用完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他们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是，毫无例外地，那些人最终都因为她的冷淡，放弃了追求。 像罗启玉这样，即使一天到晚都在吃瘪，却仍然坚持死缠烂打的存在，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真的…… 很烦。 这种死缠烂打的招数，对于某一些女生来说，是管用的。 但是对她而言，并非如此。 她只觉得讨厌。 恨不得对方马上消失掉。 虽然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但是，听见慕容媛的叹息，项乐章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很困扰吗？” “嗯？” “那位罗老师。” 慕容媛脸上的冰雪融化了，露出了春天的色彩。 她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问出这句话的是别人，她只会不置可否地笑一笑。 但是，这不是别人，而是项乐章…… “需要帮忙吗？” “不用啦。” 慕容媛轻轻摇头，说：“对了，乐章老师，昨天……” “怎么了？” “算了，没事。啊，马导看过来了，我们走快两步吧。” ………… 今天上午的表演还算顺利。 虽然，在一开始，慕容媛有些心不在焉的，出现了不少失误。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状态。 中午下班吃饭的时候，罗启玉没有食言，真的用房车拉着一大堆食物过来了。 “慕容，走吧，全都是你爱吃东西。番茄焖排骨、锅包肉、酸菜鱼、盐焗鸡……” 罗启玉说着，对慕容媛指了指自己的房车。 但是，慕容媛拒绝了。 “不了，减肥。” “你又不瘦！诶不是，我是想说，你又不胖，干嘛要减肥？” 慕容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项乐章正好过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她就直接掉头走人了。 “慕容老师，罗老师，你们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还在这？” 项乐章冲两人挥了挥手，走了过来。 “没什么，”罗启玉摇摇头，说：“吃饭之前聊聊天而——” “乐章老师，”慕容媛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跟我们一起吃吧。” 项乐章一愣。 他专程走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慕容媛把罗启玉甩掉的。 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种话。 不等他开口，罗启玉先说话了：“人家项老师要吃助理带的饭。他今天上午拍摄之前不是说过了吗？项老师，我没记错吧？” 项乐章笑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慕容媛也像罗启玉那样，抢在他前头说道：“我今天上午拍摄之前也有说过，我要吃我助理带的饭，罗老师，你该不会忘了吧？” “啊？有吗？” 罗启玉装傻道：“我怎么好像没听见呢。” 慕容媛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项老师说的话，你记得那么清楚。我说的话，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啊。” “这……” 罗启玉怔住了。 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项乐章。 项乐章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算了，先不聊了。” 慕容媛摸出手机，假装看了一眼，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吃我助理给我带的饭了，再不吃就要凉了。罗老师，那些大餐，你还是自己享用吧。” 她说话的时候，把“我助理给我带的饭”这几个字，念得尤其重。 罗启玉的脸，有些发黑了。 慕容媛不等他开口，扭头看了一眼项乐章，继续说道：“乐章老师，你跟我们一起吃吧。” “我们？” 项乐章疑惑道。 罗启玉原本发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惊讶与惊喜。 “难不成，我误解她的意思了？”他心想，“难道，她是想说，她不吃我带的饭菜，但是会跟我一起吃？” 还没高兴多久，慕容媛的话一下又把他扯回了现实。 她说：“我指的是，我和我的助理。” 罗启玉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难道不是你和我吗？”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慕容媛冷冷地说道。 她给了项乐章一个眼神后，便自顾自地朝她助理那边走去了。 项乐章没办法，只好跟上。 罗启玉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一咬牙，让身后的助理把菜带上，也追了上去。 ………… 项乐章和慕容媛作为主演，在片场是有单独的休息室的。 这种休息室，一般用来中午吃饭，或者小憩一会。 虽然看起来相当简陋，但胜在安静。 不过，今天中午，慕容媛的休息室始终安静不下来。 “慕容，你确定不吃吗？很香的哦，这盘番茄焖排骨是整个影视基地最有名的那位大厨做的，一口咬下去，酸甜兼具香咸的汁水溅在舌尖，简直是人间美味！尝一尝？” “要不看看这盆酸菜鱼。慕容，我知道你喜欢吃鱼但是又特别讨厌鱼刺，所以让人在做菜之前小心翼翼地把鱼刺全部去掉了。你看，啊——哦，一口一块鱼肉，美滋滋啊！来一口呗？” “对了，我还买了点小龙虾。我帮你剥壳，你来吃？……” 硬了。 项乐章和慕容媛的拳头都硬了。 慕容媛说过很多次了。 第一，她不叫喂，叫楚…… 咳咳，重来。 慕容媛说过很多次了—— 第一，不要叫她慕容，太亲密，容易让别（yue）人（zhang）误会。 第二，她不吃他的菜。 第三，吃饭的时候不要那么多废话，口水都快飞到她碗里来了。 但是，罗启玉就是不听。 他就是要叫她慕容，就是想让她吃自己带来的菜，嘴巴就是停不下来。 她都要崩溃了。 她搞不懂，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烦的人。 这，就是她拳头硬v起来的原因。 至于项乐章的拳头为什么会硬…… 那就更简单了。 看一眼他碗里的水煮鸡胸肉和大白菜； 看一眼罗启玉面前的番茄焖排骨、锅包肉、酸菜鱼、盐焗鸡、油炸大虾等等美食，听一听这孙子说的话； 再看一眼小白警告他不许吃的眼神…… 答案，就非常明显了。 在百般煎熬之中，项乐章和慕容媛终于吃完了这顿饭。 坐着稍微休息了一下，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敲了敲门，提醒他们快到工作的点了。 “罗老师，”慕容媛说，“饭，我已经跟你吃过了。现在我们有正事要做，你可以离开了吧。” “不不不。” 罗启玉笑着摇摇头，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是休息。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要不……” “我留下来观摩、学习一下两位大演员的表演吧。” 他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项乐章，说：“项老师，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项乐章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问：“你确定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凭什么?! “你确定吗？” 罗启玉看得出来，项乐章在问这句话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 但他也没有多想。 “那当然。” 他笑着说道：“项老师那么年轻就能在马导的电影里演主角，身上一定有不少我能学习的地方。那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呢？”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没在看项乐章了。 而是看向了慕容媛。 “慕容，你愿意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吗？” 慕容媛叹了口气。 她提醒了他一万遍，不要叫她慕容、不要叫她慕容…… 但他就是不听。 她现在已经对这两个字麻木了。 她说：“这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马导。如果马导同意你留下，我也不可能赶你走；如果马导不同意，我想留也留不住你。” 罗启玉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她想让我留下？” 他笑着想到。 慕容媛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奇怪得很。 我刚刚说了什么特别的话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 ………… 罗启玉听了慕容媛的话，找到马导，说想在他们拍摄的时候，留下来看看。 马导犹豫了一下。 最终，看在自己和他的舅舅的关系不错的份上，他还是同意了。 但他有个前提条件。 “你不能影响乐章或者小媛的工作。” “没问题！” 罗启玉把胸膛拍得震天响，保证道。 在剧组开始拍摄之前，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项乐章和慕容媛。 “马导答应了。” “答应了？” 慕容媛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马力和他之间的关系，还以为马力会拒绝他的。 “没错。”罗启玉自豪道：“马导还是很给我面子的。” 短暂的惊讶后，慕容媛又恢复了那副冰山的模样。 “那你就留下吧。” “哈哈，嗯嗯。对了，那什么，慕容啊，项老师啊，你们等会儿演戏的时候，当我不存在就ok了。千万别因为我影响到工作状态。” “这点专业素养，”项乐章笑道：“我和慕容老师还是有的。” “乐章。” 慕容媛突然说道：“你，要不……” “怎么？” “算了，没什么。” 她冰霜似的小脸微微一红，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项乐章都快难受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姐姐？ 这都第几次了？ 不要当谜语人啊！ 和他一样难受的，还有罗启玉。 因为，他突然发现，慕容媛对项乐章的称呼变了。 在上午——不，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叫他“乐章老师”的。 虽然和“项老师”相比，这个称谓相对比较亲密一些，但也还好。 罗启玉还能接受。 可是现在，她就连“老师”那两个字都去掉了—— 她居然直接叫他“乐章”！ “乐章”！ 要知道，他们认识了那么久，她一直都是喊他“罗老师”的，从来没有叫过他“启玉”！ 从来没有！ 项乐章和她才认识多久啊？ 凭什么能让她那么亲昵地叫他“乐章”？？ 凭什么？！ 罗启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这时，马力的声音经由大喇叭传了过来。 “乐章，小媛，你们准备好了吗？” “好了！” 项乐章高声回答道。 来不及和罗启玉道别，他们便跑到提前设计好的位置上，站稳了。 此时，项乐章已经把慕容媛的谜语人举动抛在脑后，全心全意地准备表演了。 今天下午的第一场戏，就是他和慕容媛的吻戏。 中午吃饭，听罗启玉说想要留下来观看他们表演的时候，他之所以会问出那句“你确定吗”，就是因为这个—— 他和慕容媛，有一场吻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家伙对慕容媛有意思——他也不例外。 那个时候，一想到自己要在罗启玉面前跟慕容媛拍吻戏——虽然是错位拍摄——他就止不住地尴尬。 但是现在，马上就开始拍摄了，他那股子尴尬的劲儿，反而消失了。 他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即将到来的表演上。 此时，他忘记了慕容媛，忘记了罗启玉，忘记了一切的一切…… 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有的身份。 他只记得一件事。 他，是刘威。 一个加入了地球防卫军后，卧底进球奸组织的男人。 ………… 球奸组织，并不信任刘威。 为了验证他对组织的忠诚，在他进入组织之后，上头立马就给他派了一个危险的任务。 暗杀。 杀掉一个地球防卫军即将隐退的重要人物。 百般纠结之后，在同样卧底进组织的队友的劝告下，他最终还是带着宁宁以及好几个组织的老成员一起，执行并且完成了这个任务。 执行任务的过程非常艰险，那些跟着他们的老成员，无一例外，全部丧命。 万幸的是，他和宁宁都活了下来。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组织给他们一人制作了一张品质上乘的人造脸，把他们安排到了一个大城市的贫民区，让他们暂时避避风头。 生活，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回归正常、安稳的生活后，宁宁非常开心，刘威却整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 因为，他只是个卧底。 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地球防卫军的人。 可他却亲手干掉了地球防卫军的一个重要人物…… 虽然队友告诉他，这是“必要的牺牲”，但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他的忧愁，宁宁看在眼里。 不过，她并不知道他忧愁的真正原因，还以为他是在为那些跟着他执行任务的老成员的死而自责。 她决定想个办法解开他心里的结。 这天，她提着一瓶酒和几盒炒菜，来到了他的住所…… 项乐章和慕容媛的表演，就从这里开始。 ………… “咚咚咚。” 慕容媛扮演的宁宁敲响了面前的铁门。 稍微等候了一阵，见没有人回应，她又用提前商量好的节奏重新敲了一遍。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完，门内缓缓传出一个略带醉意的声音。 “谁？” “我。”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过了几秒，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一个脸色微红、头发杂乱的男人把铁门打开了。 他看了一眼她的脸，露出疲倦的微笑，踉跄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来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别特么拍了! 慕容媛走进屋子，四处看了一眼。 目光所至，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外卖餐盒、酒瓶子、零食袋…… 厕所门口还躺着一大堆呕吐物。 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用关切和担心的眼神看着连路都走不稳的项乐章，故意装出轻松的模样，问他：“阿威，你今天吃饭了吗？” 项乐章背靠在墙上，眼睛半睁，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什么都没有说。 慕容媛叹了口气，轻轻摸了一把他胡子拉碴的脸，说：“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没吃吧？我带了菜，还有两盒米饭，一起吃吧。” “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能行？多少吃一点吧，味道挺不错的。” 项乐章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我多少吃一点……他……他们呢……本来，本来他们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得那么快……可是……我……因为我……” 他口齿不清地说着，眼睛用力闭上，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看起来相当痛苦。 看着他这幅表情，慕容媛的心，抽痛了一下。 她的双手也颤抖了起来。 泪水控制不住地流出眼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泪水就是止不住。 颤抖着的双手轻轻抱住项乐章的脸，她看着项乐章的眼睛，一边摇头一边说着：“这不怪你。都是任务，这不怪你。他们都知道，为了任务，牺牲是值得的，所以他们也不会怪你。所有人都不会怪你……” 她以为项乐章——或者说刘威——是因为那些老成员的死而悲痛，所以说出了这些话。 但这些话又歪打正着地戳中了他的心。 “他不怪我，他们不怪我……” 项乐章苦笑了一下，眼神空洞，看了一眼窗外。 贫民区破旧的高楼，挡住了月光。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的。” 慕容媛又用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道。 “那么……我呢？” “什么？” “所有人都会原谅我，那我呢？我又该怎么原谅自己呢？” 他悲哀地看了一眼慕容媛，说：“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个任务，究竟付出了多少、害死了多少人……” 这句话里的“任务”，指的是卧底任务。 但慕容媛以为他指的是暗杀。 她抱住他的头，亲亲吻了三下他的额头，说：“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这些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哈，哈哈……” 项乐章笑了。 “结束了？不！还没有！远远没有！”他突然不受控制般地一脚踢翻摆满了盒装饭菜的桌子，歇斯底里道：“不会结束的，永远都不会结束！这一切、这一切……” 他的话，停住了。 因为，一双温软的唇，堵住了他的嘴巴。 ………… “卧槽！” “真亲了？她真亲上去了？！” “不是说好了用错位吗？她怎么就——” 围观的工作人员看见慕容媛一把搂住项乐章的腰，低头朝他嘴唇吻去的场景，顿时沸腾了。 说“沸腾”也不准确。 因为他们并没有大声嚷嚷起来，而是在用气音相互交流。 但他们的情绪确实是相当“沸腾”的。 “闭嘴！” 马力压低声音对着那些工作人员吼了一句。 “马导，这……” 摄影指了指亲吻着的两人，满脸的欲言又止。 “继续拍！” 马力大手一挥，低声急速道：“特写！快，赶紧拉一个特写！这个镜头你要是敢拍砸，明天就不用来了！” ………… 情绪“沸腾”起来的，还有旁观的小白。 她整张婴儿肥的小脸上都写满了吃瓜的兴奋。 “我说什么来着，乐章哥！” “我都说了，媛媛姐对你有意思，你还不信！” “现在人家趁着拍戏直接a上来了，你总该信了吧！” “诶，拍张照片给金姐和老板——” 想到这，她脸上的兴奋顿时褪去了。 她赶紧摇摇头，对自己说：“算了，还是算了吧。这种画面，还是不要让她们两个看见比较好。” ………… 在离小白不远的地方，罗启玉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了。 “诶，不是，这……慕容的吻戏，不都是错位的吗？怎么……” “不对啊，我找人打听过了，在这之前，她和项乐章拍的吻戏，也是错位拍的啊，为什么这一次——” “草，你们松开！松开啊！别特么亲了，嘴都快亲烂了吧！” 他急忙看了一眼疯狂低声指挥摄影师的马力，心说：“马导，马叔！你就这么干看着？让他们停下来啊！他们这是在乱演啊！快特么地喊‘咔’啊！ “你一个镜头拍那么久干嘛？！ “不是，诶，你怎么看起来还有点不满意啊？是嫌他们亲得不够激烈吗？！ “别特么拍了，快点喊——” “咔！” 马力大手一挥，打断了正在热吻着的两人。 罗启玉松了口气。 停了就好，停了就好…… 再看下去，他的血压就要上来了。 但他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马力小跑着到两人身边，把项乐章的手一只放在慕容媛的腰窝上，一只放在她的胳肢窝下。 “乐章，你在吻她的时候，一定要抱得紧一点。你刚才的表现其实还不错。一开始被吻的时候错愕、刚抱住她时小心翼翼地那种感觉……这些都演得挺好的。 “但是，你的情绪没有顶到位。懂我的意思吧？一开始的时候，你抱她的动作可以轻一点，但随着情绪的递进，你的动作要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理性——最最直观的，就是你拥抱她时的力度。……” 在马力喊了那声“咔”之后，项乐章结束了表演状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表演过程中做了什么。 他看着滔滔不绝的马力，张了张嘴，想打断他，跟他说些什么。 但马力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带任何停顿地指点完了项乐章之后，他又开始指点慕容媛。 就好像，这场戏本来就应该是真亲，而不是用错位。 马力刚指点完慕容媛，想要转身回到导演椅上的那一瞬间，项乐章抓住了机会，开口道：“马导，这场——” “没错，这场戏一定会非常出彩！” 马力哈哈一笑，打断了项乐章的话。 他说：“前面那一段，过了。这一段吻戏，你们再来一遍。” 说完，没有搭理项乐章迷惑的目光以及罗启玉怨恨的眼神，马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打了个响指，说：“第二遍，开始！”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特么故意的吧?! 在正式开始表演之前，慕容媛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项乐章，又立马把头低下了。 她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说道：“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演戏的过程中没有感觉，”项乐章摸了摸脸，说：“但是，现在想想，确实有点。” “不好意思呀。” 慕容媛的脸更红了：“我……我没忍……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去和马导说，继续用错位的。” “那就……” “你们准备好了吗？” 马力没听清两人说的话，但他觉得自己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错位”两个字，赶紧开口道：“准备好了就演吧，摄像机还开着呢。” 慕容媛对着项乐章眨了眨眼睛——这种动作她以前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说：“那我上了。” 说完，看见项乐章闭上眼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后，她便二话不说地吻了上去…… “咔！” 马力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没说清楚。虽然前面那一段过了，但是你们在亲之前，还要先演一个过渡，不然后期不好剪。再来一遍。第三遍啊，争取这次一遍过！” 罗启玉的脸，黑得快要能滴下墨来了。 如果此时执导的人不是马力，他恐怕已经在心里把导演骂上一万遍了。 项乐章深呼吸了一下，对慕容媛点点头，说：“来吧。” 这一次，他们像马力说的那样，先演了一个过渡，然后才演的吻戏。 然而，这个镜头又没有通过。 马力无奈地看着慕容媛说：“你笑什么？” 慕容媛本就微微发红的脸，现在是红上加红。 “我……我没有笑……” “我都看见了！”马力指着摄影机说：“而且还拍得清清楚楚。你吻上去的那一瞬间，嘴角上抬了一下。要不要我放给你看？” “不用不用。” 她赶紧摇头。 她摸了两把自己的长发，说：“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可长点心吧！” 罗启玉在心里呐喊：“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注意了！你们这场戏，明明错个位就能拍了，你却非要亲上去…… “为什么要让那姓项的占你的便宜啊？ “实在要拍真正的吻戏，我可以给那姓项的当替身啊！” 或许是因为项乐章和慕容媛愿意拍实景吻戏让马力很惊喜、高兴，所以，即使ng了四遍，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和善的微笑。 “嗯，注意注意就好。”马力笑道，“接下来，是第四遍。这一次，可别再犯那种失误了啊。” “一定不会的。” 慕容媛严肃道。 这一次，她确实没再犯这种失误。 甚至，一个失误都没有犯。 但这个镜头还是用不了。 因为项乐章失误了…… 他在表演的时候，一不小心看见了旁观的罗启玉脸上那副吃了大便的表情，以及小白那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的专注眼神，瞬间破功，出戏了。 虽然这个失误小得就连马力都没有看出来，但他还是举起了手，说：“不好意思，再来一遍吧。” “为什么？” 马力问道。 “失误了。” “啊？” 他一怔。 你……失误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罗启玉看了一眼项乐章，看了一眼红着脸的慕容媛，看了一眼马力脸上的懵b，又看了一眼项乐章，一个没忍住，咬牙道：“你特么故意的吧？！” 在说出前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 虽然情绪过于激动没办法把话止住，但他还是成功地把声音压低了。 他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后，不会有人听到这句话。 就算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到了，也会装作无事发生。 但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整个片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的目光射向他的脸颊。 马力脸上那副和善的笑容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冲天的怒气。 他猛地一拍导演椅的扶手。 “啪”的一声，扶手上那块本就摇摇欲坠的软垫，竟被他一巴掌拍得侧飞了出去。 没有人去看那块飞出去的软垫。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马力和罗启玉身上。 马力从导演椅上“嗖”地站起来，指着罗启玉问：“我跟你说过什么？” 他的气势太猛，压得罗启玉开不了口。 “我特么问你话呢，我跟你说过什么？！” 罗启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跟我说过……” “我让你别特么打扰我们拍戏，你有没有听到？” “听……听到了。” “那你拿老子的话当放屁呢？” 马力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他死死地瞪着罗启玉，手指指向坐在一旁休息的助理，说：“你，去送客！” 罗启玉脸色大变。 他知道马力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耽误他拍电影。 自己刚才的做法，确实是踩到了他的雷区。 但他以为，自己的舅舅和马力关系还挺不错的，就算踩了雷区，马力最多也就骂他两句。 可他没想到的是，马力竟然会直接赶他走—— 赶他走！ 这可比挨一顿骂丢脸多了！ 虽然他的眼睛仍然看着马力，但他清楚，自己心爱的慕容媛正站在项乐章身边，看着他出丑。 垂在大腿旁的两个拳头，攥得更紧了。 他的助理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害怕他说出什么话得罪马力，赶紧拉了拉他的肩膀，自己对着马力鞠了个躬。 “马导，不好意思啊，罗哥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说了什么话您别介意。我这就带他走。不用您的助理代劳，我来就好。” 说着，他作势要拖着罗启玉往外走。 罗启玉看见助理这幅卑微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助理的眼神打断了。 “忍一忍，罗哥。他是马导，马导！” 罗启玉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这才冷静下来。 他摸了摸鼻子，对马力低头道：“对不起马导，是我的错。我现在就走。等有机会——” “赶紧走！” 马力甩了甩手，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项乐章和慕容媛，背对着罗启玉，说：“不要站在这里烦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事了? 整个片场安安静静，就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有。 那些工作人员——哪怕是跟马力最久的那一个——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在马力面前吃瘪、丢脸的明星、艺人他们见了不少。 但是，像罗启玉这样，旁观表演结果却被马力毫不留情地赶走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之中，有的人看着马力，等待他说些什么，有的人则是假装在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人说话。 生怕自己触到他的霉头。 就连项乐章和慕容媛也在用眼神交流，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后，等到罗启玉走远，马力的脸上才重新出现笑容。 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项乐章和慕容媛，笑道：“你们准备好来下一次了吗？” “准备好了。” “嗯嗯。” “那就开始吧。” 说来也奇怪，罗启玉在的时候，项、慕容两人的吻戏频频出现失误。 但他一走，诶，这个镜头一次性就通过了。 非常神奇。 ………… 时间走得很快。 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在慕容媛和众多工作人员面前丢了一波大脸后，罗启玉就再也没有来过马力的片场探班。 也不再继续骚扰慕容媛了。 他似乎，终于放弃了追求她的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后，慕容媛松了口气。 并且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项乐章。 “谢谢你呀，乐章老师。”她说，“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被他纠缠多久。” “没事的，慕容老师。” 项乐章回复道：“如果你要谢的话，就去谢谢马导吧。我觉得他的功劳更大一些。” 刚回复完慕容媛的信息，他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金孝娜打来了个电话。 虽然此时正准备睡觉，但他还是接通了。 “喂，金姐，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金孝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她继续说道：“不过，你猜对了，确实有事。那么晚了，我就不多废话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我就是想问问你……锦鲤最近有跟你聊天吗？” “有啊。” “她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特别的东西？” 项乐章眉头一皱，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啊，这样啊，好吧。” “怎么了？” “我感觉她最近的状态，有点奇怪。”金孝娜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再好好想想，她真没说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我总觉得她好像出什么事了。” “我好好想过了。” 项乐章无奈一笑。 “真没有。她跟我聊的都是些很平常的话题。而且，你们关系那么好，如果她出了事，肯定会跟你说的啊。她既然没跟你说，又怎么可能跟我说？” “不一样！我和你——哎呀，反正就是不一样。唉，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好困，我要准备睡觉了。你确定她没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对吧？” “对。” 项乐章不知道第多少次点头道。 “行，那我洗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 “古耐～” 挂断了电话，项乐章给慕容媛回了几条腾信消息，也跟她道了晚安。 在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金孝娜刚才说的那些话。 “我感觉她最近的状态，有点奇怪。” “我总觉得她好像出什么事了。” “……” 睡意一下子淡了不少。 虽然他还是倾向于相信余悦没有出什么事，但是…… 万一呢？ “还是问一下吧。” 他心里想着：“以防万一。” 于是，他又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腾信，点击余悦的头像，在对话框中输入了这么一条信息：“学姐，听说你最近状态有点奇怪。” 刚想点发送，他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好。 有种把金孝娜卖了的感觉。 他把输入好的文字全部删掉，又编辑了一条新的：“学姐，你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这样问好像也有点奇怪。 “学姐，最近过得咋样？” “学姐，你这几天心情如何？” “学姐，你咋了？” “啊，不行不行，”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无论怎么讲，都感觉很奇怪啊。” 他本来就不是很会聊天。 在加上今天累了一整天，现在又到了睡觉的点，头脑转得很慢…… 完全想不出什么漂亮话。 “算了，不管了，随便选一句吧。” 他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在空白的对话框中重新输入“学姐，最近过得咋样”，随后按了发送。 对方回复的速度很快。 五秒后，余悦就回复道：“还好呀，怎么了？我不是一直都有跟你分享身边发生的事吗？” “没什么。” 项乐章说：“还好就行。” 他疲倦的大脑像是被锈住了，根本转不动。 补充了一句“如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后，眼睛控制不住地合上了。 不知不觉间，他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被小白叫醒，项乐章才看到余悦的回复。 “嗯嗯，好的。” “别说是特别的事了，那些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我也有跟你说的呀。”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怎么说？” “十分钟了还不回我，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嗐，虽然你看不见，但是，晚安～” “……” 项乐章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所以，我昨天晚上是一不小心睡着了是吗？ 他赶紧跟余悦解释了一番，然后放下手机，洗漱吃饭了。 吃完的时候，他又再次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和余悦聊的内容。 “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他想：“应该……是金姐误会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是学姐没跟我说实话……” “乐章哥！” 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下。 小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想什么呀？这勺麦片都勺起来多久了，为什么还不吃？是吃腻了吗？” “你该不会觉得，”项乐章叹了口气，说：“我到现在还没吃腻这玩意吧？”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小白：“小白，学姐最近有跟你聊过天吗？” “学姐？哦哦，乐章哥你指的是悦悦姐吧？聊天……没有诶。悦悦姐不怎么和我聊天的，一般也就问一问你的情况。” “这样啊。” 项乐章看着面前的那勺麦片，仍然没有吃。 他满脸的若有所思。 第二百三十章 卢瑟罢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项乐章每天拍戏、写剧本，偶尔找余悦、金孝娜、慕容媛还有其他几位朋友（例如时如沙、林仙仙等等）聊天，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当一个人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两项重要工作当中去时，就很容易忘记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项乐章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今天前往片场的路上，小白给他看了一部视频，他几乎都快把金孝娜对他说过的那句“我总觉得她（余悦）好像出什么事了”给忘了。 虽然在表演的时候，项乐章仍然非常入戏、一丝不苟。 但是表演状态一结束，他的思想就不由自主地跑到那部视频上面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让小白把那部视频重新放了一遍。 在来片场的路上，因为赶时间，他看得比较匆忙，只是大致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具体的细节，还没搞清楚。 视频中，三男俩女围着一个圆桌而坐。 其中一位女生，就是项乐章的老熟人、老板以及学姐…… 余悦。 视频刚开始，除余悦外的另外一位女生，看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问：“羊迁老师，去年刚获得炸弹文学奖的克劳德先生又出新书了，那本书你读过了吗？” “我不喜欢克劳德那个人。”羊迁说道，“但是，出于对炸弹文学奖的认可，我还是读了。” “你感觉怎么样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今年树人文学奖的获奖者余悦老师对那本书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向了余悦。 余悦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摇了摇头，说：“我最近在筹备新书，没什么时间。克劳德先生的那本《过期的身体》我买了，但是还没有读过。” “诶，这可太让我意外了啊，余悦老师。我记得你在树人文学奖的颁奖典礼上说过，克劳德先生是你最喜欢的外国作家。他出了新书，你怎么能忍着不第一时间去拜读呢？” “这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挤不出时间。” “啊，这样啊，理解理解。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获得了我和囚秋风先生都得不到的树人文学奖的大才女，忙一点也很正常。” 顿了顿，羊迁又说：“不过，我有一件事搞不懂啊，余悦老师。既然你有空来录制这个《元卓圆桌会》，为什么没空读书啊？这就是树人文学奖获奖者对待文学的态度吗？ “虽然我没有拿到树人文学奖，但我对文学是很虔诚的。在钱和文学之中，你让我挑，我肯定选择后者。” 余悦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她说：“羊迁老师，你可能误会了吧，我来录制这档节目，只是因为欠元卓老师一个人情，至于钱——” “钱，你已经靠写书赚了不少了，录节目的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吧？” 羊迁笑眯眯地说：“说起来，在这个文学没落的年代，在这个无论多好的严肃文学，都卖不动几本的年代，余悦老师，你靠文学赚了那么多钱，真不愧被人称为财女啊。树人文学奖，也就只有你这种财女有资格拿了。我和囚秋风老师这种老古董，哈哈……”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把“财”字念得特别重。 似乎是在提醒别人，他指的并不是“才华”的“才”，而要加上贝字旁。 看到这，视频已经放完一半了。 项乐章脸色不善，继续看了下去。 小白正在播放视频的平板电脑闪过几帧白屏，没一会儿，另外一段对话又开始了。 两分钟后，又是几帧白屏，接着又是一段新的对话…… 显然，这部长度为十三分钟的视频，是精心剪辑而成的。 剪辑者把他认为重要的——或者说和主题有关的——对话，一段一段地剪成了这部视频。 后面的那两段对话中，只要一谈到文学，羊迁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药一样，异常兴奋，暗戳戳地阴阳怪气起余悦的前不久刚刚拿到的树人文学奖，以及她写的那些书的销量。 随着项乐章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鸡胸肉，视频也放完了。 简陋的休息室里，只有他用纸巾擦嘴的声音。 擦完嘴，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问小白：“这个视频，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快博。”小白老实回答，“在热搜上看见的。” “热搜……”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他想起了梳着大背头的羊迁在视频里说的某句话，开口问道：“它是从《元卓圆桌会》上截下来的，对吧？” “嗯嗯，是的。” “是最新一期的吗？” “对。” 小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八点钟刚更新。” “那是个什么节目？” “就是……谈话类的节目呀。在谈话类的节目中，它的播放量还挺高的，数一数二的那种。” 小白又详细地跟项乐章介绍了一下那档节目。 《元卓圆桌会》有一男一女两个固定主持人，男的叫元卓，女的叫苏檬，前者是文化界的知名人物兼某人物访谈类杂志主编，后者则是刚离开央视没多久的年轻女主持人。 节目每期都会邀请数量不定的嘉宾，聊一些文化、社会方面的话题。 它最新的一期节目——昨天晚上八点更新的那一期——一共邀请了三位嘉宾。 一位是余悦。 另外两位，也都是文学界人士，一个是囚秋风，另一位就是那个疯狂对余悦阴阳怪气的羊迁。 “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囚秋风和羊迁吗？嗯……如果乐章哥你所谓的‘认识’指的是‘有没有听说过’的话，我勉强算是认识吧。” 小白的食指放在下唇上，眼睛看向窗外的天空，露出回忆的表情。 “囚秋风老师是个儿童文学作家，虽然就像羊迁说的那样，没有拿过树人文学奖，但是，他的实力还是非常强的。乐章哥，你应该知道，我们国家含金量最高的儿童文学奖项叫做‘熊玩偶奖’吧？囚秋风老师一共拿过两次！” “那羊迁呢？” “他啊，”小白极其少有地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一个靠碰瓷和炒作骗了点名气的卢瑟罢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阴阳怪气 “哦？” 项乐章眉头一挑：“仔细说说？” “哎呀，”小白趴在桌子上，两条胳膊伸得直直的，她说：“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啦。他就是那种没什么水平——作品从来没在‘四大文学刊物’上发表过——却总是觉得自己很强很有才华的人。 “成天在网上吐槽这个吐槽那个，仿佛所有的文学奖项只有他配拥有似的。” 小白嘟着嘴说道：“要不是他天天在快博发动态装13，骗到了一帮附庸风雅的粉丝——再加上有事没事就炒作一番，赚了一些名气——他根本没资格跟囚秋风老师和悦悦姐一起上《圆桌会》。” “所以，他之所以会攻击学姐，是因为……” “他自己拿不到树人文学奖，还不许别人拿！”小白义愤填膺道：“我看了很多网友的分析，感觉他就是在酸悦悦姐。悦悦姐年纪轻轻就拿了树人文学奖，而他呢，一把年纪了，就连四大刊物都没上过！” “还有还有，他出的那些书也卖得很一般。你说奇不奇怪，明明骗到了那么多附庸风雅的粉丝，自己出的书却卖不动，哼哼，太可笑啦！不过，他本身也不靠文学赚钱，他赚钱全是靠割韭菜的。……” “打断一下，打断一下！” 眼看着小白已经说嗨了，继续放任下去，说不定要一直讲到午休结束。 项乐章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封住了她的嘴。 “总之，你认为，他在节目上攻击学姐，是因为酸她。不仅酸她拿到了树人文学奖，书还卖得比他好。对吧？” “不只是比他好！” 小白自豪道：“悦悦姐很厉害的，她去年的稿费，在全国传统文学作家中，是能排进前十的！” 看她那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夸她自己。 “行了，我大概明白了。” 项乐章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脑子开始转动起来。 “看来，金姐的感觉是正确的。学姐最近情绪不对劲，或许就是因为在《圆桌会》上受委屈了。” “羊迁……呵。” 回想起刚才在视频里听到的那些话，项乐章的拳头紧紧地攥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给余悦发了几条腾信：“学姐，你骗我。” “《圆桌会》的视频，我看到了。” “你最近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吧？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发完，他等了两分钟。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信。 虽然在平常，他发完消息后，余悦基本上都会在一分钟之内回复。 但考虑到她最近比较忙，回复得迟一点也很正常，项乐章就没有多想。 他关掉了腾信，随口问了一声小白：“你看到的那条热搜，现在还在热搜榜上吗？” “应该在。半个小时前我刷快博的时候还能看到。” “行。” 项乐章看了一眼手机右上方的时间，知道自己还有十分钟休息时间，便打开了快博，直接进入热搜榜，翻查起来。 不一会儿，就在第二十三名的位置，看到了这么一个词条“#美女作家上节目被骂”。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要寻找的。 他果断点了进去。 在点进热搜话题之前，他以为自己会看到清一色的为余悦说话的动态。 可实际上，他看到的却是：“我觉得羊迁老师说得挺对的啊，你又说自己忙，又上节目，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为什么要说羊迁老师骂她？整期节目我都看过了，我就想问一句，羊迁老师全程有吐过一个脏字吗？他甚至还一口一个‘老师’，这已经够给面子了吧？难不成，在余悦的粉丝眼里，他说实话就等于在骂她？” “余悦的某些粉丝，不要把文学圈搞得跟饭圈一样乌烟瘴气的好不好？如果你们觉得羊迁老师说错了，你们可以指出来，别上来就是‘恶臭中年男’、‘卢瑟’地叫行不行？大家都是读书人——噢，对哦，我都忘了，余悦作为一个‘美女作家’，你们这些粉丝应该都是冲着她的颜值来的吧。哎呀，把你们这些老色皮错认为读书人，真是不好意思。” 项乐章的脸，顿时黑了。 凭什么看不起老色皮—— 划掉。 重来。 项乐章的脸，顿时黑了。 这些动态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 “你们没听学姐说话吗？她又忙又上节目是因为欠了元卓一个人情，不好拒绝。” “不吐脏字就不叫骂人？那我用白话祝你咸家富贵，你是不是还以为这是什么美好的祝福？” “还有，老色皮为什么就不能是读书人？！偏见，这是偏见！你说这种话，是要向全国色皮谢罪的。”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那么多之后，项乐章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对劲。 这些动态不对劲。 不，不只是动态。 就连这个热搜的词条也很不对劲。 根据小白给他看的那部视频，这件事的重点并不是什么“美女作家上节目被骂”。 而是羊迁对她获奖和她书本销量的阴阳怪气。 他在这里面嗅到了一股碰瓷和炒作的味道。 以他混了那么多年文娱圈的经验，这样的热搜，很有可能是买来的。 那些帮羊迁说话的人，也大概率是水军。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羊迁买热搜、请水军的目的，应该是转移重点，混淆视听。 一是减少自己受到的攻击，顺便给自己的粉丝创造洗地素材。 （举个例子，如果词条是阴阳怪气的话，粉丝不好洗地，因为他确实这么做了；但现在词条是“骂”，而“阴阳怪气”又不等于“骂”，粉丝可以以此洗地，甚至反咬余悦的粉丝一口。） 二是碰瓷余悦，提升自己的曝光量，吸粉，找一波新的韭菜。 毕竟，用小白的话说，羊迁赚钱，“全是靠割韭菜”。 他甚至怀疑，节目组也在暗中推了一手。 因为，这种话题能够给本来受众并不广的谈话类节目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观众…… 不过，就算节目组真的这么做了，他们顶多也就是从犯。 主犯还是羊迁。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余悦，回消息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给自己出气 “我怎么骗你啦？” 余悦说：“我写书出道到现在，被阴阳怪气得还少吗？他在《圆桌会》里那样说我，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所以，这不算什么‘特别的事’噢。”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和金姐……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你们工作那么忙，哪里好意思害你们分心呀。 “哎呀，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网络上也有很多人帮我骂他、替我出气了，乐章，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你现在应该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和马导合作的，你要好好加油。” 看着余悦发过来的一大堆话，项乐章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了？” 过了十几秒，对方才回复道。 “没有呀，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给你发了三条消息，其中一条是问你，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圆桌会的事。而你刚才回复了那么多字，却没有一句话和我的那个问题沾边。你猜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吧。” 余悦投降了：“你说得对，我录完那期节目回来之后，心情确实比较一般。但是——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别担心啦，乐章。” “听了他的那些话，你应该很不舒服吧？” 余悦知道，项乐章说的那个“他”，指的就是在圆桌会上对她疯狂阴阳怪气的羊迁。 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说实话，没关系的。毕竟，如果有一个连幼儿园的话剧都演不明白的家伙，阴阳怪气地说我演技不好的话，我也会挺不爽的。” 事实上，他并不会。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只会觉得对方幼稚、好笑。 但是，为了让余悦没有负担地倾诉，他还是如此说道。 然而，余悦却敷衍地回复说：“倒也不会啦。” “好啦好啦，还是那句话，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乐章，你别为了帮我出气，去给人家惹什么麻烦啊。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和以前不一样了，应该广交友少树敌。” “对了，看时间，你午休时间应该快结束了吧？你先准备……” 余悦这一段消息还没打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来电提醒的正中央，写着两个显眼的白色大字。 乐章。 是项乐章打来的。 余悦犹豫了一下，挂断了。 她把刚才那段消息输入完，发了出去。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电话晚上再打吧，别耽误工作。” “好吧。” 项乐章无奈地回复道。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他听见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项老师，准备开工了。” “行。”他回应了一句。 在放下手机准备离开之前，他又看了一眼余悦刚才给他发送的那些消息。 看到“别为了帮我出气，去给人家惹什么麻烦”那一句的时候，脑中闪现出了原主留下的一段记忆。 因为文学上的成就和天分，在大学时，余悦是学校——至少是文学院——的风云人物，经常登上校刊以及学校的公众号，也经常出现在一些教授的口中。 再加上她无论是身段、颜值还是气质都相当出众，即使是对文学毫无兴趣的非文学院学生，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她的名字。 或者看过别人偷拍她背影、侧脸的照片。 人怕出名猪怕壮。人的名气一大，麻烦就来了。 原主大二那年，余悦除了一本新书，不久后，一个读现当代文学的研究生学姐，就在她的朋友圈里发了一篇长文，夹枪带棒地“夸奖”了它一番。 画风大致是这样的： “人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啊，果然美女才能把美女的日常生活写得那么真实。作者现实生活里的追求者能从城南排到城北，所以才能把女主角碰到追求者时的烦躁写得那么生动。不过，话说起来，女主角失足做小姐那一段，作者也写得挺详细真实的，不知道……” 虽然那个研究生学姐的列表里没有余悦认识的人，但这篇长文经过一系列的转发之后，最终还是来到了余悦的眼前。 余悦直接被气哭了。 原主知道了这件事后，通过一些手段，弄到了那个研究生学姐自己写的小说，以同样的手法，炮制出了一篇画风一模一样的长文。 他将长文打印出来，把它贴到了研究生学姐宿舍楼前立着的匿名交流板上。 甚至还通过一个跟他表白过的女生，将它发到了表白墙上——当然，这些操作都是匿名执行的。 看到那篇长文，不明真相的人都说写这玩意的人是白痴。 而看过研究生学姐原文的人，则是纷纷拍手称快，将它转发了出去。 事情，一点一点地闹大了。 具体细节，在原主的记忆中，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项乐章只知道，这件事最终似乎闹到了那个学姐的研究生导师那里。 迫于压力，学姐当面跟余悦低头认错。 整件事到此了结。 “也就是说，”项乐章一边走出休息室，一边想，“学姐是不想让我像原主在大二时那样，为她出头？” “为什么？” “就因为……不想给那个叫羊迁的家伙惹麻烦？” “可是，先惹麻烦的人，明明是他啊！” “即便事情到了现在，他仍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仅没跟你道歉，还买热搜请水军碰瓷你……” “我知道，善良，是个好的品质。但是，学姐，不是每个人都配被善良以待的。” “至少——他，不配！” 越想，项乐章越火大。 如果余悦没有一直假装自己没事，没有说出那句“你别为了帮我出气，去给人家惹什么麻烦啊”，他可能还不会气成这样。 但是，没有如果。 想一想羊迁在节目里的阴阳怪气，想一想他买水军碰瓷的无耻行径，再想一想余悦为他人着想的善良…… 怒火，就止不住地燃烧。 项乐章拳头一握，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我别去给人家惹麻烦……学姐，不好意思，这件事，我做不到。” “或许，你现在不生他的气了、原谅他了，但可惜，我没有。” “我的气，还没有咽下去。” 他喃喃自语道：“到时候，你就当我是在给自己出气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去当导师? 至于这口气究竟要怎么出，项乐章已经有一个大致的想法了。 等晚上回酒店的时候，再把想法稍微完善一下，用不了两天，就能执行了。 项乐章刚回到片场，还没等化妆师来补妆，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去，发现身后的人是马力。 “马导。” “来，乐章，跟你商量点事。” 马力搭着项乐章的肩膀，笑着问他：“你听说过《真正的演员》吗？” “一部关于演员和表演的综艺。” 项乐章点点头，说：“听说过，怎么了？” “有兴趣吗？” “兴趣？？”项乐章疑惑，“什么意思？” “《真正的演员3》马上就要开拍了，节目组邀请我去当导师。” “可是，你现在……” “对，我现在在拍戏，如果去当固定导师的话，会耽误拍摄，我不可能答应。不过，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就算不当固定导师，我也要去当一回飞行嘉宾。而且……” “而且？” 马力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还得再帮他们找一位重量级的飞行嘉宾。乐章，我看你就不错。” “我？” 项乐章指着自己，一愣。 虽然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拥有在那档节目上当导师的能力，但是，马力认识的大牌实力派演员那么多，为什么不选他们，而选他呢？ 马力看出了项乐章的疑惑，解释道：“和我认识的其他人相比——包括李汉他们——你更符合节目组的要求。第一，你的粉丝的积极性很高。如果请到了你，节目组不仅能获得一大v波新观众，还能……算了，这些东西应该不用我细说，你肯定是明白的。 “第二，你有足够多的话题度。你应该听说过，这节目第二季的时候，邀请过潘明安吧？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在广大网友心里，潘明安和你就是一对劲敌。他上节目是当学员、选手，你上节目则是当导师。不用我说你都能想象得出，这能创造多大的热度。 “第三，你在《诡术神探》里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 听马力巴拉巴拉说了半天，项乐章算是明白他选择他的原因了。 其实，如果非要让他去《真正的演员3》里当导师，他其实是不抗拒的。 毕竟，过不了两年，他就要自己拍电影了。 在那之前，多认识一些业内人士，对他而言，没有坏处。 但是，他还有一个疑惑：“马导，如果我去那档节目当飞行导师，不会影响剧组拍摄吗？” “耽误个一天时间，不是什么大事。” 马力大手一挥，说道：“况且，那一天小媛也有别的活要干……” 项乐章嘴角一抽。 他明白了。 除了马力刚才说的那一堆之外，他想要推选他去《真正的演员3》里当飞行导师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原来是慕容媛那一天也要请假，没法参加拍摄…… 马力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假装咳嗽一声，他说：“不过，我选你的原因，和小媛没什么关系。就是单纯地觉得你很合适。怎么样，考虑一下？又能赚钱又能增加曝光量，不亏的。” “我没意见。” 项乐章摇头，说道。 “那好。”马力锤了一下手掌，说：“选个日子吧。我是下个星期去，你可以在半个月后或者大半个月后去，随便选一个吧。” “有什么区别吗？” “据说他们今年一期会邀请两位飞行导师。无非就是合作的人不一样而已，没什么大区别。” “那就半个月后，早点完事。” “行，就这么决定了。我等会儿让节目组给你经纪人打个电话，你最好也跟她提一嘴。现在，去准备拍戏吧。” ………… 工作时，一旦进入了状态，就会忘记时间。 项乐章刚刚结束表演模式，看了一眼窗外，这才猛然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和慕容媛、马力道别后，项乐章上了车，闭起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完善自己的“出气计划”。 就在这时，小白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乐章哥，我知道你闭眼睛休息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你。但是，我觉得有件事你应该会很想知道。” 项乐章没有睁眼，随口问道：“什么事？” “那个在《圆桌会》上对悦悦姐疯狂阴阳怪气的家伙……发动态了。” 项乐章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给我看看。” “嗯嗯。” 小白把显示着羊迁快博主页的手机递了过去。 结果手机，项乐章仔细一看，在羊迁主页的顶部，发现了一条刚发布一个小时的动态。 动态的内容是：“很抱歉，录节目的时候，我没想到我的几句无心之语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给诸位网友、给@余悦小姐的粉丝赔礼道歉了。 “ps：果然啊，即使在相对比较严肃的谈话类节目上，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发表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活到老，学到老。今年，又学到了不少啊。” 项乐章的眉头簇成一团。 “这是在道歉还是在阴阳怪气呢？” “他发这种动态，完全就是为了博眼球博同情吧？” “谁拦着你不让你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了？你酸学姐，没问题，你可以酸，你有说酸话的权利。但是，学姐的粉丝也有骂你扑gai的权利啊。” “怎么，你阴阳怪气学姐，就是在发表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学姐的粉丝怼你，就是在捂你的嘴？……”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还没吐舒服，手机屏幕顶端出现了一个橙黄色的圆圈。 圆圈下写着：“该博主动态已更新，点此刷新”。 项乐章点了一下圆圈。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条发表时间为“一分钟内”的动态。 “求求某些人的粉丝，不要再说我打压小辈了。她年纪轻轻、写了些不上不下的小说，就能拿到树人文学奖。这种人，哪里是我一个穷酸文人能打压得了的？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有这份骂我、说我不配评价别人的闲心，还不如去找几篇我的文章读一读，升华一下心灵。 “顺便，再跟我讲讲，我这个写了几十年文章的老东西，凭什么不配点评一个小丫头片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勋章到手了! “这家伙，在这玩阴招啊。”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心想。 他新发的这条动态，表面上看，是在问那些网友，他凭什么不能点评余悦。 实际上是在质问他们，凭什么余悦可以获得树人文学奖，而他不行。 然而，绝大部分的网友，是没有经受过系统的文学鉴赏训练的。 他们在面对两篇水平相差不是特别巨大的文章——尤其是文学类文本——的时候，基本上只能分辨出哪一篇更好看。 你让他们解释凭什么余悦能够获得树人文学奖而羊迁不行，他们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难不成，他想用这招，来忽悠那些附庸风雅的粉丝，让他们觉得他其实是个暂时没有拿到树人文学奖的、怀才不遇的高手？” “不，不对。” 项乐章又摇了摇头。 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复杂。 他回想起了羊迁在《圆桌会》上说过的那些话。 似乎，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才高八斗。 说不定，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作品，有获得树人文学奖的质量。 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小白的肯定。 小白告诉项乐章说，这个家伙对文学奖项的渴求，已经到了一种魔怔的境界。 虽然他的作品，从来没有登上过四大刊物。但是，每当有文学奖项提名公布，他都会跳出来叭叭几句，说那些获奖作品在哪里哪里失误很大，而自己的作品在那些方面的表现又如何如何完美。 意思是，这个奖项，应该颁发给他。 “等等。” 项乐章突然打断小白，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啊？” 小白一愣，说：“我刚刚说——” “行了，不用说了。” 项乐章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注意到小白疑惑懵b的表情，搓了搓手，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怎么弄了。” ………… 回到酒店，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完晚饭，项乐章就以自己要工作为理由，把小白推出了房间。 他坐在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创建了一个新的文档。 然后，在文本的正中央，赫然打出五个字：勋章到手了！ 在回酒店的车子上，听到小白吐槽羊迁对文学奖项的魔怔时，他就想起了这篇自己在前世至少读过三遍的短篇小说。 它出自被人称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之王之一的莫泊桑之手，讽刺性很强。 文中主人公对勋章的渴望，和羊迁对文学奖项的渴望，别无二致。 非常适合拿来讽刺那个家伙。 “你觉得自己在文学方面很强？” 项乐章看着如同白纸一张的文档，默默想着：“那我就用文学，来打败你。” 随后，两只如钢琴家般修长优雅的手，放在了笔记本自带的键盘上。 ………… 项乐章本来以为，自己前世没少写东西，写作经验还算丰富，而且那篇小说自己也读了许多遍了，一个晚上应该就能写完。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点，他就连一半都没有写完。 明天还要工作，没有办法，他只好先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晚上，一回到酒店，他又像昨天那样，吃完晚饭后直接把小白推出门去，对着键盘就是一顿猛干。 他今天的状态还不错，写作效率比昨天高了不少。 在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就把手从键盘上挪开了。 《勋章到手了！》——这篇三千来字的短篇小说，终于写完了。 稍微修改润色了一下，项乐章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摸了摸后脑勺。 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他的这篇小说……总感觉差了点味道。 虽然剧情和原版的相差无几，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影响了作品的讽刺效果。 又迅速地重新阅读了几遍，他估摸着应该是在细节方面出现问题了。 为什么同一篇小说，即使用着同样的大纲，不同的人写出来，会有不同的感觉呢？ 答案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细节。 一部文学作品写得好不好，看的也是这两个字：细节。 在很多时候，细节的好坏，决定了作品的成败。 虽然他这个版本的《勋章到手了！》，在细节方面的处理，还算过得去。 但是，和前世的莫泊桑比起来，那还是差远了。 这就导致了作品讽刺力度的下降。 想要加强它的讽刺力度，让力度接近原版，就要对细节部分进行一定的修改。 可是…… 且不说细节部分修改起来费时费力，而他又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就光说他自己的硬实力，也不足以让他把细节修改得令自己满意。 毕竟，他前世学的是编导，干的是演员、歌手。 虽然也写过一些歌，但在写作技法方面，肯定是没法和职业作家相比的。 “怎么办？” 项乐章陷入了沉思。 “是直接采用这个版本，还是再修改一下？” “直接用这个版本的话，小说的讽刺性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了，不够解气。” “但是，如果要修改的话，我自己修改，肯定是改不好的。” “要想把它改好，还是得找人帮忙……” 想了半天，项乐章还是决定先找人帮忙看看。 他花费那么多力气、那么多时间，不就是为了给余悦同时也给自己解解气吗？ 要是小说的讽刺力度还不足以让他们解气，那他的时间和精力不就浪费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应该找谁帮忙。” 项乐章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自然是余悦。 但他下一秒就把她排除掉了。 因为，她一看到这篇小说，就会猜到他想做什么。 以他——或者说原主——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帮忙的。 可是，排除掉余悦之后，项乐章无奈地发现，自己脑子里居然没有能够帮他这个忙的人了。 “我认识的都是些娱乐圈里的人……”项乐章摸了摸下巴，心想：“林仙仙、慕容媛她们肯定不用考虑了，靠她们还不如靠我自己。金姐和小白也是一样的。……” “对了，我之前不是跟学姐参加了个什么……交流会吗？我记得我在那里碰到了个小粉丝。能出现在交流会现场的，都是省作协的人。而能进入省作协，说明她有两把刷子。可惜啊，我当时应该让她留个联系方式的。……” “原主大学的时候，读的是京市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全华国最好的文学系之一——但是，他认识的那些人里，好像也没有比较擅长写小说的人啊。” “偌大的京市大学中文系里，才子应该不少，他居然一个都不认识，怎么混的啊！……” 项乐章头疼了半天，始终没有想到谁可以帮他这个忙。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帮手 “乐章，你刚刚在腾信上问我，会不会写小说？”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项乐章点点头，说：“嗯。我曾经听别人说过，你不仅会写歌，还出过一本散文集和一本诗集，就想着，你说不定恰好会写小说……” “很遗憾。” 时如沙笑了笑，说：“虽然，我确实有写过小说，但是——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写得很糟糕。这就是我出过散文集和诗集，却从来没有出过小说集的原因。” “这样啊……” “怎么，乐章，你是想找我帮什么忙吗？”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当然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我就当没有打过这通电话，也没收到过你的腾信。”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项乐章坦白地告诉时如沙，他写了一篇短篇小说，但是觉得细节方面有些问题，想找个高手帮忙指点、斧正一下。 “噢？” 时如沙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你还会写小说？” “不是很会，写得很一般。” 项乐章说：“我这可不是谦虚啊，时老师，我写得是真的一般。否则，也不会到处找人帮忙修改了。” “嗯……” 时如沙沉吟一阵，说道：“可惜了。如果我的水平再高一点，或许还能厚着脸皮帮你稍微改一改。但是嘛……” “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帮忙改一改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时老师。” 项乐章说这句话完全是出于礼貌。 时如沙也听得出来，不会当真。 “我就算了，我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不过——” 项乐章本来已经开始考虑下一个该找谁了。 但是，听见时如沙的“不过”，他眉头一挑，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貌似，有转机！ “我有个学生，是读文学系的。” 时如沙笑了笑，说：“说起来，他还算是你的师弟呢。” “我的师弟？” 项乐章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读的是京市大学？” “没错。虽然他写小说的水平比我还臭，但是，我听他说，在他的宿舍里，有一位才子。我学生告诉我，那位才子在小说方面才华横溢，拿过很多奖。对了，乐章，你应该听说过‘四大刊物’吧？” “听说过。” “一个大学生，在四大刊物里任何一本，上哪怕一次稿，就足以证明他的天分和能力了。而我学生的舍友，把那四本刊物，全部上了个遍！尤其是《得获》。他在《得获》上，已经发了两篇小说了。 “我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悉，但是，我学生跟我提到过，近十年来，在大学期间，能在四大刊物上，发表五篇及五篇以上作品的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他的舍友。” 时如沙顿了顿，说道：“另外一个，则是你的学姐——余悦。” 说完，不等项乐章开口，他就马上问道：“乐章，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想找高手帮忙修改你的小说，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她一个拿了树人文学奖的大才女，帮你改一改小说、指点你几句，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这个……”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 “不太方便。” “我懂了。” 时如沙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要是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帮你跟我学生的舍友搭上线。当然，如果你不方便亲自出面，我也可以代劳。” “那就先谢谢时老师了。等我拍完戏，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有需要合作的歌，记得带上我就行。对了，你是想自己和他聊，还是我帮你？” 项乐章斟酌了一阵。 “会太麻烦你吗？” “不会。”时如沙摇摇头，说：“顶多麻烦一下我那学生。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麻烦了我那么多年，我稍微麻烦他一下，不会有问题的，哈哈。” “那么，时老师，拜托你了。小说文档和修改的要求我等会儿发给你。” “行。你等会儿发完之后就睡觉吧，都多晚了，不是还要拍戏吗？” “哈哈，好。” ………… 阿波是京市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 “京市大学学生”这个名号，本就已经够亮眼了，但他还有一个更亮眼的名号：时如沙的学生…… 之一。 他是通过在娱乐圈工作的父亲和时如沙认识的。 从初中开始，他就不时跟时如沙学点作词方面的知识，到今天，已经有八年了。 八年！ 这八年里，他跟着时如沙学习到了很多，也成长了许多。 他一直很感激时如沙对他的教导。 也一直在寻找报答时如沙的机会。 可惜，找不到。 因为，时如沙作为中国风之父，什么都不缺。 就算遇到了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也不可能找他一个学生。 没办法，他只好常常做一些端茶倒水送小吃之类小事，聊表心意。 直到今天。 今天，他的老师时如沙，终于给了他一个报答的机会。 时如沙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个朋友写了篇小说，想要找高人帮忙指点一番。 “……你看看能不能找你那舍友帮他修改一下。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拿了很多奖的那个舍友。你请他吃饭、送礼物之类的花费，我全部报销。如果他愿意帮忙，你告诉我，我再把小说和修改的要求发给你。” 阿波见老师好不容易能用上他一次，想都没想，二话不说，拍了拍胸口直接答应了。 这天中午，刚一下课，他就死死地拉住了那个想要冲刺食堂干饭的舍友。 “老蒙，今天就别吃饭堂了，我请你吃饭。” “不借。” 那个被称为“老蒙”的舍友头也不回地说：“这次的作业可是论文，你怎么抄？撒手，再晚就要排队了。” “欸，老蒙，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啊。怎么，我请你吃饭就一定是借作业吗？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你太伤我的心了啊，兄弟。” “那你想做什么？” 老蒙回过头，疑惑道：“让我帮你下午点到？” “不是！” 阿波拍了拍老蒙的肩膀，一副饱有深意的表情。 “老蒙啊，我请你吃饭，就一定是有事要找你帮忙吗？小了，格局小了！我问你，老蒙，咱俩啥关系？” 老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很讨厌你们那些男桐梗的。” 阿波哽住了。 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我指的是兄弟！咱是兄弟！请兄弟吃顿饭，不是很正常吗？” 眼看着老蒙还想说些什么，他果断再度开口，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行了行了，走吧，咱出去下馆子。有事等到店里再说。” 第二百三十六章 规矩就是规矩 两人在学校外不远处的烧烤店里坐下。 阿波招呼来服务员，把菜单拍在老蒙面前，说：“你点吧。随便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点多少都无所谓。” “中彩票了？” 老蒙瞥了他一眼，问道。 阿波摆摆手。 “我要是中了彩票，怎么可能只请兄弟吃烧烤？” 老蒙笑了笑，没有回话。 “来十串干巴肉，二十串肥瘦，两份茄子，哦对了，牛羊肉也各来二十串……” 阿波看着对方熟练点餐的模样，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丝滑地切入正题。 没等他想好，老蒙已经点完餐了。 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看着阿波的眼睛，问：“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波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我是让兄弟做那种事的人吗？！” “也就是说，你请我吃饭，确实是有事想让我帮你做，对吧？” 阿波摸了摸鼻子，正想顺着台阶承认。 可老蒙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没办法，他只好暂时闭上了嘴。 老蒙看了一眼来电提醒，眉头一皱，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他张了张嘴，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手机第二次响了起来。 “有完没完。” 他嘀咕了一句，接通了电话。 “喂。” “我跟你说过了，不做。”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这是钱不钱的事吗？我说过一万遍了，我不可能为了一篇臭得跟稀v屎一样的小说，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再特么跟我提钱，我就翻脸了。第一，我不缺钱。第二，就算我缺钱，也不可能接这种活。我平日里读得最差劲的书都至少出自余悦之手。你让我读你和你男朋友的小说，帮你们修改，这不是在玷污我的眼睛和灵魂吗？！” “别拿老师来压我，不管用。多大的人了，一口一个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上小学呢。” “滚蛋，别再打电话恶心我了。” 老蒙气冲冲地挂断电话，正想和阿波吐槽一下电话那边的人，却意外地看见了一张表情异常精彩的脸。 “你咋了？” “没……没什么。” 阿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然后又喝了一口。 把心态控制住之后，他才问道：“谁的电话？” “班长。” 老蒙一脸不耐烦道：“她和她男朋友不是要参加一个国家级的作文大赛吗，两个人写了两篇小说，说让我帮忙修改。我拒绝了一万遍了，还特么缠着我不放，恶心死我了。” “嗯……” 阿波摸了摸鼻子。 “这种死缠烂打的人，确实很讨厌。” “他们的讨厌，不仅在于死缠烂打。”老蒙的食指用力地点着桌子，说：“还在于异想天开！” “真以为什么人都有资格让我帮忙改小说？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虽然口不渴，但阿波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现在，好赖话我都说尽了。她要是敢再跟我提帮忙修改的事，我必不可能再给她面子。” “不，不只是她，”老蒙越说越激动：“从此往后，不管是谁，只要敢开口让我帮忙修改文章，我就直接把他头都给骂臭，免得再被厚着脸皮纠缠！” 阿波被口水呛到了。 面红耳赤地咳嗽了一阵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老蒙本来还想接着说下去，但是他的话被打断了，情绪也被阿波的咳嗽破坏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话题转移回了最开始的地方：“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说着，他还小小地幽默了一下：“你该不会也想让我帮你修改你写的文章吧，哈哈。” 阿波平时的幽默感还挺强的。 老蒙以为，他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哈哈大笑。 没想到，他笑是笑了，但却笑得非常勉强。 老蒙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这……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阿波第不知道多少次地举起杯子，刚想喝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他给自己满上之后，装作没听见老蒙的话，看向厨房方向，自言自语道：“点单那么久了，怎么还没烤好啊？” 老蒙不是傻子。 看见阿波的反应，他心里清楚，自己确实说中了。 阿波，就是来找他帮忙改文章的。 “阿波，”他也喝了口水，神色严肃道：“虽然我们是舍友，是好兄弟，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他口中的“规矩”，指的是他“绝不会帮别人修改文章，除非那篇文章原本写得就很不错”。 这个规矩是他自己给自己立的，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阿波也不例外。 阿波尴尬地笑了笑。 他在答应时如沙的时候，答应得太快，根本没想起来这一茬。 “知道，我知道……” “太过分的话，我就不说了。改文章的事，你也不要提了。” 说着，服务员端来了一盘干巴肉。 老蒙抓起一根，费劲地咬断半根，一边嚼，一边说：“无功不受禄。既然我帮不了你的忙，那这顿饭我们就aa吧。” “不。” 阿波摇了摇头，说：“来之前都说好了是我请你的，现在让你aa，算什么事啊。” “也是。” 老蒙笑了笑。 “那等有机会我也请你一顿吧。” 阿波没有说话。 他安安静静地啃着手里的那串干巴肉，被辣得满头大汗。 灌了一大杯水，稍微解除一些舌头上的辣感后，他又犹豫着开口道：“不过，老蒙啊，我想让你帮忙改的，并不是我的文章。” “嗯？” 老蒙眉头一挑。 “那是谁的？你找女朋友了？” “不是。” 阿波摇头，说：“是……额……我一个朋友的。我知道，我写的文章，你肯定看不上。但是，他写的，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波把手中的钢制签子放下，擦了擦额头上被辣出来的汗，说：“按照你的规矩，‘原本就写得不错的文章’，你是愿意帮忙修改的，对吧？”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 老蒙盯着阿波的眼睛，说：“前提是，真的写得不错。”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再商量一下 “那就行了！” 阿波一拍大腿，笑道：“我跟你说实话吧，老蒙。其实那篇文章，不是我朋友写的，而是我老师的朋友写的。” “你老师的朋友？时如沙的朋友？” “没错。”阿波自信一笑：“我老师在歌词上的造诣那么高，他朋友写的文章的质量，肯定也差不到哪去。绝对能达到你的要求。” “不。” 老蒙摇头，说：“你这话逻辑有问题。” 可具体哪里有问题，他并没有指出来。 “说实话，”老蒙沉吟了一阵，说：“如果文章是你老师写的，看在他的地位，以及你的面子的份上，就算写得稍微差了一点，我也愿意帮忙修改。” “但是，‘老师的朋友’，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说着，老蒙又吃了一串干巴肉。 “这样吧，你把那篇文章发来给我看看。如果写得还行，我就找个时间帮他改了。如果写得不行，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不等对方开口，老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那个所谓的朋友，是什么网红歌手或者偶像歌手的话，那就别发了，免得浪费我们的时间。毕竟，那种没什么文化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什么好东西？” 他看着阿波的眼神，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错，我就是对那个群体有偏见，就是看不起他们。” “我相信，不止是我，抱有和我一样的想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阿波苦恼地挠了挠头。 他苦恼，倒不是因为老蒙对偶像歌手的那番点评。 毕竟，他到现在还不清楚时如沙口中那位朋友是谁。 他苦恼的是，需要修改的那篇文章，并不在自己手上。 时如沙当时的原话是：“如果他愿意帮忙，你告诉我，我再把小说和修改的要求发给你。” 也就是说，只有老蒙同意帮忙，他才能从时如沙那里拿到文章。 但是，老蒙的意思则是，看不到文章，他就没法作出任何承诺…… 两个字，头疼。 现在，此时此刻，阿波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两个。 第一个办法是，先告诉时如沙，老蒙同意帮忙了，从他那里拿到文章，然后发给老蒙。 可万一老蒙看了文章，说它达不到要求，拒绝帮忙修改，咋办？ 他没办法跟时如沙交代。 找别人帮忙修改，他又过不了自己那关。 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第二个办法则是，说服老蒙。 让老蒙在没看到文章的情况下，答应帮忙修改。 他知道，老蒙这个人缺点虽多，但有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优点：说到做到。 只要是他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如果他答应了帮忙修改文章，就算后来发现那篇文章写得很一般，也不会反悔。 但是，老蒙的众多缺点之一就是顽固。 想要说服他…… 并不比高考考上京市大学容易多少。 “不过，再难也得试试。” 阿波心想：“试了还有一丝丝可能性，不试的话，那就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于是，他把自己现在面临的窘境告诉了老蒙。 然后说道：“信我，老蒙，虽然我没看过那篇文章，但是，我了解我的老师。既然他开得了口让我帮忙找人修改，那就说明它写得不会很差。” “不一定吧，也可能——诶，放这里吧。这个盘子麻烦收一下。茄子放一盘在这里，一盘放中间吧。对。好，谢谢。” 老蒙话刚说到一半，服务员就端着一盘羊肉和两盘茄子过来了。 等服务员拿着他们不用的两个盘子离开后，他才接着说道：“你老师开口让你找人帮忙，不一定是那篇文章写得很好。也可能是写文章的人跟他的关系很好。你说呢？” “这……” 阿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知道，老蒙说得没错。 确实有这种可能。 为了给自己创造一点思考时间，他随手拿起一根干巴肉，咬进嘴里，费劲儿地嚼着。 没嚼两口，他就有种这块干巴肉在嘴里揍他的感觉，哪哪都辣得生疼。 没办法，他只好扯了一张纸巾，把还没嚼烂的肉吐到了纸里，随后又“吨吨吨”地灌了两杯水。 稍微缓过来一些后，他指着桌上剩下的那些干巴肉，说：“这玩意太辣了。这是你自己点的，你要负责吃完啊。” “你也太弱了。” 老蒙摇头道：“实在不行，出去买瓶牛奶吧。喝水不解辣的。你现在烧烤没吃几串，肚子里全是水，怎么，真想让我一个人把所有东西吃了？” 阿波无奈一笑。 在点单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劝老蒙答应帮忙，根本没想到提醒服务员不要加辣。 这波啊，这波是咎由自取。 希望剩下那几十串的辣度没那么恐怖吧。 不，不对！ 阿波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是考虑烧烤辣不辣的时候吗？！ 正事还没解决呢！ “老蒙，时老师是我的老师，又不是你的老师，对不对？”他强行辩解道：“你觉得，你比较懂他，还是我比较懂？” “你。” “那不就行了？” 阿波的信心一下就来了：“所以啊——” “没有所以。” 老蒙打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波。别想了，我不会因为你说的这几句话，就轻易地做出一些我以后可能会后悔的承诺。” “可是……” “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难处，我也理解。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嘛。很抱歉，在没看到具体文章之前，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承诺的。” “好吧。” 阿波见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便不再强求。 他说：“不聊这个了。咱还是先专心吃烧烤吧。修改的事，我回头再跟我老师商量一下，看看他肯不肯先把小说给我。” “好。” 老蒙点了点头，说：“对了，你跟你老师说一声，不用担心我剽窃、抄袭之类的。以我的能力，犯不着干这种没品的事。” 看见阿波疑惑的表情，他又耸耸肩，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你老师没有立马把文章给你，不就是在顾虑这个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新的消息 “他不愿意帮忙？” “不是不愿意，就是……怎么说呢……我那舍友就是想先看看文章的质量。” “什么意思？” “哎呀，老师，你也知道，天才的性格通常都比较古怪的嘛。我那舍友也不例外啊。他是一个很有要求的人，只帮质量不错的文章做修改。所以……” “也能理解。这样吧，小波，你跟他说，那篇小说写得挺好的，质量不错，不需要担心。” 听见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阿波无奈一笑。 “老师，虽然我平时表现得不太聪明，但是……这种话，我已经说过了呀。” “他不相信？” “他的原话是：‘我不会因为你说的这几句话，就轻易地做出一些我以后可能会后悔的承诺’。” “这样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半晌后，时如沙才说：“你还认识别的会写小说的同学吗？” “那就要看这个‘会’字是怎么定义的了。如果指的是能写出一篇结构合理、故事完整的小说的话，这种同学我倒是还认识几个。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水平，可能也就和我不相上下吧……” “那就没办法了。” 时如沙叹了口气，说：“我去跟我那个朋友说一声吧。小波，辛苦你了，没事的，别放在心上。别因为这事影响你们舍友之间的感情。” 听着老师说的这些话，一股愧疚之情涌上阿波的心头。 “老师这么关心我，却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我帮他办什么事。”他心里想着：“这还是第一次。而我，居然把事情办砸了……” 我这个学生，当得也太失败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老师失望。 至少——至少也应该再抢救一下！ “老师。” 时如沙正想挂掉电话，但他的动作被阿波的声音打断了。 “怎么了？”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尝试一下。”阿波说，“说不定，就说服他了呢？” “算了吧，小波。你三番两次地去找人家帮忙，人家碍于情面，或许会帮你，但肯定会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这种人情债，不好还。” 阿波听了这些话，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更加坚定了。 他什么都没听见似地说：“老师，既然目前不能把小说原稿发给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那篇小说或者关于你那个朋友的信息？我说不定能用上。” 时如沙当了他那么久的老师，对他可太了解了。 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自己劝不动他。 于是，他思考一下，说：“那篇小说的作者，是一个明星——大明星。” “大明星？！” “没错。而且，才华横溢，业务能力超群。” “能告诉他的名字吗？” “不。”时如沙摇了摇头，“至少现在不行。我得问问他的意见。” “那老师，要不……你现在去问问？” 阿波摸了摸耳垂，说：“任何信息，都可能成为我说服我那舍友的关键武器。” 时如沙笑了笑。 “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先挂了。” “好。” 阿波看见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闭上了眼睛。 他回想了一下老师刚刚对他说的那些话，心中暗下决定。 我一定…… 一定不能让老师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他手里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手机屏幕中央出现了一条腾信新消息提醒。 因为他没有设置任何密码，所以不用开锁就能看见，那条消息是时如沙发过来的。 内容非常简短，只有三个字。 “项乐章”。 阿波愣住了。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打死都不会想到，时如沙找人修改的那篇小说，居然出自项乐章之手。 项乐章，会写小说？ 不知怎的，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老蒙昨天说过的一句话： “当然，如果那个所谓的朋友，是什么网红歌手或者偶像歌手的话，那就别发了，免得浪费我们的时间。毕竟，那种没什么文化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什么好东西？” 不，不对！ 他猛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虽然项老师长得帅了亿点点，但是，他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非要说的话，他应该算是实力派。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是偶像歌手，他也不可能“没什么文化”。 毕竟，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青花瓷》？ 虽然“小说是项乐章写的”这一点让他有点吃惊，但是，时如沙帮项乐章找人修改这个操作本身，倒也没有太过离谱。 因为，时如沙和项乐章的关系确实很好，曾经合作过一首歌。 时如沙也经常在他面前提起项乐章，并对他在中国风歌曲创作方面的能力和天赋赞不绝口，用词还相当夸张。 就仿佛，中国风之父不姓时，而姓项。 “这个信息，或许、可能、大概、应该……会有那么一点点用处……吧。” ………… 阿波和老蒙又一次来到了学校外的那家烧烤店。 “今天轮到我请客了。” 坐在饭桌前，老蒙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单，推到阿波面前，说：“上次是我点的，今天你来吧。” 阿波也不客气，按照上回的量点完了餐。 这一次，他没有忘记提醒服务员：“不要加辣椒。” “好的。”服务员在纸上记了一笔，然后问道：“就点这些吗？” “先点这些吧。” “行，请稍等。” “等等。” 老蒙把服务员拦住了。 “牛羊肉再各加十五串，也都不要辣。” 服务员熟练地写完单，又问了一句：“还要加什么吗？” 在得到两人否定的回答之后，便离开了。 老蒙看着阿波，笑着摇了摇头，说：“出来吃饭嘛，吃得舒服最重要，你不用帮我省钱。” “我这不是怕吃不完浪费嘛。” “别小看自己的饭量啊，这次又没有辣椒。” “对了，”老蒙突然说道，“你跟你老师商量得怎么样了？他把文章发给你了吗？” 阿波摇了摇头。 “没有。” “那太遗憾了。”老蒙耸耸肩，说：“看不到文章，我帮不了你。” “但是，他告诉了我一些别的消息？” “别的消息？” 老蒙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 但他嘴上还是说着：“说来听听。” 第二百三十九章 改口了! 虽然心里清楚，老蒙大概率不会在意，但阿波还是说道：“那篇需要修改的小说，出自一个明星之手，而且——是个大明星。” “你一定听说过的那种大明星。” “大明星？”老蒙淡淡一笑，随口问道：“是谁？” “项乐章”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但阿波忍住了。 因为他的脑海里又再一次闪过老蒙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当然，如果那个所谓的朋友，是什么网红歌手或者偶像歌手的话，那就别发了，免得浪费我们的时间。毕竟，那种没什么文化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什么好东西？” 阿波知道，老蒙是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人。 他对各种明星、艺人的了解，全都来自在网上一不小心看到的只言片语。 虽然阿波清楚项乐章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除了颜值之外啥都没有的“偶像歌手”，但是，他拿不准老蒙对这个人的看法。 说不定，老蒙并没有听过《青花瓷》、《海阔天空》这些歌，对项乐章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之前。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老蒙，你有看今年的春晚吗？” “看了，但没有完全看。” “啊？” “春晚放映的时候，我确实跟我爸妈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面。只不过，我一直在看小说，偶尔才抬头看两眼电视。” 说着，他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算了，你就当我没看吧。刚才回忆了一下，我根本想不起来今年春晚都放了些什么破节目。” 阿波摸了摸鼻子。 “这样啊……”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老蒙疑惑道：“难不成，你是想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位大明星，上了今年的春晚？” “没有没有，就是随口问——” 话还没说完，阿波又突然改口道：“不对——我的意思是——是的，你说对了！那个大明星，确实上了今年的春晚。” “老蒙，你想啊，帮一个上过春晚的大明星改稿子，这事要是传出去，该多有面——” “该多丢脸啊。” 老蒙打断道：“就因为那篇小说是上了春晚的大明星写的，嚯，我就去帮忙修改？这事要是传出去，被我那些文友知道了，他们指不定会怎么笑话我！ “总之，还是那句话，在看到具体文本之前，我没办法给你任何的承诺。” 阿波急了。 “老蒙，我都说过了，在没有确定你会不会帮忙修改之前，老师是不可能把稿子给我的！” 老蒙也急声道：“我也说过了，你的窘境，我理解。但是，阿波，你也要理解理解我吧？” 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老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平缓的语调问道：“对了，阿波，你说的那个大明星，叫什么名字？” 此时，阿波也控制住了情绪。 他喝了口水，同样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他。” “没事，但说无妨。” 老蒙本来还想接一句：反正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不管那个人是谁、无论我喜不喜欢，这个忙，我都帮不了。 但他没有。 “既然如此……” 阿波吃了一串羊肉，没嚼几下就囫囵吞进肚里。 他盯着老蒙的眼睛，说道：“项乐章。” “什么？” 老蒙没有听清。 阿波又重复了一遍：“项乐章。” 这一次，老蒙听清了。 阿波也清楚地注意到，对方的脸上忽地闪过一抹惊讶与意外。 “我听错了吗？你刚刚说的是……项乐章？” “没错，项乐章。” 阿波点了点头，眼睛微微一眯，认真地观察起了老蒙的表情变化。 不过，从老蒙的脸上，他看不出来对方对项乐章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于是他又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印象，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你以为他还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干啥啥不行、只能靠脸吃饭的话，那你就要更新一下自己对他的认识了。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他了。” 一番话说完，阿波注意到，老蒙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他说的话。 他一直看着手中的钢制签子，一言不发，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老蒙，”阿波把手在老蒙面前晃了晃，说：“你有在听吗？” “啊，啊啊，有在听，有在听。” 老蒙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点头。 随后，他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满是油水的签子上，再一次陷入了回忆。 “老蒙，老蒙！” 阿波又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在想什么啊？” “阿波，”老蒙依然看着签子，没有抬头，说道：“你说的那个项乐章，跟我想的那个项乐章，是同一个人吗？” “是啊，怎么了？” “他写过《青花瓷》，跟你的老师合作过《千里之外》，是一家名叫月圆传媒的公司麾下的艺人？” “没错。不仅如此，他还是我们的学长，比我们大不了几届。” “那就是他了。没错，就是他没有错……” 老蒙喃喃自语道。 阿波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你到底怎么了啊，老蒙？什么有错没错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该不会认识他吧？” “认识……对，我认识他……噢，不，不是你想的那个认识。我听说过他……” 老蒙搓了搓手，终于把目光从签子上挪开，看向了阿波。 他说：“阿波，你是我兄弟，你的老师就是我的老师。所以——这个忙，我帮了！” “啊？” 阿波一愣。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不是说好了，在看到具体文本之前，不会给出任何承诺吗？ 这是什么情况？？ 你该不会是项乐章项老师的粉丝吧？！ 要不是阿波的自制能力比较强，他差点就把这些问题问出来了。 “管他为什么突然答应呢！” 阿波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他答应帮忙吗？他现在答应了，那不就完事了？” 至于答应的原因…… 还是别问了。 万一问得太多，老蒙突然再次改口，说他不帮了，那岂不是很难受？ 第二百四十章 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阿波和老蒙今天下午没有课。 吃完烧烤回学校的路上，两人都忍不住掏出手机，分别拨出了一个电话。 阿波的电话，自然是打给他的老师时如沙的。 此时正好也是时如沙的休息时间，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老师，”阿波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咧着嘴，却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刚刚跟我那个舍友聊过了？” “怎么样？” “要不，你猜猜？” 时如沙笑了笑，说：“哈哈，看来，你成功说服他了啊，好小子！这几天花了多少钱，统统告诉我，等会儿我给你报销，顺便把小说和修改要求发过去。” “不用不用。” 阿波赶紧摇头拒绝：“没花多少钱，就是请他吃了顿饭而已。况且，他还把那顿饭请回来了。四舍五入等于一分钱都没掏。” “那不行。人家帮了你一个忙，你不得给人家点好处？你看看他喜欢什么，给他送点礼物吧，要花多少钱跟我说，我报销。” “真不用，都是好兄弟。” 阿波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就算真的要送礼物，那也不能让你掏钱啊。” 时如沙做了他那么久的恩师，教了他那么多东西，好不容易让他帮个忙，他要是还收人家钱，那就太不会做人了。 阿波在这边聊得正欢，老蒙那边也开始了。 “喂，是小帆吗？” “表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先说好啊，我这个月的稿费还没下来，没钱借你。” “你哥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老蒙无奈一笑，直入主题道：“你记不记得你之前给我发过两条对联？” “对联？什么对——噢，我想起来了。嗯呐，那是我在交流会上看到的。我记得你当时还夸它们写得超级好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时候告诉我，那两条对联都是一个叫项乐章的明星写出来的？” “是啊。怎么了？” “你确定吗？”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啊，我是在现场看着他对出来的！” “行，那没事了。” “啊？到底怎——” 电话那头的话还没说完，老蒙就挂断了电话。 而后，反手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 看着上面写着的两条对联，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烟锁池塘柳，炮镇海城楼。” “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 项乐章么…… 有点意思。 “不知道他的小说，有没有他对联水平的一半功力！” “你在看啥呢？” 这个时候，阿波打完了电话，凑到老蒙身边，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往手机屏幕上瞟。 但是老蒙的反应速度很快，瞬间就把备忘录给关掉了。 “没什么。” 他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项乐章要修改的那篇小说，你老师发给你了吗？” “还没。他说过一会儿发。” “好。” 两人沉默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老蒙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再次开口道：“对了，我帮项乐章修改小说，他会给我什么好处？” 阿波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心里，老蒙并不是一个贪图名利的人。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人。 “不过，人家费时费力地干活，拿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阿波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在那之前，老蒙就继续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如果是给钱什么的，那就算了吧。钱财这种身外之物，不是我所追求的。” “那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阿波直接就疑惑了。 除了钱财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老蒙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这种笑容，阿波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 他说：“要是我把那篇小说改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能不能……” “能不能？” “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嗯？！” 阿波更疑惑更意外了。 “你想见他？等等，你说的这个‘他’，是项乐章没错吧？” “对，项乐章。” “你见他做什么？”阿波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你该不会真是他的粉丝吧？” “粉丝……” 老蒙随意地踢开路边的小石块。 “应该不算吧。我只是，对他挺感兴趣的。” “这……” “如果为难的话，那就算了。”老蒙假装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个面，能见最好，但也不是非见不可。” “我帮你跟老师说说吧。我老师或者项老师都不一定会同意，但是……” “万一呢？” “万一呢？” 两人同时说出这三个字。 他们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 两人刚到宿舍，时如沙便把项乐章的小说以及他的修改需求发给了阿波，阿波又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地转发给了老蒙。 老蒙二话不说，打开电脑，将那些文档全部下载了下来。 然后，双击打开。 “《勋章到手了！》？”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应该是一个写战争的故事吧。” 不过…… 他看了一眼文档左下角的字数统计。 “三千七百个字，想写好一个战争的故事，可不简单。” 想着，他把注意力转移回了文本本身，认真地阅读起来。 “很多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带着一种支配欲的本能、一种癖好，或者在刚学会讲话、学会想事情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欲望。 “萨克勒门先生在孩提时，脑子里就有且只有一个想要获得勋章的念头……” 读着读着，老蒙微微点了点头。 叙事节奏把握得不错。 读起来很舒服。 可是，主角的名字和故事的背景却总给他一种在读外国短篇小说的感觉。 “项乐章明明是个华国人，为什么要写外国的故事？” 抱着这个念头，他继续读了下去。 这篇小说并不长，拢共还不到四千字。 老蒙本就是阅读老手，不出一会儿，便把它读完了。 他读完了才发现，这篇小说写的并不是什么战争，而是一个讽刺的故事。 这时，他已经完全忘掉了自己在刚开始阅读时的那个疑惑。 心里满是惊讶。 这种水平的小说，真的是一个明星、一个艺人能写出来吗？ 虽然在细节上的描写还有些许小失误，但是从结构和叙事的节奏来看，写这篇小说的人，至少拥有职业级别的水准。 “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啊，项乐章……项老师。”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确定吗? 前天，项乐章接到了时如沙的电话。 时如沙告诉他，修改的事情可能要泡汤了。 为此，他调整了心态，做好了直接放出原版的准备。 可是，昨天下午，时如沙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学生的舍友突然改变主意，又愿意帮他修改了。 “小说和修改的要求，我已经全部发过去了，”电话那头的时如沙说道，“我那学生说他估摸着，三天之内应该可以改好。” 网络时代，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三天后，羊迁这件事的热度，估计就散得差不多了。 项乐章当时就做了个决定。 如果两天之内，拿不到修改好的版本，那还是直接采用原版算了。 毕竟，时不我待。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居然再一次接到了时如沙的电话。 时如沙打这通电话是为了通知他，小说，已经全部修改完了。 除此之外，还带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帮你修改小说的那个孩子，说想见你一面。” “见我一面？” “是的。他的原话好像是：‘要是我把那篇小说改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我复述的不一定准确，但意思大差不差。” “这个……” “没事，你见不见他全凭自愿，不需要考虑到我和我那个学生。你有时间的话，想见就见。如果没时间，不见也没关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我学生说，这篇小说的修改，是他熬夜到三四点钟完成的……啊，当然，我就是随便提这么一嘴，你别在意。” 时如沙的感情倾向，在这一句话中暴露得淋漓尽致。 项乐章听得出来，时如沙是想让他去见那位舍友的。 他无奈一笑。 其实，就算时如沙不加这句话，他也会尽量满足人家的要求的。 毕竟，人家帮了他一个忙，他什么好处都不给人家，实在说不过去。 做人，不能白嫖啊！ “可是，时老师，你也知道，我最近……” “嗯，乐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时如沙直接打断，忍住了对项乐章的失望，说道：“我会帮你跟他解释的。没事，放心吧，他应该会谅解你的。毕竟，你现在在拍戏，而且跟的还是马导这种比较……那什么的导演，见不了面也没办法。” “不是，你误会了。” 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说：“我的意思是，我最近比较忙，可能见不了面。所以——” “所以，我会帮你跟他解释清楚的。这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乐章。”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项乐章无奈道：“我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所以，如果他想见面的话，见面时间可能要推迟几个月。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做完这些工作，我们再见面。” “哦哦，你是这个意思啊。” 时如沙尴尬一笑，咳嗽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地，说道：“对了，乐章，我先把修改好的版本发给你看看吧。如果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话，你跟我说，我再让他改。” “好的。” 两人相互道别之后，项乐章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时如沙把修改之后的《勋章到手了！》，发过来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点开阅读了起来。 五分钟后，他带笑的眼睛从屏幕上挪开。 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错，改得很棒。”他在心里夸赞道，“确实比我想象中的更好一些。” 那个时如沙的学生的舍友，不仅按照他的要求，给小说增加了不少细节，还顺带着优化了一下他在小说里的用词以及断句。 如果说，莫泊桑版的《勋章到手了！》是一百分，而项乐章版的是八十分的话，那这个修改后的版本，少说也有九十二三分！ 项乐章相当满意了。 “这个版本没什么好继续修改的了。” 他心里想：“虽然，再改下去，质量或许还能稍微提高那么一两分，但是……没这个必要。” 这点提升和需要花费的时间与精力比起来，不值一提。 况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今天晚上回酒店，就把这篇小说放出去吧。”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项乐章关掉了文章，点开时如沙的对话框，打字道：“时老师，把你学生舍友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吧。不然，见面时间不好约。” 没等时如沙把联系方式发过来，工作人员就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项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准备开工了。” “好。” 项乐章回应了一声。 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她叫醒。 “算了，她这几天也挺累的，还是让她休息会儿吧。” 项乐章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朝门口走去。 他的手刚放上门把，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项老师，”是马力的助理的声音：“马导有事找你。如果方便的话，最好现在过去。因为等会儿就要开始拍摄了。” “嗯，那走吧。” 项乐章打开门，跟着助理找到了正在教育一个工作人员的马力。 “……什么东西该放在什么地方，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耳朵不好使？……” 马力瞪着面前那个低着头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注意到刚走过来的项乐章等人。 项乐章故意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眉头紧皱地扭过头来。 在看到项乐章的那一瞬间，又像在演变脸似地，眉头突然舒展开了，脸上也挂起了微笑。 “乐章，来了？” 他给了工作人员和助理一个眼神，把两人赶走之后，他也不多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乐章啊，你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的《真正的演员3》的事吗？” “记得。”项乐章点了点头，说：“昨天金姐刚跟我说，她到现在都没收到合同。” “合同的事先不急。” 马力看了一下四周，确定过没有偷听的人后，这才低声问道：“乐章，你确定要上大半个月后的那一期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果然! “那一期怎么了吗？” 项乐章疑惑道。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也回响起了马力先前跟他说过的话：“（半个月后和大半个月后的那两期节目）无非就是合作的人不一样而已，没什么大区别。” 既然没多大区别，为什么要换？ 马力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说道：“要不，你还是换一期吧。半个月后的那一期也挺好的。” “换不换的我倒是不介意，只是……”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是节目组的要求，还是马导你收到了什么风声？” 注意到马力表情的变化，项乐章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不能说的话，那就算了。换就换吧，我无所谓的。” “说倒也不是不能说，但是……啧……”马力挠了挠头皮，说：“说起来可能会有点尴尬。” 这句话不说还好。 一说，直接点燃了项乐章的好奇心。 “说来听听？”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那我就说吧。” 马力往项乐章那边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大半个月后的那一期节目，罗启玉也会参加。” 项乐章眉头一挑。 “就是之前来探过班的那个罗启玉？” “没错。” 马力点点头，说：“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你们两个见面可能会有点尴尬。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换一期。就算你不怕尴尬，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 项乐章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等会儿就打电话让金孝娜去跟节目组商量。 ………… 项乐章还没来得及找金孝娜，金孝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此时，他正坐在化妆镜前，让化妆师帮忙补妆。 叫停了化妆师的动作后，项乐章才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金姐，我正想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真正的演员3》……” “嘿，这不就巧了吗？” 金孝娜笑道：“我这通电话，也是为了《真正的演员3》打的。” 项乐章一愣。 “要不，你先说吧。” 金孝娜知道项乐章等会儿就要开始拍摄了，也不浪费时间，说：“好。长话短说，我已经帮你跟他们节目组签好合同了。” 项乐章眼角抽搐了一下。 见项乐章这边久久没有回声，金孝娜又开口道：“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没，没什么。” 项乐章假咳两声，掩饰尴尬，问道：“你签的是哪一期的合同？” “就是大半个月后的那一期啊。不是你之前跟我说签那一期的吗？” “……” 项乐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喂，喂，乐章，有听到我的话吗？奇怪，我这里信号是满的啊。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啊？乐章，喂，乐章！” “听到了，有听到有听到。” “那就行。对了，乐章，你刚刚不是说有事找我吗？说吧，什么事？” 项乐章叹了口气。 “现在没事了。” ………… 虽然在刚听到金晓娜说她已经签好合同的时候，项乐章的心情有点复杂。 但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 和罗启玉上同一期就上同一期吧。 反正，到时候尴尬的也不是他。 晚上收工回到酒店，项乐章用最快的速度消灭了晚饭，随后把小白推出门去，打开电脑，再次把那篇修改后的《勋章到手了！》从头到尾地阅读了一遍。 在确定过没什么问题之后，他犹豫了一阵，把小说截图成九张，然后登录上了“宫野”这个快博账号。 这几天等待修改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该怎么把这篇小说发出去。 或者说，该用什么身份发这篇小说。 首先，真实身份肯定是不能用的。 牵扯到太多东西，很麻烦。 随便建一个小号来发，也不行。 因为那样没有流量，小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看见。 万般考虑之下，他最终还是决定使用“宫野”这个自己为了《羊城》创造出来的假身份。 既不会暴露自己，又有一定的流量。 完美。 想着，项乐章将那九张图片添加到动态栏中，带上“#美女作家上节目被骂”这个热搜话题词条，猛地一敲回车，把它发了出去。 ………… 在帮项乐章修改小说的时候，老蒙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项乐章作为一个大明星，平日里肯定忙得不行，为什么会从百忙之中，专门抽空写一篇这样的讽刺小说呢？ 他是想讽刺什么人吗？ 抱着这样的好奇，他在网络上搜集了许多信息。 终于，就在今天，他总算是看到了余悦在《元卓圆桌上》被羊迁疯狂阴阳怪气的视频。 作为文学圈子里的人，老蒙自然听说过不少关于羊迁的事迹。 羊迁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现在总算明白项乐章写这篇名为《勋章到手了！》的小说的目的了。 “如果是为了讽刺羊迁的话，”老蒙心想，“项乐章应该会在这两天里把小说发出来。” 不然，等热度一过，估计就没什么人会耐心地把那篇“长”达三千七百字的小说读完了。 “除非，他用自己的账号发。那样的话，他的粉丝会主动把热度再次炒起来的。只不过……” 他摇了摇头，心说：“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正想着，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腾信。 是他的表妹衣叶帆发过来的。 “表哥，余悦和羊迁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圆桌会》的事？” “没错！” 衣叶帆说：“我刚刚逛快博的时候，发现有个民谣歌手因为这件事，专程写了一篇小说嘲讽羊迁！你别说，那篇小说写得还挺不错的。” “勋章到手了”这五个字立马从老蒙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他问道：“那篇小说，叫什么名字？” “哦哟，没想到啊，表哥你这个挑剔的大作家居然也会对发表在网络上的小说感兴趣？” “好奇而已。” 老蒙淡淡道。 “你好奇心这么重？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你到底说不说？”老蒙佯装生气，打字道：“不说我就自己去找了。” “说你两句你还急了。” 说完，对方故意停了个二十来秒。 见老蒙没有继续回复的意思，她才投降道：“行啦行啦，告诉你还不行吗？小气死了。那篇小说的名字是——《勋章到手了！》” 老蒙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果然！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上热搜了! 现在距离《羊城》爆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按理来说，在互联网这么个浮躁的地方，一首歌红上一段时间后，热度就会慢慢散去，歌手如果拿不出别的有讨论度的作品，也会被人慢慢遗忘。 但是，《羊城》的热度还在，宫野也没有被人遗忘。 原因很简单，两个字——神秘。 宫野这个人，足够的神秘。 神秘得能够勾起网友们的好奇。 他的身份，就连民谣圈子里的人，都不清楚。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在《羊城》爆红之后，有很多公司想要买下它的版权或者使用权，但是，他们想了无数的办法，却始终联系不上这位神秘的宫野。 宫野的神秘，引来了好奇，也引来了无数的讨论。 在大型装13平台“知否”上，有人自称是宫野的同学，说宫野之所以一直隐藏身份，是因为他是一个低调的人，而且现在又在体制内工作，不想受到外界过多的打扰。 有人说“宫野”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音乐餐厅“小项声”为了宣传而打造出来一个“假人”。 还有人自称业内人士，表示自己很怀疑“宫野”是某位民谣大佬的马甲，并且列出了一系列的论点…… 这些讨论，有些听起来非常扯淡，而有些又似乎很有道理。 总之，无论如何，它们都维持住了“宫野”的热度。 正因为有热度，所以当宫野带着“#美女作家上节目被骂”这个热搜话题词条发表动态的时候，不到五分钟，那条动态的阅读量便突破了五位数。 评论的数量也相当可观。 “前排！” “卧槽，宫野老师活过来了！宫野老师啥时候出新歌啊？” “宫野老师能不能发张自拍啊？我真的好好奇你长什么样啊，呜呜呜。要不这样，我出五百块买你一张自拍？” “太长，不看。不过，如果你发的是歌词的话，再长我也看（暗示）。” “兄弟，能看一下私信吗？我们公司半个月后有场演出，想跟你合作一下。待遇好商量。” “……” 或许是因为动态发出来的时间还太短，下面的评论基本上都是这种画风。 即使偶尔会冒出几条类似于“没想到宫野老师也看《圆桌会》”、“所以这篇小说是因为《圆桌会》的事写的吗”之类的评论，但是它们也跟小说的具体情节没什么关系。 直到二十分钟后，真正有营养的评论才逐渐出现。 “课代表总结一下：这是一篇讽刺小说，写得很好，讽刺了某迁满脑子拿奖的心理。……” “没想到宫野老师除了会写民谣之外，还会写小说——而且写得那么好。真不是我拍马屁，说实话，读完前两段后，我就能确定，宫野老师最起码也有省级作协的水平！我随便挑几句给姐妹们分析一下……” “写得太棒了！把羊迁——噢，对不起，是‘萨克勒门’——这种人对奖项——噢，对不起，是‘勋章’——的病态渴望写得淋漓尽致，读着太舒服了！要是把作者的名字蒙上，你跟我说它出自哪位大作家的手笔，我都丝毫不会怀疑。话不多说，转发了。……” 这些评论，成功地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兴趣。 本来，那些的网友，是没有耐心读完这九张图片里的文字的。 长时间地吸收碎片化信息，严重影响了他们长阅读的能力。 不过，在好奇和兴趣的作用下，他们最终还是读完了它。 并且为这条动态创造了许多新的评论以及转发。 三个小时后，一个新的话题词条，出现在了快博热搜榜上。 ………… “#民谣歌手宫野写小说讽刺羊迁？” 小舟看着这个刚刚出现在热搜榜上的话题词条，轻轻念出了声。 “宫野？” 身边的男友小潮探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机，问道：“是唱《羊城》的那个宫野吗？” “多半是了。叫宫野的民谣歌手，应该只有他一个吧。” “没想到啊，一个民谣歌手居然还会写小说，有点意思啊。” “嗯嗯。” 小舟点了点头，指着“羊迁”二字，说道：“这个人前段时间好像在一个节目上阴阳怪气过乐章哥哥的老板。那个老板叫什么来着……余悦？” “对，余悦。” “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想乐章哥哥会不会写歌骂这个羊迁呢。” “乐章现在好像在演戏吧，哪来的时间写歌啊。” 小潮摇摇头，说：“别说了，先点进去看看吧。我还挺好奇那小说是什么样的。” “嗯嗯。” 小舟乖巧地点点头，点进了话题词条。 很快，她就在众多动态当中，找到了“宫野”创作的那篇小说。 《勋章到手了！》。 “很多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带着一种支配欲的本能、一种癖好，或者在刚学会讲话、学会想事情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欲望。 “萨克勒门先生在孩提时，脑子里就有且只有一个想要获得勋章的念头。很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爱戴军帽，而他却喜欢佩戴锌制的荣誉军团十字勋章……” 虽然小舟和小潮平日里没有阅读小说的习惯，但是出于兴趣，他们还是比较顺利地进入了小说。 二人继续读了下去。 小说里写到，主角萨克勒门的成绩很差，连高中考试都没有通过，但因为家里有钱，还是娶到了一位漂亮的妻子。 他们两夫妻在大城市过着有钱人的生活，结识了不少做官的人。 尽管生活过得不错，但萨克勒门却并不快乐。 因为，他的脑子里，终日装着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的愿望：获得勋章，并且把它佩戴在自己的礼服上。 每每在街上看见佩戴着勋章的人，他都会感觉耻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经常控制不住地观察别人的装扮，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自己散一次步能遇到多少个拥有勋章的人。 他很羡慕他们。 但有些时候，他的羡慕又会变成嫉妒。 在那些时候，他会诅咒、咒骂其他受勋的人。 终于，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没有勋章了。 他想尽各种办法，想为自己捞得一枚勋章。 但是希望却接二连三地落空。 这天，为勋章奔波劳碌了许久的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妻子见过面了，脑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要回家和她亲热一番的想法。 于是，他乘坐火车，在半夜回到了家。 因为自己身上就带着钥匙，所以他并没有提前通知妻子。 他悄悄进了房子，正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谁料，妻子发现他后，却反手锁住了卧室的门…… 第二百四十四章 曹操到了 故事还在继续。 注意到妻子举动的主角萨克勒门感觉十分扫兴，隔着房门告诉妻子，她刚才看见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妻子似乎被吓了一大跳。 萨克勒门站在门外，听见有人跳下了床，妻子像在做梦似地自言自语。 随后，根据脚步声，她似乎跑进了洗手间，开门又关门，没穿鞋子，飞快地在卧室里跑了好几趟。 震得桌子上的杯子‘砰砰’响。 忙活了好一阵，卧室里才传出妻子的声音：“真的是你吗，亚历山大？” 萨克勒门回答当然是他。 于是，妻子打开了门，扑进他的怀里，一顿撒娇。 “哦！太可怕了！太意外了！太高兴了！” 他像往常一样，走进卧室，脱掉所有的衣服，然后习惯性地抓起外套，想把它挂在门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停下了。 他惊呆了。 因为他发现，他拿着的那件外套上，居然挂着勋章的红缎带！ “这……这件……这件外套不是我的。” 他磕磕绊绊地说：“它上……上面……有勋章！” 妻子赶紧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外套：“不，你搞错了。给我，衣服给我！” 但他却始终抓着外套的一只袖子。 他疯了似地让妻子解释这件外套究竟是谁的。 “反正，肯定不是我的。因为上面挂着勋章！” 妻子结结巴巴地说着“听我说”“把它给我”“我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之类的话。 但他听不进去。 他已经怒气冲天了。 他根本不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他只想知道这件根本不属于他的男款外套，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的卧室里。 妻子也急了。 于是，她冲他喊道：“这就是你的，别说了，我保证……它……对了，你……你受勋了！” 听到这话，他全身颤抖了起来，手一松，放开了那件外套，整个人跌坐到椅子上。 “你……我……不……你是说……我……我受勋了？！” “是的……这是个惊喜，是个秘密，一个大秘密……” 妻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件象征着荣耀的衣服塞进衣柜，随后战栗着回到丈夫身边。 她继续跟丈夫说，这其实是一件她找人帮他新做的外套。 “我发过誓什么都不告诉你的。勋章的事一时半还不会正式宣布，要等你先完成任务。你本来只有在完成任务后才会知道，这是罗斯兰议员为你争取来的……” 主角萨克勒门一阵眩晕。 他颤抖着声音说：“罗斯兰……受勋……我……他……他让我受勋了……啊！” 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正躺着一张白纸片。 他把纸片捡起来，发现那其实是张名片，上面写着：罗斯兰——议员。 “现在你明白了吧？” 妻子叹气道。 萨克勒门幸福地哭了起来。 一个星期后，他果真获得了一枚勋章。 ………… 小说到此，便结束了。 小舟把食指放在下唇上，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主角的妻子出轨了罗斯兰，为了避免被主角发现，现场编造了一个他被授勋了的谎言？” “对。” 小潮点头，说：“然后罗斯兰为了谎言不穿帮，还真的帮主角申请到了一枚勋章。” “嗯嗯。小说的情节，我大致读懂了。但是……” 小舟歪着头，说：“宫野是想借着这篇小说讽刺什么呢？他们都说这是用来讽刺羊迁的。但是，我没太看出来哪里有讽刺他……” “那是因为你没有完全了解人物背景。” 小潮笑了笑，跟小舟解释道，如果把勋章看作是文学奖项的话，羊迁这个人几乎就是主角萨克勒门的翻版。 明明没有什么才华，却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够拿到什么文学奖项。 没有才华、拿不到奖项也就算了，他偶尔还非常仇视别的获得了文学奖项的人…… “他在快博上骂过的作家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小潮说道：“而且，他大都是在那些作家的获奖消息公布之后才骂的。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获奖，其他人都是垃圾一样。” “好狗啊。” 小舟皱着眉头点评道。 “诶，对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问道：“宝宝，你不是向来对文学不感兴趣的吗，为什么那么了解那个羊迁呀？” “额……” 小潮语塞了。 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女朋友他是因为觉得余悦好看，所以才去查了那么多相关的背景资料吧？ 这不得被捶死。 但还好，小舟并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不对劲，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 很快，她又一拍大腿，说道：“宝宝，听了你刚才的分析，我突然感觉，除了羊迁之外，宫野还讽刺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勋章——或者说，奖项——的颁发！” “怎么说？” 小舟撩了一把头发，带着自豪的表情，分析道：“你看哈，在小说里，主角费了那么大的功夫，都没有搞到勋章。结果，他的妻子出轨议员被他发现了，议员轻轻松松就给他弄来了一枚勋章……这分明就是在说，努力的人拿不到或者说很难拿到奖项，而关系户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这是在讽刺某些奖项的组委会呀！” 小潮摸了摸后脑勺。 虽然他没怎么读过小说，但是…… 他总觉得小舟这是过度解读了。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而是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夸讲道：“你好厉害啊，这都看出来了。你就不该读历史，转专业去文学院吧。” 小舟“嘿嘿”一笑，表示自己想给文学院的学生留一条活路，所以转专业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 虽然羊迁这段时间挨了不少骂，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因为，网友骂他，只会给他增长热度。 那些负面评论对他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他在《圆桌会》中阴阳怪气余悦的事情被人爆出来之后，他非但没有掉粉，反而还因为——在某些人眼里——耿直、不畏强权，吸引了不少新的粉丝。 现在，他的快博粉丝量已经再创新高，达到了整整二百五十万。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能拥有二百五十万快博关注，是相当不容易的。 整个华国，能达到这个数据的作家，不超过十人。 “接下来的小目标，就定在三百万吧。” 羊迁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粉丝数据，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这一波吸引来了那么多新粉，过几天和出版社谈新书出版的时候，版税应该能稍微谈高一些，首印也应该能让他们多印个几千本……” “对了，不知道我让老晁干的事，他干得怎么样了。” 他摸了摸下巴还没刮干净的胡子，心说：“那件事要是成了，就是双喜临门！”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他拿起手机一看，眉头一挑。 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光明磊落! “喂，老晁啊。” 羊迁笑呵呵地说道：“我猜你应该是来给我送好消息的吧？我那些钱——” “钱不钱先别提了。”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 “奖项提名的事情，现在办不了了。你还是先等个一年，看看情况吧。” “办不了？” 羊迁的眉头拧成一团：“不是，老晁，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你那时候不是说一切顺利吗，怎么现在又办不了了？” “是，前几天确实一切顺利，但是，谁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 “出事？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你那几个朋友的评委位置被人占了？不至于吧？” “别装了！” 对方语气很冲地说道：“你被人写小说讽刺了，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小说？有人写小说讽刺我？” 羊迁急了：“不是，特么的，谁啊那么无聊？” 话刚说完，他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等等，老晁，不对啊。我以前被骂得还少吗？怎么那一篇讽刺小说就能把你吓得不敢提我的名了？” “你——我——哎呀，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去把那篇小说找来读一遍你就知道了。它现在已经火了，找起来很快很方便的。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忙，这几天别给我打电话。” 羊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方已经“嘟”地一声关断电话了。 “吗的，什么玩意啊！” “收钱的时候把胸口拍得震天响，说什么你办事我放心。好了，现在出问题了，又说什么别给你打电话……” “交上你这么个朋友，我真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想着，他打开通话记录，给老晁回拨了一个电话。 手机却提示对方无法接听。 这意味着他的手机号码已经被拉黑了。 他猛地把手机摔在枕头上，双手叉腰在卧室里走了五分钟才把火气压下去。 “好你个老晁，收钱收的快也就算了，跑路还跑得那么利索！” “还有，那篇小说……” “我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钱，好不容易才搞来一个提名的机会，居然能让一篇小说给搅黄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倒要看看，那部小说写了些什么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电脑，开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中输入“羊迁讽刺小说”这两个关键词，猛地一敲回车。 很快，一个id为“宫野”的快博账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宫野？” 他皱着眉头想，这不是一个唱民谣的家伙吗？ 我搜讽刺小说，为什么会跳出他？ 想着，他下意识地点进了宫野的快博主页。 主页最上方的那条动态里，没有文字，只有九张图片以及两个话题词条。 一个词条是“#美女作家上节目被骂”。 另一个则是“#民谣歌手宫野写小说讽刺羊迁”。 显然，羊迁正在寻找的那篇讽刺小说，就藏在那九张图片之中。 “什么？！”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应该没有得罪过这个人吧，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写小说搞我？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不知怎的，羊迁突然想起了余悦。 “那个小妮子好像挺有钱的，说不是他是被她给收买了。” “这篇小说，说不定也是她自己写的……” 想到这，羊迁点开了动态中的第一张图片。 图片正中间的位置上，写着五个大字：勋章到手了！ ………… 十分钟后，羊迁黑着脸读完了整篇小说。 他的右手把鼠标握得嘎吱作响。 现在，他终于知道老晁不敢给他提名的原因了。 小说借主角萨克勒门对勋章病态的渴求，讽刺了他对文学奖项的病态渴求。 同时，借萨克勒门各种努力后的一事无成，讽刺了他在各种努力后，文学造诣仍然拉垮的情况。 而且，还讽刺得非常成功。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奖项敢给他提名，读过小说的网友立马就会联想到萨克勒门，从而质疑提名的合理性。 这绝对会影响到奖项的口碑以及声誉。 本来，在这个文学没落的年代，老晁他们负责的那种二流奖项，浪费一个提名名额在关系户身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大多数圈内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 但是，这种圈内人见得多的事情，圈外人见得少啊！ 他们可不会因为利益相关而睁一眼闭一只眼…… 老晁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也是正常的。 “宫野……余悦……”羊迁眼睛里满是寒光：“干得漂亮，干得漂亮啊！” 那个女表子…… 我不就在节目上说了她几句吗，至于这样搞我？！ 我那么长时间的准备，扔出去的那么多钱，全特别白费了！！ 怒火，从小腹燃起，一路往上烧，都快把脑子给点着了。 左手猛地一锤书桌，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姓余的，恶心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说着，他果断登录上自己的快博账号，写了一条新的动态。 “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想听我讲讲关于某篇讽刺小说的事。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宠粉的人。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讲讲吧。 “先跟没读过小说的朋友简单介绍一下那篇小说，它写的是一个名叫…… “……凡是有点阅读量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那篇小说写得怎么样。 “等等，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会说它写得糟糕吧？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它写得很好，非常好，甚至有一流作家的气质。 “那么，现在问题出现了。 “一位民谣歌手，是如何写出这么一篇具有一流作家气质的小说的呢？ “想必，这篇小说，应该是某位大作家写完之后，交给他帮忙代发的吧。 “哎，也不知道那位大作家为了这件事，花了多少钱。 “至于她为什么要写这篇小说，原因很简单，大家猜都能猜到——为了出口恶气。 “呵呵，为了出口恶气，专程写一篇讽刺小说，还找人帮忙代发……不愧是拿了树人文学奖的大作家啊，就是大度，就是光明磊落！……” 写完动态，羊迁看都没看，连错别字都没有修改，直接猛击回车，把它发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就像龙卷风 按照羊迁原本的想法，在这条动态发出去之后，用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够在评论区里看到茫茫多的帮他攻击余悦的评论。 然而，当他等待了五分钟，刷新网页，看见评论区里出现的高赞评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笑死，那么多公司想联系宫野老师都联系不上，余悦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你凭什么说那篇小说是余悦老师写的啊，有什么证据吗？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就不要瞎bb，ok？”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我都无语了。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得跟你一样小心眼好不好？” “兄弟们，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孙子写了那么多字，却没有一个字是反驳那篇小说的。这是不是说明，这孙子已经默认小说讽刺的事情确有其事？” “哈哈哈，关注你果然没错，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你的乐子。” “……”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评论区里面全是黑子啊？ 我的粉丝呢？ 我最近不是涨了很多粉丝吗，你们倒是出来说句话啊！ 羊迁皱着眉头又看了几条评论，内容和上面那些差不多，都是对他的阴阳怪气。 他相信，这条动态的评论区中，其实是有支持他的留言的。 只是他还没有翻到而已。 但是，他已经翻不下去了。 倒不是说那些阴阳怪气的留言对他造成了多大的精神伤害，而是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我必须采取一些措施。” “现在评论区里大部分的评论都是黑子刷来带节奏的。我要是放任不管，肯定会掉粉。” 但问题是，采取什么措施呢？ 删动态？ 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可能会让一些人觉得他心虚。 “心虚？”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心说：“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在动态里写的，不都是实话吗？ 虽然没有证据…… 如果不删动态的话，他能选择的措施就只剩下一个了。 控评。 把不利于他的评论删掉，再找水军刷一些支持他的留言。 羊迁正准备回床上拿手机联系两个自己认识的水军头子，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键盘上的f5，评论区刷新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幕。 眼神一滞。 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去找那两个水军头子了。 因为，他的动态…… 不见了。 似乎，是被人删除了。 “是我一不小心按到了什么东西吗？” 应该没有吧？ 顶多也就按了一下刷新啊！ 他的脑子有点迷迷糊糊的。 这种情况，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页面右上角信箱图标旁，多了一个大红色的“1”。 他操作鼠标单击了一下。 一条系统邮件便跳了出来。 羊迁大致扫了几眼，瞳孔便剧烈地颤动起来。 邮件里的字不多，想表达的意思也非常简单：你的动态在短时间内被人举报的次数过多，系统决定将它暂时隐藏，等待人工审核通过后再放出。 “什……什么意思？” 快博还有这种规定？ 羊迁更懵了。 “我以前被举报的也不少啊。为什么这一次……” 还没等他多想，他那台躺在床上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了项乐章的歌声。 有人来电。 他略有些僵硬地来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醒，接通了。 “喂，关导。” “老羊，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什么意思？” “你——我——唉，算了，你还是自己去看一眼快博热搜吧。对了，下星期的节目，你还是别来了。等风头过去再说吧。不说了，还有事，挂了。” “嘟——” 对方丝毫不给羊迁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似乎，他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通知羊迁下周的节目“你还是别来了”。 羊迁“啪”地把手机砸在床上。 “什么玩意啊，一个个的！” “说好的奖项提名，没了。现在就连说好的工作也没了？！” “一帮猪朋狗友！” 他对着空气骂骂咧咧道。 还没骂尽兴，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这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是出版社的编辑。 编辑用冷淡、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告诉他，他们又重新评估了一遍他新书的价值，觉得并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 “所以，羊迁先生，很抱歉，你还是去找别的出版社吧。” 说完，编辑也像那个关导一样，不等羊迁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羊迁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像个雕塑。 我…… 是在做梦吗？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奖项提名、上节目的通告费以及新书的出版…… 就全被吹卷走了。 一个都不剩，全没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热搜！” 他突然想起来，关导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个关键词。 “对了，热搜！去看看热搜。看了，估计就知道为什么了。” 想着，他小跑着冲回书桌旁，膝盖一不小心撞在了椅子上。 他没有感觉到疼——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撞到了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熟练地打开了快博热搜榜。 在快博热搜榜的第十一名，他看见了这么一条热搜： “#细数羊迁十宗罪”。 十宗罪？ 细数我的十宗罪？ 我能有什么罪？ 他楞楞地看着这个词条，右手拖动鼠标，点了进去。 “羊迁是谁，大家应该知道吧？不知道的我来……” 羊迁果断跳过了开头的废话。 “1、嫉妒。了解过他的人，应该都发现了，他曾经义正严辞地骂过不少作家。其实，文人相轻，作家和作家之间相互批评，是很正常的。但是，他的批评，可没那么正常。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他骂的那些作家，无一不是最近刚刚获得过奖项……” “2、无耻。经常碰瓷别的知名人士……” “3、假捐。说自己经常给山区孩子捐钱，但经过调查之后，我发现，他其实也就捐过三次款，金额加起来还不足两百……” “4、诈捐。谎称自己母亲生病，向粉丝们请求捐款，可实际上，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三年了。证据如下……” “5、骚扰女粉丝，想草粉但是没有成功……” “6……” “……” “10、诬陷。这是我刚刚发现的。民谣歌手宫野不是写了一篇讽刺他的小说吗？他被人讽刺，不知悔改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反咬一口，说那篇小说的作者其实是余悦，而非宫野。说宫野只是代替余悦发表罢了。……很抱歉，这一点我拿不出截图证据。因为我刚想截图的时候，他就把那条动态给删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给你解解馋 羊城，某豪华别墅群。 “小余总，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一个头发精短干练、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听着助理的汇报，点了点头。 “效果怎么样？” “小余总，放心吧。对付这种角色，我们还不至于失手。据我所知，他新书的出版已经泡汤了，之前接下的工作现在也做不了了……” “就这？” “我们还借着宫野那篇名为《勋章到手了！》的短篇小说带了一波节奏。估计用不了多久，他的快博账号就会掉——至少掉——五十万活粉。” 那个被称为“小余总”的男人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说：“还不够。”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完全可以让他再无机会靠现在的身份吃上哪怕一口饭。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悦悦小姐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不想让我们插手她的事情。我们要是做得太过火、下手太狠，我怕她生气。” 小余总笑了。 “跟了我几年，你已经挺了解她了啊。” 助理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可是，你似乎还不够了解我。” 听到这话，她的笑容又突然止住了。 小余总的嘴角大幅度地上扬，眼底却掠过了一抹寒光。 “我听说，他在节目上说的那些话，让我妹妹难受了好一段时间。” “我这个妹妹啊，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就连我和我爸都舍不得骂她呢。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啊？” 说着，他脸上那抹瘆人的笑意瞬间转变成了暴戾。 顿时，房间里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 这天中午，项乐章一如既往地在休息室里啃着寡淡无味的水煮鸡胸肉。 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余悦打来的。 接通后，他刚“喂”了一声，就听见手机对面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乐章，谢谢你呀。” “谢我？” 项乐章装傻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写的那篇小说。” “小说？” 尽管对方看不到，但项乐章还是非常夸张地装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我还会写小说呢？？” “别装啦！” 余悦轻轻笑了一声，温柔道：“我可是你老板，什么事能瞒得住我？那个‘宫野’其实就是你，对吧？” 项乐章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她又接了一句：“别想忽悠我，金姐都跟我说了。” “她跟你说那篇小说是我写的？” “不。但她把你是宫野的事情告诉我了。”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接话。 余悦也不介意。 她继续说道：“那篇小说写得真好。说起来，在第一次读它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大二时，也曾像这样帮我出过一次头。” “乐章，你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项乐章总觉得她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一丝撒娇。 他笑了笑，回话道：“为学姐出头，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 “毕竟，”他心说，“我和原主都欠了你不少人情。” “学姐我也不能让你白帮忙。说吧，乐章，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感谢就不必了。” 项乐章顿了顿，说：“但是，如果你实在想谢的话，也可以让金姐和小白给我加点餐，换换口味。水煮鸡胸肉我真的快吃吐了。” “也行。不过，有点麻烦。” 余悦柔声说道：“要不……我亲自去给你加餐吧。” “亲自给我加餐？” 项乐章一愣。 这是…… 要带着吃的东西来探班的意思吗？ “是呀。我买点好吃的，给你送过去。怎么，不欢迎吗？” “怎么会？”他摇了摇头，说：“学姐想来，随时欢迎。” 更何况，你还带着好吃的…… 他看了一眼碗里的那块鸡胸肉，在心里说道。 “对了，学姐，你什么时候来？” 项乐章想着，他半个月后要去参加《真正的演员3》，如果余悦正好那个时候过来，肯定会扑空。 提前问清楚比较好。 然而，还没等到余悦回答，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项乐章等了两秒，即没等到余悦的回答，也没有听见敲门者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似乎并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 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自言自语道：“站了一天，累死我了。” 项乐章无奈一笑，叫了她一声“懒虫”，站起身来，自己去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手机和门外同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现在。” 项乐章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个黑色长发直直垂在腰间的女孩，微微一怔。 女孩举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用满是光芒的眼睛看着项乐章，说：“我现在就来。” “学……学姐？！” 项乐章惊了。 “你怎么……”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余悦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问：“这里面该不会藏着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吧？” “没有没有。” 项乐章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她手里那个不透明的袋子，侧过身子，让出了一个足够她进房间的位置。 “请。” 余悦走进休息室，四处看了看，清秀的眉头轻轻一皱。 “这是马导给你安排的休息室吗？为什么那么……简陋？” “对，是马导安排的。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是够用了。” 项乐章给余悦搬来一张干净的椅子，说：“反正也就中午吃饭、中途休息的时候稍微用一下。没必要弄得太豪华。” 余悦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辛苦你了。” 这时，小白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老板。” “叫我阿悦就好。” 余悦温柔一笑，说道。 小白的拘谨瞬间消失了大半，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好的，阿悦……老板！” “学姐，”项乐章决定继续问刚才那个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你怎么来得那么突然啊？” “想来看看你呀……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听说马导拍戏的时候特别严格，就想来看看你适不适应。” 红着脸说完，余悦又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说：“顺便，给你解解馋。”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好了，媛媛姐！” 慕容媛正在自己的休息室里闭目养神，突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人给她发了条腾信消息。 她睁开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在发现发消息的人并不是项乐章，而是《末日之前》剧组的化妆师后，她有些小失望。 但她还是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有一个超级好看、超级有气质的女生进了乐章哥的休息室！他们的关系，好像挺不一般的。” 什么？！ 慕容媛的困意顿时尽数消散了。 她的理性告诉她，尽管这个化妆师跟她关系不错，但她最好还是回一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她点开输入栏的时候，双手却不受控制地打出了：“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绝对不会错！而且，我敢保证，肯定不是我们剧组的人，也不是他的经纪人或者助理。” 对方解释道：“他的助理脸上有些婴儿肥，而那个女生没有；他的经纪人头发是金黄色的，而那个女生的头发却黑得发亮！” 这…… 既不是经纪人，又不是助理…… 那么，在这个时候，能进入他休息室的，还能是谁？？ “你看到的那个人，也可能是他的姐姐妹妹或者表姐表妹之类的吧。” 慕容媛猜测道。 这句话，既是用来回复化妆师的，又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虽然知道可能性比较低，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可是，化妆师却表示：“我感觉不是。因为我观察了一下，那个女生在看到乐章哥的时候，眼睛里面有光！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你看见他的时候一样。” 慕容媛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化妆师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赶紧撤回了那条消息。 “媛媛姐，我这也就是随口一说哈。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人，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说不定，就跟你猜测的一样，是乐章哥的亲戚呢，对吧？” “好了好了，媛媛姐，休息时间快结束了，我要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工作了。先不聊啦。” “对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这件事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就死定了！” 说完，化妆师发了一个表情包，便消失了。 慕容媛放下手机，眼睛无神地看着自己休息室的门。 她突然有一种现在就跑到项乐章的休息室，亲眼看一看那个女生究竟是谁的冲动。 不过，她忍住了。 因为她实在找不到串门的借口。 总不能告诉项乐章，“我听说你休息室里有女人，就想过来看看”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慕容小姐，准备开工了。” “好……好的。” 她甩甩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随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先好好工作吧。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等到空闲的时候再想吧。” 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把化妆师刚才说的话全部清出脑海后，她才站起身来，推开门，朝着拍摄地点赶去。 ………… “乐章，这就是你们今天下午的拍摄场地吗？” 余悦好奇地看着面前那栋破破烂烂、仿佛随时可能坍塌的高楼，问道。 “对。” 项乐章点了点头，说：“等会儿我们就要上楼顶，拍几场打戏。” “啊……” 一抹担忧，掠过余悦眼底。 “马导有帮你找替身吗？” 她抬头望着高楼顶部，眼底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在这种地方拍打戏，很危险的。” “没有替身——别误会，不是马导不愿意请。他之前跟我提过，问我要不要请，我拒绝了。” 看着余悦脸上“你疯了吧”的表情，项乐章笑了笑，拍着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有分寸。其实这只是看着危险而已，实际上挺安全的，剧组的保护措施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那也只是‘挺安全’而已。” 余悦严肃道：“‘挺安全’的意思是，安全，但并没有完全安全，还有受伤的风险，对吧？乐章，你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学姐，”项乐章无奈一笑，“这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安全啊？就连过个马路，都有被车撞的风险呢。你觉得，人们会因为这点风险拒绝过马路吗？” “更何况……我是一个演员。” 项乐章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作为演员，除非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找替身。这关乎职业道德。” 余悦低下了眼睛。 看着她的表情，项乐章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说服她了。 “别担心。” 他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控制着她转头扫了四周一圈。 “看到那么多工作人员了吗，学姐？他们会尽全力保证我的安全的。” ………… 慕容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离她不远的前方，一个男生居然非常亲昵地摸了一下身边女生的后脑勺！ 如果仅是如此，她还不至于如此震惊。 她震惊的原因是，她认出了那个男生。 尽管那个男生此时背对着她，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男生，正是她在这部戏里的搭档——项乐章！ “乐章……摸了那个女孩的后脑勺！” “动作还那么亲昵！” 她的瞳孔发生了一场地震。 原本那些已经清除出脑外的想法，再一次出现了。 “真的，是真的……” “小莉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这个女生，跟乐章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 她眼神呆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但她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她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心里止不住地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亲戚，是朋友，还是…… 情侣？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乐章应该不会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不，也不一定。 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也有可能，他们是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很好，在彼此心中根本就不算异性。” 正低头想着，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大跳。 慌乱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慕容，你身体不舒服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很高兴见到你 “慕容，你身体不舒服吗？” 项乐章看着慕容媛有些发白的脸色，关心道。 慕容媛悄悄瞄了一眼他身旁的余悦，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又赶紧把目光挪开了。 “没……没有。” “哦哦，那就好。”项乐章笑着说，“我刚刚看你脸色好像有点奇怪。” “可能是光线问题吧。” 慕容媛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再继续聊下去。 她果断岔开话题，把头朝着余悦的方向轻轻一偏，说：“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 “正想介绍呢。” 项乐章拍了拍余悦的肩膀，说：“这位是我大学时期的学姐，也是我现在的老板，她叫余悦。” 随后，又对余悦说：“这位是我在这部戏里的搭档，慕容媛。” “幸会。” 余悦温柔一笑，伸出了右手。 “我看过一部你演的电影，叫《散落人间》。你在里面的演技很厉害。” “谢谢。” 慕容媛握住余悦的右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想像后者那样，非常自然地说出一些客套话。 但她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最终就只憋出一句：“很高兴见到你。” 然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只有尴尬的笑容，没有高兴。 余悦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悄悄瞄了一眼项乐章。 “你这位搭档，还挺可爱的。” 她笑着说道。 “等你跟她混熟了，”项乐章接话道，“你就会发现，她比你想象中的更可爱。” 听见项乐章说自己可爱，慕容媛的脸上烧起一抹红霞。 她赶紧摇头，否认道：“也……也没有那么可爱啦。” 余悦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项乐章，再看了一眼她。 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中，顿时又多了些什么东西。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瘦小的身影狂奔着来到她的身旁。 小白气喘吁吁地把手里的水和饮料分别塞进项乐章和余悦手中。 塞完，才发现两人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女生。 慕容媛。 她稍微纠结了几秒，把怀里剩下的那瓶果汁递了出去。 “媛媛姐，你喝！” “不用，你留着吧。” 慕容媛摇了摇头。 “我和你乐章哥又不渴，你不用那么赶的。” 余悦从口袋摸出一张纸，擦了擦小白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道。 小白“嘿嘿”地傻笑了两声，没有回话。 “乐章，小媛。” 马力通过喇叭扩音后的声音传了过来：“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过来吧。” 项乐章和慕容媛对视了一眼。 “好了。” “准备好了。” 回应完马力，项乐章扭头对余悦说，他现在要去工作了，顾不上她。如果她想的话，可以留下来看看。如果不想，就让小白送她离开，或者送她去酒店休息。 余悦则表示自己很好奇他在剧组里的表现。 “如果可以的话，我留下来看看吧。要去跟马导说一声吗？” “我帮你说吧。” 说完，项乐章便和慕容媛双双迈开大长腿，朝马力的方向走去。 小白看着二人的背影，脑中第不知道多少次地出现了这么两个字：“般配。” 不过，当她意识到自己身旁还站着余悦的时候，又赶紧甩了甩头。 不不不，不般配不般配…… 过了一会儿，项乐章朝着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马导同意你留下了。 余悦嘴角一扬，拉起小白的小手，说：“走吧，帮我找个欣赏乐章表演的好位置。” ………… 刘威刚加入组织，接受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刺杀一个地球防卫军即将隐退的重要人物。 那个人物，名叫诸定邦。 虽然他的军衔不高，但是在防卫军内部，人人都叫他——诸将军。 诸将军曾多次亲自出马破坏组织的行动，手里更是沾满了组织成员的鲜血。 他，是组织所有高层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此之前，组织安排过好几场针对他的袭击。 可那些袭击，无一例外地，全部失败了。 组织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就连他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着。 但是，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刘威凭借着自己的才智、其他组织成员们的帮助以及亿点点运气，居然成功将他逼入了绝境。 这栋废弃的高楼，即将成为他丧命的地方。 ………… “诸将军，投降吧。” 项乐章冷眼看着面前那位饰演诸定邦的中年演员，厉声道：“投降，说不定还有活路。” “阿威——” “别说话。” 他没有转头去看说话的慕容媛，而是直接做了一个手势，命令她闭上了嘴。 “呵呵，投降？呵呵呵呵……” 中年演员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轻声笑了起来。 “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向什么东西投降过。” “无论是你们组织，还是正在朝地球飞来的那些东西，亦或者是……命运。” “不管是什么，想让我投降，门都没有。” 说着，中年演员摆出了一副格斗姿势。 项乐章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想打这一架。” “但是，这一架不打不行。不是吗，年轻人？”中年演员饶有深意地说。 “是啊，不打不行。” 项乐章低着头，双拳紧握，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随后，猛地一抬头，眼中满是凶色。 他没再跟对方废话，迈开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对方面前，朝着对方的脸就是一拳。 中年演员双臂交叉在脸前，吃痛一声，硬扛下了这一击，身体控制不住地倒退三步，与此同时，右手化拳为爪，向项乐章面部攻去。 项乐章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看准机会，正打算一个闪身躲开，却被地上的碎石绊了一下，没有完全躲掉，手臂被中年演员的指甲划出一道血痕。 “啊！” 慕容媛忍不住尖叫一声，喊出了剧本中并不存在的台词：“小心，小心一点！” 马力看了她一眼，没有喊停。 项乐章也没有理会。 他没有回头去看慕容媛，也没有看自己手臂上的血痕，而是死死地盯着中年演员，仔细地观察他的动作，寻找破绽。 不料，最先露出破绽的人，竟是他自己。 中年演员抓住这个机会，抬起胳膊肘猛地冲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身上，把他撞出三米远。 接着，从裤带上拔出小刀，一个飞扑，压在项乐章身上。 手起，刀落—— 第二百五十章 这才是真正的演员! 那把小刀，不偏不倚地，插在了项乐章耳朵边上。 中年演员低声说了一句：“不要留手。” 项乐章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果断给了他一肘子，把他从自己身上打翻下去，反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小刀，站起身来，将刀头对准了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次活命的机会。” “你知道的，年轻人，我从来不会接受别人施舍给我的机会。” 中年演员摇摇头，抡起右拳，无所畏惧地又一次冲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如果项乐章把刀往前一捅、一拔，立马就能将这个送死的家伙放倒。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他下不了手。 毕竟，无论如何，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地球防卫军的人。 他真的，没办法对诸定邦这个自己特别敬重地长辈痛下杀手。 于是，中年演员再一次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身上。 他和自己手里的小刀，同时倒飞出去。 慕容媛看着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这不是剧本的要求，而是她的真情流露。 心疼。 看见项乐章被撞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看见中年男人的拳头如同雨点般打在项乐章身上…… 她真的很心疼。 这可是真打啊！ 虽然中年演员在打的时候不可能用全力，但是…… 这可是真打啊！ 拳头是真真正正、结结实实地落在项乐章的肉体上的！ 按照剧本，她此时应该大声喊着诸如“阿威加油”、“阿威快爬起来”之类的废话。 可她没有心情喊。 她现在哪有心思让项乐章加油啊？ 她只想帮他脱离目前的险境。 在中年演员又一次骑在项乐章身上，牢牢占据上风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她像一头面对猛兽殊死一搏的小牛一样，卯足全身力气，朝中年演员拼命撞去。 “咚！” “啊！” 中年演员吃痛一声，整个人被撞翻到地上。 惊呆了。 中年演员惊呆了。 项乐章惊呆了。 编剧也惊呆了。 所有了解剧本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这是在做什么？ 这和剧本上写的，不太一样啊！ 一些工作人员偷偷看了看马力。 他们发现，马力的表情也很不平静。 但他并没有叫停他们的表演。 “对，没错，就应该这样！” 马力看着满脸慌乱的慕容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正面临危险，她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出手相助，而不是袖手旁观！没错，这一段，就该这么演！” “如果她按照剧本，当一块背景板，确实能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刘威和诸定邦身上。但是……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进一步塑造人物的同时，还能够增添几分真实，也不错！” “马……马导，”离他比较近的摄影师忍不住问道，“要喊停吗？” “闭上你的破嘴！” 马力低声骂了一句，说：“给我好好拍！别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摄影师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项乐章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对慕容媛道了声谢，把她护在身后，迅速扭头看了一眼小刀的位置，又迅速把头转了回来，目光挪到中年演员身上。 中年演员也警惕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不知道多久。 突然，中年演员露出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破绽。 项乐章知道，这是对方在给他机会。 一个，杀掉他的机会。 略微犹豫了一下，项乐章一咬牙，目光坚定了起来。 他先中年演员一步拿到小刀，狠狠地朝中年演员脸上划去！ “好，停！” 马力一挥手，说：“化妆师，上妆！乐章，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下。” 一个早就在旁准备着的化妆师飞快跑到中年演员旁边，仔细地在他脸上画着刀伤。 这道刀伤画得非常真实，仿佛中年演员的脸真的中了一刀，伤口正往外流着鲜血。 不少工作人员明知这是画出来的，心里却还是有点发毛。 在中年演员上妆的时候，项乐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歇息歇息腿脚。 余悦、小白和慕容媛都快步来到他身旁，对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怎么了？” 项乐章笑着问：“你们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受伤。”小白说。 另外两女却摇了摇头，说：“是看你伤到了哪儿。” 项乐章表演的时候，她们在一旁看得非常认真。 她们知道，经历过这样的打戏，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说着，余悦注意到他的膝盖擦破了，慕容媛也发现他手臂上被中年演员一不小心抓到那个地方正在出血。 除此之外，慕容媛还发现他的胳膊上还有几块淤青，也不知道是被撞出来的还是被拳头打出来的。 小白则是转到他的身后，失声叫道：“乐章哥，你衣服后面都烂掉了！白色的衣服现在看起来黑红黑红的。” “黑红黑红的？！” 二女眉头一挑，赶紧跑到他背后，定睛一看。 余悦小嘴微张。 慕容媛的心脏更是猛地一抽。 “乐……乐章……”慕容媛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背后，好像出了好多血……” “我知道。” 项乐章咧嘴一笑，说：“在地上磨了那么久，受点伤也正常。” “乐章，你不疼吗？” 余悦轻声问道。 她伸出手，想轻轻摸一摸他背后流血的位置，却又怕弄疼他，始终没敢摸下去。 小白注意到，她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些许泪光。 虽然余悦极力隐藏，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项乐章摇摇头。 “这不算什么。” 他前世演戏的时候，更重的伤都受过。 这点疼痛，他还能忍。 这时，中年演员的妆已经画完了。 马力用喇叭问项乐章休息好了没有，项乐章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和灰尘。 “好了。我们继续吧。” 慕容媛站在原地，看着项乐章离去的背影，以及他背后的那片黑红，眼波流动。 在出演这部《末日之前》之前，她也没少和大牌明星、偶像合作。 她记得，那些年轻的偶像，在演戏的时候，稍微擦破点皮，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非得拍照发快博，彰显自己的“敬业”。 可是，眼前的项乐章呢？ 拍完半场打戏，他受到的伤，可比那些偶像严重多了！ 但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连伤口都不清理，随便找个地方一坐，休息一会，然后拍拍屁股，就继续上场拍戏了。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才是真正的演员！ “小媛，你在想什么呢？” 马力用喇叭说道：“别愣着，快过来，就等你一个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台阶?不下! 晚上六点，项乐章和慕容媛便拍完了今天的全部镜头，可以离开了。 “你们要回去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的活儿还没干完，就不送了啊。” 马力笑着对两人说道。 “马导，再见。” 慕容媛用略微有些冰冷的语气礼貌道。 不过，马力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 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项乐章正弯着腰，用矿泉水瓶里的水冲洗着自己胳膊上和膝盖上的伤口。 听见慕容媛跟跟马力道别了，他也直起腰来，开口道：“那马导，我也走了。” “哈哈，好。慢走。喂喂喂，你们几个，看什么呢？人家走关你们什么事啊，准备好了没有？还想让我等你们多久？……” 小白藏在项乐章身边，偷偷对着马力吐了吐舌头。 她小小声地说道：“马导又开始了。” “习惯就好。” 项乐章放松了一下四肢，说：“走吧。学姐还在车上等我们，别让她等太久。” “嗯呐。” 小白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没两步，她又扯了扯项乐章的衣袖。 “诶，乐章哥……” 她迅速看了一眼旁边，又迅速把目光收回，低声说道：“媛媛姐她们好像在看你。” “看我？她们看我干嘛？” 项乐章摇头道：“天那么黑，你应该看错了吧。” ………… 然而，小白并没有看错。 慕容媛和她的助理，确实正在看着项乐章。 “姐，”助理低声问道：“你还没想好吗？” “没有。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要不，还是算了吧，姐。” 慕容媛的表情微微一变。 “为什么？” 助理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偷听之后，这才低声道：“姐，你别怪我多嘴啊。虽然乐章哥看起来比你的那些追求者好了不少，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但是，在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是干净的呢？像你这样一直坚守原则的人，又有多少呢？” 慕容媛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助理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知道自己如果再说下去，可能会惹她生气。 但慕容媛平日里待她不薄，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把这些难听的话尽数说完。 于是，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乐章哥，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慕容媛直接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他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 “我是不知道他在你心中具体是什么形象，但是……” 她看着慕容媛有些委屈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但是，肯定不差就是了。” “我相信他！” “很多情侣在结婚的时候，也是这么相信着对方的。可最终他们却以离婚收场。” “他也没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吧，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我不是讨厌他。” 助理又叹了口气。 “恰恰相反，我还挺喜欢他的。没有人可以否认，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不是讨厌他，姐。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她真诚地看着慕容媛说：“无论是作为你的生活助理，还是作为你的朋友，我都有义务保护你。” 慕容媛低下了头。 但很快，她又把头抬了起来。 她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想好了。” “想好了就行。”助理点点头，说：“那么，姐，我们走吧。” “好。” “等等，姐，你走错了，我们车在那边。” “不，没有走错。” 慕容媛摇摇头，说：“我要去找他。” 助理的表情僵住了。 合着，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姐，你……” “你想一起去吗？”慕容媛问道，“要不，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跟乐章稍微聊几句，到时候坐他的车走。” “姐！” 助理无奈了：“你觉得我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助理坚决摇头。 她投降似地举起双手，说：“算了算了，姐，我真是被你打败了。走吧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哎呀，快走啦，再不走他们就要上车了！” ………… 小白刚帮项乐章拉开车门，眼睛的余光就瞥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乐章哥，是媛媛姐！” 她低声说道。 项乐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一挑。 他也和小白一样，看到了匆匆朝他们快步走来的慕容媛和她的助理。 “先别上车。” 项乐章说着，一转身，用正面对着匆忙赶来的二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慕容，有什么事吗？” 慕容媛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着急而渗出的汗珠。 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她轻轻地摸着自己的略微发烫的脸，问：“乐章，你……你……” “我怎么了？” “你今天受的伤严重吗？” “不严重啊。” 项乐章笑着摇头道。 他原地跑了两步，说：“你看，我还活蹦乱跳的呢。” 这时，车上的余悦也开门下车了。 “慕容小姐。”她温柔的笑着，倚着车门，看着慕容媛，说：“我正打算和乐章去晚饭，你要一起吗？” 慕容媛的助理立马给了慕容媛一个眼神，暗示她千万不要答应。 可慕容媛没有看见。 她犹豫了一下。 她的父母曾经教育过她，临时邀请的饭局最好不要去。 但是，但是…… “好。” 在助理愕然的目光下，慕容媛点了点头，说：“那我就打扰了。” 余悦本来只是想客套一下，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会答应。 她微微一愣。 但是，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笑道：“没事，不打扰，非常欢迎。不过……我们等会儿去吃的是日料，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助理赶紧扯了扯慕容媛的袖子。 “这是她给你递的台阶！” 她在心里呐喊：“快，告诉她你不喜欢日料，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慕容媛假装没有会意，把助理的手拍掉了。 她冰山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她说：“那可太好了，我特别喜欢吃日料。” 余悦看了她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项乐章。 她帮慕容媛拉开一个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就先上车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活络油之争 还好今天接送项乐章的车子是房车，除了司机之外，还能够坐下五个人。 不然，慕容媛的助理就只能趴在车顶上了。 没过多久，房车停在了一家日料店门口。 项乐章、余悦、小白、慕容媛和助理五人下车进店，被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带进了一个樱花国味道浓郁的隔间之中。 点完餐后，几个人便聊了起来。 “学姐，”项乐章问，“你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吗，还是？” “明天早上的。” “那我们就不用太赶时间了。” “嗯。慢慢来吧。对了，乐章，我带你们出来吃饭，不会耽误你们休息吧？” “怎么会呢？” 顶多耽误了一些写剧本的时间。 不过，按现在的节奏来看，在《末日之前》杀青之前，剧本就能写完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慕容媛也摇头，说：“不会的。” “那就好。” 余悦放心了。 “诶，对了，乐章，”慕容媛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你确定你那些伤口不用擦些什么药吗？” “不用。” 项乐章摇头，说：“不是什么大伤。已经用酒精杀过菌了，不需要再额外擦什么东西。” “那你这些地方的淤青呢？” 慕容媛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说道：“看起来很疼。” 明明被戳到淤青处的人是项乐章，慕容媛的助理却暗暗“嘶”了一声。 “不要做那么多小动作啊，姐姐！你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万一乐章哥是个花丛老手，一眼就能把你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 不过，此时，这些话她也就只能在心里说一说了。 “不去特意碰的话，也还好吧。不过，想好的快一点，确实要擦点东西……” 项乐章看了一眼小白，说：“小白，等会儿回酒店你帮我擦下活络油吧。有些地方我自己擦不到。” “说起活络油，”慕容媛嘴角一翘，说：“乐章，你之前送我的那瓶活络油还剩四分之一，回酒店之后我拿给你吧。” “不用，你留着。以后受伤了也能用，很见效的。” “虽然说过很多次谢谢了，但我还想再谢谢你一遍。乐章，谢谢你在我崴到脚的时候那么照顾我。” 在说出“照顾我”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余悦。 “也没怎么照顾啦。”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说：“就只是给了你一瓶……” “为了表示感谢，”慕容媛直接打断道：“这次，就换我来照顾你吧。” 同样的，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她又偷偷瞄了一眼余悦。 作为一个作家，余悦的观察能力非常强。 慕容媛的这两眼，她全都注意到了。 她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不需要照顾啊，我又没受什么很重的——” “不用麻烦慕容小姐。” 不等项乐章说完，余悦就开口道：“乐章有自己的生活助理。如果一个小白还不够的话，我也能帮忙。” “余悦小姐，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吗？” 慕容媛笑着说：“你明天早上飞走之后，该怎么帮忙呢？还是让我这个靠得比较近的人代劳吧。” 助理听着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人都傻了。 姐姐——不，姑奶奶！ 慕容姑奶奶，媛媛姑奶奶！ 你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她突然有一种一拳把慕容媛打晕然后扛她离开的冲动。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余悦摸出手机，用力点了几下，把屏幕横在慕容媛面前，说：“票，我已经退了。等乐章的伤好一些了，我再走吧。” “不用，真不用！” 项乐章急了：“就只是一些我连创口贴都懒得贴的擦伤而已，没必——” “乐章。” 余悦也打断了他的话，摸了摸他手臂上的淤青，说：“今晚的活络油，我来帮你擦吧。” “？” 小白楞楞地说：“悦悦姐，乐章哥刚刚说了，活络油我来帮他擦……” “不，”她用胜利者的眼神看着慕容媛，说：“我来。” 慕容媛咬了咬下唇。 目光都变得暗淡了。 但没过两秒，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眼睛再次闪亮了起来。 “余悦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个作家吧？” “是呀，怎么啦？” 余悦语气温柔道。 但小白和助理都感觉得出来，她此时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一个作家，平时应该不太会受伤，没有什么使用活络油的机会，对吧？” 余悦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她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但她还是只能点点头，实话实说道：“对。” “你以前擦过活络油吗？帮别人擦也算。” “没……没有。” “可我有。” 慕容媛嘴角上扬道：“我脚扭伤的那段时间里，一直在擦活络油，我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觉得吧，有些事情，让有经验的人来做，会比较好一些。你说呢，余悦小姐？” 余悦一愣。 见对方没有回应，慕容媛知道，这一回合，是自己赢了。 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所以呀，余悦小姐，小白妹妹，活络油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了。让我来吧。” “？？？” 项乐章的脑袋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要不要那么夸张？ 这就只是擦个活络油而已，你们争什么啊？！ 是想抢小白的饭碗吗？？？ 眼看着慕容媛马上要扳回一城，余悦顾不得多想，连忙开口。 “虽然……虽然我没有用过，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啊！我相信，乐章是很乐意给我这个练习的机会的，对吧，乐章？” 尽管此时她笑不出来，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问道。 项乐章无奈了。 这就只是擦个活络油而已啊…… 把活络油倒手上，然后往想擦的地方擦就完事了。 这种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完成的操作，需要什么练习啊？！ “如果是我，”不等项乐章开口，慕容媛就学着余悦，露出温柔的笑容，说：“我才不会舍得拿乐章练手呢。” 余悦身体微微一颤。 失……失误了！ 我为什么会说那种话，我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慕容媛眼底掠过一抹得意。 项乐章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错了姐姐们，别争了，我自己擦好不好？不麻烦你们，我自己来，行不？” 第二百五十三章 偶尔勇敢一次 在工作期间，好不容易能吃一顿不是鸡胸肉的晚餐，项乐章本来应该很高兴的。 他本该静静地享受这一美妙的时刻。 但是，余悦和慕容媛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奇怪竞争，却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项乐章没有了细嚼慢咽、慢慢品味美食的心思，只想着赶紧吃完赶紧回酒店睡觉。 于是，一个小时后，项乐章等一行人便走出了餐厅，坐上车，朝着酒店驶去。 回程的路上，车里的五个人——除了司机之外——要么看着窗外，要么看着手机，要么闭着眼睛…… 总之，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都在静静地思考着一些复杂、棘手的问题。 例如，慕容媛的助理在想：“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本来只是小媛姐和乐章哥的事情，现在又插进来一个余悦……难搞啊。不行，我还是再想想办法，劝小媛姐放弃乐章哥吧——至少，不要表现得那么主动。可是，这到底该怎么劝呀？” 小白在想：“今天的事情，到底要不要上报给金姐呢？” 项乐章也在想：“要不，明天晚上还是继续吃鸡胸肉算了？？” 虽然已经吃到快吐了，但至少在吃的时候，耳边比较清净。 五个人各自思考着各自的问题，不一会儿，车子停下了。 小白下车帮项乐章拉开了车门。 项乐章本想让慕容媛先下，但是慕容媛的助理抢在慕容媛前面拒绝了。 “酒店门口可能有狗仔。如果被他们拍到小媛姐和你坐同一辆房车回酒店，或许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先下吧。等会儿让司机再往前开一点，我和小媛姐走路回来。” “这……” “就这么办吧。” 余悦说道：“她说得有道理。” 项乐章想了想。 “其实……也可以角色互换。你们先下，我们后下。” “乐章，”慕容媛嘴角快乐地上扬，“你是担心我在走回酒店的路上出事吗？谢谢你关心我。不过，这附近治安挺好的，放心吧。” 说着，她还悄悄看了余悦一眼，想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不过，下一秒，她就失望地发现，余悦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给了项乐章一个“你话事”的眼神。 这个时候，没等项乐章说话，她的助理又开口了。 “乐章哥，小白现在已经下车帮你开门了。如果真有狗仔蹲在门口，他们说不定已经发现她了。如果这个时候我和小媛姐下车，结局跟我们所有人一起下是一样的。所以……别犹豫了，走吧。” 项乐章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不再磨叽，下了车，跟着小白和余悦进入了酒店。 来到大堂，余悦看了一眼前台，说自己要去订房间，让项乐章和小白先上楼。 二人照做了。 回到房间，项乐章第一件事就是往床上扑去，抱着被子滚了两圈。 “还是床上舒服。” 他一脸享受地伸了个懒腰，说：“下次剧组放假，我要在床上躺一天。” 小白看到他那个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一声。 随后，又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跑到床旁边，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床下拉。 “哎呀！”她说，“乐章哥，你在外面跑了一天，全身脏兮兮的，不要上v床啦！快下来，先去洗澡。” “不要！” 项乐章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抓住了床垫，说：“我不脏！我在下班之前换过衣服的。” “让我再躺会儿，就一会儿！” “不可以！” 小白跟了项乐章那么长时间，他所谓的“再躺会儿”是什么意思，她可太了解了。 她知道，自己要是心一软，真的放他“再躺会儿”，他肯定就直接“躺”到第二天天亮了。 而且是拉都拉不起来的那种。 “你再这样，”小白插着腰，眼睛一瞪，奶凶奶凶道：“明天早餐就只有燕麦了！” 项乐章果断从床上蹦了起来，哀怨地看着自己的助理。 “你好毒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项乐章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很自觉地跑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 “是悦悦姐！” 她说着，“咔哒”一声把门打开了。 余悦进屋跟小白道了声谢，便朝坐在床上的项乐章走去。 “很幸运，”她笑着给项乐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房卡，说：“你们这还有别的房间。” “那什么……学姐啊。” 项乐章靠在床头，枕着两条手臂，说：“其实，你真的不用留下的。这点伤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你这是要赶我走，好和你的小搭档过二人世界吗？” 余悦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温柔地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笑着说道。 他尴尬地假咳两声。 “怎么可能。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嘛。” “工作哪有你重要呀。” 说完，余悦又小脸微红地补了一句：“毕竟，你是我的学弟，又是我们公司的头号艺人。” “对了对了，”为了消解自己心里的尴尬，她四处看了看，问道：“你的活络油呢？我帮你擦擦。” “不用，小白帮我擦就行了。” 项乐章摇头道：“况且，我还没洗澡呢。这种东西，我一般都是洗完澡再擦的。” “这样啊……” 余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朝浴室走去。 “你去哪？” “你不是要洗澡吗？我帮你开水。” “啊？！” 他连忙站起身来，追了过去。 “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先去跟小白聊会儿天吧。” 说着，他把余悦推出了浴室，看了一眼花洒，叹了口气，脱光衣服，开始洗澡。 ………… 慕容媛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珍藏的那小半瓶活络油给找了出来。 随后，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又换了一身性感夺目的露背装。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注意到她的助理一直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但她假装自己没有发现。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她披上了一件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看着慕容媛马上就要动身出发，助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她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姐，”助理犹豫了一下，说：“你没必要……” “不要说了。” 慕容媛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请不要再说了。让我……偶尔也勇敢一次吧。” “就一次……”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他在洗澡?! 最终，助理还是松开了手，放慕容媛离开了。 走出房间，慕容媛调整了一下心情，反复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来到项乐章的门外，敲响了房间。 “咚咚咚。” 尽管没有听见脚步声，但她感觉得到，这扇房门后面，正有一个人在用猫眼看着自己。 她把正脸对着猫眼，拉开了口罩，做了个口型：“是我，慕容媛。” 过一会儿，随着“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黑发及腰、气质出众的女生。 余悦。 慕容媛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下一秒，她就把自己的异样给掩饰住了。 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余悦小姐，没想到你会在这。” 余悦也温柔一笑。 “我也没想到你会过来。” “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跟乐章说，我那里还剩下四分之一瓶活络油吗？” 她提了提手里那个精致的小袋子，说：“喏，给他送来了。” 可余悦并没有看向袋子。 她扶着门框，微微歪着脑袋，笑着说道：“我先替乐章谢谢你。不过，这东西他是不会收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送出去的礼物呀。而且，他自己的箱子里，也还有一整瓶呢……” 说着，她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抱歉一笑，让出半边身子。 “啊，慕容小姐，不好意思，看到你有点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来，先进屋吧。” 慕容媛一遍说着“没事没事”，一遍进了房间。 她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掉，露出那件被汗水打湿的露背装。 随后，又摘掉了帽子和口罩，看似随意地瞟了一眼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有没有花。 在确定过一切无恙后，她才松了口气，准备去跟小白打招呼。 但是，她四处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小白的身影。 余悦知道她在找谁，主动开口道：“小白有点私事要办，现在已经回自己房间了。” “小白……回她的房间了？” 那刚才，这个房间里，岂不是只有乐章和余悦小姐两个人？！ 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不仅没有看到小白，还没有看到项乐章。 只听见浴室里有花洒洒水的声音。 难不成…… “余悦小姐，”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般：“那乐章在哪呢？” 余悦不以为意地指了指浴室。 “他在洗澡。慕容小姐应该能听到声音吧？” 在……在洗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生还在洗澡…… 这…… 慕容媛在心里暗道还好自己来得及时，否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余悦见慕容媛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为了不冷场，主动转移话题道：“对了，慕容小姐，现在那么晚了，你还不回房间洗澡准备休息吗？” “再不洗澡睡觉，明天表演的时候可能会困哦。” 顿时，慕容媛目光一凝。 余悦小姐……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你是想把我赶走，好跟乐章做一些见不得我的事情吗？！ 不行！ 绝对不行！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不用那么早睡觉。我睡眠质量挺不错的，一般睡六个小时就足够了。” “哇，真好。” 余悦温柔一笑，说：“我特别羡慕你们这些睡眠质量好的人，睡六七个小时就能睡饱。而我，哪怕是睡八个小时，醒来的时候都会觉得困呢。” “我这可能是熬夜熬习惯了吧。” 慕容媛说着，在心里面想：余悦小姐还真沉得住气。 没看到我已经做好了誓死不离开这里半步的准备了吗？ 你的好事就要被我破坏了，你不着急吗？ 正想着，她又听见余悦说：“做艺人是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在没熬出头的时候——经常需要熬夜加班，又要费心费力地经营关系、提高业务能力……不过，慕容小姐你现在算是熬出头了，应该没那么幸苦了吧？” 慕容媛正想说，她虽然拿了几个奖，是华国最年轻的影后，但是名气不够大、掌握的资源和同级别的艺人相比也很不够看，离真正的“熬出头”还有不小的差距。 但是，没等她张嘴，余悦又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对了，说起来，慕容小姐，我小时候还以为，艺人和明星的工作就是每天吃吃喝喝、偶尔像玩耍一样拍几部戏，轻轻松松的。好吧，事实上——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直到大学毕业之前，我都还是这么认为的。” “噢？” 慕容媛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她现在坐在这里，耐心地听余悦说话，就只是为了某个正在洗澡的家伙而已。 除了那个家伙之外，此时的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更何况，她是童星出身，在很小的时候就进入娱乐圈了，对这个话题根本没有共鸣。 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接话道：“那么，余悦小姐，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呢？” “是乐章。” 余悦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 但慕容媛看得出来，对方的眼睛里，除了温柔之外，还多了一些什么。 “在我买下这家公司，签约了乐章之后，看着他这一路以来的拼搏、努力和艰辛，我才明白，其实，艺人的工作，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是不太轻松，但也能接受。” 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浴室的方向传来。 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也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说：“毕竟，工作嘛，哪有什么真的很轻松的呢。” “乐章。” 慕容媛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交叉握在一起，小脸微微泛红。 余悦也把身子转向项乐章，笑着说：“乐章，洗完了？” “嗯。” “我们刚才聊的话，你都听见了？” “一部分吧。从……你说做艺人挺不容易那里开始。” 说着，项乐章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 其实，他在听见余悦说那些话的时候，是有一些脸酸的。 因为他心里清楚，各行各业都不容易。 她所说的那些需要熬夜加班、经营关系、提高业务能力之类的事，其他行业也有。 但是那些行业赚得还不一定有他们这一行多…… 至于那些所谓的艰辛，其实也不算什么。 即使是跟同行相比，他也足够幸运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艺人都能像他一样，成为一名片酬八位数起步的“贵人”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该不会又睡着了吧? 听到项乐章那句“从……你说做艺人挺不容易那里开始”，慕容媛突然有些好奇。 他这么一个出道不久就爆红、轻轻松松就能写出《青花瓷》《海阔天空》《本草纲目》等等好歌、演技甚至比李汉还要高出一筹的人，会觉得做艺人容易，还是不容易呢？ 犹豫片刻，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项乐章诚实地回答说，他认为做艺人——尤其是做一个好的艺人——还是挺难的。 “不过，基本上所有的行业都是这样啊，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说着，他还给慕容媛列举了好些别的职业的不容易之处。 他的语言平实，没有做任何的粉饰，却像一颗穿甲弹一样，直接击穿了慕容媛的内心。 作为一个童星出身的演员，她见过的艺人和明星简直不要太多。 她也和很多艺人、明星聊过天。 在聊天的过程中，她听过不知道多少个平时随便上上综艺、接接广告就能年入百万甚至千万的艺人抱怨自己太过辛苦，说自己干的是高危行业。 但是，像项乐章这样，明白其实所有人都过得很辛苦，而且能够体谅其他人的辛苦的明星，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当然，或许也遇到过，只是没有聊得太深入，所以没发现…… 如果项乐章身上带着什么“恋爱系统”的话，那他就会发现，此时，慕容媛头顶上的“心动指数”条，正在“咕噜咕噜”地涨。 但他没有这种系统。 他甚至连个系统都没有。 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一番话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一直面带微笑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人聊天的余悦。 “学姐，你……” “你准备好了吗？” 余悦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活络油，在他眼前晃了晃。 “准备好了，就赶紧脱掉浴袍，到床上趴着。” 以慕容媛的角度，她只能看见余悦晃手，却看不到余悦手里拿着什么。 听到余悦的话，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么嚣张的吗，我还没走呢！” 要不是控制力比较强，她差点就把这句心里话给喊出来了。 “你来真的啊？” 项乐章无奈道。 “不然呢？” 余悦笑着说：“为了帮你擦这个，我可是连机票都退了。别说了，快上vv床！” 这时，慕容媛稍微往前挪了两步，才总算看清楚余悦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小气球，而是一支新的、尚未开封的活络油。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看着乖乖脱掉浴袍躺上床的项乐章，她又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 “我以前看过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她在心里想着，“书上面写，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会提升他们成为情侣的概率……” “所以，这个油，不能让她擦！” 除非…… 我也动手！ 想着，她也拿出了自己那瓶剩下四分之一的活络油。 “余悦小姐，你没有经验，可能擦不好。我来帮你。” “……” 项乐章背面朝天地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感受着后背和手臂上传来的轻柔触觉，一言不发。 他曾经听过一句话：不努力，就会成为女人的玩物。 可是，我明明，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活络油终于擦完了。 项乐章靠着装睡，骗走了那两位姑奶奶。 在听到“砰”、“咔哒”的关门声后，他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将余悦临走前关上的灯全部打开，走到厕所开始洗漱。 洗漱完毕后，他又回到床上，关灯、睡—— 眼睛刚一闭上，他的手机就“嗡”了一声。 似乎是有人给他发腾信。 他猜测应该是余悦或者慕容媛发来的。 但他此时只想睡觉，便没有去看。 可是，发消息的人似乎并不给他这个睡觉的机会。 对方见他没有迟迟回复，竟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项乐章闭着眼睛熟练地挂掉了电话。 下一秒，对方又打来了一个。 他叹了口气。 “看来，不接是不行了。” 没办法，他只好摸起电话，接通，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小白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乐章哥，是我！你先别睡，听我说——” “嗯。” 项乐章发出一个鼻音，抓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松开，手机滑进了被子里，而他丝毫没有察觉。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明天，你明天和媛媛姐有一场吻戏！我觉得，那场戏最好不要让悦悦姐看到，你说呢？” “喂？乐章哥，乐章哥！喂？！你有在听吗？？” “啊啊啊，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不行，事关重大，你再不说话，我就去你房间把你拽起来了！” “嘟。” 电话挂断了。 三分钟后，项乐章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脸上略带婴儿肥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跑到项乐章身边，对着他的耳朵一顿大呼小叫。 “起床！快醒醒！乐章哥！快醒醒！” “悦悦姐来了！” “金姐来了！” “媛媛姐来了！” “不要睡啦，乐章哥，炸弹来了！” “着火了！” “一辆疾驰的卡车朝你撞过——” “鸡翅？” 项乐章的眼睛猛地一睁。 “什么鸡翅？” “？”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小白没有管那么多。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乐章哥，我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事，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说着，项乐章又闭上了眼睛，随时都有可能睡着。 小白果断伸出两只小手对着他的脸一阵搓揉。 边揉，边说：“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项乐章拍开了她的手。 “你说，让我别睡。” “还有呢？” “还有听你说。” “还有呢？” “呼……” “不要装睡！” 看见项乐章的模样，小白心里清楚，他恐怕只听到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没办法，她只好把在电话里说过的那些话，重新说了一遍。 “明天我和慕容有吻戏……所以呢？” 项乐章用食指轻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急急忙忙跑来骗醒我，就为了这事啊？” “吻戏这种事，我老在行了，别担心，肯定不会失误的，你先回去睡……” 话还没说完，他就没有声音了。 “我担心的不是你失不失误，而是悦悦姐呀！” 小白说着，透过夜色看了一眼项乐章的脸，发现他的眼睛又双叒叕闭上了。 “乐章哥，你有在听吗？” “乐章哥！！” “你该不会又睡着了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祝你成功 “等等！” 第二天大早，项乐章正吃着小白刚端来不久的早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 “小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今天是不是和慕容有一场吻戏？” 小白一脸无奈。 “乐章哥，你记不记得我昨天晚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项乐章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总感觉，如果学姐在场的话，那场吻戏会拍得很艰难。虽然说不出原因，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昨天——” “小白，要不，咱俩现在想个法子，把学姐支开？或者，在拍吻戏的时候，你想个借口把她拉开。” “你让我说完嘛！” 小白撅着嘴说：“我昨天晚上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昨晚上来过？！” 项乐章惊恐地看着她：“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你那么熟练，该不会有个小偷的副业吧？” 小白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了。” 两个字，心累。 项乐章低头喝了一口麦片，又说：“不过，仔细一想，学姐今天也不一定会去片场看我演戏。以她的性格，她很有可能呆在酒店读书或者写东——”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项乐章的话。 小白看了项乐章一眼。 在得到允许后，她才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 随后，打开了门。 项乐章听到动静，抬头一看。 眉头一挑。 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裙，满头黑发像瀑布一样直直垂在腰间…… 除了余悦，还能是谁？ “说学姐，学姐就到……” “乐章，醒了？” “嗯。” 项乐章咽下嘴里的麦片，说：“学姐，你今天的裙子挺好看的。” 余悦笑着说了声“谢谢”。 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问道：“那和慕容小姐昨天晚上的那身露背装相比呢？” 项乐章猛地咳嗽两声，差点被麦片呛死。 “什么？” “我说，我今天的裙子，和慕容小姐昨天晚上的露背装相比，怎么样？” “说实话，”尽管没必要，但项乐章还是搅拌了一下面前的那碗麦片，“你要是不说，我都没意识到她昨天晚上穿的是露背装。” 自从余悦进屋后，小白就一直躲在旁边暗中观察。 她发现，虽然项乐章并没有正面回答余悦的问题，但余悦看起来还挺满意的。 “那我穿这身裙子去看你演戏，不会给你丢人吧？” “啊？” 项乐章给了小白一个眼神，同时说道：“不用吧。演戏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演戏的人好看呀。” 余悦温柔一笑，补充道：“噢，我说的是慕容小姐。” 小白此时终于想好了要说的话。 “悦悦姐，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吗？” “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但……” 余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这个时候，项乐章正好也吃完了面前的早餐。 余悦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我们出发吧。” ………… 最终，余悦还是跟着项乐章和小白，来到了片场。 昨天第一次看到余悦探班项乐章的时候，工作人员虽然惊讶于她的美貌，但并不觉得意外。 项乐章，大明星，有实力有颜值又有粉丝基础，不管放在哪家公司，都是重点培养对象。 而他现在又在马力这个华国最厉害的商业片导演——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手下拍戏，老板前来探个班，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连续两天见到她，他们就难免想东想西了。 “你们说，那个余总，该不会不走了吧？” “她跟项老师在私底下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吧？我听说，他们两个是校友噢。” “不仅仅是校友，余总还是项老师的本专业学姐！对了，嘘，小声点，我跟你们讲个八卦——这瓜是我听来的，不保真啊——听说，余总就是为了项老师，才选择买下她现在手底下这家月圆传媒的！” “我去，真的假的啊？那慕容老师岂不是危险了？？” “喂喂喂，这种话最好不要乱说啊，要是传出去……” “哎呀，放心啦，我们就私底下吹吹水，怎么可能会传出去？” “……” 华国有个成语，叫隔墙有耳。 工作人员们那些“私底下吹吹水”的话，全让坐在一旁休息的慕容媛助理听见了。 她果断跑到慕容媛的化妆间，将自己听到的所有话，小声地复述给了慕容媛。 慕容媛有些吃惊。 “真的吗？月圆传媒……是余悦小姐为了乐章才买的？” 虽然助理知道，这条小道消息不一定保真，但是为了让自己的小媛姐“知难而退”，她还是拍着胸口说道： “千真万确！” 慕容媛的眼珠子颤了一颤。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余悦小姐和乐章之间的感情，比我跟他之间的感情，要深上不少！ 这场战争打下去，我可能才是最终的失败者…… 助理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赶紧又补了几句不看好她和项乐章未来的话。 慕容媛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她眼睛里的光，消失了。 助理看着她的反应，有点心疼。 但是，为了小媛姐不受到伤害，她还是强忍着心疼，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过了许久，慕容媛才低声说：“好吧，我知道了。” 助理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慕容媛有些冰凉的右手，轻轻捏了捏。 “别伤心，小媛姐，你会遇到更好的。” “我知道我成功的机会很渺茫……” 助理捏手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是，我不要放弃。” 慕容媛眼中再次亮起了光，坚定道：“没到结局，谁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赢家。 “虽然，坚持下去，等待着我的很有可能是失败，但是，也有一点点的可能是胜利呀！ “如果我现在认输了，那就连那一点点可能也没有了！” 说着，她反而握起了助理的手。 “好不容易才鼓起这么一次勇气，我真的不想那么快就输掉。” “亲爱的，祝我好运，好吗？” 助理看着她闪着光芒的眼睛，无奈一笑。 她帮慕容媛整理好了额前有些杂乱的刘海，把嘴巴凑到她耳朵旁，低声道：“祝你成功。” 第二百五十七章 意犹未尽 在正式开始今天的拍摄之前，马力将项乐章拉到了一旁。 他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余悦，低声问道：“乐章，你这个老板，该不会像小罗那样，在你和小媛拍吻戏的时候，突然发什么神经吧？” 项乐章摇了摇头。 无论是以他对余悦的了解，还是以原主对她的了解，他都觉得，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马力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他又看了一眼余悦，笑着说：“如果她真的做了那种事，我肯定控制不了脾气，到时候场面必然非常尴尬。她不会这么做就好。” “放心吧。” 项乐章说：“还有小白在旁边看着呢。” “嗯。”马力点了点头，又说：“对了，说起小罗，我不是提醒过你，他会参加半个月后的那期节目吗？你为什么还……” 项乐章无奈地告诉马力，在他提醒经纪人改时间之前，他的经纪人金姐就已经把合同给签好了。 “这么巧？” 马力有些意外。 不过，随后他又跟项乐章说，和罗启玉同框就同框吧，不用过多在意。 毕竟，在镜头面前，罗启玉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项乐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本来，对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是，项乐章注意到，马力似乎还有什么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 他主动开口问道：“马导，你还有什么事吗？” 马力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摇头，表示“没什么”。 结束了谈话，两人回到片场，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在每个拍摄间隙，项乐章几乎都在想，余悦会不会觉得无聊，提前回酒店。 “最好会。而且，是在吻戏之前。” 然而，两个小时后，吻戏的镜头开拍之前，项乐章注意到，他那位气质出众的小富婆学姐，仍然站在人群之中，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以及他身旁的慕容媛。 不知怎的，项乐章突然觉得，余悦之所以会在这里呆那么久，就是因为她知道他们今天有这场吻戏…… 没等他多想，拍摄，就要开始了。 ………… 这是刘威第一次见到宁宁。 酒会上，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穿着昂贵华丽的礼服。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性感的服饰。 刘威站在人群中，每一眼都能捕捉到要么漏肩、要么漏腰、要么漏m的性感女人。 他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 至少，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不感兴趣。 他端着一盘食物，坐在角落，和整个酒会格格不入。 他冷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朴素而大方的衣服的女孩，坐到了他的对面。 那个女孩，就是宁宁。 他们非常尽兴地聊了两个小时。 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宁宁突然拉住他，一口吻了下去…… 项乐章和慕容媛此时的表演，就是从分别的那一段开始。 “准备好了吗？” 马力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 项乐章和慕容媛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 “那么，3、2、1——action！” 随着马力的口令，两人纷纷进入表演状态。 项乐章恋恋不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羞赧的笑容，说：“在出发之前，我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参加这次酒会所获得的快乐，居然全都来自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 “我也是。” 慕容媛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飞快把目光挪开了。 她似乎还嫌自己说得不够，又多加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这不是套话，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和你聊天太开心了。” “是的，是的，太开心了……” 项乐章说着，目光停留在慕容媛的脸上，嘴巴停住了。 慕容媛看得出来，他有话想说。 但她没好意思问。 他也没好意思说。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一个男人突然跑到项乐章身边，用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 “哥们儿，你怎么躲这儿来了？怪不得找你半天都没找着。” 说着，他扭头看见了慕容媛，嘴角顿时挂上一个“我懂了”的微笑。 “哟，这是你钓的新马子？挺不错啊这小脸蛋小身板，比你前几天搞的那个带劲儿多了……” “别乱说话！” 项乐章急了，一把捂住那个男人的嘴。 “叫你别喝酒别喝酒，一喝酒就净讲一些胡话！” 他抱歉地看了一眼慕容媛，说：“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的酒品不太行。” “没关系的。” 慕容媛摇了摇头。 “那什么……” 项乐章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慕容媛的脸。 他抿了抿嘴，咬了咬牙，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说出心里那句话。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摆了摆手，瞪了一眼身旁的朋友，说：“我先送他回家。”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算了，没什么。” 项乐章认命似地叹了口气，拉着朋友离开了。 刚走两步，他又回过头去，用自己仅剩不多的勇气，轻声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让你记住我。” 说完，他松了一大口气，把头转了回来。 还没迈开步子，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知道，如果想让一个人记住你，该怎么做吗？” 紧张、激动、害羞、害怕、尴尬…… 无数种不同的情绪杂糅着出现在项乐章的脸上。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该怎么做？” ………… 余悦挑选了一个最佳的观影位置，所以她看得一清二楚。 当项乐章问出“该怎么做”的下一秒，慕容媛就像是一只精灵一样飞到他的身旁，拉住他的手，十分大胆地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对着嘴唇，吻了下去！ 没有请替身、没有用错位…… 她，直接吻了下去！ 余悦愣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画面： 两片分别属于项乐章和慕容媛的嘴唇，如同情侣一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接着，更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两人结束亲吻之后，刚一分开，慕容媛像是意犹未尽似地舔了舔嘴唇，居然再次吻了下去！ 一直吻到马力喊停，她都还在紧紧地搂着项乐章的头，迟迟不肯松手、松口。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见了?! 慕容媛这一大胆的举动，震惊了包括项乐章和马力在内的所有人。 在此之前，项乐章和马力演过拍过的吻戏，并不算少。 但是像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见。 “小媛，小媛！够了够了，这太……太激烈了，和人物现在的情况不符。” “停下，停下！” “已经拍完了，这个镜头ng了，别演了，快停下！” 经过马力的再三催促，慕容媛才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地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项乐章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马力。 他演戏这么多年——尤其是在前世拿了第一个影帝之后——只要是进入了表演状态，就很少有出戏的时候。 但是，就在刚才，他居然被慕容媛活生生地亲到出戏…… 太羞耻了。 太耻辱了。 他用眼神问马力：“我受到的心理创伤，算工伤吗？” 马力尴尬地咳嗽一声。 在拍摄之前，他原以为这场吻戏可能遇到的最大麻烦，多半来自余悦。 但没想到，最后出现状况的，居然是自己的演员。 “失误了。”他心想，“在拍摄之前，我应该让他们每人啃一颗大蒜的。” 那样他们——或者说慕容媛——就不会亲得这般动情了。 想着，他给了自己的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立马会意，跑到他身旁，弯下腰，等待他的指示。 他让助理拿两颗大蒜，或者别的什么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去给项乐章和慕容媛吃。 助理有些为难。 有些剧组在拍摄这种桥段的时候，确实会准备一些这类的道具，防止演员双方尴尬。 但是…… 马力的剧组，不在其中。 他们并没有事先准备这类道具。 助理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上哪去找。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余悦。 她径直走到二人面前，伸出右手，摊开。 白嫩的掌心中，正躺着一颗完整的大蒜。 “或许，你们需要这个。” 马力和助理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地问：“你上哪弄来的？” 他们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气质如此出众、相貌如此出挑的美少女，居然会随身携带着一颗大蒜。 余悦淡淡一笑。 “刚才问一个工作人员要的。他看样子像是西北那边的人。我以前听说，西北那边很多人都喜欢吃大蒜，就猜想他身上应该会带着一两个。过去一问，果然如此。” 助理下意识地又想问，她是怎么知道他们需要大蒜的。 但转念一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他自己就能回答出来，便没有开口。 马力从她手中接过大蒜，道了声谢，顺手将大蒜递给了助理，然后想了想，又把大蒜拿了回来。 “算了，”他说，“还是我自己拿去给他们吧。” 说罢，便抛下助理和余悦，朝项乐章和慕容媛两人走去。 来到两人身前，他刚把大蒜拿出来，还没说什么，两人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慕容媛的脸烧得火红。 她摸了摸耳边的头发，低声道：“马导，不好意思。我刚刚……失态了。” 马力不想影响她等会儿的表演状态，于是说道：“能理解。” 随后，他亲自把大蒜拨开，平均分给两人。 “你们把这个吃了，吃完我们再来一遍。” 项乐章看着手里的大蒜，心里有一万匹草vv泥马在奔腾。 他还从来没有生吃过这种东西，有点抗拒。 但是，为了让慕容媛能够顺利地拍完吻戏，他还是一咬牙，把大蒜一股脑塞进了嘴里，猛地嚼了几下。 一股火辣辣的刺激性气味顿时在他的口腔中四散开来。 慕容媛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他一眼，也学着他那样，把大蒜吃完了。 马力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下应该没有问题了，便让相关各就位，重新来一遍接吻的镜头。 …………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让你记住我。” “你知道，如果想让一个人记住你，该怎么做吗？” “该怎么做？” 台词念完，项乐章也层次分明地将刘威此时的心情，通过眼神、表情和一些肢体语言呈现了出来。 慕容媛像个小精灵似地飞到他的身后，一把拽住他的手，轻轻地朝他的嘴唇吻了一下。 项乐章眉头控制不住地微微一皱。 这味道…… 太冲了！ “卡！” 尽管皱眉的幅度很小，但马力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心里清楚项乐章皱眉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两人重来一遍。 如果他此时稍微关注一下站在一旁观看的余悦，那他就会发现，她脸上原本挂着的温柔，已经消失了。 虽然她的嘴角仍然微微上扬，但笑容看起来非常勉强。 “不好意思，”项乐章低声对慕容媛说道，“我的问题。” “不不不，是我的问题。” 慕容媛用力地摇头，说道：“如果不是我第一次的时候……” “过去的事就别说了，”项乐章打断道，“重来一遍吧。争取一次过。” “嗯嗯！” 然而这一次，镜头又ng了。 不过，失误并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 这可能是项乐章出道以来，拍过最艰难的吻戏了。 在前世，他一场吻戏最多拍个三遍。 但是，这一次，他和慕容媛重来了六次。 整整六次啊！ 在现场的人知道，这段镜头ng那么多次，并不完全是他和慕容媛的锅。 但如果换做不知情的人，听到这个数字，可能会以为他们就是想趁机多亲几次，所以才故意失误的。 当听到马力宣布“这条过了”的时候，无论是项乐章、慕容媛、她的助理还是小白，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拍完了！ 这要是再拍下去，他们恐怕都要对吻戏产生阴影了。 由于在拍这条吻戏之前，剧组就已经连续拍摄了好一段时间，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有些疲倦了。 于是，马力大手一挥，宣布休息二十分钟。 平常休息的时候，慕容媛总喜欢来找项乐章聊天。 但这一次，她连看都没敢看项乐章一眼，就带着助理躲进自己的休息室里了。 项乐章也没有太在意。 他从小白手上接过一瓶水，“吨吨吨”地喝了半瓶，又用剩下的半瓶漱了漱口。 漱完口，他对着自己的手掌哈了口气，闻了闻，鼻子一皱。 “大蒜的味道……太重了。” “你和学姐等会儿都离我远一点，免得熏到你们。” “诶，对了，学姐呢，怎么没看到她人？” 小白也愣了一下。 是啊，悦悦姐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时候，他们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余悦……不见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拉黑 虽说他的学姐余悦那么大个人，在这个治安不错的地方，应该丢不了。 但项乐章还是摸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手机嘟了三十秒，一个冰冷的机械音传了出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无人接听？” 他又和小白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心。 “乐……乐章哥，”小白紧张兮兮道：“你说，悦悦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你打的电话，她从来没有漏接过。” “别乱说话。” 小白赶紧拍着屁股底下的木头椅子“呸”了两声。 “才不会呢，悦悦姐才不会出事呢！” 说完，她又略有些担忧地说：“可是，这也太反常了。” 就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项乐章又给余悦打了个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 “乐章哥，”小白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悦悦姐生你的气，所以故意不接你电话啊？” “生我的气？” 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应该……不至于吧？” 但是以防万一，他让小白用她的手机给余悦打电话。 结果还是一样。 两人真的有些急了。 小白用自我安慰的语气说：“乐章哥，别着急，悦悦姐不接我们的电话，也不一定是出事了。你想呀，如果她是因为生你的气，所以故意不接你电话的话，那她自然也不会接我的。 “因为，她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出来，你会让我用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我的电话，就相当于你的电话。” 项乐章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种可能。 想要验证，也很简单，借别人的手机再给她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于是，他“嗖”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朝慕容媛的休息室走去。 小白赶紧追了上去。 “乐章哥，你去哪？？” “借手机。” 慕容媛休息室的门虚掩着，没有关，项乐章一推就开了。 “谁？！” 这是慕容媛助理的声音。 “我。” 项乐章说着，进了屋，没有理会助理的目光以及慕容媛脸上的红晕，直入主题，跟慕容媛借手机，说要打个电话。 助理正想问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或者小白的手机打。 但还没等她问出口，慕容媛就乖乖地把手机交出去了。 项乐章道了声谢，接过手机，打开电话功能，凭借记忆将余悦的手机号码输了上去。 一条通话记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发现，早在昨天，这台手机就已经给余悦打过一次电话了。 可他没有多想，直接按下了拨通键。 结果和之前一样。 但也不是完全一样。 一样的地方在于，电话没有打通。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和小白没打通电话是因为“无人接听”，而慕容媛的手机打不通电话，则是因为“对方正在通话中”。 项乐章又借助理的手机打了一个。 助理手机也提示“无人接听”。 他再次用慕容媛的手机拨打，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乐章哥……” 小白轻轻扯了扯项乐章的衣服，低声道：“看这情况，媛媛姐的号码，好像是被悦悦姐拉黑了……” 项乐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出来了。 坐在一旁的慕容媛，见项乐章连续换了两台手机——如果再算上他自己的以及小白的，那就是四台——都没能打通电话，有些好奇。 他在给谁打电话？ 为什么要用我们的手机？ 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但她不好意思问。 于是，她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假装没看到。 她又轻轻踩了一下助理的脚。 助理这才不太情愿地问：“乐章哥，怎么了，这里没有信号吗？” “不，不是。” 项乐章摇摇头，删掉通话机会，把手机还给了两人。 他道了声谢后，便不再逗留。 走出休息室，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余悦发了条腾信，问她在哪。 紧接着又给金孝娜打了个电话，把他联系不上余悦的事情告诉了她。 “联系不上锦鲤？” 电话那头，金孝娜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锦鲤不接别人的电话，这还算正常。毕竟，她以前经常收到一些变态男的骚扰电话。但是……不接你和小白——尤其是你——的电话？？” “怪，这太怪了。对了，乐章，她这两天不是去找你了吗？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才……算了算了，现在不说这个，稍等一下，我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先挂了。” 说完，“嘟”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项乐章把屏幕渐渐变黑的手机塞回口袋，头脑有点乱。 这时，马力通过喇叭放大后的声音，传了过来。 “休息时间结束了，各位，回来吧。” 他有些心烦地“啧”了一声。 人还没找到，休息时间怎么就结束了？ 小白看出了他的烦躁，轻轻抓了抓他的食指，说：“乐章哥，要不……你先去工作吧。悦悦姐的事情我来处理。放心吧，她可是锦鲤，不会出事的。” “可是……” 看见项乐章脸上的纠结，她又说：“乐章哥，你总不希望就因为你一个人，害得整个剧组开不了工、所有人都被马导拿来出气吧？马导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一碰到耽误拍摄进度的事情，就会大发雷霆！” “况且，我们现在手头上一点线索都没有。一个人去找还是两个人去找，有什么区别吗？” 项乐章叹了口气。 他被小白说动了。 小白自己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她轻轻地把项乐章往片场的方向推了一下。 “行啦，乐章哥，快去吧。我现在去问问周围的人，看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 项乐章闭上眼睛，拍了拍脸，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才迈开步子，回到了片场。 此时，整个剧组的人都到齐了，就差他一个。 “不好意思各位，”项乐章苦笑了一下，“久等了。” “没事，他们也才刚刚到齐。没耽误什么时间。” 马力摆了摆手，咳嗽一声，眼睛在项乐章、慕容媛等主要演员身上转了一圈，看到他们都已经进入状态之后，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我们开始吧。” 第二百六十章 这是对我的侮辱! 项乐章的业务能力和敬业程度，在这个时空的华国演艺圈中，绝对可以排得上号。 尽管心里还装着事，但是在工作的时候，他却一点都没有分心，就像一台演戏机器，尽善尽美地完成了所有的表演任务。 慕容媛也发挥出了一个影后应有的水准。 演员不拉垮，电影拍摄起来就格外顺利。 仅仅一个半小时，剧组就拍完了原本预计至少四个钟才能拍完的内容。 看到拍摄进度突飞猛进，马力心里舒服得要命，大手一挥，提前二十分钟让剧组开饭了。 项乐章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兴冲冲地回到休息室，吃那已经快要吃吐了的鸡胸肉。 而是快步走到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小白身边，问她调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白摇了摇头，说收集到的那些线索都没什么用。 项乐章的眉头簇成了一团。 这大白天的，余悦一个大活人，还能就这么丢了不成？ “乐章哥，”小白拍了拍他肩膀，说：“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金姐给你回了个电话，但是你在拍戏，所以我帮你接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联系上悦悦姐了，让我告诉你悦悦姐没事，你不用担心。” “学姐没事？” 项乐章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对了，金姐有没有告诉你，她去哪了？” “这个金姐倒是没说。”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小白左边裤袋里的手机“嗡”了一声。 那台手机是项乐章的。 她把手机掏出来，递给项乐章，跟他说好像有人给他发了条腾信，让他看看。 项乐章解开了手机的锁，打开腾信，看了一眼。 那个给他发腾信的，不是别人，正是不辞而别的余悦。 昨天，这个黑发及腰的女孩，为了和慕容媛争一个帮项乐章擦活络油的机会，直接把自己的机票退了，说等他的伤好完了再离开。 可现在，她却告诉他，自己订了三个小时后的机票，现在正在赶往机场。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项乐章摸了摸后脑勺，感觉莫名其妙的。 女孩的心思，好难懂。 不是说要等我伤好了再走吗？ 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是觉得她走得过于仓促着急了。 离开片场的时候，甚至都没跟他道一个别。 “怎么了，乐章哥？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奇怪。” 项乐章锁了屏幕之后，把手机在小白面前晃了晃。 “那条腾信，是学姐发的。” “悦悦姐发的？！”小白一惊：“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订了三个小时后的机票，现在正在往机场那边赶。” “为……为什么？” 小白惊讶得连现在是吃饭时间都忘了。 她挠了挠小脑袋，说：“悦悦姐明明……明明说会留下来一段时间的呀。这才过了一天，她怎么就走了？” 项乐章送了耸肩，意思是他也很想知道。 “啊，我知道了！” 小白嘟起了嘴，说：“都怪你，乐章哥！悦悦姐是被你气走的！” “被……被我气走的？” 项乐章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干的事情，疑惑道：“我拍了一上午的戏，怎么就气她了？” “算了，不说了。” 小白一跺脚，赌气道。 项乐章却并不在意。 在知道余悦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在赶飞机后，他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就放了下来。 石头放下了，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其他之前被他忽略掉的东西。 “对了，小白，我的饭呢？” ………… 小白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生活助理干得那么不称职。 她居然连乐章哥的午饭都忘了准备！ 虽然项乐章表示问题不大，实在不行，吃份群演的盒饭也可以。 但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她决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为乐章哥找来一块水煮鸡胸肉！ “不……不用那么麻烦。” 项乐章疯狂摇头：“我吃盒饭就好。” “不行，我不允许你那么委屈自己，乐章哥！虽然工作人员今天的饭盒里有鸡腿，但是，你已经吃惯鸡胸肉了，突然改吃鸡腿会不适应的！” “我觉得我可以尝试挑战一下。” “我觉得不行。” 小白摇头：“乐章哥，我知道，你说你可以吃盒饭，是因为心疼我，不想我为了一顿鸡胸肉如此奔波……但是，正因如此，我才更要让你吃到美味可口的鸡胸肉！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好？！” “乐章哥，你先回休息室里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带着鸡胸肉回来的！” 项乐章伸出手想要拦住她，但为时已晚，她人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看着小白原来站着的那个位置，他都快在心里哭出来了。 我就只是想吃点新鲜玩意儿，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无精打采地回到休息室，推开门，刚想进屋，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 瞳孔猛地一缩！ 身体也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他的休息室里，此时正坐着两个人。 两个……女人！ 再定睛一看，他才松了口气。 那两位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面色羞赧的慕容媛以及她那表情复杂的助理。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以及四碗热腾腾的米饭。 看着饭菜和汤上冒着的热气，他就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才刚放下没多久。 见到项乐章进来了，慕容媛用胳膊肘子戳了戳助理。 助理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没办法，慕容媛只好自己说：“乐章，我听小白说，她忘了给你准备午饭。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的。” 听到这话，项乐章的目光不由得转移到了桌上那些饭菜。 盐焗鸡、咕噜肉、娃娃菜…… “随随便便拿着这些普通的菜式进我休息室，就想让我跟你们一起吃饭？这是对我的侮辱！你们拿我项乐章当什么人了？我——拒绝！” 他本想那么说的，但慕容媛她们带来的饭菜实在太香了。 香到他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好吧。” 项乐章咽了咽口水。 既然人家那么诚心诚意，专程把饭菜从自己的休息室带过来，那他就勉强跟着吃亿口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视帝 半分钟后，小白洗完手回到休息室，坐在项乐章身旁，另外三个人这才开始动筷。 项乐章出于礼仪，先是夹了一筷子娃娃菜，一口吃完，随后迫不及待地又给自己夹了一块盐焗鸡。 一口咬下去，幸福的泪水都快涌出来了。 这特么才叫鸡肉啊！！ 水煮鸡胸肉在它面前，怎么有脸说自己是鸡身上长出来的肉啊？！ 看着项乐章一脸幸福的模样，慕容媛身上的高冷气质一扫而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突然有种，一家子聚在一起用餐的感觉。 项乐章是这一家子的男主人，而她，则是他身旁那位温柔贤淑的女主人…… 想着，她不受控制地夹起一块咕噜肉，在助理震惊的注视下，放进了项乐章的碗里！ 当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项乐章呆呆地看着自己碗里凭空多出来的那块肉，小白呆呆地看着他，助理则是呆呆地看着慕容媛…… 作为始作俑者的慕容媛只好红着脸说了一声：“这个菜也很好吃的。乐章，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尝尝看。” “嗯，谢谢。” 说着，项乐章一口把它吞进肚里，还顺手扒了几口饭。 他点点头，说：“甜而不腻，特别下饭，好评。”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问：“对了，慕容，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慕容媛一愣。 是哦…… 乐章好像还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用眼神向助理求助，可助理也想不出什么救场的妙语。 项乐章的表情更疑惑了。 慕容媛的大脑疯狂转动，终于，她灵光一闪，说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聊过我喜欢吃什么菜嘛。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喜欢吃可乐鸡翅、锅包肉、糖醋鱼这些东西，我一看，都是甜食，所以就猜你喜欢吃甜的。” “这样啊。” 项乐章恍然大悟。 “那你还挺会猜，猜得很准。” 慕容媛俏皮一笑：“厉害吗？” “厉害。” 听到项乐章的夸奖，她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到发腻。 这个时候，她忽然注意到，助理正在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是在说：“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表情的，你变了。” 慕容媛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当她的目光再一次转移到项乐章身上的时候，那点儿不好意思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甚至还想再给他夹点菜。 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乐章……” 她把嘴里的肉和米饭嚼碎咽进肚子里，这才继续说道：“我有点好奇，你对视帝这些电视剧方面的奖项感兴趣吗？” 项乐章停住了手中的筷子。 “视帝”。 他在拍摄《诡术神探》的时候，小白曾给他科普过这个概念。 在这个时空的华国，有一个专门为电视剧设立的奖项——“金鱼奖”。 “金鱼奖”，全称“华国电视金鱼奖”，是整个华国含金量最高的电视剧奖项，没有之一。 它包含了最佳电视剧奖、优秀电视剧奖、最佳电视动画片奖、最佳电视综艺奖、最佳编剧奖、最佳导演奖、最佳摄影奖……等等。 其中，最受关注的四个奖项分别是最佳男演员奖、最佳女演员奖、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以及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 所谓的“视帝”，指的就是这四大奖项中的“最佳男演员奖”。 当然，这个词也可以用来称呼那些获得过金鱼奖最佳男演员奖的人。 “还行吧。” 项乐章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拿一个来玩玩也不错。要是拿不到，也没什么所谓。” 毕竟，他在演艺方面的追求，还是在电影那里。 至于电视剧的奖项，他不强求。 慕容媛眨了眨眼睛，说：“你在《诡术神探》里的表现那么好，我以为你会对视帝有什么想法。” “视帝这种奖项，也不是我有想法就能拿的。” “要是，我告诉你，你有可能……被视帝提名了呢？” 被视帝提名？ 项乐章的筷子再一次地放下了。 “你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吗？” 慕容媛看见助理暗示她“不要说”的眼神，犹豫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准确。但是……我觉得，你在《诡术神探》里的表现，绝对有资格拿下这个奖项。 “一人分饰两角，还都演得那么好，太难得了。你那完全是电影级别的表演。” 项乐章淡淡一笑。 “谢谢。” 即是谢谢她的夸奖，也是谢谢她告诉他这个不一定准确的消息。 “媛媛姐，”小白突然插嘴道，“你也看了《诡术神探》呀？” “嗯嗯。” 慕容媛点点头，说：“虽然是开了倍速、跳跃着看的，但我一集都没落下喔。” “哇，媛媛姐，你每天那么忙，还抽空出来看电视剧，应该很喜欢电视剧吧？有没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剧，推荐一下呗？我最近剧荒了。对了，一定得是华国的！” 慕容媛夹菜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她参演过的电视剧并不少，但其实，她平时是很少看电视剧的。 就算看，也是挑那种豆萁评分八分以上的高分片子，去d站上找影视区up主的剪辑解说版本。 如果不是演员表里有项乐章，那部七点几分的《诡术神探》，她连点都不会点开，更不用说看完了。 这样的人，你让她推荐一部比较有意思的剧，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推荐。 没看过的片子，她自然不会推荐。 自己参演的片子，也不好意思推荐。 能推荐的，只有那些自己看过剪辑解说版本的片子了。 可问题是，那些片子，绝大部分，都不是华国的…… 唯一那部出自华国的《武林》，主演还是罗启玉。 她不想在项乐章面前提起有关这个人的一切事情。 包括他参演的电视剧。 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单纯地不想这么做。 正当她考虑着该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的时候，她的助理开口了。 助理说：“你可以去看看《武林》，挺不错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演员3》 “《武林》？” 小白托着下巴说：“我听说过这个。它的主演好像是罗老——罗启玉吧？我看知否上面的人说，这是他演过最好的电视剧。” “对。同时也是他的成名作，挺有意思的。” “咳咳。” 慕容媛轻咳两声，把助理和小白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转移话题道：“快吃吧，等会儿要开工了。” 两人猜到了她这么说的原因，偷偷对视了一眼，又偷偷看了看项乐章，点点头，不再讨论，埋下头来安静吃饭。 但是，项乐章却打破了这份安静。 “小白，你说，《武林》是罗老师演过最好的电视剧？” 慕容媛意外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小白也愣了愣，摆摆手，解释说这个评价是她在知否上看到的。 “不是我说的。” 他没有去管那句解释，而是接着问道：“那他演过的最好的那部电影，叫什么？”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小白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他拍的电影都有很多那种武打元素，我不是很喜欢……” 说着，她偷偷看了一眼慕容媛。 虽然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但项乐章还是注意到了。 他突然想起来，慕容媛跟这个人应该挺熟的，便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罗启玉演过的最好的电影……”慕容媛连续撩了两下头发，“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的。他的电影我几乎都没有看过。” “我过段时间要上《真正的演员3》。” 项乐章解释道，他研究了一下这部综艺前两季的内容，知道节目组喜欢根据飞行导师的身份和经历来设计桥段。 所以，他想在上节目之前，稍微了解一下同期的另外一位飞行导师——罗启玉——简单地做一做准备。 听到他的解释，慕容媛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不过，她确实没怎么看过罗启玉的电影，所以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但是，她知道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目光，来到了助理身上。 这个助理，为了防止她被骗、被欺负，研究过所有追求她的家伙。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罗启玉。 注意到慕容媛的目光，助理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无奈一笑，回答了项乐章的问题。 “他演过的最好的那部电影叫做《飞毛腿》。但是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在他出演过的那些电影里，他最喜欢的并不是《飞毛腿》，而是《风中鹤鸣》。我觉得，如果节目组要根据他的经历设计桥段的话，应该会从后者入手……” ………… 时光飞逝。 一眨眼，十余天过去，项乐章参加《真正的演员3》的日子，终于来了。 “乐章哥，我们到了。” 随着小白话音的落下，项乐章乘坐的车子也缓缓停了下来。 他往外一看，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高耸楼房，只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的人。 也不知道是观众，还是节目组请来的群演。 那些人正用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车窗。 如果目光有能量，这扇车窗恐怕已经碎了八百遍。 项乐章叹了口气，说：“下车吧。” 小白点点头，推开了自己那边的门，下了车。 就在这一瞬间，项乐章听到了海啸般的呼声。 窗外的人群都振奋起来了。 如果不是有保安和保镖拦着，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把小白堵死在人堆里了。 “让一让，让一让！” “别挤，保持秩序！” “别那么激动，退后，退后！！” 保安和保镖们的怒吼，在人们兴奋的呐喊和尖叫声中，显得尤为渺小。 “快看，那个女生是乐章哥哥的助理！我认出来了！” “没错，这辆车就是乐章哥哥的！啊啊啊啊，妈妈，我快要看到乐章哥哥真人了！！” “乐章哥哥我爱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呀！” 听着窗外那些人的呼喊，项乐章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这可能是一些小艺人梦寐以求的场景，但是项乐章从中已经感受不到多少乐趣了。 甚至还感觉有些折磨。 不过，当小白帮他打开车门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对周围尖叫着的粉丝们挥了挥手。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支持他的人，他不可能给人家摆张臭脸。 在看见项乐章本人后，人群中的尖叫声更大了。 一些粉丝甚至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乐章哥哥，真的是乐章哥哥！”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床上墙上手机上全都是你，乐章哥哥，你听到了吗！” “求你了看看我，乐章哥哥，看我看我！” “……” 小白赶紧拉住项乐章的胳膊，加速往高楼里冲。 “乐章哥，快走！” 为避免发生什么意外，几个原本守在高楼里的门卫也跑了出来，护送他。 终于，在耳膜被粉丝们的尖叫声刺破之前，项乐章顺利进入了高楼。 一个工作人员赶紧迎了上来，带着他往节目组专门为他准备的化妆间赶去。 半路上，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四肢发达，发型精干，正是华国三大新生代打星之一的——罗启玉。 他们遇见罗启玉的时候，他正和身旁的助理说说笑笑，不知在聊些什么。 但是，当他发现项乐章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项乐章主动伸出右手，打招呼道：“罗老师。” 罗启玉到现在都还记得，不久之前，这个人曾让他在慕容媛和众多工作人员面前，丢了个超级大脸。 他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但这样不礼貌，容易被人嚼舌根。 所以，他只好一边用力地握住项乐章的右手，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项老师，好久不见啊。”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你。” 说着，项乐章感受着罗启玉的握力，飞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并没有发现什么摄影设备。 于是，他嘴角上扬，右手也猛地开始发力。 罗启玉一惊。 眉头，微微挑起。 “这家伙看起来也没多壮啊，怎么……手劲那么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引爆全场! 不会有人想到，在这短短三秒的握手时间里，项乐章和罗启玉竟来了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罗老师不愧是新生代打星，”项乐章在其他人发现不对劲之前，及时把手抽了回来，夸奖了一句：“身体就是健壮。” 罗启玉脸色微微发红。 他以为项乐章这是在嘲讽他。 在他的耳中，这句话是这样的：“作为一个武打明星，力气怎么才和我五五开啊？你行不行啊？” “刚才不算，再来一次！” 这句话，罗启玉差点脱口而出。 幸好项乐章赶着去化妆间，道了别后跟工作人员离开了，没给他这个丢人的机会。 “草，装什么啊。” 他低声骂了一句。 助理知道他和项乐章之间的过节，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 坐在化妆镜前，项乐章闭上了眼睛，开始温习关于这档节目的知识。 《真正的演员3》，是一档竞技性的节目。 在项乐章出场的这期节目中，会有十五位演员，组成四个小组，分别表演自己抽到的经典影视片段。 表演结束后，各位评委要给所有演员分别打分。 分数分为d、c、b、a、s五个档。 拿到s级的演员，可以直接晋级下一赛段。（前期一个赛段可能要拍四五期） 不过，每位常驻导师手里都只有一张s卡，一个赛段只能使用一次。 飞行导师也有s卡，但两人共用一张。 而拿到d级和c级的演员，将会被淘汰。 虽然都是淘汰，但这两个等级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就是，c级有机会复活，而d级没有。 经典影视片段的表演，只是第一轮比赛。 在第一轮比赛结束后，拿到b级和a级的选手进入第二轮：即兴表演。 所有的导师分别挑选一个影视片段，和节目组挑选的片段放在一起，让b级和a级的演员们随机抽取。 抽取到什么，就表演什么。 第二轮比赛的评分机制和第一轮不太一样，只有四个等级。 c、b、a级都能存活，而拿到d级的演员将和第一轮中的c级演员们一起打复活赛。 不过，复活赛就和项乐章没什么关系了。 温习完毕，项乐章的妆也化好了。 他照了照镜子，感觉并没有比素颜时好看多少。 “可能上了镜才能看出效果吧。” 他如此想着。 走出化妆间，跟导演组打了声招呼，又给即将登场的演员们加了加油，节目就差不多要开始录制了。 很多竞技或者选秀类的节目，在开场的时候，总喜欢拍一个导师入席的镜头。 《真正的演员3》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档节目只拍飞行导师的入席镜头。 而常驻导师，一开始就坐在导师椅上。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回到《真正的演员3》，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井烨！” 听着主持人井烨的讲话，站在通道内的项乐章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神色从容自然。 罗启玉的表现也差不多。 甚至还有心思关心项乐章两句：“项老师，你等会儿上台的时候小心点，这里有个台阶，不注意的话很难看清楚，别绊倒了。” 项乐章知道，对方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小心，只是想在镜头面前展现自己的友善罢了。 但他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 “好的，罗老师，你也一样。” 这时，井烨已经说完了开场白。 两人立马停止了对话，随时做好登场的准备。 “现在，就让我们有请今天的飞行导师，华国新生代打星——罗启玉先生！” 掌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欢呼声不绝于耳。 直到这个时候，项乐章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位慕容媛的前追求者，似乎确实有点儿名气。 罗启玉的脸上扬起自信自豪的笑容，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通道，上了舞台，对着台下的观众挥挥手，享受着他们给予的肯定。 等掌声和欢呼渐渐衰弱下去，他才依依不舍地坐到最左边的飞行导师席位上。 “不愧是武打明星，瞧瞧这肌肉，这身材，都快赶上我一半了！” 井烨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 “嘘！” “哈哈哈，臭不要脸！” “一半，指的是体重吗？” 等观众们笑够了，他才继续说道：“好了，现在，该由我们介绍下一位飞行导师了。他就是——” “项乐章！” “乐章哥哥！” “我的老公！！” 台下的粉丝立马尖叫着抢答道。 井烨假装愣了愣，说：“你们把我的话都给抢了，让我说什么？”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夸他！” 台下当即沸腾了起来。 “对，夸他！哈哈哈，聪明，就这么办！” “要夸够一千个字！少一个字都不准停下来！”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帮我和他现场举办场婚礼呀，正好缺个司仪。” 井烨摆了摆手，佯装生气道：“你们这像话吗？” “为什么要让我夸他？” “我是一个，有着高度职业素养的，华国传媒大学的教授！” “难道，你们不说，我就不会夸他了吗？” 说着，他那张胖脸上登时绽放出贱兮兮的笑容：“现在，就让我们有请，又有才华长得又帅简直不给人留活路的——项乐章先生！”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随着《海阔天空》歌声的响起，项乐章挥舞着高举的双手，从通道中走上了舞台。 整个场馆，气氛瞬间引爆！ 掌声、尖叫声、欢呼声…… 几乎要掀翻屋顶！ 让人不禁怀疑：观众席上真的只坐着三百位观众吗？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像有一千个人呢？！ “啊啊啊！乐章乐章，我的君郎！” “我的天啊，我快哭出来了。默默支持他那么久，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乐章哥哥啊啊啊！！这趟没白来！哈哈。真搞不懂，为什么节目组要花钱来我们学校请群演观众啊？有乐章哥哥在，就算是卖票，我们都能挤爆这个场子好吧！！” 感受着粉丝们的热情，项乐章站在舞台中间，朝着左、右以及正前方三个方向，分别鞠了一躬。 随后，毫不留恋地，坐到了飞行导师的席位上。 过了整整十秒，掌声和欢呼，才渐渐平息下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瞎了吗? 罗启玉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但他震颤着的眼球，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撼。 “怎么……怎么会……” 他早就知道，以项乐章的人气，上场的时候肯定能获得比他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更为激烈的欢呼。 但是，他没想到，差距居然会那么大！ 欢迎他的掌声和欢迎项乐章的掌声相比，简直就是弟弟。 “我演了那么多年电影，拿过那么多奖项，凭……凭什么……” 嫉妒之火在他胸中燃起。 他的双拳，也在摄像机照不到的地方，紧握了起来。 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他自我安慰道：“这个节目，比拼的是演技，又不是人气。你人气高有什么用？演技不够——或者说在表演方面的经验、知识储备不足——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点评，到时照样出丑！ “甚至，你人气越高，丢人的时候就越难堪！” 这时，项乐章也注意到了罗启玉略带敌意的目光。 他淡然一笑，并不在意。 这种不把人放眼里的态度，又加剧了罗启玉的怒火。 “你跟我在这装什么世外高人啊！”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好了，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现在，我们所有的导师，都已经就位。请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 一阵掌声过后，井烨便不再过多废话，直接开始介绍第一个上场表演的小组。 “我们的第一个小组，由王德法、郑占荣、宋鸣珂以及白婕四位演员组成。他们所表演的片段，出自大家都看过的——就算没看过，肯定也听说过的——《虎虎生威》！” “《虎虎生威》……” 项乐章眉头一挑。 他听说过这部电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部电影的主演，正是跟他有些渊源的双料影帝李汉。 “《虎虎生威》！”一个女评委惊讶道，“这部电影上一期刚出现过，我这一期不会再有它的片段了。” “不一样。” 一个有些谢顶的男评委说：“上一期，《虎虎生威》是在第二轮里出现的，而这一期，它出现在第一轮。” 另外一个清瘦的男评委也笑着说：“况且，以这部电影的地位和质量，就算再多出现几次，又有什么所谓呢？” 女评委点点头。 “也是。” 第三位头发有些花白的男评委说：“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白婕这姑娘面相妩媚，特别适合演《虎虎生威》里的小朵。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天演的应该就是这个角色。我很好奇她会把这个角色演成什么样子。” “白婕她演了差不多八年的戏了。”女评委说，“我觉得，这八年来积攒的表演经验，应该足以让她饰演好小朵。” “还是先看表演吧。” 罗启玉说道：“在他们表演完之前，我们聊再多都没有意义。” “也是。” 其他几位评委点了点头。 井烨见状，适时开口：“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天的第一组演员登场！” ………… 第一组演员所表演的，是《虎虎生威》中的经典片段，“真假赵虎”。 尽管项乐章并不像其他评委那样看过原片，但是，他还是从演员们的表演中看出了不少问题。 “这个组……不太行啊。” 他在心里想着：“满分一百分的话，演得最好的王德法顶多能拿65。而演得最糟糕的白婕，甚至连三十分都够呛……” 一开始，听其他评委说白婕演了八年戏的时候，项乐章还是挺期待她的表现的。 但是，看了她的表演后，他只想问一句话： 你这八年…… 是只演了一部戏么？ 他甚至觉得，从华国戏剧大学表演系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说不定都能演得比她好。 “在评委们进行点评和打分之前，”井烨说：“让我们看看大屏幕，欣赏一下原片片段！” 说着，舞台正中央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虎虎生威》原片的画面。 看过了原片，项乐章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打分还是太过保守了。 跟原片里的精彩表演相比，王德法顶多60分，白婕撑死了25。 他摸了摸下巴，开始考虑如果自己等会儿给出一张c三张d，会不会显得很欺负人。 其他评委也开始交头接耳，商量起该如何打分。 井烨耐心地等待了十秒，这才开口说道：“导师们估计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吧？来吧，开始点评和打分吧。从谁开始呢……” 他撅着嘴，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随后朝着罗启玉一指。 “罗启玉先生，你是飞行导师，你先来吧。” “我？” 罗启玉指着自己，下意识地就想说：项乐章也是飞行导师啊，为什么不叫他？ 可他转念一想，他的演技和表演经验都在项乐章之前，先点他起来给人家打个样，也很合理。 于是，他露出标志性的那副自认为很帅气阳光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 “不用站不用站，”井烨赶紧制止：“你是导师，坐着点评就可以了。” 他这么说是因为，那位头发花白的男导师腿脚不方便，站不稳，没办法站着点评。 如果单单那位导师点评的时候坐着，其他人都站起来的话，可能会损害那位导师的形象。 所以，为了照顾那位导师，所有导师在点评的时候，都得坐着。 这一点，导演在开始拍摄之前，就专门交代过了。 但是，罗启玉一时激动，把这茬给忘了。 直到井烨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 “哦哦。” 他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四位演员演得其实都还算可以。在我看来，他们里面，演得最好的应该是白婕小姐……” 听到这句话，站在舞台上等待评分的白婕，眼睛大睁，双手夸张地捂住了嘴巴。 而其他三位演员，笑容开始变得有些许勉强。 “首先，她的形象就很符合小朵这个角色。光是形象，就能给她加上三十分。其次……” 罗启玉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最终，他给白婕打出的分数，远远超出了项乐章的想象——a级！ 居然是a级！ “你瞎了吗？？” 项乐章眉头一皱，心说：“演惊讶瞪眼、演意外瞪眼、演愤怒还特么是瞪眼……这种表演给c都嫌多，你居然还给a？！” 第二百六十五章 跪不下来 项乐章弄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来参加这档节目之前，项乐章看了一些罗启玉的影视片段。 他知道，不管怎么说，这位新生代打星，确实有着不错的演技。 演技好的人，对演技的鉴别能力不会差。 以罗启玉的演技，项乐章不相信他看不出来白婕方才的表演有多蹩脚。 可即便如此，这个家伙却仍然打了a级…… “他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女演员了吧？” 项乐章不着痕迹地想着。 但很快，他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罗启玉坐下后，主持人井烨又分别点起了秃头评委、清瘦评委、女评委和白发评委。 除了最后站起来的白发评委之外，其他三位评委都给白婕打了b级。 要知道，就连四位演员中表现最出色的王德法，在他们手中都只拿了c级。 而演得最拉垮的白婕，却能拿到b级…… 如果不是看到白发评委在给白婕打出c级评分时脸上的屈辱，项乐章都快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了。 “看来，”他心想，“这位白婕小姐，背景不一般啊……” 想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一张c和三张d。 我……真的要这么打吗？ 真的要给那个拿下了一张a三张b和一张c的白婕，评d级吗？ 按照赛制，除了s卡一张就能保送晋级之外，其他等级都是“少数服从多数制”。 也就是说，演员拿到哪种等级的卡片最多，最终就是哪个等级。 白婕现在已经拿了三张b了，不管项乐章给她评哪种等级——包括s级，因为飞行导师的s级卡是两位飞行导师共用的，要两人同时打出s级才可生效——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最终都能拿到b级。 他如果头铁，非要给她评d级，不仅改变不了她的评级，还可能会得罪她背后那位神秘大佬。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即使是再不情愿的评委，最终都给了个c，我真的给她打d级吗？” 不等项乐章多想，井烨的目光便来到了他身上。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位评委没有点评、打分了。来吧，项乐章先生，做出你的点评、打出你的分数吧！” 项乐章面露难色。 这个决定，有点难下。 井烨见他久久没有开口，便提示道：“你可以先打分再点评，也可以先点评再打分，都一样的。看你喜欢哪种方式。来吧，项乐章先生，全场观众都在看着你呢。” 项乐章抿了抿嘴唇，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在前世，他为什么混不起来？ 明明拿过影帝，还拿了许多音乐方面的奖项，为什么就是混不起来？ 还不是因为看不惯圈内的各种肮脏，不愿同流合污。 还不是膝盖太硬，跪不下去！ 怎么，现在穿越了，混得比前世好了，膝盖反而还变软了？！ 想着，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井烨，说： “我刚才听到其他评委给白婕小姐的打分，挺惊讶的。” “在我看来，以她的表现，根本就拿不到那些分数。” “尽管，她已经获得了三张b卡，我的打分影响不了她的最终成绩，但是……” “我给她的评分是，d！” 井烨一怔。 观众席上，一些项乐章的粉丝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乐章哥哥，你这也……太不给其他导师面子了吧？” 秃头评委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 清瘦评委面色不变，但眼底掠过一抹寒芒。 女评委的脸色就直接黑了。 罗启玉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小子怎么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啊？” 就算不知道白婕的背景，看到我们这些评委的打分，心里应该也猜到一二了吧？ 你是怎么敢打出这张d卡的啊？？ 和他们不同。 听到项乐章给白婕评了d级的时候，白发评委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赞赏地点了点头。 年轻人，不错，有骨气！ 跟其他那些满脑子只懂得经营人脉关系的青年演员不一样。 如果再年轻个十几年，他听见项乐章的这番话，估计会一拍座椅扶手，“嗖”地站起身来，说：“等等，我要改一下我的评分。我也觉得白婕小姐只配拿d！” 但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心性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干不出这种小年轻干的事了。 所以，他只能这样默默点头，在心里称赞项乐章的勇敢举动。 “项乐章先生，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井烨摇摇头，说：“这个笑话，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笑……” “不，我是认真的。” 项乐章严肃道：“我一点一点地给你们分析，为什么她在我心里只能拿d。”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她的情绪表达。在愤怒的时候，她瞪眼；在惊讶的时候，她瞪眼；在怀疑的时候，她还是瞪眼。瞪眼这一个动作，贯穿了她的全部表演。我从这个动作里感觉不到情绪，只觉得搞笑……” 在他断句换气的时候，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和笑声。 项乐章疑惑地往台下看了一眼。 他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浪费时间。 他继续说道：“其次，她根本就没有进入角色。在《虎虎生威》中，小朵是深爱着赵虎的。在发现有人冒充赵虎、而自己却无法区分谁才是自己真正的爱人时，小朵的心情应该相当复杂。 “但是，我从白婕小姐的表演中，感受不到那种复杂的心情——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心情。她就像是一块木头，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原本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情绪的白婕，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陡然一变。 她忍不住冷声道：“那么，项老师，你觉得我要演成什么样，才算是个‘人’呢？” “要不，你上台给我演示演示？” 台下一片哗然。 “你这什么态度啊，怎么跟乐章哥哥说话呢？！” “给你演示？你算老几，凭什么让乐章哥哥给你演示啊？” “我觉得乐章哥哥分析得很有道理啊。怎么，被戳中伤口，急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项老师知道错了吗 白发评委听到白婕的话，眉头微微一皱。 他看了一眼另外几位评委。 罗启玉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其他几位常驻评委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他以微不可察的弧度摇了摇头，开口道：“白婕小姐，你扮演的是一名女性角色，让一个男评委来给你演示，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白婕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表演，才能入项老师的法眼。他不上来演示一下，我又怎么知道答案呢？” 白发评委从《真正的演员》第一季起，就坐在这个导师席上了。 三季节目以来，他最厌恶的，就是白婕这种关系户。 自从知道这个女孩是是关系户后，他对她就没什么好感。 现在，见到她这副丝毫不愿意放过项乐章的模样，他对她的好感顿时又降了几分。 他语气冰冷地说道：“如果所有评委导师在打分之后，都要给演员做一遍演示，那这期节目要录到什么时候？要想知道什么样的表演是好的，你完全不用麻烦乐章，去把《虎虎生威》原片找过来看一遍，就可以了。” 白婕脸上的无辜瞬间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怨恨和不耐烦。 本来，有一个“没眼力见”的项乐章就已经让她够难受了，现在还冒出一个帮他说话的老家伙…… 她已经开始考虑，等到节目录制完毕后，要怎么跟身后的那个男人告状了。 可是，还没等她想几秒，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如果白婕小姐特别希望，而其他评委导师又不介意的话……” 项乐章淡淡一笑，说：“这个演示，我倒也不是不能做。” 其实，现在这个场面，他在刚穿越过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遍了——只不过，当时他上的是音乐类的综艺，而这次，是表演类的。 他知道接下来的情节会怎样发展。 1、选手不知死活地让他上台。 2、一位评委——八成是罗启玉——也跟着带节奏，让他上台。 3、他同意了。 4、另外一位评委——很有可能是白头发的那位——以为他是被驾在这个位置上了，不好意思拒绝，才答应上台的。于是，果断开口，给他递了个台阶。 5、但是，他并没有顺着台阶下。而是真的跑到舞台上略施拳脚，技惊四座，狠狠地给了选手一个耳光…… 完美。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和上一次并不一样。 从第一步开始，项乐章就猜错了。 白婕并没有继续坚持让他上台演示，而是摇摇头，说：“算了，既然莫老师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我哪还有脸请您上台演示，浪费你们的时间啊？” 台下再次哗然。 “你在这阴阳怪气给谁看啊？” “你母亲没有教育过你尊老爱幼吗？尊老这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吗？就算你不服，你也不能对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这么说话啊！” “莫老师演了一辈子戏，带着自己一辈子积攒的经验来到这个节目，是来让你恶心的？” “说话那么冲，谁给你的勇气啊？” 白发评委的脸色也阴了下来。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提出来，没必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的不满，早就提过了啊。” 白婕又一次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不满项老师给我评的等级，我觉得我再差也不可能拿d的。” “他不是已经分析过你哪里演得不好了吗？！” “可是，”白婕低下头，双手交叉垂在腿前，十根手指动来动去：“他光这么说，我哪里听得懂啊。” “听不懂你可以回家去看《虎虎生威》的原片。” “所以啊，还是那句话，莫老师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哪还有脸请项老师上台给我演示，浪费你们的时间呀？” 得，又绕回来了。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以及台下“嗡嗡”响着的低语声，井烨站在舞台上干着急。 要不是导演用手势暗示他“不要去管”，他作为一个专业主持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都少说两句吧。” 他在心里暗道：“一人少说两句，让这段翻篇吧。” 要不然，台下的观众越来越烦躁，等会儿的场子可就不好控了。 这时，其他评委导师终于不再看戏了。 女评委说：“老莫啊，白婕小姐，你们两个停一停吧。要不然，照你们这个节奏，非得说到明天去。” “是啊是啊。” 其他评委点头附和道。 “要不是莫老师刚才让我直接把不满提出来，”白婕无辜道：“我也不可能说那么多的。” “好了好了，”罗启玉也站出来打圆场，说：“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演得很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拿到d级之后，心里很不舒服，才用那种语气说话的，对不对？” 白婕点了点头。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刚才的那种语气，也会让莫老师像你一样不舒服？” 表面上，白婕用委屈的声音说道：“没有。” 实际上，她在心里想的是：“所以，现在又轮到你来跟我说教了是吧？” 不过，罗启玉只看到了表面，他还以为自己的话真的起了作用，让白婕开始反省了。 他露出那副招牌式的、自以为很阳光帅气的微笑，说：“那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就跟莫老师道个歉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业界前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将“前辈”两个字念得很重，以此来暗示道歉的重要性。 可是，白婕似乎并没有悟到。 她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还问出了一个令罗启玉猝不及防的问题： “那，项老师知道自己错了吗？他应该为给我打出的d级道歉吗？” 话音落下，罗启玉敏锐地察觉到，整个场馆的气温都下降了数度。 无数冰冷的视线从观众席射出，直直地打在白婕身上。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台下一片沸腾。 台上，无法控场的井烨也捂住了脸。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绝对不行 “这女的得失心疯了吧，让乐章哥哥给她道歉？我家里是配钥匙的，她配吗？？她配几把！” “这个姓白的绝对有后台！我敢打赌，她绝对有！否则，一个出道八年没有任何演技还蠢成这样的演员，怎么可能上得了这档节目，又怎么可能拿得到那么高的分数？？” “可把我恶心坏了，她是没有脑子吗？” “……” 观众席里传出的声音，导演组都听见了。 总导演叹了口气，摇摇头，心想：看来，这一段不能要了。 虽然，这一段镜头放出去肯定能吸引到不少新观众，让节目的热度再上一个台阶。 但是…… 与此同时，也会得罪白婕，以及白婕身后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想着，他给了井烨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现在可以介入、可以开始控场了。 井烨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总导演没有给这个眼神，他也会这么做的。 作为一个专业主持人，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节目现场乱成这个鬼样子。 他咳嗽两声，说：“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安静一下！” 这个时候，许多观众才蓦然反应过来：原来，这档节目有主持人啊…… 白婕朝他投去无辜的眼神。 他假装没有看见。 “关于白婕小姐成绩的讨论，就先到这吧。时间比较紧张，项乐章先生，你继续点评下一位吧。” 项乐章看了一眼白婕，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点点头，说：“好。” 他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给出了一张c卡和三张d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连续给其他两位演员评了d级之后，白婕暗藏在眼底的忿恨竟消去了大半。 可能是觉得，虽然她拿了d，但拿d的又不止她一个，心里好受了一些吧。 最终，除了白婕以b级的成绩成功晋级下一轮外，其余三位演员均被淘汰。 不过，王德法拿到的是c级，所以还有重返舞台的机会。 井烨遗憾地送走被淘汰的演员，接着又用激动的语气，将白婕送到了晋级区。 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一c二d三位演员离开的时候，观众们的掌声相对比较热烈。 而白婕这个拿到了b级的幸运儿，在进入晋级区时，获得的掌声却寥寥无几。 《真正的演员》一共拍了三季了。 三季中，这种尴尬的局面，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井烨非常努力地在用“掌声再激烈一点”、“让我们再多给她一点鼓励”之类的话，劝告观众多拍一拍他们发财的小手。 但是，效果相当一般。 全场鼓掌的人加起来恐怕还没有五十人。 而那五十人中，真正在用力鼓掌的，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不行，这样不行。” 总导演皱眉道：“这段要是放到正片里，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白婕有问题。” “那怎么办？”他身旁的副导演问，“我去交代观众掌声激烈点，然后让白婕小姐回舞台重新走一遍？还是，到时候直接让后期加一段热烈点的掌声进去？” 总导演沉吟一阵。 “还是重新走吧。后期加进去的掌声总归没那么自然。” 做好决定后，总导演叫停了拍摄。 他走到舞台上，接过主持人井烨的麦克风，跟观众说，白婕作为四位演员中成绩最好的那个，理应获得比其他人更热烈的掌声。 “大家不要吝惜自己的掌声嘛。鼓个掌又不花钱，对不对？晋级的人获得的掌声还没有被淘汰的人多，这场面多难看啊。” “来，白婕小姐，回到舞台上，重新走一遍吧。各位观众朋友，你们也跟着重新鼓一次掌，行不？” 观众席里传出零零碎碎的“行”。 点头的人寥寥无几。 总导演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将刚刚还给井烨的麦克风重新拿了回来，放在嘴边，想再多说两句。 但是，又害怕把场面弄得太僵。 张着嘴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把麦克风还回去，便下台了。 白婕一脸不爽的回到舞台上。 在导演打了个响指，喊道“拍摄开始”后，她脸上的“不爽”又瞬间变成了看上去十分做作的“意外”。 她指着自己的脸，看着摄影机，表情夸张地问：“我……我赢了？” 罗启玉笑着接话道：“恭喜你。” 井烨也用激动的语调说：“恭喜白婕小姐，成功晋级第二轮比赛！来，请到晋级区坐着休息一会儿。” “嗯嗯。” 白婕用力的点点头，满头黑发到处乱飞。 她分别朝着几位评委导师和台下观众鞠了几个大幅度的躬，随后顺着井烨的指引，走向了晋级区。 井烨看着台下观众，做了个手势，暗示他们鼓掌。 别说，总导演刚才在台上说的那番话以及主持人井烨做的这个暗示，多少还真有点作用。 这一次，白婕获得的掌声比刚才稍微热烈了一些。 但是，还不够。 跟三位被淘汰者获得的掌声相比，它还是不够看。 第二次坐进晋级区的白婕，听着这些掌声，脸黑得都快能滴出墨来。 总导演也不乐意了。 这些观众怎么回事啊，听不懂人话吗？ 我不是让他们用力鼓掌了吗，为什么不鼓？ 鼓个掌能怎么样，会少块肉吗？ 他阴沉着脸站起来，眼看着就要往舞台上走。 副导演赶紧拉住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后期配音吧。观众们爱鼓不鼓，别那么上火，没必要。要是把现场气氛弄得太僵，节目拍出来效果很差的。” 被副导演这一拉、一劝，理智再次回到了总导演身上。 他插着腰，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就按你说的来，后期配音吧。” 说着，他注意到了井烨询问似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是在问：“这次的效果好像也不太行，还要再来一次吗？” 他抓起身边的小喇叭，打开，回答道：“继续吧。按流程接着走。” 白婕眉头一挑。 继续？ 按流程接着走？ 意思是，不重来了？ 到时候成片，就用刚才那一段？ 不行，绝对不行！ 那一段的效果那么差，绝对不可以！ 我作为这组唯一一位成功晋级的演员，得到的掌声还不如另外三个家伙，太丢人了，绝对不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那我走 白婕越想越着急、越想越着急，竟“腾”地从晋级区的椅子上站起来，失声喊道：“不行！” 全场的目光登时集中到她身上。 她并不怯场，继续说道：“再重新来一遍吧，导演。我再走一遍，让观众们再重新鼓一次掌。刚才的掌声还是太小了。” 场馆顿时安静了几秒。 随后，台下的观众炸锅了。 “啊？再重来一次？你哪来的脸提出这种要求？” “你不会真以为再来一遍老子就会给你鼓掌吧？别恶心我了。” “掌声太小就要重来？那你演了八年的戏，演技还是那么差，为什么不把人生也重来一遍？” “哟哟哟，好大牌噢，掌声稍微小一点就要重来，白婕小姐，你好大的星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项乐章一个咖位呢。” “……” 在舞台上的时候，因为离观众比较远，台下的声音她听得不太清楚。 但是，晋级区离观众席相对更近一些。 观众们说的这些话，白婕全都听到了。 她面色铁青，单手叉腰指着台下怒道：“你们为什么能坐在这个地方，自己心里没点13数吗？！ “你们要么是收到了免费赠送的票，要么就是剧组花钱请来的群演观众。 “你们收了票或者收了钱，享受了现场看见明星的权利，就应该承担相应的义务—— “给我这种获胜者鼓掌，就是你们的义务！ “我这只是在要求你们履行应尽的义务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一个个的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话音落下，“哗”的一声，台下观众的骂声更大了。 “演得那么垃圾，靠关系拿了个b级，观众们不愿意给你鼓掌，你还有脸骂观众？你也不想想我们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履行这个所谓的义务！” “呵呵，我们宁愿给被淘汰的人鼓掌也不给你鼓，问题出在谁身上，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之前让项老师给你道歉，现在又插着腰骂观众……你怎么那么嚣张呢？就这情商还当什么艺人，滚回家里给你的干爹绝地v求生吧！” “……” 脾气比较暴躁的观众更是直接“嗖”地站起身来，骂骂咧咧道：“拽什么啊，一个破节目，姑奶奶我不干了！” 另外一些观众见状，也有样学样，跟着站起来，大步往场馆外走去。 井烨急了，赶紧开口救场：“观众朋友们，坐下，先坐下，听我说，白婕小姐她性格就是这样，说话比较直接，你们多担待……” “玻璃心。” 白婕打断了井烨的救场，满脸嫌弃、厌恶地说道：“随便讲两句就要离场，都什么人啊。” “白婕！” 白发评委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扶手：“别说了！” “哼。” 她双手抱胸，扭过头去，不再看观众席，也没有看评委席，眼睛里满是委屈的眼泪。 总导演看到这个混乱的场景，又看到白婕的表情，真想冲上去给她两个大嘴巴。 你特么还有脸委屈？ 他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制片人。 意思是：“我当时都说了不要让她来，你看，现在出问题了吧？” 制片人也很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也没想到白婕会闹出这种事情。 如果早知道，他是打死都不会把她塞进节目里面的。 即使，她的身后，站着那个男人。 不过，现在不是甩锅和后悔的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局面。 如果那些负气离开座位的观众真走了，他们今天还拍不拍？ 硬着头皮拍下去，效果肯定差，会影响收视。 但如果不拍…… 各位评委导师以及参赛演员的档期问题怎么解决？ 比方说，项乐章这位贵人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只有今天一天有空。 根据合同，即使节目没办法在今天拍完，他也不会再来了。 而他们付出去的钱，他——或者说他的经纪人金孝娜——也不会退。 如果今天不拍摄，那他们的损失，会相当惨重。 “必须稳住那些观众。” 总导演如此想着。 可是，要怎么做？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看见了项乐章。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项乐章出场时，观众们的尖叫声。 总导演摸了摸下巴，眉头一挑。 这些观众里，似乎有不少项乐章的粉丝？ 如果他亲自开口留人，那他的粉丝们应该会给面子。 有了他的粉丝作表率，其他观众因为羊群效应，或许也会安分下来…… 说干就干。 在这种竞技类的综艺中，每个评委导师通常都会佩戴一只小巧的耳机，用来和导演组交流。 此时，总导演便通过这个耳机，向项乐章传话道：“项老师，你劝一劝观众，让他们留下。他们之中有挺多你的粉丝，粉丝们会听你话的。” “我？” 项乐章轻轻摸了摸耳机，拉开嘴边的麦克风，小声道。 “对。快，项老师，快开口，保安拦不了多久，再晚他们就要走掉了。” “我怎么劝？” “怎么劝都行，只要让他们留下！” 情况紧急，项乐章也不再多废话。 他点点头，说：“好。” 随后，清了清嗓子，把麦克风重新拉回嘴边，站起身来，看着台下乱作一团的观众，说道：“等一等，观众朋友们，稍等一下，先别急着走。”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 一句话说完，原本躁动着想要离开这里的观众顿时安静了下来，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们想走，是因为觉得白婕刚才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对吧？” 观众们纷纷点头。 “对啊！” “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着就想吐！” 项乐章笑了笑，说：“那你们如果现在走了，不就听不到她给你们道歉了吗？” “啊？” 观众们愣住了。 白婕也愣住了。 “道歉？” 她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道歉？” “你没说过。但我现在说了，你要道歉。给观众们道歉。” “我不！” “你没得选。” 项乐章摇了摇头：“要么，你现在离开这个节目。要么，就跟观众道歉。” “凭什么？！” “就凭这档节目叫做《真正的演员》。” 他严肃道：“一个演员的根本，并不在于相貌或者演技，而在于观众。没有了观众，演员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了。不尊重观众的演员，不是“真正的演员”，不配参加这档节目。” 白婕冷笑一声，双手叉腰。 “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根本没错，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为什么要道歉？” “不道歉，那就走。” “如果我告诉你，我走不了呢？” 项乐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我走。” 台下粉丝喊道：“还有我们，我们也跟着乐章哥哥一起走！” 第二百六十九章 滚下去! 很多本来对项乐章无感的——甚至有些不喜欢他的——观众，在听到他那番话后，也坚定地站到了他那边，帮腔道： “对，要么道歉，要么滚蛋！” “你不滚蛋，那我们就跟项老师一起走！” “一个演了八年戏演技还那么拉垮的猪猡，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白婕脸色发白，死死地盯着项乐章的那双眸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总导演适时拿起小喇叭，低声提醒了一句：“白婕小姐！” 她浑身发抖，委屈的泪水几乎快要落下了。 咬了咬嘴唇，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项乐章眼神冰冷。 另外几位评委导师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 观众们表情愤怒、厌恶。 总导演回避着她的目光。 制片人也在假装打电话…… 没有人愿意帮她说话。 她…… 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自从搭上那个男人之后，她还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 如果不是在参加节目之前，那个男人告诉过她，为了让她能够顺利进入这档节目，他找了不少关系、费了不少力气和钱财，她真的就想扭头就走了。 但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离开。 这样离开，相当于是浪费了那个男人付出的精力和金钱，那个男人会生气的。 所以，她捂着脸，颤抖着略带哭泣的声音，说道：“对……对不……” “听不见！” “你骂人的时候不是中气十足吗，怎么现在那么小声？大声点啊！” “声音太小，重来！” 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伸手一擦，擦花了自己的妆容，但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咬着牙，用嘶哑的声音吼道：“我说——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吧，对不起！满意了吗？你们满意了吗？！” 说完，她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些男观众看见她哭成这样，顿时有些心软。 但也有不少观众因为她的哭泣变得更加烦躁。 “你还有脸哭？弄得就跟我们和项老师欺负你了一样！” “要不你还是把自己的道歉收回去，直接滚蛋吧。看到你就烦，绿茶。” “呵呵，演起来了是吧？演小朵的时候不见你演技那么好。” 白婕啜泣几下，哭着说道：“你们到底还想我怎么样？项乐章让我道歉，我不是照做了吗，你们为什么还不满意？大家都是人，为什么非要针对我？” “可别恶心我了，还说什么“大家都是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在骂观众的时候，你有没有把我们这些观众当人看！” “你那是道歉的态度吗？不情不愿的就别道歉了好吧，滚下去！” “对，滚下去！看到你就烦！” “下去，下去！” “下去！” 很快，整个场馆便被铺天盖地的“下去”二字填满了。 总导演让项乐章赶紧想办法叫停那些观众。 可项乐章也无能为力。 节奏一旦被带起来，就不是一两个人能轻易解决的了。 要想平息这一节奏，唯一的办法就是尊重观众的意见，让白婕下台暂避锋芒。 副导演看着总导演，问他：“怎么办？” 总导演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说：“让那女的先下去。” “那第二轮……” “等到第二轮再说吧。” “好。” 副导演点点头，正想通过小耳机让井烨把白婕带下场。 但是，他还没开口，白婕便自己捂着脸冲下台，朝着后台跑去了。 总导演也注意到了，他厌恶地“啧”了一声，让副导演去后台安慰她。 副导演不是很愿意。 但也没办法，只好去了。 在白婕离开舞台后，观众们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再吵闹。 井烨赶紧好说歹说地把那些被保安拦在门口的观众劝回了座位上。 节目，继续录制。 第二个小组上台表演之前，白发评委低声对项乐章说了一句：“乐章，做得好。” 项乐章淡淡一笑。 “谢谢。” ………… 刚看完第一组的表演时，项乐章还以为另外三组的演技也会像他们一样拉垮。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另外三个组的表现，比他想象中的，要强上不少。 甚至出现了两名让他觉得有资格拿下s卡的演员。 拿第一组和另外三个组对比，项乐章莫名有一种感觉： 导演组为了让白婕的演技看起来没有事实上的那么糟糕，特意将演技相对没那么好——同时名气又没那么高——的演员全部放在了第一组。 就像周围都是牛粪，那她这坨牛粪闻起来也就没那么臭了。 那三个组的表演没什么好说的，不再赘述。 不过，在第三组表演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罗启玉想将飞行导师的s卡，交给一位在项乐章看来只能拿a级的演员。 项乐章在一通分析之后，果断拒绝了，并且表示自己想将s卡发给另外一位演员。 尽管罗启玉觉得，项乐章选中的那位演员，确实也有拿s卡的资格。 但是，他把项乐章刚才的拒绝看作是对自己的打压和挑衅，一时赌气，竟也拒绝给出s卡。 最终的结果是，第一轮比赛结束了，飞行导师的那一张s卡，却仍然握在手上。 “好了，我们今天第一阶段的比赛，正式结束了。” 井烨笑着说道：“由各位评委导师们票选出来的三位a级演员和五位b级演员，即将迎接第二轮的挑战！” “在第二轮比赛开始之前，按照惯例，我们会给各位评委导师发一张卡片，让他们在卡片上写下自己希望演员们等会儿表演的影视片段——噢，看呐，他们现在已经拿到卡片了。” 项乐章等人将工作人员刚刚递给他们的空白卡片对着摄影机晃了晃。 “那么，各位评委导师，现在，开始写吧。” 第一个动笔的是女评委。 她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笑着说：“上一期我的卡片没有被抽中，就写个一模一样的吧。” 很快，其他评委导师也都写好了卡片。 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笔。 他一直盯着面前的那张空白卡片，仿佛想从中看出什么花来。 是的，你没有猜错，那个人正是—— 项乐章。 第271章 倒数第一，不止一个 项乐章从穿越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个时空的文艺作品，他补习了不少。 尤其是音乐和电影。 所以，他并不是因为肚子里没货，才硬着头皮拖到现在的。 他一直没有动笔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他抿了抿嘴，额头上铺着一层薄汗。 “选哪部比较好？” “到底该选哪一部啊？” “《寻龙》的很多片段都挺有意思的，《星空灿烂》也有很多可以让演员发挥的片段……啊，好难抉择！” “乐章，”白发评委以为项乐章不动笔是因为没有听清主持人井烨的话，便低声提醒了一句：“现在就可以写了。” 项乐章点点头。 “好的。” 但他仍然没有动笔。 白发评委这才意识到，他没动笔，也不一定是因为没有听清楚主持人的话。 也有可能是因为实在不知道选什么。 于是，他又开口道：“乐章，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选的话，那就把你最近看的电影写上去吧。” 我最近看的电影？ 好像就只有…… 罗启玉主演的《飞毛腿》和《风中鹤鸣》这两部。 根据节目规则，晋级第二轮的演员要在评委导师选择的影视片段和导演组选择的影视片段中，随机抽取一个，进行表演。 评委导师的影视片段，由各位评委现场决定。 而导演组的影视片段，则是在节目开始拍摄之前，就已经敲定，并且——为了防止撞车——通知给各位评委。 所以，项乐章知道，导演组选择的那些电影里，就有他最近看过的《飞毛腿》。 因此，《飞毛腿》不能选。 而罗启玉又非常喜欢《风中鹤鸣》，以他的性格，多半会选择这部电影。 如果项乐章也选它，大概率会撞车。 所以，《风中鹤鸣》，也不能选…… “再往前推，”项乐章抚着额头，大脑高速转动：“在看《飞毛腿》和《风中鹤鸣》之前，我看过的最后一部电影是什么？” “项老师，你想好要写什么了吗？” 主持人井烨催促道：“晋级区里的演员们，都已经迫不及待要大显身手了。” “稍微等一会儿嘛，不着急。” 白发评委笑着摇了摇头，说：“最后一组演员刚演完不久，这段时间刚好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罗启玉“哈哈”一笑，接话道：“项老师久久没有写好卡片，背后原因令人暖心。” 一些项乐章的粉丝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针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说这话，是在讽刺乐章哥哥？” “是我想多了吗？” “乐章哥哥和他应该没有什么矛盾吧。” “毕竟，他们两个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没有什么交集……”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项乐章终于抓起了笔，在卡片上“唰唰”地写下四个大字：《纸醉金迷》。 井烨站在舞台正中央，离评委席有挺长一段距离，看不清项乐章写在卡片上的字。 但他看得见项乐章写字的动作。 于是，他说：“项老师，选好了？” “嗯，好——不，等等，还没有。” 项乐章说着，又提笔在卡片上加了一句：“男女主角在咖啡厅相遇的那一段”。 写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下可以了。” 这部《纸醉金迷》，就是他在看《飞毛腿》和《风中鹤鸣》之前，看的最后一部电影。 它是慕容媛的代表作。 而男女主角在咖啡厅相遇的那一段，正是整部电影表演难度最高的地方。 他很好奇，如果有演员抽中了他的卡片，到底能把那一段演成什么样子。 “好的。那么，现在，请工作人员将几位评委导师的卡片收上来给我。” 一位穿得严严实实，但仍然能够看出身材有多爆炸的女孩快步上台，来到评委席之前，伸出双手，一张一张地接过评委导师们递出的卡片。 每接过一张，她都会甜甜地说一声“谢谢”，然后给面前的评委导师鞠个躬。 收齐卡片，她小跑着来到舞台中央，将卡片转交给了井烨。 随后，双手合握在两腿之前，面带微笑地站在了他的左侧。 这时，另外一位身材同样惊人的工作人员，也抱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上了台，停在了井烨右侧。 井烨把手中的卡片丢进小盒子里，让抱着盒子的工作人员摇晃了几下。 等工作人员晃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卡片已经被打乱了，他这才扭过头去，笑着看向晋级区里坐着的七位演员。 “你们，谁先来？” 七位演员相互看了看。 在这个环节先上，就相当于等会儿先演。 先演的人，准备的时间跟其他人相比，会更少一些。 有些吃亏。 所以，没有人想出这个风头。 这种情况，井烨在这个节目见得多了。 他很有经验地微微一笑。 “既然没有人主动上，那就按照老规矩来吧。 “在第一轮比赛中，获得一张a算作得到4分，b是3分，c是2分，d是1分。 “总分最低的人最先上，接着是倒数第二的人，以此类推，分数最高的演员最后上。 “这个规则，大家听明白了吗？” 晋级区里的演员都点了点头。 “明白。” “那么，就动起来吧。谁能告诉我，在上一轮比赛中，分数最低的人是谁？” 场馆里安静了一阵。 随后，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举起手来，尴尬道：“好像……是我。” 井烨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工作人员怀里的盒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干瘦女人没有动。 他以为她没看到自己的动作，张嘴说了句：“请吧。” 干瘦女人这才站起身来。 满脸的欲言又止。 他奇怪道：“怎么了？” “我在上一轮比赛中拿了16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低分。但是……晋级的八个人里，拿到这个分的人，并不止我一个。” “不止你一个？” 井烨一挑眉：“那还有谁？” 不等对方回答，下一秒，他脑子里就立马出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和干瘦女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四个字—— “白婕小姐！”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太巧了 “白婕小姐，她的分数和我一样，都是16分。” 干瘦女人说道。 井烨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总导演。 总导演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他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到底该不该让白婕重回舞台？ 要是不让她回来，第一组的表演就得从节目里面删掉，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第一组里唯一一个拿了b级评分的演员没有出现在第二轮里。 可是，这个操作实际执行起来，会遇到许多麻烦。 但，要是让她回来嘛…… 台下的观众一个不乐意，又闹着要走，怎么办？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干脆暂时叫停了录制。 他扭头跟制片人商量了一下。 制片人的意思是，白婕犯的又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错，观众们看了那么久的表演，心里对她的那股气，多半已经消了。 她现在回到舞台，观众们顶多给她摆摆脸色。 闹着要走？ 不至于。 “况且，为了把她塞进我们这档节目，那个男人花了不少力气。” 制片人说：“要是我们不让她录第二轮比赛，他恐怕会有意见。” 总导演被说服了。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他摸了摸自己的斜刘海，说：“就算我们同意让白婕小姐返回舞台，她自己也未必愿意吧？” “不。” 制片人自信一笑，说：“你要知道，怕那个男人有意见的，并不只有我们。” 听着台下传来的“嗡嗡”低语声，总导演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浪费时间，场面将会变得混乱起来。 他摆摆手，招来一个工作人员，让她赶紧去后台，把白婕叫出来。 “不用。” 制片人拉住了工作人员。 他晃了晃手机，说：“我跟小菜说了，他会带她出来的。” 他口中的“小菜”，正是刚才那个被总导演拍去安慰白婕的副导演。 果不其然，话刚说完没多久，副导演便回到了他们身边。 一个瘦弱的身影，也重新出现在了舞台上。 台下观众不乐意了。 “你不是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能不能直接让她回家啊？我现在看到她就烦。” “哟呵，跑去哭了一趟，回来之后，怎么妆容还变精致了？” 白婕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观众席，但是什么都没说。 见观众们骂归骂，但并没有闹事或者离开的意思，总导演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开始录制节目。 舞台上，晋级区里，干瘦女人和白婕对视了一眼，刚想说些什么，白婕就用温柔到做作的语气主动道：“我先上吧。按照这节目的赛制，后上的人比较有优势。” 干瘦女人入行时间不长，但她也不傻，知道如果自己欣然接受白婕的提议，节目播出之后有可能挨骂。 于是，她张开嘴，想要提出“猜拳决定”。 但在这之前，白婕已经迈开长腿快步来到舞台中央，将手伸进小盒子里了。 “好紧张喔。” 她看着摄影机镜头，卖弄风情般地笑了笑，说：“该不会抽中什么特别难的片段吧？” “别怕。”罗启玉开口安慰道：“难度高的片段，反而更容易出彩。” “嗯呢，谢谢启玉老师。” 白婕甜甜一笑，总算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张卡片。 她低头一看，惊呼一声。 “我的天啊，这也太巧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井烨好奇地凑了个脑袋过来，“让我看看，你抽中的是什——哦哟！确实，太巧了！” 井烨一脸惊讶，问台下观众：“你们知道她抽中了那部电影吗？” 观众则是表示：“怎么可能知道啊？”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谁管她抽中了什么？whocares？” 不过，捧场的观众也有不少。 “不知道啊，你公布一下呗？” “哇，我都被你整好奇了。快说呀！” 井烨选择性地忽略掉了那些不捧场的观众，笑着公开盲抽结果：“你们绝对猜不到。她抽中的电影是——《风中鹤鸣》！” “没错，就是罗启玉先生主演的《风中鹤鸣》！” 白婕甜甜一笑，自问自答地接了一句：“为什么我刚才说抽得“太巧了”呢？因为在上一轮比赛中，启玉老师是唯一一位给了我a卡的评委老师。” 罗启玉一愣。 随后，嘴角一咧，哈哈大笑道：“哈哈，对，那确实挺巧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井烨说道，“在一次采访中，罗启玉先生你曾经说过，《风中鹤鸣》是你最喜欢的电影，对吧？” “没错。” 罗启玉点点头：“不过，要加一个范围：在我出演的所有电影之中，我最喜欢的是《风中鹤鸣》。” 说完，顿了顿，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白婕小姐抽到的这张卡片，就是我写的。” “哇！” 白婕夸张地捂住嘴巴：“那我也太幸运了！” 罗启玉表示他很期待她待会儿的表现。 井烨也说：“白婕小姐，你可不要辜负了罗启玉先生对你的期待啊。” 白婕坚定点头。 “不会的！” ………… 很快，八位演员便逐个完成了盲抽。 过程不再赘述，但抽奖的结果很值得一提。 因为，除了白婕抽中了《风中鹤鸣》之外，还有另外一位演员，也抽中了一个让人惊呼“太巧了”的片段。 那个演员名叫杨尚崇，在上一轮比赛中，差点获得了项乐章给出的s卡。 不过，由于罗启玉的阻挠，他还是得参加这第二轮的比赛。 而他抽中的片段，正好出自最近大火的电视剧——《诡术神探》。 没错，就是那部帮助项乐章博得了马力关注的电视剧。 在他抽到这张卡片的时候，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主持人井烨还是开玩笑般地问项乐章：“项乐章先生，这张卡片，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这句话里有很多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举个例子，假如项乐章回答“怎么可能”，那到时候就会有人带节奏说他内涵罗启玉等等。 这些陷阱，藏得并不明显，但项乐章还是看出来了。 他只是淡淡一笑，回答道：“我希望是。但我显然没有罗老师那么好的运气。” 井烨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总导演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少了一个炒作的点。” 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了。 选手演员在罗启玉面前表演他最喜欢的《风中鹤鸣》； 选手演员在项乐章面前表演他用以证明自己演技的《诡术神探》…… 这两个点，还不够他炒的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演的什么玩意? 盲抽环节结束后，评委导师和观众有一小段休息、上厕所的时间。 这段时间即是用来让他们释放的，也是用来让演员们熟悉剧本的。 毕竟，总不能让演员抽完剧本后，就直接上场表演吧？ 多少也得给点儿熟悉剧本——尤其是台词——的时间。 项乐章上完厕所回来，演员们的准备时间还没有结束，他便和其他导演聊起天来。 罗启玉主动问他：“项老师，你期待等会儿的舞台吗？” 说着，指了指杨尚崇。 “他要演的刚好就是你在《诡术神探》里的角色……叫什么来着？” “程寒。” 白发评委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对，程寒。” 项乐章笑了笑，回答道：“说不期待都是假的。” 女评委有些好奇地问：“项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尚崇等一下的表演，和你原版的差别很大，你会给他什么样的分数？” “那就要看他演得好不好了。” “项老师，你在《诡术神探》里的表现那么好，他演得和你不一样，可不就是不好吗？” 罗启玉笑道。 他以为项乐章听到这话，会不置可否地笑一笑，然后露出自信的眼神。 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就会这样做。 但他猜错了。 项乐章摇了摇头。 “每个角色在每个演员心里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他把他心里的那个程寒演活了，即使和我演的感觉不一样，他的表演也算是成功的，我会给他a级。 “说实话，我还是很期待在舞台上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程寒的。” 白发评委赞赏地点点头。 “说得好！” 罗启玉在心里一拍额头。 吗白勺，失误了，一不小心又让他装了一13。 就在这个时候，演员们的准备时间，终于结束了。 井烨收到了导演的眼神暗示。 他假咳两声，吸引了观众和正在闲聊的评委导师们的注意，随后，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让全场安静下来，轻松控住了场。 “今天的第二轮比拼，马上就要开始了！” 井烨满脸笑容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期待接下来的表演。为了防止录完节目出去被人套麻袋，我就不吊大家胃口了。废话不多说，直接请出第二轮比赛的首位演员——白婕白小姐，掌声欢迎！” 白婕龇着一口白牙，从通道走了出来，笑着朝观众席挥手，打招呼。 “亲爱的们，又见面了。” 她看着台下的观众，用麦克风刚好能接收到的声音说道。 想象中的热情的欢呼和热烈的掌声并没有出现。 鼓掌的人寥寥。 更多的观众，从她出场到在舞台中央站稳，全程双臂抱胸，一脸冷笑。 副导演看了一眼总导演。 总导演则是瞪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问，就按你想的来，后期配吧。” 副导演摸了摸后脑勺，尴尬一笑。 舞台上站着的白婕，笑容也和他一样尴尬。 她朝着观众席鞠了个躬，说道：“我是演员白婕，接下来给大家带来《风中鹤鸣》里招娣自尽的片段。” 台下有人低声嗤笑道：“这个报幕，有小学时候文艺晚会那味儿了。” “你别说，这和她小学生水平的演技还真挺搭。” 这些嘲讽的话，白婕离得远，一句都没听到。 罗启玉也一样。 他摸了摸下巴，满眼都是期待。 招娣自尽，是《风中鹤鸣》中期的一个高潮，也是整部电影中，他最喜欢的片段之一。 他很好奇，白婕会把它演成什么样子。 “这部电影名气不小，她肯定看过。” 他想：“而且，招娣自尽这个片段，那么精彩，她肯定会有印象。她演这个，总不能演砸吧？” 正想着，舞台上的白婕，开始了她的表演。 ………… 白婕在一张摆满饭菜的桌前坐下，用没有眼神的眼睛扫了一眼桌面，摇摇头，露出僵硬的微笑。 “没了，什么都没了。” “毁了，什么都毁了。” 她神经兮兮地笑了两声，像疯婆子一样双拳紧握，猛地一砸桌子。 满桌碗盘“乓乓”相互撞在一起。 横放在饭碗上的筷子也“啪啦”掉到地上。 “还有什么意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像个桌面清理大师，一把将桌上的碗盘全部扫到地上。 “去死吧，都去死吧！” “活着毫无价值，生命毫无意义……死吧，全特么去死吧！” “我……我也死吧！” 她一把抓起地上的碗盘碎片，隔空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划。 “啊！” 她抱着自己的手腕惨叫一声，哀嚎道：“我死了！” 随后，像一块烂抹布似地，摊在地上。 ………… 项乐章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在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笑的。 但现在，他真的控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压都压不下来。 这演的…… 是特么什么玩意啊？！ 这一瞬间，他突然悟到了为什么会有人热衷于看烂片。 因为，当一部电影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会变得特别搞笑。 演技也是一样的。 当一个人的演技烂到位了，那她的表演看上去就相当喜剧。 虽然项乐章忍不住笑了，但他始终还是保持着一丝体面。 至少，他没有笑出声。 不像另外几位—— 噢，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保持了不笑出声的体面。 那个人就是《风中鹤鸣》的主演，罗启玉。 说他没有笑出声，其实不够准确。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笑。 连嘴角都没有扯一下。 相反，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不笑，不是出于尊重，也不是在给白婕身后的那个男人面子。 而是真的笑不出来。 《风中鹤鸣》是他最喜欢、最满意的电影。 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可是，这个姓白的女人，却把它毁成了这个样子…… 双拳，微微握紧。 这一瞬间，他的脑中立马出现了一万句吐槽这场表演的句子。 他想要拍桌而起，把它们尽数说出，一吐为快。 但…… 他不行。 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有好几个摄像头正在对着他。 因为，有好几百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因为…… 白婕身后，是那个男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启玉，冷静! 和白婕刚上场时不同。 当她站起来，宣布表演结束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以及叫好声。 “好！” “演得太好了，我特么直接泪流满面。诶，泪就这个流。” “如果，金扫——不是，金影奖今年没有提名你，我不看！它必须用你来证明自己的专业性！” “请问，这是哪位影后开的小号吗？她是被哪位十料影后夺舍了吗，怎么能演得那么好？这是人间可以存在的演技吗？” “s级，必须给s级！低一级都不行！什么，你说这节目的第二轮比赛没有s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那么精彩的表演变通一下，不行吗？！” 刚开始，白婕还真以为观众们被她的表演折服了。 心里有些小激动、小自豪。 直到看见他们脸上的嘲弄之色，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从那些掌声和欢呼声中听出了刚才没有听出来的阴阳怪气。 脸“唰”的一红，而后又一白。 屈辱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井烨见状，赶紧控场，叫停了观众们的阴阳怪气。 “感谢白婕小姐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 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 直到余光撇见了白婕脸上的愠色，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提到“精彩表演”四个字，对白婕而言，也是一种取笑。 他赶紧接着说道：“现在，请各位评委导师来点评一下白婕小姐的表演，并且为她打分。” “哪位导师先来？有主动的吗？” 说着，他看了一眼罗启玉。 眼神分明是在说：人家演的是你主演的电影，你不来给别的导师打个样？ 罗启玉装作没看见。 不是他不想出这个风头，而是，他实在拿不准要怎么点评，该怎么给分。 夸她、给她高分吧，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被她演毁的《风中鹤鸣》——这可是他的最疼爱孩子啊。 但是，骂她、给她打低分…… 又怕得罪那个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并不高，但是，他的父亲，在这个圈子里很有话语权。 很多圈内人——即使是马力——因为他父亲的缘故，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得罪了他，可能会对自己的前途造成影响。 “哈哈，看来，各位评委导师都很谦让嘛。” 见罗启玉迟迟没有回应，井烨收回了目光，笑道：“那我就按顺序来了？” 女评委脸色一变。 按顺序来…… 那她就是第一位了！ 在这种时候，第一位点评，特别吃亏。 因为她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万一只有她一个人夸白婕，而别的人都在批评，那节目播出之后，她很可能会被骂上热搜。 万一只有她一个人骂白婕，而别的人都在夸奖，那节目播出之后，那个男人会觉得她不给面子，有可能来找她麻烦。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骂批评白婕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个，但因为她是第一个起来点评的，那个男人也可能会认为，就是因为她批评了白婕，别的评委导师没办法，才跟着这么做的…… 正想着，井烨的目光来到了她的身上。 “那么，诸葛老师，你先来吧。” 箭在弦上，被称为“诸葛老师”的女评委一咬牙，最终还是决定不夸不贬，随便说点废话混过去。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她在一些观众心里的专业性，但是，一时之间，她还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她开口道：“好。首先呢，我觉得白婕小姐刚才的表演是有一定颠覆性的。她为我们表演出了原剧中没有的感觉。看她的表演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听着女评委的点评，罗启玉心情相当复杂。 他听得出来，她在点评的时候相当小心，为了凑时长，说了许多毫无意义的废话。 例如，她说看白婕的表演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但她并没有详细说明体验新奇在什么地方，也没有说明这种新奇究竟是好是坏。 这种点评，是没有意义的。 即使偶尔做出一些小夸奖和小批评的时候，她也做得非常克制，似乎生怕别人听出自己对白婕这轮表演的真实看法和感受。 他本来还期待着她能批评得稍微狠一点，替自己出口恶气呢。 现在看来，他的期望，落空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看看其他评委导师怎么点评吧。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评委，也都发表完了自己的点评，并且和女评委一样，都给出了b级的分数。 愤怒。 失望。 无奈。 无力。 厌倦。 各种各样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胸膛。 三个评委——三个在业界地位不低的评委——在点评一个演了八年戏、演技却连一些表演系大一新生都比不过的“演员”时，居然不约而同地给出了中性的评价，并且打出了b级这种不上不下的分数…… 这里换种说法或许更容易理解他的心情： 他们在点评一个（在舞台上）毁掉了他最疼爱的孩子的凶手时，居然说她“干得不错”…… 他顿时有一种拍案而起，指着他们——尤其是白婕这位凶手本人——鼻子痛斥他们一番的冲动。 但，那股冲动被他死死地压抑着。 自从在《末日之前》片场丢了一次脸，他对这种异常情绪的控制能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偷偷地深呼吸了几次，在心里对自己说：“冷静，启玉，冷静下来。” “在场各位，无论是评委还是台上的那个姓白的女人，哪个是你招惹了之后，还能有好果子吃的？没有吧？” “别冲动，启玉，别冲动……” “我知道你想出这口恶气，但是……出气，不一定要自己动口。也可以让别人帮你出嘛，对不对？” “下一个进行点评的，就是莫老师。” “你想想，在第一轮比赛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看出来，他不喜欢那个关系户了吗？而且，他当时还在她拿到了一个a三个b的情况下，给她打了个c！”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是所有评委之中，最不吃她那套的人！” “说不定，他等会儿会帮你教训那女的一顿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懦夫! “经过三位评委的点评和打分，现在，白婕小姐一共获得了三张b卡！” 舞台上，主持人井烨满脸微笑道：“按理说，接下来，只要再有一位导师给她发b卡，她的评级就定下了。” “不过，以我主持这档节目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在这种时候，白婕小姐的b级，其实已经稳了。” “因为，除非剩下的三位导师都给她发a卡或者c卡，否则都无法改变结局。” “而前三票都投b，剩下三票都投a或c的这种情况，在《真正的演员》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虽然这听起来很有节目效果，但是，很遗憾，三季过去了，这种情况一次都没有发生。”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一档没有台本的节目呢？” 一番话说完，见把一些关心白婕评分的观众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井烨这才继续推进流程：“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莫老师，来给白婕小姐进行一番点评！” 一阵掌声后，白发评委拿起了麦克风。 什么都还没说呢，就先轻声笑了一下。 接着，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可点评的，直接跳到下一位吧。至于评分……因为不想让白婕小姐的评分太早确定，我给她一张c。” 白婕一个没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井烨则是有些错愕。 他摸了摸额头，说：“别啊，莫老师，你演了那么多年的戏，是老戏骨了，多少点评一下，给小辈指点指点。” 白发评委冷笑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什么可点评的。” 听到这话，他旁边的罗启玉，脸上便布满了失落和失望。 莫老师——这个他本以为最有可能大力批评白婕、为他出口恶气的人，居然连评都不评！ 丢下一句“我没什么可点评的”以及一张c卡后，就翘起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了。 看来，这口气，是不会有人帮我出了。 罗启玉心想，要出，就只能自己出。 可是…… 对方，可是白婕啊！ 他的背后，可是那个男人啊！ 虽然“白婕”和“那个男人”本身都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但是…… 那个男人背后…… 想着，罗启玉紧握着的双拳，不知不自觉间竟缓缓松开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 一部电影而已。 虽然说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但归根结底就只是一部电…… “不。” 罗启玉在心里猛地甩头。 作为一个演员，他没办法真的只将《风中鹤鸣》看作一部电影。 他没办法真的说服自己那“就只是一部电影而已”。 他做不到。 那是他心血的结晶，是他所真正珍视的东西。 可是，他做不到的事，并不只有这一件。 他不仅没办法说服自己“还是算了吧”，也说服不了自己“痛斥白婕一顿，帮孩子报仇”。 “懦夫！” 他暗骂了自己一声：“那女的这样对待你的作品你的孩子，你却连一句批评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你个懦夫！” 但下一秒，他又自我辩解道：“不，这不是懦弱，这只是明智。我只是为了前途考虑，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罢了。 “批评白婕，是能为自己、为自己的孩子的出一口气。但却有可能得罪她身后的人，从而招来祸患。得不偿失啊。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井烨的目光，转移到了倒数第二位评委身上。 他开口道：“项乐章先生，现在，该轮到你点评及打分了。” 这句话，将罗启玉拉回到了现实生活，拉回到了舞台上。 他和其他评委一样，扭头看着项乐章，等待着他即将做出的点评。 在这短短数秒的时间里，罗启玉猜了很多项乐章第一句可能会说的话。 但他没想到，项乐章上来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我可不敢胡乱点评白婕小姐的表演。” 井烨和白婕都微微一愣。 “什么意思？” “万一白婕小姐一时兴起，再跟我们阴阳怪气一段，非逼我上台给她演示，然后再引起一场骚乱怎么办？这节目还录不录了？” 白婕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的感觉…… 好像在哪儿见过。 罗启玉的右手颤了一下。 项乐章这是…… 傻了吗？ 怎么就抓着白婕不放了呢？ 他该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她背后有人吧？ 台下观众没像他那样，想得那么多，“喔”地起哄道：“是啊，有些人呐，明知道自己上的是竞技类节目，却玩不起，谁敢点评她啊？” “对！乐章哥哥别点评她！她不配！” “别说配不配被点评了，她甚至都不配再出现在这个舞台上！” “……” 井烨感觉不妙，赶紧控场：“好了好了，乐章啊，瞧你这话说的。白婕小姐在后台反省了那么久，早就意识到自己当时的错误了，肯定不会再犯的。你就放心地点评吧。” “放心点评？” 项乐章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请便吧。” 他清了清嗓子。 “首先，我很赞同诸葛老师所说的，白婕小姐的表演有一定的颠覆性，她为我们表演出了原剧中没有的感觉。看她的表演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原本面色不善的白婕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什么意思？ 这是在夸我？ 罗启玉苦笑了一下。 就连项乐章，也…… “《风中鹤鸣》虽然不是罗老师最出名的电影，但它的名气也不小，在场各位肯定有不少人看过。看过它的朋友们请回忆一下，你们在看招娣自尽那一段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悲伤？痛苦？愤恨？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的感受，对吧？ “但是，在看白婕小姐表演的时候，大家又有什么感觉呢？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看着是挺想笑的。 “能把悲剧演出这种滑稽剧的效果，不得不说，确实【新奇】，确实【颠覆】！……” 话音落下，白婕和罗启玉的表情瞬间变了。 前者咬着牙，用仇视的眼神看着他。 后者的眼神则有些呆滞。 项乐章毫不在意。 他的点评还在继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感激敬佩 项乐章的点评，还在继续：“……看得出来，白婕小姐很想表现自己的专业性，所以在表演的过程中，加了很多原剧中没有的台词和表演。要我说，这完全是画蛇添足。不加还好，一加就全乱套了。……” “……文学作品在描述一个人绝望的时候，经常喜欢说ta‘眼神空洞’。但是，白婕小姐，‘眼神空洞’并不意味着‘没有眼神’，更不意味着‘眼睛傻愣愣的没有表情’。‘傻子’和‘绝望’，是两种不同的感觉，麻烦你把它们区分清楚。……” 五分钟后，他终于停住了嘴，抓起手边的瓶装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说道：“时间关系，暂时就先点评这么多吧。” 随后，看着脸色泛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的白婕，他忍不住又开口道： “最后，再稍微说几句吧。以前只要资源足够多，平地就能砸出一个明星。可现在不行了，时代变了。所以，不要再整天想什么邪门歪道，好好钻研业务能力才是正事。” 白婕的脸像是上了一层油漆，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半步。 “项……项……” 项乐章摆摆手，说：“我知道，我说的最后那段话，导演组肯定不会剪到节目里。那段话，真的就只是我以一位导师的身份，说给你听的。至于你听不听得进，那就与我无关了。” 反正，导师的责任，我已经尽了。 说完，项乐章又喝了一口矿泉水。 在放下水瓶的时候，他终于注意到了罗启玉那含义相当复杂的眼神。 对方的眼神里，有感激、有尊敬、有惊讶、有奇怪、有疑惑……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眼里为什么会有感激之情，但是，对方惊讶的原因，他还是能猜到的。 无非就是惊讶于：你明知白婕小姐是个有背景的人，居然还敢这么不留情面！ 其实，在轮到项乐章点评之前，他也有考虑过，自己到底要不要给白婕留点面子，随便讲讲就算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不那么做。 人这一生，有很多东西，是不愿轻易放弃的。 对项乐章而言，他不愿轻易放弃的，就是对艺术的追求。 白婕的表演，毁了《风中鹤鸣》中最出彩的片段（之一），玷污了艺术。 他不知道她背后站着什么人，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但他知道，如果他昧着良心，和前面的三位评委一样，给出一些中性的点评，那他肯定会后悔。 好不容易再来一世，他不想做任何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 听完项乐章的点评，罗启玉久久不能平静。 很久很久以来，作为一个自幼习武的武打明星，他一直以硬汉自居。 在现在这个阴柔之风盛行的华国娱乐圈中，他这个自认的“硬汉”，向来是很骄傲的。 他为自己“硬”而自豪。 可是，今天，就在听到项乐章说出那句“不要再整天想什么歪门邪道”时，他突然悲哀地意识到，其实自己就是一个懦夫。 即使在电影里，他能够一拳干翻嘲弄耻笑他的人，能够一脚踢碎写着“华夏懦夫”四个字的牌匾……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那个面对着别人对他孩子的“侮辱”，不敢说半个“差”字的懦夫。 一时间，心情无比沉重、复杂。 比起项乐章这个明知道白婕有后台、却仍然不留情面大力批评她的小鲜肉，他这个懦夫，哪里配得上“硬汉”二字啊？！ 想着，他看向项乐章的目光，终于变了。 在一开始，他很讨厌这个家伙，看向这个家伙时，眼中只有厌恶。 因为这个家伙让他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一波大脸，让他在那么多工作人员面前丢了一波大脸。 第一次听到项乐章批评白婕的时候，他也只觉得这个家伙是个蠢货，明知人家有料，还非得得罪人家，看向项乐章时，眼里除了鄙夷，就是幸灾乐祸。 可是，现在，那些情感都在他的眼睛里消失了。 他对项乐章，只有敬佩和感激。 他敬佩项乐章不畏强权的勇气。 也很感激项乐章替他出了口气——说实话，听项乐章点评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全身上下都流转着一个“爽”字。 罗启玉轻轻握了握右拳，做下了一个决定。 ………… 罗启玉此时在想什么，项乐章并不清楚，也不在乎。 在说完了大部分自己想说的话后，他便停了下来，等待井烨继续推进流程。 可是，过一会儿，他发现，井烨居然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仿佛，他还有什么话忘了说。 “我在这里要插一条广告吗？”项乐章微微皱眉，心想：“应该不是吧，导演也没跟我说啊。” 或许是看出了项乐章的疑惑，井烨笑了笑，说道：“那么，项乐章先生，根据你刚才的点评，你想给白婕小姐打怎样的分数呢？” 项乐章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打分…… “c。” 他淡淡道。 井烨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毕竟，人家刚才都把白婕批评成那样了，总不可能会给b卡甚至是a卡吧？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全场最后一位评委导师的身上。 “罗启玉先生，”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最后一位没有点评和打分的评委导师了。在你开始之前，我想先提醒一下你，白婕小姐现在获得了三张b卡和两张c卡，你的这一票，将决定她的最终评级，所以至关重要，请小心谨慎。” 罗启玉莫名有些紧张。 让我来决定她的评级吗…… 他看着舞台上双手交叉握在两腿之前的白婕、看着白婕脸上自信的微笑，咽了咽口水。 这位白婕小姐，似乎并不认为他会给她打b级以下的评分。 我要怎么做？ 我要怎么给分？ 是忠于自己的内心，像项乐章项老师那样，做出最真实的点评； 还是随便说两句，给她发张b卡，卖个面子？ 是，没错，项老师刚才的那番点评确实很打动他，没错。 但是。 白婕小姐的背后，可是站着那个男人啊…… 我真的，要拿自己的前途开这个玩笑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两恨叠加 或许是因为罗启玉的这轮投票实在太过关键，能够直接决定白婕的成绩，所以井烨并没有开口扰乱他的思绪。 在万般纠结之间，罗启玉突然想起了自己拍摄《风中鹤鸣》时的情景。 刚接到这部电影的本子时，他正好入行三年。 那时，他凭借自己俊朗的外表，收获了一票粉丝。 但是，他的演技只能说是一般般，远不及今日。 正是有了在《风中鹤鸣》片场里的历练，他才能达成今天的成就。 没有《风中鹤鸣》，就没有今天的“新生代打星罗启玉”。 他记得很清楚，在那个时候，为了演好得知招娣自尽时，主角鹤翔的崩溃，他和导演站在倾盆雨之下，淋了整整四十分钟。 为了演好主角鹤翔逃亡时的狼狈，他拍摄的时候没有使用仿制道具、没有使用替身，真的忍着恶臭，钻进了农村的粪坑之中。 为了演好主角陷入绝境时的状态，他主动断食三天，饿得前胸贴后背、面黄肌瘦，样子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一个人为什么东西付出得越多，他对那样东西的感情就越深。 罗启玉在拍摄《风中鹤鸣》的时候，为了主角鹤翔付出了一切。于是，主角鹤翔，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一切。 他和主角鹤翔，融为了一体。 他，就是鹤翔。 鹤翔，就是他。 鹤翔爱的女人招娣，也是他深爱着的女人。 而白婕方才的表演，把招娣——也就是他的爱人——毁掉了…… 她不仅毁了他的孩子，还毁了他的爱人…… 项乐章点评白婕时那副大无畏的模样，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中。 “罗启玉……”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你到底要做一个‘软蛋’、一个‘懦夫’，还是……要做一个真正的‘硬汉’？” “虽然，在这个时代，一个不懂变通的硬汉，很难走远，但是……” “但是，那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想要成为的人吗？” “你不是向来都很瞧不起‘懦夫’吗？” “你在《风中鹤鸣》里，不是一脚踹碎了写着‘懦夫’二字的牌匾吗？” “你真的……” “要让自己成为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人吗？” 双拳，紧紧握起。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终于！ 罗启玉抬起头来。 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要—— “我要给白婕小姐的表演……” 罗启玉看着白婕充满期待的笑容，一咬牙，说道：“送出c卡！” “什么？！” 白婕失声喊道。 她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不解，以及愤恨！ 她的眼睛也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为什么？你在开玩笑吧？罗老师，你不是很满意我的演技的吗？在第一轮的时候，你不是——” “不。” 罗启玉坚定地摇头，说：“不用再说了，我的决定一但做好，就不会再改了。不好意思，白婕小姐，你刚才的表演，我只能给你c卡。” “等……等等……”白婕两块嘴皮颤抖着，说：“罗老师，你肯定是搞错什么了。第二轮里，c级是最差劲的等级。如果你给我发了c卡，等会儿我是真的有可能拿c的……” “我知道。” 罗启玉眼底掠过一抹寒意：“这，正是我给你打c的原因。” “你想让我拿c？” 白婕难以置信道：“在第一轮，你给了我唯一一张a卡。可现在，你居然说想要让我拿c？！” “不是我想要让你拿c，是你的水平，让我只能怎么做。” 罗启玉双手抱胸，冷笑道：“刚才，项老师说了很多你的缺点。你在听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气，觉得自己演得哪有那么糟糕？” 不等对方对话，他就接着说道：“我告诉你吧，项老师刚才还手下留情了！在我看来，你演的比他所说的，还要差！差一万倍！” “你演得糟糕的地方，远远不止他说的那几个点！” “现在，竖起你的耳朵给我听好，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风中鹤鸣》，什么……才是真正的招娣！” ………… 看着罗启玉有些癫狂的表情，听着他毫不留情的点评，无论是井烨、总副导演还是其他几位评委导师，都有点蒙圈。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些话居然会出自罗启玉之口。 因为，正如白婕所说的，在第一轮的时候，他给了她唯一一张a卡，看起来“很满意她的表演”。 “这……这是什么情况？” 副导演看着总导演，说：“罗老师该不会疯了吧？从他第一轮比赛时的点评和打分来看，他应该很清楚白婕的背影啊，为什么……” “可能，是被触到逆鳞了吧。” 总导演若有所思道。 他看着罗启玉那副模样，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 女评委拍了拍身边的秃头评委，问：“小罗这是怎么了？在第一轮的时候，他还不这样的啊。” “不清楚。” 秃头评委摇头，担忧地看了白婕一眼。 “白婕小姐看起来很生气——比被项老师点评的时候还要生气。等录制结束，她肯定会回去跟那个男人告小罗的状。小罗……唉，糊涂啊！” “是啊。” 女评委摸了摸头发，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叫小罗停下？” “算了吧，太迟了。” ………… “不错，有胆气！” 白发评委在心里暗暗夸讲道：“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想着，他瞟了一眼舞台上的白婕，注意到了她怨恨的表情。 他也和秃头评委一样，发现白婕此时的怨恨，比项乐章点评的时候还要重。 他活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原因。 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罗启玉在第一轮的时候，给了她一张a卡，向她露了善意，让她认为他俩是自己人。 所以，当罗启玉出人意料地发出一张c卡、并且对她展开不留情面的批评时，她会觉得她被“自己人”背叛了。 被项乐章批评的时候，她只会恨他的批评。 而被罗启玉批评的时候，她不仅会恨批评本身，还会恨他对她的背叛。 两恨叠加，程度自然更深。 “早知如此，”白发评委无奈一笑，心想：“你在第一轮的时候，为什么不和乐章一样，直接给她发一张d卡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要再回来了 尽管知道《风中鹤鸣》是罗启玉最喜欢、最满意的电影作品。 但是，项乐章还是没有猜到，他对白婕的点评，居然会那么狠！ “看来，”他淡淡一笑，心想：“我还是看低他了。” 在自己珍视的作品遭受破坏时，他还是有勇气站出来批评几句的。 罗启玉的这番点评，让他在项乐章心中的形象，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点。 接着，三分钟过去了。 又一个三分钟过去了。 第三个三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又三分钟，三分钟再三分钟，加起来都快要十分钟了，罗启玉还是没有点（pi）评完白婕方才的表演。 要知道，他这还是在项乐章已经说了很多的基础上，进行点评的…… 井烨看了一眼滔滔不绝的罗启玉，又看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欢呼鼓掌的观众们，再看了一眼眼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白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叫停也不是，不叫停也不是。 没办法，他只好朝总导演投去询问的眼神。 总导演却假装没有看见，偏过头去跟副导演聊了起来。 正当他为难之际，罗启玉终于停了下来。 台下响起“啪v啪v啪”的掌声，以及“啊哦哦”的欢呼声。 井烨松了口气，心里一阵放松。 看来，不需要我为难了。 还没高兴多久，罗启玉大手一挥，居然又开始讲了起来…… “……我还没说完。白婕小姐，我很想问你，你知不知道《风中鹤鸣》发生的具体年代？你不知道自己顶着那么夸张的妆容饰演招娣，真的很违和吗？……” 白婕终于忍不住了。 “闭嘴！” “别说了，闭嘴！” “你特么有完没完？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 “我不要脸的吗？我不要面子的吗？我辛辛苦苦站上这个舞台，辛辛苦苦演完戏，就是为了听你——还有那个姓项的家伙——侮辱的？” “你说我演得不好，可以，毕竟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瞎子的。让你说几句，也就算了。但是，你特么连续说个十几分钟是什么意思？啊？草拟马的，我不是人吗，我没有情绪的吗？”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你变着花样嘲讽的！——” 罗启玉语气冷冰冰地打断道：“那我能不能请问一下，白婕小姐，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的呢？是为了用自己辣眼睛的演技恶心我们吗？” 台下哄笑一片。 “哈哈哈！” “乐死我了。没想到罗老师的嘴也那么毒！” “你早就该这么怼她了！在第一轮的时候，你要是和项老师联合起来，一起怼她，说不定她连这第二轮比赛都不好意思参加。” 白婕涨红着脸，右手食指颤抖着指向他。 “你……你不要太欺负人！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罗启玉眉头微皱，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他没想到，白婕居然这么不讲理。 自己明明在讲表演上的事情，她却硬生生把话题扯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性别方面！ 这句话，不好接！ 就在他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舞台上，不分男女，只有演员。” 项乐章淡淡道：“如果非要分，那也只有好演员和坏演员之分。所以，你那句话应该改为：你一个好演员，批评我一个坏演员，算什么本事？” “这个问题，应该很好回答吧？你自己说说，算什么本事？” 白婕被噎住了。 罗启玉感激地看了项乐章一眼。 他没想到，这个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前，就被自己挑衅过的家伙，居然会帮自己解围。 还夸了他一声“好演员”。 他自问，如果两人角色互换，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不知怎的，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五个大字。 “大人有大量”。 被项乐章噎住之后，白婕红着脸憋了半天，都没能憋出一句回击的话来。 她气急败坏地猛地一跺脚：“你给我等着！” 这种类似于“你放学别跑”的威胁，项乐章并不放在心上。 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过，在他笑之前，台下的观众就已经笑出了声。 “你寄吧谁啊，还敢威胁项老师？你不知道他是多大的咖吗？” “笑死我了，送你一句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还‘你给我等着’。你配让乐章哥哥‘等着’吗？” “好可怕，吓死我了，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该不会要找你的金主封杀乐章哥哥吧。嘤嘤嘤，你的威胁真是太恐怖了呢。” 白婕听不清观众在说什么。 但她听得见台下的笑声。 她的脸涨得像猪肝。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 井烨见情况不对头，赶紧开口打断道：“好了好了，大家伙安静一点，既然罗启玉先生点评完了，那我们就继续推流程吧。现在，白婕小姐获得的b卡和c卡数量一致，我们需要评委导师们在认真商量过后，重新进行一次投票……” “不用了！” 白婕喘着粗气，用刀子般的目光剐了项乐章、罗启玉和白发评委一眼。 “还投个屁的票！这个破节目，姑奶奶我不录了！” 说完，她一跺脚，抹了一把眼泪，迈开长腿，跑下台了。 总导演反应很快，立马叫停了拍摄，想要支使副导演把她“请”回来。 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台上，各位评委导师面面相觑。 台下，观众们欢呼一片。 “好耶！快滚吧，搞得就跟我们有多爱看你似的。” “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回来了喔。再回来我看不起你！” 井烨有点头疼。 他主持了三季《真正的演员》，见过不少关系户——例如，去年的潘明安——但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奇葩。 别的关系户上这个节目，都是来洗白、镀金的。 而她，是来给自己招黑的…… 给自己招黑也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场子闹得那么混乱…… 纵使他脾气再好，心里也会有所不满。 他摇了摇头，以麦克风收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她走了也好。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三个字 井烨的愿望，成真了。 过了一会儿，总导演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他不悦地摆摆手，宣布节目继续录制。 直到整期节目录制完毕，白婕都没有再次出现。 似乎，是真的不录了。 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项乐章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白发评委笑呵呵地说：“乐章，很久没有一坐坐那么长时间了吧？” 项乐章点点头。 “对。这段时间都在拍戏。好不容易有一坐好几个小时的机会，还真的有点不太适应。” “哈哈。你觉得这节目怎么样？有意思吗？” “还可以。一些演员……” 两人正聊着天，罗启玉偷摸着瞄了项乐章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但是，碍于项乐章在忙——而且，身边人又太多——所以，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跟着另外几位评委导师一起退场了。 没过一会儿，项乐章和白发评委在互相加了腾信好友之后，也分别离开了舞台。 项乐章七拐八拐地进了一间休息室，他的助理小白正在里面等着他。 看到他来了，小白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说：“乐章哥，你们拍完啦？” “嗯。拍完了。” “太好了！” 说着，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我都快饿扁啦。” “嗯？” 项乐章眉头轻拧，疑惑道：“节目组中午的时候没给你午饭吃吗？” “给了。” 小白似乎更不好意思了。 她说：“但是，午饭是和其他人的助理一起吃的。节目组拿了好多种盒饭来让我们选。我……没好意思多要，就拿了一份最小的……” “……” 有没有搞错，你是我的助理啊！ 在这个地方，谁不得给你一点面子？ 你干嘛那么亏待自己？ 项乐章张了张嘴，本想这样恨铁不成钢地说她两句。 但是，看到她那副委屈和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们回酒店吃吧。其实你还算好，有小盒饭，我中午连盒饭都没得吃，只能趁休息的时候偷摸着啃俩梨。” 小白同情地看着他。 “那还是乐章哥你比较惨一点。” 说着，两人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来者，正是和项乐章有过节的罗启玉，以及他的助理！ 小白以为她的乐章哥又一不小心招惹到这个家伙了。 尽管害怕，但她还是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项乐章面前，用奶凶奶凶的眼神瞪着罗启玉。 “你来做什么？！” 她想让自己的声音稍微凶狠一些，可听起来还是那么软糯。 项乐章无奈一笑，把她拉到身后，说：“别那么紧张。” 罗启玉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别那么紧张，小白，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小白一脸怀疑。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四个字：“我又不傻”。 “那么，罗老师。” 项乐章往后一步，退到了休息室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罗启玉摆了摆手，意思是“站在这里说就可以了，不用进去”。 他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就是想来跟你……嗯……跟你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 项乐章眉头一挑，问：“说什么？” 罗启玉的脸，有些发红发烫。 他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又摸了摸鼻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说的是……想说的是……” 看到罗启玉这副模样，小白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了。 她的脑子里，闪现出了自己前段时间看的那些耽美小说的情节。 难道，这个家伙不是来寻仇的…… 而是来寻爱的？！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支支吾吾？ 要不然，他脸红个泡泡茶壶？！ “可惜啊，小罗。” 她摇了摇头，想象着自己正在拍罗启玉的肩膀，心说：“乐章哥才不喜欢你这款。他喜欢异性……” 正在谈话的两人，并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项乐章疑惑道：“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 罗启玉的脸更红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双拳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他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我爱你。” 噢，这只是小白的想象。 事实上，他说出的那三个字是：“谢谢你。” “谢我？” “嗯。谢谢你。” 罗启玉点头道。 万事开头难。 他已经开了感谢的头，接下来的话，说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他跟项乐章说，《风中鹤鸣》是他最喜欢、最满意、最自豪同时也是对他最重要的作品。 看到白婕把它演成那副鸟样，他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把她贬成一坨大便。 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 不仅没有把她贬成大便的勇气，甚至就连批评的勇气都没有。 他告诉项乐章，如果不是项乐章毫不留情地点评给了他力量，他很可能会像前三位评委一样，做出中性的评价，给白婕发张b卡。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等到拍摄结束后，他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他自己在自己的眼里，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而他素来是瞧不起懦夫的。 自然，也就不会看得起作为“懦夫”的自己。 还好，在项乐章的帮助下，他最终没有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听完罗启玉的话，项乐章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自己出于职业道德、根据实情做出的点评，居然会给罗启玉带来这种影响。 沉默了一阵后，他缓缓说道：“你要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么？” 罗启玉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对于他的感谢，项乐章会欣然接受呢。 “无论我给了你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力量，最终做下决定的那个人，还是你自己。” 项乐章淡淡一笑，说道：“真正的懦夫，绝对不会只因为我的几句话，就燃起勇气。” “你没有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不是因为有我的帮助，而是因为你本质上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罗启玉知道，项乐章这么说，是在给他留面子。 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项乐章扭头看了一眼休息室墙上挂着的钟，说：“时间不早了，我中午饭还没吃呢。罗老师，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了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好，好。慢走。” 说是这样说，可项乐章和小白刚迈开腿，罗启玉又拦住了他们。 “对了，等……等一等！” 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项老师，我还想跟你说最后三个字。” 说着，他把头抬了起来，目光真诚而坚定。 他说：“对不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坏蛋 在两人大步流星地朝着后门走去时，小白好奇地问项乐章：“乐章哥，你们刚才在舞台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罗……罗老师对你的态度变了那么多？” 其实，从罗启玉和项乐章刚才的对话中，她大致也能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她还是想听乐章哥亲口跟她说。 不过，项乐章并没有让她如愿。 他淡淡一笑，说：“没什么特别的。他改变对我的态度，可能就是因为想明白了吧。” 小白瞬间懵了。 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 她正想继续追问，却发现他们已经快到后门门口了。 尽管，后门外围着的粉丝没有前门那么夸张，但数量仍然不少。 必须认真对待。 ………… 五分钟后。 在保安、保镖以及小白的努力之下，项乐章最终还是完好无损地上了车，朝酒店驶去。 小白看着备忘录里的行程安排，说：“乐章哥，我们现在回酒店吃饭、洗澡，稍微休息一会儿，然后就要马上赶去机场了。不然，可能会耽误明天的拍摄。” 项乐章点了点头。 虽然，这些安排光是听着就很累。 但他已经习惯了。 他冲着小白勾了勾手。 小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他又勾了勾手。 小白指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第三次勾了勾手。 小白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下巴伸到了他的掌心里…… 项乐章差点反手就是一巴掌。 他轻轻把小白的脸推开，说：“我的意思是，手机。我手机不是还在你那里吗？” “哦哦。” 小白略显慌乱地点点头，小脸红扑扑的。 “乐章哥，下次想要什么就直说嘛，别当谜语人。” 项乐章无奈一笑。 他从小白手上接过手机，解开锁屏，发现有好几条腾信的未读消息。 熟练地点开腾信，定睛一看，眉头一挑。 给他发腾信的人，正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他聊过天的学姐，余悦。 项乐章看了一眼时间。 最早的一条，发自半个小时之前。 “那我看到的还不算晚。” 他想着，开始认真看起了余悦发来的消息。 “你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找我聊天了吗？”（半个小时前） “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二十九分钟前） “你回我呀！你能不能回复我一下？理理我。”（二十分钟前） “唉，慕容小姐确实挺好的，长得又好看、又有气质、身材又好、又是圈内人、又勇敢，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我好羡慕她呀。如果我是你，我也有可能更喜欢她一点。”（十五分钟前） “【语音转文字】：呜呜呜，你快跟我说句话，和我说话！不要不理我，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是故意想烦你的。”（十二分钟前） “哦哦，我想起来啦，你不是故意不理我，你今天要上节目对不对？”（十分钟前） “我知道这句话听起来很自私，但我还是要说：我现在有点后悔买下这家公司帮你出道了。如果你没有出道，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像慕容小姐那么优秀的女生了？”（八分钟前） “【语音转文字】：（转文字失败）”（七分钟前） “【语音转文字】：（转文字失败）”（六分钟前） “……” 看着这些消息，项乐章有些愣神。 学姐…… 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她今天有点怪怪的。 他又看了一眼那几条转文字失败的语音，想了想，点开，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起来。 第一条语音里，余悦用喝醉酒似地语气说：“我想你了，乐章……你以前跟我说过，有些人喜欢喝酒，是因为酒能让他们忘记忧愁……明明不可以……你个大骗子……” 第二条语音里，余悦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乐章……呜……乐章……能不能来找……我在……等你……” 第三条语音里，完全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剩下幽幽的“呜呜”哭声。 余悦好像喝了很多酒，听她的声音，似乎已经醉得不行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项乐章有些急了。 倒不是担心别的——毕竟，从语音里听得出来，她正呆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家里——就是单纯地怕她喝太多，喝伤。 他果断退出腾信，给她拨去电话。 小白注意到了项乐章脸上的焦急和担心，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担忧地问：“乐章哥，怎么了？” “学姐好像又出什么事了。” “悦悦姐又出事了？”小白一惊，“她怎么了？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项乐章现在没心思逗她，实话实说道：“不是，没那么夸张。只是听起来喝了很多酒而已。” “喝了很多酒？！” 小白更担心了：“乐章哥，悦悦姐是在哪喝的酒？” “不知道。听她发过来的语音，大概率是在家里吧。”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电话终于打通了。 项乐章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喂”了一声。 “喂……” 电话那头的余悦用醉醺醺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是我，项乐章。” “乐章……乐章？乐章？！” 她的声音立即高兴起来了。 她说：“乐章，你终于舍得理我啦。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联系我了。” “你是我学姐，更是我老板，不理你能行吗？” 项乐章说：“对了，你现在在哪？” 余悦“嘿嘿嘿”地傻笑了几声，听起来很软很可爱——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在平常，她从来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没有直接回答项乐章的问题，而是傻笑着问他：“乐章，你担心我呀？” “不然我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项乐章有些着急，“你现在到底在哪？” “别担心啦，乐章。我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不会做那种让自己陷入险境的事情。” 余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傻笑了一阵，随后才接着说道：“我现在在家里面。你猜我在哪个家？” 项乐章想了想。 这个富婆，好像在每个主要城市，都有房产。 在羊城、魔都之类的地方，更是有着好几套。 他还真猜不出来她在哪。 她说：“猜不到吧？嘿嘿……我才不告诉你呢，坏蛋，大骗子，让你不理我、不找我聊天，还跟别的女生亲嘴！哼……我才不告诉你我在哪呢！” 无论是项乐章还是原主，都没有见识过这种状态下的余悦。 喝醉酒的余悦，和平常，完全是两个人。 “嘿嘿……” 余悦又傻笑了起来。 她说：“乐章，我亲爱的——学弟，你想不想听我的小秘密？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不好？” 知道余悦没事之后，项乐章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也有开玩笑的心情了。 他故意说道：“不好。” “不可以不好！不许不好！” 余悦耍赖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不许说不好！” “行吧。” “乐章，我跟你说个秘密——诶，你是不是以为我要问你‘好不好’？嘿嘿，我才不给你这个拒绝的机会呢！”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 “那你说吧。” “嗯……” “说呀。” “吧唧！” 项乐章一愣。 “听到了吗？吧唧！吧唧！” 余悦又对着手机的麦克风亲了两口，说：“就算没听到，我也不说了！啊～～呜。” 她打了个哈欠。 “我好困，大坏蛋。我决定了！我也要像你不理我那样，把你晾在一边，晾上好几个小时！” “哼，挂啦！” 说完，“嘟”地一声，她真的挂掉了电话。 “小傻子。” 项乐章对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微微扬起。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第二百八十章 那个男人 自从搭上了那个男人，白婕就没有受过那么大的委屈。 回酒店的路上，她一边哭一边回想节目录制时的情景，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越想就哭得越厉害。 她的经纪人憋了一肚子责备的话，但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也说不出口了。 她递了张纸巾给白婕，说：“别哭了，小婕，没事，艺人嘛，总会遇到点委屈的。” 那声“没事”似乎刺痛了白婕。 她皱着眉头，略带哭腔道：“有事！很有事！他们凭什么这样骂我？还是那句话，他们如果只是随便批评几句，我也就忍了。但是……一连批评了我十分钟！十分钟啊！换你，你能忍受吗？！” 说实话，她的经纪人能忍受。 因为，工作了那么多年，比这还大的委屈，她受过很多。 不过，她不会实话实说。 她只是告诉白婕，如果想要在娱乐圈走下去，一点委屈都不受，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身后有那个男人。 “还有，你这个脾气，真的要改一改了。”经纪人叹了口气，说：“自从认识了他之后，你的脾气越来越坏，这样下去……” “我现在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批评我？” 白婕指着自己的鼻子，打断道：“我罢录，是因为脾气坏吗？错的是我吗？错的明明是他们好不好？！我是被他们用语言逼走的！他们看不起我！” 经纪人心想，但凡你演技好一点或者脾气好一点，他们都不至于这样对待你。 但她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还是那句话，在娱乐圈混，你想一点儿委屈都不受，是不可能的。” “我那是一点委屈吗？那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委屈！” 白婕说着，“砰”地踢了一脚副驾驶的椅子：“我不管！他们这样对我，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经纪人一惊。 “你想干嘛？” “我要让他帮我报仇，替我出口恶气！” “你一定要这样得罪人吗？” 经纪人皱眉道：“你刚刚闹出这样的事情，已经够得罪人了。现在，还找他帮你报仇，你是嫌自己得罪人得罪得还不够深是吗？ “那个人不可能帮你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得罪了那么多人，一旦他对你……腻了，你该怎么办？到时候你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白婕眼波流动，似乎是听进去了。 经纪人松了口气，刚想用稍微柔和一点的语气跟她讲讲道理，劝她改过自新，让她非但不要找人复仇，相反，还要去跟她在台上得罪的那些人——至少，要跟项、罗、莫三人——道歉。 但是，还不等她开口，白婕就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地，又泄愤似地猛踹了一脚副驾驶座椅。 “我不管！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咽不下这口气！” 经纪人强忍着骂她“蠢货”的冲动，继续劝阻道：“可是，这口气，你咽不下也得咽！项乐章、罗启玉、老莫他们，和你之前对付的那些小艺人不一样。他们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好不好欺负，还要看动手的人是谁！” 经纪人还想继续劝阻，但白婕小手一挥：“别说了！司机，调头，我不回酒店——” “别听她的！” 经纪人黑着脸说道：“继续开。” “调头，调头！你是我的司机，应该听我的！” “不。他不是你的。他只是公司安排给你的司机。归根结底，他是公司的。而我现在，就代表着公司的意志。” 经纪人冷声道：“继续开！” “你什么意思？！” 白婕恶狠狠地瞪着经纪人，说：“你再这样跟我作对，信不信我把你给换了？！” “把我换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经纪人冷笑一声，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说：“你大可试试。你看你还能不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经纪人。” 白婕用眼神剐了经纪人两下。 但她没有回应经纪人的话。 她只是扭头对司机说：“停车！让我下车！快点！停下！” 说着，她猛地拉了拉车门，没有拉开。 她的目光落在了车锁上，她伸手握住车锁，说：“赶紧停车，不然我直接跳车了！” “这……” 司机终于开口了。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白婕的动作，又看了一眼经纪人，询问似地问道：“真的要停吗？” “给我停下！” 白婕像个疯婆子一样叫道。 经纪人叹了口气，点点头，说：“停吧。让她下吧。” 司机这才把车停下。 白婕打开车锁，拉开车门，戴好帽子口罩走下车去。 随后，扭头对着经纪人说：“项乐章、罗启玉……很牛吗？得罪了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啪”地一声，砸上了车门。 她摸出手机，给一个备注为“亲爱的”的人发了条腾信，说要去找他。 等了五分钟，她才收到对方的回复。 对方的回复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字。 “好。” ………… 白婕下了出租车，刷脸进入了面前的这座高档小区。 她凭借着记忆，经过一个人造喷泉、一个人造湖以及一片花海，站到了一栋别墅之前。 随后，按了一下门铃。 门上的摄像头闪了两下。 没过几秒，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但是门后并没有站着任何人。 白婕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奇怪。 她进了屋子，脱掉外套，放好包包，快步走上三楼。 三楼的楼梯口，一个披着浴袍，端着咖啡的年轻男人，正安静地等待着她。 看到年轻男人，她飞似地冲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泪水，瞬间从眼眶里流出。 年轻男人看了一眼差点被她撞洒的咖啡，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感受到滴在自己手臂上的泪水时，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道：“你今天不是应该去录那个什么综艺吗？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白婕擦了擦眼泪，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个综艺……我不录了！” 男人眼底掠过一抹不满。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挣开白婕的怀抱，自顾自地进了三楼的客厅，坐在沙发上，喝了口咖啡，这才抬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白婕，说道： “来吧，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尤其是项乐章 看着面前那个表面古井无波的男人，白婕一阵安心。 那么长时间以来，不管自己惹了什么事，他都会帮她摆平。 无论她看谁不爽，他都会帮忙教训那个人。 他是她的金主，也是她的超人。 她觉得，他很爱她。 她有自信，只要自己开口，即便是项乐章和罗启玉，他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吃上一壶。 “你们在舞台上不是很嚣张吗，不是批评我连续批评了十几分钟吗？” 白婕心想：“等我亲爱的出手，看你们还能不能再那么嚣张！” “到时候，你们就会发现，你们给自己惹上了多大的麻烦！” “后悔都没有用！” 想着，她将今天在《真正的演员3》舞台上发生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之后，尽数地告诉了那个男人。 越说，白婕的表情就越委屈。 越听，那个男人的眉头皱得就越深。 注意到男人的表情，白婕心中一喜。 她了解那个男人。 她知道，他露出这种表情，就说明他生气了。 而且，还气得不轻！ 这种程度的气，他可不经常生。 “呵呵，让我亲爱的生那么大的气，姓项的、姓罗的，还有那个姓莫的……你们，完了！” “在接受我亲爱的狂风暴雨般地报复的时候，你们一定会很后悔自己在舞台上说过的那些话吧？” “一定会很像穿越回去把自己的脸给扇烂吧？” “没有用！”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得罪了我白婕，必须付出代价！” 即便，得罪她的人，是华国三大新生代打星之一的罗启玉，是华国顶流之一的项乐章！ 她美滋滋地想着。 但是，表面上，依旧挂着那副惹人怜爱的委屈模样。 “亲爱的，他们真的太过分了，对不对？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了十几分钟……呜呜，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如果只是骂我，那也就算了。我可以忍。但是，他们明知道我是你的人，还那么肆无忌惮地在那么多观众面前连续骂了我十几分钟……这不是看不起你，不给你面子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骂我，可以，我无所谓。可不给你面子，不行！” 白婕动情地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脸。 “啪！”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男人，竟一把拍掉了她的手，冷冰冰地问道：“你是说，批评你的人里，除了罗启玉之外，还有项乐章？” “对……对啊！”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拍掉她的手，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其实，这两人里面，最过分的就是那个姓项的了！如果不是他，我觉得罗启玉也没有胆子批评我。毕竟，他在第一轮的时候，还给了我一张a卡呢……” 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项乐章……是月圆传媒的人吧？” “对。” 男人抓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皱眉道：“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人家项乐章就光批评你，不批评别人？” “因为他看不起我，他对我有意见！也可能是想借我装——” “别找那么多借口。” 男人打断道：“你的业务能力，我还不了解？你挨骂，完全就是因为自己演得差！你这是活该！” “我演得差？” 白婕急了：“我要真演得差，另外几位评委会给我b卡？” 他“砰”地把咖啡砸在桌上，吼道：“你特么没点自知之明吗？别说b卡了，要不是有我，以你的实力和名气，连那档节目都进不去！” 白婕吓了一跳。 她缩了缩脖子，态度瞬间就软下来了。 她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小腿：“亲爱的，我知道，我有今天是因为有你……” 男人看都不看，直接踢了她一脚，把她踢开了。 他面色不善地看向窗外，问：“你想让我帮你对付罗……那个罗什么玩意还有项乐章？” “对！” 白婕知道自己的衣服被他穿着拖鞋踢脏了，但她不敢伸手去拍。 她爬回男人脚边，亲吻他的脚趾，说：“他们太过分了。不仅是对我，还是……” “滚开。” 男人又踹了一脚她的脸，厌恶道：“你拿我当傻子？他们批评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想让我帮你收拾那个姓罗的还有项乐章……哼，做你吗的梦去吧。” 他站起身来，左右走了几步，还嫌不够解气，抓起咖啡杯二话不说直接砸在白婕身上。 “啊！” 白婕轻轻叫了一声，看着自己满身的咖啡，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戳中他哪根筋了。 男人指着她说：“我告诉你，你最好去跟他们——尤其是跟那个项乐章——道歉，听明白没有？你要不跟他道歉，别说帮你收拾他们了，我可能会帮他们收拾你！” “为……为什么？” 白婕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这样？他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背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靠山，为什么……” “没有特别厉害的靠山？” 男人冷笑了一声。 他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觉得，我算是特别厉害的靠山吗？” 白婕拿不准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她只好实话实说道：“算。” “如果我算，那他就有。” “什……什么意思？”白婕一愣，“你是指，项乐章也有……” 男人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干嘛跟你浪费那么多口水？一句话，去跟项乐章道歉。否则……” 他目光一寒，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婕浑身颤抖了一下。 男人很少这么生气。 那么生气地对待她，更是第一次。 她搞不懂为什么。 突然，她的脑子里回响起他刚才的一句话：“尤其是跟那个项乐章”。 “尤其”，是跟项乐章…… 他那么生气，似乎，就是因为项乐章。 难不成，项乐章的身后，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还是说，他和项乐章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后果 项乐章等人录完节目的当晚，网路上出现了几条传闻。 “某女演员在《真正的演员3》上耍大牌，罢演。” “某演员在《真正的演员3》上被评委导师连喷半个小时！” “《真正的演员3》某选手威胁导师：‘你给我等着’。” “……” 虽然这些传闻的内容还算劲爆，但因为有公司和团队在背后压热度，所以它们并没能溅起什么水花。 直到，有人把那位被威胁的导师的名字爆了出来。 ………… “你们听说了吗？乐章哥哥在《真正的演员3》上，被一个女的威胁了！威胁他的那个女的好像是个参赛选手。” 小舟在项乐章的某个粉丝群里，看见了这么一条消息。 她有些惊讶。 乐章哥哥？ 《真正的演员3》？ 被威胁？ 这三个词分开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组合在一起，总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赶紧打字问道：“怎么回事？乐章哥哥是被谁威胁了？还有，他上《真正的演员3》了？他是去当选手还是去当导师的？” 另外一个群友说：“别听那个人瞎带节奏。乐章哥哥现在什么咖位啊，怎么可能会有人那么不长眼，在节目上威胁他？” “我说的是真的！” 第一个群友说道：“我保证！我同学告诉我的。她妈妈的一个同事送了她一张《真正的演员3》的现场票，她在现场看到的。” “噢，对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乐章哥哥具体是被谁威胁的，我不清楚，但是，我能回答你后面两个问题。倒数第二个我已经说过了，没错，乐章哥哥上那档节目了。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他当的是评委。” 又冒出了一个群友说：“笑死，别瞎扯了好吗？虽然我算是项乐章的路人粉，但是……你知道《真正的演员3》是什么节目吗？要是他真的在那档节目上当评委，他快博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怕是早就连发五条动态宣传了好吧？” “呵呵。” 第一个群友冷笑一声，丢出一张截图。 “《真正的演员3》官号刚刚发的，自己看吧。” 小舟好奇地点开那张截图，眉头一挑。 那张截图的内容，是《真正的演员3》快博官方账号不久之前发送的预热动态。 动态里清楚地写着：“……项乐章项评委火力全开……” 好家伙，“项评委”三个字都出来了，这不就是在说，项乐章参加了这档节目吗？！ 那个路人粉不说话了。 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其他的粉丝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了。 “乐章哥哥上《真正的演员3》了？太牛了吧！” “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潘明安去年也上了这个节目吧？只可惜，他只配当选手，而我们家哥哥可以当导师！哈哈。” “潘狗就不用提了吧？以前还能拿出来和乐章哥哥比比。现在？他连给我们乐章哥哥提鞋都不配！” “哇，话说，这期节目什么时候播出啊？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明天发下一期，我觉得项老师出场的那期应该是下下期。” 小舟觉得这些人讨论的重点有些偏了，赶紧开口提醒道： “家人们，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刚才有位姐妹说，乐章哥哥在节目上被人威胁了，你们一点关心这个的吗？” 正在聊天的粉丝一惊。 还有这事？ 由于群消息刷得太多、太快，她们并没有看到第一个群友发出的消息。 不过，就算没有看到那条信息，她们现在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赶紧纷纷讨论起来。 讨论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威胁了她们的乐章哥哥。 只不过，讨论了很久，都没有讨论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她们只知道“乐章哥哥被人威胁了”，就算她们的推理能力再强，也没办法推测出谁是那个不长眼的人。 一位群友机智道：“虽然我们没有线索，但这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啊。我们可以去找知情的人问问。”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去哪找知情的人呢？” 小舟插话道：“其实我们不需要自己去找。只要讨论这件事的人够多，那些知情者就会自己跳出来了。” “好主意！” 粉丝的执行力，总是很强的。 在稍微商量了一下对策后，这个群的粉丝们便开始行动起来了。 他们中有的人负责在快博上传播“项乐章在《真正的演员3》上被选手威胁”的消息，有的人负责在其他粉丝群里传播，有的人刷热搜…… 三个小时后，一条名为“#项乐章被威胁”的热搜，成功冲进了快博热搜榜前二十名。 一个题为“如何评价网传项乐章在《真正的演员3》上被选手威胁”的问题，也顺利进入了知否问题热榜的前三十名。 并且，无论是那条热搜还是那个问题，都在以不低的速度，朝着更高的名次冲去。 ………… “我不道歉！绝对——不可能——道歉！” 白婕哭着对自己的经纪人说道。 经纪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她叉腰道：“这是公司的决定。你跟我在这里哭、在这里喊，没有用！” “可是……可是……” “你不是去找过余先生了吗，他怎么说的？” 听经纪人提到“余先生”这三个字，白婕脸上掠过一抹恐惧，她摇了摇头，说：“我……没……我……” “他怎么说的？！” 经纪人又用力地重复了一遍。 白婕沉默一阵，这才实话实说道：“他让我去跟项乐章道歉……” 经纪人冷笑一声。 “我猜也是。怎么，你现在连余先生的话都敢不听了？” “不是，我……我只是……” “别在这里‘不是’‘只是’了！”经纪人烦躁道：“你知不知道，那条说项乐章被人威胁的热搜，已经升到热搜榜前十了？我明着告诉你，这后面不可能没有推手。” “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被项乐章的粉丝知道，在那档节目上‘不知死活’地威胁他们乐章哥哥的人是你，会有什么后果！”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乐章哥被缠住了! 第二天，项乐章吃完早餐，回到了阔别整整一天的片场。 经过一个上午的辛勤劳动，马力宣布收工，他兴冲冲地走出人群，想要回休息室吃午饭，却看到本该待在休息室里等着他的小白，一脸不知所措地跑了过来。 小白跟他说：“乐……乐章哥，有个女的说要找你！” “女的？找我？” 项乐章疑惑道：“是学姐吗？” “我怎么可能用那么不尊重人的称呼代指悦悦姐？！” “那你又为什么用这种称呼代指来找我的那个女生呢？” “因为……因为……” 不知怎的，小白的脸色“刷”地红了起来。 她把嘴巴凑近项乐章的耳朵，刚说出一个字，项乐章怕痒，一缩脑袋，躲开了。 “为什么不直接说？” 他搓了搓自己的耳朵，问道。 小白两根食指在胸前互相点了点。 “我……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就是……” 小白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她穿的衣服……太……清爽了。” 项乐章一愣。 他的耳朵还算好使，听见了小白说的话。 但是，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于是让小白再重复一遍。 小白便又说了一次原话。 项乐章更疑惑了。 有个女的来找我，穿的还很清爽？ 会是谁？ 他本想问小白认不认识那个来找他的女生，但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有多清爽？” 小白拨浪鼓似地摇摇头，说：“不能说，会被屏蔽的！总之，她穿的是那种非常不可描写，但勉强可以穿上街的衣服。” 项乐章点点头。 “我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再继续问下去也无益，便让小白带他去见那个女生。 小白果断把他往休息室的方向带。 看到项乐章有些疑惑，她解释说：她怕那个女生真的是他的朋友，不好意思让那个女生一直站着，就擅作主张先把那个女生带到休息室了。 没一会儿，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对视了一眼，小白插进钥匙，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项乐章的面前。 休息室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穿着清凉的女人，不正是昨天一气之下罢录节目的白婕吗？ 她来找我做什么？ 不等项乐章开口，白婕就非常自觉地站了起来，嘴里喊着“项老师”，一脸妩媚地快步走到项乐章身前，伸手轻轻地揽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拉进休息室。 可是项乐章不吃这套，一把将她的手甩开了。 他站在门外，冷脸看着白婕，问道：“白婕小姐，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当然有。” 白婕脸上的笑容不减。 她又伸出右手，用食指轻轻在项乐章的手臂上滑动。 “项老师，项哥哥……”她看了一眼小白，继续娇声道：“人家想和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说着，还故意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小白奶凶奶凶地瞪了她一眼。 她现在终于确定了，这个女的根本不是乐章哥的朋友。 “我当时就不该相信她！” 她如此想着。 对于小白的眼神，白婕毫不介意。 甚至还加大了力度，把自己的裙子微微拉起，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 谁知，她故意露出的那些部位，项乐章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摇摇头，说：“我现在很饿。小白是我的助理，要帮我弄午饭，不能走。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项哥哥，乐章哥哥！你饿的话，不一定要吃小白帮你弄的午饭呀，也可以……” 她给了项乐章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项乐章不屑一笑。 这种低级的勾引手段…… 在前世，他已经见过很多了。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白婕小姐，”项乐章摇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离开吧。我很忙的，没空跟你浪费时间。” “可，可是……有些事情，单独聊，才好办呀。” 白婕说这番话的时候，不停地摆动着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她那不可描述的部位摆动得相当不可描述，非常吸引眼球。 可是，项乐章仍然看都不看。 “小白。” 他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了，说道：“送客。” 小白早就在等这两个字了。 听到项乐章的口令，她果断搂住白婕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说：“白小姐，我们乐章哥不是很想跟你单独聊，所以，你还是走吧。” “乐章哥哥！” 白婕急了，挣开小白，一把拉住项乐章的手，眼眶里满含泪水。 她说：“不要赶我走嘛，求你了，求求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 项乐章不耐烦道。 白婕今天来找项乐章，就是为了跟他道歉、寻求原谅的。 她本来就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看到他的表情，她心里更慌了。 怎么办？ 我要怎么做？ 其实在来之前，她是有做过道歉计划的。 不过，她的计划很简单，一个字就能概括：睡。 她本想着，只要自己委身于他，他就不会再因为昨天的事情记仇了。 毕竟，根据她以往的经验，自己这么做，总是能讨到男人的欢心。 可是…… 此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百试百灵的这一招，对项乐章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她整个人都懵掉了。 因为，她只准备了这一个计划。 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个计划会失败，所以并没有什么备用的计划。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只能一直死死地抓着项乐章的右手不放。 无论项乐章怎么甩，都甩不开。 眼看着项乐章脸色越来越差，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小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乐章！” 项乐章扭头一看。 慕容媛俏皮的笑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诶，你表情怎么怪怪的？” 慕容媛说着，伸头一看。 这时，她才终于看到项乐章和白婕手拉着手的画面。 她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她僵硬地笑了笑，说：“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打扰了。” 说完，就想掉头离开。 但小白的一句话，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小白说：“媛媛姐，快来帮忙，乐章哥被这女的缠住了！” “什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的人 “什么？！” 慕容媛惊呼一声，转回身子，用充满敌意地眼神，看着死死抓住项乐章右手不放的白婕。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局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误会项乐章了。 “你在做什么？！” 她果断开口，指着白婕说道：“松开他！” 白婕认出了慕容媛。 但她并没有听慕容媛的话，反而抓得更紧了。 她摇摇头，满头黑发随着动作飘来飘去。 “我不！” 慕容媛也不多废话，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两人中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白婕的手给掰开，成功“解救”出了项乐章。 项乐章抽回右手，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红印子，有些惊讶。 这个女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就算是打星罗启玉，也不过如此了吧？ 没等他多想，旁边，两个女生已经开始吵起来了。 “你干嘛啊！” 白婕瞪了慕容媛一眼，说：“这是我和乐章哥哥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地，慕容媛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乐章是我朋友，是我的搭档，当然跟我有关系了！” “噢？”白婕不屑一笑：“只是朋友和搭档而已吗？什么时候‘朋友’和‘搭档’能管那么宽了？什么时候‘朋友’和‘搭档’能把手伸到对方的私生活里了？”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纠缠乐章？” 慕容媛的眼神冰冷得可以冻住人。 不等白婕回答，她就接着说道：“你最好现在就给我离开，否则，我就叫人了！” “叫人？” 白婕又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半个不可描述的部位，骄傲地晃了晃，说：“乐章哥哥可不一定舍得我走。” “你做什么！” 慕容媛大惊。 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她赶紧挡在项乐章和白婕中间，不让项乐章看那半个白花v花的不可描述。 “拉上！把衣服拉上！” “为什么？因为慕容小姐你看到之后，会感觉很自卑吗？” “够了！” 项乐章冷声打断了两人。 他皱着眉头瞪白婕，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听到了那个“滚”字，白婕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还没开口，项乐章就冷冰冰地说道：“要是在昨天的舞台上，你的演技有那么好，说不定我在第一轮会考虑给你一个c。” 至此，白婕终于明白，无论是装可怜，还是她的身体，都没办法打动项乐章。 她实在没办法了。 只好直接进入主题，实话实说了。 她啜泣了几声，擦干净眼泪，告诉项乐章，其实，她今天来片场找他，就只是为了跟他道个歉而已。 “道歉？” 小白和慕容媛异口同声道：“道什么歉？” 没有人回答她们的问题。 项乐章看着白婕略带恐惧的眼神，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的道歉，没有诚意。” “有！我有的！” 白婕急声道：“乐章哥哥，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愿意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管是什么，都行……”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瞬间就妩媚了起来。 看着她那副风流的模样，慕容媛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有些失控地叫道：“乐章，不许原谅她！” 小白也在旁边疯狂点头。 “对，没错！” “你们够了！” 白婕用一双泪眼看着小白和慕容媛，说：“从一开始，你们就在这里捣——” “该‘够了’的人是你！” 项乐章打断道：“别用这种语气跟我的人说话。你来这里，是为了为什么的，自己不清楚吗？你是来道歉的。你跟我的人说话的态度，是一个道歉的人应有的态度吗？！ 他猛地一摆手，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 在小白和慕容媛那迟迟才到的助理的努力下，白婕总算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她偷偷往项乐章的口袋里塞了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她的联系方式，以及一些暗示性的话语。 项乐章看了一眼，便把它丢掉了。 白婕一走，休息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进了休息室，坐在沙发上，捶了捶发酸的腿，说：“小白，下次再有这样的人，一定要先确认过身份，才带过来。不然，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嗯嗯，我知道了，乐章哥。” 小白乖巧道。 这个时候，项乐章突然想起来，慕容媛刚才来找他，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叫了慕容媛一声，问她：“对了，慕容，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慕容媛摸了摸自己发红发烫的脸，没有说话。 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问题。 项乐章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她这才如梦初醒似地“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对对对，是有一点事情。” 慕容媛一边害羞地回想着项乐章不久前说出的那句“我的人”，一边坐到他身旁，说道：“乐章，你还记得罗启玉吗？就是之前来……嗯……就是之前被马导赶走的那个。”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昨天才刚在《真正的演员3》录制现场跟他见过一面。他之前给你探过班，对吧？” 慕容媛点头，刚说出半个“对”字，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赶紧摇摇头，说：“其实我和他不是很熟的。他那次来探班之前，都没有和我说过。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项乐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那么多，开口打断了她，提醒道：“说正事。” “嗯嗯，好的。” 慕容媛摸了摸头发，说：“就是……我刚刚吃饭刷手机的时候发现，他今天早上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让我把你的腾信推给他。所以就跑来问问你，要不要推。” 说完，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我们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要我的腾信？” 项乐章回想起昨天节目录制结束后，罗启玉专程跑来感谢和道歉的画面。 他说：“那就推给他吧。没问题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冲就完事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网络上，关于项乐章在《真正的演员3》里被选手威胁的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广…… 即使节目组和白婕的公司都在想办法压热度，也没法压住。 项乐章的粉丝们努力传播这条消息、想办法增加它的讨论度的原因，就是为了勾出相关知情人士，从那些知情人士手中搞到线索，从而找出威胁他们乐章哥哥的真凶。 终于，在白婕色v诱失败的第二天，他们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这天，就在知否“如何评价网传项乐章在《真正的演员3》上被选手威胁”这个问题下面，一位匿名答主爆出了一个画质不太清晰的短视频。 视频里，一个站在舞台上的女人，指着一个坐在豪华座椅上的男人说：“你给我等着！” 虽然视频的画质不佳，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坐在座椅上被威胁的男人，正是华国顶流之一的项乐章。 那位答主的回答只存在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便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被知否官方删除的，还是被他自己删除的。 不过，在回答被删除之前，已经有不少手快的网友，把视频保存了下来。 他们反手将视频公开到了各大平台上。 没多久，一个名为“#项乐章被威胁视频”的话题词条，便登上了快博热搜榜，并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前十。 霎时间，那部短视频就获得了大量的关注以及讨论。 “不会有错的！视频里的那个男生就是我老公！我老公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诶，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的天啊，我本来还以为项老师在《真正的演员3》上当评委被选手威胁的事情是假的。没想到……还真有那么不知死活的家伙啊！” “太过分了吧！威胁我们乐章哥哥，是当我们章鱼大军不存在吗？” “这视频也太模糊了吧？哪位姐妹能告诉我，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到底是谁？我要冲了她！” “不知道啊，脸看不太清楚，声音听着也挺陌生的。” “……” 小舟也通过这条热搜，看到了那部视频。 她快被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气死了。 乐章哥哥可是他们章鱼的心头肉。 他们夸他都嫌自己的语言不够优美，她怎么能威胁他啊？ 她有什么资格威胁他啊？ 她怎么敢的啊？！ 小舟果断把那部视频转发给了自己的男朋友小潮。 她以为小潮看了之后也会跟她一样愤怒，会和她一起把那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但是，小潮并没有。 他告诉小舟，那部视频他已经看过了。 “而且，我不仅看过了，我还把视频里的那个女人认出来了！” 小舟一惊。 “是谁？！”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小舟点开他的头像，点击“删除好友”，将删除好友的界面截图下来，发了过去。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威胁之意已经溢出了。 小潮不敢再皮，老老实实地告诉小舟，其实，那个女人也不是他认出来的，而是他的一个舍友认出来的…… “别那么多废话。” 小舟不耐烦道：“她到底是谁？我已经忍不住要去骂她了！” 半秒后，对面发来两个字： “白婕！” ………… “白婕！姐妹们，我认出来了，威胁项老师的那个女人是白婕！” 项乐章的某个粉丝群中，一个活跃群友说道：“虽然视频有点模糊，五官看不清楚，但是，声音是清晰的，脸型和身材也勉强能看清！” “她以前在自己的快博上发过很多聊天的小视频，我随便找一部给你们看！” “【视频】” “然后，你们和爆料的那部视频对比一下。链接我直接发给你们：【链接】” “发现了没有？无论是声音、脸型还是身材……全都一模一样！” “还有一个细节，我觉得可以用来佐证我的观点。” “一个星期前，白婕曾在快博上说她即将参加《真正的演员3》。证据在这：【图片】” “但是，你们现在再跑到她的快博去看，会发现，那条动态，被她删除了！” “姐妹们，你们想啊，她为什么要删掉那条动态？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被踢出《真正的演员3》了，对不对！” “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会被踢出节目呢？” “因为——她在节目上威胁了项老师！” “……” 听着这位群友的分析，不少粉丝纷纷说道：“哇，我觉得这位姐妹分析得超有道理！”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威胁乐章哥哥的就是那个姓白的女人！” “不会错的，就是白婕！” 但也有少数理性的粉丝表示：“虽然你说的看似很有道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说的那些都只是猜测，你其实是没有实锤的，对吧？既然没有实锤，还是不要轻易断言那个人就是白婕。我们不能误伤好人呀。” 这番话又引发了新一轮的讨论。 一部分粉丝觉得，脸型、声音、身材和参加节目的时间等等都能对上号，那认错的概率微乎其微。 又有另外一部分粉丝觉得，就算概率微乎其微，那也是有认错的概率的。 万一他们一不小心冲错了人，会给他们的乐章哥哥招黑。 双方僵持不下。 这边，这个粉丝群里还没有讨论出结果，而另外一边，白婕的快博已经被冲烂了。 打开她近段时间发的动态，下面全都是“xx分钟前发布”的留言。 “烂女人，能不能去死啊？” “威胁项老师，你也配你也配你也配？” “呵呵，让项老师等着？你好大的星威——等等，你快博粉丝两百万，其中一百九十九万都是刷来的僵尸粉，这也能算明星？” 有人把白婕快博底下的“盛况”截图下来发到了粉丝群里。 群里的粉丝们一看。 别的姐妹们都已经动手了，他们还在这争论个锤子？ 跟着大部队冲就完事了！ 于是，又一波新的粉丝杀向了白婕的快博。 随着项乐章粉丝们的动作，很快，一条“#白婕疑似威胁项乐章”的话题词条，登上了热搜。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杀鸡儆猴 魔都，某办公室里。 “花姐……” 白婕看着眼前的经纪人，脸上再没有了先前的神气。 她问经纪人花姐：“你有看快博热搜榜吗？” “你是想跟我说，你上热搜了？” 花姐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翻看着手里的a4纸，没有看向她。 白婕点头，说对。 “我知道。”花姐把手里的那沓装订在一起的a4纸丢回桌面，翘起二郎腿，说：“那个热搜，是我买的。” “什么？？” 白婕大惊。 她连“花姐”两个字都不叫了，直呼：“你疯了？！” 花姐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她的这幅态度，直接让白婕血压拉满。 白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尽己所能地平静道：“你之前跟我说过……” 仅仅说了七个字，她的脾气就收不住了，语气也随之变得怒气冲冲。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要是让网友们知道，威胁项乐章的那个人是我，我就完蛋了吗？！” “对。”花姐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我是这么说过。” 白婕“啪”地一拍桌子。 “别特么喝了！告诉我，既然你说过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又要买这种热搜？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威胁了项乐章，你是生怕我死不了，是吧？！” 花姐冷眼看着她，将茶杯“砰”地砸回桌上。 “我警告你，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你要是再这么和我说话，我就让老板给你换一个新的经纪人。” 白婕知道，花姐是他们公司最老牌最有能力的经纪人——也可以这么说，花姐是他们公司唯一一个有能力的经纪人——如果在这个时候，她把花姐换掉，那她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她再一次强迫自己控制住脾气，低声道：“花姐，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买这条热搜？” 花姐嘴角一翘，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余先生是靠不住了，对吗？” 白婕脸色微微一变。 但她还是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回答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的。 “你粉丝不多，道歉失败，现在又没了靠山……你觉得，以我们自己的资源和能力，在有人想要把事情闹大的情况下，想要继续压那件事，能压住吗？” 白婕摇摇头。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即便是她也能回答出来。 “既然压不住，那就索性不压。” 花姐自信一笑，说：“他们不是想把你的名声搞臭吗？那就搞臭好了。” 白婕又忍不住了。 她黑着脸问花姐什么意思。 花姐说：“你告诉我，艺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坏名声。” “不是。”花姐不屑地摇头，说：“是没有名声。坏名声比没名声，要好很多。” “表面上看，这次的事件对你来说，是场劫难。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又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转型走黑红路线的机会。” 白婕终于听懂了。 “所以，你买热搜是为了扩大事情的影响力和讨论度，从而增加我的曝光量？” “没错。” 得到了花姐的肯定后，白婕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往日的神气。 她点点头，说：“好，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办吧。花姐，你说得对，比起坏名声，更可怕的其实还是没有名声。这条黑红路线，我走了！” 说着，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自己黑红成功后的场景。 通告不断，数钱数到手软…… 网友们看她不爽，没日没夜地骂她，以为这样可以毁掉她的事业。 谁知，他们越骂，她的事业就越红火…… 想到这，白婕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心说：姓项的，如果你以为你不原谅我，我就没办法在这圈子混下去……那你就太天真了。 等你发现，你越打压我，我越火的时候…… 你应该会很生气吧？ 哈哈！ …………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逝。 项乐章的粉丝们还没有骂尽兴，便发现白婕的快博官方账号上，发布了一条新的动态。 内容大致是，网传“白婕小姐威胁项乐章先生”一事系造谣，他们要求网友们停止传播这样的不实消息，并且表示他们将会给闹得最欢的网友送出律师函大礼包。 这条动态不发还好，一发，项乐章的粉丝和看乐子不嫌事大的网友们就炸锅了。 纷纷在下面留言：“你寄吧谁啊，不仅威胁项老师，还威胁你爹？” “差不多得了。看视频，无论是声音、脸型还是身材，全都能对得上号。就连白婕参加节目的时间都能对上号。你要说威胁乐章哥哥的人不是她，那就是拿网友当猴耍，反正我是不信的。” “律师函？我好害怕啊。求求你赶紧发个律师来给我含含……” “内容写得那么硬气，仔细一看，连公司的章都没有盖。你们这谎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哦。” “……” 这条动态，就相当于是一桶油，浇在了愤怒的粉丝们的头上。 粉丝们的怒火，燃得更旺了。 事情，也传得越来越开。 “白婕”，这个原本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的名字，也越传越广了。 ………… “这女表子，想玩黑红？” 某高档别墅中，一个穿睡衣的男人看着电脑，眉头微微一皱。 “我让她去跟项乐章道歉，她不去，还搁这整这种花活？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他的眼神冰冷。 “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项乐章，但是……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妹妹的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以及手机上他和某人的消息记录。 “你恶心项乐章，我不管。但是，你的行为让我的妹妹很不舒服，这我就不能不坐视不管了。”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怪我！” 想着，他抓起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 “喂，老鬼，我等会儿给你发点东西，你想办法传播出去。” “具体是什么，你看到就知道了。多费点心思，事成之后，请你吃饭。” “对了，记住，一定要做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我可不想以后再为这种事情头疼。”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走 威胁事件传播得越来越广，讨论人数也越来越多。 白婕的名号，也越来越响。 虽然，提到她，网友们多半不会说什么好话。 但是，最起码，她有名气了。 她在这几天里收获的名气和讨论度，比前几年累计的，还要多。 名气上来了，好处也随之而来。 一些动作比较快的导演，已经联系上了她的经纪人花姐，表示想要和她合作。 那些导演中，有拍综艺的，有拍电视剧的，有拍网大的，也有拍低成本电影的…… 可惜，他们的水平都很一般，手里的作品无论是质量还是知名度都比较拉垮，白婕看不上。 她让花姐把这些活儿全给推掉了。 她觉得，按照现在的节奏，她的名气指定会越来越大。 假以时日，她轻松就能接到比这些好上一万倍的工作。 然而她的乐观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 “这……这个事情，是怎么被挖出来的？” 白婕面色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屏幕，嘴唇抖个不停。 “不应该啊！我早就和以前的同学断了联系，出道的时候用的是艺名，也整了容……不应该的，这个事情不应该会被挖出来的啊……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啊……” “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 花姐盯着白婕的脸，面色凝重。 她问白婕，热搜榜上的那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婕摇摇头，很没底气地说：“不……不是！” 花姐猛地一拍桌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老实？” 白婕这才告诉花姐，那个消息确实是真的，那件事情，也确实发生过。 “既然你身上发生过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公司？” 花姐用食指关节敲着桌子，厉声道：“我不止一次问过你，你身上有什么可能对你职业生涯造成毁灭性打击的黑点，而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 “是——没有！你说自己不可能有这种黑点。那么，请问，白小姐，请你告诉我……” 花姐指着屏幕，阴沉着脸，问：“这是什么情况？” 白婕的脸色白得可怕。 她全身都在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她才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地说：“这已经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了……我和那些人好久好久没有联系过了……我出道用的是艺名，现在的脸和以前也不一样，他们不可能认得出我来的……我以为他们不可能认出我来的……” 花姐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些年，我们在你身上花费的精力，算是打水——” 还没等她说完，显然没有在听她说话的白婕便开口打断道：“花……花姐，他们只是单纯地爆料而已，拿不出实锤来的，对吧？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情公关掉……对，我们可以把它公关掉……不管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够把它公关掉……” 花姐厌恶地摆摆手。 “要是能公关掉的话，我也不至于那么头疼。听着，那条消息的传播速度太快，明摆着就是有人要整你。那个人是谁，我们还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能量超出我们太多太多。我们无能为力。” 白婕面如死灰。 过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希望的稻草似地，激动道：“想整我，那就让他们整吧！花姐，你不是说，让我走黑红路线吗？这是一个机会啊！一个让我在黑红之路上更进一步的机会！ “我们要学会把坏事变成好事！ “花姐，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肯定会闹得很大，会给我吸引来很多的关注和讨论。我们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将名气做起来。然后，等风头过去，我们再想办法洗白！只要他们拿不出实锤来，我们以后总有办法洗白的。一旦洗白成功……” “没有实锤？”花姐冷笑了一声，打断道：“别做梦了，谁告诉你没有实锤的？……” “什么？！” 白婕如同遭受晴天霹雳。 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一句话：“谁告诉你没有实锤？” 难道，有实锤？ 那个想整我的人——无论是谁——拿出实锤来了？ 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出实锤？ 那件事情的实锤，余先生不是早就已经帮我处理掉了吗？ 怎么可能…… 突然，白婕的眼睛，猛地大睁！ “难不成，那条消息，就是余先生放出来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花姐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为了公司形象以及公司里其他艺人的形象考虑，白婕，你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什么意思？” 白婕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要冷藏我？公司要冷藏我？！” 花姐黑着脸，冷声说：“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公司真的会跟你共进退，然后被你一起拖下水吧？” “我搭上余先生的时候、给公司赚钱的时候，你们说进了公司就是一家人；现在，我出事了，你们又告诉我公司不会跟我共进退？你们还是人吗？！” “白小姐，请你搞清楚，这里是公司，不是福v利社。” 花姐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继续说道：“好了，白婕，我等会儿还要带一个新人上节目，挺忙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白婕握着拳头，用刀子似的眼神看着她，半步没动。 花姐也不生气，而是直接把她当成空气，坐在椅子上忙着自己的事情。 一会儿给人回腾信，一会儿整理资料，一会儿打电话…… 仿佛，办公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白婕的眼眶里，泪水奔腾。 她透过眼泪，模糊地看着花姐旁若无人的模样，啜泣了几声。 花姐像是终于发现了她还在似的，抬起头催促了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然后又将头埋进了手里的资料中。 “好。” 白婕重重地点头。 她说：“我走。我走……” 说着，她缓缓转过身去，拖着疲倦的身影，走出了办公室。 在转身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花姐的屏幕。 屏幕上，有一行字尤为显眼： “某女演员曾经校园暴力逼死同学，进来吃瓜！保真。” 第二百八十八章 《破碎》 “乐章哥，你今天有看快博吗？”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白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项乐章这么一个问题。 项乐章摇头。 “没有，怎么了？” “你还记得白婕吗？就是前几天来我们这里，拉着你死活不肯走的那个……那个……那个坏女人。” “记得。” “她今天早上在快博用自己的官方账号发了一条动态，说是要永久退出娱乐圈！” “噢？” 项乐章眉头一挑。 他对白婕这个人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但是，从白婕给他带来的印象上看，他很难想象她居然会做出永久退出娱乐圈的决定。 像她那样的人，应该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留在娱乐圈才对。 他有点好奇，问道：“为什么？” 问题刚问出口，他就回想起了前两天自己的粉丝在快博上围剿她的场面。 “该不会是被我的粉丝骂跑了吧？” “不是！” 小白不屑道：“她脸皮那么厚，哪里可能会被骂跑？我觉得她就是在这圈子里混不下去了。‘退圈’这种说法是她用来强行挽尊的。” “混不下去？”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心想虽然那个女的得罪了他和罗启玉，但是，无论是他还是罗启玉，都不是那种会主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欺负这种小人物的人。 如果单纯是因为得罪了他们，还不至于“混不下去”。 而且，她背后不是还有金主吗？ 只要她的金主还在，她怎么可能—— 等等，难不成…… 她是把自己的金主给得罪了，所以才混不下去的？ 项乐章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小白，小白则表示，白婕有没有得罪自己的金主，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昨天，网络上有人爆出了白婕的黑历史。 “……我猜，那条黑历史才是让她混不下去的原因。” “黑历史？” “是呀！” 小白点点头，将白婕初中时对一个女生实施校园暴力，把那个女生逼到自杀的事情，告诉了项乐章。 她说的时候，还不忘加上一些自己在网上看到的细节。 例如，白婕经常把自己的值日任务交给那个女生去做。有一次，那个女生因为要补作业，拒绝了，白婕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个女生的头按进水桶里面。 再例如，那个女生每次出教室时都会带上自己的水瓶。因为，一旦她的水瓶离身，当她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水瓶里多了一些异样的东西。 比以上那些例子更过分的事，白婕也没少干。 可那些事情实在过于恶劣，恶劣到不可描述的程度，所以…… 听完小白的话，项乐章眉头一皱。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太过分了！这种人应该遭天谴！做过这种事情，仅仅是退圈就算了？”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她受到的惩罚太轻了！” 小白附和道。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项乐章深深地呼吸了两下，透过休息室的窗子，看向窗外的蓝天，眼神有些放空。 他回想起了一些，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不……” 他轻声说道：“这并不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有办法，让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 晚上，回到酒店的房间里，项乐章花了十分钟草草吃完晚饭，就让小白收拾碗筷离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电脑，开机，新建了一个文档。 这个晚上，他不写剧本。 他要拿这些时间，做一件他此时此刻更加想做的事情。 写歌。 写一首新歌。 写一首…… 关于校园暴力的，原创歌曲。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脑中的音符相互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猛然一睁，他一把扯来一张放在桌上的a4纸，在上面一顿涂涂画画。 半个小时后，一首完整的曲子，出现在了a4纸上。 他把一直靠放在床边上的吉他琴包打开，抱出许久没弹的吉他，照着自己放下写下的谱子，弹奏了一遍。 弹完，他将自己感觉不太好的地方稍作一番修改，然后又弹了一遍…… 直到连续弹了八遍，他才勉强满意地点点头，将怀里的吉他放回琴包。 随后，他再一次坐回电脑前，根据自己写出的曲子，开始填词。 ………… “小芳第一次离开家乡， 来到梦里都在期待的地方。 她以为世界像童话那般美好， 直到她遇见了那匹幼狼……” “……” “……小芳的呼喊没人听到， 听到的人也装没听到……” “……” “……她在夜里问自己为何世界会是这样， 没有能够给她答复， 没有人看见她受的伤……” “……” “……鲜活的生命， 她随风而去。 而害死她的人啊， 还在享受光芒和空气……” “……” 自穿越以来——如果歌友会时的现场写歌不算在内的话——这还是项乐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创作原创歌曲。 没有使用前世听过的旋律，没有使用前世记忆里的歌词…… 无论是曲还是词，全都出自他本人之手。 这首歌，他写得很快。 前前后后，加起来，用时还没超过一个半钟头。 虽然他知道，无论是词还是曲，都还有很多值得修改的地方。 但是，他不想改了。 是，没错，继续修改下去，是能让词和曲看起来更加精致，质量更高。 可是，与此同时，也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他在歌曲里想要表达、抒发的情绪。 他想要表达、想要抒发的，就是现在这种不加任何修饰的情绪。 这种情绪，看似粗糙，但是，在很多时候，它反而更有力量。 看着文档，清唱了两遍这首暂时定名为《破碎》的歌曲，项乐章将目光收回，沉默地看向窗外那片没有星星的夜空。 在前世，多年以前，他也曾像现在这样，躲在房间里，眼前就连一点星光都没有。 可是，跟现在不同的是，那时，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后来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想着，在他的脑子里，那个被白婕欺负的初中女孩，和那个曾经跟他并排坐了一个晚上的女孩重叠在了起来。 项乐章叹了口气。 “寻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伤害你自己和你身边的人。” 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还是要活下去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对不起 第二天早晨，宫野的快博首页上出现了一条新的动态。 那是一部时长长达四分三十二秒的视频。 点开，只能看见一件白色衬衫，一把吉他以及一双正在弹奏吉他的手。 没过一会儿，一个低沉沧桑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芳第一次离开家乡， 来到梦里都在期待的地方。 她以为世界像童话那般美好， 直到她遇见了那匹幼狼……” 一开始，看到这条动态的人并不多。 毕竟，虽然宫野发了一篇写得还算不错的小说、唱了一首传播度挺广的民谣歌曲，有很多人听说过他的名字，甚至自称是他的粉丝，但是，实际上，他真正的铁杆粉丝，并没有多少。 在他发动态的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他新动态的人，不多。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这部没有被太多人看过的视频——或者说，这首并没有被太多人听过的歌——居然登上了热搜。 “#宫野新作”。 这条热搜，为视频——或说新歌——带来了不小的曝光量。 仅仅一个小时，动态底下的留言数量，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五千。 并且，还在以不低的速度，疯狂增加。 ………… “亲爱的，你还记得宫野吗？就是那个唱《羊城》的。” 羊城某大学的教室里，一个女生低声对自己的男朋友说：“他又上热搜了！” “噢？”她的男朋友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随口问道：“他犯什么事了？” 女生“啪”地拍了他胳膊一巴掌。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艺人上热搜，就一定是犯了什么事吗？” 男朋友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揉了揉胳膊，说：“那他是怎么上热搜的？” “他发新动态了，好像是一首新歌！叫……《破碎》。” 女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将其中一只递给了男朋友，说：“听听看？” “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要做这种和学习无关的事情！” 他本想这样大声呵斥自己的女朋友。 只不过，看在这是一节水课，以及女朋友脸上露出的那副“如果敢拒绝，你就死定了”的表情的份上，他还是乖乖地接过耳机，戴上了。 女朋友等他佩戴好耳机，这才点开那部宫野的视频。 “小芳第一次离开家乡， 来到梦里都在期待的地方……” 男朋友眉头一挑。 原本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 他低声道：“这唱功……有点东西的啊。” 女朋友瞪了他一眼。 “嘘！”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很快，四分半钟过去了。 他和女朋友都没有开口说话。 如果此时他扭头往女朋友的脸上看一下，就会发现她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也不会那么做。 因为，他怕女朋友发现，他眼角那抹未干的泪痕…… ………… 小强是个大二的学生。 他的爱好不多，听民谣算是其中之一。 因为《羊城》，他听说了宫野，并且将宫野加入了他的关注列表里。 他很期待，这个横空出世的高手，将会为华国民谣界带来怎样的惊喜。 可是，一段时间过后，他发现，宫野似乎并没有出新歌的意思。 那个家伙宁可写一篇小说来讽刺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所谓“作家”，也不肯花时间来写新歌。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尽管《羊城》还留在他的歌单里，但他已经快要把“宫野”这一号人给忘记了。 直到刚才，他在快博热搜榜上，看到了一条“#宫野新作”的话题词条。 很久以前对宫野新作的期待，猛然涌上心头。 他果断点进去，找到宫野新发的那部视频，戴上耳机之后，打开。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宫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无论是旋律还是音色，依旧那么出众。 但很快，他的笑容凝固了。 在视频播放到一半的时候，在宫野用嘶哑的声音唱着“小芳的呼喊没人听到听到的人也装没听到”的时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记忆回到了多年前的夏天。 他还记得，他当时的同桌，是怎样被同学嘲笑“肥猪”、“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别人长得像鲜花你长得像食人花”的。 他还记得，那个同桌的课本，是怎样被人写满各种侮辱性的话语的。 他还记得，那个同桌好不容易获得的奖状，是怎样被人折成纸飞机丢出窗外的…… 他忘不掉，那个同桌的父母来学校帮她办理退学手续时的场景。 他更忘不掉，她的母亲哭着来到班里，强忍着怒气和哭腔，用最平静的语气对他们说出的那番话。 她说：“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这些学生是祖国的栋梁、是民族的希望。很早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们知道，现在，在我的眼里，你们是什么东西吗？你们就是一群杀人不见血恶魔！恶魔！” 这番话在当时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但他一直安慰自己：我又没有欺负过她。她妈骂的是那群欺负过她的家伙，和我没关系。 可现在，听着这首《破碎》，不知怎的，他突然意识到—— 他——这个对同桌遭受的霸v凌行为视若无睹的人——其实也是那群欺负他同桌的家伙的帮凶。 他，其实也是同桌母亲口中的“恶魔”。 音乐，早已经放完。 但小强并没有注意到。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白墙，思绪万千。 突然之间，他好想找回当年的同桌，亲口跟她说一句： “对不起。” ………… 有些伤，放着不动，三两天就好了。 而有些伤，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 女儿自杀至今，已经有十余年了。 这些年来，栾秀娟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女儿，不要去想女儿…… 她想用时间来抹平自己心里的伤痕。 最近几年，她想起女儿的次数和时间越来越少。 她以为，自己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直到昨天，她听同事说，当年那个害女儿跳楼的人渣，被找到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创伤从来就没有愈合。 它只是被她藏起来了。 藏在一个没有人能够触及的角落。 就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它。 然而，找不到，不意味它不存在。 在知道那个害女儿跳楼的人渣非但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反而还成了明星、日子过得光鲜亮丽的时候，那个藏起来的伤口，走出了角落，又光明正大地回到了她的眼前。 她不敢看它。 就像她多年前不敢面对自己女儿的死讯一般。 但是，她又不得不看。 许多媒体不知从哪弄来了她的信息，纷纷找上门来——甚至跑到她的工作单位去——逼问她对于白婕的看法。 她真的不想撕开伤口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媒体们却一直追问个不停。 没有办法，她只好和老板请了个假，偷偷跑到家附近的一家小宾馆，藏了起来。 此时，她正躺在宾馆有些发黑的床单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歌声。 第二百九十章 有推手 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那歌声还是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中。 “小芳第一次离开家乡， 来到梦里都在期待的地方。 她以为世界像童话那般美好， 直到她遇见了那匹幼狼……” 歌声沧桑，和歌词、旋律非常的搭。 但是，栾秀娟却无心欣赏。 她只想要安静。 她只想要一片能让自己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的安静。 然而，在隔壁房间里外放着音乐的人，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歌曲还在继续。 甚至声音还稍微大了几分。 “……小芳的呼喊没人听到， 听到的人也装没听到……” 栾秀娟一愣。 这句歌词，又让她想起了自己逝去多年的女儿。 在那个时候，女儿被那个叫“白婕”的人渣欺负时，听到她惨叫的人，也像歌里写的那样，“装没听到”吧？ 心底的伤口，撕裂开来，往外“汩汩”地留着鲜血。 她抹了一把眼泪，侧身躺在床上，用枕头压住自己朝上的那只耳朵，试图挡住隔壁传来的歌声。 可是，没有用。 唱歌的人，声音极有穿透力，尽管她一只耳朵靠在床上，另一只耳朵用枕头堵着，那人的歌声，仍然清晰可辨。 “……她在夜里问自己为何世界会是这样， 没有能够给她答复， 没有人看见她受的伤……” 一滴泪水，从栾秀娟的眼角滑落。 她忍受不了了。 将枕头一把甩开，她从床上站起身来，跑到墙边。 她想要猛地锤两下墙壁，用刺耳的声音让隔壁的那个混蛋把歌给关了。 然而，她的拳头刚举起来，还没有捶到墙上，就又放了下来。 因为，她听见了这么一句歌词： “……鲜活的生命， 她随风而去。 而害死她的人啊， 还在享受光芒和空气……” 栾秀娟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她的女儿，走了十几年了。 女儿离开的时候，是在夜晚。 她静悄悄地爬上楼顶，跳了下去，没有打扰任何人。 就连寻死的时候，她都那么乖…… 女儿离去的时候，身边冷冷清清。 而害死女儿的那个人渣呢？ 她非但没有付出代价，还在十几年后，成了演员、成了明星，享受着粉丝和观众们的欢呼，享受着聚光灯和人们的热情…… 享受着，女儿享受不到的一切…… 凭什么？ 这凭什么？ 栾秀娟的眼里满是火焰。 这不公平。 为什么被欺负的人，连死都是安安静静的，而欺负人的家伙，却能活得那么风光？ 这不公平！ “我要……” 她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我要让那个人渣，付出应有的代价！” ………… “宝宝，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的声音……莫名有点熟悉？” 小潮和小舟一起，第三次听完了这首名为《破碎》的歌曲。 他低声跟小舟说：“在听《羊城》的时候，我就觉得宫野的声音有点熟悉来。但是我不确定，所以一直没说。可现在，听到这首《破碎》，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深了……” “熟悉？” 小舟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是吧！我也那么觉得！” 过了一会儿，小潮突然猛地一拍大腿。 “诶，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声音熟悉了！” “为什么？” “因为——宝宝，你仔细想想，宫野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他的声音，是不是和项老师的声音有点像？！” 小舟本来是不这么觉得的。 但是，听男朋友一说，她又感觉这两个人的声音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顶多说明…… “唱歌好听的人，声音都是相似的！” 她自豪地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在夸自己。 小潮并不认同这句话。 但他没有反驳。 他摘下耳机，退出了视频。 这首歌，无疑是首好歌。 虽然和项乐章的《青花瓷》等等杰作没法比，但质量也足够高了。 不过…… 无论是他还是小舟，身边都没有发生过校v园v暴v力事件，所以听完这首歌，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顶多在嘴上或者心里骂一句：搞校v园v暴v力的真特么不是东西。 然后心疼地想：那些被暴力的孩子真可怜…… 等等，校园暴力？ 小潮说道：“诶，宝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被人爆料在节目上威胁项老师的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白婕。” “哦对，白婕。昨天是不是又有人爆料说，她曾经对一个女生施展校v园v暴v力，害那个女生……额……没掉了？” “嗯嗯！” 小舟皱着眉头说：“听说她威胁乐章哥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哼，果然！” “那宫野的这首歌……会不会，写的正好就是白婕这件事？” 小舟愣住了。 她有些卡壳地说：“应……应该不会吧。毕竟，白婕的事昨天才爆出来……要是那么短时间内，就能写出这样一首歌，那他也太强了些。” “也是。”小潮点点头：“或许，这就是个巧……” 他话还没说话，嘴巴就停住了。 小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 他惊讶地举起手机，说：“那个被白婕害死的女生的母亲，接受采访了！” ………… “乐章哥，我知道你民谣听得比较少，但是……你应该还记得宫野吧？” 吃饭的时候，小白对项乐章说：“就是那个唱《羊城》的民谣歌手。” 项乐章点了点头。 “记得。” 除非得了老年痴呆，否则，他想忘掉“宫野”，还是挺难的…… “他出新歌了！是一首关于校园暴力的歌，写得挺好的，你要听听看吗？” “不，算了吧。” 项乐章表示，他昨天晚上没睡好，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小白却仍然依依不舍地说：“别嘛，乐章哥，听一下嘛，真的写得超级好。说不定，你听了之后能获得什么灵感，再写出一首好歌呢？” “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 “哎呀，乐章哥，不要看不起人家嘛！” 我怎么可能看不起自己啊？！ 他在心里呐喊。 但是，没办法，实在是拗不过她，项乐章只好无奈一笑，接过耳机，同意了。 在听歌的时候，他随口问小白她是怎么找到这首歌的。 小白告诉他，是在热搜上看到的。 “其实，我在九点多的时候，就看到它了。当时它在热搜榜上才排三十多名。而现在，你瞧，已经快要登顶了。” “什么？！” 项乐章一惊。 有白婕事件的热度，《破碎》能够进入热搜榜前十，他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小白居然能在九点多的时候，在热搜榜上看到它。 或者说，它居然能在九点多的时候，等上快博热搜榜。 宫野这个号的热度，项乐章是非常清楚的。 按照他原本的估计，《破碎》能在晚上之前登上热搜，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背后，有推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推手，会是谁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采访视频 小潮点开了栾秀娟——也就是被白婕害死的那位女生的母亲——接受采访的视频。 视频很长，尽管经过了修剪，但也仍然有足足半个小时。 这个长度，相当劝退。 小潮和小舟对视了一眼。 “要看吗？” “我挺想看的。但是……”小舟犹豫道：“这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我也觉得有一点。” 小潮点头。 他退出了视频，点开评论区，说：“要不，我们找找有没有更精简的版本？” “嗯嗯。应该有的。”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在视频的评论区中，他们找到了这个采访视频更精简的版本的链接。 分享链接的人表示，这部更加精简的视频，长度只有十分钟。 “但是，删减了掉了很多我个人觉得不应该删减的部分。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还是看半个小时的版本吧。”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怎么说？”小潮问：“要看十分钟的，还是看半个钟的？” 小舟考虑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十分钟的版本。 小潮打开视频，两人静静地看了起来。 视频的一开头，就是一段剪辑后的片段。 “囡囡是很听话的。” 栾秀娟揉了揉眼睛，对着镜头说道：“即使是寻死，她也不想打扰任何人……” ………… 在视频里，栾秀娟说了很多很多。 她说，女儿去世之后，她在女儿的床垫底下，找到了一本日记。 女儿在那本日记上，写满了自己被白婕欺负的种种细节。 栾秀娟随便列举了其中几个细节，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她告诉采访者，她在看那本日记的时候，眼前仿佛就出现了女儿被欺负时的画面…… “我那时真想一刀劈死那帮欺负我女儿的人渣！” 看得出来，在听她说这些的时候，采访者的眼底也闪着怒火。 但是，采访者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他只能装作冷静地引导栾秀娟继续说下去。 他问栾秀娟，她女儿死后的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栾秀娟告诉他，女儿刚离开的前几年，她的精神有些失常，整天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 丈夫实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跟她离了婚。 不过，她的丈夫——应该说是前夫——还算有心，将房子留给了她。 可她转手就把前夫留下的房子给卖掉了。 因为她不敢走进女儿曾经的房间。 她不仅不敢走进女儿曾经的房间，当她走在街上的时候，还会刻意避开那些穿着校服的女孩——因为她们和那间她不敢走进的房间一样，总会让她想起自己过世的女儿…… ………… 心酸。 看着栾秀娟接受采访的这个视频，小潮和小舟心里只有两个字：心酸。 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校v园v暴v力，也没有失去过自己最心爱的人，但是，他们都有父母。 他们能够想象，如果自己有一天猝然离世，自己的父母该会有多么绝望。 视频很快就播放完了。 然而，两人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抽了抽鼻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回响着栾秀娟在视频结尾说的那些话。 “这种辛酸很难忍受，但是，我忍受下来了。如果不是突然听说那个人渣的事情，我或许还能继续忍受下去，忍受一辈子。” “可是，可是……我没办法接受，真的没办法接受……” “我这十几年来，不敢经过以前生活的地方、不敢联系以前认识的人。我的囡囡现在还在土地底下闭着眼睛，陪伴她的只有湿冷的泥土……” “而害死囡囡的那个人渣呢？” “她却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粉丝们的掌声和热情，活得有滋有味！” “这不公平！” “我没办法接受这个！” “……” 两人的心酸，登时化作了愤怒。 “对……” 小潮嘴巴微张，拳头紧握，低声道：“这不公平。凭什么被欺负的人躺进了棺材里，被欺负的人的家属只有伴着痛苦度日，而白婕——这个凶手——却能活得那么舒服、那么自在？” 小舟也附和道：“没错，这也太没有天理了！” 他们并不是什么暴力粗鲁的人。 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真想站在白婕面前，狠狠地亲手抽她两个耳光！ 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们永远都不会有这个亲自动手收拾她的机会。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们突然意识到，即使自己再愤怒，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顶多，用键盘在网上宣泄一番。 顶多，给这部视频点个赞，再将它转发出去，让更多人看到。 ………… 转发这部采访视频的人，并不只有小潮、小舟这样的普通人。 还有许多的公众人物。 罗启玉：“唉，我一个大男人都看哭了。栾女士太不容易了。” 慕容媛：“看完这个采访，真的很心疼，莫名想到自己的母亲。说实话，我在小时候也经历过校v园v暴v力，当时也有自尽的冲动。真不敢想象，如果我当时从楼上跳了下去，我的母亲会痛苦成什么样子。” 程冰月：“作为一个正在备孕的未来母亲，真的不敢看这种视频。唉……” 林仙仙：“太气愤了！尤其是最后，听到栾女士说那些话的时候，脑子里全程响着一句歌词：‘鲜活的生命她随风而去而害死她的人啊还在享受光芒和空气’……” ………… 没错，一两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做不了什么。 但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甚至十万、百万、千万个人呢？ 在成千上万个像小潮、小舟这样的普通人的努力下，在无数个像罗启玉、慕容媛、程冰月、林仙仙这样的公众人物的推动之下，栾秀娟的采访视频，成功以火箭之势，冲上了快博热搜榜榜首。 并且，和第二名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不只是快博。 贴吧、知否、豆萁、公众号、d站、快音…… 凡是有人在地方，都有这部视频的影子。 仅仅一天的时间，这部采访视频就传遍了互联网的每个角落。 只要是稍微关心一点时事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看到它。 它的热度…… 爆炸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逃无可逃 “哇，看哭了。好难想象栾阿姨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换作是我，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骂，其实在一开始，我听说白婕初中时校v园v暴v力害死了一个女孩的时候，还不算特别气愤。可能是因为看得太多，麻木了吧。但是……看完阿姨的采访视频，我特么想上去给那人渣两耳光！” “被欺负的死了，欺负人的还活着——而且活得那么光鲜亮丽——这世界真的是很讽刺啊。唉，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她啊？” “……” 随着采访视频的爆红，上面那样的评论，也开始满天乱飞。 快博、贴吧、知否、豆萁、d站、快音、公众号评论区、腾信群…… 无论在哪，都能看到心疼栾秀娟和攻击白婕的言论—— 噢，其实那也不算攻击吧。 顶多就是“你怎么还没死啊”这样亲切的问候。 很快，白婕的各种信息也被万能的网友们给挖了出来。 包括她就读过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包括她在学生时期（在出道之前的学生时期）谈过的每一段恋爱恋爱，包括她以及她父母现在的住址…… 一切的一切，凡是能挖的，全都被挖出来了。 ………… 白婕最近的心情很不美丽。 这倒不完全是因为网友们对她的攻击。 毕竟，在知道自己曾经害死过一个女孩的事情被曝光之后，她就猜到了自己肯定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段时间，她只要能不上网，就不上网。 网友们骂的那些话，是会对她造成一定的影响。 但是影响不会特别大。 至少，还不足以把她的心情搞得如此糟糕。 那么，她心情差是因为自己再也混不了娱乐圈了吗？ 也不完全是。 不能再混娱乐圈，固然难受，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安慰后，她已经基本上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告诉自己，就算混不了娱乐圈，那也没事。 演了那么多年戏，爬了那么多床头，她已经为自己积攒了一些人脉和本钱。 靠着这些人脉和本钱，做点生意，她往后的日子仍然可以过得非常舒适。 况且，在出事之前，她就已经从自己的众多舔狗之中，物色好了一个能够一起合伙做生意的“合作伙伴”。 出于对舔狗的信任，以及对自己不会被舔狗背叛的自信，她甚至已经将合作需要用到的钱，尽数打给了那只舔狗。 虽然，那是一笔很大的钱，给出去之后，自己口袋里就没几个子了。 但她还是把钱打出去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这是她混了那么多年娱乐圈学到的最有用的道理。 然而，她心情糟糕的原因，就出在她的那位舔狗——或者说，“合作伙伴”——身上。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自从栾秀娟接受采访的视频爆火之后，她就再也没办法联系上他了。 打电话，不接。 发腾信，不回。 一开始，她还很天真地以为他是因为忙，所以才不接电话不回腾信的。 直到她用小号发现，在不接电话不回腾信的这段时间里，他发了一条自己喝下午茶的朋友圈，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有时间喝下午茶发朋友圈，却没时间接她的电话、回她的腾信？ 要放在以前，有人告诉她，他会这样对待她，她只会嗤之以鼻，打死都不相信。 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她急了。 这几天，她试过了无数种办法。 打电话、发短信、打腾信视频、发腾信消息、发邮件、去他家堵门、找他的朋友帮忙联系…… 不管她怎么做，结果无一例外。 联系不上。 她始终无法联系到他。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来、攒下来的钱，随时可能化为乌有，她就慌得不行。 她报了警，经v查v叔叔说会尽力帮她挽回损害。 但她仍然放心不下来。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和舔狗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合同的内容。 如果舔狗当时在合同里动了点手脚……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有预感，自己那么多年来的积蓄，要打水漂了…… 今天，自舔狗失联以来，她第三次来到他的住所楼下。 她刚想按门铃，却发现，在铁门之上，贴了一张a4纸，上面写着“302号房出租”。 冷汗，瞬间下来了。 舔狗租的房子，就是这一栋的302号…… 现在，楼底出现了那套房子的出租告示，这就说明—— 舔狗，退租了。 白婕心底最后的侥幸，终于破碎了。 她浑身乏力地靠在墙上，喃喃自语道：“他……好像真的跑路了。” 晚上，她拖着疲倦的身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刚出电梯，看到自家的防盗门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 她那扇银白色的防盗门上，此时竟被泼满了红色的油漆！ 而在门的旁边，还有人用油漆写着三个大字： “杀人犯！” 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双手软得根本撑不起身子。 她嘴唇颤抖着看向那三个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婕，看了一眼被泼满红油漆的防盗门，又看了一眼门旁边写着的那三个字…… 一声尖叫，爆发而出。 “救命啊！杀人了！有杀人犯！” 他一边这样喊着，一边飞快地跑回了电梯。 “不，我不是！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 白婕本想这么解释。 但她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声音全都压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很快，电梯的声音停住了，整个楼层都恢复了平静。 一种虚无的感觉，笼罩住了白婕。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字—— “逃！” 离开这里！ 逃离这里！ 再也……再也不要回来！ 然而，和舔狗不一样，她的房子不是租的，而是买来的。 她没办法像舔狗那样，亏点押金，直接退掉房子走人。 她……逃无可逃。 除非—— 第二百九十三章 被世界抛弃 白婕颤巍巍地从包包里取出手机。 把屏幕解锁后，她打开了电话功能。 然而，还没等她输入任何一个数字，手机便“嗡”地响了起来。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虽然这个电话号码没有任何备注，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她母亲的手机号。 犹豫了一阵，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 反正，她本来也是想打给父母的。 “喂，婕婕啊……”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倦，仿佛苍老了好多岁。 白婕愣了愣。 她上一次和母亲打电话，是在一个多月之前。她记得，当时母亲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挺年轻的，为什么…… “喂，妈。” 她坐在家门前的地板上，不敢抬头去看防盗门上的红油漆。 “婕婕，妈知道你工作很忙，也知道……也知道最近出了一些事情，需要你花很大的精力去处理，但是……” 母亲似乎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能不能回家一趟？你爸想你了。” 虽然，白婕本来就是想着要给父母打个电话，找借口回家去住一段时间的。 但是听到母亲的话，她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心底反而还很烦恼。 她忍不住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忙、明明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让我回去？你们怎么那么自私啊？！” 电话那头的母亲沉默了。 白婕突然很后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子跟母亲说话。 明明……明明她本来就是想要回家的啊…… 半晌后，母亲才重新开口。 “可是，你爸……你爸他……” 白婕的眼睫毛微微一颤。 她从母亲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赶紧问道：“我爸怎么了？” “唉。”母亲叹了口气，说：“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婕婕，你还是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吧。妈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想挂断电话。 白婕急了。 她丝毫不控制音量地喊道：“你说啊，我爸怎么了？快点说啊！” “没，没什么。” “你怎么那么烦啊？！”她像个疯子一样，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快点特么地说啊！” 看女儿生气了，母亲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老实告诉她，她的父亲病倒了。 白婕问她父亲是怎么病倒的，她不说。 直到白婕又一次发脾气，母亲才用带有哭腔的声音说：“就是……我和他今天去小区对面的菜市买菜，找了好多个摊位，问了十几分钟，没有人愿意卖菜给我们……我们挺生气的，就想着家里还剩两颗娃娃菜，对付对付也能吃两顿……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群放学回家的小学生……” 哭泣的声音打断了母亲的讲述。 好几秒钟后，稍稍控制住情绪的母亲才继续说道：“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他们家有杀人犯！他们的女儿是杀人犯’……有几个小孩就……就……就一直指着我和你爸，边跳边在那喊‘杀人犯’、‘杀人犯’…… “你爸实在气不过，骂了他们两句。两个来接孩子的家长就站在那群孩子前面——弄得我们就像什么坏人似的——说：‘孩子又没说错，你家姑娘害死了人还有理了’……” 说着，母亲又一次哭了起来。 接下来，母亲说的话，白婕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杀人犯！” “杀人犯！”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三个字。 防盗门旁边的“杀人犯”三个字也仿佛活了过来，从墙上跳下，围着她转圈，一边转一边喊着：“杀人犯！” “我不是……” 白婕崩溃了。 她把头埋进两腿之前，躲避着眼前的幻觉。 可是，躲得了眼前的，躲不了脑中的。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 一个小学生指着她的父母对同学说：“你们快看！他们的女儿是杀人犯！”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杀人犯！！” 她放声大叫：“她是自杀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杀人，她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真的……” “不是我杀的啊……” 整层楼只有她的呜咽声。 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很一般，她方才的哭喊声上下三层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没有一个人打开门，问她怎么了。 没有一个人想要出来安慰她。 甚至就连个开门看戏的人都没有。 白婕莫名有一种感觉。 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这种感觉，直到手机再次震动，才缓缓消散。 她举起手机，用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屏幕。 这是…… 一条短信。 她下意识地解锁屏幕，打开了那条短信。 短信是《真正的演员3》节目组发来的。 在短信中，节目组提醒白婕，她的罢演严重影响了节目的制作，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一定程度上地影响了节目的声誉。根据合同，她需要向节目组赔偿至少十倍的通告费。 十倍…… 别说十倍了，她现在就连将通告费原封不动地打回去都做不到。 被舔狗背刺一刀后，她的银行卡里，就只剩下四位数了。 白婕苦笑了一声。 看来，她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至少，她欠下的债务…… 不会抛弃她。 ………… 就在白婕痛苦绝望的同时，项乐章作为飞行导师的那期《真正的演员3》，也如期上映了。 整期节目里，看不到半张白婕的脸。 毕竟她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没有罢演，节目组也不可能允许她出现在节目上。 不过，因为留给节目组处理的时间不多，所以，他们采用了比较直接的抹除手段。 凡是有白婕出现的镜头，全部删除。 第一队成员的表演不能删，那就直接将白婕打码，并且把她的声音做特殊化处理。 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是，第一队成员和一个声音奇特的人型马赛克演了好几分钟的戏…… 节目组这么做的本意只是从节目中抹去白婕这个人。 但是，那坨巨大的马赛克实在过于显眼，很难不激发网友的吐槽欲望。 于是，很快，这期节目连同那个大号马赛克，一起火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在同个擂台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白把《真正的演员3》靠着用来遮蔽白婕的大号人型马赛克上热搜的事情，告诉了项乐章。 项乐章哭笑不得。 他知道，节目组打这个码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将白婕从节目中抹去罢了。 本来，一个大号马赛克放在节目里，肯定会影响节目的观看体验，怎么说都不算是好事。 不过，现在嘛…… 那个马赛克火上了热搜，甚至还成了个梗，为节目吸引来了大量的关注…… 这波啊，这波是因祸得福。 小白还笑嘻嘻地给项乐章念了一些网友们在“#《真正的演员3》大马赛克”词条下的留言。 “笑死我了，这个马赛克好魔性啊哈哈哈哈，声音也好搞笑。” “讲道理，这期《真演3》，整个节目下来，除了乐章哥哥的点评环节之外，最精彩的就是第一队的表演。那坨马赛克的演技真好！【狗头】” “虽然我知道，被码掉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姓白的人渣，但是，不得不说，我还挺喜欢这个马赛克的。白姓人渣可以滚，能不能把马赛克留下？” “……” 项乐章笑着摇了摇头。 神特么把马赛克留下。 “乐章哥，”小白终于将目光抽离了手机屏幕，她说：“现在离开始工作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们一起看看那个马赛克的片段？” 项乐章咽下最后一口鸡胸肉，擦了擦嘴，摇头拒绝了。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一段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但是…… 他昨晚写剧本写到了凌晨一点，今天醒得又早，睡眠严重不足。 他必须趁中午休息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否则，可能会影响到下午的工作效率。 “好吧。” 小白撅起小嘴，说道。 她又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诶”了一声，重新抬起头来，告诉项乐章，除了“大马赛克”之外，又有一个关于《真正的演员3》的话题词条上热搜了。 ………… “#项乐章当导师，潘明安当选手”。 看着目前排在快博热搜榜第四名的这个话题词条，潘明安的脸“刷”地黑了。 都不用点开，他就能猜到里面的内容。 无非就是说他上《真正的演员2》是去当选手的，而项乐章参加《真正的演员3》是去做飞行导师的，以此来间接表达他的演技不及项乐章……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项乐章的演技绝对是碾压自己的。 但是看到这样的热搜，他还是很不爽。 捧一踩一有意思？ 这么想的时候，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没少干这种捧一踩一的事情…… “明安哥。” 助理注意到了潘明安表情的变化，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 潘明安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继续死死地盯着这条热搜，不敢点进去，怕看到太多嘲讽他的留言。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这条热搜…… 该不会是月圆传媒买的吧？！ “很有可能！” 他心想：“毕竟，我是那姓项的在华国最大的竞品。他的团队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趁机踩我一脚的机会？”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简直是卑鄙——无耻！” “真当我潘明安是好欺负的？！” 想着，他一拍大腿，喊了助理一声：“帮我给木姐打个电话！” 木姐是他的新经纪人。 因为他的“老对头”项乐章近段时间一直在不断进步——而且还是大跨步式的进步，不仅洗白了“干啥啥不行只能靠脸吃饭”的黑点，还成功拿下了《末日之前》的男主角——而他潘明安却几乎是原地踏步，他的股东老爸不乐意了，觉得是他的原来那个经纪人的能力有问题。 于是，大手一挥，果断给他换了一个经纪人——木姐。 这位木姐的脾气比较大，性格也比较直爽，有话直说从来不拐弯，经常把他气得跳脚。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能力确实比之前的那个经纪人要强一些。 潘明安觉得这一换还算值得。 如果现在带他的还是原来那个经纪人，他觉得她可能没办法帮他报这一箭之仇。 可是…… 现在带他的，是能力更强的木姐！ 木姐出马的话，不说多，让项乐章吃点小鳖应该是没问题的。 尽管不清楚潘明安为什么想联系木姐，但助理还是很听话地给木姐打去了电话。 手机“嘟”了五六声，木姐才接通电话。 “喂，什么事？” 木姐的声音风风火火的，仿佛很赶时间，让人不敢多说半句废话。 “木……木姐，”助理说，“明安哥找你。” 说完，立马就像丢炸弹一样把手机递给了潘明安。 潘明安接过手机，直接开门见山道：“木姐，你看到那条热搜了吗？” “哪条？” “关于我的那条。” “看到了。” “你信不信，这个热搜绝对是项乐章他们团队买的！” 说到这，潘明安的语气开始激动了起来：“他们还真是很过分啊，一有机会就要踩我这个竞争对手两脚。木姐，这我可不能忍！” 潘明安原以为木姐会很酷地说：“等着，让我收拾他们。” 然而，木姐说出口的却是：“踩你？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要踩你？噢，对，你说了，你是项乐章的‘竞争对手’。好吧，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项乐章的竞争对手？’” 潘明安懵了。 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项乐章的竞争对手？ 这算什么狗屁问题？ 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娱乐圈的共识吗？ 或许是猜到了潘明安的想法，木姐冷笑了一声，说：“在以前，项乐章还没有唱功和演技的时候，你确实算是他的有力竞争对手。可是现在嘛……呵呵。” 潘明安的火“腾”地就起来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好，那我就告诉你——现在，你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甚至你们现在站的都不是同一个擂台。” 说完，木姐丝毫不给潘明安自我辩驳的机会。 她说道：“少点被迫害妄想症吧，有这时间，不如拿来磨练磨练自己的业务能力。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很忙，就不跟你废话了。挂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说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白婕事件过去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项乐章平常没事干就写写剧本，偶尔和余悦、慕容媛、林仙仙、罗启玉等人聊聊天，相当充实。 在他原先的设想中，等他在《末日之前》里的戏份拍完，剧本也差不多写好了。 不过，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在《末日之前》杀青前的第十天，他改掉了文档中的最后一句台词。 这意味着，他的电影剧本，总算创作完毕了。 比他设想中的，提前了至少十天。 “不错。” 他对着电脑屏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前世，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作为一个编导生，却一直没能成功拍出一部属于自己的作品——当然，学生时期拍的那些练手的小玩意不算。 现在，他的这个遗憾，总算是可以弥补了。 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 紧张之处在于，虽然他是导演系科班出身，但是……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干过导演的活儿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当好一名导演。 不过…… 先干了再说！ 能不能当好导演、能不能拍好电影……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但他知道，要是在开始拍摄之前就怂了，等待他的只有坏结局。 “还有十天，《末日之前》就要拍完了。” 项乐章一边关掉剧本的文档，一边在心里想，是时候筹备一下自己的剧组了。 想着，他又在桌面上新建了一个文档，重命名为：《名单》。 双击点开“名单”，他便开始思考自己剧组的配置了。 首先，要给剧组找个好的副导演。 万一拍摄的时候，他这个正导演拉垮了，至少还有人能够顶上。 那么，该找谁比较好呢…… 马力是想都不用想的。 华国商业片之王给你一个没拍过电影的家伙当副导演？ 可以。 但是得在梦里。 这段时间，通过和马力的交流，项乐章也搞到了好些大导演的联系方式。 可问题是，那些大导演虽然不如马力，但也是不可能“屈尊”来给他当副导的…… 想了半天，他愣是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无奈，只好在文档里打下“副导”两个字，然后再后面加了个括号，括号中写上“暂时未定”。 除了导演之外，要想拍好一部电影，摄影师也非常重要。 项乐章在前世上过摄影课，有摄影的基础。他有想过，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当摄影师也可以。 但是，再三考虑之下，他还是觉得要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反正他也不差钱—— 或者说，对于他要拍的那部电影而言，他不差钱。 “马导之前给了我介绍了几个摄影师。在《末日之前》的剧组里，我也认识了几个。他们的水平都挺不错的。” 项乐章想着：“明天中午的时候，我一个一个去问，看看谁愿意跟我。” “……” ………… 剧组的人选，项乐章考虑了一晚上。 可是最终能敲定下来的，寥寥无几。 毕竟，像项乐章这样的新人导演，即便有一定的人脉，想要组一个好的剧组，也是需要花上一番心思的。 除非…… 能够找到一个靠谱的中介。 第二天上午，拍摄中途休息的时候，项乐章凑到马力身旁，想要先闲聊几句，然后把话题引向剧组。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马力就先说道：“欸，乐章啊，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朋友想组个剧组拍戏吗？他剧组现在组得怎么样了？” 项乐章一愣。 他摸了摸后脑勺，用平常的语气说道：“不太清楚，但是似乎不怎么顺利。” “怎么个不顺利？” “好像说是找不到合适的副导演，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合适的场记、剧务、财务等等人员……” “场记、剧务、财务这些都好说，但是，副导演……”马力笑了笑，说：“我之前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些华国比较厉害的导演吗？你可以让他去跟那些导演聊聊嘛。还是说，那些导演都入不了你朋友的法眼？” “问题不在于他们入不入得了他的法眼，而在于他能不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 项乐章无奈地告诉马力，首先，“他朋友”拍的是个投资大致只有一两千万的低成本电影，而且，他的那个“朋友”又是一个新人导演，在导演这个领域没有作品也没有名气…… 那些大导演愿意给马力当副导演的可能性都比较低，就更不用说他那个朋友了。 马力哈哈一笑，说：“我就开个玩笑，不用当真。” 过了一会儿，他又搓了搓手，问项乐章：“对了，乐章啊，你跟我说实话，你说的那个朋友……他是不是姓‘项’？” 项乐章面色不变。 “此话怎讲？” “现在拍戏呢，大家都忙，我就不多废话，直接说了哈。” 马力笑着告诉项乐章说，其实，在项乐章第一次主动来找他聊剧组、第一次来让他介绍摄影师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想组剧组拍电影的，不是你‘朋友’，而是你自己，对吧，乐章？” 马力笑容满面地自信道。 看人家都把话挑明了，项乐章也不再藏着掖着。 他点点头，笑着实话实说道：“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啊，马导。没错，你猜得对，想组剧组拍电影的确实是我自己。” 说着，他悄悄地观察了一下马力的表情。 马力的表情表明，他早就猜到项乐章会告诉他实情。 见项乐章承认了，马力叹了口气，说：“那么，你的剧组组得不是很顺利？” “嗯。毕竟，现在还在拍戏，也没有多少精力去找人。” “如果你愿意的话，无论是副导演还是场记、剧务、摄影师……我都可以帮你找。而且，我敢保证，我找来的人，绝对合适……” 还没等项乐章道谢，马力紧接着就是一句“但是”。 “但是……你……我……嗯……怎么说呢……” 项乐章知道，在有“但是”两个字的句子里，重要的不是“但是”之前的话，而是之后的。 所以，他说道：“没事，马导，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好了。合作挺长时间了，你应该已经了解我了，我不会介意的。” 马力低下头沉吟一阵，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算了，先拍戏吧。等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再慢慢聊。” 第二百九十六章 第一个成功吃螃蟹的人 中午。 在马力宣布收工吃饭之后，项乐章站在原地等了他一会儿。 他发现了，摆摆手，让项乐章先照常去吃饭。 “我还有点事，等忙完了就去你休息室找你。” 马力如此说道。 而等项乐章的午饭吃完了，他才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开门的人，是小白。 尽管项乐章已经提前提醒过她，马力会过来。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真正看到马力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小紧张，低着头用蚊子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马……马导，请进。” 马力没有听到，但还是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好。” “马……马导好。” 马力进了房间，也不多客气，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来吧，乐章，聊聊吧。”他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笑着说：“为了不影响你中午休息，我们尽量速战速决。” “行。” 项乐章点了点头，但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不过，马力并没有在意，他问道：“从头开始聊起吧。乐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拍的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一部……带有穿越元素的，黑色幽默的喜剧片。” “穿越？喜剧？”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名词之后，马力的表情变得有些许凝重。 他问道：“那你现在有剧本了吗？” 项乐章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他又赶紧说道：“放心，我不会问你剧本细节的。” “我知道。”项乐章笑了笑，说道：“剧本已经有了。” “你觉得那个剧本怎么样？不要用导演的身份去看，而是以你作为演员的身份去看。作为一个演员——一个好演员——你觉得，你现在手里的那份剧本，怎么样？”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 他不是一个喜欢自夸的人。 但是……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剧本，写得确实不错。 毕竟，有前世的原版作为参考，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马力——当然，剧本出自他本人之手这件事，他没有提到。 马力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了，但那抹凝重仍在。 “乐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拍这部电影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你不用想太多，实话实说就行了，不用顾忌什么。” “实话实说？”项乐章笑了，“我怕马导你不相信。” “你的品性，我了解。只要你说，我就信。”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从小就有一个自己拍电影的梦想……” 剩下的话，马力没有听。 在听到项乐章说他从小就想拍电影的时候，马力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又是这句话。 从业那么多年，他见过无数的好演员，放着好好的演艺事业不做，非要跨界去拍电影。 而那些好演员在拍电影之前，说的都是自己从小就有拍电影的梦想，自己拍电影是为了梦想…… 要让马力来说，这些话就是瞎扯！ 还说自己拍电影是为了梦想…… “梦想”这两个字在你们心里读作“利益”吧？ 你们的梦想是拍电影吗？ 你们的梦想只是捞钱罢了！ 当然，话也不能说死。 有些人跨界拍电影，目的可能真的就如同嘴上说的那般纯粹，可能真的就只是想拍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 一部属于自己的，好电影。 但是…… 那么多年来，马力亲眼见到了无数的好演员栽在拍电影这条路上。 那些好演员，如果专心经营自己的演艺事业，或许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可他们非要作死，跑去拍电影！ 亏了钱、亏了人情不说，还亏了自己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口碑。 三个字：不值得！ 电影，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拍的。 要真的什么人都能来拍电影，那还要电影学院干嘛？ 要真的什么人都能拍出好的电影、卖座的电影，华国的本土电影票房记录怎么还会是他——马力——在五年前创下的三十二亿？ 说着，看见马力的表情不对劲，项乐章疑惑道：“马导，怎么了？” 马力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乐章，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嗯？” “拍电影这件事……”他搓了搓手，笑了笑，说：“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项乐章大致猜到了马力在想什么。 他跟马力说，他了解过拍电影的流程，学习过电影拍摄方面的相关知识，知道拍电影不简单，但是…… 梦想，毕竟是梦想。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实现的机会，哪能因为“不简单”，就放弃呢？ “可是，”马力脸上的笑容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严肃：“乐章，你的演员之路才刚刚开始，事业还在上升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跨界拍电影呢？” 他告诉项乐章，在这个时候跨界拍电影，如果成功了还好说，如果失败了…… “你绝对会后悔。” “而且，”马力继续说道：“乐章，你要知道，到目前为止，那些跨界拍电影的演员——至少在华国是这样——还没有一个成功的。 “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就算实在是很想拍一部自己的电影，也会先耐心等待。等到自己在演艺界的地位牢固了，再做打算。 “乐章，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的表演天赋，在我见过的所有青年演员中，是最高的。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把自己毁掉，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 项乐章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他知道，马力跟他说这些，确实是为了他好。 他也知道，马力说的，都是实话。 在这个时空的华国，跨界当导演的演员，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可是…… 还是那句话，梦想，毕竟是梦想。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带着遗憾离去。 况且，这个时空的华国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跨界成功的演员，并不意味着华国出不了这样的人。 这仅仅意味着，能够成功跨界成导演的演员，还没在华国出现。 仅此而已。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 你不去做，怎么知道第一个成功吃下螃蟹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起承担 项乐章向马力对自己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但与此同时，他也十分坚定地告诉马力，无论如何，他都想试一试。 成不成功，另说。 但至少得先试一试。 如果换做别人，马力说不定就已经放弃劝说了。 可是，项乐章不是别人。 他无论是性格、能力还是天赋，都很让马力喜欢。 马力实在没办法这么轻易地放弃“拯救”他。 他坚持道：“可是，乐章，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阶段，一个艺人一辈子或许也就遇到那么一两次——你拿这么宝贵的时间去拍电影，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失败了，会怎么样？ “我知道，这番话不好听，但是……我还是要说。乐章，如果你抓住了这个上升的机会，把这段时间利用好，完全能够让自己的名气和地位更进一步。 “相反，如果你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把这段时间用来拍电影，如果失败了，你所损失的，并不只有时间、精力和投资……” 马力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可惜，项乐章已经做好了拍电影的决定。 以他的性格，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会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不会轻易改变。 哪怕，那件事情从表面上看，对他自身的发展而言，并不是最有利的。 项乐章告诉马力，这些问题，他全都考虑过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拍电影，选择追逐自己的梦想。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是，没错，“在上升期的时候努力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地位，等到自己的地位稳定、牢固了，再考虑拍电影”，这确实是个最优解。 可是…… 人的一辈子，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猝然长辞。 就像穿越来得猝不及防一样，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 万一，老老实实地等，等个十年二十年，噢，终于，他的地位牢固了，敢拍电影了。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天降意外，死翘翘了…… 活了两辈子，拍电影的梦想还是没有完成，那岂不是很沙比？ 项乐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马力——穿越和“活了两辈子”的那部分除外。 听了项乐章的话，马力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他了。 他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就……祝你好运吧。” 说着，马力缓缓地站起身来，锤了锤自己的后腰。 “以后，拍戏的过程中，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解决。噢，对了——” 他刚想往门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住了脚步。 “你说，你场记、剧务之类的剧组人员，都还没有找好对吧？明天晚上……嗯……最迟明天晚上，我给你发一份名单，你照着名单找人。在这部电影拍摄结束之前，保准能够凑齐一支合格的队伍。” 项乐章笑道：“那就先提前谢谢你了，马导。” “不用谢。” 看样子，马力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但他张了张嘴，并没有把堵在喉咙里的话说出口。 他只是说道：“你忙了一上午，挺累的，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 项乐章赶紧站起身来，把马力送出了休息室。 马力在离开休息室的那一瞬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华国影坛，太需要优秀的新鲜血液了——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虽然……嗯……但是，我还是挺希望你能成功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拍电影，那就尽全力把电影拍到最好。” “乐章，加油吧。” ………… 项乐章和马力谈话的全程，小白一直缩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了两人。 现在，马力离开了，她紧绷着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下来。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跑到项乐章身旁，问：“乐章哥，你真的想拍电影呀？” “嗯。” 项乐章淡淡一笑，说：“剧本都已经写完了。” “那……”小白摸了摸自己婴儿肥的小脸，问：“这件事，悦悦姐和金姐知道吗？” “不知道。暂时不知道。” “啊？？” 小白一愣。 “乐章哥，你剧组都开始组了，还不跟她们说吗？万一你组完剧组，她们不同意……” “她们会同意的。” 至少，余悦是肯定会同意的。 只要他不是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余悦都会同意的。 至于金孝娜…… 她不同意也没有用。 “好了，”项乐章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说：“马导已经走远了，先回屋子里吧。我小睡一会儿。” 说完，看着小白纠结的表情，他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瞒着她们的。今天晚上收工，我就给她们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们……” ………… “我……是听错了吗？”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项乐章的声音，余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你想导一部戏，想作为导演，拍一部电影？” “对。” “这……” 余悦一时之间有点蒙圈。 她问项乐章为什么想导戏。 这个问题，马力也问过他。 他直接将自己给马力的回答原封不动地拿过来，告诉了她。 余悦更懵了。 你从小就有一个拍电影的梦想？ 我怎么不知道？ 你从小的梦想……不是当艺人吗？？？ 似乎是猜到了余悦的想法，项乐章跟她说，当艺人和拍电影，都是他梦想的一部分。 只不过，“当艺人”这个部分比较现实一点，比较好实现，他就把这一部分的梦想告诉她了。 而“拍电影”听起来，比较不切实际，所以他一直没好意思和她说—— 直到现在。 现在，他手里攒了有几千万了，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了。 “拍电影”，这个从前看来可望不可及的梦想，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 “如果拍电影是你的梦想的话，”余悦顿了顿，说：“那就去做吧。嗯……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闲钱，先给你投个三千万吧，可以吗？” 项乐章赶紧拒绝。 他告诉余悦，他打这通电话并不是来垃投资的。 余悦说她知道。 “但是，新人拍电影，风险太大了。” “这个风险……” “就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招兵买马 尽管，在项乐章的预计之中，自己那部电影的成本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千万。 这笔钱对他而言是不少，但也仅仅只是“不少”而已。 就算全亏了，顶多存款清零。努力个一年左右，也就全部回来了，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他实在是拗不过余悦，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一千万投资。 刚挂断电话，在没有签合同、没有任何保障措施的情况下，项乐章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短信提醒他，他的银行卡内，多了一千万的转账…… 余悦的投资款，就这么打过来了…… 项乐章很想在心里吐槽两句。 但他实在是想不到该如何吐槽。 整理了一下心情，他又给金孝娜打了个电话。 她好歹是他的经纪人，多少还是有点儿知情权的。 不过，这个电话并没有打通。 手机提醒他，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也不意外。 作为一个当红艺人的经纪人，金孝娜忙到晚上，是很正常的。 稍微等了十几二十分钟，项乐章又打了一个电话。 然而，还是没有打通。 手机仍然响着那句“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她那电话还没有打完？” 项乐章这就有点意外了。 谈业务，应该……不需要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吧。 难道，她是在跟家人或者其他什么人，聊私事？ 也不对啊。 以金孝娜那种事业为先的性格，如果是在聊私事的话，收到了他的电话的呼入等待音，肯定会先结束原本的谈话，接通他的电话。 可是，现在，金孝娜并没有这么做。 这也太奇怪了。 肯定出了什么特殊情况。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特殊情况，项乐章猜不到。 不可能猜得到。 不过，也不需要他猜。 金孝娜自己就会主动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五分钟后，金孝娜的电话打了过来。 项乐章果断接通了。 “喂，金姐。”项乐章开玩笑道：“你今晚上似乎挺忙的。” “还行吧。” 金孝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项乐章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说完，她又立马接了一句：“对了，乐章，你是不是……想拍电影？” 项乐章一怔。 不等他回答，她接着说道：“刚才锦鲤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把你要拍电影的事情告诉我了。我们谈了很久。在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之前，我们就在谈这件事，一直谈到刚才。” “原来如此……” 难怪那么重视事业的她，会选择不接他的电话。 “对。”项乐章点点头，说，“我是想拍电影。我打那两个电话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金孝娜无奈一笑。 “你明知道锦鲤正在劝我，又何必再亲自打电话呢？反正，我一次也只能喝一个人递来的迷魂汤……” “啊？我不知道啊。”项乐章蒙圈道：“是你刚才告诉我，我才知道和你通话的人是学姐的。” “你不知道？” 金孝娜也懵了：“别开玩笑了，锦鲤不是你派来说服我的吗？” “？？？” 项乐章头顶出现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我派学姐去说服她？ 要不是她说，项乐章自己都想不到原来他的学姐还有这种妙用…… 这时，金孝娜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 在和余悦通话的时候，她一直都以为，余悦是在项乐章的授意下，才会打来这通电话，劝说她“给乐章一个追逐梦想的机会”的。 但似乎，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余悦给她打电话，项乐章本人好像真的并不知情…… 她本来还有点埋怨项乐章的。 你说你，想拍电影就自己跟我说嘛，为什么非要找老板替你说？ 怎么，想用老板压我？ 她本来是抱有这种想法的。 而现在，她心里的埋怨则尽数化作了尴尬。 幸好…… 幸好我没来得及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否则…… 正当她想着这些的时候，项乐章开口了。 “那……金姐，我能不能问一句……” 他摸了摸鼻子，说：“学姐，成功说服你了吗？” 金孝娜叹了口气。 “不管她是不是你派来的，总之……勉勉强强吧。她勉强能够说服我。”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金孝娜，你的经纪人，会辅助好你，会尽己所能地帮你追逐梦想，让你拍完你的电影。” 项乐章笑了。 “那我就先谢——” “先别急着谢。” 金孝娜打断道：“锦鲤跟我说，你是想等《末日之后》杀青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你那部新电影，对吧？但是，我刚才看了一眼，你的档期，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之后……” ………… 项乐章和金孝娜谈了一个晚上。 最终，他们决定把能推的工作，找理由全部推掉。 实在推不掉的，或者不好推掉的，那就做。 不过，那些工作的时间，要尽量往前面提，尽量集中在一个月里完成。 时间走得飞快。 十天，眨眼即逝。 终于，到了《末日之前》杀青的时候。 晚上的庆功宴，项乐章只是草草地扒了几口饭。 在和马力、慕容媛等人聊了几句天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这个可以放开来大吃特吃地机会。 但没办法，他不得不走。 因为他必须去赶今天最后的一趟飞机。 要是赶不上，就没法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达他接下来的工作场地。 进而，会将他和金孝娜好不容易规划好的行程打乱。 接下来的一个月，项乐章都严格按照行程安排，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各式各样的工作，一天只上床睡五六个小时。 与此同时，他的经纪人金孝娜，也在不断地帮他招兵买马。 她用马力提供的名单，为他组建了一支靠谱的团队。 只不过…… 团队组到最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灯光、摄影、剧务、财务…… 这些职位，名单里都有推荐的人选。 可是，副导演……没有。 没办法，她只好通过自己的渠道，收集了一些导演的资料。 然而，那些导演要么是要价过高，要么是有比较严重的硬伤，要么就是看不上他们的剧组…… 总之，剧组组到最后，一切都差不多就绪了，她仍然没有为项乐章找到合适的副导演。 就在她为此头疼的时候，项乐章终于想起了一位熟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副导演 这天下午，项乐章终于完成了行程表里的最后一个工作，准备回酒店休息。 回去的路上，他给金孝娜打了个电话，询问剧组招人的进度。 金孝娜如实告诉他，该招人的职位，基本上已经招好了。 只有一个职位除外。 副导演。 直到今天，她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导演。 “我前几天相中一个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的，”金孝娜说道，“但是，今天和他聊的时候，他说他可以进组，但前提是得把那个‘副’字去掉。” “这不可能。” “嗯，我知道不行，所以就果断把他给拒了。” “那你现在手上还有没联系过的导演吗？” “没了。” 项乐章有点头疼。 对于他这个从来没有从事过导演工作的导演系科班生来说，一个好的副导演，是很有必要的。 他本来就对完成一部好的作品就没有多大信心。 如果连个副导演都没有…… 那他真不敢想象到时候电影会拍成什么样子。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他说：“金姐，你还记得刘导吗？” “刘导？” 金孝娜皱着眉头想了想：“哪个刘……” 话还没说完，她也想起了那个人。 “你指的是，拍《诡术神探》的那个刘导？” “没错！”项乐章笑道：“金姐，你觉得他怎么样？” “欸……” 金孝娜眉头一挑，说她还真从来都没考虑过那个人。 毕竟，那位名为“刘伟聪”的“刘导”，是摄影师出身，唯一指导的作品，还是一部电视剧…… 而且，那部电视剧的质量嘛…… 在国产电视剧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如果不是项乐章一人分饰两角的惊人操作拉了一波分，它的豆萁评分可能只有六点几分。 最多也不会超过七分。 她潜意识地觉得，这样的人，不太适合给项乐章当副导演。 不过，现在项乐章主动提到了这个人，她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他的身上居然也有不少的闪光点。 比方说，他是摄影师出身，对镜头、色彩、光线等等的把控，肯定是很过关的。 再比方说，他没有什么作品，唯一一部自己指导的电视剧，还是靠着项乐章才获得成功的。这样的人相对比较好控制一些。如果口才能力出色的话，或许可以用比较低的代价签下他…… “刘导的话……”金孝娜想了想，说道：“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工具人。如果你觉得自己对故事的把控能力比较强，他确实挺适合你的。” 项乐章知道金孝娜是什么意思。 刘导作为导演而言，身上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讲故事的能力差。 但除此之外，他对色彩和镜头语言的把握，堪称大师。 如果他项乐章对故事的把控能力比较强，那就能弥补刘导的短板…… 没有了短板，刘导的水平完全可以比肩华国一流导演。 “把控故事的能力吗……” 如果是完完全全地拍摄一部自己原创的电影，项乐章不敢说他对故事的把控能力有多强。 但是，他现在要拍摄的，是一部在前世就已经出现过的作品。 他是看过很多遍原片的。 在有原片打底的基础下，他不认为自己对故事的把控能力会差到哪去。 于是，他很自信地告诉金孝娜：“那你就去找他聊——” “不，算了。” 他又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我们一起去跟他聊聊吧。” ………… 刘伟聪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作为一个靠着电视剧出名的新导演，他自己最想拍的其实是电影。 他当初之所以会拍摄《诡术神探》，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喜欢那个本子，也不是因为他想拍摄电视剧。 而是没有办法。 虽然他跟大导演郑秀文混了很长一段时间，积攒了不少人脉，但是，他转型之后，就是个新人导演，好的电影剧本根本轮不到他。 在当时，他手头上的所有电影剧本，平均分连五分都达不到。 电视剧剧本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太多。 所以，当他收到《诡术神探》这个勉强能打七分的剧本时，没有多考虑，果断就接下了。 他接这个剧本的想法也很简单。 好不容易遇到个合格的剧本，那就拿它来练练手吧。 要是能靠这部电视剧出名，说不定他就可以收到好的电影剧本了。 现在，名气，他是有了。 然而，好的电影剧本，他却一本都没有收到。 电视剧的剧本倒是收到了一大堆。 其中也不乏一些优于《诡术神探》的本子。 但他并不开心。 因为按照这种情况下去，他恐怕只能在电视剧方面一条路走到黑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当他得知项乐章和金孝娜想找他聊聊关于“电影拍摄方面的事情”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兴高采烈地就直接答应了。 他以为，他们来找他，是因为月圆传媒想为项乐章这个正处于上升期的艺人量身打造一部特别适合他的电影。 这可是他从电视剧导演转型为电影导演的好机会啊！ 然而，等他们坐进饭店里，一聊，他才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 项乐章和金孝娜并没有骗他。 没错，他们确实是来聊关于电影拍摄方面的事情的。 只不过，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请他拍什么定制电影。 而是…… 请他当副导演。 给项乐章——这个二十来岁的非科班生小伙子——当副导演？ 这件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刘伟聪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嗯，事实上，如果不是碍于他和项乐章之间的情分，以及项乐章在业内的影响力，他现在已经说出拒绝的话了。 他搓了搓手，干笑两声，问项乐章为什么会想着拍电影。 “如果我的信息无误，乐章你应该刚拍完马导的戏吧——而且，还是演的男主角？” 项乐章点了点头。 “那你演员这条路的前景非常光明啊。”刘伟聪又干笑了两声，问：“为什么……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着自己拍电影呢？” 项乐章把自己跟马力和金孝娜说过的那番话，复述给了他。 将什么为了追逐梦想啊、什么不想在等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啊之类的话，讲得天花乱坠。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非常清楚地注意到，刘伟聪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光。 第三百章 梦想 梦想。 为了……追逐梦想。 “拍摄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这就是我的梦想。” 刘伟聪的脑中，响着项乐章的这么一句话。 他稍稍有些动容。 因为…… 这，也是他的梦想。 他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拍摄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不惜放弃自己已经做到极致的摄影师工作，不惜去拍摄自己不想拍摄的电视剧…… 他做了无数的妥协，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梦想啊梦想，多么美好的两个字。 如果刘伟聪现在还年轻，还是浑身上下充满着躁动的时候，说不定会被项乐章所说的“梦想”二字打动，同意成为他的副导演。 然而，他已经三十岁了。 尽管提到“梦想”的时候，他的心仍然会像年轻人那般燥热、滚动。 只是…… 他已经三十岁了。 已经不再是那个一拍脑袋就能做下一个重要决定的年纪了。 现在的他，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会再三考虑。 “梦想”二字，还不如说服他。 他试探性地问项乐章剧组组得怎样了。 他想用这个问题，稍微试一试项乐章对剧组的上心程度。 项乐章笑着告诉他：“一个剧组该有的，基本上都齐了。主要的演员，也敲定了。万事俱备，只欠你了。” 刘伟聪继续深入问道：“乐章，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打算请谁做摄影师？” 项乐章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了几个名字。 他提到的那些人，刘伟聪都略有耳闻，水平都挺不错的。 回答完这个问题，项乐章又开口纠正了刘伟聪的一个错误。 “还有，刘导，严谨地说，我不是‘打算’请他们，而是……已经请到了。连合同都已经签下了。” 刘伟聪点点头，又问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岗位的人选，项乐章都回答得非常流畅迅速。 “这个项目，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不靠谱。” 他想着，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个项目加上了几分。 “对了，乐章。你刚刚说，演员差不多都已经敲定了，我能不能再冒昧地问你一句……都有谁？” “可以。” 项乐章点点头，掰着手指头一个个说道：“我自己、时如沙老师、慕容媛、罗启玉、林仙仙、吴雨漫，哦哦，对，还有马力老师……” 听着听着，刘伟聪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真的假的？ 你唬我的吧？？ 虽然你名气不小，但是作为一个新人导演，你这阵容……是不是有点过于豪华了？！ 时如沙老师，金牌作词人，中国风之父； 慕容媛，华国最年轻的影后； 罗启玉，华国新生代打星之一； 林仙仙、吴雨漫，歌后； 马力，华国商业片之王…… 这些人，你全特么请到了？！ 金孝娜则是不露痕迹地看了项乐章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这些人都是已经敲定的演员？ 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 项乐章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可以向你保证，电影里出现的大牌肯定不止这些……” 老实说，刘伟聪有些心动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能和华国商业片之王马力一起共事，就已经足够有吸引力了。 不过…… 他并不傻。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在一般情况下，提到“已经敲定的演员”，人们指的肯定都是“已经敲定下来的主要演员”。 然而…… 一部电影出现那么多大牌，怎么可能都是主要演员？ 项乐章刚才跟他说的“已经敲定的演员”，多半不是一般情况下的意思。 换句话说，那些诸如马力、慕容媛、罗启玉等等“已经敲定”的演员，很可能并不是他之前所认为的“主要演员”。 他们多半就只是在电影里露个脸，友情出演一下而已！ 项乐章，玩了一个语言上的小伎俩！ 他果断开口问项乐章：“乐章，你刚刚说的那些人，其实大部分都只是来电影里客串的，对吧？” 他本以为，小伎俩被戳穿的项乐章会很尴尬。 没想到，项乐章居然非常大方地承认了。 “没错，大部分都是客串。” 他大大方方承认的姿态，反倒为他在刘伟聪的心里加了不少分。 刘伟聪点点头，说：“也是，毕竟，把那么多大牌凑在一起，还让他们都扮演重要角色，这恐怕连马导都很难做到。” 说着，他也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啊…… 如果马力真的在电影里演了一个主要角色，那该多好。 要真是这样，就算项乐章看不上他，他也会想办法把副导演的位置弄到手的。 “刘导。” 项乐章喝了一口水，看着面前的那盘锅包肉，咽了咽口水，没有动筷子。 他说道：“你刚才问了我那么多问题，也该换我问你一个了吧？” 刘伟聪愣了愣，随后笑着点头。 “对，有来有往嘛，也该到你了。问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回答。” “那么，刘导，你……有梦想吗？” 刘伟聪又一次愣住了。 在项乐章说该换他问一个问题的时候，刘伟聪脑中闪过了无数个他可能提出的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他最终问出的问题居然是这个！ “这个……” “没事，不用着急回答。” 项乐章说着，给刘伟聪倒了一杯酒。 “咱边喝边聊。” 酒足饭饱好谈事，这是他在前世学到的“谈判”技巧。 “哈哈，好。” 刘伟聪笑着接过酒杯，跟项乐章说不用他倒酒，“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便一口闷掉了手中的酒。 项乐章刚想伸手为他倒酒，他赶紧一把夺过项乐章手中的酒瓶，自己给自己满上了。 “哪能让你给我倒啊。” 谈笑之间，又闷掉了一杯…… 就这样，“梦想”还没聊两句呢，刘伟聪就自己一个人用各种理由接连干掉了五杯酒。 脸色，开始红润起来了。 声音，也开始洪亮起来了。 “乐章，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梦想来着？” 刘伟聪打了个酒嗝，问道。 项乐章点点头。 “梦想这东西，谁没有呢？嗯？你说是吧？谁还能没个梦想呢？” 说着，他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并且一口闷掉。 “其实吧，我真正的梦想，还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主要是也没人问我。既然乐章你今天问了，看在你之前回答我那几个问题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不告诉你。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乐章，其实，我的梦想和你一样…… “我，刘伟聪，也想拍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 第三百零一章 我怎么有脸见他啊? 说完，刘伟聪悄悄地观察了一下金晓娜和项乐章的表情。 他并没有在两人脸上，看到惊讶、嘲笑或者疑惑之类的表情。 于是，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继续跟两人聊着自己的梦想。 “我记得，那是在小学吧，我爸带着我和我的哥哥，去镇上看了一部电影。那是我第一次看电影。好家伙，那么多演员，活在一块还没有拳头厚的屏幕里，在里面打架、喝酒……有一种在偷窥另外一个时空的感觉。 “当时我脑子里就两个字：震撼！ “那部电影叫《地弟地》，其中有一个反派欺负小孩的画面，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在看那一段的时候，我生怕那‘另外一个时空’的坏家伙会从屏幕里跑出来，揪着我打一顿。 “唉，扯远了。说回来。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我和我哥就叽叽喳喳地聊。我跟我哥说，等我长大了，也要拍一部自己的电影。我哥说他也是。他还说他拍出第一部电影的时间肯定比我早，因为他比我大……” 不知怎的，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刘伟聪的眼睛里突然闪起了泪光。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一张导演的照片。在照片里，那个导演抱着一台相机。那张照片给了我一个错觉：只要学会了摄影，就能当导演。于是，我开始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尽可能地多学习一点摄影的知识…… “总之，最后，我学成了。也成功的当上了导演——” 他用自嘲地口吻说：“然而，我拍摄的并不是电影。” 饭店的隔间，安静了下来。 金晓娜沉默了一阵，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看来，在一些时候，有错觉并不是坏事。如果你当时没有‘学好摄影就能当导演’的错觉，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没错。” 刘伟聪点点头。 但他丝毫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金晓娜看了项乐章一眼。 可项乐章又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她看他也没有用。 没办法，金晓娜只能继续找话题，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对了，刘导，你刚刚说到，在小时候，你和你哥哥都想当导演、拍电影，是吧？” “嗯。” “现在，你成了导演，那你哥哥呢？” 刘伟聪沉默了。 他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金晓娜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想道歉，他才终于开口道：“他……走了。” 这个“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金晓娜很清楚这一点。 于是，她尴尬地摸了摸头发。 “不好意思，刘导，我……” “没事。” 刘伟聪摇了摇头，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说着，他又闷了一杯酒。 紧接着，再来一杯。 又来了一杯…… 项乐章刚想劝他少喝点，嘴还没张开，就听见他说：“那个时候我们家里穷，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我哥虽然是大儿子，但他成绩比我好很多，所以，我爸妈想让我退学，出去挣钱补贴家用，减轻一点家里的压力……”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还没喝，项乐章就一把抓住了酒杯。 “少喝点吧。” “没事，乐章，我知道自己的量。” 他笑着摇了摇头，挣开项乐章的手，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继续说道：“他们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正在吃晚饭。一直到今天，我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吃的是稀饭。我的那一碗，稀得就跟牛奶似的。 “得知他们的决定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就崩溃了。不读书，我怎么升学，怎么上大学学摄影，怎么当导演？我直接把碗一摔，跑回了房间，躲在破破烂烂的被子里哭了一晚上。 “然而，这也没能改变他们的决定。 “到了开学的时候，他们只给了我哥学费。我站在我哥身边，看了看他，看了看他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我爸妈。我爸妈直接无视了我的眼神，把我哥送走之后，就去干活了。 “你们能猜到我那个时候有多恨他们、有多恨我哥吗？我砸烂了家里唯一一张饭桌，跑到小溪旁边躲了起来。 “晚上，我哥找到了我，让我回家。他叫我不要担心，说爸妈不会打我。可我根本就没想过爸妈会不会因为一张饭桌打我，我想的是上学！我想上学！” 刘伟聪摇了摇头，喝光了剩下那半杯酒，下意识地又想给自己满上。 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眼项乐章，笑了笑，又把酒放下了。 “我当时做了一个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无地自容的事情：我打了我哥一顿。我一拳就把他给放倒了，然后又压着他锤了他好几拳。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没少打架。我知道，要是真打起来，两个我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哥。但是，那一天，我哥全程没有还手。 “等我打累了，他才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让我明天去上学。他说……他说……他用爸妈给他的钱，帮我交了学费。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他好像跟爸妈吵了一架，然后第二天就去打工了。 “从那以后，我哥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些书钱和零用钱。有一年过年，他还送了我一台相机。虽然性能相当一般——即使在那个时候，那台相机的性能也相当一般——但我还是很珍惜它。拿到它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和爸妈拍了张合影。可惜，那张照片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知道，我哥一个人在外打拼，肯定很辛苦。但他回家从来没有说过一声累。他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的话。每次过年，我们都会躺在小溪旁，畅想着自己以后能够成为一名导演，拍摄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那时的我以为，生活总会这样顺顺利利地过下去，总有一天，我和我哥都将成为出色的导演。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我大学开学的前一周，结束了。 “学艺术嘛，你们也知道，是很费钱的。为了帮我赚到足够的学费，我哥找了一个收入更高但是也更危险的工作。就在开学的前一周，他出了意外，离开了。如果……如果不是我……唉。 “总之，靠着工地老板的赔款，我才顺利地读完了大学。” 说完，刘伟聪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有些出神。 他用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有时候啊，我会感觉‘成为导演’的梦想实在太沉重了。因为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梦，也是我哥的梦。 “你说，要是到了最后，我都没能实现这个梦想，去到下面…… “我怎么有脸见他啊？” 第三百零二章 勉为其难 听完刘伟聪讲的故事，项乐章和金孝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铺满了整个隔间。 项乐章拿起酒瓶，也给自己添了一杯。 随后，一饮而尽。 仿佛是在致敬那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哥哥。 刘伟聪笑了笑，用食指擦了擦眼角。 “不好意思啊，乐章，金小姐，跟你们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失礼了？” “怎么会失礼呢？不需要不好意思。” 项乐章摇头，说：“相反，我还要谢谢你。” “谢谢我？” 刘伟聪刚拿起酒瓶，想给自己倒杯酒。听见项乐章话，他手里动作顿时停住了。 “对，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们分享这个故事。来，刘导，敬你和你哥哥一杯。” “哈哈，好！” “砰。” 两人一碰杯，皆是一饮而尽。 喝完，项乐章扯了张纸巾，擦擦嘴，接着说道：“刘导，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电影导演，对吧？” “那当然。” 刘伟聪说，如果不是为了拍电影，他根本不可能放弃原来的摄影师工作。 毕竟，作为一名摄影师，他是顶尖的。 当然，上面那句话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出来。 项乐章沉吟一阵，说：“如果说，我能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呢？” “噢？”刘伟聪眉头一挑：“此话怎讲？” “刘导，你作为导演，是因为一部电视剧成名的。所以，你目前收到的本子，基本上都是电视剧的，没错吧？” “没错。” “你很想要一份质量上乘的电影剧本，对吧？” “那是肯定的。哪个导演不想要那样的剧本呢？” “如果你愿意给我当副导，拍完我的这部电影……”项乐章淡淡一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刘伟聪沉默了。 “除此之外，我还会帮你认识一些电影名导，以及一些好的演员。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马力、罗启玉、慕容媛……” 刘伟聪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了。 “刘导！你的梦想、你哥的梦想，我可以帮你实现！” 项乐章激情洋溢地说道：“梦想，梦想！虽然，你已经过了那个喜欢做梦的年纪。虽然，生命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的模样。但是……绽放以后就要枯萎吗？刘导，你还有着梦想呢！刘导，追梦，永远都不算迟！” “你要知道，刘导，人啊，为了实现目的，应该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 “而我——刘导，相信我——我就是你的机会！” 刘伟聪的脸红得像太阳，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项乐章这番话的作用。 他“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拍桌子，说道：“乐章——不，应该说，项导——项导，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给你当副导，事成之后，你要给我一份出色的剧本，帮我认识许多好的导演、演员……” “嗯，我项乐章说到做到！” “好！” 刘伟聪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他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就打断了他。 “等等。项导……”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所谓的‘质量上乘的剧本’，它的客观质量……或者说，它的质量到底会有多‘上乘’呢？”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但也不至于回答不了。 项乐章打了个响指，金孝娜便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了几张a4纸，递给了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又将a4纸交给了刘伟聪。 他告诉刘伟聪，这是他剧本的一部分。 “我到时候给你的剧本，绝对不会比这个差。” “嗯，我看看。” 说着，刘伟聪便看了起来。 一分钟后，一抹笑意出现在他嘴角。 又过了一分钟，他“哈哈”笑出了声。 “不错，挺有意思的。乐……额，项导，你要拍的这部电影，是喜剧片？” “差不多吧。” 如果是平常时候，这几张a4纸还不足以说服刘伟聪。 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那么，项导……”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们，合作愉快。” 项乐章淡淡一笑，握住了他的右手，说：“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金孝娜也站了起来。 她又从包包里摸出一沓装订在一起的a4纸，说：“刘导，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来我们剧组当副导演了，那就先把合同签了吧。毕竟，事不宜迟嘛。” 项乐章和刘伟聪都意外地看着她。 他们都没想到，金孝娜居然把合同带在身上。 刘伟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说：“嗯，确实事不宜迟。早点签，大家也早点安心。” 说着，他接过了金孝娜手里的钢笔和合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剧组人员，算是齐全了。 ………… 在回酒店的路上，项乐章问金孝娜场地租好了没有。 现在剧组人员已经齐了，随时都可以开始拍摄。 金孝娜说别的场地都还好说，但是学校场景，还没确定好。 项乐章想了想。 虽然，学校场景对他要拍的那部电影而言不可或缺。 但是，它在电影里实际上所占的比例，并不高。 一边拍摄一边找，问题不大。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孝娜。 金孝娜点点头，表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随时都可以开始拍—— “不，不行。” 项乐章摇头道：“虽然剧组齐了、场地只差一个学校没有确定，但是……演员还没有准备好。” “演员？” 金孝娜疑惑道：“男主、女主、重要配角……这些不是都已经敲定了吗？你自己跟我说的。” “没错，角色的人选是敲定了，他们也都签好了合同，但是……演员还没准备好。” “哪个演员没有准备好？” 项乐章诡异一笑，指了指自己。 “啊？” 金孝娜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你没准备好？” 说谁没准备好，她都相信。 但是，项乐章没准备好？ 打死她都不信。 项乐章跟她解释说，他要拍的那部电影，按照设定，男主角是一个长相显老、不太好看、也有点小肥胖的人。 而那个角色，正是他要扮演的。 “显老之类的，可以用化妆解决。但是体型问题，只能靠吃。” 项乐章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自己决定做出极大牺牲的模样，说道：“为了演好那个角色，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大吃特吃一段时间了。” 第三百零三章 恶心他一手 金孝娜有一种错觉。 项乐章所谓的拍电影的梦想，可能就是一个借口。 一个，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大吃特吃的借口。 不过，无论是真的也好，是借口也好，项乐章虽然可以大吃特吃，但是……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就想多了。 尽管是增重，项乐章也不能自主选择自己要吃的食物。 他仍然得听从营养师的安排。 营养师让他吃什么，他才能吃什么。 营养师不让他吃的，他也还是不能吃。 这和他原先所设想的，有那么亿点点细微的区别。 虽然在团队和营养师的帮助下，项乐章想要把体脂率提起来，难度不大，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是，作为华国顶流之一的他，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一天至少等同于损失六位数。 在和金孝娜商量过后，项乐章决定，不等增肥成功，直接开始拍摄。 先拍摄不需要他正面出镜的镜头。 等他减肥成功后，再拍剩下的。 签下刘伟聪作为副导演的第五天，项乐章的剧组成功举行了开机仪式。 在开机仪式上，不仅出现了电影的主创人员，还出现了许多项乐章的业内好友。 包括但不限于马力、林仙仙、吴雨漫、时如沙等人。 就算因为有事没到场的，也都送来了自己的花篮。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众多花篮之中，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名字。 潘明安。 项乐章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 他只是让工作人员将潘明安（或说潘明安的团队）送来的花篮放到花篮堆里，然后就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噢，当然，除了他们之外，现场还有许多受邀而来的媒体、记者。 在那帮媒体记者的助攻下，当天下午，快博热搜榜上，就出现了好些个关于这场开机仪式的话题词条。 “#项乐章好像变圆润了”、“#项乐章转行做导演了？”、“#项乐章和刘伟聪再度合体”、“#这什么电影，好多大牌”…… 而且，这些词条在热搜榜上的排名还都不低。 热度最高的一条，排在第二位。 热度最低的一条，也进了前十五。 随便点开哪条，都能看到许多回复量在四位数及以上的动态。 ………… “哈哈哈哈，宝贝快看，乐章哥哥的脸好像真的圆了好多，看来最近没少吃好吃的。” 小舟指着手机屏幕上项乐章的照片，对身边的男朋友小潮说道。 在扭头看过去之前，小潮心里想着：项老师可是一个有营养师有团队的人，就算脸变圆了，又能圆到哪去？ 可当他真的看到照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自己…… 好像还是太年轻了。 在照片里，项乐章那张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棱角已经被肉填充得有些圆润了。 这让他少了几分英气，同时又多了几分可爱。 “这……” 小潮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下巴。 “他的团队不控制他的饮食的吗？他前两个星期上节目的时候，还是很瘦的啊。” 虽然现在也算不上胖，但是…… 眼看着也重了少说得有十斤。 这长肉速度，对于一个艺人——尤其是一个颜粉众多的艺人而言，属实有点夸张恐怖。 小舟不怎么在意地说：“可能是故意吃胖的吧。他不是要拍新电影了吗？说不定就是为了角色增胖的。” “说得也是。” “嘿嘿。” 小舟继续看着屏幕里的照片，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她低声说道：“我好像更喜欢这样的乐章哥哥，好可爱呀，嘿嘿。” 虽然小潮现在也是项乐章的粉丝。 但他还是受不了女朋友这个样子。 他果断开口转移女朋友的注意力：“诶，宝宝，你看！有人爆料说，这部新电影……是项老师自己导的！” “什么？！” 小舟的注意力果然从照片上挪开了。 她惊讶地盯着他的手机，说：“快，给我看看！” 小潮乖乖照做了。 小舟飞速看完了他手机上的那个爆料贴，有些意外。 按照她在互联网冲浪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那个爆料贴，很可能是真的！ “乐章哥哥……亲自导戏？！” 小舟的脑子里就四个字：不可思议。 原来，她的乐章哥哥除了会写歌、会唱歌、会演戏之外，还会当导演？！ “这也太强了吧！” 和小舟的激动不同，小潮此时脸上竟浮现出了一抹担忧。 “宝宝，你别嫌我乌鸦嘴啊。”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想想，那么多年来，华国是不是出现了很多转型当导演的演员？他们当中，有人拍出过好电影来吗？” 小舟一怔。 听小潮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这么一码子事。 确实，那么多年了，所有妄想着从演员转型为导演的人，最终都失败了…… 无一例外。 他们不仅拍了烂片，赔了钱，还砸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好口碑。 属实血亏。 这下，小舟也开始担心起来了。 万一，她的乐章哥哥也拍了一部烂片，怎么办？ 乐章哥哥这一年来，好不容易把“干啥啥不行，只能靠脸吃饭”的黑点刷去，紧接着，又要迎来一个新的黑点？！ 别吧…… ………… “木姐……” 潘明安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有些低沉。 “我听小菊说，你以我的名字，给那姓项的送了个花篮？” “对。” 他面前的女人——也就是他的经纪人木姐——点了点头，说：“有什么问题吗？” “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不对付，为什么还要送那个花篮？？” 潘明安用质问的语气说道：“这不就相当于是我在向他示好，向他服软吗？！” “向他示好、向他服软，又怎么样？现在，你和他已经不再是竞争对手了。你们成为朋友——至少，在公众面前装出一副是朋友的模样——对你更有好处。” 木姐表示，她想做的，并不仅仅是送个花篮那么简单。 她跟潘明安说，等过段时间，她还会想出更多的法子，制造出他和项乐章“确实已经成为了朋友”的假象…… 潘明安面色一变。 “我不干！” “和他交朋友？我凭什么……不，不对，是他凭什么和我做朋友？” “不行！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我宁可一直保持着现在的热度，也不会为了博得一点儿关注而委屈自己，让自己假装是他的朋友！” 木姐仿佛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 她表情不变，淡淡道：“那要是我告诉你，你这么做，能恶心他一手呢？” 第三百零四章 我，不需要 正如木姐所料。 谈到恶心项乐章，潘明安一下就起劲了。 他的背，“腾”地绷得直直的。 “怎么个恶心法？说来听听！” “全说太麻烦了。”木姐摇头道：“我还是给你举个例子吧。” “例如……我前段时间不是说要给你量身定制一部校园片吗？那部校园片，也快开始拍摄了，对吧？你看，这一次，项乐章电影开机仪式的时候，我们给他送了个花篮。如果到时候，你的校园片的开机仪式上，没有收到他的花篮，那我们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做做文章。” “那要是他送了花篮呢？” “要是他送了花篮，我们就借他的花篮给电影提升一下曝光量。反正，横竖都不亏。” 潘明安低声道：“那样不是也会给他创造曝光量吗？” “小了，格局小了！” 木姐摇头，说：“我最后说一次，你和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竞争关系了。他不是你的敌人。你只需要想，自己能从他身上捞到什么好处。想这个就够了，别的都不用考虑。至于他会不会因为你的动作捞着好，这不重要！” 潘明安叹了口气。 他妥协了。 行吧。 反正，最终我能够受益，就可以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木姐，小菊还跟我说，项乐章那部新电影的导演，是他自己？” “至少，我的情报是这样的。” 潘明安不屑一笑。 “蠢货。那么多年来，有多少好演员转行当导演？而他们的结果呢？呵呵，全死光了！他难道就没有从中收获半点教训吗？” 木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这就相当于是自d杀！” 潘明安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问木姐：“你信不信，这部电影上映之时，就是他项乐章名声臭掉之日！” 木姐仍然不置可否。 “到那时候，木姐，我们能不能……嗯……稍微踩他两脚？他恶心了我那么久，我趁乱踩他两脚，也不过分吧？” 木姐无奈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我知道，我知道。项乐章不是我的敌人，对吧？但是——他是我的仇人。” 潘明安冷冷道：“如果没有他，他今天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就应该是我的！” ………… 一个星期后。 潘明安的新电影，《你的，我的》正式开机。 在开机仪式上，他们收到了一个写着“项，祝好”三个字的花篮。 毫无疑问，这个花篮就是项乐章——或者说他的团队——送来的。 潘明安有些意外。 虽然在一个星期前，他问过木姐“那要是他送了花篮呢”这样的话，但他实际上是没想过项乐章会这么做的。 木姐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下意识地将身子挡在他和摄像机之间。 尽管到场的媒体和记者都收了他们的好处，但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啊，是项老师送来的花篮呀。” 她故意大声说道：“项老师真是有心了。明安，让人把它跟别的花篮放一起吧——你，诶，对，就是你，来帮明安放下花篮。放得前一点。嗯，好，可以了，谢谢……” 当天晚上，一条“#项乐章潘明安交好？”的话题词条，登上了快博热搜。 点开，可以看到一篇带有好几张图片的长文。 长文虽长，但可以简单概括为一句话：虽然项乐章和潘明安以前因为粉丝的原因，有过一些小摩擦，但现在他们已经重归于好。什么？你说证据？他们这不是互送花篮了吗？【图片】【图片】【图片】…… 这篇长文发出来仅仅一个小时，点赞、转发和评论数量，均已经突破了五位数。 无论是项乐章的粉丝还是潘明安的粉丝，都很意外。 “项老师会给潘狗送花篮？送的应该是花圈吧？” “别特么编了，项狗配给明安哥哥送花篮吗？你不会真以为，项狗送的花篮，明安哥哥会收吧？” “求求地心了，别再蹭我们乐章哥哥的热度了好吗？自己给自己买一个花篮，随便找一个人往里塞张纸，就硬说花篮是乐章哥哥送的？你们能骗自己，但骗不过我们！” “……” 当然，除了以上那些评论之外，还有一些评论是很正向的。 例如，小舟宿舍里的二五仔就在文章下面留言：“太好了！哈哈哈，太高兴了，大哥大嫂过年好！说实话，我即是章鱼又是潘达，乐章和明安两个哥哥我都粉。以前看他们关系不好，我还挺难过的，因为他们一旦打起来，我都不知道帮谁。现在他俩关系变好了，我这种双厨真的有种想开香槟庆祝的冲动！” 这些评论，小白全都看见了。 在返回酒店的路上，她将一些比较典型的评论，念给项乐章听。 她还问他：“乐章哥，你说，这个热搜会不会是地心买的呀？” “不止。” 项乐章告诉小白，他觉得，地心不止买了热搜。就连那篇文章本身，他认为其实也是地心自写自发的。 “啊？” 小白疑惑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只是为了让网友觉得你和潘明安的关系缓和了？” “为了热度吧。”项乐章耸了耸肩，“或许。” “这么说来……乐章哥，他们是在利用你博关注呀！” 项乐章没有回答。 “这也太过分了吧！乐章哥，他们利用我们，我们也要想办法利用回他们才行！我们也要利用他们博点——” “不。” 项乐章摇摇头，打断道：“想尽办法获得曝光量、立人设、强迫自己假扮成人们希望看到的人……这是流量的生存之道。” “而我，不需要这么做。” 小白一怔。 项乐章笑着跟她说：“我们没必要把自己拉到和他们一样的层次。潘明安想要热度、人气，需要炒作。可我们不需要。我们有作品。” “安安心心搞好作品，比什么都强。” “嗯嗯！” 小白重重地点点头。 车子继续在公路上飞驰。 项乐章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初具规模的小肚子，摸了摸，心想： “再加把劲，过个几天，我这体型差不多就过关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一次过，全都一次过! 今天，是项乐章第一次在自己的电影里出境的日子。 当他画好妆，换好衣服走到摄影机前的时候，整个剧组的人都呆住了。 他们眼前的这个人…… 真的是华国顶流之一的项乐章？？ 无论是体型还是气质，都和原来完全不同！ 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项乐章让刘伟聪帮他拍张照片，刘伟聪照做了。 “来，给我看看。” 项乐章接过刘伟聪递来的手机，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导介绍的化妆师，果然非同寻常！ 在她的辛苦之下，他的颜值总算是下降了不少，勉强符合角色要求了。 “乐章哥……” 小白快步跑到他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地小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化完妆之后，突然变油腻了？” “噢？” 项乐章咧嘴一笑：“那现在呢？”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小白注意到，他身上刚才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油腻劲儿，顿时消失了。 她惊讶道：“乐章哥，刚刚的那种油腻感，是你演出来的？” “嗯。” 项乐章点了点头。 等小白整理好他的衣服，其他工作人员也准备就绪后，他挥了挥手，让小白离开镜头，随后，坐进一辆豪车的后座…… 开始了第一天的表演。 他现在所拍摄的，正是电影开头主角参加女神婚礼，发生意外穿越的那一幕。 “我说姐夫，差不多得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女朋友今天60大寿，她都不知道我把车开出来了。” 正在驾驶豪车的罗启玉，对坐在后排的项乐章如此说道。 “这样，你慢点开，咱们再绕两圈。” 罗启玉叹了口气，又开着车，在酒店门口的绿植圈外绕了两圈。 直到有人从酒店里走出来，项乐章才让他把车停下。 “豪车诶！” 从酒店里出来的两男两女笑着低声说道。 罗启玉飞快地下车，跑到后座车门前，站得笔直，打开了车门。 一个梳着飞机头、穿着西装，上衣口袋里还插着羽毛的油腻中年人，走了出来…… “绝了！” 来探班的吴雨漫操着岛市口音，对小白说道：“乐章这演的，就跟他真的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中年——扑哧。”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主角的司机——小舅子——在主角下车之后，赶着离开，直接启动车子想走。 结果，主角——也就是项乐章——下车的时候，西装被夹在车门里了，没有发现。 车子一启动，他踉踉跄跄地被车子拖了好远…… “小舅子！” 项乐章一边被动地跟着豪车跑，一边拍着车门撕心裂肺地喊道：“小畜生！” “哈哈哈哈，咔！” 刘伟聪笑着一挥手，说：“项导演得太好了。不错，这条过了。再保一条吧……” ………… 下一个场景，项乐章身上的西装，因为被豪车拖拽过，直接变成了燕尾服。 他抖了一下“燕尾服”的“燕尾”，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反手掏出一个写着“夏洛”地大红包，“啪”地拍在收份子钱的桌子上。 他用一种非常放纵不羁的姿势，跳进了下一个镜头。 把周围的工作人员全给逗乐了。 还好，根据项乐章的安排，这一段是要采用后期配旁白的，所以他们的笑声并没有毁掉项乐章的精彩表演。 项乐章边走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燕尾服”，随后，以大气磅礴之势，一下推开了婚礼现场的大门。 他停在了门口，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因为，他…… 和司仪撞衫了。 婚礼的其他来宾都憋着笑，扭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台上的司仪更是拿起麦克风，问：“这位同行，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呀？” 项乐章眨了眨眼睛，眼珠子溜溜地转，表情没怎么变，但尴尬之意已经溢出来了。 扮演来宾的群演们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项导的这小表情，我受不了了。” “怎么以前没感觉到他那么好玩，哈哈哈，太逗了。” “天啊，项导，你出道的时候不应该演偶像剧，应该拍喜剧的，哈哈哈……” 他们有的笑得趴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有的笑得锤桌子。 按理来说，面前的人笑成这样，表演的人很难绷得住，很难不跟着一起笑出声。 但项乐章没有。 他那个很有灵性的尴尬表情，一直持续到刘伟聪喊“咔”，才被笑容代替。 “太难了。”他笑着对刘伟聪说：“我差点没忍住。” 刘伟聪没有回答，而是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第二个镜头，在他神乎其神的表演下，也是一遍就过。 ………… 第三个镜头，项乐章坐到了饭桌上。 一个看着就傻傻的演员，对一个穿着体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演员说：“袁华，能不能就咱夏洛这身行头，即兴赋诗一首？”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项乐章的表情有些奇怪。 似乎，有些心虚，又有些担忧。 “算了。” “袁华”假意推辞道。 那个傻傻的演员仍然坚持，甚至还上手把他从座位上扶了起来：“来吧来吧。来一个！” 实在没办法，“袁华”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那我试试啊。” “只身赴宴……鸡毛装。” 项乐章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小气，用力地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都是同学——装鸡毛！” 整桌人都哄笑起来。 掌声、笑声，不绝于耳。 项乐章眉头微皱，叹了口气，面色有些难看。 “袁华”举起酒杯，说：“夏洛，都是同学，别放心上。纯粹就是为了押韵。” 项乐章强颜欢笑，跟他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第三个镜头，还是一遍过！ 全程跟着看的吴雨漫人都傻了。 她不是第一次来剧组给别人探班了。 甚至，她自己也友情出演过几部戏。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连续三个镜头，全都一次过的情况。 无论是演滑稽、演尴尬还是演被别人说“装鸡毛”时那种明明很在意却不得不假装不在意的感觉，全都表现得很完美，全都是一次过！ 这…… 也太惊人了吧！ 第三百零六章 龙生龙，凤生凤 这已经不是刘伟聪第一次和项乐章合作了。 项乐章对待拍摄的认真，以及他能力的出众，刘伟聪都十分清楚。 但是，在真正开始拍摄之前，他从来没想过，项乐章的表演居然能够如此收放自如！ 想滑稽就滑稽，想正经就正经…… 其实，他最吃惊的，还不是项乐章的“收放自如”。 而是项乐章居然那么敢“放”！ 为什么娱乐圈很少出现长得特别好看的喜剧人？ 一个原因是，观众看到他们很彻底放松，从而很难笑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许多好看的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别人的仰视和照顾中，身上挂着包袱，不愿意“扮丑”，很难放开手脚去逗别人笑。 可项乐章并不是这样。 在他的表演中，刘伟聪看不到半点作为男神、顶流的包袱。 这样的演员，实在是太难得了。 刘伟聪甚至心想，如果项乐章稍微不那么火，如果他没有横跨歌、视、影，而是一门心思地当一个喜剧演员，那华国未来很有可能会多出一个超级喜剧天王。 可惜，没有如果。 …………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 项乐章新电影《夏洛特烦恼》的拍摄情况，还算比较顺利。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干过导演的活儿了，执导的时候略显手生，刚开始时频频出现一些小问题。 但是，在刘伟聪的辅助下，他的导演技能——例如，调v教演员等等——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熟练…… 而他自己的高超演技，也极高地提升了镜头的通过率。 仅仅一个月，他们剧组就完成了原定一个半月完成的镜头。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再来两三个月，电影绝对可以杀青。 就在这个时候，项乐章的经纪人金孝娜，收到了一个毫无意外地通知。 项乐章，被提名了“视帝”。 说得更严谨一点，应该是，项乐章被提名了华国电视金鱼奖——全华国含金量最高的电视剧奖项——中的“最佳男演员奖”。 噢，当然，除了“视帝”之外，他还被提名了“观众最欢迎男演员奖”。 那也是一个颇受关注的奖项。 只不过，和“视帝”比起来，它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金孝娜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项乐章。 项乐章的回答平平淡淡，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好的，”他说：“我知道了。” 就连颁奖典礼什么时候举行都没有问半句。 金孝娜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多提了一嘴：“典礼一个星期后举行。还有……这是‘视帝’，‘视帝’！你能被提名这个奖项，说明你在《诡术神探》里的表现获得了业界的认可！” “嗯。他们还挺有眼光的。” “？” 你小子还挺不谦虚的。 金孝娜无语了。 她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来，只好无奈一笑，说自己还有事，便准备挂断电话。 在挂电话之前，她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了，乐章。那什么……锦鲤……锦鲤说她到时候想陪你一起参加颁奖典礼。” “学姐？跟我一起参加？” 项乐章一愣。 “主办方能同意吗？” “能同意，当然会同意的。” “那就没问题了。” 反正，没有学姐，就没有这副身体的今天。 既然她想一起参加，那就带她去呗。 “行。那你那边安排一下工作和时间，弄好后告诉我，我给你订票。” ………… “那姓项的小子……被提名‘视帝’了？” 某豪华住宅内，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盯着手机上的消息，眉头一皱。 他问自己身旁站着的助理：“这是真事还是假消息？” “多半是真的。” 助理毕恭毕敬地说道：“毕竟，在金鱼奖官方公布的名单里，也有他的名字。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除了‘视帝’之外，他还提名了一个叫什么……最受欢迎男演员？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哼。” 男人不悦地冷哼一声，说：“刚开始的时候，那小子不是只能勉强跟我儿子平起平坐吗？为什么到了今天，他们的待遇会如此天差地别？” “这……” 男人自己回答道：“因为经纪人！”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给安安挑了个那么没用的东西。哼……”他黑着脸，把手机摔在桌上，说：“幸好我醒悟得早，又给他换了个能力更强的经纪人。要不然，安安的前途，早晚得毁在那女人的手上！ “你说，那姓项的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刚出道的时候，除了模样勉强和我们安安比，他还有什么地方是能够和安安相提并论的？没有！ “但他就是火成了现在这个鸟样！ “他是怎么做到的？还不是靠炒作、靠营销！ “还不是因为他的经纪人有能力有路子，能帮他收买时如沙，收买那个什么狗屁音乐奖项！ “要是那个叫什么……金什么东西的家伙，是安安的经纪人，你信不信，我们安安现在完全可以混得比他还要好！”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的老板说得不对，但助理还是连忙点头称是，夸赞老板的英明神武，说潘明安是老板这条龙生出来的，断然不可能让人压着，早晚有翻身上位踩在项乐章头顶的机会。 这一番马屁拍得男人心满意足。 男人自顾自地点点头，说：“那个姓项的能买奖，我们家安安凭什么不能买？这样……” 他勾了勾手指，助理果断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你联系一下那个叫木什么的女人，让她想办法给我们安安也弄个‘视帝’之类的奖项来玩玩。无论要花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震得助理耳膜生疼，表情都扭曲了。 但他始终没敢移开自己的耳朵。 男人还在继续说道：“龙生龙，凤生凤。我潘显贵的儿子，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比别人差！” 助理忍着耳中的剧痛，连忙点头称是。 “boss，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联系木姐……” 第三百零七章 再度见面 魔都，某高楼的办公室里。 潘明安注意到，自己的经纪人木姐接完刚刚那通电话后，面色变得非常难看，黑得仿佛要滴下墨来。 他好奇道：“谁的电话？” “小陌，你爸的助理。” “我爸的助理？” 潘明安一愣：“他找你做什么？还是说，有事找你的，其实是我爸？” 木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没错，是你爸。” “我爸……” 潘明安挠了挠头发，实在想不出自己的父亲找木姐有什么事情。 不过，木姐也没有让他多猜。 她无奈一笑，说道：“他跟我说，你爸想让我帮你弄一个‘视帝’之类的奖项，说花多少钱都可以。” “啊？！” 潘明安又愣了。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父亲的想法有点离谱，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木姐啊，那种奖项，真的能买到吗？” “你用脑子想想，怎么可能！” 木姐皱眉道：“如果是前几年，钱和关系都到位了，或许还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自从几年前出了那件事情后……难。难如上青天。就算你想买，顶多也就买买‘凯嘉影视奖’这种二流奖项。‘视帝’这种级别的奖，就不要想了。” 潘明安作为圈里人，自然知道木姐所说的“那件事情”指的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身份不可描述的人，为自己娱乐圈的情妇买了一座含金量很高的奖项。后来，事情败露，不可描述的部门出手彻查，查到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封杀了好些个娱乐圈大佬…… 从那以后，所有第一流的奖项都进一步地完善了奖项审查机制。 想让某个艺人被提名，这个可以。 想要安排几个自己人进组委会成为评委，提高某个艺人的获奖概率，这个也可以。 但是…… 想要仅靠花钱就确保一个艺人能够拿下某个重要奖项？ 不好意思，即便是对于地心这种巨头而言，都难如登天。 没错，“难如登天”。 意思是，难度极高，但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只不过，想要实现，需要的成本实在太高了，得不偿失。 这就是木姐让潘明安“不要想了”的原因。 “好吧。” 潘明安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幻想着木姐给出肯定的回答，幻想着她说“真的能买到，我现在就去给你安排”。 现在，他的侥幸完全破灭了…… “别在我这哭丧脸。” 木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公司的事是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处理完了就走吧，你的剧组还等着你呢。” “木姐，”潘明安无奈道：“你还真是不近人情啊。” 木姐没有搭理这句话。 她一边把潘明安往门外推，一边说：“虽然，‘视帝’这类的奖项，我弄不来。但是，等《你的，我的》上映之后，比那稍次一些奖项，我绝对给你安排上。前提是，你从今天起，给我好好表现，别演得太差。否则，神仙都帮不了你。” 潘明安这才露出笑容。 “我会的，木姐！” ………… 一个星期后，项乐章和余悦并排从vip通道走出了机场。 走这种vip通道，根本就不会被闻讯而来的粉丝们纠缠，也不会干扰机场的秩序，舒服得很。 项乐章想，如果不是为了炒作和流量的话，没有艺人会选择走普通通道的。 出了机场，登上金孝娜提前安排的车子，两人才终于摘下了脸上的口罩，脱掉了墨镜和帽子。 “热死我了。” 余悦笑着说道：“我平时很少把脸裹得那么严实的。” “没办法，这就是艺人的生活。” “你每次出来都要这样吗？也太辛苦了吧。” “嗐，赚了不同于常人的钱，吃点不同于常人的苦也很正常。” 两人正聊着，突然，项乐章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摸出来一看，眉头一挑。 本来，余悦是对来电者不感兴趣的。 但是，注意到他的表情，她顿时就好奇起来了。 好奇这通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能让他那么意外。 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时，她的眉头，也微微一挑。 给项乐章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之前跟她一起帮项乐章擦活络油的慕容媛。 她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一抹忌惮，出现在了她的眼底。 但她没有声张。 她只是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开始偷听。 “喂？……嗯，对，我是在车上。……我猜你在哪？猜这个做什么？我也猜不到啊。……什么？我一定能猜到？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神仙，也没在你包里塞什么定位器……” 他们的话题，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两个人，好像还挺亲昵？ 不，也不能这么说。 项乐章的反应还是很正常的。 听语气，也像是在和普通朋友聊天的语气。 只能说，慕容媛问出的问题听起来还听亲昵的。 正经成年人怎么会和普通朋友说“猜猜我在哪”、“你一定能猜到的”这样的话？ 况且，她在别人面前还那么“冰山”…… 想到这，余悦几乎听不下去了。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眼睛盯着项乐章耳边的手机，说道：“对了，乐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容小姐好像也会参加今天的颁奖典礼？” “啊？？” 项乐章懵了。 还有这事？ 我怎么不知道？ 电话里的慕容媛也怔了怔。 “乐章身边……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等等，那个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 “没错！我听过那个声音！那不就是乐章老板的声音吗？！” “乐章现在正坐在开往颁奖典礼的车里，他身边又有余小姐的声音……也就是说……他参加颁奖典礼，居然带着余小姐？！” “这……这……” 慕容媛的心，突然就乱了！ “慕容，慕容，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喂？奇怪，信号明明是满的啊……” “啊……啊？”慕容媛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慌乱道：“乐章，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我们马上要到了，我就先挂了，等到了现场再聊吧。” “好，好。” 慕容媛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她从一开始就想说的话：“乐章，那……那我在门口等你？” 可惜，在她说出第一个字之前，项乐章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三百零八章 懦弱 在很多时候，只要某个活动有明星出现，就会有许多闻讯而至的粉丝赶来围观。 华国电视金鱼奖颁奖典礼也是如此。 这个颁奖典礼是在一个能够容纳两百来人的类似礼堂的地方举行的。 想到典礼现场，必须先出示邀请函，通过门卫进入一栋高耸的大楼。 为了防止嘉宾被疯狂的粉丝伤害，主办方在大楼门口安排了不少安保人员。 那些安保人员会负责将提前联系了主办方的嘉宾护送进场。 只要进了大楼，基本上就很难遇到看热闹的粉丝了——除非，那个粉丝很有钱，很有关系。或者…… 是艺人为了炒作自己安排进来的。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慕容媛此时正戴着口罩，站在大楼里离正门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项乐章的到来。 大楼里没有风，她的头发整齐地垂在腰间。 可是，她的头脑却远不及自己的头发那么平静。 她的心很乱。 想到等会儿就能看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项乐章，她很开心。 但是，又一想到项乐章的身边会跟着那个姓余的女人…… 她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带着余悦小姐过来呢？ 慕容媛胡思乱想着：“难不成，是因为他觉得这次的颁奖典礼对他很重要，所以想带着对他同样非常重要的人一起参加？？” 如果她这个猜想正确的话，那么…… 项乐章和余悦的关系，恐怕就不太一般了。 反正，绝不会是“老板”、“员工”那么简单。 想着，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唉，乐章喜欢余悦小姐的话，其实也很正常吧？余悦小姐身材那么好，还那么有气质，那么有才华，对他还有恩情……如果我是他的话，相较于‘慕容媛’而言，我也更可能会选择‘余悦’……” “和余悦小姐竞争——和余悦小姐这么一个跟他有感情基础的人竞争——我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 “我为什么要像个小丑一样站在这里呢？” “要是余悦小姐和乐章一起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我，她会有什么想法？” “她应该会觉得我很可怜吧……” 蓦然间，慕容媛回想起了自己给项乐章打的那通电话。 在他们通话的时候，余悦在项乐章的身边说了一句：“对了，乐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容小姐好像也会参加今天的颁奖典礼？” 如果换做是她，是绝对不敢说出这句话的。 因为，这种话有可能会让项乐章主动联系情敌。 相当于是给他们两人创造加深感情的机会！ 可是，余悦小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两个字。 “自信”。 说明余悦小姐比她慕容媛更加自信。 这又成了一个慕容媛觉得自己不如余悦的点。 逃跑的想法，在她心中逐渐生长、生长…… 慕容媛对自己说：“要不，我还是走吧？” 反正，反正…… 就在这个时候，虽然大楼的正门紧闭着，但慕容媛还是十分真切地听到了正门外传来的震天动地的尖叫声。 “啊啊啊！是他！真的是他！” “我没在做梦吧，我的妈呀！” “我爱你，哥哥，我爱你！！” 尽管暂时看不到来的人是谁，但慕容媛心里很清楚，在参加今天这场颁奖典礼的所有嘉宾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引发这样的骚动。 项乐章。 那种逃跑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慕容媛告诉自己，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正当她准备迈开步子，快步离开的时候，大楼的正门，打开了。 少了正门的阻挡，门外粉丝们的尖叫声听起来更加震撼了。 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在众多安保人员的簇拥之中，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虽然，那个身影带着口罩。 虽然，那个身影看体型起码有一百四甚至一百五十斤。 但是，慕容媛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没错…… 就是他…… 这个掀起了尖叫浪潮的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项乐章。 成功将项乐章这位华国顶流送入大楼，安保人员都松了口气，重新回到门外，等待着下一位嘉宾的到来。 与此同时，项乐章的目光，也停留在了慕容媛的身上。 慕容媛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但她最终却是快步走到了项乐章的面前，用含笑的眼睛看着他，怯怯地瞄了一眼余悦，又把目光收回来，低声道：“乐章，你是不是胖了？” “嗯。为了拍新戏，增重了几十斤。现在我的脸已经圆了。” 两人正说着，余悦看了看周围，插话道：“我知道你们很久没见面了，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先走吧。乐章还要补补妆。” 慕容媛一愣。 随后点了点头，笑道：“啊，对对对，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着，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换做是她，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绝对说不出余悦那样的话。 她就只会躲在一旁暗暗吃醋。 慕容媛很明白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但是…… 她没办法。 她知道自己懦弱。 但她没办法。 用力追求项乐章——虽然效果目前为止看上去比较一般——已经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情了。 没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化妆间。 主办方给项乐章安排的化妆间是三号，金孝娜为他雇佣的御用化妆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项乐章推门走了进去。 余悦一脸自然地跟在后面。 慕容媛犹豫了一会儿。 她知道，自己和项乐章进同一个化妆间——尤其是在她已经化完妆的情况下——如果被人看见了，免不了被传闲话。 但她还是一咬牙，跟在两人屁股后面进去了。 余悦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没表现得很意外。她随口跟化妆师提了一句，说等帮项乐章化完妆后，再“看看慕容小姐需不需要补妆”。 慕容媛赶紧摆摆手，说自己不需要。 她特别害怕余悦反手甩她一句：“那你跟着进来做什么？” 但还好，余悦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并没有难为慕容媛。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第三百零九章 几十斤肉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六十秒就是一分钟，亘古不变。 然而，对于慕容媛来说，项乐章化妆的这段时间，一分钟就如同一个星期那么漫长。 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化妆师拿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在他脸上一顿操作，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她这个“外人”站在化妆间里，就显得格外多余。 项乐章是来化妆的； 化妆师，是帮项乐章化妆的； 余悦是项乐章的老板； 而她，慕容媛……是来做什么的呢？ 她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呢？ 她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呢？ “要不，我是走吧？” 慕容媛脑子里第不知道多少次冒出这句话。 还好，余悦看出了她的窘境，善意的抛出了一个话题：“对了，慕容小姐，你是被提名了什么奖项来着？” “最佳女演员，还有最佳女配。” 慕容媛笑道：“不过，我觉得我也就是来陪跑的。这一届的厉害人物特别多。” “我听说，薛如许也被最佳女演员提名了？” “对。她已经连续被提名了五届了，也连续陪跑了五届。很多人都说，这次的‘视后’肯定是她的。” 正如“视帝”指的是“华国电视金鱼奖最佳男演员奖”一样，慕容媛口中的“视后”指的正是这个奖项的“最佳女演员奖”。 “那也不一定。我觉得慕容小姐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啦。” 说着，慕容媛像是想到了什么，反嘴问余悦：“余小姐，乐章被提名的应该是‘视帝’和‘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这两个奖项吧？我没记错吧？” “没有。” “你觉得他会获得哪个奖？” 这个问题，还真把余悦给问住了。 项乐章会获得哪个奖…… 这…… 不太好回答。 但余悦没多考虑，遵从本心地说道：“我觉得，乐章有资格全拿。” 正在被化妆的项乐章忍不住笑了笑，插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学姐。在来的路上我查了一下，今年‘视帝’的竞争挺激烈的。” 余悦本来想俏皮地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一定能拿到‘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咯？” 可是，有慕容媛和化妆师在场，她没好意思这么说。 她只是问了一句：“怎么说？” 不等项乐章说话，慕容媛就代劳道：“余小姐，你听说过闫潮生吗？” “听说过。” 余悦点头。 闫潮生，金影奖影帝，算是一个口碑非常不错的好演员。 可惜，他在三年前宣布退影，以后都不会再参演电影了。 慕容媛告诉她，虽然闫潮生说自己“退影”，但他从来没说过自己“退视”。 去年，他就出演了一部叫做《追凶》的电视剧，演技特别炸裂，也被提名了今年的“视帝”。 余悦眉头一挑。 如果有闫潮生作为竞争对手的话，那…… 哼，拿下“视帝”的肯定还是我们乐章！ 没有别的理由，就是两个字：“信任”。 她对自己这个学弟的能力，就是那么信任。 “不仅是闫潮生。” 项乐章又开口了：“苑天平也被提名‘视帝’了。” “苑天平？！” 余悦一惊：“这个人——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慕容媛轻轻笑了一声，跟她科普道，苑天平是和“罗启玉”齐名的华国新生代打星之一，虽然打得不如罗启玉，身材也没有罗启玉那么好，但是，他的演技，比罗启玉高了十个潘明安！ 当然，“十个潘明安”这种说法并不是她说的。 而是余悦自己脑补的。 她摸了摸头发，低声道：“那似乎……也没有多强呀。” “他在他出演的那部电视剧《年少时分》里……”项乐章淡淡道：“也是一人饰两角。” “啊？” “他演的也是一个双胞胎。而且——我没有看过，但是——听说还演得挺成功的。” “这样吗……” 这个时候，化妆师轻轻拍了拍项乐章的肩膀，柔声道：“好了，项老师，化完了。” 余悦和慕容媛的目光“唰”地甩到项乐章面前的镜子上。 镜子里，项乐章的脸仿佛瘦了一些。 但他脸上的棱角仍然比较圆润，看起来很可爱。 两人莫名有种想要过去捏一捏他的脸的冲动。 不过，她们都克制住了。 项乐章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颁奖典礼，好像快开始了吧？” 他说：“我们准备准备，等会儿要走红毯了。” ………… 作为项乐章的死忠粉，在金鱼奖颁奖典礼直播开始之前，小舟就已经打开电脑，窝在直播间里等待了。 虽然，直播间里没有画面，只有黑屏。 但是，有黑屏上方滚动着的弹幕陪伴，小舟倒也不觉得无聊。 “为乐章哥哥来的~” “给薛如许姐姐颁个‘视后’吧。求求了，姐姐都陪跑那么多届了……组委会做个人吧。” “乐章哥哥好像好久都没有出现在镜头前了，虽然他的官方快博账号一直都有在更新相片，但是……我还是好想好想好像他啊。” “哈哈，活捉一大群情敌！” “我也好想项老师啊。听说他为了拍新戏增肥了几十斤，不知道那几十斤肉会不会把他的脸给毁了……呜呜呜，好担心。” 什么？？ 乐章哥哥增肥了几十斤？！ 真的假的？ 看到说项乐章增肥的那条弹幕，小舟有些惊讶。 虽然，项乐章近两年一直都在说自己不想当流量不想当偶像了，想做个实力派——虽然，他也确实在为之努力，但是…… 在他的粉丝群体里，“颜狗”的数量十分庞大。 如果他的颜值崩了…… 后果，不堪设想！ 小舟最开始喜欢项乐章，也是因为他的颜值。 可现在，她对他的喜欢变了。 她开始喜欢上了他的才华和人品。 就算他胖成什么样，就算他因为几十斤的肉颜值崩塌，她也会一直喜欢他。 可是，作为老粉之一的她很清楚，项乐章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粉丝，并不是像她这样的。 如果项乐章真的胖了几十斤，如果他的颜值真的因为那几十斤肉崩掉…… 那些粉丝，绝对会脱粉！ 她…… 很担心。 第三百一十章 肥猪项乐章? 就在小舟担心的时候，黑屏上也出现了一些不那么友好的弹幕。 “别看你们家乐章哥哥了，他这次必拿不到视帝的。有闫潮生老师在，视帝不可能是别人的。” “闫潮生就算了吧。一个说着退圈结果又跑出来演电视剧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拿视帝？我觉得，视帝应该是苑哥的。他那双胞胎演的……啧啧啧，绝了！” “呵呵，同样是演双包胎，苑天平演得可比项乐章好太多了。有苑天平在，项乐章今年的视帝是无望咯。不过，他粉丝那么多，拿个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应该不是问题。” “笑死，这种专门发给流量的奖项拿着有什么意思？项狗不是说他不想当流量了吗，他如果真的拿了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我第一个看不起他！” “你特么谁啊，你看不看得起关我们屁事啊？你怎么那么拿自己当回事呢？” “……” 小舟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 每次乐章哥哥参加什么颁奖典礼，总会有一些弹幕跑出来唱衰他。 结果呢？ 每一次，那些唱衰他的弹幕都被打了脸。 这些人，怎么就不吸取吸取教训呢？ 虽然，小舟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觉得项乐章拿下视帝的概率不高。 毕竟这一届的竞争太激烈了。 既有影帝闫潮生，又有新生代打星苑天平，还有其他别的好演员…… 她不是专业人士，没办法看出项乐章的演技和这些人相比究竟是好是坏。 “乐章哥哥，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她在心里想着。 终于，就在这个时候，黑屏已久的直播间终于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有一条红毯和一面挂满了广告以及赞助商名字的白墙。 小舟知道，她的偶像项乐章，很快就会从这条红毯上经过。 她听到直播间里传出的声音：“还有半分钟红毯开始，各单位准备一下。” 心，“砰砰”跳了起来。 快了！ 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乐章哥哥了！ 她如此想着。 盯着屏幕的眼神，也变得专注了起来。 她想让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直播间的画面上，以免错过项乐章。 但是，她的注意力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弹幕。 “项乐章的粉丝能不能别刷屏了啊，烦不烦？你们哥哥胖了几十斤都已经成肥猪了，还在这刷呢？” “作为明安哥哥的粉丝，虽然明安哥哥没有被金鱼奖提名，但我还是来了。不为什么，就为了看一眼，胖了几十斤的项乐猪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哈哈哈，他到时候该不会连路都走不稳吧？” “……” 眉头，蹙成一团。 小舟忍不住低声骂道：“你们生活中没见过一百四五十斤的人吗？他们会连路都走不稳吗？！在这里尬骂什么呢，神经！” 话音刚落，第一个上红毯的人，便出现在了镜头前。 那是一个小舟没有听说过的女明星，穿着有些不可描述。看得出来，她的身材很好，颜值也不错。 但是，她的脸没有记忆点，小舟看过一眼后，就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见红毯正式开走，小舟也不再看弹幕。她低声说了一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欣赏起红毯上的男男女女了。 看了一会儿，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娱乐圈的俊男靓女，就是多。 虽然目前为止出现的艺人，相貌都没有到惊艳的程度。 但是，如果把他们丢在人群之中，绝对都是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类型……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直播间的页面卡住了。 小舟赶紧刷新。 好不容易刷新完，直播间上方，已经被一条条滚动着的“乐章哥哥”占满了。 小舟的心脏像跳蚤一样蹦个不停。 她激动地关掉弹幕。 一个牵着一位女演员的男生，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小舟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她的乐章哥哥！ 她的目光贪婪地在项乐章脸上扫了几圈。 “哇！” 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虽然，项乐章看起来确实胖了一些，确实少了几分从前的英气…… 但是，现在的他—— 真的好可爱啊！！ 好想冲进屏幕里抱住他对着他的脸一阵蹂躏啊！！ 想着，她眼睛不知觉地瞟了一眼直播间旁边的弹幕栏。 弹幕刷的速度飞快，几乎无法同时看清两条。 “我的天啊，乐章哥哥脸肉嘟嘟的好想吧唧一口啊哈哈哈。” “哇，听你们说乐章哥哥胖了几十斤的时候，我的心还沉了一下，就想着完了完了，我这条颜狗可能要脱粉了。现在一看……脱粉？脱个锤子！论颜值，你永远可以相信乐章哥哥！” “对不起，潘先生，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我怕乐章小可爱吃醋。” 但是，没过一会儿，弹幕讨论的方向又变了。 “等等，项老师签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靠，女人，我劝你放开我家宝贝！撒手！” “乐章哥哥，不要碰她！我比她好看，你回家牵我好不好？” “……” “我认识她。” 小舟正专心看着画面和弹幕，突然，她的耳边响起了二五仔的声音，她吓得差点直接蹦起来。 二五仔没有注意到，她仍然盯着小舟面前的电脑屏幕，说：“乐章哥哥牵的那个女人，应该是慕容媛。” “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有看过《末日之前》的路透照吗？她也是那个剧组的。听说，她和乐章哥哥在那部戏里有很多的……嗯……亲密戏。” “我不信！” 小舟这句话指的是“亲密戏”。 二五仔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两人正聊着，项乐章牵着慕容媛走出了红毯范围。 “这就走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还没看够呢！” 说完，她们都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 这时，一个没有罗启玉那么健壮，但也浑身腱子肉的男人，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镜头。 二五仔跟小舟说，这个人她也认识。 正是项乐章此次的劲敌之一，苑天平。 “我听说这家伙的脾气很差的。”二五仔说，“经常在剧组和别人起冲突。” “希望他在面对乐章哥哥的时候能稍微收敛一点。否则……” 二五仔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威胁似地“哼哼”了两声。 第三百一十一章 话里含针 走完红毯下来，慕容媛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 她的小脸“唰”地一红。 因为，她知道，自己掌心里那些汗水，都是自己流出来的。 “乐章……肯定也感觉到了。” 她有些害羞地想着项乐章对此会有什么想法。 想着，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偷偷瞄了他一眼。 项乐章的脸上，仍然挂着走红毯时的淡淡微笑。 看来，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的手汗…… 慕容媛想着，稍微松了口气。 突然，项乐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慕容小姐，你还要接着牵下去吗？” 慕容媛身体一僵，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居然还牵着项乐章的手！ 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滴出血来。 “慕容小姐？” 项乐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慕容媛这才“啊”的叫了一声，赶紧松开自己紧握着项乐章右手的小手。 “不……不好意思啊，乐章。我刚刚……刚刚……” 她摸了摸后脑勺，脑子有些许短路。 但项乐章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 随后，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两人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项老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项乐章回头一看，跟他说话的，是一个体型健壮——虽然比不上罗启玉——的男人。 那个男人正带着一脸友善的笑容看着他。 “你……” “噢，对，不好意思，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吧？” 男人笑了笑，说道：“我是苑天平。如果项老师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小苑，也可以叫我天平。” 项乐章听到他后面那些话，硬生生地将自己嘴边的那声“苑老师”咽下去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再叫人家“苑老师”，就显得太不给面子了。 “好的，天平。初次见面，幸会。” 在两人打招呼的时候，慕容媛看着苑天平，心里有些紧张。 她听说过这个人。 他和罗启玉一样，也是华国新生代打星之一。 只不过，据传闻，他的脾气比起罗启玉，要臭太多太多，经常在剧组里跟别人起争执。 对于这种人，慕容媛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这时，苑天平终于注意到了不知何时躲到项乐章身后去的慕容媛。 他咧嘴一笑，跟慕容媛也打了声招呼。 慕容媛点点头，笑容有些许僵硬。 她说：“苑老师，你好。” 见慕容媛似乎并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意思，苑天平也不自讨没趣，转身继续和项乐章相互吹彩虹屁。 “项哥——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你演的那部《诡术神探》我看了，演得太好了，眼神太有戏了。光是靠眼神和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能把两个角色截然不同的性格完全展示出来，太不容易了！” “过奖了。天平你演得也很好嘛。你在《年少时分》里的表现也很惊艳。”虽然项乐章并没有看过这部剧，但他还是睁着眼睛瞎夸道：“你把那双胞胎演得就跟真的双胞胎似的。如果不跟我说，我还以为那俩角色真是一对双胞胎演的呢。” “没有没有——” 苑天平赶紧摆摆手，说：“在你面前，我哪敢说自己演得好啊？说实话，如果让你来演我得角色，《年少时分》这部戏在知否上绝对能获得更高的评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了我的戏，但你演的《诡术神探》我是真看了。我有自知之明，程浩和程寒，换我上，绝对没办法演成这样！” 听着两人聊天的内容，慕容媛突然有些困惑。 这个人…… 真的是苑天平吗？ 他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到他们身边，态度相当礼貌地问他们还需不需要上厕所或者补妆之类的。 如果不需要的话，最好快点儿入场。 三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不需要补妆或者上厕所。 于是，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正式进入了颁奖典礼的现场。 ………… 因为名气的原因，项乐章的座位比慕容媛和苑天平的座位更靠前一些。 他坐在第三排，而另外两人则是坐在第四排。 三人离得都还挺远的。 至少，想要聊天是不可能了。 项乐章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除了被提名的艺人之外，其他的不用走红毯的嘉宾，基本上都已经入场落座了。 他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他的学姐余悦。 正巧，余悦也在看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余悦的目光有些躲闪。 但下一个瞬间，她的目光又黏在项乐章的脸上了。 她淡淡一笑，做了个“别紧张”的口型。 项乐章当然不会紧张。 但他还是回了一个“谢谢”的口型。 慕容媛自从进场后，除了有人跟她搭话的时候之外，注意力一直都在项乐章的身上。 所以，项、余两人交互的全过程，她都看见了。 “他们的感情，真好啊……” 她苦笑了一下，想着：“如果，我才是他的学姐，如果，他在大学时遇到的人是我……情况，应该会和现在不一样吧？” 慕容媛的想法，项乐章自然不可能知道。 此时，一个头发黑白交杂的中年男人，坐到了他的身边。 那个男人跟他自我介绍说，他叫闫潮生。 闫潮生，金影奖影帝，是项乐章这届金鱼奖视帝的强力竞争对手之一。 听到“闫潮生”这三个字时，项乐章并不意外。 因为，在闫潮生坐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把他给认出来了。 “闫老师，幸会。” “哈哈，幸会、幸会。没想到啊，第一次参加金鱼奖，就要和你这样年轻有为的演员竞争。呵呵……” 项乐章注意到，闫潮生在说“年轻有为”这四个字的时候，似乎加重了些许语气。 “似乎”。 意思是，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误会，他笑了笑，用同样的句式回答道：“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参加金鱼奖，就要和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竞争。” 闫潮生的表情，微微一变。 尽管他很快就掩饰住了，但项乐章还是注意到了。 项乐章的心，微微一沉。 他用同样的句式回复闫潮生，就是为了探探闫潮生的想法。 如果闫潮生说“年轻有为”的时候，心里想的真的就是“年轻有为”，那他听到“德高望重”的时候，也不会怀疑项乐章在内涵他。 而现在，闫潮生听到项乐章的话，会有这种反应，那就说明…… 他刚才的那句“年轻有为”，确实话里含针！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是项乐章?! “不是，主办方把闫老师的位置安排在项乐章旁边是什么意思？在这恶心谁呢？这是想表达项乐章可以跟闫老师平起平坐，还是在内涵闫老师？” “我就搞不懂了，同样是年轻演员，同样是因为一人分饰两角的表演获得的提名，为什么苑哥要坐第四排，项乐章能坐第三排？他塞钱了是吧？” “本来吧，你们要是不说话，还没有人知道你们没见识。现在嘛……呵呵。你们可以上网去查一查，金鱼奖历届以来都是用什么标准安排位置的。查完你们就知道乐章哥哥为什么能坐第三排，而你们的苑割割只能坐第四排了！” “……” 看着直播间画面旁边滚动着的弹幕，小舟都无语了。 互联网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吃饱了撑着的家伙啊？ 实在无聊可以去找个大牢蹲一蹲，干嘛来这里扰人兴致？ 看个颁奖典礼，连座位的安排都要喷一喷？ 活动是人家主办方举办的，人家想什么安排怎么安排，关你们屁事啊！ 不过…… 如果情况对调，苑天平、闫潮生坐第三排，而项乐章坐第四排的话，小舟或许就会像她心里那些“吃饱了撑着的家伙”一样，“连座位的安排都要喷一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有岛市腔的胖男人手握麦克风上了台。 他宣布，本届的金鱼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小舟这才把目光从弹幕栏中扯回来，看向直播间画面。 今天第一个颁发的奖项，是优秀主持人奖。 获得这个奖项的主持人挺有名的，小舟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她并没有看过他所主持的节目。 第二个奖项，是最佳编剧奖。这个奖项的得主是闫潮生主演的电视剧《追凶》的编剧。 那位编剧在上台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还不忘提几句闫潮生，帮闫潮生——以及他身边的项乐章——赚了好几个镜头。 噢，项乐章的镜头不能说是“赚”来的。 说得严谨一些，应该说是“蹭”来的。 编剧下台之后，闫潮生看了一眼项乐章，低声说：“这样能拿奖的戏，才有接的价值。也只有这样的本子，才能够打动我。如果不是被剧本打动，我是不会接这部戏的。那你今天也就看不到我了。” 话里话外，流露出满满的优越感。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回话。 两人说悄悄话的画面，正好被直播间的镜头拍了下来。 直播间里又刷起了一波弹幕：“乐章哥哥好可爱！” “闫老师真的太关爱后辈了。参加个颁奖典礼，都不忘给身边的小鲜肉指点几句。” “不是，我就搞不懂了，你们从哪看出闫老师是在指点项老师的啊？我作为两个人的粉丝，咋一点都没看出来呢？别尬吹了好吧？” “……” 而这些弹幕，项乐章和闫潮生自然是看不到的。 舞台上的颁奖，还在继续。 电视剧最佳导演奖、电视剧最佳美术奖、电视剧最佳摄影奖、优秀电视剧奖…… 一项项奖项颁完，终于，到目前为止还留有悬念的奖项，就只剩下四个了。 分别是最佳男演员奖、最佳女演员奖、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以及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 这同时也是整个金鱼奖中，最受关注的四个奖项。 主持人首先公布了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 获奖者是地心传媒近几年来力捧的一位小花。 项乐章听说过她的名字，“虞思思”。 她能获得这个奖项，项乐章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在参加颁奖典礼之前，他看过提名名单。 在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的所有被提名之中，比较能打的女演员，就只有她一个。 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颁完了，接着，就到了男演员奖。 这个奖项，项乐章也被提名了。 ………… “下一个奖项，就是最受欢迎男演员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小舟的身后多了一个啃着鸡爪的扣脚妹。 尽管小舟知道，那个奖项并不叫那个名字，但她并没有纠正，而是点了点头，说：“没错。” “这个奖项，乐章哥哥稳了呀。”扣脚妹啃了一口鸡爪，说道：“论受欢迎，谁能比得上我们乐章哥哥？” “嗯嗯。说的也是。但是……” “但是什么？”扣脚妹一瞪眼：“你该不会觉得有人比乐章哥哥更配这个奖吧？” “没有没有。”小舟赶紧否认。 她和扣脚妹解释道，她看网上有人说，金鱼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个嘉宾，在同一届里，最多只能获得一个奖项。 “如果，乐章哥哥拿了‘视帝’，那他不就拿不到这个奖了吗？” “嗦嘎！” 在两人聊天的同时，主持人也终于拿到了写着“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获奖者名字的手卡。 他低头看了一眼，“哇”了一声。 “果然是他！” 小舟和扣脚妹对视一眼。 都说“果然”了，那拿这个奖的除了项乐章之外，还能是谁？ “可惜。” 小舟无奈一笑：“我还以为乐章哥哥能冲一冲‘视帝’的。毕竟，他在《诡术神探》里的表现，很多影评人看了都说好。” “唉。”扣脚妹也叹了口气。 但她拍拍小舟的肩膀，安慰说：“没事。至少，乐章哥哥还能有一个奖项。别人来都不一定能拿奖呢。” 小舟说：“话是这——” 刚说出三个字，她的嘴就停住了。 扣脚妹的眼睛也睁大了。 与此同时，她们两人的眼中，都掠过了一抹惊讶。 因为，在直播间里，主持人说出来的那个名字，并不姓项！ “让我们恭喜——穆金良！” 穆金良？！ 不是项乐章？？ 拿到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的人，居然不是项乐章？！ 一时之间，她们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 小舟咽了口口水：“如果说，拿到这个奖项的人并不是乐章哥哥的话，是不是说明……” “没错。” 扣脚妹用力地点点头：“乐章哥哥，有可能可以拿到‘视帝’！” “不！” 小舟大声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乐章哥哥没有拿到这个奖项，那他一定能拿视帝！一定能！”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全场沸腾! “唉。” 听到观众最喜爱男演员奖的获得者并不是项乐章的时候，闫潮生非常夸张地叹了口气。 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项乐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乐章啊，别太难过。虽然拿不到奖，但这并不说明你这趟白来了。就当是来交交朋友的。陪跑嘛，不可怕。你看，那个薛如许老薛，不是也陪跑了五届了吗？……” 安慰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味道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项乐章无奈道：“虽然我没拿到这个奖，但是……闫老师，我也还有点儿没白来的机会吧。” “没白来的机会？” “视帝不是还没公布吗？” “噢，”闫潮生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额头：“是噢，你还被提名视帝了。哈哈，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记性。” 项乐章看得出来，他是在演。 但他也没有揭穿。 金鱼奖倒数第二个公布的奖项，是最佳女演员奖。 也就是…… 视后。 在穆金良发表完获奖感言后，项乐章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慕容媛。 这一次，慕容媛并没有看他。 她正盯着舞台上那个拿着写着“视后”获奖者名字的手卡的主持人。 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似乎很紧张。 毕竟，她的竞争对手之中，有一个连续陪跑了五届的薛如许。 而薛如许今年的表现，是近几年来最好的…… 所有人都觉得，即使是慕容媛——华国史上最年轻的影后——对上她，胜算也不大。 项乐章并没有看过慕容媛和薛如许演的电视剧，所以无法判断她们两人谁的表现更好一些。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慕容媛加油。 “我现在，已经拿到了写着本届视后名字的手卡……” 舞台上，带有岛市腔的主持人晃了晃自己的手卡，笑着说道：“那么，这一届金鱼奖的视后，究竟会是谁呢？是我们的影后慕容媛小姐，还是我们获奖呼声很高的薛如许小姐，亦或者是别的哪位女演员呢？” “让我们，揭晓答案！” 说着，他将折起来的手卡翻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惊呼一声：“居然是她！” 直播间里，弹幕刷得飞起。 “到底是谁啊？” “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快说啊，拖什么时间？急死我了，你要不干脆再念个广告算了呗？” “……” 等了十来秒，感觉已经将观众们的期待值拉满之后，主持人微微一笑，念出了一个名字。 现场，台下最起码有半数的人都惊呼了一声。 “啊？！” “什么？我没听错吧？” “这是不是节目效果啊，居然是她？？” 项乐章和闫潮生也微微一愣。 后者用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获奖的……既不是小媛，也不是老薛？” 前者则是又扭头看了一眼慕容媛。 慕容媛也是满脸惊讶。 惊讶之下，隐藏着些许受挫。 输给薛如许的话，她心服口服。 毕竟，人家今年表现得那么好，而且连续陪跑了五届，轮也该轮到人家了。 但是…… 拿下这个“视后”的人，并不是薛如许。 而是另外一个默默无名的女演员！ 这就很打击人了。 再怎么说，她慕容媛也是一个影后。 输给一个默默无名、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想过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演员…… 想着，慕容媛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 她苦笑着想。 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项乐章的方向。 正巧，和项乐章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赶紧把自己的目光挪开，脸上掠过一抹慌乱。 与此同时，那个意外获得了视后的女演员欣喜若狂地冲上了舞台，发表起了她的获奖感言。 那个女演员说了什么，慕容媛一个字都没有听。 她一直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失败？ 为什么我做什么都做不好？ 为什么…… 为什么我在感情上像个小丑，在事业上也那么受挫？ 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在想这些的时候，她似乎忘了，无论如何，她还是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后。 没有之一。 ………… 终于，“视后”发表完了她的获奖感言，下了台。 主持人也拿到了本次颁奖典礼的最后一张手卡。 一张，写着本届“视帝”名字的手卡。 闫潮生偷偷看了一眼项乐章，发现他的表情相当淡然，就仿佛自己并没有被提名为“视帝”一样。 “他不紧张？” 闫潮生心想：“他这应该是因为心里清楚自己绝对拿不到，不抱任何期待，所以才不紧张的吧。嗯，多半是这样。” “呵呵，刚才还跟我嘴硬，说什么‘视帝不是还没公布吗’。结果，你小子自己不也觉得自己拿不到‘视帝’吗？” 其实，在项乐章反问他“视帝不是还没公布吗”的时候，闫潮生觉得这个家伙特别不自量力。 但现在看来…… 这小子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只不过有点儿嘴硬罢了。 想着，闫潮生突然有种想要逗一逗他的冲动。 说干就干。 他干咳一声，笑着低声说道：“乐章啊，你觉得自己有几成的把握拿下这个‘视帝’？” 项乐章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法？” “评委的眼光不好说。” 闫潮生在心里暗暗笑了一声，心说：“你是想说，如果评委的眼光比较差的话，你拿‘视帝’的几率就比较高，是吧？” 还没等他接话，舞台上，主持人就开口说话了。 “我手上的这张手卡，写着本届金鱼奖最后一项奖项的获奖者的名字！” “他……会是谁呢？” “是出演了《年少时分》——这部获得了最佳导演奖的电视剧——的苑天平先生吗？” “是出演了《追凶》——这部获得了最佳编剧奖的电视剧——的闫潮生先生吗？” “还是……获奖呼声很高的项乐章项先生？” “究竟谁才会是今年的‘视帝’呢？” “现在，让我来揭晓答案！” 说着，主持人翻开手卡，一看，咧嘴一笑，激情洋溢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全场…… 沸腾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德高望重老戏骨 闫潮生面色铁青。 他偷偷看了一眼项乐章，发现项乐章脸上仍然古井无波。 “怎么回事？他怎么那么坐得住？！” “虽然……虽然……” 另外一边，慕容媛和余悦的表情，也微微一变。 是他？ 居然……是他？？ 虽然在参加颁奖典礼之前，项乐章就跟她们说过……但是，她们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 怎么会是他？！ 直播间里，只要打开弹幕，就能看见满屏幕的问号。 “开玩笑的吧？居然不是闫老师？” “不是，他凭什么能拿‘视帝’啊？被提名的演员里面，我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两个比他更配的！” “这一届的评委都是谁啊？有没有点眼光，闫老师和项老师都在，居然把‘视帝’颁给他？” 小舟和扣脚妹也呆呆地看着屏幕，不知道说些什么。 乐章哥哥……在金鱼奖上，颗粒无收？ 他没有拿到“视帝”？ 拿到“视帝”的，居然是……苑天平？！ 这合理吗？？ “黑幕！”小舟失声喊道：“就算是把‘视帝’颁给闫潮生，我都不说什么了，毕竟人家是影帝。但是……颁给苑天平？他配吗？” 扣脚妹也黑着脸表示：“我不能接受！” 现场，台下。 听见主持人叫到自己的名字，苑天平一愣，下意识地缓缓站了起来，有些懵比地对着镜头指了指自己。 拿到“影帝”的人，居然是我？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演技很不错。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年少时分》里的表现相当出色。 但是…… 拿“视帝”？ 还是那句话，他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在闫潮生和项乐章都被提名了的情况下，这个奖项，他暂时还不配拿。 听着台下传来的“嗡嗡”的讨论声，主持人微微一笑。 “让我们恭喜苑天平先生——” 苑天平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恭喜？ 这没什么好恭喜的。 “视帝”，并不是他应得的东西。 拿到这个本不应属于自己的奖项，他只会心虚。 根本开心不起来。 “恭喜苑天平先生，空欢喜一场！” 主持人“哈哈”一笑，说道：“他，并不是本届的视帝。那么，问题来了，本届视帝究竟……会是谁呢？！” “会是闫潮生先生、项乐章先生，还是另有其人呢？” 听到“空欢喜一场”五个字后，苑天平一愣。 这意思是…… 视帝不是我？ 主持人只是在开玩笑？ 他默默地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是开玩笑。 苑天平想象不出，如果“视帝”真的颁给了他，他等会儿要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项乐章和闫潮生——这两个比他更有资格拿下“视帝”的演员。 “嗐，开玩笑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台下响起一片讨论。 直播间里也飘着无数条观众们吐槽主持人的弹幕。 “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家哥哥费老半天劲儿抽时间参加一场颁奖典礼，结果啥都捞不着呢。” “我就说嘛，有闫老师和项老师在，视帝怎么可能会是苑天平？” “下次再看这个家伙主持的颁奖典礼，得先备一盒救心丸。太坏了这孙子。” “……” 慕容媛和余悦的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既然拿到视帝的人，不是苑天平，那就说明，乐章还有机会！ 另外一边，坐在项乐章身旁的闫潮生也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 哼，虽然苑天平那小子在《年少时分》里的表现确实不错，但是…… 他的对手，可是我啊。 有我在场，“视帝”的归属不应该有任何的争议。 老马有可能失蹄，但我不会！ 因为，我是老闫…… 想着，闫潮生偷偷瞟了一眼项乐章。 项乐章还和之前一样，十分淡然，古井无波。 就好像早就猜到了主持人在开玩笑一样。 闫潮生发出一声轻蔑的鼻息，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将衣服和裤子上的褶皱拍平，目光重新回到舞台上、重新回到主持人的身上。 他时刻准备着，随时都可以冲上台去，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的目光，也移向了他这一边。 主持人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也该公布真正的‘视帝’了。” 闫潮生挺直了腰杆，坐得更正了。 不会有错的，这届的视帝，一定是我！ 如果不是我的话，主持人在正式宣布之前，又何必要看我一眼呢？ 他在脑子里飞速重温了一边自己准备了三个晚上的获奖感言。 在确定过没有地方需要修改之后，他面带微笑，看向主持人的眼睛。 与此同时，主持人也张嘴说出了本届视帝的名字。 “让我们恭喜——项乐章，项先生！来吧，掌声有请我们的新视帝上台发表他的获奖感言！” “什……什么？！”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闫潮生愣住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本届视帝，不是我闫潮生，而是项乐章？ 他恭喜的人……是项乐章？！ 开玩笑的吧？ 这一次也是开玩笑的，对吧？！ 直播间的镜头，在主持人说出“项乐章”那三个字的第二秒，就锁定了项乐章的方向，将项乐章连同他身旁的闫潮生一起，拍进了直播间。 所有看直播的观众都注意到了，项乐章此时的表情淡然，就仿佛拿下本届视帝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而闫潮生，则是在用参杂着敌视、不解、愤怒、困惑等等情绪的眼神瞪着项乐章。 凶气逼人。 丝毫没有半点“关爱晚辈”的意思。 直播间的弹幕，当时就炸了。 “大家分别注意一下项老师和闫老师的表情……呵呵，我似乎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细节呢。” “我靠，是我看错了吗？闫老师的眼神好恐怖啊，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揍乐章哥哥一拳一样。” “闫潮生是不是输不起啊？他那什么眼神？” “不是我说，闫潮生要是不服评委评选的结果的话，可以去找评委去找主办方，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们家乐章哥哥？这就是你们口中德高望重的老戏骨吗，爱了爱了。”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感谢 “闫潮生看着乐章哥哥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凶啊？” 小舟看着直播间里的画面，眉头微微一皱。 “还能是为什么，就不服气呗。”扣脚妹冷笑一声，说道：“不服气也没用！‘视帝’就应该是我们乐章哥哥的！” “我本来还以为，闫潮生这种老戏骨对‘视帝’之类的奖项，不会有多看重呢。毕竟，他连影帝都拿过了，还差这一个‘视帝’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 扣脚妹摇头，告诉小舟，这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想要压别人一头。一旦没有成功，就会讨厌甚至是憎恨那个没有被自己压住的人。 “我觉得，姓闫的就是这种人。” 小舟表情有些复杂。 她轻轻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觉得，像闫潮生这样的老戏骨，都是为戏痴为戏狂的爱才之人，都是好人，在面对着项乐章这样的优秀后生时，都会予以力所能及的帮助—— 至少，不会把他看作是自己的敌人。 但现在，她猛然发现，自己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这世界上的好人确实不少，但坏人也有很多。 你总不能指望自己看到的都是好人吧。 嗯，没错，在小舟的眼中，凡是和她乐章哥哥作对的，都不是好人。 ………… 回到现场。 在听到本届视帝真的是项乐章的时候，余悦和慕容媛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才对嘛。 和慕容媛一样坐在第四排的苑天平也向项乐章投去了恭喜的眼神。 在他的心里，项乐章确实有资格获得这个奖项。 他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虽然，他和项乐章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他还是为项乐章感到高兴。 而闫潮生的心情，就和他完全不同了。 他此时已经收敛起了自己参杂着敌视、不满、愤怒、质疑等等情绪的目光，但仍然在心里喊道：“不公平！” “这不公平！” “我拍了那么多年戏，怎么可能连一个刚入行还没满三年的新人都比不过？” “主办方是不是收了钱啊？！” 作为一名“老戏骨”，“演技”，就是他最后的骄傲。 可现在，他居然在自己最值得骄傲的领域上，被一个小鲜肉给打败了…… 这让他把他那张老脸往哪搁？！ 终于，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主持人刚才宣布项乐章获得了视帝，那么…… 全场的镜头，是不是都会集中到项乐章的身上？ 而他坐在项乐章的身旁，那些镜头是不是有可能把他也给拍进去？！ 他眉头一挑，偷偷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周围的镜头，都对准了他身旁的项乐章。 同时，不可避免地，也将他拍了进去。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刚才的表情……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闫潮生一想到网络上有可能出现“某老戏骨嫉妒某小鲜肉获奖”的娱乐新闻，心里就一阵发寒。 多丢人呐！ 下一秒，他就意识到，现在不是考虑刚才有没有丢人的时候！ 他应该抓紧时间表现出一副由衷地为项乐章获奖感到开心的模样！ 于是，像是变脸一样，“唰”地一下，他的表情就变了。 一个大大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看向项乐章，双手用力地鼓起掌来：“恭喜啊，乐章。哈哈，这个奖，是你应得的！” 项乐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他嘴上还是回应道：“谢谢闫老师。” 说着，他拍平了衣服的褶皱，站起身来，朝舞台上走去。 闫潮生猜想现在应该没有镜头在拍自己了，便收起了笑容，面色不善地看着项乐章。 “不过就是侥幸拿了个破奖，你得意什么呢？” ………… 闫潮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多次变脸之后，他的名字几乎填满了直播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位闫老师是川人吧，变脸变得那么娴熟。” “呵呵，我现在看到闫潮生那张脸，脑子里就两个字：‘虚伪’！说实话，我不是项乐章的粉丝，他不满项乐章获奖，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你不满就不满啊，干嘛非要在人家面前装出一副恭喜的样子？装就装嘛，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你等人家走了，又立马换上一副截然不同表情是什么意思？……” “哇靠，闫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他闫老师了——在我心里的形象崩塌了。呜呜呜，说好的‘德高望重老戏骨’呢？这种嫉妒年轻后辈获奖的老家伙，也能算是德高望重？？‘望’重不重不好说，但他的‘德’一定不高！” 就在直播间里疯狂刷屏着关于闫潮生的吐槽时，很快，快博上也出现了许多闫潮生的“变脸”剪辑视频。 由于知道“变脸”一事的人大都还在看直播，所以那些剪辑视频暂时还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但…… 这也只是“暂时”的。 ………… 项乐章快步登上了舞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一个麦克风。 获奖感言，他并没有提前准备。 此时具体要说什么，就只能现场发挥了。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主持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项乐章先生，请问，成为了本届金鱼奖的视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项乐章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首先，很高兴能够站到这个舞台上。在参加颁奖典礼之前，我在网络上看到了许多看好我获奖的朋友。在此，我要感谢他们对我的支持。万幸的是，我也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支持。……” “我在这里想感谢几个人，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首先，我要感谢的是我的学姐兼老板余悦小姐——她此时就在现场——如果没有她，我甚至连娱乐圈都进不来，就更别说成为一名演员、拿下这个‘视帝’了。……” 随着项乐章的讲话，直播间的镜头缓缓移向了坐在台下的余悦，并且给了她一个特写。 她捂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眼底还有泪光在闪烁。 她万万没有想到，项乐章居然会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提到自己。 第三百一十六章 趁机打广告?? 慕容媛听着项乐章站在舞台上说的那些话，眼神逐渐变得落寞。 他在颁奖典礼上，会感谢他的学姐余悦小姐，但他永远都不会提到我…… 这，就是我和余悦小姐之间的差距。 有这样的余悦小姐在他身旁，我还有机会吗？ 我还能有机会吗？ 不，不会的，不可能有的…… 我那么差劲，乐章一定不会选我的…… 她想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睛也随之湿润了起来。 还好，此时她身边的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项乐章的身上，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她偷偷抹了抹眼睛，心说：慕容媛，放弃吧，你和他是没可能的。 你怎么敢妄想他会喜欢上你啊？ 你就只是个连新人都比不上的失败者罢了，他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啊？ 放弃吧，放弃吧，丢掉你的幻想吧…… “不。” 她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故事还没到尾声，结局都还没定下呢！慕容媛，你还有机会！” “不要……不要再放纵你的胆怯和懦弱了。勇敢一次吧，就勇敢这一次吧，坚持下去……” “说不定，最后就成了呢？” “你小时候去演第一部电视剧时，不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拿影后吗？……” 慕容媛轻轻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把眼睛睁开时，她的眼底，又多了一抹坚定。 “不到结局……”她心里想着：“誓不罢休！” ………… 项乐章在舞台上感谢了一大票的人，包括但不限于学姐余悦、他的经纪人金孝娜、《诡术神探》的导演——以及他现在的副导演——刘伟聪刘导、他的父母等等…… 感谢完，他又随便说了一些别的感言，便止住了嘴。 “欸，”主持人看着项乐章有些发福的身体，突然好奇道：“那什么……项乐章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 “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 他挠了挠脑袋，装出一副纠结的模样：“要不，我先小声跟你说一遍，你看看能不能问。如果能问的话，我再正式问你？” “不用。”项乐章摇头，说：“直接问就行了。” “那我就问了哈，你不许生气啊。” 主持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项乐章先生，你不久之前不是参加了一部叫《美好的生活》的综艺吗？在那部综艺上，你的身材好像……还没有现在那么……那么……嗯，你懂的。我想问下这是什么情况？是什么让你的身材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想必，很多观众都跟我一样，有相同的疑问。” 不等项乐章回答，他又补了一句：“等等，项乐章先生，你这该不会是谈恋爱之后的幸福肥吧？！” 此话一出，台下炸起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 直播间里也再次出现了一波弹幕潮。 “这个主持人，搞事情啊。不过，我喜欢！嘿嘿……” “唉，事到如今，姐妹们，我也不瞒这大家了。其实，乐章哥哥谈恋爱了，他的女朋友——正是在下。他现在涨了那么多肉肉，都是我的功劳！你们有什么话，就冲我来吧！” “不是，人家长没长胖关你屁事啊？你咋那么多事呢？” “不要那么大的戾气好不好？看项老师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介意这个问题的。他自己都不介意，你介意个什么劲儿啊？” “……” 听到主持人的问题，项乐章微微一愣，随后咧嘴笑道：“我以前说过，如果我谈恋爱了，肯定会告诉粉丝的。我说到做到。现在，我还没有发这样的通知，那就说明我还是条单身狗。” 主持人长长地“噢”了一声，又问项乐章：“那么，你的身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但我可以长话短说。” 项乐章神秘一笑，说道：“我最近在执导一部电影，名字叫《夏洛特烦恼》。而我本人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那个角色的设定就要求演员不能太瘦。为了演好那个角色，我主动增肥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至于增肥了多少斤……我不太记得了，大概三四十斤这样？” 说完，项乐章想了想，又立马接了一句：“我执导的这部电影——《夏洛特烦恼》——是一部黑色幽默的喜剧片，讲的是一个普通人穿越回到高中时期，并且实现了曾经没有实现的种种梦想的故事。 “不要脸地说一句，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后电影就能杀青。而后期制作需要一两个月左右……我算了算，在今年年底，大家应该就能在电影院里看到它了。 “大家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夏洛特烦恼》，嗯。” 主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项乐章。 眼睛眨了眨。 这个人……在干嘛？ 他是在给自己的电影打广告吗？？ 我这……算是无意中帮他打了个广告？ 我要不要顺便收他点儿广告——咳咳，这个就算了。 不过，在金鱼奖的颁奖典礼上，给电影——自己执导拍摄的电影——尤其还是尚未杀青的电影——打广告…… 这在金鱼奖的历史上，还真是头一回。 他的脑子有点乱。 但作为一个专业的主持人，他这个时候又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他只好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你……还能当导演？！” 项乐章淡淡一笑，说：“略懂一些。而且，我也不是我那部电影——《夏洛特烦恼》——唯一的导演。” 他跟主持人说，在另外一位专业导演的帮助下，剧组的运转、拍摄都十分顺利。 “哈哈，好。” 这个时候，主持人的脑子终于缓过来了。 他笑着说：“那么，就先预祝你的电影……额……大卖特卖！” 本来，他在说这句祝福的时候，是想带上那部电影的名字的。 但他想了想，这似乎不太好。 可能会给别人一种他收了项乐章的钱帮项乐章打广告的感觉。 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部电影的名字。 然而…… 他不说，不代表项乐章不说。 项乐章咧嘴一笑：“祝《夏洛特烦恼》大卖？哈哈，谢谢谢谢，我替我的《夏洛特烦恼》谢谢你。等《夏洛特烦恼》上映，我包场请你看！” 第三百一十七章 和传闻不同? 颁奖典礼结束后，项乐章走完红毯，和一些业内人士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便准备离开了。 在离开大楼的路上，他正巧碰到了在和人聊天的苑天平。 苑天平见到项乐章，果断抛下刚才还在和自己聊天的人，转身跟项乐章打招呼。 “嗨，项哥。” 项乐章点点头：“天平。” 那个之前和苑天平聊天的人，听到项乐章的声音，也转过身来，跟着叫了一声“项老师”。 “恭喜你啊，项哥。”苑天平笑道：“又拿了视帝，又白赚一个宣传的机会。” 项乐章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苑天平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对了，项哥，我听你说，你的那部电影还没有杀青？” “嗯。离杀青还有一段时间。” “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剧组现在在哪拍摄？” 项乐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 他报了一个学校的名字，告诉苑天平他们正在拍校园的部分。 “啊？！” 苑天平一惊。 他笑着跟项乐章说，他们拍摄校园部分的那所学校—— 正是他的高中母校！ 他告诉项乐章，他的母校每隔一两年就会迎来一个剧组。 在他高一的那年，一个拍武打片的剧组来到他们学校取景，并且问学校要了几个学生当群演。 “其中一个，就是我。” 苑天平说，正是那次当群演的经历，让他明确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成为一名演员。 一名优秀的……武打演员！ “项哥啊……”苑天平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赏个脸，让我在你电影的校园部分里客串一把？刚好我也很久没有回过母校了……” 项乐章没多犹豫，便同意了。 他和苑天平约好了时间，正想离开，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乐章——噢不，项视帝，恭喜呀。” 来者，正是没能拿下视后、白白陪跑了一趟的慕容媛。 打完招呼，她才注意到项乐章身旁的苑天平等二人。 她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便扭头继续和项乐章说：“在来之前我就猜到，今年的视帝肯定是你的。” 项乐章摇摇头，谦虚地说自己只是幸运。 他知道，虽然自己演得很好，但是——据说——苑天平和闫潮生的表现也不差。 除他之外，他们两人也有拿视帝的资格。 最终，金鱼奖将视帝颁给他，肯定是有几分运气成分存在的。 “倒是你……”项乐章看着慕容媛，无奈一笑，说：“你今年真的很可惜。你完全是有拿视后的水平的。” 苑天平也插话道：“对啊对啊，我本来以为视后要么是你，要么是薛如许薛姐的——而且，你的获奖概率在我心里比薛姐还要高。”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 慕容媛淡淡一笑，说：“说实话，在知道自己没获奖的时候，我还挺难过的。但是……乐章，听见主持人喊你名字的那一瞬间，我就又马上开心起来了。弄得就好像获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一样……” 就在慕容媛说话的时候，苑天平听着她的语气，心想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冰山”呀…… 不过，转念一想，“传闻”不是也说他是个脾气爆差的人吗 果然，传闻大都是假的，永远不要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项乐章的手机响了。 他说了一声“失陪”，快步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苑天平看了看慕容媛，想了想，说道：“慕容老师，听说你和项哥在马导的新电影里有很多对手戏？” 项乐章一走，慕容媛的脸上就立马浮现出了一层冰霜。 她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马导的戏，拍着挺难受的吧？”苑天平笑道：“我听人说，马导可是个片场暴君……” 他以为自己这番话能够打开慕容媛的话匣子。 谁知，她仍然面若冰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还好吧。” 苑天平懵了。 现在一看，那条传闻又好像是真的？？ 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项乐章终于打完电话回来了。 慕容媛脸上的冰霜顿时褪去。 她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项乐章没有注意到她脸上那些细微的动作，扫了三人一眼，说：“不好意思，我老板还在外面的车上等我，我就先失陪了。大家不是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吗，有什么事情在腾信上面聊吧。” “嗯，好。”苑天平摆摆手，说：“拜拜。” 慕容媛的脸色有些奇怪。 但她也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跟项乐章挥手道别。 等项乐章离去，苑天平还想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和慕容媛多聊几句。 但他刚一开口，慕容媛就毫不留情地打断道：“苑老师，我的助理也还在等我，我也先走了。再见。”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留下苑天平和那个刚开始就在和他聊天的人面面相觑。 ………… 项乐章刚一上车，就听到了余悦的打趣：“乐章，你还真是懂得把握机会啊。” “怎么说？” “在你之前，还从来没有人在金鱼奖的颁奖典礼上给自己的电影打广告。”余悦笑道：“你这算是开了个先河。如果《夏洛特烦恼》最终的票房成绩足够好看……你信不信，肯定会有一大把人学你，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顺便宣传自己的新作？” 项乐章笑了笑，没有回话。 余悦也不介意。 她举起她的手机给项乐章看，说：“不过，有一说一，你打的这个广告，效果似乎还不错。你看，都上热搜了。” 项乐章接过手机，一看，笑了。 快博热搜榜上，确实有两条名为“#项乐章当导演了？”、“#项乐章疯狂打广告，主持人特烦恼”的话题词条。 何止是上热搜？ 这两个词条在热搜榜上的排名都还不低！ 第一条在热搜榜上排第五，第二条排第十一。 或许会有人觉得“就这”。 但是，要知道，从项乐章打广告到这两个词条冲上现在的名次，算起来，时间都还不到一个小时。 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且…… 在快博热搜榜上，关于项乐章的热搜词条，还远远不止这两条…… 第三百一十八章 被冲烂了 “#项乐章与闫潮生不和？”、“#闫潮生看项乐章的眼神好恐怖”、“#项乐章胖了好可爱”、“#项乐章为新戏增肥数十斤”、“#项乐章荣获视帝”…… 快博热搜榜热度前二十的词条，几乎一半都和项乐章有关系。 而这，还是在金孝娜——或者说月圆传媒——并没有出一分钱买热搜的情况下。 项乐章的人气和热度，可想而知。 ………… 某项乐章的粉丝群里。 本来，自己的偶像获得了“视帝”这种级别的荣誉，作为粉丝的，应该都非常开心。 但是这个群里的人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们被一个人气到了。 闫潮生。 “那个姓闫的真的是有够恶心的。那么多年来一直装出一副关爱晚辈艺人的模样，可实际上呢？呵呵！如果不是这次金鱼奖，大家恐怕还要被他骗很久很久！” “输不起就别输，玩不起就别玩。自己技不如人拿不到视帝，怪我们乐章哥哥？还不是怪他自己菜。” “同样是‘视帝’的获奖热门，导播把镜头切给苑天平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很正常。拿闫潮生和苑天平在得知项老师获奖时的反应作对比，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老前辈’！” 小舟也是这个粉丝群的成员之一。 群友们说的话，她全都看到了。 但她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因为…… 骂闫潮生的“章鱼”群，实在是太多了，她真的回不过来…… 就在她纠结自己到底该和哪个群的群友一起吐槽闫潮生的时候，她看到了这样一条群消息。 “别说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们在乐章哥哥的粉丝群里吐槽，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有这时间，还不如一起去把那孙子的快博给冲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想要吐槽，为什么非要局限在一个小小的粉丝群里呢？ 和广大的快博网友一起吐槽，不是更爽吗？！ 说干就干。 小舟果断打开自己的快博，进入了闫潮生的主页，然后，随手点开了一条动态—— 她发现，自己似乎来晚了。 这条动态的评论区，已经完全被她的“章鱼”兄弟姐妹占领了。 “来都来了，大家吐口口水再走吧？” “哎呀，闫老师，闫前辈……我在你动态下面给你留言，你该不会瞪我吧？好可怕呀闫老师，呜呜呜，人家真的要哭了噢。” “嫉妒获奖的晚辈，这可真是老前辈应该有的态度呢。” “……” 小舟往下刷了好几下，看到的全都是吐槽闫潮生的留言。 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看见。 在这种情况下，评论区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她决定还是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随便抽几条留言点了赞，便退出去，打开了另外一条动态。 可是，在那条动态底下，评论区的情况也差不多。 老样子，给吐槽闫潮生的留言点赞，然后退出，打开新一条动态。 点赞、退出、新一条…… 点赞、退出、新一条…… 这种操作重复了整整十次。 但无一例外，她点开的所有动态，情况都是一样的。 吐槽闫潮生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而少数一些帮闫潮生说话的人，则是被压在很下面，她根本翻不到。 看来，自己的那些章鱼姐妹的动作…… 真的很快啊。 正当她准备点开第十一条动态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闫潮生的主页…… 居然打不开了！ 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被闫潮生拉黑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根本就没有在闫潮生动态下面发表过评论。 他就算想拉黑，也找不到她啊。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闫潮生…… 被她的章鱼姐妹们，喷得关闭了快博主页。 小舟觉得有些无趣，最终还是决定回粉丝群里聊天算了。 这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小舟收到了小潮的消息。 小潮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她欣然接受。 正打算退出群聊，一条消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姓闫的又把主页打开了，姐妹们，冲呀！” 又开了？ 小舟眉头一挑。 说那老家伙不怕死吧，他一个小时前被喷得关掉了主页。 说他怕死吧，他现在又敢把主页打开…… 她搞不太懂闫潮生到底在想什么。 但下一秒，看到一条消息和一张截图之后，她马上就明白了闫潮生再次开放快博主页的原因。 “姐妹们，快看，那姓闫的孙子是真特么不要脸啊，这种话都讲得出来！” 没错，那张截图的内容，正是闫潮生重新开放主页之后，发的新动态。 动态有点长，但归根结底就两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骂。他怀疑那些骂他的网友是受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 看完截图后，小舟的第一想法是：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卖惨招援军吧？ 想着，她赶紧打开快博，点进了那条动态下方的评论区，仔细看了起来。 她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闫潮生发这条动态的目的是招援军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因为，他发这条动态，援军没有招来多少，反而把一些路人给恶心到了。 那些路人纷纷加入了“讨伐”他的行列当中。 “本来看在你多少算个老戏骨的份上，不想跟那帮‘章鱼’一起骂你，但是……你自己回过头来好好看看，你说这些是人话吗？你以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是吗？你看项乐章的那种妒忌的眼神难道是假的吗？” “被骂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被人搞了？？？你特么有被迫害妄想症吧。你有没有想过，你被骂其实是因为自己的问题？” “骂你的人都是受到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你知道我看到这句话后笑得有多大声吗？你真拿自己当个腕儿了是吧？放心吧，亲爱的‘闫老师’，你这鸟样是动不了谁的蛋糕的。没人会有理由搞你。差不多得了吧。”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让我告诉你吧：你错就错在以前不该装出一副关爱晚辈艺人的模样；你错就错在做戏没有做全套，被我们抓住了把柄！”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债主上门 世道变了……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看着新动态下面的留言，闫潮生气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管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前辈吧？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么骂我？ 我辛辛苦苦拼搏奋斗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们恶心的？ 怎么连一点儿对老前辈的尊敬都没有呢？！ 别太过分了！ 闫潮生不知道的是，人们之所以会尊敬老前辈，并不只是单纯地因为他的年龄大。而是因为，他身上有真正值得尊敬的地方。 或者说，那些年龄大但不值得尊敬的人，在大多数人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老前辈”。 顶多就是个老不死的罢了。 而闫潮生现在，在一些人的眼中，就已经从“老前辈”退化成了“老不死的”。 “好你个项乐章……” 他用一双怒目瞪着评论区里那些看id和头像就知道是“章鱼”的人，心想：“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被骂得那么惨？！” 都是你的错，这全都是你的错！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键盘上，正想再写一个动态。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了。 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经纪人老麦。 “哼，来得正好！” 闫潮生心想，他毕竟只是个演员，笔头上的功力是不够看的。想要写东西回击一下项乐章，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 而他的经纪人老麦，正是那个“专业的人”。 他果断接了电话，还不等老麦开口，就急声说道：“老麦，你这电话来得正好。你看到我那条新动态下面的评论没有？茫茫多的‘章鱼’！你要说这和那姓项的小子无关，我是不信的！我觉得，那些人多半是被他蛊惑来骂我的！快，你不是写东西厉害吗？赶紧帮我再写一条动态，好好骂骂那个小子！” 老麦的心情本来就不好。 电话刚一打通，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就被闫潮生连珠炮一样的话砸了一耳朵，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不过，他和闫潮生不仅仅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还是多年的老友，他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破口大骂。 他憋住了怒气，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骂项乐章，而是……” 听完前半句话，闫潮生就有点急了。 我都被那小子派来的人骂成这样了，你还那么淡定？ 还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骂回去？！ 你丫的还算不算朋友？ 他皱着眉头，打断道：“我出道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那么大的瘪？你要知道，现在，我的名声都快被那小子派来的人搞臭了！你居然——”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心情。” 老麦差点没控制住脾气，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通知你。” 怎么可能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闫潮生急得猛地抓了抓头皮。 但他还是问道：“什么事？” “我们之前不是接了几场走v穴吗？人家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活动不办了……” “活动不办了？”闫潮生黑着脸，冷哼一声，说道：“这只是借口而已吧！” “除此之外……《黑虎禽龙》的导演也跟我说，他找了另外一个人演主角……” “找了另一个人？他是想把我踢出剧组？！” “不，也不算吧。他说他会尽量给你安排一个男四号或者男五号……”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闫潮生瞪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闫潮生，影帝！最近十年来，没有演过一次配角！他让我去演男四男五？看不起谁呢？老子不演了！” “虽然我也知道，他这么做就是想逼我们主动退出。但是，违约金……” “违约金，我给！”闫潮生振声道：“虽然那是一笔不小的钱，但是……想拿男四男五侮辱我？哼，门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你不是跟我说，你很想演宁导的《寻踪》吗？” “嗯。我记得你前两天和我说，你跟宁导谈得很顺利。怎么样，角色拿下来了吗？” 老麦叹了口气。 “没有。前段时间确实聊得挺好的，但他今天突然改了口，说你不适合他那部戏。” 闫潮生表情大变。 走穴走不了了，《黑虎禽龙》演不了了，就连《寻踪》的角色也没能拿下…… 那他不就没工作了吗？？ 但他转念一想：我闫潮生，堂堂一个影帝，还会有没饭吃的时候？ 于是，他让经纪人老麦这段时间多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如果有，就直接接下。 毕竟，《黑虎禽龙》的违约金，还是挺高的…… 如果不快点找到工作，交完违约金后，他就没钱给儿子还债了。 若不是为了给儿子还债，他怎么可能在宣布自己退影之后，以“退影”不是“退视”为由，重回娱乐圈，顶着一些人的白眼，继续接拍电视剧呢？ …………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个星期里，闫潮生交了《黑虎禽龙》的违约金。 他的经纪人老麦也才非常努力地帮他找戏、找商演。 可是…… 一无所获。 闫潮生能看得上的戏，全都不敢要他。 商演倒是找到了不少，但是，给的钱嘛……就很侮辱人。闫潮生不愿意去。 于是，他就这样在家里闲蹲了一个星期。 就在这个时候，他儿子的债主们找上了门来，说子债父偿，他儿子还不上的钱，他必须帮忙还了。 否则…… 就不能怪他们做一些不能详写的事情了。 闫潮生实在没办法，只好将自己卡里最后的一点钱转给了他们。 然而，这点儿钱相较于他儿子的欠款而言，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他们收到了钱后，还是不愿意走，非要闫潮生再多还一点。 “你不是影帝吗，拍了那么多年戏，肯定攒了不少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别难为我们，我们也是要生活的啊。” “是啊，我儿子快上小学了，可是学区房的首付还差你儿子欠我的那三十万。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应该能理解我。” “赶紧还钱，你肯定还有别的卡，别磨叽了。否则，别怪我动手！” 软的，硬的……债主们都轮着来了一遍。 可是，闫潮生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在他的好说歹说之下，债主们终于松口，说愿意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我们还会过来。你最好把钱给我准备好。如果那时候再看不到钱，就不能怪我们了——” 第三百二十章 声名狼藉 等到债主们离开后，闫潮生呆愣愣地望着紧闭的大门，想起了自己辞演的《黑虎禽龙》。 其实，在交出违约金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 但他还是交了。 现在再后悔，似乎已经太迟了……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蠢的想法—— 在想法冒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那个想法很蠢了。 可是，可是…… 他需要钱。 他要帮儿子还债。 即使那个想法再蠢，他也得试试。 万一……万一成了呢？ 想着，他颤抖着右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犹豫了一阵，他最终还是给《黑虎禽龙》的导演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导演并没有接。 他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在心里劝说了自己很久，随后，又打了第二遍、第三遍…… 终于，在打到第五遍的时候，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闫潮生猜测导演现在应该是在家里。 他先是稍微等了一小会儿。 见电话那头的导演一句话都没说，他怕再沉默下去，人家会把这个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挂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喂，符导？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过了一会儿，符导才回答：“方便。你说吧。” 闫潮生摸了摸鼻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喂，喂？” 符导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你那边信号不好吗？我听不见。” “不好意思，我还没说话……” 闫潮生又深呼吸了几遍，一咬牙，终于说出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他问符导，如果他愿意回剧组演男四号和男五号，能不能把他的违约金退回来。 听到这话，符导乐了。 他问闫潮生：“我不回答，你自己来说，你觉得这可能吗？” 闫潮生沉默了。 他那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两巴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好吧，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了，我先挂了。” 说完，他放下了手机。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其实早就挂断了电话…… 闫潮生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心想：“你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要去自讨侮辱呢？” 还没难受多久，他再次拿起手机，给自己的经纪人老麦打了通电话。 他跟老麦说：“你前两天不是和我说，有几部电视剧想找我拍吗？这两天我都有空，找个时间，我们去跟他们聊聊吧。” 老麦一愣，有些疑惑。 “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拍的那是烂片，打死都不演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我可得提醒你啊，你说的没错，他们拍的确实都是烂片。你要是接了，肯定会挨骂的。” “烂片？挨骂？呵呵，不就是烂片吗，不就是挨骂吗……” 闫潮生握紧了拳头，面色复杂。 他用低沉的声音用力地说道：“我接了！” ………… 某咖啡厅。 闫潮生和老麦提前了十分钟到场，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咖啡静静地等待他们约好的那个烂片导演。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个导演的毛他们都没见到半根。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 “怎么还没来？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老麦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确定过那个导演还没来后，低声抱怨道。 “这种连谈合作都能迟到的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老闫，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如果换作平时，根本轮不到老麦提出走人。 因为，在他提出要走人之前，闫潮生肯定就已经跑得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闫潮生摇了摇头，说：“不，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他已经在路上了。如果现在走，我们之前岂不是白等了？” 老麦一怔。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在私下听到闫潮生说这种话。 他有些严肃地看着闫潮生，低声问道：“老闫，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些怪怪的，你跟我说实话，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急用钱？” “没，没什么。” 闫潮生摇摇头，装作没事地说道：“不用担心我。” 他不愧是影帝，演技杠杠的。 即使是认识他数十年的老麦，也没能从他的回答和表情中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好吧。”老麦说着，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还能不帮你吗？” “嗯。” 闫潮生笑着说：“那肯定的。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老麦摸出手机，给那个烂片导演发了条腾信，问他到哪了。 烂片导演的回答和二十分钟前一样：“快到了。” 在闫潮生的坚持下，他们又坐在咖啡厅里静候了二十分钟。 终于，就在闫潮生都快要坐不住了的时候，咖啡厅的门口，出现了一阵跑车的轰鸣声。 没多久，一个穿着花哨的年轻人走进了咖啡厅。 闫潮生心里清楚，这，就是他们一直等待的那位烂片导演。 提一嘴题外话，为什么他们在没看过剧本的情况下，就能笃定这位导演拍的一定是烂片？ 其一，他在此之前也拍过电视剧，豆萁评分三点三。 其二…… 这种纨绔子弟，能拍出什么好片子？ 话说回来。 烂片导演一进门，四处张望了一阵，直到老麦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他才注意到闫潮生和老麦两人。 他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了他们对面，翘起二郎腿。 “咋样啊你们考虑的？” 闫潮生又和老麦对视了一眼。 他看得出来，老麦有点儿生气了。 其实他也有点生气。 但他很克制，把自己的怒气藏得比老麦还要深。 他露出了微笑，伸出右手，想要跟烂片导演握个手。 然而，烂片导演假装没有看到。 他双手抱胸，继续说道：“我先说好啊，想跟我拍戏的人海了去了。你们要真想拍我的戏，就别磨磨蹭蹭的，别到时候我把角色给了别人，你们又在背地里骂我。” 闫潮生的表情微微一变。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在聊戏之前……”他说，“我们先谈谈片酬吧。” “片酬嘛，好说。我那部电视剧，一共五十集。一集，我给你一万块！” “什么？！” 闫潮生和老麦忍不住叫出声来。 前者更是一拍桌子，厉声质问道：“你当时开的，可不是这个价！” “你也知道，那是‘当时’。”烂片导演耸耸肩，说：“有没有读过三国？你那么大年纪了，‘迟则生变’这四个字，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你别欺人太甚！” “我说过了，想跟我拍戏的人，海了去了，不差你这个声名狼藉的老东西。一集一万，要拍就拍，不拍拉倒。” 闫潮生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眼睛死死地瞪着烂片导演。 他“唰”地站起身来，丢下一句“另请高明”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求饶 在此之后，闫潮生和老麦又连续约了好几位导演。 然而，那些导演要么是压价，要么就是想打发闫潮生给自己要捧的演员做配角，抬那个演员一手。 总之，到最后，闫潮生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 眼看着约定好的还款日越来越近，他的儿子也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再还不上钱，那些债主就要去他单位闹事了。 闫潮生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苦思冥想了半天，思考着当前的破局之道。 是谁导致他陷入现在这种窘困的境地的？ 项乐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让他落魄至此的人是项乐章，能把他从落魄中拉起来的人，似乎也只有项乐章了…… 闫潮生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项乐章道歉，向项乐章……低头。 求项乐章放他一马。 但是，但是…… 他可是堂堂的影帝、影坛的老前辈啊！ 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辛辛苦苦拼搏奋斗了那么久，到老了，居然还要跟一个初出茅庐没几年的新人低头求饶…… 这也太可耻、太丢脸了吧！ 可是…… 如果不这样做，在有项乐章“从中作梗”的情况下，他几乎不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找不到工作，他倒是无所谓，但他儿子的债该怎么办？ 他儿子的婚房该怎么办？ 他躺在床上，纠结了很久很久。 纠结到头皮都抠破渗出血来了。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 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现实面前，低个头、放下一些面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连生活都过不好了，还留着那些面子，有什么用？ 面子能当饭吃吗？ 面子能换钱吗，能帮儿子还债吗？ 面子能给儿子换来婚房吗？ 不能。 但是，如果他放下面子，去求求项乐章，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赚到钱给儿子还债、卖房…… 想到这，闫潮生一咬牙，心说“豁出去了”，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苑天平”三个字。 他还记得，自己在离开金鱼奖颁奖典礼会场的时候，看见了苑天平和项乐章交换联系方式。 “先从苑天平手上弄到那小子的联系方式，然后再……再……” 闫潮生本来的打算是，跟苑天平要来项乐章的联系方式，然后给项乐章打电话道歉、认错。 但是，在拨出苑天平电话的前一秒，他突然又觉得，打电话似乎不太有诚意。 想让项乐章“放他一马”，最好还是跟项乐章见一面。 虽然当面道歉可能会很尴尬，可能会让他感觉更加丢人，但是…… 为了孩子…… 决定了要和项乐章见面后，闫潮生打通了苑天平的电话。 他先是和苑天平闲聊了几句，随后才进入正题：“那什么……天平啊，我想问一下，你有项乐章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项哥的联系方式？ 苑天平眉头一挑。 原来，闫老师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这个啊…… 项乐章的联系方式，苑天平肯定是有的。 但是…… 他不太想给闫潮生。 因为，他知道，项乐章和闫潮生之间，可能有些摩擦——他看过相关热搜。 如果就这么把项乐章的联系方式给过去，万一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项乐章说不定会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他一笔。 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而得罪了一个华国顶流，他岂不是血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险，他不愿意冒。 于是，他犹豫了一阵，说道：“闫老师，我……” 闫潮生嗅出了拒绝的味道，赶紧开口打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项乐章先生应该在金鱼奖上交换过联系方式吧？我那时候也在场。你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找他有点儿事情。” “这……” 苑天平本来是想用自己没有项乐章的联系方式为借口，拒绝掉的。 但是，既然他和项乐章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闫潮生看到了，那这个借口就不能用了。 可除此之外，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别的借口。 没办法，他只好说：“闫老师啊，这个……我可能得先问问项哥。要不，你先等会儿，我问完给你回电话？” 闫潮生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问项乐章？ 万一项乐章是个记仇的人，不愿给怎么办？ 他想跟苑天平说：“不用问，直接给我吧，没事的。他不会有意见的。” 但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最终，他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行吧，我等你答复。” ………… 五分钟。 闫潮生整整等待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每一秒过得都如同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在五分钟后，苑天平给闫潮生发来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一串数字。 很显然，那串数字就是项乐章的联系方式。 闫潮生松了口气。 他给苑天平回了一声谢谢，将数字存入通讯录中，手指有些颤抖。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他这才按下通话键，给项乐章打去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闫老师吗？” “嗯，对，是我……” 闫潮生的掌心开始冒汗。 虽然待在空调房里，但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热。 他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什么……项……项先生，请问……你最近几天有空吗？我能和你见一面吗？” “有什么事吗？” 闫潮生喘起了粗气。 他回答道：“在电话里不太好说，要不……我们还是见面再细说吧？” 对面沉默了一阵。 闫潮生咽了咽口水，脑子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项乐章的声音才再次传来：“闫老师，你也知道，我最近在拍戏，挺忙的……” “是，是，我清楚。”闫潮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也不想太打扰你。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跟你说。” “这样啊……嗯……行吧。” 顿了顿，项乐章才继续说道：“我片场附近有家咖啡厅，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在那里见面吧。我等会儿把具体位置发给你……” 第三百二十二章 高抬贵手 闫潮生提前半个小时进了咖啡厅。 “咖啡厅”这个场景，总会让他想起那个拿一万块钱侮辱他的烂片导演。 以及那位烂片导演迟到了大几十分钟的事情。 在坐进这家咖啡厅之前，闫潮生就已经做好了项乐章和那位烂片导演一样，迟到半个小时以上的准备。 如果项乐章真的迟到那么久，他既不会意外，也不会生气。 对他而言，只要项乐章没有放他鸽子，最终赴约，那就足够了。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读着咖啡厅免费提供的杂志，坐着等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他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一抬头，身体剧烈一颤，猛然一惊—— 他的对面，不知何时竟坐下了一个人！ 虽然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的那个人，正是他一直等待的项乐章！ 这个气质……一定是他，不会错的！ 但是…… 现在离约定好的时间，不是还有十分钟吗？ 他怎么现在就来了？ 想着，闫潮生假咳一声，掩饰尴尬，随后低声说道：“项先生？”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我时间挺赶的，就不多说什么闲话了。直接进入正题吧。闫老师，你大老远过来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闫潮生的脸，瞬间涨红。 他说：“我……那什么……” “有事就直接说吧，不必兜什么圈子。” “嗯嗯，好。既然项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么……” 闫潮生摸了摸脸，说：“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聊吧。其实，项先生，你应该能够猜到我这次过来的目的吧？” “？” 项乐章几乎是把“我猜个锤子”这五个字写到脸上了。 “他在装吗？” 闫潮生心想，他不可能猜不到的。 项乐章把他害得那么惨，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来找他的原因？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握着，放在桌上。 “项先生……我知道你忙，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把话摊开来说，会比较好一些。” “我听不明白。” 闫潮生叹了口气。 看来，项先生是铁了心要装下去了。 不过……让他装他的吧。 闫潮生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他抬眼看向项乐章的眼睛，用诚挚的语气说道：“项先生，我就直接说了——拜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 项乐章的表情更疑惑了。 什么“高抬贵手”，什么放你一马？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想着，他的眼底还闪过了一抹怀疑的光。 闫潮生猜得出他在怀疑什么。 他赶紧开口解释道：“放心吧，项先生，我不是那种卑鄙的人，不会偷偷录音栽赃陷害你的。我真的是来跟你道歉、来请求你的原谅的。”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项乐章眼底的怀疑神色更重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再这样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那我就只能告辞了。” 说罢，项乐章作势要走，闫潮生赶紧伸手把他拦下。 “别别别，项先生，别生气……” 他的心很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项先生，我知道，我在金鱼奖上对你的态度不够友好，可能让你比较生气，对此我万分抱歉。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对我的惩罚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项先生，现在离颁奖典礼，已经过了好些天了吧？你也应该已经消火了吧？如果没消火，现在，应该把火往我身上撒。如果火消了，那……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项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停，停！” 项乐章皱着眉头打断了他。 “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懂了。你是想说，你在金鱼奖颁奖典礼上得罪了我，然后我用了一些手段报复你，让你吃了很多苦头？”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但问题是——”项乐章皱眉道：“你所谓的‘得罪’，我转日就忘了。至于什么‘用手段报复你’，更是没影的事。” “闫老师，你也知道拍戏是个多大的工程。我很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不怎么够。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去对付你？我连手都没有出，又谈何‘高抬贵手’？” 闫潮生嘴皮子颤动了几下，说道：“可是，可是……” 他把项乐章的粉丝连同一部分路人围攻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还告诉项乐章说，自从出了这档子事后，他之前接的活儿全都黄了。 旧工作丢了也就罢了，可他现在就连合适的新工作都接不到…… 项乐章听了这些话，心里无语得很。 他反问闫潮生：“所以，你觉得这些都是我在暗中捣鬼？” 虽然闫潮生确实就是这么觉得的，但他不敢说“对”。 他摇了摇头，刚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话还没说出口，项乐章就继续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很忙的，没有时间去做你以为我做了的那些事情。”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闫潮生才说：“项先生，我现在不想讨论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出手。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让你帮帮忙，高抬贵手，帮我个忙……” 项乐章此时是有点儿情绪的。 毕竟，闫潮生之前说的那些话，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是在污蔑他。 但他还是问道：“什么忙？” 闫潮生绞着手，一咬牙，说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在快博上说几句好话？” “例如？” “例如……说你已经原谅我了？” “不行。”项乐章摇头，“我从来都没有记恨过你，又谈何原谅？” “可是，如果你不这么说的话，你的粉丝是不可能放过我的。而你的粉丝不放过我，那些害怕自己的项目口碑受到牵连的导演就不敢找我拍戏……项先生，我最近很缺钱，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我话还没说完。” 项乐章打断了闫潮生的诉苦。 他淡淡道：“虽然，我不能发说什么‘原谅你了’之类的话，但是……我会让我的团队尽量管好我的粉丝。毕竟，我也不希望他们总是无差别地攻击任何对我……嗯……不那么友好的人。”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闫老师，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电话联系我。再见。” 闫潮生看着项乐章离去的背影，心里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自己这波厚着脸皮的道歉，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说失败，其实不算失败。因为项乐章至少保证了他会让自己的团队尽量管好粉丝。 可是，说成功嘛……也不算。 但他知道的是，无论如何，他今天所取得的进展，还无法让自己走出目前的窘境。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就这样离开，我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吗？！ 想着，闫潮生“唰”地站起身来，朝着项乐章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放心吧 项乐章刚走出咖啡厅，就听到了身后追赶的脚步声。 他停住了步子，没有回答，淡淡道：“闫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项先生……我……你能不能多给我点儿时间，我们再好好聊聊。” “闫老师，我午饭都还没吃呢。” “我们可以边吃午饭边聊！我请客。拜托了，项先生，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项乐章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答应了。 他在闫潮生的带路下，走进了一家装修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饭店——当然，在这种十八线小城市，饭店再高档也高档不到哪去。 一个穿着饭店制服的服务生看到来了两位客人，赶紧迎上来，满脸微笑，问道：“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闫潮生回答：“开个包厢。” “好的，两位客人，这边请。” 说着，服务生将两人领进了一个至少能坐下八个人的包厢中。 “项老师，请。” “别那么客气。” 闫潮生等项乐章坐下之后，自己才跟着坐下。 在两人拆碗筷杯子的塑封包装袋之前，服务生提醒了一句：“两位客人，我们饭店的包厢最低消费八百元……” 听到“八百元”这三个字，闫潮生的表情微微一变。 在以前，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现在…… 项乐章敏锐地察觉到了闫潮生的异样。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闫潮生摇摇头，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为了工作……这点钱，是必要的投资！ 不就是最低消费八百元吗？ 我出了！ 想着，他把菜单推给了项乐章，让他点菜。 项乐章推辞了两次，见闫潮生实在坚持，他才随便点了几样。 点菜的时候，他回想起闫潮生听到“最低消费八百元”时的异样，刻意控制着总价。 在点够八百一十三块八的菜之后，他合上了菜谱，跟服务生说就要这些。 闫潮生偷偷瞄了一眼服务生手上的单子，看到总价，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项乐章手下留情…… 他现在的卡里，已经没多少钱了。 请项乐章吃完这顿饭，他回家恐怕就只能选择坐火车了。 服务生跟项乐章重复确认了一遍他点的菜，项乐章点点头，说“没有问题”，服务生这才离开了包厢。 “说吧，闫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情？” “还是我在咖啡厅里说的那件事……”闫潮生搓搓手，说：“项先生啊，你只是管好自己的粉丝的话，短时间内，我还是找不到工作的。” “那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项乐章看着闫潮生的黑眼圈，说：“你看起来挺累的。” “比起休息，项先生，我更需要的工作、赚钱。” “我不理解。” 项乐章翘起了二郎腿：“闫老师，你从业那么多年，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不说多，八位数肯定是有的——为什么还要……嗯……还要那么执着于赚钱？钱，是赚不完的。” 最后那句话，他即是说给闫潮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最近，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一辈子，他该怎么过？ 他要为了什么而活？ 为了钱吗？ 钱，他已经够多了。 只要不大手大脚地乱花，他现在卡里的钱都够他用一辈子的—— 这是题外话，先按下不表。 回到包厢。 闫潮生听了项乐章的话，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项先生。” 他犹豫了一阵，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项先生，我几年前不是宣布过自己‘退影’吗？实话说，那时候我是真的没打算继续拍戏了，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我都不想再拍了……”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呢？” “现实。” 闫潮生自嘲般地一笑，将自己目前的窘境和盘托出。 他告诉项乐章，在他宣布退影的时候，他其实是存了不少钱的。 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刚好在创业，他看不得儿子吃苦，便将自己一半的积蓄给了儿子，当作儿子的创业资金。 谁知，儿子在创业之路上还没走多远，就被合作伙伴坑害，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务。 没办法，他只好从自己剩下的那一半积蓄里，再拿出一部分来给儿子还债。 他本以为，事情至此，就该告一段落了。 虽然存款少了很多，但仍然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 然而…… 或许是创业失败给儿子带来了太大的打击，儿子为了缓解压力，竟然染上了赌v博的不良习气。 一开始，儿子还是有输有赢的。 但是，到后面，开始有人给他做局。 在一群狐朋狗友的设计下，他输了一大笔钱。 不但把自己的婚房给输掉了，还再一次地欠下巨款。 儿子也算是个要脸的人，父亲闫潮生已经帮他还过一次债了，他不想再麻烦父亲。 于是，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为了还债，他开始到处借钱，拆了东墙补西墙…… 终于有一天，他开始接触高vv利v贷。 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一些债主看他还不上钱，对他作出了一些不可详写的威胁。 他开始慌了。 万般惊恐之下，他选择向父亲闫潮生坦白。 可是，已经晚了。 雪球滚得太大了。 就算闫潮生将自己的存款全部丢出去，也补不上这个窟窿。 “为了孩子……”他叹了口气，和项乐章说：“我没有办法。就算丢了这张老脸，也得出来拍戏。否则，我儿子真的会被他们给逼死的……” 虽然闫潮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影帝，演技过人。 但项乐章看得出来，他此时并没有在演。 他说的似乎都是实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项乐章有些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高v利v贷是违法的？其实，你没必要给他们支付那么高的利息……” “我知道。不过，那些高v利v贷的债务，我已经还完了。现在要还的，是剩下的债。可即便是那些利息没那么高的债……也不是个小数目。” “那……你是想要跟我借钱还债吗？” “不不不……” 闫潮生赶紧摇头，说：“还债的钱，我可以自己赚。我只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在快博发一条动态，说你已经原谅——”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从来都没有记恨过你，谈何原谅？” “可……” “别急。虽然，‘原谅你了’这类的话，我是不可能说的。但是……我会想办法消除我那些粉丝对你造成的影响。放心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绝佳的机会 当天晚上，项乐章的快博官方账号发了一条新的图文动态。 配图是项乐章和闫潮生的合影，二人在合影中勾肩搭背，看起来关系很好。 而动态的内容大致是：闫老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注他的作品，不要把自己的注意力浪费在最近发生的一些误会上。 “另外，闫老师也会在我正在拍摄的新电影《夏洛特烦恼》中友情出演。大家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一个小时后，这条动态便与“#项乐章和闫潮生关系”以及“#闫潮生友情出演项乐章的电影”这两条话题词条一起，登上了快博热搜榜前十名。 网友们在动态下议论纷纷。 有人说：“我就知道，闫老师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妒忌后辈？你不说我都猜得出来，那肯定是误会嘛！” 也有人说：“不知道怎么讲……乐章哥哥真的好温柔……唉，不忍心看那姓闫的挨骂，故意装出一副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故意说那是‘误会’。实际上呢？那到底是不是‘误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是啊，项老师这波明显是以德报怨。太棒了，不愧是我老公。（狗头）” 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 在项乐章这条动态发布后不久，闫潮生的快博主页里出现了许多诸如此类的留言： “既然乐章哥哥都发话了，那我就给乐章哥哥一个面子，让你一马吧。” “你在乐章哥哥的新电影里可得好好表现噢，加油！” “幸好你遇到的是项老师这样的好人。哼，如果你招惹到的是潘明安那种家伙……噢，以他的人气，似乎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那没事了。” “……” 这些留言，闫潮生一条一条地全都看了一遍。 他看得出来，项乐章大部分的粉丝……都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敌意。 “按这个情况下去，再过个两三天，老麦那边应该就有好消息了。” 闫潮生想着，拖拽鼠标，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些留言。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项乐章给他发了一条腾信。 项乐章说，他有一个认识的导演最近准备拍一部新的电视剧，但是还没有找到很合适的主演。 “他跟我说了他对主演的要求，感觉你挺合适的。你如果感兴趣的话，跟我说一声，我让他联系你。放心，他拍的电视剧，不可能是烂片。” 闫潮生微微一怔。 他本以为，项乐章顶多也就是发条动态帮他说话——仅仅这样，他就已经够感激了。 没想到…… 项乐章居然会帮他帮到这种程度。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他和项乐章说，如果片酬合适的话，他愿意试试。 接着，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 “项先生，谢谢你。” 发完，他将手机放到一旁，打算继续看屏幕里的那些留言。 可他看不进去。 他的脑子一直回想着项乐章在腾信和他说的那些话。 嘴角，微微扬起。 “项先生……你真的是活该……” “活该火成这样。”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项乐章一直在努力拍戏，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在他和所有剧组成员的努力之下，过了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夏洛特烦恼》……终于杀青了。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后期制作、宣发以及找院线的事情了。 项乐章的脑子里有《夏洛特烦恼》的原片，他在拍摄的时候，也是参考着原片来的。 所以，后期制作时他必须全程——至少大部分的时候——在场。 否则放心不下。 这就导致了他不可能在电影后期制作的时候，同时考虑宣发和院线的事情。 好在，他有一个能力过关的经纪人。 宣发和院线，完全可以交给金孝娜来替他头疼。 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干的…… 就在项乐章的《夏洛特烦恼》后期制作的同时，潘明安主演的新电影，《你的，我的》也顺利杀青，和《夏洛特烦恼》一样，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 这种青春校园片的后期制作相对没那么复杂麻烦。 不出意外的话，它后期制作所需要的时间，应该和《夏洛特烦恼》差不多，甚至比《夏洛特烦恼》更少一些…… ………… 魔都，某办公室。 “我今天收到了一个消息。” 木姐对着手机说道：“项乐章的剧组也杀青了。我猜，等你那部电影的后期做完，他那部电影的后期应该也做得差不多了。” “木姐，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电影很可能会撞上？？” 潘明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没错。” 木姐点点头，说：“根据推测，你的电影应该能在十月初做完——项乐章的电影也差不多。而那个时候，往后推半年，比较好的档期就只有一月一号的跨年档……” “不是还有贺岁档吗？” “哼，贺岁档？你的那部《你的，我的》，适不适合贺岁档，你心里没点数吗？至于项乐章……他的电影适不适合贺岁档，不好说，但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选择在贺岁档上映。” “为什么？” “因为……马力马大导演的电影《末日之前》，大概率会选在那时上映。而他项乐章，正是《末日之前》的主演。两部同主演的电影同时上映，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不会蠢成这样的——他的经纪人，也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蠢事。”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我和他的电影，很可能会在一月一号的跨年档上撞车？” “多半是了。” 说着，木姐微微一笑：“明安啊……你最近这一年多以来，一直被项乐章压着一头，心里肯定憋了不少火吧？” 潘明安沉默了一阵，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想不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今天的木姐，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如果放在以往，她断然不会用这种语气这种句式跟他说话。 潘明安摸了摸鼻子，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想……你会相信吗？” “那就是想咯？” 木姐轻笑一声，说道：“项乐章为了拍戏，长胖了数十斤，丢失了颜值优势。他的那部电影又是他自己写剧本自己指导的……明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这一次——就是一个绝佳的翻身机会！” 第三百二十五章 排片去哪儿了? 国庆节刚过没多久，《夏洛特烦恼》和《你的，我的》就前后脚地完成了后期的制作，并且顺利通过审核拿到了版号。 这天，项乐章和马力一起参加了一档专攻电影方向的访谈类节目，聊他们在拍摄《末日之前》时发生的趣事，为这部尚在后期制作阶段的作品进行初步预热。 在节目的尾声，马力适时提了一句：“欸，对了，乐章，你最近不是也导了一部电影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叫……《夏洛特烦恼》吧？那部电影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项乐章知道，马力在这个时候提到《夏洛特烦恼》，是想帮他炒一炒这部电影的讨论度。 于是，他便顺着马力的话，聊了一些关于这部电影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这期访谈节目发布，快博热搜榜上就会出现类似这样的热搜词条：“#马力谈论项乐章新作”。 录完节目，项乐章告别了马力和主持人，跟之前一直坐在休息室等待他的小白一起，上了一辆车。 车子朝着酒店驶去。 在车子前往酒店的路上，项乐章摸出手机给金孝娜打了个电话，问她院线的情况。 “比较大的院线我之前联系了两三家，”金孝娜说：“他们本来只肯给我们百分之十左右的排片——如果我们一定要在一月一号上映的话——但是，我这两天把成片带去给他们看了……” “他们怎么说？” 金孝娜轻笑一声，说道：“他们现在愿意把排片提升到百分之三十！甚至……还有一家说愿意先给我们百分之四十的排片试一试。” “不错！” 项乐章点点头。 虽然百分之三十听起来还不够有牌面，但是…… 要知道，作为导演，他只是个新人。 而且，选择在一月一号上映的电影，远远不止他们这一部。 《夏洛特烦恼》能在一开头就拿下大院线百分之三十甚至是四十的排片，已经相当可以了。 至少，比项乐章想象中的还要高一些。 在他原本的估计中，《夏洛特烦恼》一开始顶多能拿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排片。 只有随着时间的推进，影片口碑逐渐发酵之后，它的排片才会逐步提升到百分之三十甚至更高…… “对了，乐章，我今天收到了风声，说……潘明安的新电影，也要在一月一号上映。” “噢？” 项乐章眉头一挑，起了些兴趣。 他不在乎自己多一个对手，但他觉得潘明安那部新电影的上映时间选得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这是……故意跟我们撞车吗？” “不像。” 金孝娜跟项乐章解释了一番她觉得潘明安的电影选择一月一号上映的原因。 首先，在最近半年里，最好的档期只有一月一号的跨年档和农历新年的春节档——或者说贺岁档。 而那部《你的，我的》看电影简介，应该属于青春伤痛电影，不太适合在贺岁档上映。 所以…… “等等。”项乐章打断道：“你的意思我都懂，就是说在半年之内，一月一号的跨年档是最适合他们的档期。但是……他们也不一定要赶在半年内上映吧？” “我个人猜测，他们选择跨年档的原因还有一个。” “什么？” “今年的跨年档，没什么像样的劲敌。” 金孝娜说，就目前看来，今年的跨年档只有三部电影是比较有竞争力的。 一部是项乐章导演兼主演的《夏洛特烦恼》。 一部是潘明安主演的青春伤痛电影《你的，我的》。 而最后一部，则是华国文娱巨头公司之一的光影传媒出品的武侠片《人在江湖》。 其中，虽然《人在江湖》是光影传媒出品的，但它的主演和导演都只能算是二流角色。单从电影的人员配置上来看，它的战斗力不会太强。 而《夏洛特烦恼》…… “你也知道，你在导演领域，只能算是一个新人。在他们看来，你的威胁也不大。” “我大致明白了。” 也就是说，潘明安的新电影跟《夏洛特烦恼》撞车，只能算是一个意外。 不过…… 这个意外很有意思。 “对了。” 金孝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虽然在潘明安那边看来，你的《夏洛特烦恼》对他们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但是……” “但是？”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猜猜，我们多出来的那百分之十几二十的排片，是从哪来的？” ………… 魔都，某办公室。 “什么，你再说一遍？！” 木姐听到助理的报告，眼睛一瞪，怒道：“百分之二十五？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之前和陈先生谈好的排片率，哪有那么低？？” 助理双手绞在一起，神色有些紧张。 “陈……陈先生跟我说，出现了一些原先没有考虑到的意外……所以……” “原先没有考虑到的意外？！” 木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冷笑一声，说道：“真有意思，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外’，能从我们身上刮走整整百分之十的排片！” 助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木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话就说！” “木姐……我不确定……但是……” “不确定就闭嘴吧。” 木姐叉着腰，黑着脸看向窗外阳光下的高楼大厦，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说：“给陈先生打个电话，我要亲自和他聊——” “木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她的另外一位助理也急匆匆地推门跑了进来，告诉她又有几家院线表示要降低《你的，我的》的排片。 “什么？！” 木姐一怔：“这些院线，是商量好了的吗？” 还是说…… 有人在背后捣鬼？ “月圆传媒”。 这四个字，猛然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项乐章执导的那部《夏洛特烦恼》，不也是在一月一日上映吗？ “我们的那百分之十的排片……该不会被月圆买走了吧？！” 木姐知道，在娱乐圈里，只要肯砸钱，大部分的事情都能做成。 其中，就包括买排片。 但是…… 就算月圆传媒买排片，也不可能一次性买那么多吧？ 《你的，我的》的排片少了百分之十，并不意味着《夏洛特烦恼》只买了百分之十的排片。 因为，院线卖出去的排片，通常都是从每部电影身上扣一点扣出来的。 有可能从《你的，我的》身上扣了百分之十，从《人在江湖》上也扣了百分之十，从别的其他电影身上又扣了百分之几…… 反正，总共算下来，《夏洛特烦恼》新增的排片量，有可能超过百分之二十！ 想要买下那么多排片，得花不少钱。 这笔钱，即便是对于月圆传媒而言，也不会是什么小数目。 “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的排片，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百二十六章 《乐队之人》 这种事情，光是在这里瞎猜，是没有用的。 想知道被刮走的电影排片去了哪里？ 查一查就明白了。 木姐懂得这个道理。 于是，她果断派了一个助理出去打听《夏洛特烦恼》和《人在江湖》的排片情况。 另一个助理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她，表情有些拘谨。 木姐挥了挥手，把她也给打发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第一个出去的助理又回来了，她告诉木姐，《夏洛特烦恼》的具体排片情况暂时没打听到，但如果情报无误的话…… 《人在江湖》的排片，也有所下降。 木姐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你的，我的》被刮走的排片去哪了。 整个跨年档，有竞争力的电影就那么三部。 其中两部电影的排片都少了，那么…… 消失的排片去了哪里，也就不难猜测了。 “月圆传媒还真是出手阔绰啊……”她冷哼了一声，说：“一买买那么多排片，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木姐，那我们要怎么做？我们也跟着砸钱买排片吗？” “不必。”木姐摇头，说：“第一，砸钱买排片要花的钱太多了，还不如把钱放在宣传上。第二……”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排片率，可不是永恒不变的。虽然月圆砸了钱，但如果他们电影的质量不行，上座率低……院线迟早也会往他们的排片上割两刀，分给我们——除非，他们持续不断地给院线送钱。但是……” “月圆传媒虽然出了一个项乐章，但他们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小公司，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好好宣传电影，静静地等待《夏洛特烦恼》口碑崩盘，然后再收下它的排片……” “木姐！” 这时，第二个出去的助理也回来了。 她满脸惊慌，说道：“不好了！我们的在千里院线、旺隆院线等等那几个大院线的排片量……又降了！” “什么？！” 木姐的第一反应是，光影传媒看到月圆传媒砸钱买排片，坐不住了，也跟着砸钱。 但是，下一秒，她又想起来，以《人在江湖》的配置，光影传媒应该不会那么重视它。 至少不会重视到和月圆传媒拿钱互砸的程度。 毕竟，《人在江湖》的导演、主演都是二线人物，谁知道砸出去的那些钱最终能不能收回来呢？ 她急声问助理：“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助理捣蒜似地点头。 “知……知道！是……是……那部……就是……” “不要急！” 木姐用很着急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的画面，有些喜感。 但在场的两位助理都笑不出来。 木姐说道：“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助理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大声地说道：“《乐队之人》……改档期了！” ………… “《乐队之人》改档期了？” 听见电话那头金孝娜略显烦躁的声音，项乐章有些疑惑，他皱着眉头问：“《乐队之人》是什么片子？居然能吞掉我们百分之十的排片。” 原本，那些院线说好了要给《夏洛特烦恼》百分之三十的排片。 但是《乐队之人》一改档期，院线们又急速变脸，将给《夏洛特烦恼》的排片压缩到了百分之二十…… 项乐章很好奇，那部《乐队之人》究竟是什么存在，居然能有如此威力？ 金孝娜叹了口气，告诉项乐章，《乐队之人》是漂亮国电影巨头康德公司出品的一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励志电影。 电影都还没上映呢，就先在各大电影节上刷了一圈奖项，并且获得了众多影评人的一致好评。 在外国含金量最高的电影点评网站“烂土豆”上，它的期待值是八十七分。 满分，一百。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最新一部的超级英雄电影，在烂土豆上的期待值，也才勉强达到七十八分…… 而《乐队之人》，比它高了整整九分！ “这只是它被那些院线重视的原因之一。” 金孝娜告诉项乐章，除此之外，这部电影的主演，是好赖屋的新兴巨星克莱尔和伊森——这两个人在国内也很有名气，票房号召力不低。 “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过，它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的吗？” 金孝娜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那些真实事件，是发生在谁身上的吗？” “谁身上的？” 如果他们此时不是打电话，而是用的视频通话，项乐章就会发现，金孝娜的脸上闪出了一抹不自然的光。 她说：“石砖乐队。” 项乐章一愣。 “那是……那是漂亮国近几年来最火的乐队之一。‘改编自石砖乐队真实经历’，这也是那部电影的卖点之一。噢对，差点忘了，除了这个，那部电影还有一个卖点：石砖乐队的新歌。石砖乐队为那部电影写了三首新歌。那些歌在电影下映之前，想听，就只能买票进电影院……” 金孝娜说道：“你应该知道，石砖乐队即使在国内的名气，虽然比不上国外，但也不低了。他们在国内也是有一定的票房号召力的。” 她说，如果克莱尔、伊森或者石砖乐队在国内的知名度再更高一些、票房号召力更强一些——如果能达到他们在国外的程度的话——那《夏洛特烦恼》被抢走的排片率，可能就远远不止百分之十了。 项乐章“嗯”了一声，摸了摸下巴，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想别的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石砖乐队，好像就是金孝娜在加入月圆传媒之前，带的那支乐队吧？ 他记得，那支乐队和金孝娜之间，似乎有一些矛盾。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 五分钟后，项乐章挂断了金孝娜的电话，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飞闪而过的街景，眼神没有焦点。 小白看着他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乐章哥……我们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了吗？” 没等项乐章回答，她又补了一句：“我先说明哈，乐章哥，我可没有故意偷听你和金姐的电话。我是……我是一不小心听见的！” 项乐章直接无视掉了她的第二句话。 他收回目光，搓了搓脸，提了提精神，说道：“不一定……” “遇到麻烦的，不一定是我们。”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足为惧! 两个月后。 十二月三十号。 《夏洛特烦恼》、《你的，我的》和《人在江湖》的首映时间早就已经定下了。 一月一凌晨零点。 也就是说，到了明天，稍微晚一点睡，就能赶上这三部电影的首映场。 至于那部备受期待的《乐队之人》…… 它的首映场，则比三部电影要稍晚一些。 是一月一号的晚上九点钟。 至少在三部电影首映的时候，它没法对它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木姐，”电话里，潘明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期待：“我们首映场的预售票卖得怎么样了？” 站在办公事里的木姐翻了翻面前的资料，微微一笑，说道：“百分之六十的预售票，全部卖掉了！” 虽然，潘明安觉得“百分之六十”这个数字还不够高。但听木姐的语气，这似乎已经是个不错的数字了。 木姐猜出了潘明安的想法。 她跟潘明安解释说，首先，他们的电影虽然被啃掉了不少排片，但整体排片量不算少，百分之六十这个比例对应上他们的排片，已经很可观了——至少，超出了她的预期。 其次，《夏洛特烦恼》和《人在江湖》这两个竞品也是同样在零点首映的，它们不可避免地会抢掉一部分属于《你的，我的》的首映票房和预售票房…… “在那两部电影围堵的情况下，我们的电影能卖出百分之六十的预售票，很不错了。” “那……”潘明安犹豫了一阵，又问：“那两部电影的预售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 木姐摇头：“我手上暂时还没有具体数据。不过，我猜它们的预售成绩应该不如我们。你想想，那可是跨年夜啊，天然就适合我们这种青春爱情片。” 对于电影里的青春伤痛元素，她是只字不提。 “说的也是。” 潘明安咧嘴一笑：“一部武侠片，一部项乐章自己导演的片子，拿什么和我们争？” “行了，不说了。我还有点事。等我拿到了他们具体的预售数据，再——” 话还没说完，一个助理便敲门进来，递给了木姐一份资料。 那份资料上，就写着《夏洛特烦恼》和《人在江湖》的预售成绩。 她淡淡一笑：“来得还真是时候。” 说着，她翻开资料看了几眼，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怎么，他们的预售成绩都很差吗？” “我现在在看《人在江湖》的。嗯……它的预售成绩确实很一般。在排片量比我们少的情况下，他们的预售票还只卖出了百分之三十八点七。啧啧啧，你信不信，就这点票房，还是掺过水的。” “掺过水的？” 潘明安笑道：“掺了水数据还差成这样？那要是不掺水，它的预售票房得难看到什么程度啊？” “对了，那《夏洛特烦恼》的呢？它是项乐章导出来的片子，主演也是项乐章本人，有这个噱头，预售票房应该会比《人在江湖》好看一点。不过……应该也好看不到哪去。毕竟它的排片比《人在江湖》要高。” “等等，我还在看。” 说着，木姐又将资料往后翻了几页，这才找到《夏洛特烦恼》的预售票房数据。 仔细一看，当场愣住。 “木姐，它的预售票房怎么样？” “木姐，木姐？” “喂！木姐，你有听见吗？！” 在潘明安有些刺耳朵的喊叫下，木姐终于回过神来。 她喃喃自语道：“这……真的假的？” 《夏洛特烦恼》的票房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虽然，项乐章是华国顶流，在看之前，她就猜到了这部电影的预售票房可能不会太低。 但她没猜到的是…… 它的预售票房，居然能高成这样！ “百分之……八十一点九！” “什么？！” 潘明安手微微一颤。 一个没拿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木姐，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好像听岔了。你说《夏洛特烦恼》的预售票房怎么样？” “预售票……卖了百分之八十一点九。” “嘶！” 潘明安倒吸了一口冷气，为全球变暖做出卓越贡献。 他知道，《夏洛特烦恼》的排片量，比《你的，我的》还要高！ 在这种情况下，它居然还能卖掉百分之八十一点九的预售票…… 这就说明…… 论预售票房，项乐章轻松就把他吊起来打！ “假……假的吧……”潘明安怔怔地说道：“怎么会……怎么能卖那么多。那些买票的家伙都不怕自己把时间浪费在烂片上吗？项乐章从来没拍过电影，他甚至都不是科班生！他们那么信任他的吗？！” 木姐叹了口气，说：“这……或许就是粉丝的力量吧。” 虽然项乐章这两年一直在说自己不想当流量了，同时也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在观众眼中的定位，努力成为一名实力派…… 但是，在这一过程中，他的粉丝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木姐觉得，那百分之八十一点九的预售票，绝大部分都是他的粉丝买走的。 剩下的那些票，估计也是被其他客串的明星的粉丝买下的。 例如，林仙仙的粉丝、慕容媛的粉丝、罗启玉的粉丝、吴雨漫的粉丝、闫潮生的粉丝等等…… 木姐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 她说电话那头的潘明安说：“没事，先别慌。” “《夏洛特烦恼》预售票房卖得那么好，是因为项乐章的粉丝多，同时也是因为那些人还不知道那部电影的质量如何。” “如果，等《夏洛特烦恼》上映后，观众们发现那其实是一部烂片，电影的口碑暴跌……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等潘明安接话，她就自问自答道：“没错，它的票房会腰斩，它的排片会被其他电影——包括我们——瓜分掉！” “对于《夏洛特烦恼》，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记住，现在，我们的竞争对手有且只有一个——” “《乐队之人》！” “只要不被《乐队之人》压死，就是胜利！” 潘明安知道，“对于《夏洛特烦恼》，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句话的前提是，《夏洛特烦恼》真的是一部烂片。 但他也没多想。 毕竟，项乐章一个非科班生，从来没拍过电影，拍出的片子不烂就有鬼了！ 况且…… 他还是从演员跨界当导演的。 在华国，那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演员跨界当导演成功的案例。 项乐章，《夏洛特烦恼》…… 不足为惧！ 第三百二十八章 电影开场! 最近一段时间，无论在快博、知否、豆萁还是其他各种论坛上，都能看到四部电影的影子。 《夏洛特烦恼》、《人在江湖》、《你的，我的》…… 以及，《乐队之人》。 其中，前三部的首映时间都是今天——严格来说，应该是明天——的零点零零分。 一般人在面对这三部电影时候，或许很难做出选择。 但对于小舟而言，这个三选一的题目简直不要太简单。 无脑选择乐章哥哥就对了！ 此时，她、她的男朋友和扣脚妹、二五仔等三位舍友以及二五仔的男朋友六个人，正浩浩荡荡地朝着离学校最近的电影院走去。 “我们运气太好了。”扣脚妹笑眯眯地说道：“《夏洛特烦恼》在那个电影院首映场的最后六张票，刚好被我们买到了。” “但是很可惜，我们几个不能坐在一起了。” 小舟嘟嘴道。 不过，她的男朋友小潮倒是不觉得可惜。 反而还松了口气。 跟小舟的舍友们——外加其中一个舍友的男朋友——坐在一起看电影，想想都有些局促。 五分钟后，他们走进了一家商场。 商场顶楼，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千里影院。 到了影院门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喔”了一声。 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从众…… “他们，都是来看《夏洛特烦恼》的吗？”扣脚妹低声问道。 “不一定。” 二五仔说：“也可能是来看《人在江湖》或者《你的，我的》的。那两部电影也是零点首映。” 说起来，其实她原本是想跟男朋友去看《你的，我的》来着…… 毕竟，跨年夜嘛，和情侣一起看部爱情片比较浪漫一些。 况且《你的，我的》的主演潘明安也是她的偶像。 只不过…… 宿舍内部，“一起组团去影院支持乐章哥哥”的呼声实在是太大了。 她不好意思脱离姐妹们单独行动。 没办法，最终只好带着男朋友一起来看《夏洛特烦恼》了。 “跨年夜看乐章哥哥的电影也不错，”她想：“只是……希望乐章哥哥不要让我太失望。” ………… 小胖虽然才二十岁出头，但他从小就开始看闫潮生的电影，算得上是闫潮生的老粉了。 本来，无论是《夏洛特烦恼》、《人在江湖》还是《你的，我的》，他都不怎么感兴趣，都不打算去看的。 他想看的是明晚九点首映的《乐队之人》——这部在上映之前就获奖无数的好片子。 但是，在昨天上午，他看到了一条闫潮生在快博上发的视频动态。 在视频中，闫潮生大力夸赞了项乐章在《夏洛特烦恼》中的演技，还说项乐章的导演水平比他想象中地要强上不少。 “如果从导演水平上来看，没有人会猜到项先生居然是一名新人导演。只能说：‘天赋异禀’。……” 除此之外，闫潮生还说，虽然他没能看到《夏洛特烦恼》的完整剧本，但他在《夏洛特烦恼》的剧组待了两天。那两天里，剧组拍摄了好几个非常有意思非常搞笑的情节。 “项先生和我说，像那样有意思、搞笑的情节，在电影正片中，还有很多很多，远不止我看到的那一些。我是真有些期待。……” 总之，在偶像闫潮生闫影帝的强烈安利下，小胖最终还是决定，在看《乐队之人》前，先去电影院刷一下《夏洛特烦恼》。 虽然他觉得，不管闫潮生怎么吹得天花乱坠，项乐章都只是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导演而已，拍出来的片子不可能好到哪去。 但是…… 作为闫潮生的老粉，他对闫潮生是非常信任的。 既然闫潮生都把《夏洛特烦恼》夸成这样了，那他花个几十块钱，去电影院看看，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买下了《夏洛特烦恼》的首映票，在十二月三十一号十一点五十多分的时候，坐进了放映厅，静静地等待着电影的播放。 ………… “这，这里！乐……咳咳，哥，我们的位置在这！” 某电影院里，小白指着两个角落的空位置兴奋道。 项乐章也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儿。 他给了她一眼眼神，暗示她不要那么大动静。 别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因为，他知道，坐在这个放映厅里的，大都是他的粉丝。 虽然他戴着口罩、帽子和平光眼镜，但是…… 还是有被认出来的可能。 要是在这里被别人认出他就是项乐章……那他今天想要走出这个电影院的大门，就很难了。 小白看懂了他的眼神，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坐到了座位上。 小白四处看了看，扭过头，把嘴巴贴近项乐章的耳朵，低声道：“乐章哥，我们的首映场真的有好多人！” “嗯。” 项乐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乐章哥，你还没告诉我呢。”小白又说道：“你为什么要特意买票进来看自己的电影呀？” “嘘！” 项乐章“嘘”了一声，小心瞄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这才低声回答道：“我来不是为了看电影的，而是来看观众的反应的。” “看观众的反应？？” “嗯。” 项乐章点点头。 他跟小白解释说，在电影首映的时候，偷偷混进人群之中观察观众们的反应，这其实是很多电影人的习惯。 这种操作有不少好处。 例如，通过观众对一些喜剧桥段、煽情桥段的反应，电影人可以得知自己在那些方面的处理究竟到不到位。 如果观众在该笑的时候没笑，该哭的时候没哭，电影人就要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这种反思能够让电影人取得一定的进步。 除此之外，通过观众看完电影后的表情、讨论，电影人还可以得知他们对这部电影的看法，从而推测电影口碑乃至后续票房的发展等等…… 总之，浪费一点时间和几十块钱，到现场看看观众的反应，一般来说都是有利无弊的。 他在前世就经常这么干—— 当然，这一句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啪”地一声，放映厅的灯灭了。 电影，即将开场！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太多太多的惊喜 “我说姐夫，差不多得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女朋友今天60大寿，她都不知道我把车开出来了。” “这样，你慢点开，咱们再绕两圈。” “……” 看这种喜剧片的人，都是抱着找乐子的心态来的，心情比较放松，会比平常更容易逗笑。 单单一句“我女朋友今年60大寿”，就能让一些笑点本就不高的观众笑出声来。 “神特么60大寿。” 扣脚妹笑着跟身旁的二五仔说：“我六十岁的时候要也有这么年轻的男朋友就好了。” 二五仔哧笑一声：“别想了。首先，你得有一辆豪车。” 扣脚妹“哼”了一声，刚想还嘴，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哈哈哈哈”的笑声打断了。 “他衣服怎么被夹住了，哈哈哈，太好玩了。” 二五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提醒道：“嘘，小点儿声！” 提醒完后，自己就低声说道：“乐章哥哥演得太好了。我原本以为，他那种超级大帅哥，演戏剧会放不开手脚呢。” “乐章哥哥是什么人啊？他可是视帝，是个超级棒的演员。放不开手脚？不存在的！” ………… 电影已经开场几分钟了。 虽然周围已经有人在笑，但小胖由始至终却没有被逗乐过一次。 他摸摸下巴，心想：“一些桥段和表演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也只是‘有意思’而已。远远达不到让人哈哈大笑的水准。” 一部无法让观众哈哈大笑的喜剧片，在他看来，是不合格的喜剧片。 他又回想起闫潮生在视频动态中对这部项乐章新电影的大力赞扬。 “看来，闫老师也有走眼的时候。”他想：“不过，也有可能是，闫老师对项乐章——这个新人导演——的期望比较低。期望低，就比较容易被满足……” 正想着，电影里，项乐章——或者说主角夏洛——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被车子拽成“燕尾服”的西装，以大气磅礴之势，一把推开了婚礼现场的大门。 他停在了门口，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因为…… 他的装扮，和舞台上的司仪，一模一样…… 镜头给到婚礼上的其他嘉宾。 他们都用好奇、憋笑的目光打量着他。 司仪也拿起麦克风，问：“这位同行，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呀？” 项乐章眨了眨眼睛，眼珠子溜溜地转，表情没怎么变，但尴尬之意已经溢出来了。 “扑哧。” 小胖终于笑出了声。 “项乐章演得也……太好笑了吧？” “这段表演，太显喜剧功力了！” “换个人上，很难演出这种效果！” 当时，在拍摄这一段的时候，有一位群演曾说过：“天啊，项导，你出道的时候不应该演偶像剧，应该拍喜剧的，哈哈哈……” 现在，小胖心里也出现了一句差不多的话。 项乐章的导演能力、这部片子的质量，他暂时还看不太出来。 但是…… 项乐章的喜剧表演能力，在他看来，绝对是华国第一梯队的！ 小胖的身体稍稍坐直了一些。 他对项乐章接下来的表演，有些期待了。 ………… “快看！那不是闫老师嘛？” “哈哈哈，罗哥，你不去打拳来学校凑什么热闹啊？？” “哇，慕容姐姐还是那么好看！” “仙仙姐姐太美了吧！我知道为什么项老师不让她和女主一起出镜了。因为……有仙仙姐姐在，女主算什么校花？！” “我没看错吧，那个人是时如沙老师吗？虽然他在乐章哥哥的电影里露个脸还挺正常的，毕竟他们关系那么好，但是……这应该是时如沙老师第一次在别人的电影里友情出演吧？乐章哥哥，排面！” “我的妈呀，那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马导吧？！” ………… 众欣院线旗下的某影院中。 一个头发短得像少年的女子，一边看着电影，一边低头在手机上敲着什么。 “无论是演技还是导演的功力……”她心想：“项乐章都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惊喜。” “这部《夏洛特烦恼》，值得我专门做一期视频好好夸奖夸奖。” “嗯……如果做一起关于这部电影的视频的话，观众们最关心的应该是电影拍得怎么样。但是……” “我更想讨论的，是项乐章在其中展示出来的强大演技。” “算了……” 她放下手机，靠在座椅上，眼睛回到大荧幕。 “还是先好好欣赏一遍吧。” “视频的具体内容……就到时候再考虑吧。” ………… 离那个女子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韵味的女人。 如果项乐章也在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女人，正是马力马导的助理之一。 她和那位短头发女子一样，一边看，一边在手机上记录着什么。 到了最后，她将手机揣回了裤兜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下，马导可以放心了。” ………… 在电影正式上映之前，小白作为项乐章的助理，有幸提前看了两遍《夏洛特烦恼》的成片。 电影的许多桥段，她都记得。 但是，在该笑的时候，她还是会被项乐章或者其他演员的演技逗乐。 乐完，她又一脸紧张地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其他观众的笑声。 生怕被逗乐的只有自己一个。 这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有自己笑会尴尬。 而是因为…… 如果笑的人少的话，就说明她的乐章哥那一段的设计、表演还不够出色。 她不希望看见这种情况发生。 不过，还好。 整部电影下来，这种情况一次都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作为一个已经看过两遍成片的人，能把她逗笑的片段，质量都非常不俗。逗乐其他没看过成片的人，不是问题。 小白松了一口气。 看来，乐章哥这部电影，拍得确实很不错！ 她扭过头，笑着扯了扯项乐章的袖子：“乐章哥，怎么样，对观众们的反应满意吗？” 项乐章也笑了笑。 他说：“我只能说……我对这部电影最终达成的效果，很满意。” 至少，他没有将这部在前世评分不低的黑色幽默电影毁掉。 此时，虽然电影已经结束，放映厅的灯也亮起来了，但是并没有多少观众离场。 他们还坐在原位上，静静地等待着片尾彩蛋。 项乐章扯了扯小白的胳膊，趁着这个时机，溜出了放映厅。 第三百三十章 终于有希望了! 马力非常关心项乐章的那部新电影《夏洛特烦恼》。 只不过，他关心的并不是电影的票房销量，而是电影的质量。 一方面，他很期待项乐章能拍出一部高口碑高品质的电影，打破“华国演员转行导演必败”的魔咒。 另一方面…… 项乐章是《夏洛特烦恼》的导演、编辑兼主演，《夏洛特烦恼》的口碑，和他本人的口碑，息息相关。 与此同时，项乐章作为《末日之前》的主演，他的口碑，影响着《末日之前》的口碑，从而会影响到电影的销量。 如果项乐章把电影拍砸了，拍出了一部烂片…… 不仅他自己要挨骂，就连《末日之前》也会遭殃。 说得跟具体一些，就是……《末日之前》到时候的票房，可能会受到影响。 虽然，“马力”两个字就是票房的保证。 但谁会嫌钱少呢？ 要是项乐章的口碑翻车，影响到了《末日之前》的钱途，投资人一个不乐意，会很麻烦。 原本，马力是准备亲自去电影院买张《夏洛特烦恼》首映场的票捧场，顺便看看电影的真实质量的。 但他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开身。 没办法，只好派自己的一位助理替自己去看。 根据那位助理昨天晚上——严格来说，应该是今天凌晨——发来的消息，那部《夏洛特烦恼》拍得…… 似乎还不错？ 马力又看了看助理发来的信息。 “马导，我看完了。感觉拍得挺好的，无论是逻辑、结构都没什么问题。项老师的演技一如既往地优秀，电影的情节设计也很到位。笑点非常足，现场气氛很棒。……总之，如果满分十分的话，我愿意给它打个八分！” 十分满分，能打八分？！ 马力一挑眉。 这话说的，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虽然吧，项乐章有刘伟聪刘副导帮忙，但是…… 他毕竟是个新人导演啊。 刘伟聪虽然在摄影方面的技艺非常高超，但他以前也只导过《诡术神探》这一部电视剧，根本没有电影的执导经验啊！ 这两人加在一起，能拍出八分的电影？ 总感觉…… 不是很可能。 想着，马力退出腾信，打开了快博。 他知道，项乐章执导的电影上映那么大件事，肯定会上热搜。 在热搜话题词条里，肯定会有对那部电影的点评。 他想看的，就是那些点评。 进入快博热搜榜，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瞄到了一条“#项乐章新电影太好玩啦”的话题词条。 没有多想，直接进入。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眼睛也在不停地接收从眼前飞驰而过的信息。 “哈哈哈，我看完《夏洛特烦恼》回来了！太好看了！姐妹们，快去看！好久没看过那么有意思的喜剧片了！” “最近两年，我在电影院看到的喜剧片，全都充斥着各种尴尬的笑点。每每到了电影结尾，还非要来一段相当刻意的煽情，无语得要死…… “我本以为，《夏洛特烦恼》也是这样的喜剧片，所以，没对它抱有太高的期望。可是，看完之后，我发现，它完全不是这样的！ “它的许多笑点都很高级，不会让人感觉到尴尬——当然，尴尬的笑点也有，但相较于近几年来的喜剧片而言，简直少得可怜——结尾部分更是让我懂得了为什么它叫‘黑色幽默’。 “如果你要让我给这部电影打分，我愿意给它打88分！如果考虑到主演和导演是项乐章的话……我要打分！” “一想到之前我居然在《夏洛特烦恼》和《你的，我的》之中纠结过，我就想给自己一耳光！你纠结这干嘛？你永远可以相信乐章哥哥！乐章哥哥，永远的神！” “……” “嘶……” 马力摸了摸下巴，有些捉摸不透了。 怎么热搜词条下面的评论，也是清v一v色的好评？ 这不科学啊。 难道……这些都是水军？ 可是，看他们说话的语气，又像是真人。 不不不，也不一定。 万一是比较高级的水军呢？ 比较高级的水军，往往是看不出来的。 看了几分钟，马力还是放心不下。 他决定再换一个平台。 知否。 豆萁。 这两个平台的装b怪虽多，但是，他们对电影等文艺作品的评价都还是挺客观的。 想着，马力又分别打开了知否和豆萁。 结果，毫不意外地，在知否和豆萁上，《夏洛特烦恼》的好评率也相当高。 在知否，它的推荐度是百分之八十一。 而在豆萁，它的分数也有整整八点七！ 可这还是无法让马力安心。 因为，项乐章的粉丝很多。 粉丝和水军一起努力，别说百分之八十一的推荐度和八点七的豆萁评分了。 只要你想，把推荐度刷上百分之九十、豆萁评分刷上九分……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快，马力就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永远都不可能安心。 想要放下心来，只有一个办法。 亲自到电影院去，把电影完完整整地看上一遍。 看完，就知道电影的质量究竟怎么样了。 马力低下头去，翻了翻今天的行程表，思考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多空出了三个小时的时间。 随后，马不停蹄地在网上买了一张最近的票，带上帽子口罩，驱车前往电影院。 ………… 两个小时后。 放映厅的灯，“噔”地亮了。 马力坐在原位，藏在口罩底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错。 很不错。 这下，他终于相信了助理以及快博、知否、豆萁网友对《夏洛特烦恼》的评价。 这确确实实是一部优秀的黑色幽默电影。 即使是让他打分，他至少也会给这部电影打七十八分。 “七十八分”，看似不高。 但要知道，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哪位青年新人导演的商业片作品，获得过他如此高的评价。 换句话说，能在他手上拿下七十八分的青年新人导演，除了项乐章之外，全都是拍文艺片的。 马力看着大荧幕里的片尾彩蛋，欣慰地想：华国影坛的未来…… 终于有希望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必败无疑 一月二日，早上八点。 项乐章刚一起床，就在酒店的桌子上看见了一沓资料，上面写满了《夏洛特烦恼》、《你的，我的》以及《人在江湖》的首日票房以及票房分析。 应该是小白在他睡觉的时候拿过来的。 他打了个哈欠，先是洗漱了一番，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后，这才回到桌前，拿起资料翻看了起来。 一看，眉头高高挑起。 这个数据，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夸张！ 《你的，我的》首日票房一点三亿。 《人在江湖》首日票房八千万。 而投资两千万，由他这个新人导演执导拍摄的《夏洛特烦恼》…… 首日票房，两点一亿！ 即使交完税、扣除分成，这两点一亿的票房，也足够他回本了！ 不仅回本，甚至还有得赚。 项乐章有些乍舌。 难怪那么多演员在演出头了之后都会动自己拍电影的主意。 拍电影……这么好赚的吗？ 如果他的这个想法让其他电影人知道了，恐怕会吐血。 他之所以觉得电影那么好赚，一个是因为他作为华国顶流，票房号召力很强，而他自己又是电影的导演兼主演，不需要给自己支付片酬，省去了一部分成本。 其次是因为电影本身的成本就不高，他并没有花多少钱。 还有，整部电影就两个投资人：他和余悦。 所以，他自己能拿到手的票房分成比例比一般的导演、投资人要高上不少…… 别人投资、执导电影想要不亏就已经很难了，像他这样光是靠首日票房就能把成本全部捞回来的…… 极其稀少。 正翻着资料，房门“嘀”地一声开了。小白端着一盘早餐走了进来。 “呀，乐章哥，你醒啦。” 小白笑眯眯地说：“金姐让我放你桌子上的票房报告你看了吗？听说……我们的电影成绩很不错。” “何止是很不错？” 项乐章也笑着说：“是相当不错。” 但是，这个成绩能维持多久呢？ 不好说。 他的粉丝虽多，但是会去电影院买票看电影支持他的粉丝总归是有限的。 再过个两三天，粉丝的票房基本上就贡献完了。 电影的最终成绩究竟如何，还是得看路人观众给不给力。 突然，他的脑子里又出现了一部电影的名字——《乐队之人》。 这部电影，绝对是他的强敌。 《你的，我的》和《人在江湖》都不太可能对《夏洛特烦恼》的票房造成威胁，但是…… 《乐队之人》，就不一定了。 “那部电影，应该是昨天——哦不，应该是今天凌晨零点的时候在华国首映的吧？不知道它的票房成绩怎么样。” 想着，他又翻了翻手里的票房报告。 报告中显示，最近几天，有不少院线可能会提高《夏洛特烦恼》的排片。 这样虽然会拉低平均上座率，但是有利于总票房的增长。 这是好事。 只不过…… “按照预测，千里院线只会提高百分之三的排片，众欣院线只会提高百分之三点二……这个比例是不是……太低了点？” 项乐章把报告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按照上面的预测，就算院线们给《夏洛特烦恼》提排片，最多也就是提百分之三点五。 项乐章在看之前，还以为自己能看到百分之五、百分之七甚至百分之十这样的数字呢。 毕竟，《夏洛特烦恼》的首日票房那么优秀。 “嗡”。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金孝娜打来的。 他接了。 两人客套了一阵后，金孝娜直接进入了主题。 金孝娜问项乐章有没有看她让小白交给他的票房报告。 项乐章说看了。 她问项乐章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疑惑，项乐章说有。 他说他觉得院线可能会给他们更高的排片。 可金孝娜却否定了这个说法。 她的理由是，第一，《你的，我的》是地心传媒投资的片子，《人在江湖》是光影传媒投资的。无论是地心还是光影，都是业内巨头。现在他们的电影刚上映，屁股还没坐热呢，院线不太可能冒着得罪它们的风险，强行让《夏洛特烦恼》从它们身上吸排片。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等过一段时间，如果《夏洛特烦恼》的票房成绩还稳健的话，那么那些院线或许就会将那两部电影的一部分排片分给它。 第二个理由是…… 《乐队之人》，来了。 “它也是一个票房怪物。而且……” 金孝娜犹豫了一下，说道：“根据我们的票房预测，它最终的票房成绩，很可能会超过《夏洛特烦恼》。” “在有它在的情况下，《夏洛特烦恼》的排片量没有下降，反而还有提升，就已经很走运了。” 项乐章沉默了一阵。 其实，他拍这部《夏洛特烦恼》，就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拍电影的愿望。 至于赚钱、和别的电影比拼票房成绩…… 这些事情，他在拍摄的时候，都是没有想过的。 按理来说，不管《乐队之人》的最终票房成绩能不能超过《夏洛特烦恼》，他都不在乎。 但是…… 不知为何，在听到金孝娜用有些复杂的情绪说出那句“它最终的票房成绩，很可能会超过《夏洛特烦恼》”的时候，项乐章的心里，突然有了胜负欲。 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乐队之人》……拍得很好吗？” “怎么说呢，看网络上的评价……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金孝娜顿了顿，又说：“它在知否的推荐度和《夏洛特烦恼》五五开，但是在豆萁，它目前的评分是九点一，比《夏洛特烦恼》还要高！” 项乐章一惊。 虽说电影在刚上映的时候，因为水军和粉丝的关系，评分都会稍微偏高一些。 例如《夏洛特烦恼》在他看来也就七点几分到八分的水准，现在在豆萁上却有八点七分。 但是…… 《乐队之人》的九点一分，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要知道，在豆萁上，能够拿到九分以上的电影，也就一百来部。 它的质量，真的能高成这样？ 如果是真的，那他必败无疑。 不过，是真是假，还得去电影里看了才知道。 “金姐，”他说：“帮我调整一下档期，我想去电影院看看那部传说中的《乐队之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石砖乐队 尽管临时调整档期非常麻烦，但金孝娜还是成功办到了。 她为项乐章争取到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刚好足够项乐章现在出发赶去看最近的一场电影。 他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剩余的早餐，一咬牙，说：“算了，不吃了。走，小白，看电影去！” “好的！” 小白答完，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等项乐章换好衣服下到楼底时，司机已经在车子里等待他们了。 他们开车驶往项乐章买好票的那家电影院。 在项乐章和小白进场坐下的那一瞬间，电影正好开场。 “来得刚刚好。”小白低声道。 “嗯。” 项乐章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荧幕。 他倒要看看，那部传说中扫了一圈国际大奖的《乐队之人》，到底好在哪里。 ………… 《乐队之人》全片共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项乐章一直保持着全神贯注的状态，看完了。 不可否认的是，这部电影拍得确实不错。 但是…… 豆萁九点一分？ 太过了。 在项乐章看来，它的真实分数应该在八点二分左右——比出自他自己之手的《夏洛特烦恼》要高上一些。 没办法，他毕竟是个新人导演，而且喜剧片想要拿高分可比《乐队之人》这种励志片要难上不少。 项乐章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一个劲敌。 质量不俗，噱头又足，有点难搞。 想要像某些文娱小说那样，靠着电影本身的品质撞沉它，几乎是天方夜谭。 论质量，《夏洛特烦恼》和《乐队之人》谁都撞不沉谁。 如果要帮金孝娜报仇，拉低这部关于石砖乐队的《乐队之人》在华国的票房，就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例如…… 舆论。 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项乐章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 “算了，”他心想：“先去工作吧。” 《乐队之人》这才刚上映不到24小时呢，没必要急于一时。 ………… 一月三日，早晨。 漂亮国。 石砖乐队的主唱艾伦一起床，便接到了报喜的电影。 “嘿，兄弟，我们电影的票房成绩出来了。” “噢？”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他，顿时就有了精神。 因为，他本人就是《乐队之人》的投资人之一。 他给那部电影投了上千万的美刀，还花了些钱动用自己的人脉为它搞来了不少奖项，他对那部电影最终能取得的成绩非常期待。 如果电影最终的成绩足够好看，那他会考虑投资出续作，并且拉上自己石砖乐队的兄弟们在电影里自己扮演自己。 “怎么样？” “三个字：很不错！你绝对不敢相信，兄弟，我们的全球首日票房居然有五千万美刀！” “什么？！你再说一遍？” “五千万美刀！” “五千万……”艾伦的嘴角先是微微上扬，随后，狂放不羁的笑声便从他的嘴里传出：“哈哈哈哈哈，五千万美刀，五千万！” 在这个时空，美刀和华国币的换算比例大致是一比七。 五千万美刀，换算成华国币，就是三点五个亿！ “而且，你绝对想不到我们的电影在哪国的卖得最火爆。” “哪国？难道不是漂亮国吗？” “虽然漂亮国也给我们贡献了不少票房，但是……我们最大的票仓，不是它。” 艾伦眉头一挑：“那是……” “华国！” “华国？！”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出乎意料是因为，在艾伦眼中，华国似乎还挺穷的…… 在情理之中是因为，艾伦不止一次地听说，华国现在已经成为了全球第一大票仓。 有不少全球上映的电影，最高票房地就是华国。 “没错，华国。” 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把主要的宣传精力放在欧美。可现在看来……我们应该要更重视华国的市场。” “所以，你打算在华国增加宣传投入？” “没错！不仅如此，我还希望你和你的队友们能够去华国一趟。” “去华国？去那种穷地方做什么？” “别说得那么难听，那可是我们现在最大的票仓。想要赚钱……华国的钞票，绝对不容错过！” 艾伦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先说，去那里做什么？” 突然之间，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华国…… 他曾经和华国——或者说华国人——有过一段往事。 “我会帮你们安排一些活动，宣传我们的电影。” “你直接宣传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们过去？” “拜托，老兄，有钱赚你都不赚吗？” “唉，算了。” 艾伦一咬牙，说道：“为了让电影的票房更好看，去就去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帮你们订票……” ………… 华国。 某学校，某宿舍。 “小舟，小舟！你听说了吗，《开心每一周》来我们学校请观众了，说长得好看的女生优先，你可以去呀！” 扣脚妹刚一推开宿舍大门，就冲着坐在书桌前玩手机的小舟嚷嚷道。 小舟抬起头来，说：“我看到通知了。但是……要在场馆里面坐一整天，才给五十块钱，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我才不去呢。” “去啊，为什么不去！” 原本躺在床上的二五仔听见两人在聊《开心每一周》请观众的事，果断从床上跳了下来，说道：“反正我报名了。” “为什么啊，你缺这五十块吗？”小舟疑惑道：“要在那里待一整天的。” “我不缺钱，我也知道很辛苦，但是……我收到了一个小道消息。” “什么消息？” 扣脚妹兴冲冲地插嘴道。 “跟你有啥关系，‘长得好看的女生优先’，你又报不了名。”二五仔开玩笑似地怼道。 扣脚妹毫不留情地还嘴：“你不也报了？” “你们消停会……”小舟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先把小道消息说完。” 扣脚妹撅嘴道：“是她先要和我吵的。” “我哪有和你吵？我只是说了——” 二五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舟用眼神打断了。 她用“放你一马”的表情看了一眼扣脚妹，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听说……石砖乐队，会参加这一期的《开心每一周》！”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 “石砖乐队……来华国了？” 听见电话里金孝娜的话，项乐章有些惊讶。 “他们是来给电影做宣传的，还是来开演唱会的？” “来做宣传的。”金孝娜说道：“据说他们联系了好几档比较红的综艺和访谈节目，估计能给《乐队之人》创造不少曝光度。” “他们在华国呆多久？” “三天吧。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三天之后就会回漂亮国。因为他们在漂亮国还有巡演。怎么了？” “三天……”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三天时间，一般情况下，能录完三档综艺就不错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孝娜，金孝娜点点头，说他猜得没错，综艺，他们确实只能录三档…… 但是，访谈类节目，他们也可以抽空录那么一两个、两三个。 三档综艺加上两三个访谈节目，这为电影带来的曝光度可不低。 项乐章看了今天的票房报告。 根据票房报告显示，《夏洛特烦恼》的票房成绩略有下滑，但下滑的幅度不大。 《你的，我的》和《人在江湖》依然没有威胁，它们的票房也下降了，而且下降的幅度比《夏洛特烦恼》还要大上不少。 当然，这些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重点是，《乐队之人》也出现在了今天的票房报告之中。 《夏洛特烦恼》的首日票房是二点一亿，而《乐队之人》…… 只比它低了一千万。 拿下了整整两个亿的首日票房。 这看似是《夏洛特烦恼》赢了。 但是，要知道，《夏洛特烦恼》首日只需要面对《你的，我的》和《人在江湖》两个比较强力的敌人。 而《乐队之人》面对的强力敌人，有三个。 这么一看，《乐队之人》首日票房的两个亿，来得比《夏洛特烦恼》首日票房的二点一亿更加亮眼。 过不了多久，《乐队之人》又有三档当红综艺和两三个访谈类节目的热度加持…… 相信用不了几天，它的票房成绩就能超过《夏洛特烦恼》，成为这个档期的头部。 自己的电影是不是“头部”，项乐章其实并不在意。 除非，取代自己的电影成为头部的，是《乐队之人》——那部由艾伦投资的电影。 艾伦和金孝娜有过节，是金孝娜的仇人。 而金孝娜帮了他那么多——他最开始爆红的那部电视剧就是金孝娜帮他接来的——对他有恩，算是他的半个恩人…… 恩人的仇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敌人踩着自己的头登上王座？ 这不是项乐章的作风。 他知道，他必须拿出一些东西来了。 “金姐。” 他突然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要送你一首歌？” “一首歌？” 金孝娜一愣。 如果她的面前此时有面镜子，她便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居然有些发红。 她摸了摸脸，问：“记得……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你也知道，我是个说到做到有诺必践的人。现在……是时候兑现我的诺言了。” ………… 《开心每一周》的录制现场。 虽然小舟仍然觉得，为了五十块钱和“见石砖乐队一面”这种事情，跑到录制现场一坐坐一天有点蠢，但她最终还是受不了两位舍友的撺掇，陪她们一起来了。 因为是一起报名的，所以她和扣脚妹、二五仔的座位紧靠在一起。 她低声对两人说：“你知道为什么节目组还需要花钱请观众吗？因为这期来的是石砖乐队。如果来的是乐章哥哥，别说给我五十块了，你让我倒贴节目组五十块我都乐意。” “嘘！小声点。这里很多石砖乐队的粉丝的。”扣脚妹赶紧说道：“还有，虽然我也觉得石砖乐队比不上乐章哥哥，但是……他们在华国还是很火的。你看周围那些激动的小姐姐……还有那个小沙比就知道了。” 说到“小沙比”的时候，她用嫌弃的眼神看了一下身旁根本坐不住的二五仔。 过了两秒，她一个没忍住，说道：“你先坐好。人家没那么快出来的。” “我知道！但我坐不住。” 二五仔兴奋道：“石砖乐队！那可是石砖乐队！我超喜欢他们的！” 扣脚妹乐了。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们，我给你出个主意。看到那边没有？那里是嘉宾出口。你挤进旁边的人群里，等石砖乐队出来的时候伸手上去，说不定可以摸到他们。” 她也就开玩笑似地那么一说，没想到二五仔还当真了。 “有道理啊！”二五仔一拍大腿，说道：“姐妹们，我先溜了！” 扣脚妹一愣。 见二五仔真的站起来俯下身子朝嘉宾出口冲去，她也一咬牙站了起来。 “等等我，我也去！” 小舟懵逼地看着离开的两人，又看了看旁边空下来的两个位置，犹豫了一阵，也跟了上去。 此时，《开心每一周》的主持人团已经全部上场了。 他们插科打诨了一阵，念了几个广告，随后其中一个胖子一脸神秘地说：“听说，我们这期会迎来一个超级无敌火的组合。” “超级无敌火？那么夸张的吗？” 一个短头发的女主持人假装惊讶道：“该不会是项乐章和潘明安组成了一个组合吧？” “你开什么玩笑啦。”长头发女主持人笑着拍了她一下，说道：“是石砖乐队啦！” “石砖乐队？！” 短发女主持人夸张地“哇哦”了一声，说道：“他们在国外超级火的，好像是什么……漂亮国第一乐队？” “不要说什么‘在国外超级火的’这种话好不好？即使在华国，他们也有很多粉丝的。观众朋友们，你们说对不对？！” 铺天盖地足以引发山崩海啸的“对”声瞬间填满了整个场馆。 胖子主持人顺势用激情洋溢的语气说道：“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有请今天的嘉宾——石砖乐队！” 伴随着观众们的欢呼声，由艾伦带队的石砖乐队众人便从嘉宾通道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挤进最边上的二五仔和扣脚妹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石砖乐队！我超喜欢你们的歌！” “艾伦先生，和我握个手吧！” 小舟捂着脸看着两人，真想装作不认识她们扭头就走。 虽然…… 她身边的观众，都和她们一样疯狂。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凭什么! 扣脚妹和二五仔拼了老命地伸出手想要跟走在嘉宾通道上的石砖乐队成员们——尤其是主唱艾伦——握个手，击个掌。 然而，她们叫得嗓子都要冒烟了，石砖乐队的众人却始终没有看她们半眼。 更不用说握手、击掌了。 仿佛她们这些观众都是空气，根本不存在似地—— 不，这么说不准确。 在他们眼中，这些激动的观众还是存在的。 因为，他们经过这些观众的时候，眼底掠过了深深的厌恶和鄙夷。 就好像那些尖叫着的人不是他们的粉丝，而是一堆堆臭气熏天的垃圾一样。 扣脚妹和二五仔等粉丝都处于激动之中，并没有看出这点。 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小舟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黑着脸挤到两人身旁，扯了扯她们的衣服。 本来，她很想将自己注意到的情况告诉她们。 但到了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走吧，回座位吧。等下被节目组的人发现，要挨骂的。” 那两人看着石砖乐队成员们远去的身影，眼睛里满是不舍、失望和遗憾。 “他们没理我。” “也没理我。” “哎呀，大意了，他们是漂亮国人，我刚刚应该说英语的。”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啊，一定是因为我没有说英语他们听不懂所以才不跟我握手的。” 小舟忍住了嘴边的那句“不是的，他们是因为看不起你们所以才不搭理你们的”，又提醒了两人一遍： “快走！” 两人叹了口气，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说道：“走吧，回座位吧。” ………… 整个录制流程下来，小舟的注意力大多时候都不在节目本身之上。 虽然她身旁的扣脚妹和二五仔常常笑得“咯咯咯咯”的，跟老母鸡似的，但她却笑不出来。 她的脑子里一直重播着她在石砖乐队那帮家伙眼中看见的不屑、厌恶与鄙夷。 一想起那副神态，又想到他们的电影《乐队之人》现在还在跟乐章哥哥的《夏洛特烦恼》抢排片抢票房……她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就只剩下了敌意。 终于，熬了不知道多久，录制总算是结束了。 她伸了个懒腰，心说下次除非乐章哥哥在场，否则自己再也不来干这种活了。 可反观她身旁的二五仔和扣脚妹，却仍然精神得不行，甚至还在兴奋得讨论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拦截石砖乐队的人，问他们要签名要合影。 小舟犹豫了一下，插嘴说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别去了。” 这时，她们才意识到小舟的存在。 “欸，小舟，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二五仔说：“虽然你对他们好像不太感兴趣，但是……有一张和漂亮国第一乐队的合影，你不觉得很炫吗？” 小舟的脑中，又出现了那不屑厌恶的眼神。 她摇摇头，说：“不。” “为什么？” 扣脚妹表示她觉得挺酷的。 正说着，观众便要开始退场了。 小舟注意到，退场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很正常，而另外一拨人则是聚在一起，冲得飞快。 扣脚妹和二五仔告诉她，那些冲得飞快的人，就是要去堵石砖乐队的。 她们也要加入其中。 “你也一起吧，来吧，来吧！” 说着，她们便不由分说地扯着小舟一起加入了堵人的行列。 虽然她们跑得已经很快了，但是到地方后，她们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来晚了。 石砖乐队离场的通道，堵满了赶来的粉丝。 “我们还是走吧。”小舟低声道：“这里太多——” 话还没说完，周围便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原来，是石砖乐队的人出来了。 “石砖乐队！” “艾伦哥哥！” “看我，看我！跟我合张影！please！” 石砖乐队的几位成员对视了一眼，一帮保镖从他们身后的大门中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用傲慢的眼神扫了一圈堵在门外的粉丝，嘴角扬起了轻蔑的弧度。 站在最中间的主唱艾伦更是厌烦地做了一个“哪里凉快待哪去”的手势。 可是，粉丝们却像不会察言观色一样，依旧在那尖叫，堵着不散，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挤开保镖跑到他们身边。 艾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忍不住用蹩脚的中文喊了一声：“滚开！” 但周围的尖叫声实在是太大了，直接把他的声音尽数吞没。 朝他们挤来的人越来越多，挤得越来越使劲，保镖拦得也越来越吃力。 终于，就在这个时候，保镖一个没拦住，还真有两个女粉丝成功突破了保镖们的包围圈。 她们只要再多跑两步，就能直接抱住艾伦—— 事实上，她们就是打算这么做。 可艾伦没让她们得逞。 在发现那两个人靠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就下意识地提起脚来，对着两人的肚子狠狠地踹去！ “砰、砰”两声闷响，两个女粉丝痛苦的哀嚎刺破了周围的尖叫声。 尖叫停住了。 堵在门外的其他粉丝也愣住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抱着肚子像蛆一样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的两位女生，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趁着他们发愣的时候，艾伦赶紧开口道：“走，我们快走！别管那些混蛋了，直接走！” 得到了艾伦的命令，保镖们一把拨开挡在前方的粉丝们，护送着石砖乐队的几个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大喊了一声：“救护车！叫救护车！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流血了，快点叫救护车！” 透过混乱的人群，小舟模糊地看见，那两位被踹倒的女孩还躺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抖动。腮红和口红都遮不住她们发白的脸色。 除此之外，她还注意到，正如刚才有人喊的那样，其中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裙子已经被不知从哪流出来的血液染红了。 小舟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虽然她并不认识她们，但是……但是…… 这里是华国！ 这里可是华国啊！ 凭什么…… 那些家伙凭什么这样对待她们？！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绅士》 （前排提示，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绅士》……） 艾伦打人的事，最终还是被压住了。 现在《乐队之人》刚上映不久，相关利益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棵摇钱树被那么轻易地毁掉。 他们给各大平台砸了不少钱。 豆萁、知否、快博…… 想在网络上讨论这件事情？ 可以。 但是你要么会被限流，要么会被删帖甚至封号。 所以，这件事情的知情者，极为有限。 当然—— 圈里人除外。 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圈里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项乐章。 “来华国赚我们的钱还打我们的人……那个叫艾伦的家伙，还真是无法无天啊。” 他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金孝娜的声音，皱着眉头说道。 “你知道更过分的是什么吗？”金孝娜用气愤的语气继续说：“被他踢的那两个女孩子里面，有一个人是怀了孕的！如果我的消息无误的话，他那一脚，好像给人踹流产了。” “什么？！” 项乐章的血压一下就上来了。 “那那两个女孩子的家属……” “据说，艾伦那边的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破财挡灾，让他们当作无事发生。”金孝娜无奈道：“就是可怜了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她们的家属居然答应了？” “嗯。可能……他们给的钱，确实很多吧。” 项乐章沉默了下来。 那两个女孩子的“家属”能“原谅”艾伦，不代表着那两个女孩子能原谅他，也不代表着那个尚未来到人世的孩子能够原谅他…… 更不代表项乐章——一个有人性有良知的人——能够原谅他。 他沉声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金孝娜一愣：“你想做什么？” “我写了一首歌。”项乐章用冰冷的语气说道，“这两天我再调整一下歌词，顺便把伴奏给录了。你找时间帮我安排个录音室，大概三天后，我要去录歌……” “等……等等。” 金孝娜打断道：“你想把这件事写进歌里？倒不是说不能写，但是……” 她挠了挠头，跟项乐章说，第一，艾伦投资的——同时也是以艾伦为主唱的石砖乐队真实经历改编的——《乐队之人》现在是《夏洛特烦恼》的强力竞争对手。 在这个时候，项乐章自写自唱一首对艾伦和《乐队之人》有负面影响的歌曲，可能会被有心人刻意误解，认为他写歌的目的就只是想打击敌人。 这反而会影响到项乐章自己的声誉。 可项乐章对此却不以为意：“金姐，你是不是忘了，除了‘项乐章’之外，我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宫野。 他完全可以以宫野的名义创作并发表这首歌。 金孝娜摸了摸下巴。 她确实忘了这一茬。 但是，她又接着跟项乐章说，那只是其一。就算项乐章用宫野的身份创作、发表歌曲，也会遇到第二个问题： 艾伦那边的人很重视“艾伦打人”这件事情的影响。 为了消除影响，他们投了不少的钱压热度。 就算项乐章把这件事写进了歌里，并以宫野的身份发表了歌曲…… 那首歌也不一定能让多少人听见。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但是，“不一定能让多少人听见”，就意味着，还是会有人能听见并且从中得知“艾伦打人”的事情。 这，就足够了。 或许歌曲在艾伦方面的打压下，传播的范围不会特别广，但这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项乐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孝娜，金孝娜见他实在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答应会帮他安排录音室。 ………… 从去《开心每一周》当观众到现在，已经有四天了。 小舟脑子里还是忘不掉艾伦连续两脚踹倒两个女生的场面。 更忘不掉其中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生身下的那一摊血迹。 这几天，她一直在网上用“艾伦打人”之类的关键词进行搜索，想要获得一点关于这件事情的相关消息，想要看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相关讨论。 可是，她发现，在网络上讨论这件事情的人，似乎少之又少。 在网上冲浪了那么多年，这是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件事，被花钱压热度了。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不明白。 这里可是华国！ 一个洋鬼子，在华国的地界，打华国的人，华国一些见钱眼开的平台居然为了一点小钱助纣为虐，压事情的热度…… 他们还有心吗？！ 扣脚妹和二五仔虽然以前是石砖乐队的粉丝，但是，这几天她们的心情也很糟糕。 一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偶像艾伦对华国人的恶意，二是因为……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快播热搜上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合理吗？ 平时，娱乐圈的一点风吹草动，例如某某明星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衣服都能上热搜。 可现在呢？ 艾伦，一个外国的明星，在华国的地盘打华国人，这件事居然上不了热搜？！ 这个热搜榜是摆设吗？ 整整四天，她们三个人都因为这件事情闷闷不乐的。 直到—— 现在。 “姐妹们，快来，快来！” 一片寂静的宿舍里突然响起了小舟的叫声：“宫野老师发新歌了！” 另外两个人心情毫无波动，表示：“宫野发新歌你那么激动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发新歌的是乐章哥哥呢。” “那……如果我告诉你们，宫野老师发的那首新歌，写了艾伦前几天打人的事情呢？！” “什么？！” “卧槽，真的假的？！” 两人瞬间来了兴致，赶紧从床上翻下来，跑到小舟身旁，探头看向她的电脑屏幕。 小舟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绅士》。 ………… 虽然，爱交朋友、在民谣圈子里人脉极广的欧阳池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联系上那位叫“宫野”的神秘民谣歌手，但他一直都没有停止对他的关注。 无论是那篇名叫《勋章到手了》的讽刺小说，还是那首名为《破碎》的原创歌曲，他都读了、听了。 虽然，它们都不是民谣，但宫野在其中展现出来的才华还是令他震撼不已。 他发现，这个家伙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今天，在刷快博私信箱的时候，他发现，有位粉丝给他留言说：“池哥，野哥又发新歌了，这你不去捧个场？” 所谓“野哥”，正是一部分网友对宫野的称呼。 “宫野又发新歌了？” 欧阳池眉头一挑，当场杀进了宫野的快博首页。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大致猜到他是谁了! 欧阳池点开宫野的快博首页一看，果然，在他的快博首页上，果真挂着一首名为《绅士》的新歌。 看这歌名，似乎又不是民谣…… 他有点小失望，心说：“你说你，明明在民谣上天赋那么高，又是靠民谣火起来的，干嘛不多写点民谣？” 再来多几首《羊城》那样的民谣，包你能成为华国一流的民谣歌手。 不过…… 即使不是民谣，欧阳池也要点开听听看。 毕竟，说不定……能获得什么惊喜呢。 想着，他便点开了那首名为《绅士》的新歌，听了起来。 “衣冠齐楚， 光鲜亮丽。 歌曲心系疾苦， 圣洁如同上vv帝……” 光是开头，还听不出什么来。 但欧阳池隐约感受得到，宫野看似平静的语调下，隐藏着丝丝的愤怒。 看来，虽然这首歌从前四句歌词上看，是首赞颂某人的歌，但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 他继续听下去。 “……它们的信徒遍布大江南北， 没人看清面具后面站的是圣徒还是魔鬼。 套上西装忘恩负义的小人也能成为绅士……” 欧阳池眉头一挑。 这首歌的攻击性……有点强啊。 “……它们站在舞台成为巨星， 死于脚下、腹中的孩子却无人问津……” 等等！ 巨星、死于腹中的孩子…… 这指的难道就是—— “……身为偶像， 却夺走粉丝的希望……” “……冷眼寒面， 还想让人跪着送钱……” 歌曲不长，只有三分钟出头。 很快，欧阳池的耳机里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但他仍然没有把耳机摘下。 他还在回想着方才听到的那首歌，以及歌里写到的事情。 艾伦打粉丝，导致粉丝流产的事情，他也有听说。 但他一直都不是很相信。 因为他觉得，艾伦作为石砖乐队的主唱，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在听歌的时候，他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之前没有在意的细节。 例如，在刚听说艾伦打粉丝的时候，他就上网搜了一下，发现相关的讨论很少。 但他在一条相关动态下面看见了两百来条留言。 不过那个时候他赶时间，没有细看。 等他有空了，想要找来那条动态再看时，他却惊讶地发现，那条动态消失了…… 现在想想，应该是被艾伦方面公关掉了。 这些先前没有过多在意的细节，都在提醒他：艾伦打粉丝一事，似乎…… 是真的。 他把粉丝肚子里的孩子一脚踹流产的事情，似乎，也是真的。 一把火从胸中燃起。 “他奶奶的，”他低声骂道：“洋鬼子在我们的地盘欺负我们的人，还想从我们的人手里赚走我们的钱？” 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说着，他果断转发了这首歌，并且配文道：“有些事情，被花钱限流了，并不代表着没发生过。宫先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发歌说那件事情的人，好样的！” ………… “衣冠齐楚， 光鲜亮丽。 歌曲心系疾苦， 圣洁如同上vv帝……” “……它们的信徒遍布大江南北， 没人看清面具后面站的是圣徒还是魔鬼。 套上西装忘恩负义的小人也能成为绅士……” “……它们站在舞台成为巨星， 死于脚下、腹中的孩子却无人问津……” 听着电脑外放流出的歌声，小舟、扣脚妹和二五仔激动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没错，这首歌写的就是艾伦那孙子！绝对的！” “终于有个公众人物敢公开说这件事了，不容易啊！” “先别说这个。”小舟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看看这首歌的数据！” 听到小舟的话，两人低头看了一眼这首《绅士》的播放量。 它从发表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小时了，但是它的总播放量…… 居然才堪堪达到五万！ 虽然宫野并不是什么流量明星，但他好歹是上过几次热搜、有着不少活跃粉丝的！ 好不容易发首新歌，还是一首讲这种大料的新歌…… 四个小时，才五万播放？ 你敢信？！ “这如果不是被限流了，我当场把你电脑吃掉！” 扣脚妹拍桌道。 “虽然我也觉得这首歌被限流了，但是……”小舟无奈道：“你就不能吃自己的吗？” 二五仔插嘴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好不容易出现一首说这件事的歌，居然还没限流了，你们难道就打算这么看着？动起你们的小手，转发起来啊！” 另外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对对对，转发！” “把这首歌往群里面发，往乐章哥哥的群里发！现在艾伦那孙子投资的电影正好在和乐章哥哥的电影抢票房，乐章哥哥的其他粉丝肯定会对他的黑料感兴趣的！” “聪明，就这么干！” ………… “终于……出现了一个敢说那件事的人。” 潘明安冷笑着对电话那头的木姐说道：“木姐，这首《绅士》，我们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如果能够用它拉低艾伦和《乐队之人》的声誉，我们电影的票房还有往上升的机会。”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说？”木姐不屑一笑，说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一点……你可能没注意到的事情吧。” “什么事？” “你对这个所谓的‘宫野’，怎么看？” “宫野？” 潘明安摸下摸下巴，说道：“挺神秘的一个人，听说欧阳池联系了他很久，都没有见到他。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你错了。”木姐笑道：“最后一句话错了。” “我觉得……我大致猜到他是谁了。” “噢？！”潘明安好奇道：“是谁？” 木姐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宫野从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做过多少件值得关注的事情吗？” 潘明安无奈道：“我平时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四件。” “第一件，写出民谣《羊城》，捧红了一家名为‘小项声’的音乐餐厅。” “第二件，写出讽刺小说《勋章到手了》，重重打击了一个名为羊迁的……‘作家’——暂时这么叫他吧。” “第三件，写出《破碎》，揭露白婕校v园v暴v力的往事。” “第四件……就是写出了这首《绅士》。” 木姐笑道：“从这四件事里，你看出了什么共同点吗？” “共同点？”潘明安想了想，摇摇头，诚实道：“没有。” “那你听好了。第一件事里，那家‘小项声’餐厅的老板姓项；第二件事里，那个被打击的名为羊迁的作家，曾在节目里语言攻击过项乐章的学姐兼老板余悦；第三件事里，白婕跟项乐章有些过节；而第四件事里……” 潘明安插嘴道：“那首《绅士》，写的是艾伦！而《夏洛特烦恼》的强力竞争对手之一的《乐队之人》，正是以艾伦为主唱的石砖乐队的真实事件改编的！” “没错。而且，你仔细想想，‘宫野’这两个字，听起来是不是和‘工作’的‘工’、‘页面’的‘页’很像？” “嗯嗯。” “那你再想想，‘工’和‘页’合在一起，是个什么字？” 工、页合起来…… 不就是“项”吗？！ 潘明安恍然大悟。 “木姐，你的意思是……” “宫野，就是项乐章？！” 第三百三十七章 压不住了! “没错！” 电话里的木姐斩钉截铁道：“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但是……八九不离十。那么多细节都指向了项乐章，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那么……” 潘明安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信息，对我们有什么用处吗？” 不等木姐回答，他就一拍大腿，自己说道：“对了！我们可以把这个消息爆出去！” “把这个消息爆出去？” “没错！木姐，你想啊，现在《乐队之人》是《夏洛特烦恼》的敌人。项乐章写一首会对《乐队之人》的声誉造成负面影响的歌，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是不是……” “你是蠢货吗？” 木姐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以为把‘宫野’就是‘项乐章’的消息爆出去，会影响项乐章的口碑？没错，如果我们多花点力气，确实可以对他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但影响不会很大。毕竟……他在歌里写的那些事情，不都是真的吗？我们没必要花那么大力气那么多资源做这种损人又不怎么利己的事情。” “而且……”木姐冷笑一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宫野’就是‘项乐章’这个消息一爆出来，会给他和他的电影带来多少热度？你还嫌自己电影的票房不够低吗？” 潘明安的脸色有点难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嗯。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木姐顿了顿，又说：“虽然我们不会对项乐章下手，但既然月圆传媒那边已经开始朝《乐队之人》动刀了，我们也可以加入进去，凑凑热闹，添一把火。” 潘明安一愣。 “木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和月圆传媒联手？” “嗯。毕竟，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和月圆传媒有着共同利益。” 如果《乐队之人》的口碑下降，顺带着的就是票房下降。 电影的票房低了，那院线给它的排片量也会跟着下降。 《你的，我的》就可以从院线撤走的那部分排片中，啃掉一部分，占为己有。 这就是他们能够获得的好处。 虽然不太情愿和项乐章——或者说月圆传媒——并肩作战，但潘明安还是问道：“我们要怎么办？” 木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潘明安，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绅士》这首歌明明是月圆传媒用来攻击艾伦和《乐队之人》的，却会被艾伦方面一直压着热度。 潘明安说不知道。 她告诉潘明安，那是因为月圆传媒还不想暴露“宫野”就是“项乐章”这一事实，所以不敢大力推广。 “他们不敢推，我们敢。” 木姐笑着说：“首先，我们要把这首歌捧红，让所有人知道艾伦和石砖乐队做过的那些丑事。” “其次……” “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一条关于《乐队之人》的，很有趣的消息……” ………… 本来，按照一些专业人士的估计，《夏洛特烦恼》在上映第三天之后，票房就会显出颓势，一路下滑，直至下映。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夏洛特烦恼》的质量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低。 现在，三天之期早已经过去。 《夏洛特烦恼》现在的单日票房和首日票房相比，确实有所下降，但降得并不厉害，一天少说也有个一点七八个亿。 这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数据了。 要知道，在前世，《夏洛特烦恼》的总票房也才14.4个亿。 如果它的导演和主演不是项乐章的话，现在的票房恐怕还达不到一点七八个亿呢。 不过…… 虽然，《夏洛特烦恼》的票房不差，但和《乐队之人》比起来，还是略逊了一筹。 今天，《乐队之人》的票房是—— 一点九七个亿！ 比一点七三亿的《夏洛特烦恼》，还要高出了两千四百万。 而根据艾伦方面专业人士的预计，两部电影之间的票房差距，会越来越大…… “恭喜，兄弟！我们的电影现在基本上已经稳坐这个档期华国电影票房的王座了。”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祝贺声，艾伦得意一笑：“看来，这趟华国之行，没有白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华国可是一颗巨大的摇钱树。想赚钱，绝对不能放过！” 艾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还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似乎是原先跟他打电话那人的助理。 “出事了！” “等等。”本来跟他打电话的那个人说道：“等我打完电话再说。” “等不了！出大事了！” “能有什么大事？” 那个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让艾伦稍等一下，随后说道：“来，你说吧。” 助理没有说话。 那人说：“没事，电话对面的是艾伦，不是别人。” 助理这才告诉他：“我们买奖的事情……暴露了！” ………… 虽然，各大平台都收了钱，答应会封杀绝大部分关于“艾伦打人事件”的消息，并且将剩下那一小部分消息限流。 但在项乐章、宫野的粉丝的努力下，在欧阳池以及一帮子民谣音乐人的努力下，在木姐——或者说地心传媒——的努力下，《绅士》这首歌，最终还是成功地传播开来了。 随着《绅士》的传播，“石砖乐队忘恩负义，抛弃、出卖原来的经纪人”、“艾伦打人”之类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华国互联网。 现在，在所有的平台上，都能看到关于这首歌和“艾伦打人”之类的事情的讨论。 限流、降热度、删帖…… 已经不管用了。 消息，已经压不住了。 “我靠，真特么毁三观。我一直都以为艾伦是那种谦谦君子，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打粉丝、害得粉丝流产的人！” “原来，以前网上流传的那些‘金孝娜是石砖乐队的前经纪人’的传言，都是真的。草，那帮家伙真特么不是东西！人家金孝娜好不容易把他们捧红，他们反手就把人家给蹬了？” “在我们华国打我们华国的人？谁特么给你的胆子？” “呵呵，我本来还想请我们学校乐队的人一起去看《乐队之人》的，票都已经买好了。可现在嘛……我决定把票全部推掉，换成《夏洛特烦恼》！谁赞成，谁反对？！”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天黑了 “艾伦打人”、“石砖乐队不讲武德抛弃老经纪人”这两份黑料，已经足够《乐队之人》吃一壶的了。 但是…… 事情，还没有结束。 就在《绅士》成功大范围传播的第二天晚上，在网友们对艾伦和石砖乐队的不满达到目前能有的顶峰的时候，一条新的黑料，登上了快博热搜榜。 并且，以火箭的速度，冲上了榜首。 那条黑料是—— “#《乐队之人》买奖实锤！” ………… 每天高强度在快博冲浪的小舟或许是第一批看到这条黑料的人。 她在快博热搜榜上看到那条名为“#《乐队之人》买奖实锤”的词条时，它还仅仅排在第二十三位。 没有多想，她直接就点了进去。 点开话题词条，看到的第一条动态，就列举了《乐队之人》买来的所有奖项以及证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乐队之人》——这部卖点之一是“尚未上映就刷遍了各大奖项”的电影——一共获得了十一个电影奖项，其中一流的奖项有两个，二流的奖项有三个，剩下的全是三流奖项。 而那十一个奖项，有整整十个，都出现在了那条动态之中！ 其中就包括了那一个一流奖项和三个二流奖项。 换句话说，就是…… 《乐队之人》单纯凭自己的能力获得的奖项，仅仅只有一个三流奖项罢了！ 看完那条动态，小舟的第一反应是：买那么多奖，得花多少钱啊？ 第二个反应是…… 那么过分，一定要发给群友们看！ 于是，她便将这个热搜词条转发了出去。 在她转发的时候，她注意到，这个词条已经从热搜榜第二十三名，爬上了前十名。 转发完，它又向前进了一步。 等个五分钟回来再看，它已经登顶了。 ………… 艾伦，一个来华国捞金的外国明星，居然敢在公共场合脚踢华国的粉丝，导致粉丝流产…… 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网友们的愤怒。 所以，在看到“《乐队之人》买奖”的爆料时，网友们二话不说，连质疑都没有质疑一下，直接掏出键盘，当场开干。 “哟哟哟，这就是所谓没有上映就横扫各大电影奖项的《乐队之人》吗？我原来以为，你的横扫靠的是质量，现在看来……靠的是美刀啊。” “笑死，总共拿了十一个奖，其中十个都是花钱买来的，剩下那个还是个不入流的野鸡奖……你这也太水了吧！” “就这还好意思来我们华国捞金？能不能给劳资滚啊？！我们华国有《夏洛特烦恼》、有马导，不需要你们的垃圾电影！” “……” 在网友们的怒火之下，《乐队之人》的知否推荐度，狂掉至百分之二十三。 豆萁评分也掉到了三点三分。 这个数据是什么概念呢？ 一些公认的烂片，知否推荐度和豆萁评分都比这要高！ 在口碑拉闸的情况下，《乐队之人》成功创下了一个华国电影史上的记录——最高单日退票记录。 单单一个晚上…… 《乐队之人》的退票，就已经超过了一个亿！ 换句话说，买了《乐队之人》电影票的人，退票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甚至六十！ 并且，这个数据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攀升！ ………… 华国，是《乐队之人》最大的票仓。 艾伦方面，是相当重视这个市场的。 所以，华国市场崩溃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了艾伦等人的耳中。 “华国的市场……崩了？” 听见电话那头疲倦的声音，艾伦脸色一变：“怎么会？前段时间，我们的单日票房不还是华国第一吗？” “出了……一些事情。” 电话那头的人告诉艾伦，电影买奖的事情、艾伦打粉丝导致粉丝流产的事情，在华国全都被爆出来了。 华国的网友把石砖乐队——尤其是主唱艾伦——撕烂的心都有，更别说花钱支持他们的电影了。 “那……” 艾伦的脸有些发红。 是被气的。 他说：“那我们去华国做的那些宣传，岂不是白做了？！”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是的。不仅宣传白做了，我们投入的那些宣传资金也全都会打水漂！” “不行！” 艾伦皱眉道：“我们往华国投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说扔就扔？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如果你所谓的补救措施，指的是那种能让《乐队之人》的票房回到之前水平的那种……没有。但是，稍微降低一些黑料造成的负面影响的补救措施，倒是有一个。” “什么？” “道歉。去向你华国的粉丝，尤其是那个被你踢流产的粉丝道歉。道歉了……” “不可能！”艾伦脸色相当难看：“让我和华国人道歉？凭什么？！华国这个市场，我宁可不要，也不会向那帮华国佬低头！欧美的市场已经足够我们赚的了。” “你是嫌钱太多拿着烫手是吗？有钱都不——” 电话对面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用略显沉重的语气开口道：“这个歉，你不道，也得道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助理刚刚告诉我……我们买奖的事情，已经传到欧美地区了。” “什么？！” 艾伦本就白净的脸，现在更是如同白纸一样。 他知道，欧美市场对于“电影购买奖项”的厌恶程度，和华国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丑闻一爆出来，《乐队之人》在整个欧美地区的单日票房加起来恐怕都超不过一千五百万刀——也就是一亿零五百万华国币。 《乐队之人》电影的制作成本不算很高，但在宣传上花了很多钱。 如果再算上交税和各大院线的分成…… 按这种节奏下去，他——艾伦——这个投资人，恐怕要血本无归！ 电影投资血本无归已经够难受了，但这还没完。 因为，《乐队之人》的一些奖项，是艾伦自己亲自联系业内人士购买的。 买奖的丑闻爆出，艾伦自己乃至整个石砖乐队的口碑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艾伦浑身颤抖。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了一眼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加大力度 最终，艾伦还是同意了道歉的要求。 没办法，要恰饭的嘛。 欧美市场和华国市场是《乐队之人》最大的两个市场——其中，华国市场还要更大一些——现在，这两个市场都出问题了，如果不解决，那他的投资肯定是要血本无归的。 在和自己的经纪人商量了几次后，石砖乐队的华国快博官方账号上，出现了一条手写的道歉信。 虽然字歪歪扭扭的，很丑，但勉强也能看清楚内容。 内容大致是：我们知道我们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我们已经在尽全力补救了，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们。 艾伦本以为，他这篇硬着头皮照经纪人提供的样本抄写下来的道歉信，会取得不错的成效。 毕竟…… 他可是艾伦啊！ 他可是石砖乐队的主唱艾伦啊！ 我都放下身段写一篇道歉信了，那帮华国佬还想怎么样？！ 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情况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道歉信下方的评论区里，点赞量最高的一条评论写的是：“滚蛋。” 其次是：“这篇玩意上哪抄的？你们该不会以为，随便抄一篇所谓的道歉信，就能让你们做过的那些狗事翻篇吧？” “道歉？捞钱！我来翻译一下：你们的抵制行为让我们损失了很多钱，为了赚钱，我们现在随便写一封道歉信，你们赶紧来给我们送钱，希望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现在才来道歉？你们早特么干嘛去了？不接受！坚决——不接受！” 这封道歉信很快就登上了快博热搜榜榜首。 虽然艾伦方面的人买了不少水军，但是…… 它似乎完全没有取得他们预想中的成效。 没办法，眼看着《乐队之人》的全球票房越来越低，从三个亿华国币一路跌至一个亿——甚至还有继续往下跌的趋势——艾伦只好和经纪人以及《乐队之人》其他的主要投资人一起，继续商量别的对策。 “那些华国佬可能觉得……你的道歉不够真诚。” 一个投资人说：“要不，你拍个视频，用中文把那封道歉信念一遍？” “不够真诚？” 艾伦眉头微皱。 虽然他的道歉确实不真诚，但是…… 那封道歉信，可是我放下身段亲手写的！ 这还不能让他们满意吗？ 那帮华国佬—— 得寸进尺！ “虽然我们觉得一封手写的道歉信已经足够了，但是，或许是因为文化差异吧，那些华国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他的经纪人说道：“要不，你就拍一个视频试试？” 艾伦张了张嘴。 他很想干脆地拒绝。 但他不行。 因为，他自己也是《乐队之人》的投资人。 《乐队之人》赚不到钱，他也血亏。 更何况，受到买奖风波的影响，石砖乐队在西方的口碑大受影响，以后乐队捞钱可能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别的不多说，投进去的成本，一定要拿回来！ 想着，艾伦叹了口气。 “行，那就拍吧。” ………… 道歉信发出后不到半天，石砖乐队的快博官方账号上又出现了一个视频。 一个……道歉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艾伦对着镜头，用蹩脚的中文念了一遍之前手写的那封道歉信。 按理来说，视频道歉可比道歉信有诚意多了。 但是，华国的网友还是不买账。 “你眼睛看哪呢？镜头后面有提词板是吧？拍视频道歉不知道提前把词背好，还要看提词板？” “你说的这些东西咋感觉那么熟悉啊……欸，等等，你这念的不就是之前写的那啥子道歉信吗？好家伙，你的团队甚至都不舍得找人再给你写一版新的……还是说，你们觉得根本就不用写新的？在你们看来，我们华国人就那么好糊弄？” “先是道歉信，现在又是道歉视频……懂了。急了，他们急了！兄弟们，只要我们继续不买《乐队之人》的票、不买石砖乐队的专辑，继续骂石砖乐队……艾伦这孙子跪下来给那个被踢流产的女孩磕头，指日可待啊！” “……” 这些高赞评论在经过翻译之后，都来到了艾伦等人的眼前。 看着这些评论，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视频道歉……也没有用？” “这帮华国佬，怎么那么难伺候？”一个投资人皱眉道：“难不成，他们真想让艾伦跪下来给那个女的磕头？” “你特么的在开什么玩笑？要我给华国佬磕头？”艾伦瞪目，急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放心。” 经纪人叹了口气，拍拍艾伦的肩膀，表示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毕竟，要是他给华国人磕头的事情传回了漂亮国…… 那石砖乐队的钱途就算是真的玩完了。 这个时候，其他的投资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他们指着艾伦的鼻子说：“现在，这桩祸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想办法解决！” “你们以为我不想解决？！” 艾伦带着情绪吼道：“要是能解决，我早就解决了！道歉信、道歉视频……我全都发了！有用吗？啊？有没有用？！告诉我——有没有用？！” “你跟我们吼有什么用？把粉丝踢流产的人是我们？一脚把好不容易将乐队捧红的经纪人踹开的人……是我们？！” “行了！” 经纪人黑着脸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想办法挽回损失！” “哼，”一个投资人闷声说道：“我们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去华国做宣传。他要是不去华国，哪来的那么多事？” 艾伦本来已经把怒气控制住了，听见这个投资人的话，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燃了起来。 “去华国做宣传的事，是我提议的吗？我当时早特么说过了——我不去华国！如果不是你们一定要捞华国佬的钱，我怎么可能会去？” “我们一定要捞华国佬的钱？搞得好像你自己没有票房分成一样！” “砰、砰、砰！” 经纪人猛地拍了三下桌子，眼睛扫视了一圈。 房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了情绪，才缓缓开口道：“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挽回损失。” “你——” 没等投资人说完话，经纪人就开口打断道：“我有一个想法。既然道歉信和道歉视频，华国人都不买账……那么，我们就继续加大力度！” 第三百四十章 旧的结束，新的开始 经纪人所谓的“加大力度”，指的其实是——现场道歉。 换句话说，就是让艾伦去华国专门开一场道歉会。 这是他能想到的除了磕头认错之外，最有诚意的道歉方式了。 如果连这华国人的都不满意，那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听到经纪人的建议，几位投资人都表示值得一试，但艾伦的脸色有点难看。 “让我……专门去华国开个道歉会更华国佬道歉？” 他一脸受辱的表情，说道：“你认真的吗？”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经纪人叹了口气，说：“为了赚钱，有时候是要豁出去一些面子的。” “但是……” 艾伦咬牙，说：“跟华国佬……” “首先，你开道歉会的时候，一定不能说出‘华国佬’这三个字。”经纪人打断道：“如果说出来了，那你的道歉会就算是白开了。” “等等。” 艾伦一愣：“我还没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另外几位投资人纷纷开口打断道。 艾伦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 你们当然同意了，反正去开道歉会的又不是你们！ 但是…… 一想到，他如果不去开那场道歉会，那他投到《乐队之人》里的那些钱，就很有可能打水漂了…… 艾伦的拳头，猛地攥起。 “行，我去……” 经纪人和投资人脸上一喜。 他们刚想说些什么，艾伦又接着说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说！” 投资人一甩手：“只要可以，我们都答应。” “在道歉会上，我不说中文。” 经纪人和几位投资人对视了一眼。 “这……” 虽然在道歉会上说中文，能显得更加真诚，但是……不说中文，总比不开道歉会要好。 于是，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艾伦一脸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神情。 他对经纪人说：“你们现在开始安排吧。” ………… 道歉会的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后。 地点，则是定在了京市的某个体育场。 一般只有大明星开演唱会，才会定那么大的场子。 但是，按照艾伦经纪人的设想，这是一场面对媒体和普通民众的道歉会，到时候到场的人应该会很多。 所以，他们还是定了那个场子。 在定好了场子和时间后，石砖乐队的官方快博账号，发布了道歉会的预告。 尽管没有买任何的水军和热度，但道歉会的预告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冲上了快博热搜榜榜首。 看来，到时候道歉会的现场，应该会相当热闹。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终于，艾伦的道歉会，如期而至。 ………… 紧张。 艾伦的心里只有紧张。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那么紧张是在什么时候了。 即使是《乐队之人》首映的那一天，在等待首映票房结果的时候，他都没有紧张成这样。 现在，他坐在道歉会的后台，掌心里满是汗水，连话筒都拿不住。 他把两只手往裤腿上擦了擦，在心里安慰自己：“别紧张，不要紧张，没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跟华国佬随便扯几句慌吗……没事的，随便说几句就可以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经纪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调整好了吗？调整好了就上吧，台下已经坐满了。” 经纪人的这番话，更加重了他的紧张。 但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调整好了，我们上吧。” “好。” 经纪人点点头，满脸严肃地把他带上了舞台。 艾伦站在一个立麦之前，看着台下黑压压的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张了张嘴，用韵味十足的英文说道：“各位，大家好，我是石砖乐队的主唱艾伦……” 一句话说完，下一秒，场馆内的音箱中，便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翻译。 他本想耐心等待翻译说完，自己再说下一句。 可台下的观众没给他这个机会。 “呸！来华国开道歉会，你说英文？” “你还有脸来华国？滚蛋！” “呵呵，你就是那个把粉丝踢流产的人渣？还真是长了一副杀人犯的模样呢。” 艾伦听不懂台下观众们的话，但从观众们的表情和语调中，他能感觉得出来——他们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 他的表情微微一变。 但他还是控制着情绪，继续说道：“我这次来华国，主要是想跟大家道歉……” “说中文！说尼玛的鸟语，听不懂！” “道歉？你去地狱跟那个流产的孩子道歉去吧！” “不接受！再说一遍，不接受！” “滚下去！滚蛋！” “……” 台下如同海啸一般的声音打断了艾伦的道歉。 艾伦眉头一皱，说道：“安静一下，听我说——” “你寄吧谁啊？？” “你为什么还不滚下去啊？” “滚下台，滚出华国！” “……”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艾伦的脾气本就不太好，在被观众们三番五次地打断后，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马的，华国佬……” 虽然台下很吵，但他的那声“华国佬”却还是清晰无比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很快，艾伦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然而已经太晚了。 一只拖鞋，从台下飞了上来，伴随着一句“在华国的地盘，你嚣张个毛”，正正地砸在他的脸上。 随后，周围的人像是有样学样一般，各种奇奇怪怪地东西开始铺天盖地地往舞台、往艾伦的身上飞来。 拖鞋、球鞋、矿泉水、玻璃瓶、保温杯、雨伞、没盖笔盖的钢笔…… 艾伦捂着头，被砸得惨叫连连，也顾不上道歉不道歉的了，转身就往后台跑去。 台下，控制现场的保安、保镖等人死死地拦着想要追上去人群。 可是拦不住。 人实在是太多了。 最初，漏到舞台上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 后来，突破他们往后台冲去的人数来到了两位数，然后是三位数…… 如果不是艾伦的经纪人足够聪明，提前准备好了离开的车子，艾伦今天恐怕就得横着出这个体育馆了…… 道歉会，最终草草收场。 ………… 原本，艾伦等人开这场道歉会，是为了降低打人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挽救一下《乐队之人》暴跌的票房。 但是…… 随着艾伦的一句“华国佬”，一切的幻想，化为泡影。 在道歉会之前，《乐队之人》的票房再低，也还有几千万。 但在这场道歉会之后…… 许多院线为了名声考虑，火速下映了这部电影。 没下映电影的那些电影院，也没卖出几张电影票。 总而言之，《乐队之人》和石砖乐队，彻底失去了华国市场。 伴随着《乐队之人》的失败，《夏洛特烦恼》重回这个档期华国票房之王的宝座，并且从《乐队之人》那里啃掉了大量的排片，票房与日俱增。 根据相关业内人士的推测，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夏洛特烦恼》——这部由项乐章自导自演的电影——很有可能打破华国喜剧电影的票房记录。 这对项乐章来说，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不过…… 意外的惊喜，可远不止这一个。 这天，在回酒店的路上，金孝娜给项乐章打了个电话，向他报喜，说他提名了巴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 项乐章都懵了。 巴纳电影节……最佳男主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夏洛特烦恼》并没有送去巴纳啊。 他哪来的提名？ 金孝娜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着跟他说，他能提名这个奖项，靠的不是《夏洛特烦恼》，而是马力马大导演尚未上映的电影——《末日之前》。 “虽然《夏洛特烦恼》没有送去巴纳，但《末日之前》送去了呀。” 项乐章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末日之前》演的也是主角。 巴纳电影节啊……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有点意思。 他莫名有种预感，这或许是他作为一名演员，走向国际的开始…… 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虽然，他心里相当清楚国际化的道路有多难走，前方有多少的困难等待着他…… 但他没有任何的退意。 他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困难，都没法拦住他的去路。 因为…… 他是项乐章。 （完） 完本感言 终于，我的第二本书也顺利完结了。 是不是感觉有点小突然？ 想说的话还蛮多的，就一点一点慢慢说吧。 这本书的第一章发表于今年一月二十号，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半年了。 半年里，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是很自信的，觉得这本书比上本写得好一万倍，稿费怎么说也会有上本的一万倍吧？（划掉） 可事实是…… 虽然这本书开局的成绩还行，但后面越写越崩（我思考过原因，后面会写），别说一万倍稿费了，收入甚至还不入上一本…… 在拿到第一个月的稿费时，我真的很想直接把它太监掉。 而且，切书的想法与日俱增。 如果不是龙卷风、公子梦秋等一众书友的投票、打赏、留言支持，我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感谢你们。 现在点娘的全勤机制改了，成绩太差的话，只能拿三个月的全勤奖。我原本的打算是，拿满三个月，然后在七月一号那天直接烂尾。 但是…… 总感觉那么做，对不起一直支持我的朋友。 所以，我最终还是多写了十几章，把已经开了头的剧情讲完。 至于前面挖的一些巨坑，例如金孝娜那么“爱财”的具体原因，余悦的真实身份等等，就当我从来没有挖过吧（bushi 说起来，在写这本书唯一一个大章（也是被喷得最多的那一章）的时候，我是有设想过项乐章和石砖乐队在音乐领域上对决的画面的。 但是…… 现在看来，也只能让那个画面留在我的脑子里了。 算了，不说这种遗憾的事了，聊聊别的吧。 例如这本书会写崩的原因。 其实，最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写一个流量明星一点点打破观众偏见，让观众知道他真的是个实力派的故事。 既然是要打破偏见，自然是要出现很多关于观众偏见的描写，以及偏见被打破之后观众们的反应的。 但是，这样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在前一百章的时候，观众网友的评论，出现得实在太多太多了…… 甚至有读者留言吐槽，这本书的主角不是项乐章，而是观众网友。 这赶走了很多读者。 还有一个就是主角的升级问题。 项乐章一出身就是顶流，在名气方面没什么可进步的地方了，没办法让读者在角色的名气增长这方面得到快感。 写崩的第三的原因应该是写法问题，在扫了好几本比较火的文娱书后，我发现先疯狂打压而后再释放打脸的这种写法已经过时了，很多读者根本熬不过打压的阶段。 还有就是大纲问题…… 我发誓，下本书一定会写完整的大纲……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不少，说多了都是泪。 最后，讲讲未来吧。 我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内，应该会开新书。 要么是玄幻，要么就还是文娱。 文娱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扑了两本，经验值比较多…… 具体是开什么类型的书，大家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我尽量在九月份之前发出来。 总结了两本扑街书的经验，下一本的质量，应该会稍微好一点…… 如果感兴趣的话，欢迎到时候来捧场。 我保证，质量绝对不会比这本低。 对了，问个小问题。 大家会觉得这本书的节奏太慢吗？ 如果觉得太慢，下本书会有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