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腊梅花开》 第1章 就这么穿了 宋知雨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记忆还停留在她拉着段弈琛追问为什么要背叛她，跟她的闺蜜搞在一起。然后她被段弈琛随手推了一把，滚下了楼梯。 按道理，她现在应该躺在医院才对，或者更严重点，太平间？这是哪里？ 头顶上是木头的房梁，房间摆着几件木头的家具，非常简陋，地面也凹凸不平，而她自己，正躺在一个类似炕的东西上，被褥看起来也非常的旧，还好洗的比较干净。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洗的都要发白了的灰棉布薄棉袄，袖口还有几个补丁。 她掀开被子想下地走走，看看屋外的情况，脚还没有落地，就被门口冲进来的一道身影又重新扑回了炕上。 说扑是一点都不过分的，小小的身子看起来瘦弱，力道倒是不小，她差点闪了腰。 她正想推开怀里的小人儿，小人儿出了声儿，“小姨，你终于醒了，德纯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了，吓死我了，我每天都哭每天都哭，真的好想你啊小姨！”，怀里小小的人儿带着鼻音的软糯的童声，宋知雨忍住了要推开他的欲望。 我这是，穿越了？她灵光一现，这个念头蹦入了脑海。 可别人穿越不都是去当大女主，各种美男围绕，痴心不改，至死不渝，顺便改朝换代，顺便拯救苍生吗？怎么到她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个地方看起来这么穷，穿来难道是带大家脱贫的？ 她一时有点失落。 还好，这个小子叫她小姨不是娘亲，不然这个故事听起来就更悲惨些了。 等怀里的小人儿哭够了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时候，宋知雨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小姨，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病傻了，小姨！”宋德纯使出浑身的力气摇晃她，宋知雨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小豆丁。 一双眼睛长得非常的漂亮，又大又亮，很像一个女孩子。脸蛋圆圆的，摸起来应该挺舒服。鼻梁高高，嘴巴嘟嘟，头上还有两个小揪揪，像是观音坐下的童子。 宋知雨不自觉的手就朝他的脸蛋揉去，嗯，手感也不错。 小人儿止住了哭，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宋知雨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顺便又摸了摸他头上的小揪揪。 “小姨，你知不知道，你生病的这几天我每天都好担心你啊，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娘亲说我这样茶饭不思，小姨知道了肯定很伤心的，小姨你有没有伤心，有没有？”面对小人儿炮弹一样的发问，宋知雨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微笑点头，鼓励他多说话，顺便再来几个摸头杀，不一会儿工夫，就摸清了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她现在所在的村子叫宋家庄。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姓宋。 小豆丁的娘亲，就是她的大姐，叫宋月梅，她这具身子的原主叫宋腊梅。 腊梅，听到这么淳朴的名字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标准的村姑形象，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占的这个身子是一个什么模样。 她们的爹，是村里的第一个秀才，人称宋秀才。按说这么有文化的人给女孩子起的名字应该更婉约内秀些，奈何这宋秀才重男轻女的厉害，看见生出来的是个女孩子，外面梅花正开，就起了个月梅，后来老二还是女孩子，就是腊梅。 当然这些细节宋知雨也是后来才慢慢的知道的。 她的大姐，就是宋月梅，小豆丁的娘亲，未嫁时是村里有名的一朵花，提亲的人也是踏破门槛，她偏偏看上了村头爱读书的穷小子。 宋秀才也觉得这个年轻人一表人才，读书刻苦认真，以后必成大器，就允了这门亲事。 刚成亲的时候也是颇为恩爱，夫唱妇随。第二年他打算上京赶考，就变卖了村口的房子作为盘缠，宋大姐也只好搬回了娘家暂住。 不曾想却一去不还，了无音讯。自夫婿走后，宋大姐就发现有孕，到现在已经六年，连一封书信都不曾收到。村里人都说莫不是他在路上遭遇不测已不在人世，不少人劝她改嫁。 但是宋大姐不为所动，一直痴痴地等。 “小姨，你是生病傻了吗？为什么连你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小豆丁奇怪的问道。 “是啊，小姨生病头好晕啊，觉得脑子里跟浆糊一样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跟你没睡醒一样的啊，这不是有你提醒小姨吗，小姨什么都想起来了。” 宋知雨是一个妇产科大夫，她的哥哥也有这么大小的一个小孩，所以哄起孩子来是得心应手的。不知道家里人知道她不在了会是什么反应，肯定很伤心的吧。 她一时又有些失神。 “小姨你看，”小人儿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个鸡蛋。“小姨快吃吧，这是我帮邻居王大婶干活，她早上送给我的鸡蛋，娘亲说吃鸡蛋身体好，小姨你快吃。”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他把鸡蛋送到了宋知雨的面前，还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这原主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瞬间红了眼眶。看样子这小豆丁长这么大，还没有怎么吃过鸡蛋。明明自己很想吃，但是还是要留给生病的小姨。 “小姨还在生病啊，生病只能喝稀粥，小姨谢谢德纯，鸡蛋就拿来奖励你这个乖宝宝好不好？”小孩子还是很好糊弄，她把鸡蛋剥了壳，送到小豆丁的嘴边。 这个孩子礼仪很好，明明很着急想吃鸡蛋，还是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也没有掉什么渣，吃完嘴边也是干干净净的。看样子宋大姐把他教育的很好。 宋知雨对他的喜欢就更多了一分。 第2章 不仅穷还有后娘 宋知雨的性子也是很奇怪，遇强变强，遇弱恨不得比别人还弱。所以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些事情她可没有少干。但是对家人对朋友又是好的没有话说。 还好她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性子，办事也是挺圆滑挺有手段。 宋知雨的父亲最后悔的就是让她从小学武术。本来是抱着强身健体的心态，没成想女儿越学越有名堂，还拿了全国武术冠军。这样外在强势的女孩子，挑起对象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毕竟别人也没有义务透过你强悍的行为去体会你内在柔软的心啊。 宋知雨对这点想的很开，一切随缘。 好不容易碰见了段弈琛，对她非常欣赏，常常说她不矫揉造作，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结果还不是跟她闺蜜搞在一起。 当然现在说她是闺蜜也是侮辱闺蜜这个词儿。 等他吃完了鸡蛋，宋知雨拿过炕头放的水，让他喝了几口。小豆丁露出了特别满足的笑容，好像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突然这笑容凝固了，小豆丁的表情变得很沉重，拉着宋知雨的袖子说：“小姨，你还是躺下吧，要是阿婆知道你醒了，肯定又让你去下地干活了！你身体一直不好，这次生病就是因为下大雨阿婆让你去田里翻地说耽误了就来不及种庄稼！” “阿婆？哪个阿婆？”宋知雨问道。 “小姨你又糊涂了，就是阿公娶回家的那个阿婆啊！很凶的啊，她的女儿也很凶，儿子也很凶的那个阿婆啊！”小豆丁瑟瑟发抖的说道，看样子没有少被他们欺负。 宋知雨大概明白了这阿婆的来路，原来是原主的后妈。就是不知道这后妈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清楚这女儿儿子是带来的还是原主爹的。 没事，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算账。 只是不知道她的功夫还在不在。不过即使没有那些功夫了，她也记得招数和练习方法，大不了从头开始。 宋知雨温柔的扶着小豆丁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躲的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小姨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德纯也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孩子，以后可以保护娘亲和小姨，好吗？” 小豆丁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姨，德纯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保护娘亲和小姨！” 宋知雨知道，她要和她的过去告别了。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村姑宋腊梅。哪怕是在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古代，哪怕是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里，她也能凭她的努力，她的知识，一带着一家人过得风生水起！ 豪情万丈的新晋村姑宋腊梅还沉浸在给自己勾画的完美蓝图中，一瓢冷水就狠狠的泼到了她的身上。 是真的冷水。 她的脑海里瞬间响起了一句经典的歌词，“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脸的凶神恶煞，双手叉腰，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盆儿，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来者不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后娘马氏了。 宋腊梅迅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推开小豆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马氏手里的盆儿，重重的扣在了马氏头上。然后扭过她的胳膊，使劲把她推到了地上。 她暗暗的庆幸，还好功夫都在。 以后一定要更加刻苦练习，她才有资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 马氏完全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一直唯唯诺诺，任劳任怨，大气都不敢出的宋腊梅吗？怎么生了一次病就转性儿了？待马氏回过神来，躺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你这天杀的小贱人啊，竟然敢打老娘，来人啊，杀人了啊，宋腊梅杀人了啊。。。。。。” 马氏的哭声绝对是实实在在的，宋腊梅知道自己的功夫，虽然体弱可能会减轻点力道，但是底子还在，对付一个区区的马氏完全不在话下。 马氏的哭声还是有效果的，宋腊梅听到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个人。 在来人还没有进屋之前，她拉着小豆丁一把躺到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小豆丁看到这个架势也被吓哭了，货真价实的留下了眼泪。 “娘亲啊，娘亲，千错万错都是腊梅的错，腊梅不懂事，家里这么忙还生病，惹娘亲生气，娘亲泼我是应该的，娘亲您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咱们这个家还指望您操持啊娘亲，原谅腊梅吧，呜呜呜呜。。。。。。” 宋老爹进了屋，就看见眼前这样一幅景象。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宋腊梅还在哭诉，跟以前一样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旁边的小豆丁也是哭得瑟瑟发抖，尤其是俩人破旧的棉衣都湿漉漉的，看起来无比可怜。 “娘亲啊娘亲，都是腊梅的错啊，害的您泼我还把自己滑倒了娘亲啊，您可千万不能摔个好歹啊！”宋腊梅便说边偷瞄宋老爹。 这边马氏也没有闲着，赶紧对宋老爹哭诉道：“相公相公，我们都被这个小蹄子骗了，她平日里最会装柔弱，哪想今日竟然对长辈动粗啊相公，不能轻饶过她啊相公！” 宋老爹大概四十岁的年纪，一点不像农村人，皮肤白净，一身读书人的青衫虽然不华贵，但是干净整齐，一个褶子都没有。 鉴于平日马氏的无理取闹，他自觉一眼就能断出来眼前这场官司。 不过平日默不作声没有存在感的小女儿腊梅倒是难得反常的话多。 他双手背到身后，不耐烦的看了躺在地上的三人一眼，“青天白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我书香门第的门楣！还不快起身！” 马氏虽然对她们几个很是跋扈嚣张，非打即骂，但是宋老爹生气起来她也很是害怕，挣扎着想起身，奈何不知道闪到腰还是伤到腿，根本起不来。 “相公啊，这小贱蹄子打我啊相公，我这腿，我这腰，快请大夫啊相公，好疼啊！”马氏又开始嚎啕大哭，身体的疼痛让她顾不上再去跟宋腊梅打嘴仗，赶紧求宋老爹请大夫。 宋老爹气得转身拂袖出了门。 第3章 俊秀的何大夫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姑娘旋风一样的进了门。宋腊梅看了一眼小豆丁，用眼神示意到这是谁？小豆丁默契的凑到她耳边说：“香梅。” 不知道对方的战斗力如何，宋腊梅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只见来人身姿纤细，一身青色的长裙配着鹅黄色的收腰夹袄，行走间也颇有几分淑女风范，对比一下宋腊梅的破旧棉衣，她在这个家里的待遇也就不言而喻了。 宋香梅赶紧跑到马氏的跟前，想要把她扶起来，奈何她和马氏不是一个重量级，努力了半天马氏还是躺在地上不得动弹，期间她的哀嚎一直没有停过，即使疼痛也没有让她忘记顺便咒骂宋腊梅。 “娘，不要叫唤了，留着点力气慢慢收拾她们！”宋香梅狠狠的扫了一眼挤眉弄眼的两个人，马氏听了女儿的话，也没有再继续嚎叫，只是控制不住疼的哼出声。看来这宋香梅比起她娘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说话间，又一道身影飞进了门，扑到了小豆丁和宋腊梅的跟前。“德纯，腊梅，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湿漉漉的，快起来啊，不要着凉！”宋月梅边说边把他们俩人拉起来扶到了炕上。 赶紧扒拉下来小豆丁的衣服，把他裹到被子里。又从炕边的柜子拿来衣服给他换上。还好只是棉衣湿掉，宋腊梅也顾不上屋里这么多人，迅速的换上了干的衣服。 宋大姐打开柜子拿衣服的时候，腊梅还顺便看了看衣柜，离一贫如洗的差距也就是多了两身破衣服而已。还好比没有替换的只能穿湿衣服的强，村姑腊梅乐观的想着。 大夫很快就进了门，看来这个大夫住的不远。后面跟着脸色难看的宋秀才。 大夫把药箱放到了地上，蹲下来说了句：“宋夫人，冒犯了。”说着去捏马氏拿手捂着的腰。“应该是扭伤了，还好没有伤到骨，我开几副膏药贴上，静养几日，夫人年轻，很快就会恢复的。” 宋腊梅听了这个大夫的话真是忍不住翻白眼，马氏虽然不老才三十多，但是五大三粗，面相有些凶恶，这大夫对她说话这么恭敬好听，如果不是自己本身修养太好，那就是有意巴结，看不出来这年轻的小大夫竟如此会逢源。 莫不是看上了宋香梅？她八卦的想着，顺便仔细的打量他。 这大夫不到二十的年纪，身材修长，五官不是特别出彩，但是凑在一起配上他的独特的气质和周身散发的淡淡药草香，竟然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 正当宋腊梅打量他的时候，一阵眼风扫过，她不禁打个冷颤，原来是香梅狠狠的朝她看过来。 这小大夫有没有看上香梅她不清楚，但是宋香梅肯定对这小大夫不是无意啊！ “还请宋秀才把尊夫人扶起来，切记不要随便下床活动，膏药按时贴，我再开几副内服的药，等药吃完我再来复诊。”说着和宋秀才一起扶起了马氏，出了宋腊梅的屋门。 临走，宋香梅还不忘拿眼神警告宋腊梅。 宋腊梅有些无语，没有迎接她的目光，只是看向了小豆丁。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是否对宋香梅来说意味着她的示弱和投降，宋香梅得意的笑了笑，也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小姨生病都没有人给请大夫。”小豆丁不满的嘟囔道。 “德纯，不要乱说话！”宋大姐紧张的教育小豆丁。 “腊梅啊，你终于醒了。姐姐好担心你，这孩子也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不干活的时候就守着你，你醒了姐也放心了，想吃点啥姐去给你做。”宋腊梅正想客气一下说不用，但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 小豆丁哈哈大笑，刮着她的鼻子说小姨羞羞。宋腊梅也被他感染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么大人了没有个正形儿！”宋大姐看着这笑得前仰后合的两个人，转身去厨房给宋腊梅做点好消化的补补身子。 “豆丁儿，这大夫什么来头，叫什么？”宋腊梅继续开始挖掘小豆丁的知识储备库给自己增加点料，多了解这个世界一点，就多一点成功的把握。 “小姨，你该不会也看上何大夫了吧！还有小姨，我不叫豆丁我叫德纯！” “也？谁看上这大夫了？”宋腊梅打趣道。“就是香梅啊，你又忘记啦，你上次多看了他几眼，香梅使坏让你好几个晚上一直干活都没有怎么睡觉呢！” 听到小豆丁的回答，宋腊梅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小豆丁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她又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自然招来了小豆丁的反抗，当然反抗无效。 何大夫大名何渊。年二十，未婚。今年冬天才到宋家庄的医馆任职，据说是医馆馆长的什么远房亲戚。 不过才一两个月的时间，何大夫凭借高超的医术（超脱的气质，这是宋腊梅自己总结的），已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夫了。 除了医术之外，他也是宋家庄以及附近几个小村子适龄女青年如意郎君排行榜第一名。 这个适龄女青年当然包括宋香梅。说不定还有以前的宋腊梅。 宋腊梅倒是觉得这个大夫气质好归好，态度也不错，但是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一点不走心，更不是现代流行的暖男。 可能正是这种冷淡的气质，才格外的吸引青春期小姑娘的注意力。 宋腊梅用自己三十岁的心态来客观的分析，完全没有代入感。 第4章 后娘要喝骨头汤 吃完了宋大姐煮的菜干稀粥，宋腊梅攒足了力气，去院子里观察一下周边的环境。 宋家的院子不是很大，修整的倒是很整齐。 这应该都是宋家两姐妹的功劳，据小豆丁说马氏和她的女儿，平日只是在宋秀才跟前装装样子。所有的活计都是宋月梅和宋腊梅外加小豆丁干的。 一边是一些常见好养活的花草和鸡窝，一边是一口水井和菜地。院子里还有几只小鸡跟在母鸡后面慢悠悠的散步觅食。地里种的东西慢慢的冒了头，看来冬天也快要过去了。她穿着薄薄的棉衣站在太阳下面，倒是也不觉得冷。 院子的整体结构有点像是四合院。有正房还有东西厢房。 宋腊梅和小豆丁宋大姐住在西厢房，是除了东边的厨房和杂物间最差的房间。他们的地位在这个家里也就不言而喻了。 正房坐北朝南，一共有三个门，应该是厅房和卧房。木头做的院门敞开着，看样子这个村子治安不错。 已经有多久没有单纯的享受过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脑子里没有没完没了的工作，没有八点档狗血的恋情，虽然她的新身份已经不是宋知雨，但是她还是她，还是热血的她，善良的她，打不倒的她。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新晋村姑宋腊梅给自己打了几针鸡血，灌了两碗鸡汤。对着美丽的夕阳，倒是想放声高唱，顺便来一个新生宣言，但是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她还是忍住了，新的生活在等着她，不管未来怎么样，都要坚强的走下去。 宋大姐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忙活做晚饭了，小豆丁在给她打下手。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的孩子本应该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才是，可惜现在却要做这么多的活。 “大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宋腊梅进了厨房，随手拿过来小豆丁手里的白菜叶子开始择了起来。 “快回去躺着吧，你这才刚醒，得多休息。”宋大姐举着铲子赶忙把她往外推。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我没病都要趟出病来了，还是跟你们呆在一块稍微活动活动筋骨恢复的快。”宋腊梅便说边拿个破旧的小板凳挨着小豆丁坐了下来。 宋大姐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就由她去了。 晚餐是杂米粥和玉米面窝窝。宋大姐还炒了一个白菜，虽说是炒，但是没有几滴油。 窝窝是新蒸的，宋腊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带着玉米的清香。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这是因为她以前吃的太精细了，偶尔尝一下杂粮觉得很新鲜，如果每天就吃这个，她肯定受不了。 尤其是小豆丁，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这些。 宋大姐盛出了一盘青菜，放在了旁边的小矮桌子上。又捡了两个窝窝，盛了三碗稀粥，示意宋腊梅和小豆丁吃饭。 然后她从灶台边上扣着的碗里拿了三个白面馒头出来，又依次盛了菜和粥，放在一个托盘上，端起托盘往正屋去了。 宋腊梅看了眼小豆丁，小豆丁一脸的见怪不怪，估计平日也是这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正屋那几个。 可能是吃了鸡蛋的缘故，小豆丁只吃了半个窝头喝了点稀粥，就说吃饱了。宋腊梅也是刚喝完粥，外加生病身子虚也没有什么胃口，也只随便扒拉了点粥。 这厢宋大姐刚把饭菜在屋里摆好，就听见马氏哼唧哼唧的在叫她的名字。 她赶忙进了里屋，看见马氏虚弱的躺在床上。虽然只是扭到了腰，但是头上还盖了一个湿毛巾，和她往日嚣张的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宋香梅坐在床边不时地安抚一下马氏，企图让她安静一些，可是效果非常不明显。 看见宋大姐进来，马氏停止了哼哼。“月梅啊，我这伤了骨头，大夫说得多熬点骨头汤补补，明日你就去村口的屠夫家多弄点骨头回来。” 马氏说的非常的理所当然。 可惜迎接她的是宋大姐的沉默。 “怎么了，我这喝点骨头汤，你有意见了？”马氏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 “不是，是家里刚买了点盐，已经没钱去买骨头了。”宋月梅还是低着头，语调不变的说道。 “什么！又没有钱了！你怎么回事，我每月不是给你三十个铜板吗？这还有好几天到月底，怎的就花完了？”马氏凶神恶煞的对着宋大姐吼道。 “现在日子不太平，盐和调料都涨价了。小弟月头生病，还多买了点肉。”宋月梅赶忙回答道。 “吃肉怎么了！吃肉你有意见了是不是！我儿子可是你们宋家唯一的骨血了，吃点肉怎么了！不吃肉怎么长个怎么补脑子怎么考状元光宗耀祖传宗接代，难道是指望你和你那个赔钱货吗！让你们白吃白喝就不错了，现在胆子肥啊，还管起我儿子吃肉来！”马氏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 “我，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宋大姐赶忙摆手解释道。她知道宋老爹应该在里间看书，怕他误会。毕竟她和德纯吃喝都是娘家的。虽然他们干的活已经大大的超过了他们的生活水平。 “那还不赶紧给我滚，明天老娘就要喝到骨头汤！”马氏恶狠狠的看着宋大姐说道。 虽然宋老爹在里间看书，只隔着一个木门，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他也并没有走出来或者发出一声制止的声音。当然不是因为他读书太认真了，而是他对于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宋大姐含着眼泪扭头出了屋子。怕腊梅和德纯担心，她在门口使劲把眼泪擦干，才慢慢的进了厨房。 宋腊梅转头看了看宋大姐的样子，虽然眼泪已经擦干了，但是哭过的痕迹还是很明显。肯定是马氏那个老巫婆欺负她了。 宋大姐拉了一个小凳子，坐在矮桌边上端起稀粥吃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吃这么少？”宋大姐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哭过的鼻音。 “我下午喝了粥，德纯吃了鸡蛋，都不饿。大姐你快吃！”宋腊梅也不好安慰她，毕竟让德纯看出来自己的娘亲被人欺负哭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5章 村姑的日常 “豆丁，拿点东西喂小鸡去，小鸡都饿了。”宋腊梅先把小豆丁给支出去。 “小姨不要叫我豆丁，我有名字的！”小豆丁言辞抗议。 “好好好，德纯最乖了，快去吧！”她看着小豆丁气鼓鼓的样子，顺便又捏了捏他的小圆脸。 小豆丁气鼓鼓的端着鸡食出去了。 “姐，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老巫婆给你气受了？”宋腊梅赶忙问道。 “我没事，就是沙子进眼睛了。”宋大姐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些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平日被马氏欺负的也够惨的。 “你骗人，都没有风哪里来的沙子。”宋腊梅不气馁的继续问道。“姐你知道吗，我昏迷的这几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跟我说，腊梅啊，你可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了，你姐姐和德纯可都指望着你呢！” 宋大姐看着自家妹子说的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宋腊梅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姐，你没有发现我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宋大姐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小妹。还是那张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消瘦的脸。只是平日里黝黑暗淡的大眼睛，现在看起来，总是闪着精明的光。人还是那个人，可是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 宋大姐有些迷惑了。这怎么昏迷一下，醒来人就变聪明了？ “所以啊大姐，你相信我，我已经不是过去任人欺负的腊梅了。神仙都给我指过路了。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老巫婆欺负你了？”宋腊梅看着宋大姐的样子，赶忙给她继续洗脑。 “她说要喝骨头汤补补，可是我这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了。以前仅有的几个嫁妆首饰我都已经卖了补贴了家里。现在去哪里给她买骨头。”宋大姐说着眼睛又红了。 “我就知道这老巫婆肯定作妖了。姐你别担心，我想想办法。”宋腊梅看着大姐的样子赶忙安慰她。 “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还是我明天去跟邻居借点先买点骨头再说吧。”宋大姐只是跟小妹倾诉一下，并不指望她能有什么主意。毕竟腊梅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宋大姐匆匆吃完了晚饭，又去主屋把托盘碗碟的收回来。宋腊梅帮着她把碗洗了，灶台收拾了，厨房整理干净，才拉着小豆丁回屋去。 天都已经全黑了，天上的星星看的非常的清楚，仿佛就在眼前一样唾手可得。农村的夜晚也很安静，不时能听见一些不知名的虫叫鸟鸣。 宋大姐把煤油灯点起来，也只能勉强的把屋子照亮一角。小豆丁乖乖的坐在桌子边上开始写大字。不是用毛笔和墨，而是像粉笔一样的东西，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桌上。 宋大姐就在他的身边做针线活，不时的抬头看看儿子写的字。 宋腊梅看着一大一小专注的样子，不禁红了眼眶。以后她一定会让小豆丁用上最好的笔墨纸砚，再也不让大姐在这么暗的灯下做活维持生计。 第二天一大早，公鸡才刚刚打鸣，宋大姐就悄悄的起床了。 不知道是不是认床，一向爱谁懒觉的宋腊梅也很早就醒了。 “再睡会吧，早上外面凉，不要出去。姐先把热水烧上。”宋大姐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用凉水洗了把脸就往外面走去。 宋腊梅安静地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仔细的打量这个农家小院。 天才刚刚亮，到处都很安静，只有宋大姐在厨房里蹑手蹑脚的烧水声。主屋的人更是还没有起床。 宋大姐已经拌好了鸡食，宋腊梅自告奋勇的去喂鸡。 本来安静的鸡窝因为她的到来热闹了起来。因为她没有喂鸡的经验，鸡食不小心都倒在了一个槽里，有几只鸡都打了起来，不时发出刺耳的叫声。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蹄子，在偷我家的鸡！”正屋里传来马氏没有睡醒的吼叫声。宋腊梅没有防备的被吓了一跳，鸡食盆都掉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马氏更生气了，要不是她行动不便，估计会冲出来揍宋腊梅一顿。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这几个赔钱货，只知道吃，连个鸡都不会喂！”马氏继续骂骂咧咧了起来。 “够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宋老爹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不知道是在骂马氏还是在骂宋腊梅。 宋大姐赶忙从厨房里出来，捡起了鸡食盆，拿个棍子把鸡食分拨到几个鸡槽里，这才解决了慌乱。 “快把这个早饭吃了，吃完早饭我还要去镇上把这几个帕子换了钱，再买点猪骨头回来。今天正好是逢集。老跟邻居借钱也不是事儿，大家都不宽裕。你就带着德纯去后山上捡点柴火，家里没有柴了。”宋大姐把工作分配了一下，就挎着小包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虽然她很想跟宋大姐一起去赶集，但是想到没有柴火烧家里就得断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到小豆丁起床吃完早饭，正屋的几个人都没有要起来的迹象。 后山离宋家的宅子不是很远，大概两里地。路上经过的人家都是破破烂烂的宅子，这个村子的经济水平也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春天快到了，但是还没有到播种的时间，整个农田看起来都很安静。一大一小拉着手，很快就到了后山。 这座山叫天神山，据说古时候有个天神就生活在这座山上。村里人一般都不去天神山的深处，因为那里面地形复杂，还生活着各种凶恶的野生动物。 有几个不信邪的村民去深山里捕猎，可惜再也没有出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牛叔最厉害了，他就敢去林子里面。除了他谁都不敢去。每次他打到猎物都会分我们一些。”小豆丁自豪的向宋腊梅介绍道。 “打猎？对啊，可以打猎来改善一下伙食。每天都吃粗粮干菜，怎么能受得了？”宋腊梅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当然她还没有鲁莽到立刻就冲进山里去。 这个大牛听起来对她家很友善，或许可以跟大牛请教一下。 第6章 叔叔的弟弟是哥哥 看着身后巍峨的高山，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动物的叫声，宋腊梅确定这个深山里肯定藏着不少的宝贝。可惜带着小豆丁，她是不可能涉险的。 一大一小认真的开始捡柴火，还没有到中午，就捡了满满的两捆。宋腊梅看着这两大捆柴火，有点发愁怎么扛回去。 “二牛哥，二牛哥，我在这！”小豆丁挥舞着瘦弱的小胳膊对着远处的人影喊了起来。 人影越走越近，是个壮实的小男孩，不到十岁的样子。穿着破烂的薄棉袄，肩膀上还缝了一块动物皮。 “这是大牛叔的弟弟！”小豆丁兴奋的向宋腊梅介绍道。 “你管大牛叫叔，管他弟弟叫哥？你这是什么逻辑？”宋腊梅看着小豆丁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大牛叔跟我娘亲一样大，当然叫叔叔啊，二牛哥比我才大三岁，当然叫哥哥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姨你怎么能不懂！”小豆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小屁孩，都说要叫叔叔，你怎么老叫哥哥！”二牛走近了，佯装生气的看着小豆丁说道。 小豆丁还是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二牛只能无奈的笑笑。 “腊梅姐，你醒了？”二牛看着宋腊梅关切的问道。 “醒了，没事了，好的很，都能捡柴火了。”宋腊梅对这个小孩也很有好感。满脸的憨厚相。一看就是实在孩子。 “我来扛柴火吧！反正我哥去镇上卖山货去了，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说着二牛就轻松的背起了一捆柴火。巨大的柴火堆看起来比他还要高。看来这孩子身体素质是真不错。 “那就太谢谢你了，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把这柴火弄回家呢。”宋腊梅知道大牛二牛和他们关系不错，也就不客气了。 宋腊梅说着把另外一捆柴火扛在了身上。别看她看起来身子板很瘦弱，风一吹就能倒。底子还不错，可能是从小干农活的缘故。这么一大捆柴倒是扛的很轻松。 三个人就有说有笑的往村子里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宋大姐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二牛真是谢谢你了。今天赶集碰见你大哥，送了我几根棒骨。说是野猪身上的。我熬了汤，赶紧卸下柴火喝点。”宋大姐看着二牛赶忙张罗起来。 二牛是知道她们三人在宋家的境况的，根本不敢留下来吃饭，怕给他们添麻烦，即使这骨头是自家哥哥送的。 “不了不了，我哥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二牛卸下柴火，一阵风的就走了。 “我今天赶集碰见了大牛，非要送我野猪肉。我推辞不过，只能拿了两根骨头回来。正好省下钱买点油。”宋大姐边做饭边跟宋腊梅唠叨了起来。 “这大牛哥该不会对宋大姐有意思吧，这么关照他们？”宋腊梅在心里嘀咕着。 锅里的大骨头已经慢慢地熬出了香味。宋大姐又煮了些白菜和豆腐进去，中午饭就有找落了。主食照旧是玉米面窝窝，当然主屋吃的还是白面馒头。 “怎么都不见老巫婆的儿子啊？”宋腊梅喝着骨头汤，这才想起来问问小豆丁宋家的独苗去哪里了？ “小姨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宋文豪去镇上的学堂上学去了呀！虽然咱们离镇子很近，但是他平日就住在镇上。”小豆丁一副你无药可救的表情说道。 宋腊梅这才知道宋秀才唯一的儿子，宋文豪，八岁，在镇上的学堂读书。宋秀才的娘亲，在镇上和宋秀才的大哥住在一起。 宋大伯年轻的时候在镇上的豆腐店当小工，后来就被豆腐店的小老板看上，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个了他，因此就一直留在镇上生活。 大伯娘生女儿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虽然宋老太太一直威逼利诱让宋大伯再娶一房小妾，争取生个儿子，可是一直对宋老太百依百顺的宋大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于是宋文豪作为宋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自然是百般受老太太的宠爱。平日也就养在身边，正好宋大伯家经济宽裕些，吃穿都比在村里强。 因此宋文豪只有学堂放假才回村里来。 三人照旧挤在厨房吃完了难得带油星的饭菜。小豆丁吃的津津有味，一口都没有剩下。宋腊梅看着他的样子心疼极了。不过是简单的骨头豆腐汤，就能让孩子馋成这样，由此可见，平日过得是有多苦。 马氏照旧在屋子里躺着养伤，据何大夫说，她伤的不是很严重，估计趟七八天就能起来。 “看来训练还是得跟上，这身子的战斗力真是不行，照她以前的实力这么推一把，老妖婆不瘫痪也得在床上躺一年。”宋腊梅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刚吃完饭，宋香梅就扭着帕子迈着淑女的步伐来了厨房。她也不进门，只是站在厨房的门口，还不时的拿着帕子捂着鼻子和嘴巴。 “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把嘴巴捂住！”宋腊梅看着她这个矫情的样子觉得很可笑。 “烧点热水来，屋里没有热水了。赶紧把屋里的盘子碗筷都收拾了，满屋子都是那猪骨头味，我这新买的香都被那味给盖过了，还怎么出门。”说完又扭着腰走了。 宋大姐赶忙出门去正屋收拾碗筷。宋腊梅一把拦住了她。“我去收拾去，姐你带德纯去睡会午觉。” 其实她都想过给老巫婆的饭菜里下点泻药，看她还能不能躺在床上。但是转头又一想，万一这老巫婆拉的到处都是，还不得她和宋大姐来洗。于是就作罢了。 马氏吃饱喝足了正躺在床上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午休。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唧声。 宋香梅坐在一旁安静地绣花。别说，她贤淑优美的侧脸，还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据说马氏年轻的时候在村里也算的上是美女一个，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嫁给了一个瘸子，日子过得越来越苦。生生的被岁月从妙龄少女磋磨成了中年大妈。 据说宋秀才是相不中马氏的，可是宋秀才的娘也就是宋腊梅的奶奶，找人算了一卦，说是这个马氏和宋秀才的八字特别合，肯定能生个男丁。 第7章 纸老虎 本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中心思想，马氏就带着宋香梅进了门。果然婚后一举得男，生了宋文豪。 不管宋秀才再怎么相不中目不识丁的马氏，为了儿子，他也得和马氏过下去。 平日马氏对宋家姐妹俩各种磋磨欺负，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女儿都是别人家的，在家里的时候多做点活也是给家里做贡献了。毕竟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不能白白替别人家养人。 看见宋腊梅进来，宋香梅只是抬了抬眼皮，照旧端坐着绣花。 宋腊梅手脚麻利的端起了托盘。碗里还有半碗猪骨汤没有喝完，不知道是不是宋香梅剩下的. “哎呦我的新裙子！”宋香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始尖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几天手脚发软，真不是故意的，快，快我给你擦擦。”说着宋腊梅拿起香梅绣的帕子就往她的裙子上擦去。 “哎呦我的帕子！我新绣的花样子！你！你！你！”宋香梅简直要气炸了。她不知道这个蠢货是真的手脚没有力气还是故意的。毕竟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宋腊梅的胆子一向小的和老鼠一样。不管怎么欺负她都不会回嘴或者还手。 马氏听见女儿的尖叫也睁开了眼睛。 “你个小贱蹄子，你知道这裙子多少钱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这裙子是马氏压箱底的好布做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女儿大了，眼看要说亲，没有几件拿的出手的衣服，回头媒人上门来相看，被人轻看去了就不好了。 她可是还指望女儿嫁个好人家，她能沾沾光过几天好日子。 宋腊梅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开始哭泣。正好宋秀才从村里的学堂坐馆回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诚不欺我！”说完拂袖而去。 这马氏不知道怎么了，平时管家很有手段，每个人都治理的服服帖帖。他也能专心的读书教学做学问。 可是这几日，家里总是鸡飞狗跳。简直就是有辱我书香门第的门楣。 宋秀才一直以读书人自居。这种大吵大闹你哭我喊的做派，他从来是看不上的。自从腊梅醒了，马氏就越来越不着调。看来是得好好敲打敲打她。 看着宋秀才拂袖而去的样子，马氏更生气了。可惜她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要不然她一定要亲手去抽这个小贱人几个耳光。 宋香梅的裙子和绣帕都被宋腊梅毁了。上面全是油。 “你赔我的裙子，赔我的帕子！”香梅已经心疼的语无伦次。 “你脱下来我帮你洗，一定洗的干干净净和新的一样。”宋腊梅也不哭了，拍拍胸脯保证道。 宋香梅无法，只好让腊梅等在门口，她换下了衣服。让腊梅拿去洗了。 过了不一会儿，腊梅哭着进来了。 “娘亲啊，姐姐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腊梅太笨了。洗的太认真了，结果这裙子就破了！”边说边假哭，越哭越大声。 宋香梅已经被她气到肺都要炸了。 “你个小蹄子，你是不是故意的，连个衣服都不会洗。快给我滚，罚你三天别吃饭！”马氏气急败坏的吼起来，还顺便把手边的杯子朝宋腊梅砸去。 她砸的又狠又准，可惜被宋腊梅一个偏头躲过了。 “你个小贱人你还敢躲！”马氏又朝她砸了一个杯子，她又侧身，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碎片撒了一地。 马氏手边再没有杯子可以砸了。“滚，你给我滚出去，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等我好了再收拾你！” 宋香梅趴在炕上眼睛都要哭肿了。 宋腊梅赶紧从屋子里退出来。这母女俩就是一对纸老虎。战斗力完全不行。虽然一地的碎片还是得她们姐俩收拾，但是宋腊梅心情大好。 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腊梅啊，我跟德纯寄人篱下，得看他们的脸色过活，姐姐认了，这就是命。你千万要好好的，熬两年，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自己好好过日子。现在不能犯傻，惹恼了马氏，万一她把你嫁给别人做小怎么办？”宋大姐看着小妹瘦弱的小身板，忧心忡忡的说道。 “姐，我们不能认命。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后有我保护你们。咱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你太单纯了，即使我现在给那母女俩做牛做马，她也不会给我找个好人家的。”宋腊梅看着宋大姐担忧的神色，信心十足的说道。 宋大姐看着自家妹妹眼睛里闪着的光，这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样子。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妹妹，但是她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了姐，别难过了。我先去趟大牛哥家里，有点事儿想问他。”宋腊梅问清了大牛家的路线，就匆匆忙忙的往大牛家去了。 大牛二牛是孤儿。父母去世的早，是大牛辛苦的把二牛拉扯大的。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两个大小子这光是每天的口粮就不能少。 家里也没有两亩地，于是大牛就做起了打猎的营生。 没有走几分钟，就到了一处破旧的老房子门前。墙是土墙，有几处都塌了。进了破败的木门，就是王大牛家的三间土房。 院子里也没有养鸡养猪，只是种了几棵树。 “大牛哥在吗？”腊梅边走边问。 “在，在，快进来。”大牛赶忙走出屋子来迎她。这是腊梅头一次到他家里来。平时腊梅沉默寡言，每天就知道干活，也不会跟外面的人多接触，总是一副害羞的样子。 宋腊梅跟着他走进低矮的土房子。视线突然黑了下来，过了好一下眼睛才渐渐地恢复过来。 屋子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是简单的土炕和一个柜子。地上还放了一些打猎用的工具。二牛正蹲在地上烧柴火。 第8章 做个新工具 “腊梅姐，你来了？”二牛看见宋腊梅进来，赶忙站起来和她打招呼。边说边讪讪的用衣服擦了把手。 “还没有吃饭呢啊？”看着二牛的样子，像是正在做饭。 “早上去山上打猎了，这不刚回来，就随便弄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大牛回答道。 腊梅不动声色的眼睛往锅里瞟了一下，好像是一锅像粥又像是面的东西。 “大牛哥今天收获怎么样？”她看了看地上，没有看到什么猎物。 大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别提了，今天运气太差了，本来看到了野兔子还有野鸡，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眨眼就不见了，像是在逃命一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 宋腊梅了然的点点头。打猎这个事情不仅是要看技术，还得靠运气，缺一不可。 “大牛哥，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个事情。我能不能跟你学打猎。”腊梅看着大牛认真的说道。 “啥？学打猎？”兄弟俩一齐喊出了声，二牛甚至还被灶台里的烟熏的呛到了喉咙，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小身板。。。。。。”大牛看着宋腊梅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打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抛开需要碰到的危险不说，弓箭需要非常大的力气才能拉开，还得瞄准，还得算好时间，哪一样都需要力气和眼力。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即使是大牛自己，也是跟着村里的老猎人学了好几年，才有今天这个水平。勉强维持哥俩的温饱。 “谢谢大牛哥，下次进山一定要带上我，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宋腊梅自动忽略了大牛的可是和但是。 她蹲下来拿起大牛的弓，仔细的研究了起来。弓箭射击她也是学过的，不过只是捎带着学着玩，略懂皮毛而已。 大牛的弓还是传统的木质弓。箭筒里放着的几支箭，箭头是铁做的。不是很精致，但也算是锋利。 看着宋腊梅颇感兴趣的样子，大牛纳闷了起来。这腊梅跟以前不太一样啊！ “大牛哥，咱们这打猎都是用这种弓箭吗？”腊梅自动忽视了大牛诧异的眼神问道。 “是的，是的，一般的猎户都是用这种弓箭。只是重量不太一样，大小也有差别。”一说起弓箭，大牛就滔滔不绝的讲解了起来。 “看来这个时代还没有弩，至少是在他们这个地界还没有。”宋腊梅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起来。 “大牛哥，我从我爹的书上看到一种弓，跟你这个不太一样，我画出来你看看？”宋腊梅打算借大牛的手，让他去找人做两把弩来打猎。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让人去做这些东西有点说不过去。 说着她拿起一个柴火棍在地上画了起来。边画边讲解。 “这，这个叫什么？太神奇了！”大牛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 “这叫弩，是一种改良的弓。我想着我要是学打猎，力气肯定比不上你们男子。这个弩会省力不少，而且射程远，瞄的准，杀伤力很高。大牛哥觉得如何？”腊梅耐心的解释道。 大牛激动的大手一拍，要不是因为腊梅是女孩子，他都想把她举起来了。 “大牛哥也觉得好？那就劳烦大牛哥找个木匠，把这个工具做出来，咱们去打猎也更方便些。”宋腊梅看着大牛激动地样子，就知道他很喜欢这个设计。 “不用找木匠，我就能做！”大牛激动的转身出了门。 腊梅赶忙跟在他的身后，二牛也跟了出去。 原来大牛的爹是个木匠。手艺在十里八乡也是很出名的。可惜大牛还没有跟他爹学两年，老爷子就去了。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做一些简单的东西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屋里的工具很齐全，大牛的弓箭也是自己打的。 他拿起脚边的一些木料，埋头认真的凿刻了起来。不时抬起头向腊梅咨询一些细节。“这里，可以多做几个箭槽，多箭齐发。” “太妙了！”专业猎户加业余木匠王大牛激动的只能说这几个字了。 三人在屋里呆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眼看天都快黑了，大牛终于把弩做好了。 因为宋腊梅比较瘦弱，个子也不高，这个弩做的比较小巧。她开心的拿起来试了试，重量和大小正好。大牛还贴心的在上面给她刻了一个梅花。 “谢谢大牛哥，辛苦你了。饭都没有吃。”宋腊梅不好意思的说道。 “客气啥，庄稼人皮糙肉厚，一顿两顿不吃那不是常事么！”大牛眼睛里也放着光。 “这个设计就算是我拜师学打猎的学费了，给你和二牛都做上一把，咱们一起去打猎。”宋腊梅看着大牛激动地样子，忍不住笑了。真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大牛对宋腊梅的一点怀疑也消失了。她看起来就是非常懂弓箭和打猎的样子。虽然瘦弱了些，但是现在又有了好的工具，只要他们不去深山里危险的地方，相信腊梅肯定可以很快学会打猎。 “这个东西我不方便拿回家去，先放在这。”宋腊梅恋恋不舍的放下了这把弩。 “行，妹子放心吧。后天，后天一早咱们一起去打猎。”大牛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试试这个新装备。奈何他和二牛的装备还需要时间去做。 三人约好后天去后山见面。 虽然宋大姐很好奇自家妹子找大牛干什么。但是出于这两天对她的信任，她什么都没有问。 “姐，那老巫婆没有为难你们吧？”宋腊梅一回家就赶忙把德纯抱在怀里上下检查。 “没事，这一下午都挺安静的。”除了香梅不时的发出啼哭声。 腊梅匆匆的扒拉了两口宋大姐给她剩的饭。虽然马氏说让她三天不能吃饭，但是可惜她连床都下不了。香梅又哭得眼睛红肿不愿出门，自然没有人来监督她。 说实话，每天吃窝窝头喝菜粥，她真是要受不了了。 第9章 学打猎 这两天过得异常的平静。 除了马氏不时的使唤宋大姐打水送饭做这做那。 宋腊梅倒是很好奇马氏为什么没有让她们俩来端屎倒尿。而是让香梅去做这些事情。不使唤正好，她可不保证能忍住不把屎盆子扣到那母女两的头上。 其实马氏的算盘很简单。虽然自己的女儿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吃穿差些，也是很金贵的养着。可是这贴身伺候老人的活，再金贵都不能省了。 万一女儿以后富贵了，她可是还指望沾沾光呢。现在就得不时的敲打教育教育她，免得日后把她这个老娘忘了。 马氏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她自己的女儿她还是知道的。绣花枕头一个，虽然读了几天书，读的也只是皮毛。却自视甚高。 还好在马氏的眼里，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很讨男人喜欢的。容貌又生的娇美，一点不像是村妇。只待许配个有钱的人家，那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约定打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宋腊梅借口要去后山捡柴火。早早的就去了后山。 不过多时，大牛二牛也来了。三个人背着三把崭新的弩兴高采烈的上了山。 虽然大牛打猎也好几年了，特别深山的地方，他还是不敢去的。毕竟性命重要。他可是从小就见过每年都有不怕死的去深山里打猎，从来都没有活着出来过的。 所以他一般打猎的范围就是从林子往里深入大概三四里地。再往里，就是幽深茂密的千年树林，不时有各种诡异的动物叫声。提醒着打猎的人保持敬畏，不要随便乱闯。 果然他们行了三四里地，就来到了所谓的深山边缘。纵使胆大如宋腊梅，她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有点发憷。 天色好像在这里就暗了下去，即使是大白天。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因为各种树木灌木太茂密了，把太阳遮的严严实实的。 “腊梅你记着，这片地方可不能随便乱闯，从来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这是我教你的在这打猎的保命第一条。”大牛看着眼前的密林，语重心长的叮嘱宋腊梅。 腊梅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她体力能力都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的时候，她自然是不会不自量力的去闯这片山林。可是以后嘛，自古富贵险中求。只靠在这大家都能打猎的地方打猎，什么时候才能挣到钱。 自然是要去深山密林里面闯一闯的。 交代完注意事项，大牛就带着宋腊梅到处溜达踩地盘。并不时的叮嘱她注意猎人在脚下挖的陷阱，别没有打到猎物自己先掉下去。 大牛是个合格的老师，毫无保留的把打猎需要的技巧还有注意事项都一一交代给她。运气好碰见一个野鸡兔子什么的，也先给她做示范，然后再让她自己上手学。 可能是因为一直学武的缘故，宋腊梅上手非常的快。不多一会儿，她就打到一只小野鸡。看的大牛二牛是叹为观止。 “腊梅姐你太厉害了，我第一次学打猎的时候过了十多天才打到一个猎物。”二牛看她的眼神满是崇拜。 “你还是小孩子啊，已经很不错了。我都是大人了，学东西自然快。”腊梅赶忙安慰他。 大牛看着腊梅行云流水的架势和瞄准时的自信，也赞许的点了点头。“别看你是女孩，虽然力气小了些，但是准头不错。不用多久，肯定能猎到一个大野猪。到时候我们帮你抬回去。” 头一次打到猎物的腊梅心情也是很激动，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野鸡。 三人继续在静谧的森林里寻找发现，到快中午的时候，腊梅打到了两只野鸡，大牛打到了一只兔子，二牛打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鸟。 临回家大牛又在布好的陷阱里查看了一下，运气还不错，有一只兔子掉了进去。一早上也算是收获颇丰。 “腊梅姐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平时我跟我哥两人两三天也只能打到一个野鸡或者兔子什么的。”二牛提着猎物兴高采烈的向腊梅说道。 “那以后每次来打猎都要叫上我啊！”腊梅看着他的样子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三人的愉快又满足的笑声在后山上回荡着。 腊梅把弩交给了大牛二牛，只提着一只野鸡回了家。另外一只先存在大牛家。 厨房里已经飘来了阵阵的香气。原来是宋大姐在包饺子。 “姐，今天又不是过年，怎么好好的包起了饺子，还是肉馅的！”每天吃窝窝头她嘴巴都要失去味觉了，看着这一个个圆嘟嘟的饺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文豪从学堂里回来了。大伯给带了点肉馅，正好包饺子吃。”宋大姐看着她的样子，宠溺的笑了，“这是哪里来的野鸡？” “这是我跟大牛哥去后山打的，我亲手打的，怎么样？厉害吧？”宋腊梅凑到宋大姐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你？怎么可能？”宋大姐是知道自己小妹的，身体柔弱，可能连弓都拉不起来，别说打野鸡了。外加她生性胆小，见不得这些血腥的东西。怎么现在转性转的这么彻底? 看着自家姐姐疑惑的表情，宋腊梅自信的笑了，“还是大牛哥教的好，改天我给你们打个兔子回来。” 因为马氏已经在屋子里不停地吼叫催促，宋大姐顾不得细问，只能赶紧下饺子。 很快圆嘟嘟胖乎乎的饺子就煮好了，德纯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腊梅赶紧盛出来几个放到矮桌上晾着给他。 宋大姐看着腊梅的样子，赶忙往厨房门口看了看。生怕马氏出现在门口。然后才回过神来马氏现在处在卧床不起的状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宋腊梅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就知道马氏肯定平时的监督工作做得特别到位才导致宋大姐如此的小心翼翼。 第10章 宋家的独苗苗 宋大姐赶忙端着煮好的两盘饺子去了正屋。 “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又偷吃了！不知道干活就知道偷懒偷吃，家里又不是开善堂的，白养着你们几个白眼狼，再不好好干活都给我滚！”宋腊梅在厨房都能听到马氏大声斥责宋大姐的声音，当然顺便骂给她听。 宋腊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口就吞了一个饺子。“真好吃，快吃，小豆丁，不烫嘴了。” 德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家小姨的样子说道：“小姨我们先吃没有问题吗，平时家里有好吃的都是他们吃剩下我们才能吃。万一要是不够，阿婆会打人的。” 可怜的小孩子忧心忡忡的坐在矮桌子跟前，即使眼前香喷喷的饺子都不能让他高兴一点。 宋腊梅觉得心里酸酸地。“没事，你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小姨都会保护你的。等小姨挣了钱，咱们天天吃饺子，什么馅的都给你包！” 有了小姨的保证，德纯紧皱的眉头才慢慢的舒展开来。“小姨我们一起吃！” 还没有吃几个，就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是从主屋往厨房里来的。 宋腊梅疑惑的看了看门口，会是谁？脚步声这么沉重。 突然一个小胖子的脸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好啊，你们这两只硕鼠果然在这里偷吃，被小爷抓住了吧！” 原来是宋家的独苗苗宋文豪。 宋文豪吃的圆圆胖胖的，不同于二牛的壮实，是虚胖。鼻子眼睛嘴巴长的都还不错，可惜脸蛋有点像是发面饼，导致五官都挤在一起。 穿着上好的棉布做的薄棉衣。一身上下连鞋子都很干净整齐，看来宋老太确实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 听见宋文豪的声音，小豆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筷子上夹的饺子也掉进了碗里。 宋腊梅看了两眼宋文豪，没有搭理他，继续吃起了饺子。顺便还把小豆丁掉在碗里的饺子喂给他吃了。 一向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连宋秀才都要让着他几分的宋文豪，感受到来自宋腊梅轻视的眼神，瞬间觉得一股怒气冲上了头顶。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矮桌子跟前，顺手就把矮桌子掀翻了。还好饺子本来就不多，宋腊梅和德纯又吃了好几个。不然要心疼死了。 “让你们偷吃，让你们偷吃，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偷吃，看小爷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这些下等穷人！”宋文豪看着对面呆坐着的两人心疼的眼神，心里觉得无比的畅快。 宋文豪豪气的抬起一只脚就往宋腊梅的心口踹去。 “哎呦哎呦，杀人啦杀人啦！”只见宋文豪躺在厨房的破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宋腊梅，满脸的不敢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宋文豪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可惜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宋腊梅轻轻地拍了拍手，蹲在他的跟前，满脸同情地看着他。“哎呦我的小弟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是不是地上滑呀，快，姐姐扶你起来！” 说着赶紧把手向宋文豪伸了过去。 宋文豪不疑有他，虽然有些嫌弃，还是伸手拉住了宋腊梅的手。 将将要站起来，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又重重地摔倒了地上。痛的他半天都缓不过来，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你竟然又推我一把！”宋文豪的脑子倒是不算笨。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被眼前这个瘦弱的村姑算计了。 可是看着宋腊梅的样子，他竟然觉得有点害怕。这还是那个从小被他欺负到大，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宋腊梅吗？为什么看着还是那张脸，可是却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宋文豪毕竟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觉得害怕了就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过多时，宋香梅就搀扶着马氏到了厨房门口。马氏看着躺在地上的宝贝儿子，心都要碎了。 “你个小贱蹄子，是不是你把我儿子推倒的！”马氏很想去扶他，可奈何弯不下腰。 香梅赶忙去把宋文豪扶了起来。虽然她也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个弟弟。 “娘，就是她，她狠狠的推了我，我差点磕到脑袋！”宋文豪看见靠山来了，立马不哭了。躲在马氏的身后开始控诉宋腊梅的恶行。 “你安得什么心，文豪是要考状元的呀！这脑子磕坏了还怎么考状元？心思太歹毒了，竟然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马氏恨不得去撕烂宋腊梅的嘴，狠狠地扇她的耳朵，用脚使劲的踹她。 可惜只能想想。连她也迟钝的发现，眼前的宋腊梅，哪里不一样了。 宋腊梅听着马氏的控诉，不厚道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马氏看着她的样子愣住了，这演的是哪出？难道是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怎么突然敢对自己动手，还敢对文豪动手？ 宋腊梅笑够了才慢慢的直起腰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眼睛里满是怜悯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像是在看什么可怜的小猎物。 宋香梅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大白天，难道见鬼了。 “你们都站在厨房门口干什么？”宋秀才的一声大吼，才把发楞的几个人拉回了现实。 眼看靠山来了，宋文豪立刻拉着老爹的秀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控诉起了宋腊梅。说她怎么欺负他，怎么把他推到，怎么差点撞到头。 宋老爹越听脸色越发黑，俊秀的脸上满是怒气，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宋腊梅。 “你个不孝女，你这么做是要让我老宋家绝后吗？”宋老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着宋腊梅问道。 只见眼前柔弱的女孩子脸色渐渐地灰败了下去。因为营养不良而发黄的脸上满是伤心，不甘，委屈。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盈满了泪水，但是又强忍着不让掉下来。 第11章 胸有大志 “爹，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吃这几个饺子。是女儿的错，您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爹您看，这是我去后山捡到的野鸡，正想炖了给您补补身子。您每天去学堂坐馆太辛苦了，不仅要支撑这个家，还要夜以继日的看书做学问，笔耕不辍。让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俗事来烦扰您耽误做学问，女儿真是觉得罪大恶极。” 说着扑腾一声跪下，终于是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宋老爹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先夫人的脸，想起两人琴瑟和鸣一起读书一起画画的日子。想起自己郁郁不得志，虽有大才却只能憋屈在这穷困的农村，和一个粗鄙的农妇过日子。 他日渐麻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当然不是心疼闺女。而是心疼自己。 宋老爹作为宋家庄有且仅有的一个秀才，可想而知在成长的过程中受到的瞩目赞美自然是源源不断的。 少年得志，相貌堂堂，还娶了镇上秀才的漂亮优雅有学问的女儿为妻。人生的前半程简直就是顺风顺水开了挂。 虽然宋老太不是很喜欢这个娇弱的像是什么花骨朵一样的儿媳妇，但是好在儿媳妇孝顺脾气好，她拿捏起来也是易如反掌。可惜就是生不出来儿子。 还好死的早，不然老宋家真是要绝后了。 可惜宋老爹的好运来得容易去的也快。秀才就是他这辈子最高的荣誉了。此后不管怎么考，都考不中，不管怎么刻苦学，就是学不会。 只好在村里的学堂谋了个职位，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但是他心里还是一直以文人自居。看不起做农活的，看不上经商的。宋腊梅早就看出来宋老爹是个死要面子迂腐的所谓文化人。 自古作战，攻心为上。对宋老爹来说，没有什么比别人对他能力的理解和认可最重要了。 毕竟他这十几年都不曾得到任何的赞美和敬仰，连他自己都要渐渐地忘记年少时风光无比的日子了。是什么磋磨了他的才华，宋老爹自动把这个罪名冠到了马氏的头上。 想到这里，宋老爹自然是怒发冲冠。他毫不留情的甩掉了宋文豪拉着他袖子的手。“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的和这些妇人女子一般见识，真是丢我读书人的脸面。” 说完恶狠狠的看了马氏一眼，示意你教的好儿子。然后拂袖进里屋去了。 宋文豪看见靠山走了，只好转头再去求马氏。马氏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是也知道现在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不然被宋秀才厌弃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个小贱蹄子给我等着瞧！等老娘身子好了，自然有你好看！”说完恶狠狠的让香梅扶着她也进了里屋。 “还不走等着让我拿轿子抬你吗？”看着宋文豪站着不动想把宋腊梅吃掉的样子，马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宋文豪知道这次是讨不到好了，只能悻悻的跟着马氏回了屋。不时转头用眼神警告宋腊梅两下。可惜对上宋腊梅无所畏惧的眸子，他又有点胆怯了。 待母子三人不情愿的回了主屋，小豆丁高兴坏了。 “小姨你太厉害了，小姨你太棒了！无敌！神勇！”小豆丁把自己能想到的赞美的词都用来表扬宋腊梅。 “嘘，小祖宗你小声点。”宋大姐吓的赶忙就要去捂小豆丁的嘴。“小心被他们听见了去，回过头来揍你！” 不等宋大姐靠近，小豆丁就自己把自己嘴巴捂住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人，把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给吓成这样！”宋腊梅气愤到了极点，但是又不能在母子二人跟前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家子人都解决掉，让小豆丁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腊梅啊，姐姐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姐姐，遇见这些事情，不要强出头，再熬两年，离开这个家就好了。答应我好吗？”宋大姐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小妹说道。 “姐，你放心吧，我做事情有分寸。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宋大姐的担心让她觉得非常的温暖。 看着小妹不符合年龄的坚毅的眼神，宋大姐觉得自己想说的一肚子话，都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回到书房的宋秀才独坐在书桌上，陷入了沉思。 他这样行尸走肉一样的过了这么多年，意义在哪？他年少时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都去了哪里？在这个穷破的小山村的学堂里教书，就是他下辈子生活的全部了吗？ 宋腊梅的话像一记警钟，敲响了他沉睡的欲望。于是他看马氏的眼神愈发的不善。就是这个粗鄙的女人，拖累的他这样窝囊的活着。 马氏被宋秀才的眼神彻底的吓到了。以前的宋秀才虽然看不上她，但是看在她生了儿子的份上，也不曾苛待于她。再加上宋秀才从来不问俗事，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人把持，虽不能说作威作福，也是说一不二的。 可现在这个像是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那个小贱蹄子也没有说什么啊？马氏百思不得其解。 宋文豪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宋秀才。 母子三人难得乖巧的在炕上坐一排。谁都没有说话。 凡事都得有计划。要想在这个家里过得好，首先要把马氏拉下马。宋秀才两耳不闻窗外事，宋香梅很快要说亲，宋文豪还是小屁孩一个。 怎么才能把马氏搞下台呢？宋腊梅心里慢慢的有了一个计划。 村子里的生活非常无趣。尤其是农忙之前。每天无非就是吃饭做饭养鸡喂猪洗衣聊八卦。宋腊梅还没有认真的跟这个村里的其他人接触过，自然不知道什么传闻八卦的。 隐约记得小豆丁说过邻居王婶对她家不错，就先从王婶入手吧。 第12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收拾完了地上的狼藉，吃完了午饭，宋大姐带着小豆丁去午睡了。宋腊梅闲的无聊，就在村子里溜达溜达。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微微的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冷，看来春天真的要来了。 宋腊梅还不知道原主长什么样子，不过看宋家这几个人的容貌，她应该也不会差。溜达着到了小溪边，溪水很清澈，她慢慢地蹲下来，充满忐忑的闭上眼睛把脸往水面上凑去。 毕竟不管在哪个年代，有一个漂亮的脸蛋，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宋腊梅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第一印象就是瘦，巴掌大的小脸上甚至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肉。其次就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又黑又亮，仿佛有魔力一般能把人吸进去。 鼻子小巧可爱，难得是还非常挺翘。嘴巴不是樱桃小嘴，但是也没有过分的大。正好综合了一下五官的柔媚，多了几分英气。 在宋腊梅看来，这张脸简直太有潜力了。 “老天爷真是厚待了我一回啊！”宋腊梅恨不得仰天长啸挥发一下穿越以来的各种阴霾。虽然好看的脸不能当饭吃，但是比穿成丑女强啊。 “从此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好好保养，争取在十八的时候蜕变成大美人。”潜力美女宋腊梅暗暗地下定决心。 心情大好的村姑宋腊梅继续在村子里溜达。 宋家庄确实是不富裕。到处都是大牛家那种土房子。像宋秀才家这样的房子，在村里就算的上数一数二的豪宅了。 遛完了一圈儿熟悉了一下地形，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被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妇人叫住了。 “腊梅啊，大中午的这是上哪去了？”来人越走越近，宋腊梅只好站住了。可惜她不知道妇人是谁叫什么。 “腊梅啊，怎么愣住了，婶儿家里刚烙了两个饼子，你过来尝尝。”妇人看着宋腊梅的表情，以为她是因为最近生病人有点木呆呆。 虽然腊梅以前也确实不怎么灵巧。 “我这有点头晕，刚看见您，真是不好意思。”腊梅赶忙接话道。这应该就是王婶吧。 “我就说呢，哎呀这怎么生了几天病更瘦了，你看这小脸，快来，上婶家坐坐。”妇人说着就热情的拦住了宋腊梅的胳膊。 不等腊梅回答，妇人已经把她拉到宋家隔壁的一处房子。比宋家的宅子稍微差一点，但是在村里也算是不错了。 院子里养着一只狗，还有成群的鸡和鸭，悠闲的土里找食。甚至还养了两只大肥猪。虽然拥挤了些，但是打理的非常干净整齐，可以看出主人家的勤劳和用心。 “你王叔和狗子哥去城里给人做短工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就陪婶儿聊聊天。”王婶的性格非常热情爽朗。 王婶长得也很圆润，但是是不同于马氏的两种状态。王婶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慈祥和善，再加上小豆丁平时总是王婶长王婶短的，宋腊梅对王婶非常有好感。 王婶拿了两把小凳子，两人的就在院子里边聊边晒太阳。 本来只是村里普普通通的谁家的鸡丢了谁家的孩子挨揍了，王婶都能讲的活灵活现，逗得宋腊梅笑个不停。 当王婶说到村头宋老四的寡妇女儿，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在村里的学堂帮忙做饭的时候，宋腊梅终于收了听笑话的心思。 “这宋老四的女儿多大了，长相如何？”得先从外貌入手。 “她出嫁的时候你还小，肯定是不记得了。玉娘今年大概二十六了，那没出嫁的时候就是村里的一枝花，要不然能嫁到镇上去？”王大婶见宋腊梅对这个八卦很有兴致，说的更起劲了。 不等宋腊梅继续问下去，王大婶就接着说了起来。 “玉娘从小就生的好，宋老四疼爱的不行，连家里的男孩都比不上她。还送到学堂去读了几年书。要我说呀，玉娘比那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还好看。要不是她自己非要嫁给秀才先生，那嫁到富户老爷家里去享福，完全没有问题的。”王大婶说的口干舌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读了几年书，心气高的很，不肯去做妾做小。”王大娘继续说道。 宋腊梅越听越激动，两个眼睛都要放光了。 王大婶以为是自己讲的太精彩了，备受鼓舞，恨不得什么都要告诉腊梅。 “玉娘也是命苦啊。听说两人婚后挺恩爱的，可惜婆婆相不中她，觉得要不是因为玉娘，自己儿子可能能娶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好在这婆婆没有两年也死了。两人倒是过了几年恩爱日子，可惜后来秀才出意外死了。玉娘自己拉扯着孩子。也是因为宋老四疼爱女儿，她这才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不然她就只能自己带着孩子在镇上孤苦伶仃的过日子了。” 宋腊梅觉得可他们宋家庄的姑娘，可能天生就不适合嫁给读书人，尤其是秀才，这一个两个的，都没有好日子过。 王大婶还要拉着宋腊梅继续聊，但是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应付差事一样的又听了几个八卦，宋腊梅就找借口匆匆告辞。转身就往村里的学堂走去。 学堂很好找，就在村长家旁边。 村长家的宅子是宋家庄最豪华的。院子很大，围墙很新，远远地望进去，几间房子看起来也很气派。 学堂很小，只有一间正屋，两间厢房。正屋里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宋腊梅找到东侧看起来像是厨房的房间走了进去，果不其然，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妇正在洗碗。 听见脚步声，少妇优雅的转过头来。 只见她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很白，不像是村妇。一双丹凤眼水汪汪的眉目含情。身材匀称的恰到好处，和宋腊梅这个平板身材完全不同。 头发简单的绾了一个髻，没有多余的装饰。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外加淡淡的书香气。 真是天助我也，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3章 持续作妖 这种感觉就像是正好想睡觉，就有人给递了枕头，正好想喝水，就有人送你一听可乐。 说起可乐，宋腊梅有点馋了。 “有事吗？”玉娘看着宋腊梅激动的表情，有点疑惑的问道。 “声音也很好听啊！”宋腊梅更激动了，还很有礼貌。 她赶紧藏了藏内心的情绪，故作迷茫的说道：“我来找我爹的。” “你爹是宋先生吗？”玉娘还很聪明。 宋腊梅忙不迭的点头。 “宋先生可能是回家去了，他有时候中午会回家一趟。”玉娘耐心的回答道。 亲自验过了人，简直比她能想象的最理想的状态还要满意。宋腊梅不禁心情大好。 “哦，那我先回家看看，我娘亲凶的狠，我爹经常都不爱在家里待着。”宋腊梅低下了头，故作可怜的说道。 玉娘是知道马氏的为人的。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可惜没有读过书，为人粗鄙，又小气。 对待原配的孩子肯定不会好，难道她对宋秀才也这么差？ 玉娘在心里嘀咕着。也难怪，宋先生为人和气，相貌堂堂，才华横溢。自然和马氏不是一路人。 先敲敲钟就行，不能说太过。欲速则不达，一切都得慢慢来。宋腊梅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啊，我能经常来找你玩吗？”宋腊梅眼睛闪着星星可怜巴巴的看着云娘说道。 “当然可以啊，有人和我作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玉娘也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柔弱可人的小姑娘。 天色不早了，宋腊梅兴高采烈地和玉娘道了别。 回到家里，宋大姐已经在做晚饭了。 因为中午吃了饺子，晚饭就简单的随便吃一点。 小米杂粮粥，里面煮了几块红薯。主食是玉米面贴饼子，配了点咸菜。 “你这是出门捡到钱了吗，这么高兴？”宋大姐看着小妹的样子好笑的问道。 “比捡到钱还要开心，是捡到宝了。”腊梅帮着宋大姐把盆里的玉米面倒上了水，搅拌了起来。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宋大姐知道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顾不上深打听。 “大姐，你认识宋玉娘吗？”宋腊梅想探探她的话。 “玉娘，玉娘？哦对，是不是就是嫁到镇上秀才老爷家的玉娘？我都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宋大姐一边做饭一边回想。 “玉娘回来村里了，在学堂帮忙做饭当厨娘。”宋腊梅补充道。 “回来了？当厨娘？这是怎么回事？”宋大姐停下手里的活，好奇的看着小妹问道。 “玉娘的秀才相公死了，没有办法只能回了娘家。听说还带着她的儿子。”宋腊梅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宋大姐没有接话，只是又转过头去做饭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德纯的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比起玉娘来，她这是幸还是不幸？ 宋腊梅知道这可能会戳到宋大姐的伤心处，但是她也知道，迟早，她们都需要面对这个事实。 如果德纯的爹真的早死了，那还情有可原。如果他没有死，呵呵，那自己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不负责的男人生不如死。 宋大姐默默地摊饼子。摊了一个又一个，一句话都没有说。 饭做好了，她先把饭给主屋的盛好，放在托盘里去送饭。示意腊梅也可以开饭了。 腊梅刚把粥盛好，就听见主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碗碎掉的声音。刚忙就往主屋跑去。 只见宋大姐捂着手臂瘫坐在满是碎片的地上，宋文豪正趾高气扬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看见宋腊梅进来，宋文豪得意极了，给了她不可一世的笑，好像在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幸好小豆丁不在家里，不然看见现在这个情况该难过的哭了。宋腊梅简直要被这个熊孩子还有恶毒的老巫婆气炸了。 宋文豪长得又高又装，虽然只有八岁，但是不比宋腊梅矮多少，重量上来说，就更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照宋文豪以前的经验来说，宋月梅和宋腊梅姐妹俩的战斗力几乎为零。怎么欺负都不会还手。今天中午的事情，大概是个意外。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有种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怒火冲天的宋腊梅一把拽过了宋文豪，像是提一只小鸡一样。看来今天的饺子没有白吃。 虽然宋腊梅非常的生气，但是她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理智。 如果一把把宋文豪推到了碎片堆里，确实能让他吃不少的苦，但是外伤太明显了。 宋秀才再不待见马氏，宋文豪毕竟还是他唯一的儿子，宋家未来的希望。 万一被碎片伤到了手，不能读书写字，那即使不是宋腊梅干的，她和宋大姐也肯定会被迁怒的。 宋文豪看着眼睛里燃烧着火的宋腊梅，突然间很害怕自己被这怒火烧死，顿时缩起身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刺猬一样。 马氏和宋香梅，包括宋大姐，都看呆了。她们没有想到看起来这么瘦弱的宋腊梅，竟然有能把宋文豪提起来的力量。 屋子里一片安静，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 宋腊梅看见宋文豪这个怂样子，拿手把他缩起来的头抬了起来，强行让宋文豪和她对视。 “臭小子，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能饶过你。看你家教这么差，肯定是没有人教，那姐姐我今天就来教教你怎么做人！”说着宋腊梅就把宋文豪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只听见马氏和宋香梅狠狠地尖叫了起来。生怕宝贝儿子被这个疯女人扔到碎片堆里。 还好，完美的避过了一地的碎片。 马氏和宋香梅的尖叫还没有落地，宋文豪就开始嚎叫了起来。高一声低一声，比死了娘哭得还惨。 马氏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没有好利索的伤，飞人一样的奔到宋文豪的跟前。 仔细的上下打量，东摸西看，乖宝宝亲肉肉的叫个不停，看见没有什么伤口，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宋腊梅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害的她们老宋家绝后。 第14章 野鸡送你 宋腊梅赶忙扶起了瘫坐在地上已经看呆了的宋大姐。 幸好没有被碎片扎到，只是被热粥烫到了手臂。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马氏突然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宝贝儿子为什么一直哭个不停。宋腊梅把他扔下的高度非常的低，毕竟她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把宋文豪这个小胖子提的很高。 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被碎片扎到的地方，难道是被这个鬼一样的宋腊梅吓到了？ 马氏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姐们俩，像是要把她们吃掉一样。 宋文豪觉得自己身上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但具体又说不出来哪是哪个地方疼，好像哪里都很疼。 “文豪，文豪，你快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疼，快告诉娘！”马氏被儿子哭得心都要碎了，只能不停地盘问他，可是宋文豪又说不出来。 “快去，快去请大夫。”马氏赶忙喊道。 这个大好的机会宋香梅是不会错过的。她赶忙拿起梳子背着马氏梳了梳头，又对着铜镜子补了些脂粉，这才赶忙去找何大夫去了。 宋腊梅没有搭理瘫坐在地上的母子两人，扶着宋大姐先回了厨房。 她让宋大姐把胳膊放到盆子里，然后不停地拿凉水往她胳膊上冲，直到宋大姐冷的不行才喊停。 没多一会，何大夫就背着药箱面无表情的匆匆来了。身后跟着春风荡漾的宋腊梅。 脸色绯红，神情娇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刚新婚跟着相公回娘家的小娘子。 宋腊梅先把宋大姐安置了，就悄悄地去了主屋门口。 只见何大夫耐心的询问宋文豪的状况，还不时的捏捏他喊疼的部位。 宋文豪每被碰一下都发出杀猪一样的喊声，即使涵养很好的何大夫，也不动声色的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儿子每喊叫一下，马氏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生疼生疼的。 “何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这看着没有伤啊？怎么疼的那么厉害？都怪那个天杀的小贱蹄子！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要她赔命！”马氏见何大夫不说话，实在忍不住了，只能开口去问他。 何大夫还是没回答她，只是把袖子轻轻地挽起来，然后问宋香梅要了一个干净的布子，塞到了宋文豪的嘴巴里。 世界顿时就安静了。 宋文豪看着脸色如常，动作优雅的何大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何大夫轻轻地抬起宋文豪的胳膊，温柔地抚摸了几下，然后迅速的握住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看何大夫怎么发力，就听见咯嘣一声的脆响。 宋文豪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嚎叫声，多亏他嘴里捂着布子，不然宋腊梅觉得，整个村子都能听见他的惨叫了。 马氏心疼的不得了，但是她又不敢插话，生怕耽误了大夫的诊治。 何大夫又在宋文豪身上其他几个地方一一的用同样的办法处理完毕，直到宋文豪已经没有力气嚎叫才结束了治疗。 他把宋文豪嘴里的布子取了出来，交给了宋香梅。 香梅看见何大夫额头上也沁出了薄薄的水珠，就赶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绣帕想要给他擦擦汗，可惜何大夫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转过了身，自己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 香梅也不觉得唐突，只当何大夫是没有看见。心里觉得颇为可惜。 “何大夫，何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怎么昏过去了？”马氏看着宋文豪有气无力的样子，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无碍了。我留几贴膏药，每天都按时给他贴上。切记不要随便移动。只能暂时委屈令公子躺在地上了。待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可移回床上。”何大夫边说边打开药箱拿膏药。 “我儿子是不是被那个小贱人伤的很严重？”马氏不死心继续问道。 宋腊梅很好奇何大夫会怎么回答。她自己清楚，宋文豪伤的还是挺严重的，最起码有几处骨折外加软骨挫伤。 “我不知道夫人说的是谁，但是一般女子的力气很有限您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很严重，放心。”何大夫还是一脸的平静。 “可是我的儿为什么疼的那么厉害？”马氏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人跟人对疼痛的忍耐程度不同，可能令公子年纪小，受不了疼也是正常的。”何大夫边整理药箱边回答。“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辞。” 马氏倒是没有因为宋文豪的事情完全乱了手脚，还能记得要付何大夫诊金。 宋香梅想要把何大夫送到门口去，可惜被马氏使唤着去给宋文豪拿被子，白白失去了这个好机会。 “何大夫，麻烦您看看我姐姐的伤。”宋腊梅厚着脸皮想让他帮忙，因为她没有钱付诊金。 何大夫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跟在宋腊梅的后面去了厢房。 “冒犯了。”何大夫照旧是礼数周全的掀开了月梅的胳膊上的衣服。 宋大姐的烫伤不是很严重，外加宋腊梅处理的及时。所以虽然看起红肿了一大片，很大的关系是因为宋大姐的皮肤比较白的缘故。 何大夫又从百宝箱一样的药箱盒里拿出一小盒膏状的药，吩咐了一下注意事项，就起身告辞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宋腊梅拎着一只野鸡在等着他。 “不好意思何大夫，我没有钱付您诊金，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把这个野鸡拿回家去，补补身子。”宋腊梅虽然性格很大方，但是要欠人钱这种事情说起来还是挺尴尬。 何大夫看着她略微有些局促的样子，总是波澜不惊的一张俊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笑意。 宋腊梅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因为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不用了，我自己不会做饭。”何大夫还是淡淡的有礼貌的说道。 “那您这个意思是我做熟了给您送过去？”宋腊梅觉得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开口。 何大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嘴巴慢慢的上扬，眼睛有点眯起来，整个人像是发光一样的笑起来。 第15章 笑起来真好看 怪不得宋腊梅一直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原来是他不爱笑。这么温润俊秀的脸，就是得带上笑才觉得合理啊。总是面无表情不适合他。 何大夫的笑不仅好看，还很有感染力。 宋腊梅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 “谢谢你。”宋腊梅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救死扶伤天经地义，不必客气。”何大夫以为宋腊梅说的是给宋大姐看病的事情。 “不只是因为这个。那个，宋文豪的伤势。。。。。。”宋腊梅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大夫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宋腊梅看着他的挺直的背影，心里有点疑惑，为什么何大夫会帮她隐瞒？如果何大夫据实告诉马氏宋文豪的伤势，宋腊梅肯定要遭殃的。 难道是因为何大夫同情他们在宋家的处境？ 别说宋腊梅，连何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下意识的替她撒谎，这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何渊是个大夫，见惯了生死，虽然年轻，可也练就了不被这些俗事左右自己的判断。可是为什么，他却跟马氏说宋文豪的伤不严重？ 可能真的是因为他们的情况实在太惨了，如果他据实禀告，那么宋腊梅会被马氏打死也说不定。 送走了何大夫，宋腊梅顶着马氏吃人的目光去了主屋把一地的碎片都打扫了干净。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她们姐妹俩和德纯都加起来，也不如宋文豪在宋秀才心目中的分量重。 即使有了何大夫的保证，说宋文豪伤的不重，但是也少不得宋秀才回家看见这一地碎片生气抓狂。 马氏不停地用眼风扫着宋腊梅瘦弱忙碌的身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贱人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伶牙俐齿了起来，力气好像也变得非常大。 看来得想个办法把这个麻烦鬼解决掉了。 解决掉了宋腊梅，宋月梅和那个小赔钱货自然是很好拿捏的。 宋腊梅匆忙的收拾好了一地的碎片，又乖巧的帮马氏打好了一大桶的温水。 马氏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又突然觉得，可能宋腊梅的转变只是一种错觉，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她可能是把宋腊梅逼得太紧了。 马氏怎么想的，对腊梅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不管怎么样，马氏都会想尽各种办法虐待她。 果然宋秀才晚上回到家里，看见宋文豪奄奄一息的样子，完全不顾风度的开始大声责骂马氏没有照看好宋文豪。 马氏自然是觉得冤枉得很，委屈的说是宋腊梅把文豪打成这个样子的。 可是宋秀才哪里会信。他的女儿他自己清楚，长得瘦的跟小鸡子一样，能把人高马大的文豪打成这样？ “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宋秀才恢复了一些理智。 “请了，何大夫说不严重，养几天就好。”马氏也不敢说宋文豪有多严重，不然宋秀肯定更生气了。马氏难得的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宋秀才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何大夫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 因为天色也已经晚了，他不好再去女儿家的闺房教育宋腊梅，只能等明天再说。 心情大好的宋腊梅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去了后山。等着大牛二牛一起来打猎。 宋腊梅站在大山的跟前使劲的抬头往上看，越看越觉得大山深处无比的神秘和诡异。 一定要尽早的恢复功夫和体力，这样每天被欺压虐待的日子，她可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不一会儿，兄弟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薄雾中。 “妹子，今天这么早啊！”大牛热情的和宋腊梅打着招呼。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猎人有猎物嘛！”宋腊梅调皮的说道，惹的大牛二牛哈哈大笑。 三人沐浴着金色的晨光愉快的向林子里走去。 “那个，腊梅，你姐姐这几天怎么样？”大牛扭扭捏捏的小声问道。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男孩。 宋腊梅看着他的样子，忍住了笑，“挺好的，就是昨天做饭烫伤了手臂。”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烫伤了，没事吧？严重吗？有没有看大夫？会不会留疤？”大牛像机关枪一样一连串的发问了起来。 “没事，看过了，何大夫说不严重，不会留疤的。”他急切的样子让宋腊梅很感动。 “那就好。”大牛难过的低下了头，“如果有人欺负你们，尽管告诉我，虽然我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力气还是有的。”说完就迈着大步往前走去了。 很显然，大牛很喜欢宋大姐，就是不知道宋大姐是怎么想的。 如果照她以前的择婿标准，她肯定还是喜欢文质书生的类型而不是大牛这种只能靠力气养活一家老小的。 但是宋腊梅很看好大牛哥，如果宋大姐能和大牛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穷苦了些，但是肯定会和和美美的、 没有来得及多想，天上就出现了一只大鸟。黑色的羽毛，有点像是鹰，扑闪着一双翅膀向着宋腊梅俯冲而来。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大牛二牛甚至都来不及举起手里的弩，它的爪子就已经快到了腊梅的头顶。 “小心！”兄弟俩齐声对着腊梅呼喊了起来。 宋腊梅就眼看着眼前身姿矫健的雄鹰对着自己冲了过来，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下意识的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右臂护在头顶上。 想象中的被利爪抓伤的刺痛没有感受到，宋腊梅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上加了很多的重量，突然的大力的冲击让她有些不能承受。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大牛二牛正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头顶，仿佛是看见鬼一样的表情。 宋腊梅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抬起头，视线所及的是一片片黑色的羽毛，闪着润泽的光彩。 等了一会儿，不见头上的猎鹰有所动静，宋腊梅才小心翼翼的把发酸的手臂往下放了一点。 第16章 天上掉下来的兔子 眼前的这只鹰通体是黑色的，头顶上却有一小撮白毛。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神采奕奕的看着她。 宋腊梅一时摸不准它的意思。有点疑惑的歪着头打量它。 不曾想这只鹰也歪过头，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瘦巴巴的宋腊梅。 她又把脑袋朝反方向歪过去，猎鹰也学她把小脑袋歪了过去，头顶上的白毛也一晃一晃的。 看着它呆萌的样子，宋腊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看着宋腊梅开心的笑了，猎鹰得意的扑了扑翅膀，差点把她扑到地上。 大牛二牛这下彻底的看呆了。 这是什么节奏，这一人一鸟这是在干嘛?看着眼前这一片和谐的样子，难道他们是在打招呼？ 宋腊梅现在已经能确定这只大鸟不仅对她没有恶意，反而非常的友好。 她以前在电视上看过，草原上的牧民就是这样伸出手来让飞回来的猎鹰站在自己的手臂上，难道是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救了自己？ 但是她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只大鸟到底想干嘛，毕竟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跟这只鸟不熟。 大鸟还是眼神热烈的看着她，估计它觉得宋腊梅应该能读懂它的意思，可惜宋腊梅真的看不懂。 她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大胆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它黑亮的羽毛，看大鸟很享受的样子，又摸了摸它头上的白毛。 大鸟撒娇一样的使劲往她的怀里凑。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宋腊梅有点着急了。她可什么猎物都没有打到呢。 “鸟儿，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我得赶紧去打猎去了，咱们改天再聊。”说着用力扬起手臂想把大鸟甩到空中去。 可惜大鸟还是牢牢地抓住她的棉衣，溜圆的大眼睛里甚至带了一点委屈。 宋腊梅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鸟大爷。 大鸟好像看懂了宋腊梅的意思，不想让她难过，就扑了扑翅膀，在她的头顶盘旋。 “所以你是要跟我去打猎吗？”宋腊梅疑惑的问道。 大鸟还是没有飞走，宋腊梅只好不去管它，跟着大牛二牛去打猎了。 走了几步，视线范围里终于出现了一只兔子。 三人还没有来得及举起弩，黑色的大鸟就立刻飞到高空，然后马上俯身而下，兔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抓到了它的爪子里。 三人又看呆了，合着这是来抢猎物的？ 只见大鸟得意洋洋的飞到宋腊梅的跟前，把奄奄一息的兔子扔到她的脚边，邀功一样的绕着她飞了两圈，然后发出高亢的鸣叫声，傲娇的飞向了天际。 直到它渐渐地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大牛二牛才低下头来看宋腊梅脚边的兔子。 “这，它，它，它，把兔子送你了？”大牛指着兔子结结巴巴的看着宋腊梅说道，“你们认识？” 宋腊梅赶忙摆摆手，低头看着脚边的这只大肥兔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能她长得比较合这大鸟的眼缘？不管怎么猜，她也是猜不透一只不会说话的大鸟的心思的。 而且这只大鸟对她很友好，还帮她打了一只兔子，天上掉兔子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宋腊梅欣然的把兔子扔给大牛，“咱们赶紧打猎吧，时间不早了。” 因为她惦记着宋大姐的伤，所以不能在后山久呆。 到回家的时候，三个人收获了一只野鸡一只山雀外加大鸟送的一只肥兔子。 “腊梅啊，明天镇上逢集，咱们一起去把这些卖了吧？我家里也有还有点。”大牛热情的邀请宋腊梅去镇上赶集。 “好呀！一起去凑凑热闹。”宋腊梅赶忙答应了，她还没有去过这里镇上的集市，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因为家里还有一只野鸡没有吃，宋腊梅就让大牛二牛把猎物都拿回去了他们家。 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三人就在路口告别分别回家去了。 宋腊梅回到家的时候，宋大姐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因为腊梅早饭没有吃，只拿了一个窝窝充饥，到现在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宋大姐已经把野鸡的毛都拔了，内脏也收拾干净，剁成小块泡在水里打算下锅炖了。 “姐，你的胳膊还伤着呢，不能干这些活，等我回来再做也可以啊!”她看着忙碌的像一只老母鸡一样的宋大姐就来气，永远都不会为自己着想，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 十足的圣母一个。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只是皮肤有点烫伤，筋骨不都好好的嘛！”宋大姐看着小妹气鼓鼓的样子，还是没有停下手边的活。 每天吃炖的东西，宋腊梅觉得都快要失去味觉了，于是自告奋勇的要当大厨展示一回手艺。 她先把两口锅都支在灶上，让德纯烧火。 一口锅里倒满了水，准备来焯一下野鸡肉，去去腥味。另一口锅擦干倒上油，然后把花椒扔进去慢慢的煸炒。 “这是什么做法？”宋大姐在旁边好奇的看着。 “你们就等着大饱口福吧!”宋腊梅信心十足的说道。 煸炒了两分钟左右，花椒慢慢的散发出了香味，她又倒了不少的盐进去，继续炒。不过几分钟，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椒盐的香味。 小豆丁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宋腊梅麻利的把炒好的花椒和盐盛到案板上，然后把野鸡肉倒进热水锅里。慢慢的撇去浮沫。 然后她把案板上放凉的椒盐用擀面杖使劲的碾压成细细的碎末。乘在碗里待用。 宋腊梅又往炒过椒盐的锅里倒了不少的油，宋大姐看的都要心疼死了。 她直接忽略了宋大姐的眼神，待油热了以后，把野鸡肉倒进去慢慢的炸，等炸熟了再捞出来备用。 用切好的葱姜蒜爆香，炒出香味之后把野鸡肉倒进去爆炒，再倒上椒盐，很快香喷喷的椒盐野鸡就出锅了。 看着小豆丁一直流口水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赶忙夹起一块肉吹凉了给德纯吃。 “小姨，这个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美食家宋德纯的评论非常的浮夸，宋大姐和腊梅看着他满足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第17章 白玉雪花膏 “德纯喜欢吃就太好了，以后小姨一有空就给你做。保证不重样，保证每种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宋腊梅拍拍胸脯向小豆丁打包票。 宋腊梅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在主屋的几人人发现之前，她赶忙找出一个干净的碗，盛了一些野鸡肉进去。再把碗放到一个小巧的竹篮子里，吩咐德纯给何大夫送去。 然后把野鸡肉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主屋送去，一份留着他们三人吃。 其实她还想让大牛二牛也尝尝，可是实在是不够，只能下次做了再分给他们。 主食是还是杂粮窝窝，宋腊梅又麻利的做了一个土豆蔬菜汤，丰盛的午餐就齐活了。 宋大姐端起托盘要去主屋送饭，被她一把拉住了。 万一那三个人又发疯，她怕宋大姐再受伤。 宋腊梅到了主屋一看，宋文豪还是在地上躺着，身子下面垫了好几床褥子。 抬眼看见宋腊梅进来，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一变，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不可一世。 宋腊梅看着他的样子讽刺的笑了笑，她自然是没有幼稚到觉得教训这个熊孩子一次两次就能让熊孩子把本性改了的地步。 来日方长嘛！她可以慢慢的替他的爹娘教他怎么做人。 香梅还是继续绣着她的帕子。一如既往的姿容优美。看见宋腊梅进来，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马氏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瘦弱的宋腊梅。 自从在宋腊梅手里吃过几次亏，马氏就迟钝的感觉到宋腊梅哪里不一样了。不是以前那么好拿捏了。看来以后得换个策略，硬碰硬，她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马氏忍着一口恶气看着宋腊梅把托盘放到了炕上的小矮桌上。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被眼前的盘子里炸的金黄的食物吸引了过去。宋香梅也闻到了香味，停下了手里的活。 宋香梅刚举起筷子，就被马氏一把拍掉了。“你弟弟还趟那饿的要死要活的，你就知道你自己！” 香梅狠狠的扭了扭帕子，气呼呼的坐在了炕上不出声了。 宋腊梅可不想掺和她们母女之间的小斗争，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于是她把碗筷摆放好，就赶忙端起托盘转身出了屋。 不一会儿，小豆丁就开心的提着篮子回来了。 “何大夫刚开始说不要，他说他平时喜欢吃素。可是我把篮子往他跟前一凑，他闻到香味就收下了。还送了我两盒这个。”小豆丁献宝一样的把两个漂亮的盒子拿出来给宋腊梅看。 宋腊梅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白色的膏状物体。看起来很像是面霜。 “何大夫说这是白玉雪花膏。是他祖传的方子自己配的。当做回礼。”小豆丁赶忙说道。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不管她内心是多么的强悍。 虽然宋腊梅这个身子除了瘦，长得还是不错的。因为年轻，皮肤底子也很好。但是每天这么风吹日晒，不保养得话，衰老也就是两三年的事儿。 看看马氏就知道了。 宋腊梅正愁拿什么东西好好的护理一下皮肤呢，这白玉雪花膏就送上门了。 “德纯有没有好好的谢谢人家啊？”宋大姐看见德纯还拿了东西回来，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她都没有付何大夫诊费。即使想付她也没有钱。 “有，有，当然有。娘亲教的德纯都记得。”小豆丁忙不迭的赶忙点头。 宋大姐看着儿子乖巧的样子，慈爱的冲他赞许的笑了笑。 日子虽然过得穷苦了些，但是好歹德纯很听话很争气。也算是些许的安慰了。她目前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德纯的启蒙。 孩子一天天大了，仅凭着她这个半吊子的水平，自然是不能把孩子培养出来的。可是要送到学堂去，她又没有银钱。 宋大姐的笑容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苦涩。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要不是命不好投胎到他们家，以后考个状元也是有可能的啊。 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宋大姐已经在脑子里想了这么多的东西，兴奋的拉着她看新得的雪花膏。 “白玉白玉，是不是说用了以后脸就能跟白玉一样的莹润剔透啊？”此时的宋腊梅真的像是一个十几岁的爱美的小姑娘一样兴奋的叽叽喳喳。 她把手洗的干干净净的，轻轻的从盒子里舀出一点雪花膏，又小心翼翼的把盖子盖上。 雪花膏的香味很淡，有点像是桂花。她很喜欢。 温柔地在手上搓匀了，立刻就感觉到皮肤柔嫩了不少。 “姐，你快摸摸，快摸摸！”宋腊梅赶忙让宋大姐也感受一下这婴儿一样的皮肤。 宋大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雪花膏。 以前她还能在有余钱的时候在镇上买点劣质的来涂一涂脸，可是自从回到了娘家，连最差的都买不起了，虽然她也没有什么打扮的心思。 虽说岁月匆匆催人老，衰老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再穷的女人，也有一颗爱美的心啊！况且她才二十出头，但是好像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看着宋大姐突然又暗淡下来的眸子，宋腊梅好像明白了宋大姐的心思，她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以后她一定会让这母子俩，过上天底下最好的日子。 “正好这有两盒，你一盒我一盒。咱们姐妹俩一起美美的！”宋腊梅把一盒没有打开的白玉雪花膏塞到宋大姐的怀里。 “这可不行，这是何大夫送给你的，我怎么好拿。再说大姐都这样了，还打扮给谁看。你还小，小姑娘爱俏，就这两盒，你留着慢慢用，我用就浪费了。”宋大姐赶忙推辞道。 宋腊梅把头凑到她的耳朵跟前，悄悄地说道：“赶紧收着好好用，以后德纯长大了说亲的时候还指望你撑门面呢！千万不能给他丢脸啊！” “你这丫头怎么没有个正形儿！”宋大姐听见她的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这就对了嘛！姐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不管什么膏什么粉，咱们都能用的起！”宋腊梅豪情万丈的拍了拍瘦弱的胸脯。 第18章 赶集 一向不重口欲的何大夫觉得，自己可能实在是太饿了，才会不顾形象的把一碗野鸡肉都吃的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即使把吃剩下的骨头丢给狗，狗都从上面啃不下肉来了。 他脑子里又想起宋腊梅，那个以前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姑娘。想不到她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何大夫觉得，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吃的肉，可能都是假的。怪不得他不爱吃。 可是吃过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想想人生的后几十年，如果每天还继续吃他以前吃的肉，想想就让他觉得很难忍受。 虽然他不重口欲，但是不代表他对吃的东西没有追求啊！ 主屋里的三口人狂风卷残云一般把所有的饭菜都打扫了干干净净。 宋文豪甚至连盘子都舔了。 所以宋腊梅去收碗筷的时候，看见这么干净的盘子，深深地觉得非常的受宠若惊。 第二天天一亮，宋腊梅就在宋大姐的叮咛声中出了门。 虽然镇上一点都不远，但是这是宋腊梅第一次自己去镇上。她再三保证有大牛哥不会出事的，宋大姐还是像老母鸡一样各种叮咛嘱咐。 到了大牛家门口，大牛已经在等着她了。 宋家庄离镇子很近，村里的人都是走路去镇上。除非买了很重的东西，大家会一起雇个牛车拉回来。 大牛把猎物都放在一个大麻袋里，扛在身上。两人就踏着清晨的薄雾往镇上走去。 虽然是初春，早上的天气还是很凉。而且她棉衣里面的棉絮都已经烂了，根本不顶事。 还好两人都走的很快，不过几分钟就觉得暖和了起来。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镇上。 宋家庄所属的镇子叫做安平镇，离京城很近。据说坐牛车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看来宋家庄也算是在天子脚下了。 从唯一的官道上入城，门口还有把守的官兵挨个的检查。看见脸生的，面相凶的，都要拦下来盘问。 大牛是经常去镇上卖货，也算混个脸熟。宋腊梅瘦弱的小身板外加楚楚可怜的长相，看起来连个虫子都不敢踩，两人自然是顺利的进了城。 安平镇是个很繁华的镇子。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即使前世一向见惯大场面的宋腊梅也觉得有些激动和怀念。 “妹子是第一次到镇上来吧，我带你好好逛逛，想吃啥买啥跟我说。”大牛哥豪气的拍拍胸脯看着左顾右盼目不暇接的宋腊梅说道。 “谢谢大牛哥！”大牛哥说的话让她觉得很暖心。虽然他们都很穷，但是对彼此的照顾和帮助，都是真心实意的。 大牛哥把宋腊梅领到安平镇最繁华的街道。 只见街道两旁都是各式的木质结构的房子。古色古香，不是很奢华，但是很有韵味。宋腊梅感觉像是在什么影视城参观一样。 脚底下的路凹凸不平，是用石头堆砌成的。 街道两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卖包子的，有卖首饰的，有卖风筝玩具的，还有捏泥人的给人画像的，总之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从小见惯了这些的宋腊梅，自然是不会幼稚到想要去买那些做工粗糙的首饰和胭脂水粉，倒是一个卖玩具的小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玩具摊上摆满了各种木质的小车。有马车，有平板车，手推车还有轿子，甚至还有船。件件都栩栩如生。 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该有的零件一个不少，车门还能打开，轮子也可以推。 要是买一个回去给小豆丁，他应该很开心吧。 看着宋腊梅盯着玩具摊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大牛哥掏出来三个铜板给了小贩，然后看着她说道，“喜欢哪个随便挑。” 宋腊梅挑了一个三个轮子的手推车，大小正适合小男孩拿在手里玩耍。推车上还可以放东西。 因为俩人都没有吃早饭。所以他们决定先去早点摊填饱了肚子，再去把猎物卖掉。 早点摊子的种类不是很丰富，只有一些包子还有粥。饶是如此，两人也吃的津津有味的。毕竟腹中空空的时候，有热气腾腾的东西来填满肚子，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集市在街道的尽头，是一片很大的空地。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摆摊了。有卖粮食的，有卖衣服的，还有卖各种牲口的。你喊我叫，热闹非凡。 大牛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摊位跟前。只见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正在跟一个猎户打扮的人熟稔的交谈着。 看见大牛过来，用眼神示意他等一下。 宋腊梅好奇的打量着她眼前的这个摊位。 只见破旧的木板上摆满了各种野味。有野鸡、野兔、各种飞鸟，甚至还有一只硕大的野猪。男子的背后更是不得了，挂满了各种动物皮。有的皮子非常的大，看起来像是熊之类的东西。 “大牛，今天怎么这么晚啊！”中年男子终于忙完了，转过头来对着大牛喊道。 “嘿嘿，带着我妹子在镇上逛了逛，耽搁了点时间。”大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大汉看着宋腊梅，了然的笑了笑，然后客气的点了点头。 大牛把袋子里的猎物都拿了出来，东西不多。只有一只兔子，一只野鸡和一个不知名的鸟，“最近林子里奇怪得很，没有什么东西，勉强能打到这些。” 大汉也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把东西从大牛手里接过来，扔到身后的袋子里。“按老规矩结，这兔子不错，多给你十文。”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大牛接过铜板，连声道谢。 “客气啥，以后有了好东西也先想着我就行。”大汉说完转身去接待别的顾客去了。 大牛仔细的数了数铜板，一共有一百个。他数了四十个铜板，装到了一个随身的小布袋子里。剩下的六十个都给了宋腊梅。“来，妹子拿着。” 宋腊梅哪里肯要这么多，“大牛哥你这就太客气，太多了我不能收。” “最值钱的就是那肥兔子了。是你的兔子，自然你多得一点。”大牛一点都不想多拿。 第19章 蹭饭的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二牛，他只拿几个铜板过日子就够了。 毕竟宋腊梅多拿点，宋大姐在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大牛哥，我打猎的技术还是你教的，工具也是你做的。你这样就太不把我当自己人了。以后咱们一起打猎，不管打到什么都是三个人平分。”宋腊梅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怎么可以，二牛还是个孩子，他经常什么都打不到。”大牛自然是不同意。 他也能看出来，宋腊梅才刚开始学打猎，水平就已经要超过二牛了，超过他自己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大牛不想占这个便宜。 “莫非大牛哥是嫌弃我打猎技术差，占你们的便宜吗？”宋腊梅故作可怜的低下了头。 “如果大牛哥不同意的话，以后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打猎了。”她偷偷地抬眼看着大牛抓头挠腮的样子，声音里又加了几分可怜。 大牛哪里肯放心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自己去打猎，遇到危险被野猪吃掉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又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宋腊梅，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宋腊梅拿了三十个铜板，给了大牛哥六十个。剩下的十个买了四个苹果，两人分了。 别看苹果是非常普通的水果，但是在这个时代的冬天还是很少见的。 既然挣了钱就要及时享受，以后才有更大的动力去挣更多的钱。这就是宋腊梅的前世人生哲学。 这辈子，她还打算这样过。 想着家里的小豆丁还等着她回去做饭，宋腊梅又匆匆的买了几块排骨外加一些大米，就赶紧和大牛返程了。 回到家里宋大姐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她已经洗好了几颗土豆，打算和面搅在一起，放在火上蒸。 宋腊梅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简单粗暴地吃法，而且她也没有要尝的打算。 搬过来一张小凳子，强行把宋大姐按到凳子上休息。 中午她已经打算好要做排骨焖饭。 正好宋大姐已经洗好了土豆。宋腊梅大刀阔斧的把土豆滚刀切块，又切了两根胡萝卜。排骨焯水去腥味，然后热锅爆香葱姜蒜，再把排骨放进去炒。 再加入土豆和胡萝卜，最后倒进去米和泡好的香菇。泡香菇的水也没有浪费，都倒进去锅里煮，还加了点酱油。 慢慢地肉香混着香菇的味道就从锅里飘了出来。即使矜持如宋大姐，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香不香？”宋腊梅看着她的样子调皮的问道。 宋大姐忙不迭的点头。 正好德纯从邻居家也回来了，一进厨房就问到满屋子的香味，兴奋的跳了起来。 “小姨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远远地就闻到香味了！”小豆丁抱着宋腊梅的手开始撒娇了起来。 看着眼前可爱的小豆丁，宋腊梅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到他的跟前。 估摸着锅里的水差不多快煮干了，宋腊梅让小豆丁加了把火。底下的米饭稍微有点干干的，做成锅巴样的，也很好吃。 大火煮了两分钟，她就赶忙把大铁锅从灶上端了起来。 打开锅盖一看，火候刚刚好。又加了一把切好的葱花。香喷喷的排骨焖饭就做好了。 宋腊梅夹起一块排骨，吹凉了送到了像只小哈巴狗一样蹲在灶台边上等着的小豆丁嘴里。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天啊小姨，这排骨好吃的我都想要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去了！”小豆丁还不等排骨下肚，就夸张的两眼冒星星看着宋腊梅说道。 调皮可爱的样子的逗的宋大姐和宋腊梅哈哈大笑。 不等宋腊梅把饭盛出来，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难道是宋秀才回来了？他一般都不在家里吃午饭的啊。 宋腊梅赶忙迎出去一看，在门口差点撞到来人身上。 “何大夫？您怎么来了？”宋腊梅好奇的看着眼前俊逸的不像话的青衫男子，和这破旧的农家院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何大夫的脸不动声色的红了红，还没有开口说话，宋腊梅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哦！肯定是来给文豪复诊的吧？” “没错，在下正是来给令弟复诊的。”何大夫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面上还是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说完就就冲宋腊梅点了点头，然后往主屋走去。 何大夫从容的掀开门帘走进去，屋子里的三个人就惊呆了。 “在下是来给令公子复诊的。”何大夫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情，好心的解释道。 “快请快请，何大夫您真是医术高明还菩萨心肠，老天爷肯定会保佑您的。”马氏一边感激何大夫对宋文豪这么上心，一边又有点担心诊金的问题。 毕竟何大夫看诊不便宜，不知道他这复诊要不要收钱啊？ 何大夫优雅的走到躺在炕上的宋文豪跟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宋文豪受伤的部位。 宋香梅完全自动屏蔽了宋文豪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她深深地沉浸在何大夫这一套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动作中无法自拔。 “何大夫，我儿子恢复的怎么样了？”马氏满怀期待小心翼翼的问道。 “令公子年轻身子壮，恢复的很好。”何大夫耐心的回答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下床走路？”马氏开心极了，看来儿子确实伤的不严重。 “这个分情况，不好说。等他自己觉得可以了，自然就是可以了。”何大夫说的话像是在打太极。 马氏表示听不懂。但是又不好再追问。 “令公子恢复的不错，在下就先告辞了。”何大夫站起身来就打算往屋外走去。 “那诊金。。。。。。”马氏不好意思的摸摸口袋说道。 “不必了，在下只是路过顺便查看一下令公子。不妨事的。”何大夫本来也不是冲着诊金来的啊！ “哎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哈哈，太麻烦您了，这都饭点了，还没有吃饭吧，您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马氏一听何大夫不要钱，高兴地像是捡到宝。 第20章 护食儿 “这，怎么好意思。”何大夫故作为难的说道。好看的眉头微微有些皱在一起，仿佛内心非常的挣扎。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家常便饭，家常便饭，您要是不吃就是看不起我们！”马氏急了，她还想好好的跟何大夫处好关系，以后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让何大夫也顺便看了，那就省大钱了。 宋香梅也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只能扭捏的扯着帕子。面色潮红，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马氏不顾形象的拉着何大夫的袖子，一副你不吃就不让你走的样子。 何大夫只好艰难的点了点头。 “快，快，香梅快去摆桌子呀。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马氏赶忙指挥香梅干活。 指挥完香梅，她又跑到门口掀开门帘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喊起来：“赶紧端饭啊，都钻厨房里偷吃呢啊！家里又不是开善堂的，白白养你们几个懒人不知道干活就知道嘴馋偷懒！何大夫今天赏脸在家里吃饭，再整两个菜，别抠索索的给我丢脸。” 宋腊梅听见马氏河东狮吼一般的这一长串，深深地佩服她的功力。这要是谁得罪了她，她估计能在别人家门口骂一天。 还不带重样的。 宋文豪可没有母女俩这么高兴，这个何大夫太讨厌了，每次捏他都那么疼，还说他的伤一点不严重。 要是说的严重些，宋腊梅肯定会被狠狠地揍一顿，也算是给他报仇了。 这么想着，宋文豪面上的表情就没有那么高兴。赌气的扭过头，不去看屋子里的三个人。 何大夫优雅的在桌子跟前坐下，用香梅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眼巴巴的盯着眼前的空桌子，自然是忽略了香梅送给他的一阵阵秋波。 虽说请人吃饭总得拿点什么好菜出来，但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做大菜了。 宋腊梅只好把让宋大姐把土豆切成条状的，放到油锅里炸熟，然后捞出来沥干油，再撒些盐上去。 自己又拿了一个萝卜，切成薄片，撒盐控水，倒上蒜末辣椒末酱油醋，算是一个小菜。 不过几分钟，爽口的腌萝卜和香酥的土豆条就做好了。 自从土豆条从油锅里捞出来，小豆丁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盘子。宋腊梅就知道他肯定会喜欢，她前世还没有碰见过不爱吃薯条的小孩呢。 “小馋猫，先等等，等小姨先把客人的午饭安置好了，咱们再吃，反正现在还烫嘴呢。”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宋腊梅赶忙安慰起来。 小豆丁赶忙乖巧的点点头。 可怜的何大夫就安静的守在桌子跟前，一心一意的等着吃中午饭。看起来就像是学堂的小学生，目不斜视，坐姿端正。 马氏也不知道该跟何大夫聊什么，自然就尴尬的没有说话。香梅被何大夫的脸和气质深深的折服了，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宋文豪又正在赌气。 于是一屋子四个人都各怀心事，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所以宋腊梅去主屋送饭的时候，就被这屋里诡异的气氛给吓到了。 她真是有点不明白何大夫。 他跟宋家也不是很熟，看样子也没有很喜欢马氏几个人，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留下来吃午饭呢？ “您请慢用。”宋腊梅把饭菜在桌子上摆好，就拿起托盘转身离开了。 何渊看着眼前这几个盘子里盛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修养好，口水估计都要留下来了。 香喷喷的排骨饭，炸的金黄的薯条，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的拌萝卜，每一样都在勾引着他脆弱的神经。 “您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马氏脸上堆满了巴结的笑，小心翼翼地看着何大夫说道。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何大夫说着优雅的举起了筷子。 香梅想跟何大夫一起吃，可惜被马氏一把拉住了。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去喂宋文豪吃饭。 宋香梅很不甘心错过这个和何大夫同桌吃饭的机会，但是又怕马氏当面骂她不知道体恤弟弟。只好不情不愿的盛了些饭在一个小碗里去喂宋文豪。 何大夫虽然吃相很优雅，细嚼慢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马氏总感觉桌上的饭菜消失的特别快。 宋文豪吃了一小碗，自然是不够的。这么好吃的米饭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呢，嚷着让香梅多给她盛点。马氏吃了几口炸薯条，也赶忙让香梅弄点给文豪吃。 香梅都快被桌子上的饭菜馋死了，阵阵的香味飘到她的鼻子里，肚子都饿的咕咕响了。 赶忙害羞的抬眼看一下何大夫，还好他还在埋头专注的吃饭，应该是没有发现她的失态。 “令公子虽说伤的不重，但是身子还在恢复中。不好消化的肉类还有油炸的东西必须要少吃。不然留下病根就不好了。”香梅拿起勺子正要给宋文豪加饭的时候，何大夫突然抬起头看着马氏开了口。 马氏先是一愣，然后小鸡啄米一样的忙不迭的点头，“您说的对，说的对。”然后赶忙把宋香梅的手从排骨饭的盘子里打走，示意她给文豪夹点萝卜。 莫名其妙就挨了一下子宋香梅自然是觉得委屈的不行，但是又不敢反抗，只好听话的拿筷子去夹萝卜。 “这萝卜里有辣椒，也不能吃，刺激性太大了。”何大夫又幽灵一般的抬起头严肃的说道。 “是是是，您说的对。”马氏又赶忙推开宋香梅拿筷子的手。 马氏在心里把宋腊梅姐妹俩咒骂了好几遍，觉得她们是故意做这么刺激的饭菜来害自己的儿子。 宋文豪这下可不干了，这一小碗饭对他来说就跟没有吃一样，这么好吃的饭，让他把桌上的全吃完都没有问题。 而且那个金黄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条状物，看起来可真是太香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吃！不让我吃我就绝食！”宋文豪躺在床上鬼哭狼嚎了起来。 第21章 帮个忙 马氏赶忙去安慰自己的宝贝儿子，宋香梅也不敢坐下来吃饭，只能心里火烧火燎的看着宋文豪，恨不得狠狠地扇他几个巴掌才能解气。 何大夫好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眼前这三个人似的，只是埋头苦吃。 等马氏安慰好了宋文豪，保证让宋大姐再做其他的好吃的，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香梅走到桌子跟前一看，立刻傻眼了。 何大夫已经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 只见他优雅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真诚的看着马氏说道：“谢谢夫人款待，过两日在下还会来给令公子复诊。夫人千万放宽心。” 说完跟马氏作了个揖，背起药箱转身走了。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呆若木鸡的宋香梅。 “还愣着干什么，让那两个赔钱货赶紧做饭啊，老娘还饿着呢。”马氏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盘子，虽然心疼，但是想着何大夫能免费来看诊，还是觉得这桩买卖很划算。 何大夫走到厨房门口，和气的跟他们几个点了点头，就转身告辞了。 听马氏吩咐完，宋香梅也赶忙跟着何大夫出了门。一直跟到大门口。 她鼓起勇气把何大夫叫住，朱唇微起，温柔的说道：“谢谢您给我弟弟看诊，何大夫真是妙手仁心，医德高尚。” 何大夫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客气了，这是在下分内的事情。小姐莫远送，请回吧。”说完优雅又决绝的转身走了。 没有一丝的留恋。 但是宋香梅的心里甜蜜极了。 她知道宋秀才跟何大夫只是点头之交，何大夫肯屈尊来她家里吃饭，肯定是因为想和自己多呆一会儿。不让文豪多吃，肯定是因为想留着给自己吃。 越想香梅越觉得何大夫对自己有意，只是因为太矜持了，性格使然不好表达。 心花怒放的宋香梅扭着帕子婀娜的进了门，完全忽略了何大夫把饭都吃光了一点没有给她留的残酷事实。 厨房里的三人已经吃完了午饭，正在收拾碗筷。 宋香梅颐指气使的对着宋大姐说道：“你，赶紧再做点饭，好消化的，不刺激的，好吃的，我们三个都没吃饭呢。”说完又扭着帕子回了主屋。 宋大姐听见这话赶忙忙活了起来。 “这，这，难道是何大夫把饭都吃完了？他看起来不胖啊，怎么这么能吃？”宋大姐边洗土豆边纳闷的跟宋腊梅闲聊。 “不可能吧，那可是四个人的饭量。”宋腊梅也有点纳闷了。肯定是宋文豪嘴馋都吃掉了。 宋大姐给主屋的做的常规午饭自然是被嫌弃了，可惜因为肚子饿，三人还是艰难地吃了下去。边吃边咒骂宋腊梅和宋月梅。 回到厢房以后，宋腊梅关起门，变魔术一样的拿出来木质小推车给了小豆丁。 他兴奋的差点叫出来。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得到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具。这下村子里的那些小孩子就不会笑话他了。 宋腊梅又把苹果掏了出来，一个给宋大姐，一个给小豆丁。宋大姐推辞着不要，“我都这么大人了，还吃什么苹果，你们两个吃。” 宋腊梅拗不过她，只好把苹果掰开，两个人分着吃了。 宋大姐吃着吃着，眼泪就无声的从眼眶了流了下来。还好小豆丁忙着玩小推车，没有发现。 宋腊梅凑到她的跟前，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大姐你放心，咱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宋月梅看着小妹瘦弱的身板，鬼使神差的坚定的点了点头。 午后的太阳照旧是暖洋洋的，晒得人想睡觉。 宋腊梅继续在村里闲逛，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学堂。 宋秀才正在院子里摇头晃脑的踱步，好像在作诗。 岁月总是比较优待男人，尤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男人。 宋秀才正值壮年，又颇有文采，面容如玉，风度翩翩。虽然只是村里学堂的夫子，但是气质绝对不输官老爷。 “爹爹！”宋腊梅的到来打破了院里的宁静。 宋秀才被人打断了思路，颇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 宋腊梅当看不见他的反应一般，脸上带着崇拜的表情看着宋秀才说道：“爹，您刚才作诗的样子，真是颇有魏晋之神韵大儒之风采。女儿都看呆了。” “调皮，休得胡说。爹爹还差得远。”嘴上不承认，内心还是很诚实。宋秀才的面上红了一红，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欣赏他了？这久违的感觉好像让他回到了年轻时被众人追捧的日子。 “爹，您这袖子口怎么破了？”宋腊梅抬眼就看见宋秀才衣服上的破洞。 “无碍，待回家让你母亲修补一下就好。”宋秀才对于吃穿都不是很讲究。舒适得体就行，况且家里也真是不宽裕。 “这怎么行呀爹，您是夫子，教书育人，学问做的好，自然是最重要的。可是形象也很重要，您说是不是？”宋腊梅时刻都不忘给他戴高帽子。 “可是这里也没有针线啊？怎么缝，不然我回家去一趟也可以。”宋秀才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 “娘亲在家里照顾弟弟已经很辛苦了，再说现在也不早了，您回去该耽误上课了。不然我去问问玉娘吧。”宋腊梅不给宋秀才任何思考的机会，直接就奔着厨房去了。 玉娘已经把厨房收拾妥当了。看见宋腊梅进来，热情的招呼她：“妹妹，你又来啦！” “姐姐，现在忙吗？”宋腊梅很有礼貌的问道。 “不忙不忙，快来陪我聊聊天，正好手上的活都做完了。”玉娘很喜欢宋腊梅。尤其她的一双大眼睛，很有灵气。 “那太好了，姐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宋腊梅为难的扭着衣服角，低头小声地说道。 “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只要姐姐能做到。”玉娘也是个爽快人。 “你也知道的，我娘亲特别的凶，对我爹爹一点都不上心，我爹爹衣服破了她都不给补，我手艺也不行，能不能麻烦姐姐给补一下？” 第22章 缝衣服 玉娘好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为难。倒不是因为她不会补衣服，相反她的绣工即使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她也没有资本自己抚养儿子。 “可是这，不太好吧，毕竟。。。。。。”玉娘想说毕竟是男女有别。 “哎呀，姐姐，你想多了。这不是还有我在呢嘛！谁还能说什么不成。再说尊师重道，你别把我爹当成一个男的，你就把他当成长辈，当成老师。”宋腊梅知道玉娘心里在想什么。 玉娘有些被说动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腊梅赶忙从院子里把宋秀才拉进厨房。宋秀才看见端坐在窗户下正在穿线的玉娘，有些愣住了。 初春午后慵懒的阳光，一点都不刺眼，暖洋洋的洒在玉娘身上，像是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边。衬的她如玉的小脸越发的白嫩。 尤其是低头的侧脸，娴静柔美，让宋秀才想起了腊梅娘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可惜这样的日子，自从马氏进门，是再也没有过了。 宋秀才的心里不禁又涌起了对马氏那个粗鄙农妇的嫌弃之意。 宋腊梅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完全没有要出声提醒的意思。 还是玉娘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然后又娇羞的转过头去不看他俩。 宋秀才终于回过神来，也不好意思的假装咳嗽了一下。 “爹，我请玉娘来帮您缝衣服。玉娘的手艺特别的好，您就放心吧。”宋腊梅赶忙打破眼前的尴尬。 宋秀才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他轻轻地慢慢地走到玉娘跟前，也不坐下，只是站着。然后缓缓地伸出了袖子。 玉娘是头一次和宋秀才挨的这么近，近到她都能闻见他身上的气息。玉娘突的脸就红了，不自觉的想起来刚才她偷看宋秀才在院里作诗的情景。 红着脸的玉娘像是新娘子一般惹人疼爱，宋秀才恨不得伸出手去摸一摸她豆腐一样滑嫩的脸蛋。或许不只是脸蛋。 玉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缝着衣服。宋秀才也不说话，看着玉娘的样子发呆。 宋腊梅识趣的退出厨房外面守着。 她倒是巴不得两人发生点什么，虽然她知道不可能。 玉娘缝的非常的细致，自然是多花了点时间。等宋秀才从厨房出来，学堂都要上课了。 他警告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宋腊梅，宋腊梅给他一个了然的巴结的笑，宋秀才难得的回她一个笑容，还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往教室去了。 宋腊梅赶忙又进了厨房，玉娘依旧坐在窗边收拾针线盒子。 “姐姐，真是谢谢你了，你人可真好。我爹还说你让他想起了我过世的娘。怪不得我第一眼见姐姐就这么的喜欢。”宋腊梅故作天真的说道。 玉娘是见过腊梅娘的。她的记忆中，腊梅的娘温婉大方，能写会画，姿容优美，是个典型的淑女。 玉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轻地的把耳边的碎发扶到脑后，“宋先生真是抬举我了，玉娘哪里能和先夫人比。” “姐姐你真是太过自谦了，虽然那是我的娘亲，又是死者为大。我不该说什么。但是姐姐比起我娘亲也是丝毫不差。况且我娘亲的绣活，肯定是不如姐姐的。”宋腊梅继续给玉娘戴高帽子。 玉娘听了宋腊梅的话，备受鼓舞。自告奋勇的要替宋腊梅绣一个帕子。 “女孩子都喜欢花，你又叫腊梅，不如我给你绣一些梅花在上面如何？”玉娘想征求一下宋腊梅的意见，毕竟是送给她的帕子。 “还是绣竹子吧。我虽是女子，不过更喜欢竹子的气节和风度。” 玉娘很欣赏宋腊梅的想法，约定过几日就给她绣一条竹子的帕子。让她得空了过来取。 “姐姐绣的我肯定喜欢，如果姐姐绣好了我没有来拿，就让我爹爹捎回去也是一样的。”宋腊梅的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玉娘的面上又红了一红。 她对宋秀才很有好感，毕竟她一直喜欢的就是读书人。让她去给富豪老爷做妾做小，她肯定是不愿意的。那些人不通文墨，生的又粗俗，她才不是那般只为了钱财而活的女子。 但是她知道，马氏生子有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宋秀才即使再厌弃马氏，也不得不和她继续过下去。而自己，还是趁早断了这点心思的好。 她书虽然读的不多，也知道礼义廉耻，断不能跟别人暗通曲款，最后落个做小或者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厢宋秀才虽然人回了课堂，可是脑海里却一直都是玉娘的一颦一笑。说起话来那么温柔，走起路来端庄秀美，美貌又体贴，越想越着迷。 于是下学回到家的时候，自然是对马氏各种看不上眼。面上也就没有什么好脸给她。 即使迟钝如马氏，也发现宋秀才今日回来对她越发的嫌弃了。 于是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心思都在宋文豪的身上，对宋秀才太过忽略了？ 马氏突然想起来昨日无意间看见宋秀才的袖口破了，但是因为宋文豪一直在哭哭啼啼，她没有顾得上给宋秀才补。 今日正是一个弥补的好机会。 待宋秀才换下袍子，马氏立刻殷勤的拿过来查看他衣服上的破口。可惜怎么认真细致的找，都找不到了。只找到被修补整齐的痕迹。 针法非常的好，不细心得看，甚至看不出来这里破口被补过。 宋秀才从里间出来，看见马氏拿着袍子左看右看像是找什么东西的样子，立刻心虚的一把夺过来，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马氏指着袍子被修补过得地方，细密的针脚扎的她眼睛都疼了，“这谁给你补的袍子？”边说边把袍子扔到宋秀才的身上。 “这是学堂做饭的厨娘缝的。”宋秀才故作镇定的说道，“我身为堂堂秀才老爷，指望不上自己夫人，难道是得自己动手缝不成！” 脸上边说还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马氏，意思是她没有做到为人妻的职责。 第23章 起个名字叫小白 学堂做饭的厨娘马氏是知道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脸上满是褶子，比宋秀才的娘还大。 这几天她都忙着在家里照顾宋文豪，自然是没有机会去外面跟其他的婆娘聊八卦，也自然就不知道其实厨娘已经变成了娇俏少妇宋玉娘。 马氏难得心虚的低下头，这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肯定是要说她不够贤惠了。 本来她在村里的名声就不怎么好，这样一来，更是雪上加霜了。 想到这里，马氏只好低声下气的向宋秀才说道：“相公，你也知道文豪现在离不了人，我自然就忽略了你。可文豪毕竟是宋家的独苗，这万一有个闪失，娘亲那我也不好交代啊，你说是吧？” 宋秀才自己也是心虚得很，自然是不想和马氏多做纠缠，只是拂袖往里间去了。 一大早宋腊梅又和大牛二牛约好了去打猎。三人照旧来到山后的树林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人转了好几圈，什么猎物都没有打到。正打算离开林子，宋腊梅突然听见有什么动静从背后的密林里传来。 她赶忙做了个手势，示意大牛二牛停下脚步，保持安静。自己蹑手蹑脚的往密林的方向走去。 大牛生怕她有什么危险，可是又不敢大声说话叫住她，只好静悄悄的跟在她的后面。 宋腊梅走到密林的边缘站住了。仔细的架起耳朵，动静越来越明显。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打架。 大牛也学她把耳朵凑过去一听，原来是一只野猪，但是另外一个是什么他就听不出来了。 宋腊梅示意他一起往林子里走。 大牛有些担心，毕竟这片密林深不可测，里面有什么动物根本没有人知道，外加这遮天蔽日黑布隆冬的感觉，里面有鬼也说不定。 宋腊梅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把嘴巴凑到他耳朵跟前轻轻地说道：“没事，咱们就往前走几步，有危险就赶紧往回跑。” 大牛想着既然这些东西平日钻在密林里不出来，想必是见不得光，只要他们跑快些，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打到，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大牛想明白了就冲腊梅点点头。两人蹑手蹑脚的顺着声音往密林里去了。 密林的里面比大牛想象的还要黑一些，但是眼睛稍微适应一下就习惯了。只是各种不知名的植物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会弄出动静来。 还好只走了十几步，在眼前略微空旷的草地上，一只大野猪正在和一个白色的小动物纠缠。 宋腊梅仔细的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瞧了半天。大小跟一只小兔子差不多，通身雪白蓬松的毛，没有一丝杂质。尾巴长长的，随着它的跳动晃来晃去，看起来非常的灵活。 眼睛又大又圆，嘴巴尖尖的，看起来像是一只狐狸。只是眼睛的颜色很奇怪，像波斯猫一样，一只绿色一只蓝色，在黑暗中发着阵阵的幽光。 小狐狸虽然个子小，但是反应胜在灵敏，动作灵活，一时半会野猪也奈何不了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行动越来越迟缓，甚至有几次差点被野猪的嘴巴拱到树上去。 难道是受伤了？ 一只野猪一只狐狸正在斗的难分难舍，自然是没有发现多了两个人来观战。 宋腊梅轻轻地对着大牛的耳朵说道：“我们俩一起射那只野猪。这小狐狸看起来很神珍贵，先留着它。” 正说话的功夫，小狐狸已经被野猪压在了爪子底下。 正好野猪正在背对他们全神贯注的欣赏它的猎物，宋腊梅和大牛赶忙举起了弩瞄准了大野猪。 只听见嗖嗖嗖的响声，一支接一支的箭又准又狠的射进了野猪的身体。 终于，噗通一声，硕大的野猪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狐狸还被压在它的爪子下面不得动弹，宋腊梅赶忙跑过去使劲掰开了野猪的爪子。 小白狐狸眼睛瞪得圆圆的仔细的打量着宋腊梅。 即使差点被野猪杀掉，它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和害怕，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宋腊梅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小狐狸，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轻轻地对着它说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边说边伸手想要把它抱起来。 宋腊梅的直觉告诉她，这小东西听得懂。 果然它一动也不动乖巧的看着宋腊梅。宋腊梅很轻易的就把它抱在了怀里。 她仔细的看了看小狐狸的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小狐狸还是任她摆弄，宋腊梅就更加大胆的拽拽它的四条腿。 原来是一条腿骨折了。 宋腊梅赶忙从怀里掏出一点膏药摸在它受伤的腿上，虽然不知道这膏药对狐狸来说有没有用。 这还是她去主屋送饭的时候顺出来的。毕竟出来打猎难免会受伤，带点膏药总是有备无患。 结果人没有用到，倒是先给个小狐狸用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狐狸纯白的毛，手感真是太好了。 小狐狸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咪一样安静的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看起来非常享受的样子。 大牛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狐，有些傻眼了。 这心上人的妹子怎么这么着动物喜欢呢？ 先是有凶猛的猎鹰巴结她给她送兔子，这又有小狐狸给她当猫玩。 “小可爱，你长的可真好看呀！我给你起个名字叫小白好不好？”小狐狸乖顺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以前养的猫。 小狐狸享受的往她怀里使劲蹭。 “看来你喜欢这个名字，以后就叫你小白啦！”宋腊梅高兴的又把小狐狸搂紧了些。 第24章 灵狐 这一人一狐好像是非常享受彼此陪伴的时光，大牛也就非常有眼力劲的没有打扰，自己一个人开始拔野猪身上的箭。然后一根一根仔细的擦干收好放回袋里。 这野猪可真不小，大牛好几年的猎人生涯也只打过两三头野猪，比这个小一半都不止。 这么一个大家伙，肯定值不少钱。 大牛收拾完毕，又去把二牛叫了过来一起拉野猪。 二牛也被眼前的这个野猪给震住了，硕大的身躯躺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野猪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大牛看着二牛满脸的震惊，得意洋洋的说道。 “得亏了小白，要不是它吸引了野猪的注意力，咱们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把它射死。”宋腊梅看着怀里的小白狐满是骄傲的说道。 小白狐也得意洋洋的看了眼大牛和二牛，然后邀功一样的往宋腊梅怀里蹭去。 这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二牛又呆住了，这像猫一样的小狐狸是怎么回事？ 大牛顾不上跟他解释，跟宋腊梅商量起来如何处置这头野猪。“不然我去村头叫老牛家的套车送咱们去镇上，直接把这野猪处理掉好了。免得在村子里这么一过，招人眼馋，夜长梦多。” 宋腊梅觉得大牛的提议很有道理，就先让二牛去找牛车来，她和大牛在这里守着野猪，免得出什么意外，毕竟这片林子对他们来说既陌生又危险。 小狐狸还腻歪在宋腊梅的怀里，不时用撒娇的眼神看看她。突然树林深处传来一连串奇怪的叫声，像是什么暗号一样。 小狐狸听到声音后，依依不舍的看了宋腊梅几眼，就跳下她的怀抱往更黑暗的密林深处走去。 小白边走边扭头看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的宋腊梅都有点心酸了。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小狐狸狠心的不再回头看她，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了。 “大牛哥，你见过这种样子的狐狸吗？”宋腊梅不清楚小白这个品种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很常见。 “没有见过。这小狐狸的眼睛可真奇怪，两个颜色都不一样呢！”看来大牛也是头一次见。 很快二牛就回来了，告知他们牛车已经停在山脚下。 大牛和宋腊梅一人拉一条野猪的后腿，二牛推着野猪的头，三人拖着野猪艰难的往山下走去。还好离村子没有很远。 “好家伙，你们今天这是大丰收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老牛看着这头硕大的野猪羡慕的说道。 “托您老吉言，如果能卖个好价钱肯定是不能少了您的。”打到这么大个家伙，大牛的心情也很好。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镇上。 因为还没有到中午，集市还没有散。 他们照旧来到上次收猎物的摊子，壮实的大哥都打算收摊了。 “胡大哥，幸好您还没有走，快来给我验验货。”大牛献宝一样的指着身后的野猪向他介绍道。 胡大哥停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到牛车的跟前，“这野猪可真不错，我这干了十几年还没有碰到几个比这个野猪品相好的。” 胡大哥显然也是很识货。这野猪不只是体重大。更重要的是，它身形矫健，四条腿也比一般的野猪长，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肉质肯定非常的好。 “果然有好货还是先想着我，不错啊兄弟。”胡大哥很满意，“不知道兄弟想卖多少钱？” 大牛不太清楚这样品相的野猪值多钱，他上次猎到的比这个小很多的卖了三百个铜板。 “我还不放心大哥您吗，您看着给就是了，肯定不会亏待兄弟的。”大牛看着老实，倒是也很会说话。 “这样吧，我这也收摊了，大家都图个吉利，给你八百文如何？”胡大哥也很喜欢大牛的性子，实诚又不死板。 大牛先是看了看宋腊梅，见她没有反对，就答应了胡大哥。 胡大哥先是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八贯钱交到大牛的手里，然后几个人一起帮他把大野猪拉到了摊位的后面。 “胡大哥，您做这个买卖很久了，肯定对动物很有研究吧，不知道您是否知道一种狐狸，毛是白色的，眼睛一只是蓝色，一只是绿色？”宋腊梅很想知道小白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胡大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这样的狐狸我是没有见过的，不过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听前辈说起过。应该是北山灵狐吧。据说这种狐狸有灵性，能听懂人话，主要是生活在北境的雪山上。” 宋腊梅听了胡大哥的描述，和小白的样子差不离。那小白应该就是北山灵狐了，只是不知道这小狐狸怎么从遥远的北境到了这里的？ “据说北境人把这种狐狸当做通灵圣物。任何人不得捕杀。不过这种小东西机灵得很，一般人也捉不到。”胡大哥继续解释道。 “怎么，姑娘见过北山灵狐？”胡大哥好奇的问道。 “呵呵，怎么可能，咱们这离北境十万八千里。我只是偶然听人提起过，觉得长这样的狐狸有些不可思议，不相信，所以找胡大哥证实一下罢了。现在看来还是我孤陋寡闻了。”宋腊梅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小白的踪迹。 “哈哈，妹子太谦虚了，照我老胡这个粗人说，没有人见过就是不存在的，哪里那么多通灵的东西。”老胡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告别了老胡，三人还是搭着老牛的马车回去。 “大牛哥，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回去，肯定就被老巫婆没收了。还是先放你那，回头我有需要再去拿。”几百个铜板虽然不是大数，但是携带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大牛知道宋家的情况，也只好点头答应，再三向宋腊梅保证会看好这些铜板。宋腊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无奈的笑了。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已经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到处都是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 第25章 老佛爷 宋腊梅对这个村子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眼前这一副岁月静好的小村春日图，倒是也颇让人觉得有些眷恋。 尤其是家里还有人眼巴巴的等着她回去。 果不其然，等她回去的人还真不少。 宋腊梅的一只脚刚踏进宋家的大门，马氏就已经站在院子了开骂了。 “你个小贱蹄子，整日就知道在外面鬼混瞎跑，家里的活计一点都不知道帮忙，我怎么这么命苦，整日给你们这些白眼狼做牛做马，一群不知道感恩的寄生虫！”马氏今天的精神头很好，一只手插着腰，另外一只手正好能指着宋腊梅的鼻子。 见宋腊梅不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马氏越骂越来劲，就差把宋腊梅祖宗十八代都捎带上了。 还好马氏还记得，她们都是宋家的人，都是一个祖宗。 宋腊梅今天挣到了钱，心情非常好，自然是不想和马氏一般见识。骂就骂啊，反正不痛不痒，当听不到。辛辛苦苦动嘴皮子的人又不是她。 果然马氏骂了一会，见对手完全没有反应，自己也觉得颇为无趣。更重要的是她嗓子干到快冒烟了。 “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赶紧给老娘倒点水来！”马氏转头看着在厨房门口着急的已经快哭了的宋月梅。 宋大姐赶忙给她端了一碗水。趁着马氏喝水的空挡，宋腊梅终于有机会从门口进到了院子里。 惊喜总是一个连着一个的。 只见正屋的门口端坐着一个五六十的老太太，双手插在袖管里，眼睛微微的闭着，好像已经舒服的睡着了。 老妇人穿着暗红色的偏襟夹袄，藏青色的棉裤，不说多贵重的料子，最起码看起来很保暖。 通身的气质也不同于一般的农妇，保养得宜。虽然和城里的富太太不能比，但是肯定甩了村里的大婶们几条街，甚至比起马氏来，也不觉得有多显老。 老妇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和马氏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妇女。一身灰色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虽然不是很新，倒是干净整齐。 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干净利落的挽在脑后，上面还别了一支银色的簪子。容貌秀美，温婉大方，整个人看起来很舒服得体。 看见宋腊梅进来，妇人还对着她温和的笑了一下。 宋腊梅对她很有好感。人和人的眼缘，还是挺重要的。 “谁让你进来了，老娘还没有说你能进门，你怎么就进来了？”马氏喝完水发现门外的人不见了，回头一看，宋腊梅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老妇人听见马氏自称老娘，眉毛和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一抽。宋腊梅偷偷地低头笑了。 “好了，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大吵大叫成何体统，我老婆子还活的好好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在办丧事呢。”老妇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面色不虞的看了眼马氏。 马氏终于消停了下来，唯唯诺诺的站在院子里不吭气了。 “这应该就是宋秀才的娘，宋文豪的奶奶了。旁边站着的应该就是大伯娘。”宋腊梅很轻易的就猜到了老妇人的身份。 能把马氏狠狠地压一头，除了婆婆，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 马氏闭嘴以后，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宋腊梅都觉得气氛诡异的有些不适应了。 只见老妇人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起了宋腊梅，仿佛是要把她看透的样子。 宋腊梅赶忙把头低下不去看她。倒不是因为她害怕和老太太对视，只是这老太太让她隐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腊梅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久没见，就把奶奶忘了？还是这么害羞。女孩子知道矜持是好事，可是年纪大了，也该说亲成家了，以后为人妻为人母，总是这么害羞胆小可不成。我宋家书香传家，即使是女孩子，也该有几分见识，不然以后出了门子，丢的可是你爹的脸。”老夫人这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仿佛真是一个一心为孙女考量的好奶奶。 宋腊梅赶忙像捣蒜一样的点点头，却还是不抬起眼睛。 宋老太对她的态度很满意。要是什么时候不这么害羞能正眼看人就好了。 “母亲教育的是，还是母亲有办法，我平时管教她们，这小蹄子听都不听的，还老跟我顶嘴。”马氏很及时的拍宋老太的马屁。 宋老太没有搭理她，又把眼睛闭上继续享受这舒服的日光浴了。 “还不赶紧滚回去做饭去！”马氏看宋腊梅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的样子就来气，伸手就去推宋腊梅。 差点把她推个趔趄。也没有见宋老太抬眼制止一下。 宋大姐赶忙把她拉进了厨房。惊魂未定的看着她说道：“腊梅你没事吧，委屈你了，都是姐姐没有用，不能保护你。”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我还没有死呢你就哭，哭丧呢还是咒我呢！”马氏的耳朵倒是很灵光。 宋大姐赶忙捂住了嘴巴，偷偷地哭了起来。 “姐你说什么呢，我都告诉过你了，以后换我来保护你们。快别哭了，哭的都不好看了。”宋腊梅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 宋大姐赶忙止住了哭，姐妹俩人一起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宋老太自然是来看望她躺在床上的金孙宋文豪的。来的时候拿了不少的肉白面和油。 宋腊梅回来之前，宋大姐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午饭了。面已经和好了，饺子馅也拌好了。就差包饺子烧水下锅了。 正好小豆丁也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回来了。可是一进院子看见端坐着的宋老太，立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瞬间石化了起来。 宋老太听见响声，略有些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用眼角瞥了一眼小豆丁，什么话都没有说，又闭上眼睛休息了。 但是小豆丁却好像见了鬼一样的飞快的跑到厨房里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闯祸了？”宋腊梅看见他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小豆丁赶忙摇摇头，只是惊慌失措的不时看看外面端坐着的宋老太。 第26章 大伯娘 宋腊梅悄悄地凑到他的耳边问道：“你很害怕她吗？她欺负过你？打过你？” “没有，可是我就是觉得她很可怕。”小豆丁哆哆嗦嗦的说道。 看来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不用教，他们也能感觉得到。 宋腊梅赶忙把他搂在怀里好好的安抚了一番。 饺子很快就做好了，宋腊梅和宋大姐一起去主屋送饭。宋老太已经坐在炕上拉着宋文豪的手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了起来。 看见宋腊梅进来，宋文豪很激动，急忙指着她说道：“奶奶，你相信我，就是她，就是这个小贱人，她把我打成这样的。” 听见宋文豪像个泼妇一样口出秽语，宋老太很是不满的用眼风扫了两眼马氏。 自己好好的要考状元的大孙子，被马氏教成了这样。看来以后还是少让文豪回来的好，不只学不好，连身子都出了问题。 宋腊梅是什么品行宋老太非常的清楚。 不仅身子瘦弱无力，性子更是胆小怕事。别说宋腊梅把宋文豪弄成这样，就是说宋腊梅打死了一只老鼠，她也是不信的。 这个孙女长得还颇有几分像她年轻的时候，加上又柔弱听话，即使重男轻女如宋老太，一般也不会对她太过苛责。 “我的乖孙，别激动，快躺着。奶奶都知道了，奶奶一定替你做主。”宋文豪激动的都要从床上蹦起来了，宋老太赶忙拍拍他的背，像是安抚小婴儿一样的耐心细致。 马氏也赶忙在旁边帮腔道：“母亲您不知道，这小贱蹄子每日在家里兴风作浪，好吃懒作，不仅打我，还敢对文豪动手。打文豪就是要您的命啊母亲，您可千万一定给我们做主。” 宋老太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怎么，我的命就这么好拿，说死就死了吗？你这是巴不得我出什么事，你就能独占我的宝贝孙子了吧！” 马氏吓得赶忙从炕上跳下来，指着房顶发誓道：“母亲您可别冤枉我啊，我每天都烧香拜佛祈望母亲长寿多福。母亲在我心里就是那天上的神女转世，定能长命百岁。” 宋腊梅冷眼看着马氏的样子，恶心的差点吐出来。连饺子都不想吃了。 马氏倒是真心地希望宋老太能多活几年。 宋秀才没有什么本事，只能靠在学堂当夫子养活一家老小。 家里又没有什么壮劳力，仅有的几亩薄田，也是靠天吃饭的时候多。要不是宋老太看在宋文豪的面子上，一直从宋家老大那里拿钱接济他们，他们连现在这日子都过不上。 对手已经轻易的缴械投降了，自然是不好再追究下去。宋老太没有和马氏继续纠缠，示意宋腊梅和宋月梅赶紧把碗筷摆好开饭。 宋老太真的是个狠角色，一向在这个家里颇有几分地位的宋香梅，都不敢上桌和她一起吃饭。 毕竟是白白养活的别人家的女儿，还有脸上桌子吃饭？能管个温饱就不错了。 自己家的女儿们都没有这么金贵。 宋老太狠狠地看了几眼宋香梅身上的新裙子，面色不虞的吃起了饺子。 马氏自然也不敢先吃，端起碗来先伺候小祖宗宋文豪。大伯娘也不拿筷子，站在宋老太的身边不时给她递个水拿个帕子。 好家伙，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老祖宗，生生的把一顿普通的饺子吃成了满汉全席的范儿。 看着宋大姐见怪不怪的样子，宋腊梅知道这老太太的谱儿一直就是这么大。 于是宋腊梅在心里给她起了个代号叫做宋慈禧。 饺子煮了一拨又一拨，待主屋的几个人都吃完饭，宋腊梅和宋大姐才有空坐下来吃饺子。 小豆丁早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姐啊，我看慈禧很讨厌老巫婆啊，为什么还会答应她进门？”宋腊梅边吃边好奇的问道。 “慈禧？谁是慈禧？”宋大姐很纳闷，她不认识叫慈禧的人。 宋腊梅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差点噎到，“这是我给奶奶起的代号，以后我们就叫她慈禧，叫起来方便。” 宋大姐现在对于自家妹子各种古灵精怪大胆异常的点子和想法早都习惯了。 “当时好像是有个什么算命的，说是马氏的八字和爹的八字非常的合，一定能生个男孩。奶奶，哦不慈禧就做主让她进了门。爹爹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宋大姐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宋腊梅倒是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神算子，竟然能算到这么多。还能算的这么准。 总之婆婆不疼老公不爱的马氏，终于靠宋文豪在宋家站住了脚，连宋大伯都得心甘情愿的替她养着儿子。 还得小心翼翼的金贵的养着。 吃完了饭稍作休息，就有牛车来接宋老太和大伯娘回镇上去了。 大伯娘临走之前还专门到厨房偷偷地塞了一小块碎银子在宋大姐的手里。 宋大姐赶忙推辞了起来。 “千万别声张，被人发现了大伯娘也不好在你奶奶那里交代。赶紧收起来。”大伯娘说起话来和颜悦色的，和马氏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宋大姐推辞不过，只好把银子收了起来。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花。 “苦命的孩子们，大伯娘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都要好好的。有事就托人到镇上给我和你大伯带个口信。”说完又抱了抱小豆丁，拍了拍宋腊梅的手，转身走了。 宋腊梅知道大伯娘自己的处境也很艰难。因为一直生不出来儿子，所以处处被婆婆拿捏指责。 虽然自家相公不说什么，但是哪个男人不想要个自己的儿子呢？尤其是夹在婆婆和媳妇中间，相公也很为难。 还好女儿女婿争气，在镇上的大户人家家里做工，两个人都在主家面前都颇有几分体面。就是宋老太，也不太敢在女儿女婿面前造次。 不然孙氏这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得惨成什么样子。 第27章 酸菜鱼 这天，邻居王婶儿送了些酸菜来。宋家因为马氏不喜欢酸菜的味道，所以每年都不做。 宋大姐就打算什么时候把酸菜炒了他们三人还能当个菜吃。 宋腊梅一看见酸菜眼睛就开始放光了。她还以为这个时候是没有酸菜的。 很久没有吃鱼了，不如就做个酸菜鱼。马氏那个老巫婆不爱吃正好。 可是这鱼要从哪里找啊，再去镇上买也来不及了。 “小姨，二牛哥很会捞鱼的，不如叫他一起去河里抓鱼怎么样？”小豆丁的主意很及时。 说走就走，正好二牛也在家里闲着无事。 河边的树都已经悄悄地发芽了，小草也渐渐地绿了起来，地里到处都是辛勤播种的庄户人。 二牛身上背着一个竹篓子，手里还拿着网兜和叉子。 “腊梅姐，德纯，你们就在岸边上等着，这水有些深，你们不通水性危险。”二牛体贴的叮嘱宋腊梅和小豆丁不要下水。 其实她前世水性是很不错的，但是现在肯定不是展露的时候。 只见二牛脱了鞋子，挽起裤管，先是把捞鱼的网兜里放了些提前捉好的蚯蚓，然后潇洒的跳进河里拿着叉子开始抓鱼了。 不一会儿，就抓了两条。把网兜拿起来，也有两条鱼钻进来。 宋腊梅赶忙招呼二牛上来，虽然天气渐渐地暖和了，长时间的呆在水里还是有些凉，况且她要一条鱼就够了。 二牛要把所有的鱼都给她，腊梅推辞不过，最后拿了两条回家。 回到家里，刚把油锅爆香，酸菜倒进去还来不及搅拌，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原来是何大夫来给宋文豪看诊了。 何大夫尝遍百草的味觉加上每天和各种草药打交道的嗅觉，指引着他按时来到了宋家。 马氏看见何大夫俊秀的身影怎么看怎么欢喜，这可是活生生的银子呀。她正愁这几天宋文豪还不能下床走路，结果何大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何大夫，您快给我们文豪瞧瞧，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喊疼啊。”马氏满脸的焦急。 何大夫从容的走到宋文豪的身边，自然的忽略了宋文豪脸上嫌弃的表情。按照惯例先给他把了个脉，然后又伸出手捏他的胳膊和腿。 宋文豪这次倒是难得没有出声。 “令公子已经无碍，可以下地走路了。可能是趟太久了。需要多练习。”何大夫的意思是宋文豪太懒了。 马氏的眼眶又红了，“我可怜的儿，被人欺负成这样，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这是多狠的心啊对这么柔弱的小孩子下手。” 何大夫的眼睛不自觉地抽了抽。您这说的是宋文豪吗，宋文豪壮实的像一头小牛犊一样，比别人家十多岁的孩子都不差。 “必须要下地活动，不然继续躺下去，以后都走不成路了。”何大夫继续说道。 马氏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以前村里有个妇人就是因为摔断了腿，一直在床上躺着，好几个月不下地，后来一下地就喊腿疼。又在床上躺了几年，再后来，双腿都不能动了，手也不好使唤了。 马氏赶忙招呼在一旁装矜持的宋香梅过来扶文豪下床。 宋文豪的双脚刚挨到地面，就听见他杀猪一般的喊叫声。整个人就往马氏的身上倒去。 马氏不防备他来这么一下，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凭她和宋香梅的力气，要是扶着耍赖的宋文豪走路，自然是有些费劲，但是她又不好麻烦何大夫。 因为何大夫一脸没有看见的表情，盯着厨房的方向发呆。 马氏虽然溺爱儿子，但是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让宋文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只能狠下心，继续扶着宋文豪练习走路。 果然走了十多步之后，宋文豪不喊疼了，自己也能扶着桌子走两步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何大夫，我儿子终于能走路了！”马氏看着像婴儿一样学走路的宋文豪激动不已。 宋香梅可没有这么高兴，扶着宋文豪走路费劲出了一身的汗不说，衣服还被宋文豪抓的到处都是褶子。 “何大夫，这眼看就是饭点了，不如您赏脸在我家吃顿便饭。”马氏看着何大夫不知道为何没有要走的意思，赶忙出声客气的说道。 “如此就叨扰了，何某先谢过夫人。”说完何渊就自来熟的坐在桌子跟前等着吃饭了。 马氏赶忙走到门口对着厨房喊着让姐们俩赶紧上菜，何大夫要留饭。 自从何大夫踩着午饭的门进了宋家，宋腊梅就赶紧让宋大姐多准备了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预感，好像何大夫肯定会留下来吃午饭。 土豆削皮切细丝搅上面粉调料和葱花，摊在锅里就是香喷喷的土豆饼。白菜切滚刀做成又酸又辣的醋溜白菜，外加新出锅的酸菜鱼，一顿丰盛的午饭就做好了。 马氏和宋文豪都不喜欢酸菜这种闻起来就是很穷的菜，宋文豪又不能吃辣椒，马氏只好给他捡了几个土豆饼吃。 宋香梅还躲在里屋里梳妆打扮。 于是又剩下何大夫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优雅的吃午饭了。 等宋香梅好不容易袅袅婷婷信心满满的从里屋出来，还是和上次一样，何大夫已经快把桌上的饭菜都消灭光了。 香梅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还好马氏给她留了两个土豆饼。 三人站在炕边上各怀心事的盯着吃的连眼睛都不抬的何大夫，隐隐的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何大夫吃完了午饭，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擦了擦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母子三人。 “在下多谢夫人的盛情款待，感激不尽。夫人或家人若有什么不适，请随时告知何某，何某第一时间上门看诊。”说完优雅的作了个揖，背上药箱走了。 香梅自然是把何大夫三番五次上门还留了饭的举动，归结成对她的仰慕。内心雀跃不已，却又不好在面上显的太过。只是痴痴地望着何大夫的背影，像是一个送丈夫出门的小妻子。 第28章 被偷了 “腊梅姐，腊梅姐，不好了，不好了！”二牛气喘吁吁地跑来宋家找宋腊梅。 宋腊梅赶忙给他递了一碗水。 二牛摆摆手示意他不喝，拉着宋腊梅就往门口跑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宋大姐和小豆丁。 “慢点跑，这是怎么了？”宋腊梅看着惊慌失措的二牛问道。 “咱们的钱被偷了！”二牛边拉着宋腊梅跑，边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钱丢了？”宋腊梅倒不是很心疼丢的钱，只是有些好奇谁会想着去穷的叮当响的大牛家偷东西。 很快就到了大牛家，大牛正蹲在地上看着藏钱的小盒子发呆。 听见响动，抬头看见宋腊梅和二牛进来，大牛又满脸愧疚的低下头不去看她。 宋腊梅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特别的难受和自责，毕竟这钱对一个庄户人家来说，真不是小数目，而且还有宋腊梅的一份在里面。 “大牛哥，先别着急伤心，咱们想想办法找找线索，一定能把贼揪出来。”宋腊梅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对，一定要揪出来这个可恶的小偷！”大牛终于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她，宋腊梅坚定的眼神给了他鼓励和信心。 “你先详细的跟我说说整个事情的经过。”宋腊梅的头脑思路很清晰。 “咱们从镇上回来，我就把钱装在这个小木盒里，然后藏在房顶上吊着的篮子里。上面还盖了些干草。今天早上我和二牛出门去地里翻地，回来就看见盒子在地上，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大牛仔细的回忆起来。 “那你们这两天有没有谈论过钱财的事情？”宋腊梅继续追问道。 “没有，咱们卖了这么多钱的事情只有老牛知道，其他人肯定不知道的。”大牛很确定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不对哥，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趟炕上还问你说要不要检查一下钱还在不在篮子里，你说刚看过还在。”二牛突然想起来他们确实是在前一天晚上偶尔提起过。 宋腊梅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整间屋子。 破旧的土房子完全没有被翻过的痕迹。被褥都是叠起来，柜子里的东西也都是在原位。 看来这个贼是知道放钱的位置，趁大牛二牛不在家里的时候作案的。 宋腊梅又拿起盒子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几遍。脑子里分析了一下前因后果，人物时间，心里有了个大概的主意。 “二牛，你去盯着村里几个平日游手好闲的惯偷混子，看看哪个人这两天花钱大方阔绰了。大牛哥，你去找老牛喝酒，不要明着问，旁敲侧击一下他是否把这件事情泄露给别人。”宋腊梅给大牛二牛都分了工，她自己也没有闲着。 这个盒子上有一股淡淡地脂粉气味。可能一般人闻不到，但是宋腊梅的鼻子，可是出了名的灵敏。 前世在科室里上班，她甚至能靠闻气味判断一些不同种类的疾病。说出来肯定没有人信，但是确实是很准确。更别说在日常生活中轻易的识别各种气味了。 什么东西都不能轻易的逃过她的鼻子。这可能也是她做饭做的好吃的原因吧。 这脂粉气肯定不是大牛二牛的，那一定就是小偷的了。心下有了判断，三人分头行动。争取不出三日把这个小偷揪出来。 还没有出大牛家的门，小豆丁就气喘吁吁地跑来找宋腊梅，“小姨快回家去，阿婆找你！” 宋文豪已经能扶着东西走路了，马氏自然是多了很多闲暇的时间来磋磨宋腊梅和宋大姐。 宋腊梅自然是不想搭理她，但是她也怕如果马氏整不到她，转头来欺负小豆丁可就不妙了。 于是她只好和小豆丁回了家。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大牛二牛注意安全，毕竟小偷做贼心虚，要是被指认出来，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也说不定。 匆匆忙忙的回到家里一看，马氏也学着宋老太端坐在院子里，双手插在袖管，可惜容貌气质都差了不少，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感觉。 宋腊梅站在院子里等着马氏的吩咐，可是她都站了一炷香的功夫，马氏还是一动不动的晒着太阳，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宋腊梅只好狠狠地假装咳嗽了起来。声音大的在里屋做女红的宋香梅都忍不住撩起帘子来骂她，“你这是得痨病了吗？这么咳下去不怕咳死你！” 马氏像是睡醒了一般睁开了她金贵的双眼。“谁呀这么吵，真是不懂得规矩。”边说边看着宋腊梅。 可惜宋腊梅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马氏投来的目光，还是一脸的坦荡荡。 “这小蹄子肯定是吃错药了，怎么现在脸皮和城墙一样的厚。”马氏看着宋腊梅的样子，颇有些怀念过去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姑娘。 可是仔细看了看，人还是那个人，莫不是每天在外面跟野汉子瞎跑，被人拐带的连性子都歪了？ 马氏决定好好尽一尽母亲的责任，教教宋腊梅怎么当个好姑娘。 “我渴了，去给我端杯水来。”马氏懒洋洋的看着宋腊梅吩咐道。 宋腊梅赶紧跑到厨房去，端了一碗水递到她的跟前。马氏刚接过来想直接泼到宋腊梅的头上，就听见门口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有人在吗？”原来是马氏的闺蜜，刘氏。 这刘氏也是宋家庄的风云人物，能和马氏差点穿一条裙子的人，自然也是个人才。 马氏还没有站起身来迎接，就看见一个瘦竹竿一样的中年妇女飘进了院子里。 刘氏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又黑又瘦，偏偏还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与其说是穿衣服，倒不如说是挂衣服。真是名副其实的行走的衣架子。 这要是谁晚上看见她在外面飘着，真是会冷不丁的吓一跳，以为是见鬼了。 还好现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我的好姐姐呀，怎么这几天也不见你出门呀。我这两天也是忙得不行，这不刚忙完就来看你了。”刘氏扭着小细腰就飘到了马氏的跟前。 第29章 惊天霹雳 马氏赶忙热情地和她寒暄了起来，“哎呀妹妹，这是你新做的衣裳吗，可真好看啊！你看看这料子，哎呦看看这针脚。啧啧。” “哎呦姐姐你可真识货啊，这是我家那口子刚给我从镇上买的。要我说啊咱们庄稼人还穿什么买的衣服呀，可是我那冤家说这衣服衬我，你说这一把年纪了说这些害臊不害臊真是的。”刘氏边显摆边扭着腰像风中的扶柳一般。 还不时的拉着手让马氏和宋香梅感受一下她衣服的料子。 “你再看看这做工，哎呦，真是不少花钱啊，给我心疼的。这男人呀就是不会过日子。”刘氏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马氏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要说这日子过得，刘氏那肯定是比不上马氏滋润的。 刘氏嫁的是村子有名的混混小流氓，宋溜子。 这宋溜子从小就爱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七八岁开始就搅得村子上下不得安宁。也是因为慢慢年纪大了，取了亲，生了孩子，发现这宋家庄也没有什么好让他霍霍的，也就渐渐地收手了。 但是很少有村里人知道他现在干的什么营生。毕竟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 刘氏只说溜子是被镇上的有钱人家看上了替人家看铺子。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 可是这宋溜子虽然人不着调，据说对刘氏还是很好的。 刘氏就经常在马氏跟前显摆今天得了这个，明天得了那个，搞得马氏心里一阵阵的酸。 但是她又拿刘氏没有办法。宋溜子虽说在村里没有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家，但是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连村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毕竟不要脸的人撒起泼来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的。马氏虽然也很混，但是离宋溜子，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宋秀才很是看不上宋溜子和刘氏，可惜刘氏和马氏臭气相投恨不得一个鼻孔里出气。即使冒着得罪相公的风险，马氏也不舍得和刘氏断交。 反正宋秀才看不上马氏的事情，又不止这一桩。 “我说姐姐，你听说了没有，那玉娘带着儿子回村里来了！”刘氏赶忙向马氏汇报最近村里发生的大小八卦，头一桩便是玉娘回村之事。 “玉娘？哪个玉娘？”马氏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哎呦，你这什么脑子呀，就是那个以前咱们村里最水灵的那个丫头，白嫩白嫩的，整天招摇过市勾男人的那个玉娘呀！你家秀才相公在学堂还教过她的。”刘氏赶忙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马氏这才对上号。那个玉娘小小年纪就勾的村里好多男人都爱往她身上瞄，真是不正经的小蹄子。 “那怎么回来了？不是嫁到镇上去了吗？被休了？”马氏继续追问道。 “玉娘也是命苦呀，相公死的早，这孤儿寡母在那种地方哪里呆的下去呀，这才被宋老四接了回来。也就他们家想得开，一般人家这样的女儿谁还要！接回来也是祸害村里人。”刘氏的刀子嘴和马氏真是旗鼓相当。 “就是，就是！”马氏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刘氏嘴里死过相公的人。 “那玉娘也真是豁的出去呀，守了寡不在家里好好待着，竟然抛头露面的去学堂里当了厨娘。你说这脸皮真的是！这事我可干不出来。”刘氏看马氏听得很来劲，继续八卦道。 “就是，就是，不守妇道！”马氏对美女的批判一般都很深刻，“什么！你说什么？玉娘在学堂当厨娘？” 马氏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刘氏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很奇怪，“好多天了呀，得有十几天了吧，具体我也不清楚。问你家秀才肯定知道的。” 马氏气狠狠地把手里端着的水往宋腊梅站的地方使劲砸去了过去。还好她反应敏捷，侧身躲过了。 一个优美的弧线过后，清脆的瓷片撞击声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刘氏有些摸不到头脑的拉着马氏的袖口问道：“姐姐你没事吧？聊得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马氏自然是藏不住话的，嘴唇气得都要发抖了，“玉娘那个小贱人，借着给我相公补衣服由头，勾引我家相公。我的天呀，我怎么这么傻，我还以为厨娘还是那个死老太婆，谁知道，谁知道！” 刘氏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得表情变得非常的复杂精彩，窃喜，惊讶，了然。一时间变幻莫测，看的宋腊梅感觉像是在欣赏变脸。 “我说姐姐呀，你家秀才的人品我是相信的，肯定是那个小贱人勾引他。你可得早点防备啊，等到你男人被勾走了，哭都来不及呢！”刘氏赶紧给她出谋划策。 马氏恶狠狠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玉娘，撕烂她的小脸，看她还怎么勾人。 刘氏仿佛看穿了马氏的想法，赶忙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去。现在你都没有石锤在手里，不是凭白的惹宋秀才厌弃吗？” 想不到这刘氏还颇有些脑子。 马氏被她劝的在椅子上坐下，气鼓鼓的像一只大青蛙。 “我的好妹子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想着好不容易熬出来孩子大了，能享几天福了，竟然相公又被小妖精给惦记上了，我是真的命苦啊，我不想活了不活了！”马氏拉着刘氏的袖子嚎啕大哭起来。 宋香梅一听这事儿也不得了，赶忙安慰马氏，“娘，只是补了一下衣裳，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可千万别乱了阵脚，我刘姨说的对，还是得从长计议。” 倒不是宋香梅多心疼马氏，她是再也不想回去过那种穷日子了。 想当年她爹死的早，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连饭都吃不起，别说好看的裙子了。 自从马氏带着她嫁到宋秀才家里来，不说日子过得多富裕，最起码比以前强多了。 第30章 偷香窃玉 如果马氏胡闹被宋秀才休了又或者那玉娘手段了得上了位，文豪自然是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可她这个连亲生女儿都不是的人，下场多惨就不言而喻了。 最起码在她嫁到一个好人家之前，马氏还必须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马氏在两人的劝慰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刘氏因为还惦记着刚从镇上买东西回来的宋溜子，就宽慰了马氏几句，赶忙回家去了。 刘氏穿上新衣裳就跑到宋秀才家来显摆，所以宋溜子买的很多东西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清点呢。 “哎呦我的好相公呀，你可真的太厉害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呀，咱们家用不了这么些！”刘氏看着地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糕点水果布料，怎么看怎么觉得躺在床炕上无所事事哼着小曲晃腿的宋溜子越发的顺眼。 “这算什么，这些破东西都不值钱，回头等老子发达了，就拿金子铺地。”宋溜子人长得不大，口气倒不小。 “你知道不知道，学堂里做饭的那个玉娘，和宋秀才勾勾搭搭的俩人不正经。”刘氏把地上的东西挨个检查一遍，然后挨着宋溜子坐到炕上。 “什么？”宋溜子一个鲤鱼打挺迅速坐了起来。 “你看你，一听见玉娘就这么激动，眼里还有没有我啊！”刘氏娇嗔的责怪道。 “哎呦我的好媳妇，你知道的，我外面那些都是玩玩，谁也比不上你的，这不，我一挣了钱，就立刻给你买好东西回来了。”宋溜子自觉有些失态，赶忙拉着刘氏的手哄了起来。 “别逗我了，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么！不管在外面怎么闹，想着回家就行。”刘氏倒是颇懂得男人的心思。她知道宋溜子这样的人栓的越紧就越想往出跑。 无非是两人搭伙过日子，倒不如顺着毛摸，你尽兴我开心，两全其美。 “还是我媳妇知道心疼我，嘿嘿！”宋溜子边说边下炕穿鞋。 “你这就要走啦！”刘氏看着他猴急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 宋溜子也不接话，使劲的对着刘氏的黑脸亲了几口，从地上的东西里捡了一件银首饰，揣着就出门去了。 这边宋溜子刚一出门，就被蹲在家门口的二牛和宋腊梅盯上了。 原来宋腊梅刚布置完任务，和小豆丁刚出了大牛家的门，二牛就紧跟着出门盯人去了。 说来也巧，他还没有走出家门几步，就看见宋溜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村口进来了。看样子是刚从镇上买东西回来。 二牛就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尾随到他进了自家的院门。 青天白日的二牛自然是不能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就只好绕到宋溜子宅子的后面去。 还好他家的房子也是矮小破旧，房子后面是一片荒地，没有人烟。 只见宋溜子大咧咧的扛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刘氏看见这些东西自然是笑逐颜开。 “来，媳妇，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快穿上试试怎么样！”宋溜子先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条鲜艳的红裙子扔到刘氏的跟前。 刘氏一看见红裙子眼睛都直了，赶忙脱下夹袄试穿起来。 可怜的二牛看见这辣眼睛的一幕内心备受摧残，还好刘氏只是脱了外套。 “怎么样相公，美不美。”刘氏换好了裙子，整了整头发，就在屋子里像个少女一样的开始转圈。 宋溜子其他优点没有，哄女人好听的话那是张口就来，不管昧不昧良心，“太美了，媳妇，跟那天上的仙女一样！” 刘氏听了一张黑脸红了红，娇俏的低下了头，“讨厌，你个色胚。” 说完连外套都没有批，穿着薄薄的新裙子就出了门。 “你这是去哪啊！”宋溜子赶忙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得赶紧让马老婆子看看我的新裙子去。”原来刘氏是要去宋秀才家显摆显摆。 见刘氏出了门，宋溜子就无所事事的躺在炕上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二牛感觉宋溜子一时半会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就悄悄地跟在刘氏的后面去了宋腊梅家里。 待刘氏从宋家出来，二牛赶忙通知了腊梅。 马氏正在屋子里发脾气，自然是顾不上继续教训宋腊梅。 二牛就和她一起跟在刘氏的身后又回了宋溜子家。 看见宋溜子一个人出了门，腊梅使了个颜色，就和二牛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宋溜子挣了钱心情大好，又听见媳妇说那玉娘跟宋秀才勾勾搭搭，心里就痒痒起来。 宋溜子已经垂涎玉娘不是一天两天了，玉娘未嫁时就不时的被他骚扰两下，奈何宋老四看的紧，宋溜子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待玉娘回了村子，每日除了学堂就是回家，整天一副贞洁烈女的表情，宋溜子虽然心里馋的发疼，也不敢轻举妄动，怕玉娘跟他来狠得。 谁知道这小娘子竟然是已经熬不住了，开始跟宋秀才眉来眼去了。 既然玉娘连宋秀才这个半老头子都看的上，那他宋溜子比宋秀才年轻也比宋秀才讨女人欢心，到时候把她狠狠地压在身子下面，银簪子往她头上那么一别，小嘴儿一堵，这事儿就成了。 女人嘛，总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着不要，身子可是实在得很，等那小娘子尝过了他的滋味，自然是再看不上宋秀才那个半老头子了。 宋溜子一路打着如意算盘就往学堂走去了。 宋腊梅大概是明白了宋溜子的打算，先抄近道去了学堂。 宋溜子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学堂，先去了教室，一看宋秀才不在，只是几个孩童在摇头晃脑的大声读书。 这才放心大胆的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宋溜子站在厨房的门口，玉娘正在背对着他在灶台间忙活。 雪白的皮肤，窈窕的背影，婀娜的曲线，让家里那个老太婆去见鬼吧！宋溜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就冲上去把玉娘从后面抱住了。 玉娘还没有来得及喊，嘴巴就被宋溜子的手捂住了。 第31章 书生救美 “我的小乖乖，你可千万别喊啊，哥哥是来疼你的，别怕别怕！”宋溜子倒是颇懂得怜香惜玉，一看就是混惯了风月场的老油条。 听见宋溜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娘雪白的脸这下子愈发的白了，像是刚刷过白漆的墙，泛着灰白的光。 她拼命地挣扎喊叫，奈何力量悬殊，不管怎么努力，还是被宋溜子死死地抱在怀里。 玉娘越发的绝望了，往日脉脉含情的丹凤眼里满是惊慌和害怕。 要知道这宋溜子从她小时候就有意无意的骚扰过她，甚至还想过要娶她过门。要不是自家爹爹强势，说不定她早就被宋溜子给强掳回家里去了。 “哎呦我的宝贝玉娘呀，你快别折腾了，你越折腾哥哥越带劲，想不到你这个小身子还这么有力气啊，嘿嘿，哥哥我喜欢。”宋溜子越发的兴奋起来。 可怜的玉娘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喊声，连声求救都没有办法喊，即使她喊了，外面也听不到。 玉娘能清晰地听见隔壁教室里小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除非她能弄出来一个巨大的声响吸引外面的注意，否则今天注定要被宋溜子这个人渣给玷污了。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滚流下，滴在土里然后消失不见了。 感觉到怀里的美人停止了挣扎，宋溜子知道玉娘这是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心下窃喜，正想把她狠狠地推到墙上，谁知道突然从他的头顶上传来一声砰的巨大的撞击声。 然后又是砰的一声，什么东西倒到了地上。 已经吓傻了的玉娘这才渐渐地感觉到禁锢着她的手臂松了，她又能自如的活动了。 玉娘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一看，只见文弱的宋秀才手里举着一个小铁锅，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 显然书生宋秀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举着锅子的手微微的发抖，半天都保持那个姿势没有放下。平日稳重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但是看着玉娘的眼神满是坚定。 玉娘一个飞扑过去就使劲的抱住了宋秀才的腰，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平日里只是舞文弄墨的手，竟然为了她英勇的打晕了流氓，玉娘觉得，这应该就是她心中想象的英雄的模样吧。 被紧紧地搂着腰的宋秀才，还继续保持着高举锅子的动作，像是一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他在贪婪的享受这一刻的感觉。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一样，全身心的崇拜着他依靠着他。 而不是像家里的那个老巫婆马氏，举止粗俗不通风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正躲在门口看好戏的宋腊梅赶忙捂住了二牛的眼睛，毕竟他还小，少儿不宜。 二牛一把推开她的手，自觉地钻到一个看不见厨房情形的角落去了。 想不到这宋老爹还颇有几分英雄救美的胆识和气概。 宋腊梅只是跟他说了玉娘可能面临的危险，他不管不顾就往厨房里冲了。 要说宋秀才对玉娘没有那个心思，宋腊梅还真不信。看来她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玉娘搂着宋秀才狠狠地哭了一场，自然是梨花带雨娇弱不堪。宋秀才只好放下手里的锅，轻轻地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没事了，都没事了，我这不是都把他打晕了吗？” 玉娘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手心的温度，哭得越发的凄惨了。 这哭法自然是和马氏杀猪般的嚎啕大哭不同。美女的哭总是有种巨大的杀伤力。 宋秀才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很可疑的疼了起来。 突然玉娘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把推开了他。 宋秀才这才有机会看见玉娘的脸，她美丽的丹凤眼又红又肿，像两颗调皮的小桃子。 玉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下头小声地说道：“对不起先生，玉娘失态了。谢谢您救了我，今天要是没有您，玉娘肯定，肯定就被。。。。。。” 玉娘说着说着又轻轻地啜泣了起来。 “玉娘莫哭了，今后只要在学堂，我定会保你平安的。”宋秀才被玉娘哭得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宋秀才这么说，玉娘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崇拜和孺慕。 “咳咳咳咳！”宋腊梅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破了厨房里弥漫着的暧昧气息。 宋腊梅倒不是故意要坏他们好事，只是她不知道宋秀才这一锅子下去力道如何，万一让宋溜子醒了就不妙了。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个人躺在这里啊！”宋腊梅故作惊讶的走进了厨房，“姐姐，你没事吧，怎么眼睛都哭肿了？” “妹妹来了，我无事，沙子不小心进眼睛了。”玉娘赶忙解释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差点被宋溜子轻薄的事，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村里人只会说她不检点勾引人。 宋秀才也配合的点头说道：“玉娘在厨房干活，突然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就喊我过来看看。” 宋秀才自然是清楚宋腊梅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还是女儿提醒他的。可是玉娘既然不想提，宋秀才就配合的全了她的面子。 “原来如此，二牛快过来，咱们把这人抬出去找医生，莫不是犯什么病了。”宋腊梅赶忙招呼二牛一起把宋溜子抬了出去。 “玉娘千万放宽心，我都处理好了。”宋秀才看着玉娘摇摇欲坠的样子，很是不放心。 玉娘艰难地点点头，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宋秀才跟着腊梅出了门，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耐着性子说道：“今日之事，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女子的清白多重要你也是知道的，为父不想玉娘凭白担些罪名。” 宋腊梅赶忙捣蒜一样的点点头说道：“爹爹您放心，女儿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做。” 宋秀才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往教室去了。 宋腊梅把宋溜子的脸用破布子挡住，和二牛一起把他抬到了大牛家里。 第32章 不是亲生的 虽然宋溜子浑身的酒气，一看就是宿醉刚醒的样子，可是宋腊梅还是灵敏的从他的身上闻到了和放钱的木盒子一样的香气。 由此看来，宋溜子应该就是小偷无疑了。 正好在门口碰见大牛也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 “腊梅，我都打探清楚了。老牛说他对天发誓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咱们打了野猪卖钱的事儿。老牛的人品还是很可靠的，不然我也不能找他拉车。然后我又问他最近和谁走得近，他说平时他都是自己喝点小酒，也不跟谁走的近。”大牛的线索也指向了宋溜子。 “说不定是老牛喝多了无意间透露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先把他绑起来再说，找个麻袋套在他头上。”宋腊梅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大牛二牛麻利的把宋溜子在椅子上打了个死结，然后用麻袋把他的头蒙住。 宋腊梅端来一盆凉水，狠狠地泼在了宋溜子的身上，不一会儿，宋溜子就醒了。 “这是哪，这是哪，怎么这么黑，我怎么不能动了？谁把我绑起来了？”宋溜子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然后使劲的挣扎了起来。 “嘘，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免得刀子不长眼，伤了你可就不好了。”宋腊梅悠悠地出声了。 “玉娘，玉娘，是不是你啊玉娘，我没有恶意的啊，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待着，好心想陪陪你啊玉娘！”宋溜子听见是个女声，以为是玉娘把他绑了起来。 宋腊梅拿着一把刀子隔着麻袋轻轻地在宋溜子的脸上划过。宋溜子感觉到了来自刀锋的阵阵寒意，忍不住发抖了起来。 “好呀，我这不是陪着你了吗？就你跟我，咱们俩好好玩玩。”宋腊梅的刀尖已经划到了宋溜子的耳朵边上，然后轻轻地摩挲了起来。 宋溜子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赶忙求饶道：“玉娘啊我的好玉娘，这刀子不长眼你可以别乱玩啊，先把刀子放下再说。” 宋腊梅继续拿着刀子在他的脸上画圈，轻轻的柔柔的。 “玉娘啊，我真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你千万别生气啊，我是怕你被宋秀才那个衣冠禽兽给骗了，我才来警告你的啊玉娘，我是来救你的玉娘！ “哦？宋秀才怎么就衣冠禽兽了？”宋腊梅很好奇宋溜子会怎么给自己开脱。 “他，他，他对自己的婆娘一点都不好，你要是跟了他，他肯定一天三顿饭的揍你！”宋溜子的应急反应还不错。 “呵呵，那个老巫婆长得那么丑，我要是男人也不能对她怜香惜玉啊。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这样的貌美如花，难道还怕得不到宠爱吗？毕竟连你都对我垂涎欲滴不是吗？”宋腊梅忍着恶心惺惺作态的说道。 刀子继续在宋溜子的脸上划过，宋溜子感觉到拿刀的人手上的力度又加深了些。 “还有，还有，宋秀才不能人道啊，你跟着他就是守活寡啊！”宋溜子口不择言的喊起来。 “哦？这不可能吧，他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呢！”宋腊梅觉得很奇怪。 “是马氏，是马氏有一次喝多了亲口跟我那口子说的，说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夫妻之实。”宋溜子终于吐出了点真材实料。 “那宋文豪是谁的儿子？”宋腊梅感觉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宋文豪根本不是宋秀才的儿子，他们成亲的时候马氏已经有孕了，新婚之夜宋秀才被灌醉了！”宋溜子感觉到冰凉的刀刃已经划进了他的皮肤。 大牛二牛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满脸的震惊。 宋腊梅的本意是要破一桩偷窃案，哪里想到竟然还搞出了家庭伦理案，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个消息绝对是她扳倒马氏最有利的筹码。只是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用的时候。 至于宋秀才能不能人道，宋腊梅倒是觉得宋秀才生理上肯定没有问题，只是对着马氏下不了口而已。 那宋文豪到底是谁的儿子？可惜宋溜子也不知道，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宋腊梅自己去问马氏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你这两天是不是发财了，钱从哪里来的？”既然宋文豪的事情问不出来个所以然，还是先换个话题。 “是，是，玉娘你相信我，跟着我肯定有好日子过，我保证好好疼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宋溜子回答的非常积极主动。 “我问的是你钱从哪里来的？”宋腊梅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哎呦哎呦，玉娘你可小心点，别划伤了自己的手。这钱是我自己挣来的，挣来的。不骗你。”宋溜子坚持这钱是自己挣的。 “怎么挣的啊？说来听听。”宋腊梅自然是不相信的。 “我，我在镇上的丽红院当护院的，这几天那个老鸨让我处理了一个人，这钱是赏给我的。”原来宋溜子在镇上一直干的是这些勾当。 “你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宋溜子就差对天发誓了。 宋腊梅示意大牛去搜宋溜子的身上。 果然从他的身上搜出来一个钱袋子，里面放着一点碎银子和几个铜板。钱袋子上还扎着一个小香囊。 宋腊梅拿起香囊仔细的闻了闻，是同样的味道没有错。 “这香囊哪里来的？”宋腊梅把香囊送到宋溜子跟前让他也闻一下。 “嘿嘿，那个，玉娘你可别生气，这是那丽红院的姐儿非要塞给我的，我就随手带在身上了，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宋溜子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也是心大的主儿。 半晌没有听见“玉娘”说话，宋溜子又继续解释道：“这香囊丽红院的姐儿们都有，只是花色不太一样，随便谁去了都爱瞎给，你别放在心上。” 宋溜子说的话，宋腊梅自然是不能全信，不过比起把人处理掉的大事儿，他都不愿意承认偷窃这个小罪。宋腊梅倒是信了这钱不是他偷的。 第33章 救人 “你刚说处理了个人，处理到哪里了？”宋腊梅这才想起来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我把他拉回来扔到后山上去了，反正那人已经昏迷不醒，估计现在已经被野兽给吃了。”宋溜子得意洋洋的的说道。 宋腊梅问清了具体的位置，嘱咐大牛二牛看好宋溜子，就赶忙往后山去了。 如果是从妓院里被处理出来的人，一般应该是不听话的清白人家的姑娘。 谁知道去了后山一看，竟然是一个男人。 这男人确实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清楚五官。 一身白衣也已经脏的不像样子。难道这妓院里还有小倌儿，又或者是被黑吃黑了？ 宋腊梅赶忙摸摸他的鼻息，已经微弱的快感觉不到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但是身体还很暖和。 这人说不定还有救。 顾不上他脸上身上的污秽，宋腊梅给他做了紧急心肺复苏。 一次又一次的按压，一次又一次的吹气，宋腊梅感觉到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可是这白衣男子还是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 前世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让她没有办法放弃。终于，又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躺着地上的男子总算是有了自主呼吸。 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心脏也砰砰的跳了起来。 宋腊梅一放松下来，立刻就累的瘫坐在了地上。 突然她感觉到了手边有一种毛茸茸的触感，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小灵狐小白。 “小白，怎么是你，你是知道我来了所以来看我了吗？”宋腊梅觉得很是意外又很惊喜。 小白亲昵的在她的身边蹭来蹭去，宋腊梅只好伸出手来不停的抚摸着它柔滑的白毛。 小白很享受这样的抚摸，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一样愈发熟稔的往她怀里钻去。 宋腊梅看着它的样子，不禁莞尔。没有猫吸，吸吸狐狸也是很解压的。 小白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突然从她怀里抬起头，献宝一样的把嘴里叼着的东西往宋腊梅手上送。 宋腊梅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人参？”小狐狸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忙不迭的点点头。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这是送给我的？”宋腊梅看着它的样子继续问道。 小白又傲娇的点点头，好像在说快表扬我，快表扬我。 “这是哪里来的人参？”宋腊梅很好奇这小狐狸怎么还懂这些。 小白委屈的抬起小爪子，凑到宋腊梅的眼前让她看。 肉肉的小指缝里有很多的泥土。宋腊梅轻轻的闻了一下，和人参上的土是一样的。 原来是小白自己刨的。 不愧是灵狐啊，真的是很灵。宋腊梅宠溺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白骄傲的眨了眨眼睛，又钻到她的怀里腻歪去了。 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已经渐渐的恢复了些神智，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双眼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剪影。 只见他的眼前是一个瘦弱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小猫还是小狗一样的宠物。 听声音，女孩子还很年轻，大概十几岁的年纪。 小灵狐小白要是知道它堂堂灵狐在这白衣男子眼里变成了小猫小狗，说不定已经一爪子挠到他的脸上去了。 听到响动的宋腊梅赶忙回过头一看，男子已经醒了。 “躺着别动，你身子现在还很虚弱，还是好好的躺着保存些体力吧。”宋腊梅说着就把人参掰下一小块放到了他的嘴里。 白衣男子虽然现在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但是他的感觉还在。 这人参绝对是非同寻常。眼前这姑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小白很不高兴宋腊梅把人参给白衣男子吃。喉咙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呜呜的撒娇声。 宋腊梅看出来它的小情绪，亲昵又讨好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道，“乖，心意已经收到了，救人要紧，你看我这还多呢。” 小白虽然不喜欢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但是既然东西送出去了就是别人的。况且这种货色的人参它又不是挖不到。 男子嘴里含着的人参渐渐起了作用，“姑娘的大恩在下感激不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冒昧打探姑娘姓名，来日必定回报姑娘。” 男子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听的出来涵养很好。不过在此人身份未明之前，宋腊梅还是不想他扯上关系。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小村姑。就像是那没有根基的浮萍，卷进去的事情越多，她只会越危险。“您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不知道公子是否有家人或者亲友在此处可来接应？” “请问姑娘这是哪里？”白衣男子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地，但是肯定不在丽红院了。 “这是安平镇的宋家庄。” 男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怀里套出一个东西递到宋腊梅的手上，“劳烦姑娘去镇上的平安当铺找王掌柜。他一看到这个东西就明白了。” 宋腊梅接过东西一看，是一个木质的黑色小牌，半个手掌大小，裹着金色的边。上面没有字，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 宋腊梅又掰下一小块人参放到男子的手里，“公子先歇会。请放心，一定送到。” 说着起身往村子里走去。小白也转身进了密林。 因为心里惦记着宋溜子还在大牛家里绑着，宋腊梅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镇上。 平安当铺在镇上最繁华的地段，气派又华丽。 宋腊梅找了一个乞丐，给了他两文钱当做报酬，乞丐就去当铺里送信儿了。 她就悄悄地躲在附近观察动向。 王掌柜正在里间算账，突然听到外头小伙计在跟人争吵，心下不悦。 到了大堂一看，是个乞丐举着牌子找王掌柜。 王掌柜赶忙接过令牌一看，大惊失色，乞丐看着他样子，得意洋洋的凑到他耳边说，“你要找的人在宋家庄的后山上，西南方向。” 王掌柜赏了乞丐几个铜板，打发他走了。 第34章 闹剧 不多时，宋腊梅就看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出了当铺大门，驾着马车往城外去了。 看来她救的这个男人果然是有些背景的。不然也不能劳烦这么一个大当铺的掌柜亲自去接。 这桩大事办完，宋腊梅又急匆匆的回了大牛家。 宋溜子还被绑在椅子上不得动弹，大牛二牛估计也审累了，两人坐在炕头上休息。 听见有脚步声传到耳朵里，宋溜子激动的差点端着椅子一起站起来，“玉娘，玉娘是不是你回来了呀，快来救救我啊，他们要把我打死了呀玉娘。”宋溜子说着都要哭了。 “溜子哥，不是我不救你，我自己都是身不由己呀。这俩人的身手你也见识到了吧，想不想再回味一下？”宋腊梅看着宋溜子的熊样子就觉得好笑。 宋溜子头上顶个破麻袋，把脑袋摇得都快掉了。 “不想就好。如果不想的话，那以后就离我远点。不然下次，可就不是单纯的挨揍这么简单了。”经过这么一遭的折磨，即使在宋溜子心里，玉娘是个相当不正经的女人，可是她现在也有了惹不起的靠山，自然会识时务的离玉娘远远的。 天色也渐渐地黑了，宋腊梅悄悄吩咐大牛二牛等没有人的时候把宋溜子扔到他家的门口去。 等宋腊梅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回到家的时候，宋秀才也刚到家。 宋秀才还来不及问腊梅她是怎么处理宋溜子的，马氏就已经从正屋冲了出来。 只见马氏红肿着两只眼睛，显得她的脸越发的胖了。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活生生的一个泼妇。 宋秀才看见她的样子，脸上就不自觉的带上了嫌弃的神色。 马氏风一样的冲到宋秀才的跟前，一下子就躺在了地上，“我不活了呀，这是要逼死我呀，要是没有我，你们老宋家都得绝后啊，现在儿子也有了，就嫌弃我老了是吧，不用你们赶我出门，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要赶就把我的尸首抬出去！” 马氏唱念做打样样俱佳，看着她满地撒泼的样子，宋秀才连最后的风度也维持不住了，用脚使劲的踢了她两下。 “不得了啊，秀才老爷杀人啦！有本事你踢死我算了呀！这现在有了小狐狸精就连老婆都敢打了呀！乡亲们都来给我评评理啊！”宋秀才这两脚踢的可不轻。 宋腊梅赶忙去把大门给关上，免得乡亲们听到马氏的嚎叫声都跑过来围观。 宋秀才被马氏的样子气得够呛，一把抓住的她的胳膊把她提溜了起来。 宋腊梅都惊呆了，想不到文弱的宋老爹也有发威的时候。马氏彻底的被宋秀才给震慑住了，立刻停止了哀嚎。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看你就是在家里没事做闲的，明天就给我上地里干活去。”宋秀才真是一眼都不想看眼前这个粗俗无比的女人。 他一个堂堂的秀才老爷，怎么能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宋秀才越看马氏越来气。 缓过神的来马氏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要在这里撒泼打滚的，“你给我说清楚，你跟那个玉娘是个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给你缝衣服！” 宋秀才本来心里是坦坦荡荡的，可惜经过此次的英雄救美，他不能再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于是面上就带了几丝犹豫，“我衣服破了，她好心帮我补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宋秀才的表情更加证实了马氏的猜测，“你胡说，你们两个就是有一腿，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小贱人，我撕烂她的脸，看她还敢不敢勾引别人相公。” 马氏说着就要往门口冲去，宋秀才赶忙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要信口雌黄无事生非，我跟玉娘是清白的，你不要去坏人家的名声。” “好啊好啊，你到现在还维护这个小贱人，你还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给我对天发誓什么事情都没有！”马氏的脑子现在转的倒是挺快。 宋秀才自然是不敢对天指正的，毕竟他跟玉娘确实有了肌肤之亲，虽然不是马氏想象的那样。 看着马氏变本加厉不依不饶的样子，宋秀才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休了她。 马氏看着宋秀才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愈发的张狂起来，使劲的甩开宋秀才抓着她的手，拼命地往门口冲去。 宋秀才哪里肯让她轻易的出门去找玉娘的麻烦，再说如果这事儿捅出去，他自己的形象也会受到损害，于是两口子就扭打到了一起。 马氏虽然是女人，因为中年发福，倒是一时在宋秀才手底下也没有吃亏。 正在扭打之间，就看见一个像是帕子一样的东西从宋秀才的怀里飘了出来。 好戏来了，宋腊梅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马氏眼明手快的捡起了帕子，一把抓到了手里。 宋秀才赶紧去抢，但是还是落了下风。 马氏赶忙打开帕子一看，做工精巧绣法高超，看的出来绣的人是下了功夫的。 几根稀疏的竹子像真的一样矗立在洁白的手帕上，看的马氏眼睛都要喷火了。 “还说你们是清白的，这个帕子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她为什么给你绣帕子，你还宝贝一样的藏在怀里？”马氏感觉自己要被气疯了，宋秀才和玉娘的关系在她看来可不只是刘氏说的这么简单。 “这不是给我的帕子，这是玉娘送给腊梅的帕子。”宋秀才一把夺过帕子，用眼神示意宋腊梅赶紧站出来解释一下。 宋腊梅自然是心领神会，“娘亲，您冤枉我爹了，这真是玉娘姐姐给我绣的帕子，只是我一时没有空去学堂拿，玉娘姐姐托爹爹拿回来给我的。” 宋腊梅边说边用躲闪的眼神看着宋秀才和马氏，声音越来越小。她这样的举动在马氏看来自然就是说谎话，要知道这宋腊梅最近说话底气可是足的很。 马氏气急败坏的看着宋秀才吼道：“到现在了还想骗我？这是给腊梅的帕子？女孩子家的帕子都是绣个兰花啊梅花啊，哪个会绣竹子。你莫不是觉得我傻，用这么低劣的借口来诓我！” 第35章 守株待兔 宋秀才这下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他哪里知道玉娘为什么要送一个绣着竹子的帕子给腊梅呢？ 宋秀才手里拿着帕子，想交到宋腊梅的手里，可是宋腊梅一副看起来被马氏吓得够呛的样子，哆哆嗦嗦的拉扯着衣角。根本不抬起头来看他，自然也不会去接那个帕子。 宋秀才拿着帕子就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样，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氏看着他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说宋秀才和玉娘是清白的，鬼都不信。 自己家男人脸上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事到如此，她要是再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真是傻子了。 马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香梅赶忙跑过去把马氏拉了起来。她自然是清楚自家娘亲这幅模样肯定是会更遭男人嫌弃的。再占理儿，也讨不了任何的好处去。 宋文豪从正屋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拉着马氏的胳膊也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宋秀才自然是可以不搭理马氏的，可是宝贝儿子却不能不管不问。 他耐着性子把宋文豪从马氏的身边拉了过来，好言好语的说道：“文豪莫怕，别担心，你娘只是有些误会。”边说边轻轻地拍着宋文豪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婴儿。 “误会，什么误会，哪里来的误会，这分明就是事实！”马氏听到宋秀才这么说更生气了，如果是误会，那不是摆明了说她在无理取闹吗？ 宋香梅赶忙一把捂住了马氏的嘴，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娘，您小声点，这事儿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咱们家还怎么做人，爹弄不好连学堂的活计都得丢了，谁来养活咱们？” 马氏一听女儿的话立刻止住了嚎啕大哭，只是轻轻地抽泣起来。 她倒不是怕丢人，又不是她搞出来这些偷人的事儿。但是一想到宋秀才丢了工作，家里没有了进项，她的好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倒是也做不出来。但是敢挖她的墙角的人，马氏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一定得想个什么法子把这个狐狸精给搞得身败名裂才行，最好是永远赶出宋家庄以绝后患。 宋秀才看见马氏止住了嚎叫，终于松了一口气。文人最是要面子，尤其是作为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老爷，他的包袱还是挺重的。 当然，马氏不闹了不代表这事儿就此翻篇了。宋香梅连哄带骗的把马氏弄进了主屋，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文豪也拉着马氏的袖子哭哭啼啼的跟着她俩走了。 宋秀才拿着帕子尴尬的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狠狠心把帕子一把塞到了宋腊梅的怀里，转身也往主屋里去了。 不多时主屋里又传来马氏的嚎叫声，嗓音嘶哑，声声泣血，控诉玉娘对宋秀才不顾廉耻的勾引。 “住嘴，再撒泼就给我滚出去，我现在就写休书！”忍无可忍的宋秀才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 戏精马氏立刻止住了哭，主屋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忙碌了一天的宋腊梅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这漫长的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幸好睡醒以后，明天又是美好的新一天。 宋腊梅一早就去了大牛家，丢钱的事情，还是得继续想办法解决。 倒不是心疼那几百文钱，而是被人偷偷地盯着的感觉，宋腊梅很不喜欢。 就像是被当做一个猎物，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在猎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以后她还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挣更多的钱。 “大牛哥，我仔细的想了一下，如果这人身上有丽红院姑娘的香囊，那肯定是丽红院的常客。现在又有了钱，肯定还会继续去丽红院挥霍。咱们就先去丽红院守着，说不定能碰到什么线索。”此人既熟悉宋家庄的情况，又长混迹于丽红院，在宋溜子这线索断了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去丽红院守株待兔了。 “妹子我都听你的，咱们现在就去吧。”大牛是个行动派，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吩咐二牛在家里看家，顺便探听一下宋溜子的情况，两人就匆匆忙忙的往镇上去了。 丽红院是镇上有名的青楼，离集市不远。 木质的两层小楼古色古香，颇有几分韵味。姑娘们不仅姿色过人，有的还精通琴棋书画，因此城中的文人名仕也经常在这里聚会谈天。 大牛打听过了，丽红院一般日落后才开始开门营业，但是过夜的客人，都是早晨就离开。 即使是营业时间，他们两人也是不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的。破破烂烂的农村人打扮，脸上写满了我是穷人，还没有进大门，估计就会被门口的狗腿子拦住了。 宋腊梅和大牛蹲在丽红院后门的巷子里，一般过夜的客人都会从这里离开。 没有了夜晚的掩盖，丽红院恢复了安静祥和，只有一排排还没有熄灭的红灯笼，讲述着它的繁华和喧闹。 果然不多时，零零星星的客人就从后门相继离开了。有的坐着马车，有的是步行。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走路摇摇晃晃的，甚至在后巷里吐了起来。 大牛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从丽红院里出来的客人，但是很可惜，连一个看着眼熟的都没有。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了，巷子的周围也越来越热闹，摆摊的，逛街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而丽红院却越来越安静了。 终于，迎面又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 衣衫不整，质地看起来也非常的普通。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跟普通的客人没有什么两样。 来人从他俩身边经过，出了巷子就往大街上走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牛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身立刻就跟了上去。 但是人已经消失在忙忙的人海中了。 “大牛哥，你认识这个人？”宋腊梅看出来大牛的神色有些不正常。 第36章 小叔 “我不太确定。”大牛失落的站在巷口，望着街上的人流，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那人好像是你的小叔。宋秀才的亲弟弟。我应该没有看错。” “我的小叔？我爹的亲弟弟？”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个小叔。 “你那会儿还小，肯定是记不清楚了。”大牛只当她年纪小，不记事，“可是你小叔当时是被判了流放边疆二十年的，这不过才不到十年，他怎么就回来了？”大牛越想越觉得奇怪。 “肯定就是他，瘦了也黑了，我不会记错的。” 刚才路过的男子眼角眉梢看起来就是贼眉鼠眼的样子。倒不是说长得丑。 五官其实长得都很不错，只是神态气质很猥亵。 “我还真是不记得了，我小叔他是犯什么事儿被流放的？”宋腊梅很好奇宋老太看起来很是有修养的人，怎么能养出来这么一个儿子。 “他小名叫顺子，从小就是受溺爱长大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在村里都没有人敢惹。宋溜子都是他的小跟班。后来进了城，混的也不错。好像是因为和人打架，把人打死了。”太具体的细节大牛也不是很清楚。 怪不得小豆丁没有跟她说过还有小叔这么一号人物，毕竟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大家都是选择自动遗忘，小豆丁也根本没有渠道知道他的存在。 “打死了人还没有被判死刑吗？”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据说被打死的那个人也是在外面混的。平日也是作恶多端。再加上你大伯家的女儿女婿在大户人家家里做工，也是托了很多门路，送了不少钱，才被判成流放的。”大牛也是听村里人这么说。 “看来我奶奶应该是很心疼我小叔了。小叔回来了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咱们可以去我大伯家里碰碰运气。”宋腊梅不确定丢钱的事情是不是和这个顺子叔有关系。但是他竟然偷摸摸的回来了，这里面的门道，宋腊梅很好奇。 宋腊梅是不知道宋大伯住在哪里，还好大牛知道。 宋大伯的宅子就在豆腐店的后院。前面是临街的铺子，门面不大。这家孙记豆腐店已经开了五十多年了，是镇上生意最好的一家。 不仅是因为年头久了，街坊都习惯了孙记的味道。更主要的是，宋大伯为人和善，做生意童叟无欺，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分量也给的足，所以只要不是住的很远的，都是在这买豆腐。 虽然生意不错，但毕竟只是纯手工的豆腐作坊，利润有限。事事都得亲力亲为，唯一的一个小伙计还是最新请的，毕竟宋大伯也不是很年轻了。 大伯娘心疼相公每天半夜就得起床做豆腐，还得推着沉重的石墨，好说歹说，连哭带威胁，宋大伯才答应请一个伙计来帮忙。 大伯唯一的一个女儿在镇上的有钱人家做工，据说在太太跟前很得脸。女婿虽然是府里的家生子，签了死契的，但是一家子都很机灵会来事，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在镇上也有自己的宅子。 这也是为什么宋老太不敢把大伯娘孙氏欺负太过的缘故。 已经过了早上，豆腐都要卖光了，因此周围来往的人也不多。 “腊梅，你不进去看看你大伯大伯娘吗？”大牛看着宋腊梅在后门附近蹲下，好奇的问道。 “不了，改日吧，今天先办正事儿要紧。我小叔既然是偷摸回来的，自然是要躲着人，咱们进去也见不到他。”宋腊梅连宋大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再惹出来点旁的事儿就不好了。 她也不知道宋顺子住在哪里，来宋大伯家完全就是碰碰运气，毕竟他们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蹲了没多久，就看见宋老太从宅子里出来了。看样子不像是要去买菜或者逛街。因为她垮了一个篮子，篮子上还盖着布。能感觉到篮子里装的满满的，压得她一个肩膀比另一个肩膀都矮了不少。 宋腊梅和大牛赶忙低下了头，当做晒太阳的路人一般窝在路边上。等宋老太出了巷子，腊梅示意大牛赶紧跟上。 宋老太左拐右拐，最后在一个胡同里消失了。宋腊梅跟过去一看，正好是个死胡同，那说明她是进了其中的一个宅子。 宋腊梅虽然现在功夫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悄无声息的上个房顶还是全然没有压力的。大牛看着她轻轻一越就上了房顶，顾不得目瞪口呆，也手忙脚乱的爬了上去。 这条胡同只有三户人家，房顶上都是破旧的瓦片。宋腊梅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宋老太进的屋子。 只见宋老太端坐在炕头上，炕上还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正盖着被子埋头睡觉。 “我说儿啊，你就起来吃一口吧，这都快中午了，千万别饿坏了啊。你这身子在那苦寒之地熬了这么些年，现在再不好好养着，过两年你就该吃苦头了。”宋老太像是哄小孩吃饭一样苦口婆心的劝着，即使躺着的人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样子，她都不觉得生气，还是念经一样的滔滔不绝。 终于男子忍不住她的念叨，一个鱼打挺就坐起身来。 果然是宋家老三。 “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吃饭对身子不好，不睡觉就对身子好了？”男子一脸的不耐烦，恨不得甩手去打掉宋老太手里的碗。 宋老太被儿子这样忤逆，脸上还是带着慈爱的笑，陪着小心说道：“我的乖儿子，你就勉强吃一些再睡，娘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吃饱了也好睡觉不是？空着肚子睡觉多难受，也睡不踏实。” 这样的宋老太和当日在宋秀才家高高在上的老太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可能折腾了一夜，肚子也真是有些饿了。宋顺子连把碗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就着宋老太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的东西吃光了。 “哎哟我的儿啊，你慢点吃，千万别噎着，喜欢吃娘下次再给你做。”宋老太看着小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满足极了，比自己吃饱了还高兴。 第37章 慈母多败儿 宋顺子狼吞虎咽的吃完，立刻就栽倒在炕上想继续约会周公。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呀，刚吃的这么饱怎么好睡觉呢，小心搁到胃里难受。”宋老太边说边用尽全力的把他从炕上拉了起来。 可能确实是吃的太饱了，躺着不舒服，男子还是顺从的坐在炕上不再躺下了。宋老太看着小儿子听话的样子，满意的恨不得亲他两口。 让她朝思暮想的小儿子终于回来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她高兴地事情呢？宋老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可是看着看着，宋老太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我这还活的好好的你就哭。不知道还以为是给我哭丧的。”宋顺子对老娘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宋老太赶忙擦干了眼泪，脸上瞬间堆满了讨好的笑，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儿子说道：“娘亲这是高兴，太高兴了。老天爷保佑，佛祖显灵。你以后可得给我好好的，别再出什么岔子，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咱们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你哥那个铺子挺挣钱的，他孝敬我的我都给你攒着。” “你可别逗了，卖豆腐能挣几个钱。要是指着卖豆腐的钱紧巴巴的过日子，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宋顺子志向还挺高远。 宋腊梅真是被他气得牙痒痒。慈母多败儿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宋老太对小儿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心，竟然愿意拿大儿子的辛苦钱来供小的挥霍。 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你大哥又没有儿子，文豪又是你亲生的，咱们家这两房的产业，到最后还不都是你的吗？算娘求你了，千万别再去外面折腾了，只要你好好的，让娘整日伺候你娘都愿意。”宋老太真是把做小伏低发挥到了极致。 房顶上的宋腊梅和大牛已经瞬间石化了。这消息太过震惊，他俩一时都缓不过神来。 “马氏那个死婆娘，她说是我的种就是我的种吗，你们别被人骗了还得给人养儿子。”宋顺子满脸的不在乎，好像谈论的完全是别人家的事情。 “你瞎说什么呢，那马氏十年前除了整日偷偷的跟你鬼混，还有别人能看的上她？也就是你荤素不忌，到现在又不敢承认了。”宋老太虽然对马氏很不满意，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但是对宋文豪，宋老太可是倾注了全部的爱。 毕竟当时小儿子被判了二十年流放，去那等苦寒之地，二十年以后不死命也去了大半条。好不容易能留个后，宋老太对宋文豪可谓是宠爱有加。 连带对小儿子的那份，全都给了唯一的金孙。 “嗨，我那不是年轻嘛，村里别的女人又不好找，就那马氏容易上钩，再说她再往回退几年，也是大美人一个人。”宋顺子倒是还记得他刚十几岁情窦初开的时候，整日看着娇俏的小媳妇马氏流口水的样子。 可以说马氏是宋顺子的第一个梦中情人也毫不为过。 所以即使后来马氏粗糙发福了起来，宋顺子也还愿意和她鬼混在一起。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梦。虽然怀中的女人已经判若两人了。 哪里想到马氏竟然还怀上了孩子。宋顺子正想怎么想个办法让她把孩子打掉，就出了他被流放的事情。 宋老太知道了马氏怀孕的事情，已经绝望的内心终于升起了一丝的希望。外加镇上的妇科圣手保证说这胎是个男孩，宋老太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决定算计老二一回。 反正都是宋家的后，他自己生不出来儿子，总归是有义务替弟弟养的。 于是马氏就从无人问津带着女儿连饭都要吃不上的穷寡妇，摇身一变就成了风风光光的秀才夫人。 “不管怎么说，文豪都是我的孙子，我好好的把他养大，以后去了地下，也好跟你死鬼爹交代。”宋老太说着又要哭了其起来。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是我的儿子又能怎么样，我现在还能把他认回来不成吗！”宋顺子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来气。 “没有，没有，娘亲没有这个意思。娘以为临死之前都不能见你一面了。现在你回来了，想对你说的话太多了，一时，一时，控住不住，你可千万别生气。”宋老太强忍着眼泪说道。 等宋腊梅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很快又被愤怒包围了。难道宋大伯和宋秀才就不是她的儿子吗？为什么她这么的溺爱老三？人心虽然都是偏的，可偏的这么离谱的，宋腊梅还是头一次见。 如果宋顺子很优秀很孝顺也就算了，可是眼前的流氓一样的男子，和优秀完全不搭边。对宋老太更谈不上孝顺了，训她就像是恶婆婆训儿媳妇一样。可是宋老太还是甘之如饴。 宋腊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还有人把这样一个破烂当宝贝的哄着宠着，这宋老太莫不是有被虐症。 宋顺子估计消化的差不多了，不再搭理宋老太，又继续躺在炕上补觉去了。 宋老太也不走，满脸慈爱的盯着小儿子看。好像能看出花来一样。 不多时宋顺子就打起了呼噜。宋老太轻轻地给他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的端起篮子走了。 估摸着宋老太已经走远，宋腊梅和大牛就从房顶上下来了。 “进屋。”宋腊梅做了个手势，示意大牛跟着她。 院门没有锁，轻轻地一推就开了。 宋腊梅和大牛悄悄的进了宋顺子的屋子。宋腊梅拿被子把宋顺子的头捂住，大牛迅速的把他推到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反手把他制服了。 宋顺子这才从睡梦中惊醒，使劲的挣扎喊叫起来。可惜他完全不是大牛的对手，不管怎么挣扎都被大牛死死的压住。 “老实点别动，再动下去仔细你的手。”大牛怕宋溜子认出来他的声音，还故意压低了嗓子。宋腊梅看着大牛赞许的点了点头。 “兄弟手下留情，都是道上混的，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第38章 失而复得 大牛见他很是识时务的放弃了挣扎和抵抗，手上的力道也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不知道兄弟是否认错了人，小弟初来此地，不曾结仇结怨。”宋顺子不愧是江湖上混久了的，思路很清晰。 “咱们无仇无怨，哥哥我也不是找人的。就是缺钱了，找点钱花花。”大牛学着他的口气也说起了黑话。 宋顺子听了大牛的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往肚子里掉了掉。 不是寻仇的就好，反正他身上也没有几个钱，都给了歹人，把他打发了就是了。 一般这种只是求财的小毛贼，是没有胆子害人命的。 “兄弟，实不相瞒，我刚来镇上，还没有找到挣钱的行当。兄弟要是不嫌弃，我外兜里还有几百文钱。全都给兄弟。”宋顺子很是知道破财消灾的道理。 宋腊梅拿起他放在炕上的夹袄，仔细的摸了摸，兜里确实装着不少的铜板。 拿出来一看，大牛一眼就认出来这铜板是自己的没错了。因为绑着铜板的绳子还是他重新拿家里的线穿过的，肯定不会认错。 “别诓兄弟了，没有挣钱的行当，这几百个铜板哪里来的？”大牛很想知道宋顺子是怎么偷到他们的钱的。 “这，这是家里的老娘给的。” 大牛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痛的宋顺子又忍不住的哀嚎了起来。 “兄弟饶命，兄弟饶命啊。我说，我都说。这铜板是我路过集市，看见以前村里的熟人卖了野猪，挣了钱。我偷偷地去他家里弄来的。”宋顺子知道来人不好骗，只好认命的说了实话。 原来如此。宋顺子可能认不出来长大后的宋腊梅和大牛，但是他肯定还是记得赶车的老牛的。 宋腊梅和大牛相互使了个眼色，这下宋顺子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了。 这倒是也给他们提了个醒，以后干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暗处的贼给惦记上了。 宋顺子这两天只是去了一趟丽红院，花了三百文。每日都有宋老太好菜好饭的伺候，其他的几百文都还没有来及的花。他们的损失不算是很惨重。 外加得了如此重要的一个八卦，这三百文花的还是很值得的。 “念在你态度还不错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兄弟说不定还会再来看你。”大牛警告了宋顺子几句，又用绳子把他捆好，和宋腊梅使了个眼色，两人就拿了钱赶紧离开了。 等宋老太再来看宋顺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就这么被生生的绑了大半天，裤子都尿湿了。 宋老太看着他的样子，以为是被仇家寻上门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冤家啊，你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天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气急败坏的宋顺子哪里有心情和她解释，只是催促着老娘赶紧给他换个新宅子。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两个毛贼尝到了甜头说不定还得上门来打劫。 宋老太担心着小儿子的安危，自然是欣然同意。安抚着让他先在这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她就赶紧找中人换房子。 宋腊梅和大牛拿到了钱，分成了三份。大牛拿了两份，宋腊梅拿了一份。 集市还没有撤摊，两人又去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就打道回府了。 “腊梅，你放心吧，我保证这两天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会去跟任何嚼舌。二牛也一样。”大牛心里有些忐忑的看着宋腊梅说道。 “大牛哥，你的人品我还不放心吗？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宋腊梅一向信任自己看人的眼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大牛很感动于她的信任，看着腊梅坚定的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经过首饰摊，宋腊梅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眼光就被一个银质的簪子吸引住了。 簪子是手工做的，工艺算不上多精致，但是胜在设计巧妙。簪头是两朵栩栩如生的梅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已经开的正艳。花托的周围点缀了一圈小叶子，每个小叶子上都吊着一串流苏。流苏不是很长，日常带也不觉得突兀。 宋腊梅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送给宋大姐，她肯定会喜欢。平日里大姐整日操劳家务，根本没有时间打扮。 正是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就生生的被马氏给蹉跎了。 宋腊梅欢天喜地的付了钱，把簪子揣好，两人就脚下生风的往村里去了。 回家的时候宋大姐已经做好了饭，宋腊梅匆匆忙忙的端着碗就巴拉了起来。这一天忙得，连口饭都顾不上吃。 “腊梅啊，你后脚刚回来，何大夫前脚刚走。说是再给文豪看看伤好利索了没有。饭点了留他饭，可是他怎么都不吃，说还有病人在等着他。”宋大姐觉得这何大夫对文豪有些关心的过分，前前后后来好几回。 可是以前每次都留饭，怎么这次就不留饭了？淳朴的宋大姐自然是不知道某个挑嘴的大夫是嫌弃她做的饭太普通。 不是不好吃，是太普通。 “这有才华的人的思维方式不是你我普通人能跟的上的。大姐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他想吃就吃，不想吃还省口粮了。”宋腊梅自己还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是顾不上理会某大夫吃饭不吃饭的问题。 “你看你这孩子，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忙，吃点饭是应该的呀。”宋大姐从来都是知恩图报与人为善的性子。 “嗯嗯，大姐你说的没错。”宋腊梅嘴里嚼着饭，口齿也不是很清楚的嘟囔道：“就是吃的有点多。” 等吃完饭宋腊梅才想起来怀里揣着的簪子，赶忙拿出来给宋大姐看，“大姐，你看好看吗？”。 宋大姐接过簪子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这簪子可真别致。你看这梅花和真得一样。” 宋腊梅从她手里拿过簪子，轻轻地别到了宋大姐的头上。 “这是送给你的。” “给我的？”宋大姐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第39章 结仇 她长这么大，即使是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好的首饰。 哪个女人不爱美，只不过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机会梳妆打扮对镜贴花黄。她的身世决定了她只能整日围着灶台转，打扫做饭清洁收拾。一刻也不得闲。 “我整日的在家里都不出门，带给谁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你好好的放起来，等到出嫁的时候也有点装门面的东西。”宋大姐虽然真的很喜欢这个簪子，但是她还是想给小妹留着。 毕竟她连相公都没有了，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劳作，能把德纯拉扯大，娶一房媳妇，生几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功德和荣耀了。 “姐，这是我专门买给你的，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扔了啊。你得相信我，以后咱们会有更好更漂亮更贵重的首饰。不只是首饰，还有房子还有地还有马车还有丫鬟佣人。”宋腊梅看着宋大姐豪情满志的说道。 宋大姐被她一本正经豪气冲天的样子逗笑了，“你呀你，不多大点的人，口气倒是不小。先把自己养胖点长二两肉再说吧。” 宋大姐边说边要把簪子拔下来。 “别动，就这样带着，好看。”宋腊梅赶忙拦住了她，“买了就是用来带的，收起来不用那买它干嘛！” 宋腊梅又围着宋大姐仔细地转了两圈。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带着这个簪子果然给她增色不少。 其实他们宋家的人皮囊生的都不错。尤其是宋大姐，真是个美人儿。只是平日里总是穿的灰头土脸的，也没有时间打扮，再好看的脸也只能被埋没在锅台灶台之间了。 宋大姐看着腊梅一直打量她的样子，娇羞的低下了头，脸蛋红红的像是擦了胭脂。怪不得大牛哥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大姐，除了大姐的人品好，长得也够赏心悦目呀。 调侃完了宋大姐，两人又聊了会子闲话，小豆丁突然哭着从外面跑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宋腊梅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脸上脖子上还有深深浅浅的抓痕，赶忙拉着他盘问起来。 小豆丁起先是使劲的摇头不敢说，后来在宋腊梅的威逼利诱之下，哭着说清了原委。 原来小豆丁正在外面和小伙伴玩小姨送给他的小推车，谁知道村里的几个坏小子就盯上了他的新玩具。二话不说就上手抢。 这是小豆丁唯一的一个玩具，又是最亲爱的小姨送给他的，平日里都是爱护的很，吃饭睡觉都不离手，怎么肯轻易的交到别人的手上。于是双方就争执了起来。 可是又矮又小的德纯哪里是那几个坏小子的对手。比他高两个头不说，还都很壮实。于是就毫无意外的被打了。 宋大姐看着小豆丁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这种事情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娘俩在村里无依无靠，每次都只能忍气吞声的，只好嘱咐儿子以后见了他们绕着道儿走。 “走！”宋腊梅拉起小豆丁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宋大姐跟在他们后面赶忙喊起来：“你们两个这是上哪里去啊！” 宋腊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拉着小豆丁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小豆丁迈着小短腿在她的后面跟着跑，差点就跟不上了。 “把小车还回来！”宋腊梅看着眼前的几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两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喊道。 “哈哈哈哈哈！”看见眼前出现的是瘦的像柴火棍一样的宋腊梅和低着头躲在宋腊梅身后的小豆丁，几个人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我拿到手里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让我还，有本事就过来抢。”为首的一个高壮的小男孩把小车举到头顶上，轻蔑的看着宋腊梅和小豆丁说道。 宋腊梅的身体里藏着的成年人的灵魂，一直在劝导她不要和小孩子斤斤计较。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小屁孩，宋腊梅觉得，她还是有义务替熊孩子的爹妈教育一下他，免得以后长大了祸害社会。 只听见嗖嗖的两声，熊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应声倒地了。原来宋腊梅手里早已经捏了好几个小石头，就等着关键时刻发力了。 “哎呦，这怎么回事啊，不是刚才还嚣张的很么，怎么这就给我跪下了？这孩子，礼数真是太周到了。”宋腊梅站在离熊孩子很远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毕竟她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胆小沉默寡言好欺负。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自然是赶忙跑过来想把他拉起来，可是熊孩子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办法站着。 熊孩子终于慌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我的腿啊，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啊！” 熊孩子的嚎叫声引来了不少的村民来围观。不过多时，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冲出了人群。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啊，怎么在地上跪着呢！快起来啊快起来！”中年妇女穿着暗红色的夹袄，深蓝色的裤子，衣服的质地都还不错。 小豆丁看见来人吓得更是缩了起来，“小姨，这，这是村长媳妇。” 看见小豆丁吓得脸色都发了白的样子，宋腊梅一眼就看出来，这村长媳妇平时估计没有少仗势欺人。 “儿啊，你快站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扶轩子起来啊！”村长媳妇把她唯一的儿子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爱，看见儿子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平日风光无限嚣张跋扈的村长夫人也慌了手脚。 很快就有两个壮实的婆子把轩子扶了起来。但是轩子还是不能用自己的双脚站立。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很快就嚎啕大哭起来。 村长夫人李氏这才发现站在对面的宋腊梅和小豆丁。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两个扫把星把我儿子弄成这样的？”村长夫人看着眼前又穷又丧气的对她来说如蝼蚁一般卑微的两人问道。 第40章 阴谋 “这你就冤枉我了。你可以问问你儿子的跟班们。我才刚站到这，连你儿子的身都没有近。”宋腊梅回答的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心虚和害怕。 李氏看了看宋腊梅和轩子之间的距离，确实很远。 “谁知道是不是你拿石头扔的？”这李氏倒是反应很快。 “你再问问谁看见我手动了？再说隔的这么远，我能有那本事扔那么准？” 李氏回头看看儿子的两个小跟班。小跟班倒还挺实在，纷纷摇头说什么都没有看到，轩子好好的就自己跪地上了。 “可能是夫人你平日教的好，轩子礼数太足了，知道抢人东西不对，就给我跪下道歉了吧。”宋腊梅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人。 “你！你个小贱蹄子瞎说什么！”李氏也很讨厌眼前冒着穷酸气的宋腊梅。 围观的人听见李氏当街骂人，也不敢上去劝，只能小声的彼此讨论。毕竟是村长夫人，平日里嚣张跋扈一些，大家能忍则忍了。 “我倒是劝你有在这打嘴仗的功夫，不如赶紧带孩子看一下，别是突然发了什么病，落下跟就不好了。”宋腊梅自然是不怕被人骂的。不痛不痒，当听不到。 “你，你竟然敢咒我家轩子！你是什么毒蝎心肠！”李氏气的恨不得撕烂宋腊梅的嘴。要不是李氏还得扶着儿子，早就上去扇宋腊梅巴掌了。 很快何大夫就背着药箱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宋腊梅，心道这姑娘看着瘦弱，功夫还真不错。又解决了一个。 “大夫啊大夫，快看一眼我儿子，这是怎么了？”李氏顾不得跟宋腊梅计较，赶忙拉过何大夫让他给轩子做检查。 何大夫捏了捏轩子的膝盖，又在腿周围敲了敲。 原来是轩子的穴道被点了。众人都来不及看何大夫是怎么发力的，轩子瞬间就觉得两条腿又恢复了力气。 “令公子的状况只是突发性的，平时多喝些骨头汤补补吧。”何大夫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李氏给搪塞过去了。 宋腊梅真是对何大夫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何大夫一直在帮她打掩护，难道原主之前和何大夫有什么交情？ 她到很久以后才知道，是她想多了。 单纯的何大夫，单纯的是个单纯的吃货而已。 连大夫都这么说了，李氏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用眼神狠狠地扫了两下宋腊梅，示意这事儿没有完，这才扶着儿子回家去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地散了。 “何大夫，谢谢您。”除了谢谢宋腊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倒不是她最嘴笨，只是对着何大夫疏离冷清的脸，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何大夫只是点点头，转身遗憾的走了。 可惜不是饭点，不然还能借口去宋秀才家蹭顿饭。 李氏带着轩子回了家，越想越生气。还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落她的面子。 而且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虽说是意外，但是那也是因为宋腊梅这个扫把星在，把轩子给妨克了。不然自己高高壮壮的大儿子平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就腿脚无力站不起来了？ 李氏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的心肝宝贝被宋腊梅这么欺负，说明这个小贱人根本就没有把她堂堂的村长夫人放在眼里。 等着瞧，总归能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厉害。李氏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起来。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李氏就打扮鲜亮的出了门。 “大姐，在家里吗？”李氏边叫唤边推开了宋秀才家的门。 马氏听见村长夫人的声音，不敢置信的赶紧从正屋跑了出来，连夹袄都来不及穿。“哎呦，怎么是您啊，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李氏平日仗着自己村长夫人的身份，从来不屑于和马氏这几个她看不上的村妇交往。 宋秀才在村里倒是有几分地位，虽然只是落魄的秀才。但是马氏再嫁前是个寡妇的身份，为人也不通文墨，举止又粗俗。很是入不了宋家庄第一贵妇村长夫人李氏的眼。 马氏赶忙虚扶着李氏，两人亲亲热热的进了主屋。 “我的好姐姐，大喜呀。我平日虽然不登门，但是心里总是惦记着你的。这不一有好事，我就先紧着你了！”李氏装模作样的在炕上坐下，不时的用眼睛瞄两眼屋子里的摆设。 “什么大喜？”马氏再傻，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咱们隔壁村，我娘家，李家村，村里最有钱的李老爷，要给自己的小儿子找个媳妇。这不，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家的腊梅。知书达理，生的也好，和那家小少爷可是良配啊！”李氏开始天花乱坠的吹起来。 “李老爷能看上我家腊梅？”马氏糊涂了。这腊梅要什么没什么，能被有钱人家看上才怪。 李氏知道糊弄不过去。她本来也没有打算糊弄。 “大姐啊，咱们是自己人，我就跟你掏个底。这李家的小儿子，脑子稍微有点问题。但你放心，绝对不是大问题。而且李家会给三十两的聘礼。三十两啊，咱们辛苦在地里刨食，二十年也攒不下三十两啊。”李氏是知道马氏是怎么对待宋腊梅和宋大姐的，自然是不怕她不答应。 “三十两！”马氏惊喜的叫出了声。 “可不是嘛，要是以后生了儿子，还额外的给二十两。你说这么好的事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李氏不去当媒婆真是可惜了。 “可是，可是那家公子，脑子。。。。。。我家相公是不会答应的。”马氏虽然爱财，倒是还不傻。知道过不了宋秀才那一关。 “哎呦我的大姐，你可真实在。要不我说你这人就是太善良了呢。这嫁娶从来都是咱们女人相看的，大男人懂什么。好多事你要是不说，他们怎么知道。你说对吗？”李氏很擅长循循善诱。 马氏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十两啊，她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第41章 一箭多雕 有了这三十两，香梅的嫁妆就不用发愁了。还能给文豪也攒下点。 要是生下儿子还额外的给二十两。这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只要她不和宋秀才说实话，李氏更不可能多嘴，这事儿一定能成。 等腊梅嫁过去，发现那人脑子有问题，也晚了。拿到手里的钱，是不可能再让她退回去的。 宋秀才即使埋怨，马氏大可把责任都一股脑的推到李氏的头上去。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大妹子，真是辛苦你了，大早上的还让你专门跑一趟，姐姐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马氏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脸上对着李氏也就愈发的恭敬起来。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说的是哪里的话。都是咱们自家的孩子，能有个好归宿，我这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咱们当父母的，还能图个什么。女孩子嫁的好，对娘家也是助力啊。尤其咱们文豪，一看就是有大前途的，以后有腊梅帮衬着，那考个状元还不是小菜一碟嘛！”李氏这些违心话说的真诚的她自己都要信了。 天下母亲都一样，听别人夸自己孩子，比夸自己还高兴。马氏的胖脸笑的都皱成了一朵菊花。 两人又各自吹捧了对方的儿子一番，约定以后一起去考状元，这才依依不舍的惜别，像是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 亲亲热热的送走了李氏，马氏赶紧回屋盘算着应该怎么和宋秀才说，才能把这事儿办成。 在马氏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箭好几雕的事情。既能解决掉宋腊梅这个眼中钉，又能白得三十两银子，还能在相公那落个好名声。 离宋秀才下学回家还早，马氏脑子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一想起每天宋秀才和玉娘在学堂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这心里就抓心挠肝的难受。倒不是说马氏有多看中宋秀才。她只是更看中她正头秀才夫人的身份。 万一宋秀才被那个小狐媚子勾引去了，即使因为文豪的缘故，她不会下堂，可这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宋香梅在里屋听见李氏的馊主意，心里也是按奈不住的激动。宋腊梅这个小贱人最近越发的不好控制了，到处给她添堵，能把她解决掉，同时家里又有银钱进账，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这银子娘亲肯定会留着给她做嫁妆，到时候她就能风光出嫁了。 虽然宋香梅连说亲的对象都没有，但是并不妨碍她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 马氏想到哪就做到哪，从来不拖泥带水。稍微收拾一下就赶紧出了门子。 到了宋溜子家的时候，宋溜子还在炕上躺着没有起。 刘氏亲亲热热的把马氏迎进了门，“哎呦我的好姐姐，你怎么今天有空来我家串门子了，还来的这么早。家里都没有收拾一团糟，让你见笑了。” “咱们自己姐妹哪里就那么多的规矩了，我这不是想你就马上来了。”马氏也回握着刘氏干瘦的黑手，完全不避讳还躺在炕上的宋溜子，在椅子上坐下了。 宋溜子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就下了炕。 农村人讲究少。 妇女之间日常聊天少不了各种晕段子。家里房间也少，一个屋子同时要住人要待客。因此对于这种情况，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兄弟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呢，莫不是昨晚上累着了？”马氏倒是还有心情开玩笑。 宋溜子哪里好意思跟人说他是偷香窃玉不成，反被人一顿打。只能讪讪的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姐姐，你想什么呢！我们溜子是这两天做工太辛苦了，我让他好好歇歇。”刘氏娇嗔的说道，还佯装打了马氏一下。 马氏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妹妹，实不相瞒，姐姐是来向你诉苦的。”马氏像是学过变脸一样，面上马上布满了哀伤之色，眼睛里甚至都要渗出了莹莹的泪水。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可怜见的。快跟妹妹说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刘氏看见马氏的凄然之色，八卦的心都快痒死了。 “自从你提醒了我玉娘那个小狐媚子的事儿，我这才发现我家秀才，我家秀才和那玉娘，早都勾搭到一起去了。那玉娘真是太不要脸了，主动勾引我家相公。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住那等妖精的勾引。妹子你说我是不是太命苦了，好日子还没有过几天，就要被这个小妖精毁了。”马氏越说越激动，好像宋秀才和玉娘早已经干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说玉娘她年纪轻轻地，看上去也是知书达理，谁知道背地里净干这些不正经的勾当。我看她相公就是活活被她气死的。”玉娘早已经入土的秀才相公要是在天有灵听见这些话，说不定都能从棺材里跳出来。 马氏边说边用眼风扫着宋溜子。 照她对宋溜子的了解，宋溜子肯定对玉娘早就垂涎三尺了。可是怎么现在只是乖乖地坐在炕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没有任何的反应。 “谁说不是呢，姐姐，你可得给你家秀才看好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玉娘生的好看不说，手段也是了得。一般男人根本扛不住。”刘氏也点头称是。这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是手段多。 刘氏看着宋溜子的反应，也觉得有些奇怪，只当是宋溜子没有睡醒。 马氏有些着急了，“大兄弟，你说说，我可怎么办呀！你是男人，你肯定知道男人的心思。你给大姐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我家相公和那个小贱人断了来往。” 宋溜子要是傻的话，也不能在道儿上混的这么开。他自然是知道马氏来家里找他，还旁敲侧击的说这些话，是希望他来出手先把玉娘给强占了。这样玉娘就不会和宋秀才继续勾搭了。 可是经过莫名其妙被绑架又被殴打的事情，他还真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第42章 心生一计 那玉娘生的再美貌，身段再妖娆，他也有得有福消受才行啊。命都快没了，谁还能顾着美人。 “姐，不是我说你，平日里对男人，要温柔体贴一些。在家里伺候好了，这谁还会去外面沾花惹草，你说是不是？”宋溜子终于开了口。 虽然刘氏和马氏交好，但是宋溜子是很看不上马氏的。 被宋溜子这号人教育，马氏是颇有些不服气的。 宋溜子那些破事儿村里谁不知道。刘氏已经伺候的够好了，他宋溜子还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干不净。 但是她登门的目的是有求于人，自然是得顺着宋溜子来。 于是只好连连点头称是，“大兄弟你教训的是。如果能把玉娘这事儿给解决了，我肯定以后贤良淑德贤妻良母怎么贤怎么来。” “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最是热心肠。姐姐你现在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小弟我肯定是义不容辞的。但是玉娘这个事儿，我还真是不方便出面。你也知道的，我除了对我家这口子，其他女人，那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宋溜子差点要给自己立一个贞洁牌坊了。 马氏忍着想骂街的冲动，低着头，不做声。 刘氏则是眼角含春的看着宋溜子，发送了一阵又一阵的秋波。 这俩公婆能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也是难得的天作之合了。 “再说了，玉娘那眼睛，就跟长到天上去一样。也是我秀才哥太优秀了，玉娘才盯上他的。我这样的，玉娘也看不上啊。”宋溜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马氏也觉得很有道理，“那大兄弟你说怎么办？” “你得找个比秀才哥更优秀，更有权势的人来，这样才有作用不是？”宋溜子很擅长循循善诱。 “更有权势？”马氏是真的把宋溜子的话听到脑子里去了。 这村里最有权势的，除了村长，还能有谁。 村长宋大明，就是李氏的相公，已经当了十年有余的村长，自然是积累下来很高的威望。 宋大明生的高大威猛，虽然没有宋秀才的俊朗文秀，但是也很讨村里的小媳妇欢迎。 光马氏就听说过好几起关于宋大明和不同的小媳妇之间的风流韵事。 尤其是宋大明家里田产颇丰，据说在镇上都置好了宅子。而且跟镇上好些有权有势的官老爷都有交情。 这样的条件，可胜过宋秀才太多了。 马氏突然觉得脑子里亮起了一盏明灯，思路马上就清晰了起来。 “哎呦喂大兄弟，要我说呢，还是你平日见多识广。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姐姐先谢过你了，事成之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姐你太客气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都是你自己聪明会动脑子，一点就通。”宋溜子已经开始推卸责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马氏可别想推到他的头上来。 马氏兴高采烈的告别了宋溜子夫妻俩，一路小跑就回了家。 等宋秀才从学堂回来的时候，马氏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相公，大喜啊。今天村长夫人来给腊梅说亲了。男方是她娘家本家的亲戚。家境在她们村是数一数二的。还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咱们腊梅嫁过去就等着当少奶奶享福吧。”马氏赶忙殷勤的给宋秀才脱了夹袄，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轮的上腊梅。”宋秀才自然是知道腊梅有几斤几两重的。 “哎呦相公，别看咱们腊梅，什么都不突出。但是样样都不差的呀！做饭做家务干农活，什么都会。长得也不错。还孝顺父母，尊敬长辈，这样脾性好的女孩子，咱们村里都找不出几个来。” “再说了，你又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这秀才老爷家的女孩子，品行能差得了吗？腊梅是不错，人家更看重的，还是相公你的面子。”马氏为了让宋秀才点头，不停地给他戴高帽子。 宋秀才听着马氏的话，不自觉的就有些飘飘然了。 娶妻当娶贤。虽然他们家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裕，但是放眼整个宋家庄，有谁能比得上他文化有修养，他的女儿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村姑能比的。 宋秀才这么一想，这事儿就能说的通了。肯定是他的大名都传到了邻村去，别人才愿意托村长夫人来求取他的女儿。 “这香梅比腊梅大，还没有说亲，这合适么？”宋秀才虽然飘了，脑子倒是还没有晕。 “哎，虽说香梅比腊梅大，可我们香梅又不是相公亲生的，人家点名要的是亲闺女。我这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是为了腊梅的幸福，这些都不是事儿。还好香梅也不大，我再给她慢慢相看着。”马氏说着说着头慢慢地低下去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马氏的举动宋秀才看在眼里，愈发的觉得这门亲事靠谱。 依他对马氏的了解，有什么事情肯定都先紧着香梅。要不是人家点名要腊梅，这亲事肯定就是香梅的了。 马氏的懊恼之情表现的这么明显，自然是说明了这亲事不错。 “待我有空再找人打听一下。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宋秀才虽然很重男轻女，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又随便的把女儿嫁出去的人。 “相公，我知道你心疼腊梅，怕她嫁的不好以后受委屈。可是村长夫人你还不知道吗，她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名声随便给腊梅找个不好的亲事。这么好的人家也不能拖着，万一被别人抢先了后悔也来不及。等明日我让那李氏再上门来，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如何？”马氏心里那个急啊，生怕拖得越久越节外生枝。 “也好，就劳烦她明日上门，再详谈。”宋秀才对这门亲事还是挺动心的。 忙活了一天的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只是不经意的得罪了村长夫人，就被她连亲事都算计了。 马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心里火急火燎的。一整晚都睡不好，生怕那三十两白银被别人得了去。 第43章 巧如簧舌 因此天刚亮没多久，估摸着村长家都起来了，马氏就急匆匆的往村长家去了。 李氏一听宋秀才对这门亲事也有些兴趣，赶忙让自己女儿去通知李家，让李家派个能说会道的人来。然后和马氏一起找宋秀才详谈去了。 宋秀才为此事还专门向学堂告了半天假。 “不是我夸，那家人在我们村，条件可真是数一数二的。家里良田多的一片接一片。还有好几个做饭打扫的丫鬟，嫁过去就是当少奶奶享福的。”李氏化身媒婆开始天花乱坠的说。 “家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人品。”宋秀才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 “您放心吧，那人品就更没有的挑了。男孩子特别单纯，特别善良，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在家里又是最小的儿子。不用担什么养家的责任。咱们腊梅性格又好，两人肯定处得来。”李氏倒是没有说谎，那男孩子智商就相当于五六岁的小孩子。 确实是挺单纯的。 宋秀才颇有些动心。家境优越人品不错，配腊梅是足够了。 还没有聊多久，李家派的人就到了。 李氏介绍说此人是李家宗族里一个颇有几分地位的婶子。 别看李婶子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出头，但是夫家在李家村很是有威望。 李家派这样有身份的人过来说项，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充分说明了对这桩亲事的在乎程度。 宋秀才对此很满意。 李婶子身材中等，相貌普通。但是面相非常的忠厚，态度非常的诚恳，说出来的话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信任。 “宋先生，我这人从来不爱恭维别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都是大实话，您可千万别见怪。像您这样学识渊博为人正派的秀才老爷，教养出来的女儿，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配城里的年轻才俊都绰绰有余。也是我们家高攀，虽然略有点田产，但是就缺有文化的人。这腊梅进了我们家门呀，多多生养，我们老李家以后也能多出几个秀才!” 这李婶子说话声音轻轻地柔柔地，让人颇有如沐春风之感。 宋秀才听了这一番话，非常的受用，连连的点头。 马氏站在宋秀才的后面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 李婶子和村长夫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亲事啊，应该十拿九稳了。 李婶子又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大堆恭维宋秀才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夸的是什么当世大儒文学大家。 半个时辰下来，宋秀才已经被夸的有些飘飘然了。 “那宋先生，该说的我也都据实相告了。您要是不相信我呀，就派人去我们村打听打听，我保证我的话句句属实。”李婶子觉得网织的差不多了，也到时间该收了。 李婶子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只不过有些话，她没有说而已。 “那宋先生您看，您对这门亲事？”李婶子终于说到重点了。 宋秀才在三个女人的“围攻”之下，早已经觉得这门亲事完美的就像天作地设一般。 “有村长夫人做媒，又有大姐您说项，这么好的亲事，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把自己女儿给耽误了？” 宋秀才的话音刚落地，马氏立刻向村长夫人和李婶子说道：“我家相公一向是说一不二，这门亲事呀，就这么定了。” 两女相互使了个眼色。李婶子对着宋秀才说道：“宋先生不仅学问做的好，人品更是没有的说!” 宋秀才倒是脑子还有几分清明：“既然是定亲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草草就算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还劳烦二位改日挑个吉时，带上生辰八字来相看，才算是正式定亲。二位以为如何？” 宋秀才最是讲究程序规矩。 既然是嫁女儿，肯定没有说是敷衍了事的道理。 李氏虽然很怕夜长梦多，但是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则不达。 于是只好和李婶子点头答应下来，约定过几日准备齐全再郑重上门定亲。 等有了双方书面的约定，这亲事才算是板上钉钉，宋家想反悔宋腊梅不肯嫁也不行了。 至少现在已经有了宋秀才的口头承诺，这趟也不算是白来。 马氏亲亲热热的把两人送到大门口，又手拉着手说了好一阵子的体己话，两人才相携着离开了宋家。 眼看这三十两就要到手了，马氏心情大好，心里已经默默地盘算起来这三十两该怎么花。 宋腊梅一早起来就和大牛二牛去后山打猎了，自然是错过了村长夫人和李婶子的拜访。 宋大姐看着村长夫人来的这么殷勤，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起来。 她们看样子是上门提亲的，就是不知道是说给香梅还是腊梅。 香梅比腊梅大些，应该还是给香梅提亲的吧。而且马氏跑前跑后无比殷勤，待两人走了，她脸上像是捡到钱的表情，更是加深了宋大姐的猜测。 肯定是给香梅说了一门好亲事。 因此宋腊梅打猎回来的时候，宋大姐就当八卦一样说给她听。 “腊梅啊，今天村长夫人又来了，还来了另外一个人，我感觉像是来咱们家提亲的。” “提亲？”宋腊梅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完全没有想起来这回事。毕竟原主的年纪还很小，她忽略了古代农村早婚早育的习俗。 “那你有没有听到是给谁提亲的？” 宋大姐摇了摇头说道：“我都在厨房待着，他们在主屋说话来着。不过她们走的时候都很高兴，看样子是谈成了。” 连马氏都很高兴？宋腊梅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爹还专门向学堂告了会假。”宋大姐又接着说道。 “爹爹还专门告假了？”宋腊梅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哪里不对劲。 “姐，我送你的簪子呢？”宋腊梅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那个，我，我没有舍得戴，放起来了。”宋大姐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声音越来越小。她以为宋腊梅是在埋怨她没有戴簪子。 第44章 试探成功 “正好，先借我用一下。”宋腊梅赶忙让宋大姐去屋里把簪子拿出来。又让大姐给她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然后把簪子插在最显眼的地方。 宋大姐弄好了头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腊梅，你带这个簪子太好看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姐妹俩每天都朝夕相处，宋大姐这才发现，她的小妹已经不知不觉的长成一个娇俏的少女了。 虽然还是有些瘦弱，但是一双大眼睛总是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衬托的她整个人灵动非常。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摆动，更是显的她无比的青春活力。 因为连个镜子都没有，宋腊梅只好在厨房的水缸里隐约的打量了一下自己。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底子好，随便收拾收拾，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宋腊梅又从灶台底下掏出一些烧剩下的柴火棍，让宋大姐帮她小心的描了描眉。然后又使劲咬了咬嘴巴，嘴唇就呈现出了鲜艳欲滴的红色，像是涂了口红一样。 “姐，怎么样？”宋腊梅收拾完毕，自信的看着宋大姐问道。 宋大姐早已经被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惊到了。半天没有动静。 “嗯，看样子是还可以，都把你看呆了。”宋腊梅看着宋大姐的样子，调皮的说道。 宋大姐这才回过神来，狠狠地点了点头。 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宋腊梅就赶紧行动了起来。 香梅正在屋子里怀着一颗待嫁的少女心绣着帕子，心情好的都哼起了小曲儿。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宋香梅不经意的抬头一看，然后就愣住了。 这走进正屋来的娇俏少女是谁？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眉毛，鲜艳欲滴的小嘴儿。即使破旧灰暗的夹袄，都没有办法掩盖她的光彩。 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无一不挑战着宋香梅脆弱的神经。 “你进来干什么！这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吗？”回过神来的宋香梅使劲的绞着快要绣好的帕子，强忍着内心的嫉妒和怒火，看着眼前的少女说道。 宋腊梅既不生气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袅袅婷婷的走到宋香梅的跟前，“姐姐，我知道你绣工好，是专门来向你请教的。” 边说边拉过宋香梅的手，拿过已经被她蹂躏的不像样的帕子，轻轻地展开，“这鸳鸯绣的就跟真的一样，妹妹太羡慕了。可我就是手太笨了，怎么绣都绣不好。要是等我成亲的时候，能有几条这样的帕子在嫁妆里，想来到了婆家也不至于被人看轻了去。” 说完宋腊梅就羞涩的低下了头，修长雪白的脖颈像一只美丽的天鹅，刺的宋香梅眼睛都疼了。 尤其是发髻上别着的簪子，梅花栩栩如生，流苏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的晃动起来，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脖子。宋腊梅还故意的拿手去别了别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仿佛再向宋香梅赤裸裸的炫耀。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在宋香梅的眼里，无疑就是对她最大的挑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只丑小鸭就慢慢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蜕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宋香梅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就从心里燃烧起来，一直烧到她的脑子里，烧到她都快要爆炸了。 “成亲？嫁人？你一个姑娘家青天白日的说这些事情还有没有脸皮，我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宋香梅的火气总得找个地方发泄出来才行。 “姐姐，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不想着成亲你绣这些鸳鸯的帕子做什么。”宋腊梅牙尖嘴利一点不吃亏。 “你！”一向在家里伶牙俐齿的宋香梅，此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姐姐，你也别生气啊，咱们女孩子，嫁人本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是能嫁个好人家，这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你说是不是。爹爹这么疼爱我，肯定会给我找个好人家的。”宋腊梅又突然转了画风，羞涩地低下了头，脸上带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好亲事怎么会轮到你这个要什么没有什么的柴火棍！你就等着过几天去给傻子当媳妇吧！”虽然马氏再三叮嘱要宋香梅保密，但是她是真的被眼前这个小贱人气得忍不住了。 看着她一脸的幸福，宋香梅就想狠狠地打击她，使劲的打击她，要把她彻底的击垮才可以。 “你，你说什么。你别瞎说，我以后的相公肯定是个高大英俊又有学问的人，不是什么傻子！”宋腊梅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水，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宋香梅。 宋香梅对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满意了。看着她梦想破碎的样子，宋香梅恨不得现在就痛快的仰天大笑几声。 “瞎说？你很快就知道我是不是瞎说了。这就是你这种小贱人的命，我看你还能嘚瑟几天！”宋香梅也不怕宋腊梅闹，反正宋腊梅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说的话自然是没有人信的。 尤其是有村长夫人李氏和李婶子说项，比起她们来，宋秀才更愿意相信这是宋腊梅是不想嫁人而编出来理由。 毕竟她一个柔弱的没有任何门路的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能知道对方是个傻子呢？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突然，宋腊梅脸上的悲戚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 只见她既得意又轻蔑的对着宋香梅笑了笑，然后随手把香梅的帕子扔到地上，转身就离开了，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宋香梅话里的意思一样。 “你！你把帕子给我捡起来！”宋香梅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可惜她连头都没有回。 宋腊梅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起来。看样子是李氏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还是个傻子。宋秀才最是重名声，肯定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生怕背上卖女的恶名。 那就是李氏和马氏合伙隐瞒了事实，等事成之后，宋家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45章 马氏的主意 这是连她的亲事都算计上了。 马氏还真是想把她榨的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不剩才算罢休。 可惜，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懦弱胆小逆来顺受的宋腊梅了。马氏的如意算盘能不能打的响，还得看看她乐意不乐意。 顾不得在身后气急败坏气度全失的宋香梅，宋腊梅潇洒的转身找马氏去了。毕竟目前，她的主要目标是马氏而不是香梅。 听宋大姐说，马氏早上送走了宋秀才，就兴高采烈的出了门。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应该是没有走远。宋腊梅只好在村里随处溜达溜达碰碰运气。 没有走多久，就看见村长偷偷摸摸的往村子后面的小树林走去了。 宋腊梅虽然只是远远地见过他一面，但是她记忆力一向很好，肯定不会认错。 本来村长去干什么，跟她也没有什么干系。但是宋大明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专挑僻静的小路走，宋腊梅的心里就有点起疑了。 外加和马氏合谋的，就是宋大明的媳妇，说不定村长在这其中也有什么牵扯。 想到这里，宋腊梅就不动声色的跟在了宋大明的后面。 虽然宋大明已经很小心了，不时的四处打量，但是他却不知道，他已经被宋腊梅牢牢地盯上了。 毕竟悄无声息的跟踪不被普通人发现，对宋腊梅的功夫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 不多时，宋大明就走到了小树林的边上。 这片小树林离村子很近，离后山也不远，算是在两者的中间。 说小树林真是很贴切，林子一点都不大，尤其在身后巍峨的大山衬托下，更是袖珍。虽然林子不大，但是树木倒是也比较繁茂，因此里面做什么，站在林子外面也不能看的真切。 宋大明激动的搓了搓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甚至还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慎重的把头发平整了一下。像极了一个要见恋人的毛头小伙子。 感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宋大明才深吸一口气，往林子里面走去。 宋腊梅赶紧蹑手蹑脚的跟在他的身后。 还没有走几步，就看见一片空地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可惜有树木挡着，宋腊梅看不真切。 只见宋大明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女子，“我的心肝儿，等着急了吧，我来了！” 宋腊梅赶紧跟了上来，只见女子趁宋大明的手还没有用上劲儿把她抱紧的功夫，挣扎着转过身来。 宋腊梅的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脸。 雪白的面庞，含春的眼角，除了玉娘还能是谁。 宋腊梅不禁扶额感慨，这美丽的女子生在这个时代可真是可怜，尤其是像玉娘这样守寡的女子，不停地被人盯上。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 玉娘看清来人之后，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好像在说怎么会是宋大明。 “啊！救命啊！”回过神来的玉娘只能开始高声尖叫，企图引来能救她的人。 但是她也知道，此地虽然离村子很近，但是周围没有密集的住户，她这样的喊叫只能说是徒劳。但是玉娘不想放弃。如果没有其他的路，玉娘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被这样玷污。 宋大明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赶忙捂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触手的感觉确实不错，柔柔的软软的，弄得宋大明抓心挠肝的难受。 “我的小美人儿，你别喊啊。你喊什么，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玉娘嘴巴被捂住，自然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的摇头。 宋大明虽然心下有些纳闷，但是美色当前，他也顾不得往深处想，“不是你叫人传话让我来这找你的嘛！还说仰慕我已久，想在小树林里跟我叙叙衷肠。” 玉娘听了他的话，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但是是谁，为什么要算计她，玉娘慌乱中也想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摇头。滚滚的泪滴从美丽的眼眶滑落，更是看得人心里痒痒。只想好好的疼疼她。 宋腊梅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行动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熟悉的衣角闪过。再联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宋腊梅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没有想到马氏这个榆木脑袋，竟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来拆散宋秀才和玉娘。虽然宋腊梅知道他们俩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马氏可不这么认为。 虽然宋腊梅在对付马氏的时候，也算是间接的利用了玉娘。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能忍心看着玉娘被这样的人轻薄而无动于衷。 正想出招对付宋大明，宋腊梅就听见很多杂乱的脚步声往林子里来了。 来人估计不下五个。 虽然有其他人来了玉娘也就得救了，但是宋腊梅不想让人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毕竟这样的情景，在外人看来，像极了男女在偷欢。即使玉娘满是泪水，他们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于是宋腊梅赶忙朝着宋大明扔了个石子，宋大明一吃痛，就松开手放开了玉娘。 惊魂未定的玉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来逃跑，就看见眼前又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宋大明的媳妇，村长夫人李氏。 只见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虽然他们没有搂抱在一起，站的也有一些距离。可是傻子都知道孤男寡女在这僻静幽深的小树林里会干些什么。 宋大明看清楚来人之后，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也顾不上身上的疼，赶紧跑到李氏的跟前低声下气的说道：“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不是，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宋大明越解释越着急，甚至都结巴了起来。 宋腊梅看见李氏带着人来捉奸的样子，很是迷惑。这马氏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难道不是想让玉娘和宋大明生米做成熟饭，就再也不能去勾引宋秀才了吗？ 怎么还把事情闹的这么大，连李氏都引了来，闹得村里人都知道，这宋大明跟玉娘也就根本不可能了。 第46章 败露 而且现在李氏和马氏正打的火热，想要一起把宋腊梅推到火坑里她们好趁机捞一笔。马氏怎么还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李氏嫌弃呢？ 宋腊梅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想错了。 只见李氏气势汹汹的走到宋大明的跟前，甩手就是一个巴掌，使劲的拍到了宋大明的脸上。 这宋大明其实平日里也不是怕媳妇的人，即使李氏凶悍，宋大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人倒是相当合拍。 奈何他现在做了亏心事被抓个正着，也没有功夫去跟李氏计较这个。尤其是李氏带了好几个人来，宋大明脑子飞速的转起来，只想把这件事情给捂住。 毕竟他是一村之长，名声还是挺重要的。 宋大明顾不得自己被甩的火辣辣疼的脸，继续拉着李氏的衣袖，低声下气的求饶了起来，“夫人，你消消气，消消气，听我给你解释呀！真不是你看见的这样。” 跟李氏来的几个人纷纷的交头接耳，不怀好意的看着玉娘。 玉娘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也彻底的傻眼了，连哭都忘记了。眼睛里嚼着泪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氏看见玉娘这个样子就更加来气了。 光天化日明张目胆的勾引汉子，还在这里装可怜。这种女人就该被浸猪笼，下地狱。 李氏根本不想搭理宋大明，毕竟她自己的相公是什么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让她抓到了实锤，自然是要狠狠地借题发挥一番。但是相公毕竟是自己的，还是先收拾贱女人再说。 李氏一把甩开宋大明的手，直接跳到玉娘的跟前，伸手就要撕她的衣服。 跟李氏来的人自然都是和她一个鼻孔出气的。现在都恨不得跃跃欲试的一起去教训玉娘。宋大明自知理亏，也不敢上手去拦。 玉娘只能紧紧搂着双臂，试图保护自己。奈何双方实力悬殊，玉娘的衣服眼看就要被李氏扒下来了。 宋腊梅只能故技重施，朝李氏的后背扔了个小石头，李氏一时吃痛，只好放开了玉娘。 “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宋大明看见李氏痛的脸都变形了，赶忙装作关心的样子一把把李氏拉回了自己的身边。 玉娘算是暂时安全了。 李氏疼的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去收拾宋大明，只能示意他赶紧给自己揉揉后背。 跟李氏来的几个妇人也赶紧去扶着她，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李氏的身上。 玉娘本能的抓住这个机会，抬腿就跑，一直跑到回了村子才长出一口气。 李氏看起来疼的非常厉害，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来追她。玉娘是个聪明人，知道宋家庄她是待不下去了。 先是垂涎她的宋溜子，再是招她来这个地方陷害她的马氏。现在她又算是得罪了村里的第一贵妇，以后的日子能不能熬得下去都另说。 玉娘赶忙回了家，顾不上跟宋老四和她娘详细解释，只说她得罪了村长夫人，怕李氏报复，只能回镇子上去了。村里人都知道李氏睚眦必报的性格，于是两老也没有拦她。 玉娘匆匆的收拾了一下细软，带上爹娘给她的一两银子和一些铜板，抱着孩子就往老牛家去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玉娘已经到了安平镇。 老牛也是个好人。玉娘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她和孩子已经回了镇子。老牛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玉娘的行踪。 玉娘还是留了个心眼，只是让老牛把她送到了大街上，具体她要去哪里，老牛自然是不知道了。 这厢李氏见玉娘已经跑了，自然是把怨气都撒在了宋大明的头上。 不管宋大明怎么梗着脖子红着脸粗着嗓门解释，李氏也听不进去。毕竟她知道宋大明一直都很垂涎玉娘的美色。 李氏才不管谁勾引的谁。 “夫人啊，我真是被人陷害的啊夫人，你听我解释啊夫人！”宋大明一直反复说这几句话，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陷害了他。 “陷害你？这是帮你吧，帮你传话，帮你偷人！”李氏的思路倒是很清晰。宋大明这么说，他们应该就是靠中间人联系的。 等她发现是谁这么大胆，一定要让这个人好看。 李氏的后背还是疼的不能忍，众人只能先把她抬回家里再说。 宋大明赶紧派人去找何大夫，可是哪里都找不到。李氏只能疼的趴在床上不停地哼哼，边哼哼边咒骂宋大明，“要不是你，我也不能遭了这么大罪！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了你这么个人，偷人就算了，还克我！” 宋大明只能好言相劝着，希望能让李氏的怒火消一消。 李氏骂的累了，声音渐渐地就小了下去。又看见宋大明一个高壮的汉子，不停地围着她端茶倒水拿帕子，嘴里的好话就没有停过，心里就渐渐地软了。 本来她更多的怨气就是在玉娘身上。要不是这狐媚子到处勾人，男人也不会都一个两个的像是失心疯一样。 哪个男人还不偷腥呢？只要知道回家就行。李氏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今天撞见了，心里一时出不了这口气。 “我在村里虽比不得你，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阿猫阿狗啊。你这么干，我的脸面都被那个小贱人踩在地下了。”想通了这个关节，李氏的声音柔和不少。 宋大明一听就知道她的心情已经缓和了，赶紧又帮她捏起了肩膀，“夫人，不是我说。我是那么傻的人吗，这么光天化日的就做这些事儿？我知道夫人聪明，一想就能明白这其中的关节。” 李氏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般。可惜这样子的日子，她这一辈子还没有过过几天。 李氏不想这么快就给宋大明好脸子看，也不去接他的话茬。 宋大明见状只能加倍的卖力伺候，一点不敢偷懒。 虽然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玉娘真是清清白白的。他什么便宜都没有占到。 第47章 找上门去 想到这一点，宋大明的心里还颇觉得有些遗憾。 “呸，还不是你整日里不检点，老是沾花惹草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别人怎么就盯上你了？”李氏心里的气大半已经消了。 但是她还是不想这么轻易的饶过宋大明。 “嘿嘿，这是哪里的话。完全没有的事，我要沾要惹也只能是沾你惹你呀！谁让你美的和花一样！”宋大明的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 李氏听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老不正经的！”别说还边佯装娇羞的推了宋大明一把。 “说正经的，这肯定是有人惦记着我这个位子，才相出这么个损招陷害我。”调笑玩过后，宋大明的脸色渐渐地沉重了起来。 虽说他平日是有些爱跟小妇人们调笑，但是作为一个村长，他还是挺上心的。 “不至于的吧！你当村长都这么些年了，整个村子里也没有谁有能力再做这个位子了。”李氏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宋大明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不然也不能一直稳坐村长的宝座不动摇。 李氏也知道，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村长，但是在整个村子里来说，就是最大的官儿了。 贪污什么的肯定说不上，毕竟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好贪墨的。但是作为村长，有很多的便利，他们家的日子也因此一直红红火火。招人眼馋肯定是难免的。 “是谁叫你去小树林的？”宋大明仔细的盘问起了李氏。 李氏赶紧正色回答道：“是宋溜子叫我去的。还说让我多带几个人，去了就有好戏看。” “宋溜子，果然是他。”宋大明得到答案之后愤恨的使劲甩了甩袖子。 “他怎么了？”李氏看着宋大明的样子赶紧问道。 “这个二流子一直就想当村长，私底下联系过好几个村里的有名声的人想把我拉下马。可惜他也不看看他自己那个德行，小流氓一个，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氏一听，把宋大明和玉娘幽会的事情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这些男男女女的破事儿怎么能比的上村长重要。 就像是宫里的娘娘们斗的再激烈，关系到皇位的时候，谁都不会大意。 这李氏俨然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正宫娘娘了。 “那是谁叫你去小树林的？”李氏的脑子转的也不慢。 “是个脸生的小孩，大概七八岁。应该不是咱们村的。”宋大明仔细回忆了一下。宋家庄这么大的孩子也没有多少，他即使不全都熟悉，但是看起来肯定不会脸生的。 宋大明觉得颇有些奇怪。这宋溜子怎么叫他出去的时候这么谨慎，知道找个不认识的小孩。这样即使事情败露了也不会把宋溜子牵扯出来。可是怎么叫李氏去的时候，就自己上阵了？ 宋大明仔细想了半天都有些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决定先去会会宋溜子。 李氏休息了半天也缓了过来。毕竟隔得有些远，宋腊梅手上的石子砸到李氏背上的力道就减轻了很多。于是夫妻两人就相携着找宋溜子算账去了。 这厢待众人抬着李氏走了之后，小林子里就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宋腊梅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马氏。 不多时，马氏也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小树林，往村子里走去了。 宋腊梅赶紧跟在她的后面。马氏的神色颇有几分慌张之意，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婆娘怎么会来？她怎么会来？” 宋腊梅一听就明白了。她猜的没有错。就是马氏使计策让宋大明和玉娘在小树林里见面，让两人主动或被迫的发生点什么，那么玉娘肯定就会和宋秀才断了联系。 即使玉娘不要脸，还要继续缠着宋秀才，马氏也能把这事儿捅给自己相公知道。那宋秀才最是清高，自然是不能忍玉娘脚踏两只船的。 可惜马氏的如意算盘不知道哪里没有打响，半路杀出来一个李氏。 李氏从来都不是善茬儿，而且脑子也不笨。要是被李氏查到她的头上去，别说是宋腊梅的亲事了，就是她自己，也会被李氏整的在宋家庄待不下去。 想到这里，马氏觉得身上阵阵的发凉。即使已经是春天了，太阳晒得暖暖的，又没有风。她还穿着新做的袄子，可是她还是觉得冷，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冷。 马氏赶紧搂紧了肩膀，踉踉跄跄的往村子里走去了。 既然不是马氏通知的她，那还有谁呢，宋腊梅一时有些迷惑。 宋腊梅打算先去村长家里看看，说不定能有些新的发现。 刚走到拐角的地方，就看见宋大明和李氏两人出了家门。宋腊梅就赶紧尾随上了他们。 只见宋大明和李氏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宋溜子家，径直就推门走了进去。 宋溜子正躺在炕上得意洋洋的唱着小曲，刘氏在一旁磕着瓜子。夫妇两人好不惬意。 听见有人闯入的声音，宋溜子就立刻机警的从炕上坐了起来。 看清了来人，宋溜子心里有些发慌。 他本以为通知了李氏，依着李氏的性子，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闹一场，闹的村里人尽皆知。最好玉娘能来个含恨跳河或者上吊的戏码子，这宋大明的村长位子必然就坐不下去了。 他们夫妻两人肯定只顾着闹得轰轰烈烈，自然是顾不上追究是谁来通风报信的。可惜宋溜子低估了宋大明的能耐。 宋大明和李氏的关系平日里看起来是不怎么好，两人也经常斗嘴打架。可是宋大明及时捋清了前因后果，又向李氏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李氏自然就知道了一个处理不慎，她这个村长夫人也就做不下去了。 对李氏来说，除了她儿子，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地位和面子。 可惜宋溜子大意了。不然他的计划也算是完美无缺的。 “对了，马氏，全都推到马氏头上不就得了，本来这事儿也是马氏策划的不是么？”宋溜子这么一想，心里又多了几分从容。 第48章 对质 刘氏看见从来没有“屈尊”来过她家的村长和村长夫人，顿时愣住了。嗑好的瓜子放在嘴里都忘记了嚼。 “哎呦，这是什么风儿把两位给吹来啦！赶紧的，赶紧坐!”宋溜子赶紧上前几步，亲热的把两人往桌子跟前迎。 刘氏也回过了神，迅速的站起身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就是，就是，快坐快坐。” 宋大明和李氏也不说话，也没有拒绝。只是脸上的表情颇为不屑。 刘氏看他俩坐下，赶紧拿起桌上放着的茶杯，用衣角狠狠地擦了几下。然后才把水倒满，殷勤的递过去。 但是俩人谁都没有伸手接。 刘氏只得讪讪的笑了笑，把茶杯放到桌上了。 宋溜子一看这情况，赶紧先下手为强，“那会子宋秀才家那口子说她有事要找你，但是她太忙了就让我顺便通知你一下。见到她了吗？” 宋溜子装作看不懂两人的表情，像是朋友间闲聊一样拉开了话匣子。 李氏一听，觉得有些不明白。只能抬眼去看宋大明。 可是宋大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扯上她了？不是你叫我去看好戏的嘛？”李氏心急，赶忙开口发问。 “哎呦，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约着看什么好戏呢!我也就是传话。她的原话就这样，我可不就这么说了嘛！”宋溜子的脑子转的不是一般快。 “当真是那马氏让你传话？”宋大明终于开了金口。 “真，当真，比金子还真的。就是那马氏让我传话的。我也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婆娘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意思问。到底看了什么好戏呀？”宋溜子还装模作样的挠了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李氏一听，狠狠地绞了绞帕子，然后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这个毒妇，枉我这有好事还想着她，竟然这么害我!” 宋大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示意李氏控制一下情绪。如果宋溜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在他面前表露太多，很可能让这个二流子嗅到什么蛛丝马迹。 虽然宋大明对他的怀疑还没有完全消失。 宋腊梅躲在宋溜子家的后窗户下面，自然是没有错过发生的这一切。 到现在她算是梳理清了整个因果。 马氏盘算着让宋大明和玉娘凑成一对，可惜半路杀出来个宋溜子通知了李氏，粉碎了马氏的计划。 虽然宋腊梅不清楚宋溜子这么做的动机，但是至少目前，宋溜子这一步可算帮了她大忙。 宋溜子看着李氏的反应，心里长出一口气。 李氏和宋大明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自然是清楚他这个假咳嗽是什么意思。 于是赶忙收了脸上的情绪，也学宋大明端起了一副脸。 “我和那马氏根本没有什么交清，她怎么会叫我去看什么戏!”李氏想继续套宋溜子的话。 宋溜子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道：“嗨，我哪里知道你们什么关系，又哪里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这是要完全撇清他自己。 李氏见宋溜子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只能看着宋大明，希望他拿个主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劳烦溜子兄弟把那马氏请过来，咱们可以对质一下。”宋大明终于开了口。 宋溜子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然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当然可以，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叫。” 宋溜子自然是不敢让刘氏去叫的。因为刘氏对这一切根本都不知情。万一她和马氏说漏了嘴，马氏是死都不会来他家里了。 这厢宋溜子一阵风的去了宋秀才家，刘氏还是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这三个人到底再说什么。 不过几分钟，宋溜子就带着马氏来了。 马氏一进屋看见面色不善的宋大明和李氏，暗道一声不好，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宋溜子只说刘氏有要紧事找她，哪里知道还有这两位她避之不及大神在。 不过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况且马氏自认为她的计划天衣无缝。虽然她不知道李氏是怎么找到小树林的，但是她找的那个脸生的小孩，宋大明肯定是再也见不到了。因此宋大明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她对质。 尤其现在玉娘也不在，就更没有证人了。 想到这里，马氏定了定神，腿上恢复了点力气。故作镇定的说道：“哎呦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啊，怎么大家都在？” 刘氏看见马氏来了，赶忙亲热地把她拉到凳子上坐下。 马氏顺势就坐了下来，毕竟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瘫在地上。 李氏看着马氏惺惺作态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给吃掉，“马氏我问你，宋溜子说是你让他通知我去小树林看好戏，还让我多带几个人，有没有这件事？” 第49章 心怀鬼胎 “看戏？什么戏？还是好戏？怎么不叫上我？”马氏装傻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我说姐姐，都现在了，你还是老实招了吧！”宋溜子也有点急了。这马氏是吃了什么药，怎么突然一下感觉精明了不少。 “大兄弟啊，你这么说姐姐我就糊涂了，招什么呀！我今天也没有见过你啊！怎么还能让你通知别人去看好戏呢？”马氏在言语上不仅没有一点漏洞，还逼的宋溜子有些难以招架。 毕竟李氏是他通知的没有错。 宋大明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宋溜子和马氏打嘴仗，完全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李氏听着也有些糊涂了，到底谁才是想害他们家的罪魁祸首？ 宋溜子一看李氏的表情，赶紧对着她说道，“如果这事儿真是我干的，我还能傻到自己去知会你不成？” 李氏一听，又觉得宋溜子的话很有道理，是啊，如果真是宋溜子干的，他还能傻到自己送上门去？ 还没有等李氏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宋大明已经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宋溜子，我说你就老实招了吧！” “招，招，我招什么招！我只是给人传个话，我有什么好招的？”宋溜子开始结巴了起来。 “你说这事儿真不是你干的，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事儿？”宋大明边说边往宋溜子的身边走去。 宋溜子这才意识到他无意间说漏了嘴。 毕竟宋大明和李氏来他家，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有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宋溜子是清白的，那他肯定是不知道这夫妻二人来他家的目的，可惜他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 “不是，不是，是，是夫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我觉得，我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这么说的。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俩也不能上我家来是不是？”宋溜子的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 马氏看着风头已经转向了宋溜子，赶紧添点柴，想让火烧的更旺一点。“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一个两个火气都这么大。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都是一个村的，犯不着，快坐下，快坐下。”马氏边说还边装模作样的去拉宋大明。 刘氏已经彻底的傻眼了，“你是村长你了不起吗，我们家溜子干什么了你这么欺负他，你是村长就能乱欺负人嘛！” “今天你宋溜子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不会走的！”李氏也从这弯弯道道里面回过了神。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你不老实交代的话，我就把你送到镇上的府衙去，治你一个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宋大明不去理会眼前的这一千五百只鸭子，只是看着宋溜子义正辞严的说道。 其实一个区区的村长哪里算的上朝廷命官。宋大明知道宋溜子不懂这些，只是说的严重一点来吓唬吓唬他。 宋溜子最怕进衙门的监牢了。那里又黑又臭，老鼠蟑螂到处都是。犯人每天吃不饱不说，碰见狱卒心情不好，挨骂挨打那可是家常便饭。 宋溜子扑腾一声就瘫坐在了地上，拉着宋大明的腿说道，“大哥，大哥，我的好大哥，我都说，我都说！真的是马氏，马氏她骗玉娘去的后山的小树林，还找了一个隔壁村的脸生的小孩子来骗你。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啊大哥，你相信我啊大哥。我鬼迷了心窍，就通知了夫人。其他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啊，都是马氏那个毒妇啊！” 马氏一听也慌了神，伸出一个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宋溜子说道：“我说大兄弟，你，你怎么能这么陷害我，我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出来？明明就是你眼馋村长的位子，想把大明兄弟拉下来，你自己当村长！” 马氏和宋溜子各执一词，顿时难分出来一个真假。 “都别吵了。你去问问玉娘，自然就知道真假了。”宋大明被他们两人吵的脑子疼，示意李氏去找玉娘。 马氏一听，差点就站不住了。想出言制止，但是又怕露馅。一颗心害怕的都快跳出来了。完全不敢张嘴。 李氏一听，立刻就转身出了门。刘氏也生怕宋溜子被人冤枉了去，也紧跟着李氏走了。 宋大明眼风扫过眼前瑟瑟发抖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又转身坐回了椅子去，不紧不慢的喝起了茶。 玉娘家住的也很近。宋大明一杯茶还没有喝完，李氏和刘氏就回来了。 “那个小贱蹄子干了亏心事，已经跑了。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李氏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下少了一个最关键的人证，又走到死胡同了。 马氏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顿时觉得也能站住了。腰板都不自觉的挺直了一些。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宋溜子。 “跑了？”宋大明心里觉得颇有些遗憾，虽然现在不是遗憾的时候。 宋大明又站起身来，重新走到宋溜子的身边。没错，宋溜子还一直保持着瘫坐的姿势，尤其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更是起不来了。 “你也听到了，现在连玉娘都跑了，还有谁来给你作证呢？”宋大明潜意识里希望这事儿就是宋溜子干的，这样他就能顺手除掉这个祸害。 “真的不是我呀，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去通知了夫人，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真的是马氏，马氏她为了让玉娘和宋秀才断了联系，才会陷害你的呀！”宋溜子真是百口莫辩。 “是真的，是真的，那玉娘真的和宋秀才有一腿，这是马氏亲口说的。”刘氏一看眼前的情形，也吓坏了，赶紧开口帮腔，塑料姐妹情说断就断。 “你们都瞎说什么，我相公堂堂的秀才老爷，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你们不要冤枉他！”马氏差点跳起来，指着刘氏的鼻子就开了口。 马氏生怕李氏不信，又赶紧走到她的跟前。 第50章 混战 马氏拉着李氏的胳膊，低声说道：“还有咱们的事才刚商量的有些眉目，我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呢！”边说还边朝李氏眨眼睛使眼色。 李氏当然是知道马氏视财如命的性子。她肯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事来惹自己生气。 李氏想到这一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宋溜子，你不要再狡辩了，如果你不老实交代的话，就只能送你去蹲班房了！” 宋溜子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怎么能发展成这样呢？宋溜子真是欲哭无泪。 马氏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突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听见响动转身一看，原来是宋腊梅。 “腊梅，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马氏奇怪的问道。难道是家里有人找她，腊梅是来寻她回去的？ 只见宋腊梅低着头，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不停地抖动的双肩和抽泣声出卖了她的情绪。 “你这是干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马氏一个健步走到宋腊梅的身边，扯着她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拉，“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可惜不管她怎么使劲，宋腊梅还是纹丝不动，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 “有什么事吗？”宋大明看着宋腊梅的样子，好像是有话要说。 “我，我，我害怕。”宋腊梅还是不抬头，只是唯唯诺诺的说道。 “害怕什么？”李氏还以为是宋腊梅被马氏虐待的狠了，跑到这里来想让他们主持一下公道。 “我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情，我怕说出来被打。”宋腊梅声音里的哭腔更浓了。 “说吧，我在这里，没有人敢揍你。”宋大明倒不是可怜宋腊梅，只是作为村长，该走的面子情还是不能丢的。 “我，我，我看见我娘亲找了一个小孩，让那个小孩通知村长去后山的小树林。还看见我娘亲找了玉娘，让她也去小树林。我不知道去小树林干什么，但是心里又觉得不对劲，我，我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宋腊梅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真真像是害怕的狠了。 马氏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的就去推宋腊梅，“你个小贱蹄子你瞎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哪只眼睛看见了，我现在就给你挖出来，反正你的眼睛也是瞎的！” 宋腊梅赶忙往宋大明身后躲。 马氏一把就抓了个空。 “你，你们，你们不要相信她啊，她这是报复我呢！她，她不怀好意，她陷害我！”马氏心里害怕极了，她根本没有想到她所做的一切被宋腊梅看在了眼里。 宋溜子这下腿脚也不发软了，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马氏的鼻子说道，“我说什么呢，我说什么呢，就是这个毒妇干的，竟然还要陷害我！”边说边狂笑起来。 宋大明的脸色铁青，背着双手一言不发。 李氏一手抓过马氏的头发，另一只手去扣马氏的肥脸，“你这个贱人，长得丑就算了，还要出来作妖！枉我有好事还想着你！哪里想到你这个毒妇心心念念的要把我的墙角给挖了！” 马氏边躲边喊起来，“不要相信这个小蹄子，她坏得很，处处和我作对。她就是不想嫁给那个傻子才这样的！” “傻子，什么傻子？娘亲你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宋腊梅从宋大明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眼里满是泪水含恨盯着马氏问道。 马氏根本不顾上搭理宋腊梅。因为李氏的进攻实在是太猛烈了，马氏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即使马氏比她还大了一个两个尺码。 “好，好，好得很，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招数来陷害我们，老娘看你还能不能在宋家庄呆的下去！”李氏边打边叫嚣了起来。 宋大明也不去理会女人之间的战争，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两眼宋溜子，然后甩手离开了。 事到如今，事实也算是清楚了。只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他算是间接被利用的。但是宋溜子也不能轻易放过。 刘氏气不过，也加入了李氏和马氏的混战，一时之间你哭我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宋溜子也不去劝架，也不管自己媳妇是不是吃了亏，看见宋大明走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顺手抓起一把瓜子吃了起来。还体贴的往宋腊梅的手里塞了一把。 穿来这么久，宋腊梅连个瓜子都没有吃过。于是顺手接过宋溜子递过来的瓜子，两人就蹲在墙角边嗑瓜子边看三个女人打架。 吃着瓜子看着好戏，这也算是完美的消遣了。 宋腊梅一把瓜子都磕完了，她们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愈打愈烈。宋腊梅在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泼妇打架。 宋溜子可能是有点心疼他屋里的东西，能砸的都要砸光了。好戏看够了，就赶紧上去拉架。 虽然宋溜子长得比较瘦小，不过好歹是个男人，力量还是比女的要多一些。更重要的是，三人的体力也渐渐的不行了。 毕竟打架是真体力活。 三女都各自喘着粗气，手上脚上的动作都停了，嘴里还是不消停。各自问候彼此的祖宗十八代外加远亲近邻甚至家里的鸡鸭猪狗。 “好了，好了，都别这么火大了，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多大的仇也别把自己个给累坏了不是。”宋溜子不知道是在劝架还是在看笑话。 “老娘还没有骂你个不是人的东西呢！老娘把你们一家子当自己人，你竟然这么害我？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没有人性，白眼狼！”马氏这才想起来她和宋溜子的仇，不顾自己嗓子火辣辣的疼，用尽全力的朝他喊了起来。 “你个老泼妇你瞎说什么呢！你长得就够丑的了，谁知道你心里更丑，丑的都黑了！自己干了坏事陷害别人还算到我家溜子头上去，你是不是个人，是不是！”刘氏边骂边伸手去挠马氏，可惜实在没有力气了，差点扑倒在地上。 xs7.com 第51章 待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让她说几句好了，反正这害人的事儿又不是咱们做的对吧！”宋溜子贴心的扶着刘氏，还给她拍了拍后背顺顺气。 “我们李家的亲事你想都不要想了！就算是娶头猪回家，也比和你结亲家强！我可不能白白害了我娘家！从今往后，这个村子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看谁能斗的过谁！”李氏撂下一句狠话，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马氏，甩手就走了。 屋子里顿时清静不少。 几个人都没有出声。只有宋腊梅悠闲的嗑瓜子的声音。 马氏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到宋腊梅的跟前，甩手就想揍她。可惜被宋溜子拽住了。 “我说姐姐啊，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拿小孩子出气啊。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只会说实话，她有什么错啊！”宋溜子讥讽起人来，绝对是一把好手。 “你！”马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是，我说好姐姐，你人虽然不怎么样，倒是很会养孩子呀。你看这孩子被你养的，多实诚，多实在，一看就是好孩子，招人喜欢。”刘氏夫唱妇随一点不落下风。 “你！”马氏简直要被这夫妻两人给气到中风了。 可惜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宋溜子和刘氏，而是她得罪了村长和李氏，看来宋家庄，她是待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马氏就无心恋战，甩了宋溜子夫妻俩几个白眼，匆匆忙忙的走了。 李氏离开了宋溜子家，也没有回自己家去，而是去了学堂找宋秀才。 宋秀才今日不见玉娘来，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听了李氏添油加醋的告状之后，只觉得一股怒气顺着心口就冲上了脑子里，连课也不教了，气冲冲的回了家。 马氏刚一进家门，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水，宋秀才就挑门帘进来了。 马氏看着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他们成亲的这些年，马氏就没有见过如此生气的宋秀才。 往日白皙的脸上现在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猪肝色，甚至还隐隐有一道一道的青筋爆出，像是一只随时要爆炸的水壶。眼球有些凸出，眼里也有不正常的大片红血丝，宛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一句话没有，宋秀才大步走到马氏的跟前，狠狠地甩了她两个耳光。 马氏不敢置信的捂着瞬间肿起来的脸，盯着宋秀才问道，“你，你，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发疯？我发疯才会跟你娶你这个疯女人！”宋秀才气的狠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娶我怎么了？不娶我你们家早就绝后了！”马氏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宋文豪不管是谁的儿子，总归是他们老宋家的孙子。 “要不是看在文豪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给休了！整日里不干好事，就知道当长舌妇搅家精，我的脸面都要被你这个蠢笨妇人丢光了！”马氏平日里好吃懒做又视财如命，宋秀才就当看不见，眼不见心为净。哪里想到她竟然能做出来如此胆大包天之事，“你做了什么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吗！” 马氏听他这么一说，心道不好，宋秀才竟然这么快知道了此事，肯定是李氏那个毒妇去学堂告的状。 “相公，你别听别人瞎说，我这是被人陷害的，我什么都没有干！”马氏的声音立刻就低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的理直气壮。甚至还想伸手去拉宋秀才的衣角。 马氏的手离着宋秀才还有不短的距离，就被他嫌恶的狠狠甩开了。 宋秀才根本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和如此粗鄙的妇人说话，简直就是侮辱他的人格。他堂堂的秀才老爷被李氏冷嘲热讽管不住家里的媳妇，这个村子，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况且他知道，即使他想待，宋大明和李氏，也不会让他们一家人好过的。 “还愣着干什么，收拾！现在就给我收拾！全都收拾好了，带不走的就不要了！”宋秀才看着马氏的样子就来气。 “收拾什么？我们是要去哪里？”马氏唯唯诺诺的问道。 “你还有脸问！这个村子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你要是觉得你还能待着，就自己个在这里待着吧！”宋秀才说完就拂袖出了门，通知宋月梅去收拾东西去了。 宋大姐一听这个消息很是震惊，怎么好好的提前连点风声都没有，现在说搬走就要搬走了？可是看着宋秀才满脸的怒气，她也不敢多问，只能赶紧开始收拾打包。 还好她们本身就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宋香梅从邻居家回来，就看见马氏红着眼睛在收拾东西。 “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马氏都勤快了起来？ “村里咱们待不下去了，那宋大明和李氏欺人太甚，不让我们住了。”马氏边说边擦了擦眼角的泪，颇有几分风雨飘摇的凄苦之感。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爹爹不是秀才老爷吗？村里谁敢欺负我们？那宋大明是村长，也不能胡来啊，说不让我们住，我们就得搬走吗？这是什么道理！还有没有王法！”宋香梅看着马氏的样子，气愤急了，恨不得立刻找宋大明说理去。 “你就别问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做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吧，仔细点，别拉下。”马氏说着就把平日里藏的一些私房钱从炕头的褥子下面拿了出来，仔细的放到贴身的小兜里。 宋香梅一看，这是真的要搬家了，也赶紧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不一会儿，宋腊梅就从宋溜子家回来了。 “腊梅，快来，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要搬家了。”宋大姐赶紧招呼腊梅一起来收拾。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就得搬家了。”宋大姐一脸的迷惑，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 宋腊梅就把今天在宋溜子家发生的时候都告诉了她，宋大姐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这，这，她，她竟然如此大胆？连村长都敢算计？” 第52章 搬家 “谁说不是呢，所以啊，咱们肯定得搬家了。你也知道的，那村长夫人最是难缠，上次她家隔壁不小心把水洒到她家门口一点，就被她堵着门骂了三天不敢出来呢！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儿，那李氏还不把老巫婆给生吞活剥了去。”宋腊梅成功的搅黄了李氏和马氏的阴谋，心情好得很。 “你呀，真是小姑娘心性，想着搬家就高兴。你也不想想你这次把她给得罪的狠了，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宋大姐看着小妹心情大好的样子，很是有些担心她们未来的生活。 “大姐你放心吧，我跟你说的，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相信我。”宋腊梅说完就转身出门走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无非就两身破旧的衣裳。 宋腊梅先去了趟大牛家，告诉了大牛她们要搬家的消息。 “你们这是要搬到哪里去？”大牛心里特别的难过，因为有可能他再也见不到心爱之人了。 “我爹没有说。我奶奶和大伯都在镇子上，我们家也没有其他的亲戚，估计会去镇上投奔他们。大牛哥你就放心吧，等我安顿好了，肯定会联系你的。”宋腊梅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心里也颇有些不忍。 时间紧迫，宋腊梅又匆忙的去了趟后山，她还有朋友没有告别呢。 虽然没有和小白约定联系的信号，但是宋腊梅坚信，小白肯定知道她来了。 果不其然，不过几分钟，就看见一道白色的小影子像是闪电一样的扑到了她的怀里。 宋腊梅紧紧地把它抱住，亲昵的揉搓了起来。小白也很享受的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小白呀，我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搬家了，虽然不远，但是也不能经常来看你了。”宋腊梅边给它顺毛边絮絮叨叨了起来。 小白听了，顿时难过了起来，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歪在宋腊梅的胳膊上，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别难过，我也会想你的呀，有空就来看你好不好？” 小白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飞快的从她怀里跳下来，示意她在这等一会儿。 很快，小白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大人参，快赶上它的身子大了，样子颇有几分滑稽。宋腊梅看着它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白把人参推到宋腊梅的脚边，仰起头满脸期待的闪着星星眼看着她。 “这比上次送我的那支还大些呢！”宋腊梅满脸的惊叹。小白对她的表情很是受用。 没有多耽搁，宋腊梅就赶紧揣着人参回了家。 人参实在是太大了，万一被马氏盯上，不仅不好解释，还得被她给强行收走。 宋腊梅就想赶紧把这两个人参卖掉，毕竟她也不懂得该如何存放药材。时间久了失效了可就浪费了。 可是该卖给谁呢？ 宋腊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何大夫。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何大夫就是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何大夫肯定不会坑她的。就是不知道何大夫有没有那么多银两。 宋腊梅揣着两个人参又跑去了何大夫家。正好何大夫没有出诊。宋腊梅只是简单的说这是自己无意间挖到的。 何大夫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他完全不信这是宋腊梅挖到的。毕竟这样成色的人参，如果不是在老林的最深处，是不可能找到的。“这人参个头不是特别大，难得的是成色和年份都是上好的。每个给你一百两如何。” “一百两？”宋腊梅没有想到人参在古代竟然这么值钱。毕竟在现代，很多普通人也拿人参来泡酒入药的。可能是因为么有普及人工种植，都是野生的缘故吧。 想到这里，宋腊梅有点心疼给那个陌生男子吃的那两大口人参。 何大夫点点头说道：“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银两，先付你二十两定金，改日再补齐剩下的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爹说我们马上就得搬家，估计明天就离开宋家庄了。”宋腊梅颇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搬的不远的话，宋姑娘可以拿着我的亲笔信，去镇上的医馆兑付那剩下的一百八十两，如果姑娘信的过我的话。”何大夫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搬家，只是心里颇觉得有几分遗憾。可能以后再也吃不到世界上最美味的饭菜了。 “信的过，信的过，当然信得过。”宋腊梅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忙不迭的点头，“我们应该就会搬到镇子上我大伯家里。” 毕竟如果现在让她把人参拿回去，也太过招马氏的眼了。等行李都拉到了车上，更是没有地方放这两个人参了。 何大夫转身去了里屋拿了二十两出来给她，又亲笔写了一封信让宋腊梅拿好。走的时候还给她装了两盒雪花膏。 宋腊梅千恩万谢的告别了何大夫，就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宋大姐已经把厨房里能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共一把菜刀，两口锅，六个碟子八个碗外加筷子勺子若干。 至于她们俩和德纯的行李，就更简单了，每人几件破旧的衣服外加两床被子褥子，就是全部的家当了。 等宋秀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马氏还没有收拾好他的书。 宋秀才就喊宋腊梅和宋大姐一起来帮忙。 马氏看着宋腊梅的样子，眼睛都要喷火了，恨不得扑上去揍她一顿才解气。 “看什么看，你看什么看，我的闺女你也是你能看的吗！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能怪到别人头上不成？”这是宋秀才第一次为她们姐妹俩出头。 马氏赶紧低下头继续收拾屋里的东西。 “别怕，以后这个毒妇再欺负你们，就来告诉我，我必然给你们做主。”宋秀才警告的看了马氏和宋香梅几眼。 宋大姐感动的眼睛都要红了。宋腊梅虽然没有和她一样激动，心里也颇觉得有几分难得。虽然她知道宋秀才只是生气马氏的行为，而不是良心发现想对她们姐妹俩好点。 第53章 投奔 人多好办事，很快东西都收拾好了。家具什么的都不搬走，虽然也没有两件。 毕竟这里也算是宋秀才这一脉的祖宅了，不管走去哪里，故乡还是得有一所容身之处的。 田产之类的宋秀才已经联系了隔壁王家。宋家的地本来就不多，打理起来也不费事。 他们愿意租种宋家的地，每年按收成给他们一半的粮食。这样他们到了镇上，最起码有个基本的口粮。 宋秀才除了对马氏做的这些不上台面的事情觉得非常的丢脸以外，他还是挺愿意搬到镇子上去的。毕竟镇子大了，机会也就更多。 可以去大点的学堂坐馆，或者去大户人家里当私塾先生。再不济还能去当个账房先生，总之不管干什么，都好过在这个村子里毫无建树的过一辈子。 宋腊梅也是这么想的。她穿到这里，可没有打算要当一辈子的村姑。现在她手上也有不少的银钱，等去了镇子上，把何大夫许她的银两都取出来，换成银票或者置办一个宅子。总之会比在这个村子里过得好不少。 具体的打算她倒是还没有，等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家人各怀心事的收拾完毕，宋秀才把老牛叫了过来。几个人把东西都搬到了牛车上。 满满当当正好是一车。宋秀才坐在车上跟车看东西，其他的人走路去镇上。 马氏今天可累的够呛。又是谋划又是寻人又是盯梢，后来还和两个泼妇狠狠地打了一架。末了不仅没有休息，还马不停蹄的收拾了半天家当。 外加精神上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的大喜大悲大惊大吓的，马氏觉得生孩子都没有这样难受过。 身体上精神上的双重打击，让马氏觉得每迈一步都是煎熬。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根本抬不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坐在牛车上的宋秀才，期望他能良心发现让自己也坐在牛车上，可惜宋秀才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下。 马氏只好整个人倒在宋香梅的身上，把香梅压的身子都歪了。 小豆丁是头一次去镇上，兴奋的不得了。但是碍于马氏在，他只好偷摸摸的和宋腊梅挤眉弄眼。宋腊梅宠溺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嘴巴凑到他的耳朵边上说道，“等去了镇子上，小姨带你好好逛逛，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小豆丁高兴的差点喊起来，宋大姐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惹的马氏不高兴。 还好马氏现在根本顾不上搭理他们。 宋腊梅心情大好的拉着小豆丁，一大一小边走边看，很快就到了镇上。 可怜了宋香梅，不仅要自己走路，柔弱的身躯还得扛着马氏几乎所有的重量。宋香梅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来。 不是香梅不愿意找宋腊梅和宋大姐帮忙，而是他们几个已经一溜烟的消失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镇子上，离大伯家还有一段距离。香梅觉得她的身子都不是她自己的了，麻木又沉重。她只好半拉半拽，半拖半抱的把马氏弄到了宋大伯家。 宋秀才敲开宋大伯家的大门的时候，开门的是大伯娘孙氏。 孙氏看见来人是宋秀才，不禁有些愣住了。因为宋秀才这么些年，很少上她家的门。 尤其是看见他身后装的满满当当的牛车，孙氏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嫂，实在是不好意思。村子里，我们待不下去了。只能暂时，暂时来投奔我大哥。”宋秀才看见孙氏疑惑的眼神，颇有几分羞愧的低下了头。 毕竟他这一辈子，很少求人。 “先进来再说，快进来，我去叫娘和你大哥。”孙氏一个女子，又是宋家的媳妇，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而且除了马氏和宋香梅，她对其他的人还是颇有几分好感的。 等宋老太和宋大伯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宋秀才颇为落寞的站在院子里，身后是一牛车的家当。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宋老太很是疑惑的看着自己这个秀才儿子。 宋秀才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眼圈微红的说道：“儿子不孝，连咱们的祖宅都守不住。”然后把马氏做的那些龌龊事完完全全的都告诉了众人。 孙氏听的心里一惊一惊的。她素来知道这个弟媳妇胆大无脑爱财如命，哪里能想到她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宋老太一听，差点晕倒在地上，万幸被宋大伯扶住了。“真是家门不幸啊，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扫把星进门。要不是看在文豪的份上，我真想，我真想。。。。。。”宋老太气喘吁吁的说道。 她一向看不上马氏，可是马氏生子有功，文豪又和马氏很亲近。 “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如果这个泼妇以后还死不悔改，我也顾不得其他的，只能把她休出家门去了。”宋秀才看着老母亲的样子，也是觉得颇为心酸。 事业不顺遂，家庭不顺利，宋秀才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他娶了马氏这个扫把星进门了。 很快宋腊梅宋大姐和德纯就到了宋大伯家。 “快进来，快进来！”大伯娘孙氏亲切的招呼他们进门，和善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宋大姐和德纯怯生生的走进了大门，宋腊梅打酱油一样的跟在他们后面。 看见几个人进来，宋老太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既没有欢迎，也没有厌恶。倒是宋大伯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难得的欢喜。 “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你我亲兄弟一场，你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宋大伯赶紧扶起了宋秀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宋秀才的眼眶又有点红了。 “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搬东西呀，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忙活了一天，都累了，早点收拾早点休息。”孙氏的发声及时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除了宋老太，众人赶紧从牛车上往下卸东西。 宋大伯家的宅子在豆腐店的后院。一共有五间房。 第54章 安顿 正房是坐北朝南的三间屋子。主屋在最中间，采光很好，也是最大最宽敞的屋子。宋老太和宋文豪就住在这里。 宋大伯和大伯娘住在隔壁稍小一些的屋子。另外一间据说是大堂姐的屋子。只不过他们夫妻二人基本不回来，就一直空置着。 孙氏就把宋秀才和马氏安排到这间屋子里。 东厢房分给了宋大姐宋腊梅和德纯，西厢房就让香梅住。厨房在东厢房边上，西厢房还有一个储物间。 过了好大一会儿，马氏和宋香梅才相互搀扶着到了宋大伯家。 可惜迎接她们俩的，除了白眼，就是沉默。 孙氏和宋大姐收拾完毕，就赶紧去厨房张罗着做晚饭了。 “月梅啊，你们来了可真好，我平日里也没有个说话的人，闷都闷死了，正好你们陪我聊聊天。你可不要嫌我老婆子烦啊。”孙氏亲昵的拉着宋大姐的手，来回的摩挲着。 “怎么会呢大伯娘，我高兴来不及呢。您愿意收留我们，这么大的恩情，我们真是，真是无以为报。”宋月梅边说边红了眼眶。 她的命也真是够苦的。年纪轻轻就死了相公守了寡，好不容易熬了几年，娘家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了。要不是大伯家收留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就会流落街头去了。毕竟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那么好寻的。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太见外了。你姐姐嫁出去的这么些年，我整日里就是围着锅台转，片刻不得闲。你就当来给我搭把手，让我副老骨头不至于那么快垮了。”孙氏看着宋月梅难过的样子，赶紧出言安慰她。 宋大姐感激的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就勤快的收拾了起来。 宋腊梅在屋子里边收拾东西边陪着小豆丁玩。小豆丁是头一次到镇子上来，一路的繁华让他眼睛都不够用了。不过是五岁大的小毛孩，自然是体会不到离乡背井的心酸的。 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好吃的好玩的。况且宋大伯和孙氏看起来特别和蔼可亲的样子，小豆丁立刻就喜欢上了这里。 宋腊梅心里盘算着日后的计划。银子她暂时是不缺的。不夸张的说，如果不大手大脚，这些银子够他们三人花到小豆丁娶媳妇。 可是未来的日子还长的很，尤其是德纯，天赋非常的好，宋腊梅想送他去学堂，接受正规的教育。凭着这孩子的聪明劲，外加刻苦努力，不说考个状元回来，举人老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倒不是说宋腊梅看不上农民或者是经商的。毕竟这个时代，还是科举至上。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宋腊梅没有当过母亲，她现在也能深深地体会到现代的妈妈们拼了全力也要培养孩子的心情。 以后德纯就好好去学堂念书，宋大姐在家里操持家务，她自己就得想着一些赚钱的门道了。毕竟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她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宋秀才是如何打算的，是不是就长期在宋大伯家住下了？不过她在这个家里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自然是只能听宋秀才的安排了。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马氏现在彻底的遭到了宋秀才的厌弃。想她也不敢继续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们三人了。尤其是有孙氏在的情况下。 如果马氏一直安分守己的话，宋腊梅倒是不介意替她保守一下宋文豪身世的秘密。毕竟即使她现在把这事儿捅出来，宋老太也不会认的。 虽然孙氏是把马氏和宋秀才安排到了一个屋子里，可惜宋秀才现在连马氏的面都不想见。于是马氏就被他赶去和宋香梅一起住西厢房了。 母女两人摊在炕上一动不动。马氏倒是没有睡着，只是呆滞的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香梅倒是对于搬到镇上这事儿颇为欣喜。镇上人多，有钱人就多，她以后说亲的时候，可选的对象就多。那她嫁一个好人家的概率岂不是大大的增加了？ 想到这里，香梅心里的兴奋和甜蜜像是一剂猛药，治好了她身体上的疼痛。与其说是治好，倒不如说是一针麻醉剂，暂时麻痹了她的感官。 毕竟到第二天，她胳膊腿痛的连床都下不了。 宋文豪从学堂里回来，看见马氏和宋香梅，高兴得不得了。又听说她们住在这里不走了，更是开心的晚上多吃了两碗饭。 当着宝贝孙子的面，宋老太自然是不能表现的太过。还是让马氏上了饭桌。 马氏的脸比城墙还要厚几分，到了宋大伯家里完全不觉得生分。该吃吃该喝喝，该干的活一件都不干。 “哎呦，这城里就是不一样哦，你看着菜里，怎么这么多的肉呀！真是的，太浪费了。”马氏边吃边嘟囔着嘴，可劲的往宋文豪和她自己的碗里夹肉，一刻不得闲。 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她家里，说不心塞那是骗人的。但是孙氏知道，宋大伯愚孝，又心疼弟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不管不顾的。 好在月梅和腊梅都是好的，实诚又勤快，家里家外的肯定也能帮衬她不少。想到这里，又觉得心里有几分安慰。 各怀心事的吃完晚饭，马氏和香梅就逃命一般的回屋子休息去了。 宋老太看着马氏的样子，恨不得把这个不上台面的东西扔出去。 宋大姐和宋腊梅帮着孙氏收拾碗筷，打扫擦洗，厨房很快就焕然一新了。孙氏高兴地嘴巴都合不上了，“还是姑娘家心细，你看看这活做的，犄角旮旯都这么干净。” “以后啊这些活您就别做了，都让我们做。”宋大姐是打心眼里想做些什么来回报孙氏的收留之恩。 忙碌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赶紧上炕睡觉了。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细想还以为过了好几天。 宋腊梅还以为自己换了地方会入睡困难，没有想到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宋香梅倒是激动地半宿没有睡着。 第55章 变成小富翁 宋香梅在心里细细的描绘着她光明灿烂的贵妇人的生活，想着想着，终于进入了梦乡。连晚上做的梦都是她嫁到了有钱人家。第二天醒来自然是喜笑颜开。 宋腊梅是顾不上探究香梅的好情绪从何而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匆忙的扒拉了几口早饭，宋腊梅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很快就到了何大夫说的济世医馆。门口有两个学徒一样的小童在勤快的打扫卫生。 宋腊梅刚走到门口，一个伙计就殷勤的迎了上来。完全没有因为她寒酸的打扮而轻视她。 “这位姑娘，请问是看病还是抓药？”伙计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又黑又瘦，一双狭小的眼睛透着精明的光。 宋腊梅摇摇头说道，“我找人。” “不知道姑娘要找谁？”伙计脸上的表情未变，殷勤的问道。 “我找曹掌柜的。”何大夫让她拿着亲笔信来找一个姓曹的掌柜。 “姑娘稍等，先里面坐一下，我去请曹掌柜。”伙计把她迎进了里间，还体贴的倒了一杯茶水。 不一会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来人大概四十多年纪，蓄着一把山羊胡，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 “不知道这位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曹掌柜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而表现出来一丝的轻视。 宋腊梅心里不禁暗暗称赞。毕竟不管是古代和现代，以貌取人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像她这样穷酸的打扮，可能看病都给不起药钱，很多医馆都避之不及呢。 宋腊梅赶紧站起来，做了一个福，“问曹掌柜安。我是何渊何大夫介绍来的。这是他的亲笔信。”宋腊梅边说边把信交到了曹掌柜的手里。 曹掌柜拿过信，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恭敬的把信合上。 “原来如此。这信在下收下了。不知道姑娘是想要现银还是银票？”曹掌柜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很是舒服。 “还是银票吧，这么多银子，我可能一时也找不到存放的地方。”宋腊梅还是决定拿银票更安全一些。毕竟一百八十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 “稍等。”曹掌柜点了点头，转身去了里间。 “这是一百八十两银票，姑娘看仔细了。合汇钱庄，全国通用。”曹掌柜很快就取了银票回来。 “谢谢您。”宋腊梅郑重的道过谢，仔细的揣好了银票。 现在她也算是个小富翁了。 “姑娘慢走。”曹掌柜贴心的把宋腊梅一直送到了大门口，等她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进了医馆。 宋腊梅不是没有想过何大夫的身份。毕竟他超凡脱俗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乡野村夫。 尤其是现在，仅凭他的一封信，曹掌柜没有任何的怀疑和怠慢，宋腊梅就能轻易的领到一百多两的巨款。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轻易做到的。但是既然何大夫不说，她也就没有多问。 宋秀才吃过早饭也早早的出了门。他打算去镇上的几家学堂碰碰运气。可惜他一连拜访了三个学堂，这差不多已经是镇上所有的学堂了，没有一家现在有空缺。 宋秀才不禁垂头丧气起来。 这么些年，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靠着他微薄的薪水和几亩薄田过活，自然是没有多少积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厚着脸皮非要住在大哥家里。 要知道，宋秀才最是好面子的人。 可是镇子上不比村里的行情。这么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住。这么些年攒的几两银子，不出三五个月就花光了。尤其是他现在还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家里连进项都没有，要想在镇上生存下去，谈何容易。 宋秀才神情低落的回了家，宋大姐和孙氏正在厨房里忙活。马氏和宋香梅自然是躲在屋子里休息。 宋秀才正愁一肚子的怨气没有地方发泄，怒气冲冲的走到西厢房去找马氏。 马氏整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醒着。宋香梅坐在一边娴静的绣着帕子。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你这个毒妇害的我们流离失所，寄人篱下。你竟然还有脸在床上躺着不干活？谁给你的脸？想过白吃白喝的日子？门都没有！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不知悔改，我连饭都不会让你吃一口的！”宋秀才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立刻把马氏赶出门去。 马氏一听，也有些害怕了。她身上虽然有几两银子的傍身钱，但是镇上不比村里，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尤其是香梅，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连点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这以后出嫁还不得被婆家人笑话一辈子。 想到这里，马氏一骨碌就从炕上爬了起来。顺手就拿起炕边的笤帚开始扫地。 扫完了屋子又去大张旗鼓的扫院子，边扫边弄出来巨大的声响，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辛辛苦苦的干活，“哎呦我的腰诶，哎呦哎呦。” 宋香梅被宋秀才指桑骂槐的说着，脸色也有些发红。手上绣活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想着多绣几个帕子可以拿去绣庄换点钱，以后也算是个依傍。 香梅心里虽然还惦记优雅俊逸的何大夫，但是她也知道，她跟何大夫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山村的穷大夫，但是她宋香梅的理想，可不是做一个穷大夫的夫人。 想到这里，香梅的心里还颇有几分惆怅。像是失恋了一样，对何大夫又有几分愧疚之情。殊不知，何大夫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她长得是圆是扁，何大夫都没有什么印象。 对不感兴趣的人，何大夫选择性的脸盲。 宋腊梅装好了银票，又在街上溜达了几圈，脑子里琢磨着可以干的营生。 等宋腊梅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见马氏在辛勤的扫院子，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马氏圆滚滚的身材像是一颗球一样在院子里画圈，有没有扫干净她不知道，满院子的土倒是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了起来。 第56章 无心插柳 “我老婆子还活的好好的，这是咒我早死吗！这满院子的土都能把我活埋了！”宋老太不满的在屋子里中气十足的吼道。 马氏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赶紧去井边打了点水，洒在院子里。宋老太这才止住了骂。 宋大伯忙了一早上，也从前院的店里关门回来了。 孙氏赶紧给他端了一杯水，面色不虞的说道：“你看看你累的，都跟你说不要这么拼命了。年纪大了哪哪都疼，一点不知道心疼自己。” “哎，有什么办法，伙计不来了，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上不是。哪里就这么金贵了，这么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宋大伯知道孙氏是心疼自己。 “这年头，寻个靠谱的伙计怎么这么难。都是世道不好闹的。”孙氏也很头疼。每次找个伙计都干不了几天，末了还得宋大伯自己上阵。 “大伯，大伯娘，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给大伯帮忙。”宋腊梅灵机一动，赶紧毛遂自荐。 “你一个小姑娘家，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孙氏看着宋腊梅瘦弱的小身板，委婉的说道。 宋家两姐妹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但是做豆腐卖豆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辛苦很枯燥。她怕小姑娘坚持不下来，回头累的还是自己丈夫。 “大伯，大伯娘，你们放心吧。我能吃苦的。再说现在不是找不下合适的人么，我就先干着，要是我做的不好或者找到合适的帮手，那我自动退出怎么样？”宋腊梅倒是把话说的很明白。 这下轮到孙氏不好意思了。想不到腊梅看起来不甚灵光的样子，倒是把人的心思揣摩的这么通透。 “既然腊梅想试试，就让她试试吧。用自己人怎么都放心一些。既然是自己人，就更不能亏待了。以前的伙计每个月的月钱是两百文，就给你两百二十文如何？”明人不说暗话，孙氏外表看起来温柔似水，做起事情来倒是很利索干脆。 宋腊梅很喜欢这样的性子。 “谢谢大伯娘，那我明天开始上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就请两位老板多担待了。”宋腊梅边说边调皮的作了个揖，逗得孙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帮忙收拾完毕，宋腊梅又去了街上。 她想帮德纯寻一家好的学堂。毕竟德纯也五岁了，该开蒙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学知识的好时候。宋腊梅不想把这么好的苗子给耽误了。 可惜她对镇子一点都不熟，能摸索着找到学堂门，但是哪家好哪家差，她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灵机一动，宋腊梅又回到了医馆。曹掌柜看起来是个非常见多识广而且乐于助人的人，说不定他能帮的上忙。 医馆里人不多，小伙计见是她来了，屁颠屁颠的就去通知掌柜的去了。 “姑娘这又是寻到了什么好药材吗？”曹掌柜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和善，让人忍不住的信任。 “不是不是，我是有事要求您才来的。”宋腊梅颇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哪里就用得了求这个字了。姑娘不用客气，请说。如果曹某能帮的上忙，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曹掌柜的话让人如沐春风。 宋腊梅简单的说了一下她的诉求。曹掌柜摸了摸山羊胡，脑子里仔细的想了想，“镇上的学堂确实有三五家，最好的应该就是明德学堂。” 宋腊梅赶紧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明德不仅在镇上开办最久，也是最有威望的。出过一个状元，两个探花呢。举人更是数不胜数。当然这只是个人拙见，供姑娘参考。”曹掌柜不仅是镇上的万事通，为人还非常的谦虚谨慎。 “您太谦虚了。既然曹掌柜都说一声好，那这个明德肯定是真的好。只是不知明德是否有什么招生要求？”宋腊梅赶紧奉承了他几句。毕竟好话人人都爱听。 “哪里哪里，姑娘过誉了。明德学堂的校长，和我有几分私交。姑娘如果有意，可以拿着我的亲笔信，带着孩子去见一见他。”曹掌柜对宋腊梅的这几句话很是受用。山羊胡都高兴地抖了几抖。 “谢谢，谢谢，真的是太麻烦您了。”宋腊梅只是想打听个消息，哪里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有了曹掌柜的亲笔信，不说肯定能入学，最起码德纯就有几分被录取的希望。总是好过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碰。 “哪里的话。姑娘以后要是有好的药材，别忘了优先卖给我们医馆就行。这信就当我给姑娘付个定金！”曹掌柜爽朗的笑了起来。 宋腊梅知道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心里负担太重，不由得又高看了曹掌柜几眼。 “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不多时，曹掌柜就拿着一封信出来了，“这是给刘校长的亲笔信，姑娘请收好。” 宋腊梅郑重的接过信，千恩万谢的和曹掌柜告了别，就赶紧回家去找德纯去了。 宋腊梅没有和宋大姐说他们俩出门去做什么。万一入学的事情要是不成，她怕宋大姐空欢喜一场。 一路上宋腊梅细细的对着德纯叮嘱了一番，“千万不要紧张，就是聊聊天。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要觉得害怕或者慌张。小姨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德纯自从知道他有机会去学堂上学，一路上都兴高采烈的。拉着宋腊梅的手问个不停，连路边的好玩意儿都没有留意一下。 到了学堂门口，宋腊梅禀明了来意。看门的人看了一眼她拿出来的信封，和颜悦色的示意他们在门口等着。 “请随我来。”不多时他就回来请宋腊梅二人进去。 明德学堂的大门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一进去却是别有洞天。 一条幽静的小路铺着各式的鹅卵石，一直延伸到了一排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前面。 小路的两边是成片的花园和草地。即使是在初春，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打理的很是用心。 第57章 好消息 花园里还有凉亭和水池，错落有致，别有情趣。沿着小路穿过花园，又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花厅一样的地方。 一路上听着小童们朗朗的读书声，德纯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宋腊梅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德纯稍微觉得不那么紧张了。 “请稍等，校长马上就来。” 宋腊梅和德纯就规规矩矩地站在花厅里等着。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清瘦的老人，穿着一袭灰色的长袍，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 宋腊梅赶紧拉着德纯行礼。 “不必了，快请起。”老人大概六七十岁的年纪，虽然长得瘦，但是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面色红润，声音洪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请坐。”老人在花厅上手的太师椅上坐定。宋腊梅和德纯就在他的下手依次坐下。 宋腊梅赶紧把曹掌柜的亲笔信呈上并禀明了来意。 老人伸手接过信，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折起来放到手边的桌子上。 校长招招手，示意德纯到他的身边去。德纯看了宋腊梅一眼，就走过去乖巧的站在校长的身边。 这孩子长得白玉可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机灵和善良，又有几分和年龄不符的成熟。刘校长对德纯的第一印象很满意。 他细细的问过德纯的名字，多大了，家里有些什么人，读过什么书，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德纯都一一回答。难得的是虽然年纪小，不卑不亢，有条有理，口齿清晰。刘校长不住的点头。 等一老一小问答完毕，宋腊梅忐忑的看着刘校长。 “这孩子不错。”刘校长的回答很是简洁。 “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困难，所以这孩子启蒙晚了，但是他学的非常快，又特别的用功。一般学了一两年的孩子都赶不上他。”宋腊梅像是一个迫不及待的推销员，极力推销着她的产品。 刘校长点了点头，慈祥的摸了摸发白的胡须，“做学问天分是一方面，最紧要的是肯用功，能吃苦。基础差不要紧，年纪小，很快能赶得上。” 这是要收德纯的意思了？宋腊梅心里颇有几分紧张，比自己面试还紧张。 “入学的具体事宜就去找孙教务。老朽还有事，失陪了。”老校长说完就神仙一般的飘走了。 小豆丁好不容易忍到老校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激动的扑到了宋腊梅的怀里，“小姨，太好了，我也可以读书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保证不偷懒。” 宋腊梅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书是给自己读的，小姨才不要你的保证。你自己对的起自己就好。” 小豆丁有点不明白宋腊梅的意思，读书不都是要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吗？怎么小姨说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但是小豆丁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管因为谁，不管因为什么，只要是能读书，他都愿意。 过了一会，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抱着一本册子和笔墨进来了。这应该就是孙教务。 孙教务仔细的登记了德纯的姓名，家庭住址之类的东西。又交给宋腊梅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让她拿回去仔细阅读。五日后来备齐东西来报道。 接过册子，谢过孙教务，两人就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宋大姐正坐在屋子里认真的绣花。看见他们俩回来了，语带娇嗔的说道，“你们两个这是去哪里了，玩的这么高兴。估计都把我给忘了吧。” “怎么会啊大姐，我们是去做正经事了，是不是德纯？”宋腊梅赶紧坐到炕上，和宋大姐并排坐一起。 德纯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能有什么正经事？”宋大姐继续绣起了花。 宋腊梅献宝一样的把册子交到了宋大姐的手上。 “这是什么？”宋大姐放下手头的活，接过册子看了起来，“这是明德学堂的？” 宋腊梅点了点头。 “这是谁要去明德了？你姐夫在的时候就老念叨着，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家里太穷，不能去明德读书，不然，不然。。。。。。”宋大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哎呦，大姐，好好的你提他做什么？是咱们德纯要去明德念书了！”宋腊梅为了阻止她继续哭下去，赶紧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哪里想到宋大姐哭的更厉害了，“你说什么，德纯，咱们德纯？” 宋腊梅又使劲的点了点头。小豆丁也跟着点了点头。 “咱们德纯要去明德念书了？”宋大姐脸上挂着泪，一脸的不可置信。 两人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你们不要逗我开心了。我虽然只是个乡下村妇，也知道那明德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那里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咱们家可什么都没有。”宋大姐倒是很清楚明德的地位。 “谁说咱们家什么都没有？咱们不是有个聪明的孩子吗？那个校长一看德纯，就说他有状元之才，愿意免费收他呢！”宋腊梅为了让宋大姐宽心，只好编出些谎话来骗她。 小豆丁疑惑的挠了挠头，他怎么不记得校长说过这话？ “当真？”宋大姐还是不信。 “真，比真金还真呢。咱们德纯以后考上了状元，对他们学堂来说就是活招牌呀，大姐你说对不对。咱们这么好的苗子，谁都抢着要呢！”宋腊梅越说越夸张。 宋大姐有些信了。在每个母亲的眼睛里，自己的儿子都是有状元之才的，况且德纯，确实也配的上天资聪颖这几个字。 想到这里，宋大姐的眼眶又红了。 “哎呀你这什么怎么了，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宋腊梅被她搞得有点头大。因为她自己从来不是这种小女人性格，所以自然是琢磨不透。 “我这是高兴，我这是高兴，如果德纯的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我这也算是，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家了。日后去了地下，我也有脸去跟他说我没有把儿子给耽误了。”宋大姐说着说着，眼泪就泛滥成河了。 第58章 万事勤为先 小豆丁看着娘亲哭得可怜，心疼极了，赶紧依偎到她的身边，乖巧的帮她擦了眼泪，“娘亲，你放心，德纯一定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以后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宋大姐激动地一把搂过儿子，母子两人抱头痛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几年受的委屈都痛痛快快的哭干净。 宋腊梅也没有劝，就让他们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因为从此以后，宋腊梅要让他们的人生只有幸福欢笑，没有痛苦和悲伤。 等母子两人哭完，宋腊梅赶紧拿热水绞了帕子给他们擦了擦脸。宋大姐不好意思极了，“腊梅，真是对不起，还得你照顾我们娘俩。姐姐真是太没有用了。” 宋腊梅看见她又像是要哭的样子，赶紧宽慰她，“大姐，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你看，我们德纯都能去最好的学堂读书了，这以后还有什么事儿能难倒我咱们？” “说的对，日后再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姐姐也是对得起咱们早去的娘亲了。”宋大姐活着一辈子，就是为了别人活着。对的起这个，对的起那个，从来都不考虑自己。 宋腊梅知道自己完全不想嫁人。 在这个女性地位极度低下的古代，女子只能待在家里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也便罢了，还得忍受三妻四妾婆婆小姑。宋腊梅觉得，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 但是她现在，还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本。 宋腊梅当然不会告诉宋大姐她的真实想法，即使是说了，宋大姐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当务之急，就是把日子过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估摸着也就是四五点，宋腊梅就起身去豆腐店帮忙了。 一筐一筐的黄豆摆的整整齐齐，一颗一颗的饱满圆润。由此可见，店里的生意是真的不错。 宋大伯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腊梅，这么早啊，以后多睡一会儿，等我把这些准备做好了，你再来也不迟。”宋大伯看见宋腊梅站在门口，颇有几分意外。 毕竟他以为腊梅只是说说而已，要帮忙也是等到豆腐店开门迎客之后帮忙卖卖豆腐。 “哪里就那么多觉了？我晚上睡得早，到现在就睡不着了，正好来帮您。”宋腊梅赶紧帮宋大伯洗豆子。 宋大伯很满意她的态度，万事勤为先。这孩子看起来还真是靠谱。 宋腊梅跟着宋大伯认真的学习，每一步她都没有错过。宋大伯做事一丝不苟，她也学的认真细心。一老一小也颇有几分怡然自得的趣味。 宋大伯的豆腐做的特别的讲究，每一道工序都是有严格的时间把控和力道运用，碾碎，过滤，点卤，蒸煮，行云流水。 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是断然练不出来。要是想学到和宋大伯一样炉火纯青的地步，估计也得十年八年的。宋大伯做了一辈子的豆腐，外加他严谨的态度和不断地学习提高，他做的豆腐才能在安平镇一直是销量最好的。 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今天的豆腐也都做好了。热气腾腾又白又嫩的豆腐，码的整整齐齐，闪着诱人的光泽，在初升的晨光中轻轻地抖动着。 宋大伯赶紧打开了店里的门，门口已经有两三个老顾客排队等着了。 宋腊梅就站在宋大伯的身边，听他和顾客们闲聊。她认真的记着每一个老顾客的名字和习惯，一个早上下来，宋腊梅基本已经把顾客认得差不多了。 估摸着到了早上七八点的样子，他们的豆腐就都卖光了。 宋大伯把店门关好，高兴地看着宋腊梅说道，“我们腊梅真是个福星，今天的豆腐一大早就都卖光了。” 宋腊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的说道，“大伯，咱们店里为什么只卖豆腐，不卖豆浆和豆腐脑？” “什么是豆浆和豆腐脑？”宋大伯颇有几分疑惑的说道。 宋腊梅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时代是没有豆浆和豆腐脑的。宋腊梅手舞足蹈的跟宋大伯描绘了一番豆浆是如何的美味，豆腐脑又是如何的滑嫩。 豆腐痴宋大伯听得两眼都要放光了。“腊梅，真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了大伯，不信咱们做来试试。”宋腊梅对自己吃东西的品位，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于是两人连早饭都不吃了，又在豆腐店里鼓捣了起来。 在宋腊梅的提点下，豆浆和豆腐脑很快就做好了。宋腊梅又找了一些糖，放进了豆浆里搅拌均匀。 宋大伯轻轻地品了一下，就不住地点头称赞，“想不到这个东西竟然这么好喝。我一向不爱吃甜，但是这个豆浆喝起来又香又醇，真是太好喝了。” 宋大伯对豆浆赞不绝口，又咕咚咕咚的把一碗都喝完了。 “您不爱吃甜的，就等着我给您做豆腐脑吧。不过您要先保证别把舌头吞了。”宋腊梅调皮的说道。虽然她和宋大伯接触的时间非常短，但是她从内心就很尊敬宋大伯。 宋大伯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再三保证会好好的保护他的舌头。 家里的众人都已经吃完了早上开始收拾了，宋腊梅就让德纯赶紧把火烧上。 “锅里还有给你们剩的饭，不用忙着做了。”孙氏以为她是肚子饿了，赶紧出声提醒道。 “大娘，这是在给咱们豆腐店做新花样呢，要是做好了，以后买卖更红火。”宋腊梅已经顾不得自己肚子饿了。、 孙氏一脸的迷糊，这豆腐店卖豆腐还能有什么新花样，做来做去不都是豆腐么。 只见宋腊梅切了一点肥瘦相间的肉，剁成肉末。锅里倒了油，烧热用葱姜蒜爆香。又泡了一点木耳香菇黄花菜。切碎，倒进肉里翻炒。 随后又加了一点酱油盐和水，出锅的时候又勾了芡。香喷喷的豆腐脑的卤就做好了。 几个人看着宋腊梅在厨房里忙活，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第59章 玉酿 宋腊梅又跑去店里端了两碗豆腐脑过来，宋大伯也跟在她的身后端了两碗。 众人看着碗里白乎乎像是豆腐又像是什么羹的东西，不知道宋腊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宋腊梅赶紧给每个碗里都加了一点卤，然后献宝一样的端给大家品尝。 宋大伯端起一碗豆腐脑，顾不得烫，随便吹了两下就送进了嘴里。等味蕾慢慢的刺激到了他的脑子，宋大伯的两个眼睛就开始放光了。 “怎么样？”宋腊梅满含期待的问道。 宋大伯根本顾不上答话，只是不住的点头，一点不耽误吃豆腐脑。 众人看着宋大伯的样子，也纷纷端起了碗。 孙氏早饭吃的不少，她本来只是打算尝尝这新玩意，毕竟宋大伯吃的狼吞虎咽的看起来太诱人了。 哪里想到她端起了碗，一直就没有放下。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这真是太好吃了，又嫩又鲜，跟我以前吃的豆腐一点都不一样。” 孙氏从小在豆腐店长大，后来又做豆腐卖豆腐，可以说是品鉴豆腐的行家了。她说是好吃，那肯定是真的好吃。 小豆丁也和宋大姐分了一碗，两人吃的都是赞不绝口。 宋腊梅自己尝了一下，确实不错。比她前世吃的豆腐脑好吃太多了。纯手工做的就是不一样。 虽然宋大伯是第一次做豆腐脑，但是他做了一辈子的豆腐，豆子在每个阶段的性状他都一清二楚，宋腊梅稍微一描述，他就做的有模有样。 水平自然是甩了前世那些做早餐的小摊贩不知道多少条街。 “这叫豆腐脑，入口即化，好吃有营养。”宋腊梅看见豆腐脑这么受欢迎，自然也是很高兴。 “不错，不错，很多不爱吃豆腐的人，应该都会爱吃豆腐脑。这卤的味道也正合适，掩盖了一些豆子的涩味，又能调和出一些鲜香。”孙氏的点评很是到位。 宋大伯也连连点头。 “如果咱们在店里卖这个怎么样？让街坊们拿着自家的碗来买。路过的想吃没有碗的，咱们也能提供。”毕竟这是宋大伯的店，宋腊梅还是得征求他们的意见。 “当然可以啊。但是这是你的想出来的主意，我们怎么好直接就拿来赚钱。”宋大伯的脸上甚至浮现了几分羞愧之色。 孙氏也连连点头称是。 宋腊梅不得不承认，她有点被这夫妻俩的人品震撼到了。 见过了宋家庄的各色人等，包括李氏马氏宋溜子宋大明，甚至是她自己的爹，宋秀才，无一不是自私自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只要有利可图，从来不顾什么儿女亲情朋友大义。 “大伯，大伯娘，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赖在您家里，就跟寄生虫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您收留我们，我们说不定现在头顶连个避雨的瓦片都没有。这等大恩，腊梅虽是一个女子，也想着有什么机会能回报您们一二。这方子就当是我们一家子在这的生活费用。”宋腊梅拉起孙氏的手，诚恳的说道。 孙氏一直知道月梅腊梅姐俩是个好的，但是没有想到腊梅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却是有大主意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不是见外了吗？” “您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想出来的就是咱们家的，拿出来卖顺理成章。您要再推辞，就是真的见外了。” 孙氏听了宋腊梅的话，不好再拒绝。夫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起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今天来不及了，明日开始卖豆腐脑。现在店门口挂个牌子让大家伙都知道一下，再去集市上多买几个碗筷。”宋腊梅已经开始安排计划了。 “我这就去买碗去。”宋大伯也是个行动派。 “对了大伯，还有豆浆，咱们先不卖，等豆腐脑的生意稳定以后，再把豆浆推出去。”宋腊梅又想起了豆浆。 “还有豆浆？豆浆是什么？”孙氏愈发的好奇了。腊梅这小脑袋里，到底是装了多少东西。真是名副其实的宝藏女孩。 宋大伯赶紧一拍脑袋，去了前面店里，端了两碗豆浆回来，让大家品尝一下。 孙氏虽然已经撑的连口水都喝不下了，还是抵抗不了豆香的诱惑。 “这就叫豆浆？”孙氏的两个眼睛都要放光了。 “是的，这就是豆浆，可以美容养颜，对女子最是滋补了。”宋腊梅赶紧介绍起来。 宋大姐也端起了一碗，尝了尝。小豆丁闹着也要喝。可是宋大姐怕他吃撑了闹肚子，只让他喝了一小口。 可怜的小豆丁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宋腊梅，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乖听话，小心吃多了肚子难受。小姨明天给你多弄点。”宋腊梅最是受不了他这个眼神，赶紧哄他。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几个人正激动的畅想未来的红火生意，宋秀才掀帘进来了。 宋大伯赶紧给宋秀才端了一碗豆浆，让他也尝一尝。 宋秀才接过碗，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就咕咚咕咚的都喝完了。 “这是豆浆，是腊梅琢磨出来，打算在店里卖的。你觉得怎么样？”宋大伯想听听他的意见。 宋秀才边回味边点头，“既然是拿出来卖的，自然是要起个更响亮的名字才是。这么好的东西，叫豆浆普通了些。此物莹白润泽，入口清香，不如就叫玉酿如何。” “玉酿，这名字好。姑娘媳妇们一听这个名字，肯定就更喜欢了。”孙氏也很有商业头脑。 虽然宋腊梅很不想承认，但是宋秀才除了人稍微渣了点，对于文学上，还是有几分修养的。平日里那些诗词歌赋，他还真是没有白读。 宋大姐也赶紧点头附和，“玉酿好，这名字一听，就像是什么稀罕的不得了的东西。”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把豆浆改名叫做玉酿。 至于豆腐脑这个让已吃了早饭外加喝了一大碗豆浆的宋秀才赞不绝口的吃食，他倒是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意见。 第60章 风靡 还说叫豆腐脑什么的颇有几分“野趣”。 收拾完毕大家就分头行动。 孙氏和宋大姐带着德纯去集市上买碗筷。 宋秀才去写明天卖豆腐脑的告示。 宋大伯和腊梅在孙氏的威逼利诱之下，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马氏和宋香梅为了躲避干活，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门，自然是不知道厨房里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第二天，宋腊梅特地起的更早了一些，谁知道到了豆腐店一看，宋大伯又已经开始工作了。 看见腊梅来了，宋大伯开心不已，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向人展示心爱的玩具，“快来看，快来看，今天这些豆子成色可真不错，一颗一颗的特别饱满，咱们的豆腐脑做出来，肯定更香了。” 宋腊梅赶紧去帮忙，两人就在豆腐店忙活开了。 等准备的差不多了，宋腊梅又去厨房做豆腐脑的卤。 “腊梅，以后这些事儿我跟你大姐做就行。做豆腐辛苦得很，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孙氏面带愧色的说道。 “大伯娘，您这是哪里的话，每天在家里操持这一大家子，比做豆腐辛苦多了。”宋腊梅手底下的动作不停，麻利的像是一个混迹厨房多年的老手。 但是她还是教了大伯娘和宋大姐做卤的方法，万一她有事做不成，家里的生意可不能耽误了。孙氏和宋月梅都会做饭，自然是一学就会了。 “王大娘，今天您来的可真早啊。”宋腊梅已经记住了每个熟客的名字和习惯。一打开店门就跟他们热络的寒暄了起来。 “哎呦这小丫头可真是伶俐呀。今天我家里有客人来，多买一斤豆腐。”王大娘看着笑成一朵花的宋腊梅，怎么看怎么喜欢。 “得嘞，这是您的豆腐拿好。我们新出了豆腐脑，您要是没吃早饭的话，可以尝尝。”宋腊梅殷勤的说道。 “豆腐脑，什么是豆腐脑？”王大娘一把年纪了，但是一点不死板，很喜欢接受新鲜事物，尤其是爱吃点好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宋腊梅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您尝尝，这就是豆腐脑，不好吃不要钱。” 王大娘疑惑的接过碗。只见小粗瓷碗装着白嫩欲滴的像是豆腐又不太像豆腐的东西。上面盖着一层粘稠的卤，还细心的撒上了一把翠绿的小葱花。 王大娘一大早起来就在忙活买菜，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早饿了。于是就站着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这豆腐脑也太好吃了，比豆腐嫩，又鲜又香的，再给我来一碗。”王大娘颇为豪气的说道。这么一小碗，只够把馋虫勾起来的。 众人看见了，也都纷纷的围过来。争先恐后的想尝尝这个豆腐脑。 “别急别急，大家排好队慢慢来。便宜又好吃，只要一个铜板一碗。”宋腊梅边维持秩序，边麻利的收钱。宋大伯就一份接一份的盛豆腐脑。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准备好的二十个碗就用光了。 宋腊梅赶紧把碗送到厨房让宋大姐洗好，又重新拿过来用。 等到木桶里的豆腐脑见了底，他们一共卖了六十多份。 可是还有顾客持续不断的涌进来要买豆腐脑，毕竟每天早上吃包子和馒头，谁都会觉得腻。 “不好意思各位，豆腐脑已经卖光了，明日还有，想吃的请赶早。也可以自己拿碗来，买回家给家里人都尝尝。”宋腊梅赶紧吆喝了起来。 于是经过几天的口口相传，差不多整个镇子都知道孙记豆腐店有一种特别好吃的东西叫豆腐脑。每天早上一大早，排队的队伍就已经快到街角了。 马氏和宋腊梅这才知道宋大伯又找见了一个特别挣钱的营生，抓心挠肝的难受，心痛的就好像自己的钱被抢了一般。 虽然宋秀才对马氏还是不理不睬的，但是马氏还是厚着脸皮找到了他，“相公，大伯家的那个什么东西，叫豆腐脑来着，好家伙，那每天排队的人，就像蚂蚁一样一串一串的，挣不少钱吧。” 宋秀才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只是甩给她一个嫌弃的白眼。 “相公，你能不能，能不能问他要要方子，咱们也可以做啊，挣了钱，咱们自己买地买房子，还用窝在别人家里受委屈吗？”马氏锲而不舍的拉着宋秀才的袖子企图说服他。 宋秀才嫌恶的一把甩开她的手说道：“真是无耻，无耻！别人家的挣钱方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就给你！” “怎么没有关系呀，大伯家又没有儿子，以后这些，还不都是我们文豪的吗？早点给，晚点给，有什么区别。”马氏说的振振有词，非常有理。 宋秀才被她的强盗逻辑气得不怒反笑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跟这种人讲道理，宋秀才知道，一辈子也讲不明白的。于是甩走就走了。 “哎！哎！相公你别走啊，别走啊！”马氏还在他的身后锲而不舍的喊着。 宋老太自然也是知道了店里的生意最近好的不得了，于是就跑去跟宋大伯哭穷。宋大伯一个不忍心，就又给了她一两银子。宋老太赶紧就揣着银子找宋顺子去了。 话说宋顺子最近过的可是顺风顺水，无比惬意。宋老太又给他找了一个新的宅子，偏是偏了些，但是胜在安全。每日他除了逛窑子，就是去赌场，运气还不错，竟然还赢了好几把。 宋腊梅真是不知道宋老太为什么对宋顺子这么的偏心。他又懒又馋，对宋老太也不好，哪里都比不上宋大伯。难道宋大伯不是亲生的？ 可看宋大伯长得，和宋秀才宋老太，都挺像的啊。宋腊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豆腐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除了马氏和宋香梅，每个人都是笑逐颜开的。马氏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把方子弄到手里，宋香梅是完全见不得宋腊梅高兴。 宋腊梅越高兴，她就越生气。 可惜宋腊梅完全顾不上搭理香梅的小脾气。她除了忙豆腐店的事情，还得给小豆丁准备上学用的东西。 第61章 准备 宋腊梅想起了自己上小学时候的情景。但是因为年头太久远了，有些记不清楚。只能模糊的记得当时激动地心情。 拉着妈妈去了商店，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铅笔盒，还是当时最流行的豪华双层。 上面涂满了粉色的卡通图案。还死缠烂打的买了各式各样的水果橡皮，铅笔，尺子，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盒子。外加各种本子大的小的薄的厚的拼音的作文的。 离开学还有很久，就统统的放到提前买好的书包里，像是供奉一样虔诚的放到床头摆好。 然后就是朝思暮想日思夜盼的等着开学。 虽然上学以后，那就是另外一种光景了，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是当时的心境，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温馨。 所以小豆丁的开学准备，也一样的重要。人生苦短，尤其像他们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仪式感对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来说，很重要。 等宋腊梅腾出空来，就赶紧带着小豆丁上街去采购。 一路上德纯的情绪都不高，宋腊梅还以为他是太紧张了，“你这是怎么了，能告诉小姨吗？你这样垂头丧气的，还以为你不想去学堂呢？” “没有，我很想去。”德纯揉着衣角，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宋腊梅还以为是自己这几天太忙了，小豆丁有些情绪，“那是因为什么呢？” “我虽然很想去上学，但是，但是，我们家里这么穷，我不想，我不想。。。。。。”小豆丁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你不想因为学费影响咱们家的生活对不对？”宋腊梅蹲下来，扶着小豆丁的双肩，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小豆丁艰难的点了点头。 “首先，你能想着家里，小姨觉得很感动，说明你是个懂事知道心疼人的好孩子。第二，我们是很穷，但是那是以前。现在小姨能挣钱了。而且能挣很多钱。所以你的学费完全不是问题。懂吗？”虽然小豆丁才五岁，但是穷人的孩子懂事早，宋腊梅把他当做大人一样的谈心。 德纯终于艰难的抬起了头，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和将信将疑。 宋腊梅温柔的给他擦了擦眼泪，“要是小姨没有钱的话，怎么能把你送到明德去？我们再省，也省不出来这些银子的，对不对？小姨之所以没有告诉别人，是因为怕马氏她们眼红，来抢我们的银子。你可以帮小姨保守这个秘密吗？” 德纯看着宋腊梅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毕竟小姨醒过来以后，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小姨，我保证，我保证一定好好读书。” 宋腊梅欣慰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一大一小又开心的携手置办开学的东西去了。 宋大姐已经给德纯做好了一个书袋，是宋腊梅设计的。 书包是藏蓝色的，上面绣着一只可爱的小白狐。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斜跨书袋，宋腊梅让宋大姐做了两条肩带，肩带还做了加宽加厚，就像是双肩包一样，这样可以减轻肩膀的负担，毕竟小孩子还是长身体重要。 书包分了三层，不同的东西放到不同的区域，便于查找。 小豆丁把书放到最里层，裁好的纸放到中间，毛笔和墨放到了最外层。 宋大姐看见他们两人抱着这么些东西回来的时候，下巴都要惊掉了。 毕竟书纸可不是便宜的东西。以前德纯的爹省吃俭用，才能勉强买几张纸，平日练字都是反复的用，恨不得正面反面写的满满当当的。 谁知道宋腊梅豪气的就买了一大摞，裁的整整齐齐，还拿线装订好了。 “这，这，这些都太贵了吧？”宋大姐很心疼银子。 “不贵不贵，做学问怎么能嫌贵呢？那明德学堂大姐你也是知道的。咱们不跟别人攀比，但是也不能让别人轻视了去对吧？”宋腊梅从来不主张穷困教育。从小穷养出来的孩子，哪里有什么见识和未来。 该花的钱就得花。 宋大姐自然是知道明德的情况，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腊梅，辛苦你了，都是大姐不中用，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宋腊梅赶紧打住了她的话，“大姐，我挣钱就是为了让你们过好日子，你总这么说，不是让我心寒吗？” “不说了，不说了，德纯，你可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好报答小姨的恩情。”宋大姐赶紧擦了擦眼角，对着德纯说道。 德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宋腊梅生怕宋大姐又触景生情，赶紧岔开话题让德纯背上新书包给她们看看。 德纯听话的把书包背到肩上，在她俩跟前像模像样的走来走去。宋腊梅忍不住的点头。 宋大姐突然拍了一下脑袋，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 原来是给德纯新做的长衫。 长衫是青色的，用的是上好的棉布。据说是宋大姐结婚的时候留下的唯一的一点存货。一直舍不得用。 针脚细密，剪裁合体。领子袖子上都绣着暗花，不细看看不出来。 德纯穿上了新长衫，背上了新书包，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富家贵公子。 宋大姐看着儿子的样子，满眼满心的骄傲，但是心里又忍不住的自责。这么好的孩子，可惜命苦托生在她肚子里。要是生在什么富贵人家，肯定是人中龙凤。 宋大姐又变戏法的一样拿出来一套衣服。是给宋腊梅做的，“腊梅，这是大姐给你做的春衫，小姑娘最爱俏，正好春天穿上。” “大姐不用了，我每日都在豆腐店，哪里就用的上穿新衣服了。”宋腊梅倒是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追求。 “哪有姑娘不喜欢新衣裳的，你那些个衣服大姐还不知道么，不说样子，好几个地方都磨破了，还怎么穿。” 宋腊梅只好接过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正合适。 为了干活方便，宋大姐没有给她做一体的长裙。 第62章 上学去 这套衣服上面是收腰的夹袄，下面是利索的半裙，长度刚好到脚踝。 青色的料子远谈不上华贵，但是比起她身上穿的，已经好太多了。 夹袄的小立领上也贴心的绣上了梅花，袖口裙角都有。针脚细致栩栩如生。 不夸张的说，这已经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大姐，还是你留着穿吧。我整日的在豆腐店忙活，哪里有机会穿。” 宋腊梅看了看宋大姐身上洗的发白甚至还打着布丁的衣服，有些心酸。 她很想给宋大姐置办几件像样子的衣服，可是每次她都坚决的推辞了。 “大姐知道你一个女孩子，赚钱太不容易了。留着给自己置办点嫁妆吧。长姐为母，可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只能靠你自己了。”每次宋大姐都要哭一场，吓得宋腊梅再不敢提了。 “我都一把年纪了，穿着些做什么。再说我的身份，也不适合打扮，你就全了姐姐的心吧。”这衣裳是宋大姐专门给宋腊梅做的。 腊梅正到了该说亲年纪，马氏肯定是指望不上，只能寄希望于大伯娘或者奶奶能给小妹说一门好亲事。 要是媒人相看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肯定是要被人轻看了去。 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宋大姐已经想到了这么远，只好把衣服收下，保证她一定会穿。宋大姐的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这个时代的女子活的太苦了。尤其是宋大姐，死了相公，自己带着个孩子，下半辈子，也就是这样凄苦的过活了。 宋腊梅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让宋大姐重新过上开心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像这样自怨自艾的过一辈子。 但是人的性格是根深蒂固的，一时半会很难改变。 还好她们都年轻，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宋腊梅等得起。 小豆丁自然是不知道一件衣服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只是沉浸在明天要去学堂读书的兴奋里，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搂着新书包，问了宋腊梅一大堆的问题，才不情愿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宋大姐细心地给德纯掖了掖被角，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了，“腊梅，德纯上学的事情，你是怎么跟爹说的？” “爹这几天心情看起来不太好，我没有细说。就说找了个学堂愿意免费收德纯。”宋秀才这几天找工作的事情非常的不顺利，自然是顾不上搭理他们。 反正又不用他出钱，他也乐见其成。 本来宋秀才对德纯的事情就不太上心，又不是自己的孙子，只是给别人家养孩子。去哪里上学堂，他都无所谓的。 况且愿意免费收德纯的学堂，肯定是个破烂学堂，宋秀才也懒得知道。 “也好，毕竟，毕竟文豪也只是去了个很普通的学堂。”宋大姐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 宋大姐性子是软了些，但是看事情还是很通透。 宋文豪资质一般，家庭条件更是普通。 宋秀才只是个乡村郁郁不得志的穷秀才，宋大伯也只是镇上卖豆腐的。再加上没有任何人的引荐，宋文豪自然是只能去一般的学堂。 宋腊梅早上自然是还要去豆腐店帮忙。只是等做好了今天要卖的份额之后，托孙氏帮忙看一下店，她想亲自去送德纯上学。 德纯早饭吃了一碗豆腐脑，一个鸡蛋，就乖乖地坐在厨房里等着宋腊梅回来。 宋腊梅匆匆的扒拉了两口饭。一大一小就手拉着手到学堂去了。 “德纯，你也看到了，明德学堂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我们家，比起别人来，是最差的。但是学堂最重要的，是比学习，你只要学习比他们好，没有人敢轻视你的。如果有人欺负你，不要怕，勇敢的反抗，小姨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宋腊梅像是老妈子一样一路叮嘱。 德纯紧张极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住的点头。 宋腊梅甚至都想好了，以后每天回家都要抽空教小豆丁一点防身之术，毕竟学校她是去过的，熊孩子熊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好对付。 门口陆续有各家的轿子和马车停下来，都是送少爷们来上学的。贴身小厮细心的递过来书袋，少爷们这才趾高气扬的大步往学堂去了。 宋腊梅先去孙教务那里办好了手续。现在正好是春季开学，到夏季结束，一个学期束修是二两银子。学堂三不五时还有一些其他的费用，到时候会通知另外结算。 德纯对银子的多少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也知道二两银子是一笔巨款，毕竟他长这么大，宋大姐的身上，一直都是不超过三十个铜板的。 宋腊梅鼓励的摸了摸德纯的头，德纯就跟着孙教务往教室里去了。 宋腊梅看着他小小的背着大书包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有点红了。 等宋腊梅匆匆忙忙的回到豆腐店，今天的豆腐脑又买完了。很多都是街坊自己拿碗来打的，所以今天洗碗的活没有那么重。 店里还没有来得及关门，所以一直都有来打听的。听说豆腐脑卖完了，只好遗憾的走了。 “腊梅啊，这几天生意真是太好了，今天的两百份全都卖完了，照这么下去啊，咱们还得雇个人才行，看把你们俩累的。”挣了钱孙氏很开心，但是又有点担心相公的身体。 “还是大伯娘知道心疼我。”宋腊梅调皮的说道，“但是现在还不能请人，万一请的人不可靠，把咱们的方子卖给别人，就得不偿失了。做豆腐脑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儿，很快就会有其他的豆腐店能做的出来，等过段时间，满大街都是豆腐脑的时候，咱们再请人也不迟。” 宋腊梅自然是晓得垄断的利润的。但是这种快钱是暂时的，不过在这之前，能多挣点就是点。 眼看着豆腐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每天都是排长龙，马氏心里都快难受死了。 好像这钱本来就应该落到她自己兜里一样，马氏心疼的不得了。 第63章 一拍即合的阴谋 可惜宋秀才不帮忙，她自己没有本钱没有方子，也开不成豆腐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氏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每天赚的盆满钵满的。 这厢马氏看着眼馋，又没有好的办法，干脆就眼不见心为净，自己一个人跑到街上去溜达。 镇上就是比村里繁华。她来了镇上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好好的逛一逛。 谁知道她一出门，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正好快到午饭的点了。马氏刚逛到镇上最大的饭店门口。她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响了。 早上本来想吃一碗豆腐脑的，可惜起迟了。连个豆腐脑的渣都没有吃到。 这几天马氏只吃过一次豆腐脑，还是赶上文豪在的时候。 可别说这东西真好吃，入口即化。马氏文化程度有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美妙的口感，怪不得这东西能挣钱。 马氏在心里一边咒骂着孙氏，一边眼馋的盯着饭店来来往往的人。 “这位大姐，您一个人啊，正好我也一个人，咱们一起吃吧，我请！”马氏觉得肩膀上一沉，转头一看，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妇女。 来人身材很苗条，五官一般，但是皮肤不错。一双丹凤眼透着精明的光，正在上下打量着马氏。 马氏自然是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是她一个半老徐娘，要什么没有什么，别人还能讹她不成。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感情好，谢谢大妹子，我正肚子饿了。” 来人亲热的拉起马氏的手，相携着往饭店去了。菜是妇人点的，马氏不敢点，她怕回头让她付钱。 很快，各式各样马氏看都没有看过的菜摆满了一桌子。 “大姐啊，你尝尝这个，招牌菜，五十个铜板呢。”妇人殷勤的给马氏夹菜。 马氏吓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啥玩意儿就五十个铜板，不就是三块点心么，还没有小孩的巴掌大。 马氏战战兢兢的举起了筷子，妇人看着她的样子，了然的说道：“大姐，见面就是缘分，咱们坐一张桌子吃饭就更是缘分。我第一眼看见大姐就觉得特别投缘。大姐不用客气，当我是自家妹子，叫我小红就就行。” 小红性格爽朗，爱说爱笑，马氏的顾虑很快就打消了。 两人边吃边聊，小红还让小二上了一坛子好酒。 马氏很久都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她年轻的时候就好这口，酒量不错，所以很少喝醉。她日渐发福的身材，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爱喝酒。 但是自从嫁给宋秀才之后，宋秀才发现她好酒，狠狠地闹了一场，她以后就再也不敢痛快的喝了。 只能偶尔偷偷地喝两口解解馋。 两人越喝越开心，一坛子酒下肚，虽然没有喝多，但是话明显的多了。 “大姐，实不相瞒，我家那口子，也开了个豆腐店。可惜啊，一直被那孙记压着，家里的日子过得，过得。。。。。。”小红说着就要哭了起来，“那孙氏看起来笑眯眯的，其实是个笑面虎。现在孙记又卖什么豆腐脑，我家的日子，都快揭不开锅了。” “就是！没错！孙氏就是这样，总是装模作样的！我讨厌死她了！”马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碰到了知己。 人人都说孙氏的好话，衬的她更加的一文不值。 “可不是，人人都说她是个好的，谁能看得见咱们。现在我家那口子每日借酒浇愁，喝多了就打我，我这日子过成这样，都是孙氏害的！”小红边说边殷勤的给马氏倒酒，“来，大姐，多喝点。” “这酒可真不错啊，跟你人一样好。”马氏已经喝了大半瓶，但是人还是挺清醒的。 “大姐，你知道这豆腐脑有多挣钱么？” “不知道。”马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只是看见了排队的人很多，但是具体卖多少，她不清楚。 “最少五两啊！每天！”小红举起一只手，比划起来。 马氏眼睛都直了，不是喝酒喝得，而是被这五两银子吓得。 “大姐，他们每天挣五两，给您一分一毫了吗？” 马氏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曾。” “您想想，您不是她家里人吗？她怎么能这样对您？您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的呀，孙氏那个黑心肝，肯定会把钱都给她自己女儿，到咱儿子继承的时候，就剩个空壳子。”小红这一会儿已经把宋家的情况打听了一清二楚。 “这，这不可能吧！”马氏惊得差点坐起来。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文豪又不是她生的，她怎么会舍得把东西都留给文豪。要是你，你愿意么？” “自然是不愿意。”马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就对了呀，所以咱们得提前考虑不是。我这有个好主意。你想办法把那个豆腐脑的方子给弄出来，我给你三两银子。以后每天我们店里挣得钱，都给你分一半如何？”小红说着痛快的拿出了三两银子，塞到马氏的手里，“这三两银子是定金。” 酒壮怂人胆，况且马氏自认为还不是个怂人。 “妹子，姐姐不是那贪财之人。我拿你这银子替你办这事儿，也是因为看不惯孙氏那个嘴脸。妹妹放心，三日后，咱们还在这里见。我保证把方子给你弄到手。”马氏拍拍胸脯保证道。 两人又相见恨晚的喝完了一坛酒，这才不舍的依依惜别。 马氏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躺在炕上就呼呼的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起来吃。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马氏醒来一看，太阳都挂到天上去了。摸了摸怀里的银子，还在。 马氏懊恼极了，生生的错过了一天。 豆腐店的生意照旧是热火朝天。门口排着长长的大队，很多人提前半个时辰就来了，就是为了喝一口热气腾腾的豆腐脑。 第二天，马氏特意起了个大早。偷偷摸摸的到了豆腐店的后门。宋腊梅和宋大伯才刚开始洗豆子。 马氏调整了一下角度，找了一个能把他们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的地方，蹲在那里开始眼睛都不眨的盯梢了起来。 第64章 被骗 还没有到中午，马氏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酒楼去了。 刚找到桌子坐定，小红就来了。 “大姐，怎么样？”小红迫不及待的问道，精明的眼睛里闪着莹莹的光。 像是一头看到猎物的狼。 马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突然觉得有些发冷。 “我这几天天不亮就在门口蹲着。豆腐脑怎么做的我都学会了。”马氏连说带比划的告诉了小红所有的流程。 “就这么简单？”小红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马氏肯定的回到道。 小红半信半疑的回到了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强子。大强子起初不信，后来试验了一下，果然很简单。 成了。 “哎呦我的媳妇啊，咱们这就是要发大财了啊！媳妇你是一等功臣！等咱们发了财，给你多买点衣裳和首饰，再买几个丫鬟婆子，天天伺候你！你就等着当阔太太吧！”大强子拍拍胸脯，好像他们已经挣到了大钱一样。 小红精明的眼睛里也闪着憧憬的光。 不是她吹牛，她已经在孙记门口蹲点好几天了，那生意红火的，那长队排的。小红好像看见了金子银子在她的周围飞来飞去，随手一抓就是一把。 夫妻二人立刻写好了招牌放到门口，预告第二天他们店也有豆腐脑卖。 起个大早做了满满的一锅豆腐脑，满怀期待的打开了店门，谁知道等的豆腐脑都凉了，也没有几个人来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咱们的知名度不够？”小红很是疑惑。 “这你们都不知道啊，现在镇上的所有豆腐店，都有豆腐脑卖啦，连小吃摊都有豆腐脑呢！”一个熟客边吃边跟夫妻俩人说道起来。 “这，这，不可能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小红瞬间觉得围绕着她的金子银子都统统消失了。 “你个赔钱货！这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满大街都是豆腐脑了！”大强子一个巴掌甩过去，小红的半边脸都肿了。 大强子在做豆腐以前，是个学杀猪的。说来也好笑，后来他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再也闻不得生肉的味道，这才改行开了豆腐店。 不过年轻时的血性，可一点都没有少。 小红捂着半边脸，瑟瑟发抖的说道：“相，相公，相公，别着急，我这就去找那个马氏问清楚！肯定是她贪心，把方子卖的到处都是！” 小红虽然才跟马氏接触没有两次，但是她对马氏唯利是图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这事情不是明摆着么，就是马氏这个小人不守信用。 “走，我跟你一起去！”大强子也急了。还没有人敢跟他耍小心眼。他倒是要看看这马氏是个多不怕死的人物。 大强子来拍门的时候，马氏正得意洋洋的躺在炕上嗑瓜子。 这两天的劳动没有白费，三两银子已经进账了。要是那小红说话算话，以后每个月都有分成。 马氏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这些银子该怎么花。 正做着春秋大梦的马氏被打雷一样的敲门声打扰，自然是不耐烦的很。 “人都死光了吗，怎么没有人开门！什么都得让我亲自做不成！”马氏骂骂咧咧的下了炕，不紧不慢的去开门。 “来了来了，敲这么急干嘛，赶着去投胎啊！”马氏颇为不悦。 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头快挨到门框的粗壮汉子。马氏立刻收了声。这样的人物她可惹不起。 来人气势汹汹，像是来寻仇的。马氏心里窃喜，“不知道是谁得罪了这个大汉，这下有好戏看了。”反正不管是谁，她都很高兴，毕竟这家里的几个人，她看谁都不顺眼。 马氏赶紧把门大敞开，侧身让汉子进来，客气的说道，“这位壮士，不知道您是来？” 汉子不答话，只是回过头去看他的身后。 只见小红从壮汉的身后闪了出来，一只手捂着脸，另外一只手指着马氏说道，“就是她！” 汉子没有接话，转过头来看着马氏，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是看着一只蚂蚁。 马氏顿时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一边往门里躲，一边说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上门来看姐姐还带着保镖。” “什么保镖，这是我相公。你老实交代，卖给我的方子是不是还卖给了其他人？”小红早知道马氏靠不住，谁知道她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怎么可能，姐姐我怎么会是那种人！”马氏矢口否认。她确实是有过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因此看着小红和壮汉的眼神，难免有几分闪躲。 这眼神落在两人眼里，自然就是马氏做了亏心事的铁证。 “还说没有，现在满大街都是卖豆腐脑的。你这个黑心的妇人，坑了我们的银子，还害我们白忙活一场！”小红也是精明了半辈子，哪里想的到，竟然被这个粗鄙的妇人耍的团团转，自然是怒火中烧。 “跟她费什么话！”大强子的人生信条就是能动手不动口。 只见大强子一步一步的往马氏的跟前走去。马氏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感觉头顶上的光，都被壮汉的身子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马氏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子突然腾空了。 原来是被壮汉举到了空中。 “这位壮士，这位壮士饶命啊，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啊！”马氏像个小肥鸡被人掐住脖子一样的抖动着双腿和胳膊，可惜不管怎么求饶，壮汉都没有把她放下来。 宋老太在屋里听到了动静，偷偷地掀起门帘。院子里的情形把她吓得够呛，躲在屋子里根本不敢出来。 “壮士，壮士，我要是骗你我天打五雷轰啊壮士我不得好死呀！我虽然有那个想法，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求求你放我下来啊，我真的怕高。”马氏急了，心里不停地求爷爷告奶奶希望家里有人能回来救她一命。 大强子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放她下来，还抓起马氏像是荡秋千的一样左摇右晃起来。 xs7.com 马氏一个哆嗦，不小心尿了裤子。 只听见噗通一声，她又被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大强子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看起来吃的肥肥胖胖挺能耐的，原来这么怂！呸！” 小红一个健步走到了马氏的跟前，伸手在她的身上摸了起来。 “光天化日，你们这是做什么！”马氏很想躲开小红的手，但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马氏只觉得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摔碎了一般的疼。胳膊腿甚至都没有了知觉。 就在这时候，马氏听见了门口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有救了！”马氏赶紧大声呼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啊抢劫啊！” 宋大伯一个健步就迈进了大门，看见院子里的情形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宋腊梅也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院子里的人他都认识。是镇上开豆腐店的大强子和他媳妇小红。但是两家一直没有什么交情，也就是认识而已。 他们怎么好好的跑到自己家来了，还“杀人抢劫”？ 宋老太看见人都回来了，这才从屋子里蹦出来赶紧喊道：“儿啊，都是那毒妇啊，她把你豆腐脑的方子偷出来卖给了这人，还不知足，又卖给了镇上的其他家，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宋大伯这才知道了原委。 宋大姐和孙氏都陆续进了院子，原来他们几个人一起去集市上采购东西去了。 “我没有啊，大伯，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马氏躺在地上不得动弹，但是她的嘴巴可没有闲着。 宋大伯和宋腊梅使了个颜色，宋大伯上前一步走到大强子跟前，象征性的拱了拱手说道，“强子兄弟，这光天化日的，兄弟不请自来，说不过去吧。” 宋大伯在镇上的人缘一直很好，即使凶悍如大强子，也不好随意撒泼。 尤其是现在，他偷了人的方子，又打上门来，自然是有些理亏。 “宋大哥，对不住，兄弟是气得狠了，脑子发昏，大哥别跟我计较。先给大哥陪个不是。”大强子也拱了拱手，算是赔礼道歉，“大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们家出了内奸了，把你的方子卖的到处都是。小弟我也是受害者。” 小红手上的动作不停，终于在马氏的贴身兜里掏出了五两银子，外加一些铜板，打算全部都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大哥，大哥快来给我做主呀！光天化日的抢钱啦！”马氏心疼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别瞎说，这是你从我那得的昧良心的钱，就该还给我。” “你才是瞎说，我拿了你三两银子，你就要从我这拿走五两多，哪里有这个道理！”马氏气急了，她没有想到还有比她更不要脸的人。 “这多出来的算是我们的损失费。”小红颇为大言不惭的说道。 宋老太这下不干了，着急的站在正屋门口嚷了起来，“我们家的银子，谁都别想拿走，你把你的三两拿上，其他的给我放下！” 小红有些犹豫的看了大强子一眼。 “我说兄弟，马氏是我家里人，这拿方子的事，我们也有责任，就一笔勾销不追究了。要是闹大了，也不好看是吧。”宋大伯警告的看了一眼大强子说道。 “但是这三两，我们必须要回去。”大强子心里权衡了一下。 宋大伯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个钱。 大强子给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恋恋不舍的把二两银子外加几个铜板放到了马氏的身边。 马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没有赔钱，还挣了两顿酒菜。 可是哪里想到宋老太出其不意的小跑到马氏的身边，一把把银子都拿到手里，然后又放进了自己的贴身口袋。 “娘，娘你这是，这是我自己的钱啊！”马氏急了，想上手去抢，但是完全动弹不得。 “什么你的钱，你哪里来的钱。你嫁进我宋家这么久了，我怎么没有见你做了一件挣钱的营生，还不都是我儿子挣得钱。让你白吃白喝就不错了，还得给你钱不成！”宋老太颇为理直气壮。 马氏虽然身子动弹不得，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还有没有天理啊！老天爷啊！我不活了！我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们这一家子人是要我的命呀！” 马氏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脸都糊满了。 “娘啊，娘，你这是怎么了？”香梅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马氏的声音，一个健步扑倒在马氏的跟前。 “香梅啊，香梅，他们都欺负你娘啊，他们打我，还抢我的钱，他们这是不让我活了呀！”马氏看见香梅来了，喊得更起劲了。 香梅赶紧掏出帕子给马氏擦了擦鼻涕和眼泪。站起身来指着众人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娘亲做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她！” 香梅人虽然柔弱，但是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母女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哦对，你娘做了什么你确实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听好了。”宋腊梅一五一十的把马氏和小红勾结偷方子的事儿说了。 香梅听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半晌都没有出声。香梅虽然和马氏是一类人，但是香梅境界还达不到马氏的水平，脸面对她来说，还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不像马氏，除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 大强子和小红已经趁机从宋家溜了出来。还好钱还在，也不算有损失。豆腐脑好歹也会做了，以后也算是个多个进项。 虽然比他们期望的少了很多很多。 宋老太自然是不管马氏怎么嚎叫哭喊，钱到了她兜里就是她的了。况且马氏做了这样的事情，料想也不会有人帮她说话的。 果然事后大家都各自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就剩香梅和马氏两人在院里。 虽然天气越来越暖了，但是一直躺在地上还是有些凉。马氏要求香梅把她扶回炕上去。 第66章 黄雀在后 香梅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马氏弄回了厢房。期间马氏还被香梅不小心摔在地上一次。 “香梅啊，快给娘找个大夫啊，娘真的要死了！”马氏躺在床上像是一摊烂肉一样，一动不动。 香梅知道宋家人是不会主动给马氏请大夫的，但是如果她把大夫请来了，他们也不能赖着不付钱。 毕竟大夫来的是宋家，要钱也只会问宋大伯要钱。 想清了这一点，宋香梅才出门去请大夫。 她肯定是不会把自己的私房钱掏出来的。本来就没有多少，看一场病基本就不剩两个铜板了。 “腊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孙氏疑惑极了。 “大伯娘，您先坐下，我慢慢跟您说。”宋腊梅把孙氏安置在椅子上，又倒了几碗水，像是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原来马氏的计划早被宋腊梅识破了。 马氏偷偷地听墙角的时候，宋腊梅就第一时间发现了她。 于是宋腊梅就跟宋大伯说了她的想法。 这豆腐脑的做法，说起来也简单。行家只要吃过一次，细细的琢磨一下，肯定能做的出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倒不如把这方子送给其他的豆腐店，卖个人情，大家一起推广豆腐脑的生意，以后让豆脑变成全镇人人都爱吃的东西，也算是共同发财。 孙记是第一家，宋大伯的手艺又好，别家肯定做不过。到时候，要吃豆腐脑，还是首选孙记。 宋大伯心里仔细掂量了一下，也觉得腊梅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镇上的几家豆腐店，都拿到了豆腐脑的方子。宋腊梅还联系了小吃摊，给他们批发豆腐脑。小吃摊的店主们也乐见其成。 这样一来，孙记的生意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们还能光明正大的请两个帮佣。 “对不起啊大伯娘，没有及时告诉您。我是怕你们两个心太软，回头被马氏察觉了。”宋腊梅颇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啊，怎么会呢，我真是太解气了。”孙氏有了宋腊梅和宋大姐的陪伴，性子也越来越外向了。 以前端着长媳的面子，不管有多看不管马氏，她也不敢说出来。现在她明白了，日子是自己过得，有些白眼狼，你对她再好，也不会念着你一分，反而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咬你一口。 马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些年孙氏伏低做小的伺候宋老太和宋文豪，但是从来没有人记挂着她的功劳。宋老太更是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因为她不仅生不出来儿子，还阻止宋大伯娶妾。 马氏虽然好吃懒做贪得无厌，但是因为生了文豪有功，在婆婆那里甚至比她还有几分脸面。虽然见面不多，但是马氏也从来不给孙氏好脸色看，并且经常明里暗里的讽刺她不会生儿子。 为此孙氏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气。但是她为了维持长媳的面子，总是忍气吞声，不想破坏表面的和谐关系。谁知道马氏越来越过分，后来都明着说因为宋大伯无后，这家产以后就都是文豪的。 这不是咒他们俩早死么。 孙氏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但是无处排解。自己身子都搞得有些不好了。 现在有了腊梅给她出气，孙氏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说，还是闺女贴心。”孙氏心里已经把宋腊梅和宋月梅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一般。 “大伯娘，您放心吧，那马氏只会越来越招人厌弃。即使她生文豪有功，也不能抹去她的这些污点。我倒要看看她的这点功劳，能被她什么时候浪费完。”看着孙氏既心酸隐忍又有些快意的样子，宋腊梅知道她肯定受了不少的苦。 宋大伯也轻轻地拍了拍孙氏的肩膀。他知道媳妇嫁给他没有少受委屈，但是身为宋家的长子，他又不能违背母亲。宋大伯的心里也很难受。 有没有儿子对他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他的闺女可比有些人家的儿子孝顺多了。虽然是嫁给了别人家，就是别家的人，但是宋大伯知道，自己的闺女以后肯定会照顾自己终老。 尤其现在又有了腊梅和香梅，宋大伯更是觉得晚年无忧了。“别难过，咱们这日子过得这么红火，还有什么事儿值得伤心的。” 孙氏点了点头。“是，咱们以后肯定越过越好。现在就差给腊梅找个好婆家了。” “大伯娘，可不兴这样的啊，刚挣了钱就要把我推出去，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我可还等着分钱呢。”腊梅自然是不能说自己根本没有打算嫁人。 众人哈哈的大笑起来，一解刚才的愁云密布，乌云满天，深深地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之中。 豆腐脑算是已经打响了招牌，安平镇的居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鲜吃食。豆腐脑已经变成了日常早餐中不可或缺的美食了。 不出宋腊梅的意料，孙记的生意越做越好。 每日要给早点铺子准备的豆腐脑就有几大桶，门口排队吃豆腐脑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毕竟这里才是吃货眼中最正宗最好吃的豆腐脑。 宋腊梅和宋大伯商量了一下，趁热推出了豆浆--玉酿。 主打养生美颜。一时之间也是火爆全镇。听说镇上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待客时候的茶水都换成了玉酿。 店里新请了两个小伙计，还是觉得人手不够，生意红火程度可见一斑。 “姑娘，给我来一大桶那个什么玉，玉酿。”孙记的门刚一打开，排在第一的不是往日的老顾客，而是一个脸生的婆子。 那婆子端了一个半米高的大桶，像是要把今天的豆浆都承包了一样。 “大娘，您买这么多喝的了吗？千万别攒着，还是新鲜的好喝。”宋腊梅颇为贴心的说道。 “喝的了，我家姑娘多。”那婆子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有几分圆润，一说三笑，很讨人喜欢。 顾客都说没有问题了，宋腊梅只好帮她把桶装的满满的。 “大娘，这桶这么沉，您肯定搬不动，我找个伙计帮您抬回去吧。” 第67章 姑娘 “不用，不用，我自己弄回去就成，不待见那些毛头小子。”婆子立刻摆手拒绝了宋腊梅的提议。 宋腊梅以为大娘是怕家里的姑娘不小心被小伙计冒犯了，于是就亲自送大娘回去。 “谢谢你啊姑娘。你人可真好，热心肠。这我自己还真抬不了呢，拼了老命也抬不动。”那婆子很是感激的说道。 “哪里的话，以后您常来帮衬我们生意就行。” “那感情好，你别说，你们这玉酿，我老婆子都爱喝。可惜每次都被姑娘抢光了，老婆子我只能尝两口，还不够润嗓子的。”婆子颇为健谈。 装满豆浆的桶确实挺沉的，但是对宋腊梅来说还真是不事儿。 “我说姑娘呀，你看着瘦，力气可真不小呢！”婆子看着面不红，气不喘的宋腊梅，颇有些意外。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从小做力气活，早习惯了。” 走着走着，宋腊梅觉得这地方越来越眼熟。 原来这婆子竟然是丽红院的。 只见婆子轻车熟路的带着宋腊梅到了丽红院的后门。轻轻地扣了三声铜制的门栓，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见是做饭的婆子，就侧身让她们两人进来了。 “哟，今天可没少买呀！回头有剩下的可别忘了我。”开门的大汉扫了一眼宋腊梅，就跟婆子开起了玩笑。 “你哪次有见剩下的，分都不够分的，快闪一边去。”婆子看起来和看门的很熟。 婆子引着宋腊梅穿过一个弄堂，弄堂的边上是一口水井。走到弄堂的尽头，就是丽红院的厨房。 丽红院的前院和后院中间用围墙围了起来，开了一道窄门，门上上着两把大锁。 因为是早上，丽红院的前院安静得很诡异。就像是狂欢过后的游乐场，从繁华趋于平静。 一切都笼罩在落寞之中。 宋腊梅偷偷地看了一眼，就谨慎的收回了目光。婆子对低眉顺眼不乱瞄的宋腊梅很满意。 “来来来，把这个桶放到这就行。”婆子示意宋腊梅把桶放下。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铜板，塞到了宋腊梅的手上。“来拿着，谢谢你啊姑娘。” 宋腊梅没有推辞，道了声谢，收下了铜板。 “你们这个玉酿味道可真是好。又香又甜的，姑娘们都喜欢。听说还能美容养颜呢。真是神奇。不知道我老婆子多喝几次能不能治治这老树皮一样的脸。” “您可一点都不老，看上去就跟三十的一样。”宋腊梅从来不看轻任何职业的人，都是凭劳动赚钱，只要不伤天害理就行。 “你这姑娘说话我爱听。”婆子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厨房就您一个人么？”宋腊梅看了看空荡荡的厨房问道。 “哪能呀，这丽红院上上下下的几十口人，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还有几个婆子是快中午才来。平时就我一个整天守着，反正我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婆子说着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落寞，“姑娘你人真好，没有因为我是这丽红院做饭的就看轻我。我也是找不到其他的活计，只能来这做饭，好歹攒几个棺材本。” “大娘您别这么说，都是靠劳动吃饭的，谁能看不起谁呢！”宋腊梅知道底层穷苦人的心酸。自然是想说些好听的宽慰她。 宋腊梅正想和婆子告别，就听见厨房的柴火堆里有小猫一样的哭声。有气无力的。 “哎，那是前院送来的小姑娘。造孽啊，才十三四岁，说是被家里卖到丽红院的。姑娘小，气性挺大。惹恼了鸨母。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婆子看见宋腊梅往柴火堆那里看去，赶紧解释道，“我看她可怜，给她几口饭吃。也不敢明着给。上头交代过让狠狠饿着她，说饿她几天就饿明白了。” 宋腊梅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是她对于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毕竟这个时代，身为女儿身，已经够苦了，还被卖到这种地方，一辈子也就完了。 宋腊梅听了婆子的话，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柴火堆的后面。只见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有一个瘦弱的姑娘，正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姑娘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立刻警惕的抬起头，身体做出抵御的姿势，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满是决绝的眼泪。 “别怕别怕，我不是这里的人。别怕。”宋腊梅伸出一只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咪，声音温柔的说道。 瞬间眼泪像是决堤一般，从她的眼眶里掉落下来，“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姐姐的恩情，求求你！”姑娘边说边跪下，使劲的给宋腊梅磕头，一下一下的掷地有声，额头很快就沁出了鲜红的血丝。 宋腊梅赶紧上去拉她。 别看这姑娘长得瘦弱，又没有吃饭，力气可真不小，看来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宋腊梅身上了。 “快起来，快起来，我想想办法！” 姑娘这才止住了动作，有气无力的跌倒在了地上。 宋腊梅这才看清她的脸。 只见她的脸又红又肿的，看不清长相，只是一双又大又亮的眸子颇为吸引人的注意。 “大娘，这丽红院的鸨母是谁，能不能让我去跟她谈谈。我想买下这个姑娘。”宋腊梅安抚好了小姑娘，转身对着婆子说道。 “你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心善的。罢了，你跟我去前院。成不成，就看你的能耐了。”婆子也很心疼这个倔强的小姑娘。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宋腊梅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姑娘感激的又要哭了起来。 宋腊梅跟着婆子出了厨房。 婆子没有院门的钥匙，只能去求门口的看门人，说是有一笔赚钱的买卖要找老鸨。 门人以为是要谈玉酿的生意，于是就爽快的开了门。 这是宋腊梅第一次来妓馆。 前院和后院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出了中间的窄门，眼前就是一片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花园。亭台水榭，错落有致，颇有几分雅趣。 第68章 买卖 前院很安静，姑娘们应该都在睡觉。毕竟工种特殊，晚上都睡得晚。丽红院开门营业怎么也得到下午了。 穿过小花园，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两层的木质小楼，跟上次她和大牛来蹲点的时候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小楼的回廊上都挂着大红的灯笼。蜡烛大部分都熄灭了，只有偶尔的几根烛芯苟延残喘的发挥着最后的光和热，像是留恋尘世的垂死之人，带着莫大的不甘和遗憾。 宋腊梅跟着婆子进了小楼。 一层是一个开阔的大厅，桌子椅子放的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成堆的酒瓶子。隐约的告诉着来人这里前一天晚上是一副多么热闹喧嚣的场景。 老鸨的屋子在二楼的角落里。 婆子忐忑的敲了敲老鸨的门，半晌没有任何的动静。婆子壮着胆子又敲了几下，门里面才传来几声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不要命了啊！敢吵老娘睡觉！” “太太，是我。孙记豆腐店的姑娘，她，她有话跟您说。”婆子听见老鸨的声音，忍不住的抖了几抖。由此可见这个老鸨平日里在丽红院的威望。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来人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事儿快说！” 宋腊梅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老鸨，只见她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披着一件艳红色的夹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应该是昨天上的妆，睡觉以前也没有卸。 不过即使涂了这么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微微发黄的皮肤和深深浅浅的皱纹。 女人果然不能熬夜，熬夜老得快。宋腊梅有几分走神了。 鸨母斜着精明的丹凤眼看着宋腊梅说道：“哎呦我说姑娘，我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姑娘来的地方。”说完还面带调侃的上下打量了宋腊梅一番。 “我是来跟老板你谈生意的。”宋腊梅稍微压低了嗓音说道。 “谈生意？姑娘你可知道我这里，做的是什么生意？”老鸨衬裙都没有穿好，半敞着胸，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倚在门边看着宋腊梅说道。 “自然是知道。”宋腊梅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眼睛。 “哦？我看姑娘你瘦是瘦了些，不过底子不错，好吃好喝的养着，再稍微打扮打扮，自己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能捞个花魁当当，毕竟有的客人就喜欢你这种劲儿。”老鸨不怀好意的又上下打量了宋腊梅一番。 宋腊梅倒是不怕这鸨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这光天化日的，量她也不敢强抢良家姑娘。 “明人不说暗话，厨房里关着的那个小姑娘，卖给我。”宋腊梅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哦？那个姑娘呀！那个姑娘可是我花大钱买来的呢。别看年纪小，姿色可真是不错呢。我好好调教调教，以后呀，能指望她养老也说不定。”老鸨自然是不肯轻易放人。 即使这个小姑娘只是她花五百个铜板买的。 “老板你真是爱说笑。莫不是把我当傻子不成。那个小姑娘又瘦又小，脸都毁了容。也就一双眼睛还能勉强看。照我说不留几个大疤，也得留满脸的小坑吧。”宋腊梅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也就是看她有几分力气，想找个帮手在豆腐店做活而已。既然老板你还留她有大用处，我也就不夺人所爱了。告辞。”宋腊梅说完拱了拱手，毫不留恋的往楼梯口走去。 连头都没有回。 “哎，姑娘你！”婆子赶紧喊她，可是宋腊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还是继续往前走。 “二两银子，能拿的出来的话就把她立刻领走！”老鸨看着宋腊梅坚定地背影，知道诈她肯定是没有用了。 “那就这么定了，卖身契拿出来。”宋腊梅终于回了头，从身上掏出了二两银子。 “姑娘可真会做生意，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帮手啊？保证比你在豆腐店整日累死累活的挣得多。”老鸨颇有几分欣赏宋腊梅。 “不必了，高攀不起。”宋腊梅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鸨从怀里掏出小姑娘的卖身契，宋腊梅仔细的看了一眼，原来这姑娘叫碧雪。 宋腊梅是从来不信这些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毕竟她是见识过现代高超的作假手段的。银票还好说，钱庄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辨别真伪的方式。 但是这种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简单的写了姓名籍贯缘由，摁了双方的拇指印，太容易造假了。 虽然她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但是其他人，还是认可的。 “好了，那丫头就是你的人了。”老鸨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毕竟她也知道，那小姑娘的脸，八成是不会好了。 再加上脾气又倔得很，说不定宁愿饿死也不愿意从了她。还不如早点脱手的好。 这一转手就赚了一两多，不能不说是个划算的好买卖。 宋腊梅跟着婆子又回到了厨房。 小姑娘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听见有脚步声，她赶紧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看着宋腊梅。 “这是你的卖身契，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宋腊梅扬了扬手里薄薄的纸说道。 小姑娘又噗通的一声跪下，使劲给宋腊梅磕起了头，怎么拦都拦不住。 宋腊梅赶紧把她提了起来，转身对着婆子说道，“谢谢大娘，我先带她去看大夫。以后来孙记买玉酿，我给大娘优惠价。” 婆子赶紧的给宋腊梅道了谢，帮她扶着小姑娘往门口走去。 看门的自然是尽责的把她们拦下来。婆子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宋腊梅又让他看了看卖身契，看门的这才放她们离开。 宋腊梅扶着她一路到了济世医馆。小伙计一看是宋腊梅，赶紧上前打招呼。 “麻烦小哥找个擅长看外伤的大夫。我这个朋友的脸伤的很重。”宋腊梅客气的说道。 小伙计看了一眼碧雪的伤势，先去通报了曹掌柜。 曹掌柜的看样子也很精通医术，仔细的查看了碧雪的脸。 第69章 全虾宴 曹掌柜颇有几分惋惜的摇摇头说道，“恕我直言，这姑娘脸上的伤，即使是好了，可能也得留疤。” “她年纪还这么小，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宋腊梅自然是知道脸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曹掌柜惋惜的摇摇头。 宋腊梅有些不忍心的看着碧雪。 “姐姐，脸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这脸不是被人打的，是我自己弄的。只要能不待在那个鬼地方，我死都愿意。所以这脸对我来说，反而是个累赘。姐姐不要难过。”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看的如此通透。 宋腊梅一直以为，碧雪的脸是因为她不听话，被打的。谁知道她竟然如此有骨气。 内心又高看了她几分。 “对了，姑娘可以去找找何大夫。他说不定，有办法。”何大夫离开济世医馆已经有些日子了，曹掌柜的差点没有想起来。 “对，何大夫肯定有办法。”宋腊梅想起来何大夫配的白玉雪花膏。 宋腊梅感激的告别了曹掌柜，“真是麻烦您了，我这老给您添麻烦。”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要是没有人来找我，我还觉得自己没有用了！”曹掌柜爽朗的笑了起来。 宋腊梅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饭，又雇了一辆牛车。虽然宋家庄很近，但是这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 “姐姐，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真是，真是无以为报。”碧雪说着又哭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咱们能碰见就是缘分。帮你对我来说，只是随手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过意不去。如果我不帮你，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不要老觉得欠了我的。” 碧雪终于止住了哭，坚定的点了点头。 牛车很快就到了宋家庄，正巧何大夫在家。 何大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脸，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还是万年不变的没有表情。 “何大夫，她的脸，能治好吗？”宋腊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何大夫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治疗起来比较麻烦。需要内服和外敷。需要的药材也比较多，比较贵重。不知道姑娘是否可以接受。” 宋腊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碧雪就出了声，“我不治了。”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虽说你不看重这个，但是何大夫都说能治好了，为什么不试一下呢？”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宋腊梅知道她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我，没有银子。我也不想让姐姐花钱。”碧雪惭愧的低下了头。 “那这样吧，不管花了多少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好了以后，再慢慢还给我，怎么样？”宋腊梅很欣赏她的态度。 虽然年纪小，但是比马氏之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碧雪又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宋腊梅不禁扶额。 宋腊梅一把把她扶了起来，转身恭敬的对着何大夫说道，“那劳烦何大夫您了。不管多少银子，我们都花。” 何大夫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我给这位姑娘治脸，诊费分文不收。” “这怎么好意思呢？”三番五次的麻烦他，宋腊梅颇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宋姑娘真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给在下做一顿午饭当诊金好了。”何大夫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宋腊梅还是敏感的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的期待。 宋腊梅敏锐的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难道说，这何大夫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就是想吃她做的饭？ 宋腊梅当然还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何大夫是看上了她。 毕竟不是每个穿越女主都有男一男二男三没有缘由的爱的死去活来。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宋腊梅又仔细的回想了何大夫去宋家的每个细节。 何大夫每次都是挑饭点去，还有好几次是不请自来。而且只吃宋腊梅做的饭。每次都是吃的精光，连个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宋腊梅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无欲无求总是云淡风轻仙人一般的何大夫，是个十足的吃货。 看破但不说破，宋腊梅这点做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于是立刻去了厨房，先看看食材再决定午饭做什么。 碧雪感激的看着何大夫，美丽的大眼睛里瞬间又聚集了满满的水汽。何大夫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拿过药箱开始给她治疗。 何大夫的厨房里调料很齐全，但是都没有什么使用过的痕迹。宋腊梅很好奇他平日都是怎么过活的。 厨房的角落里摆着几颗土豆大白菜，篮子里放着一筐红薯粉条。旁边还摆着一个木桶，宋腊梅凑过去一看，木桶里养着很多活蹦乱跳的虾。 今天就摆一餐全虾宴好了。反正不管她做多少，何大夫都能吃个精光。 宋腊梅手脚麻利的捞起了一盆虾。先把虾线一个一个的处理干净，备用。 主食她打算做土豆饼，因为何大夫家看起来好像没有大米也没有蒸好的馒头。 这厢何大夫只能先简单的给碧雪处理一下面部，因为他的药箱里没有那么多的药材。只能先写好方子，等宋腊梅她们回到镇上，去医馆照着方子配药。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宋腊梅就从厨房里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快来吃饭吧。忙活了这么久都饿了吧。”宋腊梅边说边把托盘放到桌上开始摆盘。 何大夫像是被说破心事一样，面上带了点不自然的神色。 他这半个时辰过得颇为煎熬，厨房里一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香气，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味觉神经。 何大夫觉得，要是宋腊梅再不从厨房出来，他就得亲自去厨房看看了。 何大夫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子跟前。 “全都是虾？”何大夫看见满桌子的虾，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宋腊梅说道。 宋腊梅点点头说道：“这都是厨房的木桶里养着的。” 何大夫这才想起来，“哦对。这是上次去看诊，渔夫非要送我的虾。可惜我不会做，就放在桶里养着了。谢谢姑娘帮我解决了。” 第70章 路见不平 何大夫说完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宋腊梅又把碧雪拉到了桌子跟前坐下。 “不用客气，都吃吧。”她们俩不举筷子，何大夫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吃。 宋腊梅了然的笑了笑，拿起筷子给碧雪夹了一个虾，“虽说虾是发物，不过适当吃点没事的。” “这是清蒸虾，这是油焖虾，这是水煮虾，这是椒盐虾，这是蒜蓉粉丝虾。”宋腊梅看着吃的头都不抬的宋大夫，想了想还是给他稍微介绍了一下。 何大夫嘴里塞得满满的，自然是腾不出空来说话，只是优雅的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宋腊梅和碧雪吃了包子，不是很饿，随便尝了尝就放下了筷子。虽然碧雪很想再吃，但是碍于礼节，还是忍住了。 “姐姐，想不到你做饭这么好吃。”碧雪的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 “哪里哪里，都是瞎摸索的。” 宋腊梅又随手给何大夫泡了一杯茶。何大夫从容的接过，脸上满是满足的笑。 这是宋腊梅第二次看见何大夫笑。 果然在吃货的世界，只有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时候。 -果不其然，只是她们说话的这个功夫，桌上的盘子都空了。连根粉丝都没有剩下。 碧雪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何大夫。想不到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竟然这么能吃。她老家的汉子都比不上何大夫的饭量。 何大夫把方子交给宋腊梅，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约定七天之后再来复诊。 宋腊梅告别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孙记的豆腐脑，何大夫就自觉地把复诊的地点从他的家里改成了孙记，并说他突然想起来还得去镇上办点事，可以顺便去孙记帮碧雪换药。 两人自然是对何大夫的帮助感激不尽。 宋腊梅没有直接回镇上，而是去了大牛家。 最近一直忙这个忙那个，自然是没有来得及告诉大牛他们的近况。 大牛正在家里忙着整理春播的种子。脚边还扔着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应该是这两天打到的还没有来得及去镇上卖的猎物。 “腊梅，你怎么来了！”大牛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们的跟前。 “我带这个妹子来找何大夫，正好来告诉你一声，我们已经在我大伯家安顿下来了。一切都好，大牛哥不要担心。”宋腊梅找了一块布子让碧雪蒙住脸。一个是为了防止紫外线的二次伤害，另外也是不想让人总是盯着她可怖的伤口。 大牛只是礼貌性的看了一下碧雪，点了点头，就没有再看第二眼。 “快进屋坐吧，别在外面站着了。”大牛赶紧把她们俩让进屋里去。 “不了，我离开家里也没有跟大家说一声，不想让他们担心，就先回去了。”宋腊梅这才想起来她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跟家里说一声。 于是又带着碧雪匆匆的回了家。 “这是？”孙氏看着遮着脸的碧雪，疑惑地问道。 宋腊梅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众人唏嘘不已，很是同情碧雪的遭遇。 “姑娘，你放心的住下吧。我们虽然不富裕，但是能帮的肯定会帮你的。”孙氏握着碧雪的手，满是怜悯的说道。碧雪边点头边又红了眼眶。 宋腊梅只能把碧雪暂时安置在储物间。 “碧雪，现在家里人多，只能暂时把你安置在这里。你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我可以帮你去通知。”宋腊梅不清楚碧雪是怎么被卖到丽红院的。 碧雪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宋腊梅对她这个动不动就跪的行为，到现在都没有习惯。 “你这又是做什么？”宋腊梅赶紧把她扶起来。 “姐姐，我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请你收留我！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丫鬟，给你当牛做马！”碧雪眼睛里满是决绝和坚定。 “你也看到了，我们只是很普通的人家，不需要丫鬟。你可以先在店里帮忙，以后有什么打算再说。”宋腊梅知道碧雪是不想提起自己的伤心事，自然是不好再继续追问。 “不，姐姐，我没有其他的打算，我就只想跟着你，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碧雪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好，那你就留下来吧。只是在店里做工很辛苦，不知道你。。。。。。” “我可以的，我什么苦都能吃！” 宋腊梅从身上掏出碧雪的卖身契，当着她的面撕掉了。“你现在是个自由的人了，来去都随你。” 碧雪看见撕成碎片的卖身契，更是坚定了要跟着宋腊梅的心。 宋腊梅安置好了碧雪，就打算去医馆按着何大夫的方子抓药。 谁知道刚走了没有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喧嚣。 宋腊梅转过头去看，只见一顶华丽的小轿子停在马路的中间，周围围了不少的人。 宋腊梅一向没有凑热闹的爱好，但是她耳边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呼救声，让她不得不朝着小轿子的方向走去。 拨开人群一看，原来是两个喝醉的大汉，手里拿着两根粗壮的棍子，正围着轿子说着一些低俗调戏的话，“小娘子，别躲了，快出来！爷保证会好好疼你的！” “哈哈哈！对呀！快出来！让大爷看看你那小身段是不是跟你的脸蛋一样诱惑人啊！”醉汉边说边伸手强行去撩轿子的门帘。 两个轿夫已经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得动弹了，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和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故作镇定的挡着轿门。 醉汉轻浮的抬起小姑娘的下巴说道，“哎呦，这小妞年纪不大胆子可真不小啊！我喜欢哈哈！长得虽然不如里面那个风流，不过也肯定带劲儿！” 另外一个大汉也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你！你个流氓！等我们少爷知道了，肯定要你好看！把你五马分尸，下油锅炸！”小丫鬟还颇有几分骨气，一把甩开醉汉的手。 第71章 娇妻 小丫鬟虽然被吓得身子瑟瑟发抖，但是还拼命地护着轿子。 “小姑娘，虽然大爷我怜香惜玉，最知道疼人。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哦！”大汉的手被甩开，颇为不悦，又伸出手去摸小姑娘的脸。 “哎呦，你个小贱人！”大汉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原来是小丫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醉汉扬起手就要打小丫鬟，谁知道轿子的门帘突然一下打开了。 “小姐，你！”嬷嬷赶紧往下拉扯门帘，可惜已经太迟了。 只见一个年约二十的少妇，端坐在轿子里。不像一般少妇穿的鲜亮，乳白色长裙，上面绣着繁复的暗花，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醉汉看清少妇的容貌，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勾魂啊！”边说边痴痴地甩开丫鬟和嬷嬷，往轿子里走去。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少妇强忍着镇定出了声。她的心里此时懊恼极了，后悔没有多带几个人手出门。现在竟然落得被人调戏的下场。 “我管你是谁！就算是阎王爷来了，老子也得先风流一下再死！” 说时迟那时快，宋腊梅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壮汉的领子，使劲的往后一拉，壮汉就被她扯到了地上。 “哎呦，今天老子运气可真不错呀，这小娘子们一个一个的送上门来！不要着急嘛！慢慢来，哥哥们哪个都不会亏待的。”醉汉看清了宋腊梅的样貌，也顾不上摔得生疼的屁股，迅速的爬起身来。 另外一个壮汉也看见了宋腊梅的动作，于是两人一起对她发起了围攻。 只见宋腊梅灵活的像是一只小猴子，两个壮汉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近她的身。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壮汉都恼了，气急败坏没有章法的使劲朝她扑了过去。 两人一人一边，织成一个大网，想把宋腊梅捉进去。 谁知道两人不仅没有捉到宋腊梅，还重重的撞到了一起，鼻子都撞歪了。 大汉都没有反应过来宋腊梅是如何出招的，两人就被打到在地，不得动弹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衙门的捕快这才姗姗来迟。 “歹人在哪里？”带头的捕快问道。宋腊梅指了指她脚下的两个不停哼哼唧唧的醉汉。 捕快不可思议的看了宋腊梅两眼，示意手下把这两人抓起来带回衙门去。 热闹看完了，人群也渐渐地散开了。宋腊梅正转身打算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好听的女声：“恩人请留步。” 宋腊梅只得又转过身去。 只见轿子里的少妇优雅的站起身来，扶着嬷嬷的手，婀娜的朝她走过来。 美人谁都爱看，宋腊梅也不例外。怪不得那两个醉汉非要胡搅蛮缠，这少妇长得也太美了。肤白如雪，身姿窈窕。头上梳着复杂的流云髻，一支价值不菲的流苏簪子随着她的走动折射出流光溢彩曲线。 裙子上繁复的暗花也在阳光下反射着夺人的光彩。原来这些花是用金线绣的。 少妇走到宋腊梅的身边，俯下身去，盈盈一拜，“多谢姑娘大恩。婉莹感激不尽。” 宋腊梅微微侧身避过，“不必。我也只是正好路过而已。没事就好，我先告辞。”说着转身就走。 婉莹看她执意要走，急了，顾不得自己的淑女风度，一把抓住宋腊梅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道：“姑娘，请留步。” 宋腊梅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说道：“有事？” “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要是就让姑娘这么走了，岂不是寒了姑娘的心。”婉莹美丽的大眼睛里甚至溢出了莹莹的水汽。 宋腊梅在心里默默地喊道，姑娘，真没有寒心。我真是路过，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呀姑娘。 婉莹看宋腊梅没有反应，只好继续说道：“我夫家是城东李家，姑娘如果不嫌弃，可以去府上喝杯茶。” 宋腊梅知道她非富即贵。但是她来镇上的时日实在是太短了，不太清楚这个李家是个什么来头。 平时只要亮出来城东李家的名号，无人不争相巴结，可是婉莹看着宋腊梅无动于衷的样子，对她的敬佩更是增加了几分。 “我家里有病人，赶着去医馆抓药，改日，如果有空，我再去登门拜访如何？”宋腊梅从来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婉莹看着宋腊梅确实很着急的样子，也怕耽误她的事儿，只好松开了抓着她衣角的手，急切的说道，“那一言为定。不过改日是哪日？明日还是后日？” 婉莹虽然是人妇的打扮，但是行为举止还是活脱脱的一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从小娇宠着长大，到了夫家也不经事，完全属于被重点保护的对象。 “呃。。。。。。”宋腊梅词穷了，她说改日真的只是想敷衍一下婉莹，早点脱身而已。 可惜婉莹还是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改日，改日就是我有空的时候。我有空的时候自然就会去。就这样，再会。”宋腊梅说着像是逃跑一样不见人影了。 婉莹看着宋腊梅远去的背影，都快哭了起来，“嬷嬷你说我有这么不招人喜欢么？为什么这个姑娘不想来跟我一起喝茶聊天？” 嬷嬷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嬷嬷我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小姐最讨人喜欢了。”小丫鬟也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这嬷嬷是婉莹的奶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出嫁的时候也跟她一起去了夫家。 婉莹性子单纯可爱，幸而李家少爷跟婉莹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对小姐一往情深。不然老爷夫人都不舍得把小姐给嫁出去，生怕到了婆家不会耍心眼被婆婆小姑欺负受委屈。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不然少爷回家找不到您，该担心了。” 婉莹望着宋腊梅消失的街角，收回了心思，转身上了轿子回家去了。 一路闷闷不乐的回了家，正好李家少爷，婉莹的相公，李文羽刚从外面回来。 “婉莹，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还这么不开心？” 第72章 婆婆 李文羽比婉莹年长三岁。两人青梅竹马，即使李母不是很喜欢婉莹，李文羽还是执意把婉莹娶进了门。 婉莹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李文羽听着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差点和锅底一般黑了。 “相公，你是生我的气了吗？”婉莹看着李文羽的样子，像是小猫一样乖巧依偎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怎么能不生气，要是今天没有那个行侠仗义的姑娘，你知道会发什么事情吗！”李文羽脸色铁青的看着婉莹说道。 婉莹还以为李文羽是怕她失了清白，丢了李家的面子，忍不住的低头哭了起来。 李文羽看着她的样子，赶紧一把把她的小脑袋搂在怀里说道：“我是生我自己气，气我自己没有多派几个人保护你。” 婉莹听了相公的话，哭的更厉害了。 李文羽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抚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都过去了，以后相公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要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的哭，我是太难过了，那个姑娘，她竟然不愿意来跟我喝一杯茶，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婉莹哽咽着说完，李文羽瞬间满头的黑线。 他的小娇妻，从来都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婉莹，李文羽连衣服都没有换，径直又往衙门去了。 李家世代从商，到了李文羽祖父这一辈，经营有道，财产颇丰，于是就拿钱给李父捐了个武官的闲职。 李文羽是独子，自小机灵聪颖。李父本打算让他考科举，走文官的路子。毕竟在朝堂之上，最有权势的，还是科举或是世家出身的文官。 可惜李文羽的聪明劲从来用不到读书上。反而对舞枪弄棍很有兴趣。 李父试了一万种让儿子埋头读书的方法无果，只得请了最好的武教官来教导李文羽。 到了李文羽十六岁，参加武举，夺了第八名，因此在安平镇的军机营谋了缺，也算是子承父业。 李文羽生的高大威猛，一表人才，不同于世人对武官有勇无谋的刻板印象，李文羽为人处世颇为机灵。因此在军机营混的是顺风顺水，再加上李家家财丰厚，不过几年的功夫，已经坐到了副指挥使的位子。 少年得志的李文羽，唯一让他烦恼的事情就是母亲和娇妻关系不睦。 李母出身寒微，父亲本是个落魄秀才，无奈不会理家，日子越过越穷，只好把女儿卖了。 李母本是李老爷原配夫人的陪房丫头，因着夫人不能生育，被提了侍妾。也是她运气好，李府的其他几个侍妾，不是生不出来孩子，就是生出来养不活。 唯独她，生了一男一女，也算是在李府站稳了脚跟。 哪知道正当李夫人绸缪着把李文羽抱到身边养，就突然恶疾，一命呜呼了。 李老爷为了孩子，只好按照续弦的礼仪把她迎进门，自此名正言顺的当了李府的夫人。 李母一直想让李文羽娶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毕竟李家在官场根基太浅，如果能娶一个名门闺秀，对于李文羽的仕途来说，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虽然李母只是个落魄秀才的女儿，但是她一直以书香门第自居。当丫鬟的时候自然是不敢表现，但是自从当了李夫人，谱儿摆的就愈发不可收拾。 可惜李文羽执意要娶婉莹为妻，李父也很欣赏婉莹父亲的为人，两家又是世交，自然是乐见其成。 李夫人拗不过儿子，只好让婉莹进了门。可惜婆媳关系一直不好。 李文羽一只脚刚出了李府的大门，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折返，大步往府里走去。 “先去把今天抬轿子的轿夫找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李文羽边交代随身的小厮，边往书房走去。 刚在书房坐定，小厮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少爷，那两个轿夫被夫人找去问话了。” 李文羽暗道一声不好，就大步往母亲的院子去了。 李母正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面色不虞的看着跪在屋子里的两个轿夫。 可怜的轿夫刚经历了被打，现在又被拉来审问，自然是吓得瑟瑟发抖。 “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李文羽面上不显，不动声色的问道。 “自从你成了亲，愈发的没有规矩了，平日里请安怎么不见你来的这么殷勤，现在跑的倒是快。”李母阴阳怪气的说道。 “儿子给母亲请安。”李文羽是越来越摸不着李母的心思。自从李老爷房里又新进了一个良妾，李母的性子就越发的阴沉起来。 比起娇俏可人，知冷知热的小娇妻，李文羽自然是不愿意来李母这里。 李母对儿子的请安当做没有看见一样，还是目光阴沉的盯着两个轿夫。 “真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哪家有教养的小娘子，会整日的想去大街上闲逛。还随意掀窗帘让人看了容貌去。莫不是故意要勾引野汉子！”李夫人的话越说越难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屋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母亲，慎言！”听人这么说自己的小娇妻，即使那个人是自己母亲，李文羽心里也不能接受。 “好啊！你这是翅膀硬了，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那狐媚子整日在你跟前说话坏话，让我们母子离了心！我就知道她没有什么好心。商贾人家能教出什么有教养的女子。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惹出这等事来，我李家已经变成全城的谈资了！”连一本完整的书都没有读过的出身“书香世家”的李夫人，对婉莹的行为是深恶痛绝。 “母亲，哪里有这般严重了。是那歹人喝醉了酒，跟婉莹有什么关系？再说，咱们家也是商贾之家，母亲还是慎言，免得父亲听了不悦。”李文羽很是不满她的强盗逻辑。 李母冷不丁的被儿子怼了回来，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只好强词夺理了起来。 第73章 日常 “怎么会没有关系？她要是好好的在府里待着，那歹人还能上府里来调戏她不成？再说满大街的轿子，那歹人怎么偏偏就去调戏她了？” 李母越说越愤怒，好像婉莹做了多么罪大恶极人神共愤的事情。 李文羽自然是说不过她。只能愤然甩袖离开。 “你！你这是要去哪！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走，这是哪门子的孝道！可怜我好好的儿子，被那个狐媚子拐骗的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了。”李夫人看着李文羽的怒气冲冲的背影，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 “夫人，您别急，少爷还年轻，难免被那些狐媚子蒙蔽了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等少爷认清了那狐媚子的真面目，自然是会理解您的苦心的。”李夫人的贴身嬷嬷赶紧凑到她耳边宽慰道，“再说了，这少年夫妻，谁没有两年恩爱日子，等腻歪过了，往少爷房里塞几个美貌少女，少爷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自然就远了那狐媚子。” “是了，儿子就是迷途的小羊羔，以后会回到自己身边的。”李夫人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到时候，他就会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李文羽不是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针对婉莹，但是对他来说，婉莹是他的妻子。不顾一切的嫁给他，他就有义务保护她的周全，让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好男儿建功立业，靠的不是裙带关系，而是自己的努力。李文羽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在军中出人头地，让母亲不再为此迁怒婉莹。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生养他和妹妹也不容易。 李文羽离开了李夫人院子，正想去衙门打探一下今天抓到的两个醉汉如何处理，军机营的人就来了。 “李大人，上头派的指挥使从京里来了。马大人召集各位大人即刻回去。” 李文羽只得先回了军机营。 宋腊梅只是把这次偶然的“救美”当做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有要去李府登门拜访，找婉莹喝茶聊天的打算。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穷苦的小农女，婉莹是高高在上的贵夫人。即使宋腊梅对婉莹的印象不错，但是她们之间巨大的阶级鸿沟就是她们不能做朋友的理由。 作为一个现代人，宋腊梅自然是不把阶级门第放在眼里。但是她现在不是在民主平等的现代，而是阶级森严的古代。万一她不小心得罪了这些达官贵人，即使她武功再高强，也很难全身而退。 宋腊梅径直去了济世医馆给碧雪抓药。 正好曹掌柜的在药房，看了一眼方子，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之情。宋腊梅只能当做没有看见，再三谢过曹掌柜的才回了家。 碧雪没有在屋里，而是在厨房帮忙。 宋腊梅远远地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热火朝天的欢笑声聊天声，看来碧雪融入的很好。 “姐姐，你回来了？”碧雪听见响动一回头，看见宋腊梅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宋腊梅点点头说道：“这是按照方子抓的药，一定要按时服用。只要听何大夫的话好好治疗，肯定会好的。” 碧雪以前从来不是一个软性子的女孩子，但是她在宋腊梅这里在宋家，感受到了这十几年没有感受过的来自家人的温暖，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宋腊梅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了怕她的脑袋，碧雪感受到她的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又恢复如初了。 “这姑娘啊，真是个好的，做事勤快，说话也讨人喜欢。”孙氏很同情碧雪的遭遇，难免就对她多了几分照顾。可是碧雪超乎年纪的坚韧和通透，又让孙氏觉得自己的怜悯很多余。 宋大姐也忙不迭的点头，“就是，你整日的忙这个忙那个，有碧雪给我们作伴，家里热闹了不少呢。” “好呀，你们这是有了碧雪就嫌弃我了是吗？”宋腊梅佯装生气的说道。 “哪里有！” “怎么会！” 孙氏和宋大姐知道宋腊梅是在开玩笑，但还是纷纷表忠心。几个人开心的笑闹成一团。 宋老太自然是对家里多了口吃闲饭的颇为不满。毕竟碧雪看起来年纪小，身子也不是很强壮，还受着伤，一看就是光吃闲饭不干活的。 但是孙氏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硬气了起来，竟然敢不听她的话。执意要把碧雪留下来。 气的宋老太饭都少吃了一碗。 宋秀才终于在镇上的一家学堂找到了空缺。 这学堂虽然不比明德，但是也算是小有名气。因此宋秀才这两天的心情大好。甚至看马氏的眼神都和善了几分。 马氏也能勉强靠在香梅的身上下床了。 虽然马氏前后撺掇了文豪好几次，让他去找宋腊梅的麻烦，可是文豪连宋腊梅的眼睛都不敢看。 每次见了宋腊梅，就像是了见了鬼一般，全然没有宋家小霸王的气势。看来熊孩子还是得揍，如果揍一次不行，那就再揍一次，揍到他能记住为为止。 文豪是暂时记住了宋腊梅不是个好惹的主。马氏和香梅只能干生气，拿这些让她们碍眼的人一点办法没有。 “香梅啊，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风光的嫁出去。让月梅那个寡妇和腊梅那个小蹄子眼红去吧。咱们暂时不能奈他们何，但是日子还长，你且放宽心。”马氏是在安慰女儿，更是在安慰自己。 眼看着宋家两姐妹在孙记已经站住了脚，这家里就越发没有她们母女俩的地方了。 马氏只好把希望放在女儿身上，毕竟要靠文豪的话，还得许多年，她等不起。 “说的好听，我能嫁个什么好人家。虽然我样样都比那小贱人强，但是我连个像样子的嫁妆都没有，到了谁家不被婆婆小姑笑话？”香梅先是气狠狠地把帕子扔到地上，然后又低头委屈的哭了起来。 “都是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咱们娘俩怎么会过得这么惨！”马氏恶狠狠地盯着外面，好像要把宋腊梅生吞活剥了一样。 第74章 家长会 “腊梅，腊梅，快，快，不好了，学堂来人了。说德纯和人打架，把人打伤了。让家长去一趟。”宋腊梅正在豆腐店忙活，就听见宋大姐急忙忙的来通知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刚送到学校去么，怎么就跟人打架了？” “大姐，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学堂。碧雪，帮我照看一下店里。”宋腊梅赶紧脱下围裙，往学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宋腊梅赶到学堂的时候，孙教务正端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戒尺。目光炯炯的盯着下首站立的几个孩子。 看样子都是明德的学生。 孙教务像是没有看见宋腊梅进来一样，用戒尺使劲的敲了敲桌子说道：“明德的校训是什么！” “德以明理，允公允能，德才兼备，止于至善。”五个孩子虽然忐忑，但还是哆哆嗦嗦的回答上来了。 “讲德，讲理！你们的德在哪里，理在哪里？大庭广众聚众斗殴，哪里还有读书人的气度和风度。甚至还在大门口打架，这是要把我明德的脸都丢光吧！”说完又狠狠地敲了一下戒尺。 五个小可怜站在下面瑟瑟发抖。 宋腊梅倒是觉得孙教务说的太过严重了些。毕竟他们只是五六岁的男孩子，嬉戏打闹或者是打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非要上升到德和理的高度，未免有些牵强。 但是她也能理解，孙教务的用苦良心。 宋腊梅是第一个来的家长，她只好自己找了个低调的角落站着。 宋腊梅这厢正努力的向小豆丁挤眉弄眼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别那么害怕。但是好像小小的人已经被孙教务吓傻了，只留给她一个僵硬又挺直的背影，连头都不回。 陆续有几个打扮的雍容华丽的像是学生家长的人也到了。孙教务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发紧的嗓子，面色不虞的看了看下首站着的家长们。 一时间花厅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往日里在镇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到了现在竟然都是一声不吭的站着。 谁都没有坐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女声打破了花厅里的安静，宋腊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原来被叫去开家长会就是这样心情啊。宋腊梅有点心疼前世自己的爸妈了。 怪不得每次家长会回来，家里的气压都得低好几天。 “我的儿啊，谁打你了，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哪里觉得疼啊，快告诉娘。”伴随这声音进来的是一个打扮的华丽的贵妇。 只见她保养得宜，面容娇美，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头发梳着雍容的仙女髻，插了好几根名贵的步摇和簪子，硕大的宝石在没有阳光的屋子里都在闪闪发光。金线银线绣着的牡丹花，在暗红色的长裙上栩栩如生，争奇斗艳。 跟着她进来的是一长串的丫鬟婆子，瞬间把花厅塞满了。 孙教务抬起头来不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贵妇，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旁边站着的小童。小童会意，向贵妇作了个揖说道，“夫人，这里只有家长才能进来，其他人劳烦花厅外等候。” 贵妇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儿子，好像一个人体红外扫描仪，想把他的全身上下好好的扫一番，看看是否哪里有恙。 跟在贵妇旁边的少妇赶紧挥手示意丫鬟婆子都去外面候着。 宋腊梅这才注意到，原来挥手的少妇，竟然是不小心被她“英雄救美”的婉莹。 婉莹发现了投在她身上的视线，转头看见了宋腊梅，差点惊喜的叫了起来。 宋腊梅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贵妇来势汹汹，一看就是非常宠溺儿子的人。如果她也向宋老太和马氏一样娇宠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出了事情就只知道指责别人，这事儿今天看起来不能善了。 虽然她才刚救过婉莹。 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家里男孩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眼前这个贵妇的表现，活脱脱的一个儿子奴。 宋腊梅面无表情的对着婉莹点了点头。婉莹看见宋腊梅没有表情的脸，美丽的大眼睛里的惊喜减了几分，但还是像个小孩子发现了糖罐子一样开心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完全不符合古代淑女的形象。 宋腊梅不得不承认她有点被婉莹的笑容感染到了，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扬。 贵妇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她的目光全部都在自己儿子身上。 花厅里的众人除了宋腊梅，显然也是彼此认识。但是这种情况下又不好寒暄，都是点头示意。只有婉莹搀着的贵妇，自动把众人都忽略了。 孙教务看见她这个样子，显然也是习以为常了。又喝了一口茶，用眼神扫了一遍下首站着的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应该已经清楚了今天我把大家叫来的原因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知道就好。不管什么原因，大庭广众聚众斗殴，不能团结友恭，这样的学生，我们明德要不起。”孙教务目光严厉，声音洪亮，众家长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鉴于这种恶性事件是第一次，因此每人罚抄五百遍校训了事。三日后交齐，不得代写。如果还有下次，直接开除。” 这下轮到五个小孩倒吸一口凉气了，五百遍校训，这得抄到天荒地老了。还不能代写，简直就是要命。 家长们倒是松了一口气，纷纷摸了摸胸口，颇有劫后余生之感。熊孩子只要不被开除就好。毕竟这明德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明德的刘校长是安平镇本地人。年少离家求学，官拜翰林院学士。致仕后在京里开了学堂。得到过他指点的门生遍布朝堂。 又过了几年，因着老母病逝，回家守丧，自此在安平镇荣阳天年。 据说明德的出资人是刘校长的老朋友，极其欣赏他的才华和人品，因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刘校长出山。 第75章 护短 自此明德就变成安平镇最好的学堂，很大一部分人把孩子送来，就是冲着刘校长这个活招牌。 因此虽然明德大部分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宋腊梅也要把德纯送到这里的原因。 孙教务说完就转身出了花厅。 “孙教务慢走。”一众往日在安平镇呼风唤雨的家长们，此刻各个做小伏低，夹起尾巴像是被训话的小学生。 婉莹扶着的贵妇迫不及待的小跑到中间站着的小男孩身边，不顾形象的蹲下来，双手抓着他的双肩，“博远，你怎么样啊，哪里觉得疼啊！这怎么回事，怎么额头上肿了这么大一个包？” 贵妇的视线转移到小男孩的额头上。只见枣子大小的一个包在他的额头上高高的肿起，颜色有些发青。 小男孩径直推开了贵妇的手，倔强的说道，“娘亲，我没事，这么点包算什么！你不要这样哭哭啼啼的，凭白让人笑话了去。” 家长们纷纷走到自己孩子身边询问起来。 毕竟大家都知道孩子打架，但是打架的原因却不清楚。 除了德纯和小男孩，其他三个小男孩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宋腊梅大致弄清了事情的经过。 德纯从上学开始，一直就是最早到学堂，最晚出学堂的。只是今天早上稍微比往日晚了一些。宋大姐把他送到巷子口就离开了，谁知道德纯走到学堂门口碰见了班里的小霸王。 这个小胖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小跟班，也是同班的同学。 小胖子是头一次看德纯背着他的书包，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开口就要让德纯把书包让给他。 可这是德纯最心爱的书包，怎么舍得拱手让人，自然是牢牢地搂在怀里不松手。 小胖子仗着人高马大，还有两个帮手，上去就抢。 德纯也毫不示弱，两个人就扭打到了一起。小胖子见不能得手，就招呼跟班的一起上，四个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洪博远正好看到了，就上前去拉架，谁知道被人一个失手推到在了地上。 头上磕了个大包。 贵妇听了生气极了，拉着博远说道，“我就跟你爹说你这小子平日就是欠管教，别人打架你还去凑热闹，现在好了吧，头上一个大包，破相了可怎么办，日后怎么入朝为官。你要是有你姐夫那个功夫，我也不拦着你，可是你也不看看你身上几斤几两肉！” 说着说着，贵妇就哭了起来。 “娘，您别激动，弟弟这不是好好的么。男孩子大丈夫就该见义勇为，弟弟做的没错。明儿个我就让文羽多教教他防身的本事，省的以后吃亏您心疼。”婉莹看着贵妇的样子，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脸。 “你也跟着你弟弟瞎胡闹，你们姐俩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原来这是婉莹的娘亲和弟弟。 小胖子的爹也赶紧走到贵妇的跟前恭敬的说道：“洪夫人，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孩子小打小闹的，您别放在心上。咱们两家也算是薄有交情，令公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意料到。我代犬子向令公子道歉。” “周通判，谁说这是意外了，要不是你儿子先跟人打架，我儿子好好的还能自己走路磕到不成！”婉莹的娘亲根本不接周通判的话茬，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这下轮到周通判无语了。他堂堂一个通判，百忙之中从衙门抽出时间过来，谁知道这洪夫人竟然完全不给面子。 这护短护的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洪家巨富，在安平镇也没有几家能比的上的。生意更是做到全国都是，周通判虽说是衙门任职的，轻易也不好得罪这些有钱人。 “我儿子到底是谁推得！”洪夫人依旧不依不饶。 “娘亲，算了，小孩子打闹是常事，赔个理道个歉就过去了，以后还都在一间教室读书呢！”婉莹倒是比洪夫人想的通透。 “算了！怎么能算了！今天敢推你弟弟，明日就敢打他！我要是今日服了软，往后我儿子在学堂还有没有立足之地！”洪夫人倒是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婉莹瞬间觉得满头的黑线。 原来今日她刚吃过早饭在花园里溜达消食，娘家的小厮就风风火火的跑来找她。 “小姐，您快去学堂看看，学堂有人来通报说少爷跟人打架了。老爷又不在家，夫人带着一堆人就去了。嬷嬷怕夫人。。。。。。就让我来通知您一声。”婉莹知道小厮是想说怕夫人失控，但是下人不能妄议主子，小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婉莹自然是知道自己娘亲护短护的吓人，尤其是事关自己和弟弟的时候。于是来不及多想，就匆匆的去了学堂。正好在学堂门口碰见了气势汹汹的洪夫人。 洪夫人气势逼人，几个小孩都被吓坏了，纷纷说不是自己推的。 “难道是我们博远自己摔的不成！”洪夫人更生气了。 花厅里的几个家长，就数周通判还有脸面和洪夫人说几句话，可惜洪夫人连她的账的都不买。 脸色铁青的周通判看着洪夫人说道，“夫人莫欺人太甚，孩子们都说不是自己推的了，夫人还想怎么样？” 洪夫人还没有回答她到底想怎么样，博远就先出了声，“没有人推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混乱之中，确实不知道是谁推的。博远不想母亲因为这个事情再纠缠下去。 “既然令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面色不虞的周通判甩袖就往门口走去。其他的几个家长见状叮嘱了孩子几句，也纷纷打算走了。 洪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可是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再不顾身份的去跟几个小孩子计较。 “慢着！请留步！”已经走到门口的周通判以为是洪夫人还不想放过他们，只好又转身回去。 谁知道开口的竟然是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要不是宋腊梅自己开口说话，周通判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花厅里还有这号人物。周通判还以为她是学堂的小丫鬟。 第76章 道歉 只不过学堂的丫鬟穿的都比她鲜亮些。 “请问通判大人，今日孙教务叫诸位家长来，是来处理打架事件的。这打架事件还没有处理完，通判大人怎么就要走了？”只见小丫头镇定自若的开了口。 周通判疑惑地看着宋腊梅说道，“怎么没有处理完？洪公子和洪夫人都已经不追究此事了。” “周通判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事情的起因，是令公子强抢别人的东西，才动手打起来的。难道令公子不应该向被打的孩子道歉吗？” 周通判这才想起来这茬。 因为洪夫人全程咄咄逼人，他只顾安抚洪夫人的情绪了，完全把这事情原来的苦主给忘了。 周通判自然是很不想搭理眼前这个瘦弱的村姑，但是因为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又不得不得做出一副公正严明的样子。 “快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抢别人东西了！”周通判严厉的看着儿子说道。 小胖子满脸的不服气，“宋德纯家那么穷，谁知道他的书包是不是偷来的！” 德纯本来明亮的大眼睛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像是失去了光彩的流星。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衣角，一言不发。 小胖子看着德纯的样子，得意洋洋的和他的小跟班们使了个颜色。 宋腊梅冷眼看着他的样子，也是一言不发。 小胖子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继续不依不饶的说道：“宋德纯家就是卖豆腐的。整日的装自己有学问，哈巴狗一样的讨先生喜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小胖子的小跟班听了这话，都偷偷的笑了起来。 宋腊梅不怒反笑，嘴角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手指微动，小胖子就扑腾一声跪到了地上。 虽然她真的很不想对小孩子下手，但是这熊孩子实在是家教太差。 本来正在看好戏的周通判，这下也慌了神。 一个健步走到儿子的身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跪下了，是哪里疼吗？”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和刚才那副面孔判若两人。 宋腊梅手上根本没有使多少劲。毕竟她只是气不过，想惩罚一下熊孩子。万一用力太过，肯定得去请大夫。这么一打岔，她想要的道歉就永远都得不到了。 果然小胖子只是感觉膝盖一阵尖锐的疼，疼痛过去了就又重新站了起来。 周通判看见儿子又站了起来，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他本想趁着刚才的混乱让此事就此揭过，谁知道这村姑还是不依不饶，“想必周通判在衙门也是身清气正的好官，怎么教出来的孩子这么。。。。。。” 周通判今天一次两次的被人怼教不好孩子。 洪夫人也就算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惹不起，可是这个小村姑是怎么回事，竟然大庭广众的不给他面子。 “你这是蔑视朝廷命官！”周通判瞬间发威了，手掌使劲的拍到红木桌子上。 像是在拍惊堂木一般。 好几个没有防备的家长都吓了一跳。可是宋腊梅还是镇定自若的站着，半点不受影响。 “周通判，您此言差矣。咱们今日在这，都是普通的家长，哪里用得着拿出来官架子压人呢，您说是吧。再说令公子抢人东西在先，又导致我家博远受伤，这脑袋可不是什么其他的地方，万一要影响我们博远考状元，这我们找谁说理去。我建议令公子给宋德纯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想必这位姑娘也是没有意见的吧。”婉莹突然出声打破了眼前诡异的安静。 轻柔的女声像是黄莺唱歌一般婉转动听，众人不禁纷纷点头。 “抢人东西就是不对，必须要道歉。”小小的洪博远一本正经的背起手说道。 婉莹恳切的向宋腊梅看去，宋腊梅只好点点头。 毕竟周通判是朝廷命官，她现在还没有资本和周通判对抗。最多只能趁人不备，揍他一顿。 但是德纯的信心可能就再也建立不起来，以后甚至会厌学不想去学堂。 宋腊梅需要一个道歉，一个郑重的道歉。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德纯的。 她知道小孩子的自尊心有多么的脆弱，她想好好的保护好它。 一直到德纯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为止。 周通判毕竟是理亏，冷静下来想想，接受了婉莹的建议。 小胖子看着周通判严厉的表情，只得低下头眼神闪躲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抢东西还打人，我向你道歉。” “这下可以了吧？”周通判冷着脸说道。 “不可，令公子必须要对着宋德纯说才能体现他的诚意。”宋腊梅对小胖子的道歉非常不满意。 “你！”周通判刚刚强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激了起来。 “周通判莫恼，咱们还是赶紧解决此事的好。若是被孙教务甚至是刘校长知道咱们还在这里纠缠，肯定就不是罚写这么简单了。”婉莹虽然性子单纯跳脱，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脑子。 周通判听了婉莹的话，又看了看宋腊梅，自然是知道这个村姑今天不会善罢甘休。 自古光脚不怕穿鞋的，周通判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继续道歉，满意为止！”周通判厉声对着儿子说道。 小胖子是彻底的被吓到了。 他自来霸道惯了，但是不代表他不会看人脸色。 尤其是学堂的同学们非富即贵。平日他调皮捣蛋一些，还是很有分寸的。 本想着有个卖豆腐的宋德纯能让他欺负一下长长威风，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一个难搞的硬茬。 小胖子有些后悔了。 在周通判严厉的目光下，小胖子终于转过身去面向着德纯。 宋腊梅一把扶正了德纯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来和小胖子对视。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抢你东西，不该动手打人，不该出言不逊。请你原谅我。”小胖子看着宋腊梅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身子发冷，害怕的快要哭了出来。 宋腊梅又扫了一眼两个小帮凶，两人也忙不迭的向德纯道歉起来。 第77章 洪夫人 德纯转过头去看了看宋腊梅。宋腊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接受你的道歉。”德纯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这下满意了吧！”周通判气呼呼的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小胖子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其他的家长们也跟着周通判走出了花厅。 宋腊梅宠溺的摸了摸德纯的头，示意他回去教室继续上课。 五个小男孩就在学堂小厮的带领下一起回去了。 “谢谢你。”宋腊梅走到婉莹的跟前，真诚地向她道谢。 “比起你的大恩大德，行侠仗义，我这又算是什么！”婉莹很高兴宋腊梅主动跟她说话了。 洪夫人依依不舍的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儿子额头上的包会有什么影响。 等洪博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洪夫人这才转头，看见正在交谈的婉莹和宋腊梅，“咦？你们俩认识啊？” 婉莹挽起洪夫人的胳膊，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把宋腊梅“英雄救美”的事迹说了一遍。 绕是“厚脸皮”如宋腊梅，听了婉莹的描述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怎么婉莹说的这事儿，和她经历的事，很有些不一样呢？ 洪夫人听的心惊肉跳的，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们这姐弟俩，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你们这是嫌我命长，故意折腾我是不是!”说着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婉莹本来是怕洪夫人看轻宋腊梅，因此说的比事实稍微夸张了一些。 也不能说是夸张，毕竟在婉莹的眼中，宋腊梅的形象就是如此的光辉。 哪里想到她一时忘记了自己娘亲“孩子奴”的本质。 “哎呀！娘，怎么好好的又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跟你说话呢嘛!”婉莹边安慰她，边撒娇似的抓住洪夫人的胳膊左摇右晃了起来。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洪夫人边说边擦了擦眼泪。 “你那个小心眼的婆母本就看你不顺眼，要是让她知道了，又要给你小鞋穿。我当初就说虽然文羽人还不错，对你也很好，但是他娘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偏偏不听，非要嫁给他。娘亲这是日夜担心，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你们姐弟俩就是来跟我讨债的是不是！” 宋腊梅有几分尴尬的别过脸去。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只是来开个“家长会”，还能免费听一段豪门秘辛。 婉莹神色不变，看来对洪夫人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了，“娘亲，恩人还在这站着呢，您就打算一直这么哭下去吗？小心让人看了笑话说我们家不懂规矩。” “看笑话，谁看笑话，这里还有旁人吗？这位姑娘既然救了你，就是我们自家人，还能看我笑话不成？”洪夫人边说边拿湿透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婉莹见状赶紧把嬷嬷叫进来拿个新帕子给洪夫人净面。 宋腊梅彻底黑线了。 这一家人真是她见过的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家人了。 看起来有些嚣张跋扈，但是又非常明是非。真是自带矛盾体的一家人。 “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救了婉莹，就是救了我的命。日后姑娘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只管上洪家来寻我便是。”冷静下来的洪夫人眼眶还是红红的。 虽然洪夫人已经知道宋腊梅的身份低微，但是她完全没有把宋腊梅寒酸的打扮放在眼里。 洪夫人亲切的拉着宋腊梅的手，温柔的拍了拍说道，“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好的，眼睛真透亮。我们婉莹性子有些跳脱娇气，真是不知道随了谁。我跟她爹从小可不是这么教她的。姑娘你别见怪。” 宋腊梅被她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 洪夫人看见她的反应对着婉莹说道，“你看看别人家的姑娘，多么含蓄矜持，哪个跟你一样的。” 婉莹调皮的对着宋腊梅吐了吐舌头。 “还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洪夫人抓着宋腊梅的手根本没有打算撒开。宋腊梅也不好用强的。只得让她这样抓着揉搓。 不过洪夫人的手软软的，动作也很温柔，让人很受用。 “我叫宋腊梅，夫人不介意叫我腊梅就行。”宋腊梅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腊梅，腊梅，这名字好。我就喜欢梅花，品行高洁。姑娘真是人如其名。”洪夫人夸起人来一点不嘴软。 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纷纷点头附和，一时之间花厅变成了宋腊梅表彰大会的会场。 饶是宋腊梅自觉见过大场面的，也有点吃不消。脸颊带了两抹红晕。 “哎呦，你看这孩子，还害羞了。”洪夫人看着她的样子，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娘，咱们现在还在学堂呢，您低调点。”婉莹及时出声帮宋腊梅解了围。 “对，对，娘呀这是跟腊梅姑娘投缘，一时忘形了。”洪夫人羞赧的笑了一下，神情像是一个小姑娘一般。 于是一众人等浩浩荡荡的出了花厅，往学堂门口走去。 路上洪夫人都没有松开宋腊梅的手，不时地轻声问她一些家里的情况。 宋腊梅只好耐着性子一五一十的回答。 “什么！做玉酿的孙记，竟然是你们家的店！”洪夫人最近迷上了喝玉酿，每日都差小厮去孙记排队。 “怪不得，我就说那玉酿不仅味道醇厚，喝了皮肤还越来越好了。果真是大善之家才做的出来如此人间美味。”洪夫人夸起人来也是相当的有水准。 第78章 吃播 “真的吗？咱们太有缘分了。我前几日还跟母亲说要办一场宴会，宴会上就以玉酿代茶呢！”婉莹美丽的大眼睛里也闪着激动的光。 宋腊梅终于知道婉莹的性子是随了谁。 “哪里，夫人您过誉了。”宋腊梅装作恭顺的低下了头，想赶紧结束这个对话。虽然婉莹一家人真的是不错，但是宋腊梅也没有很多时间跟她们在这里闲聊。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阶级不同不要瞎混。宋腊梅还是知道自己目前有几斤几两重的。 这些贵人们心情好的时候是一回事，心情不好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也是有可能的。在宋腊梅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之前，她还是不想轻易冒险。 洪家的轿子和李家的轿子都在学堂门口等着。 婉莹的轿子还是那顶，只是除了两个轿夫，轿子边上还站着四个又高又壮的大汉，看来是李家增派的保护婉莹的护卫。 众人相携着来到了门口，洪夫人扫了一眼婉莹轿子周边站着的高大的护卫，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文羽最让人放心。你呀，就少使小性子。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回头失了丈夫的宠爱，婆婆又给你小鞋穿，看你的日子还有没有现在这般逍遥。所以赶紧生个儿子傍身才是正经。”洪夫人显然是把宋腊梅当做了自己人，径直教育起了婉莹。 婉莹调皮的给宋腊梅使了个眼色，面色不显，乖巧的点点头对着洪夫人说道：“母亲教育的是。” 其实心里早已经腹诽了起了洪夫人。自己娘亲这个性子，还不是爹爹惯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的文羽也不会比爹爹差。 “不好意思洪夫人，婉莹小姐。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再次谢过两位刚才的仗义执言。腊梅铭记于心，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当义不容辞。”宋腊梅说完恭敬的做了个福。 洪夫人看的出来婉莹很想再和宋腊梅多呆一会，但是她也看出来宋腊梅确实是没有什么攀附之心，只好放她走了。 碧雪用了几日的药，脸上大片的红肿渐渐地有了消退的迹象。看起来不那么可怖了，人也更开朗了一点。 孙氏和宋大姐对碧雪更是赞不绝口，“这姑娘，手脚真是又勤快又利索。” 一大早，宋腊梅正在店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宋大姐来找她，“腊梅，快回来，何大夫来了。说是给碧雪复诊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么大老远的，还让他专门跑一趟。” 宋腊梅赶紧擦了擦手，跟着宋大姐往后院走去。 “大姐，等我一下。”宋腊梅说着又折返了回去。 等宋腊梅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还放着三碗豆腐脑和三碗豆浆。豆腐脑盛的满满的，卤堆的高高的，眼看着都要溢出来了。 “你这是？”宋大姐看着她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这是给何大夫吃的。他来的这么早，肯定还没有吃早饭。”其实宋腊梅撒谎了。不是何大夫来的早没有吃饭，即使他是中午来的，估计还是没有吃饭。 “他能吃这么多？”宋大姐难以置信的问道。 “呵呵，待客之道么，总是得显示出我们的热情。再说何大夫帮了咱们这么多的忙，咱们总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行。”宋腊梅自然是不好意思说这还不一定够他吃呢。 单纯的宋大姐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何大夫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不能怠慢了去。” 等宋腊梅回到了厢房，何大夫已经检查完了碧雪的脸。 “恢复的不错。现在的方子可以停了，我再开一些修复的药，继续吃七天，应该就能好了。外敷的药不用变，继续用。”何大夫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何大夫，还劳烦您这么远百忙之中专门到镇上来。”宋大姐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说道。 “哪里，您客气。”何大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宋腊梅手上的托盘。 看着他的样子，宋腊梅莞尔，放下托盘说道，“您来的这么早，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吧。这是我们店里新出的豆腐脑，何大夫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尝尝。” 何大夫自然是相当不介意。 接过宋大姐递过来的帕子净了手，何大夫朝着她点头道谢，就坐在桌子跟前，仔细的打量着托盘上放的六个碗。 “这是豆腐脑。味道鲜香，入口即化。这是玉酿，豆香醇厚，甜而不腻。请何大夫赏脸品尝。”不等宋腊梅介绍完，何大夫就拿起了勺子。 何大夫的吃相很好，没有任何声音，也不见他嘴巴怎么动。宋腊梅看着他的样子，想着要是何大夫能开个吃播，估计很快也能混到粉丝百万的级别。 三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何大夫。谁都没有说话。 只见眼前摞起来的空碗越来越多，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六个碗都见底了。 宋大姐疑惑的看了宋腊梅一眼，宋腊梅只是了然的笑笑，没有说话。 碧雪乖巧的用热水拧了帕子，递到何大夫的手边。 何大夫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宋腊梅，接过帕子道了谢。 “味道如何，要不要再来点？”宋腊梅有些摸不清他的饭量，小心翼翼的问道。 何大夫默默地点了点头。 宋腊梅给碧雪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去厨房再端点过来。 碧雪很快就回来了，托盘上又放了三碗豆腐脑和三碗豆浆。 “多谢。”何大夫客气的接过，又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瓷碗结结实实的摞了十二个。何大夫终于吃饱了站起身来。 宋腊梅这才发现，她看现场版的吃播看饿了。 “多谢款待，这豆腐脑和玉酿着实是味道很好。”何大夫风度翩然，即使是讨论吃的，也像是诗人作诗一般大气自然。 碧雪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一红。赶紧低下头去不看他。 不知道何大夫是习惯了少女仰慕的眼神还是从来感觉不到，对碧雪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反应。 第79章 上架啦! 腊梅明天就要上架啦！ 作为一个小萌新，能坚持到这一步，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果树再次谢过！ 上架三天保证每天万更。 保证本书不是坑。 保证好好写。。 希望大家积极订阅踊跃投票！ 订阅了的亲们可以加本书的qq群，群主实力宠粉哦！ 第80章 因爱生恨 “在下这就告辞了。”何大夫拱了拱手背起药箱抬脚往门口走去。 宋腊梅赶紧跟上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说道：“这是诊金，请何大夫收下。劳烦您这么远过来，是在是不好意思。” 何大夫抬手止住了她，“不必了，今日这餐就当是诊费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何大夫不会要诊金的，就像是何大夫也不会付她饭费，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她来这么一出无非也就是让宋大姐心安一点。 香梅原本在厢房里埋头绣花，估摸着到了早饭的时候了，她就想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哪成想撩起门帘往外一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突然映入了眼帘。 竟然是何大夫。 香梅的脸扑腾一下就红了。像是约会小情人的少女一般，既羞涩，又忐忑还带着几分期待和惊喜。 哪里想到何大夫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一样，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的就往大门口走去了。 香梅先是一愣神，然后又不甘心的甩开帘子跟在他的身后，像是小孩子要追回心爱的玩具一般急切。 可惜香梅跟着何大夫出了大门，一直跟到拐角处，何大夫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香梅无法，只好叫住了他：“何大夫，请留步！” 何大夫脚下一滞，缓缓地转过身去，眼睛里满是疑惑的表情。好像是不认识香梅一般。 “这位姑娘，有事？”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优雅动人，可是听在香梅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的刮着她的心脏，还不如直接给一刀来的痛快。 又像是阵阵的寒风，让她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日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嫁个有钱人，彻底把何大夫抛在脑后，甚至她在心里还默默地对何大夫愧疚了一番。 但是事到如今，竟然是这样一番局面，香梅感觉自己像是失恋被人甩了。 何大夫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像是演戏一样变幻莫测，当下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是香梅呀！”香梅不甘心的说道。 “哦！原来是香梅姑娘，不知道香梅姑娘叫住在下所为何事？”何大夫依旧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我，我，无事，就是很久不见，想知道何大夫过得好不好。”香梅自己都不知道她叫住何大夫要做什么。 “在下很好，劳烦姑娘挂心。告辞。”何大夫朝香梅拱了拱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你跟宋腊梅那个灾星走的那么近，小心惹上祸事！”香梅对何大夫由爱生恨，声音里带了几分怨念。 何大夫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脚下的步子不曾减慢一分，更是头也不回大大步往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香梅看着他的背影，蹲下身去，埋头哭了起来。 “好你个宋腊梅，连何大夫都勾引上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勾引男人，我就让你好好享受个够。”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香梅脸上的泪都消失了。 只见她眼神决绝的盯着前方，手上使劲的绞着帕子，差点把帕子撕碎了。 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香梅已经把她当成了最大的假想敌。 何大夫既然已经给碧雪开好了方子，她就得赶紧去医馆把新的药配好。眼看着碧雪的脸就能好了，大家都很高兴。 等小豆丁从学堂回来，宋腊梅还特意找他谈了谈心，免得他落下什么心理阴影从此厌学。 谁知道这小子竟然和洪博远做了好朋友。看来小孩子的修复能力真是比较强。 宋秀才整日里也是心情大好。因为新学堂的教务很看重他，几番提点，宋秀才自然是投桃报李，整日把学堂当家，只是回来宋家睡个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鸡血打的太足，宋秀才一不小心早上有点睡过头。 一觉醒来天都亮了，只得匆忙洗漱一下，披上袍子就往学堂跑去。 赶到学堂门口的时候，学生们正在陆续进学堂。 宋秀才一般都是提前半个时辰就到，准备好当日所学的教案。今日倒是也不算迟。 宋秀才调整了一下呼吸，定了定心神，还细心的把袍子上的褶子抚平了，这才端起架子往学堂走去。 谁知道刚走到学堂门口，就不小心撞到了人。 宋秀才只觉得怀里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几分，手上的触感也柔软了起来。 于是低头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在下不是故意的。”边道歉边后退，谁知道抬眼看去，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个让他朝思夜想的人，玉娘。 玉娘和宋秀才装了个满怀，正好倒在宋秀才的身上。宋秀才手中的触感，正是玉娘的肩膀。 谁知道这厢宋秀才手一松，人往后一退，玉娘就随之往后倒去。 眼看玉娘就要倒在地上了，光电火石只见，宋秀才来不及多想，咬咬牙就躺在了玉娘的身下。 活活的当了一次肉垫。 “啊！”玉娘闭着眼睛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坠落之后身体和地面碰撞的疼痛感，只是觉得身下多了什么东西。 像是垫子一样，保护了她的身体。不然她肯定会摔的很惨。 玉娘胆战心惊的睁开了双眼，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已经看不到宋秀才的身影了。 玉娘心里颇有几分遗憾。但是转念间又释怀了。 正想挣扎着站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垫到了她的身下，触手就感觉到了人的体温。 玉娘吓了一跳，飞快的弹跳了起来。原来竟然是宋秀才充当了“肉垫”。 玉娘顿时傻眼了。内心又感动又不可思议又纠结，各种情绪翻涌而出，一时之间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宋秀才看见玉娘行动如此敏捷，知道她无碍。也就放心了下来。 双手撑着地站起身来，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拍了拍袍子上的土，温柔的对玉娘说道：“幸好你没事。” 只口不提自己身上的伤。 第81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玉娘听了这话，眼泪翻涌而出。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怎么挡都挡不住。 宋秀才见她这个样子，一时慌了神，以为她是伤到了哪里。 “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伤到了哪里觉得痛么？”宋秀才的声音既有成熟男性的稳重和关切，又带着几分毛头小伙子般的冲动。 勾的玉娘心里一阵阵的难受。这样好的男子，怎么竟然是马氏那个粗鄙妇人的相公。而她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能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了，想到这里，玉娘哭的更凶了。 宋秀才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递到玉娘跟前。 玉娘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她给腊梅的那条绣着竹子的帕子。 “原来他一直都把帕子放在怀里好好的珍藏着。”脑中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哭倒在宋秀才的怀里。 宋秀才哪里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当下一个不留神，外加身子刚刚遭受过重击，差点站不住。还好身后有一堵墙，承受了两人的重量。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双臂僵硬的举在半空，想把什么东西抓住，但是又怕入手的是虚幻一场。 宋秀才今日来的晚了，玉娘正好送孩子也晚了。送孩子的家长们都已经回家了。一时之间学堂门口寂静无声。 只能隐隐听见墙内传来的小童们朗朗的晨读声。 玉娘哭得凄惨又动人，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听得宋秀才心疼不已。愈加记恨马氏那个毒妇。 宋秀才好像听见了可疑的心动的声音。噗通噗通的震耳欲聋，一时之间甚至都要喷薄而出。大脑不能思考，双手只是机械的拍拍玉娘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玉娘听着这让人安稳的心跳声，渐渐地止住了哭。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玉娘哭完了赶紧从宋秀才的怀里退出来。顺手把帕子又塞回了他的手里。 “事情的原委，我都已经知晓了。”宋秀才艰难地说道，“想不到那个毒妇，竟然，竟然使出如此恶毒的计谋来害你。我真是，我真是。。。。。。” 宋秀才说了一半，也说不下去了。毕竟马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还给他生了宋家唯一的儿子。 马氏做出来这样的事情虽然人神共愤，但是宋秀才不能说自己不心虚。 毕竟是他对玉娘不正常的爱慕，才导致马氏狗急跳墙出此下策。 “别说了，我都懂。”玉娘像是一朵惹人怜爱的解语花，在风中飘摇，摇摇欲坠，像是要随风而去一般。 “本以为无缘再见，谁知。。。。。。今日得见先生，玉娘此生无憾。”玉娘的声音轻轻地柔柔的，随着风飘到宋秀才的耳朵里。 “玉娘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希望先生安好。今后各自珍重。先生的大恩，玉娘铭记于心，无以为报，必定日日在佛祖面前祈祷先生身体康健事事顺遂。” “顺遂？我今生还有什么顺遂可言，无非是行尸走肉般了此残生。”宋秀才不禁悲从中来，面上带了几分凄苦之色。 玉娘自然是知道他凄苦的原因，但是又能如何。 时候不早了，眼看就要正式开课，宋秀才只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玉娘。 玉娘望着他依旧挺拔的背影，心里的酸楚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才能排解。 这厢有对苦命鸳鸯凄苦飘摇，那边宋老太的日子过得可是春风得意。 本以为她到死，都等不到最宠爱的小儿子回来的那天。谁知道宋顺子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大儿子的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就是孙氏气焰日渐高升，得赶紧敲打几番，免得回头骑到她头上来。 要说这孙氏，就是老二一家子来了之后，才开始变得如此猖狂。其中宋腊梅功不可没。 想到这个以前从来不起眼的孙女，宋老太觉得，也是时候让她感受一下来自祖母的关怀，给她找一个像样的婆家嫁出去了。 反正现在豆腐脑和豆浆的生意蒸蒸日上，家里也用不着她了。 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把她弄走，敲打敲打孙氏一番。 心动不如行动，除了伺候小儿子和孙子之外，没有其他事情好做的宋老太，立刻找到了人生的新奔头。 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最热衷的事情就是说媒做媒。 宋老太自然也不例外。 当下就赶紧发动她的关系网，最后找了巷子尾住着的刘媒婆。 刘媒婆往日里虽然和宋老太关系一般，毕竟她比宋老太年岁小了不少。 但是有了说媒做媒这个共同话题，两人的关系是突飞猛进，一路高歌，相见恨晚，宋老太恨不得就认刘媒婆当干闺女了。 尤其是最近孙记的生意红火的让人嫉妒，刘媒婆自然是赶着巴结宋老太。 刘媒婆细细地问了宋腊梅的情况，又把手上现有的资源撸了一遍，当下就给了宋老太两个人选。 “这一个呀，是城南的李家。这李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刚满二十岁。这两年一门心思扑在读书上，说亲就耽误了。但是小伙子我见过，一表人才，高大斯文，举止有礼。日后要是中了举人，咱们腊梅也能跟着当个官夫人呢。” 刘婆子说的绘声绘色，唾沫横飞，宋老太不时地点头发问。 “那这李家家境如何？” “要说这家境就是一般了。那李家以前是种地的，后来到了城里谋生路。两口子做着小买卖，也就是勉强过日。不过李家这个后生，不是我吹，人品样貌可真是不错。我保证咱们腊梅一见就喜欢。” 宋老太一听，脸色立刻冷了下去，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是姑娘们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若是嫁去了李家，家境比我们差这么些，这不是叫我们腊梅去吃苦么！” 宋老太说的大言不惭，好像是真的心疼孙女一般。 要是宋腊梅此时听到了，肯定会狠狠地翻几个白眼。 第82章 王老爷 “哎呦，您真是面慈心善啊！这么心疼孙女。我真是没有福气，怎么没有托生到您的肚子里。”刘媒婆虽然不是很了解宋老太，但是也听说过她刻薄儿媳，重男轻女，自然是知道她这一番话的含义。 刘媒婆说了二十多年的媒，惯会看人脸色。要是再不明白宋老太的要求，她这二十多年就白混了。 这老太太是嫌李家太穷了。 “您别急，还有另外一家。城东的王家。住城东您都晓得，那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的地方。巨富洪家，就是在城东住的。这王老爷今年三十有五。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是年纪大知道心疼人呀。先前的夫人生病去了，王老爷悲痛的守了三年，这才为了香火打算续弦。”刘媒婆又天花乱坠的吹了起来。 这王老爷的夫人其实是被王老爷整日沾花惹草活活气死的。 说是守三年，只是不想娶个新夫人回家受管制。 “那王家家境到底如何？”原来这才是宋老太最关注的的问题。 “您老放心吧。那王家虽然比不得洪家李家，但是也不是我们寻常人家能高攀的起的。家里的田产丰厚，铺子连着两条街都是。王老爷又是宅心仁厚，全然没有一般富贵老爷的做派。现今要再娶，愿意出两百两的聘礼，外加一个庄子。有没有陪嫁，都不介意的。” 宋老太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不介意的潜台词就是，这两百两外加庄子，都是白送。他们只需要出个女儿就行。 这么划算的买卖，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找啊。 有了这二百两，宋老太打算给宋顺子买一个像样点的宅子，再娶一个清白人家踏实过日子的好姑娘。还有她自己棺木，本来是榆木的，宋老太一直相不中。现在也能换个金丝楠木的。 “老夫人，老夫人？”刘氏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结果发现宋老太眼神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哦！你说，你继续说，我听着呢。”宋老太赶紧从美梦中回过神来。 现在最最要紧的，是把这美梦变成现实。银子只有拿在手里，才能觉得踏实。 “那王老爷的先头夫人，留了几个孩子？”宋老太问道。 “一个都没有，说是那先夫人不能生，王老爷也不嫌弃，连个妾都不肯抬。可惜命薄，早早就去了。”在刘氏的口中，这王老爷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情圣。 “当真没有个一儿半女？”宋老太有些不敢置信。 “当真！我还能骗您老人家不成？我专门去王老爷家看过的。哎呦您别说，院子那叫一个气派，下人那叫一个规矩，吃食那叫一个新鲜，我见都不曾见过。王老爷也是相当有礼，还亲自给我封了个大红封表诚意呢！”刘氏的眼里闪着金光，好像恨不得自己嫁给王老爷一般。 宋老太也深深地沉浸在刘氏描绘的美好画面中不能自拔。 “咱们腊梅要是嫁到了王家做了正头夫人，您就是名正言顺的老祖宗了。丫鬟小厮随便使唤，好吃好喝好穿一样不少。王老爷最是守礼孝顺，到时候啊，说不定要让您搬去王家的大宅子享福呢！”这刘氏果然是人精一个，巧嘴一双。 自古都没有听说过哪家孙女嫁出去，祖母还能去孙女婿家养老的。但是偏偏宋老太，就信了。 “年纪大点没事，年纪大了，知道心疼人。”宋老太非常满意王老爷。 “谁说不是呢！那毛头小子有什么好的，咋咋呼呼还不知道心疼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王老爷又有钱又专情，咱们腊梅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吧！我是没有闺女，我要是有闺女，这事儿就轮不到腊梅了！”刘氏不去说书，真是有点浪费才华了。 “我今天真是来对了！改日你上我家来，玉酿豆腐脑我管够！”宋老太激动地大腿一拍，豪气冲天，好像这门亲事已经结成了一般。 “那感情好，我馋您家那两口都馋很久了，可惜每次都排不上队呢！” 宋老太从刘氏家里出来，就径直回了家。 宋腊梅的生母去的早，这亲事本应该由马氏来操持。 可是宋老太也知道马氏见钱眼开的本性，这银子要是落到马氏的口袋里，可就再也吐不出来了。 白白便宜了宋香梅那个赔钱货，又想着孙氏和宋腊梅交好，这事宋老太就打算交给孙氏办了。 宋老太回到家，已经快到午饭的点了，孙氏她们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宋老太单独把孙氏叫到主屋去，还让她把门关好。 “这腊梅，转眼都十六了吧，也该说一门亲事了。女孩子可耽误不起。”宋老太跟孙氏说话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母亲说的是。”孙氏垂手而立，低着头说道。 “腊梅也是命苦，亲娘去的早。我倒不是说马氏不是个好的，只是你也知道，毕竟腊梅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好事儿，她肯定先想着香梅。所以腊梅的亲事，就得你我多上心了。”宋老太看着孙氏假装恭谨的样子就来气。 惯会装模作样！ “母亲说的是，儿媳定当尽力。”孙氏听了宋老太的话，一时之间还以为她是良心发现，知道要为了孙女的未来考虑了。 心里甚至涌上了几分感动之情。 “我已经找好了人家，就等着相看。要是能看上腊梅，其他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吧。”宋老太和刘氏说了大半天，早都渴了。心里开始埋怨孙氏这个没有眼力劲的怎么不给她递杯热茶。 “找好了？怎么媳妇不知道这回事”孙氏从来没有听宋老太提起过要给腊梅找婆家的事儿，怎么这就找好人家了？ “我老婆子做什么事儿都得向你交代不成？腊梅是我的亲孙女，我连她的婚事都管不得么？你只是一个伯母，怎么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宋老太越说越气，甚至把桌上的凉茶都弄翻了。 孙氏对宋老太的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当下面不改色的问道，“不知道母亲看好的是哪家？” 第83章 详谈 “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等男方相看过后再说吧。你只需记住，我自己的亲孙女，我还能害她不成，自然是盼着她好的。”宋老太不耐和孙氏多说，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孙氏回到厨房的时候，宋大姐已经把饭做好了。腊梅宋大伯和碧雪还在豆腐店收拾。 “大伯娘，您这是怎么了？”宋大姐看着孙氏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还以为是宋老太又为难她了。 “文豪奶奶给腊梅相了一门亲事，过几天男方上门来相看。”孙氏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这是好事呀，怎么您还担心起来了。”宋大姐虽然一直都知道宋老太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但是她还没有深刻认识到慈禧的本质。只是想着亲奶奶虽然有几分重男轻女，但是总该不会害腊梅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 孙氏看着宋大姐的样子，担心的摇了摇头。 宋老太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说不好听点，和马氏就是一丘之貉，只不过宋老太比马氏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比较会掩饰，总是来阴的耍手段。 要是说让她相信，宋老太就是像普通疼爱奶奶的孙女一般，想给孙女找个好归宿，这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但是她又没有证据，自然是不好和月梅明说。 待腊梅从店里回来，孙氏找了个机会，偷偷地跟腊梅说了这事儿。 腊梅看着孙氏担忧的样子，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大伯娘，您就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然有办法。咱们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就等着男方上门吧。” 孙氏看着宋腊梅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担忧不知怎么的，就减淡了几分。虽然腊梅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但是她身上超脱年龄的成熟和稳重，总是让孙氏觉得心安。 既然腊梅说了没事，那肯定就没事。 当天下午宋老太午睡刚起，刘媒婆就兴冲冲的敲开了宋大伯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孙氏，一见门外站的是刘媒婆，孙氏就明白了她的来意。原来这桩亲事是刘媒婆牵线的。 “老夫人起了吗？”刘氏看见孙氏面色不虞，没有要让她进门的意思，就探头探脑的往门里看去。 “起了。”孙氏知道拦不住她，只得侧身让她进去。 “男方家是个什么情况？”孙氏知道刘媒婆肯定不会跟她说实话，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的好姐姐，你就放心吧，这亲事包你满意。咱们街里街坊的，我还能害自家孩子不成。”刘媒婆边甩着帕子，边扭着腰去了正屋找宋老太了。 宋老太本来刚睡醒，又加上做了个噩梦，起床气不小。 但是一看来人是刘媒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亲昵的让刘氏坐在炕上和她挨着。 “老夫人，我已经联系好了王老爷，王老爷对咱们腊梅的条件特别的满意，明日就能上门来相看。”刘氏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殷勤的对着宋老太说道，“要是王老爷能相中腊梅，回头会邀请咱们上他的宅子去看看。” 宋老太一听就来了精神，又细细的和刘氏商量了半天关于王老爷的喜好，关于宋腊梅怎么打扮怎么说话能讨人喜欢。 宋腊梅自从刘氏进门就爬到屋顶上偷听了。自然是把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那刘氏把王老爷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宋腊梅听了真的想把耳堵堵上。奈何她还要打探消息，只能忍着恶心继续听。 “那王老爷一表人才，三十五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一点不显老。我都打听好了，王老爷家的婆子说，王老爷先夫人娇俏可人，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呢！说明他自然是喜欢娇媚鲜亮一些的。”刘氏说的唾沫横飞，宋老太连连点头，不时地再发问几句。 两人这一聊就聊到天漆黑，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等宋腊梅从房顶上跳下来的时候，摆在厨房的饭都凉了。 但是因为没有宋老太的准许，众人都不敢吃饭。只有文豪待遇比较特殊，嘴里叼着一个鸡腿吃的正香。马氏肚子饿的咕咕叫，要不是因为文豪是自己的儿子，她早就上手抢鸡腿了。 香梅倒是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绣花。只是看宋腊梅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怨恨。 宋大姐和碧雪正带着小豆丁在厢房做功课，宋秀才还在学堂，宋大伯不知道去了哪里，厨房只有他们几个人在。 文豪看见宋腊梅进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差点把鸡腿掉在地上。 腊梅走到孙氏的跟前，和她耳语了几句。 “哎呦，你们俩这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得偷偷摸摸的做贼一般。”马氏饿的心发慌，正愁找点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宋腊梅不理她，只是径直回了厢房。 找出宋大姐给她做的新衣裳，又让大姐给她梳了个靓丽的发型，最后又把梅花簪子别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小姨可真好看，小姨是我见过的最好看女子。”还好打架事件没有给德纯留下什么阴影，反而越来越活泼自信了。 碧雪也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附和。 宋腊梅一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以前还说娘亲是你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呢！”宋大姐看着儿子的样子，也调笑了起来。 宋腊梅宠溺的摸了摸德纯的小脑袋，叮嘱他好好做功课，这才往厨房去了。 宋大姐不知道她大晚上的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知道腊梅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也就由她去了。 宋腊梅挑开了门帘进了厨房，香梅连头都没有抬，还是端坐在椅子。 “大伯娘，您说我明日这身打扮如何？”宋腊梅迈着淑女的小步子走到孙氏的跟前，娇羞的低下头，只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 “转个身让我仔细看看！”孙氏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腊梅，眼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惊艳之色。 第84章 求情 香梅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宋腊梅。 只见眼前亭亭玉立的娇俏少女，身姿窈窕，容貌秀美。穿着一身合体的春装，一看就是新做的。腰身的设计衬托的她身材越发的纤细了，但是又有几分凹凸有致。 虽然面色还是带点风吹日晒的黑，但是一双眸子流光溢彩，透出完全不一样的光芒，放佛能把人给吸进去。 宋香梅一时之间也有点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她的亲娘马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毫不起眼的柴火妞，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惜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朵梅花都要开了。 但是马氏偏不信这个邪。她揉搓了宋腊梅这么些年，虽说最近这小蹄子性子大变，不是那么好惹了，但是她马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花开了要怎样。她倒要看看这朵梅花能在她的“关照”之下开多久！ “好好的良家姑娘，打扮的这般妖艳，莫不是要去外面勾引汉子!”马氏沉着脸，脸色像是锅底一样黑，声音里带着责备和讽刺。 “这大晚上的穿成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思春了呢！赶紧脱了别丢人现眼了。”香梅阴阳怪气的说道。手里的绣活早被她不自觉的绞成了一团。 “你们俩瞎说什么呢！文豪奶奶给腊梅找了一门好亲事，明日有提亲的上门来相看，腊梅不得提亲准备一下么？”宋腊梅没有吭声，但是孙氏看不下去了，立刻出言打断了这母女俩。 “大伯娘，跟她们说这些干什么。”宋腊梅的面色立刻从羞赧变成了紧张，像是怕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还隐隐的带着几分焦虑，甚至不顾仪态的就要上手去捂孙氏的嘴了。 “什么！”马氏和香梅几乎是同时出声。 孙氏不管不顾的拨开宋腊梅的手，“你们还不知道呢吧！今天这刘媒婆就是来详谈此事的。男方家家财万贯，铺子一间挨一间。我们腊梅是要去做正头夫人当阔太太的，以后你们俩见了说不定还得低头跪拜呢！” 孙氏的话像是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狠狠地插在马氏母女的心口上。 “不可能！就凭她！人家凭什么看上她！”马氏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 “怎么就看不上了！我们腊梅是堂堂秀才老爷家的女儿，身家清白。那王家老爷虽然是大富，也想着娶个书香门第家的女儿掌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人家都看得上的！”孙氏说起大话来也是毫不嘴软。 宋秀才要是听了这话，估计能高兴地多吃两碗饭。 “什么书香门第，他们老宋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腊梅她爹读过几年书，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还想着忽悠我！当我是傻的不成！”马氏看着孙氏得意洋洋的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抽她两个嘴巴子。 “弟妹呀，慎言！可不兴这么说。我就跟你透个底，明日你可千万别瞎说，好歹你也是腊梅的母亲不是！这些话咱们自己知道就成。”孙氏一听马氏的话，面色大变，立刻上前几步，走到马氏的跟前。带了几分焦急和讨好的看着马氏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跟媒人说了大话，才谋来了这个亲事。”马氏得意洋洋的说道。她的脑子现在转的倒是挺快。 “怎么会呢，我们怎么会说什么大话，都是实话实说，弟妹你可千万不能，千万不能。。。。。。”孙氏脸上的焦急又加深了几分，声音越来越小。 马氏知道孙氏从来不善于说谎，于是孙氏这样的表情落在马氏眼里，就是她说谎的铁证。 再加上宋腊梅站在孙氏边上急的都快转起来的样子，更是坐实了马氏的猜测。 “嫂子，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腊梅的母亲，肯定是盼着她好的。腊梅嫁的好，我以后也能跟着享福不是。又怎么可能会跟人瞎说坏了这门亲事呢，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这王老爷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明日王老爷来了我也好应对一二。”马氏脑子里一个完美的计划已经成型了。 香梅虽然不知道母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也知道马氏肯定没有这么好心盼着宋腊梅好。 她不盼着宋腊梅死就不错了。 孙氏颇有几分为难的看了宋腊梅两眼，突然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弟妹，我就跟你说话实说了。这王老爷家中巨富，宅子田地铺子多的都数不过来。先夫人过世三年了，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这才打算续弦。想找个家世清白的好人家姑娘。要是事成，给两百两银子的聘礼和几个庄子铺子。女方有没有嫁妆都无所谓的。” 马氏的眼睛越来越亮，像是挖到了什么宝藏一般。 “弟妹，你看你也说了，咱们家，咱们家这个条件，确实配王老爷有些勉强。什么诗书传家的，不过是说出去糊弄糊弄别人，我们自己人还是门清的。”孙氏像是没有看见马氏的表情一般，又忐忑的开了口。 “虽然弟妹不是腊梅的亲娘，但是上门相看，你也得在着不是？所以，弟妹，明日能不能，能不能多给腊梅说说好话，好让这事儿顺利的成了。腊梅是个孝顺姑娘，嫁的好了以后也会念着你的好的。”孙氏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低三下四乞求的味道。 “呸！老娘用她念着我的好，老娘又不是活菩萨。”马氏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暗暗地腹诽了起来，“现在知道求我了，以迟了！” 马氏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嫂子，你放心吧。腊梅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这么多年，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知道她秉性如何。明日我一定尽力。” “宋腊梅你这个心黑恶毒的小蹄子给我等着。老娘吃的亏都要‘尽力’加倍向你讨回来！”马氏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的战火，烧的她激情澎湃的。 第85章 上钩 孙氏看了看马氏面上泛起的不正常的潮红，赶紧关心的问道：“弟妹，你没事吧，莫不是发烧了？怎么面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的事。谢谢大嫂关心，我好的很，很久都没有这么好过了。”马氏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摸了摸自己因为激动而发烫的脸，心虚的和孙氏寒暄了起来。 一时之间你来我往和平友爱和睦非常。 香梅虽然不知道马氏的打算，但是她也知道反常即为妖。于是一颗躁动的心慢慢地沉静了下来。 倒是宋腊梅站在孙氏的旁边，颇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马氏。 眼神里面有害怕有期盼有妥协，各式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看的香梅都想要拍手称快了。 “怪不得这个小贱人不想嫁个那个傻子。还以为她是有多清高。原来一直想着爬高枝。现在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有钱的，就上赶着去倒贴，也不管那人年纪都能当她爹了。”香梅又腹诽起了宋腊梅。 要说她不嫉妒是不可能的，毕竟香梅的毕生追求就是嫁个有钱人。 但是十几岁的少女，总是对配偶存在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譬如要有钱，但是也得年轻帅气，还要会心疼人，还得专情，林林总总的在心里勾画出一个完美的未来夫君的形象。 何大夫哪里都好，就是太穷了。要不然香梅也不舍得挥泪斩情丝。 可是这个王老爷，年纪又大了些，快赶上宋秀才了。还是死了媳妇的鳏夫，怎么听都不太吉利。找个续弦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能对新夫人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一个不知道心疼人的暴发户。 也就是腊梅这个没有见识的村姑才把这个王老爷当宝，像是溺水之人手里牢牢抓住的救命绳子一般。 香梅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平衡了。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歪头看着宋腊梅。突然间心情大好。 孙氏一边和马氏心不在焉的寒暄，另一边紧紧地盯着外面，迫切的想知道宋老太和刘媒婆商讨的结果。 “老夫人您折煞我了，可千万别出来送了，仔细着了风。咱们熟门熟路的，我就当自己家一样，那咱们明天见。记得让姑娘好好打扮打扮。”刘氏终于从正屋出来了。 孙氏赶紧掀开厨房门帘走了出去，“真是辛苦了，吃了饭再走吧！”殷勤的态度的和刘氏来敲门的时候判若两人。 弄得刘氏都有些受宠若惊了。看样子这家人是真的很满意王家的亲事，“不了不了，家里还等着呢！我明日还得上门来叨扰，别嫌我烦就行！” “怎么会，怎么会，巴不得你上门呢！”孙氏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讨好。马氏冷眼看着，自然是知道孙氏有多重视这门亲事。 想到马上要到手的三两好处费，刘媒婆的脸都要笑开了花。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摆饭，是要把我老婆子活活饿死么！”宋老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主屋传了出来。 孙氏赶紧退回到厨房里，拿起托盘，把一直在笼屉里温着的几个小碗摆放好，去了主屋伺候宋老太吃饭了。 马氏也厚着脸皮跟着去了。 宋老太看见马氏很是不悦，饭都少吃了不少。可是马氏美其名曰要伺候婆婆，宋老太也不好强行把她往出赶，毕竟她还趁乱贪慕了马氏不少银子。 “不吃了，把腊梅叫过来。”宋老太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等精心打扮过的宋腊梅亭亭玉立的出现在宋老太的面前的时候，她的心情又突然地好了起来。明天这事儿，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这么娇艳欲滴的一朵小鲜花，谁看了都想拥有，何况是一个守了三年的鳏夫。 宋老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有几分像是她年轻时候模样的宋腊梅，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马氏看着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宋老太招了招手示意腊梅到她身边来，慈爱的把宋腊梅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抚摸着什么珍宝一般，“腊梅啊，祖母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明日男方就来上门相看了。这一眨眼我们腊梅竟然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这心里真是舍不得你呀！” 宋老太说的把自己都给感动了，眼角甚至溢出了莹莹的泪滴。 宋腊梅也应景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她轻轻地抽泣声。 “哎呀呀，你看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净讨人嫌。这是好事怎么还哭起来了。你放心，这王家是我精挑细选的好人家，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夫人，丫鬟婆子随便使唤。怎么都比在咱们家整日辛苦劳作的强。” “我不想嫁，我想一直在家里伺候您。”宋腊梅低头闷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你看你这孩子，这天大的好事，我们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把你一辈子留在家里，到时候你就该怨恨我们了。”孙氏赶紧开了口。 “你大伯娘说的没错，这是大好事，不许哭了。日后嫁了人，常回来看看祖母就行。”其实宋老太的潜台词是日后要经常带着礼物回家，不能把娘家给忘了。 宋腊梅终于娇羞的点了点头，宋老太和孙氏看着她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明日男方上门来相看，都给我机灵着点。这王老爷可是城中大富，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给腊梅找了这么好亲事，谁都不许给我搞砸了！”宋老太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她是看着马氏说的。 马氏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故作恭谨的说道：“母亲说的是，明日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宋老太虽然对马氏如此听话的样子颇有些不习惯，但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人逢喜事精神爽，遇到这么大的喜事，宋老太看谁都顺眼了几分。 “好闺女，明日就照着这样打扮，最好再涂点胭脂水粉什么的，看起来更精神。”宋老太拉着腊梅的手一直不放，像是老妈子一样事无巨细的叮嘱了起来。 第86章 劝说 “那腊梅，明日怎么解决？”看来她已经想通了。 不管宋老太说的话多么的琐碎无聊，腊梅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烦腻的表情，态度始终恭谨。外加满面含春的脸色，赤裸裸的告诉了马氏她是有多么的期盼这门亲事。 马氏看着她的样子，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碎她的脸。 “你个小蹄子明日给我等着，是时候让你知道老娘我的厉害了。” 宋老太又叮嘱了小半个时辰，觉得身上乏了才放宋腊梅走。 “娘亲，明日，明日请替我多美言几句。我知道我最近老是惹娘亲生气，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咱们母女一场，娘亲肯定也是盼着我好的。您也听说了，那王老爷家家财万贯，我要是嫁过去，肯定不忘孝敬母亲的。”宋腊梅跟在马氏的身后，低着头，揉着衣角，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乞求和讨好。 马氏恨不得畅快的仰天长啸。真是老天有眼，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马氏没有说话，只是高傲的俯视着眼前小心翼翼讨好她的宋腊梅，心道，“往日里你这个小贱蹄子不是很有骨气么，到现在还不是得来低三下四的求我。明日我就好好的替你美言美言，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宋腊梅装作没有看见马氏的表情，还是像只柔弱的小白兔一般求着马氏，“娘亲，您放心，等我嫁过去，自然就进到了贵人的圈子里，接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回头我肯定给香梅姐姐也找一门好亲事。” 马氏真是被她气得要吐血，但是又不能发作。这个小贱人真是长本事了。马氏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里，连晚饭都没有吃。 现在的她，亢奋的完全感觉不到饿。 香梅正躺在炕上捂着被子偷偷地哭，听见马氏回来了，也没有抬头，只是哭得更凶了。 “你这是做什么？哭哭啼啼的要干嘛！”马氏没有好气的说道。 “我不哭我还能做什么！宋腊梅那个小贱人马上都要嫁到有钱人家去做阔太太了，以后这个家里更没有我的地方了！”香梅终于抬起头来，往日妩媚含春的眼睛里，现在满是泪水。 “谁说她要嫁到有钱人家去了？经过我同意了吗？”马氏得意洋洋的在凳子上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这是什么意思？”香梅立刻止住了哭，“那老太婆和孙氏不都已经做主了么？” 香梅自然是知道这个家里是宋老太说了算的。马氏虽然算是宋腊梅名正言顺的母亲，但是宋老太决定了的事情，即使是宋大伯和宋秀才，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那老太婆是做主了没错，可是那也得王老爷看的上那个小蹄子才行。”马氏边说边抖起了腿，要是宋秀才看见，估计真的会一气之下把她休掉。 “怎么会看不上？”香梅低下头，艰难地说道。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是今晚的宋腊梅确实有点惊艳到她了。 估计王老爷也不例外。尤其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更是觉得精心打扮过得宋腊梅很有吸引力。 马氏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心里在想什么。确实今天晚上的宋腊梅让人眼前一亮，王老爷肯定能看的上她。 “谁说明天这小贱人还会像今天晚上一样呢？有的人前一天还活着，第二天不就突然死了么？”马氏的嘴角一边微微上扬，脸上写满了不可一世的张扬，像是要统治天下的女皇。 “如此甚好，宋腊梅要是嫁给那个王老爷，肯定把我们压得死死的，咱们一天好日子都别想过了。”香梅得到了马氏的保证，眼里的泪水立刻消失不见了，她才不管马氏用什么办法，只要不让宋腊梅嫁的好，压到她头上就行。 “但是那老太婆，要是发起脾气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咱们。。。。。。” “只要是咱们宋家的姑娘嫁过去不就得了，还非得宋腊梅不可么？”马氏语出惊人，香梅听得立刻从炕上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宋家除了腊梅，可就只剩下我一个姑娘了。” “你怎么就不行了，你哪里比那小贱人差么？”马氏看着香梅娇美的脸庞，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心里的不甘翻涌而出。 “可是。。。。。。”香梅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什么，可是那王老爷不似何大夫一般容貌俊朗风流倜傥？可是王老爷年纪能做你爹？”知女莫若母，马氏看着香梅犹豫不决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香梅被说中了心事，赶紧别过头去不看马氏。 “你怎么了！到了这个年纪，你竟然还这么不清醒。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长得好能当饭吃能当钱花吗？我血淋淋的教训你到现在都学不会么？连宋腊梅那个蠢货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了？”马氏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不甘心！万一还有更好的呢！”香梅的心气不是一般的高。 马氏恨不得甩她一巴掌，好让她清醒一下。 “你当你托生在什么官太太的肚子里么？全城的好男儿排队等着让你挑？你只是一个落魄秀才家的女儿，还不是亲生的！这王老爷已经是你高攀不起的了，你竟然还看不上？” “年纪大些怎么了？年纪大知道疼人！续弦怎么了，续弦也是正头太太呀！你没有听那个孙氏说么，王家的田产房产多的数不清，绫罗绸缎珠宝玉石你随便挑，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去当个什么大夫什么秀才的娘子穷苦一辈子？那玉娘长的比你差么？你看看她现如今又是如何？”别看马氏平日里不甚精明的样子，到了紧要关头，也是字字珠玑。 香梅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马氏也不想逼她，香梅够聪明，只是生活阅历浅了些，让她自己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 果然，当香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坚毅的神色了。 第87章 演戏 “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我保证那王老爷相不中她。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咱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就都靠你了。”马氏胸有成竹的保证道。 香梅乖巧的点了点头，顺便祭奠了一下埋在她心里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消亡的恋情。同时把何大夫的冷漠无情，归结到了宋腊梅的头上。 马氏又翻箱倒柜的把香梅的衣服摆出来，虽然也没有比腊梅的衣服多几件，但是还是得慎重的搭配一番，力求让王老爷一见钟情。 母女两人在厢房里盘算到深夜，这才上炕睡觉。 因着心里有事的缘故，马氏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天不亮就醒了。 谁知道孙氏起的更早，已经在大张旗鼓的收拾庭院，准备迎接王老爷了。马氏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嘲讽的冷哼一声，就径直奔着豆腐店去了。 果不其然，宋大伯和宋腊梅已经在豆腐店里忙碌了起来。 “哎呦腊梅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怎么不多睡会，还在店里卖苦力啊！”马氏边说边讽刺的看了一眼宋大伯。 宋大伯自然是知道马氏的意思，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和女人计较，只得忍住低头继续干活。 “娘亲，您怎么来了。”宋腊梅赶紧走上前去，扶着马氏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恭谨和关心。 就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你个小贱人往日不是很嚣张么，现在有求于老娘就如此低的三下气，看来你宋腊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那孙氏一样假仁假义。”马氏面上不显，甚至带了几分慈爱的笑，其实心里已经把宋腊梅骂了个半死。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怎么睡得着，赶紧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宋腊梅抬头看了马氏一眼，眼里满满的孺慕之情。真是一副相当和谐的母慈女孝的画面，这要让不知道情况的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关系多好的亲母女。 “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就穿昨晚那套衣服就行。你们不都说好看么？”腊梅边说边害羞的低下了头，活脱脱一个待嫁小女儿的神态。 马氏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愈发的恼火：“这个小蹄子往日里面上不显，谁知道竟然如此恨嫁，还不是看上那王老爷的家财，呸！老娘是不能让你如意的。” “好，好得很，就穿那个。一会儿再让你大姐给你好好梳梳妆。”马氏忍着怒火，慈爱的拍了拍宋腊梅的肩膀。 宋腊梅欢欣的点了点头，“娘亲，您就放心吧。” “我这睡不着，就来看看你。你这孩子就是心大，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豆腐呢。先跟我回趟我屋里，我有些话要交代你。”马氏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想要跟女儿说一些注意事项体己话。 宋腊梅有几分犹豫的看了一眼宋大伯，宋大伯感受到她的目光，赶紧抬起头来说道：“去吧，去吧，毕竟你年纪小没有经过事，多听听大人意见有好处。” 宋腊梅这才跟着马氏回了西厢房。 香梅也早早地起了，穿着家常的衣服坐在桌子跟前文静的绣着花。看见宋腊梅和马氏进来，也没有说话，面色不变的继续绣花，像是没有看见宋腊梅一般。 “快坐下休息一会，这一大早的可累坏了吧。”马氏赶紧让宋腊梅挨着香梅在凳子上坐下。 自己又殷勤的倒了一杯水，还特意递到了宋腊梅的手里。 “快喝，快喝，你看你嘴巴都干了，一会儿还得相看，这可不行。”马氏目光灼灼的盯着宋腊梅的手，示意她赶紧把水喝了。 宋腊梅被马氏的目光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推辞不过只得喝了一大口。 马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宋腊梅只当是没有看见，放下杯子对着马氏讨好的笑了起来。 香梅也不绣花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宋腊梅，好像在看她是不是真的把水咽到肚子里。 “谢谢娘亲。一会儿，一会儿，还得麻烦您帮我多美言几句。您的大恩大德，腊梅肯定不会忘的。”宋腊梅说的又害羞又紧张，她有多在乎在门亲事也不言而喻了。 “姐姐，往日里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姐姐担待一二。我是年纪小，爱冲动，不懂事，姐姐千万别放在心上。待我嫁到王家，就邀姐姐常来走动。姐姐如此品貌，肯定也能找一门好亲事。”宋腊梅说着还真诚的拉起了香梅的手。 好一幅姐妹有爱的画面。 香梅忍着心里的嫌恶，反手覆在宋腊梅的手上，“妹妹能这样想就在好不过了。我们姐妹一场，要是姐姐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还望妹妹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 “怎么会呢姐姐。以后咱们和和气气，一起孝顺母亲。等我在王家站住脚了，就把母亲也接过去，让她老人家过过阔太太的日子。”宋腊梅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不易察觉的冷然。 香梅听了这话，脸上维持的表情就有几分破裂了，但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还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三个人又闲话了半天，马氏这才放宋腊梅走，“赶紧回去梳妆吧，时候也不早了。那王家老爷也快上门了。” 宋腊梅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回了自己屋。 “娘，你听到她说的那些话没有，这不是明晃晃的打我的脸么！我宋香梅什么时候落到要靠她才能谋一个好亲事了！”香梅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 “谁说不是，这个小贱蹄子以为她稳妥妥的能嫁进王家，明里暗里的讽刺我们娘俩。我呸！她要是当了正头太太，老娘我连那王家的门都进不去。这小蹄子什么本性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有事求着我就好言好语低三下四，等到事儿成了，别想从她那里捞半分好处！”马氏倒是看得挺透彻。 “香梅啊，咱们日后就得靠你了。你也看见这小蹄子的有多嚣张了。以后要是让她得了势，你可就被压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第88章 相看 香梅狠绝的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得逞的。这门亲事，是我的！” 马氏看着女儿青春娇美的脸庞，欣慰的点了点头。 宋大姐自然是也知道了王家今日上门来相看的消息。 对于这门亲事，宋月梅反而不是那么看好，“腊梅，这王家家大业大有财有势，怎么就要找个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家的女孩子？而且这王老爷年纪也不小了，你们肯定过不到一起去的。” 宋腊梅对于宋大姐的反应很感动，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他们只是担心你过的好不好，幸福不幸福，而不是想着怎么从自家女儿身上敲诈出最大的利益。 这桩亲事明摆着就有很多的问题，但是宋老太和马氏都装作视而不见。难道她们是真的看不出来么？或者只是被巨额的钱财蒙蔽了眼睛，被王家的富贵砸晕了头脑？ 想到这里，宋腊梅冷冷的一笑，自信满满的对着姐姐说道：“大姐，你放心吧，就算是我想嫁呀！这有人也会千方百计的把这事儿给搅黄。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宋大姐虽然不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也知道小妹这是意有所指。只好点了点头，精心的给宋腊梅装扮了起来。 打扮一新的宋腊梅先是去了宋老太的屋里，好让她检阅一番。宋老太看着娇花一般的孙女，又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叮嘱了好一会才放她走。 宋腊梅又去见了马氏和香梅，把一个待嫁少女的娇羞憧憬激动表现的淋漓尽致，恨的宋香梅差点把嘴唇给咬破了。 吃过早饭没有多久，刘媒婆就来敲门了。 宋老太早已经端坐在正屋里，穿上自己新做的春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孙氏和马氏坐在宋老太下首，三个人一言不发。 这相看本就是女人们的活计，家里的男人一般不出席。于是宋大伯继续在豆腐店忙活，宋秀才像往常一样去了学堂。 听见敲门声，宋老太差点激动的跳起来，赶紧使唤孙氏去开门。 孙氏打开门一看，只见刘媒婆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外加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上了门。 婆子的手上还提了不少包装精美的盒子。 “哎呦，这么一大早就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孙氏热情的招待了起来。 “可不是么，这好事儿呀就得赶早！”刘媒婆跟着孙氏轻车熟路的到了正屋。 宋老太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容慈祥，笑容和蔼，让人如沐楚风。 “我的老夫人呀，让您久等了！这是王家老爷，特地上门来看您的！”刘氏赶紧拉着王老爷介绍了起来。 王老爷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给宋老太行了个大礼，“请老夫人安。在下城东王盛荣，见过老夫人。” 王老爷今年三十有五，但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是将将三十的样子。一袭华贵的青色绸缎长衫，不用摸，就知道质地有多精良。 看的宋老太眼睛都要直了，满意的连连点头。 王老爷的腰上别着一条一指宽的腰带。腰带上绣着繁复的流云百福图。腰带中间还镶了一大块水头上好的玉石，足足有鸡蛋那么大，透着莹润的光泽。 王老爷身上还别了好几个香囊玉佩。因为隔得远，宋老太瞅不清楚玉佩上的图案，但是也知道这几个玉佩肯定是价值不菲。 马氏更是赤裸裸的上下打量起了王老爷，恨不得再离近一些，好让她好好的饱饱眼福。 王老爷的相貌不如宋秀才清隽，但是也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看就不是那些贼眉鼠眼鸡鸣狗盗之辈，宋老太相当满意。 这王盛荣虽然家财万贯，但是为人随和，礼仪上也颇为讲究。向宋老太行完了礼，又向马氏和孙氏行礼，态度恭谨落落大方，马氏相当受用。 孙氏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王老爷双眼下发青的眼圈，又看了看他看似健壮，但是走路时步履有几分不稳的身子。 心头颇有几分气愤。 马氏激动的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回了王老爷一个礼。 “王老爷真是客气了，来就来吧，还带了这么些东西。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不兴这么破费的。”说着顺手接过王老爷手里的东西，喜滋滋的摆在一边。 要不是王老爷他们还在这站在，马氏早就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开看了。 宋老太嫌恶的扫了一眼马氏，很是看不上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样子，“目光短浅的蠢货。” 马氏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堆礼品上，自然是没有接收到婆婆递来的目光。 宋老太只得使劲的咳嗽一声作为警告，马氏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看着宋老太说道：“呵呵，王老爷带的东西可真鲜亮！”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刘媒婆就建议把腊梅叫出来让王老爷看看。 宋老太赶紧使唤孙氏去叫。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宋腊梅才跟在孙氏的身后姗姗来迟。 宋老太现在自然是不好发作，只得故作慈爱的说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女，腊梅。年方十六。让王老爷见笑了。” “不碍的，姑娘家爱俏又害羞，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王老爷说着用满怀期待的眼神转身去看宋腊梅。 等宋腊梅从孙氏的身后站出来的时候，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这是怎么了？”宋老太惊的站了起来，颤巍巍的指着宋腊梅问道。 刘媒婆更是脸色发白，心想着这银子不仅泡汤了，搞不好还得落个埋怨，但愿别砸了自己招牌就好。 只见眼前的少女一袭春衫，身量倒是不错，发型也梳的精巧夺目，尤其是一支梅花簪子，更是栩栩如生。 但是面色蜡黄，眼眶发黑，像是发了什么重病。眼神呆滞，嘴角还带着像是呕吐的污秽。 马氏挑衅的看了宋腊梅一眼，满脸的得意洋洋势在必得。 “孙女请祖母安。” 第89章 定情 “腊梅请王老爷安。”宋腊梅边说着人还主动的往王盛荣身边挪了两步。 王老爷沉浸在震惊中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见眼前的少女突然捂住了嘴巴，嘴里还发出呕呕的声音，像是要吐出来一般。 王老爷赶紧迅速的往后跳了几步，生怕宋腊梅吐在他的衣服上。 可是不管怎么捂嘴，宋腊梅好像实在是忍不住了，眼看就要吐出来。 她只好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堂屋，留下屋子里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瞪眼。 很快屋外就传来让人恶心的阵阵呕吐声。 王老爷听着差点自己吐出来。 马氏看着王老爷嫌恶的表情，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半点不觉得宋腊梅恶心。 等宋腊梅好不容易吐完了，又挣扎着回到了堂屋，身上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众人纷纷捂住了嘴巴。 王老爷实在是忍不住了，“老夫人，在下先告辞了，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急事，就不叨扰了。”说完像是看见鬼一样的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谁知道王老爷跑的太急了，没有注意看眼前，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什么人。 于是赶紧下意识的伸手一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怀里。 还来不及细细感受怀抱里突然多出来的温暖，下一个瞬间，唇上轻柔的触感更是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柔柔的春风拂过，空气里弥漫着各式的花香，王老爷突然觉得整个身体都躁动了起来，像是又回到了十八岁一般。 “啊！”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叫，原来是马氏发出来的。 只见宋老太马氏刘氏孙氏外加宋腊梅，都齐刷刷的站在正屋的门口，像是看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个个面色难看得很。 王老爷这才好不容易从一场春梦中回过神来。 王老爷赶紧推开怀里的人。虽然他还是非常留恋嘴唇和身体的触感，但是奈何现在青天白日外加身后还有一众围观人群，实在不是一个浪漫的时机。 王老爷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娇俏少女惊愕的站在他的面前。 虽然已经快到夏日了，但是早上的天气还有几分凉。 少女就穿着薄薄的粉色春衫，更是衬的她身姿窈窕，细腰如扶柳，肤白如初雪，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半是惊慌半是娇羞的看着他。 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让人心甘情愿的想要疼惜。 尤其是一双鲜红的嘴唇，经过刚才的触碰，就像是新上市的樱桃，鲜艳欲滴，刺的王老爷的眼睛都红了起了。 有对比才能有差距。 刚刚看过宋腊梅死人一般的脸，再看看这鲜活娇俏的少女，王老爷觉得，他的春天也来了。 纵使阅女无数的王老爷，经过这一番强烈的反差和对比，自然是觉得宋香梅清新的就像是春天的小雏菊，热辣的又像是鲜艳的秋牡丹，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当下就把她弄回家里去。 突然眼前的少女低头嘤嘤的哭了起来，弄得王老爷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马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两人跟前，一把推开王老爷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好好的黄花闺女，就这样被你轻薄了去！你今日不给个说法，别怪我跟你没完！” 宋香梅一边哭着一边拉着马氏的衣角说道：“娘，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还顺便用含春的大眼睛看着王老爷，盈盈的的泪滴像是要滴到他的心头一般。 “这位姑娘，快别哭了！”但是王老爷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她，毕竟男女大防，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意外而已。 “怎么能不哭？好好的良家姑娘丢了清白，怎么能不哭？我家香梅又不是那青楼妓馆的歌姬舞姬，各个轻浮不要脸！”马氏看着王老爷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肯定能成。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的没说亲的姑娘就这么被人轻薄了！这让我怎么活啊，让我闺女怎么活啊！”马氏说着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刘媒婆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都不曾碰见过如此荒谬之事，当下也有些傻了，只能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一幕，像是看戏一般。 香梅赶紧蹲下来想要把马氏扶起来，“娘，别这样，不怪别人，要怪就怪女儿命薄。事到如今，我宁愿绞发去那庵里做一个姑子，也不能伤了咱们家的声誉。” 香梅脸色惨白，显得她愈发的娇弱可人。 母女俩抱头痛哭，场面相当感人。 “这样花一样美好的姑娘，怎么能去庵里当姑子？”王老爷此时的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真是反了天了！丢人丢到家了！我宋家诗书传家的名声，就要被你们两人败光了去，这是要把我老太婆活活气死！”宋老太看着眼前这对让不让人省心的母女，心里悔恨的极了。 怎么会把马氏这个搅家精娶进门，还顺便带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拖油瓶。 “还愣着干嘛！把香梅给我关到厢房里去，连名节都丢了的姑娘，我们家可要不起！”宋老太说着威严的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正在踌躇间，突然王老爷开了口，“慢着！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不怪这位姑娘。既然我损了姑娘的名节，那么我肯定会负责到底。” 宋老太看着王老爷说道：“你这是何意？要如何负责？” “再下愿与贵府结百年之好，愿娶香梅姑娘为妻。如果老夫人同意，再下改日再带着聘礼上门。”王老爷的话语掷地有声，马氏和香梅都愣住了。 虽然宋老太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便宜这对母女，但是宋腊梅不争气，只能让香梅嫁过去了。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是他们宋家出去的，况且马氏还在宋家待着，量她一个小姑娘也不能忘本到哪里去。 宋老太脑子里飞快的整理了一下厉害关系，要让她拱手把这么个财神爷送走，她可真是舍不得。 “好，一言为定。老身就信了你。” 王老爷再三道谢，这才转身扶起了香梅。 第90章 敲打 只见香梅哭得面色惨白，偏偏双颊因为王老爷的动作又带上了两抹红晕。 眼角含泪，眉目含情，看的王老爷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当下就把佳人搂在怀里好好的抚慰一番。 但是青天白日又不好表现的太过，王老爷只好趁着扶她的功夫，凑在香梅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姑娘莫哭了，你这哭的我心里直难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姑娘只需安心备嫁，其余的都交给我。” 香梅抬眼看着他，只见王老爷五官周正，浓眉大眼，一点不显年纪，说话又温柔又体贴，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当下更是对这门亲事充满了期待。 本想着嫁给王老爷只是图王家的富贵，谁知道王老爷竟然如此让人超出期待。想到此，香梅的脸上就带了几分妩媚又羞赧的笑，看的王老爷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对新晋鸳鸯正打的火热，可是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咳咳咳！”只听见宋老太使劲的假装咳嗽了几声，王老爷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抓着香梅的手。 只是手上残留的少女的体温，仿佛还在指尖没有逝去。 王老爷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因为动情和尴尬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转身朝着宋老太行了个大礼：“老夫人，王某不才，家中薄有田产铺子，今日诚意向贵府提亲，拳拳之心日月可鉴。王某就此别过，多谢老夫人成全。” 王盛荣生怕老夫人一个不满，这门亲事就黄了去。再三的向宋老太打包票。 宋老太看着下首站着的娇滴滴的香梅和满眼放光的马氏，也顾不得嫌弃，满意的向王老爷点了点头。 王老爷这才带着下人离开了宋家。 走的时候还不忘偷偷地回头瞄了几眼香梅。只见娇俏的少女脸颊绯红，眼神含羞，像望夫石一般执着的望着他，当下更是觉得今天来的这趟值了。 到了王老爷这般年纪，自然是见惯了风月的。可是如这般偶像剧一般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再定终身的情节，不分男女，不管到了哪个年纪，都是让人难以抗拒。 觉得碰到了真爱的王老爷，乐颠颠的回了家，让管家的婆子和刘氏细细地商量起了三日后上宋家提亲的聘礼单子。 这厢待王老爷走后，宋老太气得差点中风。 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被宋腊梅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给毁了。虽说有香梅后来居上，也算是挽回了局面，可说到底，香梅也不是她亲生的孙女。 她这个一个后奶奶，能跟着占多少光？说到底还是要在聘礼上做点文章，落进自己兜里的银子才作数。 宋老太生气归生气，但是她也知道生气解决不了办法。 “好你个小蹄子，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等勾人的本事。也不能怪我老婆子眼拙，只是怪这个小蹄子太能装蒜！”尽人事，听天命，人算不如天算。想到这里，宋老太心里也缓和了不少。 既然这婚事已经成了，香梅就是半个王家太太了。日后宋家少不得有求得到她的地方，宋老太自然是不好怠慢了去。 往日连正眼都不曾看过香梅的宋老太，现在脸上满是和颜悦色，像是一个疼爱孙女的亲祖母，走到香梅的跟前，亲切的拉起她柔嫩的小手说道：“往日里我就说，这姑娘看着就是有福的。现在能嫁到王家去做正头太太，真真是祖上保佑了。” 香梅也颇为配合羞涩的低下了头。 宋老太看着香梅绯红的小脸，苍老的像是树皮一般的手扶上她的面庞，“可怜见的，吓到了吧，看这小脸红的，莫不是受了惊吓哪里不舒服，快回房歇着吧。不然王老爷改日上门，还以为我们家苛待女儿呢！” 香梅的头埋的更低了，赶紧向宋老太做了个福逃命一般的往厢房去了。 马氏还在地上坐着，但是脸上的泪早都风干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喜色和发财了的星星眼。 “别以为你女儿嫁到王家当了太太你也就是阔太太了。嫁进了我们宋家大门，除非把你休了。否则你生是我们宋家的人，死是我们宋家的鬼，别想着能爬出我的手掌心！”宋老太对马氏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把恩威并施玩的炉火纯青。 马氏一向害怕宋老太，现在更是心里有鬼，不敢和她直视。 “起来吧，坐在地上像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泼妇。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女儿想想，谁愿意娶泼妇的女儿！”宋老太看着马氏的样子就来气。 马氏听了一骨碌就站了起来，速度快的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日后也是要当丈母娘的人了，怎么一点不知道稳重些。也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注意言行举止。日后香梅嫁到了王家，少不得出席一些大场面，你要是有幸被邀请了去，还是这样的做派可不成。那不是给香梅丢人么？孩子以后还怎么在贵妇圈里混？”宋老太打了马氏一棒，又打算给她来个甜枣。 马氏赶紧的点了点头说道：“母亲教育的是，还是您老人家看的长远，媳妇一定改，一定改。” “知道就好，我一把年纪还能有什么盼头，不就是希望这些小辈过得好么？”宋老太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木已成舟。 “罢了，闹了一场，我也乏了，都散了吧。”宋老太恨铁不成钢的使劲剜了宋腊梅几个眼刀子，然后回主屋歇着去了。 宋腊梅和孙氏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起回西厢房去了。 “怎么样了腊梅？我在门帘里都看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宋大姐关切的拉着她的胳膊问长问短，碧雪的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 “没事，我好的很。”宋腊梅边说边用湿帕子使劲的擦脸，很快雪白的帕子就变黄了。宋腊梅的脸也恢复了正常神色。 两人面面相觑，“你是故意的？” 宋大姐这才反应过来。 第91章 谋划 碧雪调皮的冲着宋腊梅竖起了大拇指，“姐姐真是太高明了！” 孙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还是咱们腊梅机灵。早早教我怎么说，怎么做。我这也是头一次演戏，没有搞砸吧？”孙氏看着宋腊梅问道。 “当然没有！演的太棒了！要是没有您呀，我就得被嫁去那王家当那个老色鬼的填房了！”宋腊梅及时的对孙氏的演技提出了表扬。 “怪不得那母女俩整了这么一出大戏！”宋大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们俩早都计划好了？” “愿者上钩嘛！皆大欢喜，我不想嫁，有人想嫁，这样各取所需多圆满。慈禧那，老巫婆那，都好交代了。”宋腊梅擦洗干净的小脸上神采飞扬，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宋月梅心疼的看着腊梅说道：“都是姐姐不争气，也帮不了你的忙，到头来，什么都得你自己操持。”说着说着，就低头哭了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就哭起来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整日的做饭洗衣收拾看孩子，哪样不是功劳，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千万不可妄自菲薄。”孙氏小时候家境不错，是独女，因此也上了几年学堂。后来到了十一岁上，才没有再去。 “大伯娘说的没错，咱们是一家人，有人主内有人主外，有人擅长这个有人擅长那个，哪里就说谁贡献大谁贡献小了。”宋腊梅虽然早都习惯了宋大姐动不动就掉金豆豆，但是还是赶紧出言安慰。 碧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眶也默默的红了。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这才是亲人。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你们这哭哭啼啼是伤心我没有嫁出去么？这么不想我留在家里啊？” 宋腊梅被这一个两个的整的头大。 两人纷纷摇头，赶紧收了眼泪。 “这就对了，咱们以后呀，要多欢笑，少悲伤，共同奔小康！”宋腊梅躲过了被草草嫁掉的厄运，自然是心情大好，机灵的抖起了段子。 众人都很买账的笑了起来。 马氏兴高采烈的回了厢房，看见香梅正坐在炕上发呆。 “香梅啊，想不到这事儿就这么轻易地成了！还是我闺女有本事！我闺女就要去当正头夫人阔太太了！”马氏一屁股坐在香梅边上，亲昵的拉起香梅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娘，我怎么老觉得心里发慌呢？”香梅不知道为何，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 “哎呦我的闺女呀，这么天大的好事，搁在哪个姑娘头上她能不发慌？饶是你娘亲我，现在心里也是激动的很。还有三天那王老爷就要正式上门下聘了，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马氏已经自动把香梅当成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了，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香梅暂时压住了心里翻涌的不安。和其他待嫁的姑娘一般，开始准备结婚需要的东西。 虽然王老爷放了话，不要嫁妆也可以，但是香梅好歹是马氏亲生的，马氏也不忍心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的这么寒碜，毕竟嫁妆也算是女子婚后在婆家的一个依仗。 可是即使马氏舍得拿出压箱底的全部身家，也不过是几两银子，一个银镯子，两匹勉强能看得过去的布，连成套的头面都没有。 就算王老爷不嫌弃，王家的亲戚们肯定也会说闲话。那香梅嫁过去肯定不受人重视，自然无法在贵妇圈里立足，香梅自己立不住，她作为香梅的娘亲，自然也就占不到什么光。 想到这里，马氏又开始发愁了。 脑力全开的马氏突然想起来，腊梅的娘嫁到宋家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的嫁妆的。 虽然马氏没有亲眼见过，也听说里面有好几件值钱的东西。马氏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他们成亲的时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羡慕的不行不行的。 但是这嫁妆现在在哪里呢？马氏觉得自己这几年都白活了，怎么没有想起来这件大事。 “娘，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你给腊梅下的药，她拉几次就又活蹦乱跳，齐齐整整了。万一要是王老爷上门，又看上了腊梅怎么办？”香梅现在已经把宋腊梅当成一个势均力敌的假想敌了。 “这。。。。。。你说的有道理，难道还能继续给那小蹄子下药不成？”马氏也觉得宋腊梅的存在是她们母女俩通向贵妇生活最大的绊脚石。 “娘，你想想看，我抢了她的婚事，她以后肯定不会再给我们好脸子看了，还怎么有机会给她下药？”香梅咬着牙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马氏一时也慌了神，万一这王老爷再登门，一不小心看上了腊梅，这事儿可真不好办了。 香梅的脸上闪过一丝狠绝，嘴巴凑到马氏的耳朵上，母女俩耳语了起来。 “这能成么？”马氏听完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不能成了，这才是一了百了的办法。不然以后我嫁了出去，娘亲你还不是得在家里受她的窝囊气？” 马氏终于狠下了心，点了点头。只要除掉了宋腊梅，抛开宋老太除外，这家里的人，她还没有放在眼里的。 宋秀才很晚才从学堂回来，可惜他都没有再看见玉娘。一颗心整日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拿什么东西填满才好。 于是看着马氏就愈发的不顺眼，还好他整日早出晚归的，也没有什么机会看见总是给他添堵的马氏。 宋老太看见二儿子回来了，就赶紧召集了一个临时的家庭会议。 参会人员是宋家第一代，宋老太，以及第二代全体成员。第三代无权列席旁听。 内容自然是宋香梅和王老爷的婚事。 “不是是说给腊梅找的亲事么，怎么又成了香梅了？”宋秀才满脸的错愕，还以为是宋老太说错了或者是他自己听错了。 宋老太前日只是粗略的和宋秀才提了一下。大意就是给腊梅说了一门特别好的亲事，男方家条件优渥。 第92章 嫁妆 虽然自家经济条件差了些，但是对方看上的宋家诗书传家，家风清正。 尤其还出了一个秀才老爷，教出来的女儿肯定没有问题。宋老太一席话说的宋秀才晕晕乎乎像是喝了几杯酒一般的畅快舒心。 当下就全权委托宋老太来主持这门婚事了。至于男方家和男方本身是个什么条件，宋秀才全然不知道。 “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宋老太冷着脸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宋秀才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腊梅错过了一门好亲事着实可惜。只能说明两人没有夫妻缘法。男方能相中香梅，也算是一桩美事，母亲不必忧心。”宋秀才虽然对马氏很是嫌恶，但是对于香梅，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娇滴滴的小女孩，整日里只是安静的绣花，宋秀才不想迁怒于她。 既然香梅被男方看上，也说明两人有缘分。再说，他一听男方是死了夫人又续弦，还是商贾之家，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了。 “香梅比腊梅大了些，本就应该先说亲，腊梅也不大，慢慢相看也不算耽误。” 宋老太听儿子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再纠缠下去，只好又说了一些王老爷三日后上门，大家都要警醒一些的话，这才散会。 “相公，多谢你能替香梅说话。”马氏悄悄的跟在宋秀才的身后回了他的屋子。 宋秀才正打算脱衣服睡觉，冷不丁的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吓得差点跳起来，“你莫非是要吓死我好早点改嫁不成么？”宋秀才看着马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相公，相公，别生气，我就是想谢谢你，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不管我再做什么弥补，你都不会原谅我。”马氏低声下气的哭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忏悔。 宋秀才被她的反应弄得一下子蒙圈了，还以为这马氏是吃错了药。 “相公，你不理我是对的，我自作自受，我作恶多端，但是，但是香梅是无辜的呀！”马氏装起柔弱来，人看着也不那么可恶了，毕竟年轻的时候，也是难得的美女一个。 宋秀才不答话。 “你也知道，这么些年，我为了照顾文豪，很是冷落了香梅。这孩子就是这么懂事，从来不要求什么。虽然你不是她亲爹，但是香梅一直对你恭敬孝敬，半点不比亲生的差。但是我做娘的，心里不忍心呀！” 宋秀才自然是知道香梅这么些年一直安分守己，对他也很是尊敬。 “我知道香梅是个好的。” “可是香梅眼看着就要嫁人了，我这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这，这不是要让香梅被人看笑话吗？”马氏说着哭得愈发的可怜了。 “你不必难过，虽说香梅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叫我一声爹，也是我们父女缘分一场。我自然是会尽力给她准备一些嫁妆的。” “谢谢你相公，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可是咱们家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么，都是靠相公你辛苦坐馆才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到哪来去找多的银子给香梅准备嫁妆？”马氏终于抬起头看着宋秀才，眼里满是莹莹的泪滴。 宋秀才不语。 “相公，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宋秀才不耐和她再继续说下去。 “腊梅的娘当年，当年的嫁妆，能不能拿出来一点分给香梅？好歹她也是正头夫人，我只是个填房，香梅也得在她的坟前叫一声娘呀！香梅出嫁嫁妆寒碜了，咱们谁面上都过去不，尤其是相公你。堂堂的秀才老爷，不得让别人说闲话么？”马氏的眼里满是精明的光。 宋秀才看着马氏的眼神，恨不得甩她一个巴掌，先夫人的嫁妆，也是她能肖想的不成？但是怒气过后，又觉得马氏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香梅嫁去王家，如果没有像样的嫁妆傍身，别人也得说他的闲话，觉得他苛待继女。 宋秀才平息了一下怒火，看着马氏说道：“这嫁妆不在我这里。” “那嫁妆还能在哪里？”马氏很纳闷，“难道在月梅那里不成？”可是她清楚的记得，月梅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嫁妆，难道月梅这个小蹄子还会藏私不成？ “在母亲那里。”宋秀才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艰难的说道。 毕竟女子的嫁妆不是婆家的私产。即使人不在了，嫁妆也会留着给女儿用。 这宋老太私自霸占先夫人的嫁妆，说好听点是孩子小，帮忙看管着。说不好听点，就是霸占媳妇私产，传出去，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的。 因此宋秀才如此支支吾吾。 月梅出嫁的时候，他一个大老爷们，没有人提醒，自然是想不起来要给女儿添置一些值钱的物件傍身。 马氏刚嫁到宋家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自然是不敢过问先夫人的嫁妆。 于是这嫁妆就一直捏在宋老太的手里。 “在母亲那里？”马氏都有些惊呆了。她虽然是个混不吝，但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婆婆会贪墨媳妇的嫁妆，连孙女结婚的时候都不曾吐出来一口。 马氏心里冷哼一声，好你个老太太，往日里架子端的比谁都要清高，竟然做出这等贪墨嫁妆的丑事来。 马氏看了一眼宋秀才这个熊样子，自然是知道不能指望他去把嫁妆要回来了。 宋秀才看着马氏的表情，面子也颇有些挂不住：“母亲抚养文豪也是辛苦，又费钱又费力，嫁妆存在她那里，日后文豪上学考科举，哪里都是要银子，自然是可以拿出来救急。” “你这番鬼话你自己信么？文豪的花费都是大伯出的，哪里让母亲出了一文钱了？”马氏讽刺起人来，从来都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宋秀才看着马氏咄咄逼人的样子，恨不得给她两个巴掌。 但是他自己也很理亏，于是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只是冷着脸，看着马氏。 第93章 邀约 马氏看着宋秀才的样子，知道是在赶她走，当下也不做纠缠，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的女儿就要嫁进王家当正头太太了，她自然是不用在这里和这个穷酸秀才虚与委蛇下去。 马氏一直知道宋秀才看不上她，其实她也看不上宋秀才。 肩不能挑背不能扛，虚读了几本破书，就整日的装清高，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啊呸，她马氏要不是因为不得不嫁到宋家来，也不会伏低做小的伺候宋秀才还有他的两个拖油瓶。 现在眼看着女儿已经熬出头了，儿子又是宋家唯一的孙子，料想现在他们家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马氏对宋秀才的虚情假意自然也就到了头。 想到这里，马氏竟然有些怀念十年前的岁月，有些怀念当时那个胆大妄为激情四射的毛头小子，可惜他和马氏的青春一起，被流放到那蛮荒之地，今生都不复相见了。 马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回了房间。 当务之急是解决掉宋腊梅这个绊脚石，然后再找宋老太把嫁妆吐出来一部分。 香梅顺利的嫁到王家，才不枉费她在宋家浪费的这么些大好年华。 香梅还没有睡，坐在炕上边绣花边等着她回来。母女两人嘀咕了大半夜，才有了一个比较周全又靠谱的计划，这才沉沉地睡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宋腊梅和宋香梅的喜事不同，但是两人都是满面春风，青春洋溢。 可惜宋腊梅这个样子，看在香梅的眼里，就更多了几分忐忑。以为是宋腊梅已经做好了要把王老爷夺回去的打算。 “妹妹，昨天的事情，真是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香梅低着头，声音哽咽的向宋腊梅道歉。 “姐姐，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可能是我和王老爷没有缘分吧。我们姐妹一场，我也是盼着姐姐好的，看着姐姐幸福，妹妹也是做了一桩好事，就算是给自己积福了。”宋腊梅很是不想和她再说下去，但是香梅这个样子，明显的就是心里有鬼。 宋腊梅很好奇她们母女俩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 “妹妹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等姐姐嫁过去，自然是不会忘了妹妹你的。”香梅抬起头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很真诚。 宋腊梅没有答话。 “妹妹你也知道，王老爷过两日就要上门了，但是我都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不如妹妹陪我去街上挑一挑吧？”香梅满脸期待的看着宋腊梅，生怕她不答应。 反常即为妖，不过宋腊梅自然是不怕她使什么手段。既然香梅想玩，那自己就陪她玩玩好了，不然整日做豆腐卖豆腐，日子过的也怪无聊。 想到这里，宋腊梅脸上立刻换上了期待的笑，“那最好不过了，我来镇上这么久，都没有去好好逛逛，今天咱们姐妹俩就一起去。” 说着亲昵的挽起了香梅的手，一起往大门走去。 香梅被她的动作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机械的被宋腊梅扯着往前走。 “恶心人谁不会，想在我跟前卖弄，你还年轻了点。”宋腊梅看着香梅脸上就快挂不住的笑，心里冷笑了起来。 “妹妹，走这边。”香梅走了一会儿，终于回过了神，示意腊梅别走大街，而是去穿小巷子。 “这是为何？我没有记错啊，这条街走到头再右拐，就是首饰铺子了呀！”宋腊梅故作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走这条小巷子特别近，几步路就到了。跟着姐姐走没错的。”香梅使劲拉着宋腊梅往巷子里走去。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香梅不安好心，不过还是跟着她往巷子里去了，毕竟她真是很好奇香梅会把她怎么样。 巷子很窄，只有一米多宽，因着两边都是房子，巷子里有些黑。刚走去，眼睛都有些不适应，香梅自己都有些害怕了起来。 宋腊梅艺高人胆大，自然是不怕，“姐姐你没事吧，怎么手这么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姐又没有做亏心事，干嘛这么心虚？” “谁，谁说我心虚了，我只是有些冷。”香梅生怕被宋腊梅发现什么端倪，强忍着害怕磕磕巴巴的说道。 刚走了没有几步，宋腊梅就看到从巷子的另外一头走过来两个男子。 因为隔得远，有些辨不清相貌，但是宋腊梅隐隐觉得有一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当下好奇心更重了，拉着香梅使劲往前走。反倒是香梅临阵有些害怕了，步履都踉跄了起来。 又往巷子深处走了几步，宋腊梅这才看清，其中一个男子竟然是宋顺子。 不禁狐疑的转头看了一眼香梅，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宋顺子已经和马氏接上头了？ 香梅完全没有感觉到腊梅投来的目光。毕竟她再心狠，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内心的忐忑和害怕，不管怎么藏都掩盖不住。 离宋顺子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宋腊梅就看见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帕子，像是女人的物件，洁白无瑕。 一阵微风吹过来，宋腊梅闻见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是从帕子上传来的。 原来香梅竟然打的这个主意。宋腊梅心里冷笑一声，打算将计就计。 只见宋顺子目不斜视的走过宋腊梅的身边，然后又突然冷不丁的回头，用帕子捂住宋腊梅的鼻子和嘴巴，不过几秒钟，宋腊梅就身体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宋顺子这才收回了帕子，得意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腊梅笑了笑。 宋顺子行云流水的操作早已经把香梅吓得瑟瑟发抖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顺子走的香梅的身边，流里流气的看着香梅说道：“想不到你看起来这么楚楚可怜的小娇弱女子，心思竟然这么歹毒，大爷我喜欢。”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头轻浮地挑起香梅娇小白嫩的下巴。 第94章 被卖 触手的感觉温润嫩滑，像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宋顺子有些不舍得放手了。 尤其是在看清香梅那张和年轻的时候马氏颇为相似的脸，宋顺子觉得自己的春天好像又回来了。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找你们做这事儿可是付了银子的，把她卖到窑子里去，你们又能得银子。你这样做，小心我告诉老板！”香梅强忍着内心的害怕，一把甩开宋顺子的手。 原来香梅有一日在街上闲逛，被城里的繁华迷了眼，不小心迷了路，差点进了一家窑子的后门，因此看见不少被卖去的少女。 这次就想把宋腊梅卖掉，一了百了。 谁知道这窑子派来的人这么不守信用，竟然对她动手动脚。 宋腊梅偷偷地抬眼一看眼前的情形，又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宋顺子并没有认出来香梅。只是香梅凑巧找的帮手来把她卖掉而已。 哪里想到这宋顺子竟然对香梅动了心思。 宋腊梅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她这便宜小叔，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马氏那一挂，香梅长的和马氏据说又有几分相似，自然是一见就动了心。 “嘿，别动手动脚的，手脚放干净点。咱们道上混的，也得讲究道义。这小女子已经付钱给老板了，你要是对她下手，小心老板不放过你。”和宋顺子一起行动的另外一个小混混帮香梅解了围。 香梅感激的看了汉子一眼。 宋顺子听他这么一说，这才不甘心的收了他的小心思。 “快把她抬回去吧，当心一会有人过来。”汉子赶紧招呼宋顺子把宋腊梅放进麻袋里，抬回窑子去。 宋顺子依依不舍的看了香梅几眼，那目光就像是一条锁定猎物的毒蛇，吐着芯子，看的香梅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香梅一直看着两人抬着腊梅消失在巷子口，才转身回了宋家。 那家窑子虽然有些偏僻，但是离巷子也不是很远，这一路上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宋腊梅被两人抬着左晃右晃，像是荡秋千一般，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就停了下来。 装在麻袋里的宋腊梅被扔到了地上，然后有人给她解开了麻袋口。 随后就听见两人离开的脚步声，走的时候还把门给锁上了。 宋腊梅睁开眼睛一看，她好像被关在了类似于柴房的地方，又黑又破，角落里还摆着不少的柴火。 柴火堆的旁边，还蜷缩着一个姑娘。低着头，双手抱着肩膀，宋腊梅看不见她的样子。 感受到宋腊梅探寻的目光，姑娘抬起了头，双眼无神的看了一下宋腊梅，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抱着肩膀。 “你也是被拐卖来的么？”宋腊梅看着她破旧的衣衫，好奇的问道。 姑娘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你不从，所以把你关在这里？”宋腊梅继续问道。 姑娘摇摇头。 宋腊梅纳闷了，“那你为何被关在这里？” 姑娘还是不说话。 宋腊梅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无聊的站起来溜达了两圈。 姑娘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好奇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只见宋腊梅活蹦乱跳，生龙活虎，脸上丝毫不见一般被拐卖的少女的惊慌和害怕。 “我是被我姐姐卖来的，她嫌我妨碍她了，就把我卖了。”宋腊梅看着姑娘探究的眼神，轻松的解释道。 “你好歹还有家人，我连家人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姑娘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像是在和宋腊梅说话，又像是在和空气说话。 “我本是官家小姐，谁知道家父被人陷害获罪，家里男丁都被处斩了。女眷和我十岁的弟弟都被流放到了蛮荒之地，今生不得回京。我也遭人陷害，被拐卖至此。本想了此残生，奈何大仇未报，实在没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姑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口气也极为平淡，像是说着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般。 宋腊梅惋惜的看着她姣好的面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对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世界上最惨的遭遇，也不过如此了。 不管说什么，在她的经历面前。都苍白的不堪一击。 “不必同情我，这就是我的命。是我自己不争气，是我自己错信她人。是我自己活该，可是为什么，要连累我的家人亲朋？”姑娘说着，声音里有些哽咽，又埋下了头，不看宋腊梅。 宋腊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走到她的跟前，和她一起蹲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一个小婴儿一样。 抬起头来看着宋腊梅，“谢谢你姑娘，你是个好人。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每日中午都会婆子来送饭，我们可以想办法制服那婆子，你好找机会逃出去。” “那你呢？你怎么不逃？”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逃？我还能去逃去哪里？天大地大，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老鸨已经安排了我三日后接客，今晚我就会被接到前院去。”姑娘的语气还是一如既的平淡。 “你若是信我，我可以带你逃出去。我家有个豆腐店，你可以在店里做工，养活自己。”宋腊梅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求生的欲望，但是她又坚强的让人心疼。 “谢谢你姑娘。实不相瞒，我已早非完璧，若不是大仇未报，早已经自绝于人世。” 宋腊梅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不敢相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姑娘不必担心，我自然不会去寻死。我这样的人，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死了就一了百了，多轻松，我只能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日日忍受着彻骨的疼痛，以弥补我犯下的罪过。” “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可以帮你在庙里做一场法事，你也可以建个衣冠冢，好让家人入土为安。”宋腊梅知道古人最信这些，只好拿这些东西来激励她。 “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假的就是假的，人死了就死了，烧再多的香，念再多的都没有用了。”姑娘闭着眼，决绝的摇了摇头，眼角有几滴泪滑落。 第95章 谈价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又是一片清明。 “我已经想明白了。老天爷让我侥幸活着，是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机会给家人报仇。霓裳虽不才，也有几分蒲柳之姿，他日混出一些名堂，肯定能找到机会，手刃仇人。到时候，我再去地下去向父亲请罪。” 宋腊梅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自然是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霓裳娇美的脸庞，吹弹可破的皮肤，红润的樱桃小嘴，娇俏的鼻梁，无一不是她的资本。即使在这个破旧的柴房里，即使她脸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脏东西，都没有办法掩盖她的美貌。 宋腊梅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有错。如果是宋腊梅遭到了这样的困境，她也会选择这样做。 她没有办法在亲人都枉死流放的时候，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在这个女性地位极其低下的时代，一个没有任何家族倚靠的姑娘，想要体面的活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宋腊梅很佩服她的勇气。 “谢谢你。”霓裳看着她说道。 “谢我什么？”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谢谢你没有说教，没有批判，没有同情。谢谢你听我说话。谢谢你今日出现在这里。”霓裳坚定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样子印到脑海里一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别人倾诉这些事情，就当和过去做个告别，姑娘不要嫌我烦。” 宋腊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看着她，了然的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门头突然传来了摆弄门锁的声音，应该就是霓裳说的那个送饭的婆子了。 果不其然，一个瘦小的婆子提着一个破旧的竹篮子走了进来。 霓裳给宋腊梅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宋腊梅听她指挥，哪里想到闪电之间，还没有看清宋腊梅如何动作，她就闪到了婆子跟前，一把把婆子劈晕了。 霓裳看着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都有些惊呆了。 “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有点本事的，你确定不跟我走么？”宋腊梅还是不死心。 霓裳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改日我再来看你。”宋腊梅又看了霓裳一眼，终于转身离开了柴房。 霓裳朝宋腊梅微微一笑，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走到送饭的婆子跟前，从篮子里拿出饭菜，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虽然这饭菜做的相当难以下咽。 才刚刚吃了小半碗饭，宋腊梅就又回来了。 霓裳嘴里的米饭都来不及咽下，只是惊讶的看着宋腊梅问道：“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迷路了不成？” 宋腊梅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刚才去周围查看了一番。这妓馆是一个不入流的场地，接待的都是下三滥的人物，你在这里待着，何年何月能出头，说不好一辈子就在这里出不去了。更谈不上给你的家人报仇了。” 霓裳听她这么说，眼里的星星瞬间暗淡了下去，“那又如何，我是再没有其他的路了，再难我也得试试。” “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丽红院。你可能不知道，丽红院是镇上最大的最好的。丽红院的大部分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城中名流，你这姿色在那里，肯定能当个花魁。”宋腊梅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说这件事。 于是说的颇为艰难。 霓裳看着她的样子，低头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样想法奇特又大胆的女子，还真是世间少见。若我不是现在这般处境，一定要和你交个朋友。”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一起走。”宋腊梅走到霓裳的身边，向她伸出一只手。 霓裳的眼里瞬间充满了水汽，但是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霓裳看着宋腊梅的眼睛，冲她点了第头。 宋腊梅拉着霓裳的手，出了柴房，往后门走去。 一路都没有碰见什么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处有一个高大的汉子在守门，宋腊梅用眼神示意霓裳等在这里，自己悄无声息的走到大汉的身后，顺手把他劈晕了。 又从他的身上搜出来钥匙，带着霓裳离开了此处。两人跑了很远，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确定不要和我回去么？”宋腊梅看着霓裳问道。 霓裳坚定的摇了摇头。宋腊梅就带着她往丽红院去了。 丽红院的大门紧闭，宋腊梅敲了好几下，才有人来开门。 “我是来找鸨母谈生意的。”开门的大汉看了一眼宋腊梅带着的女子，她来干嘛自然是一目了然。 于是侧身让两人进来。 又叫过一个小厮，示意小厮带她俩去找鸨母。 宋腊梅轻车熟路的跟着小厮到了二楼鸨母的房间。照旧在门外等了很久，鸨母才姗姗来迟的开门。 只见她还是披着上次的外衫，半敞着胸口，斜眼看着宋腊梅，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姑娘，怎么又是你呀，家里的豆腐店又缺人啊，这次是要买谁啊？” 宋腊梅不去理会她的眼神，一把把霓裳推到她的跟前。 老鸨上下打量了霓裳一番，眼里的惊艳掩都掩不住。 “我可不记得我店里有这样上好的货色，姑娘这是何意啊？”老鸨从霓裳身上收回目光，又斜眼看着宋腊梅问道。 “她比起你店里的花魁来，如何？” “哎呦这有什么好比的，姑娘们都是花朵一般，各有各的娇美，牡丹又牡丹的好，茉莉有茉莉的香。”老鸨一只手抽出帕子，另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额边的碎发。 “如果我把她卖给你，如何？这位霓裳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板您做生意这么些年，一眼就能看出姑娘的水准，我就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哎呦，这感情好呀，姑娘莫不是我的财神爷，每次来都帮衬我生意。这样吧，咱们也是熟人了，五两如何？” “五两？老板你莫不是说笑，上次碧雪多少钱，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第96章 事成 “哎呦，瞧你说的，碧雪姑娘也是一等一的货色呀。我就说姑娘你眼光好，会看人。” “一口价，二十两。不然我另找下家了。” 老鸨自然是知道宋腊梅的厉害，咬了咬牙说道：“成交，二十两就二十两。” 老鸨又上下检查了霓裳一番，越看越满意，“这姑娘，还是完璧之身吧。现在那些子酸文人，就是喜欢黄花闺女。让我好好调教一番，以后肯定就是我丽红院的花魁了。不是我说大话，我这出来的姑娘呀，好几个都在京城那地界混出了名堂，连京里的王爷都抢着要呢！” 霓裳听老鸨这么一说，单薄的身子差点一个站不住，幸好宋腊梅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老板放心，绝对完璧之身。”宋腊梅看了霓裳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可是霓裳的小脸愈发的白了。 老鸨满意的把银子给了宋腊梅，“姑娘你眼光可真不错！” “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姑娘是我从城南头的柳巷里拐出来的。那柳巷的老板肯定是不会找到这里来，不过日后若是霓裳出了名，被认出来，闹出来纠纷也不好说。” “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行行都要插一脚。你放心吧，我丽红院可不是他们那些小地方能惹得起的。身契拟好，我找人去衙门过个明路，日后谁来说都不好使。不过姑娘你这空手套白狼就是二十两银子，即使老鸨我，都是自愧不如呀！” 宋腊梅面色不变的说道：“过奖，还得向您多学习。” 老鸨又叫过来一个小丫鬟，示意她带霓裳下去清洗整理一下。 宋腊梅拿过银子拱了拱手对着老鸨说道：“我还得向霓裳姑娘再交代几句。” 然后就和霓裳一起下去了。 老鸨给霓裳安排的房间也是在二层，是个独立的小屋子。装饰倒是谈不上多奢华，不过摆设还颇有几番韵味。自然是为了迎合客户的审美品位。 宋腊梅给小丫鬟塞了几个铜板，示意她先在外面候着。 霓裳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切，目光呆滞的走到雕花木的大床边上，颓然坐了下来，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她轻轻地抚摸着绸子的被面，“我幼时寻常的东西都看不上眼，这样的货色都到不了我跟前。谁知不过短短几年，就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不知道我母亲弟弟在那穷苦之地，有没有一床能保暖的棉被。” 霓裳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声调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眼里也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十多岁的少女，反而像是灯枯油尽的老人，满是看透世事的沧桑。‘ “我叫宋腊梅，家在孙记豆腐店，你有事可以差人来寻我。”看着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霓裳，宋腊梅知道自己说再多的劝慰的话，都是没有意义的。 霓裳突然从大床上站了起来，扑腾一声跪到了地上，“姑娘的大恩大德，霓裳这辈子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姑娘。” 宋腊梅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不管有多难，都要记住这一点。老鸨应该不会轻易让你接客，肯定要吊足了胃口。若真是到了那一天，你来寻我，我自有办法。” “这二十两银子，我想办法托人送给你母亲和弟弟。” 霓裳听了宋腊梅的话，瞬间跌坐在了床上。 “我原以为我哭了这么久，眼泪早都哭干了，想不到还是如此不争气，姑娘见笑了。”霓裳摸了一把眼泪，双眼又恢复了清明，“谢谢。” 宋腊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这厢惊魂未定的宋香梅回到了家，赶紧向马氏汇报了情况。 “娘，你放心吧，那个小蹄子已经被卖到柳巷去了，柳巷那个地方你也知道，只要进了柳巷的门，就别想着能出来。” “做的好，只要铲除了宋腊梅，你就后顾无忧了，日后我在家里，也不用受她的气了。”马氏心里也有几分害怕，但是为了女儿的将来，为了她的富贵，必须要这么做。 为了保险起见，香梅把腊梅叫走，家里没有任何人看见。 香梅回到家以后，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把今日穿的衣服给扔了。不知道为何，想起来宋顺子的眼神，她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然香梅没有和马氏说起今天发生的这个小插曲。这种二流子，调戏少女什么的，很正常，但是香梅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好。 “咱们只要一口咬定，今日没有见过腊梅就行。即使他们去报官，这么大的姑娘，自己长了脚，贪玩跑到哪里也说不定，衙门也不会管的。”马氏看着香梅的样子，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因着腊梅经常外出自己办事，所以宋家谁都没有怀疑。还以为她是跟以往一样出门去了。 香梅吃了一些东西，渐渐地稳定了心神，安静的在厢房里绣花，不想突然有人进来。 香梅抬头一看，竟然是宋腊梅。 她惊得一下跳了起来，手里的绣活都被扔到了地上，“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看姐姐说的，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咱们走的好好的，我就没有知觉了，等我醒了，人就在巷子里躺着。姐姐怎么也不等我就自己回来了？害我好找！”宋腊梅娇嗔的说道。 “我，我，我是看哪里都寻不到你，以为，以为你自己跑去玩了，所以，所以就回来了。”腊梅说的结结巴巴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也怪我，没有跟紧了姐姐，下次再逛街，咱们两人可得拉紧了，小心又走丢。走丢了倒还好，万一被什么歹人拐了去，可就永远都回不来了，姐姐你说是吧？”宋腊梅斜眼看着香梅说道。 第97章 下聘 “是，是，没错，你说得对。”香梅看着眼前完好无缺的宋腊梅，心里害怕极了。 还好宋腊梅看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然她要是告诉了宋家人今天的事情，别说嫁到王家了，十有八九就被送到庵里做姑子去了。 马氏心情大好的哼着小调挑门帘进来，冷不丁看见眼前一个人，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宋腊梅。 当下见鬼一样大叫一声，手里的一把瓜子像是仙女散花一般撒的纷纷扬扬，有几颗都掉到她的头发上了。 宋腊梅转身看着马氏说道：“哎呦，娘亲，怎么这么激动，大白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鬼了呢。你好好看看，我是腊梅呀。不是鬼。” 说着走到她跟前，体贴的帮马氏把头发上的瓜子都捡了起来，重新放到她的手里。 整个过程马氏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动不动。 半晌，马氏才指着宋腊梅说道：“你，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看娘亲说的，我自己有脚，当时是走着回来的，难不成还是被人抬回来的？”宋腊梅边说边有意无意的撇了香梅一眼。 香梅稍微放下一点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回，回，回来就好。香梅刚才还说你们走散了，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贪玩忘了时间呢。”马氏的脑子转的倒是很快。 “想不到娘亲这么担心我，刚才莫不是去街上寻我去了？” 马氏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我刚才还出门寻你去了。” “怪不得，娘亲这满头的汗，辛苦了，赶紧歇着吧。” 宋腊梅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母女两人，大眼瞪小眼，“香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小贱蹄子又回来了？你不是说她都已经被迷晕了抬走了么？”马氏又急又怕，生怕宋腊梅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千真万确。腊梅被那人拿帕子迷晕了，还被装到了麻袋里。是两个大汉把她抬走的，我一直盯着，到看不见他们我才敢回来的。”宋腊梅的出现，让香梅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是我被人坑了？那人拿了钱不办事，只是随便把腊梅扔到了哪里？”香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就是了，不然寻常女子，进了柳巷那个地方，哪个还能完整的出来？不死也得扒层皮！”马氏连连点头。 香梅这是被人坑了。 “这可怎么是好，经过这事儿，腊梅肯定有防备了，以后再想把她怎么着，就不可能了！”香梅急的要哭了出来。 “无妨，王老爷上门的时候，我把她差遣出去就行。只要下了定，婚事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她本事再大，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马氏心里也很慌，但是幸好宋腊梅看起来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香梅起了个大早，对着铜镜精心的打扮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很快就要当正头阔太太的香梅，自然是满脸红光，春风得意。更是衬的她人比花娇，清纯可人。 宋腊梅这几日像是没事人一样，还是每天在豆腐店忙活。 等她早上在豆腐店忙活完，马氏就使了个借口，让宋腊梅去街上帮她买点东西。一开口就说了好多样，够她买一上午的。 刘媒婆陪着王老爷上门的时候，香梅早就梳好了妆，坐在炕上候着了。 王老爷自然是得先去正屋拜访宋老太。 “请老夫人安。”今日的王老爷人看起来又精神了不少。 宋老太心里隐隐的有几分不悦。这么好的亲事，就落到香梅手上真是老天不开眼。便宜了马氏那个泼妇。 但是面上不显，还是和蔼可亲的招呼王老爷落座。 王老爷就在马氏的下首坐下。眼睛不停的往门外瞟，马氏看着他的神色，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夫人，您看，这是王老爷带来的聘礼单子。您先过目。”宋老太喜滋滋的接过单子，又看了看在堂屋里堆的满满当当的礼品盒子，外加院子里放的八台聘礼，眼睛笑得都要找不到见了。 宋老太打开单子一看，好家伙! 金头面一套，银头面一套，杭州丝绸八匹，白银二百两还有城外的一个小庄子。 甚至连庄子里使唤的下人的身契都贴心的附上了。 此外还有药材若干，棉布料子若干，点心若干，看的宋老太恨不得当下就打开箱子查验一番。 “呵呵，孙女婿可真是会疼人，我们香梅嫁过去啊，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家香梅是个好的，肯定能给王老爷早点开枝散叶，继承香火。” 宋老太边抚摸着嫁妆单子，边和蔼的对着王老爷说道。 马氏看着宋老太的样子，嫉妒的都要发狂了。这老太婆莫不是想把香梅的嫁妆独吞吧。 想到这里，马氏抓心挠肝一般都难受。 “老太太，您看这婚期？”刘媒婆趁老太太心情好，赶紧询问了起来。 “就按规矩来吧。挑个吉日。” “规矩？那不是得等三百日？”安平镇的规矩一般都是下聘之后一年左右成婚。 “怎么，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家母重病，眼看着就要。。。。。。就盼着闭眼之前能把儿媳妇等进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王老爷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孙女婿真是大孝，老婆子我没有看走眼呀！我最理解老人家的心情，到了我们这般年纪，还有什么盼头，不就盼着儿孙好么。那就三十日吧。事急从权，香梅也能提前尽孝了。” 王老爷激动的差点给宋老太跪下，“多谢祖母体谅！” “好！好！快把香梅叫出来给王老爷瞧瞧。” 孙氏赶紧去叫香梅。 王老爷的眼睛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堂屋的门，直到香梅窈窕的身影出现。 “孙女给祖母请安，给王老爷请安。”香梅迈着淑女的小步子走到堂屋的中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 王老爷越看越满意，恨不得明日就把香梅娶进门。 第98章 争吵 “傻姑娘，还叫什么王老爷!很快就得改称呼喽!”刘媒婆说成了这桩亲事，自然是心情大好。 众人听了这话，都配合的笑了起来。羞得香梅的小脸愈发的红了。 “快来，快来，让祖母好好看看。”宋老太赶紧把香梅招呼到了她的跟前，宠溺的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了起来。 香梅颇为识趣的低下头，只露出一截优美白皙的脖颈，刺的王老爷的眼睛都要红了。 “好，好，太好了。这以后嫁到王家，可不兴在家里的做派，自然是要伺候婆母，伺候相公，为夫家早点开枝散叶，你可明白？” 香梅没有抬头，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 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十，还有不到三十天的光景。 刘媒婆说她已经找大师看过了，这是今年难得的好日子，宜嫁娶，宜动土，宜生子，宜祭祀总之万事皆宜。 “这真是天作之合。老天爷都这么照顾咱们，还是老夫人您福气好。您就等着喝孙女婿茶吧！”刘媒婆做成了这桩买卖，银子进了口袋，自然是心情大好，嘴上也就更殷勤了些。说的宋老太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 商量完了结婚的事宜，王老爷才带着人恋恋不舍的告别了。 “香梅，快去送送。”宋老太自然是看懂了王老爷的意思，招呼香梅去送。 香梅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跟在王老爷的身后，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王老爷带来的人就识趣的离他们远远地。 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王老爷突然一个转身，迅速的拉住了香梅的小手。 没有防备的香梅自然是吓了一大跳，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眼睛瞪得大大的，颇为惹人怜爱。 “可怜见的，吓着你了吧。是我失礼了，不过谁让你长得这么美，我真是控制不住。”若不是现在青天白日的，后面又跟着不相干的人，他真想立刻把眼前的少女搂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香梅虽然觉得这王老爷说话举止轻浮了些，不过又一想，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亲昵一些也无可厚非。 当下也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任他抓着。 王老爷看香梅没有拒绝，更加大胆了起来，另一只手也覆在她的手上轻轻地磨搓了起来。 “你且耐心备嫁，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差人来王家寻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去的。”王老爷看着香梅面颊上的两抹红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几岁。 这种感觉是丽红院的姑娘们不曾给他的。 香梅听了这话，眼眶瞬间红了，点了点头，痴痴地看着王老爷。 香梅真是恨不得明日就是婚期，这三十日万一有什么变故，她所有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马氏使唤她跑腿的用意是什么。于是在街上逛了又逛，把镇上的大街小巷摸了个透，才回到了宋家。 自然，她也看见了婉莹婆家气势恢宏的李府还有娘家的洪府，两家财力可见一斑。 等宋腊梅从街上回来，王老爷一行人早都已经离开了。 宋老太守财奴一般喜滋滋的站在院子里清点聘礼，丝毫不愿假手他人。 马氏眼巴巴的跟在宋老太的身边。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体面的聘礼。香梅要是嫁到王家去，那日子得过的多富贵啊，马氏连想都不敢想。 宋老太细细的核对了一遍聘礼单子，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才喊孙氏和宋大伯把聘礼都搬到正屋去。 “娘，您这就不对了吧，这聘礼是给香梅的，好歹也得留着点给香梅当嫁妆才行啊！不然我们香梅两手空空的上了王家，会被人笑话的，别人也会说我们宋家办事不体面啊！”马氏看着宋老太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打算把聘礼独吞了。 “老二媳妇啊，瞧瞧你说的这话，咱们家辛苦把香梅养大，还养的这么好，还给找了这么有钱的一个婆家，你们娘俩该不是要恩将仇报，卸磨杀驴吧？”宋老太对马氏说话也是从来不留情面。 “瞧您这话说得，我们香梅来宋家这么些年，除了吃了点粮食，花过家里多少钱？” “做人就得知恩图报，你们这么做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我会怕报应！你个老太婆私吞儿媳妇的嫁妆！你还不是活的好好的！”马氏气急之下，就把宋老太私吞腊梅亲娘嫁妆的事儿说了出来。 “你！你！别给我瞎说，我那是替她存着！不叫私吞！”宋老太脸上终于挂不住了，赶紧偷瞄了孙氏一眼。 只见孙氏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低眉顺眼的站在院里。 “存着？说的好听！你骗鬼去吧！要是你替她存着，月梅嫁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拿出来让月梅带着去？”马氏丝毫不退缩。 月梅本来和碧雪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宋老太和马氏吵架，也不好出去看。但是两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自己娘亲的嫁妆竟然被宋老太握在了手里，怪不得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娘亲有好几件好看的首饰，她闹着想玩，娘亲哄她说待她长大就送给她。 当时她实在是太小了，自然是记得不是很真切。后来想起来，也以为是生活所迫被变卖，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月梅一直以为虽然宋老太和她们姐们俩不是很亲近，但是肯定没有存着坏心思，毕竟是亲奶奶，平时虽然见的少，但是见了面也是和颜悦色的，态度比马氏不知道好多少，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你！你！你个泼妇不要瞎说，信口开河，为了从我这把这聘礼拿到手，就给我泼脏水，等老二回来我就让他休了你！”宋老太被这个油盐不进的马氏气的都要犯心脏病了。 “那感情好，我就带着香梅走了，回头就别让王老爷上门来了。” 婆媳两人因为这聘礼的事，吵的不停，孙氏也不上去劝。宋大伯只好站了出来，“娘，这事儿等二弟回来再做决断吧。毕竟香梅也算是他的闺女。” 第99章 分配 马氏自然是不愿意，但是她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宋老太巴不得孝顺儿子赶紧回来，两人就各怀心事的煎熬了一天。 等宋秀才晚上从学堂回来，宋老太赶紧跟他说了此事。 “娘，这聘礼虽说是王老爷给咱们家的。但是香梅也确实没有拿的出手的物件，到了王家，别人肯定会笑话我这个秀才老爷刻薄女儿。不如这样，这聘礼分三份，一份是孝敬您的，一份是留给文豪的，还有一份就让香梅拿到王家去吧，也算是全了我们父女情分一场。”文人最是重面子，自然是不想留人口舌。 这万一马氏一个不满，到处宣扬他苛待继女，传出去他还怎么为人师表。 宋老太虽然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从。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独吞这个聘礼。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儿子肯定会阻拦。宋老太爱财，还没有到马氏这般不顾脸面的地步。 毕竟香梅不是她的亲孙女，这么闹一场，也只是想让马氏知道不要忘了本，她女儿能有今天，也多亏了自己。 马氏听了宋秀才的安排，自然是喜出望外，这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一点。当下对宋秀才也是千恩万谢。 宋老太又使唤孙氏和马氏一起，把嫁妆单子又重新扒拉了一遍，分成了三份。 马氏得了一百两银子，两幅头面，三匹布，其余都让宋老太保管。 “那腊梅娘的嫁妆？”马氏即使是得了不少的好处，可是她的贪念却像是个大窟窿，怎么都填不满。 宋老太差点被她气的中风，“那是给腊梅的，谁都别想拿！” 腊梅听见宋老太这么说，当下就走到宋老太的跟前，对着她盈盈一拜，“祖母，孙女真是不孝，这么大了，还劳烦让您费心管着母亲的嫁妆。还被有心人惦记，担着贪墨嫁妆的罪名，孙女实在是，实在是。。。。。。” “孙女虽然不才，也知道孝道为先，哪里还能让祖母操着心又费着力。正好家里人都在，我就把娘亲的嫁妆拿过来管，就当孙女给祖母尽孝了。” “是啊娘，自古这嫁妆就是媳妇的私人财物，媳妇去了自然是孙女来看着，母亲费心管了这么些年，竟然还背上了骂名。母亲年事已高，正该颐养天年过舒心日子，我们小辈怎么还好劳烦让母亲操心，这传出去不是要被人笑话么？”孙氏自然是知道腊梅的意思，两人一唱一和的开了口。 宋老太被她们俩堵的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一口气又憋在了心口。 “大嫂说的没错，腊梅也不小了，是该学着理家管事了，如果母亲不放心，不如誊抄一份单子，日后可做监管。”宋秀才虽然不敢明着说，但是他和先夫人感情还是很好，自然是想着让她的嫁妆留在女儿的手里。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宋老太要是再不交出来嫁妆，那就是赤裸裸的贪墨了。 她可不像是马氏一般为了钱财不要脸皮之人，面子上事情，宋老太还是看的很重。 这点宋秀才真是随了娘。 “也好，我这年纪大了，万一哪天突然去了，都不好跟腊梅娘交代。”宋老太说完就带着宋大伯去屋里搬东西去了。 不一会儿，宋大伯就抱出来一个大概一米长，半米宽的紫檀木箱子。箱子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做工精巧，上面的雕满了吉祥如意的花样和鸟兽。 宋老太颇为不舍的看了这个箱子一眼，才示意宋大伯把箱子放到地上。 宋老太从腰上拿出一串钥匙，打开箱子，众人凑到跟前一看，箱子不大，因此也装不了什么东西，只有一身大红的嫁衣，两套银质的头面，三匹绸缎，还有几个小巧的玉制摆件。 东西都谈不上多贵重，但是在宋家庄的嫁娶规模来说，已经是相当奢华了。 怪不得马氏惦记了这么久。 马氏盯着打开的箱子，思绪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她到现在都依稀记得腊梅娘出嫁的那日，整个村子都热热闹闹，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毕竟新郎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少年得志，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喜娘是秀才的独女，知书达理，容貌秀美，两人自然可以说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 马氏当年也是村里数的上的美人，谁知道运气不好，娘家穷，婆家穷，聘礼被娘家爹妈吞了，嫁妆也没有两件，虽然抬了一个箱子，其实箱子里空空的只有两身衣服。 行礼完毕，村里的妇女们都挤在屋里等着看新郎官掀盖头。只见盖头掀起的一瞬间，众妇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好一个娇俏的小新娘，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她本来雪白莹润的肤色，一双含春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看进人的心里一般。因为人多害羞，赶紧低下了头，只能看见她头上戴着的新做的头面。 晃的众人的眼睛都要红了。 这十里八乡，除了地主老财家，这么像样的嫁妆也算是傲视群雄了。可惜美人不长命，最后还不是撒手人寰，让马氏捡了个便宜。 “那，今日大家都在，这箱子里的东西可一样都没有少，我就完完整整的交给腊梅，也省的操这份心了。”宋老太义正辞严的说道，好像她看管这些嫁妆受了多大委屈费了多大力一般。 马氏痴痴地盯着箱子，眼睛像是红外扫描仪一样，想要把这个箱子里里外外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怎么记得腊梅娘还有一个玉镯子呢？”马氏到现在都还记得娇俏害羞的新娘子低下头，白玉般的双手交叉放到大腿上，紧张的交织在一起，粉藕一般的胳膊上，带着一个水头上好的玉镯子。、 马氏虽然不懂玉，但是她也知道那是好东西。 “瞎说什么呢！什么镯子！哪里来的镯子！你这是再说我偷东西不成！”宋老太急了，差点跳起来。 “怎么没有，相公你记不记得，就是腊梅娘以前一直戴着的，那镯子可绿可绿了，上面还有血红血红的花纹，我只见过一次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第100章 否认 虽然经过这么些年，马氏的记忆早都模糊了，要不然她早就想起来嫁妆的事儿了。 但是今天再把这箱子抬出来，十多年前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出，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 “那镯子我是知道的，但是不在我这，你可别血口喷人！”宋老太也想起来了那只镯子，但是确实，她不知道在哪。自从老二媳妇死了，她就没有再见过了。 孙氏也记得那只镯子。腊梅娘一直戴着，从来都不舍得摘下来，还亲口跟自己说过，这镯子是她死去的娘的遗物，要时刻戴在身上才安心。 “腊梅娘死的时候，镯子我放在她的棺材里了。”一直没有吭声的宋秀才终于开了口。 “看吧，看吧，这个毒妇竟然还想冤枉我。想不到你如此卑鄙贪财，腊梅娘的东西你生生惦记了十几年，真是最毒妇人心，真是连死人都不放过，你真是。。。。。。”宋老太听儿子这么一说，心疼坏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也算是解了她的围。 当下对着马氏破口大骂。 马氏被宋老太说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陪着笑脸说：“哎呦娘，我这不是怕您年岁大了，记不清了，万一要是落下了，不是落埋怨么，嘿嘿，这说清楚了不就没事了么。” “什么落埋怨，我辛辛苦苦守着这箱子，还得落埋怨不成？”宋老太看着马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泼妇吵架，宋腊梅自然是不想插嘴，不过宋秀才慌乱的神色，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目光躲闪，双手紧握，语调拔高，宋腊梅一眼就看出来他在说谎。 “娘，您可千万别生气，咱们香梅下个月就嫁到王家去了，到时候还指望您这个老祖宗来主持大局给我们坐镇指挥，您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媳妇心里就太不安了。”马氏态度出奇的好，一直低声下气的哄着宋老太。 宋老太这才止住了骂，但是胸部还是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憋着多大的气一般。 马氏又赶紧给她拍拍背，顺顺气，俨然一个孝顺婆母的好媳妇。 “既然都看完了，我就先把这箱子搬到腊梅屋里去。”事情既然掰扯清楚了，宋大伯也不想在院子里看戏了，说着就要把箱子盖上往腊梅屋里搬。 “慢着！”宋老太和马氏同时开了口。 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她们俩的身上。 “我是说，把月梅和腊梅都叫过来，我再好好交代她们一下，免得她们年纪小，不经事，有什么闪失。”宋老太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于是腊梅就把月梅也叫了出来，月梅一看见箱子里熟悉的东西，顿时眼眶又红了。腊梅只能了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递了一个帕子。 “我说孙女啊，这是你娘给们留下来的东西，你们可要好好的管着，也不枉祖母我辛苦一场。千瓦别让那些坏了心肝的人抢了去。”宋老太边说边用眼风扫了两眼马氏。 马氏当做没有看见一般，对着宋秀才说道：“相公，这香梅也算是宋家的姑娘，往日祭祀拜祖，都叫腊梅娘一声母亲，这母亲可不是白叫的，这嫁妆，怎么也得给香梅分一份。” 宋秀才虽然很不想搭理马氏，但是他又觉得马氏说的有几分道理。可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母亲还有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爹，母亲的嫁妆，就给大姐和香梅姐分了吧，我什么都不要。”宋腊梅突然眼眶红红的开了口。 马氏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宋腊梅是吃错了什么药。 众人都错愕的看着腊梅。 “娘亲说的对。香梅姐姐虽然不是我的亲姐姐，但是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也是盼着姐姐好的。女儿命苦，祖母千辛万苦给我寻的好亲事，是我不争气，王老爷能看上香梅姐姐，我真心的祝他们幸福。”宋腊梅边说边使劲忍着泪，偏偏眼神里又是故作坚强的凄苦之色。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到了相看的时候就病的这么厉害，又是拉肚子又是呕吐，在王老爷面前颜面尽失。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偏偏就是我，说来说去，还是女儿命苦，大概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要这嫁妆有什么用呢？不如就把我的这份给了香梅姐姐，就算是我恭喜她有个好姻缘。”腊梅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趴在月梅的怀里，不再抬头了。 众人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来是给腊梅说的好亲事，最后却到了香梅的头上。大家都好好的，偏偏腊梅闹了肚子。香梅一个女儿家，相看的时候本应该呆在屋里不出门，但是却偏偏在王老爷走的时候和他撞到了一块。 要说这些都是巧合，那估计是傻子才信。 宋秀才自然不是傻子。他虽然相不中这门亲事，但是不代表他能忍受别人这样算计他。当下怒气冲天的瞪着马氏，一言不发。 马氏被他瞪的有几分心虚，但是为了香梅的嫁妆，她绝对不能退缩。 正想说些什么扭转一下被宋腊梅这个小贱人搞的一团糟的局面，宋老太就先开了口，“好啊，你个毒妇，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 “是不是你看上了王家的亲事，故意害的腊梅闹肚子？让香梅捡了这个大便宜？”宋老太自认家斗第一高手，哪里想到一时大意，竟然让马氏母女俩算计了去。 “怎么，怎么可能，您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来，再说我从来不去厨房做饭，腊梅吃坏了东西怎么能怪我呢？”马氏虽然有几分心虚，但是这事儿她做的干净，只有香梅和自己知道，别人肯定抓不到把柄。所以就决定了如论如何都不要认。 只要她不认，只要没有证据是她做的，这事也就只是怀疑，没有实锤会落在她的头上，她的香梅就能好好的嫁到王家去当阔太太。 第101章 跟踪 想到这里，马氏就更加镇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宋老太的眼睛，没有一点退缩。 “不是你还有谁，还有谁这么黑心肝，不盼着我腊梅好，就想着她自己闺女！”宋老太气急，奈何没有证据，一时也拿马氏没有办法。 “说，是不是你！”宋秀才看着马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生气了。 “相公，你要相信我啊，真不是我啊，我再怎么样，也不敢算计腊梅的亲事啊，腊梅好歹叫我一声娘，我怎么能做出来这等事情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马氏赶紧喊起了冤。 “弟妹，这不怪别人不信你，实在是事发太凑巧了，不得不让人怀疑啊。”一直沉默的孙氏也开了口。 宋大伯也面色不虞的看着马氏。 宋腊梅和宋月梅两人抱头哭成一团，好不凄凉。 马氏知道这嫁妆今天她是拿不到手了，只得故作委屈的说道：“我知道我往日里不会做人，得罪了大家，但是我真是只是心直口快，没有坏心。这事儿跟我真没有半分关系。我也不知道腊梅怎么好好的就闹了肚子。也罢，香梅既然得了腊梅的亲事，那这腊梅娘的嫁妆就不分了，当做给腊梅的补偿。” 虽然宋秀才和宋老太想把马氏生土活剥了的心都有了，但是奈何没有证据，也拿她没有办法。 宋秀才实在是不想看见马氏这副嘴脸，既然她已经保证了不再肖想腊梅娘的嫁妆，他也就没有什么再和她好说的了。于是就拂袖回了房间。 宋老太倒是还想继续和马氏斗下去，奈何马氏最近学精了不少，只是做小伏低装可怜，害的宋老太有气没有地方发。 “既然如此，我就先把腊梅娘的箱子抬到腊梅屋里。”宋大伯径直抬起箱子去了腊梅屋。 孙氏赶紧过去安慰月梅。 为什么只是安慰月梅呢，因为宋腊梅再抬头的时候，神色已经正常的连眼眶都不泛红了。 王老爷送来的聘礼还在院子里摆着，宋大伯按照白天说好的，把嫁妆分了三份。两份搬到了宋老太的屋里，一份送去了马氏屋里。 香梅看着堆了一地的箱子和嫁妆盒子，恨不得明日就嫁到王家去。 “我就知道那个小蹄子怀恨在心。这不今天就给我使暗箭，明里暗里说是我害的她，我呸，拿出证据来啊！”马氏得意洋洋的看着满屋的东西，也恨不得明日香梅就嫁到王家去。 “香梅啊，你这眼看就要嫁做人妇了，别怪娘亲没有提醒你，这男人，你可得牢牢的抓在手里，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这家里还是得你一手抓。你看你娘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整日在这家里做牛做马，结果他们是怎么对我的！还好你能嫁到王家去，不用再受和我一样的罪，我就是死了，也心安了。”马氏说着，不禁悲从中来，想起这段时间在宋家在宋家庄受的委屈，越想越难过。 “娘，你放心吧，等我嫁过去就带你去王家，让你也过过有钱人家夫人的日子，就让他们这些人眼红去吧。现在亲事有了，嫁妆也有了，好日子都在后面呢，快别哭了。”香梅虽然很不耐安慰马氏，但是奈何她现在还不是王家太太，只能强忍着性子哄马氏开心。 “香梅啊，娘真是没有白疼你，还是你贴心知道心疼我。”马氏看着女儿如花的小脸，想起了王老爷痴痴地看着香梅的样子，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 想想以后的好日子，花不完的金银财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都能忘了去。 “大姐，你把这个箱子收起来。”等回了屋，宋腊梅把钥匙交到月梅的手上。 “这嫁妆都说了是留给你的呀！大姐我辈子就这样了，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宋大姐说着又要哭了出来。 宋腊梅看着她的样子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就当是你帮我存着的，你收着我放心。” 宋大姐这才擦了擦眼泪，接过了钥匙。 “明日我再去配几把锁，还是把这个锁换了吧。”不是宋腊梅小人之心，她实在是对宋老太的人品信不过。 碧雪已经把小豆丁哄睡着了，自己坐在炕边上绣花，奈何刚开始学，绣工实在是不怎么样。 经过何大夫的精心治疗，碧雪的脸已经彻底恢复了。 只见她小巧的瓜子脸上，皮肤雪白，嫩的能掐出水一般。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总是水汪汪的。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嘴巴，容貌比婉莹，都不差几分。 怪不得会把自己的脸弄坏，这脸要是被老鸨看见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会把她拉去接客的。 碧雪看见两人回来，赶紧递给宋大姐一个热水绞过的帕子，让她敷一下红肿的双眼。又倒了两杯水，让两人润润喉。 “碧雪，别忙了，我自己来。”宋腊梅很不习惯被人服侍。 “姐姐，你这是嫌弃我手脚笨么？”碧雪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宋腊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负心的汉子一般，整日的被娇弱的小花朵们质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是为了照顾小花朵们的情绪，宋腊梅还是不得不赶紧出了声。 “不嫌弃就好，以后这些事情都归我了！”碧雪变脸一般的抬起了头，一张如花的笑脸看着人眼睛都要被闪到了。 宋腊梅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宋腊梅的人生格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宋腊梅的行动理念。 香梅既然能狠心到把她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就别怪她送香梅一份新婚大礼包了。 第二天等宋老太一出门，宋腊梅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能劳烦宋老太出门的，无非就是她的心肝小儿子，宋顺子了。 宋顺子果然已经换了新宅子，继续懒洋洋的在炕上做挺尸状。 宋老太在街上买了不少的好东西，有馒头烙饼肉包子还有烧鸡小菜，一样一样的摆在宋顺子面前的桌子上。 第102章 禁锢 宋老太献宝一般的把烧鸡捧到宋顺子的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宋顺子说道：“儿啊，你快看，这是娘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烧鸡。你小时候咱们家里穷，吃不上，过年才能买一只。我让老板给挑了一只最肥的，保管你吃个够。”虽然宋顺子完全不搭理她，宋老太还是满心欢喜的对着宋顺子絮絮叨叨了起来。 “行了行了，说这么些让不让人吃啊，吃东西都不能清净点。”宋顺子被催的不耐烦，只能坐起身来吃饭。 “好好好，我不说，我这不是怕你不吃东西饿坏了身子难受么。快吃快吃吧。”宋顺子也不管宋老太吃过没有，扯下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倒酒啊！愣着干什么呢！”宋顺子不耐烦的扫了宋老太一眼，站在桌子边上小丫鬟一般的宋老太赶紧唯唯诺诺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呸，这什么酒，糊弄谁呢，太难喝了！”宋顺子刚尝了一口就把酒全都吐了出来，差点吐到宋老太的身上。 “这就是你往日爱喝的啊，别恼，回头我找那老板算账去！” 宋腊梅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也就宋老太把这货当个宝。 宋顺子吃饱喝足了，便打发宋老太赶紧回去。 宋老太收拾了篮子，依依不舍的看了宋顺子两眼，“吃完了先别睡，肉食不好克化，小心搁到胃里难受，娘先走了，过几日来看你。”说着提起篮子就往门口走去。 “先别走！”还没有走两步，宋老太就被宋顺子叫住了。 宋老太惊喜万分的赶紧转过身来，满脸期待的看着小儿子。 “留点银子再走，花完了。” 宋老太的脸上带了几分失落，但还是从内兜里掏出了几块碎银子放到了桌上，“钱不够了就来找娘要，千万别去外面跟那些人混，没得把你带坏了。” 宋老太一直觉得小儿子特别的聪明，只是不小心被坏人给带坏了，才误入歧途。因此她宁愿儿子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也比出去祸害让她担惊受怕的强。 宋顺子自然是不耐烦听她的说教，赶紧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俗话说饱暖思**，吃饱喝足的宋顺子躺在床上，脑子里就想起了前两天看见的姑娘。 那姑娘颇有几分马氏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比马氏更白，眼睛更大。越想心里越痒痒，奈何现在天色还大早，丽红院柳巷什么的都还没有开门，于是只好继续在躺在床上想着香梅的模样。 宋腊梅摸清了宋顺子的住所，就先回了家。 香梅正打算出门置办点首饰衣裳，看见腊梅回来了，整个人都楞了一下，生怕腊梅寻她麻烦，可惜腊梅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径直从她的面前走过去了。 “碧雪，快过来，我发现一个好地方，专门卖首饰玉器胭脂水粉还有衣裳，什么都有。就在城南的五角巷的第一家。没有门脸，说是老板亲自去南方带的货，所以货好还便宜，改天我带你去逛逛。”宋腊梅看见碧雪也站在门口，赶紧把她拉过来故作神秘的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到香梅的耳朵里。 “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我看你最近和邻居家的小姑娘走的近，要是知道的人多了，都买完了咱们都没有的挑了。” “姐姐你放心吧，你先吃饭，吃完饭就赶紧带我去。我都等不及了，要是等明日，好东西该被人挑完了。”碧雪急不可耐的摇着宋腊梅的手说道。 “嘘，声音小点。”宋腊梅边说边把碧雪往屋里拉。 “碧雪你太厉害了，不用教就会啊。”宋腊梅忍不住对碧雪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宁愿和聪明的坏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和蠢笨的好人做生意。 聪明人不用点，就能通。 “那是，姐姐怎么说，我就怎么接话茬，不用问为什么，姐姐说的都是对的。”碧雪俨然已经是宋腊梅的小粉丝了了。‘’ 这厢香梅听见了宋腊梅和碧雪的对话，心里痒痒急了。 怪不得宋腊梅声音那么小，防着她，原来是发现了好东西。 “我偏不让你如意！”香梅赶紧就往城南五角巷去了，生怕去的晚了好东西都被抢光了。毕竟香梅作为一个待嫁的少女，需要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 东西越便宜，她自然就能多省点银子傍身。 很快香梅就到了宋腊梅说的地方，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人的样子。 香梅使劲的拍了拍大门，没有人回应。她不甘心，又用尽全力拍了几下，终于听到有人走过来开门的声音。 香梅满怀期待的站在门口，谁知道开门的人却让她立刻想逃跑。 等顺子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涣散的瞳孔立刻放大了好几倍，一把拉过已经转身跑出去几步的香梅，迅速的捂住她的嘴巴，然后使劲往怀里一带，香梅就一点都不能动弹了。 “我的小乖乖，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我正想你想的心里痒痒，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嘿嘿，这下别怪我不客气了。”宋顺子怪笑两声，饿狼一般的眼睛闪着碰见猎物的光芒，看的香梅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香梅使劲的挣扎，奈何一个是娇弱的小家碧玉，一个是混迹江湖的小流氓，两人实力相差太悬殊，不管她怎么挣扎，香梅还是被宋顺子牢牢地锁在怀里。 “嘿嘿，我说小乖乖，你就认命吧，老天爷把你送来这里，咱们就是月老牵线，天作之合，你就从了我，我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过好日子。” 香梅心里恨急了宋腊梅，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奈何她却被这个小流氓困住，脱身肯定是不能了。 宋顺子一个使劲，就把香梅连抱带拖的弄进了院子里，使劲用脚把门关上，还腾出手细心的把门栓给关紧了。 香梅绝望的看了一眼锁的紧实的大门，往日含春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心里对宋腊梅的恨已经升到了极点。 宋顺子赶紧把她抗在肩膀上，弄进了屋里，随手就扔在了炕上。 第103章 受骗 “啧啧，我的小乖乖，你哭什么呀，难道是激动的不成？快别哭了，让哥哥我好好的疼疼你。”宋顺子强忍着内心的躁动，激动地搓了搓双手，不耐烦的把脚上的鞋子通通踢掉，利索的跳到了炕上。 香梅被他逼到了角落里，缩在炕上抱着肩膀瑟瑟发抖，“你，你别乱来，我可是良家姑娘，下个月就要嫁到城东有钱人家当太太去了，你要是这样做，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我未婚夫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香梅强忍着内心的害怕，还是冷静下来想摆脱眼前的困局。 “嘘！别说这些破坏人兴致的话。大牢那个地方我都去过好多次了，一点不好玩。小姑娘家家的不要乱说。能跟你这样的美人儿风流快活一场，我就是死了别甘心。”宋顺子看着眼前像是被风雨拍打在地上的小花朵一般的香梅，眼睛都要喷出血来了。 “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开个价，我保证，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香梅忍不住，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宋顺子怜香惜玉的伸出一只大黑手，抚摸着香梅的乌发，手指尖柔滑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香梅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哭得更厉害了。 大手温柔的划过了香梅的头发，耳垂，脸庞，鼻尖，最后在她樱桃一般的红唇上停留了下来，反复的磨搓，像是在把玩一件绝世玉器。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求求你。”香梅除了哭，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正好，我要的你现在就能给。”宋顺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香梅从角落里拉出来，重重的把她压在身下，堵住了她的嘴巴。 香梅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昏迷了又清醒，清醒了又昏迷，等到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要擦黑了。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睡熟的男子发出的呼噜声。 除了下体传来的疼痛，香梅只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四肢麻木，大脑像是灌了浆糊一般不能思考。 宋顺子感觉到香梅醒了，立刻警醒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我的小乖乖，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他色眯眯的斜眼看着只裹着一床被单的香梅，像是在观赏他的战利品，少女雪白的肌肤上一片片的青紫痕迹，就是他的勋章。 香梅两眼无神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后就跟了我吧，不要想什么有钱人家的老爷了，那老爷哪里有我知道疼人。”宋顺子轻浮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挑起香梅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告诉旁人，我就是脸面不要，也要把你送到牢里。就像你说的，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香梅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狠绝的警告起了宋顺子。 “哎呦，小白兔变大灰狼，我喜欢。”宋顺子看着香梅的样子，又欺身上去，想把香梅压在身下。 香梅用尽全力推开他，“天色不早了，我家里人要是发现我不见了，不会放过你的！” 宋顺子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别走了，就跟着我吧。我保证对你好。”宋顺子收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郑重的看着香梅说道。 香梅忍着心里的恶心，“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本该跟着你。只是你看看你这家当，想必你也不舍得我受苦吧，这日子可过不长久。我已经有了婚约在身，待我嫁过去之后，你再想想办法，怎么把他的家财弄到手里，以后咱们就能长相思厮守了。” “有道理，还是我的小娘子说得对。”宋顺子使劲的亲了香梅的脸蛋一口，这才下了炕去找水喝。 咕咚咕咚的喝完一大杯水，看见香梅正看着他，宋顺子又倒了一杯，耐心的让香梅就着他的手喝了。 “转过身去！”香梅喝完了水，命令宋顺子转过身去。 宋顺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地转过了身。 然后就听见背后细细索索，原来是香梅在穿衣服。 “我的小乖乖，咱们都这样了，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你还这么害羞做什么！”宋顺子不正经的调侃道。 “不许转过来！” 宋顺子只好又转了回去。 等香梅穿好了衣服，他才转过身去。 “你这是要着急走了？”宋顺子看着香梅的样子，颇有几分恋恋不舍。他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香梅是他碰见的头一个让他动心的，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他都一百分的满意和迷恋。 因此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了两分委屈和讨好。 香梅恨不得把这个流氓当下就送到大牢里去，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能耐。 只能忍着恶心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我娘该寻我了。” “那我给你叫个轿子来，我看你这身子也是承受不住走路了。”宋顺子又色眯眯的上下扫了香梅一番，好像是在回味白日里的春色良景。 香梅确实走不动了，只能点头应了。 “你家在哪里，我这就去找轿子。”宋顺子看着她柔顺的样子，殷勤的问道。 “我家在城南的小南巷李家。” 宋顺子赶紧就一溜小跑出去找轿夫去了。 哪知道等他回来，屋子里空空的，只有炕上的一抹刺眼血红。 看样子他的心上人已经逃跑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宋顺子活到这么大，头一次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再加上香梅又是个清请白白的黄花闺女，她的滋味宋顺子还没有尝够呢。 “这个小蹄子，竟然敢诓我！”宋顺子气的一把把桌子给掀翻了，碎瓷片洒了一地。 宋顺子正在气头上，突然看见被子的角落里有个东西，赶紧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玉佩。质地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玉佩的颜色和花纹，彻底的让宋顺子给石化了。 第104章 来客 这玉佩是他十年前去镇上偷的，那时候他和马氏正打得火热，于是就随手送给了她。 宋顺子不敢置信的左看右看，里看外看，这玉佩上确实刻了一个刘字，那是他在刘老爷家偷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宋顺子拿着还残留着香梅味道的玉佩，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 “难道她是马氏的女儿？”宋顺子冷静下来以后，脑子慢慢的恢复了运转。 这姑娘看样子也就是十六七的样子，算算马氏和那瘸子的女儿也确实是这个年纪。再加上她又和马氏年轻时候的样子很像，宋顺子在心里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哼，是那贱人的女儿又如何，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宋顺子捏紧了玉佩，赶紧跑出了家门。 孙记离宋老太给他租的宅子很近，宋顺子一路狂奔，也没有见到香梅的影子。只好在不显眼的角落里蹲着。可惜蹲到天都黑透了，都没有见香梅进去或者出来。 香梅早已经用尽了全力跑回了家，趴在炕上大哭了起来。 马氏看着她慌张的样子，赶紧坐到她的身边宽慰她，“我的乖女儿，这是怎么了，高高兴兴的出门去，怎么哭着跑回来了，难道是看上的东西被人抢了去？” 马氏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了。 香梅不说话，只是使劲的哭。 马氏不耐烦了，差点把香梅给拉起来问个究竟。 香梅哭够了，终于抬起了看着马氏，“我没事，就是出去逛不小心碰到贵人小姐，吵了几句。”马氏虽然是她的亲娘，但是香梅也知道马氏是靠不住的，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想明白了这点，她就决定不能跟马氏透露一个字。 “我就知道，是不是她们狗眼看人低！等你做了王家太太，看哪个还敢看轻你！”马氏气狠狠地说道。 “对，只要我做了王家太太，再生下儿子傍身，谁都不能奈我何。”香梅像是在回应马氏，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神决绝的望着窗外。 “我饿了。”香梅还是继续看着外面，头都不转的说道。 “你等着，我让月梅给你下碗面去。”马氏赶紧去了厨房。 宋顺子在角落里蹲了半天，蹲的头晕眼花饥肠辘辘，只能悻悻的走了。 香梅吃饱喝足了，就躺在炕上睡觉，一直睡了到了第二天天黑，吓得马氏还以为她是生了什么病。但是摸摸鼻息，还是挺平稳，又不敢轻易把她吵醒，只能忐忑的等她起床。 天擦黑的时候，香梅才醒来，马氏赶紧给她端了点东西来吃。 “娘，宋腊梅那个小贱人，一日不除，我就没有办法在王家安心的待着。”香梅还是面无表情。 “还有几天你就要嫁人了，你且忍忍，现在这小蹄子警惕的很，实在是没有机会下手。”马氏也知道宋腊梅是个隐患，但是目前她又无能为力。 她能想的招数都想了，这宋腊梅还是完好无缺整日活蹦乱跳的，思及此，马氏也是恨的牙痒痒。 香梅自然也是黔驴技穷了，“那就等我嫁到王家，当了王太太，再慢慢地收拾她！”来日方长，等她有了银子有了人手，不愁没有替她办事的人。 到时候对付一个区区的宋腊梅，还不是易如反掌。 等宋老太再上门的时候，宋顺子才逮住机会一解心中的疑团。 “那马氏的闺女，是不是要嫁到城东有钱人家去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不耐烦知道这些家里的事情，就没有告诉你。没错，婚期是在下个月。没有几天了。是城东的王老爷。”宋老太很纳闷宋顺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那姑娘长得是不是和马氏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像？”宋顺子继续问道。 宋老太使劲的回想马氏年轻的时候的样子，“嗯，你这么说，香梅确实是有几分像她娘年轻的时候。难道你见过她？”宋老太疑惑的问道。 宋顺子这下已经确定他看上的就是香梅了。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宋顺子当下就决定以后每天都去孙记蹲点，一直蹲到香梅出门为止。 可惜直到香梅出嫁，她连一次大门都没有出过。 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也不是小孩子了，猜也能猜到个大概。 不过香梅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没有声张，没有报复，估计在心里憋着大招。 “腊梅!”宋腊梅正在店里忙的热火朝天的，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原来是大牛到镇上来了。 “大牛哥，你怎么来啦！快从后院进，我这就回去。”宋腊梅看见大牛来了，自然是很高兴。 “不用不用，你先忙，我在这等着你。”大牛心里一直惦记着月梅，想着终于要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了，却又打退堂鼓了。 宋腊梅看出来他的紧张，招呼碧雪来帮忙，亲自带着大牛回了后院。 宋大姐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大牛来了颇有几分意外，“大牛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大牛一手提着一只野鸡，一手提着一只野兔，忐忑的站在厨房门口，话也说不出口，只知道嘿嘿的傻笑。 宋腊梅赶紧推了他一把，“叫你呢!愣着干啥，赶紧进去。” 大牛这才低着头进了厨房。 宋月梅虽然性子软了些，但是人还是很聪明。她哪里看不出来大牛对她的爱慕之情。 但是她现如今只是一个拖着儿子的寡妇，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好培养孩子，给腊梅找个好婆家。 其他的宋大姐拒绝去想。 大牛是个好人，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大牛进了厨房，就赶紧献宝一样把手里提着的野兔野鸡都举到宋大姐面前。 “来就来吧，还带东西，你真是太客气了。”宋大姐也不伸手去接，“还是卖了给二牛多买点好吃的，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大牛还是不说话，两手执着的举在宋大姐面前。 “哎呀，大姐，大牛哥送给咱们尝鲜的你就留着吧！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第105章 表白 宋腊梅看着这俩人的样子都快急死了，赶紧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宋大姐只好接过来野鸡野兔，放在灶台边上的地上。 “那什么，你们先聊，我店里还忙着。大牛哥你在这里等会我，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宋腊梅有意给他们制造一下单独相处的环境，于是就使了个借口离开了厨房。 宋腊梅都走了半天了，厨房里还是一片寂静。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很是有几分尴尬。 “来，喝点水。”宋大姐给大牛倒了一碗水，又给他递了个帕子，让他擦擦头上的汗。 转眼就到了初夏，天气一天天的热了，大牛一路从集市过来，见了心上人又紧张的不行，头上的汗就没有断过。 大牛怯怯的伸手接过了月梅递过来的帕子，手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指，瞬间像是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 大牛从小就喜欢月梅。 月梅虽然比他年长两岁，但是在大牛的眼里，月梅就是整个村子最好看的女孩子。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很好听，说话轻轻柔柔的像是黄莺在唱歌一般。 跟村里其他扯着嗓子喊话的姑娘都不一样。 可惜月梅到了年纪就嫁人了，他只能绝望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等到月梅的相公去了，大牛就不遗余力的往月梅跟前凑，奈何男女有别，他们能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一眨眼，五年都过去了，两人还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 “大牛，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家里没有人操持，但是也该说门亲事了。”宋大姐坚持此生不会再嫁，因此心里对大牛很是有几分愧疚之情。 大牛还是低着头看着脚尖不说话。 “回头我托王婶帮你说个好人家。我记得咱们村里有个姑娘，一直对你有意思。人也挺不错的，你觉得怎么样？”月梅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牛还是不说话，宋月梅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一直都知道。我以前是那个意思，现在是那个意思，以后还是那个意思。旁的人，我不想。” 大牛闷闷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月梅一个人在厨房里，看着地上放着的野鸡和野兔发起了呆。 “姐，我觉得大牛哥人挺好的。”等小豆丁睡着了，宋腊梅坐在炕边上，和月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月梅只是低头专心绣着手里的帕子，半晌都没有说话。 “是挺好的，所以我不能耽误了人家。”宋腊梅等的都快睡着了，宋大姐突然开了口。 “这怎么能叫耽误呢，他喜欢你，你要是能嫁给他，他不知道该多高兴。你不愿意嫁给他，他就一直不娶亲，这才是耽误呢。”宋腊梅真是想不明白宋大姐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我这样的人，只会拖累他。”宋大姐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宋腊梅知道宋大姐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实际上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她决定了的事情，一时半会都很难改。当下只能放弃劝她的念头，盼着来日方长了。 “下一位！”宋腊梅一大早又在豆腐店忙得热火朝天的。眼看着长长的队伍就要到头了，说明这一天的繁忙也快要结束了。 “麻烦您，我找宋腊梅姑娘。”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出现在宋腊梅的面前，像是鼓足了十足的勇气，抬起头看着她。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宋腊梅不记得她认识这么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脸蛋也是圆圆的，说不上漂亮，但是看起来很可爱。 “我是霓裳小姐的丫鬟，她让我来找你。” 宋腊梅这几天一直在忙东忙西，都快要把霓裳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有说找我何事么？” 小丫头慌忙的摇了摇头。 “你等我一下，站着别动。”宋腊梅赶紧招呼碧雪来帮忙，擦了把脸就跟着小丫头走了。 豆腐店虽然快忙完了，但是其实现在的时辰还早。 丽红院还是一片寂静。 宋腊梅跟着小丫鬟去了霓裳的房间。 霓裳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久不见。”霓裳看着宋腊梅的身影，强忍住了眼泪。 宋腊梅心里一时有些难受，也不过才几日的光景，她却说好久不见，可见日子过得确实是度日如年。 但是路是自己选的，选好了就不能回头，就要勇敢的走下去，一直走下去，直到走不动为止。 宋腊梅点了点头，看着霓裳不说话。 霓裳穿着一身鲜亮的淡粉色长裙，掐腰的设计衬托出了她扶柳一般的纤腰。上身罩着一件乳白色的绸子罩衣。经过了几天的修养，人也不似初见时候的狼狈和凄苦。 亭亭玉立的站在宋腊梅的面前，仪态和气度，全然就是世家小姐的做派。 霓裳把小丫鬟支了出去，忐忑的看着宋腊梅说道：“这么冒昧叫你来，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就要见客了。心里很害怕，想找你说说话。” “不必多虑，是我叫你有事来找我的。你做的很对。”宋腊梅点了点头，示意霓裳坐下说。 宋腊梅虽然对霓裳的经历很好奇，但是别人不说，她肯定不会主动揭开别人的伤口的。 霓裳半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说话。 宋腊梅就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也没有出声。 “其实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就是觉得看看你，心里能有些底气。”霓裳自嘲的低头笑了一下。 宋腊梅点了点头，“你一定可以的。人活着，就是得有个盼头，不管做什么，你都想着你的目标，就能把事情做好。” 宋腊梅没有久坐，毕竟呆久了会给霓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镇上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财大气粗”的宋腊梅打算给家里的几个都买点小礼物。毕竟这段时间着实是有些辛苦了。 刚出了丽红院没有多远，宋腊梅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06章 再见 宋腊梅赶紧悄悄的跟上，一路就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 “原来玉娘也到了镇上。”自从玉娘离开了宋家庄，宋腊梅就再没有听过玉娘的消息了。 只见玉娘熟门熟路的进了院子，转身把院门关上了。 宋腊梅轻轻地扣了扣门，门里传来玉娘温柔的声音：“谁呀！” “是我！腊梅。” 半晌，门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像是没有人在院里一般。 宋腊梅就耐心的在门口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玉娘才从里面把门打开。 “腊梅，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玉娘低着头，没有看腊梅。 “我也是凑巧看见你，就想着看看你怎么样。毕竟，是因为我家的原因，才害得你离乡背井。”宋腊梅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不关你的事，都是我命苦。我认了。”玉娘摇了摇头，看着宋腊梅说道。 宋腊梅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巷子本就是在镇上的穷人区，玉娘住的这个院子，环境更是谈不上好，到处都是破破烂烂，围墙像是随时要倒塌了一般。 玉娘这样一个俏丽的小寡妇住在这个地方，还真是颇有几分危机四伏的味道。 宋腊梅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玉娘怀里，“给，拿着。” “我不能要你的银子，咱们无亲无故的，我不能收。”玉娘很感动，但是她不想要宋腊梅的银子。 宋腊梅拉过她的手，把银子强行塞到了她的手上，“拿着吧，你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了孩子考虑。你们孤儿寡母，日后孩子上学堂，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难道想让孩子以后也过这样的日子不成？” 玉娘眼眶红红的，只得接过了银子。 宋腊梅的眼睛不经意的就瞥见了玉娘左手的镯子。 只见玉娘白藕一般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碧绿碧绿的镯子，上面还有血红的花纹。和马氏描述的宋秀才先夫人的镯子一模一样。 玉娘见腊梅的眼睛盯着她手上的镯子看，赶紧把袖子往下拽，“你，你别误会，我跟你爹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就是在学堂碰见过两次，真的只有两次。这是你爹他，你爹他。。。。。。” 玉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是不用说，宋腊梅也明白。这肯定是宋秀才知道没有办法回应玉娘的一片痴心，只好送她一个定情也是断情之物，留个念想。 这两人的人品，宋腊梅还是信得过的。读过书的人，都好面子守规矩，不似马氏那般做派。况且玉娘在没有名分之前，肯定不会和宋秀才有什么实际进展的。不然她早就去给有钱人当了妾，也不会自己苦苦支撑了。 宋腊梅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别怕，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玉娘这才放下了拉着袖子的手，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家里还有事，先告辞了。有事就来孙记豆腐店寻我。”宋腊梅说完转身就走了。 玉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跟宋秀才确实后来又见了一面。 两人心照不宣的第二日又在学堂门口碰见了。 宋秀才从怀里掏出这个镯子，交到她的手上，“玉娘，今生我们无缘做夫妻，只能盼着来生了。这镯子是我一直珍藏在身上的，你就留着做个念想。日后有好人家，就早点嫁了，也好过自己一个人辛苦支撑着。” 玉娘知道他是端方君子，断然不会和她有什么首尾。 除非马氏被休，或者马氏死了。 想到这里，玉娘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宋秀才见玉娘没有伸手去接镯子，反而是发起了呆，就径直把镯子套在了玉娘的手腕上。 颇有几分霸道总裁不容拒绝的味道。 玉娘抬起手臂，对着太阳，细细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虽然是碧绿的镯子配着血红的花纹，但是丝毫不显俗气，反而有几分冲突的美感。 外加玉娘皮肤白，更是衬的这镯子水头莹润，光彩夺目。 “很配你。”宋秀才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遗憾深得要赶上镇上的护城河了。 这对苦命鸳鸯又依依不舍的惜别，自此在没有见过面了。 等宋腊梅从玉娘家里出来，就匆匆的去了首饰店。 新开的首饰店还真是不错，比镇上的任何一家首饰店都大。样子精美，做工精致，难得是价钱还公道。 宋腊梅挑了三只镯子，大伯娘大姐和碧雪一人一只。只是花色质地略有不同。 大伯娘的镯子是和田玉的，质地温润没有一丝杂质，乳白的底色能彰显她柔和的气质。宋大姐镯子是梅花玉的，鲜红的玉石里面有黑色的花纹，能衬出宋大姐的端庄秀丽。 给碧雪的镯子则是翠绿的，小姑娘年纪小，带着鲜亮。 宋腊梅结好账，正打算出门，抬头就看见首饰店大门横梁上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熟悉的花纹。 这是她在后山救人的时候，那人给她的令牌上的花纹。 看来这首饰店，也和那人有关系。 宋腊梅没有指望让人报恩，自然也就没有关注他的身份，只是看了一眼，就出了门回家去了。 三人看见宋腊梅拿回来的首饰，都一个一个的开心的和什么一样。孙氏像是一个得了什么新鲜玩意的小姑娘，盯着手上的镯子一直看。 然后和宋大姐一起埋怨她瞎花钱。 碧雪得了镯子，眼眶又红了。 “哎呀，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早知道我就不买了。都给我还回来！”宋腊梅佯装生气的说道。 “那可不成！”三女赶紧各自护好了自己的镯子，然收四个人开心的笑成一团。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宋顺子整日的在巷子角落里蹲点，但是她突然善心大发的打算成全一下宋顺子的一片痴心，也就让顺子风雨无阻的蹲着了。 东厢房里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可惜西厢房已经愁云密布了。 女儿要嫁到王家去当正头夫人，马氏高兴地不得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了胃口开，于是每顿饭都多吃一碗，于是腰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两圈。 第107章 大赛 “这可怎么是好。这眼看着你就要出嫁了，我新做的衣裳都穿不下了，你说这可怎么是好？”马氏对着新做的衣裳发起了火。 这新衣裳俨然已经装不下她了，只能再重新改。 “这衣裳怎么回事，刚做的这么就窄了，我这身条一直都很正常，这是怎么回事？”马氏不从自己暴饮暴食的不良习惯上找原因，反而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香梅自然是没有心情搭理她的“如何是好，怎么回事”。她的脑子现在乱的和一团麻一样。 香梅在这个家里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恨不得明日就嫁到王老爷家去。 但是她又怕王老爷发现她已非完璧，心里又害怕又纠结。 还好马氏已经和她讲过了一些闺房的悄悄话，她自己也经历过了，自然也想好了办法应对。 不过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经历这么些事情，以后要面对的更多，所以心里难免忐忑。 “香梅啊，你说我不要不要再做一身衣裳，你看这衣裳的料子，都不够滑，这颜色，都不够鲜亮。”马氏越看这衣服越不满意，一点都不能衬托出她的美貌。 香梅还是不理她，只顾自己发呆出神。 马氏还以为香梅是快出嫁了，心里害怕，就忍着性子坐在炕上安慰她，“女孩子家大了，都得经历这么一出。那王老爷我看也是颇懂风月的人，你只要知情知趣，把他伺候好了，王老爷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香梅在心里甩着白眼，“您这话拿来教小妾还差不多，我可是要去做正头夫人的”。 “是是是，还是我女儿说的对，我女儿有见识，娘这不是担心你么，你自己心里有主意就行，我就放心了。” 宋腊梅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霓裳，吃完晚饭就去了丽红院。 顺手在街边的成衣店里买了一套男装换上。 宋腊梅虽然长得比较瘦弱，但是因为总是劳动练武的关系，整个人还是英气十足的，所以做男子打扮也丝毫不违和。 不过半个时辰，一个风度翩翩，摇着扇子的俏公子就出现在了丽红院的门口。 宋腊梅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摇一把扇子，只是小时候看的古装剧里，帅哥男主都是摇扇子的。于是古装帅哥就要摇扇子这个形象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 只见俏公子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人却显的很精干，大摇大摆的就进了丽红院的门。 “哎呦，这位小公子很面生啊，来来来，快先坐下歇歇脚。”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侧身靠了过来，宋腊梅不动声色的避过了。 “这还害羞了不成，第一次来吧！没事的，没事的，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女子不依不饶锲而不舍的宋腊梅身上靠。 宋腊梅只好装作起身倒茶辟过了她。 “小公子，咱们这啊，今天有个花魁大赛，好几个新来的姑娘都登台，小公子有看上的可别犹豫，小心被人抢了先。”这女子也不恼，知道自己不是这小公子喜欢的类型，就热情的推销起了其他的姑娘。 这种男人她见多了，不喜欢妖娆的，肯定就喜欢新鲜货色。喜欢矫情的，文雅的，可时间久了呀，还是她这样的受欢迎。 显然这小公子现在还不懂这些道理。 宋腊梅不说话，只是摇着扇子，喝着茶，眼睛盯着丽红院大厅里新搭起来的戏台子。 那妖娆女子看着眼前小公子的样子，自然是知道这小公子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花魁大赛。 不一会儿，大厅里就挤满了人。二楼的包厢据说也都预订满了。 宋腊梅进了两次丽红院，还是头一次看见晚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熙熙攘攘堪比菜市场的丽红院。 果然和白日里截然不同。 突然一个小厮打扮的小童，敲着一面小锣鼓从楼梯上下来了。 “诸位客官稍安勿躁，咱们花魁大赛即将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 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屋子的大老爷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丽红院正中间的小台子。 首先出场的是上届花魁香香姑娘。 香香姑娘现在是丽红院的头牌，色艺双绝，舞姿优美，能写会画，据说还会作诗。在镇上的文人圈里自然是一等一的受追捧。 只见香香姑娘身穿一袭藕色的飘逸长裙，水袖有两米多长，随着古筝的音乐翩翩起舞。身段柔软，舞步优雅，水袖像是一条灵活的小青蛇，不时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惹得一众痴汉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阵阵的惊呼。甚至有几个想伸手去抓她的水袖，但是奈何那水袖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看着就在眼前，但是无论如何也抓不到手里，只留下丝丝让人浮想联翩的香气。 一舞完毕，人群中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随后的三个姑娘都是中规中矩。肯定是不差，但是比起香香姑娘，无论是舞步台风还是仪态，都差得很多。毕竟是新来的，难免露怯。 霓裳是压轴登场的。 由此可见老鸨对她的期望甚高。 大厅里先是响起了阵阵激昂的鼓声，像是要出征一般，意气滂沱，大气恢弘。鼓声越来越高，可是舞台上却始终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突然一个红衣姑娘抓着一根红色的绸绳伴着鼓点声从天而降，天外飞仙一般的在大厅的上空环绕了一周，然后才缓缓地降落在舞台的正中间。 一屋子的人都已经看呆了，自然是没有掌声也没有口哨声。 红衣姑娘虽然蒙着面，但是众人也看的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霓裳走的和香香姑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路线。 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香香姑娘高雅超俗的气质，已经根植在客人心中，就像是女神一般的存在，霓裳要是和她硬拼，不一定比的过。 因此只能取巧。 青楼里的姑娘们个个标榜温柔小意，妖娆妩媚，这等透着英气的又带着娇俏的姑娘，还是头一次见。 不同于香香姑娘的诗书写意，温柔解语。霓裳的舞步充满了力量和攻击性。 第108章 花魁 众人随着鼓声音乐声和霓裳的舞步，仿佛进入了波澜壮阔的战场，时而紧张时而快意时而刺激时而害怕。 鼓声结束，众人都没有缓过神来。 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 霓裳脸上还是蒙着红色的面巾，只是轻轻地做了个福，就退下去了。 二楼的包厢里传出来的一阵清亮的掌声终于打破了大厅里的安静，楼下的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的鼓掌叫好，要求霓裳摘下面巾再来一曲。 宋腊梅抬眼看去，只见楼上的包厢里坐了四五个男子。 为首的男子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 带头鼓掌的人就是他了。 只见他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一双桃花眼半眯着，斜眼看着楼下的众人。颇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遗世独立之感，宋腊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宋腊梅低头笑了笑，真是不知道这样的男子怎么会来逛青楼。 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比这里的每个姑娘都好看。如果宋腊梅长得像是他一般的天人之姿，每日躲在家里照镜子就够了。 难道他是出来找优越感的？ 宋腊梅说的好看，并不是女里女气的好看。 诚然他的五官非常的精致，但是高挺的鼻梁，英气的眉毛，有棱角的嘴巴，又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宋腊梅不是花痴，但是这样好看的人，她前世今生是头一次见，自然就多看了两眼。 男子感觉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低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众人还在起哄让霓裳摘了面巾，一时间大厅里热闹非凡堪比菜市场。 老鸨赶紧摇着手帕扭着腰肢走了出来，“各位大爷稍安勿躁，咱们今日要先评选花魁。请各位大爷把手里的牌子扔到写着姑娘名字的箱子里。哪位姑娘得到的牌子最多，哪位就是今日的花魁。” 说着就有几个小厮抬出来五个箱子。 众人就争先恐后的往箱子里扔牌子。 “谢谢各位大爷，结果出来了，今日花魁就是咱们的霓裳姑娘！”老鸨激动的宣布了得花魁的是霓裳。 果不其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霓裳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上了舞台，轻轻地揭开了面纱。 霓裳长得是很美，但是香香也不比她差。只是她的面纱吊足了人胃口，自然而然的，看见面纱后面的脸，就感觉惊为天人了。 “各位大爷有喜欢霓裳姑娘的，就来报个价，价高者得。起价十两！” “我出十二两！” “我出十五两！” “二十两！” “五十两！” “五十两！这位大爷出五十两，还有没有多的！”老鸨激动的喊了起来。 “一百两！”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二楼包厢里，一个俊美的公子正斜眼盯着台上的霓裳，嘴角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咦，这公子看起来好面生。不过他旁边坐的李家公子李文羽我倒是见过。” “没错，其他的几人也都是军机营的。” 有熟悉安平镇军机营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的谈论了起来。 “一百两！一百两！还有比一百两多的吗！没有的话，霓裳姑娘就归这位公子了！”丽红院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哪个姑娘一晚上能拍一百两的。 老鸨因为激动，脸上的红胭脂更红了。 霓裳姑娘是很不错，但是也不值一百两。因此众人纷纷惋惜摇头。 “花魁大赛到此结束。大家继续，继续，为了庆祝霓裳姑娘夺魁，今天晚上的胭脂酿管够！”老鸨豪气冲天，众人纷纷喝彩。 一时之间大厅里热闹非常。三人一桌五人一群，喝酒猜拳，每桌都有好几个姑娘作陪。 宋腊梅抬头看了一眼李文羽，他身边一个姑娘也没有，只是不时和白衣公子耳语几句。 霓裳也坐到了白衣公子的身边。 虽然她强壮镇定，但是端着酒壶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和害怕。 霓裳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大家豪门，自然都是男女有别。她还是头一次坐在这么多男人的中间，还是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内心的焦灼可想而知。 霓裳颤巍巍的给他倒满了酒，还好白衣男子只顾着和李文羽说话，一时也没有要非礼她的意思。 霓裳不经意的低头往楼下看去，突然瞥见一个瘦弱的身影。 竟然是宋腊梅。 霓裳惊的差点喊了出来，还好及时忍住了。 只是看着宋腊梅的身影，美丽的眼睛里又情不自禁的装满了泪水。 霓裳抬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包厢里的其他人怀里都搂着个姑娘，就李文羽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说文羽，你这怕媳妇也该有个度吧。你媳妇现在又不在，她也没有长了千里眼。你就放松放松，快活快活，何必把自己搞的和苦行僧一般。”同僚又拿李文羽开起了玩笑。 李文羽不想多做解释，只是摆摆手：“好的都留给你们享用，我喝点酒就满足了。” 白衣公子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斜眼看着李文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霓裳也不知道该如何伺候这位金主，只是不停的给他倒酒。 白衣公子的酒量很好，霓裳倒满一杯，他就端起干一杯，不一会儿，一壶酒都喝完了，也不见他的面上有任何异色。 包厢里伺候的小厮颇有眼力劲的又端了好几壶酒进来。 “来，指挥使，别一个人喝酒多没劲，大家一起喝！”一个红脸汉子眼见是喝多了，摇摇晃晃的在姑娘的搀扶下，走到白衣公子的跟前。 白衣公子没有不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一壶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还是指挥使痛快！”红脸汉子说完，也把一壶酒端了起来，奈何他喝了小半壶，就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 众人又纷纷的调笑他不自量力，一时之间气氛也是热闹非常。 “人人都说咱们指挥使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我以前还不信，后来见了，啧啧，果真是，美！美不胜收！”红脸男子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第109章 王叔 众人一听，立刻都止住了笑。 他身边的同僚也赶紧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李文羽也颇为忐忑的瞅了白衣男子一眼，只见他还是气定神闲的坐着，情绪半点没有因为红脸男子的话而有所波动。 “拉我干嘛!我这是实话实说!你说，你说，指挥使是不是好看！是不是！”红衣男子不依不饶的说了起来，说着说着就扑倒在地上。 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指挥使您别介意，他这人就是这样，两杯黄汤下肚就胡说八道。” “对对对，他这人就是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同僚们赶紧给他解围。 “哦？怎么是胡说，难道我长得不美么？” 男子端着酒杯送到唇边，嘴角还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睛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众人一时都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连久经沙场见过各种尴尬场面的陪酒姑娘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时之间气氛尴尬非常。 “果然是京城第一的浪荡公子哥，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李文羽在心里默默地腹诽道。 原来这新任的指挥使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公家的二公子，花无尘。 话说这花无尘出身京城一等一的功勋世家，却不学无术，自甘堕落。因此得了个京城第一浪荡公子哥的名声。 因着小时候生的玉雪可爱，深得宫里太后娘娘的喜欢和疼爱。 他的祖母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虽然镇国公是立过赫赫战功的大将军，家中男丁个个都英勇善战。 他却据说连刀都没有抓过。只是整日里流连烟花柳巷，把家中母亲气得卧病在床。 因此虽然已经二十五六岁了，但是还没有成亲。 十几岁上订好的亲事，听说姑娘死活不同意嫁给他。于是花少爷大发脾气，不等姑娘家上门来退亲，就自己去了对方家把亲退了。 虽说没有成亲，但是身边的姑娘一直没有断过，据说京城第一花魁柳如烟，就是被他金屋藏娇了。 其他没有姓名的姑娘，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霓裳看了宋腊梅一眼，忐忑的跟着花二回了屋。 宋腊梅虽然不知道这白衣美男是什么来路，但是既然他能让李文羽陪着，自然是身份地位都不低。 霓裳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以后能不能报仇，就看她的努力和造化了。 想到这里，宋腊梅不知道是该为她高兴还是悲哀。 时候也不早了，宋腊梅也没有兴致继续在丽红院待下去，转身回去了。 第二日，霓裳的丫鬟又来找宋腊梅。 等宋腊梅进了霓裳的屋里，霓裳衣裳完整的坐在雕花床上发呆。 宋腊梅也没有打扰她，径直坐在桌边喝起了茶。 半晌霓裳才低着头开了口，“那位公子是镇国公府的二少爷，花无尘。我以前虽然没有见过他，但经常听人传说他的一些事。” 霓裳又把花无尘彪悍的人生经历告诉了宋腊梅。 “这不是很好么，镇国公府听起来名头很大的样子。”宋腊梅转着杯子说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难道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被识破了？” 霓裳摇摇头说道：“没有，花公子并没有碰我。” 宋腊梅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疑惑地看着霓裳，“那你们做什么了？” “花公子进屋就躺下了。然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站在床边上，他突然问我会不会唱给小孩催眠的歌。我说会。他就让我唱。结果我唱了两首他就睡着了。” “到妓院找花魁唱摇篮曲？这是什么操作？果然有钱人的套路普通人不懂。”宋腊梅在心里嘀咕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坐在椅子上也睡着了。早上起来花公子说我唱的好，跟他娘亲唱的一样，说以后有空就来找我听我唱。”霓裳对花无尘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找宋腊梅来商量。 “看来这个花公子，并不像是外界传闻的一般简单无脑。”宋腊梅不禁对他产生了几分好奇，不过也仅仅像是对明星八卦一样好奇般的好奇。 “也好，他只要愿意一直来找你，不管是做什么，你这名头也算是出去了。离你的目标就会越来越近。”宋腊梅细细地给霓裳分析了起来。 霓裳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只是有些担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情况已经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太多了。”宋腊梅给她宽了宽心。 从霓裳那出来，宋腊梅又去街上给小豆丁买了一些笔墨纸砚，才抱着满满的纸袋子回了家。 “腊梅，快过来，你王叔来了。”宋腊梅刚一进厨房，宋大姐就赶紧招呼她过来。 “那个王叔？”宋腊梅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咱们家隔壁的王叔啊，他儿子狗子，你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你小时候还说要嫁给狗子当媳妇呢。这才几天你就忘了。”宋大姐边调笑她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哎呦你怎么又买这么多啊，这银子哪里是这么花的，大手大脚的，看你都花光了万一有个什么着急的事你怎么办！”宋大姐很是不满宋腊梅买东西大手大脚的。 “王叔来干嘛？”宋腊梅记得王婶提过王叔和狗子在镇上有钱人家做工。 “不太清楚，可能就是乡里乡亲的过来看看吧。” 宋腊梅做了个鬼脸，洗了一下手，就跟着宋大姐去了宋大伯的屋子。 还没有撩门帘，就听见男人隐忍的哭声。 宋腊梅和月梅交换了个眼色，听声音不像是宋大伯，难道是王叔？ 宋腊梅止住步子，示意宋大姐也不要进去。 毕竟她们是女孩子，还是小辈，要是看见长辈这个样子，长辈难免下不了台。 “大哥，狗子真是被冤枉的呀大哥。这孩子你还不知道么，从小就心善，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大哥！”王叔边哭边说，听声音很是可怜。 第110章 求救 “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狗子吧！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狗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他娘都活不下去了呀！” 王叔说着就扑腾一声跪在了宋大伯和孙氏的面前。 两人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宋大伯把王叔扶了起来，“他王叔，你放心，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肯定给你想办法。”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在镇上谁也不认识，只好来劳烦大哥你，求求大哥一定要救救狗子啊，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王叔说着说着就痛哭了起来，朴实的庄稼汉子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来麻烦别人。 宋大伯赶紧把他安置在椅子上，“大兄弟，有话慢慢说，慢慢说，你说清楚了，咱们才好想办法不是。” 王叔终于止住了痛哭，接过孙氏递过来的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 “我跟狗子在主家做工，每天在院里砌墙。主家管吃管住，说好工期十天。可主家昨天不知道怎么的，说丢了东西。还非说是狗子偷的。狗子不认，结果他们就报了官。然后狗子就被关在大牢里了！” “怎么会这样！”宋大伯一听也惊了。 “我去大牢门口呆了一天，可是不认识人，牢头根本不让我进去看狗子。说是狗子因为偷窃，要被判三年。这可让我怎么办啊？”王叔说着又痛哭了起来，“狗子娘要是知道了，肯定都活不下去了。” “你先别急，咱们合计合计想想办法。”王叔一个壮汉哭得像是小孩子一般可怜。孙氏看了颇为不忍心。 王叔听了她的话，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咱们先使点银子，想办法去牢里看看狗子。”宋大伯终于出了声，“然后我再找找人，看能不能问问衙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再回去求求主家，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王叔听了连连点头，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颗救命的浮萍一般。 “谢谢他大伯，谢谢你，没有你们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怜的王叔老实巴交的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等天大的牢狱之灾，当下自然是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镇子上，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求助无门，只能找到宋家来了。 “哪里的话，咱们乡里乡亲的，自然是应该相互帮助，谁家还没有个难处。这样吧，咱们先去牢里看看狗子。”说着宋大伯拉起四肢瘫软的王叔就往门口走去。 “万事小心。”孙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担心的叮嘱了起来。 “腊梅，你来了。”宋大伯看见宋腊梅站在门口，“现在我们得去趟牢里，有事咱们回头再说。” 宋大伯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一起去吧。”宋腊梅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多一个人多点办法。” “也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宋大伯已经完全不把宋腊梅当做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娇滴滴的小姑娘看待了。 宋腊梅点子多，主意正，有她在，说不定真能帮上大忙。 “王叔，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狗子哥肯定会没事的。”宋腊梅看着两眼无神四肢无力强行支撑的王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叔感激地点了点头。 镇子本身就不大，三人很快就到了牢房的门口。 “哎，说你呢！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别来了吗！这牢里关的人可不是你随便想看就能看的，要想看也行，你也犯点事关进来，自然是想待多久待多久。”门口守着的牢头看见王叔又来了，很是不悦。 这个死脑筋的乡巴佬，想进去看人还不给点好处，门都没有。 宋大伯赶紧走到王叔的身前，点头哈腰的对着牢头说道，“这位大哥，您行行好，我这兄弟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您受累，行个方便。” 宋大伯说话间的功夫，往牢头的手里塞了两个碎银子。 牢头满意的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做什么事儿都得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来我往才好办事不是？” 牢头说着喜笑颜开的放他们进去了，“快点啊，别耽搁的久了。” 宋大伯又忙不迭的说了一堆好话，三人这才进了牢里。 这还是宋腊梅第一次进大牢。穿过一个幽暗狭小的通道，就走到了牢房的里面。 和她想象的差不多，但是房间要更黑暗一些，条件要更差一些。 牢房不大，分成了大概十个左右的小隔间，每个隔间用木栅栏挡着。 脚下还有活泼的小耗子跑来跑去，估计蟑螂臭虫也不能少。 牢房里很安静，王叔也不敢大声喊，只能轻声的叫着狗子的名字。 “我在这！”狗子被关在牢房的最里面。三人听见声音赶紧走了过去。 “狗子，狗子，你没事吧狗子！”王叔一把抓住狗子伸出来的手，细细地上下打量了起来他。 “吵什么吵！人还没有死呢就哭！眼泪留着收尸的时候用！”从牢房的另一边穿出来不耐烦的吼叫声。 王叔赶紧放低了声音，“狗子，你宋大伯来看你了，多亏了他我才能进来。” 狗子的视线这才从他爹的身上转过去。 “谢谢您大伯，谢谢。给您添麻烦了。”狗子即使身陷牢狱，精神头还是挺不错的。声音里也没有一丝的恐惧和焦虑。 “哪里的话，应该的。”宋大伯看着狗子的样子，不禁高看了他几分。 “狗子哥。”宋腊梅从宋大伯的身后也站了出来。 “腊梅！你怎么来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来这种地方。”狗子看见宋腊梅来了，眼神里满是惊喜，然后又眸子又暗淡了下来。 宋腊梅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 狗子生的很高，宋腊梅还得抬头去看他。只见他身材匀称，即使穿着破烂的囚服，也显得高大英挺。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巴抿成一条线，有棱角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看着宋腊梅。 第111章 陷害 狗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毛手毛脚的庄户人家的小子。 “爹，你不用担心，清者自清。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狗子看着王叔的样子，生怕他因为着急身子有个什么好歹。 王叔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你没事就好。放心吧，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们也会把你救出来的。”宋大伯对狗子态度也颇为欣赏。 “劳烦您了大伯。” “狗子哥，你能把事发的经过完整的跟我们说一遍么？”宋腊梅也很想帮狗子，毕竟王婶对他们家真是很不错。 况且让这么优秀的大帅哥忍受不明不白的牢狱之灾，宋腊梅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孙老爷家里要新修个花园子，我跟爹这几天白天在园子里砌墙，晚上就住在下人房里。昨天突然孙家小姐说房里丢了东西，让下人到处搜，最后在我的炕上发现了孙小姐的玉佩。孙老爷就让人把我送到衙门里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房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院子大门有把守的下人，房门口还有丫鬟婆子，狗子肯定是没有那个本事跑去李小姐的房里偷东西的。 肯定是遭了人陷害。 “那这几日你们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宋腊梅继续问道。 “没有。我们一直安分守己，哪里会和人起冲突。躲着那些贵人还来不及。”王叔忙不迭的回答道。 确实庄户人家去城里做短工，本来就没有什么保障。要是主家心情不好，一文钱都拿不到的时候也是有的，因此他们一直谨小慎微，从来不敢乱走动，话也不多说。眼睛恨不得都随时低着不敢乱瞄。 “当真没有？”难道是什么下人偷了玉佩被发现，所以随便栽赃到狗子的头上？ “有。”狗子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的开了口。 “谁？我怎么不知道？”王叔不敢置信的看着狗子说道。 “是孙家的三小姐。”狗子目光躲闪的看着腊梅说道。 “三小姐？孙家的小姐怎么会和你起冲突，莫不是你不小心冒犯了她？”王叔都不记得他们见过孙家的三小姐。 “是有一日我在砌墙，中午很热，爹回去休息了。然后孙家小姐好好的就跑来逛园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掉进了水里，她的丫鬟一直喊救命，我就赶紧把她救了上了。然后孙小姐醒了就让我抱她回屋，我不肯，后来是来了几个婆子把她抬回去的。” “还有呢？”宋腊梅知道事情肯定还有后续。 “后来有一天晚上孙小姐又派丫鬟来找了我两次，让我去小树林里见她，我不肯。再后来她就没有再找过我了。” 原来是这个孙家小姐看上了狗子，奈何狗子不从，结果孙小姐因爱生恨，直接把狗子弄到牢里去了。 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作风这么豪爽的闺秀，宋腊梅觉得她有必要见见这个孙小姐了。 “狗子哥，你且在这里忍耐两天，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狗子看着宋腊梅瘦弱的小身板，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眼里的光也不一样了。要说以前的宋腊梅是小家碧玉的害羞模样，现在的她就像是绽放的玫瑰一般耀眼，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快走了，时间到了！”牢头已经不耐烦的喊了起来。 王叔抹了一把眼泪，“狗子，我们先走，你自己好好的，好好的。”说完才恋恋不舍的走出了牢房的大门。 “他大伯，你说这怎么办。”王叔看着宋大伯，焦急的说道。 “腊梅，你觉得呢？”既然这事儿牵扯到了孙家小姐，宋大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大伯，王叔，你们先别急，给我一天的时间。你们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放宽心。”宋腊梅说完就不知所踪了。 “这，腊梅行么？”王叔看着腊梅瘦弱的身影，半信半疑的问道。 “咱们现在也没有其他门路，就听腊梅的吧。你相信我。”宋大伯拉着王叔先回了豆腐店。 宋腊梅摸索到了孙家，一直在孙家的路口蹲着。 孙家的宅子在城东，也算是城中的富户，不过宅子比起李家和洪家，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当然比宋腊梅这些穷下中农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富豪了。 孙家来往的人还真是不少，宋腊梅只蹲了一会儿，就看见门口停了很多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不少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看样子是来孙府参加什么聚会。 不一会儿，天色就黑了，孙府里各处也掌起了灯，隐约有丝竹之声传来，很是热闹的样子。 宋腊梅在夜色的掩盖之下上了房顶，根据狗子的描述，找到了孙小姐的院子。 因为狗子也没有去过孙小姐的院子，所以描述的不是很准确，害的宋腊梅掀错了好几块瓦，看到好多辣眼睛的事情。 等宋腊梅跳到李小姐房顶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三小姐，您这么打扮可真好看。”只见一个长相伶俐的小丫头正在伺候小姐梳妆。 宋腊梅定睛一看，这三小姐长得可真不怎么样。 人长得黑就算了，脸盘子像是面盆一般大，偏偏身子又生的瘦小，整个人像是一棵豆芽菜。 一双窄缝一般的小眼睛不仔细看都找不到。 厚嘴巴，塌鼻子，真是不知道这丫鬟赞美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这年头，下人都不容易做啊。 “好看么？我也觉得好看，可是那个不识相的臭男人怎么看不上我？”三小姐的脸色由喜悦变得恶毒了起来，一张黑脸愈发的黑了。 眼睛也狠狠的眯了起来，像是想把什么人给撕碎一般。 “小姐，可别这么说。那农村的穷小子，哪里见过什么世面，他一看见您早慌了神，怎么还敢造次。先关上他几日，让他受受苦，回头您再给他放出来，他自然是对您感恩戴德，到时候肯定是主动献身了。”小丫鬟的鬼点子可真不少。 第112章 放人 “嘿嘿，你说的没错，那傻小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也就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和好身板，要不是这，我能看上他？你说的对，待他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我再给他来点温柔小意，他自然就知道我的好了。”孙小姐摆弄着头发，看着镜子里面容，得意的笑了起来。 宋腊梅轻轻地从房顶上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院子里。 孙小姐的屋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粗使婆子，宋腊梅趁其不备，一把把她劈晕，放到了地上，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孙小姐还在对镜自怜，丫鬟忙着给她梳头发，谁都没有注意到宋腊梅进来。 等宋腊梅捂着面巾的脸出现在镜子中的时候，两人都见了鬼一般的尖叫了起来，头都不敢回。 “嘘！不要吵。”宋腊梅把手放到孙小姐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做出一个嘘声的姿势。 两人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顿时收了声。 “你听听这外面多热闹，我估计你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见的，还是省些力气吧。”说着手上的力道加深了些。 孙小姐感受到了来自肩膀的压力，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这，这位侠女，请手下留情，我屋里的东西有看的上的都拿走，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孙小姐说着就想放声大哭。 “嘘！” 孙小姐吓得赶紧止住了哭，只是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刚才我不小心听了孙小姐的壮举，孙小姐还能耐到把人送进大牢里去了？”宋腊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孙小姐都要缩成一团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都是她这个贱婢！”孙小姐一听，指着她旁边站着的小丫鬟喊了起来。 “小姐，您别血口喷人啊，是你看上那个小伙子，想把他招进来做倒插门的女婿，怎么就成了我的主意？”小丫鬟一听，吓得赶紧否认。 “这位侠女，我只是个下人，哪里能拿什么主意，求求侠女您不要伤害我啊！我家里还有老母和弟弟啊，我不能死啊侠女！” 宋腊梅听她们叫自己侠女，顿时心里有了个主意。 “本侠女浪迹江湖多年，从来都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今日咱们相见也是缘分。还望孙小姐把现银都交出来，首饰玉器就留着自己带吧。” “谢谢侠女，谢谢！”孙小姐一听宋腊梅不会害她的性命，而且还会把玉器首饰留给她，自然是感恩戴德。 于是赶紧让小丫鬟去开她的箱子，把银子都取了出来。 “这是一白两银子，我手头上就只有这么多，还望侠女不要嫌弃。”孙小姐战战兢兢地把银子捧到了宋腊梅的跟前。 宋腊梅拿过银子，放进了兜里。 “谢谢孙小姐的配合，不过还有一事，我既然知晓了，就不能装作没有听到。那位被孙小姐送进牢里的小子。。。。。。” “放，放，马上就放！我爹今日有宴会，衙门的主事也会来，我跟我爹说一声，保证把他放出来。”孙小姐赶紧打包票。 “如此甚好。孙小姐千万不要耍花招哦！我牢里认识的人也不少。如果让我知道了，下次来，就带把刀子把孙小姐花容月貌的脸上，刻上几个字，想必孙小姐也不想这样吧。” “不想！不想！”孙小姐捂着自己的脸，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 “不想就好，小女不才，混迹江湖多年，来无影去无踪，从来没有失过手。若是孙小姐不守承诺，我以后每日都来给孙小姐作伴如何？” “不必不必，女侠日理万机，自然是不能劳烦女侠来给我作伴。”孙小姐赶忙摆摆手，保证她会遵守诺言。 “如此甚好，本侠女就不妨碍孙小姐去参加宴会了。”宋腊梅说着，打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孙小姐看着她灵活的身手，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贱婢！关键时刻你竟然出卖我！”孙小姐回过神来就甩了丫鬟一个巴掌。 “小姐，您冤枉我了！您是小姐，地位尊贵，那妖女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您有个好歹，可是我是丫鬟，贱命一条，我要是死了，谁来伺候小姐，谁来给小姐梳妆打扮，谁来和小姐说贴心话？” 这小丫鬟果然是巧如簧舌，孙小姐三言两语就被说动了。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找我爹，把那臭小子放了！”孙小姐想起来那小子刀刻一般俊美的容颜，精壮挺拔的身材，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小姐，别生气，您这么做是对的，您看那侠女，神出鬼没的，即使老爷派了人来守着咱们的院子，也不防她什么时候瞅个机会再回来，到时候可不是一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事了。”小丫鬟对孙小姐的行为也颇为不齿，虽然很多主意还是她出的。 但是那么俊美的人儿被小姐给拿下了，小丫鬟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也只好这样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什么侠女万一再回来，我这身子可受不住。”孙小姐西子捧心样的捂住心脏说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就不信拿不下那穷小子！”孙小姐倒是很知道来日方长。目前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说。 “走吧，去前厅。”孙小姐又让丫鬟整了整妆发，这才携着她的手往前院走去。 刚一出门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婆子，孙小姐脚下的步子更是加快了不少。 宋腊梅从孙府出来，就径直去了牢房门口。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就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往牢房走去。不知道和牢头说了什么，牢头就把狗子给放了。 等狗子从牢房里出来，宋腊梅赶紧迎了上去。 “狗子哥！” “腊梅，是你？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他疑惑的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娇俏的笑容要晃晕了他的眼睛。 “狗子哥，你这刚从牢里出来，又脏又臭的，咱们先去给你弄身干净的衣裳，人显得精神些，免得王叔担心。” 第113章 失眠 宋腊梅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径直往街上走去。 “快走啊，还愣着干嘛，难道你还想回牢里去不成？”宋腊梅没有听到脚步声跟上来，转头去招呼狗子。 狗子这才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了宋腊梅。 “你离我这么远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狗子虽然跟上了她，但是离她还是很远。 “我身上臭，怕熏到你。”狗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闷闷地说道。 宋腊梅了然的笑了一下，也就随他去了。 天色已经晚了，街上的铺子都关了门，宋腊梅不死心的敲开了一家裁缝店，给狗子买了一身新衣裳。 好心的店家还同意让狗子在店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新衣裳一上身，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哎呦，这小伙子真是精神啊！我这衣裳穿到你的身上可真是不浪费！”连掌柜的都对着狗子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身材挺拔，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真真是天生的衣架子。再加上希腊雕像一般的脸蛋，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男人味，说是行走的荷尔蒙一点都不过分。 宋腊梅忍住了想要上手去摸摸他健壮饱满的二头肌的冲动，围着狗子转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腊梅。”狗子终于愿意和腊梅并排走在一起。 “客气什么，王叔王婶可没有少帮我们，咱们乡里乡亲的，自然是应该互相照应。”宋腊梅豪爽的说道。 狗子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突然有些暗淡了下来。 宋腊梅感觉到了他的沉默，“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些累了。”狗子摇了摇头，闷闷的说道。 宋腊梅看着他刀刻一般的侧脸，微微有些古铜色的皮肤，越看越养眼。 话说她在上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卦。身为一个练武之人，宋腊梅觉得男人嘛，就该有些男人样子，比女子还好看是怎么一回事。 因此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肤白貌美柔弱无力的小鲜肉。 突然间，宋腊梅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花无尘那个美男来。 要说美，花无尘绝对是秒杀所有小鲜肉的。 宋腊梅赶紧摇了摇头。她脑子里一天都想些什么，现在最紧要的挣钱养家，美男帅哥什么的，看看就好，伤心又伤肝说不定还伤脾胃。 两人回到孙记的时候，王叔还在宋大伯的屋子里坐着。 宋秀才也回来了，一屋子人沉默着没有人出声。 毕竟他们都只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市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可怕的事情。要不是因为狗子，可能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牢里跑一趟。 狗子干活的孙家虽不是城中巨富，但是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招惹的起的。 因此各个都是愁云惨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狗子！你回来了！”还是宋大姐眼尖，看见宋腊梅和狗子进来，高兴地喊了出来。 众人这才从愁云惨雾中间回过神来，纷纷围到狗子的跟前。 “哎呦，好久没有见狗子了，这孩子现在长的可真精神啊！”孙氏很少回去宋家庄，因此还是在狗子小时候见过他。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的狗子长得小小的，黑黑的，一点都不起眼，哪里想到现在竟然已经是个需要她仰视的男子汉了。 “狗子，你，你怎么出来了？”王叔不敢置信声音发抖的问道。 狗子看了一眼宋腊梅，没有说话。 大家的目光都转到宋腊梅的身上去了。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蹲在牢房的门口等着，结果狗子哥就出来了。想必是主家查出来真正的小偷，就把狗子哥给放出来了吧。”宋腊梅耸耸肩摇摇头说道。 她总不能说是她扮大盗去威胁孙小姐把狗子给放出来的吧。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点头，毕竟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经过这一次，以后都学机灵点。”宋大伯拍拍狗子的肩膀，大家心头的压着的石头都放了下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赶紧睡吧。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早都累了。” 狗子和王叔被安置到了宋秀才的屋里。 王叔和宋秀才睡在炕上，狗子打地铺。 夜深了，折腾了这么久，王叔早打起了呼噜。宋秀才忙了一天，也是累的够呛，早就会周公去了。 可是狗子躺在地上，怎么都睡不着。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又圆又大。看起来那么近，可是又那么远。 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地上，像是白日一般的明亮。 狗子的脑子里像是被施了什么咒一般，不停地回放回放宋腊梅的笑脸。那么沉着，那么机灵，笑起来像是花朵一般。 想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又是像打仗一般的场景，一会是在牢里和人打架，一会是被老鼠咬了，一会儿是腊梅的笑脸，一会儿是孙小姐的冷笑，狗子这一觉睡得比不睡还困。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炕上也空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 手忙脚乱的把铺盖卷好，随便擦了把脸，就赶紧出了门， 头一次在别人家借宿，竟然还睡懒觉，狗子觉得颇为不好意思。 “狗子，你起啦！”宋大姐看见狗子进了厨房，赶紧给他拿了几个大肉包子，又盛了满满的一碗豆腐脑，再配上一杯豆浆。 “大姐，这是啥吃食。”狗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豆腐脑和豆浆。 宋大姐细细的给他介绍了一番。狗子一听这是宋腊梅发明的，心里对腊梅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 吃完了豆腐脑，喝完了豆浆，狗子觉得心里暖暖的。 “慢点吃，不够还有。”孙氏慈爱的看着狗子说道。 狗子模样长得周正，身板看起来也很孔武有力，人品也不错，两家又是知根知底，和腊梅配一对儿正好。 孙氏俨然把狗子当成了自家人，越看越顺眼。 “都是我不中用，给大家添麻烦了。” 第114章 上门 宋家人对他越热情，狗子心里就越是觉得愧疚。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没有王婶照应着，我和腊梅的日子还指不定过得多惨呢！咱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可不许这样见外。”宋大姐看着狗子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赶紧安慰他。 孙氏也连连称是。 “王叔去集市上买东西去了。说经过这事儿，再也不去人家家里做工了，正好田里也忙了起来，就打算带你回去了。” 狗子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他也不想继续在别人家里做工了，这些有钱人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稍微一个不满意，就把人往牢里送，以后搞不好小命都丢了。 但是狗子又不想回去宋家庄。回了宋家庄就意味着他见腊梅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是家里还有不少地，光是指望他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 孙氏看着狗子的样子，以为他在牢里待了两天，受了刺激。又想起了在大户人家做工的女儿女婿，不知道他们得受多少委屈遭多少罪，一时之间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的难受。 还好现在这豆腐店的生意是红红火火，再过几年多攒点银子，就让女儿女婿不要再做了。 一家人齐齐整整，不受约束的活着，也是美事一桩。 等狗子吃完饭，宋腊梅也从豆腐店回来了。 “狗子哥，你醒啦！”宋腊梅看着狗子，心情大好，毕竟这么赏心悦目的帅哥，谁看着都欢喜。 狗子想起他昨天晚上做的梦，心里一阵的心虚，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看宋腊梅的笑脸，只得点了点头。 正好王叔也从集市上回来了，身上还扛了一个大布袋子。 “他婶，多亏了你们，狗子才能平安的出来，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老王家真是，真是。。。。。。”说着王叔又要哭了。 “他叔，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孙氏赶紧安慰他，生怕他继续哭下去。 王叔抹了一把泪说道，“今日我就带着狗子回去，改天再进城来看你们。你们家的地就放心吧，保证给种好！” “这是我在集市买的一些米面粮食，你们不嫌弃就留着吃。等咱们的粮食熟了，我再来给你们送新鲜的。”王叔把布袋子放到孙氏的跟前。 孙氏赶紧推辞，“他叔，你这太见外了，我们不能收。咱们乡里乡亲的，我们要是收了，别人不得看我们笑话么！” 王叔一听，觉得孙氏说的也有道理，“行，那回头我再来送些咱们庄稼地里的东西，就当尝鲜了。” 孙氏这才点点头同意了。 狗子全程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去跟大哥打个招呼，这就走了。”王叔背起大布袋子，招呼狗子和他一起走。 狗子抬起头来，郑重的跟宋家人道了谢，意味深长的看了宋腊梅一眼，这才跟着王叔走了。 “哎，狗子这孩子真是不错，人也长得周正。高高大大多精神。”待王家父子走了，孙氏就和月梅闲聊了起来。 “没错，性格还很好，人也实在。从小就很照顾腊梅。”月梅对狗子的印象一直都很好。 “我看呀，这孩子对腊梅确实不一样。”孙氏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情窦初开的少男看心上人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她到现在都记得宋大伯当时连她的眼睛都不敢对视，只是低着头，偶尔两人目光对视，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大伯娘，您说什么呢，我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宋腊梅生怕她们两人再生了要给她找婆家的念头，赶紧出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再说，我现在没有心情谈婚论嫁。”腊梅说着故意低下头，转身走了。 “这孩子，肯定是受刺激了，可怜见的。虽然那王老爷不是良配，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姑娘家面皮薄，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是正常的。”单纯的宋大姐还以为宋腊梅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孙氏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了然的笑了笑，两人又在厨房聊起来闲话。 宋腊梅正躲在屋里和碧雪闲聊，就听见有人在拍大门。碧雪赶紧小跑去开门。 只见敲门的是一个五旬左右的婆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脑后面挽了个髻。 样子有几分严肃，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见碧雪来开门，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讨好，“这位小姑娘，请问这是宋姑娘家么？” 碧雪不知道这婆子的来路，但是感觉到了她的态度，不像是上门寻仇的，“这家里有好几个宋姑娘，不知道婆婆找哪位？” “是宋腊梅宋姑娘。”婆子赶紧回答道。 “找她有何事？” “我家夫人特地来拜访宋姑娘，不知道宋姑娘是不是在家，如果宋姑娘在家，麻烦小姑娘通报一声。”婆子虽然是下人，但是衣服的料子比一般寻常的人家夫人都要好一些。 声音里满是恭敬和尊重，好像宋腊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麻烦您稍等一下。”碧雪有些拿不准是否要把她放进来，只得关上门，转身去请示宋腊梅了。 “夫人？”宋腊梅一时不知道是哪个夫人。 “是的，那婆子说她家夫人专门来拜访姐姐的。” 宋腊梅稍微一想，她认识的夫人只有婉莹和洪夫人。于是赶紧就去开门。 “腊梅姑娘，是我。”宋腊梅一开门，婆子就认出来她，赶紧殷勤的打招呼。 原来是洪夫人身边的嬷嬷。宋腊梅朝着嬷嬷礼貌的点了点头。 “您稍等。”婆子赶紧去请洪夫人了。 宋腊梅探身出去，只见门口停着一顶精致华丽的轿子，应该就是洪夫人的了。和上次见的轿子不是同一顶，这应该跟现在有钱人家里的车，也有很多辆，看心情开。 轿子的周围还站了四个小丫鬟，个个清秀柔美，浑身透着伶俐劲儿。 轿子后面还跟着一个车夫，拉着平板车，车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 拜访 嬷嬷凑到轿子跟前，掀起了门帘，就看见一只镶着大红宝石绣着金线的绣花鞋迈出了轿子，然后宋腊梅就看见了雍容华贵的洪夫人的身影。 宋腊梅有些摸不准洪夫人怎么会来，但是碍于礼节，还是赶紧迎了上去。 “夫人，您怎么来了？” “你不来我府上陪我聊天，我只好来找你了！”洪夫人半开玩笑的拉过宋腊梅的手。 宋腊梅故作害羞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看你这孩子，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就打算一直让我站在门口不成？”洪夫人看着宋腊梅低下头，颇为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 “您快请进。”宋腊梅抬起头，才看见左邻右舍有不少人都从门里钻出来个头围观起来。 毕竟他们这等普通人的街区，还从来没有这样的贵妇人屈尊光临过。 一时之间热闹堪比动物园。 洪夫人携着宋腊梅的手就往门里走去。 “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拜会一下老夫人？”洪夫人虽然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毕竟还是混贵妇圈的，该有的规矩一个不少。 宋腊梅有些头痛。 虽然上次她和洪夫人闲聊，告诉了她一些家里的情况，但是也只是简单的介绍家里有几个人，什么关系仅此而已。 要是让宋老太和马氏见了洪夫人，就此死死地扒住她的大腿不放，可就不好看了。 洪夫人看见宋腊梅颇有几分为难的样子，了然的笑了笑说道，“都是一些虚礼，不必有什么压力。” 宋腊梅只好引着洪夫人去了正屋。 宋老太刚从宋顺子那回来没有多久，正在收拾她的小篮子。听见有人敲门，赶紧匆匆忙忙的把篮子藏了起来。 “祖母，您在么？”宋腊梅轻轻的敲了三声门。 “谁呀，敲门声这么大做什么，要吓死我老婆子不成！”宋老太藏好了篮子，才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宋腊梅站在门口，自然是满脸的不悦。转头看见洪夫人和一众丫鬟婆子，瞬间石化了。 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合适。 半晌才不敢置信的看着洪夫人问道，“这位夫人，是？” “这是洪家的洪夫人。” “洪，洪夫人，难道是城东洪家？”宋老太不敢置信的问道。 洪夫人脸上挂着程序化的轻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洪家？就是那个洪家？”宋老太还是不敢相信。 “没错，是那个洪家。”宋腊梅知道她问的那个洪家是不是城中巨富洪家。 “快，快，洪夫人快请进，请进。”宋老太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招呼洪夫人进来。 洪夫人拉着宋腊梅的手，径直进了屋。 小丫鬟快走几步，赶忙把一个雪白的羊毛垫子铺在上首的椅子上，洪夫人这才优雅的坐下。 宋腊梅只好乖巧的站在她的身边。 “这，不知道洪夫人屈尊光临寒舍，是？”宋老太不知道洪夫人怎么会来他家，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和这孩子有缘，正好路过就来看看。老夫人别客气，快坐。” 洪夫人看了看下首的椅子，宋老太只好坐了下去。 马氏和香梅听见了外面的热闹声，也从厢房里跑了出来。 两人来到正屋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洪夫人和马氏差不多年纪，但是两人的状态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马氏身材已经发福了，很少保养的脸上隐约已经有了几道皱纹。外加整日里辛苦算计，为人刻薄，面上就带了几分可憎。 洪夫人却不同了，保养得宜，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皮肤白皙，一道褶子都没有。明亮的眼睛像是星星一般闪闪发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仙女下凡，又美貌又雍容，浑身散发着一种贵气。 “这是？”洪夫人看见马氏和香梅站在门口，看着宋老太问道。 宋老太恶狠狠地扫了母女两人一眼，但是又不好直接赶人。 “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媳妇。这是腊梅的姐姐香梅。”宋老太不情不愿的介绍道。 洪夫人莞尔，没有松开宋腊梅的手，另一只手招呼香梅过来，“这丫头长得可真俊，走近点让我瞧瞧。” 香梅虽然不知道这妇人来头，但是看她的打扮和气质，也知道这夫人非富即贵。 当即走到堂屋的中间，给洪夫人做了个福，然后乖巧的走到洪夫人的身边去了。 马氏也不知道洪夫人的来头，但是她也本能的知道这贵妇人很不好惹。 可看着这夫人亲昵的拉着宋腊梅的手的样子，马氏还以为是宋老太又给腊梅找了个更好地亲事，当下脑子一热，跑到洪夫人跟前说道：“夫人，这是我女儿香梅，年方十六，还没有婚配，夫人眼光真好，香梅性格柔顺，为人孝顺，最擅长女红，绣的那花啊鸟啊，别人都说和真的一般呢！” 洪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变，不动声色的看了宋老太一眼，只见宋老太差点惊的跳起来，恨不得跑过去把马氏的嘴捂住。 但是碍于面子，她又不好直接拆穿马氏，心里火急火燎的。 “哦？我看着腊梅就不错呀？”洪夫人没有接马氏的话茬。 “腊梅是不错，但是这孩子年纪小，做事情毛手毛脚的，说话也是没大没小，我是怕她冲撞了贵人。”马氏恨的牙痒痒，但是又不好发作。 “哦？那这么说，还是香梅好咯？”洪夫人没有放开腊梅的手，只是转过头去看着香梅。 这女孩子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容貌略显刻薄，虽然不显，但是眼睛里的野心和愤恨，洪夫人还是一眼就看透了。 香梅顺着洪夫人的目光低下头去，不知道怎么的，这个贵夫人让她觉得莫名的危险。 马氏赶紧点点头。 “你瞎说什么呢！这哪里有你的事儿，快下去！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可知道这夫人是谁，敢在这里出言放肆！”宋老太终于忍不住了，出声训斥起了马氏。 这个大好的机会马氏才不想错过，让她下去简直就是没门，尤其是看见堂屋里摆了一地的箱子盒子，看起来比王老爷给的聘礼还要贵重，当下眼睛就发了光。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五 缘由 洪夫人顺着马氏的视线看过去，示意丫鬟婆子把盒子都打开。 宋老太和马氏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丫鬟们的动作。 连香梅都顾不得羞涩，抬起头来想看看这些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盒子依次打开了，马氏一个忍不住，差点惊叫起来。还好她还顾着自己的仪态，及时的捂住了嘴巴。 只见一个个纯金的头面在阳光下发着光，上面还镶嵌着硕大的各色宝石。 马氏悄悄地数了数，光是头面就有六个。还有成色上好的玉镯子，绿的白的红的，足足有八只。马氏虽然都认不出来材质，但是哪个看起来都比腊梅娘的镯子要强。 此外还有绸缎点心水果干果药材若干。 不是马氏不想数，实在是她已经数不过来了。 “这是？”宋老太回过神来，看着洪夫人，忐忑的问道。 “难道是看上腊梅，想娶她当儿媳妇？”宋老太在心里暗自揣测着。但是洪家富贵滔天，是王家远远不能比的。和宋家更是云泥之别，因此根本不会找他们这样的人家当亲家。 宋老太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不是说了么，我和腊梅投缘。家里正好闲着的东西多，想着腊梅年纪到了，该打扮打扮，就送过来给她带着玩玩。”洪夫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这，这都是送给腊梅的？”马氏结结巴巴的问道。 洪夫人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好像这眼前摆的珠宝首饰，都是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随便送给小孩子玩的一般。 “把这些都搬到腊梅的屋里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洪夫人就使唤丫鬟婆子开始搬东西。 宋老太都已经惊呆了，合着就是让她看看，连一件都没有给她的？ 但是宋老太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不是什么王老爷，这是洪夫人。 洪夫人在城中出了名的难搞，脾气大，听说她连县令老爷都敢得罪。 宋老太还是想得开的。这东西既然进了他们宋家门，没有道理不孝敬她。等洪夫人走了，她自有办法让宋腊梅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马氏可没有宋老太这等觉悟了。 当下就出言制止，“夫人，这不妥吧。腊梅一个小姑娘，哪里能看管的了这么些好东西？” “哦？那你这意思是，这家里有贼，我还得派两个人整日看着这些东西不成？”马氏根本不知道和她说话的是谁，自然也就不清楚洪夫人的战斗力和丰功伟绩。 “不，不，我是说，得有个年长的帮她看着，年轻人毕竟大手大脚的，万一折腾没有了，岂不是辜负了夫人的好意。”马氏被噎的够呛，但是轻易缴械投降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哦？你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是不敢劳烦她老人家。万一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合该找一个年纪合适，有能力照看的人才对。”洪夫人好像被马氏说动了一般，开始思考了起来。 马氏听了连连点头。 “这样吧，这豆腐店的老板娘，不就是腊梅的大伯娘么？让她看管最好不过了。腊梅觉得怎么样？”洪夫人故作深沉的想了半天。 “孙氏，她，她不行，她。。。。。。”马氏这下找不到理由了。 “如此甚好。就这么定了。”洪夫人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自己的决定。 宋腊梅全程都是不动声色，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说了半天话，嘴巴都干了。”洪夫人目光转向香梅，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是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您大驾光临，我们都顾着激动了，忘记给您倒茶了，香梅，快给夫人倒茶。”宋老太赶紧使唤香梅倒茶。 香梅忍着心里的不忿，恭敬的走到桌边，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双手送到洪夫人面前。 可惜等到她的手都举得酸了，洪夫人都没有伸手接。 “哎呦，看看我这记性，我年纪大了，喝不得这个茶，喝了晚上就睡不着，难受。”洪夫人说着，底下站着的丫鬟就变戏法一般的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精致的玉壶和玉杯子。 丫鬟恭敬的给洪夫人到了一杯水，端在她的面前，洪夫人这才伸手接过，轻轻地抿了一口。 香梅被尴尬的晾在一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里的杯子也不能放下。 “行了，都先下去吧，我和腊梅有话要说。”洪夫人挥了挥手，丫鬟婆子都恭敬的退了出去。 洪夫人惊讶的看着宋老太马氏和香梅，把三个人都看蒙了。 “我说退下，你们怎么不退下？”洪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我是她娘，有什么话我不能听？”马氏理直气壮的说道。 洪夫人一直收敛的气场顿时散发了出来，压得宋老太有些害怕了。赶紧拉着还想继续再说的马氏出了门。 香梅也跟在她们身后走了。 马氏还想站在门口偷听，可惜被丫鬟婆子撵去了院子里。 “腊梅，我今日来，是有事要求你。”等他们一走，洪夫人顷刻红了眼眶，站起身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宋腊梅说道。 “夫人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帮忙，用不到求。”宋腊梅知道洪夫人今天做的这些都是为她出气，心里很感动。 虽然洪夫人是有求于他，但是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有心了。 “婉莹有孕了。”洪夫人说完眼里像珍珠一般一颗颗的掉在地上。 “这是喜事，怎么还哭起来了？”宋腊梅还记得上次见面，洪夫人一直叮嘱着让婉莹赶紧生个儿子傍身。 “是好事，但是她昨天不小心滑倒，现在还卧床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滑倒？”宋腊梅赶紧追问道。 “我怀疑是她的婆婆。那个老婆子恨不得随时找理由把婉莹休回家。你说走的好好的，地上怎么就有油洒上了，又不是在厨房。肯定是有心人做的。”洪夫人恨极了李夫人，恨不得当下就去李府找她问个明白。 第117章 答应 但是洪夫人也知道，若是有人成心为之，早就把证据都销毁的干干净净了。 李府又是李夫人的地盘，洪夫人不但什么都查不出来，还有可能让女儿女婿关系恶化。 想到这里，洪夫人不禁悲从中来，“我就说，那李家不是什么好地方。以我家的名望地位和婉莹的品貌，嫁谁不好，偏偏要去那李家。要是婉莹愿意，我都想找个倒插门的女婿，品貌家世虽然比李家那小子差些，但是这样把女儿留在眼皮子底下，也好过整日担惊受怕的强。” “夫人快别哭了。婉莹和李少爷两情相悦，感情和睦，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现在婉莹又有了身子，日后生个孩子出来，一家子更是和和美美。谁家婆婆媳妇都有几分难处，也不是独独李家。”宋腊梅知道这只是洪夫人一时的气话。 洪夫人想起了自己嫁到洪府的时候，虽然夫君把自己当眼珠子，但是也引来了婆母的不满，她也很是过了几年辛苦日子。 但是她不后悔。 想必婉莹也是这么想的。 “腊梅你说的对，我是实在着急了才胡说八道。”洪夫人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 “婉莹现在如何了？” “大夫说胎儿没事，就是以后要当心。现在开始得卧床几日。” “没事就好。婉莹吉人自有天相。”宋腊梅转手覆在了洪夫人的手上，洪夫人感激的拍了拍她的手。 “腊梅，我今日来，是，是。。。。。。”洪夫人满脸的为难，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般。 “您有事就直说。” 洪夫人下定了决心，“我想请你去照顾婉莹一段时日。你有功夫在身，为人又心细稳重，最重要的是婉莹很信任你。等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就可以。” 洪夫人满脸期待的看着宋腊梅。 “你千万别多想，我不是，不是让你去当下人，我真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实在是太担心婉莹的处境了。要是婉莹有个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洪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夫人，快别哭了。我知道您没有这个意思。好，我答应你。”宋腊梅虽然很不想蹚浑水，但是身为一个妇产科大夫，婉莹和洪夫人又帮过她，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一条小生命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就草草的离去了。 “当真？”洪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虽然她和宋腊梅只见过一面，但是宋腊梅不卑不亢的态度，洪夫人还是印象很深刻的。 来宋家以前，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因为宋腊梅虽然很穷，但是她有种骨气在，让人不得轻视。 洪夫人担心她会不愿意去李府照顾婉莹。 “夫人能考虑我的心情，我很感动。婉莹是我的朋友，帮助她是应该的。” “所以请夫人把这些珠宝首饰都拿回去。您也看见我家这个状况了，情况有些复杂。而且怀璧其罪，我家也没有看门护院的，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宝贝，难免不安全，还望夫人见谅。” “对，对，你说的没错，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这就叫他们都抬回去。”洪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回头我让管家给你点银票，银票贴身放着，不碍事。” “夫人您太客气，我帮婉莹不是冲着银子去的。” “我知道，我当然都知道，但是你去了李家照看婉莹，你这家里也没有人帮衬。我就当做是给你的补偿。如果你不收，我这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洪夫人拉着腊梅的手，恳切的说道。 宋腊梅不是迂腐之人。她的劳动换取报酬天经地义，因此也没有再拒绝。只是向洪夫人保证会照顾婉莹和孩子的周全。 洪夫人又红着眼睛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招呼下人们进来搬东西。 “这怎么的，不是要送给我们的吗，怎么就要搬走了？”马氏看着地上摆放的盒子都被搬了出去，当下就慌了。 宋老太看着洪夫人发红的眼圈，以为是腊梅惹她生气，所以才要把礼物都搬走。 “腊梅，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懂事冲撞了夫人了？” “夫人，您别介意，我这孙女年纪小，您千万别跟她计较。”宋老太赶紧替宋腊梅求情。双眼不时瞟一下丫鬟婆子忙碌的身影，心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洪夫人没有搭理她，冲着腊梅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宋腊梅赶紧跟上，送她上了轿子，“夫人且放宽心。” 洪夫人点了点头，“谢谢你腊梅，三日后我派人来接你，一切都拜托你了。”说着洪夫人又快哭了。 宋腊梅赶紧允诺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不负重托。” 洪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宋腊梅虽然很不耐掺和别人家婆媳之战，但是也没有人要和银子过不去。若是能和洪家搞好关系，日后对自家也是一种依仗。 虽然宋腊梅和洪家母女接触的不多，但是凭直觉，宋腊梅觉得她们和她脑子里想象的贵妇不一样。 宋腊梅打算试一试。 “腊梅，你给我过来！”宋腊梅刚一进门，马氏就气急败坏的叫她。 宋腊梅走到马氏的跟前，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 宋老太也气得狠了，指着腊梅说道，“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得罪了洪夫人。” 宋腊梅耸耸肩说道，“没什么，洪夫人叫我去府上当丫鬟而已。” 宋腊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去当丫鬟？她不是看上你要你去当媳妇么？”宋老太被宋腊梅弄迷糊了。 “祖母，您莫不是老糊涂了。这洪家什么地位，就是在京城，也没有几家能比的上洪家的富贵的。洪家唯一的儿子才不到十岁，怎么就要娶亲了。再说要娶亲，也不能看上咱们家的姑娘不是？” 宋腊梅轻蔑的笑出了声。 这宋老太真是嫁孙女嫁上瘾了。什么好事儿都敢想。 “合着洪夫人来就是让你去当丫鬟的？”宋老太不敢置信的问道。 第118章 散财 宋老太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当然，不然还是让我去当洪少爷的童养媳么？”宋腊梅略带讽刺的轻笑一声。 “叫你去当丫鬟为何拿这么多东西来！还说要送你！”马氏不信宋腊梅的说辞。这小蹄子狡猾的很，她可不会轻易上当。 “瞧您这话说的，这东西要是送我的，我还能不要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除非是个傻子，才不接。不对，傻子都会接。这贵夫人的心思，哪里是我们平头百姓能猜的。一下这样，一下那样，难道是我能做主的不成？”宋腊梅才不管她信不信，大言不惭口若悬河的说道。 “要不这样吧，娘亲要是不信，就自己去找她问问，想必洪夫人也是很乐意给你解答的。”宋腊梅不咸不淡的说道。 马氏这才消停了下来。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找洪夫人质问，除非是她嫌命长。 再说是人都喜欢珠宝首饰，这宋腊梅没有道理就不收，肯定是像她说的一样，那贵夫人临时又改主意了。 女人的心海底针，尤其是有钱的女人。 马氏这么一想，也就想明白了。 可是她还是心疼的不得了。 那头面，那做工，那材质，不用摸，也知道是上好的珍品，还有那镯子还有那布料。马氏都能感觉到那料子做成衣裳穿到身上的感觉，肯定和躺在棉花堆里一般。 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堂堂秀才老爷的女儿，怎么能去给人家当丫鬟。”宋老太心疼的不得了，于是就拿宋腊梅发泄。 “祖母，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堂姐不是也在别人家做工么，难道我爹就比大伯优越多少不成？再者，洪夫人说每月会给我一两银子的工钱，虽然不多，但是。。。。。。”宋腊梅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氏倒是开心的不得了，宋腊梅去当了丫鬟，这家里就没有人敢和她作对了。 宋老太一听每月一两银子，而且还省了一份口粮，当下就同意了，“你大姐还有那个小孩子还有那个小丫头在家里吃闲饭，让你大伯负担多重呀，你在有钱人家当丫鬟又不需要花银子，不如这月钱就交给公中。” 宋老太连德纯的名字都忘了，碧雪更是记不住。 宋腊梅懒得和她计较，自然是爽快的同意了。 宋老太这才放她走。 “什么？宋腊梅要去当丫鬟了？”香梅不敢置信的看着马氏说道。 宋腊梅在香梅的眼里就是一个势力贪财不顾一切攀高枝的人，这样的人竟然会去当丫鬟，难道是想要趁机爬主家的床不成？ “千真万确，三日后就去了。”马氏拍着胸脯打包票。 宋香梅感觉这不是真的。 “乖女儿，这眼中钉走了，你就能安心备嫁了，眼看就没有几日了，那老婆子不上心，咱们也指望不上旁人，只能靠自己了。”宋腊梅走了，马氏自然是心情大好。没有人整日膈应她不说，宋腊梅还得去吃苦。 这有钱人家的丫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整日站着伺候人不说，吃也吃不好，平日也不能回家，做事全看主人的脸色，也就比狗强那么一点。 混的好些的，能在主家面前有几分脸面的，也得受着有钱人的阴晴不定，就像今日的贵妇人一般。 马氏看着香梅的样子，赶紧把她拉到桌边，“快别想了，咱们赶紧合计合计还缺什么东西。这才是正经事儿。” 香梅只好压住了心里的不安，和马氏一起合计起来。 “什么？你要去李家当丫鬟了？”孙氏同样不敢置信。 “在家里呆的好好的，怎么就去给别人当丫鬟了？”宋大姐急的要哭了出来。 她可没有少听孙氏跟她念叨在富贵人家当下人是多么的辛苦多么的累，关键还不把你当人看。 “我做事你们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你堂姐，也是在李家做工。” 宋腊梅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堂姐，孙氏唯一的女儿宋玉婷的夫家，就是李家的家生子。 宋玉婷的相公曹云飞，现在管着李府的马匹马车和轿子。 公公曹大，是除了管家之外的二把手。 婆母张氏，虽然在李夫人那里不得脸，但是在厨房也是个小头头。 “原来如此，那我去李家，不就有人照应了？你们更不用担心了。”宋腊梅调皮的说道，“我只要抱紧姐姐的大腿就行了！” “你呀你！你根本不知道丫鬟有多难做！”孙氏伸出一个手指头，点了点宋腊梅的脑门。 又把宋玉婷这么多年吃的苦，曹云飞吃的苦外加曹大吃的苦以及张氏吃的苦一个不拉的说了一遍。 宋腊梅倒是不担心这个，她只是担心如果堂姐一家都是李夫人的左膀右臂，她帮着婉莹，岂不是要和堂姐站在对立面，到时候孙氏就难做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太早了，她连堂姐的面都没有见过。 当然以前的宋腊梅肯定是见过的。 不过有宋大伯这样的爹，孙氏这样的娘，想必宋玉婷也是个好的。 “腊梅，你真的决定了要去当丫鬟了？”宋大姐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难道你打算一辈子把我绑在家里当老姑娘么？就当是我换个环境散散心吧。再说那是洪夫人亲自上门来找我，肯定不会亏待我。自然是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样的。” 宋大姐听她这么一说，也只好勉强点头同意了。 夜深了。 镇子都陷入了安静。只有月亮执着的挂在天上，又大又圆，好像要看透这黑夜一般。 只见趁着月色，城南贫民窟的墙头上，有一道黑色的瘦弱身影自如的穿梭着，不时地往墙底下扔点东西，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天亮之后，陆续起床的人家，都在院子里发现了碎银子，每家足足有二三两。 一时之间，城中传说络绎不绝，连整日大门不出的孙小姐都听到了风声，不自觉的摸了摸她的脖子，隐约觉得有些发冷。 第119章 进府 三日之后，洪夫人如约派管家上门了。 洪家的管家是个大约五旬的瘦小男子。长得很普通，小小的眼睛透着精明的光，但是又不让人觉得讨厌。 身上带着长期浸润豪门大家的气度，但又有几分恭谨和谦和，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楚风。 宋秀才知道了宋腊梅去李家当丫鬟的事儿，起先也是不答应，毕竟他是堂堂的秀才老爷，女儿怎么能屈尊去给人家当下人，说出去真是丢读书人的脸面。 但是被宋老太单独叫去屋里敲打了一番，再出来之后，就闭口不言了。 “宋姑娘，轿子在门外候着，待您收拾妥当了，再起身不迟。”洪管家微微弓着身子，对待宋腊梅的态度让宋家人很吃惊。 毕竟这种大户人家的管家，在平头老百姓的眼里，也是相当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月梅看见管家对腊梅这么恭敬，心里的焦虑也就稍微减弱了一些。 一番依依惜别之后，腊梅就提着一个小包袱上了轿子。 轿子抬出去很远了，宋腊梅回头看，宋大姐和孙氏还是执着的站在宋家的大门口，可怜兮兮的盯着小轿子的方向。 宋大姐还不时地擦擦眼泪，看的宋腊梅也是一阵的心酸。 她又想起来小豆丁前一天晚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碧雪也是泪水涟涟，好不可怜。 这就是她这一世的牵绊，为了亲人们，宋腊梅也愿意不顾一切的去努力，让他们过上最好的生活。 这还是宋腊梅第一次坐轿子，感觉有些像是荡秋千。晃晃悠悠的倒是也很舒服，晃得差点睡着了。 小轿子摇摇晃晃的抬了约么二十分钟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 “宋姑娘，到了，请下轿。”管家恭谨的说道。 宋腊梅这才清醒过来，赶紧撩起门帘下了轿子。 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腊梅就跟着他往大门口走去。 只见洪府的大门气势恢宏，足足有三米多高，得使劲抬头才能看见大门牌匾上的洪府两个大字。 看见管家过来，看门的两个壮汉赶紧把门打开，迎接他们进去。 刚进门，就有另外一顶小花轿已经等候多时了。 “宋姑娘请上轿。” “这，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走的。”宋腊梅颇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吩咐了，现在天气热，怕姑娘中暑。”管家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宋腊梅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其实也不过是初夏，哪里就那么容易中暑了。 宋腊梅只得上了轿子。不过确实觉得凉爽了不少。 小花轿只有一个顶棚，四周都是敞开的，凉凉的微风吹过，还能逛逛洪府的大园子，怪不得人人都想挣大钱，这有钱才是王道。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总是能有享受的办法。 洪家的花园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条幽静的小河蜿蜒其中，河上还架着亭台水榭。各式的花草按种类种在不同的区域。现在正是赏花的好时候，到处都郁郁葱葱的一片绿。 夹在在其中的姹紫嫣红也煞是好看，不过宋腊梅欣赏能力有限，也就只能说出好看而已。 管家边走边介绍，看见她的眼神在哪个花上稍微多停留了两秒，就滔滔不绝的讲起这花的品种来历，宋腊梅一时都记不住。 洪家的下人规矩极好，明明有很多人在劳作，但是一路上都没有听见有什么动静。偶尔打照面的下人都收拾的很整齐，穿着统一的制服，恭敬的向他们行礼。 轿子穿过洪府的大花园，就到了洪家的后宅，然后就在一道拱门跟前停了。 宋腊梅下了轿子，跟着管家继续往拱门深处走去。 “宋姑娘请稍等。”走到一座木质的两层小楼跟前，管家示意宋腊梅等着，他进去通报。 不多时，管家就出来了，带着宋腊梅一起往小楼里走去。 洪夫人正坐在花厅里等着宋腊梅。 看见宋腊梅进来，赶忙站起身来，亲自迎接。 “腊梅，这一路辛苦了。”洪夫人慈爱的拉过她的手，示意她一起坐在临窗户的贵妃榻上。 宋腊梅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下了。立刻就有小丫鬟上来给她端茶倒水。 “腊梅，我现在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婉莹就托付给你了。”洪夫人红着眼眶看着宋腊梅说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力。” 洪夫人感激的点了点头，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袱。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行李，里面有两件换洗的衣裳和一些小物件。” “多谢夫人。”宋腊梅伸手接过了包袱。 毕竟她不能穿着现在的衣服去李家。她倒是不怕被人看笑话，但是婉莹身为李家的少妇人，身边的人总不能太寒酸，不然会肯定被人看不起。 “婉莹身边的姜嬷嬷，翠兰和翠竹，都是信的过得。若是有事，就派小胜子来寻我便是。”洪夫人细细的向宋腊梅交代了不少，又让下人拿出一身新衣裳给她换上，这才放宋腊梅去李家。 洪夫人一路把她送到大门口，看着她上了轿子，消失在路口才进了洪府的大门。 宋腊梅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 虽然比起洪夫人和婉莹的衣裳，差了不少，毕竟她是去当下人的，以舒适实用为主。 轿子走了没有多远。就到了李府。安平镇的有钱人都是住在这一块，行走起来也很方便。 门口早有婉莹派来的人在等着她了。 李家的宅子比洪家的也不差，只是风格不一样。洪家的宅子修的豪华大气，李家的就多了几分书香味儿。看来这李老爷很是想摆脱生意人的气质，很是积极的往读书人的路子上靠。 李老爷的院子在李家的正中间，连着会客的前厅和书房。 李少爷的院子在东边，西边据说是李小姐的院子。 来接宋腊梅的小厮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伶俐。 “宋姑娘，我是小胜子，有什么事儿您找我就成。”小胜子说起话来语速很快，看的出来性子很活泼。 第120章 卧床 宋腊梅笑着说道：“那就有劳小兄弟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劳烦小兄弟多帮忙。” “您太客气了，夫人小姐早早都交代过了。我年纪小，懂得少，跑腿儿还是行的。”小胜子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您以后叫我小胜子就行。” 宋腊梅点了点头笑着应了。小胜子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这才继续带着宋腊梅往婉莹的院子走去。 门口站着的小丫鬟看见小胜子带着人来了，不等他们走到近，就赶紧跑去通报。 等宋腊梅走到门口的时候，丫鬟就径直带着她进去了。 婉莹的卧房在花厅的右侧，穿过长长的木质走廊，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花草，让人心神通透，心旷神怡。 “您这边请。”丫鬟恭敬的带着宋腊梅进了婉莹的卧房。 婉莹半躺在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孙嬷嬷和翠兰正陪着婉莹聊天解闷。 看见宋腊梅来了，婉莹挣扎着要起身，被孙嬷嬷按住了。 “我这身子现在下不来床，不能起身，你可千万别介意。”婉莹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的看着宋腊梅。 宋腊梅赶紧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快好好躺着吧，你现在是双身子了，可不能大意。” 婉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是小姑娘一般露出娇羞的笑，“我还真是有些不适应。身子现在完全没有感觉，就有个小孩子在我肚子里了？真是不敢相信。” 她这话一出，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了，“小姐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说出来的话还是这么小姑娘气。” “就是嘛！我这肚子也不见大，我也没有觉得恶心，自然是不敢相信了。” “赶紧珍惜这个好时候吧，等你有感觉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说的这么轻松。”宋腊梅身为专业的妇产科大夫，自然是比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妇人还了解孕期的状况。 “你看看你，比我还小几岁，就装的这么老成，好像什么都懂一般。”婉莹看着宋腊梅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就打趣她。 “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么，我大姐可是生过孩子的，我自然都见过。”宋腊梅自然是不能和她解释太多。 “腊梅姑娘，真是谢谢你，我们小姐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姜嬷嬷看着婉莹又恢复了小女儿一般的娇态，心里对宋腊梅感激极了。 “嬷嬷客气了。”宋腊梅冲着姜嬷嬷点了点头。 “嬷嬷，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想腊梅说。” “有事儿您就叫我，我在屋子外面守着。”姜嬷嬷轻轻地掩上了门。 “腊梅，快坐。”婉莹拍了拍床沿的位置，示意宋腊梅坐下。 看着屋子里没有旁人了，宋腊梅才依言坐到她的身边。 “谢谢你能来。让你来照顾我真是委屈你了。但是，但是我没有其他的法子。这个孩子我和文羽盼了很久，就算不说传宗接代，我也希望能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所以，只好委屈你了。”婉莹说着就红了眼眶。 “你看看你，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了。”宋腊梅很喜欢婉莹的性子，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把婉莹当成了朋友。 “咱们能碰见就是缘分。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些话。生孩子不是个容易的事情，甚至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虽然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我懂的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这也是我为什么敢来的原因。所以咱们以后一起努力，好不好？” 婉莹郑重的点了点头，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像是珍珠一般一颗颗的从眼里滑落，滴在上好的锦缎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姜嬷嬷从外面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宋腊梅打量了一眼，托盘上放着婉莹的午膳。 “小姐，用饭吧。”姜嬷嬷先是把托盘放到八仙桌上，然后又搬来一个可以放在床上的小茶几，再把托盘摆在茶几上，这样婉莹就能在床上用饭了。 “腊梅姑娘，待会儿你随我一道去隔壁用餐，午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姜嬷嬷客气的对宋腊梅说道。 “嬷嬷您太客气了，叫我腊梅就行，日后我吃饭就和翠兰翠竹一般，不用特意准备。” “这怎么成，夫人特意交代过。。。。。。”姜嬷嬷为难的看了一眼婉莹。 “嬷嬷，就听腊梅的吧。”婉莹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尊重宋腊梅的意见。 姜嬷嬷这才点头应了，心里对宋腊梅的信服又增加了几分。 虽然宋腊梅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但是姜嬷嬷是见过宋腊梅的身手，为人处世的方式和气度，自然也就知道夫人为什么要让宋腊梅来照顾婉莹了。 再有她这个老婆子搭把手，必然让小姐平安的产下一男半女，日后也是个依仗。 虽说小姐和李少爷伉俪情深，但是李夫人是少爷的亲生母亲，自然也是骨血相连。 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姐要是一直和夫人闹得这么僵，日后免不了被人挑拨和少爷关系生分了，到时候就真是在这府里无依无靠了。 小姐虽然在家里备受宠爱，人也聪明伶俐不是个笨的，奈何在这李家，身为儿媳妇，总是有诸多限制，又要顾及相公，又要顾及名声孝道，自然是比不上在家里。 现在有了腊梅这个帮手，小姐也多个人陪伴，心情自然能好些。大事儿也好帮帮小姐拿主意。毕竟夫人隔得远，有些话也不好直说让她伤心。 “大夫说还得在床上躺三日才能下床，这日子可真难熬，你来了就太好了，我这心里也不那么难受了。”婉莹看着宋腊梅，真诚的说道。 “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这几日算什么，到时候你坐月子，可是得一直在床上躺三个月呢！”姜嬷嬷看着婉莹小女儿的娇态，忍不住的调侃她。 宋腊梅笑了笑，没有说话。 孙嬷嬷又替婉莹净了手，这才递过筷子让她吃饭。 第121章 讲究 xs7.com 婉莹正想提筷子吃饭，宋腊梅突然出了声，“慢着。” 姜嬷嬷和婉莹都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宋腊梅。 “这是何物？”宋腊梅指着一个白瓷小碗里放着的像是山楂一样的东西。 “这是山楂，小姐说犯恶心，小厨房里就做了冰糖山楂。因着山楂有些酸，就多放了冰糖。”姜嬷嬷解释道。 “那这是何物？”宋腊梅又指着一个小白瓷碟子问道。 “这是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甜膏。用的是去年上好的南方的桂花，里面有红糖，有糯米还有红豆，最上面这一层是蜂蜜。” 宋腊梅又细细地看了一眼托盘里的几个碟子，“日后这些含糖的东西都不可以吃了。若实在想吃，每七天吃一次。粥也要少喝，喝的时候更不能放糖。还有这主食也得少吃，没有做熟的任何食物都不可以吃，除了水果。每餐都要有一定量的主食鸡蛋蔬菜和肉类，鱼肉猪肉牛肉都可以。每七日做两次猪肝鸡肝，每日要喝牛奶。” 宋腊梅洋洋洒洒嘴巴不停地说了一大串，直说的姜嬷嬷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婉莹。 “这不成，我自小就爱吃甜的，不吃甜的我难受。”婉莹小女孩一般的嘟囔着嘴，讨好的看着宋腊梅说道。 “那好，每三日吃一次。”宋腊梅爽快的点了点头。 宋腊梅一看婉莹的午膳，大概就知道她吃食的喜好了。 这也无可厚非，姑娘们谁都爱吃点甜品。但是孕妇不一样，孕妇是及其容易患上妊娠高血压和糖尿病。 若是甜品吃多了，还会生出巨大儿，在这个没有剖腹产只能靠自己努力的年代，孩子越小，自然对母体来说越健康。 “我也不爱喝牛奶，腥得很。”婉莹继续撒娇说道。 “我写几个方子，劳烦姜嬷嬷照着做，保证做出来的没有任何腥味，肯定好吃。” 孕妇补钙也很重要。不然日后年纪大了，很容易得各种关节的疾病。 “我还不爱吃肝脏，怪恶心的。”婉莹还真是小姑娘性子，挑食的很。 “必须要吃，回头我亲自下厨。保证吃了还想吃。”宋腊梅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生的美就是好，撒起娇来也这么的讨人喜欢。 “孕妇最紧要的就是饮食均衡，吃少吃好补铁补钙，多运动多晒太阳，听我的，一定生个健康的小宝宝。”宋腊梅的专业技能终于要派上了用场，因此说起来就不想停。 虽然前世每天看几十个孕妇看到想吐，但是来了这里，一个孕妇都没有给她练手的，也颇为怀念，看来人都是有些贱骨头。 “什么是铁，什么钙？铁不是做锅的么，怎么还能给人吃？”姜嬷嬷迷糊了，疑惑的看着宋腊梅问道。 “呵呵，没事。嬷嬷我瞎说的，您要是信我就照做。”宋腊梅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只能给她打哈哈。 婉莹噗嗤一声就笑了，“虽然我不懂，但是你说的听起来都好厉害。” “那是自然，我可是被高人指点过的。”宋腊梅说的高人就是她读医学院时候的导师，全国赫赫有名的妇产科大夫。 姜嬷嬷和婉莹则自动把这个高人理解成了世外高人，于是连连点头。 姜嬷嬷一合计，感觉腊梅说的还是有几番道理。 她到现在都记得，年轻的时候就有个相识的妇人，好不容易怀孕。 婆家娘家都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整日的想着办法给她补身子，结果人胖了五十斤不说，孩子生下来就有足足八斤重，妇人也难产没了，可怜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娘。 倒是婆婆能抱上大孙子高兴地不得了，很快就忘了这媳妇，又给儿子找了个黄花闺女。 “等我安顿好了就列个食谱，每日吃什么怎么吃，就按照食谱来。小姐若是有想吃的，就提前告诉我。”宋腊梅一说做饭，眼睛里又有些冒光了。 “腊梅，你叫我婉莹就好了，叫我小姐我不习惯。”婉莹颇有些不好意思。 “不习惯也得习惯，日后都按着规矩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吃喝保养上，你还是得听我的。你也不想被夫人抓着什么把柄，然后把我撵出去吧？”宋腊梅倒是看得很通透。 既然她进了李家的门，虽然没有卖身什么的，但是也像是现代的保姆一般，自然是要有职业道德。要尊重雇主，照顾好雇主。 婉莹倒是很尊重她，但是李夫人就不能保证了。看来日后，还真是会有一场，不，很多场恶战。 婉莹听了腊梅的话，只得点头应了。 “赶紧吃饭吧，饭都要凉了。”还好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饭菜放了几分钟，正好可以吃，“不过这山楂只能吃三个。桂花糕只能吃一个。” 宋腊梅严肃的看着婉莹，像是一个老师看着做错题的小孩子。 婉莹不好再撒娇耍赖，只能看着嬷嬷拿起空碗，把多余的山楂和桂花糕都捡了出去。 姜嬷嬷留着翠兰伺候婉莹吃饭，她带着宋腊梅下去安顿了。 宋腊梅的房间离着婉莹的屋子不远。 姜嬷嬷推开门，侧身让腊梅进来，“腊梅，这是你的屋子，小姐吩咐了，被褥枕头茶具都是新的，只是屋子小了些，千万别介意。” 宋腊梅点了点头，“多谢。您客气了，已经很好了。” “那你先收拾，我先去看看小姐。”姜嬷嬷说完掩门走了。 宋腊梅仔细的打量着这间小屋。 屋子大概有十多平米，放着一张雕花的木床，床上还挂着粉色的纱帘。 床上的被褥是新做的，宋腊梅伸手一摸，果然是很舒服。 床边是一个脸盆架，架子上放着脸盆和毛巾。 脸盆架的边上放着一张小巧的梳妆台，宋腊梅走过去一看，梳妆台上甚至还贴心的放着一个梳妆盒，里面塞满了各式首饰，质地倒不是很昂贵，不过胜在做工精巧，饶是宋腊梅这个女汉子，也有几分爱不释手了。 看来婉莹真的是用了心。 第122章 遇见 宋腊梅打开洪夫人给的包袱，只见包袱里放着两身新做的夏衫，摸摸料子，是上好的棉，夏天穿着应该很凉爽。 还有一个小信封，宋腊梅打开一看，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银票自然是不能贴身放着，宋腊梅在床边摸索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暗格之类的地方，只好暂时把银票藏在了褥子下面。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姜嬷嬷就来带她去吃饭。 下人们吃饭的地方就在小厨房里。小厨房说小，只是相对于府里的大灶。 这个小厨房面积上来说还真是不小。里外有三间，一间是储物，一间是灶台，一间是吃饭的地方。 姜嬷嬷把厨房里的人一一介绍给了宋腊梅。 “这是掌勺的王大娘，这是打下手的小花和小草。” 宋腊梅都一一点头回应。 “这是腊梅姑娘，日后就在小姐身边服侍了。千万不能怠慢了去。”厨房里的三人都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王大娘看起来憨厚老实，身材矮胖。大概四十岁的年纪。小花和小草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黑黑瘦瘦，不过看起来很机灵。 姜嬷嬷把宋腊梅引到餐桌跟前，就礼貌的离开了。 只见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豆角烧肉，土豆炖鸡，清炒油菜。主食是烙饼，汤是西红柿鸡蛋汤。 每样分量都不少，宋腊梅不知道是每个下人都有这个待遇还是只是她。 宋腊梅刚在餐坐上坐定，就感觉到有两双眼睛盯着她，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肯定是小花和小草。 宋腊梅转过身，招了招手，两人犹豫的互相看了一眼，就怯生生的走到宋腊梅的跟前了。 “告诉姐姐，你们吃饭了吗？”宋腊梅尽量做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脸，以免吓到小朋友。 小花摇摇头，没有说话。 宋腊梅转身在餐桌旁边的柜子里拿了几个碗出来，每样菜都往碗里分了一半。 然后摆在桌子边上，“吃吧！” 小花和小草看着眼前和气的小姐姐，拼命的摇头。 “没事的，快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就当和我作伴，不许浪费哦！” 小花这才犹豫不决的拿起筷子，小草也有样学样。 “坐下吃。”宋腊梅拍了拍椅子说道。 两人怯生生的半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没有下手。宋腊梅也不管他们，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王大娘倒是很会做菜，家常菜做的很有几番味道。 宋腊梅折腾了一早上，早就饿了，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几个盘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两个小不点看着宋腊梅头都不抬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也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小花和小草就懂事的把盘子都收好，端到厨房去洗了。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宋腊梅不禁有几分感慨。 从厨房出来，正好碰见翠竹端着托盘过来了。 “腊梅姐，小姐已经用过午饭了。您要是吃完饭没事，正好陪小姐聊聊天解解闷。”翠竹就是当日被歹人调戏的小丫头。 长得好看不说，性子也很活泼，因此很得婉莹的喜欢。 “腊梅你来了。饭还合胃口吗？”婉莹体贴地问道。 宋腊梅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宋腊梅看着婉莹有些乏了，就跟着姜嬷嬷出去了。 宋腊梅又细细地向姜嬷嬷问过这府里的情况。 这李文羽是李家的独子，在军机营当值。李夫人还有一个女儿，是李文羽的妹妹叫李文慧，前段时间突然生了恶疾，被送到庄子上养病了。 “可惜了文慧小姐，真真是大家闺秀，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人也生的好，性格也文静内秀。本来已经和镇上的大户人家定了亲，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儿，亲事也黄了。我听夫人身边伺候的人闲话说，那病可不好治，弄不好这辈子都得呆在庄子里养着了。”姜嬷嬷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婉莹院子里除了姜嬷嬷翠竹和翠兰，还有其他的四个小丫鬟，外加四个粗使婆子。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李文羽也没有什么通房侍妾，因此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李夫人了。 婉莹嫁过来这几年，每日都要到李夫人院里去立规矩。因着李文羽看的紧，李夫人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让她伺候完早饭，就放她走了。 因着摔跤的缘故，这几日都不曾去李夫人那里请安了。 宋腊梅把姜嬷嬷的说的每句话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看来这李夫人也不是善茬，一个小小的通房侍妾，能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若说只是靠运气，宋腊梅自然是不信的。 宋腊梅把食谱都写好，交给姜嬷嬷，让她吩咐王大娘照着做。 有了宋腊梅的陪伴，婉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也不会总是吵闹着嫌闷。 连带着李文羽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过了三日，大夫来复诊，说婉莹恢复的不错，胎儿也很平安。姜嬷嬷这才敢放婉莹下床。 婉莹扶着宋腊梅的手，慢慢的在花园里溜达。 上午的阳光正好，微风和煦，两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也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李家的花园不比洪家的小。园子的正中间是一个人工湖，不大，湖上种着荷花，一片绿油油的煞是好看，随着微风翻滚着叶子，颇为赏心悦目。 翠兰和翠竹跟在两人的后面，一个人端着坐垫，一个人端着水。伺候的倒是周全。 快要走到凉亭歇脚的时候，就看见迎面走来一大堆人。 宋腊梅是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婉莹的脸色却有些变了。 抬眼一看，只见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人，容貌倒是不错，不过紧闭的嘴角和微微上扬的眼眉，很是有几分来着不善的味道。 这应该就是李夫人了。 李夫人的旁边是一个娇俏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层鹅黄色的薄纱罩衣套在乳白色的偏襟暗纹长裙外，倒是也颇显得别致。 只见她肌肤胜雪，明眸皓齿，样貌虽不及婉莹，但是一颦一笑间的娇憨又颇为讨喜。 第123章 表妹 这姑娘走起路来不似一般大家闺秀的稳当，反而透着一股活泼劲儿。流沙髻上别着几只朱钗，硕大的宝石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近了，婉莹恭敬的做了一个福。 宋腊梅也紧跟着俯身下去。 可是李夫人只顾着和身边的娇俏少女聊天，好似没有看见她们一般。 足足等了有五分钟的功夫，日头越来越大了，李夫人这才惊呼一声，“哎呀，儿媳，我真真是人老眼花了，都没有看见你在，快起身吧，现今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哪里能这般不知爱惜自己。” 李夫人说着虚扶了婉莹一下。 婉莹这才站起身来，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薄薄的汗珠。 “你看看我这记性，还没有给你们介绍。这是程小姐，从京里来的。说来，还算是文羽的表妹。快，念珠，见过你嫂子。” 只见程小姐脸上带着大方的笑，微微做了个福说道：“念珠见过姐姐。” 宋腊梅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姐姐妹妹的，认的倒是勤。 怕就怕有人居心叵测。 “妹妹不必多礼。果然京城来的跟我们小地方的不一样，妹妹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婉莹也不傻，自然是知道在她有孕的节骨眼上，婆母找来这么一号人物是为了什么。 “儿媳眼光真好，文羽也这么说。文羽还夸念珠活泼可爱，邀她多和你作伴呢。”李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程念珠和李夫人要是使劲往祖上追究，确实还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 程念珠的父亲是京官，从四品大员。 这程念珠虽然是庶出，但是据说姨娘很是得宠，甚至压了夫人一头。程念珠自然也是娇生惯养和一般嫡出小姐一样的。 程大人也是为了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奈何庶出就是庶出，京里的同等地位的公子哥儿，谁都想着娶个嫡女巩固地位。 念珠只能嫁给一般勋爵旁支家的庶子。奈何这些人家，面上好看，里面过得都很是不堪。 因着婚事就拖了下来。 李夫人机缘巧合的攀上了程念珠的姨娘。这姨娘可不是一般人，能把程大人牢牢的把在手里，十多年盛宠不衰，可不是空有美貌能做到的。 这姨娘倒是颇为想的开，那等子什么爵什么大人，听着好听，也就是糊弄一下外面人。哪里有银子来的实在，因此认识了李夫人之后，两人一合计，这程念珠就到安平镇来“探亲”了。 程念珠起初还颇为不情愿，毕竟是京里出来的大家小姐，自认见惯了大场面。谁知来到李家一看，立刻被李家的滔天富贵迷了眼。外加李文羽长得高大威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自然是一件倾心。 这大宅门里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尤其是夫人有孕，都会给相公指派个通房或者抬一房小妾。 但是这李夫人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婉莹着实眼不下这口气。 奈何李夫人又不明说，婉莹也不好拿此作伐。 李夫人瞥了一眼婉莹还不显怀的肚子，“我说儿媳啊，这谁还没有生过孩子怎么的，怎么有的人就这么金贵，还得在床上整日躺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躲懒不想立规矩呢！” 婉莹被李夫人堵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姨母，我看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定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妥当。您看姐姐脸色这么差，该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吧？”程念珠满脸担心的看着婉莹，白嫩的小脸儿在阳光下发着莹润的光，像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眼睛里满是闪烁的精光，生怕人看不明白她的居心。 到底是姨娘养大的，连野心都不屑于隐藏。又或者是她对李家少夫人的位子势在必得，根本不怕被人看出来。 “咦？不仅姐姐生的美如天仙，连姐姐身边伺候的人都貌若春花。皮肤虽然有些黑，但是模样还是不错的。”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程念珠的目光就投射到了宋腊梅的身上。 也难怪，宋腊梅因着练武的缘故，身姿比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要挺拔一些，因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即使她微微弓着腰，也不能掩盖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这是我娘家远房表妹。”婉莹看着程念珠和李夫人来者不善的样子，生怕说宋腊梅是下人，被这两人借机敲打一番。 “表妹？”程念珠和李夫人同时开了口。 看着宋腊梅的眼神愈发的犀利了起来。 毕竟李夫人和婉莹还没有明面上撕破脸。李夫人标榜自己书香门第的气度，自然是要把面子工程做的好好看看。这个节骨眼上，那个洪老太婆弄个什么表妹过来，难道是要送到文羽床上去的？ 程念珠自己为什么到李府来，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眼看着现在又出来一个劳什子表妹，鬼都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抬起头来我看看。”李夫人刚才没有注意到宋腊梅，现在被程念珠这么一问，自然是上了心。 宋腊梅只得抬起了头。 李夫人看见宋腊梅的那一瞬间，心里就有着急了。 这女子虽说不如程念珠生的肤白貌美，但是别有一番味道。娇媚中带着难得的英气，文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会欣赏这般的仪态气度。 反而是程念珠，美貌娇憨不及婉莹，现在连婉莹的表妹都比不上，李夫人突然觉得有些泄气。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若不是他自己看的上的，即使程念珠是公主，也不见得能让李文羽心甘情愿的娶回家。 因此她才让程念珠多在李家住几日，趁着婉莹有孕，多制造一些机会给两个人。哪里想到自从念珠来了李府，李文羽就象征性的见过一次，以后再也怎么哄骗他来自己的院子，他都借口军机营事务繁忙，不肯再来了。 现在又有了这个小妖精，真是让人上火。 程念珠看着宋腊梅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样子，以为她是哪家的小姐，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生怕这表妹跟她一样是来抢男人的。 第124章 斗嘴 婉莹看着各怀心事的二人，赶紧拉起宋腊梅说道，“母亲，灶上的药已经熬好了，儿媳先告退，明日再去向母亲请安。” “慢着，我还不知道这表妹姓甚名谁，怎么这么着急的就要走了。”李夫人看着婉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小女宋腊梅，年方十六，本地人。”宋腊梅微微的做了个福，落落大方的开了口。 “哦？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儿媳提起过你？”李夫人的下巴朝天，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是么？那可能是夫人日理万机，掌管府里这么大的家业，没有空听表姐闲聊家常吧。”宋腊梅看着李夫人的样子，很想把她的脑袋往下摁一摁。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分寸她还是懂的。 “好个伶牙俐齿的表妹。”李夫人被宋腊梅的话有些噎到了。她哪里是听不出来宋腊梅在讽刺她。 “哪里，夫人过誉了，我们小门小户来的，家教差些，有话就直说。不像是夫人和表小姐，书香门第，气度优雅，腊梅就是想学，都学不来呢。”宋腊梅装傻的水平也是一流。 “你！”这小蹄子难道是在讽刺她装模作样？李夫人当下差点被她气得心脏病发。 “夫人有什么吩咐？腊梅洗耳恭听。” “表妹真是好能耐，把姨母气出来个好歹，小心表哥回来不放过你！”程念珠也很是看不惯宋腊梅的样子，不知道这表妹是真傻还是装傻。 “表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腊梅哪句说错了？夫人确实日理万机，把这么大一个府邸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自然是你我学习的榜样。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程念珠也见识到了宋腊梅的嘴皮子功夫。 “我们走！”李夫人甩袖气鼓鼓的走了。 程念珠也不好再做纠缠，快步跟上了李夫人。亲昵的扶着她的胳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是亲母女。 “姨母，不必和她一般见识，这等没有教养的女子，料想也入不了表哥的眼。给表哥提鞋都不配！”程念珠看着李夫人紧闭的嘴唇，发黑的脸庞，赶紧出声安慰她。 “她们商贾人家出来的女孩子，自然不知道什么家教。她既然进了我李府，我就替她家里人好好的教导她一番。”李夫人这位宅斗赢家，已经很久不曾碰见对手了。 婉莹进门这么些年，因着名声的缘故，做小伏低立规矩，一样都不少。跟她打嘴仗的时候更是没有。更多的时候就像是闷葫芦一般，李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放她走就走，让来就来。 哪里想到这个不知道什么门路的表妹，竟然敢这么明里暗里的讽刺她。 李夫人的斗志又被激发了出来。 待李夫人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里，婉莹才回过神来。 “腊梅，你刚才，你刚才？”婉莹不敢置信的看着宋腊梅说道。 宋腊梅点点头，“没错。” “你太厉害了腊梅！鬼知道我这么些年受了她多少气！”孕妇的情绪确实很容易波动，婉莹说着又要哭起来。 “快别哭，哭对孩子不好。” 婉莹这才忍住了眼泪。 “我婆婆这人最是心胸狭窄，我怕她日后给你小鞋穿。”婉莹担忧地看着宋腊梅说道。 “不怕，我可是良家的好姑娘，我爹还是秀才老爷，我又没有卖身到李家，她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宋腊梅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李夫人这等的地位，想把她怎么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说也只是让婉莹宽心一点。 婉莹这才点了点头。 “相公，我今日去逛园子，见着母亲和表小姐了。”李文羽从军机营回来，衣裳都没有换，就来看婉莹。 听姜嬷嬷说婉莹已经能下床了，而且精神头很好，高兴地差点把婉莹举起来。 “哪个表小姐？”李文羽很是摸不着头脑。 “京里来的程小姐。”婉莹嘟着粉嫩的小嘴巴，气鼓鼓的坐在床边。 “你呀你，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心性。担心儿子笑话你。”李文羽好笑的点了点婉莹娇俏的鼻尖。 “谁说是儿子，闺女不行么？” “行行行。都好，只要是你生的，什么都好。”李文羽换好了衣服，赶紧挨着婉莹坐下。 婉莹这才气消了些。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这都是李夫人一个人的主意。她要是信不过李文羽，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嫁给他。 说这些话，只是气不过罢了。 婉莹又把宋腊梅的事儿都告诉了李文羽，“还是岳母想的周到，既然你喜欢她，让她每日陪着你聊天解闷也是好的。” 不过是个丫鬟，李文羽并没有往心里去。 两人又聊了一番闲话，这才相携着去吃晚饭。 第二日一大早，李文羽就起身去了军机营。这指挥使虽然有个浪荡的名声在身，但是李文羽总是觉得他不只是那么简单，因此对差事也愈发的慎重了。 婉莹也起的很早，毕竟还得去向李夫人请安。 上次摔倒的事情，因着没有证据，婉莹也奈不了她何。 因为怀孕，李文羽特地和李夫人要求不能让婉莹再去伺候立规矩，只是请安便可。李夫人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想担着磋磨孕妇的罪名，只得应了。 婉莹携着宋腊梅的手往李夫人院里走去。 宋腊梅感知到了婉莹的紧张，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怕，万事有我。” 婉莹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等她们进了院子，李夫人已经悠闲的坐在花厅里喝茶了。 “这有身子的人就是不一样，请安都来的这般的晚。”李夫人不咸不淡的语气很是让人上火，奈何婉莹只能忍着。 “给母亲请安。” “给夫人请安。” 李夫人优雅的端起了茶杯，放到鼻尖轻轻地一闻，突然一声脆响，热水和瓷片四下飞溅。 宋腊梅身子一带，就轻巧的婉莹带到了一边。 第125章 挨打 堪堪避过。 “王妈，这是什么茶，猪狗都不会喝。这茶是谁采买的，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我看谁还敢给我偷奸耍滑。”李夫人这招杀鸡给猴看使的是炉火纯青。 王妈忙不迭的点头，旁边站着有眼力劲儿的小丫鬟顾不得满地的水，赶紧趴下来捡碎渣。 婉莹很是后怕，若是没有宋腊梅，这水说不定就泼到她的身上了。 她嫁进来的这几年，伺候婆婆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也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但是为了不让李文羽难做，婉莹都咬牙坚持了。 伺候茶水早饭，风雨无阻，即使挑剔如李夫人也挑不出来她的错。 不过也因着也忌惮洪夫人跋扈的名声，李夫人也不敢太过造次，这等伤人的事情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哪里想到今日一失态，水杯就冲着婉莹扔了过去。还好婉莹表妹机灵，没有酿下祸事。 李夫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婉莹肯定是得解决掉的，但不是这般明目张胆给人落话柄的解决掉，那是蠢货的办法。 而李夫人，自认不是蠢人。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老爷突然出现在了花厅。 李夫人赶紧从椅子上蹦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李老爷说道：“老爷，您不是说一早要去和友人会面，怎的，怎的又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能知道你竟然这么摆婆婆的谱儿，连儿媳怀孕都要磋磨。”李老爷铁青着一张脸，气鼓鼓的在椅子上坐下。 “我，我没有，只是，只是今日这茶实在是入不得口，而且而且那水太烫了我一个拿不稳，杯子，就出去了，不是我扔的呀，老爷明鉴。”李夫人赶紧为自己开脱。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李老爷也不好再当着儿媳和一屋子的下人的面不给她脸。就当她是手滑。 哪里想到宋腊梅突然开了口。 “启禀老爷，夫人确实是手滑。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这茶是王妈倒的，她是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哪里不知道夫人喝茶的温度。今日如此不小心，若是这茶水真的撒到了少夫人的身上，外面人还不知道该传的多么难听。” 李老爷目光不善的看了李夫人一眼，最后把眼神落到了王妈的身上。 “王妈，你在夫人的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能犯这等错误。今日之事，往小里说只是不小心，但是婉莹肚里可是我李家的金孙，那往深里说。。。。。。” 王妈听了李老爷的话，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像是筛糠一般的抖了起来。“老爷，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是。。。。。。” 眼里满是乞求的光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虽然很是担心王妈，但是还好她的嫌疑已经摆脱了，只要她的地位不到，谁也不能奈王妈何。 “我知你不是故意，若是故意，我早把你扭送到衙门去了。来人！”李老爷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夫人，像是警告一般。 “把王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饶命啊老爷！饶命啊！”王妈在李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连个巴掌都不曾挨过。 哪里想到现在都快五十的年纪了，还得挨二十大板。她身子虽说一向硬朗，但这二十大板挨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老爷，王妈年纪大了，受不住啊，没有王妈伺候，我这用谁都不得力，还望老爷开恩啊！”李夫人也急了。 “拖下去！”李老爷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气鼓鼓的走了。 这一屋子女人的哭闹声真是让他觉得头大。尤其是友人新近送了一个知情趣的美妾给她，李老爷更是觉得李夫人不可理喻胡搅蛮缠了。 王妈已经被李老爷的两个小厮拉了下去，院子里很快就响起来打雷一般沉闷的板子和人体的接触声还有王妈狼嚎一般的哭闹声。 可惜她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李夫人失神的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一地的茶水。 王妈伺候她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她的心腹。王妈被打板子，就相当于她被打了脸，日后这府里的人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 思及此处，李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宋腊梅，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 宋腊梅脸上带着轻笑，无惧的迎着她的目光。 “就是你，就是你个小贱蹄子害我！”李夫人迅速的站起身来，指着宋腊梅的鼻子骂道。 “夫人，您瞧您这话说的，我句句都是在帮夫人您呀。若不是我作证不是夫人故意扔的茶杯，那今日李老爷在心里，肯定觉得是夫人因为私利而残害他的金孙，您说，是王妈挨打难受，还是您失了老爷的心难受？”宋腊梅温柔地把李夫人的手指推到一边。 “你！”李夫人的手放下也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 “是我没错，腊梅不求夫人一声谢，也不求夫人念着我的好，只盼能帮夫人做些微不足道的事儿，也算是替我表姐尽了孝心。”宋腊梅目光炯炯，眉梢微挑，眼里带着笑，好脾性的看着李夫人说道。 “夫人，王妈。。。。。。”李夫人的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呼小叫像是什么样子，没有规矩！”李夫人正愁没有地方发泄一下，这可怜的小丫鬟就当了替罪羊。 “夫人，夫人，王妈晕过去了！”丫鬟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跪在这里等着拜菩萨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李夫人一听也慌了神，顾不得和宋腊梅继续纠缠，抬步去看王妈了。 宋腊梅看着站在边上脸色发白的婉莹，这李夫人现在已经算是正式撕破脸了，往后的日子看起来不是很好走。 婉莹勉强的挤出来一个笑，“没事，没事，谁家的婆媳不是这般鸡飞狗跳，我记得小时候我祖母日日的苛待我母亲。这么多年还不是熬过来了。” 婉莹像是安慰宋腊梅，又像是安慰自己。 宋腊梅没有说话，只是了然的扶着婉莹的胳膊，一行人打道回府了。 第126章 孝顺 王妈已经被人抬到了她的屋里，李夫人的院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待程念珠来请安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姨母，怎么不见了王妈？姨母派她出去办事了？”程念珠坐在榻上和李夫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 李夫人端着茶杯，咬牙说道，“王妈被那个小蹄子算计了，老爷让人打了她二十大板，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大夫说王妈年纪大，这样的伤得养三个月才能下床。” 失了王妈这个心腹，李夫人做什么都觉得不得劲。真真是愈发的怨恨起婉莹和宋腊梅来。 “竟然还有这等事！”程念珠听了李夫人添油加醋的描述，差点拍案而起。 “想不到姐姐看起来如此温婉可人，竟然都是装出来骗表哥和姨丈的？连姨母身边得用的人都不放过，这不是明晃晃的打您的脸么？打脸不说，这其他人万一伺候不周，这不是成心不让姨母过得舒坦么？” “谁说不是！仗着有孕就想在府里兴风作浪了！也不看看我答应不答应！”李夫人恨极了，又想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程念珠体贴的给李夫人拍了拍背，顺了顺气，李夫人看程念珠的眼神就愈发的亲切了。 “念珠，你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姨母真心是喜欢。该做的我都会替你做，可是有些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姨母希望你能明白。”李夫人亲昵的拉着程念珠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 程念珠了然的低下头，故作害羞地说道：“念珠都明白。日后，若是念珠有那个福气，定然是敬您重您，一点不让您受委屈的。” “姨母真是没有看错人。”李夫人抓着程念珠的手愈发的舍不得松了。 这程念珠虽然是庶出的，但是架不住姨娘在老爷跟前得脸。 姑娘家自己也争气，据说女红绣工样样出挑，诗词歌赋捻手捻来，若不是担个庶女的名声，这等才貌，必定誉满京城，哪里轮得到李文羽。 思及此，程念珠庶出的身份在李夫人这里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听说令尊很快就要去福建上任，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家，还是亲事重要。最好在令尊赴任之前定下，大家都了一桩心事，想必程大人也是如此考虑的。” 程念珠的小脸儿愈发的红了，像是初升的朝阳，又像是诱人的苹果。 李夫人就不信，那婉莹怀着身孕不能伺候，这念珠又年轻貌美又聪明伶俐，再加上有她这个亲娘煽风点火，必然能把李文羽的心思夺过来。 待婉莹和宋腊梅回了屋里，婉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一者孕妇因着荷尔蒙的影响，本就容易情绪波动。二者这李夫人现在如此明目张胆，必然是因着程念珠的缘故。 若是李夫人不管不顾的要把婉莹想法设法休出门去，说不定连她肚子的孩子，李夫人都会舍得下狠手。 婉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看的很通透。多余的话宋腊梅也不便多说，两人只是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初夏的天气还不至于很热，挨着窗户坐着，有湖边吹过来的微风拂面，也算是惬意。 很快婉莹心里的不快就散了，毕竟多想无益，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看好肚子里的孩子。 “小姐，用午饭了。”姜嬷嬷轻手轻脚的端着托盘进来。 今日午饭主食是三色杂粮米饭。 一个清蒸鱼，一个牛肉烧四宝，一个香菇炖豆腐外加一碟青菜。汤是改良版的罗宋汤，红艳艳的让人胃口大开。 “我先去厨房看看甜点做点如何了。”宋腊梅让婉莹先用饭，自己去了厨房。 留姜嬷嬷伺候她。 王大娘见是宋腊梅来了，立刻恭敬的站在一边，让宋腊梅能看清锅里炖着的东西。 “想不到姑娘看起来这么年轻，吃食上却这么有研究，老婆子做饭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些花样子。”王婆子的恭维倒是发自内心的。 “大娘过誉了。不过是自己爱吃，没事就瞎琢磨。主要还是大娘您手艺好。” “姑娘您太客气了。” 锅上做的是双皮奶。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处理牛奶的机械，直接挤出来的牛奶就送到了厨房。 新鲜是新鲜，但是腥味也不小。怪不得很多人不喜欢吃。 “好了，看起来成型了，可以出锅了。”宋腊梅吩咐王大娘把碗端出来。 随后又往上面放了两颗枸杞和薄荷叶子当点缀，这才放在托盘上端走。 待婉莹吃完了午饭，这双皮奶的温度也放的刚刚好。 婉莹接过勺子，轻轻地舀起一勺，只见这双皮奶白嫩似豆腐一般调皮的在勺子里跳动着，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微光。 送到嘴里一尝，有股淡淡的奶香冲击着味蕾，再一品，又有一股香甜。但是又不膻不腻，婉莹的脑子还来不及多想，手上已经开始加速运动，一勺一勺，很快就吃光了。 还好宋腊梅吩咐厨房只做了一小碗，不然看她的样子，一大碗也吃的完。 “腊梅，你真的是太神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婉莹吃完了甜品，两眼闪着灼灼的光，崇拜的看着宋腊梅说道。 宋腊梅被她夸的也乐了。 “这个真是太好吃了，吩咐王大娘再做两碗，派人送回家去给我娘，想必博远也会很喜欢。” 孙嬷嬷赶忙应了，下去吩咐王大娘再多做一些。 “小姐，夫人身边的柳叶姐姐来了。”翠竹轻轻地敲了敲门。 “让她进来。”婉莹疑惑的看了宋腊梅一眼。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柳叶是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虽然不及王妈得力，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现下王妈起不来床，大事都交给柳叶办了。 “起吧。”婉莹不动声色的看着柳叶说道，“奴婢谢少夫人。” “这是夫人让我送来的药材，说是少夫人今日受了惊，定要好好的补一补。”柳叶说着接过身后小丫鬟端着的托盘呈到婉莹的跟前。 第127章 补药 婉莹抬眼一看，只见柳叶端着的托盘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 宋腊梅虽然不是学中医出身的，但是也大概的认识几样，都是滋补之物。 婉莹面上神色不变，“替我谢谢母亲。婉莹不孝，劳母亲费心了。” 翠竹接过托盘放到桌上，“我送姐姐出去。” 柳叶恭敬的做了个福，这才跟着翠竹出去了。 “我这婆婆，惯会做面子功夫。早上失了脸面，现在怎么也得补回来。我若是不接，还显得我小气不懂事了。”婉莹摇头无奈地笑笑。 姜嬷嬷懂点医术药理，细细地看过药材之后，“小姐，夫人送来的都是上好的药材。” “我当然知道，她若是要害我，自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收起来吧。” “说起来小姐怀孕也两月有余了，是不是也该请个大夫开些保养的方子？”姜嬷嬷看见这么一堆药材，自然是觉得也该给婉莹调理一番。 毕竟孕妇吃保胎养胎的汤药，还是很有必要的。 “嬷嬷说的是，明日请于大夫来把脉吧，顺便开几个方子。”婉莹虽然很是不爱吃汤药，但是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这点苦算的了什么。 “是药三分毒。虽说很多药材有保养的功效，但是身为孕妇，本就是娇弱。外加肚子里的胎儿，更是受不住药性。还是不要吃的好。”宋腊梅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但是想了想，还是眉头一拧开了口。 既然她来李家的任务是保婉莹母子平安，自然该说的，她都应该说，该做的，她都应该做。 婉莹和姜嬷嬷听了宋腊梅的话，一时都有些惊住了。 “腊梅说的没错，是药三分毒。那平民村妇整日在地里劳作，家里也买不起滋补汤药，孩子还不是一个一个的生，而且个个健壮活泼。”婉莹想了想，很快想明白了。 “这。。。。。。”姜嬷嬷也有些动摇了。 “不如明日就等大夫看过之后再议吧。”宋腊梅知道她的观点一时之间很难让人接受。 “怎么样，大夫？” 于大夫如约来给婉莹看诊。婉莹看着于大夫满脸的严肃，还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 “少夫人这几日休养的不错，一切正常。”于大夫还是一脸严肃，婉莹这才想起来其实于大夫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老朽再开几副保养的方子。”于大夫说着就着手开始写方子。 “如果一切正常，可不可以不喝汤药了？”婉莹忐忑的看着于大夫说道。 于大夫摸了摸山羊胡，脸上竟然露出一个笑容。 “自然是可以，是药三分毒。若是一切正常，自然是没有必要吃。” 这于大夫是城中有名的妇科圣手。不仅医术高明，更是医德高尚，经常给看不起病的穷苦妇人免费医治。 因此在民间口碑甚好。 于大夫和其他的大夫不同，他很不赞成给孕妇开一堆所谓保胎养胎药。 但是奈何风气如此，贵妇肚里的个个金贵，必须要求开补方。 于大夫只好捡一些无关紧要的温润药材开了，久而久之，给这些贵妇看诊，都自然而然的开补方了。 有了于大夫的加持，看来这汤药真是不必喝了。 婉莹又小女孩一般的高兴了起来。 姜嬷嬷也不禁又对宋腊梅高看了一眼。 不知怎么的，这事传到了李夫人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婉莹不肯用她送去的药材，怕她在里面下毒。 气得李夫人又摔了两个杯子。 晚上李文羽从军机营当值回来，刚进了李家的大门，就被李夫人的小厮叫走了。 “少爷，夫人身子不舒服，请您过去瞧瞧。” 李文羽一听，有些慌了。 李夫人年纪也不大，身子一直都很康健，连头疼脑热都很少，想必真是不舒服的紧了。 于是赶紧跟着小厮快步去了李夫人的院子。 “母亲，您哪里不舒服？”‘‘ 李夫人正半趟在雕花大床上，头上还搭着一条毛巾。 程念珠正体贴的坐在床沿上给她捏腿。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我都病成这样你才舍得来瞧我一眼，你那个媳妇更是躲着我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这么去了，也省的给你们添堵。还好有念珠孝顺，不嫌弃我，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李夫人眼眶一红，没有大吵大闹，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气若游丝。 李文羽一听就急了，“母亲您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一听说您身子不爽快，赶紧就过来了。是头痛么？” “哪里都痛，哪里都不舒坦，头痛心更痛。”李夫人一改往日的骄横，气场全收，像是小女孩一般让人心疼。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都主动低头了，李文羽自然是不能再和她杠下去。 “别说这些气话，我这不是来了么。千万不要置气，还是身子重要。”李文羽虽然长得英俊潇洒高大威猛，但是丝毫没有大男子主义。 他的话听在程念珠耳朵里，更是像一股春风一般，吹得她心里都痒痒了。 这样好的男子，生的好不说，对媳妇体贴对母亲温柔，若是能嫁给他为妻，即使没有这滔天的富贵，程念珠也愿意。 思及此，程念珠的脸腾的红了，赶紧低下头，不去看李文羽。 李夫人拉着儿子的手，看着儿子英俊的侧脸，想着她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娶了婉莹，想着想着，心又有些痛了。 “夫人，该喝药了。”柳叶端着托盘进来。 李文羽接过托盘，细心的摸了摸碗，触手的温度合适，这才送到李夫人的嘴边。 屋里的一众女子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文羽的身上，奈何李文羽只是专心的看着李夫人喝药。 于是众人各怀心事的低着头，一时之间屋里安静非常。 李夫人余光扫了一眼柳叶。不动声色的就着儿子的手喝起药来。 柳叶一直在李夫人身边伺候，她的那点少女怀春的心思，李夫人哪里看不出来。 李夫人不是没有想过要把柳叶送给李文羽，奈何李文羽从来不接招。 第128章 心意 李文羽以前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还经常和柳叶一起玩闹，这自从取了亲，就像是变成苦行僧一般，看见柳叶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 李夫人喝完了药，程念珠赶紧体贴的送上蜜饯让她润口。 “还是念珠知道心疼人。姨母也只能靠你了。” “姨母哪里的话，表哥对您的孝心日月可鉴，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寒了表哥的心。”程念珠低下头，声音温柔的像是春风一般，故作矜持的说道。 “我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我哪里不知道，只是。。。。。。”李夫人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 李文羽当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只是盯着手里的药碗，“时候不早了，儿子先告退。明日一早再来看母亲。” 程念珠一听李文羽的话，有些慌了，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满心满眼的爱慕之情。 柳叶自然也是看见了程念珠的失态。心里一团火蹭的烧了起来。 “念珠，送送你表哥。”李夫人不动声色的捏了捏程念珠的手。 程念珠这才回过神来。 “不必了，这院子我熟的很，不劳烦表妹了。表妹伺候母亲累了，还是歇着吧。”李文羽哪里看不出来程念珠的心思。 “表哥莫非是嫌弃我不成。”程念珠低着头，揉搓着手里的帕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 “哪里哪里，我没有那个意思。”李文羽赶忙澄清。 程念珠不说话，只是径直往门口走去。 李文羽也只好跟上。 只是和她保持了几步的距离。 微风从湖上吹过来，拂过程念珠的面庞，把李文羽身上好闻的熏香味也送到了她的鼻尖。 清凉凛冽，但是又火热激情，沁人心脾。 程念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 李文羽脑子里正想着白日军机营的事情。一个不留神，就差点撞在她的身上。 还好他有功夫，及时刹住了脚步。 却不防程念珠又突然的转过身，一把扑倒在他的怀里。 “表哥救我！” 李文羽只得伸出手去扶她。 “表哥，吓死我了，不知怎么的我脚底一滑，差点倒在地上。多亏了表哥你，谢谢。”程念珠害羞的把头埋在李文羽的怀里，声音里满是娇羞。 李文羽这才赶紧把她从怀里推了出来。 “表妹没事就好。” 程念珠抬起头来看着李文羽，幽深的眸子仿佛含着一池春水，微风吹过，荡起莹莹的波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李文羽没有想到这程念珠看起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竟然是如此大胆之人。 只得正色看着她说道，“不早了，表妹快回吧。母亲身子不爽利，这几日辛苦表妹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只留下程念珠站在暮色里回味着李文羽温暖的怀抱。 李文羽踏进屋里一看，婉莹正坐在窗边就着一盏烛火看书。 莹白的脸色在烛光的照耀下多了几分绚丽的色彩。随着微风摇摆的烛光在她的脸上又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尤其是她似扇的睫毛，娇俏的红唇，看的李文羽一阵发热。 “相公你回来了？怎的今日如此的晚。”婉莹看见李文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赶紧扔下书，小跑着到他的跟前，娇嗔的举起他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像小女儿一般不知道稳重。”李文羽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头。 “用过晚饭没有？” “用过了，我本来想等你一起吃的，可是我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停地抗议，我就只好先吃了。”婉莹的声音也娇娇俏俏的，害羞的把头钻到李文羽的怀里。 李文羽看着她的样子，摸了摸她毛茸茸小猫一般的脑袋，闷声笑了起来。 宋腊梅识相的躲在阴影里没有钻出来。 只是李文羽身上怎么会有程念珠的味道，宋腊梅有几分纳闷了。 婉莹自然是闻不到的，即使她和李文羽的距离近到只有烛光能穿过去。 “母亲身子不爽利，我去探了探她。” “早上我去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婉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瞪着大眼睛看着李文羽问道。 “没事，人有个头疼脑热很正常。你明日就不要去请安了，免得过了病气。” “那。。。。。。”婉莹很担心李夫人又因此作伐。 “放心，一切有我。”李文羽宠溺的拍了拍婉莹的头。 很快就到了初十，香梅出嫁的日子。 宋腊梅向婉莹告了一日的假，一大早就回了宋家。 虽然天才蒙蒙亮，孙记在的巷子已经热闹了起来。 门口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主家有喜，歇业两日。 大红的灯笼和绸子从巷子口就开始装饰上了，一直蜿蜒到宋家的大门口。 大门上还贴着大红的对联，鞭炮像是一串串小辣椒一般红红火火。 巷子里的街坊都已经来捧场了，看见宋腊梅都热情的打招呼。 孙氏穿着新做的暗红色绸衣，头发利索的挽了一个髻，还别了一支金钗，整个人显得年轻又利落。 “腊梅你回来了！几天不见怎么瘦了？”孙氏赶紧牵起宋腊梅的手，慈爱的上下打量起她。 “腊梅你回来了！”宋大姐看见了宋腊梅瘦弱的身子，眼泪差点掉下来，虽然宋腊梅觉得这几天她还长了几两肉。 小豆丁和碧雪也围着宋腊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宋老太也起了个大早，端坐在堂屋里，身边围着一群街坊邻居，恭维声不绝于耳：“您真是好福气呀，我听说那王家富贵的不得了，光是铺子就有两条街！” “是呀是呀，听说那王老爷和城东李家还是拐弯的亲戚，日常走动的很勤。香梅嫁过去，就是名副其实的阔太太了！” “还是您心善，会教养孩子，才能让王老爷一眼就相中！” 宋老太像是慈禧一般穿着新做的绸缎衣裳。枣红的底色，上面绣满了百鸟百花图，意喻极好，衬的她面色都慈祥了几分。 马氏正在屋里陪着宋香梅。 第129章 堂姐 因着香梅来到镇上的时日短，没有什么要好的小姐妹，因此就只有马氏陪着她。 不时的有街坊婆婆姨姨来参观一下，顺便再说几句这丫头长得就是个有福气的，看着水灵劲，诸如此类的客套话，香梅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奈何这是自己大喜日子，只得强忍着应了，还得故作害羞摆出小女儿的娇态。 “姐姐，我来看你了。”宋腊梅撩起帘子走到香梅的跟前，亲昵地挨着她在炕上坐下。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夏天，腊梅的脸上明明带着笑，香梅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掉进阴冷的地窖一般。 宋腊梅的眼神仿佛能把她里里外外看个透，香梅不禁有些心虚。 “哼！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你姐姐要成亲了，回来给她添个妆。”马氏冷眼看着宋腊梅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的月钱全都交给公中，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给姐姐添妆。只好多说些吉祥话，盼着姐姐早生贵子，早日为王家开枝散叶。”宋腊梅脸上带着笑，但是眼里的了然，看的香梅触目惊心。 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香梅的心扑通扑通的都要跳出来了，正想说些什么，宋腊梅就借口外面忙，离开了。 “这个小贱蹄子，她娘的嫁妆都被她把持在手里，一点都不舍得给你添妆，好歹你们也是姐妹一场！”马氏冲着宋腊梅的背影呸了一声。 香梅还是呆呆地坐着，没有接她的话。 “香梅啊，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是嫉妒你嫁得好，她自己只能去给人当下人。你当了阔太太她自然是眼热，咱们才不在乎她那三瓜两枣，去了王家什么好东西没有！”马氏以为香梅不高兴了，赶紧出声安慰她。 香梅牵强的扯出了一个笑，看着镜子中的娇俏少女。 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虽然上着厚厚的新娘妆，但眼波里流转的风情也很让人沉迷。 丝毫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马氏满意的看了看香梅的装扮，心里已经开始期盼起来日后的荣华富贵，想着想着就不能自已的笑了起来。 宋腊梅刚走到厨房门口，孙氏就赶紧叫住了她，“腊梅，你堂姐回来了，快过来！” 宋腊梅快走两步，跟着孙氏进了厨房。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正从椅子上站起来，打量着宋腊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腊梅，这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宋玉婷和孙氏长得很像，因此宋腊梅看着她就多了几分亲切之感，“堂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宋玉婷出嫁的时候，也有七八年了。 “可不是么，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害羞的躲在月梅的背后，连姐姐都不敢叫一声呢。”宋玉婷的声音很有感染力，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堂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众人笑成一团，孙氏因着宋玉婷难得回来，心情大好，看着眼前这几个姑娘们的眼神就愈发的慈爱了。 宋腊梅进李府的第二天，孙氏就托人给宋玉婷带了信。 因着李夫人和婉婷不睦的缘故，宋玉婷也找不到机会去见腊梅。想着没有几日就是香梅出嫁的日子，再见也不迟。 宋玉婷携着腊梅的手去了孙氏的屋子，转身关上了门。 “腊梅，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宋玉婷把腊梅拉到了炕边坐下。 “堂姐，我。。。。。。”宋腊梅打算让宋玉婷先说，于是就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宋玉婷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得谢谢你。” “谢我？”宋腊梅这下是真的有点摸不到头脑了。 “娘都告诉我了，多谢你，若不是你，她还会像以前一样低声下气的过日子。若不是你，店里的生意也不能这么好。”宋玉婷说着眼眶都要红了。 “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大伯和大伯娘收留了我们，对我们还这么好，咱们一家人还说这些不是见外了吗？”宋腊梅赶紧安慰她。 “不，你不知道，我娘这么多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她虽然不说，但是我都知道，为了我，她忍了这么多年，她。。。。。。”宋玉婷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而出。 可想而知，这母女俩，受了宋老太的多少气。 宋腊梅只能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哭了一会儿，宋玉婷终于止住了，“你看看我，今儿还是香梅的大喜日子，不哭了。倒是你，怎么好好的非要去当下人，少夫人对你好么？” 宋腊梅忙不迭的点头，“很好，特别好。姐你就放心吧。” “我在夫人那边伺候着，也不好明着照应你，她们婆媳的关系，想必，想必你也知晓了。夫人要是知道了你是我的妹妹，还指不定要怎么样。所以。。。。。。” “我都明白的。姐你放心吧。咱们反正是做下人的，做好自己事儿就行。”宋腊梅知道她的意思。 “知道就好。”宋玉婷安慰的点了点头，“但是万一真有什么事儿，还是记得来寻我，毕竟我进府的时间长，懂得也比你多些，好歹能帮上些忙。” “嗯。”宋腊梅乖巧的点了点头。 “吉时到！”门外的喜婆高声的叫喊了起来。 原来是王家接亲的轿子已经到了宋家的大门口。 一时之间鞭炮齐鸣，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认识不认识的都来凑凑喜气，毕竟这种普通人家的地盘，这样规格的迎亲还是很少见的。 姐们俩就赶紧相携着往院子里走去。 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要把院子给塞满了。 打头的是王老爷。 只见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把他的面容衬的也年轻了几分。 头上戴着一顶大红的帽子，帽子上还插着一根红羽毛。一朵大红色的用绸带挽成的花斜跨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 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第130章 行礼 宋老太端坐在堂屋门口的正中间，宋秀才和马氏分别坐在她两侧。 马氏圆润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果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一张脸都要笑开了花，五官都挤在了一处，全然没有往日的恶毒和阴沉，整个人倒是多了几分讨喜劲儿。 外加新做的衣裳，用料讲究，剪裁合体，一看就是花了钱的。宝蓝色的杭绸上绣满了繁复的暗花，不仔细看都不显，倒是比明绣高级了不少。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衬的马氏的气质都温润了几分。 王老爷大摇大摆的走到摆好的香案跟前行礼上香，然后又对着端坐的三人一一行礼。 “好好好，好女婿，快起身，快起身，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不等宋老太说话，马氏就赶紧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巴结和讨好，好像生怕王老爷一个不满就不娶香梅了似的。 宋老太很是看不上马氏这没有骨气的样子。这是正经嫁女儿又不是送去给人家当小妾，这低三下四的样子，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但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街坊邻居都在，她也不好当庭发作，只得狠狠地剜了马氏两眼。 可惜马氏完全没有感受到。 她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的金龟婿，脑子里想着日后的富贵日子，越想脸上的笑容越开，不一会儿就觉得嘴巴有些酸痛了。 王老爷起身之后，眼睛就不停地往厢房里瞄，马氏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更是得意的不得了。 新郎行完礼之后，接下来就是新郎新娘一同向娘家长辈行礼。 香梅也从厢房里被迎了出来，头上盖着大红的喜帕。喜帕上还绣着一对鸳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虽然她蒙着头，看不清样貌，但是新娘窈窕的身姿，扶柳的纤腰，无一不向围观的众人暗示着她的美貌。 王老爷呆呆地看着朝他缓缓走过来的香梅，恨不得当下就掀开她头上惹人厌的盖头，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还好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待喜婆牵着香梅走到他的身边之后，王老爷接过喜婆手里的红绸缎，紧挨着香梅站着。 全然不顾喜婆暗示的咳嗽声。 “娘子，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可是还有许多时辰才能到晚上，为夫一刻都不想等了！”王老爷目不转睛故作正经的盯着他面前的香案，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香梅说道。 香梅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 王老爷感受到了她的举动，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触手的柔嫩传到他的指尖，更是让王老爷心神荡漾。 “行礼！”喜婆还没有见过拜堂就挨这么近站着的新人。奈何她是王老爷花钱请来的，自然也不好得罪金主。只得按照程序继续进行。 宋老太冷眼看着，心里想着果然是马氏这个不要脸的养的闺女，真真是丢人，哪个良家姑娘是这般做派。 可这行为落在马氏眼里，自然是说明王老爷已经被香梅迷得不管不顾了，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都随着喜婆高亢的声音规规矩矩的一一行礼，行礼完毕，女方家的接亲仪式也就结束了。 马氏看着香梅，不，王夫人，恨不得立刻就跟着她回了王家。 奈何这不合规矩，只能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新婚的小夫妻离去的背影。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早就把女儿离家的伤怀冲的一点都不剩了。 香梅的嫁妆勉强凑了六台。 说是六台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东西都是虚放着，马氏还在箱子里装了好几个摆件，看着大气，实则不值什么钱。 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王老爷就在鞭炮声中牵着香梅离开了宋家。 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往门外去了。宋家的院子里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些安静。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刘媒婆做成了这桩亲事，银子落到了口袋里，自然也是心情大好，赶紧凑到宋老太的跟前来。 宋老太脸上这才恢复了些喜色，“我得多谢你才是，要是没有你，这事儿可不能成！” “哪里的话，您老人家太客气了。老夫人您是有福之人，您家里出来的姑娘，自然是不一般。”刘媒婆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逗的宋老太都合不上嘴。 马氏可没有功夫听她们俩闲聊。身体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接亲的队伍往外面走去。 还好宋秀才眼尖，赶紧叫住了她。马氏这才回过神来。 得亏没有跟着走，不然还真是让人看笑话去了。 宋老太一边和刘媒婆聊天，一边冷眼看着马氏，心里对她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 宋腊梅没有跟出去凑热闹，而是转身回了厨房。宋大姐已经在忙活午饭了。 宋腊梅本想帮她做饭，奈何被她强硬的拦住了，“你在有钱人家做工那么辛苦，这回了家就得歇一歇。” “姐，我一点都不累。” “累不累我还不知道么！”宋大姐的眼眶瞬间红了，“怎么会不累呢？堂姐的事儿大伯娘可没有少跟我讲。” “难道你是嫌弃我做的饭？”宋大姐使出了杀手锏。 宋腊梅只好缴械投降，乖乖的坐在一边跟她闲聊了起来。 正好小豆丁和碧雪也从外面凑热闹回来了。 “小姨，香梅嫁人了，你什么时候嫁人？”小豆丁坐在宋腊梅的怀里，聪慧的大眼睛眨呀眨，黑白分明。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一般扑闪着，好看的不像是一个男孩子。 “小姨不嫁人，小姨一辈子陪着你。”宋腊梅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鼻尖。 “太好了，娘亲说嫁了人就不能回来住了!小姨不嫁人的话，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德纯要永远和小姨在一起。”小豆丁的情绪瞬间被调动了起来。 “瞎说什么呢!女大当婚，哪个姑娘都要嫁人!” 第131章 柳叶 宋大姐立刻出声打断了小豆丁的话。 小豆丁委屈的看了一眼宋腊梅，宋腊梅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在意。宋大姐又继续絮絮叨叨了起来，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 宋玉婷跟着孙氏进了厨房，“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好久没有吃家里的饭了，真香啊！”宋玉婷走到宋大姐的跟前，亲昵的挽起她的胳膊说道。 “赶紧歇会，很快就能开饭了。”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午饭，宋玉婷就打道回府了。 “腊梅，有事儿别自己扛着，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寻我。”宋玉婷对这个妹妹很有好感，自然想多关照她一些。 宋腊梅忙不迭的点头，宋玉婷这才在孙氏婆娑的眼泪中离开了娘家。 待晚上宋腊梅回到李府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她独自一人走在静悄悄的小路上，吹着湖上吹来的凉风，倒是也觉得颇为惬意。 “是谁，出来。”宋腊梅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往背后看去。 “是我。”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柳叶姐姐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不成？”宋腊梅看清了来人，轻描淡写的开了口。 “表小姐看见是我，怎么不觉得惊奇？” 宋腊梅不答话，只是扯了一个了然的浅笑，笑得柳叶有几分看不透她的底细。 “柳叶姐姐特地等着我，肯定有要事。那就赶紧说事儿，不要浪费时间了。” “夫人安排念珠小姐，今天晚上去少爷的书房送夜宵。”柳叶藏在树下的阴影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甘心。 “哦？那柳叶姐姐为何来找我？”宋腊梅挑眉看着柳叶，说话的语调让人摸不透她的情绪。 “表小姐在这个时候进府，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陪少夫人的么？”柳叶往宋腊梅的跟前走了几步。 她自认为把宋腊梅看得很透。 宋腊梅和她一样，是个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也不需要拐弯抹角。 宋腊梅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有答话。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的柳叶一时之间心里有些发虚。 “表小姐，这程念珠是什么身份，想必您也清楚。若是她进了门，那。。。。。。”柳叶的声音很好听，还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 “多谢柳叶姐姐。姐姐的好意我收到了。请放心，那等子不怀好意之人，自然是有人收拾。要是总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别怪被人下狠手了。”宋腊梅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柳叶却听的明明白白。 这是已经给了她保证。柳叶满意的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宋腊梅先回了婉莹的院子，给她报了个平安，然后扯了个借口回去休息。悄悄地去了李文羽的书房。 李文羽的书房是一个独栋的小院儿，离婉莹的院子不远。 避过门口守着的小厮，敏捷的翻过围墙，宋腊梅顺着烛光找到了书房的位置。 李文羽正独自专心的伏案写着什么，看来程念珠还没有到。 宋腊梅摸清了地形，又原路返回，蹲守在书房小院外面的小树林里。蹲了没有几分钟的功夫，越来越浓烈的脂粉气充斥着宋腊梅的鼻腔。 程念珠来了。 宋腊梅转头去看，只见幽静的林荫小道上出行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小篮子。 来人正是程念珠。 待她走近了，宋腊梅这才看见程念珠今日的打扮。 只见她穿着薄纱的粉色长裙，完美的勾勒出了她的轮廓。胸部开的很低，一不小心就会春光乍泄。 程念珠走的很急，还不时的左顾右盼，身边也没有个丫鬟跟着。 宋腊梅趁她不防备，悄悄地从背后跟上了她，一把把她劈晕，然后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程念珠提着的篮子里放着三碟点心外加一碗桂花珍珠圆子甜汤。 宋腊梅打开碗盖问了问，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不是汤原有的味道，看来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想不到这李夫人整日的标榜自己书香门第品格高尚，背地里的行径竟然如此上不了台面。 宋腊梅把甜汤灌到了程念珠的嘴里，然后把她放到了小树林的边上不显眼的地方。 迅速的做完这一切，宋腊梅就转身离开了。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书房院子的小路上就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一群人。 打头的是满面春风的李夫人和满脸不耐烦的李老爷。 “老爷，文羽派人来说有要事要跟咱们商量，这大晚上的就辛苦老爷走一趟了。”李夫人自动忽略了李老爷发青的脸色。 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老爷正跟美妾打的火热，就被李夫人派来的人打断了，心情自然是不能好。 但李文羽是他唯一的儿子，李家唯一的继承人，儿子说有要事相商，只能是把美妾暂时晾在一边。 毕竟谁也比不上儿子紧要。 这脸色摆出来，只是给李夫人看的，顺便发泄发泄他的火气。 李夫人看着李老爷的脸色，赶紧不停的安慰他，生怕他一个不满甩袖走了。 “老爷，请您先在门口稍等片刻。”李夫人不给任何解释，就先推门进去了，毕竟让他看见念珠衣衫不整的样子，以后大家都不好再见面。 “文羽，怎么就你一个人？”李夫人看着伏案辛勤工作的儿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让下人都在外面守着，有些公事不便让人知晓。”李文羽还以为李夫人的意思是怎么他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下人。 “不，不是，难道，难道没有谁来探你么？”这和李夫人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已经算好了时间，这个时候文羽肯定和念珠打的火热，她挑这个时候来，就是要坐实两人的关系，让李文羽不得不接受程念珠。 毕竟以李夫人的经验来说，男人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儿子被婉莹那个狐狸精看的太紧，没有机会去见识到别的女子的风情。 但是要是尝到了其他的荤腥，自然是欲罢不能了。 李老爷等不及了，一个大步迈进了书房。 第132章 失态 “咦？爹娘这么晚了，来找儿子可是有什么要事？”李文羽看着相继出现的李夫人和李老爷，颇有几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派人叫我们来，说有要事相商的么？”李老爷也是一头的雾水。 李文羽正想开口否认，李夫人一看情形不对，突然叫喊了起来，“哎呦，我的头，我的头好晕啊！” 说着就往柳叶的身上倒去。还好柳叶眼疾手快扶住了李夫人。 “娘，您这是怎么了？”李文羽一个健步走到李夫人的跟前，从柳叶的手上接过了她。 “我，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心口，心口难受极了，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李夫人的声音非常虚弱，面上还带了几分苍白之色，一看就是不舒服的紧。 李文羽赶紧把她扶到书房的贵妃榻上躺下休息。 李老爷冷眼看着她，没有上前搭把手，也没有转身离开。 “快去请大夫！”李文羽赶紧吩咐小厮。 李夫人趁李文羽不备，凑到柳叶的耳边说道：“快去找程小姐，看看她人到底上了哪里？” 柳叶依言小跑了出去，还带走了两个小丫鬟跟她一起去寻。 柳叶装模作样的先派一个小丫鬟去了程念珠的院子，小丫鬟一阵风似的回来禀报说表小姐没有在屋里，贴身伺候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柳叶赶紧小跑着回了李文羽的书房，“夫人，不好了，表小姐失踪了！” “什么！”李老爷和李夫人大惊失色同时开了口。 程念珠毕竟是京官家的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也备受宠爱。李夫人能攀上程家，李老爷也很乐见其成。毕竟儿子以后若是走仕途，多认识些京里的人脉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大晚上的，一个大家闺秀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连贴身丫鬟都不知道她上了哪里。万一这程小姐有个什么闪失，李老爷可赔不起。 “还不赶紧派人去找！”李老爷中气十足的冲着下人喊了起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念珠去了哪里？万一，万一。。。。。。”李夫人也慌了神。自然也是想到了程念珠失踪的后果，可不是他们家能承担的起的。 本来李夫人只是装不舒服，现在可是真的不舒服了。 “您别担心，程小姐肯定没事。我堂堂军机营的副指挥，家里还能丢个大活人不成!”李文羽生怕李夫人一受刺激，身子扛不住，只得耐着性子安慰她。 “老爷，夫人，找，找到表小姐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在哪？”李老爷厉声问道。 “在，在外面的小树林里，您快去看看吧！” 李老爷听完赶紧大步往外走去。李夫人挣扎着要起身，李文羽拗不过，只好搀扶着她一起跟在李老爷的身后。 众人来到小树林一看，纷纷傻眼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拿件衣裳给表小姐披上！”李夫人一看慌了神，赶紧吩咐柳叶去找衣服。 只见程念珠半靠在一棵树上，衣裳凌乱，眼神涣散，面色潮红，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双手更是不住的撕扯着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几块布。 若不是因为她力气小，外加神智不清楚，不然这衣裳早被她扒个精光一件不剩了。 “都给我退下！”李老爷看见这个情形，转身带着小厮匆忙走离开了。 李文羽也不好再待，只得把李夫人交到丫鬟手里，也跟着李老爷回了书房。 李夫人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丫鬟，小跑到程念珠的跟前，“念珠，念珠，你这是怎么了？” 程念珠显然是听不见她的话，只是感觉到有人走近，下意识的往来人的怀里凑。双手还胡乱的在李夫人的身上摸着。 “热，热，我好热啊！好渴啊！你身上真凉快!真舒服!别走，别走。。。。。。”程念珠感觉到了来人的抗拒，用尽全力的往李夫人身上贴。 “念珠!念珠你快醒醒!是姨母啊！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看见程念珠这个样子，李夫人心里又着急又悔恨。 程念珠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药。 万一今日之事不能善了，程家追究起来，李夫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姑娘家最紧要的就是名声。程念珠今日算是名声已毁。万幸的是她现在神智不清，就算是醒了也不记得此事。 只要管好今日在场的下人，严禁他们议论宣扬。那这件事就还有救。 李夫人一边躲着程念珠的上下其手，一面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书房里面色冷凝的父子俩，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书房的气压极低，明明是盛夏，却让人感觉像是寒冬腊月一般。 柳叶取来了一身衣裳外加一件大披风。李夫人赶紧先用披风把程念珠裹了起来。 还好在场的除了李夫人和柳叶，就只有两个丫鬟。倒是不怕程念珠继续失态。 “先把表小姐抬回到我屋里。”李夫人吩咐两个丫鬟先把程念珠弄回去。 “夫人，您看。。。。。。”柳叶看着李夫人扶额皱眉的样子，心里冷哼一声，面上神色不显恭谨的问道。 “谁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李夫人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 “您说的没错。这下手之人肯定是恨急了表小姐，才会想要败她名声毁她清白。”柳叶看着李夫人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 “恨极了？这府里还有谁会恨极了念珠!”李夫人经过柳叶的提醒，突然觉得恍然大悟了。 “这个贱人!平日里装的像是小白兔一般无辜，哪里想到下手竟然如此之狠毒，简直，简直就是人面兽心!派人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找过来!”李夫人指的当然是婉莹。 “夫人，您先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叫。”柳叶先把李夫人送了回去，这才匆匆忙忙的去了婉莹院子。 “谁啊这么晚!少夫人早都歇着了!有事明日再说!”守门的婆子不耐烦的说道。 第133章 对质 柳叶禀明了来意，婆子只好开门去请示婉莹。 虽然已经不早了，但是因着李文羽还在书房，婉莹不习惯一个人，所以就还没有睡着。 “罢了，既然是夫人派人来请，还是要去一趟的。”婉莹让婆子先去回了柳叶，再吩咐姜嬷嬷去找宋腊梅过来。 “腊梅，这么晚叫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姜嬷嬷已经简要的把情况告诉了宋腊梅。 “哪里的话，夫人这么晚派人来，肯定是有要紧事。”宋腊梅很快就到了婉莹的门口等着，待婉莹出来，两人相携着往李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姜嬷嬷也跟着一起。 待她们三人到了李夫人的院子里，李夫人正扶额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连头都没有抬。 “给我跪下！”李夫人显见是气得狠了，声音都有些发抖。 虽然李夫人经常发脾气，但是像这样的失态，还是头一次，婉莹有些被吓到了，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还好宋腊梅及时撑住了她。 “怎么，肚子里怀着孩子就金贵的不得了，连长辈的话都能不听了！”李夫人怒极反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我是你婆婆，让你跪你就得跪！”李夫人的声音不似刚才的高亢，但是又带了几分阴沉。 “好大的婆婆谱儿！” 婉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李老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婉莹疑惑的看了宋腊梅一眼，宋腊梅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保持情绪稳定。 原来在姜嬷嬷去找宋腊梅的时候，她就已经拜托姜嬷嬷派人去通知李老爷了。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今日之事，李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非要闹个你死我活才行。若是李夫人执意要撕破脸，宋腊梅也不敢保证她能护着婉莹周全。 李夫人听见李老爷的声音，赶紧小跑去迎他。 李文羽也跟着李老爷一起来了，进门看见婉莹苍白的脸色，飘摇的身子，心疼不已，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婉莹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温暖和力量，慢慢的也就恢复了几分镇定。 “老爷，不是我非要摆婆婆的谱儿，而是，而是今日之事，都是，都是婉莹做的！”李夫人打算先下手为强。 “母亲，慎言！”李文羽一听李夫人的话，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冷厉，看的李夫人都有些心惊肉跳了。 这还是她的儿子么？竟然现在会跟她这样说话，李夫人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婉莹赶出门去的念头。 李老爷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在太师椅上坐下。 “老爷，今晚之事，万万不能传出去一点风声。念珠的名声毁了，程家不会放过我们的！”李夫人改变了策略，满眼含泪的看着李老爷说道。 “我堂堂李家会怕他们程家不成！”在气头上的李老爷，正愁找不到发泄口，李夫人就自动送上了门。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李夫人一时之间慌了神。 其实李老爷心里怎么会不怕。 官大一级压死人，程老爷还是京官，人脉广，路子宽。他李家说白了在官场根基甚浅，虽然财产颇丰，但自古商为贱，再有钱，背后没有大官的支持，还不是只能钱财随风散。 “好了，不必再说了，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李老爷还是没有好脸色。 “老爷，事到如今，怎么也得给念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李老爷看着李夫人，面色不虞的问道。 “让文羽娶念珠当平妻。”李夫人盯着婉莹，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这下李文羽和婉莹同时开了口。 “这都是你自己找的，若不是你派人给念珠下药，念珠也不会如此失态失了清白。我们李家必须要对她做出补偿。”李夫人大言不惭的对着婉莹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婉莹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个大概。 “你还给我装糊涂！除了你，还有谁会这般记恨念珠。你生怕念珠会抢了你少夫人的位子，所以处处针对她，甚至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你，你真是人面兽心！”李夫人气得狠了，脸色像是猪肝一般的涨红。 婉莹大晚上被叫到这里来已经很莫名其妙了，又被盖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当下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转头看着李文羽，惊慌地说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 李文羽看着她的样子，赶紧拍了怕她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一般轻声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千万别激动，小心肚里的孩子。” 李夫人看着儿子的样子，更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这般大事，怎么现在就没有勇气承认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因着程念珠的事情，李老爷本就头疼，李夫人再这么一闹，他觉得更头疼了。 “文羽，你说怎么办！”李老爷还是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他是不介意儿子娶程念珠当平妻的。 一则程家家世显赫，在官场颇有经营。二则程念珠在李家遭了这么一出，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怕程家不会轻易的让这事儿就此揭过。 “照儿子的意思，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今日知晓此事的所有人先控制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他们透露一个字。”李文羽没有松开搂着婉莹的手，沉着冷静地说道。 “不错，此事必须要在源头掐掉。我已经派管家去把人都叫来了。”李老爷点点头说道。 “照我看，程小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失了态，她自己肯定不记得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待她醒了，任何人都不要对她提及此事。”李文羽说程念珠的样子，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一般。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念珠就白白的遭这么一茬罪么！”李夫人可不甘心此事就这么了了，不然她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第134章 指正 李文羽没有搭理李夫人，只是对着李老爷说道：“父亲，儿子万万不能娶程小姐为平妻。若是儿子娶了程小姐，那程小姐今日在李家失态之事，可就捂不住了。只能说明是我李家理亏，日后必定处处被人钳制要挟。毕竟我李家的家财，在其他人眼里可是大肥肉一块。想必父亲母亲也不想如此吧。” “这。。。。。。”李老爷没有想到这一茬。 宋腊梅不禁对李文羽刮目相看。 因李文羽生的高大威猛，样貌英俊，外加宋腊梅又在青楼见过他，自然是觉得李文羽属于武成但是文不行的类别，哪里想到李文羽思维如此敏捷清晰。 “难道，难道念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我们就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李夫人也不得不承认李文羽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李夫人谋划去给李文羽下药，结果也无非就是程念珠失身于李文羽，然后李文羽不得不娶她为平妻。 毕竟程念珠很喜欢李文羽，使点手段她自己也不介意。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平妻的，还以为是她魅力大。 可是今晚之事，和李夫人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程念珠不仅没有得偿所愿，还被好几个下人看见她衣不遮体行为不端的样子，这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要是让程念珠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谁说这事儿就能这么了了？不管是谁，在我李家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必定要受到严惩。”李文羽不怒自威的样子，看的李夫人心里一惊。 “这还用查么，这府里谁不知道婉莹对念珠心怀记恨。除了她，谁还会对念珠下此毒手。”李夫人在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事就是婉莹派人做的。 “母亲慎言。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不好随意妄下结论。”李文羽不满地看了李夫人一眼说道。 这时柳叶凑到李夫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什么，李夫人神色一变，满脸的惊喜，“当真？” 柳叶点了点头。 “来人，把绿云带上来。” 绿云是李夫人院里的小丫头，人就在门口候着。 “绿云我问你，你是不是今晚见过少夫人身边的这位表小姐，往发现程小姐的树林里去了？”李夫人厉声问道。 绿云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低着头说道：“奴婢亲眼看见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表小姐往树林那里去了。” 婉莹一听，大惊失色，赶紧转过头去看宋腊梅。 只见宋腊梅还是一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绿云嘴里说的表小姐不是她一样。 “你还看见了什么！”李夫人继续问道。 “奴婢，奴婢还看见，表小姐拿了什么东西，往程小姐的嘴里灌。”绿云低着头，双肩抖的不像样子，好像在风中摇摆的树叶，随时会被甩到地上一般。 “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李夫人得意洋洋的看着宋腊梅说道。 宋腊梅面上不显，心里冷哼一声。她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绿云是没有看见她的。 如果有人离她这么近，她早都察觉到了，不然这武功真是白练了。 宋腊梅上前几步，走到绿云跟前，“这位绿云姑娘，请问当时你看见程小姐是去树林里做什么了？” “放肆，这里哪里轮的到你开口！”李夫人很是讨厌宋腊梅总是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样子。 “夫人，即使是被送到衙门的犯人，都会给个机会给自己申辩，更何况，我只是被指控，还没有证据呢！难道不能让我也问问绿云么？”宋腊梅脸上带着淡定的笑，看着李夫人说道。 “问吧。”李老爷不等李夫人说话，就先开了口。 “这位绿云姑娘，我再问你一遍，当时你看见程小姐是去树林里做什么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程小姐去那做什么。”绿云心里开始发慌了。 “那程小姐穿的什么衣裳，手里有没有拿东西？”宋腊梅继续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看见。”绿云的声音愈发的抖了。 “哦？你连这都看不见，怎么就看见是我往程小姐嘴里灌东西了？我是怎么灌的？”宋腊梅继续追问。 “我，我，我太紧张了，没有看清。” “没有看清就说是我，你可知道随便污蔑别人也会被送到大牢里去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程小姐穿的什么，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程小姐穿着粉色的纱裙，手里什么都没有。”绿云今日也跟着李夫人去了，程念珠的样子她也看见了。 她依稀记得程念珠身上所剩不多的衣裳是个粉色的，还是纱做的。身边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因着宋腊梅逼得紧，绿云只好按照她的想象说了出来。 “没错，念珠是穿的粉色纱裙。”这裙子还是李夫人亲自帮她挑的。能完美的勾勒出她的身材优势，男人肯定把持不住。 “我一个多时辰之前从外面回府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院子。也没有见过程小姐。”宋腊梅腰身笔挺，坦坦荡荡的说道。 “胡说！绿云明明看见你了！”李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就来气。 “这倒是奇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绿云说她看见我了您就信，我说不是我您就不信呢。绿云也是凭一张嘴，我也是凭一张嘴，又有什么不同呢？”宋腊梅说的话像是绕口令一般，李夫人更恼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 “说话得有证据，尤其是这般给人定罪的话，想必老爷和少爷也同意吧。”宋腊梅不打算和李夫人继续打嘴仗了。 “派人再去发现程小姐的地方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破案的物件。”李文羽自然是知道宋腊梅说的是什么意思。 下人出去寻的这会儿功夫，花厅里安静异常。 李夫人看着宋腊梅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都是这个小贱人坏她的好事，若不是她，程念珠早就成了文羽的人，现在也不会这么头疼左右为难了。 第135章 说谎 婉莹这才大概知道了李夫人为什么会叫她们这么晚过来的原因了。 李文羽把婉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婉莹发白的面色，知道她是担心宋腊梅。 “万事有我，不用担心。”李文羽和婉莹说话的神情和语态，简直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期间李夫人还去看了程念珠。她喝了安神的药，已经睡着了。李夫人再三叮嘱守着程念珠的丫鬟，程念珠一醒就要立刻来告诉她。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为首的手里还拿了一个篮子。 “这是在树林里发现的唯一的物品，请老爷少爷过目。” 李文羽接过篮子一看，只见篮子里凌乱的放着好几种吃食外加三个碟子，还有一碗没有喝完的汤。 李文羽分别把吃食拿出来放到鼻尖闻了闻，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又把盛汤的小碗拿起来，果真闻到了一股异常的香味。 李夫人看着李文羽的样子，心里慌的像是打鼓一般。心脏都快要跳出来，整个人都要承受不住了。 还好柳叶站着她的身边扶住了她。李夫人感觉到了柳叶胳膊上传来的力量，心里稍微觉得安定了一些。 “这篮子，是哪里来的？”李文羽看着李夫人问道。 李夫人佯装镇定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虽然这点心和甜汤都是李夫人悄悄吩咐小厨房的婆子做的。但是她觉得儿子还不至于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于是就扯了个谎。 柳叶感受到了李文羽的审视的目光，心虚的想把头低下，但还是强迫自己佯装镇定的和他对视。 李文羽收回了视线，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篮子。 “这是何物？”李文羽举起一个从篮子的缝隙里挂着的香囊。香囊不大，挂在篮子的底部，因此很难发现。 这个香囊是橙黄色的缎子做的，上面还绣着柳叶。针脚细密，柳叶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女红高手的作品。 李夫人乍一看这个香囊，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倒是柳叶扶着李夫人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 李夫人觉察到了柳叶的异常，转过头去看她。只见柳叶像是冬天的枯叶一般在寒风中飘摇，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李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母亲认识不认识这个香囊？”李文羽举着香囊的手没有放下，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夫人。 “我，我不认识。” “哦？看柳叶的样子，应该是认识？”李文羽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这声音落在柳叶耳朵里，却像是天雷轰轰一般，快要把她的耳膜并心脏都震碎了。 李文羽看着柳叶苍白的脸色，颤抖地身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李文羽也不着急，一直举着香囊。 柳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少爷，这香囊是奴婢的。但是奴婢不知道为何这香囊会在这篮子里，请少爷明查。” 柳叶的香囊一直挂在身上，虽然这香囊个头很小，也不是很起眼，但因着挂的时候长了，有心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她的物件。 铁证如山，柳叶只好认了。 柳叶这么一跪，李夫人的身子没有了支撑，差点摔倒。 李夫人心下一惊，以为是柳叶把篮子交给程念珠的时候，不小心把香囊挂在了篮子上。 “难道这香囊自己长了脚不成？”李文羽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少爷，少爷，肯定是害程小姐之人为了摆脱罪名，故意陷害奴婢的呀！请少爷明查!” “那你倒是说说，那歹人为什么偏偏要害你？” “是，是表小姐!是表小姐给程小姐灌的药，绿云都看见了呀！表小姐为了摆脱嫌疑，故意把我的香囊放在了篮子里，就是为了陷害奴婢，陷害夫人，挑拨少爷和夫人的母子关系呀！” 柳叶不愧是李夫人的心腹丫鬟，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 即使是在这种高压之下，思维和谈吐都颇有条理。 “敢问柳叶姑娘，你怎么知道，这篮子就是和程小姐今晚之事有关的呢？这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篮子，不知道被谁不小心遗忘到小树林的呢？”宋腊梅突然开了口。 “是，是少爷说这是在发现程小姐的小树林找到的，奴婢，奴婢，就以为是。。。。。。” “绿云不都说程小姐什么都没有拿，是我强行给她灌药的么？”。宋腊梅的声音不疾不徐，但是却不知怎么的莫名让人信服。 “这，这，谁知道是不是你把篮子扔掉了，绿云没有看见呢？”柳叶心里慌乱极了，她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香囊挂在了篮子上。 “那照柳叶姑娘和绿云姑娘所说，这篮子肯定是和陷害程小姐的人有关。那劳烦少爷派人查看一下，这碗碟都是哪个院子的东西，不就真相大白了么？”宋腊梅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明明是单薄的小身板，偏又挺的笔直。 原来宋腊梅这个贱人在套她的话。 “没错，既然要给程小姐一个交代，还是要把事情探究的明明白白的好，来人!”李文羽点了点头。 “慢着!”李夫人突然紧张地开了口。 这由不得她不紧张。 李夫人吃穿用度一向讲究，她院子里的瓷器都是南方的均窑出的。 尤其是这一套雨过天晴青山图的碗，更是均窑的师傅新做的的，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李夫人院里，一共是一百零八头的餐具。 李家的瓷器不分大小用处，都是登记在册的，只要去管家那里拿册子一对，自然就知道这碗是她院里出来的，那这事儿她就脱不了干系。 李文羽看着李夫人，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李夫人都看不懂。李老爷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叫他去书房的人是李夫人，篮子上发现的东西是柳叶的，篮子也是李夫人院里出来的。 “念珠，念珠醒了，我先去看看她。”李夫人说着把柳叶抓起来就往里屋走去。 “这事到现在都没有给结果，不知道母亲打算怎么向程小姐交代？”李文羽不疾不徐的说道。 第136章 发怒 “我，我。。。。。。不是。。。。。。”李夫人现在真是有些语无伦次了。早知道她就先认了这个篮子，也好过现在被人这么穷追不舍的。 “都给我下去！”李老爷看着她的样子就来气。 一众下人都赶紧往外退。 婉莹也想走，被李文羽按住了。宋腊梅也就留了下来。 柳叶本想趁机溜的，可是李老爷一个眼神看过去，她的脚一软，又瘫坐在了地上。 “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李老爷一拍桌子，吓得李夫人一个哆嗦，身边又没有人扶着，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及时的扶住了椅子。 “老爷，您听我解释，事情，事情不是这样的。。。。。。”李夫人现在是百口莫辩。 毕竟这篮子这碗是她院里的，这香囊又是柳叶的，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跟她都脱不了干系。 “是什么样！是什么样我不清楚么！你打的如意算盘，想着给文羽下药，让他和程念珠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怎么也得给她一个交代，是也不是？”李老爷真是被她气到脑壳疼。 李夫人眼里满是泪水，看了看李文羽，终于点了点头。 “但是念珠被人下药的事儿，真不是我啊，老爷你要相信我啊，我就是想让文羽娶念珠，我可没有想让念珠出这么大丑啊！” “都是这个贱婢，都是她！”李夫人回过神来，盯着柳叶恶狠狠地说道，“这个贱婢一直对文羽有非分之想，她生怕念珠嫁给文羽，她就更没有机会了，就对念珠下此毒手！” “夫人，真不是我啊，是宋腊梅！都是宋腊梅做的啊！”柳叶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还想狡辩！”李文羽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叶，眼里的漠然让她如坠冰窟。 柳叶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紧咬着嘴唇，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文羽，可惜眼前神勇高大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只想把她置于死地。 “把这个贱婢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三十大板，打不死就送到庄子上去。”李老爷的良辰美景风花雪月都被她们给毁了，自然是心情不能好。 怒气冲冲的说完，拂袖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李夫人一下。 很快就有下人上来，把柳叶连拖带拉的弄到外面去了。 “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夫人救我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宋腊梅，都是宋腊梅这个小贱人！”柳叶绝望的叫喊声很快就听不见了。 婉莹赶紧转头去看李文羽，李文羽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只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文羽不动声色地扫了宋腊梅一眼，只见她还是笔挺的站在大厅的中间。衣裳不是很华丽，头上也没有带什么装饰，但浑身上下散发的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气质，很是夺目。 怪不得丈母娘会把她送来照顾婉莹。 李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几分凌乱了，整个人就像是冬天没有棉服保暖的乞丐，瑟瑟发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时候不早了，母亲忙活了一晚上，也该累了吧。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待会程小姐醒来，还得靠母亲来周旋一二。来人，扶夫人回房歇息。”李文羽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忍心，毕竟这是他的亲身母亲。 但是又一想到她对自己对婉莹做的种种错事，李文羽又对她亲近不起来了。 很快两个乖巧的小丫鬟就走了进来，分别扶住了李夫人的两个胳膊，把她搀回到卧室去了。 李夫人脸上全程都带着木然的神色，双眼不知道看着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身体的重量完全放在两个小丫鬟的身上，任由她们搀扶着。 往日雍容华贵的气场瞬间就凋谢了，像是被风霜摧残过得玫瑰花，整个人好像是老了十几岁。 第137章 抱孙心切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赶紧回去歇着吧，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前。”李文羽收回了视线，对着婉莹温柔地说道。 “不知道程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婉莹颇为担忧地问道。 她虽然不喜欢程念珠，但是她也是女子，知道清白和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你有这时间担心不相干的人，还不如关心一下你相公的肚子，到现在还空空如也，已经咕咕叫了。”李文羽知道婉莹在担心些什么，但是这些事情，说白了都是程念珠自己找的。 若不是她心术不正，打着给自己下药的主意，也不会被有心之人算计了，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李文羽从来不同情这种人。 婉莹一听，赶紧拉着李文羽回了院子，“正好小厨房还有炖的银耳莲子羹和五色酱香包，保证合你胃口。” 宋腊梅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心里也觉得有几分甜蜜。 这样美好单纯的爱情，最是值得珍惜和守护。虽然她现在是个不婚不爱主义者，但是女孩子，谁还没有有点美好的向往呢。 话说香梅坐着六抬的轿子风风光光的去了王家，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香梅矜持的端坐在轿子里，双手紧握在一起，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 外面的热闹喧天仿佛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左思右想怎么才能安全的度过今晚。 更让香梅担忧的是，她的月事本应该是在三日前，奈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王老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得意洋洋的穿过大街小巷。即使日头已经有几分毒了，王老爷也全不在意。 等到了王家，又是一番繁冗复杂的礼节，传说中就要咽气的王老夫人，也精神抖擞的坐在堂屋的中间，接受着新人的跪拜之礼。 王老夫人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人长得很瘦，面色有些黑，一看就是精明得很。一双绿豆小眼盯着香梅的盖头，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香梅虽然长得不胖，但是腰细屁股圆，胸部看起来也很壮观，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王老夫人很是满意。 虽然家世差了些，但是神算子于半仙合过两人的八字，说是天作之合，最旺子孙。单凭这一条，香梅是什么家世对王老夫人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可怜王老夫人五十多岁的年纪，想孙子想了都快二十年，就指望着香梅给王家开枝散叶了。 思及此，王老夫人的脸上都要笑开了花，眼睛更是挤在了一处，差点都要看不见了。 “好孩子，快来让我看看。”王老夫人招呼香梅到她的跟前去。 一个婆子扶着香梅走到王老夫人的身边，香梅大大方方的行了一个礼，害羞的叫了一声“娘”，哄得王老夫人赶紧把提前包好的红封塞到香梅的手里。 “啧啧，你看看这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真是讨人喜欢。这嫁到我王家来，最紧要的就是早日开枝散叶，能生几个就生几个，趁我老婆子还有几天活，也好帮你带带。”王老夫人已经把任务布置了下来。 香梅故作害羞的赶紧低下了头。头上的盖头也随着她的动作摇摆了起来，看的王老爷又是一阵的心神荡漾。 王老夫人看见儿子这个样子，真真是老怀安慰。 要知道往日儿子总是流连花街柳巷，整日的不着家。回了家也是和小丫鬟打情骂俏，没有个正形。 这新媳妇据说姿色不错，要是再有点手段，能把儿子拉拢在身边，赶紧生个一儿半女的出来，王老夫人也好跟地下早去的相公交代了。 “赶紧去前面应酬吧，今天摆了几十桌，都等着你去照应呢。”王老夫人虽然也着急赶紧把他们送进洞房去，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王老爷只好悻悻的往前院去了。香梅也被喜婆拉着去了新房。 王家的宅子确实不小。虽然不能和李家洪家的宅子比，但是肯定比宋家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香梅上了轿子，又摇晃了一小段路，才到了王老爷的院子。 “夫人，您先歇一会儿，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事儿您叫我。”喜婆知道经过这么一遭，新娘子再年轻，体力再好，也该乏了。就体贴的让她先修整一下。 香梅点了点头，喜婆就转身出去了，还贴心的带上了门。香梅感觉到了四周安静的气氛，悄悄地掀起了盖头，打量着她所处的这间屋子。 这应该就是王老爷的卧房了。 香梅坐的雕花大床，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床，足足有她以前的床的两倍大。她虽然不认识这床是什么材质做的，但是抚上去手感温润，不热不凉，闻着还有若有似无的原木香气。 上面的雕花更是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床上铺着的缎面被子，是上好的杭绸，摸着比她的脸蛋都要光滑几分。 卧房很大，除了这张雕花大床，还有一个梳妆台摆在床对面的窗户下面。 香梅激动地小跑了过去。这梳妆台和床应该是一套的，木质相同，雕花也是一个花鸟鱼虫系列的。 梳妆台的上面镶着一个巨大的铜镜，能把她的半个身子都照进去。 香梅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清楚的镜子，自然是新奇的站在镜子跟前照了几十回。 梳妆台上还摆了三个硕大的首饰盒，首饰盒里放着满满当当的各式珠宝首饰，金银玉器应有尽有。 香梅赶紧坐下来挨个的试。每换上一样就在镜子跟前照个够。果真衬的她娇美的容貌又美艳了几分。 想着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属于她的了，香梅心里的紧张就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平息的激动，好像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香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毕竟她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阔太太了。若还是这般小家子气撑不住场面，估计很快也会被王老爷嫌弃。 第138章 柳氏 镇定下来的香梅，摸了摸袖子里放着的药粉，娇美的脸上满是决绝之色。 不成功便成仁。 王老爷可不是什么不经世事的青涩毛头小伙子，若是让他识破了自己已非完璧之身，那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日后被赶回宋家去，还背个破鞋的名声，这日子有多难熬，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夫人，我端了点吃食来，您先垫垫肚子。”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着像是个年轻的女子。 香梅赶紧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又把盖头重新盖上。 “进来。”香梅清了清好久没有说话的嗓子，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香梅蒙着盖头，看不清楚来人，只是隐约的能感觉到是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的轮廓。 “夫人，妾身是柳氏，特地来向夫人请安。”女子端着一个托盘，朝着香梅盈盈一拜。嗓音里是说不出来的甜腻，但是又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挑衅。 香梅没有说话，柳氏当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年纪也小，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番局面，因此脸上带了一丝得意的笑，径直起身，袅袅婷婷的往香梅身边走去。 柳氏把托盘放到桌上，对着香梅说道：“这是妾身亲自下厨给夫人做的几道可口的小点心，夫人可千万不要嫌弃。” 香梅心里一股火气就蹭蹭的往上窜，倒不是因为被刘媒婆骗了，说王老爷多么痴情，为先夫人守节，家里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 本来这些鬼话，香梅是一句都不信的。 只是这王家规矩也太不严了，小妾竟然能在新婚的当日进夫人的屋子，还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 虽然香梅是小门户出来的，她也知道即使是村里的土财主，家里也没有这般不守规矩的。 这柳氏是王老爷现在身边唯一的一个妾氏了。 家里的几个小妾不管是良家还是出身风尘，都没有给王老爷生下一儿半女。因此王老太一发怒，就把她们都赶到庄子上去了。 母鸡吃了粮食还知道下蛋，她们连个孩子都不会生，留着有何用。 小妾们自然是哭哭啼啼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因着伺候王老爷的时候长了，他的新鲜劲早过了。于是王老爷也同意了老夫人的意见，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柳氏是出身烟花之地，半年多之前才被王老爷赎回家。不仅生的美貌，人还聪明伶俐，更重要的是，算命的信誓旦旦的说着柳氏肯定能给王老爷生个大胖儿子。外加王老爷对着柳氏的新鲜劲还没有过，这才被留了下来。 “夫人，您这一大早的就起来折腾这么一出，肯定又累又饿吧，千万别跟妾身客气，能伺候您是妾身的福分。”柳氏见香梅还是不说话，只好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咱们老爷，真真是个好人。人长得英俊不说，对人又温柔又体贴，夫人日后就知道了。”柳氏拿起帕子装模作样的捂着嘴，莞尔一笑。 虽然香梅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是柳氏整个人透露出来的风情万种，香梅自认为她比不上。 “姐姐真是说笑了，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好歹我爹是个秀才，我也枉读过几年书，还真是没有见过哪家的妾氏能有脸面跑到新婚夫人跟前来耀武扬威的。莫不是因着家里没有做主的人，姐姐就自动把自己当成正头夫人了不成？”香梅故意压低了声音，让她听起来不那么的青涩。 柳氏被香梅突然的发声吓了一跳，听清她的话之后，更是心里一阵忐忑。 她听说这新夫人不知怎么的，把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估计很是有两把刷子。 但是柳氏又一想，这新夫人年纪也不大，出身又不高，刚进门来肯定会客客气气的，因此才有胆量来查探一番。 哪里想到她竟然说话如此不给人脸面。 “夫人，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怕夫人忙了一天，肚子饿，就想着来孝敬孝敬夫人。”柳氏有些摸不清香梅的底细，只好陪着笑脸说道。 “那我就谢过姐姐了。若没有其他事，姐姐就先退下吧。”香梅的声音还是阴阴沉沉的，又透着一股子凛冽。虽然嘴上叫的姐姐，但是全然没有尊敬之意。 吓得柳氏赶紧推门走了。 人的欲望有多大，野心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香梅知道她没有家世没有背景，能嫁到王家已经不易。 日后只能靠她自己，保住正头夫人的位子。那个破烂的豆腐店，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香梅就觉得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挡得住她了。 香梅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但是她又没有贴身的丫鬟去帮她偷偷的弄点吃的，只得忍着。这不安好心的柳氏端来的东西，她是一点都不会吃的。 夜色渐渐地深了，前院的欢声笑语杯盏交错丝竹乐器之声也慢慢的小了。 香梅乖乖地坐在床上，差点睡着了。 突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香梅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进来的是脚步蹒跚的王老爷。 “夫人，夫人，为夫回来了，让夫人久等了。”熏天的酒气扑鼻而来，王老爷显见的是喝多了。 喜婆跟在他的身后，“老爷，该喝交杯酒了。” 王老爷一个不耐烦，挥手示意喜婆出去。 喜婆只好关门走了。 “娘子，夫人，心肝，是不是等的着急了。”王老爷虽然喝多了，脑子有几分不清醒，但是动作丝毫没有迟缓。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香梅跟前，一把捏住她的柔夷，来回的揉搓了起来。 香梅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了，被王老爷这么一揉搓，只是觉得心跳加快，口渴非常。 “看这小手，多嫩，多滑。”王老爷边说边把香梅的手拉到他的唇边，弄得香梅不自觉地战栗了起来。 “别紧张，相公我肯定会好好疼你的。”王老爷感觉到了香梅的异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第139章 下药 香梅心里的紧张之情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浓烈，以至于她都要无法正常思考了。 残存的理智让香梅一把推开了王老爷，“相公，拜过堂成过亲，我就是名正言顺的你的人了，日后咱们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哪里急的了这么一时，还是先把交杯酒喝了，不然不吉利的。” “娘子说的对，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喝了交杯酒，给我生个大胖儿子才是正经事儿。”王老爷屁颠屁颠的走到桌前，拿起两个酒杯。 “你看看我，高兴地都忘记掀盖头了。”王老爷把酒杯交到香梅的手里，这才一把把盖头掀了起来。 只见烛光下的美人眉目含情，低头害羞的样子简直要让人把持不住了。 王老爷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接过香梅手里的酒杯，两人在摇曳的烛光中喝完了交杯酒。 “现在盖头也掀了，酒也喝过了，咱们赶紧歇着吧。”王老爷说着就一把搂过了香梅，把她重重地压在了身子底下，然后一双大手在她的身上胡乱地摸了起来，两人的呼吸也渐渐地沉重了。 香梅不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儿，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娘子，你这身子可真滑，摸起来可真舒服。”王老爷虽然有几分喝多了，但是全然不影响他的兴致，反而觉得内心更加的火热了，看着香梅也似天仙一般貌美，觉得以前的那些俗气的女子都比不上她的一分一毫。 香梅娇羞的转过头去不看她，脸蛋儿红的就像是一枚诱人的樱桃。面上虽然春色满满，实则心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我真是喝多了，怎么觉得头这么晕？”王老爷嘟囔了两句，手上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人重重的压在了香梅的身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香梅这才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长气。 等她缓过神来，把王老爷从身上推了下来，又用尽全力把他挪到枕头上放好，哆嗦着解开了他的扣子，把衣衫都退了，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香梅的脸上满是汗珠，又饿又累，全身像是被水洗过一般，都湿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香梅才下了床，悄悄地开了门。 门外都没有守着的人，香梅只好喊了一声，两个小丫鬟才从走廊里小跑过来。 “夫人，老爷吩咐不让在门口守着奴婢才。。。。。。”小丫鬟满脸紧张的赶紧解释道。 “无事。浴房在何处，我要沐浴净身。”香梅故作镇定的拉了拉衣裳。 小丫鬟赶紧把她带到走廊的尽头，这是是一个单独的浴房，里面摆了一个硕大的木桶，还有一张小木床。 “奴婢先去给您把水倒满。”这木桶里已经有了不少的水，估计是随时预备着给主家用。 香梅享受的躺在大木桶里，感受着温热的水流，整个人舒服的都要睡了过去。 小丫鬟还体贴的准备了不少的吃食，香梅对她很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香梅随口问道。 小丫鬟守在门帘外面，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启禀夫人，奴婢小心。” “小心？这名字可真不错。明日你就来贴身伺候我吧。” 小丫鬟也不管香梅看不看得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谢谢夫人，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夫人。” 香梅满意的笑了。 泡了好大一会儿，把今日的乏累都泡走了，香梅狠下心来在自己的身上不同的位置狠狠的掐了几下，顿时白皙的皮肤满是红色的痕迹，估计到了明日就得发青了。 丫鬟伺候着香梅更衣，不小心瞅见她皮肤上的星星点点，赶紧低下了头。 王老爷还没有醒，看来这药确实有效果。 这还是何大夫以前来给马氏看腰伤，马氏随口说她有几日晚上疼的睡不好，何大夫给她开的。 后来马氏一直吃的香睡得沉，也就没有再吃了。 想起何大夫，香梅的心里又是一阵的失落。奈何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她就是王夫人了，再想别的，也没有用了。 香梅把衣衫退了，躺在王老爷的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两人转醒，已经是第二日快中午了。 王老爷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再看看身边沉睡的美人，娇美的脸上满是满足之色，身上的星星点点无疑不是昨晚狂热欢好的铁证。 看着香梅的身子，王老爷只觉得下腹一热，又欺身上去，一把把她压在了身下。 “讨厌，昨儿晚上还没有折腾够么，又来闹人家。人家身子都要散架了。”香梅一边嘟囔着一边迎合着他的动作。 两人又折腾到天快擦黑，才恋恋不舍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心，端饭来，老爷我饿了。”王老爷豪气的冲着门口喊道。 很快，昨天的两个小丫鬟就端了两个托盘进来，然后把托盘上的饭菜放到桌上一一摆好。王老爷一挥手，两人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相公，这，没有去跟母亲请安，这，说不过去吧。”香梅娇羞的小声说道。 “放心吧，母亲着急抱孙子，急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咱们日日别下床才好。”王老爷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大言不惭的说道。 “讨厌，都是你，害的人家下不了床，回头还指不定怎么被人笑话呢。”香梅的嗓音甜甜的，听得王老爷心里一阵痒痒，这不是在表扬他表现勇猛么。 “你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谁敢笑话你，谁笑话你就拖下去乱棍打！”王老爷一本正经的说道，逗得香梅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妻二人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饭，你喂我我喂你，一不小心就吃到了大晚上。 “娘子，你看这天色，该就寝了吧。”王老爷眼巴巴的看着香梅说道。还不等香梅回应，又把她压在了床上。 柳姨娘听着丫鬟探听回来的消息，气得把杯子摔碎了好几个，觉得还不解恨，又把小丫鬟打了一顿，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第140章 回府 “真不要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秀才家里出来的。哪个秀才家的女儿整日的把男人拴在床上？连我们窑子里出来的都没有这般下贱做派！”柳姨娘越说越生气，顺手又砸了好几个摆件，娇美的脸上满是怒色，像是要隔空把香梅生吞活剥一般。 小丫鬟跪在满是碎片的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也不敢大声哭，生怕柳氏一个不满，再把她揍一顿。 怪就怪自己肚子不争气，若是她怀上个一儿半女，这府里她也算是能站得住脚了。思及此处，柳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待香梅去给王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她的一张老脸都要笑开了花，眼睛盯着香梅的肚子，仿佛她的金孙已经在里面做了个窝。 “好孩子，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想要什么首饰就去库房里挑，咱们家别的没有，银子倒是不缺的，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呀！” 香梅故作矜持的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满是莹莹的泪珠，“母亲，您对我真好，媳妇一定好好孝敬您。”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只要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孝敬了。”王老夫人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香梅重重的点了点头。惹得王老夫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话说程念珠转醒之后，一看自己怎么躺在李夫人的卧房里，身上一点异常的感觉都没有，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念珠啊，我可怜的孩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么？”李夫人看着程念珠的样子，贴心的拉着她的小手问道。 “念珠不知，但是隐约记得我走在小路上，走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晕倒了。”程念珠觉得头很晕，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是啊，你不知道怎么的，就晕在了路边上，还好我们发现的及时，把你抬了回来。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没有什么异常。可怜见的。”李夫人一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温柔的整理了一下程念珠的碎发。 “怎么会这样，定是天气太热了闹得。我从小就苦夏，想不到竟然晕了过去。”程念珠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闷闷的说道。其实她为了保持身材，有好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 李夫人知道程念珠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和蔼可亲了。 “我收到了府里的来信，说是程大人就要去福建了。不如你就先回去看看程大人，毕竟程大人最心疼的就是你。”李夫人云淡风轻的说道。 “可是。。。。。。”程念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都知道，来日方长嘛。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待程大人起身以后，我再接你过来如何？我的心思，你都是知道的。既然已经认定了你当我儿媳妇，自然是再看不上别人的。”李夫人笑得既满意又慈爱。 程念珠只好点头应了。 李夫人赶紧派管家收拾了一大堆的礼品财物，让程念珠带着上京去了。 转眼已经到了盛夏，孕妇的日子很是不好过。尤其是在这个没有空调电扇的年代。 婉莹的屋子里已经摆了很多的冰，可是她还是觉得热到要冒烟了。 “我说小姐，您就乖乖的坐着吧，越转圈儿越热，心静自然凉。”姜嬷嬷看着她的样子，赶紧招呼她坐下。 “这椅子也是热得很，我坐不住。”婉莹转到窗户边上，想吹吹湖边的凉风，谁知道这风竟然也是热的。 宋腊梅还在厨房里不知道忙活什么，婉莹有些期待。 每次宋腊梅做的新鲜玩意，她都吃个精光，连李文羽也赞不绝口。关键是好吃还不长肉，用宋腊梅的话来说，要吃有营养的东西。 营养是什么婉莹不知道，但听起来总归是个好东西就是了。 “来喽！快尝尝我新做的冰棍。”宋腊梅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了，婉莹都望眼欲穿了。 “什么是冰棍？”众人都凑到桌子跟前看宋腊梅端进来的新鲜玩意儿。 “尝尝就知道了！” 只见一个一个晶莹剔透的穿着木棍的小玩意儿摆在盘子里，有红色有绿色还有黄色，里面甚至能看见水果的果粒，煞是好看，还冒着丝丝冷气。 婉莹拿起来一个黄色的，放到嘴边一尝，只觉得瞬间脾肺都清爽了起来，整个人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分。 入口是酸甜的桔子味道，不时还能吃到桔子粒。 婉莹边吃边点头，嘴里塞满了冰棍，连话都顾不上说。 “哎呦我的小祖宗慢点吃，天气确实热，太贪凉了也不好!”姜嬷嬷及时制止了婉莹伸向第二支冰棍的爪子。 “赶紧吃吧，天气太热都要化了。”宋腊梅赶紧招呼其他人一起吃。 婉莹自己不能吃了，也不好挡着别人吃，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时不时的还咽几下口水。连一向不贪凉的姜嬷嬷都吃了一根。 婉莹的肚子眼看着就起来了，宋腊梅算了算，这预产期大概是在过年。生孩子其实是个很凶险的活儿，尤其是在卫生条件医疗条件低下的古代，说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也丝毫不为过。 宋腊梅预备着什么时候再回去宋家庄一趟，找点上好的止血的药材，防止生完大出血的情况发生。若是有可能，再把何大夫请来给婉莹瞧瞧，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通晓妇科。 即使李文羽军机营里事物繁忙，顾不上陪她，婉莹有了宋腊梅的陪伴，每日过得还是很舒心的。 要说舒心，谁都比不上王夫人宋香梅了。 王老爷平日也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家里的生意他也不大管。在香梅进门以前整日就是逛逛窑子上上赌场。 要说这香梅还是有几分手段的，既有正头夫人的派头和手腕，又有几分堪比花魁的风情和妖娆，把王老爷整的五迷三道的。 王老夫人一看，更是老怀安慰，看香梅也愈发的顺眼了，还把小库房的钥匙交给了她。 第141章 探望 “夫人，奴婢听说，听说柳姨娘有孕了。”小心小心翼翼的给香梅捶着肩膀，生怕夫人听见这个消息大发脾气迁怒于她。 哪里想到夫人只是继续喝着上好的香茶，一双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把玩着雪白的瓷杯，好像是没有听见小心的话一般。 小心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又鼓起勇气说了一遍。谁知道夫人听完竟然笑了起来。这笑容虽然美，但是又带着几分诡异，小心有些摸不清楚她的意思。 “这是大好事呀，老爷终于要有后了。老夫人知晓了没有？”香梅还是漫不经心地端着茶杯，好像是在和小心闲聊天气一般的自然，面上没有一丝的妒忌生气之情。 “老夫人也是刚刚知晓。”这消息是刚从柳姨娘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去老夫人院里。”香梅终于放下了茶杯，让小心帮她重新梳妆打扮。 刚走到王老夫人院子门口，就看见王老夫人急匆匆的带着一帮人往外走去。 “儿媳给母亲请安。”香梅落落大方的向王老夫人行了个礼。 “快免了，快免了。那柳氏有孕了，老身先去瞧瞧她。你真是大福星啊，这才进门没多久，咱们王家就要有后了！”王老夫人的脸上满是喜色，好像已经抱到了金孙一般。 “真是大喜事，儿媳和您一起去，看柳姨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都赶紧给她预备齐了。”香梅懂事的扶着王老夫人的胳膊，和她一起往柳氏的院子走去。 “要说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般，懂规矩识大体。”王老夫人本来还有几分新媳妇心里不舒服，但是香梅落落大方的表现，让她非常满意。 “哪里的话，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不管是谁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不都是老爷的么？老爷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香梅脸上的笑看不出来一丝作伪。 等王老夫人一行人到了柳姨娘的屋里，柳姨娘正半躺着床上，双手放在腹部，脸上带着止都止不住的笑。 看见王老夫人和香梅来了，就挣扎着要下床请安。 “快躺着吧，小心肚子!找大夫看过了吗？”王老夫人赶紧把柳姨娘按回了床上。 “看了，大夫把了脉，说是有孕了。只是时日还早，不显。”柳姨娘娇羞的低下头说道。 “好!好!回头我再把张大夫请来，好好给你看看。”这张大夫和于大夫一样，也是出了名的妇科圣手，和王家走的很近。 王老夫人又细细地叮嘱了柳姨娘一番吃食上的注意事项，最后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了，留下香梅和柳姨娘作会伴。 谁知道王老夫人刚出了柳姨娘的院子没有多久，就被下人匆匆忙忙的叫了回去。 “老，老夫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下人的脸色刷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王老夫人还以为是柳姨娘的肚子有什么不妥，赶紧派人去找张大夫，然后小跑着往柳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第142章 有孕 王老夫人匆忙地进了门一看，只见香梅躺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双手捂着肚子说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她赶紧过去一看，只见香梅的裙子上隐约有血迹渗了出来，大惊失色的喊道：“这，这是怎么了？” “我跟柳姨娘聊的好好的，她突然发脾气使劲推了我一把，我，我就倒在地上了。”香梅的声音里满是隐忍的痛苦，气若游丝的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柳姨娘吓得大惊失色，赶紧从床上下来解释道。 王老夫人面色不虞的看了她一眼，奈何柳氏现在怀着金孙，是重点保护对象，王老夫人也不好把她怎么样。 “快把夫人扶到床上躺着。”王老夫人赶紧吩咐丫鬟。 香梅躺到了床上，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儿媳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柳姨娘吓坏了吧！我没事，歇歇就好了。” 懂事的样子看的王老夫人一阵心疼。 张大夫背着药箱一阵风的就进了屋子。 “大夫，您快给我儿媳看看。”王老夫赶紧闪到一边，让开了位置。 “冒犯了。”张大夫礼貌的点点头，然后给香梅把脉。 “大夫，怎么样了？”王老夫人看着张大夫紧张地问道。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张大夫把脉把了很久，才肯定的对着王老夫人说道。 “当，当真？真是老天保佑我老王家终于有后了，香梅真是我王家的大福星啊！”王老夫人说着说着，两眼就泛起了莹莹的泪花。 柳姨娘一听，吓得面色都苍白了几分。香梅刚才倒地痛苦的模样，王老太都看在了眼里，若是这胎儿有个什么长短。。。。。。 思及此处，柳姨娘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般，瑟瑟发抖了起来。虽然自己现在有着身孕，她们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若是生完孩子。。。。。。 “只不过日子还浅，必须要当心一些。尤其是今日摔了一下，胎相有些不稳。老夫开几副安胎药给夫人，务必要卧床休息，千万不能劳心劳神。”张大夫也很高兴。他自然是知道王老太有多渴望孙子，这就意味着他的赏钱又会多不少。 自然也就愈发的殷勤了起来。 “儿媳，听见没有!你有了身孕，我王家有后了!”王老夫人赶紧抓起香梅的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香梅激动地也哭了出来，“母亲，太好了，老爷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就是，就是不知道我刚才那么一摔，孩子会不会有事。”香梅边说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张大夫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柳氏怀着身子，又是出身那种地方，没有什么规矩，你千万别和她计较才是。”王老夫人虽然一直看不上柳氏，奈何她肚子里现在也有王家的种，自然是不能把她如何的。 虽然香梅现在也有了身孕，但是孩子还是多多益善，况且现在日子还浅，能不能保得住还另说。 第143章 假孕 即使保得住生了下来，能不能养大，更是要看运气。 因此王老夫人哪个都不能得罪，谁都不知道金孙在哪个的肚子里。 “母亲说是。您放心，儿媳绝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我相信柳姨娘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相公的孩子，不如让张大夫也给柳姨娘把把脉吧。”香梅识大体的样子，让老夫人深受感动。 愈发的觉得这个儿媳妇娶的好。 张大夫先给柳氏把了脉，又细细地问过她这几日的身体状况。沉思了半晌，摸着胡子慎重地说道，“这位姨娘没有怀孕。她恶心呕吐，可能只是吃坏了东西。”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月事一向很准，这都推迟好几日了都没有来!我找大夫看过的，大夫说我是怀孕了!”柳姨娘一听张大夫的话，崩溃的尖叫了起来。 “老夫摸着脉象，确实是有几分月事失调，开几副调养的药吃了，应该就正常了。”柳姨娘的反应张大夫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长期混迹各个豪门权贵之家，谁家还没有几桩狗血事件。 做大夫的，最紧要的自然是医术，其次，会察言观色会做人的重要性，也绝对不亚于医术水平的高低。 “你胡说，你这个老头子就会瞎说。我明明就是怀孕了，你却说没有，是不是被这个贱人收买了，一起来坑害我！”柳姨娘指着躺在床上的香梅，气急败坏的骂道。 “休得无礼！”王老夫人很是看中张大夫，自然是不能容忍柳姨娘这般胡闹。尤其是现在香梅已经有了身孕，更是要靠张大夫好好调理保养。 “无妨，不如老夫人再请一位大夫上门替这位姨娘看看诊，自然就一清二楚了。”张大夫丝毫不受柳姨娘情绪的影响，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摸着胡子说道。 “这。。。。。。。”王老夫人确实想再找个大夫来看看，毕竟这不是小事儿。可又怕张大夫心里不痛快。 “张大夫说的没错，此事事关子嗣，定不能掉以轻心。再找个大夫来瞧瞧，大家都安心不是？”香梅自然是知道王老夫人想的什么，就替她说了出来。 王老夫人只好装作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派小厮赶紧去找个名医来。 柳姨娘已经瘫坐在地上，强忍着眼泪，故作坚强的说道，“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想弄掉我的孩子，门都没有，等老爷回来，要你们好看！” 大夫很快就来了，一把脉，得到的结论和张大夫的一致。 柳姨娘一听，彻底崩溃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明明就是有孕了，大夫都说我有孕了，我整日的恶心呕吐，我都能感觉到我肚子里有个小人了，怎么会。。。。。。” “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干什么，还不如宰了。你个贱妇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主母下手，残害我王家金孙。来人，快把她拉下去，给我使劲的打三十个板子，打完扔到那最下贱的窑子里去。”王老夫人彻底的怒了。 明明知道她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子嗣，竟然敢诓骗她，甚至还想害香梅肚子的孩子，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饶命啊老夫人，饶命啊，我要等老爷回来，我要等老爷回来！”柳姨娘死死地扒着地，指甲上全是血，奈何她一个弱女子，只能任由两个小厮拉着去了外面。 香梅冷哼一声，看着柳氏的背影腹诽道：“还想跟我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王老夫人赶紧亲热的拉起香梅的手说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就告诉张大夫，张大夫可是行家中的行家。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可千万不能饿着。” 王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香梅也不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她，也不嫌烦的听着，虔诚的表情让她很是受用。 “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好了，一个妾氏都能欺负到你头上，以后可得硬气点，你是我王家明媒正娶的正头夫人，什么都不用怕！” “母亲您对我真好，儿媳一定给您生个大胖孙子。”香梅害羞的低下头说道，逗的王老太并一众丫鬟婆子都笑了起来。 “你呀，真是个孩子。”王老夫人宠溺的把香梅搂在怀里，心里已经开始憧憬着几个月后把大孙子抱在手里的感觉。 香梅低下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脸上满是阴冷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王老爷回来之后，听见这个好消息，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 天知道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是多么渴望有个自己的儿子。和他同龄的朋友，结婚早的，都快要当爷爷了。 “我要当爹了吗？真的要当爹了？”王老爷满脸的不敢置信。 喜当爹自然也是当爹的一种。 香梅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老爷一把拦过香梅，宠溺的说道：“我这媳妇娶的，当真是没有娶错。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保证不惹你生气，你只管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 “相公你对我可真好！”香梅热情地回抱住王老爷，惹得王老爷的身子一阵的发热。 奈何想到母亲的叮嘱，还是忍了下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想不到柳氏心机竟然如此歹毒，还好你福大，不然我的儿子就要被她给害死了!”王老爷想到这里，气的牙痒痒。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母子俩都自动忽略柳氏根本不知道香梅有孕的事实。只是觉柳氏害他王家的继承人就是罪该万死。 “相公，你不知道，我都害怕急了。”香梅说着把头埋在王老爷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现在府里除了你一个正头夫人，其他的通房小妾一个都没有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惹你心烦不高兴了。”王老爷赶紧拍拍香梅的肩膀，生怕她哭出个什么好歹。 香梅的哭声不断，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得意。 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第144章 妹妹 婉莹的肚子也日渐的长了起来，眼看着已经快五个月了。 孕中期还算是怀孕比较舒服的时候。胎儿稳定了，孕妇的不良反应也消失了。 李夫人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程念珠也被送回了京城。李夫人整日的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蔫头蔫脑，倒是也没有来找婉莹的麻烦。 因此婉莹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顺心，连带着宋腊梅都清闲了不少。 倒是李文羽愈发的忙了起来，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据说是北边的边境部落不太平，因此军机营上下全员戒备。 宋腊梅不太懂地理和军事，连北边挨着的部落是哪个都不晓得。 来了李府以后，宋腊梅还是保持着在孙记早起的习惯。夏天的早上还是舒适的很，她就去李府的后山练练功夫，熟悉熟悉地形。 这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宋腊梅就跟往常一样去了后山。 刚热了热身，就听见有动静从林子里传了过来。 宋腊梅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这个林子往日基本不会有人来，更别说是这大清早了。不知道来者何人，宋腊梅就先爬到了一棵树上。 只见从林子深处缓缓走过来一个女子，大约不到二十的年纪。容貌秀美，浑身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婉约气质。只是好看的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一般。 女子梳着姑娘的发式，应该是还没有嫁人，但是她的肚子却高高的隆起，像是怀孕有八九个月了。 这像丁香一样结着怨愁的姑娘，双目无神的走在林子里，然后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停住了脚步。 她抬头盯着这棵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掏出来一根绳子，使劲的朝树杈上扔，又把绳子结结实实的打了个结，最后费力的搬来一块石头。 这姑娘是要上吊不成？宋腊梅头皮一麻，赶紧跳下树，一把扶住了她。 姑娘感受到背后有人，吓了一大跳，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 “有什么想不开的，得上吊才能解决？何况你肚子里还有孩子，眼看着就要生了，难道不能给孩子留条路么？”宋腊梅赶紧开口劝她。 姑娘麻木的转过身，秀美的脸上满是泪痕。只是摇头不说话。 宋腊梅只好扶她在石头上坐下，等她哭够。 姑娘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两条帕子都哭的湿漉漉的像是水洗过一般。 “这位姑娘，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但是，我。。。。。。” 宋腊梅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催促，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也许是太久没有人说话儿了，终于，她鼓起了勇气，告诉了宋腊梅前因后果。 原来这姑娘是李文羽的亲妹妹，李文慧，年方十七。 去年冬日和府里的人一起去街上看冰灯，不知道怎么的就走散了。 走散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她被人强行绑到了一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院子，还被人给强暴了。 本来李文慧也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这下也告吹了。本来李母是想着瞒天过海，不让人知道这事儿，回头还让李文慧正常出嫁，谁知道她自己觉得配不上男方，就主动的取消了婚约。 万念俱灰的李文慧本想着去庵里常伴青灯了此残生，却不想有了身孕，到发现的时候，胎儿都四五个月了。 李夫人大怒，赶紧请于大夫偷偷来看诊，但是因着李文慧这几个月不思茶饭，身子实在太差，胎儿又不小了，若是用药，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李夫人再生气，那也是自己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也不忍心就让她这样丢了性命。 于是只好把她放在后山无人的小屋里，留着两个贴身丫头陪着，等日后生下孩子，把孩子偷偷的送走，再做打算。 万念俱灰的李文慧想过很多求死的办法，奈何丫鬟看的紧，日夜轮值。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上吊，结果还碰见了宋腊梅。 “这说明你和孩子都命不该绝。”宋腊梅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管在哪个时代，女性总是处于弱势的地位。明明施暴的是男子，女性才是受害者，但是往往被谴责受苦难的却是女子。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这辈子算是完了。难道我的孩子还得没名没分的过一辈子么？”李文慧抬头看着宋腊梅，绝望地问道。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现在虽然暂时进入了低谷，看起来人生就已经完蛋了。但是一辈子还长着呢。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你每日听着他的心跳，难道不会想着日后他长大了会变成和你一样有血有肉能跑会跳的人？怎么还能忍心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呢？” 宋腊梅见李文慧不说话，自然是知道凭她这么区区几句话，不能轻易地让李文慧放弃求死的心。 “孩子是无辜的。既然你都有勇气去死，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活下来？” “若是你恨这个孩子，可以把他生下来送人啊？” “若是你舍不得，反正你也不打算嫁人了，日后带着盘缠离开此地，偷偷的去其他地方隐姓埋名的把孩子养大，也未尝不可呢？” 宋腊梅见李文慧不说话，只好绞尽脑汁的想各种话来安慰她。 确实李文慧和孩子都是无辜的，李文慧一心求死，也颇符合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既然有了这么大的污点，与其苟且活着，还不如去死。 但是事已至此，两条人命，既然被宋腊梅碰见了，她就不能不管不顾。 宋腊梅知道她的建议听起来很大胆，很离经叛道，很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但是她希望李文慧能理解生命真正的价值和意义。 李文慧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肚子里的宝宝好像是有感应的一般，用小脚踢了踢她的手。 “这位姑娘，你说的没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李文慧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也不是个没有骨气的逃兵。” 第145章 缘分 “你说的没错，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果你一心求死，我不会再拦着你，因为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若是还想死，只能说明你确实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把你再拦下来一次，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救得回来你的人，救不回来你的心。” 宋腊梅知道李文慧的心思已经发生了变化。 李文慧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捂着肚子哭了一场，“我怎么忍心？他在我的肚子里这几个月，每日每夜的陪着我，我怎么忍心杀死他！” “想明白了就好，放心吧，若是你愿意，我一定会帮你的。”宋腊梅都有点受不了自己这种见人可怜就想搭把手的烂好人性子。奈何这是她的本性，她控制不了。 所谓医者仁心，应该说的就是这样吧。 虽然她知道李文慧未来的路会走的很艰难。但是不管在哪个时代，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所以比起那些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农村妇女，李文慧的处境已经好很多了。 宋腊梅终于安抚好了李文慧，此时天色也大亮了。 “谢谢你，我该回去了。若是丫鬟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你瞧瞧我，就顾着自己伤心难过，竟然还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李文慧红肿着一双核桃眼，诚恳的看着宋腊梅说道。 “客气了，我叫宋腊梅，是婉莹的朋友。婉莹也怀孕四个多月了，是洪夫人让我来李府照顾她的。” “婉莹也有孕了！真是谢天谢地，这几年确实难为她了。”李文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李文慧和婉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是很好。虽然两人的性格相差很大，但是却不妨碍她们变成好朋友。尤其是婉莹嫁到洪家之后，李文慧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和帮助。 难怪宋腊梅还有一次听婉莹念叨着要去庄子里看看李文慧，奈何被姜嬷嬷拦住了，说怕过了病气，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婉莹只好作罢。 “婉莹很挂念你，跟我提起过好几次。咱们能遇见也是缘分。若是你有什么事，就派丫鬟悄悄地来寻我。放心吧，你的事儿，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谢谢你腊梅，我现在这种处境，能活下去已经是勉强，就不去给别人添麻烦了。”李文慧落寞的低下头，轻轻地摸着肚子，感受着胎儿的动作。 宋腊梅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就住在这林子里的小屋里，你，你若是有空，可以来看我么？”李文慧眼巴巴的看着宋腊梅，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少女的姿态。 “会的，放心吧。” 王妈的身子恢复了大半，已经能走路了，虽然走的不是很利索。李夫人因着王妈好转的缘故，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王妈，你说我堂堂的李夫人，竟然被儿媳妇和那个宋腊梅压得死死的，这府里上下，现在都在看我的笑话，我真是，还不如死了算了！”李夫人说着就哭了起来。 第146章 送信 “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那婉莹能不能生下孩子还另说。到时候若是她不小心流产了，看少爷还是不是这么宠着她。以前那么难，咱们都过来了，现在这点事儿，算什么！”王妈虽然腿脚不便利，还是中气十足的说道。 “说的没错，说挡着我的路，谁就该死！”李夫人满脸的厉色，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可怖。 李夫人又想起她少女时代的日子，太苦了。 她能有今天，全凭自己。那样的日子，她是再也不要过了。她不要老去，不要失去李夫人的权利，不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离她越来越远。 本来李夫人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后来又当了丫鬟，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罪没有受过，怎么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愈发的胆小怕事起来。 想明白了这点，她下定了决心，顿时觉得斗志满满。 “这怀孩子，本就是风险极大，若是不小心孩子掉了，也不是什么异常的事情。”王妈看着李夫人，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笑了。 宋腊梅在李家呆的这段时日，婉莹院子里上上下下都对她心服口服。虽然宋腊梅年纪不大，但是懂得可不少，说起来都头头是道的。 “姐姐，快过来！”小花看见宋腊梅朝着厨房过来了，赶紧冲她喊了起来。 这段时日，宋腊梅每日吃饭都会叫小花小草一起。小孩子的心思最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谁好。 “怎么了？”小花平日很少这样，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是曹云飞家的，给了我个香囊，让我带给你。”小花像是接到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一般，慎重又紧张的说道。 “曹云飞家的？”宋腊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曹大的儿媳妇!”小花看着她疑惑的样子，赶紧解释道。 宋腊梅这才想起来，原来说的是宋玉婷。 小花是肯定不会知道宋玉婷的名字，毕竟在府里，称呼都是随着夫家了。 宋腊梅接过香囊一看，香囊缝的细细密密的，只是用手一捏，里面不像是香料药材之类的东西。 宋腊梅谢过了小花，还给她塞了两块糖，小花就开心的小草显摆去了。 宋腊梅知道，堂姐不会无缘无故的送香囊给她。于是她回了屋子，找了把剪刀把香囊打开，果不其然，香囊里有个小纸条。 宋腊梅细细地读了一遍，纸条上写着让她提防李夫人和王妈，她们好像在密谋什么。 “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还越挫越勇了。”宋腊梅好笑的摇了摇头，把纸条和香囊都销毁了，若无其事的继续照顾婉莹去了。 宋腊梅还是每日清早都去后山练功，但是再也没有见过李文慧。 应该是丫鬟看的紧，她没有机会出来。等了三日，宋腊梅只好去后山的小屋里找她。 说是小屋，其实也不小，叫小院比较贴切一些。小院在林子的深处，被一片竹林包围着。 头顶上的太阳虽然很大，但是因着树木茂密的缘故，一点不觉得热。 第147章 母女 宋腊梅绕着小院转了一圈，只见院子守着一个粗壮的婆子。应该是李夫人派来的人。 放倒这个婆子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宋腊梅绕到屋后的时候发现李夫人也来了。 只见李夫人端坐在堂屋上首的椅子上，王妈站在她的边上。 李文慧脸上的表情宋腊梅有点看不懂。她没有坐着，只是站着不说话。 “这一个两个的，都没有省心的，今年真该找个大仙看看我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神仙。你这眼看着就要生了，生完了赶紧把那孽种给我解决掉。然后再好好的恢复几个月，回了府就不要再提这桩丑事了，就当做了个噩梦，生了场大病。回头再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省的整日在我跟前碍眼。”李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本来她对李文慧是寄予厚望的。虽然不如疼爱李文羽一般，眼珠子一般的宠爱，但是李文慧从小生的好，性格又柔顺可爱，倒是也颇为符合贴心小棉袄的功能。 本想着风风光光的把李文慧嫁出去，日后对李文羽也是个帮衬。谁想到竟然出了这桩子事情。 这女子失节是大事，本应该去浸猪笼。但是奈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此事又没有其他人知晓，若是处理的隐秘，李文慧还是可以正常嫁人。 总比闹得风风雨雨满城皆知让李家变成别人的笑柄强。 “我不会把孩子送走的。”一向柔顺的李文慧固执的说道。 “什么！你这又演的哪一出？成心气我不成?当时不是要死要活的要打掉吗？早知道当时就该一碗药灌下去，不管你是死是活，也好过现在跟我顶嘴耍脾气！”李夫人气的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怒色，像是要把李文慧吃掉一般。 “夫人，您别动气，别动气。千万小心身体啊。这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不是让仇人看了高兴么？小姐一向最听话了，这是使性子发小孩子脾气，过几日定然就好了。”王妈赶紧给李夫人顺气，生怕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毕竟最近发生的不顺心事情太多了，让这十几年一直顺风顺水只手遮天说一不二的李夫人颇受打击，眼见着苍老了不少。 “小姐啊，您就别气夫人了。夫人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您好。您现在还年轻，不知道这世道有多艰难。乖乖的听夫人的话，日后的日子还长。”王妈安抚了李夫人，又转过头苦口婆心的劝李文慧。 李文慧看着母亲一向最为得意的一头乌发上，隐约的有不少风霜爬过的痕迹，心里也有几分心疼。只好低下头不去看她，也不说话。 李文慧这样的举动在李夫人和王妈看来，就是缴械投降的标志。毕竟李文慧从小到大，都是乖巧懂事贴心温柔的好孩子。 李夫人走到李文慧的跟前，温柔的拉起她的手说道：“你是我辛苦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娘亲怎么忍心让你受一丝一毫的苦。我可怜的命苦的孩子，放心，娘亲肯定给你安排好一切，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第148章 墓碑 李文慧低下头，没有说话。眼神里却满是坚毅的神色。 李夫人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以为李文慧是被她们说动了，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 “别怪娘亲心狠。你这一辈子还长。谁人生还没有几个坎儿，等你迈过去了再回头看，自然就能明白娘的一片苦心了。” 李文慧还是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产婆我都替你预备好了，两个都是信得过的，经验也丰富。你就安心待产吧，应该就是这几日了。”李夫人尽量的忍住火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十足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形象。 李文慧只好点了点头。 李夫人和王妈满意的互相搀扶着走了，留下李文慧一个人站着原地发呆，好像是一个没有反应的木偶，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夫人，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王妈看着李夫人极速衰老的容貌，担忧的说道。 “没事，就是累了。我记得老爷的那几个妾室，就埋在这林子里吧，正好来了，咱们去祭拜一下，也算是我这个当家主母的一份心意。”李夫人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感慨的说道。 “夫人，您。。。。。”王妈看着她的样子，颇有几分为难的说道：“夫人，我知道您心善，但是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您何必再去?” “无妨，人年纪大了，无非图个安心而已。”李夫人示意王妈带路，两人一起往林子深处走去。 走了不过十多分钟，就来到一片荒凉的草地。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夏日，花草树木都长势喜人，这块地方却像是深秋一般。 李夫人看着这副场景，心里有几分害怕了。 但还是强忍害怕的情绪，勇敢的往前迈了几步，就来到了一片乱坟岗一样的地方。 只见四五个歪七扭八的石碑，杂乱的在草堆里杵着。石碑上还刻着名字。 没有大名，只是姓氏。 “过了这么多年，该放下的，你们也该放下了吧。我每年都有派人往你们各家送银子，替你们赡养父母兄弟，还在庙里给你们请了长明灯，保佑你们来生投个好胎。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千万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是为了我的孩子们。”李夫人神神叨叨的念着，像是中邪了一般。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王妈赶紧把李夫人唤醒，生怕她就此神经了。这鬼地方还真是邪乎，早知道就不同意夫人来了。 “王妈，你说，你说，是不是她们来找我报仇了？为什么我最近过得这么不顺当?要不再找个高僧，找个道士做个法，别让她们出来作妖了!”李夫人慌乱的抓着王妈的胳膊，语无伦次的说道。 “夫人，夫人，您别怕。她们该死才死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您千万别慌了神，非要把这些事儿拦到自己头上。” “没错，你说的没错，她们该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149章 李夫人面上的神色由惊恐变成了狠绝。 “是她们该死。不然老天爷也不会收她们。哈哈哈哈！我活到今日，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自然是不会轻易被吓到倒的。我要让他们都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的主子。”李夫人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张狂和凄厉。甚至连王妈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您这身子，也受不住总在外面折腾。” 李夫人这才止住了癫狂的大笑，任由王妈搀扶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腊梅一路跟着她俩，直到她们离开了这片墓地。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几块破败的墓碑，耳边又想起李夫人惊恐的神色。 宋腊梅从墓地离开以后，也没有去看李文慧，而是转身回来李府。 宋腊梅叮嘱小花小草这几日细细的盯着厨房，如果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就要赶紧来报告她。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早饭也快上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姐姐，你回来的正好！”宋腊梅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小花探头探脑的四处打探。 看样子是在等她。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宋腊梅赶紧把小花拉到一边。 小花凑到宋腊梅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估了半天。 “好的，我晓得了。做的很好，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找你。”宋腊梅赞许的拍了拍小花的小脑袋，小花受到了表扬，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走了。 “腊梅，你去哪了。早上母亲还派人送来了不少的补品。我哪里找你都找不到。”婉莹看见宋腊梅进了屋，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去练功了。”宋腊梅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赶忙解释。 “练功好玩吗，明日带上我，我也身子弱的很，也想练练。”婉莹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 “好呀，明日天不亮我就来喊你。咱们一起去。虽然你是孕妇，也不能太娇气。先负重五斤慢走五里地如何？”宋腊梅一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么？五里地？五斤？天不亮就要去？那还是算了吧。你，你不是说孕妇要多休息么，我还是多睡会儿吧，免得我肚子里的小祖宗不乐意。”婉莹一听，慌忙的拒绝了。 宋腊梅了然的笑了笑。 谈笑间，姜嬷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早点来了。小姐都饿了吧！”只见托盘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碟子碗六七个。 主食是五彩花卷和三鲜包子。还有一碗鸡丝粥，并几个清淡爽口的小菜。 “腊梅也饿了吧，饭都摆好了，赶紧去吃吧。”姜嬷嬷看着宋腊梅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早饭，还以为她是饿了。 宋腊梅摇了摇头，指着一碟小菜问道：“请问嬷嬷，这是何物？” 顺着宋腊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雪白的小瓷盘里，装着红色绿色的切成细丝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蔬菜的东西。 红绿相间煞是好看，上面还撒着星星点点的芝麻。 第150章 下药 “这是紫萱草。虽然叫紫萱，但是却是红色的杆绿色的叶子。小姐以前最爱吃这个，入口很脆，又香甜，说是还能养颜。这是夫人今天刚派人送来的。” “小姐好久没有回去了，夫人肯定是惦记的很。这紫萱草在咱们这很不常见，是南方长得。”姜嬷嬷解释道。 “没错，腊梅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说起来我都很久没有吃过了呢！”婉莹拿筷子夹一起一些，放到小碗里，递到宋腊梅跟前。 宋腊梅伸手接过，仔细的闻了闻，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麝香和藏红花的混合味道。 这下手够狠的。 宋腊梅把碗又送到婉莹的鼻子跟前，“你仔细的闻一闻，跟你以前吃的，有哪里不一样么？” 婉莹疑惑的看了看姜嬷嬷，使劲吸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味道特别的味道啊，我以前吃的也是这个味儿。” 宋腊梅又把碗拿给姜嬷嬷，姜嬷嬷端起来仔细地闻了又闻，才半信半疑的看着宋腊梅说道：“这，这紫萱草里有麝香和藏红花？” 宋腊梅点了点头。 “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婉莹吓了一大跳，突然站起了身子。她虽然不通医术，但是自从怀孕之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学了一点药理。 自然是知道这两味药材的作用。 “这是我母亲送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啊？”婉莹疑惑的问道。 姜嬷嬷也看着宋腊梅，好像在等她揭晓谜底。 “洪夫人那边，自然是不会有问题。问题就出在这府里。” “难道是？”婉莹的心头隐约的有了答案，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往日洪夫人派人送东西来，都是洪家的下人亲自送到咱们院里。可是今日，这些东西却是角门的婆子送过来的。”小花虽然年纪小，但是能关注到这么细微的信息，宋腊梅不禁对她高看了几眼。 “为什么，她，她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放过？”婉莹听了宋腊梅的话，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吓的姜嬷嬷赶紧扶住了她。 “只要她儿子在，日后新娶了夫人，再多纳几个小妾，孙子孙女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她又怎么会在乎这一个。”宋腊梅原本对李夫人还有几分同情。以为她只是一个单纯的跟儿媳妇夺儿子的女人。 可是经过今天早上的一幕，她才认清了李夫人的本质：一个丧心病狂自私自利为达目的可以不顾一切的疯女人。 宋腊梅没有告诉婉莹这些，她怕婉莹承受不住。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外表看起来雍容华贵端庄大气的贵妇人竟然是个杀人恶魔。 “小姐，您千万别动气。不值当的。她越是要这孩子的性命，咱们就越是要把孩子健健康康是生下来。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您自己。”姜嬷嬷也觉得背后发凉。 若是上次婉莹滑倒，还能归结成不小心。这次就是赤裸裸的谋害了。 “没错，多行不义必自毙。放心吧，她肯定会遭到惩罚的。” 第151章 婉莹听了宋腊梅的话，半晌都没有什么回应。 终于，她机械的摇了摇头，看着宋腊梅说道：“腊梅，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文羽这件事，我怕，我怕他听了受不住。这段时日，他已经够忙够累了。”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考虑这些！”姜嬷嬷忍不住了，不满的说道。小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相公为先。 “好的，我答应你。”宋腊梅点了点头。她能理解婉莹的意思。 李夫人毕竟是李文羽的生母，从小就对他疼爱有加。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不管是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内心非常的挣扎。 但是宋腊梅也知道，李夫人的种种恶行，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毕竟李文慧，等不起了。 婉莹经过这么一折腾，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勉强吃了几口，然后就借口不舒服，独自在床上躺着去了。 “小花，做得好。这次你立了大功，少夫人很高兴。喏，这是送给你的。”宋腊梅从婉莹那出来，就径直找小花去了。 小花看着宋腊梅递过来的一个金色的项链吊坠，不好意思的推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东西我不能拿，太贵重了。”小花边说边连连摆手。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宋腊梅见她不伸手，只得把项链强行塞到她的怀手里。 虽然这金子项链对一个打杂的不起眼的小丫鬟来说，实在是贵重了些。但是宋腊梅相信，凭着她的机灵劲儿，日后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小花听了这话，只得把项链收下了。“这项链可真好看啊！我一定会好好的保存好的！”姑娘家都爱俏，尤其是这金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做工精致设计精美含苞待放的小花朵儿。 正衬她的名字。 因着白日没有见到李文慧，宋腊梅打算晚上再去一趟。婉莹一整天情绪都不太好，宋腊梅陪她花园里溜了好几圈，也不见她多说几句话。 有的事儿外人再怎么开解都没有用，只能靠当事人自己想明白。 月亮静悄悄的爬上了树梢，周围都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蛙鸣虫叫。宋腊梅一身劲装，身手敏捷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文慧还没有睡，正坐在桌前对着蜡烛发呆。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母亲白日里说的那些话。肚子不时传来阵阵的抽动，这几日她早都习惯了，不过今晚却比前几天频繁了不少。 不过大夫说她的生产日期还在月末，她就只好忍着不适，忽略了这愈发频繁的胎动。 宋腊梅轻轻的敲了敲窗户，“是我，宋腊梅。” 李文慧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赶忙走到床边，打开窗户一看，宋腊梅正站在夜色中。 “腊梅，真的是你！”李文慧惊喜的喊了出来，转头又意识到丫鬟还在门外，又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但是内心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好像要从嘴巴里溢出来一般。 第152章 剧痛 宋腊梅摆了摆手，示意李文慧往后退，然后纵身一跃，敏捷地从窗户里跳了进去。 李文慧的心情由低落变成了欢喜，情绪上的大起大落，突然让她的肚子严重的不舒服了起来。 “啊！”她一时忍不住，扶着肚子喊了出声。 还好丫鬟可能是睡觉了，没有听到她的叫声。宋腊梅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坐下。 “你觉得怎么样？” “没事，这几天一直就是这样。大夫说还得好几天才能生呢。”等宫缩的阵痛过去了，李文慧的头发全都湿透了，虚弱的说道。 宋腊梅又细细的问了她疼痛的频率，胸有成竹的说道：“你这大概是要生了。” 李文慧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宋腊梅。 眼前的姑娘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一双眸子又黑又亮，放佛有种魔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但是不管怎么看，这姑娘也不像是对生产经验丰富的样子。 宋腊梅看着李文慧的表情，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洪夫人让我来照顾婉莹，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文慧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说道：“对不住，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只是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无妨，这都是正常的。现在呢，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记住每次疼痛持续的时间和间隔。这样能更准确的预计孩子出生的时间。” 李文慧赶紧听话的点了点头。 宋腊梅又问了她一些孕期的症状，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李文慧的肚子又疼了起来。 这次疼得比上次强度还要剧烈，时间还要久一些。 宋腊梅又观察了她半个时辰，就打算离开了。 “你去哪？”李文慧紧张的问道。她的心里害怕极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生孩子可真的是用命在生。 “你这要生了，我得去准备准备啊。” “万一你走了，我突然生了怎么办？” “不会的，放心吧。你是初产妇，刚才宫缩间隔时间也不短。估计还得不少时辰。先好好歇着养养神。留点力气生孩子的时候用吧。” 宋腊梅其实是想让她不停的走动，以便于促进生产。奈何李文慧看起来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是很好。 “过一会儿让丫鬟给你弄点东西吃。不吃饭可没有力气生孩子。” 宋腊梅说完又推窗走了。 李文慧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水墨一般的漆黑，大树在夜色的掩映下，只能依稀看到一些轮廓。一阵风吹来，裹着大树的枝叶，像是妖怪在努力前行一般。不时地有奇怪的叫声丛林深处传来，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野兽。 李文慧放空的大脑突然被剧痛侵袭了。浑身上下像是被八匹烈马碾压了一番，骨头都痛到没有知觉。 李文慧在绝望中突然想起来宋腊梅教她的呼吸方法，深一口浅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几分。 终于熬过这阵剧痛的蹂躏，李文慧赶紧躺在床上休息。 宋腊梅披星戴月的回了李府，叫起来了睡得正香的小花和小草。 第153章 计划 小花明亮的大眼睛灼灼的看着宋腊梅说道：“姐姐，这么晚了，莫不是有什么事儿？” 宋腊梅点了点头，轻声的嘱咐了起来。 小花和小草不时地点点头，等宋腊梅说完，两人就迅速的分头行动了起来。 宋腊梅也没有闲着，抬腿就往李夫人院里走去。 夏天眼看着就要过去了。白日里虽然还是很炎热，但是已经能感受到风里带了些秋日的凉气。尤其是深夜，不披上一件外衣都觉得有些发凉。 突然一直凉风吹来，小雨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宋腊梅淋了雨，心情反而是大好。真是天助我也。 小雨虽然不大，但是却很细密。随着凉风四处飘落，伴着地上凋谢的残花，颇有几分落寞之感。 李夫人白日里刚去看过李文慧，本就有些气急攻心。外加拐道去了趟墓地，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什么气儿，一晚上都睡不安稳。脑海里像是唱戏一般的热闹。 一会儿是她刚被卖去当丫鬟的时候，一会儿是她受李老爷的小妾欺负的场景，一会儿又是李老爷抱着李文羽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 若只是梦见这些倒也还好，无非是往事重现。但是她又梦见被好多小孩子追着跑。这些小孩子明明看起来是婴儿，但是又跑的飞快，嘴里不停的喊着还他命来。 李夫人跑着跑着，突然就惊醒了。 醒过来的李夫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做梦。终于醒了，她都怕被困在那梦魇里一辈子出不来了。 李夫人的头发和衣裳都湿透了，浑身不舒服极了。正想着喊丫鬟来伺候，突然一阵疾风吹开了窗户，把蜡烛吹灭了。 李夫人心里一惊，顾不得喊丫鬟，连滚带爬的跑到窗户边上，想要把窗户关上。 谁知道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把窗户关起来。雨滴被风卷了进来，弄的李夫人满脸的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她的汗水还是雨水了。 这风虽然不小，但是绝对没有到关不上窗户的程度。李夫人不信这个邪。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的去拉窗户，半个身子都要掉在窗户外面了。 李夫人觉察到了不对劲，抬眼往外面看去。 只见院子里一片漆黑，连风声也听不见。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明明是小雨，但是李夫人却觉得这雨声震耳欲聋，像是敲打在她心上一般。 李夫人心里一惊，正想喊人，就看见从远处飘来一个什么东西。 没错，是飘。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可是这东西却越来越近了。 似人非人的东西穿着一身的白色袍子，上面还有鲜红色血迹。头发披散的到处都是，根本看不清样貌。 双臂伸的笔直，嘴里一直咕囔着“还我命来”，直勾勾的冲着李夫人飘了过来。 随后又有好几个白影在院子里飘来飘去，嘴里也都念念有词。 王妈好像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赶紧从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夫人您没事吧。” 第154章 见鬼 王妈话音还没有落地，就看见了院子里飘来飘去的“东西”。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能动弹。 白影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看见王妈从屋里出来，立刻分散了兵力，一部分迅速的往王妈的跟前飘过去。 “还我命来！” “还我儿子来！” 王妈听见这像是从地狱里穿传出来的凄厉的喊声，脑子里立刻联想到了白日里看见的那些墓碑。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恶鬼，我可不怕你们，我身上有高僧开过光的符！”王妈强忍着内心的惊恐，赶紧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小纸包。看样子像是求来的符咒。 王妈一只手把符咒冲着白影的方向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捂着脑袋蜷缩了起来，嘴里振振有词的念道：“高僧活佛菩萨道长快快显灵吧！快把这些妖孽都捉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符咒起了作用，周围竟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王妈这才把头抬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白影确实都消失了。 王妈赶紧攥着符咒，小跑到李夫人的屋里，“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李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颗救命草一般，“王妈，王妈，刚才你看见了吗？是那些小贱人，那些小贱人来找我索命了。我还看见了夫人。夫人也来了，她要带我一起走！”李夫人说着崩溃大哭了起来。 “夫人，夫人您冷静一点。您忘了吗？咱们都请高僧做过法事的，她们的魂魄都被压的死死地，怎么会跑出来找我们呢？再说咱们做这些都是为了少爷啊！少爷要是背个庶出的名头，那得受多少委屈遭多少罪！” 王妈看着李夫人失了魂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害怕极了。赶紧出声喊小丫鬟点灯，谁知道这些下人就跟听不见的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来。 王妈的心里一惊，赶紧站起来想把窗户关上。 谁知道她刚站起来，就有一道白绫突的打到了她的脸上。 王妈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下意识的伸手一模，像是有什么液体沾到了手上。 就着窗外的光亮，王妈把手伸到眼前一看，竟然是满手的献血。 饶是王妈身经百战心硬如铁，看见这满手的献血，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李夫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见王妈惨白的脸上，突兀的有一片鲜红色血迹。 “啊。。。。。。鬼啊！”李夫人也尖叫了起来，但是院里的下人没有一个人起身出来。 李夫人更是觉得见了鬼，颓然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窗外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王妈，都是她出的主意。是她下的药把你们毒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就找王妈报仇啊！求求你们放过我。” “夫人，您不能没有良心啊，明明就是你出的主意要害死她们，连她们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我只是个下人，我只是听命行事啊！” 第155章 事发 那白影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在细雨中像是一条鱼一般灵活。院子的各处都响起来诡异的声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声音越来越凄厉，落在李夫人和王妈的耳朵里，像是一把索命的尖刀，高悬在她们的头顶，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院子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可李夫人和王妈还沉浸在见了鬼的惊恐之中。 两人还是不住的对着窗外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绕了我吧！都是王妈做的，全都是她，她害死了你们，害死了老爷的孩子，都是她。你们要报仇就把王妈带走吧！我肯定日日给你们念经烧香供奉烧纸。求求你们！” 李夫人像是失心疯一般，癫狂的喊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夫人指使我的，我只是替人办事，没有办法啊！你们要索命要报仇就把夫人带走吧！”王妈也不停的磕头叫喊着，白日里看见的荒凉的墓碑和白影重合在一起，让她的感受愈发的真切了起来。 突然周围的声音都静止了。 李夫人还来不及回过神，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她吓得把头埋的更低了，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瑟瑟发抖，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你个毒妇！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恶毒！” 李夫人身子一歪，就被人大力踹到了地上。身上传来的剧痛终于让她回过了神。 李夫人抬头一看，只见怒发冲冠的李老爷，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李夫人，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老，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夫人茫然的四下打量着突然亮起来的屋子。 只见李老爷的身边站着同样面色难看的李文羽。李文羽一只手拿着一个烛台，一只手扶着随时会晕倒的李老爷。 “文羽，文羽你怎么也来了？快，快扶我起来。”李夫人惊慌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又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 可惜李文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李夫人看不懂的情绪。有震惊，有漠然，有伤心。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李夫人想看到的。 “枉我这么多年，念你生儿育女有功，对你一直尊敬有加，该有的体面一样都没有少。谁知道，谁知道你竟然是这等人面兽心之人。我真想把你的心肝挖出来瞧一瞧，看看是不是全是黑色的。不，说不定你连心肝都没有，装的都是石头！”李老爷看起来像是瞬间老了十多岁。 “老爷，不是，没有，您误会了，这是，这是有人陷害我，故意做戏给您看啊老爷，您要相信我啊。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李夫人哭的梨花带雨，跪爬到李老爷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哭求了起来。 “滚！别弄脏了我的腿！”李老爷用尽全力一脚甩开了她。李夫人一个不留神，就被甩到了地上。 她顾不得身上的痛，继续跪爬到李文羽的跟前。 第156章 对质 “文羽，文羽你信娘啊！娘真是被人给害了啊！肯定是，肯定是你媳妇。你媳妇最恨我了，就是她！你要相信我啊！”李夫人死死的拽着李文羽的裤腿，手指的关节都发白了。 “事到如今，你竟然不思悔改，还想陷害别人！”李文羽居高临下痛心疾首的说道。他没有想到，母亲竟然是如此残忍冷血之人。 李文羽一直都知道母亲不是很喜欢婉莹，。但是谁家婆媳都有些不合之处，他自然觉得自家也是如此。现在想来，不知道婉莹背地里受了多少罪。 “文羽，文羽，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娘做的一起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不信我啊！”李夫人看着自己儿子冷漠的眼神，绝情的话语，心都要碎了。 “为了我？为了我去杀人，为了我去害命吗？你这是要让我替你背这几条人命不成？”李文羽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的划拉着李夫人的心脏。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子女缘薄。文羽之前，家里没有一个活的下来的孩子。谁知道，谁知道竟然是你个毒妇。你到底是人是魔鬼，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能下此狠手。我问你，这二十多年，你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不怕冤魂来索命吗？”李老爷气急攻心，心口一阵阵的疼，说完这几句话，老脸上满是泪痕。 李老爷一辈子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家族的生意做的风风火火。要说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子女缘薄。时至今日他才知道，竟然是这个毒妇，如此残忍的谋害他的子嗣。 自古大户人家后宅妻妾相争偶有为了争宠伤及子嗣。即使是小门小户，也有这种阴私之事。但是像这毒妇这般胆大妄为，他真是闻所未闻。 李老爷颓然的倒在身后的椅子上。面上的神色是说不出来的落寞和悔恨。 “老爷，老爷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都是王妈，都是王妈做的呀。我当时人小式微，又胆小又没有什么心机，您还夸我心思单纯。我连个兔子都不敢杀，何况是是杀人呢？这您都知道的呀。我真的是被人蒙蔽啊老爷！”李夫人松开了拉着李文羽裤腿的手，又跪爬到李老爷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小腿。声音里满是急切，甚至带了几分娇憨。 李老爷很想使劲的一脚踹开她，奈何身上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她死死地抱着。 儿子也成家了，儿媳也有孕了，很快自己就要当爷爷了。是真的老了。李老爷不去看脚底下的李夫人，只是盯着窗外的细雨和黑夜。 先夫人是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夫妻二人的关系说不上多恩爱缠绵，但也算是相互敬重有加。可惜她进门好几年无所出，心中内疚，陆续帮李老爷抬了好几个美妾。 李夫人当时是先夫人的丫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爬了床，因着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竟然也颇受宠爱。 第157章 吐血 因此李夫人也很是受了一段时日的宠爱。谁知道好景不长，自古只有新人笑。等李老爷的新鲜劲过了，她自然也和其他无所出的妾氏一般受了冷落。 更让她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是，两三个妾氏都怀了身孕，而她自己连老爷的面儿都见不着了。 王妈是李夫人抬了妾以后才到她身边伺候的。看着李夫人日渐消瘦，颓废不已的样子，就给她出了不少的主意。 两人一拍即合，说动手就动手，还真成功的把两个妾氏搞的流了产。 期间她又对原配夫人殷勤伺候做小伏低，因此又得了几次恩宠，终于也成功的怀了身孕。 侥幸生下儿子的那个妾氏，本想着母凭子贵一朝得宠，哪里知道儿子还没有过满月就没了。 李老爷伤心不已，把心思都放到了有孕的李夫人身上。 李夫人也很是争气，十月怀胎，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喜的李老爷和夫人恨不得昭告全城大摆几十天流水席。原配夫人正想把李文羽抱去身边养谁知道突然生了恶疾，人没了。 这背后李夫人和王妈搞了多少事情，自然是不可言说了。 结果就是她成功的当上了李家的正头夫人。再往后这府里，除了她自己又生下一个女儿，其他的人是再无所出了。 李老爷看着趴在地上的李夫人。面容姣好，保养得宜，恨不得比好些姑娘家都要显的年轻。脸上满是泪痕，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不知道该多心疼这样的美人儿。 谁知道这样的容貌之下，竟然藏着如此狠毒的一颗心。李老爷又想起来他福薄的孩子们，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愈发的稀薄，一口气上不来，只好使劲的咳嗽一身，谁知道喉头竟然觉得有一丝腥气。 李文羽赶紧拍了拍李老爷的背，待他缓过这口气之后，接过他手里的帕子一看，雪白的手帕上，鲜红的血迹就像是开在雪地里的鲜花，无比的刺眼。 “快，快去请大夫。”李文羽也慌了神。一向身子康健的父亲竟然吐了血，可见受的刺激有多深。 小厮们都没有跟进来，只是在大门外候着，李文羽大叫了好几声，才有人快跑进来。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李夫人也赶紧爬了起来，抢过李文羽手里的帕子一看，立刻扑到李老爷的身边问道。 李老爷本来神志都有几分不甚清醒了，但是感受到李夫人的靠近，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嫌恶的推开她说道：“滚，滚，别脏了我的衣裳。” 李夫人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说道：“老爷，老爷，您千万别生气，身子要紧啊！” 李老爷还是使劲的推她，奈何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李文羽一看他的样子，心道不好，莫不是中了风。 李文羽一把推开李夫人，生怕父亲受更多的刺激。李夫人顾不得李文羽的粗暴无理的动作，还想往李老爷的身边凑。 谁知道无意间和李老爷的眼神对上，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第158章 处置 李夫人又踌躇不前了。 “把她拉下去给我使劲打！别打死，留一口气扔到乱坟岗，丢给野狗。”李老爷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指着王妈咬牙切齿，气若游丝的说道。 “老爷，饶命啊老爷，我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啊老爷！求求您饶我一命吧！”王妈跪爬到李老爷的跟前，拼命地磕头。额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这个幽静的雨夜听起来格外的凄惨。 “还不快拉下去!”李文羽看着父亲越发难看的脸色，赶紧使唤小厮行动。 “少爷，求求您，求求您，您也算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呀！您好歹救我一命啊！我做这些也是为了你啊！”王妈又转向李文羽，拉着他的裤腿苦苦求饶。 “好一个为我好！为我好你们就能草菅人命为所欲为么！给我拉下去使劲打！”李文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记忆中慈爱的王妈，面目变得越来越狰狞，像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般，李文羽不想再看她第二眼。 两个小厮连拉带扯把王妈拖了下去，她的指尖甚至把地板磨出了几道刺眼的痕迹，甚是可怖。李夫人惴惴不安的瞧着，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毕竟她是府里的正头夫人，又是李文羽的生母，总不至于落得和王妈一样的下场。现在又有了替死鬼，她自觉这是老爷和儿子再给她找台阶下。 王妈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在雨夜之中。只留下一地的血痕，触目惊心。 李老爷转头看着李夫人，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小，好像要把她吃掉一般。嘴里咿咿呀呀鼓鼓囊囊的说不出话来。 “爹，千万不要动气。儿子都明白。”李文羽生怕李老爷被气出个什么好歹。 李老爷听了儿子的话，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大夫很快背着药箱就来了，替他把了脉，看了诊。 李夫人不等大夫开口，赶紧出声问道：“大夫，我相公如何了？” 大夫摇摇头惋惜的说道：“李大人这是有中风之兆，好在年纪不大，发现及时，如果积极治疗，应该能康复。我先做个针灸，再开几副药。切记不可情绪激动。若是再有下次，可就。。。。。。” “多谢大夫。烦请大夫先给家父施针。”李文羽听了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若是父亲因此一病不起，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谢天谢地，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佛祖保佑阿弥陀佛。”李夫人赶紧对天祈愿。多亏李老爷没事，不然她罪过可大了。 李老爷用尽全力扭头看她一眼，眼里满是鄙夷气愤伤心，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看的李夫人只好惭愧的低下了头。 李文羽把父亲扶到床上躺下，让大夫先替他诊治。 “来人，老爷身子不爽利，把夫人送到祠堂去念经祈福。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来。”李文羽看都不看李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文羽，你父亲他身子不好，正是需要人照顾啊！” 第159章 祠堂 李夫人愕然的张大嘴，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文羽说道。 她本以为此事已经就此揭过了，或者最多剥夺了她管家的权利，哪里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要软禁她。 “你父亲现在病的这么重，最是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若是其他人照顾不周，有个什么好歹，这可如何是好？”李夫人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儿子，急切的说道。 李文羽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黝黑的眸子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怎么，母亲是不愿意去给么？若是不想去，母亲可以去和王妈作伴。” 李夫人听了这话，身子闪了闪，差点没有站住。脸色瞬间苍白的像是灰败的墙漆。 “你！你！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竟然敢如此对我，你！”李夫人回过神来，指着李文羽，气急败坏又痛心疾首的说道。 李文羽听了她的话，情绪竟然没有一丝波动，出奇的平静。 “送夫人去祠堂！” 两个小厮顾虑全消，赶紧去拉李夫人。 “放肆，你们是什么身份，脏手别碰我！”李夫人还想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文羽啊，儿啊，求求你，娘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你要相信我啊！相信我！” 李夫人哭得声泪俱下，可惜李文羽连看都不看她，任由她被小厮拖着下去了。 “父亲，您觉得怎么样了？”李老爷被施过针以后，已经悠悠地转醒了。他抬眼看了看屋里，像是在找什么人。 “母亲已经去祠堂悔过了。日后就让她长伴青灯古佛，但愿佛祖能洗刷她的罪孽。”李文羽知道父亲在看什么，怕他又着急动气，赶紧解释道。 李老爷艰难的点了点头，往日意气风发的面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的爬上了几道深深浅浅的皱褶。头发上也冒出了不少惹眼的白发，看的李文羽鼻子有些发酸。 李老爷安慰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思考。 事已至此，逝者已矣。李夫人虽然罪孽深重，但是好歹这么多年，生儿育女操持家里，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尤其再看上儿子的面子，李老爷也没有办法把她如何。 大夫看他状态已经稳定了下来，又细细的叮嘱一番注意事项，尤其是不能动气。 李夫人被押送到了祠堂，往日容光焕发的脸上，现在满是颓然之色，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李家的祠堂在李府的最北边，紧挨着李府的后山，是一座独立的建筑，里面供奉着李家列祖列宗的排位。 李夫人对这个地方虽然不陌生，但是她还是打了好几个寒颤。 李家祠堂每年她都会来三五次，但每次都是白天，还前呼后拥。 此时雨已经停了，但是气温却渐渐的降了下来，尤其是一阵风吹过的时候，让衣衫单薄又湿了雨水的李夫人如坠冰窟。 两个小厮把李夫人送来就匆忙的离开了，只留她一个人在祠堂里，连个蜡烛都没有。 第160章 疯了 李夫人看着正屋的香案上摆着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排位，心里愈发的慌乱了。 祠堂里屋没有人守着，只有门口一个看门的老头子。 厅里只点了几盏蜡烛，因此视线不是很好，她只能隐隐地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幅幅高大雄壮的画像里，牛鬼蛇神一般的守护者，手里拿着尖斧利器，青面獠牙，红嘴长舌，眼睛像是铜铃一般的盯着她。 李夫人瑟瑟发抖无力的跪倒在香案跟前，虔诚的趴在地上，“各位妖怪神仙，各位列祖列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绕过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她们性命，真的不是。我是逼不得已啊。。。。。。。” 李夫人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渐渐的，等她适应了周围的安静，总觉得有什么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一会儿是“还我命来！”一会儿是“你这个毒妇，怎么对得起我李家列祖列宗！”一会儿又是李文羽看她的眼神，像是一把钝刀割她的心脏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李夫人再也支撑不住了，发疯了一般在祠堂里到处乱跑，像是要躲开什么可怕的东西。 往日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今全部胡乱的披散在头上。脚上连鞋子都跑丢了。因为跑的着急，摔了好几次，脸上衣服上都是泥水。 可是不管她怎么跑，怎么躲，耳朵里的声音一刻都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响了，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难受的恨不得把头摘下来。 看门的老头子耳朵不好使，但是也听见了李夫人的发狂的叫喊。他虽然不知道夫人这是犯了什么错，但是大概也猜的到这过错肯定是不小。 虽然现在夫人的状态堪忧，但是他又想起押送夫人来的小厮的交代，无奈的摇了摇了，自顾自的睡去了。 夜还长，日后，他估计得习惯这种鬼哭狼嚎了。 李文羽安顿好了李老爷，叮嘱下人好好伺候着，一有什么不适，就赶紧派人来通知他。 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得有个常驻的大夫，李文羽又赶紧派人携重金去找医馆几个熟识的大夫，看看谁愿意当李家的私人大夫。 披着夜色回了院子，婉莹还没有睡。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李文羽虽然一脑门的官司，看见像是小动物一般可怜巴巴等着他的婉莹，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心里不知道怎么了，特别不踏实。本来睡着了，但是好像又听见什么动静，就醒了。”婉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婉莹的肚子越来越大，胎儿的活动也越来越频繁，因此她晚上睡眠也越来越轻了。 李文羽脱了外袍，坐在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要把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婉莹。 “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么？”婉莹还以为李文羽白日在军机营遇上什么难事了。 “是家事。”李文羽艰难的摇摇头说道。 第161章 告知 婉莹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也没有出声催促，心里隐隐觉得让相公如此为难的事，应该和婆婆有关。 但是她又想不出来婆婆会做出什么让他如此为难之事。毕竟自己和婆婆闹得很是难看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这般。 李文羽又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这事儿婉莹迟早都会知晓，无论如何都瞒不住，毕竟母亲不会随便去祠堂烧香祈福，父亲也不会突然就病倒，是个人都会怀疑。 “若是我告诉你，你得保证不会激动。”李文羽很担心婉莹情绪的波动，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婉莹点点头。 “是父亲，父亲突然有中风之兆。”李文羽艰难的出了几个字。 “怎么会这样！父亲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中风！”婉莹控制不住的拔高了声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 “快快躺好，刚还答应的好好的。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李文羽赶紧扶住了她。 “大夫都看过了，也施过了针，开过了药。说只要好好修养，很快就能恢复。” 婉莹听了这话，心里才稍稍觉得宽慰了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父亲一向宅心仁厚，吉人自有天相。那现在谁在身边照看着？母亲也熬不了夜，得找个妥帖的人才是。” “母亲，母亲去了祠堂。”李文羽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大晚上的祠堂多阴冷，若是要去祈福，明日也不迟啊。”婉莹有点糊涂了。 “母亲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出来了。家里，家里的事就得多劳烦你了。” “什么！什么叫日后都不会出来了？”婉莹虽然性子单纯，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脑子。 她自然是知道日后都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但是为什么？难道父亲中风和婆婆有关系？ 婉莹看着李文羽，李文羽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交代了。 婉莹彻底石化了。 她知道婆婆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婆婆费劲心机想要让她流产，想把她赶出家门，这些她都知道。 但是即使李夫人做了这些，婉莹也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坏人，而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爱子心切，又有几分偏激的母亲而已。 哪成想，她竟然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手上沾染了好几条人命。 想到这里，婉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若是她没有被送去祠堂，日后肯定还是会继续锲而不舍的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死，再把她害死。 “怎的手这么凉？”李文羽赶紧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婉莹受刺激。 婉莹呆滞的摇了摇头，“想不到，母亲，竟然。。。。。。。”她开了口，但又止住了话。 毕竟是李文羽的母亲，婉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了。 “我没事，倒是你。你看看你，眼睛里都是血丝，眼下都是黑青，脸色看起来也不好，我很担心。” 李文羽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一把搂过婉莹，把脸埋在她的肩头，半晌没有说话。 婉莹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只觉得肩膀上湿了一大片。 第162章 发动 婉莹活了这么些年，虽然从小自家宅子里很清静，除了祖母爱做幺蛾子，什么妾氏庶子的事情，倒是没有的。 但是周遭关系好的人家，或者是她听说过的人家，家家后宅都有几分不为人道的阴私。 可是不管怎么闹怎么折腾，都不及自家婆母这魄力和手笔。婉莹有些庆幸，若是她没有被送到祠堂去，下一个死在她手里的冤魂，就是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了。 话说宋腊梅装完了鬼，就赶紧回了婉莹的院子。不好意思的敲开了姜嬷嬷的门，问她借了一下洪夫人替婉莹准备的两个接生嬷嬷。 “嬷嬷，现在事出紧急，来不及解释，待明日咱们再细说。”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姜嬷嬷对宋腊梅很是信任，自然很痛快的答应了。 宋腊梅等到了接生嬷嬷，就拉着她们去了后山。 因着下小雨，道路也有几分不好走。好在这两个嬷嬷年纪都不大，腿脚也灵便，三人提着灯笼一拐一瘸的就到了李文慧的小屋。 小丫鬟一开门，惊了。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下意识的赶紧关门，但是已经晚了，宋腊梅径直侧身走了进去。 小丫鬟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屋里传来李文慧的喊叫声。她顾不得再做纠缠，赶紧跑了进去。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丫鬟看着面色已经惨白的李文慧，一身衣裳湿漉漉的像是水洗过一般。 “奴婢，奴婢这就去叫接生的嬷嬷来！”小丫鬟说着就要往外跑去。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夫人派来的婆子也不在。 李文慧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去。 宋腊梅扶过李文慧，让她在床上躺下。“先去烧水，多多益善。”转身又对小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手足无措的看着李文慧，李文慧虚弱的点点头，“小玉莫慌，一切都听这位姑娘吩咐。” 小丫鬟这才拔腿往厨房跑去。一个嬷嬷也跟着去了厨房。 “准备的生产用的东西都在柜子里。”李文慧抬手指着对面的柜子说道。 宋腊梅点点头，示意嬷嬷去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又数了数李文慧的宫缩间隔。“我估摸着你还得两三个时辰才能生。保存保存体力吧。我先去厨房看看。” 嬷嬷惊讶的看着宋腊梅，表情好像是在说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么知道这么些东西。 虽然在来的路上，宋腊梅和她们已经简短的聊了几句，介绍了一下情况，只是一炷香的路程，王嬷嬷还是被宋腊梅的知识量惊呆了，莫不是这姑娘的祖上都是做接生这行的？从小耳濡目染自学成才？ 王嬷嬷整理了一下东西，准备的还是挺齐全。剪子棉布脸盆小孩的包被衣裳尿布，样样都有。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产妇，看起来还是个姑娘的样子。 又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看破不说破，是她日常行走大宅门的不二法门。当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一个帕子，帮李文慧擦了擦脸。 第163章 准备 只见躺在床上的产妇不到二十的样子，虽然因着疼痛面容都扭曲了起来，但是雪白的肤色，如柳的细眉，娇俏的鼻子，无一不在展现着她的美貌。 尤其是她通身的气派，活脱脱的一个大家闺秀，温婉的气质不减半分。 真是造孽，不知道这姑娘是被什么人祸害了。王妈心里想着，赶紧拉起她的手，轻声安抚了起来。 小玉是李文慧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做的都是些伺候小姐的精细活，做饭什么的，自然是不会的。宋腊梅赶紧让李嬷嬷做点好消化容易入口的饭食给李文慧。看她的样子这一晚上都没有吃过东西，肯定是坚持不到早上了。 这年头又没有剖腹产，全靠产妇自己努力，若是中间没有了力气，可就是一尸两命的惨案了。 小玉在一个灶上烧热水，李嬷嬷在另个一灶上开始做饭。 “预备的东西都拿开水煮过了么？”宋腊梅随口问道。因着没有消毒的设备，唯一靠谱的也就是拿滚烫的开水煮了。 小玉先是一愣，转而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不曾。” 李嬷嬷也抬眼看了一眼宋腊梅，“东西都是新的，不用煮了吧。” “不可以，一定要煮。”宋腊梅知道跟她们解释也没有用，于是只是下命令。 王嬷嬷和李嬷嬷都被洪夫人叮嘱过要把宋腊梅当半个主子一般的对待，因此对于宋腊梅的命令，她们不敢不听。 小玉赶紧回屋里，把棉布纱布都拿来，一件一件的放到锅里煮。 宋腊梅叮嘱她煮完以后要完全晾开，不能揉在一起。可惜是晚上，没有太阳，要是能爆嗮晒一下就更好了。 小玉赶忙应了，宋腊梅这才转身去看李文慧。 李文慧刚刚经历了一阵剧痛，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一般。看见宋腊梅进来，殷切的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泪水。 宋腊梅赶紧小跑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什么都别说了，保存体力要紧。调整呼吸，不让你使劲的时候千万不要使劲。一切听我指挥，一切都会顺利的。” 李文慧感激的点了点头。 听了宋腊梅的话，她的心里宽慰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母亲说过的话，她又开始担忧了。 即使能平安的生下孩子，怎么才能过母亲这一关，还是个严峻的问题。 宋腊梅知道她在担忧些什么。李夫人虽然坏事做尽，但是好歹也是李文慧的生母，。若是现在告诉她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李文慧一激动，大出血就一尸两命了。因此只好了然的拍拍她的肩膀。 很快李嬷嬷就把饭食端了上来，可是李文慧一点胃口都没有。 “好歹吃一些，不然正经出力的时候使不上劲，可就麻烦了。”王嬷嬷赶忙柔声规劝道。 李文慧听了，强撑着爬起来，就着嬷嬷的手吃了一些。果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也更有力气了。 宋腊梅让李嬷嬷和王嬷嬷都用胰子把手洗的干干净净的，甚至连稍微有些长的指甲都要减掉。 第164章 接生 宋腊梅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准备东西，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坐下来歇了口气。 天色渐渐地亮了，李文慧的宫缩也一阵比一阵密集。 “快生了。”宋腊梅冷静沉着胸有成竹的对着两个嬷嬷说道。 现在的她真的无比怀念胎心监护仪以及各种先进的仪器。 两个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宋腊梅把手伸进李文慧的身体，差点没有听见她的话。 “宫口都开了，把产妇的上身稍微垫高一些，把床围让她拉着好使劲。”宋腊梅还想习惯性的拉一拉一次性的消毒手套，可惜手上什么都没有。 她无奈的低头轻笑一声。看来她还是无比怀念以前夜以继日披星戴月的奋斗在产房的日子。 小玉赶紧按照宋腊梅的吩咐，一一安排好。 李文慧手里拽着床围，感觉有力了不少。 “好，现在吸气，呼气，使劲！听我的命令，跟我的节奏。” 李文慧赶忙点点头。 “用力！好！我看到头发了！休息一下继续。”经过几个回合的努力，李文慧已经筋疲力尽了，不过她还是一声都不吭，只是默默的忍着。 “很好，你做的很好，继续。胎位很正，孩子也不大，很快就能生出来。咱们争取不侧切。”宋腊梅赞许的点点头说道。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伴随着初升朝阳，响彻整个小院儿。 “恭喜恭喜，是位小公子。”王嬷嬷喜气洋洋的对李文慧说道。 宋腊梅麻利的处理好脐带，把孩子打了个蜡烛包，交到了李文慧的怀里。 “来，看看吧。你看这小嘴，小鼻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李文慧颤巍巍的接过了孩子，当她的视线落在孩子脸上的那一刻，激动的哭了起来。 这是她的孩子，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腊梅，你来给他起个名字吧。”李文慧终于把目光从儿子的脸上移开。 “我？”宋腊梅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文慧说道。要知道古人最是讲究名字。家中小孩的名字都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是一家之主来起。女人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的。 更别说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对。若是没有你，我们母子二人早就已经去见阎王了。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虽是一届区区女流，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报答。”李文慧看着宋腊梅，坚定的说道。 宋腊梅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只好点头应了，沉吟了片刻，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说道：“就叫初阳吧，李初阳，如何？” “初阳，李初阳。这名字好，太好了。谢谢你腊梅。”李文慧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初阳，日后咱们母子二人一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好不好？”李文慧说着把脸贴在婴儿的脸上，眼里的泪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辛苦两位嬷嬷了。”宋腊梅客气的对两人说道。 “哪里都话，跟着姑娘你，我们可偷师不少呢！”王嬷嬷赶紧回答道。 宋腊梅微微一笑，“不知道嬷嬷是否有相熟的妇人，擅长伺候月子和婴儿的，还劳烦推荐一二。” 第165章 喂奶 “辛苦两位嬷嬷了。”宋腊梅客气的对两人说道。 “哪里都话，跟着姑娘你，我们可偷师不少呢！”王嬷嬷赶紧回答道。 宋腊梅微微一笑，“不知道嬷嬷是否有相熟的妇人，擅长伺候月子和婴儿的，还劳烦推荐一二。” “有的，有的，我们做接生的，别的人不认识，这些人可认识不少。今日我归家就带几个人过来给姑娘挑挑。”李嬷嬷赶紧点头回答道。 “不用着急，先回去休息吧，忙活了一晚上。下午来少夫人院里找我便可。” 两人点头应了，做了个福，就往门外走去。宋腊梅把她们送到大门口，每人塞了一两银子。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王嬷嬷和李嬷嬷赶忙推辞。 “这是嬷嬷应得的，千万不要客气。”宋腊梅一向秉承礼尚往来，能者多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日后再见好办事。 两人谢过宋腊梅，就转身走了。 “孩子哭了，怎么办？”宋腊梅刚一进门，李文慧就紧张兮兮的看着她说道。 “可能是饿了。” “那要不要给他喂点米汤？”李文慧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带婴儿，只是听说过没有奶喝的孩子吃米汤也能养大。眼下又没有奶妈，总不能让孩子饿着。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自古大户人家的女眷，是没有亲自奶孩子的习惯的，都是奶妈包办。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你自己喂。” “我？”李文慧看看宋腊梅，又看看怀里的婴儿。 “没错。初乳，也就是第一口奶，对孩子的成长是至关重要的。”宋腊梅的理念在李文慧听来无疑是像天方夜谭一般。 “小婴儿的肠胃是没有办法消化面汤米汤的，这都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最好的自然是母乳，哺乳的过程还能增进母子之间的感情。”宋腊梅的理论终于派上了用场，滔滔不绝像是什么知识渊博的大儒一番。 还没有等李文慧回过神来，怀里的婴儿又哭了。皱皱的脸蛋像是小老鼠一般，一点看不出来讨喜。 “可，可是我不会。”李文慧一听孩子哭了，只觉得胸部涨疼涨疼的，有什么液体还留了出来。 宋腊梅一把接过初阳，换了个姿势，把他放到李文慧的怀里。 “来，现在打开衣裳，我老教你。”宋腊梅老练的说道。 李文慧顾不得害羞，只好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扣子。 “对，就这样，让他含住。对，做得好。”现在的宋腊梅宛若四五十经验失足的嬷嬷一半。 “啊，他咬我！好痛。”李文慧一半开心一般纠结的抬起头来看着宋腊梅。 “都有个过程，你们会配合好的。让孩子多吃，奶就会产的越多。说不定都不需要奶嬷嬷呢。” 李文慧也感受到了怀里的婴儿有力的吮吸，眼泪激动的都要掉下来了。 小玉在一边也是哭的泪水涟涟，“小姐，坐月子可不兴哭的，当心日后落下病。”小玉边说边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 第166章 纠结 李文慧看着她小大人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 “好了，母子平安。先好好歇着。日后你有什么打算？”宋腊梅问道。 李文慧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愁云惨雾。 “有些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母亲昨夜被关进了祠堂。以后可能都不会被放出来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母亲她怎么了？”李文慧急切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现在最紧要的是好好休养。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我建议还是应该告诉婉莹此事。毕竟日后是她当家。而且你们以前的关系那么要好，她肯定会帮助你的。 李文慧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宋腊梅像是看穿了她一般，不等她开口又继续说道：“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也请不要拒绝。” 李文慧听了宋腊梅的话，手下的动作一滞。 她自然是知道若是只凭她自己，能不能把初阳安全带拉扯大，都是一个问题。即使拉扯大了，在成长的过程中，又得遭受多少的非议和白眼。 这一切的一切，对一个无辜的孩子来说，是何其残忍。 李文慧艰难的点了点头。 “厨房还有不少的吃食，若是觉得饿了，就让小玉热热拿来吃。孩子若是饿了就给他喂奶，多喂几次就熟练了。我先走了。”宋腊梅细细地交代了一番，这才往山下走去。 回到婉莹院里的时候，婉莹已经起来了。因着昨夜睡得晚，又听了关于李夫人的事情，因此睡得不是很好，连带着精神也有些差，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婉莹正怏怏地坐在床边等着姜嬷嬷端早饭来。 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见是宋腊梅，就示意她过来坐。 宋腊梅一看她的样子，就猜出了几分。 当下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没有睡好么？” 婉莹摇了摇头，左右为难的看着宋腊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腊梅也不着急，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婉莹把屋里的人都支走，看着窗外悠悠的说道：“昨夜，婆婆她，她被送到祠堂里去了。” 婉莹回过头来，看见宋腊梅还是一脸的没有表情，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 婉莹把李文羽告诉她的话都说给了宋腊梅听。她急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分担一下这个内幕，她无法接受往日里雍容高贵的婆婆，竟然是一个戴着面具的恶魔。 这个事实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了。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完，婉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必介怀。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些人，他们觉得只有自己的命是命，自己想要什么，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什么。我们要做的，只是不要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我永远都不要变成这样的人，永远都不要！”婉莹说着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宋腊梅等她哭完，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说道：“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时刻。” 第167章 安顿 宋腊梅的声音明显一滞，“但是有些事，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 婉莹疑惑的看着宋腊梅，“还有什么事？”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李文慧。” “文慧？你认识文慧？文慧怎么了？她的病恶化了？”婉莹心里一惊，立刻站了起来。 “没有。”宋腊梅把她认识李文慧到帮她接生的过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婉莹。 婉莹听完半晌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的说道：“想不到，想不到文慧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竟然如此命苦。为什么！” “别激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安置她们母子。”宋腊梅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婉莹擦了一把眼泪，“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此事先不要告诉文羽和公公。我先派信的过的人把她们安置在我陪嫁的庄子里。那里离镇上很近，但是又很幽静安全。你觉得如何。”婉莹看起来总是娇滴滴的贵小姐样子，但是处理起事情来一点不含糊。 “我觉得很好。就这么办吧。我已经让李嬷嬷和王嬷嬷去找靠谱的奶妈。下午她们会带人来。” “好，她们都是信的过的，不会去到处乱说。” “小姐，吃饭了。”姜嬷嬷已经在门口敲门了。婉莹让她进来，宋腊梅又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姜嬷嬷听了也是唏嘘不已。“真是天命弄人呀。哎。” 姜嬷嬷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清丽窈窕的女子，性子大方温柔，为人谦和恭谨，有趣又不做作。真是可惜了。 婉莹心事沉重地用完了早饭，起身去探望李老爷了。 宋腊梅稍微修整了一下，就带着人去接李文慧。 “虽说有坐月子不能招风只说。但是现在气候温和，也没有风，透透气反而是好事。一路上也有轿子，不用怎么走路的。”宋腊梅知道古人很在乎坐月子的风俗，只好这般安慰李文慧。 “无妨，我年轻，身体好，哪里就那么些讲究了。你说没事肯定是没事的。”李文慧倒是很痛快。 宋腊梅笑着点了点头，和小玉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往婉莹的庄子上去了。 庄子确实环境很好，环境优雅，有山有水，空气宜人，很适合修养。 看门的汉子看起来也很是老实，低眉顺眼也不多说话。他的婆娘是庄子上的厨娘，家里的小女儿帮着日常打扫。 看样子都是信得过的人，李文慧也很满意。 “替我谢谢婉莹。” “等她来的时候你再亲自说吧。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我交代给你的需要注意的事情可不要忘了。”宋腊梅嘴一直没有闲着，想哪说哪，看见什么说什么，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大堆关于养孩子坐月子的“科普”，好在李文慧很是接受。 从庄子里出来，宋腊梅又赶紧回去了李府。 婉莹正靠坐在床边发呆，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的脑子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 第168章 拜访 “都安顿好了？”婉莹听见脚步声，头都没有回，淡淡的问道。 “安顿好了，放心吧。”宋腊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婉莹的声音听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婉莹轻轻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过几日我再去看她，想必现在，她还没有做好面对我的打算。” 婉莹说的没错，同样的千金小姐，同样的品貌过人，可命运弄人，如今境况竟是天壤之别了。 等宋腊梅走了，李文慧才想起要追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只好等下次了。只是不知道母亲到底犯了什么错。不知道过几日等父兄气消了，会不会把她再放出来。李文慧现在都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宋腊梅和婉莹正沉默着，姜嬷嬷突然敲门进来了，“小姐，王家的太太来给夫人请安。已经告知她夫人生病不方便见客，可她说自己是夫人侄女，不是外人，执意要见夫人，给夫人侍疾。”姜嬷嬷满脸的难色。 婉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王夫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两家祖上当过邻居。可这王夫人很会行巴结只能事情。明明年纪比李夫人要大不少，可一口一个姑姑叫得比亲姑姑还亲。还总说她小时候就听家里的长辈讲说李夫人家祖上书香门第，三朝五相，举人多到数不过来，极大地满足了李夫人的虚荣心。 因此这王夫人来李家走动的算是频繁。谁还不需要个把能逗自己乐，随时巴结自己恭维自己的人呢。虽然李夫人很有几分看不上王家的家境。 “罢了，我去会会她吧。”婉莹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正好她一肚子的气没有地方撒，这就有自己送上门的。 到了李夫人的院里，除了李夫人不在，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一如往常。 “哎呦，弟妹你怎么亲自来了呀！你这身子重，别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担不起呀！” 婉莹扯了一个假笑，径直走到上手的太师椅上坐下。 只见今日和王夫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貌美的少妇。美是美，但是眼神里总有一股子阴狠气。 少妇的边上还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虽穿戴的不算差，但是举止粗俗，面色凶狠。一看就不讨人喜欢。 婉莹刚一坐定，丫鬟赶紧端了茶上来。她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可是下面的人坐不住了。 “弟妹呀！姑母身子一向康健，怎的就生病了。还病的连人都不能见了？” “瞧这话说的，人吃五谷杂粮，谁还不生病怎的。”婉莹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姑母生的什么病，今天我来，正好去姑母床前侍个疾，也尽尽孝。”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平时每次来，李夫人都会给她不少的好玩意儿，这次若是表现好了，整个更稀罕的东西回去。 “怎么，是讽刺我李家穷的连丫鬟婆子都请不起么？” 第169章 拒绝 王老夫人不成想这婉莹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不给她留情面。 要知道就是李夫人，话里话外，也没有这么不尊重她的。当下就有几分不悦，尤其是在儿媳妇和亲家母面前。 但是现在没有见到李夫人，看样子这婉莹现在在当家，王老夫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在心里狠狠的诅咒了婉莹一番。 “弟妹这是哪里都话，谁不知道李家家大业大，就是请几百个几千个婆子都请的起的。我只是想带新妇来拜见一下姑母，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的紧呢。”王老夫人强忍着心里的愤慨。 宋腊梅站在下首，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香梅。只见她打扮的雍容华贵，活脱脱的一个贵妇。 头上戴了七八支各色金钗和珠钗，手上脖子上也都没有闲着。不知道她平日就这种打扮还是因着要到李府来才如此的。 马氏坐在香梅的边上，眼神不停的到处乱飘。她本以为王家就是富贵的不得了，可今日到李府一看，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再看看婉莹身上的衣裳，虽然不显花哨，但是行动之间却有流光溢彩之感。头上只有一枚玉簪子，虽然马氏不懂玉，也看的出来是好东西。 反观一下自己，手上的大金镯子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明明她今天还喜欢的很，现在确觉得俗不可耐。 马氏暗暗下定了决心，回去就让香梅给她整几块玉，最好能跟那婉莹带的差不多。 香梅自然心里也不痛快的很。这坐在上首的女子，眼见根本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这让这两个月习惯众星捧月的香梅觉得特别不适应。 婉莹早就看穿了底下坐着的各怀心事的三人。不动声色的品了一口茶，看都不看王老太，“我婆婆身子不适，放出话来，谁来了都不见。我一个做小辈的，怎么敢武逆她老人家。若是耽误了她养病，我可担待不起。” 话已至此，王老夫人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就把主意打到了婉莹的头上。“弟妹呀，你还没有见过我儿媳吧。香梅，快叫舅妈。” 香梅站起身来，走到婉莹的跟前，袅袅婷婷诚心诚意的做了个福，“请舅妈安。”想着李家这滔天的富贵，怎么也得给她一样像样的见面礼。 哪里知道婉莹听见她的名字，倒是抬眼打量了一下她，“倒是个可人儿。有身子了吧，快别多礼，坐下好好歇着吧。不知道得还以为我苛待孕妇呢。” 香梅尴尬的回了坐。王老夫人傻眼了。这婉莹看不出不来，竟然是如此抠门之人。 “哪里哪里，弟妹严重了。姑母诗书传家，最重礼数。可不像有些人，只看重银钱，眼里根本没有礼仪道德。” 婉莹听了，竟然没有生气。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出来她的话外音。 “腊梅，过来。这赏你的。今天的差事办的好。”婉莹招呼宋腊梅走近，从簪子从头上优雅的拔了下来，递到宋腊梅跟前。 第170章 相认 婉莹还故意的把簪子拿的高高的，好让在座的三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香梅和马氏虽然不懂玉，但是这簪子成色极好，造型别致，在阳光下甚至还发着幽幽的光，当下眼睛就直了。 王老夫人自然是识货的，若是她没有看走眼，这簪子应该是大漠那边上好的和田玉。此玉大部分都做了贡品，市面上流通的是少之又少，成色上好的更是稀少，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可这婉莹竟然随随便便的就赏给了一个下人，可见这李家富贵到了什么地步。 香梅的视线从簪子上挪到了那丫鬟打扮的人身上。 “是你！”香梅腾的就坐起了身。马氏本来还嫌她动作不够端庄，抬眼一看，腾的跟着香梅站了起来。 她是知道宋腊梅这个小蹄子去了大户人家当丫鬟，心里还窃喜了好几天。 谁成想她竟然当了李家少奶奶的丫鬟，眼见着还是非一般的得脸？ “怎么，你们认识？”王老夫人看着这母女俩人失态的样子，诧异的问道。 马氏刚想开口，香梅赶紧拉了了她的衣脚，“不，不认识。” 若是让王老夫人知道她家人竟然在当下人，还不知道怎么看轻她。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香梅的小心思。大大方方的谢过婉莹，接过簪子，特意走到香梅和马氏的跟前，故作惊喜的说道：“娘亲，香梅，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会来李府，是转成来看我的吗？” 香梅恨不得当下就撕烂宋腊梅的嘴，看她还会不会乱说。 但是也只是想想。当下强忍着怒气，温柔的对腊梅说道：“腊梅，你，你怎么也在？” “姐姐这是哪里都话，妹妹我在李家当丫鬟，当然是得在了。”。宋腊梅说着甚至伸手去抓香梅的袖子，一副亲昵又惊喜的样子。 王老夫人这下终于看明白了。合着这丫鬟竟然是儿媳妇的亲妹妹。这丢人真是丢大了。 “哎呦，怎么这么巧呀。咱们除了亲戚竟然还有这么一层缘分。啧啧，我说这新媳妇看上去怎么这么面善。仔细一看，跟我这丫头长得还有四五分像呢。”婉莹看好戏的一般调侃了起来。 王老夫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想必你们母女姐妹也很久没有见了，择日不如撞日，眼见着快到饭点了，就留下来吃饭吧。” 香梅一听，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隐隐就几分不好的预感。 “姜嬷嬷，快通知下去，腊梅家里来了亲戚，今日我就做个主，把饭摆在咱们院里的小厨房里吧，小厨房做的东西也是极好的，想必你们平日也不一定吃的到呢。”婉莹赶紧张罗了起来。 “表姐，今天来了千万不要急着走，想必香梅也想和腊梅叙叙旧，聊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让下人带你们去我小厨房。”婉莹说完优雅的扶着姜嬷嬷的手就要离开。 王老夫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唐唐的王家主母，竟然要在比人家的小厨房里用饭，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第171章 耻辱 王老夫人气得指着婉莹说道，“你这是什么待客的道理。姑母老人家身子有恙，你就拿鸡毛当令箭，屈待上门客，拿下人来侮辱我，你！” 马氏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婉莹。这小娘子一看就是那种娇滴滴的没有主见面皮薄的人，这么一弄，自然是下不来台面了。 哪里想到婉莹只是扯出一个淡淡的冷笑，“表姐这是哪里的话，轮亲疏，我这丫鬟和您这儿媳妇，可是亲姐妹。咱们才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自然是哪路子亲近就行哪路子的礼。若是你有哪里不服，自然是可以等母亲身子大好了，再来找她评理的。难不成我堂堂的李家少夫人，要跟丫鬟的姐妹攀亲戚不成。” 婉莹说完，给宋腊梅使了个眼色，优雅的往门外走去。 宋腊梅了然的拉着香梅的袖子眼巴巴的说道：“姐姐，咱们好久没有见了，赶紧跟我去坐坐吧，我都想你的紧了。还有母亲，我那还攒了一些好的料子，等母亲归家的时候带着，都是少夫人裳我的，我平日都舍不得穿，比母亲身上穿的这个可不差呢。” 王老夫人一听，脸上更挂不住了，指着婉莹说道，“怪不得姑母她老人家不待见你个小妖精，枉我平日还帮着你说话，谁知道你竟然这般狗眼看人低，我们走！”王老夫人狠狠地剜了香梅和马氏两眼，越发的觉着这两人上不了台面。 “哎呦，哎呦，我的肚子好痛呀！”婉莹突然扶着肚子喊了起来。 “大胆泼妇，竟然敢在我李家撒野，还让少夫人动了胎气，来人，快把这几个人撵出去。”姜嬷嬷威严的说道。 四个家丁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推搡着王老夫人和马氏出了门。因着香梅是孕妇，他们倒是也知道分寸。 王老夫人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边走边骂了起来，“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见到姑母，让她老人家主持公道！” 香梅更是气的柳眉倒竖，整个脸都扭曲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宋腊梅，走到哪里都给她添堵。本以为她当了王家的正头夫人，日后也没有几个人敢给她脸子看，谁知道这强中自有强中手，奈何王家的很多生意都攀附着李家，王老夫人自然是无计可施的。 一路被家丁撵着出了李家的门，王老夫人的步子才慢了下来。气喘吁吁的上了自家的马车，一路上都没有给香梅和马氏一个好脸儿。 这亲家母她本就看不惯，自从到了王家小住几日，恨不得把她视线所及范围内的任何发光的东西都揣自己兜里。奈何香梅怀着王家唯一的香火，王老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今日因着她们俩，让她在家里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王老夫人心里恨不得等香梅生了儿子就把她们母女二人都撵出去，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来撑撑门面，也省的日后孙子沾染了她们的小家子气。 第172章 挑选 香梅和马氏惴惴不安的坐在马车上，一路低着头回了王家。 因着香梅怀着身孕，王老夫人也不好对她说重话，但还是话里话外的开始挤兑马氏。 香梅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不顾马氏的哭闹当天晚上就把她送回了宋家。 毕竟香梅在王家的根基还没有站稳。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恩威并施的弄走了马氏，她自己都松了一口气。香梅知道，若是她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就必须和她的过去切割。 马氏带着一大包的礼品回了宋家，等着过几日香梅兑现她的承诺再来宋家接她。她都已经计划好了，这次去就不回宋家了。反正香梅怀着身孕，正是需要人照顾，等孩子生出来，她也能搭把手，用自己亲娘可比用外人放心多了。 想必香梅也是这么想的。马氏趾高气昂的回了宋家，看着宋家的几个人，越看越穷酸，半点都上不了台面。 宋腊梅回了婉莹院子，看见婉莹正坐在窗边发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呀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那王老夫人我听说以前可是常客，你这么不给她面子，回头当心她在外面说有的没的编排你。”宋腊梅把簪子插到了婉莹的头上。 婉莹回头也笑了起来，“谁让她们没有颜色，非要趁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趁火打劫。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好欺负了。” “小姐，王嬷嬷和李嬷嬷来了。”姜嬷嬷带着几个妇人走了进来。 “快进来，来的倒是早。”婉莹收了说笑的脸，正色说道。 一行人赶紧给婉莹请安。 “这四个都是身子康健，家风门清白的，也不爱说闲话，踏实肯干。请您过目。”只见王嬷嬷和李嬷嬷身后跟着四个腼腆谨慎的妇女，低着头，盯着脚尖。 “都抬起头来回话。”姜嬷嬷看着四个说道。 待她们抬起头来，婉莹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看起来都不错，打扮的干干净净，样貌也周正。若不是怕人多嘴杂，她倒是想把这四个都留下。 婉莹点点头，示意姜嬷嬷带她们下去，由她做决定。毕竟姜嬷嬷经验丰富。 “腊梅，你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姜嬷嬷带着一行人去了偏厅。婉莹又继续盯着窗外发起了呆。肚子里的婴儿好像是感觉到了母亲情绪不高，像是和她打招呼一般，痛快的踢了起来。 “你个小东西，就不能安生些。”婉莹摸着肚子，慈爱的笑了笑，不由得又想起了文慧。真真是造化弄人，文慧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遭此大劫。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这几个月。 还好婆母现在被关进了祠堂，不然的话，现在文慧的儿子早都被她抱走处理掉了。 宋腊梅最后挑了两个合眼缘的奶嬷嬷，姜嬷嬷又细细的敲打了她们一番，这才带着送到李文慧那里去了。 李文慧正躺着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脸上满是满足的慈母笑。 第173章 探望 李夫人被关进了祠堂，李家上下的大小事务就交到了婉莹的手里。奈何婉莹大着肚子，精力有限，这些事儿就被间接交到了宋腊梅手里。 李府富贵，院子多，田地多，生意多，下人多。生意上的事儿倒是不用她打理，奈何每月还得看看从下面交来的账本。 院子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李夫人的人，而且前院后院关系错综复杂，要么是同乡要么是姻亲，宋腊梅只得耐着性子慢慢的捋顺。 还好老管家是李老爷的心腹，又有了李文羽的交代，确实助力不少。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月，婉莹就张罗着要去看李文慧。 “这个，这个，这个都带上。”婉莹拿起一份她小库房里的单子，纤纤玉手指来指去，看的姜嬷嬷眼睛都要花了。 “哎呦我的小姐，您悠着点，平日您往庄子上送的东西已经不少了，再明目张胆的带着这么些东西出门，小心少爷起疑心。” 婉莹手上的动作一滞，转头看了宋腊梅一眼。宋腊梅点点头，她才不甘心的放下手说道：“庄子上的条件可不比家里，文慧又是过惯了好日子的，我真是怕她受委屈。” 婉莹说着眼眶又要红了。 “那就拿点好携带，实用不打眼的。”姜嬷嬷赶紧说道。 收拾完毕，就张罗着起身。姜嬷嬷和宋腊梅自然是要陪着去，除了赶马车的，又带上了小胜子，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机灵的能跑腿儿。 一路上都走的官道，倒是也很平坦。车厢的座上铺着厚厚的棉垫子，也不觉得颠簸。 宋腊梅扶着婉莹的手走到了大门口，婉莹突然停住了脚。 转头看着宋腊梅，宋腊梅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总是有这么一天的。再说文慧肯定也想你了。” 婉莹这才往门里走去。 院子里很安静，像是没有人住一般。到处都打扫的干净整洁，虽然不豪华，但是也颇为宜居。 李文慧的房门没有关，三人走进去一看，李文慧正娴静的坐在床边，一边盯着熟睡的婴儿，一边做着女红。 听见声响，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一看，瞬间呆住了。 婉莹快步走到她的跟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说道：“真是，真是委屈你了。都怪我没有早一点知道，白白让你糟了这么些罪。”婉莹说着说着，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李文慧红着眼睛哽咽道。 婉莹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她。只见李文慧把头发盘了起来，做简单的已婚妇女打扮。皮肤还是一如既往地白，又透着一点粉红，一看就是月子做的不错。 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瘦，但腰身曲线却明显了起来。尤其是胸部鼓鼓囊囊的，像是要把衣服撑破一般。 “快让我看看初阳。”婉莹迫不及待的走到床边，低下头仔细地打量着睡得正香的小男孩。 只见初阳皮肤白嫩红润，虽然闭着眼睛在睡觉，但是也能感觉到五官长的很好。 第174章 叙旧 “这孩子一看就很体贴母亲，睡得这么沉。长的也好，白胖白胖的。”婉莹看着熟睡的初阳，压低了声音羡慕的说道。 李文慧快有一年都没有见过婉莹了。本来还怕时间这么久了，她又出了这样的丑事，两人心里难免有隔阂，可是婉莹还是像以前一样态度自然亲切，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和高傲。李文慧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婉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足足有她的手掌大小，上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猴子，正在树上摘着果子。更难得的是这玉质地温润，成色极好，这小猴子就是借着玉石天然的纹路雕的。 “这是给初阳的满月礼，保佑这孩子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李文慧也没有推辞，收下玉佩放在了初阳的枕边。 婉莹又细细的问过她这一个月的情形，亲眼看见她一切安好，这才稍稍觉得有几分安慰。 几个人低声的聊着，初阳还是睡得沉沉的，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母亲她。。。。。。。”李文慧终于骨气勇气问了婉莹李夫人的事情。她知道婉莹刻意的在逃避这个话题。 婉莹本来兴高采烈的脸色立刻有几分低落，转头看了宋腊梅一眼。 宋腊梅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文慧。 “这，这不可能。母亲她往日是有几分骄纵，但是她心地是好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文慧不敢置信的呆呆地说道。 婉莹和宋腊梅都没有接话。 李文慧看着两人的神色，知道这事肯定是做不得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李文慧使劲的摇头，想把这事儿从她的脑子里赶出去，但是却无济于事。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这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婉莹艰难的说道。 李文慧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若是母亲还在主持中馈，她说不定为了以绝后患，会对初阳下狠手。说什么把孩子送走这些话，也是为了安慰自己。 想到这里，李文慧才觉得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她既然犯了如此滔天大罪，希望她在祠堂能日日为枉死的冤魂祈福，也能稍微弥补一些她的罪孽。”李文慧呆呆地盯着门外，轻声的说道。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话说李夫人已经被关在祠堂一个月了。刚开始她还期望着有人能来看她照顾她，或者等儿子气消了，就会把她放出来。 可惜她日等夜盼，每日除了定时来送饭的，她一个人都见不到。 送饭的也不敢和她说话，每次都是扔下饭就匆匆忙的逃走了，像是在躲什么瘟疫一般。 祠堂的居住条件很简陋，卧房里只有一套换洗的下人衣裳，灰不溜秋的粗麻布，摸着都硌手。 李夫人自然是不会穿的。身上的衣裳穿了一个月，都已经发臭了。每天晚上她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人来找她索命。 第175章 疯了 吃喝上倒是没有委屈她。虽然比不得以前饭食的精致奢华，但是肉饭果蔬样样都有，口味也不错。 每日每日的呆在寂静无声的祠堂，白天还好些，屋子里还算是亮堂，除了忍不了的寂静，倒是也不觉得害怕。 怕就怕在晚上。有时候觉得像是耳聋一般什么都听不到，又时候又觉得耳朵里声音响到要崩溃。 整宿整宿睡不着的后果就是，李夫人终于疯了。 不是大吵大闹的癫狂状态，而是出奇的安静。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地，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像是一根熄灭了的蜡烛。 有时候也会对着空气说话，但是语音咕囔咕囔的，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往日嚣张跋扈的贵妇人气质完全都消失不见了。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多了几道褶子，倒是看起来慈祥了不少。 送饭的把这事儿禀告给李文羽，他也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母亲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这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此事了，因为北边的战势愈演愈烈，北境的好几个部落结盟了起来，眼见着朝廷派去镇压的五万大军，就要顶不住了。 自从婉莹接管了李府，宋腊梅自然就成了李府的红人。宋玉婷倒是不声不响，从来没有表明过她们的关系，也没有为着家人的事儿来找过她。宋腊梅不禁又对这个堂姐高看了几眼。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李文羽整日忙的不着家，多亏了宋腊梅陪着婉莹，她才觉得不那么无聊，身上的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小姐，快别站在窗户边，这小心着凉，窗子开太大了。”婉莹和宋腊梅正站在窗前，欣赏着不远处的一片腊梅花。姜嬷嬷赶紧关上了窗户，“这眼见的就要生了，可不能大意了。” 婉莹的预产期就在过年那几日。因此李家上上下下都忙碌异常。不仅要准备年货，还得随时预备着少夫人生产。而曾经的李夫人，已经渐渐的被人遗忘了。即使是李家最低等消息最不灵通的下人都知道，李夫人是不会在回来了。 可惜王老夫人不知道。上门来了两三回，都吃了个闭门羹。这才意识到形势已经不对了。赶紧回家找儿子商量对策。没有了李夫人这棵大树，日后王家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可惜王老爷还在赌场酒坊回不来，气的王老夫人派了好几拨人去找他，结果等到大半夜人都不见踪影。 这是宋腊梅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年。大体上和她以前的年差不多，除了现代的好吃的好玩的。阖家团圆守岁求平安的传统倒是一致的。 忙忙叨叨了近一个月，宋腊梅连家都没有顾得上回，终于迎来了除夕。 瑞雪兆丰年，雪花从早上开始下，到了晚上都没有要停的迹象。 婉莹的肚子时不时的抽几下，每次都痛的她像是被人拿鞭子抽一般。 第176章 除夕 李文羽也终于闲了下来，一直陪在婉莹的身边。 李老爷的状态慢慢的稳定了。虽然还是起不来床，但是好歹人已经恢复了神志，话也能说的比较明白了。 待李老爷醒来之后，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多岁。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伤心的缘故，对于李夫人的去向只字不提。李文羽自然也不想去戳他的伤疤，父子两人只是安静的呆着，相顾无言。 李府没有因着李夫人不在的缘故就把年草草的过了。毕竟是新主子当家的第一个新年，下人都还算有眼力劲儿。 尤其是眼看着少夫人就要生了，连李老爷都急得能下床走几步了，下人们更是卯足了劲儿要好好表现一番。 偌大的李府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下人们都穿着新做的衣裳，个个精气神十足。厨房里更是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年夜饭。 李夫人一个人在院子里徘徊着，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嘴里鼓鼓囊囊的念叨着。对院子外面的热闹充耳不闻，放佛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般。绚烂的烟花一朵朵在她头顶绽放，美丽又短暂，衬得她单薄的身子愈发的落寞了。 “快看，这烟花可真好看，怎的能造出来这么多颜色。比真花儿还要好看呢。”婉莹的肚子疼的越来越密集，但是疼痛的间歇，抬起头看看烟花，也稍微缓解了一些紧张和害怕。 洪夫人也得了信儿，天擦黑的时候就到了李府坐镇。这生孩子可是大事儿，若是没有一个得力的长辈坐镇，还指不定会出个什么意外。 洪夫人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李文羽一直拉着婉莹的手，一刻也不舍得松开，即使嬷嬷催促他好几次，他都无动于衷。洪夫人很满意。 虽说女儿嫁到李家，吃了不少那个老妖婆的苦头。可谁家媳妇不是这般熬过来的，万幸这老妖婆即使被收了，不然婉莹肯定活活被她害死。 宋腊梅沉着冷静的指挥着两个嬷嬷，看的洪夫人都有些惊呆了。她本来只是想着宋腊梅有功夫在身，为人又机灵警惕，能护着婉莹不遭那老妖婆毒手。 哪里想到宋腊梅竟然还懂接生。果真是个宝藏女孩。 宋腊梅仔细算了算宫缩间距，又在婉莹的肚子上摸了摸，然后老练的用手指测了测宫口。 “不错，已经开八指了。等下听我的口令。现在还是继续保持，不要用力，配合呼吸。”宋腊梅已经和婉莹演练过很多遍了。 婉莹全身像是被水浇过了一般，脸色时而发白，时而发红，全身上下骨头像是被人打断一番，痛到意识都有几分涣散了。 “文羽，你先出去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婉莹还得分心想着你。不如你去外面踏实坐着，等着抱孩子吧。”洪夫人还是把李文羽劝走了。 倒不是她和别人一般迷信，觉得男子在产房里呆着不吉利。只是这女人生产，又血腥又狰狞，真真是倒胃口。夫妻间，还是留些美感来的好些。 第177章 生了 李文羽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婉莹，婉莹也用仅有的力气示意他出去等。 李文羽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厅里等着了。 宫缩来的一阵比一阵密集，好像都没有停歇的时候，饶是婉莹从小到大的闺秀教育再合格，也架不住这难忍的剧痛，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李文羽坐立不安的在厅里来回的踱步，恨不得当下又冲回屋里去。 “很好，用力，配合呼吸。”宋腊梅冷静的指挥着。洪夫人虽然自己也生过两个孩子，但是到了自己女儿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紧张害怕。 这俗话说得好，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十个里头总有一两个回不来的。思及此处，洪夫人愈发的焦虑了。 嬷嬷只好轻轻地帮她拍着后背，期望能稍微缓解一下她的焦虑。 “姑娘不好了，这，这孩子不是头朝下啊！”王嬷嬷突然颤抖的出了声，因着怕惊到屋里的众人，虽然强忍着镇定，声音里也透出了几丝惶恐。 饶是像王嬷嬷李嬷嬷一般经验丰富的接生婆，碰见的这种胎位不正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有些运气好的能自己转过来，有些点背的就只能一尸两命了。大部分难产的妇人都是因为这种情况。 王嬷嬷擦了擦头上的汗，紧张的看着宋腊梅。 洪夫人也差点晕倒，慌忙的让下人把大夫请进来。虽然她知道在这个当口，大夫也不管什么用。 洪夫人又转念一想，“快，快，赶紧派人清风馆白云观南山寺临清庵祈福，保证每个佛祖的香安案上都香火不断。”洪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管哪路佛祖，总归有一个能保住女儿的命。 “无妨，剪刀给我。”宋腊梅冷静的说道。她接过消好毒的剪刀，毫不犹豫的利索的剪了下去。 可能是宫缩的力度实在是太强了，婉莹都感觉不到自己挨了一剪刀。宋腊梅接下去的操作让屋里所有人除了婉莹都傻了眼。 只见她放下剪刀，一只手扶着婉莹的腿，一只手精准的朝着宫口伸了进去，左右鼓捣。 等众人回过神来，宋腊梅已经把手抽了出来，满手满胳膊都是血，看的人眼晕，有几个胆小的丫鬟都快哭了。 宋腊梅利落的洗过手，嘴上不停：“很好，努力，看见头了。听我的口令！” 如此反复十几次，伴着满天绚烂的烟花，终于听见了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李嬷嬷激动的举着孩子，对着众人宣布道。 洪夫人赶忙走近，只见一个皱巴巴的小毛头，闭着眼睛咧着嘴哭的正起劲儿。 宋腊梅走到婉莹的跟前，对着她轻轻地说道：“做的好，你很勇敢，辛苦了。” 婉莹感激的点了点头，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分不清楚是汗珠还是泪水。 宋腊梅说完，拿起消过毒的针线又开始了工作，“放心吧，肯定缝的漂漂亮亮，没有痕迹。”这种工作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像是艺术家又像是科学家，缜密而又充满美感。 第178章 初一 等屋里都收拾完毕，门从里面打开了。 李文羽飞奔进来，一个不留神脚下，差点被门槛绊倒。好在他身手敏捷，赶紧扶住了门框，才没有落个摔得腿儿朝天的下场。 可快走到床跟前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床上半躺着的女子怀里，正包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李文羽突然觉得眼角有些发酸。经过了李夫人的事情之后，李文羽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人性。这些日子，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虽然有婉莹每日的陪伴和开解，但是心里的结也不是能那么轻易解开的。 此时此刻，虽然屋里还是弥漫着血腥和汗水的味道，虽然外面的烟花喧嚣美艳，李文羽满心满眼，只有床上的婉莹和她怀里的孩子。 婉莹看着李文羽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赶紧招呼他过来，“快来看，长得跟你简直一模一样。但愿没有随了你这个臭脾气。” 屋子里的一众女眷都配合的笑了，然后跟在洪夫人的身后退了出去。 李文羽慢慢的走到床前坐下，先是温柔的把婉莹额边被汗浸湿的碎发别到了她的耳后，又轻轻地在她眉心落下了一个吻，这才低头去向她的怀里。 李文羽从来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婴儿。跟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不只是不好看，甚至，甚至有些丑。 他微微皱眉的动作没有逃过婉莹的眼睛，“怎么，嫌丑啊。现在退货可来不及了。”婉莹噘着嘴，揶揄的看着他说道。 李文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眼睛只是盯着小婴儿的脸，倒是越看越好看了。婉莹轻笑地把怀里的包裹塞到他的手上，也不管他会不会抱孩子。 李文羽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还是紧紧的把儿子抱在了怀里。姿势虽然看起来笨拙可笑，但是确实满满的温情。 天上的雪花飘的纷纷扬扬，像是鹅绒一般很快就把大地染成了雪白。屋内烛光摇曳，温暖如春，李文羽觉得，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别只顾着傻乐了，连个小名都没有呢。”婉莹看着一大一下两个男人，心头也是暖暖的。 “现下已经是大年初一了，小名儿就叫初一吧。”李文羽沉思片刻，看着婉莹说道。 “这名字可真是好，初一初一，念着好听顺嘴，寓意还好。相公你可真有才。”婉莹夸起李文羽来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李文羽面上不动声色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咱们初一日后肯定是有大作为的，你看这出生的日子都挑第一天。大名还是得等父亲来定夺。已经派人去给他老人家报喜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闲话，怀里的小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咧嘴哭了起来。他心里一慌，赶紧把儿子塞回了婉莹的怀里。 “可能是饿了，赶紧给他喂奶。”李文羽慌手慌脚的看着婉莹说道。 第179章 欢喜 “可，可我不会喂孩子。”婉莹也慌了，赶紧让李文羽出去叫宋腊梅进来。 “腊梅，快，初一饿了。”新手妈妈总是听不得孩子哭，孩子一哭就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名字可真不错，应景又上口。”宋腊梅看着婉莹的样子，不禁莞尔。 “别慌，咱们以前不是练习过的么。”宋腊梅熟练的接过孩子，找到合适的角度放到婉莹的怀里。 婉莹不好意思的解开宋腊梅专门给她设计的哺乳衣，红着脸把孩子的脑袋往胸口凑。 可惜初一小少爷很不买账，闭着眼张着嘴只知道哭，小脸都哭的涨红了。这么一折腾，婉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宋腊梅轻巧的把初一的小脑袋凑到婉莹的胸口，让她的手端稳了孩子的小屁股。初一吃到了奶，终于不哭了。 婉莹已经满脑门的汗，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啊！好痛！”婴儿虽然没有牙齿，可是吃奶的劲儿一点都不小，婉莹一边咧着嘴，一边忍住了想把怀里的小肉团扔掉的冲动。 宋腊梅看着她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启了医生话痨模式，“当母亲哪里有那么容易的。生孩子得疼，开奶疼，伤口疼，乳腺发炎疼，孩子生病心更疼。一定要好好休息，营养均衡。适当的活动，千万不要整日的躺着不下床。生孩子可不是生病，老躺着没有毛病都要躺出毛病来了。” 婉莹看着宋腊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才十几的小丫头，怎么像是个嬷嬷一样的话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过几个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么？” 等孩子吃完了奶，宋腊梅就把初一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小床上。婉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早都乏了，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腊梅轻手轻脚的掩门出去，叮嘱嬷嬷在门口守着。 洪夫人看见她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用力的握住宋腊梅的双手，瞬间红了眼眶，“腊梅，真是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若是没有你，还不知，还不知婉莹会遭什么罪。” 宋腊梅了然的回握住她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我得谢谢您，若不是您信任我，不觉得我人微言轻，年轻不懂事，我就是空有本事，也帮不上任何忙的。” “快别说这些了，今天又是过年，又是添丁，真真是大喜的好日子。你瞧瞧我，怎么还哭了起来。”洪夫人拉着宋腊梅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婉莹可下奶了？我外孙怎么样了？吃饱了？”洪夫人焦急的盘问了起来。 宋腊梅又细细地跟洪夫人汇报了一遍，洪夫人这才把紧张的心放到了肚子。 “那就好，那就好，待她们母子睡醒，我再去瞧她。”洪夫人说着拉宋腊梅一起去用饭，“忙了这么久，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今日是过年都不能放你回家和亲人团聚，就跟我这个老婆子一起吃个饭吧。” 第180章 家齐 这厢里宋腊梅和洪夫人坐在暖洋洋的花厅里边吃边聊。忙活了一晚上，两人都有些饿了。只是因为夜里神经高度紧张，精神高度集中的关系，直到松懈了下来，才发觉两脚发软，头晕眼花，原来连一口水都没有顾得上喝。 宋腊梅自嘲的腹诽了自己一番，以前当医生的时候，经常值夜班，手术一台接一台，从来不觉得累。怎么歇了下来，就各种不适应，娇气的像个大小姐。 李文羽急匆匆的跑去李老爷那里向他汇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自从母亲被关了起来，父亲的身子虽然从中风中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但是精神上受到的巨大打击，不是一日两日能修补的。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缓不过来了。 毕竟被李夫人害死的，都是自己的所爱之人。即使宠妾可以弃之如敝履，但是那些可怜的孩子，都是他的亲生骨肉。每每思及此处，李老爷在夜深人静之时，脑子里总是想着若是孩子们都长大，家里该是怎么一番热闹的情景。 “过来坐。”李老爷看见李文羽进来，拍拍手示意他坐到床边来。 “父亲，您今日看着身子康健不少。”李文羽也知道李老爷受的打击有多深。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心结只能靠自己打开。日后多带着初一到他老人家跟前承欢膝下，说不定能让他尽快的康复。 李老爷点点头说道：“看着你成家立业，现在又有了儿子，为父真是高兴。以后要多生几个，家里才热闹。”李老爷的话里，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落寞。 李文羽赶紧点头称是，“您放心，您且好生将养着，日后孙子孙女们，都是要靠您来教导的，到时候可不要觉得烦才好。” 李老爷莞尔，转头看着顶头的床帐。 “按道理说，若是孩子起名，咱们家都是依着族谱来的。族谱已经到了显字。这个显是个好字，大气，贵气。可是思前想后，我觉着还是给孩子起名叫李家齐吧。家齐才能万事兴。你觉如何？” 李文羽赶紧点头称是：“父亲这个名字起的极好。儿子也是为人父之后，才知道这个道理。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儿子定然不会辜负。” “说到这里，不知道你妹妹现下。。。。。。”李老爷转过头看着李文羽说道。 李文羽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惭愧之色。 最近忙着公务忙着婉莹和肚子里的孩子，再加上母亲出事的缘故，竟然把妹妹忘在了脑后。若不是父亲提起，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这个妹妹。又想起小时候妹妹整日的黏着他，在他身后像是跟屁虫一般，得了什么好吃的也定然记得留给自己。 李夫人刚把李文慧送走的时候，李文羽倒是记得日日向母亲询问妹妹的状况。母亲总是说不打紧，就是身子太弱了，一定得好好休养不得让任何人去打扰。 “妹妹她，不知道身子如何了。这大过年的，若是让她孤零零一人。。。。。。” 第181章 痛哭 李老爷没有说话，只是又看着头顶的帐子。 李文羽心里突然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若妹妹只是生病，大可不必送到遥远的庄子上。日常医生去问诊，也是极其不便。留在府里，若是母亲叮嘱了，自然也不会有不相干的人去打扰她的清静。又想到母亲做的那些无比残忍的事情，即使文慧是她的亲生女儿。。。。。。 但是李文羽不敢把这些情绪表露出来，只是故作镇定的说：“父亲不必担心妹妹，今日祭祖完毕，儿子就去看看她。顺便把妹妹接回家里修养，也比在外头一个人强。” 李老爷点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李文羽等了半晌，看见李老爷一动不动。就轻轻地替他掖了掖被角，悄悄地转身走了。 掩上门之前，李文羽静静地看了看雕花大床上的父亲。佝偻的身子和憔悴的面庞，和他记忆中高大未伟岸的父亲大相径庭。 家和万事兴，李文羽看着父亲，更能理解这句平凡的话背后的意义。 等李文羽回来，婉莹已经醒了。洪夫人正抱着初一左瞧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你看看这小鼻子长得，真挺。我还没有见过哪个小孩鼻子这么英挺的。你看看这眼睛，都赶上那天上的星星亮了。”屋子里的一众仆妇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李文羽给洪夫人请过安，就坐在床边陪着婉莹。 “好了好了，咱们都出去吧。”洪夫人一招手，大家就颇有眼色的跟着她出了门。 “相公，可是父亲有哪里不好么，怎么你瞧着，脸色这么差。”婉莹自然是相当了解李文羽。即使李文羽努力想把情绪藏起来。 李文羽犹豫了一下，把父亲问起文慧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想着，今日正好是过年。等我今日忙完祭祖的事情，就亲自去庄子里把文慧接回来。正好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文慧在外面这么久，肯定也想家了。” 婉莹一听，心里一惊。她自从知道文慧的近况，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儿告诉李文羽。毕竟纸包不住火，时间久了，他肯定会疑心。 李文羽看着婉莹变幻莫测的脸色，心突然漏跳了好几拍，一直盯着她的脸。婉莹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 李文羽的脸色越来越差，转过身一拳重重的打在墙壁上。 婉莹挣扎着坐起身来。想下床去安慰他，奈何却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李文羽调整好了心绪，强忍着眼泪，转过头来。目光触及襁褓中的婴儿，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婉莹痛哭了起来。 这些日子连续的打击，让他以为这已经是一个人能所经受的最残忍的事情。但是文慧。。。。。。 婉莹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肩膀，听着他隐忍的哭声，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奈何洪夫人一再叮嘱月子里不能哭，仔细哭瞎了眼睛。婉莹只好强忍着泪，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悲惨不已。 第182章 过年 从小到大，李文羽都没有哭这么惨过。即使小时候被婉莹和文慧联合起来捉弄，不小心掉到枯井里，害的他脚腕都扭伤了。小小的李文羽也只是强忍着眼泪，还顺便安慰起了吓得大哭的两个始作俑者。 婉莹看着这样子的李文羽，何尝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苦。但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为了她，他一直强忍着，想把坚强的一面留给自己。 婉莹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抚小婴儿一般的耐心和细致。 李文羽的情绪发泄完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通红的双眼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我想着，文慧现在肯定也很想回家来。但是她的状况，自然是不能让父亲他老人家知道。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婉莹艰难地说道。 李文羽何尝不知道父亲现在的身体，是一丁点的刺激都受不得。若是让他知道了，可能就此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思及此处，李文羽没有说话。 “此事还当从长计议。我们也要尊重文慧的意见。毕竟这城里若是传开什么风言风语，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李文羽艰难地点点头。 “好了，我听着外面热闹了起来，想必是祭祖的时间到了。这是你头一年主持，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婉莹赶紧推着李文羽往外走，还不忘叮嘱他洗把脸。 洪夫人也已经回了洪家，大过年的，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决断。也得赶紧回家跟老头子好好显摆显摆她的大外孙子。好让他抓心挠肝几日。 宋家也是一派过年的欢乐祥和。门口挂着一对大红的灯笼，大门上的门神精神抖擞，连对联贴的都比往年的大一些。这对联自然是宋秀才亲笔写的。顺带着连整个巷子的春联，他都写了。 这是宋大姐长这么大，头一次不在宋家庄过年。也是头一次，过年的时候身边没有宋腊梅陪着。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但是大过年的，也不好给人招晦气，只得躲在角落，忙不迭的擦着眼泪。 小豆丁自然是知道娘亲的心事，也乖巧的坐在她的怀里。除了娘亲，小姨就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人。好久都没有见到小姨了，也没有让她看看自己写的大字。如果她要是看到，肯定会狠狠的表扬自己一番，顺便带他到街上买好吃的作为奖励。 碧雪看着这热闹的一家子，红红火火的烟火气，心里觉得暖暖的。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正常人家过年是什么样子，原来是这么的温暖祥和。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感激宋腊梅了。 虽然是初一，家里的女眷都在厨房里忙活。但是马氏还是躺在床上做着她的白日梦。 自从去过王家，马氏就再也相不中宋家的日子了。房子又小又破，整日里还得干活，连个粗使的丫头都没有。哪里比的了王老夫人，明明是上了年纪的人，看上去生生比平常人家的妇人年轻十岁不止。 第183章 突发 马氏低头看着她一身的肥肉，不无惋惜的想着，若是她一直过得这般养尊处优，哪里会变得像个粗鄙的农妇一般。想当年，她也是宋家庄数的上的美人儿。若不是命苦，去有钱人家当个小妾，也好过现在这般。 这大过年的，丈母娘自然是不能去上女婿的门。虽然马氏一向不要脸面，但是她也知道这事儿干出来，日后她在王家可一点权威都没有了，再想使唤那些丫鬟婆子的，可就难了。 算算日子，香梅还有两三个月就该生了。等香梅生了孩子，她就名正言顺的住进去。谁伺候月子，还能有自己娘伺候的周全不成，量谁也不能说她的一点不是。还得称赞她会为女儿打算。 马氏的整日的躺着做白日梦，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又胖了不少。宋秀才是连看到不想看她了。正好马氏也看不上这个一事无成的穷的叮当响除了长得还行但是也不能当饭吃的穷秀才。 倒是也省的清静。 一干人等各怀心事安安稳稳地把年过完了，也算是给新的一年开了个好头儿，毕竟谁都想着新的一年能顺顺利利，不能吵架哭闹把财神赶跑。 将将过了十五，李家就出了大事儿。 李文羽要被派到边境的战场上去，即日就要出发。 婉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宋腊梅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两人商量好了等初一过了百日，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初一一起去看看小哥哥。 “什么，少爷要被派到北境去了？”婉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小胜子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宋腊梅接过婉莹手里的杯子，又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李文羽对婉莹来说有多重要，尤其她现在连月子都没有出。这上战场说不好听点，可是要命的大事儿。自古刀剑不长眼，一个不小心，即使性命无虞，缺胳膊少腿儿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宋腊梅示意小胜子先退下。 待婉莹缓过神来，两行热泪顺着美目就滑了下来，像是掉了线的珍珠，怎么止都止不住。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现下家里这个状况，别说我跟初一离不了文羽，就是父亲，父亲他老人家。。。。。。” 婉莹边哭边扯着帕子，一时之间六神无主。 宋腊梅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的给她顺顺气。 正说着李文羽就从军机营赶了回来。 婉莹看见他高大的身影，赶紧扑到了他的怀里，“小心点身子，哪里敢这样乱跑的。”李文羽还是像往常一般宠溺的说道，好像去边境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婉莹终于是忍不住了，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宋腊梅正想识趣的走开，李文羽叫住了她。 “想必你们也知晓了我要被派去北境之事。放心，我是去监督粮草的，离战场还有很远很远。小心些是不会有事的。” “不去不行么，咱们给指挥使送点银两打点打点，这不是非要你去才能办成的事儿啊？”婉莹边哭边哽咽着说道。 第184章 羽绒 李文羽好笑的擦了擦她的眼泪说道：“指挥使大人都亲自披挂上阵了，我只是去押运粮草，怎么还好意思临阵逃脱。” 宋腊梅一听，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白衣翩翩公子的形象。不知道他往日握着酒杯的纤长手指，去拿枪舞棍又该是什么样子。 宋腊梅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可能是花二公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才会把他的一颦一笑记得这么清楚。 “再说了，现下国难当头，朝廷又。。。。。。军机营里也是什么人都有。这押送粮草可是大事，一个不慎，就可能导致战败。指挥使也是信任我，知道我不是那种贪财之人，才对我委以重任。自然是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李文羽自从和花无尘共事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觉得他不是传说中的那般人。日子长了，反而对他生出了不少的好感。 婉莹听了，自然是知道李文羽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快别哭了，还在月子里呢，当心哭坏了眼睛。我可不想等我凯旋归来之时，你这好看的大眼睛变成两颗大核桃。”李文羽宠溺的擦了擦她的眼泪。 “可是父亲那里。。。。。。” “父亲那里你不必当心。父亲心怀天下，自然是知道孰重孰轻。”李文羽很是了解李老爷，“只是文慧，就要劳烦你和腊梅多加照顾了。”李文羽即刻就要随军出发，来不及去见李文慧一面了。 婉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赶紧去给李文羽收拾行李。这北境太寒地冻，自然是要多带一些防寒的衣物，但是又不能太过厚重，免得不好行动。 宋腊梅也想到了这里，提醒婉莹她们去年收集鸭绒做的大衣，赶在婉莹产前做好，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穿，正好给李文羽带上。 “对对，你看我这脑子，真是生个孩子生傻了。”婉莹一拍脑子，赶紧使唤翠竹去找。宋腊梅派人去收集鸭绒的时候，她还将信将疑的，毕竟大家都是穿棉衣和皮毛过冬。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鸭子在冬日里不穿衣裳到处溜达，难道不是鸭子毛起作用吗？”婉莹一听，颇觉得有几分道理。 奈何收集完鸭子毛还得清洁烘干，工序繁琐的很。再加上宋腊梅也整日的忙得热火朝天，到了快春节了，衣裳才做好。 婉莹献宝一样的把一件深色的披风捧到李文羽面前。帽子上还坠着一层上好的狐狸毛。 “这是我亲手做的，想不到头一次让你穿我做的衣裳，就。。。。。。”婉莹说着又要红了眼眶。 李文羽好笑的看着她强忍着眼泪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这衣裳看起来颇为不寻常，为夫先穿上试试。” 婉莹赶紧替他披上，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果真暖和得很。这下我去北境更是什么都不怕了。”衣裳得到了李文羽的认可，婉莹也很高兴。 宋腊梅识趣的赶紧闪人，毕竟李文羽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起身了。 第184章 送别 李文羽安抚好了婉莹，又去了主院向李老爷禀明情况。 “既然是个军人，上战场是免不了的。我知你一向细致聪慧，想必在危险之地也能保自己周全。只是切记不可贪功冒进，毕竟家里还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 李文羽重重的对着他磕了三个头，“待儿子凯旋之后，再好好回报父亲的养育之恩。” 即使李夫人犯下了滔天大罪，可她还是自己的生母。李文羽迈着沉重的步子去了后院。李夫人的精神状况已经非常差了，李文羽早已经把她从祠堂转移到了李家后院一个僻静之所。派了两个粗使的婆子照顾她的日常。 李文羽踌躇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冰天雪地衣衫单薄的李夫人，自顾自的跳着没有节拍的舞，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跟人对话一般。往日最疼爱的儿子站在她的面前，她根本也认不出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的日子对李夫人来说，不知道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惩罚。 李文羽看了一会，转身决绝的走了。除非来给她收尸，以后，他是再也不会踏进这个院子一步了。 因着还没有出月子的缘故，婉莹自然是不能去送李文羽，只得偷偷的抱着初一垂泪。 宋腊梅亲自把李文羽送到大门口，李文羽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瘦弱的女子，明明只是十六七的年纪，不知道为何却总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婉莹和孩子，还有我妹妹，就交给你了。”李文羽不知道他说出来这样的话是不是合适，毕竟他跟宋腊梅，确实不是很熟。 宋腊梅了然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见她点头了，李文羽觉得莫名的放心了。对着她拱了拱手，转身跨上大马，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只能听见他和随从的马踢嗒踢嗒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了两个多月，李文羽也派人带回了一封信。他已经顺利的到达了北境，不用上战场，只是在后方的城里看管粮草。婉莹一直绷着的心，这才觉得能稍稍放下来一点。 捡了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宋腊梅带着婉莹去见了李文慧。 两个人抱头痛哭，尤其是李文慧，像是要把这一年来受的苦楚都通通的哭出来。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可早已经物是人非，像是过了百年一般的恍惚。 李文慧哭够了，慌忙的擦了把眼泪说道：“你瞧瞧我，多大人了哭的还跟小孩一样。”说着赶紧把孩子抱给婉莹看。 婉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孩子在椅子上坐下，姜嬷嬷很有眼力劲儿的把一个硕大的金镶玉的锁放在了孩子的怀里。 “初阳，舅母终于来看你了。”孩子长得和李文慧很像，白净又秀气，日后肯定是个美男子。婉莹越看越喜欢，“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婉莹由衷的感慨了起来。 “什么好不好的，做了母亲才知道，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健康一生无虞，其他的再也不敢苛求了。” 第185章 大喜 李文慧经过了这段时日的调整，整个人的气质愈发的好了。可能是心态的关系，又多了几分淡然，像是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菊。 婉莹知道她已经想开了，心里也很为她高兴。 因着初一还在家里等着喂奶，婉莹不敢多留，匆匆忙忙的下山去了。李文慧对于婉莹要接她回府里的提议，表决了否定的态度。“这山上山清水秀，也没有什么闲言碎语，空气也好，地界也大。等初阳大些，到了启蒙之时，我再考虑如何打算吧。” 婉莹自知拗不过她，只好吩咐下人多加伺候着，约好了下次带初一一起来。 李府的日子风平浪静的，宋腊梅也抽空回了趟宋家。 宋腊梅正要进大门，不小心差点撞到迎头扑上来的一个什么东西。得亏她身姿敏捷，一下子躲过了。 定睛一看，竟然是马氏。身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像是要搬家一样。 “我说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是你这个小贱蹄子。”马氏看清楚来人，张口就骂。 宋腊梅自然是不愿意和她一般计较，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马氏先走。 “哼，当了人丫鬟知道学乖了，也不顶嘴了。早知道就早把你送去当丫鬟，还少吃家里几年的粮食。我们香梅就不一样了，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后富贵的日子还长的很。你若是混不下去了，来王家求我们，说不定还能让你去伙房打个杂，赏你口饭吃。”马氏边骂边左顾右盼的等着王家来接她的轿子。 “那真是恭喜姐姐了，改日我一定上门给姐姐贺喜，也顺便看看我那个金贵的小侄子。不知道我侄子有没有随了姐姐的好样貌。”宋腊梅不咸不淡的说道。 “哼，你来贺喜拿的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别给我去王家丢人了。就你们那少夫人的德行，别气着我们香梅就好。我那大金孙长得和文豪一模一样，果然是外甥像舅，日后肯定是个状元的材料。”马氏说着喜滋滋的抬着自己的手腕，想显摆一下她满胳膊的大金镯子。 “那可是王家唯一的大孙子，自然是金贵的很，姐姐这好日子呀，还在后面呢。” “你可算是说了句人话。”马氏斜眼瞥了一下宋腊梅，赶紧甩着步子上轿子走了。她今日心情大好，可不想在宋腊梅这触霉头。 马氏这等人，自然是不能影响宋腊梅的好心情。 正是准备午饭的时候，宋腊梅直接就去了厨房。可是灶台都是冰凉冰凉的，火都没有烧。一众人愁云惨雾的坐着，王叔大牛和狗子也在。 看见宋腊梅进来，众人赶紧围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看着都这么垂头丧气的。”宋腊梅赶紧问道。 大家看了看王叔，示意他说，“镇上征兵的来了咱们村，要征五个壮劳力去打仗。大牛和狗子都选上了。说是拿银子也能疏通，可，可。。。。。。”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王叔家和大牛家的情况的，了然的点点头。 第186章 报名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钱我出了，王叔您就放心吧。”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王叔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宋大伯这段时日店里的生意虽然不如前些日子红火了，除了孝敬宋老太和养家之外，倒是也攒了一些钱，“对，我们大家凑一凑，肯定没有问题的。狗子和大牛这么好的孩子，我们可不忍心让他们去送死。” 王叔感激的看着宋家人，差点没有给他们跪下。 “我决定去当兵。”大牛闷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宋大姐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手里拿着的绣花的针，狠狠地扎了手指一下。 王叔恨铁不成钢的甩手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臭小子，你瞎说什么。你爹娘死的早，你家里还有个弟弟要照看，你这一走，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日后到了地下，都没有办法给你短命的爹娘交代。” 大牛没有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然后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已经在衙门那报名了，改不了了。还劳烦各位叔伯看在我死去爹娘的面子上照顾一下二牛。若是我能平安回来，自当回报各位的大恩。” 二牛说完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满是大义凛然的决绝之色。 “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为何非要去那种地方。旁人躲都来不及，你自己还要往上撞。”孙氏看着大牛的样子，心疼的说道。 大牛还是不答话，脾气上来活像是一头倔牛。 宋腊梅扫了一眼大牛，又看了一眼宋大姐。大牛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如果一辈子呆在宋家庄，也不过就是个猎户农夫。若是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那就是一般的考科举的都比不上的。 他拼了命想挣个未来，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宋大姐。只是不知道这一番苦心，宋月梅是否能够接受。 大姐毕竟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女子，一女不嫁二夫的理念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尤其是现下德纯的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她对大牛有好感，也不敢轻易的表露。 想到这里，宋腊梅有些头大。这观念的事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过来的。她来了这个时代这么久，依然活的自由奔放，丝毫不见被驯化的样子。要是宋大姐和她一般“冥顽不灵”，大牛能不能抱得美人归，还是个极大的未知数。 但是宋腊梅很佩服他为爱做出的努力和牺牲，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想必宋大姐，自己心里也明白。 众人正在头大该怎么劝说大牛，狗子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儿子不孝，儿子背着爹也去报了名。” 王叔一听，一个趔趄差点瘫倒在地上。 “你个不孝子，刚把你从大牢里拉出来，你这就连命都不想要了！你这是要让你爹娘去死么！”王叔说着眼泪差点掉下来。 狗子跪爬到王叔的跟前，低着头不言不语。 第187章 同意 孙氏一看也急了，用力把狗子和大牛往起拉，奈何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两人像是石狮子一般，一动不动。 “咱们老王家，就你这么一个后，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娘，也活不下去了呀！”王叔黝黑的脸上满脸的心痛。 “爹，是儿子不孝。但是儿子不愿意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当兵上战场建功立业，这是儿子唯一能出头的机会。那李家若不是看我们家穷，没有地位，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今天有个李家，日后就有别家。儿子回村里以后，那李小姐还三番五次的派人来骚扰我，只是为了不让爹娘担心，儿子才没有说。只有我们强大了，自己立起来，别人才不敢也不能欺辱于我们，想必这道理，儿子不说爹也明白。还望爹成全。”狗子英俊坚毅的脸庞全然不似一个农家小子，倒像是什么豪门的贵公子。 王叔哪里不知道人穷被人欺的道理，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忍着忍着，一辈子就过完了吗？ “如果爹不答应，我跟大牛有的是办法偷偷溜走。”狗子决然的说道。 “你！”王叔终于是忍不住了，抱头痛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气氛又心酸又悲凉。 偏偏狗子和大牛两个人一动不动挺直着腰板跪在地上，好像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们俩无关。 宋大伯赶紧把王叔搀扶了起来，“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这是好事儿。你能把他一时半会的栓在身边，难道还能栓一辈子不成。他若是想去，用尽一切办法都会去的。” 王叔听了这话，又想起了从小到大，狗子虽然很听话不惹事，但是若是他认定的事情，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只得红着眼睛对着两人吼道，“还跪在地上做什么，我这老头子说话是没有人听了。你们爱去送死就去，我只当家里没有过你这个人！”说完一甩走，也顾不上跟众人告别，气鼓鼓的走了。 孙氏赶紧拉两人起来，“哎，你爹也是担心你，这刀枪不长眼，你们即使有点功夫傍身，可千万不能大意了去。” “婶子，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平安回来。”大牛说着，偷偷地瞥了一眼宋大姐，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什么时候随军出发？”宋腊梅问道。 “后天。先行的大军已经到了，我们是后备军。” 宋腊梅点点头，“那时间不多了，该准备的还是得好好准备一番。” 两人点头应了。一时之间，屋子里也没有人说话。 “腊梅，你可是回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回家，我们都要着急了。”等大牛和狗子离开之后，孙氏赶紧拉过来宋腊梅问长问短，上下打量。 宋大姐眼眶也是红红的，盯着宋腊梅，不知道是因着大牛执意要去参军的缘故还是因为太想念宋腊梅了。 宋腊梅轻轻地一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对了，香梅生了？” 第188章 准备 “可不是么，生了个儿子。她娘已经把家当都收拾好走了，现在应该也快到王家了吧。” 宋腊梅了然地点点头说道：“虽说香梅不是我爹亲生的，毕竟也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等她出了月子，我带点东西去看看她。” “就怕有些人不知好歹，嫌我们小门小户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如果有可能，孙氏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和那母女俩有什么往来和瓜葛。 宋腊梅噗嗤一声笑了。 这样的孙氏她很喜欢，能自然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厌恶，比以前那个委曲求全的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大姐，大牛哥这两天就要走了。他家里也没有个能做针线的人。我一会去街上买点布料和棉花，咱们赶赶工帮他置办点棉衣和棉鞋。也省的去了那等苦寒之地吃苦受罪。你说呢？” 宋大姐赶紧点点头，“行，说的对。我先去准备准备，等你回来就开始。”说着就挑开门帘回了屋。 孙氏看着她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是惋惜之情，“哎，大牛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宋腊梅带着碧雪去了镇上的布料行。碧雪的性子越发的活泛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像是一个小麻雀。看着宋腊梅的眼神，也满是崇拜和敬仰。 因着宋腊梅只告了一日的假，晚上匆忙见了小豆丁一面，忍着他把自己的衣裳哭得满是眼泪鼻涕，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家人回李府去了。 宋大姐坐在油灯下，细细地缝着一件棉衣。她的手艺本来就好，即使是加快速度，也丝毫不影响出活的质量。她不时的抬头看看窗外硕大的月亮，都说月圆人团圆，她这一辈子，就没有觉得人生有多幸福过。 幼年丧母，遭后母苛待，好不容易成了亲，没几天相公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不是因着德纯和腊梅，她真想早点解脱算了。 可能是自己命不好，她一直这样觉得。大牛是个好人，能不拖累他，就不要拖累他。可是一想到大牛就要上战场去了，她的心里又是刀割一般的难受。 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碧雪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宋大姐这眼泪是为了谁。只得装作不知道，闷头做着手里的活。她跟宋大姐学了几个月，手艺很是有长进。 宋腊梅又托人从李家带回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和准备好的棉衣放在一起。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毕竟人是血肉做的，不是什么铜墙铁壁。 王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王老夫人终于也是抱上孙子的人了，整日的脸蛋像是一朵笑开了的菊花。连管家报备说老爷今日又在哪个赌庄输了多少钱，她都一点不觉得心疼，“哎，他也是高兴，这么大年纪了，终于有儿子了。任他去玩几日吧。咱们家家大业大，堂堂一个老爷，去赌几把都玩不起么？等玩几日他就收心了，我儿子我自己知道，干什么都没有长性的。” 第189章 离开 管家听了这话，满头的黑线，真不知道这老夫人是在表扬她儿子还是在损他。不过这么多年，他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王老夫人本来一直看马氏很不顺眼。贪财就不说了，还表现的人尽皆知，又贪又蠢，真是不知道怎么能生出来这么机灵的女儿。 不过看在香梅生子有功的份上，王老夫人不打算跟马氏计较。反正府里院子多，不要让马氏在她眼前瞎晃悠就行。香梅也颇为识趣，每次王老夫人要来看孩子，都把马氏打发去干点别的。 香梅现在有了儿子傍身，又会拉拢王老爷和讨好老夫人，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府里的下人明面上对她已经恭恭敬敬了。从一个贫寒的小农女，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靠自己的努力打拼。王老夫人明理暗里叮嘱她好好调养身体，争取三年抱俩。 虽然香梅心里很忐忑，毕竟她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可不管这么样，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万万不能回头的。日后想方设法，也得多生几个孩子傍身，这才是正经之道。 宋腊梅从宋家回了李府，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想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了婉莹。 宋腊梅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打算离开府里了。” “离开，你这是要去哪里，是在府里不开心？有谁给你脸色看了？”婉莹正在逗初一玩，冷不丁的听见宋腊梅说这话，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她。 “没有，我是有其他的打算。” “是家里给你找好了亲事？”这是婉莹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 “不是，我想去北境。”宋腊梅的声音很冷静。 “什么？北境？你去北境做什么？”婉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实不相瞒，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从小也有个军人梦。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就当是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吧。”话虽是这么说，其实宋腊梅去北境更深的目的，是想保护大牛和狗子。 虽说大牛身强体壮，但是在战场上，空有蛮力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作为最低等的士兵，关键时刻都是被当做棋子扔掉牺牲掉，宋腊梅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管是为了宋大姐，还是为了王婶，宋腊梅都觉得，她要试一试。 婉莹虽然知道宋腊梅的功夫很好，也知道她有着远远超出她年纪的沉着稳重。可是这战场上，刀枪不长眼，随便哪里一个疏忽，一命呜呼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去战场呢？”婉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宋腊梅的性子她很清楚。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说话也很讲理客气，但若是她打定了主意，那可不是谁说几句话就轻易能改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是清楚的吧，等我打个胜仗回来，也弄个将军当当，你觉得怎么样？”宋腊梅调皮的说道。 第190章 到达 婉莹是读过本朝女将军的光辉事迹的。但是那位女将军早已经作古，自她以后，是再也没有一个女性上过战场，更别提当将军了。 “那你怎么跟家里交代？”婉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都想好了，就说你派我去外地照顾妹妹，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他们是不会起疑心的。”宋腊梅胸有成竹的说道。 “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文羽也不在，公公他身体还，还有文慧，我。。。。。。”其实婉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只是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有宋腊梅处理决断，因此到她做主的时候，难免害怕。 “放心吧，洪夫人肯定会帮忙料理的。再说我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待我回来，你肯定也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了。我堂姐就在府里做工，为人很信得过，可以提拔她一二。” 宋腊梅又细细地叮嘱了婉莹一番照顾婴儿每个月不同的注意事项。什么时候应该添加母乳以外的食物，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可以吃。连每个月小婴儿的活动她都不忘交代给婉莹。 “等我回来的时候，初一就该会走路叫人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才好。”宋腊梅看着婉莹一脸的愁云惨雾，赶紧打趣了起来。 东西她是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准备一些衣物和贴身的银两，打算轻装上阵。 衙门那她已经去报了名，塞了点银子给小吏，一点不费力气。倒是那小吏颇觉得此人脑子有病，别人都是使银子想把自己的名字从册子上换下来，竟然还有人主动要求加上去。 宋腊梅打算趁天黑就悄悄地溜走，哪里想到还没有出门去爬墙，婉莹就站在门口等着她。 “这是我从库房里翻了半天，才找到的东西。你肯定用的上。” 宋腊梅好奇的接过匣子，只见里面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只有她的手掌大小。上面镶着一颗红宝石。 宋腊梅拔刀一看，刀刃在月光下闪着莹莹的光，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盒子里还有一个像是软铁做的手套一般的东西。原来是个暗器。面上不显，里面隐藏着一些狼爪一样的玩意儿，关键时刻拿来救命是极好的。 宋腊梅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还是你会准备东西。我这就走了，后会有期。”说着不等婉莹眼泪下来，几步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大军几个月前已经出发了，此次招募的是补充人员。因此人数不是很多。 宋腊梅混在队伍里一直往北，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北境的风沙镇，距离战线不过十里地。据说李文羽就是在此处看守粮草。 这风沙镇的名字起的果真是名不虚传，漫天的黄沙像是一股浓浓的雾，又像是一道厚厚的屏障，几米之外根本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宋腊梅觉得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里，满满的都是沙子，而每个人，都是一个装沙子的容器。 第191章 木兰 直到队伍到了风沙镇，宋腊梅才去找了大牛和狗子。 两人脸上惊讶的神色自然是不必过多描述。 “你，你胆子太大了，怎么就这么跑来了，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大牛头一次对宋腊梅这么生气，不管不顾的吼了起来。 要知道宋大姐除了德纯，最心疼就是这个妹子。若是宋腊梅出了什么意外，宋大姐这一辈子估计都不能好活了。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你姐姐交代。”大牛真是恨不得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片子打个包扔到驿站好让她早点回镇上。 宋腊梅看见大牛的样子，没有生气，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狗子看着宋腊梅一身男装打扮，满脸灿烂的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有阳光从这漫天的黄沙之中撒了进来，像是小时候的春日他们一起钻在草垛子里捉迷藏的时候。 大牛被她莫名其妙的笑搞得不好再继续吼下去。 “大牛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心意已决。即使你把我丢到驿站，我还是会再回来的。你觉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安全些，还是我跑到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安全些？” 大牛被她的一席话堵的没有办法回嘴。 经过他们一起打猎，一起抓宋溜子，大牛已经知道，宋腊梅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反而是处处拿主意，自己不自觉地都要跟着她的步子走了。 “大牛哥，腊梅说的对。咱们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总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来的强。”一直没有说话的狗子开了腔。 大牛警告醒地看了宋腊梅一眼，甩手气呼呼的走了。 镇上条件不错，虽然是大通铺，好歹干净暖和。饭菜虽比不上家里，但是能吃口热乎的已经不错了。 “大牛哥，以后就叫我花木兰。叫我腊梅我这女扮男装就露馅了。”大牛不理她，自顾自的背过身去睡觉了。 宋腊梅睡在墙边上，也许是这段时日赶路累了，不一会儿就裹着被子睡着了。 天不亮，军号声就响了起来。 前方战事吃紧，这些新兵蛋子没有经过任何的培训，也要即日上战场去了。 “都给我听好，一切行动听指挥。让你们往前冲坚决不能往回跑。治你们一个临阵脱逃的罪，你们留在村里的一家子都别想好过。”训话的是宋腊梅这对的冯队长。 冯队长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年纪，留着满脸的络腮胡，脸上被黄沙吹得像是树皮一般干燥。眼睛像是饥饿的食肉动物，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这三十个小兵。 冯队长的锋利的扫视了一圈儿，目光落在了宋腊梅的身上。 “有的人身板瘦的跟小鸡子一样，到时候给我注意点，别丢我的人！”狠狠地说完就转身走了。 出发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 宋腊梅这才找到机会打量一下北境这个神秘的地方。 风沙镇是边陲小镇，人口不过几千。因着沙漠化严重，农业自然是发展不起来的。 第192章 操练 因着地理条件恶劣的缘故，风沙镇当地居民主要是靠跟北境人通商过活。 再往北就是牧恳族的地盘。他们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地形的熟悉自然是不言而喻。总人数虽然不足三万人，但是男男女女皆英勇善战，又擅长骑射功夫，因此闹起来也是不容小觑。 据说从风沙镇再往北的地界，过了牧恳族的聚集地，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山。那雪山常年不化，牧恳族信奉的山神就住在里面。 牧恳族的现任首领叫做牧恳青源。不过才三十岁的年纪，继位短短六年，已经把牧恳族从一个风雨飘摇即将崩分离析的小部落发展成为敢跟宗主国叫板的势力了。 虽然牧恳人以牛羊肉为主食，生的比一般的汉人要高大。但传说这牧恳青源身长足有两个寻常男子一般，体型像是一头大熊，每顿饭要吃十斤肉，走起路来那地都要摇晃一阵。风沙镇的小孩子每次哭闹，家里的大人就恐吓他们，“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那牧恳魔王那里，看你还哭不哭。”效果立竿见影。 宋腊梅对于这谣传倒是不信，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那牧恳青源据说这几年一直做小伏低的卧薪尝胆，看来真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 冯队长带领着小队走在最前面。这次上前线的据说一共有一百个小队，大约三千人，加上现有的两万人，规模倒是也不算小。 宋腊梅没有上过战场，自然是不知道真正的情形，毕竟以前看的电视剧电影，大部分都是虚构加浮夸，不能真实的还原战争的景象。 当他们的队伍到达的时候，大军正在操练。 漫天的黄沙又飞舞了起来，显的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如梦似幻的，像是加上了一层滤镜。士兵们的动作虽说不至于整齐划一，但是这么多人听着口令做同一个动作带来的震撼，还是实实在在的。 宋腊梅抬眼看着站在高处的年轻将领。实在没有办法把他和印象中的白衣男子融为一体。 虽然还是一样的眉眼，但是神色却像是被风沙染了一层面罩。黑色的战甲把他的身形衬托的愈发修长，像是掉落凡间的战神，神圣不可侵犯。狂风卷起的黄山遮天蔽日，可他还是笔挺的站着，丝毫没有一丝的后退和动摇。 花无尘是这次的大军的副指挥使。宋腊梅倒是有几分好奇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识能让一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当上这么重要的职务。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站到队列里面去！”冯队长狠狠地踢了他后面的小子一脚，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加入到大军之中，有样学样的比划了起来。 宋腊梅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壮观的景象，心里的澎湃之情又增加了几分。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通讯工具，传递起来讯息自然是无比困难。除了吹长短不同的军号，看旗帜也是一个重要的学习项目。 第193章 骑马 操练的时间很长。 宋腊梅估摸着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大军才停下来休整一番。 站在高台上的年轻将领一如既往地面色紧绷，让人摸不清他墨色的瞳孔之后的情绪。能在风沙之中坚持这么久一动不动，宋腊梅觉得，这家伙完全不像是传说中的一般纨绔。 营地的条件比风沙镇的要差上很多，连喝的水里都带着泥土的味道。好在她也不是娇生惯养大的，忍了忍也就习惯了。 最近这两日都没有什么战事，所以营地内外还算是风平浪静。即使是如此，一股紧张的气氛还是在空气中随着黄沙蔓延。毕竟好几天没有打仗了，说明敌人分分钟都会找上门来。 “有谁不会骑马？”冯队长脸色铁青的问道。 宋腊梅左右看了一眼，就只有她自己迈出了队列。 冯队长黝黑的脸色更黑了，眼睛写满了就知道你不会。 大牛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冯队长一个不乐意踹她一脚。照她的脾气，不知道会不会还回去。还好冯队长没有。 “其他人解散，你留下来学骑马！” 原来每个小队不会骑马的人都被留下来了。大牛这才和狗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新兵蛋子里不会骑马的人不多，大概几十个，由一个中队长统一管理。中队长用雄厚的声音简单介绍了骑马要注意的事项和如何驾驭马匹，然后把他们都领到了练马场。 “好了，没有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骑马的要领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每个人一匹马，开始练习。这些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只要按照我的指令来，马就会乖乖听话。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分配给宋腊梅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战马比她想象的要大上很多，于是衬托的她的身板愈发的娇小了。连中队长都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抓住缰绳！”队长发话了。 宋腊梅一手拉着绳子，另外一只手还顺便摸了它一下，想不到这马脾气还不小，喘着气把头扭了过去。好像根本不把眼前弱小的她放在眼里。 “这马还挺个性。”宋腊梅的好胜心被它激发了起来。 “好，现在上马。” 得亏宋腊梅功夫还可以，不然就凭她这个个头，能不能爬到马背上都是个问题。 其他人分配到的马都是很听话的样子，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人骑着，只有宋腊梅这匹马从头到脚都写着不乐意。甚至已经跃跃欲试的想要跑了起来。 宋腊梅感觉到了它的躁动，赶紧拉紧了缰绳，这才勉强让马在原地站定。 “好，听我的口令，慢慢的开始走！” 马儿们都听话的开始踱步了起来。大家都是头一次骑马，心里的激动估计跟第一次开车差不多。十几岁的小伙子们能驾驭这高大的马匹，自然是感觉相当的兴奋。 宋腊梅也不例外。 可还没有高兴几秒钟，身下的马就越来越躁动不安了。马儿大喘着粗气，蹄子不停地在地上刨着坑。 第194章 解救 宋腊梅下意识的拉紧缰绳，伸出手抚摸着它的毛，试图想要安抚身下暴躁的马儿。可惜一点用处都没有，马儿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想要把宋腊梅甩下身去。 宋腊梅虽然有功夫在身，每天也都勤加练习没有松懈，对付没有功夫或者功夫一般的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若是碰见高手或者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动物，比如这匹暴躁的马，确实是没有办法。 打不过可以跑，这个道理宋腊梅还是很懂的。正想一个翻身下马，谁知道脚却被马磴子卡的严严实实，怎么使劲儿都拿不出来。 中队长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跑上前去试图从宋腊梅的手里接过缰绳，谁知道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飞一般的往外冲去，吓得好几个新兵蛋子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事已至此，宋腊梅知道害怕也不是办法了，只能用尽全力手握缰绳，最起码能保证不被这匹发疯的马甩下来拖着走。 马的速度飞快，宋腊梅紧紧地盯着前方，感觉到风声在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坐上了一辆没有玻璃的高速列车一般刺激。唯一不同的是这马可比高速列车颠簸多了。 眼看着马儿就要跑出军营大门，中队长也被甩在了身后。宋腊梅琢磨着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被这疯马带到敌方的阵营可就真的不妙了。 宋腊梅一只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伸到怀里正打算把婉莹送给她的匕首拿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宋腊梅觉得身后突然一重，扭头一看，竟然是面无表情的花无尘。 宋腊梅不顾形象的长大了嘴巴，默默地转过了头盯着前方。花无尘自然地从她的手里接过缰绳，趁着宋腊梅石化的功夫，马儿就被他控制住了。 宋腊梅自认不是一个贪恋帅哥的人。毕竟她的青春时代，连个明星都没有追过。虽然周围的女同学整日的说这个哥哥好酷那个叔叔好帅这个弟弟好萌，她也从来没有加入过花痴的队伍。 可是花无尘帅的有点惨绝人寰外加惊天动地，饶是她的定力再好，也不得不为他的盛世美颜而心脏漏跳几拍，更别提他盯着前方坚毅的双眼外加紧闭的薄唇，虽然面无表情可还是隐隐含笑的脸，要怪只能怪这妖孽生的实在是太好了。 马终于在营房外面停了下来，悠闲的踏着步子，好像刚才的狂奔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周围安静极了，宋腊梅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花无尘帅气的从马上跳了下来，严肃的盯着宋腊梅，“怎么，马还没有骑够，还不想下来？” 宋腊梅颇有几分尴尬的压低了嗓子说道，“咳咳，那个，那个我的脚卡住了。”说完就后悔自己跟大boss说话有点太直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花无尘的脸上闪过一个笑，扶着马磴子，让她使劲把脚拽出来。再抬头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第195章 亲兵 虽然花无尘不认识自己，但是宋腊梅还是很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顺便恭谨的低下了头。倒不是她多么重视尊卑有别，只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几分发红的脸。 宋腊梅现在真是彻底的理解了当时那些姑娘们的心情。红颜祸水这词放在男人身上也是同样适用的。 她低着头盯着脚尖，希望在花将军看来还算是态度良好的样子。半晌没有感觉到动静，宋腊梅只好抬头去看他。 只见花无尘的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自己，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清楚表情。宋腊梅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好像几个月前在丽红院看见的那个玩世不恭似笑非笑的人，不是面前的年轻将军一般。 “叫什么名字？”他终于开了口，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北境风沙大的缘故。 “启禀将军，花木兰。”宋腊梅又赶紧低下了头。她总觉得这人的眼睛后面好像藏着一汪深海，让人一点都看不透。 “哦？好巧，我也姓花。家是哪里的？”听见她的回答，花无尘好听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趣味。 “该死。”宋腊梅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几声蠢货。她从小就很敬佩花木兰保家卫国的精神，因此报名的时候不假思索的用了这个名字，对自己也是一个激励。 哪里想到会碰到花无尘。 “嗯？”花无尘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威严。 “启禀将军，是安平镇宋家庄的。”宋腊梅听出了他的不悦，赶紧回答道。 “嗯，好地方。不过据我所知，安平镇姓花的人可不多，往上翻几辈，说不定咱们还是亲戚。” 宋腊梅听他这么一说，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赶紧回答道：“将军您太抬举我了，我们祖上时代种田，哪里能跟将军沾亲带故，没有没有。” 花无尘看着她的样子，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宋腊梅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跟上去还是保持距离目送他离开，正当发呆的功夫，就听见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还不跟上，愣着干什么。” 宋腊梅只好小跑着跟着他的大长腿一路回了营地。 中队长还在营地门口焦急的等着。倒不是他多关心宋腊梅，只是这花将军可是不好惹的，若是让他觉得自己练兵无方，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什么责罚。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中队长赶紧迎了上去。 花无尘目不斜视的说道，“去把马拉回来。”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中队长知道这是不跟他计较的意思，屁颠屁颠的跑去牵马了。 花无尘一路走到他的营房，因着没有得到指令，宋腊梅也只好小跑着跟着。 等到花无尘在椅子上坐定，拿起一杯凉茶喝完，这才抬头看着站在厅里的宋腊梅问道：“会不会做饭？” 宋腊梅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俊脸。 花无尘看着她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会不会做饭？” 宋腊梅这才回过神来，捣蒜一般的点点头。 “好，以后就跟着我吧，正好我缺个亲兵。下去吧，乏了。”花无尘大手一挥，示意宋腊梅可以走了。 宋腊梅杵着没有动。 “亲兵不需要伺候更衣的。”花无尘捏着茶杯斜眼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或者是产生了什么错觉，她甚至觉得对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宋腊梅这才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从花无尘的营房到自己的营房，宋腊梅一路都在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女主光环么？随便骑个马就吸引到了绝世美男，英雄救美不说，还留下她当自己亲兵？宋腊梅可不觉得她现在灰头土脸前后一样平的小身板能有任何的魅力可言，难道，难道他有龙阳之好？不过这种大神估计做事随性的很，就像他说的，他正好缺个亲兵，而且她还会做饭。 这么一想，就合理了很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战场上能有机会跟在大boss身边，还是有很多历练机会的，总比当个最低等的小兵盲目去送死强。回头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大牛和狗子也拉过去。 还不等宋腊梅进门，就看见冯队长满脸堆笑的站在门口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啧啧，我早就说过对不对，一看你小子就是一个福将。这还没有怎么着，就被花将军看上要去当亲兵了。刚才花将军的人来，我都不敢相信。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哥我呀！”冯队长边说边快走几步到她的跟前，殷勤的想要搭住她的肩膀，被宋腊梅不动声色的闪了过去。 倒不是她不敢得罪冯队长，只是暂时狗子和大牛还都在他手底下。万一他记仇想要报复，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就把他们俩人派去送死，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宋腊梅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哪里哪里，都是冯队长您教导有方，手下才能被花将军看中。我还得多谢谢您，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您。” 冯队长对她的话很是受用，黝黑的脸上就要笑开了花。“你小子不错，知恩图报，是个好的。” 大牛和狗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冯队长这种人，不禁为宋腊梅担心了起来。 还不等他们俩迎上去，冯队长就把宋腊梅推到了大厅的中间，对着一屋子人高声喊道：“大家都快来看看，咱们小队的花木兰，表现优秀，被花将军看上了去做亲兵。虽然这里面有我的一份功劳，但主要还是小花兄弟自己努力。你们都好好干，向小兄弟学习，听见没有！” 众人整齐划一的回答道：“听见了！” 冯队长这才满意地拍拍宋腊梅的肩膀说道：“别耽搁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别让将军等急了。”边说边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宋腊梅的小身板。 第196章 话唠 宋腊梅怎么能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意味深长。忍着心里的恶心，点点头去收拾自己的包袱了。 大牛和狗子这才有机会去问宋腊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完了宋腊梅的描述，两人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花将军好好的，怎么就要招腊梅去当亲兵了。虽然花无尘的名声和为人，他们两人在安平镇的时候，也无缘得知。但是将军的亲兵他们是知道的，各个武艺高强，人高马大，都是将军自己的亲信人马。虽然不足十人，但是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难道是这将军看上了宋腊梅的什么？ “难道？”狗子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宋腊梅，好像在看她身上有没有少了哪里。他想起刚才冯队长不怀好意的眼神，心里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窜。 宋腊梅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哎呀，你们不要瞎想了。可能是将军是京里来的大少爷，吃不惯军营的伙食。知道我会做饭，这才留下我的。”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这军营里的饭别说京里的贵人了，就连他们这些做惯了农活吃饭凑合的人，也觉得难以下咽。好歹在风沙镇还能吃口热乎的，到了前线上，伙食又比在镇上差了一截。 只不过大家都在担心牧恳族什么时候会上门挑衅，所以于吃食这回事上，也就不那么上心了。能吃饱就不错了。据说每次有小胜的话，伙食都会变好不少。 战事已经进行了几个月，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双方都在边境胶着，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突破口。 牧恳族的领地地形复杂，族人又英勇善战，大周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深入敌营的。而牧恳族近些年一直都对大周俯首称臣，大周的威慑作用还是很强大的。尤其是牧恳青源此人，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虽然是他主动挑起了战事，但是不代表他就打算不用脑子的往前冲了。 大周派出的主将是护国公家的大公子张镇南。张镇南年方三十，大大小小的战役也参加了不少。当主帅还是头一次，不过此次出征大部分都是护国公的旧部，因此手下的得力干将很是不少。 皇帝圣旨下来指派花无尘当副将，可谓在军中和朝野掀起了不少的风浪。 花无尘近来也算是有所收敛，在安平镇的差事干的也是无功无过，虽然对他的德行来说，已是难得。但是以他的资历和水平，要去当副将，还真是差的很远。 连镇国公自己都不敢相信。 因此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大总管魏公公来传旨的时候，镇国公和夫人还以为是在做梦。 “花大人，真是大喜啊。还是您教子有方，令公子能得皇上垂爱，力排众议当了副将，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荣耀呀。日后二公子打了胜仗回来，自是前途不可限量，您国公府就等着更上一层楼吧！”魏公公是正德帝最信任的人，陪着他一路从不受宠爱的小皇子到如今的九五之尊，几十年屹立不倒，可谓是大周最风云的人物了。 “公公哪里的话，犬子得皇上青眼，乃是我花家的荣幸。为人臣自当为主君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劳烦公公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也好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安心上战场为国尽忠。” “国公放心，这是自然。皇上喜欢的就是杂家喜欢的。皇上说二公子是人才，那二公子肯定就是人才。杂家也自然会替二公子多说几句好话的。”魏公公面皮很白，保养得宜，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容貌不错。虽然说话嗓子尖尖的，倒是也不显得刻薄。 大周的有头脸的人家都知道，这魏公公是最不喜别人给他塞财物，去了哪里都是一副为皇上办事，一点好处不沾的样子。镇国公只好把一个装着珠宝的小盒子塞到了魏公公的徒弟王公公手上。 王公公才不到二十的年纪，面皮生的也很白，乍一看有几分像魏公公。 “国公大人真是多礼了，师傅知道了您的一番苦心，定是会为二公子多加美言的。”小王公公也是个人精，说话滴水不漏又有理有据，难怪会讨魏公公这个老人精的欢心。 等送走了传圣旨的公公们，魏国公夫人气得在屋里摔了好几个名贵的瓷器。 宋腊梅收拾好了包袱，在狗子和大牛担忧地眼神中离开了营房。 接待她的亲兵队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黝黑的脸，高大笔挺的身材，一看就是武艺高强之辈。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是放在他的脸上无比的和谐，像是小时候电视剧里很火的一个韩国明星。名字自然她是想不起来的，只是觉得脸熟。因此看着他也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小伙子对她的态度很是积极诚恳。虽然他看起来高大威猛的，但是话却不少。“小兄弟你哪里的人呀，这么小年纪就出来当兵家里不担心么？放心吧咱们亲兵队都是将军的亲信，能被将军看中进了这里，就是一家人了，千万不要见外，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来告诉我，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就来找我。咱们将军最是宅心仁厚，看你年纪小新来的，还给你专门留的单间，我们都是睡通铺的。。。。。。” 小胡队长像是机关枪一般嘴巴不停地说，说的宋腊梅都不知道该回答他哪一句，只好装作认真的样子连连点头。 “你也乏了吧，收拾收拾赶紧歇着吧。有事就来隔壁找我啊！千万不要客气。”小胡队长边说边依依不舍的朝门外走去。 他是真喜欢这个新来的小兄弟，乖巧懂事。最重要的是能耐心的听他说话，不像队里的其他臭小子，他一说话他们都借故上厕所或者装听不见。 营房都是蒙古包似的临时居所，有的大有的小。宋腊梅分到的这一个也将将能放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柜子，不过比起十几人挤一起的营房来说，已经强了很多了。 第197章 做饭 一大早军队就要出操。好在今天天气还不错，漫天的黄沙还没有来报到，因此能远远地看到牧恳族境内连绵的雪山。 亲兵都整整齐齐地站在花无尘的身后。宋腊梅正好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命运真是唏嘘，昨天她还在台下操练，今天就站在台上看人操练了。 高台之上能更清楚的看见远处的雪山，颇让人生出几分胸怀宽阔之感。可惜了不能赋诗一首。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大军和自己身在其中，效果截然不同。胸中瞬时涌起的豪迈之感，像是要把人填满，恨不得立即就冲上战场。 宋腊梅抬眼盯着花无尘的后脑勺。 这人连后脑勺都长得这么好，圆圆的，头发扎起来显得很立体。她小时候就不行了，脑袋被睡扁了，显的脸有点宽，宋腊梅渐渐地有点陷入了回忆里。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她就觉得穿越前的记忆有几分模糊了，想起来很是有不真切的感觉，像是在回忆别人的人生。 可能这也是一种穿越后遗症。 不知道怎么回事，宋腊梅觉得她一看见花无尘就容易走神，可能美男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 她好笑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不到自诩一向冷静自持，也有今天这番光景。怪只能怪这家伙长得太妖孽了，或者是原主的身子才十七岁正是犯花痴的年纪。也许她每天看着看着，慢慢就免疫了。 “中午吃什么？”花无尘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腮，一只手有一搭没有一搭的敲着桌子，边看着一堆文书边问道。姿态风流，一点不造作。即使是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之下，身上的富贵气息丝毫不减。仿佛还是在高门大宅的花厅里，不知世事艰辛的少爷玩闹饿了，随口问站在堂下的管家一般。 宋腊梅赶忙抬起头，左看右看，不知道花少爷这话是问的谁。 左右两边站着的亲兵齐刷刷的转头看着她，眼里神满是期待。宋腊梅甚至觉得她的头顶是不是被打上了一束聚光灯。 等不到回应，花无尘只好优雅的抬起头来，歪着头，一双桃花眼斜看着宋腊梅，没有说话。 宋腊梅赶紧从队列里站出来，“启禀将军，属下这就去厨房查看一番。”说完飞也似的逃走了。 将军的小厨房和大灶是分开的，条件稍微好一点。可奈何这风沙镇实在是物资匮乏，前线更是要什么缺什么。会做饭的兵是凤毛麟角，做的好吃的就更没有了。 虽然已经快到六月了，但是边陲之地还是有几分阴冷，早晚更是要裹件薄棉袄。这样的地理条件，想吃点什么新鲜的蔬菜水果是不可能了。果不其然，厨房里除了土豆，就没有其他的菜品。还好水缸里还放着几大块牛羊肉。 宋腊梅又翻箱倒柜的找调料，竟然让她发现了孜然。这可是个好东西。想当年值夜班饿了，总是会在医院街边的摊子上点不少的烤羊肉串，慰藉一下身心俱乏的自己。 第198章 表扬 不过她在安平镇的时候可没有见到过，想必应该是边境居民和牧恳族人才会用的调料。 正好辣椒也有不少，她略微合计了一下，就赶紧开始做饭了。一想到那位翩翩公子斜眼看她的神色，宋腊梅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花无尘看着摆的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好看的桃花眼里流转的满是风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看见了什么绝世美女梦中情人。 “这是孜然羊肉，这是糖醋排骨，这是小炒羊肉，这是酸辣土豆丝，这是土豆炖牛肉，还有一碗羊汤。主食是烙饼。”宋腊梅看他不动筷子，只是盯着眼前的食物，只好硬着头皮介绍了起来。 花无尘好像刚反应过来一般，抬眼看着宋腊梅，没有说话。 宋腊梅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好跟这盛世美颜对视，只得低下了头盯着脚尖。 “什么是孜然？”花公子终于开了腔。 “属下以前喜欢钻研吃食，于调料上有些钻研。在家乡的时候听人说过。正好在小厨房里看见了。在咱们中原不常见，但是配着羊肉吃是极好的。” 花无尘这才优雅地举起筷子吃了起来。 堂下站着的几个亲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些好菜了，更别说吃了。但是又不好盯着自家将军吃饭的样子，只得齐刷刷的盯着宋腊梅看。宋腊梅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却能感觉到背后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 “这些人也太不讲究了，就不能学学我盯着自己的脚看么？”宋腊梅在心里腹诽了起来。 “好了，都退下吧，你们也去用饭吧。”花无尘好像也觉察到了屋里诡异的气氛，着实影响他用餐的心情，大手一挥示意他们都下去。 才刚踏出门槛，以小胡队长为首的几个人就团团把宋腊梅围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待投喂的宠物。 “都在厨房的锅里留着。”宋腊梅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众人这才放过她，一窝蜂的往厨房里跑去，差点把厨房的门给挤塌了。 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好几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估计能把食堂给吃垮。 好在宋腊梅有先见之明，用大灶上的大锅炖了满满的一锅羊汤，估计也够他们就着馒头吃个饱了。至于给美男做的几个菜，倒是勉强剩了一些，但也只能让每个人吃几口解解馋了。 “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手艺。咱们将军真是太明智了。”小胡边吃边嘟囔着嘴说道。 “是啊是啊，咱们大家本来还有些不服气。亲兵队的谁不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过的。怎么你这小子一来什么都没有干就被看上了。现在看来，还是咱们将军看的长远。”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害的宋腊梅都分不清楚他们这是在表扬还是在批判。 不一会儿大锅就见了底，连口汤都没有剩下。 小胡队长捧着吃的涨疼的肚子，拍拍宋腊梅的肩膀说道：“好好干，你小子的前途还在后面呢。” 第199章 放火 就这么岁月静好的过了几日。每天操练做饭，欣赏美男，宋腊梅也靠着自己做饭的好手艺还有好性子和亲兵队的几个人打成了一片。 冯队长也知道宋腊梅在亲兵队混的不错，因此狗子和大牛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天气渐渐地暖了，宋腊梅都有些小期待什么时候镇上能送些来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感觉整日的吃肉都要营养不良了。 夜晚的北境很美，没有沙尘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辰。若不是在战时，甚至都觉得有几分浪漫。毕竟这样的美景，宋腊梅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到了几点，她突然觉得有一阵若有似无的异香传入了她的鼻子里。再侧耳一听，能听见非常细微的脚步声。瞬间就觉得清醒了几分。 她的嗅觉一向是异于常人，因此立刻判出来有哪里不对劲。一个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本就是和衣而睡，又检查了一遍装备，这才蹑手蹑脚的往门外走去。 今晚的天气难得的好，硕大的月亮挂在天上，好像触手可及一般。可是宋腊梅无心欣赏，只是顺着这股香气的来源慢慢的往前走去，走着走着，乌云就盖过了月亮，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了。 周围很安静，隐约能听见虫鸣和鸟叫，还有巡逻的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宋腊梅跟着香气一路追到了放置粮草的棚子里。勉强能看见三个小兵打扮的人拿着什么东西在交头接耳。 他们身旁的地上躺着两个看守粮草的士兵，士兵的身上还插着两把剑，看样子已经遭到了不测。 宋腊梅凑上去细细一闻，异样的味道就是从他们这三人身上传出来的。再一看他们的样貌，不太像中原人士。生的也略微高大一些，宋腊梅立刻就明白了。 这几个人肯定趁着半夜大军熟睡之时来烧大周的粮草，然后趁乱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宋腊梅虽然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懂牧恳族的语言，所以也听不懂。 她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冲上前去，毕竟敌众我寡，而且被派来偷袭的人，一般都是功夫了得，宋腊梅自认她还没有那个能耐以一敌三。若是不小心打草惊蛇，她被灭口了不说，敌人把粮草烧掉，肯定会重挫大周。 还好放置粮草的棚子离亲兵队不远，宋腊梅不敢拖延，赶紧回去报告给了小胡队长。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花无尘，她自认还没有那个勇气打扰将军大人睡觉。因为从亲兵们的嘴里，宋腊梅已经知道了这位大神起床气很重。倒也不是大吼大骂的发脾气，只是幼稚的在未来几天不经意的给你找点小麻烦。 小胡队长一改平日的话痨体质，满脸严肃的带着几个人就飞奔去了现场。 三人已经把火点着了，扔到了脚边的草垛上。亲兵队的众人冲上前去，和三人纠缠到了一起，还有几个人脱下衣服去灭火。 第200章 活捉 宋腊梅也迅速的通知了就近的几个士兵来救火.。还好晚上风不大，火势刚开始涨，很快就被扑灭了。 亲兵队的身手那是相当的非同寻常，几个回合下来就把三人摁在了地上制服了。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他们就咽下去嘴里的什么东西，自杀了。 营地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危机暂时解除，小胡队长赶紧跑去向花无尘汇报。 进门一看，花将军已经优雅地坐在桌前披着披风翻起了文书。听完小胡队长的话，他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张将军的营房走去。 不一会儿，大周的军营里突然人声嘈杂了起来。火光漫天，把夜空都给照亮了。不时的能听见士兵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粮草都被烧光了，大家都来救火！” 甚至连驻地门口守着的两个小队都被调走去救火，只留下三五个人看守着大门。 就在这时，一大队黑衣人趁着月色悄悄地消灭掉了门口的守卫，成功的潜入了大周的军营里。可惜才刚刚进门，就被悄无声息的擒住了。 黑衣人人数真是不少，足足有一百人之多。领头的竟然是牧恳青源的弟弟牧恳青泉。 牧恳青泉被生擒，自然也是想服毒自杀，哪里想到捉他的人早有准备，用力捏着他的喉咙，迫使他把含在嘴里的药吐了出来，然后嘴里被塞了块布，直接带到将军的营帐里面去了。 张将军的营帐坐落在营地中央的大片空地上。 营帐里灯火通明，张将军端坐在正中的高椅之上。花无尘站在他的身侧。两人皆是满脸肃穆。下首还站着几个年纪不小的将领，都是军中重臣。 牧恳青泉被带到了堂上，解开了手上绑着的绳子。不过嘴里塞的布子还是没有拿出来。 他比牧恳青源年纪小几岁，生的高大威猛，比押着他的两个大周壮汉都要高上半个头。牧恳青泉的脸色涨的通红，面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的愤恨，若不是两个壮汉拉着他，他即刻就能冲上去把坐在高位上的张将军徒手撕开。 张将军生的比他的年纪还要稳重一些。面色有些黑，眼睛也不大，但是很有神，像是能把人轻易的看透一般。他一动不动的端坐着看着牧恳青泉，脸上就有了几分戏谑的笑。 牧恳青泉看见他的笑，就更加的狂怒了，像是一头公狮子，时刻要脱离牢笼一样。 张将军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牧恳青泉的跟前。示意把他嘴里塞着的步子拿走。 “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故意放火引我进来！卑鄙！”牧恳青泉立刻破口大骂了起来。中原话他是会说的，只是带着一点北境的口音。 张将军听了也不生气，不说话只是笑容依旧的看着他。 “你们这些卑鄙的大周人等着吧，我大哥很快就会带兵把你们都杀掉，还要一路杀到京里去！”牧恳青泉彻底被张将军的表情激怒了。 第201章 计谋 “天气现在如此凉爽，亲王的火气就这么大了，该不是肝火旺吧。年纪轻也得顾着点身子，别到老了后悔，那可就来不及了。”张将军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完全不像是个大将军，“亲王深夜到访，本不该收到这样的待遇。下次若是提前打个招呼，咱们肯定好酒好菜的都准备上。” “谁会和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喝酒，我宁愿去死！”牧恳青泉说着就想要咬舌自尽。 张将军哪里不知道他的计划，只是照旧淡淡的说道：“等我说完你再去死也不迟。不听完这些话，你死了也是白死。” 牧恳青泉愣住了。 “亲王自己觉得能为部落尽忠，为你大哥尽忠，死了也是值得，死了也是荣耀。可是你却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哈哈哈！怎么死的，是被你们这些卑鄙小人逼死的！”牧恳青泉仰天长笑，笑声像是洪钟一般。 “若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必亲王到了地下，也死不瞑目吧。”张将军不理会发了狂一般的牧恳青泉，继续说道。 牧恳青泉这才感觉到眼前的男人话里有话，“有话你就快说，有屁你就快放，别耽误老子我上路。” “亲王难道不好奇，怎么计划的这么周密，就这么轻易的被擒了呢？” “愿赌服输，老子运气不好，被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捉住，没有什么好说的！”牧恳青泉硬气的很。 “倒也不能在运气的头上。只是我们接到线报，所以设了埋伏，瓮中捉鳖而已。” “鳖，你竟然说我是鳖！”牧恳青泉的重点抓的很奇特，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偷偷地笑了。 张将军忍住了笑，不想跟他解释成语的意思。 “我大周几万人前来北境，虽然有一部分留在风沙镇上，可在营地的兵也不在少数。亲王凭什么觉得，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就能突袭成功呢？” 牧恳青泉这才回过神来，“我大哥说了，把你们的粮草点着，军里肯定一片混乱，我带人趁机把你或者那个小白脸给劫了，这样不不怕你们大周的军队不服气了。”牧恳青泉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小白脸自然是指的花无尘。可他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脸上的肃穆依旧。 张将军突然拍起了手，“妙啊，真是妙。且不说偷袭烧粮草这事儿能不能成功，单说绑了我，就能让大军不战而败么？我不过是皇上派来打仗的。他的目的是打胜仗。若我不成，自然会换其他人，难道还会顾着我的死活么？” 牧恳青泉一听，愣住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怎么大哥说起来，不是这样的呢？ “而且，给我传消息的人，可不是我们放在牧恳的探子，而是你们自己人。”张将军继续说道。 饶是牧恳青泉再大条，也听懂了张将军的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哥不会这样对我的！我是他的亲生弟弟！” 牧恳青源和牧恳青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第202章 起疑 至于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早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收拾掉了。在长期的并肩作战中，兄弟俩人的感情很好，至少牧恳青泉是这么认为的。 自小哥哥就比自己聪慧，也比自己讨父亲母亲的喜爱。他性子一向鲁莽，做事冲动，哥哥替他背了不少的黑锅。因此牧恳青泉一直对自己的哥哥很是仰慕。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因此牧恳青源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也有自己的这个亲弟弟很大功劳。 “你胡说，你这是挑拨离间，我大哥才不似你们中原人一般狡诈卑鄙，弑兄杀父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牧恳青泉气急了，就差对着张将军破口大骂了。 “哦？难道连尸骨都找不到的那几位王子，就不是亲王的兄弟了吗？” 牧恳青泉突然愣住了。 其他王子们虽说不是和他俩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也是父王的亲生骨血。他们自小也都是一起长大。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从好到一块羊肉都要分着吃的手足，走到了为了王位自相残杀在所不惜的境地。 “想必你大哥把刀子插在他们的心口之时，也只是觉得像是杀了一个牲口一般的平常吧。毕竟，亲王也知道，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若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那所谓的父子亲情，在他的眼里，比起王位来，孰轻孰重，自然是不用再考量了。” “你胡说，你胡说。要杀要剐你随便，是汉子就给我个痛快！”牧恳青泉的心理防线已经有几分崩溃。 “亲王放心，我们大周是礼仪之邦。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亲王只是误入我军营，自然是会把亲王完好无初的还回去的。只是希望今日我所说，亲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在下夜里饮醉了，胡言乱语吧。” 听了这话，牧恳青泉像是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到头脑。 “来人，快把亲王送回到牧恳族的领地。随从也都放了吧。”张将军淡定的指挥起了属下，牧恳青泉诧异的神情他像是没有看见。 “你们到底耍的什么花招？”牧恳青泉根本不信他们会这么好心放自己走。 “亲王此言差矣，在下只是想卖亲王一个好。若亲王他日荣登大宝，能永保边境和平，也算是在下的苦心没有白费。” “你个奸贼不要胡说，我是不会背叛我大哥的。”牧恳青泉气急了这中原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请！”张将军全然不在意他的话语和态度，还是让人把他放回去了。 牧恳青泉本想以死来证明自己的忠心，可是张将军说的话像是魔咒一般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根本挥之不去。他想要个证据，证明自己的大哥不是要对自己痛下杀手，证明张奸贼说的话根本是在挑拨离间。 牧恳青泉带着人回到了牧恳族的领地之时，牧恳青源的帐子里还是灯火通明。几个重要的头领也都在帐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牧恳青泉甚至觉得当大哥看到完好无缺的自己的时候，眼里甚至有几分的失落之情。 依着他往日的性子，心里的不痛快肯定当下就想要发作出来。但是这次，鬼使神差的，他忍住了。 牧恳青泉连滚带爬的跪在王座的跟前，头也不抬一动不动，静等着座上之人发话。 半晌，牧恳青源终于开了腔。 他不过才三十岁，可看起来要比实际的年纪成熟很多。整个人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之气，气场能压的普通人瑟瑟发抖。 “我牧恳的汉子，从来就没有贪生怕死之徒。若不成功，那便求死。你这般狼狈逃回来，还能对的起我王族百年之荣耀么？”牧恳青源边说边把手边的杯子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我也本想一死了之，谁知道那些卑鄙之人羞辱于我，还对大哥您出言不逊，我憋着一口气，如果此仇不报，我定死不瞑目，求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待我手刃那歹人，再以死谢罪！”说着使劲的磕了几个响头。 牧恳青源沉思着看着跪在地下的弟弟。他一向是个多疑之人，也是靠着这份小心谨慎，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这个位子。弟弟的忠心他从来没有怀疑，只是随着牧恳青泉在军中的威信见长，这样的存在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根刺。 “好了，辛苦折腾了一晚上，下去吧。都是自家兄弟，你能回来我比谁都高兴。以后日子还长，咱们就在战场上让那大周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牧恳青泉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路上他又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兄长的表情和话语，越想越觉得，那张将军说的有几分道理。当下心里的不平愈发的疯长了起来。想他一路随着大哥出生入死，平定了好几个部落，才帮大哥争下了王位。再说句大不敬的话，没有他，牧恳青源这位子能不能坐上都是个问题。 哪里想到这才区区几年的功夫，大哥就全然不顾兄弟亲情想把他除掉，“哼，没门！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这个位子我就不能坐！” 牧恳青泉的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愈发的觉得他比哥哥更勇猛善战更适合王位。 “牧恳青泉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只是性子有几分急躁。稍微点拨一下，想必他也能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做。咱们就好好的等着吧。时机一到，再动手不迟。”这厢送走了牧恳青泉，张将军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对着堂下的众人说道。 “将军所言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待到收网之时，必定将他们一网打尽。”众参军谋士纷纷附和了起来。 张将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风度翩翩的好似出外游玩的富家少爷，仿佛这眼前的俗事统统和他无关一般。 “好了，都回去歇着吧。花将军留下。”他大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第203章 奖赏 “此计甚好。从内部瓦解敌人要比强攻来的容易的多。此事你要持续跟进，必要时刻多给牧恳家加点柴火，好让火烧的更旺一点，咱们也好早点收网。” “属下听令。” “今日有功的兄弟们，都重重有赏。”张将军心情大好，恨不得当下就找点小酒喝一杯。奈何他治下还是很严明，军中不能饮酒，只得作罢。 花无尘回了营房，把宋腊梅招了过来。 “说吧，今日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赏。”花无尘并不去看站的笔挺的宋腊梅，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着桌上的一堆文书，神态一如既往的风流优雅。 宋腊梅转头看看小胡队长，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毕竟她还没有摸清楚这位大神的性子，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只是客套。 小胡队长虽然是个话痨，但是在花无尘跟前，从来不敢乱说话。只是给宋腊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实话实话。 “属下在亲兵队里有吃有喝，大家都很照顾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只是。。。。。。”宋腊梅心下还有几分犹豫。 花无尘也不催促她，只是继续翻着文书。 “属下有两个同村一起来的兄弟，现在还在冯队长的小队里。这两人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但是武功底子不错，为人胆大心细，想着有机会能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属下的奖赏想求来给他们。”宋腊梅知道狗子和大牛肯定是来不了亲兵队的，她能被看上也完全是因为会做饭的手艺。 花无尘终于抬眼看了一下宋腊梅。 只见眼前瘦弱的小个子士兵，穿着宽大的军服，显得更加的瘦小了。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有着不合他年纪的神采和稳重，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还有这种人，奖赏都想着要留给别人。 “王副将的冲锋营，明日让他们去报道。”花无尘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又因着是半夜的缘故，嗓音里莫名的带着几分嘶哑，很是撩拨人的心弦。 “属下替他们谢过将军。”宋腊梅赶紧俯身道谢。 “都下去吧。” 王副将是除了张将军和花无尘以外的军中第三把手。他带的冲锋营就是此次大周的精英部队。狗子和大牛若是进了冲锋营，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摆脱了最底层士兵的命运：无辜枉死还得不到任何的奖赏。若是他们二人能在冲锋营里有所建树，那么日后论功行赏起来，自然是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宋腊梅赶紧小跑去偷偷的通知了大牛和狗子这个好消息。 本来迷迷瞪瞪的两人看见宋腊梅来了，立刻来了精神。又听到了能去冲锋营的消息，自然是高兴地再也睡不着了。要知道冲锋营就是他们低阶士兵的梦想之地，而且冯队长又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跟着他迟早是要白白做了牺牲品。 “真是辛苦你了，不光是要照顾自己，还得帮我们找出路。”一向话不多的狗子，红着脸对着宋腊梅说道。 “哪里的话，咱们是一个村的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跟自己人一样。尤其是在这里，更是要互帮互助才行。” 宋腊梅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看不出来狗子对她的好感，但是她也只能当做看不明白。 折腾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宋腊梅也觉得困了，可刚躺下打了个盹，又该起来晨练了。亲兵营的几个人相互打趣开着玩笑，缓解一下缺少睡眠的痛苦。 冲锋营的人数不过千人，宋腊梅在队伍里一眼就瞅见了狗子和二牛。两人穿着冲锋营的兵服，看起来很是精神。操练起来一板一眼的，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明明都是一晚上没有睡，宋腊梅觉得自己黑眼圈都重了几分。可是花无尘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面上也没有任何的疲惫之色，甚至每日风吹日晒被沙尘侵袭的皮肤，虽然不如以前那么白，但是隐隐的又透着健康的光泽。宋腊梅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嫉妒了起来。这样的大神级的人物，不知道大周皇帝家的公主配不配的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宋腊梅自然是知道他和传说中的那个京城纨绔花无尘一点都不一样，除了容貌的描述上。不管生活在什么年代，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可避免的会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又或者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无奈，活成了不是自己的样子。 虽然宋腊梅并不知道真实的花无尘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是她需要了解的事情。 新晋亲兵宋腊梅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很是满意。毕竟成功的帮助了大牛和狗子进到了冲锋营，就意味着她此行的目的成功了一大半。可是这到了战场上，怎么都不见两军开战？小胡队长可是绘声绘色的给她描述过她没来之前那几场战役的宏大和残酷。 倒不是说她是什么战争狂人，整日想着上战场去送死。毕竟她对自己的能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是在这风平浪静之下，宋腊梅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正在空气之中酝酿着。 “稍微收拾一下，晚上跟我去出任务。”小胡队长严肃地说道。完全不似他以往的话痨状态，说完这句话后，还不等宋腊梅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宋腊梅全身的细胞都被这个消息调动了起来。晚上出任务，还搞的这么神秘，肯定是去办特别重要的事儿。宋腊梅拔腿就跑回了自己的屋里，把婉莹送的匕首和暗器都细细地装好，衣服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黑色。头发利落的扎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干练。 宋腊梅对自己的造型很满意。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宋腊梅在心里盘算着谁会和他们一起去出任务，任务又是什么，她要注意什么，顺便还临时抱佛脚的练了一套拳法。 等同样一身黑衣的花无尘和小胡队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宋腊梅有些傻眼。 第204章 又见 只有三个人的任务，难道是去行刺？宋腊梅有些头晕。这两人怕是对她的武功基础有些误会。 小胡队长满意的打量了一眼宋腊梅，示意她跟上。于是她的第一次任务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开始了。 三人没有骑马，一路出了大周的军营，往牧恳族的领地走去。 月黑风高夜，正是好时候。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宋腊梅只能凭着感觉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牧恳族的境内，即使在漆黑的深夜，宋腊梅也能清晰的看见她眼前连绵的雪山。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了，可这片牧恳族人的神山上的积雪，还是半点没有要融化的迹象。因着北境昼夜温差很大，宋腊梅还穿着黑色的夹棉袄，这才不觉得冷。 一路避过了牧恳族人的巡视，花无尘半点没有要去牧恳行宫的意思，只是带着他们径直往雪山走去。 走到雪山脚下的时候，宋腊梅抬眼往上一看，仰的脖子都酸了，可还是看不到雪山的顶在哪里。小胡队长转过身示意她跟上，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去。 进山的道路不算难走，也没有什么积雪，看来这条道经常有人走过。花无尘在前面带路，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像来过很多次。宋腊梅跟在两人的身后，不时的打量着四周。 山路越来越难走，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还好宋腊梅体质还不错，虽然没有怎么登过山，倒是也不觉得有多难受。花无尘七拐八拐的把他们带到了一条非常僻静的小路上，看积雪就知道，这条路一直都没有人走过。 花无尘边走边观察小路两边的山石，好像在找什么记号。又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他才在一个特别隐蔽的山洞门口停了下来。说来也奇怪，从山脚下爬到这里以后，宋腊梅觉得空气里的氧气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起来。刚才一直专心走路，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观已经悄然的变了模样。 进入山洞之后，眼前更是豁然开朗，好像突然从极地穿越到了春城。入目皆是郁郁葱葱的高矮植物，有的上面还结着宋腊梅不认识的果子。 再往前走，甚至还有小型的瀑布和小溪，里面还有小鱼欢快的游着，俨然就是一个自成一派的生态系统。宋腊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可花无尘好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径直往前走去。 走到一个小茅屋的跟前，他才止住了脚步。轻轻地走上前，恭敬的扣了三下门，半晌都听不见任何的回应。也不见他急躁，只是耐心的等着。过了好大一会儿，门才突然的从里面打开了。 花无尘小心地走了进去，宋腊梅和小胡也跟在他的身后。只见茅屋里除了一个草席，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草席的上面有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正在打坐。 花无尘一进门就虔诚的给老人行了一个大礼，宋腊梅和小胡也赶紧有样学样的跟着拜了下去。 “徒儿不孝，花了十年才找到师傅的下落。”花无尘的声音里有宋腊梅从来没有听过的情感，好像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老人这才慢慢的张开眼睛，看着花无尘慈祥的说道：“起来吧。我离开就是为了避世，自然是不想让人找见才隐居在这里。” “一别十年，你都长这么大了。”老人精神矍铄的看着花无尘，好像是在打量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眼神又落在小胡的身上，看样子也是认识的。 “这孩子是？”老人看了一眼宋腊梅。毕竟花无尘不会带什么无关的人来见他，肯定也是像小胡一样，是亲近的信任之人。 “启禀师傅，他叫花木兰，是徒儿亲兵队的。” 宋腊梅听见她被点名了，赶紧又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多礼，起身吧。都是自己人。”老者的目光落在宋腊梅身上，像是能把她看穿一番，虽然没有恶意，但是宋腊梅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之情。 正当她思考的当口，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影，像是闪电一般的冲到了她的怀里。冲力之大，惊得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在她怀里赖着的竟然是小白。 “小白，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宋腊梅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惊喜。但是又转念一想，小白是北境灵狐，出现在牧恳族的神山里一点都不奇怪。 “呵呵，你竟然认识这个小东西。咱们果真是有缘。我来北境之后，这小东西就黏上了我。不过这家伙每年有几个月到处跑，也不知道它都跑到哪里去。”老人看着宋腊梅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说完把目光又转到了花无尘的身上，对着他点了点头。 小白赖在宋腊梅的怀里，享受着她的抚摸，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咪。全然没有灵狐的气势和威力。这下轮到小胡队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没有想到这花木兰竟然和将军的师傅有这等渊源。看来将军能看上他，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了。 小胡从小就跟在花无尘的身边，到花无尘十二岁上机缘巧合拜了无双阁的掌门为师，他也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虽然没有被无双阁收为正式的徒弟，但是一身功夫也都是跟着老人学的，自然是身手不凡。 这老人本是无双阁的掌门黄有声，谁知道十年之前突然避世失踪，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家公子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他的下落。 想不到掌门师傅竟然会在北境的雪山之中待了十年。 无双阁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点都不响亮。知道它存在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但是无双阁却在暗地里掌控着大批的杀手和暗卫。很多门第浅的新晋显贵，都得从无双阁雇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危。黄有声呕心沥血把无双阁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派，发展到了鼎盛，人却突然失踪了。 第205章 礼物 门派的日常事务就由他的师弟张志和主持。 张志和虽然不及师兄的胆识和才干，不过胜在为人沉稳公正，无双阁在他的带领下倒也一直风平浪静。 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个门派也是如此。无双阁的规矩是下任掌门必须由现任来指派。可黄有声出走之时并没有交出掌门戒指，也没有指定下一任掌门，理论上来说，他还是无双阁的掌门人。因此无双阁的人一直在到处找黄有声。 眼见着无双阁的势力日渐壮大，门派几大长老也愈发的各自为政，张志和掌管起门派事务来，也愈发的力不从心了。 “师傅，徒儿此次前来，是请您出山主持大局。” 黄有声慢慢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已经选择了避世，就打算在此处终老。断然没有再出山的道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和一本薄薄的册子，交到了花无尘的手上。 “当年我之所以没有交出戒指，就是因着你还年***到你手上，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先在也已经长大成人，又找到了我的下落，传位于你，正是天意使然。”黄有声很清楚门派里几个长老的性子，若是他把位子传给花无尘，可能花无尘还没有做几天掌门，就被他们收拾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师傅，您年事已高，一人留在此地，徒儿不放心。”花无尘的声音虽然还是一无既往的冷静，但是透露出来的关心和真情实意，骗不了人。 黄有声摇摇头，“不必劝我了，生死自有命。这里很好，没有人打扰，老朽活到一百岁也是有可能。” 花无尘知道师傅一向说一不二，再劝说下去也是徒劳。只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黄有声冲着宋腊梅招招手，把她叫到了身边。宋腊梅恭敬的俯身下去，老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绸布袋子，交到了宋腊梅的手上，“你我虽是初次相见，但老朽觉着咱们缘分匪浅。这点见面礼你拿着。” 宋腊梅自然是不敢拿，回头忐忑的看了花无尘一眼，得到他的首肯，她才敢收了。 “老朽活了这么些年纪，要说得到什么人生的真谛，无非就是要珍惜眼前人。我犯了大错，自知无力挽回。只是希望你们年轻人，不要再走我的老路。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日后若是有缘，咱们再见。”老者的一席话说的宋腊梅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花无尘又重重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带着宋腊梅和小胡离开了。小白虽然很不舍的宋腊梅，但是也乖巧的趴在黄有声的身边，活脱脱的像是一只小猫咪。 花无尘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小胡和宋腊梅跟着一路也不敢说话。走了一个多时辰，回到大周营地的时候，天色才将将有亮的迹象。 “赶紧洗把脸，等下还要出操。”小胡队长看着花无尘远去的背影，叮嘱宋腊梅千万别以为晚上出了任务，白天就能逃过操练。 宋腊梅还以为花无尘是要回去补觉的，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还要去出操。想当年她做医生的时候，虽然经常值夜班，但是白天还能补个觉。 宋腊梅点点头回了营房，才有机会拿出来黄有声送给她的小袋子。袋子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莲花。打开一看，是一个普通的手环。 宋腊梅把手环拿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手环除了一个莲花扣，没有任何的装饰和花纹。通体银白色，看质地像是银做的，但是又比银子看起来古朴了不少。 既然是无双阁掌门送的东西，还是一直被他揣在怀里的，宋腊梅凭直觉，觉得此物不俗。至少对他来说，有什么深刻的意义。当下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只得揣着这手环去了花无尘的帐子里。 花无尘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色的绸衣，半躺在榻上，眯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在睡觉。宋腊梅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真是公子哥的做派，出门在这黄沙漫天的地方还穿着这么白的衣裳。”宋腊梅腹诽了起来。 花无尘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好看的桃花眼突然睁开了，直直的盯着宋腊梅。 宋腊梅有几分心虚的低下了头说道：“黄掌门送的礼物太贵重了，属下不敢收，特来还给将军。” 花无尘还是半躺着，“既然是掌门送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了。若是你不喜欢，自然可以扔掉或是送人。”花无尘的嗓音里带着一分半梦半醒的朦胧感，宋腊梅听着恍惚以为他是在和什么同僚朋友聊天，而不是在跟她这个下属说话。 “没有，没有，属下很喜欢。喜欢的很。”宋腊梅回过神来，慌忙的解释。 花无尘这才慵懒的坐起身来说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好的收着吧。左右也是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属下一定好好随身收着。”宋腊梅像是捣蒜一般的点点头。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宋腊梅又转念一想，花无尘肯定不知道黄掌门送她的是什么，赶紧掏出来手环献宝一样的呈到他的面前，想让他看一看。 “你这是在跟我显摆么？”花无尘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了。桃花眼和嘴角的弧度完美的呈现了什么叫做美男。宋腊梅一时有些呆。她见过花无尘的笑，但从来没有见他这个样子的笑。 “不不不，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宋腊梅赶忙摆手，把手环揣到了怀里。 “属下是想着将军很久没有见黄掌门，肯定也想看看黄掌门的物件当个念想。属下，属下真没有显摆的意思。”宋腊梅手忙脚乱的解释了起来。 花无尘看着她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宋腊梅觉得他肯定是睡眠不足，人有些痴傻了。不然为什么对着她这个小兵笑得如此莫名其妙。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睡眠不足，被他的笑晃花眼了。 操练结束之后，宋腊梅困得站着都快睡着了。大牛和狗子又跑来找她。 第206章 解释 “腊梅，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咱们打猎的时候，你让我做的弩。我来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找人大量生产，让咱们大周的将士都用上。你也知道牧恳人善骑射。若是咱们装备上精进一些，就能弥补技术上的不足了。”大牛眼里冒星星，激动地看着宋腊梅说道。 “这个主意真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是大牛哥你脑子好使。” “我想着这做弩是你的主意，不如由你去报告给将军。” “不不不，还是你去吧。大牛哥，我知道在军队出头不容易。你若是献上这个好法子，肯定在将军那能混个脸熟。我大姐可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大牛听了宋腊梅的话，一张黑脸腾的就红了。 狗子的俊脸也有几分挂不住。毕竟宋腊梅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十几岁未婚未育的小姑娘，这些话若是四五十岁的大妈说出来，还比较顺理成章些。 大牛还想继续劝说宋腊梅，毕竟这是她的主意，若是功劳都算在他自己的头上，大牛心里过意不去。 “大牛哥，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大姐虽然不说，但是我也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你的。所以你别想其他的，好好的建功立业，早点让我姐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强。”宋腊梅赶紧把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好了好了，快去跟将军汇报去吧，早点开工早点用，早点把敌人打回去咱们就能早点回家了。”宋腊梅不由分说的把他们俩推了出去。 趁着有点空闲，她还想补个觉。万一花公子突然点名让她做午饭，她估计连锅都抬不动了，毕竟晚上那几个时辰的路，可不是白走的。 说来也奇怪，一向挑嘴的花公子今天竟然没有点餐。宋腊梅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太阳都要落山了。 等她醒来回过神来一寻思，可能大神自己也在补觉才没有抓她做饭。毕竟谁也不是铁打的机器，再神也得睡觉不是。 “你推举的人确实不错。我请示了张将军，他已经委派镇上的能工巧匠加紧工期来制作。”宋腊梅刚醒，就被小胡队长提到了花无尘的跟前。 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大牛提议造弩的事情。 “谢将军垂爱。” “这几日你就帮着张将军那边把弩造出来。” “属下听令。” 造弩的工匠都在风沙镇上，这活就自然而然的指派给了李文羽。 几个月没有见，李文羽看起来沧桑了不少。以前虽也是武官，但整日还是过得富贵人家少爷有人伺候的好日子。到了风沙镇上，每天风吹日晒，吃喝随从一切从简，整个人看起来就结实了不少。 宋腊梅和大牛狗子一起去的镇上，李文羽已经找好了十余名工匠，打算在驻地开工了。看见胡子拉碴的李文羽，宋腊梅有一瞬间都差点认不出来。 “你？”李文羽回头看见站在他跟前的宋腊梅，一时之间也有几分晃神。婉莹已经写信告知了李文羽宋腊梅离开李府去了北境的消息，并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 李文羽接到信也不过才十几日的功夫，暗地里也悄悄地找过宋腊梅，但是因着她改名换姓的缘故，一直没有找到。 “参见李副将。”宋腊梅赶忙拉着大牛和狗子行礼。 李文羽这才回过神，“不必多礼。这弩的设计构造图我已经看过，确实精妙。若是能用此等武器把我大周将士武装起来，必定能重挫牧恳族。” 三人连忙谢过李文羽。 待大牛和狗子和工匠沟通的时候，李文羽趁机把宋腊梅叫到了一边。 还没有等李文羽开口，宋腊梅就先出了声：“婉莹可好？” 李文羽点点头。 起先接到婉莹从家中的来信，李文羽心里还颇有几分不悦。宋腊梅对李家的贡献自然是不用多说，虽然他和宋腊梅的交集不多，但是对她的人品和能耐，都很是佩服。他虽然不似一般男子骨子里深刻着男尊女卑的思想，只有男人才能上战场，女子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做饭煲汤。但是战场上刀枪不长眼，若是宋腊梅有个好歹，李文羽估计婉莹能伤心欲绝。 “实在对不住，我本应了你要照看婉莹和文慧。谁知道却食言了。”宋腊梅不等李文羽出声，就先开了腔。 “我知你不是一般女子，但是这战场之上，凶险非常。婉莹和文慧都视你为姐妹知己，若是。。。。。。” “我知。但是我有非来不可的理由，还望谅解。”说起来，宋腊梅都有点想初一和家齐了。毕竟是自己接生的孩子，又亲自照看了几个月，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 “我现下在花将军的亲兵营，大家都对我很好。若是你写信回去，可以替我向婉莹报个平安。” “亲兵营？”李文羽满脸的不敢置信。要知道这亲兵营可是花无尘的亲信，个个人高马大，武功高强。宋腊梅是哪个都不沾，个子小不说，她才来几天，怎么就成花无尘的亲信了？ 看着李文羽吃惊的神情，宋腊梅只好解释道：“可能是我会做饭的缘故，花将军也是讲究之人。” 虽然她解释的很委婉，李文羽也听明白了。他和花无尘共事过，自然是知道这公子哥的排场和讲究。这么说来，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宋腊梅的手艺他是知道的，虽然比不得大厨的熟练老道，创新和口味还是一流的。 李文羽点点头，“那日常，有没有，有没有什么不便之处？” 宋腊梅一听，就知道李文羽说她女扮男装之事，“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若是有事自然可以来寻我。我和花将军还是有几分私交的。”李文羽虽然一向看不惯京城纨绔的做派，但是自从他和花无尘共事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不是传说中的模样。 弩的构造其实说来也简单，因此有经验的工匠略微一看图就知晓了做法。一天下来，一共做了五十来个。 第207章 突袭 待把成品带回营地呈到张将军面前的时候，张将军自然是很激动，当下就去射击场试了几发，“此物果真不俗。那牧恳人擅长骑射之术，我大周有了利器，犹如雄鹰展翅，定能一举拿下牧恳。” 张将军心情大好，因此大牛荣升一等兵，狗子荣升二等兵。两人千恩万谢过张将军，心里的斗志又激昂了几分。 大牛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又特地找宋腊梅聊了一次，直到宋腊梅佯装生气，他才终于作罢。 不出几天，几百名冲锋营的士兵就都拿到了弩。稍作培训，张将军决定主动对牧恳发起进攻。 黄沙遮天蔽日漫天飞舞，像是给天地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黄色罩子。宋腊梅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天气，呼吸起来也不觉得有多困难了。 这是宋腊梅头一次正式上战场，心里的紧张自然是不言而喻。还好她是跟着花无尘的，一般高级将领，不到特殊时刻，还不至于亲自去打头阵。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四方，意味着战斗也已经正式打响了。 两军交战，自然是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牧恳族自然也不例外。 听见大周的号子响起，牧恳的冲锋号也响了起来，还伴随着阵阵亢奋的马蹄声和兵器声。 牧恳族人刚跑出领地迎战，就发现在黄沙之中，密密麻麻的箭像是雨点一般的朝他们的头上打了过来。牧恳人哪里能料到这样的局面，当下皆是心下大骇。毕竟弓箭的射程有限，大周的人马还在几里之外，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的箭像是暗器一般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牧恳青源此次亲自出征，本想着鼓舞一下士气。可一看见这箭雨，心里也是一惊。 好在牧恳族人骑术高超，善于躲避，虽然有不少人不幸中箭，还是有一大部分人突破了箭雨，继续奋勇往前冲去。可是队形和人心，都有几分乱了。 只见遮天蔽日的黄沙中，大周的弓弩手整齐的排成一排排，足足有几百名之多。排在弓弩手前面的，是一部分冲锋队员还有手持武器的普通战士。 “冲啊！”随着打头的一声令下，大周的将士也朝着飞奔而来的牧恳人冲了上去。 箭雨没有停，有不少的牧恳人中箭倒了下去。眼看两军已经近距离对上，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弓弩手就暂时停止了进攻，换成刀剑也加入了混战。 大牛和狗子的首次战斗表现的可圈可点。虽然牧恳人身形高大，擅长骑射，但是两人身量灵活，动作流畅，不一会就砍倒了几名敌军。 两人信心大增，越战越勇。尤其是大牛，心里想着宋大姐还在家里等着他凯旋，更是脚下生风，一把刀使的出神入化，一时之间敌军竟然近不了他的身，只能节节败退。 张将军站在高台之上俯视战场，对战况很是满意。 花无尘虽然也在战场之中，但是敌军都被前方的战士消灭了，大体上还是安全的很。 第208章 人质 宋腊梅紧张的握着一把剑，做好防御的姿势。虽然她以前没有学过使剑，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用的也是有模有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紧张的缘故，隐约觉得花无尘朝她看了好几眼，估计是在嘲笑她的表现。 说时迟那时快，有数十个牧恳高手突破重围，骑着烈马，冲着花无尘的方向飞奔而来。 “小心！”宋腊梅下意识的朝他喊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喊这一嗓子很多余，毕竟花无尘是无双阁掌门的亲传弟子，功夫水平自然是不用说的。 虽然无双阁的名头，还是她从小胡队长那听来的。但是小胡言谈之中的自豪，也从侧面反应出来这无双阁的非凡之处。 宋腊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子发热，竟然主动朝着敌人冲了上去。 亲兵队的士兵和牧恳人纠缠到了一起。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风起云涌，在黄沙之中掀起了阵阵浪潮，好似一朵一朵的龙卷风，要把人吸进去。 花无尘的剑法果真不俗。不怎么见他动，但是牧恳人却无论如何也近不了他的身。 小胡也知道宋腊梅的功夫一般，紧紧的护着她，因此一时之间，牧恳人也伤不了她。 不知道牧恳人这次是用的什么战术，各个都怀着必死的决心，招招致命，好像一定要拿住花无尘一般。 宋腊梅只觉得周边的牧恳人越来越多，她渐渐的有些招架不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胡转身的功夫，宋腊梅就被一个牧恳大汉擒住了。 一把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觉得阵阵发凉。 “都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他。”大汉操着不熟练的中原话说道。 原来他是看小胡一直在护着宋腊梅，觉得她肯定是个重要人物，因此钻了个空子打算先擒住她再说。 虽然他们个个都武艺高强，奈何这是在大周的主场，花无尘也似鬼魅一般身形飘渺，他们的颓势就渐渐的显现了出来。 几十个体力也渐渐不支的牧恳人停了下来，站到了大汉的身边。 花无尘盯着宋腊梅，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大周将士们也都暂时停下了动作，看着花无尘。 牧恳人一看，更觉得心里有戏。 既然这人能让花无尘停下来，那么肯定说明此人的重要之处，当下几个人交换了一下颜色。 宋腊梅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放声喊到：“我不过是一名区区小兵，你抓我也没有用。” 大汉听了一怒，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了几分，宋腊梅甚至觉得她的脖子都快见血了，凉飕飕的。 大汉的注意力都在宋腊梅身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一枚暗器突然飞到了他的额头之上，只觉头上一片冰凉。 宋腊梅趁这个空档，拿出匕首砍向了他的胳膊，大汉吃痛松手的瞬间，她才赶紧脱身。 只见大汉的额头突然渗出了一条血柱，像是喷泉一般。“啊！”他还来不及大声喊叫，魁梧的身子就应声倒地了。 第209章 胜仗 围在他身边的牧恳人见此情景大骇，还来不及去检查同伴的伤势，就被人包围了起来，只好操起了武器继续战斗。 黄沙卷着血腥气，冲击着每个人的鼻孔，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仿佛战场上已经没有了人性，只有一个个的战争机器，恨不得把对方撕碎才甘心。眼看着躺在脚下的尸首越来越多，宋腊梅的心脏都有几分麻木了。 顾不得去思考，她也只是机械的举着剑，拼命地防御，努力的攻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三个时辰，风沙渐渐地止住了，苍茫大地恢复了一片清明。远处的雪山也冒出了尖尖的角，宋腊梅瞧着，有几分晃神。 她以前去过日本，在二十出头的好年纪。穿着好看的花裙子，举着草莓味的冰激凌，站在远处看东京的富士山，一切美好的不像话。可不过才短短几年的功夫，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以前的自己，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她很怕自己会忘记，忘记那个努力的自己，忘记那个真实的自己。 然后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战争终于结束了。牧恳人损失惨重，所剩不多的兵力也已经逃回了牧恳族的领地。大周自然也是伤亡不小。 清点人数的时候，宋腊梅疯了一样跑去前线找大牛和狗子。沿途的尸首和伤员，让一向见惯血腥她的也有几分恶心。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即使是夏天，北境也很少下雨，更别提这种瓢泼大雨。好像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此等罪恶，想把这一切都清洗干净。 宋腊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往前跑。 视线在大雨中有几分模糊了，宋腊梅只好边跑边喊。人生的头一次，真正的体验到了什么是血流成河。在血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 虽然她在上战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是真正亲眼目睹的时候，才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和人类的渺小。生命是何其的宝贵，但是对有的人来说，人命只是数字，只是向上爬的工具而已。 她的呼喊终于得到了回应，大牛远远地冲着她挥手道：“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宋腊梅跑过去一看，只见大牛半蹲在地上，狗子躺在他的怀里，眼睛紧闭，满脸是血，已经看不出来人样了。 “这怎么回事？”宋腊梅急切的问道。 “刚才有个牧恳人装死，趁我们检查的时候砍了狗子一刀。”大牛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可是军医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这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 军医的数量本就有限，而且现下到处都是受伤的人，能不能被救治，完全就是看命了。 “伤口在哪里？” 狗子回过神来，连忙指给宋腊梅看。只见狗子的腹部有一个硕大的口子，正在往出喷血，看起来非常的凶险。 宋腊梅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卷纱布和药包。这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意外的状况。 “来，搭把手，先把血止住。”宋腊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镇定的指挥大牛。 大牛按照宋腊梅的嘱咐，把狗子的头放到自己腿上，让他保持平躺。 宋腊梅用力撕开了狗子的衣服，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把止血药包放到了伤口上，又用纱布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看的大牛都呆了。 “狗子怎么样？”大牛紧张的屏住呼吸，等宋腊梅处理完了，才敢出声。 “伤口虽然很深，但是幸好没有到要害。我做了处理，血已经止住了。当务之急先去找个担架。你在这守着他，我很快回来。”宋腊梅交代完就冲了出去。 周遭都是乱哄哄的，到处都有受伤的人。雨越下越大，必须尽快找到担架把狗子抬回去。失血的人体温本来就低，若是受凉的话，恐怕会引发并发症。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地方，若是引起高烧和炎症，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宋腊梅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担架，只好跑去找小胡。小胡一听，立刻派人引着宋腊梅去找担架。一路狂奔，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 小心翼翼的把狗子放在担架上抬回了营地，已经有军医在门口等着了。 大夫查看了一下伤口，赞许的说道：“这伤口处理的非常及时，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小伙子年纪又轻，身体也不错，很快就能恢复。只是淋了雨，待我开几副驱寒的方子，按时服下，不出半月，肯定能恢复。” “大牛哥，你赶紧帮狗子把衣服换了，让他好好的睡一觉。我去弄点姜汤来给他去去寒。”宋腊梅盘算着再给狗子弄点动物的肝脏好好补补血，毕竟失血过多，即使是年轻也扛不住。 大雨总算是停了，将士们都陆续的从战场上回来，营地里也热闹了起来。打了胜仗，自然是很开怀，不过有的人痛失战友或者自己伤残，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这可能就是战争的真相。 安顿好了狗子，宋腊梅赶忙小跑回去亲兵营报道。 “木兰，你回来的正好，将军正召集咱们呢！”小胡看见宋腊梅过来，招呼她一起去花无尘的营房。 只见花无尘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衣，头发也像是刚梳洗过得样子，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好似刚刚做完运动。宋腊梅低头看看自己满是污泥的鞋子和裤子，盔甲上甚至还有残留的血迹。 “此次战役大伤牧恳族元气，想必他们一时之间也缓不过来。大家可以先行休息几日，再等张将军的安排。都下去吧。”花无尘一向话不多，整个人又带着几分慵懒，瞬间让大家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是！” 宋腊梅也跟着众人往后退，只听见花无尘说道：“你留下。” “我？”宋腊梅指指自己的鼻子，花无尘点点头。 “难道是打了胜仗要点菜庆祝了？”她盯着脚尖心里盘算着。 第210章 解释 不然除此之外，宋腊梅真是想不到这位大神还有什么话好跟她聊的。 果不其然，待众人退出去之后，营帐里除了诡异的平静之外，宋腊梅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花无尘不开腔，她就盯着自己的脚，脑子里盘算着菜谱要给狗子补补。 花无尘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敲着桌子，暂时打破了让人尴尬的气氛。宋腊梅不知道神游了多久，突然发觉眼前飘着一片衣角。 慌乱的抬头一看，花无尘穿着优雅的白色暗花长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的跟前。只见他的头发还有一些湿漉漉的，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甚至在发梢还能看见几颗调皮的小水珠，散发着莹莹的光。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瞧着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宋腊梅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差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脸上的泥还有没有。被盯得紧了，她只好悄悄地往后退了两小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还是她头一次正面和花无尘离的如此的近。原来他的皮肤这么好，一点毛孔都看不见。鼻梁很直挺，中和了他脸上的柔美，看起来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宋腊梅又有些走神了。 “为什么攻击的时候避着要害？”花无尘突然出了声。 “额？”宋腊梅终于回过神来，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攻击的时候避着要害？”花无尘竟然好性子的又重复了一遍。 “额，那个，是因为，那个我剑术不精，那个，所以。。。。。。”宋腊梅当然知道为什么，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花无尘解释。 和一个从小习武的将军探讨尊重生命，其无意义程度不亚于对牛弹琴。 宋腊梅是个医生，虽然她现在不是了。但是她知道她为什么学医，也知道生命是多么的宝贵。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随便的杀人，即使这个人是所谓的敌人。 可能她就是别人说的“圣母”，但是她不在乎。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原则，失去了她所坚持的东西，那这个人才是真的死去了。而她，不想让那个真正的自己死去。所以她一路帮助婉莹，帮助碧雪，帮助霓裳，不是为了她们，而是为了自己，为了不忘记真正的自己。 她不想当什么正义的使者，只是想保留自己小小的坚持，那么即使在这个世界，她还是那个自己。 “那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仁慈会把你自己害死。”花无尘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俊脸上带着几分薄薄的怒气，步步紧逼，害的她差点躲到墙角。 宋腊梅的脸腾的红了。还好她不如花无尘皮肤白，脸上又有些脏东西，自认为对方看不出来，只得佯装镇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属下武艺不精，日后一定勤学苦练，不辜负将军的一番期望。” 花无尘盯着她，像是盯着什么猎物，想要把对方吃到肚子里。宋腊梅心里一阵发毛，这家伙太可怕了，对下属都这么严苛么？怪不得小胡队长他们的武艺都相当的高强。 有这么一个美男整日的死盯着你督促你学武，腿脚残废的说不定都能走路了。 “若将军没有其他的事，属下，属下要赶紧回去练武了。”宋腊梅忐忑的看着他的俊脸，甚至能从花无尘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狼狈的倒影。 终于，花无尘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回了桌前。 “属下告退！”宋腊梅赶紧拔腿跑了。 出了花无尘的营帐，她才惊觉自己盔甲里的衣裳早都被汗浸湿了。对着这么一个摸不着脾气的美男，宋腊梅生怕他哪里一个不满意，把她拉出去打几个军棍。到时候被打的皮绽肉开，连个给她涂药的人都找不着。 宋腊梅赶紧跑回了自己营房，匆匆忙忙的擦个澡，就去看狗子了。 果真是年轻的缘故，狗子已经醒了，只是因着失血过多，面色看起来有几分的苍白。所幸人的状态还不错，看见宋腊梅进来，甚至都要挣扎着起身，被她慌忙拦住了。 狗子看着宋腊梅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脸色突然变了几变。宋腊梅哪里瞧不出来，不动声色的把手拿走了。 “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疼不疼，觉得冷不冷，头晕不晕？”宋腊梅自动切换医生模式。 狗子感动的看着她摇摇头，“谢谢你腊梅，大牛哥都跟我说了。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就死在战场上了。” “哪里的话，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跟一家人一样，自家的兄弟，还说这些话做什么，可不兴这么见外。” 狗子的深邃的大眼睛里的光突然就暗淡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蔫吧的茄子。腊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么？但是又转念一想，腊梅年纪还小，他们从小相处就像兄弟一般，腊梅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等回了家，就让爹娘去宋家提亲，到时候腊梅肯定很欢喜。 宋腊梅哪里知道狗子这一低头的瞬间就脑补了这么一出情感纠葛大戏。只是大咧咧的检查了他的伤口，看上去没有要发炎的迹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厨房里的猪肝粥已经炖上了。补血又好消化，绝对是病号恢复首选。北境最不缺牲畜，士兵们的日常就是吃肉就着粗粮。但是宋腊梅发现，他们都不吃动物的肝脏。平时都是扔掉。还好打了胜仗，又新宰了好几头猪羊牛。新鲜的猪肝在砂锅粥里咕嘟咕嘟着，冒着诱人的香气。 宋腊梅蹲在砂锅边上，守着火，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木兰，快，有没有什么吃的，将军饿了。”安静被小胡打破了。 宋腊梅赶紧站起来，指着砂锅里的粥说道：“没有什么现成的，只有粥。” “粥也可以。将军说了，什么都行，先来一碗。”小胡递过一只碗，示意宋腊梅盛粥。 第211章 抽筋 宋腊梅赶忙接过碗，盛了满满的一碗粥。撒了点胡椒粉，又切了一点小葱做点缀。小葱在北境也是金贵的很，为数不多的都在几个高级将领的小厨房里。 “这是什么粥，闻起来太香了！”小胡咽了咽口水问道。 “这是猪肝粥，最是补血的。” “猪肝？猪肝还能做粥？怎么一点腥气味也闻不到？”小胡疑惑的问道。 “这个嘛！秘方。”宋腊梅知道他就是随口一问。毕竟小胡也不是什么厨艺爱好者。 小胡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砂锅里剩的粥说道：“太香了，要是将军喝不完，回头我也尝尝。” 这下轮到宋腊梅不好意思了，“这是给我受伤的同村兄弟熬的，他失血过多，得补血。一会我再熬一锅，你晚点过来吃。” “不急不急，我还得先伺候将军，晚点正好。将军晚上要去张将军那赴宴，喝一碗肯定够，垫垫肚子。”小胡安慰道。 宋腊梅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厨房这锅这食材，全都是花大神的。若是他一碗不够，还想再喝，狗子还得饿肚子。让病号饿肚子，真是太过残忍了。 送走了小胡，宋腊梅把粥盛好，放进食盒里，赶忙去看狗子了。 狗子眯了一会，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快把粥喝了，肚子空空的喝药伤胃。”宋腊梅把粥从食盒里拿出来，还有些烫手，先放到一边晾着。大牛被上级叫走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商议。 说完，宋腊梅感觉周遭的空气就冷了下来。毕竟宋腊梅知晓狗子对她的心思，要是强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好像还没有到那个道行。 狗子性子一向沉闷，话也不多，心里又怀着百转千回的小心思，一张口就怕泄露，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硕大的营帐里空空的没有其他人，一时之间，气氛也有几分尴尬。 “好了，粥能喝了。”终于，宋腊梅打破了沉默。看的出来，狗子也松了一口气。 狗子挣扎着想接过宋腊梅手里的碗，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脸带羞赧的看着宋腊梅。 “没事没事，我来喂你。你失血过多，身子弱，等歇几日就能自己吃饭了。”宋腊梅舀了一勺粥，送到狗子的嘴边。 狗子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机械的喝了一口，“这粥的味道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一口粥下肚，狗子觉得整个人瞬间就都暖和了起来。迫不及待眼冒星星的看着宋腊梅，想赶快喝到第二口。 自己做的饭被人这么表扬，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宋腊梅自然也很高兴，再加上狗子也算是她的病人，宋腊梅不自觉的眼里就带了几分欢喜。 第二口粥还没有喂到嘴边，宋腊梅就觉得周围的气压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茫然的转过头，眼前看到的让她惊得差点把碗扔掉，手上的勺子也拿不稳当，甚至有些粥撒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宋腊梅慌忙的把粥和勺子放到一边，恭敬地对着来人行了一个礼：“属下参见将军。” 只见来人身量修长，穿着一身白色暗花的长袍，头发松松垮垮的用一个玉冠梳着，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风流倜傥，和这漫天黄沙的战场格格不入。 “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宋腊梅在心里嘀咕着。毕竟冲锋营也不是花无尘直接领导的，现在又打了胜仗，也不需要来巡查。 除了宋腊梅，同样迷糊的还有小胡队长。本来他端了一碗粥去，将军是很高兴的。吃到快见底的时候，小胡隐约觉得他有再来一碗的趋势，小心翼翼的提醒将军晚上还要去张将军那赴宴。 哪里知道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只是认真的喝着粥。吃到一点都不剩，就差舔碗了。 “再来一碗。”大神豪爽的好像是喝酒喝到兴头上，要求续杯。 小胡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个，那个，这个是花木兰给他的同乡病号熬得，属下，属下，那个，现在已经没有了，将军可以再等等，新的马上就能出锅。”小胡还是头一次拒绝自己的主子，心里的忐忑可想而知。 “你的意思是？我吃的粥是问别人借的？”花无尘歪着脑袋看着小胡冷静的说道。 小胡心道不好。在外人看起来将军只是正常的在向他问话，可是他自己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属下，属下不是那个意思，这粥都是您的。”小胡抹了一把汗。 “那都是我的其他的去了哪里？”花无尘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然后，他们就出现在了冲锋营的营帐里。 小胡使劲的向宋腊梅使眼色，哪里知道宋腊梅只是低着头盯着鞋。只见花无尘一双桃花眼扫过宋腊梅，又扫过粥碗，最后停在了半躺在床上的狗子身上。 狗子挣扎着起身要行礼，花无尘伸手示意免了。“属下亲兵营王守正，将军勿怪。” 花无尘盯着狗子的俊脸，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心里再想些什么。小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躺在床上的人身量高大，身形健美，肤色像是蜜糖一般健康。眼睛不大，但是非常有神，鼻梁英挺，脸部线条像是刀刻一般坚毅，男子气概十足。如果说自家主子是美男，这王守正就是十足的型男。狗子对自己的概括非常满意。 终于，花无尘开了口，“你，去喂他吃饭。” “我？”小胡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花无尘扫了他一眼，小胡慌忙的小跑去狗子的床边，手忙脚乱的给他喂粥。 “你，跟我走。”说完甩袖出去了。 “我？”宋腊梅指着自己的鼻子向小胡问道。 “不是你还有谁，赶紧去。”小胡赶忙说道。 宋腊梅这才起身跟了出去。 花无尘的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宋腊梅只好小跑着跟上，一路回了他的营帐。 也不见他说话，只是径直在桌前做坐好，宋腊梅只好悻悻的站着，不知道这大神是抽了哪根筋。 第212章 更衣 “我饿了，要喝粥。”大神的指示简单明了，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不过小孩要糖吃还会撒娇耍泼，这大神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理所当然的样子。 宋腊梅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粥不够，他没有吃饱。 可是这点小事犯得着亲自来捉拿她么？毕竟她也只是借用了厨房和一点食材。再说狗子还是为国受伤的，花无尘身为副将军，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宋腊梅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想来大神就是凡人搞不懂的存在，脑回路也自然和普通人不同，自己再琢磨也是琢磨不明白的，只好作罢。 “回禀将军，粥得熬够半个时辰以上才能入味，现在刚过一刻钟，您还得再等等。”宋腊梅只好老实回答。 “那王守正是你的同乡？你们从小就认识？关系很好？”花无尘不知道是不是饿急了，竟然开始跟她这个小兵聊起了家常。 “启禀将军，是，对，没错。”宋腊梅例行公事的回答道。 “你不高兴？因为我耽误了你照顾他？”花无尘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里竟然有几分急迫. “属下不敢！”宋腊梅可真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就是论事的作答，废话一句不敢多说。再说谁还能多长了几个脑袋，敢在将军面前表演不高兴。 看着连连摆手慌忙解释的宋腊梅，花无尘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喝不到猪肝粥的不满也消减了不少。 “我从小喝的米粥都是淡的或者是甜的，这种咸鲜的很少见。”花无尘心情好了，说话的腔调都温柔了几分，屋里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宋腊梅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是南方的吃法。里面还可以加鱼肉或者猪骨或者菜干，总之有很多花样。” 花无尘一听还有很多的吃法，桃花眼为微不可查的亮了一亮，“你去过南方？” “启禀将军，属下不曾，只是家中有亲友去过，属下也是跟着学的。”对于诸如此类的这些问题，“你年纪这么小怎么什么都懂”“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宋腊梅早都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家的亲戚，我家的姐姐，我家的邻居，总不会有人这么无聊真的去和亲戚邻居对质吧。 花无尘没有说话，一时之间，营帐里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宋腊梅倒是乐得清净，毕竟这花大神看起来很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说的越多可能就越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时辰到了。”宋腊梅正想着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李府是否一切安好，思绪就被打断了。 “啊？”宋腊梅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时辰。 花无尘看他她的样子，只好无可奈何的指了指空碗。真是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太灵光了。就只能劳烦自己多指点指点。 宋腊梅这才明白过来，小跑着端起碗去了厨房。 从橱柜里拿了一只新的碗出来，白底枣红色花纹，精致又大方，是花将军的专用。 粥的火候正好，热气腾腾的盛出来，撒上小葱花，倒上胡椒粉，果真是美味无比。 大神优雅的把粥喝完，接过宋腊梅递过来的帕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 “替我更衣，张将军晚上设宴。”花无尘无比自然的说道。 “我？”宋腊梅指指自己。 花无尘疑惑地看了一圈营帐，“这屋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人么？” 宋腊梅赶紧摇摇头。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更衣，又不是干什么，这是工作，是工作。”宋腊梅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花无尘自然地把双臂伸开，等着宋腊梅给他更衣。 宋腊梅哆嗦着双手去解他白色长袍的扣子。哪里知道这袍子净是暗扣，越着急越解不开。花无尘竟然好性子的没有催促责备她，更让她觉得心里慌慌的。 花无尘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宋腊梅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一双桃花眼里肯定都是不耐烦。 好不容易解开了扣子，宋腊梅踮起脚尖半眯着眼想把袍子从他的肩上卸下来。谁知道一个不小心，手指竟然碰到了他的背。像是触电一般，宋腊梅赶紧收手，可惜袍子一下从花无尘的身上滑落，不着一寸的后背就完全的落入她的眼底。 花无尘的脸长得好看，身材也不是壮男的类型，这也是为什么京里人觉得他纨绔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缘故。但其实他从小练武，身上的肌肉也很紧实，因着骨架子不大，又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的肩膀也很好看，背挺的很直，皮肤滑嫩也很白，估计女的见了嫉妒的都想流泪。 宋腊梅自然也很想。 “看够了吗？”花无尘突然出声，吓得宋腊梅一个哆嗦。好像心事被发现的少女，无处躲藏。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夜凉风大，这么晾着，该不是成心让我生病吧。” 花无尘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因此宋腊梅听不出来他是在调侃还是在批评。“对不起将军，将军对不起，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的。”慌忙的从衣架上拿过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披在他的肩上，手忙脚乱的穿上，又埋头和扣子作战。 终于穿好了衣裳，还有腰带没有系。宋腊梅拿着绣金边的白底绿花腰带发了愁。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系这种大户人家男子的腰带。虽然她在大户人家待过，可也没有伺候过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 花无尘低头看着宋腊梅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不会。嘴角突然带了笑，伸手接过腰带，自己系上，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宋腊梅楞在原地还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听见他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跟着了。”宋腊梅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忙活了一天她还饿着呢。若是到了宴会上站的像个木头人一样，还只能看着别人吃，宋腊梅估计自己可能会当场晕倒。 第213章 中邪 等宋腊梅回到小厨房的时候，小胡队长也刚好回来。 “你那个同乡人挺不错的，就是性子闷了些，我说十句他才能回一句。”小胡队长有些郁闷。 宋腊梅看着他的样子好笑的说道：“谁受了重伤躺床上也不想多说话呀。” 小胡这才恍然大悟道：“对！没错。我有一次不小心受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一个字都不愿说。” 两人边喝着粥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小胡的意思，牧恳这边的局面很快就能稳定，他们也能班师回朝了。 “虽然咱们这次打了胜仗，牧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样子，这局面怎么能很快的稳定下来呢？”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小胡朝门口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就不是咱们小兵要担心的事儿了。放心吧，将军自有计量。你就好好休整休整，踏实等着回家吧。” 小胡虽然平时话很多，但是从来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因此听了他的话，宋腊梅也不好多问。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家了，刚刚经历过残酷战争的宋腊梅自然很是高兴。这样的场景，她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想起德纯和大姐，大伯和大伯娘，宋腊梅的眼眶有几分红了。若是没有他们的真心以待，宋腊梅真是不知道她一个人要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不是说她没有活下去的技能，而是人间的真情让人的生命更加有意义。 张将军的营帐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大周的高级将领都在此欢聚一堂，庆祝此次战役的胜利。 “此次大败牧恳，多亏了诸位。若是没有大家通力合作，也不能这么迅速的结束战斗。尤其是冲锋营，贡献颇大，待我等班师回朝，定向圣上为尔等请功。”张将军很是高兴，大大的表扬了冲锋营一番。另外几个将领也都一一表扬了，但是止口不提花无尘。 大厅里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的嘀咕还是有的。看来一直传言张将军相不中花无尘这个纨绔来当他的副手的传言，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平时张将军还顾着团结稳定，给花无尘几分脸面，现在战事已经到了尾声，连这点脸面都不想给了。 再去看花无尘，只见他面色不善的坐在椅子上，也不跟同僚攀谈，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更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此时的大周军营打了胜仗自然是一片欢腾，可牧恳的行宫，就是另外一副凄惨的景象了。 牧恳青源怒气冲冲的坐在王座之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大，不过才一天的光景，就满脸的胡渣，看起来很是憔悴。 牧恳青源为人阴沉，一向不轻易表露情绪，现今这样，显然已然是气得狠了。 “说话啊！怎么没有人说话！那大周竟然使出了秘密武器，打的我们措手不及，元气大伤，你们一个一个都是饭桶吗？废物！” 堂下整齐站着十好几个彪形大汉，皆低头不言不语。 “大哥，那大周一向阴险狡诈，弟兄们都已经尽力了，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牧恳青泉虽然往日脾气差的很，但是今天竟然难得替众人说话。 “没错，亲王说的对。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因这次失误伤了和气。”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老也站出来说话了。 堂下的众人这才稍微的喘了口气。 “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这常事再来几次，别说继续臣服在大周脚下苟延残喘了，我们连命都保不住了！”牧恳青源一看大家都帮着弟弟说话，更是气极。 当下大手狠狠地拍在椅子上，起身指着堂下众人吼道：“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来人，都给我拉下去，拉下去扔进地牢。” 长老慌忙去拉牧恳青源，想让他冷静一点，谁知道牧恳青源像是发疯一般，高大壮硕的身躯不自觉的抽动，一把把长老甩在了一边上。 离得近的人赶忙上去扶长老坐下。 虽然牧恳族的最高首领是牧恳青源，但是长老在族里也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牧恳青源的行为已经极大的冒犯了他，冒犯了他所代表的权威。 牧恳青泉看着长兄发狂的样子，低下头，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诡笑，再抬起头来，一张黑脸又满是关切了，故作焦急的说：“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发这么大脾气，你往日不是这样的啊！莫不是中了邪。” 堂下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中邪在牧恳族的传统里，是大忌。若是有人做了错事，让天神发怒，天神就会降罪与他，让他中邪。 “中邪！我没有中邪，你们这些奸人是不是都想害死我！夺我的王位！告诉你们，没有那么容易。我牧恳青源一路走到现在，谁挡着我的路我就杀谁。别自以为你们都是跟着我的有功之臣，若是背叛我，我照样把你们剁成肉块去喂野狼！” 牧恳青源越说越癫狂，眼睛发红，像是一头困兽一般，想要把所有人都撕碎。 大家都转头看着长老，想让他老人家出个主意。“这，这，看样子真是中邪了，快，快把我的灵杖和法器拿来，我要即刻做法驱邪。” 长老强忍着身子的疼痛，站起身来，戴上高帽，接过法器，开始念念有词了起来。一时之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好似恶魔要降临。 众人见此情景，皆是大骇。牧恳青源看见长老把他当做鬼怪一般驱赶，更是狂躁不安，把身旁的桌子椅子都掀翻了。 “快，来人，先稳住他，好让我继续施法！”长老往日慈祥的面庞现在变得狰狞了起来，好像在抵抗什么力量强大的东西一般。 因着牧恳青源力气非凡，好几个壮汉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擒住。大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这到底是这么回事？”牧恳青泉看着长老疑惑的问道，“我大哥好好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第214章 旨意 “哎，定是他不听天神的教诲，执意劳民伤财和大周开战，弄的牧恳民不聊生，天神降罪了。”长老气喘吁吁痛心疾首的说道。 “那，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围着长老皆是面色担忧。 牧恳青源在牧恳族还是很有威信的，虽然他的手段阴狠，但是颇有能力，族人在他的带领之下，日子过得也是蒸蒸日上。 只是这段时日连续开战，搞得众人都颇有怨言。虽然也有边境小族发达之后，直指中原，一统天下的先例。但是那大周目前还算是昌盛繁荣，牧恳青源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 “既然天神已经怪罪了，那我们必须换一个首领，让天神息怒，不再降罪于我们。”一片死寂过后，突然有人开了口。 “这，这于理不合啊，除非现任首领过世，才能换人，这。。。。。。”长老有几分犹豫。他虽然一直对牧恳青源残杀手足的做法很是不满，但是也不能否认他的贡献和能力。 “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纠结的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一道闪电，扑进牧恳清泉的怀里。 回过神来的众人都忍不住喊了出来，“这，这，这是灵狐！” “没错，没错，是灵狐！天神给了我们启示，又派灵狐来给指给我们新的首领！”一向跟牧恳青泉交好的小头领指着灵狐喊道。 只见灵狐乖巧的躺在牧恳青泉的怀里，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甚至还亲昵的舔了舔他的大手，眼里满是孺慕崇敬之情。 众人看着这奇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灵狐的行踪一向是捉摸不定。长老活到这把岁数也只见过三五次。 上次还是在十年前天神祭祀之时，灵狐在祭台之上吃了好几个果子，惹的众人皆道牧恳青源是天选之人，因此天神派灵狐来传达旨意。 长老颤巍巍的走到牧恳青泉的身边，想伸出手来摸一摸灵狐。毕竟这可是百年一遇的机会，一般人都是只能远远地看一眼灵狐而已。 哪里知道这小狐狸竟然傲娇的转过头去，不让长老摸，甚至还拿小爪子推他的手。 长老见此情景，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相信诸位也看见了，天神大怒，派灵狐来警示我们。亲王这么多年来，为我们牧恳族尽心尽力，为人又正直可信，老朽推举他为新一任的族长。同意的请举手！”长老苍凉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众人相互交换了眼色。 虽然现任族长不死，更换族长和规矩不符，但是因着牧恳青源的冒进，牧恳族死伤惨重，甚至有几个将领家里所有的男丁都战死了，心里的愤恨可想而知。因此纷纷举手同意，连牧恳青源的亲信，最后都举起了手。 “很好，灵狐在此，快去准备典礼用的物品。牧恳族得天神庇佑，日后我族定当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反观牧恳青源，软趴趴的躺在地上，眼里已经失去了神采，像是被恶灵吸干了灵魂一般。 第215章 不合 往日的风光无限呼风唤雨气势如虹对他来说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不少，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给人一种风烛残年之感。 长老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看着牧恳青泉说道：“不知道您想怎么处置先族长？” 牧恳青泉看着哥哥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多痛快，恨不得立刻把他扔到大周的营地，让他也尝尝被擒的羞辱。 但是想归想，面上还是做出悲痛万分恨铁不成刚的样子说道：“虽然我大哥的行事和手法，我一直极为不齿。但是他人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对不住大家的地方，就请大家忘了吧。日后我定双倍补偿，绝不会让大家白白牺牲。虽然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但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我不能像他一般不顾手足之情。就把他安置在别院，好生伺候着吧。” 众人对牧恳青泉的大度仁慈纷纷称赞不已，表示一定全力追随辅佐他。牧恳青泉自然很是受用。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做一个虚伪之人被世人敬仰尊重的感觉，竟然这么的好。 回想一下自己的前半生，感觉真是白活了。因此就此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再继续肆意妄为，最起码到他问鼎权力顶端之前不能。 祭台很快就摆好了。硕大的桌子上摆着目前能找到的所有贡品，满满当当堆了一桌。桌子两边各点着两根硕大的蜡烛，照映着中间的巨幅天神画像。 天神自然是没有人见过的，这画像也是从几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牧恳青泉恭敬地把灵狐放到祭台的最中间，长老挥舞着权杖，嘴里念念有词，众人就开始对着灵狐行大礼。 一套复杂的流程过后，牧恳青泉就是牧恳族的新任族长了。 “和大周的战事，不知道族长是怎么打算的？”长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哎，我大哥行事莽撞，只想着追名逐利一统天下，根本不顾我族子民的死活。现下我们还不是大周的对手，还是退居我们的领地，休养生息，待日后时机成熟，我定带领大家一统中原！” 牧恳青泉的一席话既诚恳谦卑，又豪迈激荡，众人纷纷举臂高呼，大呼天佑牧恳，天赐一代明君，牧恳一定能在新首领的带领之下繁荣昌盛问鼎中原。 灵狐完成了任务，像是闪电一般飞出了大厅，头也不回的走了。等众人回过神来，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见夜色之中，有一个雪白的身影，在雪山之上灵活的穿梭，不一会就出现在了一个洞口。 临进洞前，灵狐在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又认真了清理了一遍皮毛，好像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打扫的彻彻底底，这才迈着小短腿，邀功一般的往山洞里去了。 待众人都散去之后，牧恳青泉坐在王座之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把王座上上下下的抚摸了一遍，像是在品味什么稀世珍宝。 牧恳青泉的视线又落在了座旁的一个茶杯上，于是抬手把牧恳青源没有喝完的茶倒进了旁边的花盆里。只见开的正艳的一朵金丝菊，就渐渐地枯萎了下去，就像是躺在地上的牧恳青源。 “哈哈哈！”牧恳青泉扬天长啸发狂的样子像是一直走霉运又突然赢了万金的赌徒，要把自己长期以来的不满全都发泄出去，才能把好运迎进来。 其实牧恳青源虽然为人狡诈阴险，对自己这个弟弟也算是不错。落到这样的下场，也只能说是自食其果。 牧恳青泉的心里被夺取权力的狂喜和满足堆的满满的，没有半丝的愧疚之情，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对他下手。他现在要赶紧做的，就是和大周求和，最好能敲诈大周一笔，然后好退回领地，早点过花天酒地美女环抱的日子。 牧恳青泉是个及时行乐的性子，一向爱好美酒和美女。要说酒，还得是自家的陈酿好喝，他喝过大周的酒，淡的跟水似的，喝上一缸也只能混个肚饱。 大周的姑娘就更别提了，一个个的都是娇滴滴，小身板一掐就能折。还是牧恳的姑娘们给劲，圆润丰满不说，性子还洒脱外向，不似大周的小娘子满口仁义道德，惺惺作态。 思及此处，牧恳青泉招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亲兵，让他去给那大周递个信儿。 “报！”张将军的营帐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门外突然有亲兵请见。 “说。”张将军坐在案前，一双大手放在桌面上，盯着堂下的亲兵。 “启禀将军，那牧恳青源已经被关进了大牢，现下牧恳族的领袖是他的弟弟牧恳青泉。”亲兵恭敬的汇报道。 “哈哈哈！好！好！那牧恳青源虽然为人阴险狡诈，但还是有几分能耐。现下他失了权势，自然是不能再搞出什么风浪来。牧恳青泉就更不足挂齿了，有勇无谋，不足为惧，诸君就等着班师回朝，论功行赏！” 张将军已经派人从风沙镇上搬了不少的好酒来，一时之间众人兴致高涨，营帐里气氛热烈，觥筹交错，只有花无尘一个人落寞的坐在一边喝着闷酒。 此等景象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又多了几分不一般的解读。 要知道张将军出自名门功勋之家，自己也是身经百战。而花无尘，除了出身好一些，就是个十足的花架子。在京里的名声差到他嫡母出门去做客，都经常被人明里暗里的奚落。好好的大家主母，被生生气得身子落了病根。 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入不得张将军的眼，因此花无尘只能看着大家热闹，自己躲在角落无人理睬。 更有落井下石之辈，故意在花无尘的跟前用刚好只有三五人能听见的声音谈论着张将军暗示回京之后定向皇上替他讨个功勋。 花无尘听了，眼色恰到好处的流露了几分落寞，甩袖走了。 张将军看着他的背影，也没出声挽留，只是当做没有看见一般，又和其他人喝起了酒。 第216章 宵夜 花无尘刚回到自己的营房坐定，小胡队长就带着一个身形高大一身黑衣的男子进来了。 黑衣人向花无尘行了一个牧恳族的大礼，这才操着略带口音的大周话说道：“尊敬的花将军，我们族长派我来向您表示崇高的谢意，谢谢您的帮助。我牧恳认输求和，往后绝对不会再主动挑起战事。” 花无尘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也祝贺亲王荣登大宝，日后有机会，也请来我大周做客。” “谢将军。明日我族会派使臣来商议详情，到时候还望将军照拂一二。” “这是自然。” 小胡送走了黑衣人刚返回营帐，就听见花无尘慵懒松懈的声音：“花木兰呢？” “他好像在自己屋里。”小胡赶忙回答道。 “他那个同乡如何了？” “挺好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人也挺好的，就是话不多。他跟花木兰是一个村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说是关系很好，就跟亲兄弟一般。”小胡难得见花无尘主动问起什么人，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 “哦？亲兄弟？”花无尘一听，更是来了兴致，中指关节轻轻地敲打着桌子。 “没错，是花木兰亲口说的。还说王守正的父母对他家很好，很关照他。” 花无尘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你觉得那王守正长得如何？”沉默了半晌，花无尘突然出了声。 “什么？”小胡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问道，“公子，您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知道他长得怎么样，大老爷们，不都长那样吗？”小胡还以为是花无尘觉得被王守正的样貌威胁到了。毕竟王守正长得难得的周正，英气十足。 “如果你家里有个妹妹，你愿意她嫁给王守正么？” 小胡被花无尘的问题弄得差点晕倒。 “那个，属下家里没有妹妹，不过若是有妹子，妹子也肯定会喜欢他这个调调吧。不过比起您来，属下觉得他还差得远。”小胡赶忙狗腿的说道。 “我饿了。”花无尘傲娇的说道。 “什么？”小胡哪里想得到他的话题转换的这么快。 “属下收到！”小胡回过神来慌忙跑去找宋腊梅。 “快，快，将军饿了。”宋腊梅正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就听见小胡急促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难道将军在宴席上没有吃东西么？”宋腊梅抚额问道。 “这我哪里知道。反正他是饿了。我只好来寻你。”小胡老老实实回答道。 “这大晚上的，厨房里净是肉，吃了也不好消化呀。”宋腊梅扫了一眼存货，琢磨着做点什么当宵夜。 “嘿！没事，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能做出来既然将军满意又不会让他吃了不舒服的东西。”小胡狗腿的说道。 宋腊梅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利索的抓了一把米，开始煮粥。又从角落里捡了几颗土豆。小胡见状赶紧跑前跑后的帮忙。 “做菜难不难？”小胡看着宋腊梅麻利的身手，好奇的问道。 “难着不会会者不难咯？” “这倒是。我以前学武的时候，每个招式都觉得很难。学出了门道之后，就融会贯通了。” “这个比喻很恰当。将军也是和你一起学武吗？”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爱乱打听的宋腊梅，对于花无尘的经历有些好奇。 “将军他师从黄掌门。黄掌门教他的时候我肯定是不能偷学的。但是平日练武我们都一起。别看将军看起来，看起来，嗨，你懂得。但是他学武特别认真，我都比不过他。什么大雨大雪大风，从来不歇着。”说起花无尘来，小胡满脸的自豪。 宋腊梅噗嗤一声笑了，点了点头说道：“我懂。”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在大雪中舞剑。 他年纪不大，身量也不高，但眉眼间似有山川大海，日月星辰。一切美得像是一幅水墨画。雪花一片片的似鹅毛飞落，可没有一片能近了他的身。大雪根本不能阻挡他，哪怕雪白的皮肤变得通红，还是坚持着一个招式一个招式的，不肯松懈一下。 宋腊梅又想起了他不光彩的名声。到底是什么，让这样一个少年，遭受这么些不属于他的年纪应该承受的东西。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时间过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功夫，宋腊梅就把宵夜做好了。 “哇！好香啊，虽然我吃饱了，但是都忍不住流口水！”小胡表情夸张的说道。 “如果将军有的剩，你自然是有的吃。” 小胡和宋腊梅把盘盘碗碗都摆上桌的时候，大神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烦。但因着教养的缘故，只是眉头微皱，好看的桃花眼里有几分灰暗之色。 看见好吃的上了桌，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坠落，突然就亮了起来。宋腊梅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低下头偷偷地笑了。 “将军，这是土豆三丝饼，这是肉沫炖鸡蛋，这是蘑菇煨小鸡，这是孜然辣烤猪脑，还有一碗猪骨粥。”虽然是宵夜，但是也不能太潦草。大神都喊了饿，自然是要准备齐全。吃不完的还可以投喂小胡，若是不够吃，那罪过可就大了。 花无尘点点头，没有说话，优雅的拿起筷子开吃。不愧是贵公子，举手投足之间只觉得自然大气。 “你们先下去吧。” “是，将军，属下就在门口守着，您有事就唤我。”小胡脆声回答道。 等宋腊梅和小胡去收碗筷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要直了。花大神彻底的执行了什么叫做光盘行动，吃的一点都不剩。可怜的小胡眼里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好了，吃饱了该去消食了。你，跟我走。”花无尘指指宋腊梅，“你，去洗碗。”可怜的小胡队长又充当了洗碗工的角色。 宋腊梅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小胡。和大神单独呆在一起，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奈何上级要求，她也只能照办。 第217章 月下 天气晴好的时候，北境的夜空真的很美。 硕大的一轮圆月亮挂在天上，仿佛高不可攀却又触手可及。数不清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要闪进人的心里去。 北境的夏天来的晚，去的快。还没有怎么感受炎热，就要入冬了。 因着周遭都很安静的缘故，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鸟叫，不过等雪下来的时候，这样的叫声就非常的难得稀有了。 既然是消食，自然是不能走太快。宋腊梅跟在花无尘的身后，不知道他想要走到哪里去。 问是不可能问的，从来都没有小士兵管将军的道理。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过在一场血腥大战过后，能用闲适的心情，来欣赏美景，也算是一桩惬意之事。 宋腊梅脑子里盘算着花无尘是不是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空着肚子早早的就回了自己营帐。自然而然又想起了早些时候帮他更衣的情景。 “不是说亲兵不用更衣么？怎么还让我帮忙换衣服。这些公子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宋腊梅忍不住腹诽道起来，想着想着，面上就带了几丝绯红。 “哎呦！”她一个不留神，突然撞到什么东西，鼻尖像是中电一般，下意识的小声喊了出来。 慌忙抬头一看，她竟然撞到了将军的后背。 还来不捂住鼻子，宋腊梅就赶忙道歉：“对不起将军，属下不是故意走神的，属下，属下只是。。。。。。”当然不能说她只是想到了他所以走神了。 哪里想到花无尘突然转过了身，宋腊梅赶忙躲避，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往后栽去。因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也来不及反应，就认命的等着脑袋接触地面的痛感。 谁知道刹那间她竟然感觉腰上多了一双手，在这力道之下，她才避免了和大地亲密接触。 宋腊梅当然知道盯着一个人看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尤其这人还是你的上级。但是这张脸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要把她的魂魄都吸进去，根本挪不开眼。 在月光星光的映衬之下，宋腊梅只觉得面前的人儿好似仙人下凡，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他的眼睛里有光，一闪一闪的，亮过天上的星星。月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好似也想要把他的样貌私藏。 “还是习武之人，竟然反应这般的迟钝。”花无尘扶着她的腰，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话语里带了几分调侃。 宋腊梅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他说的话，也没有错，确实是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月光之下，一袭月白长袍的俊美公子，像是跳华尔兹一般的优雅，不过他搂着的，却是一个瘦弱的小兵。 “该死！”宋腊梅脑补了一下这浪漫的场面，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两世加起来，都没有。 慌忙的挣扎起身说道：“对，对不起将军，我下次走路会注意的。” 花无尘没有说话，只是抬腿继续往前走。 宋腊梅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慌忙跟在花无尘的身后。还好大神随意溜达了一圈，就觉得索然无味，打道回府了。 “你有点像小白。”花无尘的话突然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什么？” “你的鼻子。”花无尘的声音里带着笑。 宋腊梅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刚才自己被撞的发红的鼻尖，有点像小白的小鼻头。 “呵呵，谢谢将军夸奖。”宋腊梅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打起了哈哈。 “哈哈哈！”花无尘一听，大笑着大步进了自己的营帐，留下宋腊梅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夜已经深了，宋腊梅躺在床上，虽然身心俱疲，却怎么都睡不着。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像是灯光一样明亮，她脑子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明明只过了一天，却好像是过了一个星期一样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起床号没有响，牧恳的使者却来了。 牧恳青泉诚意十足，派了足足二三十人来大周的营地求和。 张将军自然也不想为难他们，接过了牧恳的投降书，此次战役就算正式结束了。 牧恳族退居边境线二十里之外，保证永久臣服于大周，并年年朝贡。 发布消息的时候，军营里自然是一片欢腾。尤其是第一批到来的兵士，已经在北境呆了三四个月之久，思乡之情的浓烈可想而知。 接到消息的时候，宋腊梅都有几分意外。倒不是意外牧恳来求和，而是意外牧恳的使者竟然来的这么快。 “你还不知道吧，那牧恳青源被他的亲弟弟赶下了台，现在被关押着呢。听说人都不太好了，像是中了邪。”大牛看着宋腊梅疑惑不解的样子，耐心的解释道。 “那牧恳青源不是很有几分本事么，为人听说也谨慎小心，怎么会这样？”宋腊梅问道。 “谁知道，反正他弟弟做了王位，不想再战。咱们就能回家了！”大牛兴奋极了，一想到宋大姐温柔的侧脸，他就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回安平镇去。 “狗子，你听见了吗，咱们能回家了。”不管什么原因，能回家了谁都很高兴。除了冷血的战争狂人，没有人喜欢在这个血腥的地方呆着。 时间久了，都快忘记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了。 狗子自然也很高兴，毕竟战争结束就意味着他也活下来了，家里的老父老母，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可是，我这身子，是不是会拖累你们。”思及此处，狗子又有几分低落。 “我们一起来的，当然一起走。将军说了，伤员病号先去镇上修养，养的差不多了就启程。实在是严重的，担架用上也要把人抬回去。你放心好了。”大牛赶忙宽慰他。 宋腊梅也点点头。 现下要命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无非就是晚几日回家。几个月都等了，几日还等不得么？ 第218章 请辞 大军休整了两日，就打算班师回朝。 “木兰，赶紧收拾行李，咱们明天就跟着将军回京了。这次大败牧恳，伤亡又不多，皇上龙心大悦，肯定封赏也是多多的。”小胡兴奋的说道。 宋腊梅内心有几分纠结。 谁都想早点回家，但是狗子伤的不轻，只能留下来修养。因此她和大牛都决定一起陪着狗子，等到他的身体适合长途跋涉，再出发。 “什么？”花无尘披着薄大氅，手里还拿着一本文书，头也不抬的问道。 “启禀将军，属下，属下想辞去亲兵营的职务。”宋腊梅只得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为何？”花无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启禀将军，因为，因为亲兵营责任重大，属下武艺不高，生怕连累了将军。属下也志不在京城，回乡之后只想过普通的小日子，还望将军成全。”虽然花无尘看起来很是正常的样子，但是宋腊梅还是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低气压。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花无尘点了点头说道：“可，找小胡去办文书。” “就这么简单？”宋腊梅不敢置信的问道。她还以为花无尘不会轻易放人，毕竟她也听说过，重要人物的亲兵，可不是那么容易想走就走的。 毕竟亲兵们一般都掌握着将军的生活习惯和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即使不是故意泄露，被有心人知道，后果也是很严重。因此宋腊梅才这么忐忑，生怕花无尘不放人。 宋腊梅所说也不是假话，她请辞的原因也不只是为了陪着狗子养伤。 她想过平凡的日子，靠着自己的聪明和勤劳，挣钱养家，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踏实，让她觉得值得。 “就这么简单，下去吧。”花无尘大手一挥，示意宋腊梅退下。 宋腊梅转身走到门口，又有几分踌躇的样子，回头说道：“多谢将军这段时日的照顾，日后，日后，若是有缘，再会。” 花无尘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双桃花眼照旧看不出来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一定。” 宋腊梅被他的回复惊呆了，心想着这大神也太客气了，对她一个区区小兵还说这么好听的场面话，心下觉得暖了一暖。才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花无尘手里捏着一份文书，薄唇紧闭着，眼里带着阴晴不明的情绪，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盖住了他的心事，不知怎的，明明还是那个人，却带了几分萧索之意。 李文羽接到消息就即刻赶来前线，想带着宋腊梅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宋腊梅只得跟他解释了一番狗子的情况，约好待她回了镇上就去府里拜访，李文羽这才放心的走了。 大军拔营，整个营地突然就空荡荡了起来，好似这战役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残留的垃圾和一些带不走的东西，警醒着世人。 伤病号被转移到了镇上，条件比营地不知道好了多少。 李文羽把他们安排在他曾经住过的院子里，吃喝用具一应俱全。大牛本来要留下来陪着宋腊梅和狗子一起，奈何他还是冲锋营的士兵，只能随着大部队先行回京，等待下一步统一安排。 狗子的身体素质很是不错，不过才三五日的功夫，都能坐起身来，偶尔在地上走两步了。 等宋腊梅和狗子安顿下来，小胡队长突然又回来了。 “你不是已经跟着将军启程了吗？”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嘘，小声点。将军派我回来，说有重要任务，让我等着他指令呢。”小胡也有几分不解，挠着头说道。 宋腊梅脑子里略一想，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指指雪山的方向。 小胡这才恍然大悟：“还是你聪明，有道理。那我就踏实待着，正好跟你做个伴。” 狗子看见小胡突然出现的身影，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虽然小胡不知道她是女子，但是两人走的这么近，日后若是知晓了，难免。。。。。。 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狗子的脑子里已经想了这么些东西，只是热情的招待小胡，让他多陪陪狗子，毕竟小胡见多识广，人又活泼机灵，有他陪着，狗子心情肯定能好不少，伤势也会恢复的快一些。 战争结束了，一直绷着的心也能放下了，日子就过得顺心了起来。即使在风沙镇得多等上几日，宋腊梅也觉得心情大好。 狗子每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看宋腊梅和小胡斗嘴。宋腊梅以为他是想家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努力做些滋补的食物让他恢复的快一些。 过了十几日，留在风沙镇的伤病员也都修整的差不多了，留守的一个管理伤员的副将就打算上路回京。 小胡也接到了花无尘的飞鸽传书，他也能跟着回京了。 “真是奇怪，我的任务都没有完成，怎么就要走了。”小胡好奇的说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肯定是将军那的计划有变咯。怎么，能回去还这么不开心吗？”宋腊梅调侃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都开心死了。等我们回了京里，我带你到处去逛逛。京城热闹的很，好吃好喝好玩的应有尽有，还有外邦人呢！” 宋腊梅点点头，没有回答。毕竟她目前还没有去京里的打算，若是以后有机会去，倒是可以让小胡陪着逛一逛，好歹是一国之都，肯定热闹又有趣。 回程的路上走得也不是很快，很多伤员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倒像是不紧不慢的旅行，一路上风光变换，很是惬意。 走了大概两个多月，才到了安平镇上。宋腊梅这一走六七个月，走的时候还是出暖花开，等归家之时已经是秋叶凋零，万物萧索了。 宋腊梅向小胡道别，拜托他照顾狗子一二，这才脚下生风的回家去了。 快走到豆腐店的胡同口，才发觉自己还是一身男装，只好跑到成衣店里，买了一身薄棉衣。又到首饰店里给家里的几个女人买了礼物，这才往家里走去。 第219章 噩耗 宋腊梅兴奋地推开了大门，想着大家见到她肯定会激动不已。小豆丁肯定一下子就扑到他的怀里。大伯娘肯定红着一双眼拉着她说这坏丫头去了哪里这么久都不回家，大姐和碧雪自然也是哭得梨花带雨。 可等她一进门，就敏锐的发现院里的气氛很是不对劲。再继续往前走几步，就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从主屋里传进来，男女都有。 宋腊梅听了，只觉得心脏一阵收紧，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了进去。 只见众人都围在宋老太的炕边上，好像她得了什么大病一般。 听见有人进来，大家纷纷回头，一看是宋腊梅，这哭声就更惨烈了。 “腊梅！腊梅你可回来了，你个坏丫头，出门办事去这么久，也不来个信儿。知道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这遭了什么罪了，怎么弄的这么瘦？”宋大姐第一个回过神来，拉着宋腊梅上下打量，恨不得有个透视眼，看看她有没有哪里不好。 “就是，就是，这怎么整的，害我们担惊受怕这几个月。你堂姐虽然说了你肯定没事，但是你这年纪这么小，头一次离开家，怎么能让我们放心得下。” 碧雪也是拿个帕子不停地抹泪，几个月不见，小丫头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 “快别说我了，这是怎么了。”宋腊梅指着炕上躺着的宋老太问道。 “没了。”宋大伯忍着泪说道。 “没了？”宋腊梅诧异的走到炕边，摸了摸宋老太的脖颈，确实没有一丝跳动。 她离家之时，宋老太还精神头十足，一顿饭能吃一个大肘子，心心念念的要攒钱给宋顺子，怎么说没就没有了，再说她也不过才五十几的年纪。 宋秀才一言不发，满脸的憔悴之色，看见宋腊梅回来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跪在宋老太的炕前默默垂泪。 “昨天还好好的，这今天早上就没有起来。还以为是年纪大了贪睡，可都快中午了，再叫，人，人就没有了。”宋大伯说完失声痛哭。 “请大夫瞧了吗？”宋腊梅冷静的问道。 “大夫刚走，说是天气凉了，年纪大了，很多人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大伯娘接着说道。 她虽然一直被宋老太欺压了这么些年，但是毕竟也是朝夕相处，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这么没有了，她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 宋腊梅点点头，“那现下大伯打算作何处理。” “先请个风水先生来算算下葬的日子，算好了日子，再把人埋到祖坟去。”宋大伯强打起精神说道。 “好，那我去请风水先生，等我回来和大伯娘一起给她老人家梳洗装扮一下。” “我随你一起去，还没有准备寿衣。”孙氏这才想起来寿衣的事儿。 “也好，咱们一起去。”宋腊梅又拉上了大姐和碧雪，就当出门换换心情。 “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前几日有什么征兆么？”宋腊梅拉着孙氏问道。 “不曾。一点征兆都没有。每日还是能吃能睡，骂起人来一点不气短。香梅娘前几天回来看过一次文豪，还被她骂的狗血喷头呢。不过人年纪大了，确实不好说。天气冷了，日子就难熬了。”孙氏叹了一口气说道。 宋老太走了，她难过肯定是难过，但是心里突然就畅快了不少。被恶婆婆压制了这么些年，要说没有恨，那是假的。现在人走了，恨也没了，往后自己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宋腊梅看着孙氏的样子，知道她心里的纠结，只是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宋大姐只是扶着宋腊梅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大半年没有见，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瞧着，憔悴了不少。可能是担心她的缘故。 “大姐，大牛哥来信了吗？” 宋大姐点点头，面上带了几分羞涩：“来信了，说是人已经到了京里。还得过段日子才能回来。” 宋腊梅看着她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调侃的说道：“我看大姐这段时日都憔悴了不少，该不是担心大牛哥吧？” “你个死丫头，明明是担心你，非要赖到你大牛哥头上。”红晕爬上了月梅的俏脸，她作势掐了宋腊梅一把。 “哎呦，这还没有怎么着，就开始护着了。”宋腊梅嬉笑着避开了。 碧雪看着她们的样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好似家里的主心骨回来了，以后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了。 宋腊梅对着碧血点了点头，眼里的坚定更是让她心里一暖。 “腊梅，我听玉婷说她现在很得少夫人器重，让她管着府里的不少事儿呢。具体啥事我也说不清楚，连她家里那口子都很受重视，多亏了你呀！”唯一的女儿过得顺心，孙氏自然是很高兴。 “大伯娘，哪里的话，还是堂姐她自己能干争气。不然少夫人也不会用她。我就是个穿针引线的，能不能把花绣好，还得看个人本事不是？” 孙氏听了这话更开心了，连脸上的皱纹都笑的生动了起来。 若不是因着宋老太猝死的缘故，她真想把自己敞亮的衣裳和首饰都穿戴起来，让自己也年轻一下。 几个人到了寿衣店，孙氏大手笔的买了最好的寿衣。老板连连奉承她是个孝顺的儿媳妇，老太太真是个好福气的。孙氏听了，没有答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棺木是早就准备好的，宋腊梅爷爷过世的时候打了一对，用了一只，另外一只还在宋家庄的老宅里放着。回头再托人运到镇上来。 风水师是寿衣店的老板推荐的，说是很会看日子，连镇上的几家有钱有势的看日子都是找他。除了价钱贵些，没有别的毛病，孙氏又大手笔的应了，让寿衣店老板帮着约大师赶紧上门。 几个人又采买了一些日常，这才相携着往家里走去。 文豪从学堂回家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宋老太，嚎啕大哭。毕竟说起来，奶奶才是最疼他的人，连他的亲娘都比不过她。 第220章 小豆丁倒是没有哭，毕竟跟这个外祖奶奶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过小孩子还是很敏感，家里的气氛这么凝重，他也乖巧的一动不动的趴在宋腊梅的怀里，悄悄地跟她说着自己有多想她。 “小姨也很想你啊，有没有乖宝宝？”宋腊梅宠溺的问道。 “小姨，人家都是大孩子了，不是什么乖宝宝。”小屁孩才多久不见，都学会害羞了。 宋腊梅宠溺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自然是又换来了一阵抵抗。 这才大半年的光景，德纯的变化就这么大，看来老人说小孩一不留神就长大了，也不是虚的。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跟月梅腊梅帮着给老太太梳洗装扮一下。”孙氏说道。 宋大伯和宋秀才这才带着小豆丁和文豪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主屋。 孙氏把宋老太的衣裳退了下来，拿蘸湿水的帕子给她擦身子。 宋老太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这么一看，竟然还有几分慈祥。 宋腊梅盯着她的脸，心里愈发觉得有几分奇怪。趁着给她梳洗的功夫，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了起来。 面上看起来都是完好无损，宋腊梅又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摸，还真让她摸出来点端倪。 把宋老太翻过身去，宋腊梅扒开了她的头发，只见她的后脑勺里插着三根银针。绝大部分的针体已经没入了她的体内，若不是她仔细，断然是不能发现的。 宋腊梅装模作样的替她梳了梳脑后的头发，又轻轻地把她平着放好。 照理说她一个老太太，为人是有几分刻薄，但是平日的生活圈子也是狭小安全，不至于会结什么致死的仇家。这作案的手法一看就高手老手作案，若是邻里纠纷，大可不必费此周折。 宋腊梅又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宋老太周围的人，思来想去，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宋顺子。但是宋老太爱宋顺子如命，也是他的摇钱树，他还不至于杀鸡取卵至此。 “哎，虽说老太太一直看我不顺眼，但是好歹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这人生无常啊，昨日还好好的中气十足的骂人，今天怎么就没了。”孙氏说着，眼角有几滴泪滑落。 “大伯娘，我看着她老人家神态安详，定是走的没有一点痛苦。您就别伤心了。”宋月梅赶忙给孙氏递上一个干净的帕子，可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没错，她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安心的上路了。”碧雪也扶着孙氏的肩膀安慰她。 “她老人家若是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被人害死的，照她的性子得冤魂不散的报仇。”宋腊梅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宋老太，在心里又默默的盘算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她老人家一切都安好么？” 孙氏点点头，“都挺好。能吃能睡。白日里天气好，就去邻居家串串门子，聊聊闲话。文豪晚上回来都亲自盯着他写功课。也没有说有什么头疼脑热的。” 宋腊梅点点头，帮着孙氏把寿衣给宋老太穿上了。 寿衣是宋老太最喜欢的暗红色，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富贵花开吉祥图。大朵的牡丹花栩栩如生，还有几只蝴蝶和小鸟，穿起来大气又端庄，很符合宋老太一贯的要求。 孙氏又把宋老太的首饰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七八件成色还算可以的金银。往日这箱子的钥匙宋老太都是贴身收着的，家里其他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孙氏自然也是头一次见。她挑出来几件帮宋老太戴上，其余的放回了箱子里去。 “这是老太太的体己，怎么安排就等你大伯和你爹来做决断。” 宋腊梅和宋月梅自然是点头同意。 等两个大孝子进屋看见躺在炕上面容愈发慈祥的娘亲，自然是跪着哭得不能自已。众人也只好跟着跪下。至于哭不哭，哭得真心不真心，就没有人计较了。 等他们哭完，孙氏这才扶着宋大伯坐下说道：“哎，她老人家生前最挂心的就是文豪，咱们好好的把文豪抚养大，若是他日能高中，也是全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心。” “大嫂，您放心。文豪是我唯一的儿子。以前有母亲帮衬着照看，我对文豪也没有尽多少心力。日后，日后一定好好培养他，不辜负母亲她老人家。。。。。。”宋秀才红着一双眼睛，哽咽着说道。 大半年不见，宋秀才越发的年轻了。可能是没有了马氏的摧残，眼不见心为净，整个人看起来利落清爽。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也不见多少的狼狈和苍老。 “这是她老人家的体己。”孙氏把宋老太的匣子交到宋大伯的手上。 宋大伯接过匣子打卡，里面除了几个首饰，还在最下面的小抽屉里放了几张银票。“这首饰就陪着她老人家一起下葬吧，银票留着日后给文豪教学费用。” 宋腊梅瞅了一眼匣子。这害死宋老太之人，又非寻仇，又非求财，难道是宋老太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秘密？话说回来，宋老太最大的秘密就是文豪了。 难道是马氏知道了宋老太知晓此事，想要找人杀他灭口？很快宋腊梅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宋老太疼爱宋顺子比疼爱宋大伯和宋秀才加起来还要多，知道宋顺子是文豪的亲生父亲，她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找马氏的麻烦了。 “棺木我已经托人捎口信给老牛，让他拉过来，等风水先生看完日子，咱们就回村去下葬。若是，若是小弟现在能回来一趟，她老人家泉下有知，定会很欢喜。。。。。。”宋大伯哽咽着说道。 “哎，谁说不是，可，这。。。。。。”孙氏虽然很不喜欢宋顺子，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小叔子在宋老太心中的地位。 屋里一时之间气氛愁云惨淡。 风水先生很快就来了，问了问老太太的生辰八字，又拿着罗盘装模作样的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转了几圈，最后又回到主屋里。 第221章 和离 “老夫人这是贵命。去了极乐，也能得着上仙的庇佑，你们大可放心。下葬的日子就选择两日之后，切记一定要在辰时太阳初升之前。可早不可晚，不然命里带的金贵可都要跑了。”大师穿着画着阴阳太极的袍子，一双小眼睛很是聚光。 众人连连点头，称一定照办。 宋大伯往大仙的袖子里塞了一个荷包，大仙不动声色的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道一看尔等就是福泽深厚之人，今日结缘，再送几个我亲写的符咒予尔等，出殡之日都随身带着，可保证小鬼小怪不近身。”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黄纸和朱砂，紧闭着眼睛在纸上画了起来。 宋大伯接过符咒，恭敬的送他出了门。 正好棺材也到了，把宋老太放进棺材里的时候，文豪哭得不能自已。 “哎，这孩子，平日看着不着调，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孙氏看着他的样子，感慨了起来。 “大伯娘，用不用叫香梅和她娘回来？”宋大姐看着文豪的样子问道，“毕竟我们都忙着下葬的事情，也得有个人照看文豪。他年纪还小，娘亲不在身边怎么行？” 孙氏点点头说道：“没错，虽然她这大半年，统共也就回来过两三回，但是文豪好歹是她亲生的，她也还是宋家的儿媳妇，老太太没了，自然是得回来戴孝的。回头我就找人去给她带个信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老太的棺木还在主屋里放着等待装车，马氏就花枝招展的回来了。 “哎呦，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都在院里排队欢迎我呢！不必不必！”马氏身穿着一袭艳粉色的长裙，上面还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 腰上别着好几个荷包，设计精美做工精巧，可是全都挂上，就颇有几分不伦不类了。头上的金钗又大又亮，上面的流苏随着她走路时刻意的扭动上下摇晃，看起来就是活脱脱的暴发户。 众人还来不及呵斥马氏，她的目光就定在了文豪的身上，“文豪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们都欺负你了！别害怕，娘和你姐姐给你撑腰呢！你奶奶也真是的，家里的大孙子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老糊涂了不成！” 马氏看着文豪哭肿的像是两个核桃一般的眼睛，拖着壮硕的身子立刻闪到文豪的身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文豪一看马氏回来了，哭的更厉害了，指指停在主屋里的棺材，说不出来一个字。 马氏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只见宋家的大大小小，都穿着白色的衣裳，面上的神色也各个悲悲戚戚。 “你个泼妇，还有脸回来！”宋秀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氏的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你！你竟然敢打我！”马氏回过神来，立刻扑到宋秀才的身上，两人扭做一团。 文豪看了，更是放声大哭，但是又不敢上去劝架。 宋腊梅本不想去拉架，奈何眼看宋大姐立刻就要冲上去了，只得一个健步走到两人跟前，试图把他们拉开。 马氏尖着嗓门哭喊了起来，“来人啊，杀人了啊！宋家人要把我杀了啊！”边哭边往宋秀才的脸上挠。 宋秀才最是重面子，听马氏高喊要把邻居都喊过来，就去捂她的嘴巴。马氏以为宋秀才发了狠，想把她捂死，这才借着宋腊梅的手逃了出来，披头散发的跑进了正屋，手里还攥着她的金簪子。 “啊！”只听见一声尖叫从正屋里穿出来，而后马氏就疯跑了出来。 “屋里，屋里怎么有个棺材！”马氏活脱脱的见了鬼一般。 看着她的样子，宋腊梅有些想笑，奈何现下不是能笑的场合，只得忍住了。 宋秀才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指着马氏骂道：“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不在家里尽孝伺候老母照顾儿子，只知道去出嫁的女儿家蹭吃喝占便宜。我宋家娶了你真是家门不幸！” “呸！要是你让我吃喝，我会去沾我闺女么！还不是你个糟老头子不行！”马氏吵架从来不吃亏，一手叉着肥腰，一手指着宋秀才骂道，“老娘我今日来就是要跟你个窝囊废和离的！” “没门！只有我休你！和离你想都别想！”宋秀才气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奈何在吵架之事上，还是败给了马氏。 马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道：“这是和离书，你不签也得签！若是不签，我就去衙门告你打我！打的我浑身是伤！我让你再也当不了学堂的先生。” 虽然在古代打老婆不会坐牢，但是对于以文人自居的宋秀才来说，马氏这么一闹，闹得他身败名裂也是有可能的。 “弟妹，有话好好说。母亲她老人家已经仙逝，还望弟妹嘴上积德。”宋大伯看着宋秀才灰败的脸色，强忍着怒气对着马氏说道。 马氏这才又想起了她身后的棺材，“不，不可能啊，上次，上次我回来，她，她还。。。。。。”马氏想说上次她回来，宋老太还中气十足的骂了她一场，怎么说走就走了。 “和离的事我做主了，条件只有一个，文豪留在宋家，你什么也不能带走。”宋大伯扫了一眼宋秀才，继续说道。 “这。。。。。。”马氏有几分犹豫。 宋秀才穷的叮当响，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东西分给她，就算是给，她现在也看不上。虽然她也知道她带不走文豪，可是话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的。 但是一想自己在王家的好日子，马氏还是同意了。 “娘！你也不要我了吗！”文豪哭着扑到马氏的跟前说道。 “乖儿子，不是娘不要你，你是宋家的人，娘带不走你的。日后你好好念书，等你姐姐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娘一定想办法带你走。”马氏再心狠，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宝贝儿子，不心疼是假的。 “把和离书拿来！”宋秀才挺直了腰板，对着马氏说道。 第222章 谋算 马氏一把把和离书扔到了宋秀才的怀里。 宋秀才气得狠了，嫌去拿笔墨浪费时间，当下咬破了手指盖上了自己的血指印。又甩袖把和离书扔到了地上，“给你，快滚！” 马氏捡起和离书，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文豪，眼眶也忍不住的红了。可还是忍痛掰开了文豪抓着她袖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小跑着走了。 文豪还想再追，被宋秀才牢牢地抱住，一步都不得动弹。“娘！”文豪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小院上空，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娘。 马氏一路踉踉跄跄的跑回了王家，连轿子都忘了坐。 香梅正在花厅里逗儿子，“乖小宝，小宝乖，快快长大快快跑。”看着儿子和文豪越来越像的侧脸，香梅的心也一天天的放松了下来。 虽然不像王老爷，最起码也没有像了别人。若是人问起，只消说长得像舅像外婆就可。 “这是怎么了，去了趟宋家怎么跟丢了魂一样。”香梅瞥了一眼马氏，漫不经心地问道。现在她俨然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自然是要彻底和那些穷鬼划清界限。 “香梅，不好了，那老太太没了！”马氏闷闷的说道。 “没了？你上次回来还说骂你骂的整条街都能听见，怎么这就没了？”香梅纳闷的问道，倒不是她多关心那个老太婆，只是好奇而已。 “谁说不是呢，我去的时候人刚装在棺材里。照我说她就是坏事做多了，老天收了她除害。”马氏捏着和离书，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闺女，我已经和那个窝囊废和离了，这以后，我只能靠你了呀！”马氏小心翼翼的看着香梅说道。 “什么！和离！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香梅又惊又气，拍案而起。 “我，我这不是想着，若是不和离，日后他们想着你的银钱，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马氏看着香梅的脸色，心里有几分忐忑。 “我的银钱！我的银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香梅一听马氏提银子就生气。 虽然她牢牢的把着自己的院的开支，可是整个王家的经济大权，还是掌握在王老夫人和王老爷的手里。 她作为王夫人，日子过得自然很滋润，但是离她的目标，还差得远。 “就是说啊，香梅，你想想，我可是你亲娘，那穷秀才也是你名义上的爹，若是我不和离，你还不得养着他，难道他能指望的上他那俩穷鬼女儿？回头那家里买卖不行了，一家子都得靠你接济！”马氏知道香梅最看重什么。 “想的美，他们要我就得给吗！” “话是这么说。可如今你也是有头脸的人，若是他们不要面皮的贴上来，你能不顾名声的把他们打发走不成？”马氏这算盘倒是打的很精明。 香梅听了没有说话。 马氏虽然一向不怎么聪明，但是这步棋倒是没有走错。 哪个富贵人家还没有几个穷亲戚，若是亲戚上门，还得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走的时候还得装的满满当当的落个好名声，自然是没有把穷亲戚扔到门外置之不理让人笑话的道理。 越是有钱人越看重名声，香梅这大半年算是学到了。 马氏看着沉默的香梅，继续说道：“如今我跟着你过，替你看着点下人，防着她们手脚不干净。咱们小门小户的，你进府里来也没有什么体己的人，娘就帮你打探着点消息，也好过你两眼一抹黑的轻信了别人去。” 香梅感激的拉着马氏的手，“娘，还是你知道心疼我。” 这也是为什么香梅会把马氏留着府里的原因。 照理说马氏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香梅当了阔太太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马氏虽然贪财，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个府里，能依附的人只有自己，因此她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丈母娘长期赖在女婿家确实于理不合，但是马氏的性子，府里上下都知道，赶都赶不走，正好留着她帮自己做眼线。 “咱们母女俩，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这些做什么。”马氏看着香梅彻底被她说动了，自然是喜上眉梢。 香梅听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得劲，但是她也知道马氏的性子，只是点点头故作乖巧的应了。 “我说香梅啊，这段时日怎么不见女婿？”马氏好奇的问道。 “嗨，生意上忙，这是好事，越忙就是越赚钱。要是整天呆在家里，谁挣银子给我们花。”王老爷来不来香梅才不关心。 有了儿子傍身，就在府里站稳了脚跟，熬到他们死，这家产都是自己的。 虽然王老爷风花雪月的事儿她这几个月也听了不少，但是男人，尤其是有钱的男人，谁还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只要没事别往她眼皮子底下带，她倒乐得清闲。 “说的是，你看你那个穷鬼便宜爹，整天装模作样弄学问，挣得银钱都不够吃饭的。”马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夫人，老夫人派人来通知您她要过来看少爷。”小心从门外进来，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省的老夫人来了心烦。”香梅摆摆手，示意马氏先走。马氏也顾不得香梅的态度，慌忙的退了下去。 “夫人，老爷身边的人刚才也回禀说晚上不回来了，您不用等了。”小心看着马氏走了，小声的说道。 “哼，不知道又在哪个狐狸精那里！”香梅气鼓鼓的扭着帕子，随手把茶杯打翻，热水都溅到了小心的脚上，吓得小心头都不敢抬。 “我看你这模样不错，回头让老爷把你收了房，说不定他就不到处去沾花惹草了。”香梅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心扑腾一下跪到在地上，全然不顾脚边不远处的碎瓷片，砰砰砰的对着香梅磕起头来，“夫人，奴婢一心只想伺候好夫人，根本没有这个心思，求夫人成全。” 香梅冷笑着说道：“起来吧，我就是随口说笑，怎么就当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虐待你呢。” 小心慌得爬起来，额头都渗出了点点血迹，手上也被碎瓷片割破了几道。 第223章 帮忙 待马氏走了，宋家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孙氏的安排之下，匆忙的打点了一番行装，就启程回宋家庄了。 文豪一路上还是哭哭啼啼的，被宋秀才狠狠地骂了一通，这才勉强忍住了眼泪。 宋家的宅子荒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什么尘土，肯定是隔壁的王婶经常来打扫的缘故。听见门口的动静，王叔和王婶还专门过来看了看。 看见棺材和一身素的宋家众人，两人自然是愣住了，“这，怎么回事？” “我家老太太没了。”孙氏红着眼说道。 “怎么可能，上次见她老人家还康健的很。”王叔不敢置信的说道。 “快先安置吧，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你们这一路也辛苦了。”王婶赶忙帮着收拾了起来。还从自己家里拿了好些饼子馒头的吃食。 忙忙叨叨了一天，大家都饿了，也顾不得好吃不好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了干粮，就得开始搭灵堂。 王叔又喊了几个帮手，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把一个简易的灵堂搭在了院子里。 “今天晚上我和腊梅爹守夜，你们就先去睡，睡醒了咱们再换。”宋大伯让大伯娘安置大家早些歇着。 宋腊梅知道儿子守夜是规矩，也没有推辞，拉着小豆丁回屋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宋家的院子就热闹了起来。 村民们得了信，都陆续的来吊唁，请的戏班子也来了，一时之间吹吹打打热闹的不知道是办集会还是办丧事。 大部分人宋腊梅都不认识，不过很快就看见了熟脸的村长和夫人。 虽然两人和马氏闹得很不愉快，可宋大伯的脸面还在，作为一村之长，不出席肯定是说不过去。 “大明，以前发生的事情，我都知晓了，是那毒妇做的不对，我代表我弟弟向你道歉。不过他们两人已经和离了，日后那毒妇都不会回宋家庄来了。”宋大伯比宋大明长了几岁，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关系也很好。 “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咱们一个村的，能帮忙就得帮忙。我自然是得来。”宋大明对马氏到没有什么多大的恨意，区区一个村妇，能翻出什么风浪，毕竟宋溜子才是想夺他村长之位的人。 李氏一听马氏不会再回来，心里竟然还有几分失落。毕竟这也意味着她没有机会狠狠地把那个毒妇收拾一番来解解她心头的闷气。 不过既然宋家老大已经主动低头解释了，李氏也不是那种在大道理上令不清的人，就自来熟的拽着孙氏帮她一起做活了。 孙氏在村里也不认识什么人，看李氏这么帮衬，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不一会儿，宋溜子就叼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杂草的东西晃悠进了宋家的院子。 看见宋溜子来了，宋大明斜眼警告了他一番，宋溜子嘻嘻哈哈的说道：“别这样，大家乡里乡亲的，一家有事大家都来帮忙，我也是村里人，怎么能不来。” “你别是来蹭吃喝的吧。”宋大明看着他流里流气的样子就来气。 “嘿嘿，怎么能。我是那种光吃不干活的人嘛！”宋溜子不要脸的程度已经无人能敌了。 宋大明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主家都没有出声赶人。 果不其然，宋溜子只是在院里溜达，根本没有帮着干活。一双三角眼不时的瞅瞅棺材，好像想透过木头看见里面装了什么一样。 “哟，小丫头，这一年多没有见，长大了不少呀！”宋溜子看见宋腊梅在院子角落里摘菜，就自来熟的跑去攀谈了。 宋腊梅没有搭理他，只是继续干手上的活。 “嘿，这小脾气见长啊！以前还挺好说话呢！溜子叔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帮你择菜。”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宋溜子喜欢的不是这一卦，而是熟女型的，譬如玉娘。 “镇上怎么样，好玩不？”宋溜子丝毫不介意宋腊梅的对他的爱答不理。 “我听说你爹和马氏和离了？是不是为了玉娘啊？”原来这才是宋溜子来找宋腊梅搭讪的原因。 “你知道玉娘在哪里？”宋腊梅边问边往宋秀才的方向看去。 “我不知道你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宋腊梅故作单纯的摇了摇头。 “不能吧，我还以为你爹和玉娘勾搭上了呢！”宋溜子摸摸下巴上的青胡渣说道。 等送走了村里人，宋腊梅才得空去了趟大牛家。 大牛虽然一走几个月，但是家里看着还是很正常，看来二牛把自己照顾的不错，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看见宋腊梅进来，二牛很高兴，“腊梅姐，白天你家里人多，我就没有过去。” “无事，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你哥哥给你捎信了吗？” “嗯，说是已经到了京里，过几日就能回来了。”说起哥哥，二牛自然是很激动。 “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宋腊梅有几分心疼的说道。 二牛听了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毕竟他还只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多亏了王叔王婶照顾我。” “是，他们都是好人。”宋腊梅拍了怕二牛的肩膀，安慰这个被迫早熟的小伙子。想她十岁的时候，连顿饭都没有自己做过。 安慰好了二牛，宋腊梅还得回去守夜。 文豪是长孙，虽然年纪小，也得守着规矩，安安静静的跪在棺材边上。他这几日受的刺激太多，外加本来就害怕宋腊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 月梅是出嫁女，不用守灵，因此就是孙氏带着文豪和宋腊梅。 夜渐渐的深了，天也越来越凉，一阵冷风吹来，把地上的枯叶吹的到处都是。宋腊梅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盖着的小薄被。 孙氏头靠在墙上已经打起了瞌睡，文豪索性躺在了地上睡的不省人事，不时的在梦里还发出一两声哭喊，可见是受了大刺激。 宋腊梅也有点迷瞪，正想眯着眼睛休息一下，就感觉门外有人走过的声音。当下一个激灵，在夜色的掩映之下跳上了墙。 第224章 求亲 果不其然，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正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张望。 宋腊梅定睛一看，竟然她的小叔，宋顺子。 她跳下了墙，绕到宋顺子的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顺子吓得差点喊出来，还好他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是谁？”宋腊梅尽量放低声音问道。 宋顺子听见身后是个少女的声音，心立刻放到了肚子里，忐忑的转过头说道：“我，我是老夫人的娘家亲戚。前几天在镇上刚见过老夫人。可是今日去豆腐店拜访，邻居说老夫人不在了。我，我就想着来祭奠她一二。” 宋顺子看着少女，认出来这是他二哥的女儿宋腊梅。 “我怎么没有听她老人家提起过。”宋腊梅故作天真的问道。 “呵呵，本就来往的少，可能还没有来得及跟你们提起。你，你是她老人家的孙女吧？” 宋腊梅点点头，“既然是亲戚，那光明正大的进来祭拜即可，为何挑这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在我家门口徘徊？” “有人给我介绍了份工，天亮就上京城去了。只能这个时候来，想着就不打扰家里人了。我拜拜就走。”宋顺子一改往日的流里流气，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说完直接跪倒，朝着棺木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眼角甚至还滴出了几滴泪水。 他的嘴里还小声鼓鼓囊囊的说着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好好的人就突然没有了。 看宋腊梅盯着他，赶紧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眼泪擦掉。对宋腊梅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宋腊梅看着他和深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心里还是颇有几分感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即使宋顺子再无赖，平日对宋老太再不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几分真心的罢。 天还没有亮，公鸡都没有开始打鸣，宋家就热闹了起来。 今天是下葬的大日子，因着风水先生的交代，必须要在日出之前下葬，于是村民们就赶着提早来帮忙。 不管是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在传统的小村子里，都是全村出动的节奏。 一个是平日里日子过的太无聊了，大家都爱凑热闹。另一个也体现了村民互帮互助的传统，一家有事八方支援。 吹打班子走在最前面，孝子贤孙跟在棺材后面，一定要边走边哭，哭的越大声越好。 宋腊梅哭不出来，连装也不愿意，只得低着头。 漫天的纸钱飞舞，像极了一片片的雪花。 宋腊梅有几分难过，但不是为了宋老太。 葬礼进行的很顺利，毕竟有村里的长辈帮衬着，一套流程按部就班走下来，也不会出错。 等从坟地回了家，宋腊梅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前前后后跪了好几天，铁人也扛不住。 可惜把老宅子打扫完，一家子就要回镇上了。 “爹，现下您已经和文豪娘和离了，有什么打算？”等回了豆腐店安顿好了，宋腊梅去找了宋秀才。 “离了她还不是照样过么，有什么好打算的。”宋秀才疲惫的说道。 “爹，有些话女儿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宋腊梅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藏着掖着的。”宋秀才看她不上台面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满。 “爹也看见了吧，咱们回老家的时候，宋溜子找我来着。” “看见了，你和那个二流子有什么好说的？”宋秀才心里的不满更多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和那流氓地痞有话聊，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爹，您先别生气。宋溜子是问我有没有见着玉娘，咱们家有没有和她来往。我说没有。他就说他已经打探到了玉娘在镇上的住址，就，就打算。。。。。。” 宋腊梅故意没有说下去。 不过宋秀才显然是听明白了。脸色变了几变。 “爹，我想着玉娘她一个人带个孩子，若是让那二流子找到，下辈子还怎么活？您在镇上人脉广，帮着打听打听她的下落，端端不能让宋溜子先找到她，不然就照着玉娘的性子，上吊也说不定呀！”宋腊梅趁机给他犹豫不决的小心脏加了几把柴火。 还不等宋腊梅说完，宋秀才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 “真是亲爹，自己闺女一走大半年，也不管管问问。”宋腊梅自嘲的摇了摇头，回屋歇着去了。 宋秀才一路小跑着去了玉娘的院子，急促的拍门声把玉娘吓了一跳。 “怎么，怎么是你？”玉娘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宋秀才跑的喘不上气来，自然也没有力气回答，只是像只垂死的动物张着嘴巴迫切的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玉娘一看他不顾形象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一只大鼓不停的敲。 宋秀才平日梳整整齐齐的发髻，现在也有几分松散了。光洁的袍子上有好几个泥点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宋秀才愣愣的看着玉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是眼里又蕴含着无尽的情谊，像是有一团火，烧的他自己酷热难耐。 宋秀才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说道：“玉娘，我知道我年纪比你大，也挣不了什么钱财，但是我肯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你，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我！” 玉娘听了大惊，如玉的小脸像是天边的晚霞一样通红。 “你，你说什么？这青天白日，你是喝多了酒么？”玉娘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有，我清醒的很，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清醒过！”宋秀才一把拉过玉娘的纤纤玉手，紧紧地攥着，“我和那个毒妇和离了，以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宋秀才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好好保护你，你进了我家的门，就不用怕那些登徒子来骚扰了。我还能教天磊读书识字，我一定会把他当我亲生儿子来看待的。”宋秀才急切的样子，不像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反而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第225章 初一 玉娘听了他的话，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像是天上闪烁的星星。 “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别哭啊，看你哭我心疼。谁招惹你了吗？快告诉我！”宋秀才松开玉娘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来接住她的莹莹泪滴。 玉娘激动地点点头，一把扑到了宋秀才的怀里。 “只是你且得等等，我母亲她老人家刚刚仙逝，我现下还在孝中。”宋秀才的冲动劲儿过去了，这才回到了现实，不好意思的对玉娘说道。 “不妨，只要有你这句话，我等多久都乐意。”玉娘红着脸，娇羞的说道。 “现在你住在这里不安全，我找个宅子把你们母子安置进去，越快越好。”宋秀才急迫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吗？”玉娘不安的问道。 “现在还没有，若是出事我会后悔一辈子。”宋秀才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玉娘，真心的觉得他这一步走的对。 若是玉娘糟了那宋溜子的折辱，说不定会以死明志。 到时候他怀里搂着的，就不是这般的温香软玉，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了。 想到这里，宋秀才把玉娘搂的更紧了一些，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玉娘本想着往后的日子就没有了指望，哪里想到竟然出现了这般转机。 宋秀才虽然年纪比她大一些，但是因着读书的缘故，整个人气质温润如玉，仪表堂堂，正是她心仪的类型。而且为人正直，从来都不沾花惹草。 外加宋家来了镇上，日子越过越好，听说豆腐店虽然不至于日进斗金，可养活一家子过个小康，也是绰绰有余了。 现下宋老太又没了，等她进门再生个儿子傍身，她和天磊就算是有了依靠。 宋腊梅自然是没有功夫理会这对鸳鸯，回来这几天就忙着宋老太的丧事，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趟李府看看婉莹。 匆忙的换了一身干净整齐的素衣，宋腊梅这才往李府去了。 门房的人一见是宋腊梅，连通报都没有，带着她就径直往婉莹的院里走去。 时至冬日，可李府的院里还是一片绿。 这打眼的绿把冬日的萧索气统统都赶跑了，倒是显得像是春天一样生机勃勃，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婉莹正在花厅里逗初一玩。初一个头长了不少，不用别人扶着，也能稳稳的站着了，只是迈步有几分困难，摇摇摆摆像是一只胖企鹅，走两步就要摔倒的架势。 滑稽的样子逗得花厅的仆妇哈哈大笑。 “腊梅！你终于回来了！”婉莹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宋腊梅。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大半年不见，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不符合年纪的坚毅和沉稳，让人丝毫不敢忽视。 婉莹不敢置信的上前几步，美丽的大眼睛里瞬间续满了泪水。 宋腊梅看着她的样子，了然的笑了笑，灿烂的像是冬日的暖阳。 “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去了这么久也不写个信，害我白白的担心，真是没有良心的。”婉莹哭着笑着，当下恨不得拍宋腊梅几下解解气。 姜嬷嬷上前扶着婉莹说道：“小姐这是高兴地狠了。回来了就好，都长个了！” “劳烦嬷嬷挂心了。” 初一感觉到了娘亲情绪的波动，摇摆着小手就要往婉莹跟前跑。 婉莹赶紧把他抱起来，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到自己，“快让姨姨看看！我们都长了好多颗小白牙了！” 初一听话的张大了嘴巴，骄傲的让宋腊梅看。顿时缓和了屋里的气氛。 “让姨姨抱抱！”宋腊梅伸出手。 初一迟疑的看了婉莹一眼，又仔细的打量起了宋腊梅。然后又伸出白藕一样的胳膊扑到了宋腊梅的怀里。 “这家伙，平日谁都不让抱，你这一来，我就要失宠了。”婉莹佯装生气的点了点初一的小脑袋，“嗨！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翠竹，快上茶！翠兰，上点心。这点心是我娘托人从南边带的，你快尝尝。” 姜嬷嬷知道她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就借口厨房有事，带着伺候的丫头都下去了。 宋腊梅刚抱着初一坐下，婉莹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的衣角问道：“腊梅，快跟我说说，你过得怎么样？” “还是先说你吧，相公回来了，这心也能放到肚子里去了吧。”宋腊梅看着红光满面的婉莹调侃了起来。 婉莹佯装生气的斜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是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敲定了，来管别人才有说服力。” “人家年纪还小嘛！” “不小了啊！我跟你这么大都嫁人了。”婉莹调侃的说道，“话说回来，文羽写信说在北境碰到你，我真是又喜又忧。还好你们都安全的回来了。” 初一在宋腊梅的怀里很是安心，过了一会竟然睡着了。宋腊梅看着他软软糯糯的样子，心里也满是感慨。 “文羽现在还在京里，等过段日子回来，我这心才能彻底放下来。”婉莹看着宋腊梅怀里的儿子，感觉每天都过得很慢，又幸福又难熬，结果回头一看，一眨眼竟也是大半年的光景了。 “你先休息几日，回头咱们一起去看看文慧。初阳现在走路走的很稳当，很会当哥哥呢，初一几天不见他，就闹着要去找。” “那感情好，这么帅气的两个小哥俩，一手抱一个，想想就开心。”从宛如地狱的战场回到温馨的人间烟火，任谁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家常，婉莹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一般，凑到宋腊梅的跟前说道：“有些话，我不知道你当讲不当讲。但是想了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宋腊梅好奇的侧过耳朵。 “王家要不行了。” “王家？哪个王家？”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就是你那个名义上的妹妹，香梅的婆家啊！她跟她婆婆还来过的。” “我听说王家家底颇丰，怎么就不行了？” “那王盛荣，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家业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第226章 借据 “那王盛荣虽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前几个月，还跟人做什么生意，结果被骗了好几个宅子。过后还不知道悔改，在赌坊越堵越大，连王家现在住的宅子都被他压出去了，要是还不了钱，就得收房了。” “竟然有这种事？”宋腊梅有些惊讶的问道。 王盛荣她是见过的。 人长得虽然说不上多精干，但看起来绝对不是个蠢的，要不然香梅也不能那么心甘情愿的嫁进王家去。 王家虽然比不得李家洪家家大业大，但是在安平镇上也算是富户了，这家伙接手产业才几年的功夫就把家产败个一干二净。 “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可这王盛荣也真是是一把败家的好手呢。”婉莹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我还听说王老太现在都不知晓家已经被她儿子败光了，若是知道了，她这把年纪，也不知道抗不扛得住。” “那王老太一看就是个守财奴，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宋腊梅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人还是真的只能靠自己。就说香梅，好不容易算是傍了个大款，谁知道好日子没有过几天，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不，说不定连个躲风挡雨的窝都没有了。 可怜马氏还在沾沾自喜的终于摆脱了宋家那个窝囊秀才，憧憬着以后的好日子，谁知道美梦竟然这么快就破裂了。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老太中气十足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 “启禀老夫人，门外有一群地痞流氓，说是上门来要债的，手里还拿着老爷亲笔签名的拮据还有抵押书。”虽然是冬日，管家还是抹了抹脑门子的汗。 “欠他们多少银两还了就是，犯得着一群人来堵门么？”王老太强压着心里不好的预感，故作镇定的说道。 “回，回老夫人，那领头的说老爷押的是咱们的这座宅子，要我们三日之内搬走。” “放肆！真是岂有此理，快去把老爷给我找回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赶来我们家行骗！” 管家听了，慌忙派人去找王盛荣，只是不知道王盛荣在哪个赌坊，因此破费了一些周折。 过了一个多时辰，王盛荣才红着一双眼回来了。 “母亲，门口，门口怎么有那么多手持棍棒的暴徒？”王盛荣被管家带着从角门进来，见到正门的情景，自然是吓了一跳。 “你个逆子，还有脸问！说，这些时日你都输了多少！”王老太狠狠地把手边的一个瓷杯扔到王盛荣的脚边。 王盛荣眼明手快的躲过了。 “母亲息怒，儿子就是随便玩玩，没有输多少。” “当真？”王老太一听，一直悬着的心掉下来了几分。 “当真！”王盛荣慌忙点头。 他说这话倒不是作假。他在每家赌坊输的都不算太多，但是奈何每家他都借了高利贷，这利滚利，自然是数目可观。 外加他盲目跟人搭伙做生意被骗的银子，这加起来，可就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那门口的人都是怎么回事？” “这，这，母亲您也知道，那赌坊的人最是不讲理，待儿子去跟他们理论一番。”王盛荣带了十几个家丁，气势汹汹的往门口去了。 可等他看见来人手上拿的一沓借据，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管家接过来一看，当下差点吓得差点躺在地上。 这一张张一条条，都是王老爷亲笔签名画押的，想躲都躲不过。更夸张的是，这位爷连王家的祖宅都抵押了出去。 “王盛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三日之内，筹不够一万两的现银，就等着卷起铺盖去住破庙吧！” 王盛荣听了，瞬间瘫软在地上，任凭管家怎么拉也把他拉不起来。 “什么！”管家据实回禀了王老夫人，王老夫人只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眼花，当下晕倒了。 “这可怎么办哟！”管家发了愁，派人去请了大夫，转头只好去找了香梅。 香梅也是个狠角色，听了管家的话，半晌没有言语，只是叫管家先退下。 “小心！快收拾！”香梅是知道高利贷的厉害的。 以前村里有个富户，儿子也是不争气，在镇上借了钱，谁知道越滚越多，越滚越多，那富户卖了宅子卖了地，都不够还的，一家人最后饥寒交迫，逃荒去了。 “夫人，收拾什么？”小心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收拾值钱好带的金银首饰。实在不行，咱们只能先跑了。”香梅搂着儿子，咬了咬牙说道。 香梅先去探望了老夫人，大夫已经看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需要好好静养。 王盛荣则呆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看见香梅来了，突然跑上前去狠狠抱住了她：“娘子，夫人，你听我说，那些人都是混账骗子，我去衙门告他们，告他们。定能把我们的银子宅子都要回来。” “相公，莫着急，我相信你。”香梅搂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温柔的拍着，像是安抚小婴儿一般。 王盛荣受了惊吓，又好几天没有睡觉，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等王老太转醒，看见香梅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识大体，自然是老怀安慰。 “香梅，我的好儿媳，现下我只能抛开这个老脸去借钱，你放心，定然不会让你和我的乖孙受委屈。”王老太在安平镇经营多年，人脉自然是有的。 香梅听了，红着眼眶，温顺的低下了头。 王老太挣扎着让丫鬟扶着起身下了床，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往门外冲去。 香梅看着她苍老的背影，心里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 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命苦，满以为等这老太婆归西，她就能掌握王家的大权，从此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王家这棵看起来很是牢靠的大树，竟然要倒了。 等王盛荣醒来，就匆忙的跑去了衙门，可是衙门的人一看是他，竟然连门都不让他进。 第227章 求见 “放肆！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睁大你们的狗眼，你们连替老爷我提鞋都不够！”王盛荣气急败坏的站在衙门口骂起了街。 奈何守卫只是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发笑，根本不搭理他的挑衅。 王盛荣悻悻的回了家，香梅已经派管家去和赌坊的人接洽，核实一下具体的欠债金额。 若是往常，一万两现银王家挪凑挪凑，也拿得出来。 奈何王盛荣已经卖了好几个铺面，现在能变现的东西实在是不多了。 “夫人，老奴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每张借据都由老爷签字画押的，一共借了五千两，月息三分，现在已经滚到了九千多两。铺子被抵押出去了六间，这宅子也被作价抵押了。”管家越说声音越弱，想不到他到了这把年纪，还面临着失业再就业的问题。 香梅听了，深吸一口气，“你觉得老夫人出去借钱，能借到多少？” 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以前和李家关系好的时候，生意场上李家多有帮衬，每年盈利也很可观。可是今年不知道怎么的，李家的路子就断了，老爷可能是因为这，才找人去做生意，被人骗了钱。” “可恶的宋腊梅，定是她在那小贱人耳边吹风，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哪里都要搅和。”香梅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娇艳的俏脸上的厉色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一样，吓得管家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果不其然，王老夫人拖着沉重的身子跑了好几家关系还不错的人家，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被几两银子打发了，离一万两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最后实在不得已，王老夫人只得去了李家。 “你找谁？”看门的不客气的问道。 “我是李夫人的亲戚，麻烦您通报一声。”王老夫人的锐气都要被磨光了。 “我们夫人身体不适，早已经不能见客了，现在府里做主的是少夫人，你请回吧。”门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少夫人也行啊，求您让我见见少夫人。”王老夫人走投无路，只能低声下气的求人。 “我们少夫人说了，不认识的一律不见。” “认识啊，我还和少夫人见过的，见过的。”王老夫人往日扎的一丝不乱的头发，现在像鸟窝一样。虽然是冬日，额头鼻尖上也沁出来薄薄的汗水，眼里满是乞求。 “不要废话了，赶紧走，要是再赖着不走，小心我们赶人了！”门人示威性的挥了挥手里的棍子，吓得王老夫人一个哆嗦。 正说着，门从里面打开了，王老夫人激动地就想往里冲，被门人拦住了。 “翠竹姐姐。”看清来人，门人恭敬的低头问好。 翠竹点了点头，转向王老夫人说道：“这位老夫人，我们少夫人心善，一向乐于助人，老人家既然求到我们门上，自然是有什么难处的。” “这位姑娘，说的是，老身没有难处自然是不会来劳烦少夫人的，还劳烦姑娘通报一声。” “我们少夫人日理万机，哪里有这闲工夫。这是一百两银子，还有城外庵里的师太手抄的经书，还望老夫人回去好好读读。佛祖定能保您平安的。”翠竹轻飘飘的说完，递给她一个钱袋还有一卷经书。 王老夫人没有伸手接，只是盯着翠竹看。 翠竹冷笑了一声，转身迈着小碎步走了，把钱袋和经书交到了门人手里。 “谢翠竹姐姐赏。”门人点头哈腰的送走了翠竹。 王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就去抢他手上的东西。 奈何她完全不是门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趴到了地上，跟着的丫鬟连扶都来不及。 “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成我的了，想抢，门都没有。”门人把经书扔到了丫鬟的手上，转身开门进去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纷纷扬扬的大雪没有任何征兆的就下了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大地就一片雪白。 “老夫人，咱们快走吧。”丫鬟用尽全力把王老夫人架了起来，和车夫一起把她弄上了轿子。 天色渐渐地晚了，王老夫人受了刺激，又受了凉，一回了王家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王盛荣在他所谓的生意伙伴那吃了闭门羹，也颓废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娘，这眼看着债主就要上门了，咱们还不起，还躲不起吗？库房里值钱的玩意儿都典当了，能换多少是多少，咱们一家人远走高飞，这钱也够我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钱不钱的，有什么关系呢？”香梅体贴的坐在老夫人的床前，轻柔的帮她按摩着腿。 “也罢，真是患难见人心啊。香梅，这钥匙你拿去，和管家一起去把库房里的东西都变卖了，只要咱们省着点花，还是够的，我的好儿媳，真是委屈你了。”王老夫人温柔的看着香梅，把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上。 香梅来了王家这么久，连库房都没有去过。 打开大门一看，好家伙，里面摆着不少的家具，瓷器，布料，首饰和补品。 香梅看的眼睛都要放光了。 管家拿着册子清点了一番，发现有好几件值钱的首饰都不见了。当下只得发愁的看着香梅。 “无妨，有多少是多少。”香梅淡定的说道，“反正老爷自己知道这些首饰去了哪里。”还能去了哪里，肯定都是被他送了相好的了。 香梅亲自带着管家和两个下人，押运着这些东西去了当铺。 “死当还是活当？死当价格高，活当价格低。”当铺的掌柜把玩着一件玉器说道。 “死当。”香梅回答的直截了当。 “请这位夫人稍等。”掌柜的叫来几个帮手，忙活了起来。 “这位夫人，一共能当三千二百两。” “什么？才这么点？”香梅气愤地拍案而起。 “夫人，您也看见了，这布料都是旧的，放了多少年，颜色早就不新鲜了。家具的样子也不时兴了，当木料卖还成。也就瓷器还有首饰，能给您这个价已经是看在您急用钱的份上了。” 第228章 老底 “这。。。。。。”香梅有几分犹豫。 “不然您再去其他当铺瞧瞧？”掌柜的吃准了香梅不会走。 “好，我要银票，不要现银。”香梅咬着牙说道。 “得嘞，您稍等。” 香梅把银票揣着怀里，匆忙的回了王家。 府里虽然还摆着不少的瓷器，但是香梅也知道，王家这样家底浅的，值钱的也不多，就是不知道那老太婆手里还是多少银子。 香梅披着风雪回了王家，王老夫人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只是年纪大了，受了这样的刺激，眼见的就苍老了许多。 “母亲，我已经把库房里的东西都典当了，一共是三千二百两银子。咱们稍微收拾一下，趁着天黑离开这里。”香梅拿出银票，交到王老夫人的手上。 王老夫人有几分浑浊的双眼突然有了亮光，摇了摇头说道：“这银子还是你带着我才能放心。” 说完又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交到了香梅的手上，“这都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你好好收着，等小宝大了，也是份产业。” 香梅惊喜的接过盒子，赶紧打开一眼，眼睛都要看直了。 首饰盒子虽然不大，但是也塞得满满当当。有蚕豆一般大小的红宝石，没有一丝瑕疵的美玉，还有金子做的各种精美首饰，香梅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当下嘴巴张的硕大，合都合不拢了。 “香梅，盛荣是个不中用的，我们以后就靠着你了。”王老夫人说着，眼里的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颇有几分风雨飘摇之感。 香梅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把首饰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王老太受了刺激，是不如以往脑子灵光，但是好歹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掌家人，自然是知道香梅这笑意味着什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老夫人伸手就去夺香梅怀里的盒子和银票。 可她哪里是香梅的对手。 香梅立即站起身来往后一躲，王老太就扑了空，直直的从床上掉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枉我，枉我这样信任你！”王老太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已经碎掉了，忍着痛指着香梅厉声喝道。 香梅不语，只是躲过王老太，径直走到床头，打开暗格，果不其然，里面还安静的躺着一沓银票。 “你个贱人，你连我的棺材本都要拿走吗！”王老太终于明白，香梅的懂事温顺都是装的，目的就是把王家所有的钱都掏空。 香梅不语，把银票揣到自己的怀里，转身就要大步离开。 王老太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到香梅的脚边，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腿。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就这么走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让我们怎么活啊！” “你都这把年纪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王盛荣那个败家玩意，多留一文钱他都能送到赌场去。你放心，你的大孙子，我肯定照顾的好好的。” 香梅说完，用力踹开王老太的手，狠狠地把她甩到了一边。哪里想到有些用力过猛，王老太的头一下子撞到了地上，立即不省人事。 任凭香梅胆子再大，见了这等情景也是有些腿脚发软。战战兢兢的走到王老太的身边，摸了摸她的鼻子，只觉得一片冰凉，一点暖和劲儿都没有。 “啊！”香梅吓得瘫软在地上，“死，死了？”香梅缓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往门外跑去。还好王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已经被她支走了。 走到门外才发现，首饰盒子忘了拿，香梅又强忍着害怕回了屋里，死死的把盒子搂在怀里，这才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 很快她的脚印都被大雪覆盖住了，像是她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香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院里，连披风都来不及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才喊小心进来，“老爷呢？” “回禀夫人，老爷他喝多了，在前院躺着呢。还没有醒。”小心看着香梅的样子，也不敢出声询问。 “好，收拾东西，叫醒我娘，咱们这就出发。”香梅强忍着心里的害怕，镇定的说道。 “出发？咱们去哪里？”小心像是吓了一跳的样子，弱弱的问道。 “不管去哪里，反正不能在这里呆着了。要债的很快就会上门，到时候老爷还不了钱，就把你们都卖到窑子里去。” 小心扑腾一声跪下，把香梅吓了一大跳。 “你这又是做什么，放心，我带你一起走，你不会被卖掉的。”香梅强忍着怒气拍拍胸脯说道。 “奴婢，奴婢有个发小，叫王有才，一直在前院伺候，求，求夫人把他也带上。他，他年轻力壮，会看家护院，也会驾车打杂，什么都能做的。”小心边磕头边请求。 “好了，不就是你那个相好的嘛。反正我用的着，带就带上，若是他不如你说的这般能干，可别怪我半路把他扔了。” 小心慌忙磕头谢过，“保证让您满意。”这才慌忙的去收拾东西了。 “香梅啊，这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叫我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马氏头发都来不及梳，匆忙的跑到了香梅屋里。 香梅看她不上台面的样子就来气，“叫什么叫，是要把小宝吵醒不成！” “我小声点，小声点。”马氏低头哈腰的说道。 香梅本不想带上马氏，但是奈何她一个单身女子，带着孩子，身上还带着大量银票，若是没有个人陪着，举步维艰不说，被人惦记那是难免的。 若是带个外表凶悍的老娘，行事自然会便宜不少。 “把你值钱的东西都拿上，我们马上出发。”香梅可没有闲工夫跟她解释。 “去哪啊？”马氏迷迷瞪瞪的问道。 “去哪？去逃命！王家马上就要倒了，宅子都没有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回豆腐店去？” “没了？这么大家业说没就没了？”马氏甚至上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第229章 意外 “马车半个时辰就出发。”香梅撂一下一句话，赶忙去收拾自己的细软了。 马氏也顾不得多打听，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回了自己屋。 女婿赌钱输了银子的事儿她是知晓的，债主追上门来她也有听说。 但她全然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王家在她眼里，已然是滔天的富贵，随便赌赌是断不会赌穷的。 毕竟以前马氏熟识的人赌钱，顶破天也就是欠了几百两银子而已。 银票除了典当行给的三千二百两，王老太自己的体己一千多两，加上香梅平日攒的三百两，倒也不是小数目了。 香梅看着躺在床上熟睡中的小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从一个穷山沟的小村姑，当了城里有钱老爷的正房太太，儿子也有了，地位也很稳当，哪里想到好日子才过了没有几天，天就塌了。 虽说手里还有大把的银票，足够她们母子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可她才花一样的年纪，再嫁是不可能了。 比她有钱的最多养她当小妾外室，像王老爷这样条件的，一辈子碰上一个已经是运气了。 可比她没钱的，她又害怕别人是看中了她的银子，回头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倒不如好好的养儿子，以后也是个依仗。 思及此处，香梅使劲把眼泪擦干。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 “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也都已经收拾妥当。”小心推门进来回禀。 香梅点点头，轻轻地抱起了小宝。又给他裹上了厚厚的小被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才狠心的转头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夫人，脚下小心。府里下人现在都松懈了，晚上连个值夜的都没有。王有才也打通了前院的关系，咱们直接上马车就能走了。”小心办事一向妥帖。 香梅点点头。 马氏已经在她院门口等着了，看见香梅的身影，慌忙的上前几步搀着她的胳膊。 出了角门，一个身量高大车夫打扮的青年人正在等着他们。 “给夫人少爷请安。” 香梅没有答话，只是径直上了马车。 关上车门，就隔绝了满天的风雪，香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夫人，咱们去哪里？”王有才在车外问道。 “你先往城外走。这天气不好，走好走的路。”其实匆忙之间，香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毕竟她活了这十多年，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这安平镇了。 王有才赶着马车出了城。 因着是大雪的缘故，路上一个人影车影都看不到。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孤单的前行着。 王有才按照香梅的指示，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安安静静的走了半个时辰，轻微的颠簸让车厢里的人昏昏欲睡。 可是突然马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拉着车厢飞奔了起来。王有才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把马给控制住。 “出了什么事？”香梅最先回过神来，大声的问道。 “夫人，不好了，马不知道什么原因受惊了。” 小宝也被吵醒，哭得惊天动地。一时之间马蹄声，惊叫声，哭喊声响彻四方。 “夫人，不好了，这马拉着我们往小道上走了！”王有才惊得出了一身汗，但是又无计可施。 只见马像是疯了一般，往林子深处狂奔，天黑路窄，突然撞上了一棵倒在地上的树，马刹不住，瞬间就把车厢甩了出去。 力道之大，直接让那车厢不见了踪影。 而后，林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王盛荣一觉醒来，就慌忙的跑去找王老太，乞求她能把自己的体己拿出来给他救个急，先把这帮讨债的应付过去再说。 可哪里知道，王老太躺在床边的地上，身子早已经凉透了。 而她床头的暗格里，早就空无一物。 王盛荣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飞奔到香梅的院子里，也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娘死了，媳妇跑了，家产没有了，王盛荣到现在才能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债肯定是还不上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王盛荣心一横，收拾了几件衣裳，也跑了。 可怜的王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到死，连个棺材都落不找。而她最疼爱的儿子，看见她的尸身，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过了几日，安平镇上的人人都知道了那城东的王家，老爷好赌，把家底都赌光了。气死了自己的老母亲，媳妇和孩子也跑了。 可惜那马车掉到山崖下面，车上的人，全都丧命了。 “这香梅才嫁进去多久，怎么就摊上了这档子事儿，现在连命都没有了。哎。”孙氏虽然不喜欢香梅，但是好歹也是人命，说起来也是有几分唏嘘的。 “要我说小孩最可怜。怪只能怪自己投错了胎。”碧雪边摘菜边跟孙氏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 “冬天不好过啊，刚入冬就出了这么几起子事儿。”宋月梅摇着头，惋惜的说道。 宋腊梅没有说话。 香梅的死活她倒是不关心，毕竟是不相干的人了。 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马氏要是这么容易挂，倒是好了。 前几日她去找了霓裳，霓裳竟然几个月前已经离开了安平镇，去了京城。 “她去京城做什么？”宋腊梅有几分好奇。 “哎呦，做我们这行的，谁给的价钱合适就跟谁走呗。这京城的老爷财大气粗，哪里是镇上这些人能比的。霓裳又不是个瞎的，要我我也去啊。”老鸨在冬日里还摇着一把团扇，浑身的香气熏的宋腊梅头晕。 “别着急走啊，以后有这种好货色想着点我呀！” 宋腊梅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还约了婉莹一起去看李文慧。大半年没有见过初阳了，这孩子现在肯定都会说话了。 “腊梅，文羽的任命状已经下来了，我们全家很快都要搬到京里去了。”婉莹拉着宋腊梅的手说道。 “恭喜恭喜啊，很快就要一家团聚了。”宋腊梅打趣的说道。 第230章 初阳 “你个坏丫头，整日就知道调侃我。”婉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宋腊梅光洁的脑门。 两人坐在马车里笑闹着，气氛很是轻松。 李文慧早早得了信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若是冻出来个好歹，我们可就成罪人了。”婉莹拉过她的手，心疼的说道。 “哪里就冻得着了，看我这大氅多厚实。”李文慧顺手接过婉莹递给她的小手炉，目光落在了宋腊梅的身上。 大半年的时间不见，小姑娘长了不少，也不像以前一般的瘦弱骨干，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和身条。 皮肤虽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白皙，但是也透着健康的光泽，更是衬的她英气十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好像有星辰大海和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光。 “你可算是回来了！嫂嫂跟我说了你去北境的事情，让我好生担心。”李文慧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宋腊梅，心里有好多话，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担心是担心的，但是更多的是敬佩。 “快进屋吧，外面怪冷的。”婉莹推着她们进了屋。 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掀开门帘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加上淡淡的熏香，很是让人舒服。 “舅妈，舅妈来了！”一个扎着童子发髻的小胖子远远地就跑了过来。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哪吒。 婉莹慌忙上前几步，高高的把小胖子抱起来，骄傲的说道：“我们初阳都学会跑了！” 初阳现今刚过一岁，正是学走学说话的年纪，真真是好玩的开心果。 湿漉漉的小嘴吧唧的亲到婉莹的脸上，“初阳想舅妈。”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这个小姐姐是谁？”初阳看见宋腊梅脸生，好奇的问道。 “不是小姐姐，是小姨姨。”李文慧纠正道。 初阳好奇的打量着宋腊梅，好似她脸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宋腊梅变戏法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棒棒糖，举到初阳的跟前。初阳眼睛死死地盯着宋腊梅手里小兔子造型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又好看又好吃。 “叫姨姨！”宋腊梅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他的小肉脸。 “姨姨！”初阳眼睛牢牢地锁定在了宋腊梅举着棒棒糖的手上。 宋腊梅这才把棒棒糖递到了初阳的手上。初阳虽然很想接，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李文慧。得到了母亲的首肯，这才接过棒棒糖，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姨姨。 可爱的小模样真是让人招架不住。毫无疑问，李文慧把他养的很好。 “文慧，你哥哥的任命状已经下来了，咱们过几日就举家搬到京里去，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婉莹肯定是想带着李文慧一起走，左右也好照应。 “父亲一直希望哥哥仕途顺遂，现如今哥哥高升，父亲肯定很欣慰。我和初阳都很习惯这里，山清水秀也没有人认识我们。待过两年初阳大些了，我们再搬去京里，到时候随便扯个借口，咱们也能一家团聚了。” 哥哥一家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处处需要打点收拾，若是再带着她，也是个累赘。倒不若等他们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也好过总替她操心的强。 婉莹还想再劝，但是李文慧心意已决。婉莹只好先尊重她的意见，等他们在京里站稳脚跟再接她过来。 李文慧又问了宋腊梅一些北境的趣事，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时辰。婉莹也得回家去照看初一了。 跟宋腊梅混了这一会儿，初阳俨然已经把宋腊梅自动划为他的好朋友了。一听她们要走，可怜兮兮的哭了好几鼻子。 宋腊梅只得把他软软的小胖身子抱在怀里好一顿安抚，答应下次来给他带两个棒棒糖，这才让他止住了哭。 “过几日我再来瞧你。还没有定下去京的日子，估摸着也得下个月了。”婉莹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初阳的小脑袋，叮嘱他要好好吃饭睡觉听母亲的话。 初阳认真的点点头，乖巧的小模样让人唏嘘不已。 宋腊梅刚进门，孙氏就喜滋滋的小跑了过来，“腊梅啊，好消息好消息，大牛来信了。说是他已经被封了一个什么什么把总，以后就在京里了！” 宋腊梅不是很清楚把总是个什么级别的头衔，听孙氏的意思，好像是个守卫京城治安的小官。 “我大姐知晓了吗？” 孙氏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孙氏是过来人，早就看出来大牛对月梅的心思。可是这感情的事儿也得讲究你情我愿。月梅是个什么心思，她倒是一直看不出来。 “狗子去了什么将军府里当兵去了。听说那将军还是个大官来的，这下你王叔王婶就安心了。”这俩孩子不仅平安的回来，还都挣了份功劳，孙氏自然也很高兴。 “那他们日后都要在京里了？”宋腊梅问道。 “听着是这个意思。过几日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就知晓了。” “李家也要搬到京里去了，不知道堂姐是个什么打算。” 孙氏听了心里一惊，“我还不知晓这事儿，不知道。。。。。。”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孙氏的意思。他们就这一个女儿，日后养老都得靠着她。若是宋玉婷跟着李家去了京里，往后都不回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宋玉婷突然回来了。 宋老太下葬的时候，宋玉婷都没有出现。一则她跟这个祖母积怨已久，二则正好她跟夫婿去了外地帮李家采买东西，正好避过。 宋玉婷一看见宋腊梅自然是很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宋玉婷一家在李府得到了重用，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不一般了。对宋腊梅自然也很是感激。 孙氏看着女儿过得好，比自己过得好还要高兴。 “玉婷，刚才腊梅说李家要去京里，你夫家是怎么打算的？”孙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娘，我回来就是跟您说这事儿的。” xs7.com 孙氏眼巴巴的看着女儿，又看看宋腊梅，心里忐忑极了。 “娘，京城我们肯定是要去的。您跟我爹也一起去吧！” 孙氏听了，心里又喜又悲。 喜的是女儿挂心着她，悲的是人到中年难道还要离乡背井么？ “这？”孙氏自然是有几分犹豫。 “外面怪冷的，怎么不去屋里说话？”宋大伯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她们三人站在院里。 “爹。”宋玉婷看见宋志武回来，赶忙迎了上去。 宋大伯看见女儿回来，自然很是欢喜。却又不善于表达，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目光落在孙氏身上，却见她眼眶红红的似刚哭过。 孙氏没有作答。 “爹，李家要搬到京里去了。我想着，您和我娘随我们一起进京去吧。” 宋志武听了，也没有答话。 他的思虑和孙氏是一样的。毕竟已经在安平镇生活了这么多年，家业虽然不说大，好歹也是份祖上留下来的产业。 若是去到了京里，两眼一抹黑，还不知道是什么惨状。毕竟他们俩活到这把年纪，连安平镇的门都没有出过。 宋腊梅看见他们俩犹豫又纠结的样子，开口说道：“要我说，咱们就都去吧。京里地方大，人多，咱们的豆腐物美价廉，不愁没有顾客。最紧要的是，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比什么都强。” 宋大伯看看宋玉婷，又看看孙氏，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说道：“没错，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紧要的。” 孙氏听了，眼泪又忍不住下来了。宋玉婷慌忙给她递帕子，轻轻地慰道：“娘，想开点，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咱们的好日子就在跟前呢，快别哭了。” 宋大伯自然是知道宋玉婷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自知母亲对媳妇女儿多有亏欠，如今母亲突然离世，对于她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等宋月梅从街上回来，宋腊梅赶紧拉住了她。 “大姐，大牛哥的信你看了吗？” 宋月梅面上带了几分羞涩的点点头。 一看她的脸色，宋腊梅就知道大姐对大牛哥不是没有感情的。 “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想的，我怎么想有什么相干呢。自然是很替他高兴。等他在京里站稳了脚，回头再娶一房好媳妇，也算是对他爹妈有个交代了。”宋月梅低着头说道。 宋腊梅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不得上手去敲她脑袋，想看看她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宋腊梅故作神秘的说道。 宋月梅一听，慌忙抬起头，“什么意思？” “咱们家也要搬到京里去了，说不定去了京城还能做邻居呢！” “去京里？”宋月梅一听，不敢置信的长大了嘴巴。 毕竟京城对她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虽然安平镇离京里也不远。 宋腊梅点点头。 宋大姐没有说话，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三五日，李文羽和大牛狗子都陆续回来了。 李家敲定了十日后进京。 宋家要收拾准备的东西不多。铺子宅子都赁了出去。一家人就跟着牛狗子一起五日后启程了。 宋大姐看见大牛回来，面上倒是隐隐有几分喜悦，但是又不怎么搭理他，看的宋腊梅很是着急。 王叔王婶舍不得庄稼地，就留在宋家庄，顺便还能帮着宋家看看宅子种种地。再说狗子也没稳定下来，只是个小兵，在京城要养活王叔王婶还是有几分困难的。 倒是宋秀才颇让宋腊梅有几分刮目相看，竟然把玉娘和她的儿子天磊也带上了。 自然是偷摸摸的前后跟随着，不是明目张胆的带着，毕竟他还在孝中。本朝规定，父母去世，要守孝一年。 这俩人的事儿要是过明路，还是得一年的。 不过宋秀才脸上的满面春风，真是藏都藏不住。也就骗骗孙氏和宋大伯他们了。 宋腊梅只当是没有看见宋秀才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毕竟玉娘也是个可怜人，若是让这样的美人儿无依无靠悲惨一生，宋腊梅觉得她自己都不忍心。 毕竟不是谁都像她这个穿越者一样，能有把自己养活的本事。 拖家带口浩浩荡荡的十多口人，三辆牛车，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到了京城。 一路上小豆丁倒是很兴奋，毕竟要去新的地方，小孩都是满满的新鲜感。 连整日愁眉苦脸没好气的文豪都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脸。 拿出来早就开好的路引，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城。 狗子和大牛好歹在京里呆了两个月，各方面也还算熟悉。因着提前不知晓宋家举家要到京里的消息，只得把他们先安置在一个客栈里。 客栈离城门不远，不算是京城的核心位置，毕竟好地段他们也住不起。 安置下来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匆忙洗洗睡了，等明日一早再去看看宅子，有合适的就先租下来。 不管哪朝哪代京里的房子都是贵得很。宋家的家底还浅，只得先住下来，再慢慢找合适的价格便宜的房子来买。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宋腊梅就早早起了床。 窗外飘起了雪花，不大，客栈的小二已经在楼下开始扫雪了。 宋腊梅主动揽了看房子的活儿，毕竟宋大伯不善交际，孙氏一个妇人也不好出面。指望宋秀才那就更不可能了，况且他还得先安置玉娘母子。 草草的填饱了肚子，大牛和狗子就带着宋腊梅去城里溜达。 大周的都城叫瑞京。离安平镇不远。 瑞京占地其实不大，四四方方的一座城，皇宫在最中间。 越靠近皇宫的地方宅子越贵，但也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都是世家贵族百年的积累。 一般有钱的新贵都住在城北。宋腊梅估摸着李家的宅子应该也在此处。 大牛在皇城守司任职，是个把总，手底下有两三个小兵。宋腊梅估摸着也就是八品九品的级别。 不过大牛一点背景都没有，能有这样的职务，还是很难得的。 第232章 买房 皇城守卫司在瑞京城的东边。宋腊梅打算去东北方向看看宅子，日后大家都好走动。 狗子一路都很沉默，一副俊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跟在宋腊梅和大牛的身后。 大牛和狗子从北境回来，都一直住在城西郊的大营里，若是以后留在京里，也得自己再寻落脚的地方。 其实宋腊梅想着找个大宅子，大家都住在一起，相互照应着搭伙过日子肯定也不错。 不过大牛和狗子都是单身的汉子，宋大姐也算是个寡妇，名声上还要多加注意。 因此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牛这一路都是喜滋滋的，太阳晒得黝黑的脸色上带了几分暗红，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宋腊梅看着也不点破，只能希望大姐别在这么矜持了。 毕竟大牛也不小了。现在好歹也算是有了份能立足的事业，若是两人成了亲，二牛也有了家，德纯也有了爹，回头再生几个小崽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岂不是美事一桩。 想必大牛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宋腊梅虽然没有打算自己结婚生小孩，但是带孩子养孩子还是很开心的。 一大清早的瑞京很是安静，周围的建筑都被薄雪覆盖，颇有几分水墨之感。越往城里走就越繁华，比她想象的要热闹不少。 集市的铺子都陆续的开门了，沿街也有了各种叫卖的小贩，缈缈的炊烟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升起，颇有几分清明上河图的意味。 宋腊梅不知道大周有没有专门买卖租赁房子的中介，就先打算在城里溜达溜达，熟悉熟悉地形再说。 瑞京城不大，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从城郊的客栈走到了城东北。 城里的宅子明显的豪气了不少，越往里走，就越是独门独院的大宅门，有的门口还站着兵士，普通人走不得走近。只能远远地看一看。 抬头看牌匾，都是什么公，什么府，这些地界的宅子，是有钱都买不起的。 三人又往北走，宅子比东边更新更大气，不过少了很多的古韵。这可能就是世家和新贵的区别了。 宋腊梅里外里转了一圈，心里有了计较。 “大牛哥，不知道这京里有没有专门介绍房屋买卖的中人？” “自然是有的。”大牛就带着宋腊梅七拐八拐去了一个临街的小铺子。 铺子前面是卖杂货的，后面的小院子就是专门做房屋租赁买卖介绍的，下人也卖。 接待他们的是个精明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说话的时候不时捏一捏，模样有几分搞笑。 看见三人衣着很是普通，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轻视之意。自我介绍说是王先生。 不卑不亢的样子很得宋腊梅的好感。 王先生细细地问了她想要什么样的宅子，几口人住，想住在哪里。又粗略的介绍了瑞京的房价，倒是很专业的样子。 王先生带着他们看了四五个宅子，都是在宋腊梅心仪的瑞京东北方。 有一个宅子稍稍有些偏远些，但是很大很新，前后三进，房主急着出售，只要现银六百两。 宋腊梅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宅子。 生意做得这么顺，王先生也很意外。 “这位姑娘，这宅子家具什么都是全的，你们只要出人就行。这地风水也好，朝阳，听说房主买了这房以后，身家可是涨了不少呢！姑娘你年纪轻，眼光可是很老道。” 宋腊梅微微一笑点点头没有接话，前前后后又把宅子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 “五百五十两，如果可以马上交钱。” “五百六十两！”王先生也是个爽快人。 “好，成交。” 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无比顺畅，看的狗子和大牛目瞪口呆的。 大牛知道宋腊梅有些本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丫头还是个小财主。几百两的宅子说买就买，要知道他们以前辛苦在地里刨食，一年辛苦下来也攒不了三两银子。 王先生带着房契地契，和宋腊梅一起去了衙门过了明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宋腊梅现在也是在帝都有房产的人了。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 “姑娘你做事真是爽快，日后有用的找我的地方，尽管来铺子里找我便是。”王先生很是喜欢宋腊梅的性子。 宋腊梅点点头说道，“我们初来乍到，不懂的地方还多的是，日后若是老去麻烦您，您可别嫌烦才是。” 一席话大方又俏皮，逗得王先生哈哈大笑。 宋家的宅子买好了，可是狗子和大牛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在花将军府上，管吃住，腊梅你不用操心了。”一直沉默的狗子开了腔。 大牛也表示自己平日住在衙门就行，不需要另寻住的地方了。 “花将军？”宋腊梅好奇的问道，“是那个花将军？” 狗子点点头。 “他自己开府了？”宋腊梅隐约记得霓裳说过花无尘一直住在国公府里。 “皇上封了花将军为护国将军，也赐了新宅子。” 听了狗子的话，宋腊梅心里隐隐有几分雀跃。 花无尘并不是市井传说的样子，这其中曲折的隐情，又有谁知晓呢，现下他受重用自己开府，于他，不能不说是好事一桩。 宋腊梅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还有他被月光照亮的脸庞。 意识到她想的越来越远，宋腊梅慌忙把思绪拉了回来。 办成了一桩大事，就赶紧回客栈去接一家大小。 听宋腊梅说租好了宅子，宋大伯和孙氏都不敢相信。 宋腊梅只说宅子是租的，并没有说是买的。并非是要刻意隐瞒，只是想少些麻烦。 “这才多会的功夫你就租好了地方？” 大牛点点头说道：“您就放心吧，保证大家都满意。” “这，这么好的宅子，得多少租钱？”孙氏里看外看，果真满意的不得了。她一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激动的不停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小豆丁也喜欢的不得了，这么大的院子，随便他怎么撒欢跑。 第233章 租房 “腊梅，这宅子可真不错。本想着到了京里人生地不熟，肯定得过几天苦日子，谁知道竟然是来享福了。”宋大伯对这个宅子也很满意。 豆腐店这一年除过开支和养家，也让他赚了二百多两，兜里有钱了，说起话来自然也很有底气，“这租钱可不能让你出。我是一家之主，自然是我来出。” 宋腊梅笑了笑说道，“行行行，您是一家之主，您做主。” 宋秀才和文豪住在前院，宋大伯两口子住二院，宋腊梅宋月梅碧雪和小豆丁住在后院。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归置好了行李，大牛和狗子也买菜回来了。 宋大伯本想着到了京里人生地不熟的，日子过得肯定不如在安平镇，毕竟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开的起来。 他和孙氏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哪里想到一切都这么顺遂，才第二日就在宽敞明亮的新家舒舒服服的吃上了饭。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男人们坐在花厅里边聊边喝茶。 就连一向看不上德纯的文豪，看见德纯在踢毽子，都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德纯本来不想搭理他，毕竟文豪以前实在是太过分了。可娘亲叮嘱过他要对文豪好一些。懂事的小豆丁还是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餐桌上就摆的满满当当。 茶杯也被酒杯替代了，大家无一不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中。 “来来来！我提议，大家一起举杯，庆祝咱们日子越来越好！”宋秀才多喝了几杯，俊秀的脸颊上浮了两抹红晕。 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虽然在守孝期，他和玉娘的关系过不了明路，但是一年，只需要一年，他就能和玉娘长相厮守举案齐眉了。 这样的日子，放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大牛也喝了不少，但是却不像宋秀才一般多话，反而沉默起来。只是时不时满眼深情的看着宋大姐。 眼里的情谊满的藏都藏不住。 宋腊梅偷偷瞄了几眼大姐，只见她也是面目含春的模样，对大牛的行为没有半点的抗拒和不喜。 “有戏！”宋腊梅满脸姨妈笑，心里美滋滋的。 说不定一年以后，家里就得办喜事了。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才算完。 月亮都钻回云里休息了，小豆丁和文豪也扛不住，早早的回去睡了。 宋腊梅让孙氏先回去歇着，自己和宋大姐碧雪一起把厨房和餐桌都打扫干净，这才回房休息。 后院一共三间卧房，正好宋腊梅一间，大姐和德纯一间，碧雪一间。 这条件比在宋家庄和安平镇好了不知道多少。 多愁善感的宋大姐拉着宋腊梅的手，眼里又止不住的往下掉，“腊梅，姐姐真是没有用。你小小年纪就得撑起一个家，我。。。。。。” “哎呦大姐快别哭了，明儿起来眼睛该肿了。咱们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快想点高兴的事儿，比如我大牛哥。。。。。。”宋腊梅的语调里带了几分调侃。 月梅哪里听不出来，慌的就上手去堵宋腊梅的嘴巴，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红晕，像是喝了酒一般。 “你个坏丫头，就知道拿我开涮，等明年过了孝期，先把你嫁出去。” “嘘！大姐声音小点，别吵到德纯。”宋腊梅赶紧打个岔把她推回了屋，自己也回去歇着了。 总不能直接跟大姐说她不打算嫁人不打算结婚。这样大姐估计得担心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一夜好眠，宋腊梅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推门一看，雪下的可真不小，整个院子都被白雪覆盖，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匆忙的梳洗一番来到厨房，孙氏和宋大姐已经在忙活了。 “怎么不多睡会，可怜见的，这几天可给你忙坏了。”孙氏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说道。 “大家晚上都睡得怎么样?”宋腊梅问道。 “别提了，那被子太软了，那枕头太舒服了，就跟睡在云朵上面一样。害的我早上差点起不来。”孙氏夸张的样子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吃完了早饭，大雪还没有停。孙氏月梅和碧雪坐在花厅里绣花，宋腊梅撑着把伞又出了门。 宅子已经买好了，可这一大家子人这么多张嘴还得吃饭，坐吃山空是不行的。 宋腊梅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哎呦，姑娘是你呀！宅子住的可习惯?”王先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宋腊梅，脸上的惊喜表达的恰到好处。 热情又有几分界线，果真是人精一个。 宋腊梅把在路上买的点心放到桌上：“家里人都很欢喜满意。多亏了您。” “这是哪里的话，还是姑娘你爽快眼光好。”王先生对宋腊梅的谢礼没有推辞，郑重的接过。 “还有一事想劳烦您。” “姑娘客气了，有话请直说。” “我想赁一间铺子做生意。” “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生意，看好哪里的铺子?” 宋腊梅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挨着学堂的，还得挨着好学堂。” “这，姑娘可是要做文具生意?”要挨着学堂，可不是要做学生的生意? 宋腊梅摇摇头，“铺子不需要很大，毕竟我也没有那么多银钱。地段够好就行，装修什么的我可以自己做。” 王先生点点头，“我手里倒是有几间这样的铺子，放了好久都没有租出去。姑娘也晓得，一般学堂都在背街的地方。做生意大家还是选人流大的铺子来的租。” “没错。不知先生是否有空，可以带我参观一二?” “有空有空。”今日大雪，没有什么人上门来。 宋腊梅跟着王先生走了好几处，最后挑了城北一间上下两层的木制小楼。 这铺子紧挨着城北最大最好的学堂，据说北边的新贵有钱人，进不了城里的世袭私塾的，都会在这里读书。 铺子装修尚可，硬件需要大动的地方不多。 更重要的是每月租金只需要十两银子。 这么大的地方租金这么便宜，宋腊梅很满意。 “还有一事要劳烦先生。” 第234章 玩具 “姑娘太客气了，若是有能帮到忙的地方，我王某人肯定义不容辞。” “不知道您是否认识手艺精湛的木匠?” “木匠?”王先生略一合计，脑子里就有了几个人选，“不知道姑娘想找几个木匠?” “估摸着得两三个。” 王先生带着宋腊梅拜访了几家，宋腊梅看过他们的手艺之后，定下了三个。 “是想给宅子添点家具么？”王先生好奇的问道。 宋腊梅微笑着摇了摇头，王先生就机灵的没有再问。 约了三个木匠明日一早去铺子里会和，宋腊梅这才冒着风雪回了家。 她站在大门口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爹，您字写的好看，正好给咱们家大门写个牌匾。”宋秀才正坐在前厅写字。 其实他也是刚进门不久。搞定了玉娘母子的住处，心情自然是大好，邀宋腊梅一起看他新写的一副字。 “笔锋有力，字迹苍劲，下笔如有神，好字！”宋秀才的字不似他的人一般走的温文尔雅的路线。反而多了几分力道和气派，“宋宅”两个大字写的让宋腊梅这个不懂书法的人看了都觉得很是厉害。 听了宋腊梅的奉承，宋秀才忍不住抬头看了自己这个小女儿一眼。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向唯唯诺诺，没有存在感的腊梅，竟然能把这个家撑起来。 宋秀才心有愧疚的说道：“腊梅，辛苦你了。” 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作为父亲的架子还得一直端着。 宋腊梅心里有一丝感动，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宋秀才心中，还是没有什么地位。 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他自己心里好过一些，愧疚感减轻一些而已。 宋腊梅自然是不会挑明她真正的情绪，只是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了几分害羞感动和心甘情愿外加以后会再接再厉。 面对这么上道的女儿，任谁也挑不出来个不是。 宋秀才对自己的教育成果很是满意。 “前院也缺个牌匾，你觉得写什么好?”宋秀才难得耐心的问宋腊梅意见。 “女儿也没有念过几本书，当然还是您来定夺。” 宋秀才抚须沉吟，“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就提上积善之家如何?” 宋腊梅拍手叫好。难得宋秀才没有想用一些附庸风雅的词牌，看来他真是想着一家人要好好过日子，多积德行善。 宋腊梅把字收好，等明日有空让人做成牌匾。 等牌匾挂起来，就更像是个家的模样了。 家里安顿好了，可德纯和文豪都学堂还没有定下，只能让宋秀才先教着，反正他也还没有找到工作。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终于是停了。早起空气清新的不得了，宋大伯已经在忙着扫院子了。 吃完早饭，宋腊梅就带着小豆丁出了门。 三位师傅都很守时，每个人都按照宋腊梅的吩咐，从家里带了一些木料。 看见宋腊梅自己一个小姑娘家，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没有任何的轻视。 宋腊梅对王先生的专业愈发的钦佩了。 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人脉真的很重要，用对了人，总是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人以为宋腊梅是想叫他们打新铺子的家具。哪知道宋腊梅也不吭声，只是拿出一沓纸画了起来。 把图纸拿到手里一看，三人都有些傻眼。 你看我我看你，张师傅终于骨气勇气问道：“东家，这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玩具，是给小孩子玩的。” “玩具?” “没错。”宋腊梅点点头，“就按照我这图纸做，大小比例都是一比一。” 虽然不知道这些“玩具”到底要怎么玩，可是东家吩咐了，也只好照做。 小豆丁听了宋腊梅的话，激动的拉着她的袖子问道：“小姨，玩具我都可以玩吗？” 宋腊梅看着他圆溜溜的小鹿一般的眼睛，掐了掐他圆润的小脸说道：“当然可以啦！以后店里不管做出什么玩具，都保证你是第一个玩到的人。” “小姨最棒啦！”德纯吧唧一口亲到宋腊梅的脸上，两人笑闹着玩到了一起。 虽然小豆丁不知道小姨到底要做什么东西出来，但是他知道只要是小姨的脑袋瓜里想出来的，必然是最好的。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都按照图纸把东西做好了。 张师傅做的是积木。圆形正方形长方形各种形状足足做了几十个。各个刨的油光发亮，不用上漆，手感就很润滑。 李师傅做的是多米诺骨牌。一个一个大小分毫不差，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王师傅做的是一组木制的轨道，还配了两个马车一样的小车。轨道还有高低的弧度，把小车放上去跑的很是畅快。 宋腊梅边看边点头，这三位师傅的手艺很是让她满意。 毕竟她也不是学美工或是建筑的，图纸只能画个大概，真是为难师傅连实物都没有见过，就要靠着她的图纸造出来这么好玩的东西。 小豆丁看着宋腊梅的演示，眼睛都要直了。 迫不及待的上手玩了起来。连三位师傅都和小豆丁一起玩的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三四十岁的年纪。 看着这三大一小投入的模样，宋腊梅对这桩生意的前景很有信心。 她脑子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图纸，要是都拿出来，还指不定这四个人要怎么惊叹呢。 小豆丁试过了积木和多米诺木牌，心思就全在轨道和小车上了。 这小车样子有几分奇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并不妨碍他对这玩具的喜爱之情。 三个师傅从对宋腊梅的怀疑到敬佩，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 “好了，看来大家都对这玩具很满意。就劳烦师傅们多做几件。数量少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保证手感。” 毕竟是给小孩玩的东西，毛刺什么的，是一点就不能有。 三人听了她的吩咐，继续埋头苦干，宋腊梅就继续画起了图纸。 第235章 买字 宋腊梅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前世还有什么用木头做的玩具。不一会儿就画了几十张纸。 有木头做的拼插玩偶，过家家的用具，串珠子，叠叠乐，各种各样，弄得她自己脑壳都有几分疼了。 看来不是谁都适合做设计师。这都是她见过的东西画起来还这么费力，若是让她凭空想象，宋腊梅还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宋腊梅埋头画了一个多时辰，小豆丁就一声不吭的玩了一个多时辰。 除了小车，这孩子还靠着他的想象用积木摆了不少的玩意儿，自己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宋腊梅把三位师傅招了过来，拟了一份合简短的合约。 “喏，大家都看看。这是咱们的雇佣合约，若是没有异议，就在上面签上名字摁上手印。” “这保密是什么意思？”李师傅读过两年书，能略微看懂内容。 “保密就是您在我这看见的图纸，做出来的东西，都不能告知给其他的人和商家。”宋腊梅尽量用大白话来解释保密的含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三人听了连忙点头。 手艺人都懂这个意思。靠手艺吃饭的谁家还没有点祖传的秘方。若是随便告诉了别人，那自然是不能叫秘方了。 “很好。工钱七天结算一次，保证不会让大家吃亏的。若是卖的好，日后还可以给大家提成。” 三人欢欢喜喜的签了合约，就继续埋头干活了。 宋腊梅正想着还得去定做牌匾，灵机一动，“师傅，您是否也会做大门上的牌匾？” 张师傅抬起头说道：“这是自然，把写好的字拿过来，我照着刻好，再上漆，晾干就能挂上了。” 宋腊梅喜滋滋的把宋秀才写的两幅字拿了出来。可惜现在没有合适的木料，就只能明日再做。 “不碍事的，不着急。这牌匾我回头再给您另算工钱。” “东家真是客气了。”师傅们都很满意宋腊梅的爽利和大方。虽然是个小姑娘，却丝毫没有扭捏之气。 跟着这样的东家干活，就是累点也心甘情愿，最起码挣得多还心里痛快。 宋腊梅要带小豆丁回家，德纯虽然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可一双大眼睛还在盯着玩具。 “喜欢就都拿上。” “真的吗？谢谢小姨，小姨最好啦！”臭小子说起好听的话来从来都不吝啬。 宋腊梅看着他欢喜的小模样，自己也很欢喜。 宋腊梅本想着让宋秀才帮她再写一下玩具店的牌匾，可是还得给他解释原委，想想还是算了。 于是就去了趟字画铺子，看看有没有看的上眼的字。 “姑娘，可是要买字画？”伙计看见宋腊梅左看右看很感兴趣的样子，殷勤的上前招呼。 宋腊梅点点头，目光落在了角落的一幅字上。 伙计很有眼力劲儿的把这幅字拿了出来，好让宋腊梅细细地端详一番。 宋腊梅不是很懂字，但是她相信眼缘。 只见宣纸之上写着几个大字：“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字迹端秀清新，又有几分灵动，飘逸之中又可见根基扎实。 看见这句诗，就让宋腊梅想起了她虽然真实存在过却又遥不可及的故乡。 “实不相瞒，这字不是什么名师大作，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放到这里寄卖的。若是姑娘喜欢，一百文可以拿走。”这幅字在这里已经放了很久，那举子也好几日不曾露面了。 “小哥是否知晓此人住在何处？我想求他写幅字。” 小哥摇摇头说道：“不晓得。可能是在哪个客栈暂住吧。” 腊梅听了，心里颇有几分遗憾。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个身量纤长的翩翩少年，气质飘然，文质彬彬，宋腊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么巧！快来，这有个买主看上了你的字。”伙计热情的把少年拉到宋腊梅的身边。 宋腊梅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只见少年约莫十六七的年纪，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长袍洗的有些发白，但还是很干净整洁。 少年年纪不大，但浑身的气质却很是老成，让人忽视了他略带稚嫩的娃娃脸。 “在下多谢姑娘垂爱。”听了伙计的话，少年面上不显，但是眼睛里却带了点点亮光，恭恭敬敬的给宋腊梅行了个礼。 “客气了。不必多礼，我是想求一幅字，当我店里的牌匾，不知道是否方便？” “自然是可以，不知道姑娘想写什么字？”少年的态度不卑不亢，很得宋腊梅好感。 “木玩世家。木头的木，玩闹的玩，世家。” 听了宋腊梅的话，少年和伙计的脸上都带了几分诧异。 奈何这是客户的要求，伙计自然是不好深探究。 少年的修养也极好，问过宋腊梅牌匾的尺寸，略微一思考，提笔就写。 “好！”宋腊梅看见四个清隽飘逸的大字，十分的满意。 既然开的是玩具店，自然就要带着几分赤子的童心，这少年的字，正正好。 “既然姑娘喜欢，我这就装起来。”伙计很有眼力劲的把字拿去后面晾干。 “在下曾灵均，才疏学浅，姑娘这一声好，实在是不敢当。”少年脸上带了几分羞涩。 “哪里就不敢当了，字写的好，就是好，若是说不好，岂不是扯谎了？”宋腊梅看着他拘谨的样子，有几分调侃的说道。 “人生难得一知己，既然姑娘喜欢，在下就把这字送给姑娘。” “这可不成，我可不是那等巧取豪夺之人。日后若是你成名成家，这字我想求都求不到呢！” 曾灵均被宋腊梅的直爽搞得愈发的羞涩了，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即使是满腹诗文才华横溢，于人情世故上，还是稚嫩了些。 伙计把打包好的字递到宋腊梅的手上。宋腊梅接过字问道：“多少银钱？” 小伙计看看宋腊梅，又看看曾灵均，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一百文。” 宋腊梅爽快的给了小伙计一百文，又拿出十两银子交到曾灵均的手上，“这十两是给你的，在我心里你的字值这么多银子。” 第236章 牌匾 曾灵均看着宋腊梅递过来的银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不，我不能收。姑娘已经付过钱了。”少年摆摆手，拒绝了。 宋腊梅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径直把银子塞到曾灵均的手上，“这是我的定金，日后你成名成家，若是我有需要，你再忙也得给我写幅字。”说完头也不回头的小狮子在了街角。 等曾灵均追出去一看，那个娇俏单薄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曾灵均定定的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十两银子。 他知道这姑娘是看他衣着单薄，想要资助于他，可是又怕文人好面子不接受她的好意。 早已经停了的雪突然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调皮的在曾灵均的脸上飞舞着，他纤长浓密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也满是雪花。 曾灵均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不一会大雪就把他的衣裳染上了一片白。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失魂落喃喃的说道：“可是，可是我还不知晓姑娘的名字。” 宋腊梅得了满意的字，很是高兴。这开店的事从找铺子到定下师傅，样样都很顺利。 虽然她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也觉得她的气场和这生意搭的很。 德纯和文豪白日里都跟着宋秀才读书写字，宋大伯也不闲着，整日的拿着工具检查宅子有什么地方需要修修补补。 女人们就在家里做饭打扫聊天，冬日也不那么无聊了。 宋腊梅也写了很多的菜品补品的方子给她们，既美味健康，又能美容养颜，真是一举多得。 宋腊梅每日的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看的孙氏她们心疼不已。 但是他们也知道，若不是因为宋腊梅的辛勤劳顿，他们万万过不上这样惬意的生活。 因此只能按照宋腊梅的方子，多做些补品来给她补补身子。 师傅按照宋腊梅的吩咐把牌匾都做好了。黑底烫金的几个大字灼灼生辉。 宋腊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牌匾，心里对师傅的手艺愈发的满意了。 等把牌匾挂上，宋家一大家人都围站在门口，看着烫金的几个大字，回想着一路走来不容易，孙氏甚至红了眼眶。 熬啊，熬啊，本想着人生就这样了，哪里想着宋腊梅的出现，让她自己，让女儿，让她的家庭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变化是积极的，幸运的，孙氏感激的看着宋腊梅娇俏的侧脸，看着她脸上远超这个年纪的成熟，心里默默的祈祷她能幸福安康，笑容常在。 接下来的几日宋腊梅还是每天泡在店里，宋家人除了小豆丁，谁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德纯虽然已经见到了几个木匠师傅和店铺，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什么干什么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李家来京里的日子。 宋腊梅已经早早的写好了信托人带回去，上面写了她在京里的住址。 婉莹回信也很快，邀请她等李府安顿下来，就来做客。 孙氏也托人给宋玉婷捎了信，细细的介绍了他们在京里的情况。 第237章 串珠 到了定好的日子，宋腊梅如约就上了李府。 李家虽然家大业大，也从镇上搬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架不住下人也多，虽然才是来京的第三天，整个府里已经是井井有条了。 门人见是宋腊梅，赶紧殷勤的带着她进了府。 “腊梅，你可算来了。”婉莹见宋腊梅进来，快步上前几步去迎她。 好几天不见，初一竟然还记得她，摇摇晃晃的走到她跟前伸手让抱抱。 宋腊梅生怕他摔倒，慌忙把手里提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蹲下等着抱他。 “自从你走了，这家伙不停的姨姨姨姨的念，念的我都烦了。你来的正是时候，也好让我歇歇。”婉莹故作无奈的调侃道。 宋腊梅接住了初一，让人把她带来的袋子打开。 “这是什么?”婉莹好奇的问道。 “等等你就知道了。”宋腊梅故作神秘的卖起了关子。 只见她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袋子里掏出了两个独立包装的严严实实的纸包。 婉莹身边的人都是知道宋腊梅的能耐的，因此全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想知道她到底能拿出来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来。 映入众人眼帘的首先是一堆形状各异的小木块。 有的看起来像是小花，有的看起来像是小动物。但是小动物又长的不似实实在在的动物。 可说来奇了怪，虽然不像，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什么动物。就比如说宋腊梅手里拿的小木块，虽然耳朵过分的长，还长着大龅牙，但是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只兔子。 “这是给初一的?”婉莹一看就知道是小孩的玩意儿。 宋腊梅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叫玩具，是专门给小孩玩的。” 她把小木块外加一根长绳子交到了初一的手里：“这叫串珠，可以锻炼小孩子手上的精细运动能力。以后读书写字啊，运笔都比别人灵活呢。”宋腊梅说的活灵活现的，大家都赶紧盯着初一看他怎么玩。 “来，初一乖，把这根线从兔子的肚子里拉出来，对，就是这个洞。” 初一急迫的伸出小胖手接过来，可惜即使宋腊梅已经演示过，他还是没有办法把线穿过去。 “哇！你做的真好，很快就要成功了，我们再试一次一定可以。” 在宋腊梅的鼓励下，初一试了三次，终于把线从洞里穿了出去，还牢牢的抓着线头不让木块掉下去。 “小少爷真厉害，小少爷什真聪明！”一屋子女人叽叽喳喳的，可初一根本不为所动，一个一个认真的的穿了起来。 专注的小模样真是惹人心疼。 穿到第六七个的时候，手上一滑，木块从另外一次都掉了下去。 初一见此情景，撇起嘴立刻就想哭。可看见宋腊梅鼓励的眼神，他又含着泪埋头重新开始。 宋腊梅看着他认真不服输的样子，甚至都可以预见到几年之后，他小小的身子坐在大大的桌子旁边，强忍着眼泪也要把字写好才肯罢休的情景。 第238章 写信 众人安安静静的看着初一摆弄手上的玩具，不一会儿，他就真的把一串木块都穿好了。 宋腊梅把绳子两头打了个结，挂在了他的小脖子上，好像是给他带上了一串奖牌。 初一自己也很开心，伸出小胖手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自己鼓起掌来。 可爱的小模样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腊梅，真是不知道你每天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婉莹看见儿子高兴，自己比儿子还高兴。 “我脑子里的好东西还多的很，可不能一次拿出来。” “说的太对了。那我可得跟你拉好关系，不然有了什么好吃好玩的，就让别人先享受了。”婉莹也顺势开起了玩笑。 到了初一睡觉的时间，婉莹就让下人带着他去睡觉。 虽然他很舍不得姨姨，但是宋腊梅保证等他睡醒她还会跟他继续玩，初一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快跟我说说，这几日又在忙些什么。我整日整日的除了带孩子，都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做。”见没有外人在了，婉莹慌的拽着宋腊梅的袖子。 这样一个大美人任谁都不能拒绝，宋腊梅就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她来京以后的事儿。 婉莹羡慕不已，“这可不成，你开了新铺子也得加上我。要不然我在京里人生地不熟的，日子得过的多苦闷。” “你不愿意入伙我都得强迫你加入。那现在可是你情我愿的，回头赔本了可怪不着我。” 宋腊梅本来就有让婉莹加盟的意思，现在婉莹主动提出来，她自然是乐得答应。 京里不比镇上，卧虎藏龙。而且各项费用开销都很大。宋腊梅那点小金库，若是在镇上，还能扛得住她折腾。 可在京里，随便折腾一下就花光了。 要想做大做好做出规模，前期还是得靠银子堆出来才行。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不知不觉都过了一个多时辰，正好初一也醒了。 看见宋腊梅还在花厅里坐着，他的小胖脸笑成了一朵花。 宋腊梅又教了他积木的玩法，小家伙很快就学会了摆各种形状，玩到吃饭都不肯撒手。 “这生意要能赔本，我这名字倒过来写。”婉莹看着初一对玩具爱不释手的样子，已经把这买卖的钱景看的明明白白了。 “有你洪家大小姐这句话，我就更有信心了。”洪家世代经商，婉莹虽说是女子，可从小也受了不少的熏陶。 因此做买卖的眼光也是非一般的精准。 宋腊梅和婉莹约好了明日在铺子里见，这才在初一依依不舍的泪花中回到家。 “写什么呢？这么认真?”德纯正端坐在桌前练字。 等到宋腊梅出声问他，他才发觉有人进来了。 德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我在写信。” “写信?”宋腊梅好奇的走到他的跟前，果真看见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 “这是写给谁的?”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写给博远的。我答应他要经常给他写信，告诉他京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儿。” 第239章 装修 “想不到这么小小的人儿都会写信了。”宋腊梅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德纯以为宋腊梅想看他写的什么内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信让她看看。 可没有想到小姨只是拍拍他肩膀说道：“让人寄信的时候记得找我拿两套玩具，估计你的小朋友肯定都喜欢。” 德纯激动地看着宋腊梅说道：“小姨，真的吗？我可以送好玩的玩具给博远吗？” 宋腊梅点点头好笑的说道：“当然可以了。” “太好了，博远肯定很喜欢。” “小姨，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宋腊梅正打算离开，让他继续写信，德纯突然叫住了她。 看着小豆丁凝重的神色，宋腊梅回答道：“当然可以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小姨说的。” “我，我想知道大牛叔叔是要当我爹了吗？”德纯唯唯诺诺的问道，眼眶都要红了，一双小手使劲的揉搓着衣角。 宋腊梅没有防备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招招手让德纯到她身边来。 “那德纯是怎么想的呢?”这孩子从小没有父亲，又在外祖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性格自然是敏感一些，也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一些。 “我喜欢大牛叔叔，想让他当我的爹爹。”德纯鼓起勇气说到。 “那德纯为什么想让大牛叔叔当你的爹爹呢?” “因为，因为大牛叔叔对娘好，对我也好，他还会保护我们。” 宋腊梅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说道：“大人的事情呢，虽然小孩子控制不了。但是你说的话，小姨已经记住了。小姨也希望大牛叔叔当你的爹爹。” 德纯用力的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宋腊梅的信任。 第二天一大早，宋腊梅就在店里忙活了。不一会儿，婉莹也带着翠兰和小胜子来了。 “这就是玩具店?”婉莹惊讶的问道。 经过了十几日的改造，宋腊梅已经把店铺修整的颇有一番规模了。 从离地面大约半人高的地方开始，墙上满满当当打好了展示的柜子，柜子里格子大小不一。 柜子下面的墙上内容就更丰富了：有一片墙订了大片的木板，木板上有凹凸不平的木块。 还有靠墙打的一排矮桌子，有的桌面上也有木板和木块。 更夸张的是抬头看去，从房梁上垂下来十来根线，定睛一看，竟然是木珠穿起来的，每根线的末端还吊着一个木雕。 有的是小动物：婉莹能认出来猪和马。有的线上吊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根本认不得，但是又觉得可爱无比。 “快过来看。”宋腊梅对婉莹的反应很是满意。 婉莹好奇的走到宋腊梅的跟前，等着看她还能拿出来什么让人惊叹的玩意儿。 “这是?”婉莹接过宋腊梅递过来的东西，当下激动的搂在了怀里。 “看把你激动的，都是当了娘的人了，还这么小孩性子。”宋腊梅揶揄到。 “可是这毛茸茸的实在是太可爱了啊！”原来宋腊梅送给她一只小鸡布偶。 第240章 商议 这小鸡布偶的身体是圆溜溜的，活像是一个黄色的小胖圆球。眼睛也是圆溜溜的，透着一股娇憨劲儿。 婉莹属鸡，而且这小鸡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可爱的小鸡，自然是爱不释手，“这我可得藏好了，不然初一肯定会跟我抢的。” “放心好了，初一的玩具我早就准备好了，保证他玩的顾不得抢你的。” 三位师傅手艺精湛，做活速度很快，而且废话也不多，宋腊梅很是满意。 现在店里的装修已经快接近尾声，再过五到十日应该就能完工。 至于商品，根据宋腊梅的图纸，师傅们每天都在做，争取到正式营业的时候，最起码每样能准备二十套。随后再根据销量随时调整生产数量。 “腊梅，你真是让人又惊喜又放心。”婉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里。 “我也这么觉得，那你的赞美我可就不客气的收了。” 婉莹点点她的脑袋瓜，“咱们这店起什么名儿?” “木玩世家。” “世家，世家不错。虽然咱们现在还不是世家，但是我相信以后也肯定会是。” 宋腊梅自信的点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让人不敢忽视的光彩。 “现在准备工作进展的还算顺利，回头你来定一个开业的时间。” 婉莹沉吟片刻回答道：“下月初五是个好日子，我娘家的新店就是那日开，咱们也选初五吧。” “说起来，洪夫人她一切安好吧?” “自然，康健的很。不过我这搬到了瑞京，她也是想念的紧。我看呀，甚至都有要举家搬过来的意思呢。” “那敢情好，德纯也很想博远。要是他能来，正好俩人能做伴。” “没错，我们临走前博远还闹着想一起来。不过家里在镇上杂事太多，梳理起来也要几个月。等过完年估计就差不多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关于开业和营业要注意的细节，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若不是初一还在府里等着她，婉莹真想每日呆在这里。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做一份心怡的事业，同时合作的伙伴还是最好的朋友。 等宋腊梅忙完了店里的事情，天色都要擦黑了。踏着厚厚的雪回了家，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让她觉得心里一阵暖。 “月梅，我对你的心思，谁都能瞧的出来。可是你怎么想的，我怎么都猜不到。”宋腊梅刚走到后院，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走近一看，原来是大牛和宋大姐。 月光白亮白亮的，比蜡烛还要亮几分，宋腊梅能清楚的看见大姐羞得像是涂了胭脂的脸。 她的头上带着宋腊梅送给她的簪子，衣裳也是半新的，娇俏的模样像是刚出嫁的新娘子。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直来直去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谁笑话，我光明正大的，谁能笑话我?”大牛闷声回答。 宋月梅看着她面前高大伟岸的男子，感觉像是给她撑起了一片天。 第241章 夜会 “哎呦，真是急死我了。”宋腊梅看着大姐扭捏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当下就把他们打包送进洞房去，也好过她在这里干着急。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不是现代社会。 “我，我。。。。。。”宋月梅扭着手里的帕子，娇美的侧脸上满是欲拒还迎。 可惜大牛看不懂。 “月梅，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好歹。但是我对你的心，真的比真金还真，而且我保证对德纯好。”大牛还以为佳人的犹豫是因为担心德纯跟着他受委屈。 宋月梅摇摇头，又点点头，弄的大牛一头雾水。 大牛挠挠头，一脸的不知所措。 “哎呀，这么晚了腊梅该回来了，你赶紧走吧。”宋大姐回过神来，逃命一般的眨眼间不见了。 只留大牛一个人站在原地。 大牛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踏着积雪走了。 高大魁梧的背影里满是落寞，看的宋腊梅真是于心不忍。 “大牛哥。”宋腊梅轻声叫住了他。 大牛不防备有人叫他，心里一虚，差点摔倒。 回过头来见是宋腊梅，这才舒了口气，“腊梅，你回来了。我，我是。。。。。。” 大牛很是不好意思。毕竟夜会佳人这等子事，他还是头一次干。 宋腊梅了然的点点头，面上的从容让大牛心里安定了几分。 “大牛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大姐这是害羞呢！以后呀你就多来，我就不信她还扛得住。” 大牛听了，一张黑脸泛上了红晕。冲宋腊梅点了点头，这才消失在月色之中。 宋腊梅看着月梅的屋里一直没有熄灭的蜡烛，知道她的心情肯定是难以平复。只盼着日后她能稍微的多为自己考虑一下，而不是整日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婉莹很有行动力，第二日就派来了好几个帮手，宋腊梅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现在她只需要考虑产品的设计和做好总体的安排统筹，而不是事无巨细样样都得亲自动手。 宋腊梅又安排了专门的人在学堂门口分发传单，告知一下木玩世家初五开门营业。 不少的小孩刚开始对此不屑一顾，谁知道等他们见识过宋腊梅在门口摆着的几样玩具，各个的目瞪口呆直呼好玩。 可惜开业要等五号，若是想得到自己喜欢的玩具，就得当日来店里选购。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初四。 “我这才几天没有来，店里就这么有规模了?”婉莹看着摆的满满当当的货架，恨不得每样都给初一留一套。 不过宋腊梅说这玩具还分适合的年龄，若是瞎玩，结果就适得其反了。婉莹想了想还是作罢。 反正这店现在她也有份，初一想玩什么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明日就开业了，快看看还有没要改进的地方。”宋腊梅拉着左顾右盼的婉莹问道。 “没有没有，一切都太完美了！”婉莹摇摇头说道：“明日开业的流程咱们还得计划一下。” 第242章 开业 婉莹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一大早舞龙舞狮的队伍就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吉时开动。 宋腊梅和婉莹都不打算出面，只是让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在门口热闹热闹。 吴掌柜的也是李家的老人，跟着他们一起到了京城，正好就在店里工作。 打杂的有四个，两个是宋腊梅的老熟人，小花和小草。 小花是个机灵的孩子，若是一直厨房里帮厨，一辈子也难出头，顶破天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厨娘。 这样好的苗子，若是埋没在厨房里，真是太可惜了。 吴掌柜今年四十几岁，虽然年纪不小了，以前做的也是布行胭脂行一类的生意，但是为人很机敏，宋腊梅略微一点拨，他就知道了这生意和以前他做的生意有什么不同。 说白了，顾客从女人变成了小孩和女人。 那要伺候好小孩，就得摸的透小孩的心思。因此吴掌柜特意培训他们，一定要和善可亲，跟孩子打成一片。 外加宋腊梅又教了他们不少和小孩打交道的小技巧，正好他们自己也是半大的孩子，对宋腊梅的培训接收的很快。 两个小丫头，小灵和小巧，也跟宋腊梅学了不少的儿歌和陪小孩子玩的方法。 “若是小孩来了店里，不买东西，也不要对孩子恶脸相向，必须要保证随时随地亲切温和，明白了吗？”因着宋腊梅在店里设计了很多玩乐区，必定就会有小朋友玩的不想回家。 不买也没有关系，只是希望他们能觉得开心快乐。 这是宋腊梅开这个店的另外一个目的。童年那么短，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有值得他们回味一生的美好时光。 时辰到了，宋腊梅躲在店后面清闲的喝茶，留着吴掌柜带着伙计们在前面热闹热闹。 宋腊梅选的时辰正好是学堂开学的时候，一时之间很多小孩跑过来围观，若不是家长拦着，早就冲进店里去了。 可是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能等，家长们只好许诺待学堂下学可以来买一个带回家，这才把熊孩子们撵到学堂里去。 前面的开业典礼结束了，吴掌柜喜滋滋的来向宋腊梅汇报：“东家，这些孩子都喜欢的紧呢，我看咱们这个买卖肯定能成。” 宋腊梅看着他的孩子气的模样，更是觉得婉莹选人的独到之处：“辛苦了吴掌柜。吸引小孩是咱们的第一步，下一步就要让孩子的家长知道咱们的东西不仅能让孩子高兴，而且能让孩子更聪明，更灵活，日后学业上也能更进一步呢。” 掏钱的毕竟是家长，家长若是觉得孩子玩物丧志，必然就不会允许孩子玩玩具。但是若让他们知道，这玩具还有开发脑力的功能，那每个家长都会乖乖地付钱。 这道理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不变的真理。 果不其然，等到学堂下课的时候，木玩世家立刻被孩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的喜欢玩积木，有的玩拼图，有的三五一群在过家家，总之没有一个闲着的。 吴掌柜借此情景，积极的向家长推销每种益智玩具的功效，敬业又专业的模样很得家长的好感。 有几个是下人陪着的公子小哥儿，早让人抢了好几套先放在轿子里，以免待会儿自己喜欢的玩具被人买走。 晚上关门一盘点，吴掌柜激动地向宋腊梅汇报道：“东家，今天足足卖了三十两呢！光是那个积木就卖了五套。” 宋腊梅对第一天的战果很是满意，“大家今日也辛苦了，表现都很好，还劳烦掌柜的把这红包发给大家，也是我的一片小心意。” 吴掌柜感激的接过，表示日后会更加再接再厉。 宋腊梅又向吴掌柜交代了几句，正打算回家，小花敲门求见。 “进来吧。” 吴掌柜有眼力劲的带上门离开了。 小花穿着宋腊梅设计的统一的工作服。样式还是普通的样式，只是上面绣着木玩世家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外加好几个动物图案，热热闹闹很讨小孩子喜欢。 “东家。”小花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了这是，不都说了没有人的时候还是叫我姐姐。这么快就忘了。”宋腊梅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看见她头上的小发髻。 “姐姐。”小花说着扑腾一声跪下了。 “这是怎么了？”宋腊梅赶紧起身去扶她。 “姐姐，若是没有你，我，我都不知道这辈子会怎么样！谢谢姐姐让我从厨房里出来，在店里干活。放在以前，这样快乐的日子我连想都不敢想，现在都变成了真的，我。。。。。。”小花说着，两行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若不是你自己努力机灵，我也不能要你不是。所以呀，该谢谢的还是你自己。日后好好干活，就当做给自己谋个出路了。” 小花听了宋腊梅的话，连连点头。 这个时代苦命的女孩子太多了。宋腊梅不能每个都帮，但是能帮一个是一个，这样她才能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店里要规划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而且很多设计还需要根据销量来做适当的调整，所以第一天的收益虽然不错，但还是不能放松。 毕竟木玩这种东西，她做的出来，别人都仿的出来，怎么能一直保持优势，这才是最难的。 忙活了一天回到家里，宋大姐竟然还在等着她。 “大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你这整天在外头忙得都见不着人，我这想见你只能来堵你了。”宋月梅半是埋怨，半是娇嗔的说道。 宋腊梅赶忙狗腿的小跑到她的跟前，“我也很想大姐啊。” “你瞧瞧你，都是要说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的小孩心性。” “说亲？谁要说亲？” “当然是你啊！”宋月梅看着她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要嫁人你嫁，我可不嫁。”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宋月梅又羞又气。 “大姐，不是我说，大牛哥等你这么多年，你也该表个态了。” 第243章 上门 宋腊梅成功的把枪口转到了宋月梅的身上。 “你这死丫头，才多大的人，怎么什么事儿都要操心。” “大姐，是谁刚说我年纪不小来着！”宋腊梅抬杠的本事可是一流。 “我。。。。。。”宋月梅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现在腊梅主动提出来，她甚至有了种如释重负之感。 “大姐，我们是亲姐妹，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宋腊梅看出来她的犹豫，耐心的开解道。 “大牛对我很好，对德纯也很好，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人心都是肉长的，我。。。。。。” “大姐，大牛哥是很好，但是他对你好不代表你就要嫁给他。你若是真对他有意，这样嫁给他才能幸福长久。” 宋月梅以为小妹和她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催促她和大牛成亲。 毕竟不管在谁的眼光里，大牛都是她不二的人选。 可宋腊梅真正在乎的，是她的感受。 月梅点点头，“我不是什么小姑娘了，情窦初开非你不可的段子也学不来。但是我知道我想跟他一起过日子，想给他做饭洗衣。要是见不着他会想他，这，够么？” 宋腊梅强忍着心里的粉红小泡泡，激动地说道：“够，很够，足够了。你有这份心意，就应该让大牛哥知道，若是一直让他傻傻的等着，每天的日子过得该多苦呀！” 宋月梅娇羞的点点头，没有接话。 但是这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择日不如撞日，宋腊梅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皇城守卫司的门口守着。 “腊梅，大冷天的怎么这么早，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大牛看着宋腊梅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心口像是被重锤敲打了一下。 “大牛哥，别担心，我们都好好的。尤其是我大姐哦！”宋腊梅看着他紧张的好似受惊的小老鼠一般的模样，这反差萌让她差点笑出来。 “别瞎说。”大牛生怕宋腊梅拿他们开玩笑惹月梅生气。 “大牛哥，我可没有瞎说。我今日可是代表我大姐来的。” “月梅她。。。。。。” “我大姐让我来告诉你，她同意了。”宋腊梅调皮的说道。 “同意了？”大牛的眼睛瞪的像牛一样的圆。 “同意了！”宋腊梅点点头。 “真的同意了?” 宋腊梅又点点头。 “哈哈哈！同意了！同意了！她终于同意了！”大牛哈哈大笑，狂喜的模样像是范进中举。 真是没眼看。 宋腊梅别过头不去看他。 等大牛激动的劲儿过了，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着宋腊梅说道：“不好意思啊腊梅，让你见笑了。我，我是太高兴了。” 宋腊梅了然的笑了笑，“我大姐虽然同意了，但是明面上的事儿一件都不能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一定不能委屈了月梅。今天我一得空就去找媒人。”大牛实诚的保证到。 宋腊梅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我大伯和大伯娘自然是没话说，我爹同意不同意目前还不清楚。” “放心吧腊梅，我都晓得。保证让秀才叔满意。” 第二日大牛特地向衙门告了假，带着媒人上了门。 按道理应该是媒人自己先上门，但是两家实在太熟了，就没有顾及这些。 宋腊梅是知道大牛没有太多的积蓄，因此看着他提上门的礼品，确实吓了一跳。 “大牛哥，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宋腊梅诧异的问道。 “嘿嘿，我自己攒了一些，狗子借了我一些。”大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也太实诚了，这银子都买了这些，回头可怎么过日子。” “我是怕秀才叔不同意，你也知道，他眼光太高，我怕，我怕他相不中我。” 狗子说的宋腊梅何尝不知道。 宋秀才人好面子，自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即使他挣不了什么银子，养家都是个问题，但是不妨碍他的清高。 “放心吧大牛哥，我爹那我去说。你正常表现，别紧张。” 大牛感激的向宋腊梅道谢。 宋秀才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大牛对月梅的心意，他一直都知晓。 可奈何这大牛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家里无父无母，还有个拖油瓶的弟弟，月梅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宋秀才绷着个脸，和宋大伯一起坐在花厅上首的太师椅上。 宋月梅自然是不好出面，只能由碧雪陪着呆在后院。 大牛看着宋秀才三堂会审一般的脸色，心里有几分发怵，就像是差生被老师逮住一般。 “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儿大不由娘，闺女也一样。我自然是得听听月梅的意见。你先回吧。”宋秀才耐着性子听了媒人天花乱坠的说辞，摸着胡子淡淡的说道。 他说这话倒不是为了敷衍大牛，而是真的想尊重月梅的意见。毕竟一婚不幸，要是二婚再不行，他宋家的名声也不好听。 有没有才华会不会吟诗作对倒是其次，小两口你情我愿能把日子过下去才是最紧要。 这一点心得也是宋秀才从自己两婚姻中总结的经验和教训。 尤其现在，他和玉娘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更是深知两情相悦的重要性。 宋腊梅倒是对宋秀才的表现有些刮目相看。她本以为宋秀才会一口回绝哪成想他竟然会在乎宋月梅的想法。 要知道他对这俩女儿的关心程度，连对文豪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等送走了大牛，宋秀才本想亲自和月梅谈谈，也好表现一下父慈女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问题他问不出口，只得托孙氏去问。 孙氏得了月梅的准信，自然也是老怀安慰。 这月梅的终身大事解决了，现在就剩下腊梅了。 狗子这孩子就很不错。为人踏实肯干没有花花肠子，模样还周正。两家也知根知底，肯定不能让腊梅受委屈。 只是这丫头整日没心没肺的在外面干活，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不过狗子这模样，没有少女不喜欢的吧? 第244章 失踪 店里的生意一日赛一日的红火，很多人听说了木玩世家，专门跨大半个城来买。 宋腊梅又趁机推出了不少适合大人的玩具。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拼图。 宋腊梅从李府借来了不少名画，找人复刻印在薄木板上，再把薄木板做成上千片拼图。 拼图一般以山水画为主。山水画整体颜色相近，拼起来很是有难度。没过多久，名画拼图就成了京里文人雅士的一大流行爱好。 在文人聚集的茶馆酒楼，话题已经从以前的诗歌鉴赏迅速变成谁又拼了一副超难度的拼图，哪种完成起来最困难诸如此类。 拼图完成之后，拿回店里，还可以装裱起来。挂在家里墙上也是很好的装饰物。 就连婉莹这几天都很少来店里，宋腊梅去李府看她才发现，原来婉莹也沉迷拼图无法自拔，除了陪初一玩的时间，其他都用来拼拼图了，连睡眠都压缩了。 生意好，宋腊梅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不过两个月的功夫，木玩世家已经在瑞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临近年关了，店里的买卖也没有闲下来。 宋大伯的豆腐店也在宋腊梅的帮衬下开业了。铺子小小的，离家里不远。 雇了两个伙计，宋大伯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人年纪大了，自然就想开了。尤其家里那么舒服，他也想在家里多待待享受一下。 宋家人自然也是知道了宋腊梅在忙些什么，不过他们都以为玩具店是李家的产业。毕竟只凭宋腊梅一个没钱没势的小丫头，根本不可能把铺子开到这样的规模。 “腊梅，腊梅不好了，德纯不见了。”已经过了晚饭时分，宋腊梅还在店里忙活。宋大伯慌忙的跑来了。 宋腊梅一听，手上的账本差点掉在地上，“不见了，怎么可能?” “白日里跟着你大伯娘和你大姐去街上溜达，可走的走的就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多半个时辰，可，可哪里都没有人影！”即使是在隆冬，宋大伯也急得出了一身汗。 宋腊梅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时之间难以呼吸。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稳住，稳住。”宋腊梅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若是连她都慌了，宋家的天就得塌了。 “有没有告诉大牛哥?” “早都派人去了。大牛也带了很多人一起找。可，可还是没有找到。” 宋腊梅越想越慌。 拐卖孩子的事儿在哪个时代都有，小孩被卖了过的有多惨宋腊梅也是知道的，若是，若是德纯。。。。。。 “不，不可能！”宋腊梅强迫自己积极起来。 “大伯，别着急，我也派人出去找。”说着宋腊梅把店里所有人都派了出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宋腊梅和宋志武一起回了宋家。家里愁云惨雾的，孙氏和宋月梅正搂在一起哭。 见宋腊梅回来，宋大姐哭的更厉害了，“腊梅，你说德纯会不会有事啊?要是，要是德纯有个什么好歹，我，我也不活了。” 第245章 求救 宋腊梅像是安抚小婴儿一般轻轻的拍着月梅的后背，“吉人自有天相，德纯肯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是在安慰宋月梅，更是在安慰她自己。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小豆丁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他的温暖善良可爱调皮，让宋腊梅真正的想融入这个家庭，融入这个世界。 若是，若是德纯有个什么好歹，宋腊梅不知道她会怎样。 不，不可能，德纯一定不会有事的。 夜色越来越深，外面甚至下起了雪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就给大地盖上了一片白。 一直很喜欢下雪的宋腊梅，现在却在祈祷风雪赶紧停住。若是德纯走丢了，大风大学会让孩子吃很多的苦头。 大牛身上头上披着厚厚的雪回来了，脸上的憔悴之色显而易见。 大牛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摇了摇头，颓然的蹲在地上抱头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高大魁梧的汉子隐忍的哭声，更是让人心里发颤。 “我有办法了，你们继续找。”宋腊梅说着连伞都没有打，飞一般的往外面冲去。 “腊梅，腊梅，你去做什么?”宋腊梅对身后关切的喊声充耳不闻。只是一心想找到帮助。 真正的帮助。 宋腊梅在雪地里奔跑着，深一脚浅一脚，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狼狈的像是一个小乞丐。 终于，她跑到一处恢宏的宅子门前停住了。 宋腊梅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裳，深吸两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出现在了门口。 “是谁！”守门的卫兵很是尽责的把宋腊梅给拦住了。 “这位小哥，劳烦您受累通报一声，我找胡队长。” “胡队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小兵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劳烦小哥通传一下。就说花木兰找他。” 小兵半信半疑的看着宋腊梅，她憔悴的模样简直像是在牢房里受过罪一般。 想归想，小兵还是去通传了胡队长。 “花，花木兰?”看着自己眼前不修边幅，一身女装的来客，小胡半信半疑的问道。 宋腊梅点头应了。 “你，你怎么穿着女孩的衣服?”。小胡队长问道。 这，这说来话长。”宋腊梅略有些愧疚的说道。 “来来来，快进来，外面冷。”小胡队长还是先把宋腊梅迎了进来。 “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小胡看着宋腊梅狼狈的模样，知道她肯定遇到了困难。 “我叫宋腊梅，家住安平镇。一个多月刚和家人搬到了京里。” “至于，至于上战场这事儿，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 “我来是因为我外甥德纯，今年六岁。下午和家里人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一向乖巧，肯定不会自己走丢，我怕，我怕他是被人拐走了。” 宋腊梅说着，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这么大晚上还劳烦您实在不好意思，可，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胡耐心的听她说完：“别急，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 第246章 求助 宋腊梅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不是她变脆弱了，而是有了爱的人，就有了软肋。她没有办法想像若是找不到德纯，她以后怎么才能在这个世界过下去。 毕竟这不是现代，有高科技摄像头，有基因检测。即使是有了高科技，还是有大把的孩子找不回来。 更别说什么线索都没有的古代了。 小胡队长先把宋腊梅安置好，派了一个小丫头照顾她。小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很有眼力劲儿。 “小姐，府里没有女主子，您先把这衣裳换上。好歹是干的，小心受寒着凉。”小丫头没有因着宋腊梅的狼狈看轻她，态度很是恭谨。 宋腊梅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各种小孩被拐的可怕画面，木讷的接过衣裳道了声谢，没有动弹。 “小姐，屏风后面给您备好了热水，您先泡泡去去寒。” 宋腊梅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还是依言去了屏风后面。 “有劳了。” “小姐您客气了。” 宋腊梅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这才慢慢的觉得身体有了一点知觉，脑子也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关心则乱，古人诚不我欺。宋腊梅为自己的失态也有几分的小尴尬。 虽然还留恋水中的温暖，但是宋腊梅还是迅速的起身擦干身子，套上了衣服。 “小姐，我来帮您擦头发。”小丫头乖巧的接过宋腊梅手里的干布子。 宋腊梅本不想让人伺候，但是一想这是将军府，这是小丫头的工作，若是让人知道她工作失职，对她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情。 宋腊梅坐在镜子跟前，盯着镜子里的人影。 十七岁的少女已经初初有几分女人的味道。巴掌大的小脸，杏目翘鼻，虽不是婉莹那样一等一的美人，但是眼波流转之中的坚毅和淡然，却别有几番风情。 她强行让自己把所有的负面情绪统统咽下，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的。”小丫头羡慕的说道。 宋腊梅扯了一个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绿意，今年十五了。” “绿意，真是好名字，听着都不觉得冷了。” “小姐抬举奴婢了。”绿意浅浅一笑，嘴角带了两个小酒窝。 “我很会梳头发，小姐要不要试试。” 宋腊梅木然的点点头。 绿意果真手很灵巧，三下五除二就帮宋腊梅梳了一个飞天髻。 因着她本来就只带了一根流苏发簪，也就没有其他的装饰。倒是显的绿意的手艺更加精巧。 “小姐真好看。”绿意眼里的真诚藏都藏不住，让宋腊梅觉得放松了几分。 正好听见有人敲门，宋腊梅不等绿意反应过来，慌忙去开了门。 “将军要召见你。”小胡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少女，甚至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宋腊梅点点头，示意小胡带路。 小胡一时不适应花木兰变成了宋腊梅，自动关闭了话痨模式，带上了几分拘谨。 宋腊梅也无心闲聊，两人就默默的走到了将军的院子。 “将军，人带到了。”小胡敲门，得到首肯，开门侧身让宋腊梅进去了。 屋里灯光很暗，但是很暖。房间不大，摆设看起来都很讲究的样子，宋腊梅也无心打量。 “参见将军。”宋腊梅低头俯身行礼。 花无尘一身白衣，头发没有扎，披散在肩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连瞧都没有瞧一眼宋腊梅。 “这么晚打扰将军实非我意，但属下已经走投无路，还望将军海涵。”小胡已经把宋腊梅的情况都汇报给了花无尘。 “起身吧。不必多礼，你已经不是我属下了。”花无尘的声音淡淡的，宋腊梅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她以为花无尘对自己女扮男装的行为很生气，“在下上绝非有意欺瞒，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将军见谅。” 宋腊梅抬起头，强迫自己看着眼前谛仙一般的男子，他身上耀眼的光芒，在黑夜里像一盏明灯，让人忍不住想逃避，又忍不住要沦陷。 花无尘终于放下书，从容优雅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宋腊梅的跟前。 他走的那么近，周身无形的气场，压得宋腊梅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因着这事，你是不是都不会来寻我？” 花无尘的话让宋腊梅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除了一起共事过，他俩的身份可是云泥之别。在现代，换个工作，也不至于要跟前boss常联系吧。 奈何大神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明白，宋腊梅也不敢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潜意识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傻傻的摇了摇头。 花无尘看着她的模样，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笑容。 宋腊梅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香甜了起来。一定是自己穿太多了，导致现在头晕脑胀，腿脚发软。 花无尘俯身过来，低头看着她。宋腊梅下意识的就往后倒，很快就觉得支撑不住了。 “放心吧，你外甥的事交给我。”在宋腊梅终于支撑不住的时候，花无尘开了腔。 “多谢将军！”宋腊梅一时喜形于色，立刻跪地行礼，谁知道却不小心撞到了花无尘的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将军我不是故意的。”宋腊梅慌忙起身伸手去帮花无尘揉胸口。 花无尘穿着薄薄的丝绸袍子，宋腊梅揉了几下，才发觉触感有些异常。 “对不起将军，对不起！”慌忙的把手收回背在了伸手。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 花无尘没有答话，转过身，脸上带了一丝满足的笑。 “我饿了。” “啊？！”宋腊梅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之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时候不早了，该吃宵夜了。”花无尘捧着一本书头都不抬的说道。 “哦！”宋腊梅傻傻的转头出了门。 “那个，将军要吃宵夜。”宋腊梅对小胡说道。 “那还等什么，你赶紧跟我去厨房做啊！”小胡转身就走，留下宋腊梅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小胡回头看着宋腊梅说道。 第247章 宵夜 宋腊梅只好抬脚跟上。出了门才发现，屋外寒风带来了一阵阵的冷。 可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得了重感冒发高烧。伸手摸了摸脸，手上仿佛还残留有他的体温，一点不觉得冷。 宋腊梅觉得心跳突然有几分加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慌忙的把手藏了起来。 走了几步路，吃了些风，这才觉得热度降了不少，心跳也缓了下来。 小胡可能也慢慢的接受了她是个女子的事实，一路又和宋腊梅聊了起来。 “我真的是佩服你，一个小女子，竟然敢就这么上了前线。” 宋腊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练过几招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去了才知道，原来话本子上写的残酷，都不及真实的十分之一。” “好在现在咱们都回来了。踏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小胡安慰道。 他突然又话锋一转，“哎呦，你真是不知道，将军他最近胃口一直不好，人都清减了不少呢。本来回京事务就够繁忙，再不好好吃饭，你说这身子怎么撑的住。”小胡边说边看宋腊梅，这意思是让她好好露一手让将军补补。 宋腊梅也想着将军能给她这么大个面子帮忙已经是难得，自然是要尽自己所能好好的报答将军一番。 小胡把她带到小厨房，“这里什么都有，你看着随便做就成。” 虽说是小厨房，但是只是相对于府上的大厨房来说的。规模可比普通人家的厨房大不少。 厨子已经睡了，小胡把守夜的小厮喊过来烧火，自己给宋腊梅打起了下手。别说，一别几个月，还是有点想她的手艺了。 宋腊梅清点了一下材料，虽然是寒冬腊月，但食材还是很齐全。竟然连绿叶的青菜都有，水缸里还养着新鲜的鱼虾。 “将军喜欢吃什么菜色?”宋腊梅手上动作不停，看着小胡好奇的问道。 小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以前没觉着将军吃食上有什么讲究。” 宋腊梅点点头，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 “真香啊，我晚上吃了不少，可现在闻着香味还是饿了。”小胡强忍着口水看着眼前的盘盘碗碗说道。 “这都有双份。”宋腊梅很感激小胡的帮助。 “得嘞，等将军吃完我也有口福了。今天晚上值夜，正好多吃点。” 宋腊梅做了秘制酥皮虾，清蒸河鱼，清炒蔬菜，三鲜烧卖，红枣蒸糕外加西湖牛肉羹，都是宋腊梅自己爱吃的，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小胡和宋腊梅带着提篮把饭菜送到了将军房里。 “将军，开饭了。”把盘盘碗碗都在圆桌上摆开，花无尘优雅的走净手，然后走到桌前坐下，准备开动，“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宋腊梅没有得到德纯的准信儿，也不敢离开。只是有些惴惴的看着花无尘。 “那，那将军。。。。。。”宋腊梅有些问不出口。 “这么晚了先歇着。天亮之前应该有信儿。”花无尘淡淡的说道。 第248章 父亲 看着花无尘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一桌子的菜，显见的是饿了。 人在饿的时候心情会不好，情绪会低落，不管是科学还是宋腊梅自己的亲身经历都阐明了这一点。 所以为了让花无尘保持好心情，宋腊梅还是慌忙的退了下去。 “晚上你就在府里住下，等有了信儿我第一时间来通知你。”小胡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体贴的说道。 宋腊梅赶紧道谢。 绿意得了消息，还没有睡，等伺候宋腊梅睡下，这才歇着去了。 宋腊梅一晚上睡得都极不安稳，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般的轮番播映小孩被拐卖的可怕下场。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清醒着，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敲门。 一个鱼打挺坐起身来，慌忙开了门。 “有消息了。”来人正是小胡。 宋腊梅又害怕又着急，生怕德纯有个什么好歹。 “孩子是被袁家的人带走了。” “袁家?”宋腊梅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姓袁的人。 “孩子的爹，宋文修，娶了袁家的三小姐。” “什么?”宋腊梅不由得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他，不是死了吗?” “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袁家也是大家族，这三小姐虽然是庶出。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宋文修还是靠着袁家走了不少捷径，现在已经是正六品了。”小胡耐心的解释道。 话说到这里，宋腊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宋文修就是个活脱脱的陈世美。 因为傍上了袁家三小姐，所以“装死”音信全无。全然不顾宋大姐还在宋家庄痴痴的等着他。 “那这宋文修过的也算是春风得意，好好的为何要抢我德纯?”宋腊梅好奇的问道。 “你算是问到了关键处。那宋文修这几年只得了三个女儿。” “那可以继续生啊?”宋腊梅追问到。 小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据说，他，他年前不小心受伤了，所以。。。。。。” 宋腊梅一听就明白了。 小胡见宋腊梅听懂了，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德纯没事！没有被人贩子拐走，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身体伤害。 只要人没事，这所谓的“亲爹”的戏码，在宋腊梅看来，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波折而已，“谢天谢地，德纯平安无事！我得先回家去知会一声家里人去。” 小胡点点头，“这是自然。” 孩子是家里的命根子，尤其是如此可爱的男孩子。 “那你有什么计划?”小胡问道。 宋腊梅摇摇头又点点头，“现在最起码孩子是安全的，其他的事，我还没有想太多。” “宋文修是孩子的亲爹。虽然几年没有见过，可这血缘改不了。论谁说起来，这。。。。。。”小胡有几分犹豫的说道。 虽然宋文修往上爬的手段不光彩，当街掳孩子的事也不光明正大。可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若是想要孩子，即使闹到衙门，得到监护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249章 下落 尤其是现如今，那宋文修不仅有官职在身，还傍着袁家这棵参天大树，若是不自己作死，可预见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 而宋家，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宋老爹，还只是个末等的秀才。和宋文修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宋腊梅现在才真切的体会到，什么是民不与官斗。 因为真的没有任何可比性。 “孩子现在在哪里？”宋腊梅问道。 “孩子现在据说已经在宋文修府上了。”小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只要孩子是安全的，我这心就能放下了。给你和将军添了不少的麻烦，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来木玩世家寻我。” “木玩世家是你的铺子？”小胡长大了嘴巴惊讶的问道，满脸的不敢置信。 宋腊梅纳闷的点点头。 小胡激动地开始原地转圈圈。 “择日不如撞日，别等着我去寻你了。你店里的那套苏居士的高山流水拼图，我去过好几次，根本都买不到，回头你帮我留一套。”小胡激动像是个小粉丝一般搓搓手眼巴巴的看着宋腊梅。 宋腊梅莞尔，“这是自然，我叫伙计给你留着。你去取就好。家里老的小的还等着我去回信，不能久留，麻烦帮我谢谢将军。” “这，好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将军府找我。”将军只说了帮忙找孩子，没有说后续的安排，小胡也不好自作主张。 毕竟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没有子嗣可是天大的事情。宋德纯就是宋文修唯一的儿子，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儿子留在身边。 那袁三小姐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然也不会让袁家的人出面做这事儿。可是袁家谁在背后主导，小胡也不得而知。 “等等！”小胡叫住了宋腊梅，“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这雪太厚。”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 等送走了宋腊梅，小胡就去了将军的院子。 “人已经走了？”不知道将军是没有睡还是已经起了，端坐在桌前一副悠哉哉的模样，头都不抬的问道。 “回禀将军，人已经走了。听了消息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还是很镇定。那宋文修虽然对将军您来说不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对宋家来说。。。。。。”小胡看见将军无动于衷的模样，真想帮帮宋腊梅，即使是看在拼图的份上。 “不必了。她只求了打探下落，下落已经打探好了。”花无尘自然是知道小胡的潜台词是什么。 小胡只好住嘴悻悻的走了。 宋腊梅坐着马车回到了宋家，果不其然，家里还是一片凄凄惨惨的模样。 宋大姐眼见的是不太好了，眼窝深陷，面色发黑，搂着德纯的一件衣裳半坐在床上，碧雪也红着眼眶坐在她的身侧。不时的给她端茶递水，虽然宋大姐根本吃喝不进去任何东西。 德纯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没有德纯，宋大姐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能顶着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和家里人的冷嘲热讽活下来的。 若是德纯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大牛和衙门告了假，还在外面四处找孩子，连歇都没有歇一下。 看见宋腊梅回来，宋大姐的眼睛动了一动，带了几分期待。 “大姐，德纯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里？有什么受伤？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宋大姐狠狠地抓住宋腊梅的衣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根本舍不得松开。 “德纯被宋文修的人带走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文修他。。。。。。” 宋腊梅知道她的意思，咬咬牙说道：“他没有失踪，也没有死，活的好好的，中了举人，娶了世家的小姐，现在已经当了六品的官员。” 宋月梅颓然的松开抓着宋腊梅的袖子的手，面如死灰的瘫在了床了。一天之内连续的打击让她觉得已然扛不住了，趴在床上放声痛哭了起来：“文修，文修他竟然还活着？他还活着？！” “大姐，你振作一点，现在宋文修要跟你抢孩子，不是你伤心绝望的时候。”宋腊梅有些气她的表现，但是她也知道，大姐几千个日日夜夜受的苦难，不是一时半会能缓的过来。 “德纯，我的孩子！”宋大姐一听德纯，又趴在床上哭了起来。指望她是不能了，虽然宋腊梅也没有指望她。估计大姐一时半会伤心难过的也下不了床。 “大姐，你抬起头来听我说。” 宋大姐强忍着眼泪，红肿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宋腊梅。 “德纯是宋文修的儿子，更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辛辛苦苦养了几年的儿子。你就忍心把他拱手送给宋文修？” “不，不，德纯是我的儿子！”宋大姐捂住嘴巴，摇头痛哭，“可，可咱们家势单力薄，怎么，怎么才能把德纯给要回来？” 饶是没有见过世面如宋大姐，也知道六品官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意味着什么。 “大姐，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愿意让德纯跟着宋文修还是跟着咱们。”宋腊梅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我，我愿意让德纯跟着咱们过。虽然我不能给德纯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但是。。。。。。”宋大姐话没有说完，又趴在床上痛哭了起来。 “好，有你这句话，我肯定把德纯要回来。”宋腊梅说完就决绝的往门外走去。 “姐姐，你不要做傻事啊！”碧雪看着宋腊梅的模样，以为她要上门去抢人，慌忙的跟上她。 “别怕，我不会做傻事的，你在家里看好大姐。伯娘年纪也大了，就都靠你了。”宋腊梅拍拍碧雪的手。碧雪含泪点了点头。眼里满是不舍和担心。 宋腊梅先去了李府，又把店里的活计交代了一下，等夜深人静，才潜入了宋文修的府上。 宋文修只是个区区六品官，虽然在白丁的眼里，是个比县令老爷还要大的官职，可在京里其实也不够看的。 第250章 鸣冤 宋文修的府邸在瑞京城的东南，占地也不大，只比宋腊梅买的宅子大了一半。据说是袁氏出嫁时候的陪嫁。 想也是如此，那宋文修只拿了一点盘缠进京，娶袁三小姐的时候，别说宅子了，肯定连件像样的家具都买不起。不知道这宋文修到底有什么品貌过人之处，能让袁三小姐如此倒贴。 因着宅子不大，他宋文修也不是什么朝廷大员，所以除了守门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护卫，倒是方便了宋腊梅。 宋腊梅找了个矮墙翻了进去，先找到了主院，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挨个寻。毕竟是亲生儿子，这宋文修不至于会把德纯关在偏僻的柴房里吧。 如是想着，果然在主院的小偏房里找到了德纯。小偏房很小，一间屋子里只放了一张床。不过看起来很暖和，被子也很厚实。 德纯没有躺着，只是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样子，埋头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哭。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宋腊梅拿出随身带的小铁棍，把锁子打开了。 听见门口的响动，小豆丁警惕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宋腊梅迅速开门进门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床上的小人儿都惊呆了。 “小姨，我是不是在做梦？”德纯留着眼泪看着宋腊梅眼巴巴的问道。 宋腊梅一把搂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当然不是，你摸摸。” 德纯回搂住宋腊梅，搂的那么紧，好像怕她消失了一样，“小姨，你不知道，我在街上走的好好的就被人抱走了。等我醒来，有一个男的说是我爹，还有个女的让我叫她娘。” 宋腊梅松开怀里小小的人，帮他擦了擦眼泪，“德纯乖，听我说，那个男的确实是你的亲爹，不过他抛弃了你们母子，在京城已经另娶并且过上了好日子。你告诉小姨，你是想跟着你亲爹，还是跟着你娘。” “我要跟着我娘，我要跟着小姨，我不要他的好日子，他不要我娘，不要我，我才不要他当我爹，我要大牛叔当我爹。”德纯边哭边说，惹得宋腊梅眼睛都热了起来。 “好，乖孩子。你听我说。我今天来不能接你走，若是我们就这么跑了，咱们一家子人肯定没有好下场，你那个爹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来。你住在这里，吃好喝好把自己照顾好，最多十天，小姨一定来接你！”宋腊梅摸着小豆丁毛茸茸的小脑袋，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他是不是能听懂。 “一言为定，小姨，我在这好好的等着你来接我。”小姨不会骗人，德纯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愿意等。 “好，拉钩。” “拉钩。” 宋腊梅又安抚了他半天，才依依不舍的翻墙走了。 这一趟虽然有风险，但是她非来不可。若是让德纯一个人心灰意冷绝望的待着，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带来巨大的创伤。童年的伤害，即使到了长大成人，都不是那么好忘怀的。 过了五六日，瑞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茶馆戏园里都流行起了一出戏。 这戏叫陈世美。 说的是一个名叫陈世美的穷书生，娶了贤妻秦香莲。秦香莲吃苦耐劳，支持相公上京赶考。谁知那陈世美高中，竟然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中，结婚成家，从此平步青云。 哪里想到五年之后，那秦香莲竟然带着陈世美的儿子上京寻人。陈世美假意要接纳母子二人，实则背地里派人杀人灭口。 后来遇见青天大老爷，不惧强权，把那陈世美送上了断头台。 这戏文跌宕起伏，对白感人至深，一时之间，秦香莲的苦命形象深入人心，瑞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腊梅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找人写了一纸诉状，让宋月梅直接告到了官府衙门。 官老爷一看这农妇状告的是宋文修当街抢孩子一事，而且这孩子还是宋文修自己的儿子，自然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可宋月梅却不依不饶的在衙门门口击鼓鸣冤，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秦香莲，不一会儿衙门口就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无奈官老爷只好请了宋文修过来对峙。 果不其然，宋文修生的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身量修长，玉树临风。虽只是个六品官员，但浑身上下透着书生气和贵气。‘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然被这个人渣驾驭的淋漓尽致。怪不得那三小姐能对他青眼有加。 宋腊梅倒是有几分感慨老天的不公了。 宋文修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身侧的宋月梅和宋腊梅，只是笔挺挺的立在大堂中央，虽然是冬日，手里还拿了一把扇子。 “宋大人，下官请大人过来，实在是无计可施，还望大人见谅。” 宋文修拱拱手说道：“大人莫自责，文修自然明白。” “那这农妇所言之事？” “属实。”宋文修摇摇扇子，优雅的说道。 “宋文修，你个混蛋，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宋月梅趴在地上，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薄情男子，只恨自己当时瞎了眼。 “那也是我的儿子。”宋文修这才转头，轻蔑的看着她说道。 “这。。。。。。宋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下官，下官。。。。。。” “大人，宋德纯乃我的亲生儿子。以前我不知他的存在，现在知晓了，自然是不能让我的骨血流落在外。还望大人理解。”宋文修是志在必得。 “宋文修，你，你不得好死。你得了荣华富贵就抛妻弃子，留我们母子在宋家庄自生自灭。现如今你没有儿子，就想把我辛苦养大的孩子据为己有！你，你就是陈世美！”宋月梅按照宋腊梅教她的话，凄厉的哭诉了起来。 门口旁听的群众渐渐骚动了起来，“果真是陈世美在世！” “抛妻弃子攀上高枝，现在又抢孩子，真是没有天理！” “不能饶过陈世美！” “安静！安静！宋大人，您看这，这下官实在是无法定夺，还需要上报给上级处理，您看。。。。。。” 第251章 交易 文人最是重面子，宋文修一看起了民愤，心里也有点不安。可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宋德纯是我的儿子，必须要跟着我！” “呸！你个陈世美，负心汉，连抢孩子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下一步就该杀人灭口了吧！”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自然是引起了不少的附和。 “宋大人，小女子有些话，想私下和大人说，不知道大人是否方便。”宋腊梅看着宋文修衣冠禽兽的模样，恨不得当头给他两拳。 宋文修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想起来这是他曾经的妻妹。 才几年的功夫，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就长成这样亭亭玉立气质出众的少女，宋文修还是真没有想到。 “可以，不过我时间不多。” “不会耽误很久。” 官老爷一看这事说不定能私下解决，痛快的让他们去后堂。 “明人不说暗话，我这里有一些宋大人的隐私，想拿来换德纯。”宋腊梅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宋文修。 “哼，我为人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好怕的。”宋文修自认为自己品行高洁，除了抛弃宋月梅一事，还真没有什么好被人拿捏的。 况且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抛弃糟糠了，自然是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啧啧，宋大人还真是行的正坐的端呢。小女子实在是佩服。不过我听说，宋大人之所以抢德纯，是因为有隐疾?”宋腊梅边说边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宋文修的胯下，眼里满是讽刺。 “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说这些话不觉得害臊吗？”宋文修气急败坏的喊到。 “害臊?有病就看病，有什么好害臊的。想必宋大人也不想明日瑞京人人都知你有隐疾吧。” “一派胡言，我家中有三个女儿！”宋文修还想狡辩。 “是啊，反正宋大人还年轻。回家加把劲，生争取三年抱俩，不，不，小妾们都算上，有几个算几个，生他十个八个，肯定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到时候，大家也都知道，宋大人的身子可是康健的很呢。”宋腊梅面上没有一丝的嘲讽之意，诚恳的看着宋文修说道。 要真整出十个八个，那宋文修头顶的可就茂密的一片绿了。 “你！”宋文修气的七窍生烟。 “再者，若是宋大人执意要认德纯，也不是不可以。”宋腊梅云淡风轻的说道。 “我大姐和你结婚，也是名正言顺明媒正娶，婚书也在衙门里过过明路的。那袁家三小姐，我大姐也说了，看在她伺候你这么多年，就让她当个贵妾，平妻是不要想的。” “剩下的小妾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别遣散了，在我大姐跟前伺候几年就算了。宋大人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你们休想！区区村妇还想让世家小姐伺候，真是天大的笑话！”宋文修气极反笑。 “怎么就是笑话了。宋大人也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若是后来的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就压原配一头，岂不是天下大乱。这事闹到当今天子那里，我们都是有理的。”宋腊梅冷哼一声。 宋文修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宋腊梅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吧。是把孩子还回来，还是继续扯皮，就是大人一句话的事。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村妇什么都没有，时间可多的是。今日这里不成，明日我们就上宗人府，去刑部衙门，他日若是再遇见，宋大人可别怪我今日没有提醒你。” “你，你们这是胡搅蛮缠。”宋文修一个文人，自然是不如宋腊梅“牙尖嘴利”。 “胡搅蛮缠也好，据理力争也罢，我们是不在乎大人怎么说的。毕竟所谓的名声，对于我们来说，又不能当饭吃，还凭白的增加负担，大人说是也不是？”宋腊梅嘴角扯了一个冷笑，看都不看宋文修。 宋文修哪里不知道人言可畏，哪里不知道在朝为官，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若是在百姓里连个好名声都没有了，那在朝堂之上，也差不多走到头了。 宋腊梅看着宋文修摇摆不定的样子，安慰道：“我之所以叫你宋大人，不是叫姐夫，就是表明我的立场。我们只要得了孩子，是万万不会再去给宋大人的名声抹一点点黑的。你也不会有一个村妇夫人，也不会有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姨子，也不会有一个穷酸的秀才丈人。” “把德纯交回来的话，日后若是大人想看孩子，我保证，我们自然不会拦着。大人是他的亲爹，这谁都改不了。现在孩子还小，恋娘，正常得很。等过几年，他自己懂事了，有个荣华富贵嘘寒问暖的爹，说不定还要自己往上贴不是？”宋腊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给客户洗脑的销售员，心累。 “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宋文修的脑子里天人交战的很是热闹，宋腊梅知道她说的话起了作用，就静静的看着宋文修原地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大冬天的，宋文修的脑门上都沁出了薄薄的汗。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得说话算数。”宋文修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气场，像只打了败仗的公鸡。 “这是自然，我们刚来京城月余，根基浅薄，若是骗大人的话，大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们扔进大牢里去，这种事，我段段不会做的。还望大人放心。” 宋腊梅也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宋文修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德纯，毕竟没有儿子这件事，对古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但是现今，她也只有这个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先用舆论压力把孩子要回来，再做以后的长远打算。毕竟孩子一天不在自己跟前，她就一天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宋文修是亲爹，那袁三小姐可不是亲娘，过继一个娘家的孩子可比养一个有亲妈的孩子容易的多。若是自家相公又因为亲生儿子对孩子的亲娘起了什么怜惜，这买卖可就太不划算了。 第252章 袁氏 所以不论如何，还是先把德纯要回来，免得那袁三小姐回过神来对孩子痛下杀手。 宋腊梅是从来都不忌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择手段的女人的。 整日困在后宅里的女子，每天就是围着丈夫和孩子转悠，长期以往，变态的肯定不少。 不然现代也不会有那么多以宫斗宅斗为主题的小说和电视剧了。 即使袁三小姐是个大度善良的女子，也难保她见了夫君对亲生儿子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而忽略自己，继而对德纯心怀恨意。 宋腊梅越想越觉得心里慌张，这几日过的也是度日如年。现在宋文修暂时答应了她的要求，一颗心也能稍稍的放一放歇一歇。 宋文修得了宋腊梅的保证，愤然甩袖而去。 “腊梅，腊梅，怎么样了？”宋大姐慌忙抓住宋腊梅的手焦急的问道。 “他会把德纯送回来的，放心吧。”宋腊梅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里恨极了宋文修这个渣男。 本来大牛哥已经上门提了亲。两人成亲之后，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虽不说大富大贵，但是肯定和和美美。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宋文修，谁知道会对宋大姐造成什么影响。 宋腊梅搀扶着宋大姐回了家，一家人得到了好消息，自然是一扫往日的阴霾。连一向看不上母子二人的宋秀才，也难得的登露了一个笑脸。只是文豪还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自从到了京里，文豪收敛了不少。不会再对人大呼小喝颐指气使。平日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吃饭的时时候露个面，存在感近乎为零。 宋腊梅虽然知道文豪只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需要大人的陪伴和爱护，尤其是疼爱他的祖母突然离世，母亲又扔下他不管。 宋腊梅试着和文豪聊过，可惜文豪全然不买账，她只好放弃了。人的精力和能力有限，还是用来照顾和关心真正重要的人。 过了一个多时辰，宋文修果真如约派人把德纯送了回来。 只见小豆丁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裳也看得出来是新做的，合体又保暖，料子也是上乘。只是一向圆润的小脸，有些微微凹陷，显见的是瘦了。 宋大姐一把把德纯搂在怀里，哭得惊天动地的，“我苦命的孩子，娘亲想死你了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呀！” 德纯也回搂住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场的众人无不动容。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以后出门咱们都当心点，可别再让那等黑心肝的人钻了空子。”孙氏边抹眼泪边愤愤不平的说道。 宋文修她是见过的。 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在宋家庄那个鸟不拉屎之地，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品貌。 奈何家里太穷，也就是月梅，明明模样长得出挑，人也能干肯吃苦，说亲的人大把，就是被这穷小子迷得非他不可。 宋秀才虽然不亲女儿，但也不是卖女儿的人。这宋文修穷是穷了点，可日后肯定有大作为，说不定月梅跟着他也能捞个官太太做做。 可惜世事无常，宋秀才只猜中了一半。这宋文修确实混出了点人样，但是却把他的女儿和外孙给抛弃了。 孙氏心里把宋文修骂了几百遍，真是活该生不出来儿子，谁让他净干些断子绝孙的亏心事。 等大大小小的哭够了，一家子又张罗着做饭吃饭，热热闹闹的，算是把这桩事抛在脑后了。 宋文修被宋腊梅摆了一道，气得连饭都吃不下，面色铁青的坐在书桌旁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看的袁氏颇为心疼。 袁巧莲是袁家二房庶出的姑娘。亲爹闲散惯了，在衙门领个虚职。姨娘本是南方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奈何家里犯了事，十几岁就被卖到烟花之地。 好在还没有接客，就被袁二老爷看中，抬了妾，两人情投意合十几年，气得袁二夫人闭门不出，因此这家里也就是方姨娘做了主。 巧莲自幼就得父亲宠爱，甚至都压了嫡出的姐姐一头。可惜这婚配上，就有些艰难了。 京城大家一向不齿袁二老爷嫡庶不分的行径，因此这袁巧莲虽然有嫡女的待遇，但奈何托生在了姨娘肚子里，也难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因此袁二老爷就把主意打到了高中的穷困举子身上。 这宋文修模样生的一表人才，又做的一手好诗文，性情更是温和有礼，巧莲跟了他，肯定不会吃亏。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使初初还有几分嫌弃宋文修的家境，可架不住这宋文修嘴甜会来事，一来二去，袁巧莲也就非他不可了。 袁二老爷倒是也没看走眼，宋文修这几年对袁巧莲可谓疼爱有加，家里的妾氏也是因着夫人只生了个女儿才被迫抬的，平日也很少去，倒是日日哄着她开开心。 本来袁巧莲想着，夫君年纪也不大，儿子总是会有的，可谁知道竟然骑个马骑出了祸事。 方姨娘知道女儿心里不痛快，可做女人的，哪里有不受委屈的，“莲儿，文修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最清楚。我听你爹说，上级对文修很满意，说不定很快就能提拔于他。这男人，没有儿子怎么成？你这个当家主母，没有儿子更不成。不如就先随了他的意，把那小孩弄过来。若是喂得熟，自然是好说。若是喂不熟，咱们也有大把的法子。” 这才有了当街绑架德纯这一出。 “相公，我亲自熬了参汤，你好歹喝一些润润喉咙。”袁巧莲端着一碗参汤，温柔地送到了宋文修的跟前。 宋文修回过神来，一把搂住了袁巧莲，力道之大，让她都喘不过起来了。 “相公，这是怎么了？” “夫人，为夫对你不住。你这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可惜我，我现在是个残废人，你若是要和离，我自然会放你走，然后用我的余生回味我们的曾经。”宋文修说着，眼角还泛出了泪花。 第253章 婚期 袁巧莲听了他的话，不知道有多心疼，双手回抱住他，“相公，我袁巧莲在你眼里就是那等人么？我虽然是庶出，可也是爹爹从小精心教养长大的。女子出嫁从夫，我从嫁给你那一刻起，就是你的人了，不管什么理由，你都别想把我推走。” 说罢，一对苦命鸳鸯抱头痛哭，好不凄凉。 这情景若是让宋腊梅瞧见，还以为两人刚从琼瑶阿姨的小说里穿过来的，端的是天雷滚滚。 只可惜老天爷不长眼，没有把这负心汉劈死。 婉莹也是知道德纯的事情，因此宋腊梅把德纯要回来，也得去跟婉莹报个平安。不过婉莹最近沉迷于看戏听书无法自拔，倒是也不太搭理宋腊梅，让宋腊梅有几分后悔干嘛把这戏写的这么活灵活现。 “这秦香莲太可怜了，陈世美太不是人了。竟然要把她杀了。女人，还是得靠自己。”婉莹得出了如是结论。宋腊梅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中还促成了妇女进步。 小胡得了拼图很是得意，每天一得空就埋头在屋里拼的昏天暗地。可第二日等他值完夜回屋，却发现他的宝贝拼图不见了。 不见了！ 这无疑于天打雷劈。可小胡实在是太喜欢这拼图了，只好厚着脸皮又去找宋腊梅走后门买了一副。 回府正好碰见王守正。 现在小胡知晓了宋腊梅是女子的身份，看王守正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探究，这小子，莫不是对宋腊梅有意思？ 狗子不知道德纯失踪的事情，被小胡一告知，当下连假都没有来得及请，一阵风的消失了。 “德纯不见了？”狗子一路跑回了宋家，大喘气的问道。 德纯正在花厅里写大字，看见狗子来了，迈着小腿儿走到他的跟前软糯的说道：“是不见了，但是又找着了。” 狗子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孙氏看见狗子来了，赶紧招呼他吃饭，可狗子还在当值，只得又一阵风的跑回了将军府。 德纯的事情解决了，可宋大姐和大牛的婚事还晾着。宋腊梅只好又充当知心姐姐来找宋大姐谈心。 “大姐，大牛哥等了你这么些年，本来婚事都谈妥了，现如今除了这个岔子，你是怎么想的？” 宋大姐手里拿着绣活，低头不语。 宋腊梅知道她的性子，只得继续低声细语的说道：“不管怎么想的，我是你亲妹妹，跟我说说还不行吗？再说成不成的，也总得给大牛哥一个交代不是？” 宋大姐红着眼眶抬起头来，“我本以为德纯爹已经死了，谁知道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若是还活着，我就再嫁，这，这名声。。。。。。” “他还活着可他已经不要你了，他也已经另娶，还生了孩子，你难道还想着？”宋腊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不不，我没有。我是怕别人说德纯的闲话。德纯日后长大，还得参加科考，说不定还会入朝为官，这。。。。。。”宋大姐慌忙摆手。 “我对他爹的感情，这几年早都熬完了。刚开始啊，我每天每夜的都想，他是出了什么事？若不是，怎么不回来看我们？再后来，慢慢就明白了，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啊，都跟我没有关系了。大牛，大牛对我们母子真的好，我相信他能疼我怜惜我，不让我以后再过那种煎熬的日子。”宋大姐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说完趴在床上又痛哭了起来。 宋腊梅早习惯了她林黛玉的作风，只得拍拍她的后背以表安慰。 “大姐，孩子有孩子的出路。若是你为了孩子，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德纯难道长大以后不会愧疚吗？现在宋文修已经和你划清了界限，任谁都知道不是你的错，若你只是因为以后可能发生的莫须有的嘲笑，就让你和大牛哥在悔恨中过一辈子，你觉得残忍吗？” 宋月梅听了她的话，慢慢的抬起头来，坚定的点了点头。 马上就是新年了，婚期定在了明年二月。 正月里不适合嫁娶，下一个最合适的日子就是二月初八。 宋腊梅像是家里有待嫁女儿的老母亲一般，开始给月梅操办陪嫁。 首先就是住的地方。 指望大牛买宅子，那肯定是不现实。若是租一个也可以，可是租的不稳定，小孩子经常搬家奔波也很辛苦。那还不如买一个给大姐当嫁妆。 说办就办，宋腊梅又在腊月里看起了房子。王先生倒是很高兴，毕竟腊月里大家都准备过年，他的生意也清淡的很。 宅子的唯一要求就是离着宋家够近，宋腊梅可不想去看小豆丁还得穿个瑞京城。 王先生带着宋腊梅看了好几处，最后她选定了离宋家宅子只有一条巷子的一处小院子。 小院子只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前院和后院的空地都不大，约莫也就十几平米。 “这宅子老是老了些，但是用料很实在。而且坐北朝南，采光很好。只是没有家具，需要另外采购。”宋腊梅也算老客户了，王先生跟她说话都很实在。 一口价一百五十两，宋腊梅心满意足的又去看家具。这家具还是得用的人挑，想了想又带上了大姐。 “腊梅，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看着宋腊梅交给她的房契和地契，她根本不敢伸手接。 “拿着吧，这是我给你攒的嫁妆。等你跟大牛哥成了亲，就搬出来住。”宋腊梅看着她受惊宛如小兔子的模样，好笑的说道。 宋月梅当下又红了眼眶，“腊梅，是姐姐对不起你。不能给你攒下嫁妆不说，还得让你替我操心。我。。。。。。” “好了，好了大姐，你就当这是我借给你住的好不好？地契房契你先帮我收着，行不行？”宋腊梅最是受不了她哭。 宋月梅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我这么大人了，就是这么不中用。” 两人又找了木匠量了房子的尺寸，订好了家具的样式，又给木匠加了银子，保证出正月以前就得交货。 第254章 衷肠 冬天天黑的早，大牛刚下值，就上了宋家的门。 已经订婚的男女本不好再见面，不过两家都这么熟，倒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只是宋大姐有几分害羞，主动的去了后院躲了起来。 “有，有些话我还是得跟各位长辈说在前头。”大牛有几分忐忑的双手交叉，因为太过紧张用力，关节都隐隐发白了。 宋大伯看着大牛慈爱的说道：“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倒是宋秀才面无表情的端坐着，好似大牛要说的话跟他全无关系一般。 “各位长辈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家里什么条件想必诸位都清楚。等过完年成了亲，月梅和德纯肯定要跟着我出去单过。宅子我现在肯定是买不起，想着租一个近的，大家也能跟现在一样互相照应着。还希望诸位长辈莫介意。”大牛边说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是自然，咱们外乡人初到京里，能租个差不多的地方住已经不错了。”孙氏听了大牛的话，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宋秀才还是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像是压根没有听见大牛说的话。 大牛抬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更忐忑了，“彩礼我已经让媒人照着京里的规矩准备了，保证不会丢人。” 宋大伯不动声色的推了宋秀才一般，他这才回过神来，“彩礼？哦彩礼！不必那么麻烦，不实用的东西就不要准备了，省的浪费。还是过日子要紧。” 大牛一听这话，心里感动极了，这老丈人虽然看起来难相处，但还是真心实意的为女儿着想的。 “多谢叔伯婶娘，我把月梅娶进门，肯定会对她好。也会把孩子当做亲生的养，请各位放心。”大牛红着眼眶说完，又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哎呦，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孙氏慌忙把他拉了起来。 月梅这孩子，从小就命苦。性子软，在家里受后娘欺负，嫁人了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就得独自拉扯个孩子，回了娘家还得受人的白眼，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太苦闷了。 只是希望大牛这孩子能兑现自己的承诺，让月梅母子俩日后也有个依靠。 “大牛哥，留步。”宋腊梅在大门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大牛。 “腊梅，有什么事儿么？” “大牛哥，宅子的事情你别着急上火，我已经给大姐买了一处房子，你们成亲了可以住在里面。” “什么？这可使不得，我们怎么能花你的银钱？”大牛连忙摆手推辞。 “大牛哥你听我说，这是我给我大姐准备的陪嫁。你不用觉得心里过不去。德纯还小，二牛年纪也不大，他们都需要稳定的生活。你就只管好好挣钱养家，我大姐肯定把家里都给你操持的好好的。”宋腊梅尽量不让大牛觉得有心理负担。 “腊梅，这，这个家里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大牛心里觉得有几分愧疚，毕竟他才是大老爷们，他才应该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而不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 虽然他也知道，宋腊梅可不像她面上表现的一般，她比男子还要坚强还要能干。 “大牛哥，你说这些就见外了。一家人不兴说两家话，只要人齐齐整整和和美美，这些银钱又算了什么。”宋腊梅只希望大姐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点。 大牛点点头，有太多的感谢的话想说，但是又说不出口。 等大牛走了，宋秀才假意消食溜达，出门立刻就去找了玉娘。 玉娘带着天磊一路跟着宋秀才上了京，宋腊梅忙着安置一大家子人，宋秀才也没有闲着。 毕竟这个家里，也不需要他做什么。 玉娘母子俩在客栈多住了五日，宋秀才也勉强在离宋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小宅子安置两人。 宅子很小，只是小胡同里的两间平房，好在独门独院，也比较安静，周围住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这已经是宋秀才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房子了。毕竟他一个穷酸秀才，也没有什么银钱。 等把玉娘母子从客栈接回来，玉娘美丽的大眼睛瞬间就填满了盈盈的泪珠。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了起来？”宋秀才没有想着玉娘会如此反应，慌忙的拿起袖子去帮她擦眼泪。 玉娘顺势扑在了他的怀里，哭得更凄凉了。 “好好的这又怎么了，快别哭了，再哭下去我这心都该疼了。”宋秀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宋郎，这才几日功夫你人生地不熟就给我们找了这么好的宅子。这么冷的天，想着你日日在外奔波，我这，我这心就。。。。。。”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答应会照顾好你们母子，自然是言出必行。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怎么敢让你把余生都交付于我。”宋秀才虽然对家里的闺女们不怎么样，但是对着心爱之人，说起情话来是真情实意感天动地。 玉娘摸着没有一丝灰尘的家具，眨着星眸问道：“这都是你自己打扫的？” 宋秀才点点头。 “你堂堂一个秀才老爷，为何要做这些事。你这不是把我当外人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你这双手只能读书写字，这些活计就留给我来做。”玉娘感动的无以加复。 宋秀才跟马氏过了这么些年，哪里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当下觉得若是此刻就这么死了，也是值当的。 偷偷跟在宋秀才身后的宋腊梅目睹了这一切，真是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 倒不是说俊男美女不养眼，只是这狠心的爹对女儿们如此冷情，转身对着小寡妇却又好似情圣。 虽然宋秀才不是坏人，但是宋腊梅对他真心有几分看不上。 “腊梅啊，求求你了，你得空再多给我写几个话本子成不成？我再找人排成戏。陈世美我都看过多少遍了！”宋腊梅一上李家的门，立刻就被婉莹缠上了。 第255章 说戏 可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发现大腿又被个小肉团子搂住了，“姨姨，姨姨，玩，玩具！要！” 看着这撒娇耍横的一大一小，宋腊梅有些头疼。 “腊梅，你不知道，京里的那些贵妇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刚开始还觉得我们商贾出身配不上她们世家豪门，可一知道那戏是我家戏班子出去的，恨不得各个给我发帖子要邀我上门呢！”婉莹摇着宋腊梅的袖子，初一摇着宋腊梅的腿，“姨姨，吃，吃棒棒糖！” 宋腊梅无奈只能答应婉莹。 不过她可没有空再写了，倒是可以口述再让专业人士来写，写完她润润色。 婉莹连连点头：“可以，可以，这就可以了。腊梅，我那戏园子分你两成干股，你有了灵感就来找我。” 婉莹得了宋腊梅的保证，喜滋滋的像是得了糖的初一。 “无功不受禄，这我可不能要。”宋腊梅连连摆手。 ‘要得，要得，有了你这个活话本子，咱们的戏园子以后肯定能大红大紫，每个瑞京人都会知道咱们春芳园！”经过陈世美这出戏的成功，婉莹相信宋腊梅的脑瓜子里一定还有更多的宝藏可以挖掘。 宋腊梅本来只是来李府逗初一玩玩，谁知道结果竟然又给自己整了一出买卖。 不过这古代的文娱活动确实不够丰富，饶是宋腊梅这个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人，都觉得日常娱乐略微枯燥。 因此这造福广大人民群众又造福自己的活儿，宋腊梅想想还是接了。 毕竟动动嘴皮子，就能有钱拿，这好事儿也不是每天就能遇见。 婉莹的行动力惊人，果真不是说说而已。当下就让人把戏园子写戏的人找来，让宋腊梅说着那人写着。 德纯回来了，大姐的亲事也定了，宋腊梅心情自然是很好。于是脑洞大开，滔滔不绝的讲了两个时辰，只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那写戏文的书生直接被宋腊梅侃的目瞪口呆，只觉得这女子犹如神人下凡，脑子里的东西比他这辈子读过得所有的话本子加起来都要多。 而这只是区区的两个时辰。 宋腊梅说着，婉莹让人在一边端茶递水，自己也不闲着，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课堂里最认真听讲的学生，不时随着宋腊梅嘴里的剧情发生情绪上的变动：时而含泪，时而捧腹，时而愤怒，听到紧张的时候，只恨不得化身宋腊梅故事里的人物。 宋腊梅对两位听众的表现很是满意，说明她还是有点讲故事的天分的。 其实就连伺候的丫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可实在是因为还要伺候主子，不得不边偷听边干活。 “这位姑娘，请受在下一拜。”宋腊梅滔滔不绝的讲完了之后，震惊中的陈先生终于回过了神来。 陈先生不过三旬年纪，可头发都有几分花白了。 少时也是正统精英教育长大，本来参加科考入朝为官是他的人生正路，谁知道到了十几岁上突然迷上了看戏。 大周的戏剧和现代的戏剧有几分相似。需要吟唱的部分有，但只占一小半，台词还是主力。经典流传的戏剧曲目当然也不少，不过大师新写的本子更流行一些。 陈先生又自学了乐器和谱曲，不过七八年的功夫，二十出头就已经是京里数的上的戏剧大师了。 后来被李家的戏园子高薪请到了安平镇上，谁知道没有呆多久就又跟着回了京城。 宋腊梅看着陈先生虔诚的样子，慌忙避过他这一拜，“您可折煞我了，我受不起的。这些故事还都需要您重新改编写对白，我只是出个框架而已。” 宋腊梅说的是实话，毕竟这些故事也是她从小到大在书里电视里看来的，并不是她的原创。 婉莹看着宋腊梅谦虚的模样，故意对陈先生说道：“先生还有所不知吧，最近京里最火的陈世美，就是她写的呢。” 陈先生一听，差点给宋腊梅拜倒。 宋腊梅无奈的看了婉莹一眼，婉莹只是回了她一个调皮的笑。 “先生真是折煞我了，日后还请先生多关照。”宋腊梅只好又回了一个礼。 陈先生是戏痴，因此根本不管宋腊梅是小姑娘还是老太太，对她是尊敬有加，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男子里的珍惜动物了。 毕竟绝大部分的男人，甚至是女人，都秉持着男尊女卑的思想。女子只能在家里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男人才能驰骋驰骋沙场挥毫泼墨指点江山。 宋腊梅真是对这位陈先生刮目相看。 因此也乐意以后把脑子里更多的故事讲给他听。相信有他这样的品格，更能把宋腊梅故事里的女主的形象呈现的淋漓尽致。 一眨眼就到了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宋家自然也不例外。 家里的几个女人整日不停地打扫采买，宅子内外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让人一回家就心情舒畅。 除夕一早，已经好几日没有下雪的瑞京，又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所谓瑞雪兆丰年，真是一个好兆头。 宋腊梅带着德纯买了不少的烟花炮仗，文豪耍小性子不去，但是德纯还是好心的分了他一份。 “这孩子不知道随了谁，怎么这么好性子。文豪以前可没有少欺负他。”孙氏看着德纯的小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 “文豪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宋大姐虽然也不喜文豪，但是没得她一个大人还要跟小孩子较劲。 宋腊梅倒是不介意文豪的态度，毕竟文豪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 他在马氏明里暗里的教育下，家里每个人都欺负习惯了。若是文豪突然转了性子，宋腊梅倒会觉得奇怪。 不过就像宋大姐说的，毕竟是一家人，断不能少他一口饭吃。不过再多的，大家也给不了了。要想让宋腊梅像对德纯一样对待文豪，宋腊梅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一大早起来一家子人就开始忙活。 宋秀才带着德纯和文豪写春联。宋大伯打扫庭院，女眷们在厨房准备年夜饭。 第256章 。准备 宋家除了没了个老太太，这一年过得都不错。生意蒸蒸日上，举家搬到了京城，还住上了大宅子。 孙氏一想到这，真是做梦都会笑醒，若不是怕背上个不孝的名声，她真想张灯结彩好好的过个热热闹闹的大年。 家里直系长辈过世，第一年过年的对联只能贴白色。内容也无非就是保佑来年家人平安康健万事顺遂。文豪看着大门上贴着的白对联，又默默的抹了几把泪。 “哎，这孩子，也是重情重义的，可惜被老太太和他娘养坏了。”宋大姐心善，看着哪个孩子都有几分心疼。 碧雪倒是有几分不以为然，“都快十岁了也不小了，我十岁的时候可什么都会干了。” 碧雪也是个可怜孩子，宋家人就没有过问过她的身世。看来她小小年纪，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年夜饭本来宋腊梅自告奋勇要掌勺，可是被她们否决了，“你这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好容易到了过年，还是赶紧歇着吧。” 于是宋腊梅落了个清闲，只是帮择菜打下手，几个人边聊边做饭，时间过得又愉快又轻松。 “这是我正经过得第一个年，原来过年就是这样的。”碧雪小声说着，生怕自己的眼泪不小心喷出来，扫大家的兴致。 “以后咱们每年都这么热热闹闹的过，过到你烦的不想过为止。”宋腊梅看着她往日娇俏的小脸因为要强忍着眼泪都有点变形，开玩笑的说道。 碧雪噗嗤一声就被逗笑了。 大牛二牛和狗子都没有家人在京里，一个村出来的就得互相照应着，因此除夕都是一起过。 最煎熬的应该就数宋秀才了，写好了对联找了个借口就慌忙的出了门，因为他不忍心把玉娘母子二人孤孤单单的留在小院里过年。 玉娘虽然长得美，但是从来没有因着美而性格骄纵，反倒是温柔大气，吃苦耐劳。自己一个人带着三岁的小孩子，还能把屋里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小房子本来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可玉娘愣是自己做或者去街上买便宜的，把屋子装饰的温馨又典雅。 宋秀才每每来了，都是要玉娘催促好几次才愿意回宋家。 对他来说，这才是真正能让他感觉有家的味道的地方。 天磊年纪小，教了两次，就把宋秀才认成了自己的亲爹。 有美人在侧，伺候笔墨，稚子在怀，咿咿呀呀，宋秀才觉得，这才是日子，以前的，都白过了。 好在现在也不晚，他还能陪着娘俩继续走下去。 虽然才刚到下午时分，玉娘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佳肴，“咱们一家人就当提前过除夕，希望来年日子越过越好。” 玉娘纤纤玉手端起一杯酒，含情脉脉的看着宋秀才，天磊看两人碰杯，也傻乎乎的端着酒杯闹着要喝。玉娘拗不过，宋秀才就给他的酒杯倒满了水。 一家三口边吃边玩闹，其乐融融的吃完了一餐“年夜饭。” 天磊年纪小，有午睡的习惯。吃完饭就揉着眼睛闹着要睡觉。 第257章 除夕 玉娘只好先哄他午睡。可天磊不依，非要让“爹爹”一起躺下才肯睡觉。 玉娘颇觉得尴尬，生怕宋秀才觉得是她教着天磊这么说，当下慌忙解释。 宋秀才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宠溺的摇摇头说道：“小孩就是如此，只想着要爹娘一起陪着才肯罢休。” 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他照顾过小孩一般。 毕竟认真说起来，他连文豪怎么长大的都不太清楚。 三人除去鞋子和衣躺在床上，天磊左看看又看看，虽然还想和爹娘再玩闹一会，可实在架不住年纪小身子不争气，不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玉娘看着天磊可爱的侧脸，想着儿子这么小就跟她受了不少的苦，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宋秀才见状心疼不已，一把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屋里地龙烧的暖暖的，颇有春意盎然之意。 等宋秀才回了家，都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大牛二牛和狗子都到了，一群人就等着宋秀才一人。 宋秀才一见这情景，脸上带了一丝赧色，可面上的春风得意，挡也挡不住。 宋腊梅自然是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家里其他人可不知道。 “这么晚了是上哪去了?该不是迷路了吧?”孙氏好奇的问道。毕竟这大雪天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观光，除夕也没有什么商铺开门。 宋秀才一时找不到说辞：“我，刚才。。。。。。” “快坐下来吃吧，饭都要凉了。”宋腊梅倒不是要给他解围，只是看着德纯饿得有点忍不住了。 宋秀才这才慌忙坐下，赶紧的看了宋腊梅一眼。宋腊梅只当没有看见。 宋大伯环顾四周，见众人已经坐定，端起酒杯，昂声说道：“今天是除夕，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我，我这心里高兴。好听的话，不太会说，希望大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来，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要是娘她老人家还在，一定很欣慰，可惜。。。。。。”宋大伯说着就带了几分哽咽。 “快别说这些了，孩子们都饿了。”孙氏看着宋大伯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不痛快。可谁让死的是自己相公的亲娘。若是他完全无动于衷，倒是也说明自己嫁错了人。 “对对对，你们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了。”宋大伯大手一挥，众人这才纷纷举筷。 宴席的气氛很活跃，男人们喝着酒聊着天。连往日话少的可怜的狗子，都难得的对宋家几位长辈说了不少的感谢的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牛更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宋秀才心情也是大好，拉着大牛说个不停，让大牛很是受宠若惊。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多时辰，宋腊梅就带着德纯去放烟花。 文豪有几分别扭，可架不住炮仗的吸引力，还是跟着去了。 等把小的哄高兴了，安置好歇下，又去收拾锅碗瓢盆，一直到深夜才得闲。 “这哪里是过年，真是过忙。”孙氏打趣道。 第258章 上门 “忙归忙，可看见大家都高高兴兴，这忙得也就值了。”孙氏又喜上眉梢的补充道。 眼见的这日子越来越好，即使是忙些，但不跟早先一样是穷忙，而是有奔头的忙。这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送走了狗子大牛和二牛，饭厅厨房里也收拾妥当了，宋家终于从热闹归于了宁静。 夜深了，本来已经停了的雪，又纷纷扬扬的大片大片撒了下来。 本来说好要守夜，可宋大伯和宋秀才多喝了几杯，早都昏睡了过去。 女眷们忙了一天，也得累的够呛，于是宋腊梅主动提出来守夜，让其他人去休息。 众人拗不过她，只好去睡了。宋腊梅坐在花厅雕花椅子上，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摆弄着煤油灯。 窗外一片寂静，宋腊梅甚至恍惚觉得能听见雪花簌簌掉落的声音。 想起穿过来才将近一年的光景，可心里却觉得过了好几年那么长。想起现代的事情，恍如隔世。虽然还是会不安，会怀疑，但是她知道，这辈子，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谁！”快要跟周公见面的时候，宋腊梅突然警觉的感受到门外有动静。 迅速推门而出，只见已经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站着一个长身鹤立的男子。 男子披着一件比雪还无暇的狐皮大氅，正背对宋腊梅站着。 天上不见月亮，可天地却明亮的似白昼一般。雪花一片片的掉落在他的身上，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好像在专心欣赏什么风景。 宋腊梅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脚下一滞，不知道该如何上前。 男子听见动静，优雅的转身，如玉的脸上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参见将军。”宋腊梅回过神来行了个礼。 花无尘示意她起身，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时之间天地一片寂然，好似要消失了一般。 “德纯之事，还没有当面谢过将军。外面天寒，若是将军不介意，可以进寒舍喝一杯茶。” 虽然不知道这阖家团圆的除夕夜，花无尘上门来做什么。宋腊梅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撩开了门帘。 花无尘点点头，并不客气，径直迈着大长腿进了屋。 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暖，宋腊梅正踌躇着要不要帮他把狐皮摘掉，花无尘就自动的脱了下来。 宋腊梅这才松了口气，接过皮子，抖了抖雪，挂在一旁的衣架之上。 花无尘顺势坐在圆桌边的椅子上，宋腊梅只好在一边站着。 “您喝点茶。”她端过茶壶倒了一杯茶给花无尘，“这是花瓣和草药泡的，喝了晚上也不会睡不着，还有助眠的功效。” 花无尘拿起茶杯，颇感兴趣的端详了起来：“很适合我。”说完一饮而尽。 宋腊梅对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合着大神是睡不着，所以才出来溜达，然后就溜达到她家里来了? “好茶，入口略苦，但后味回甘。暖腹又顺滑，好。”花无尘很给面子。 “不知将军深夜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第259章 生日 宋腊梅看着花无尘悠闲的像是逛花园的模样，纠结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毕竟眼前的气氛越来越有几分尴尬了。 花无尘抬头看着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竟然带上了几分戏谑，好似在说我就知道你会问。 宋腊梅觉得肯定是自己眼花。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觉得有几分饿。”花无尘淡淡的说道。 肚子饿这么俗气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是在讨论哪位大师的新作一般优雅。 宋腊梅不得不佩服这帅哥的光环实在是太过严重。 “不知道将军想吃什么？”宋腊梅被这光环有几分闪到，低头问道。 “你看着做吧，反正今日是我生辰。”花无尘纤长的手指无聊的敲打着桌子，语气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宋腊梅不知道怎么的听出了一丝落寞和两分期待。 “生辰？”宋腊梅惊讶的抬起头来，不知道大神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一个人过很无聊。”大神很好心的跟她解答。 “那，那我去厨房准备准备，您先喝茶。”既然大神说了，宋腊梅就不能再当不知道随便做点什么对付了。 “还是一起去吧。”花无尘起身说道。 宋腊梅觉得他应该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于是顺手拿起手边的大氅递给他。 花无尘倒是也没有要求伺候更衣，接过来自己潇洒的披上了。 宋家的厨房不及将军府小厨房的三分一大，宋腊梅请他在一旁坐定，自己开始忙活了起来。 月前刚搬家的时候，宋腊梅就请宋大伯帮忙堆了一个土烤炉，因着忙店里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用，正好今日派上了用场。 在宋腊梅看来，生日是一定要吃面的，因此长寿面是不能少。 生日蛋糕也得来一个，生日才能更有意义。 虽然这些所谓的“习俗”对花无尘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宋腊梅就是想让他拥有。 花无尘看着宋腊梅忙前忙后，倒是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只是自然地蹲下去烧火。宋腊梅也没有出声制止，两人合作的还算是默契。 厨房里正好有早上在集市买的鲜牛奶，宋腊梅倒了一些在大碗里，又加了些糖，拿起一双筷子使劲的搅拌。 花无尘看她手下动作飞快，很是辛苦的模样，主动要求接过这项任务。 宋腊梅怀疑的看着他，花无尘也不恼，问清了要领，飞快的搅拌了起来。不过三五分钟，就打发成了奶油，速度堪比电动打发器。 “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太棒了！”宋腊梅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 花无尘听了宋腊梅毫不掩饰的赞扬，脸上就带了一个笑。笑意直达眼底，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单纯的没有一点杂质。 宋腊梅一时有些失神。正好花无尘也回看着她，一时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热度越来越高。 “不好了，快焦了！”宋腊梅灵敏的闻到了蛋糕胚子的香味。再多烤两分钟，就真的得焦了。 慌忙带上手套，把胚子取出来，火候刚刚好，蓬松软糯，带着鸡蛋和牛奶的香甜。 把蛋糕放到一边晾着，宋腊梅就去忙活擀面条。面条要长长的一根不断，很是考验技术。把面条擀好放到一边醒着，蛋糕也晾的差不多了。 把奶油均匀的摸好，接下来就是如何装饰了。新鲜的水果除了苹果，其他的基本吃不到。好在宋大姐有做的山楂酱和黄桃酱，好歹多了两种颜色。 装饰完毕，有几分简陋，宋腊梅用山楂酱汁写上了生辰快乐。 这一波操作下来，饶是见多识广的花无尘，都有几分目瞪口呆。只不过大神的目瞪口呆不似我等凡人一般“痴呆状”，若不仔细瞧，倒是也瞧不出来。 “好了，完成了，这是生日蛋糕，是过生日的时候才吃的。”宋腊梅看着他的模样，耐心的解释道。 面条用水煮了，又放了些调料，打了两个荷包蛋。出锅撒上小葱花，“这是长寿面，吃了能活到九十九。” “那我可得多吃点。”花无尘听了她的话，竟然满脸认真的回答道。 宋腊梅有几分不好意思，“面刚煮出来有点烫，还是先切蛋糕。” 花无尘接过宋腊梅递给她的刀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宋腊梅比划了一下，花无尘这才看明白，小心翼翼的对着蛋糕切了下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没有一丝要停止的迹象。从窗户看过去，天地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花无尘只觉得活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虽然只是身处在一间窄小的厨房，虽然只是和一个出身寒微的女子。 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只是这么一间的功夫，花无尘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念想。 “切的好，再朝着这边切。”很久没有给人过过生日了，宋腊梅也很开心。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教花无尘切蛋糕，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语气有什么问题。 “要是有蜡烛吹就完美了。”宋腊梅低声嘀咕着。 “怎么不切了?”半晌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动作，宋腊梅转头一看，只见花无尘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一双美目中的情绪她看也看不懂。 屋内幽暗的灯光摇曳，照在他的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就在这一瞬间，宋腊梅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他们离的那么近，好像中间只能容得下一缕灯光。可是又好像离的那么远，远的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宋腊梅下意识的想逃离，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可花无尘一把就把她拉了回来，“小心，背后是炉子。” 宋腊梅被他的举动羞得脸上带了几分红晕。想挣脱他的手，可又觉得没有力气。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花无尘就这么拉着她，眸子里有宋腊梅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忐忑。 虽然他在极力隐藏，可是宋腊梅还是看懂了。 “将军太客气了，您帮我了大忙，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说。” 第260章 求婚 宋腊梅并不是真的十六七什么都不懂小姑娘。这屋子里流动的气氛和花无尘的神色，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 可来不及多想，她还是豪气的应允了。 从认识他到现在，花无尘帮过自己的忙真的不少。不管他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所为，宋腊梅都打算还这个人情。 “我想娶你为妻。”花无尘直接了当的说道。 宋腊梅以为自己的耳朵眼睛和脑子都出了问题。 且不说她本身的才貌如何，毕竟这在古代是次要的。光是她“卑微”的出身，就注定了她和花无尘是两个世界的人。 娶她?无异于天方夜谭。 “将军是不是喝多了?”宋腊梅不动声色的想把这话题岔过去。 花无尘摇摇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宋腊梅，灼灼的眼光让宋腊梅有几分招架不住。 “难不成他是跟心上人表白失败，打算破罐子破摔?”宋腊梅在心里腹诽道。 花无尘看着宋腊梅故作镇定但实则无比慌乱的神色，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宋腊梅看着他的笑脸，只感觉有些眩晕。 花无尘目的达到，薄唇轻启：“不必觉得困扰。正好我需要成亲，正好我喜欢吃你做的饭，正好我也欣赏你这样性情的女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腊梅听了心里长出一口气，可又觉得有几分难言的落寞：“得将军抬爱，自是欢喜。可。。。。。。” “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花无尘看着她，眸子里带了几分迫切。 “可，可，我，没有打算成亲。”宋腊梅心一横，闷头低声说道。 “我知你不是普通女子，不愿让一纸婚书栓住。可你也应该知晓现在的境况。即使你和李家关系密切，可宋文修和他背后的袁家，若是不放弃，你可想过该如何保护一家老小?”花无尘的声音虽然淡淡的，可听在宋腊梅的耳朵里，就像是引诱夏娃和亚当偷吃苹果的蛇。 魅惑。 宋腊梅面上一滞，她何尝不知道花无尘说的句句属实。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宋文修又不是全然不在理。毕竟德纯是他的亲生儿子。 “我保证，成亲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我断不会拦着。” 宋腊梅不敢置信的盯着花无尘，企图从他的面上看出一丝说谎的端倪。 可惜没有。 窗外片片雪花被北风卷着没有章法的飞舞，落到地上和伙伴们交汇成一片，到太阳一出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可最起码，那微小的雪花，曾经到达过它生命的顶峰。 可能是夜色太美，也可能是烛光太幽暗，在宋腊梅的大脑有所反应之前，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隐约看见花无尘送了一口气的模样，但是她又觉得好像没有看真切。 花无尘得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面要凉了。” 说完放开宋腊梅，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好，自己才优雅的坐下吃起了面。 直到花无尘把面条和鸡蛋都吃完，面汤也喝的干干净净，宋腊梅这才回过神来。 第261章 发烧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花无尘，花无尘好似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冲着她优雅的点了点头。 “我刚才同意了?”宋腊梅不死心的问道。 花无尘喝了口茶，“没错。”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宋腊梅继续问道。 “来不及。”回答干脆明了又坚决。 宋腊梅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花无尘。毕竟事到如今再低眉顺眼的装低调矜持也没用了。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专心等着就好。”花无尘把茶喝完，然后起身。 宋腊梅以为他要走，也赶紧起身相送。 “篮子。”花无尘伸手说道。 “什么篮子？”宋腊梅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花无尘指了指桌上方的蛋糕，“这是我的，我自然得带走。”一副理所当然的傲娇模样。 不知道怎么的，宋腊梅竟然觉得心里有一丝的甜蜜。虽然大概率这家伙要打包带走只是因为喜欢吃。 宋腊梅找出一个提篮，细心的擦洗干净，把蛋糕放好，又篮子上面盖了一个棉布。 花无尘接过篮子，摸了摸宋腊梅的头，这才转身走了。 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慢慢的和风雪融为一体，渐渐地消失不见。不知道怎么的，宋腊梅竟然看出了几分落寞。虽然有水墨画一样的美感，可她还是觉得心里疼了一疼。 回了屋里坐定，宋腊梅看着熟悉的屋子，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她在做梦吗？为何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像是梦境一样的虚无。 这一坐，就坐到了天蒙蒙亮。 “看守夜守的累的，坐着都快睡着了吧？”宋月梅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模样，以为她是太累了，心疼不已的问道。看着这她面色有些潮红，顺便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回事？病了吗？怎么这么烫？”宋大姐一把抓过宋腊梅，在她脸上抹了个遍，“不得了，这好好的发烧了，快找个大夫看看！” 宋腊梅脸更红了，甩开大姐的手，“没事，我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说完装模作样的拉起被子躺下。 “好好好，你先歇着，若是睡起来还不好，就赶紧请大夫。”大姐到了一杯水给宋腊梅，又帮她把被角掖好，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厨房忙活。 宋腊梅一觉起来，天都黑了。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下午还是半夜，毕竟冬天天黑的有些早。 “起啦！觉得怎么样？”宋大姐正坐在一旁绣花，看她醒了，很是高兴。 “没事了，现在觉得神清气爽的。” 月梅伸手一摸，确实不烧了，“饿了吧，灶上还有给你熬得粥。” 宋腊梅点点头，想起身下床，被宋大姐一把拦住了，“快别动，刚醒还是缓缓，外头冷。”说完自己去厨房端了粥小菜和烙饼过来。 宋腊梅起身披上棉衣，在大姐慈母一般的目光注视下，把饭都吃完了。 “看样子是没事，能吃能喝就好。”大姐这才把心放下，“今儿是初一，咱们也没有本家亲戚需要串门子的。你就好好歇着。等明天玉婷回来，咱们一家子就能热闹热闹了。” 灯火初上，镇国公府里张灯结彩一片热闹。 大周姓花的人不多，最出名的就是镇国公这一脉。 镇国公祖上随着大周开国皇帝打天下，得了国公的爵位。子孙也争气，历时几代皇帝一直荣宠不衰。 到了花无尘的爹花靖宇，虽然是世家子弟出身，但是从十几岁就上战场，也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可惜到了花无尘这辈，大哥花承关自幼喜文，于学武一点都不上心。 花靖宇试过各种办法无果，只得请了有名的先生教导儿子，好在儿子也争气，中了举人。这在他们这种档次的人家，实在是不多见。因此虽然长子没有走家里的老路，但好歹也称得上是人才。 二儿子花无尘从小不学无术，虽然很有天分，奈何不走正道，把老爷子气得差点要和他脱离关系。 三儿子花承宣有几分呆头呆脑，做事很上不得台面，因此也不得镇国公的喜爱。 其他房里的弟子，也没有什么出挑的，让年近五十的镇国公很是忧虑。好在二儿子虽然走了一些弯路，但是好歹现在也算是在正途上。 在北境立了战功，得了皇帝的赏赐，封为三品英勇大将军。 这从人人嘲笑名声不好的花花公子，一跃变成三品将军，可谓是圣宠正隆了。可惜儿子从战场回来一直不得见，正好凑过年的功夫好好让他长长脸。 花家三房人都到的齐齐整整的，连旁支都请了。 花无尘是最后来的，国公黑着一张脸，可是又不好发作。花夫人看着他面色不好，赶紧替花无尘解围道：“定是无尘事物繁忙，大过年的都不得闲。快过来坐下，饭菜都快凉了。” 花无尘也不接话，径直在父亲边上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另外一边坐着同样面色不虞的大公子。 第262章 慈母 “这人有了官职就是不一样，家中长辈各个都到齐了，也不见人个人影，真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花家三房的老爷，花无尘的三叔花靖泽阴阳怪气的说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刚好饭桌上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叔抬举我了。三叔若是对开饭晚有怨言，自然可以向皇上抱怨。毕竟对三叔来说，这吃饭才是人生第一大事儿。”虽然是大过年，花无尘还是穿着素色的袍子，优雅的端着茶杯，眼睛看都不看花靖泽，淡淡的说道。 “你！”花靖泽听了这话，正想拍案而起，但是被边上的人拉住了。 回过神来一想，自己这是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若是他真表现出极大的不满，就是对皇帝的安排不满。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虽然皇上不一定会介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口舌之争，但是难免落个不好的印象。 “开饭。”花靖宇面色不虞的扫了一眼花无尘，示意他保持低调和安静。 花无尘只当没有看见，端起茶杯慢慢的品了起来。 席间不时有找花无尘套近乎的亲戚，花无尘也不说话，端起酒杯就喝，倒是灌倒了好几个。花靖宇对儿子的表现还算是满意，毕竟这小子以前谁的面子都不给，现在能跟人喝酒，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受了冷落的大公子也不恼，只是面上有几分不好看，看的出来他已经在极力隐忍了。毕竟作为嫡长子，身份尊贵可想一般。可现在所有的风头都被弟弟抢了，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镇国公行伍出身，一向是粗枝大叶。花无尘能靠军功出了头，这比大儿子考上状元还让他觉得荣光。再加上多喝了两杯，看花无尘的目光就越发的慈爱了。 一顿饭吃下来，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无尘呀，天色这么晚了，就留在府里歇息吧。你的房间下人每天都有按时打扫，都是你离家以前的原样。”酒席散了，花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起身离席的花无尘。 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乞求。 “不必了，马车还在外面等着。”说完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花夫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强打起精神安排众人离开。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是糟糕。 花无尘走在国公府的小路上，身后的喧嚣声原来越远。不知道怎么的，愈发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不是滋味。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处，明明热闹非常，可却觉得异常的寒冷和孤单。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灯火通明，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倦之色，这才回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白日睡多了的后遗症，就是晚上开始失眠。 宋腊梅躺在床上像是烤豆子一般的左翻右滚，可惜还没有办法把那个清隽的身影滚出自己的脑海。 “他要和我成亲是因为喜欢我吗？”脑海里一个小人欢喜的说道。 “傻子，怎么可能，他不都说了吗，只是正好。”另一个小人沮丧的说道。 “你才是傻子，如果他不喜欢你，怎么不去跟别人求婚？” “求婚，别逗了，就问了一句还蹬着鼻子上脸了？这也叫求婚？” 两个小人越吵越凶，一时之间她的脑子里天人交战很是热闹。这一吵就吵到了天快亮。 宋腊梅觉得自己才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就隐约听见有几分动静。孙氏好不容易见一次女儿，自然是要起个大早准备的。 宋腊梅也不好再睡，只得起身帮忙。 洗脸的时候她有些想明白了。到如今，管他是什么原因，总之事已至此，她能背靠将军府这个大树，把德纯护的牢牢的，这也算是双赢的结果了。 这么一想，脑海里就清明了几分。反正多想无益，毕竟现在除了他一句话，八字都没有一撇。 于是乐观的村姑宋腊梅打气精神去厨房忙活了。 吃过早饭，收拾完毕，宋玉婷就带着姑爷和孩子回来了。 这位姐夫宋腊梅没有见过，不过看样子就是个勤快老实的人。中等个头，皮肤有些黑，样貌不起眼，但是一双眼睛倒是闪着精明的光。 不是那种让人厌烦的精明。 宋玉婷也是春风满面，看样子过得很不错。 孙氏一见两个外孙就红了眼眶，当下立刻把他们搂在怀里不舍得撒手。 宋大伯看见女儿一家子回来，自然也是很激动，不过大老爷们一向不擅长表达感情，只是一个劲儿的把好吃的往两个孩子怀里塞。 “父亲，母亲，这次回来就让玉婷和孩子在家里多住几天。多陪陪你们。” 孙氏一听女婿的话，把孩子搂的更紧了。 “快，快进屋吧，别在外头说话，天气这么冷，仔细把孩子冻着。”宋大姐照顾大家进屋坐。 这还是搬到京里以后宋玉婷头一次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这宅子可真讲究，比一般的大户人家不差呢！” “多亏了腊梅能干，若是没有她，咱们也住不上这么好的宅子。”孙氏感激的说道。 “哪里的话，咱们一家人可不兴说这些见外的话。” 德纯有了小伙伴儿，更开心了，“真希望每天都是过年！”童言童语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等到了十五，宋腊梅还没有从花无尘那得到任何的信儿，“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小姑娘一般的没有定性。”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是不满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元宵节要上街看花灯，听说瑞京城的花灯是最漂亮的。全城所有的主要街道，全都被花灯装饰了，就等着天黑点灯。 德纯自然是要去看热闹，家里的几个女眷一合计反正也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到了京里就该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为了防止上次抢孩子的事情发生，大牛主动要求陪同。狗子也默不作声的跟上了。 天刚刚擦黑，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上了街，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第263章 坦白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给大牛和月梅留空间，想让他们俩一起多呆一会儿。 德纯更是神助攻，一手拉着大牛一手拉着娘亲，从背后远远地看去，很像是和睦的一家三口。 碧雪搀着孙氏走在中间，留宋腊梅和狗子走在最后面。 宋腊梅极度怀疑大伯娘这是故意为之。但是也不好挑开了说，毕竟她还得装着不知道狗子对她的好感。 “京城里这灯可真好看，比咱们小时候在村里和镇上的灯好看多了。”狗子略微低着头，鼓起勇气说道。虽然有几分面红，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宋腊梅一看，就知道狗子今天是精心打扮过得的。 一身新做的藏蓝色长袍，上面还隐隐有暗花，腰上系着盘丝的腰带。合体的剪裁衬托的他身材愈发的高大健硕。 走在路上惹得不少胆大的小姑娘们频频回头。 可惜他好似全然都看不见。 “没错，这花灯果然是名不虚传。狗子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对以后，是怎么考虑的？”宋腊梅打算当一回知心姐姐，间接让狗子知道自己对他其实没有感觉。 “什么，怎么考虑的？”狗子侧头看着宋腊梅问道，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疑惑。 “你看，大牛哥和我大姐也算是要修成正果了。你呢，有喜欢的姑娘没有？若是没有，我可以帮忙给你介绍。” 狗子听了宋腊梅的话，止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她，眼里的失落看了很让人心疼。 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前她还能当鸵鸟装不知道，反正她也不打算成亲，抗到狗子抗不住，等他娶了妻，自然就把自己忘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以为你都明白。”狗子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宋腊梅看穿。 宋腊梅听了一惊，以她对狗子不多的理解，她觉得狗子断然说不出来这种话，微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都明白。” “我才要说对不起。”狗子转过头去，不再看宋腊梅，而是盯着眼前的一盏桃花灯发呆。 “我早就明白，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可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狗子淡淡的说道，“今天我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其实一点作用都没有，我早都看的明明白白。” 宋腊梅看着他俊朗的的侧脸，眼睛里是化都化不开的忧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处理感情的事情，她真的不是很擅长。 “是因为他么？”狗子的目光从桃花灯上收了回来，又投射到了宋腊梅的有些忐忑的脸上。 “谁？” 狗子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将军府的方向。 宋腊梅心里一惊，很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可却发现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花无尘吗？”若是说这话，宋腊梅觉得她都骗不了她自己。 狗子看着她无措的模样，脸上突然绽了一个灿烂的笑。这样阳光的笑容在他的脸上不多见，毕竟以前的狗子是沉默的，甚至带了几分忧郁的。 第264章 谈情 “放心，我很好。知道不可能，其实早就该放手，对不起让你困扰这么久。” “不，不，我才该说对不起。”宋腊梅看着他略带自责的模样，慌忙摆手。 “走吧，前面还有很多的花灯可以看。”狗子说完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宋腊梅只好抬脚跟上。 她不知道这场对话对于狗子来说有没有意义。但是最起码，狗子明白了她的态度和立场。 孙氏回头一看，狗子已经跟上了她和碧雪，心里已经知晓了这次谈话可能不太顺利。 “今儿人可真不少。比老家可热闹多了。京城就是不一样。”孙氏只好捡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 狗子点点头说道：“没错，刚才我和腊梅还说起来以前看花灯的事情。不过她都不太记得了，可能是那时候年纪太小。” 孙氏看着着他英俊的侧脸上一闪而过的忧郁，心里很是着急，但是她也知晓，强扭的瓜不甜，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并不是大人觉着好，他们也会觉着好的。 碧雪也觉察出来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也轮不到她说什么。只好慢走几步，和宋腊梅走在了一块。 “姐姐，狗子哥长的又好，对你也好，为何。。。。。。?”碧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阵冷风吹来，花灯被刮的左摇右摆，宋腊梅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冷。 “你还小，过几年你就明白了。”宋腊梅看着碧雪被风刮的有几分失了血色的小脸，赶紧招呼她往自己身边靠一靠。 几家欢喜几家愁。狗子虽然出师不利，但是至少月梅和大牛倒是聊的情投意合。 这还是他俩头一次一起出门子，而且是这么浪漫迷人的景色，即使是冷，心里也是热乎的。 德纯走着走着走累了，耍赖不想走。大牛一把抱起他把他扛在脖子上。 德纯长这么大头一次骑过“人形大马”，自然是激动的手舞足蹈。 宋大姐叫唤小豆丁下来无果，只得不好意思的对着大牛说道：“这孩子，就没有个正形儿。” “这才是小孩儿样子。德纯已经够听话了。以后啊就让他好好当个没有正形儿的小娃娃就好。”大牛略带心疼的说道。 宋大姐听了这话，感激的看着大牛，眼眶瞬间又红了。 “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太爱哭。以后我也得努力，让你少哭，争取不哭。”大牛看着她像只小兔子一般的模样打趣道。 自从两人定了亲，明确了关系，宋大姐只觉得大牛一日比一日的贫嘴。真不知道以前那个木讷嘴笨的汉子去了哪里，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天色越来越晚，一轮硕大的圆月爬上了枝头，照的大地一片银白。护城河边挂满了灯笼，河面上飘着许愿的小花灯，风一吹，就浩浩荡荡的飘向了远方。 观赏花灯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多时宋腊梅和碧雪就跟其他几个人走散了。 根本不用思考选择方向，只能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前走去。 第265章 香梅 “抓紧了我，仔细走丢。这人太多了。”宋腊梅叮嘱碧雪拉紧她的衣袖。 元宵节看花灯的人，堪比宋腊梅经历过的春运了。稍微一不小心，转身就找不到同伴。 两人跟着人流来到了一处繁华热闹的巷子，巷子里挂着花灯很是别致，比大街上河岸上的灯多了几分妖娆艳丽。 宋腊梅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是到了真的“烟花柳巷”。碧雪一听她到了这种地方，心里很是恐慌，不自觉的手上的力道就重了几分。 宋腊梅了然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虽然这不是光天化日，但是好歹也是朗朗乾坤，断然是不会发生把好好走在路上的两个少女绑走的事情。想到这里，宋腊梅突然想起了香梅，毕竟这事儿香梅是干过的。 说曹操，操场就到。 宋腊梅一路护着碧雪跟着人流，终于走回了家。这一趟花灯之旅堪比马拉松。 第二天一早起来，宋腊梅就上了李府。 还没有进婉莹的院子，就被在门口候着的翠竹拉住了，“您可是来了，小姐都等您好久了。” 宋腊梅有些纳闷的跟着翠竹进了院子。 她来的可不算晚，怎么就这么着急了，当下心里觉得有些忧心，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儿。 “腊梅，你可算来了。”婉莹一见宋腊梅出现在门口，赶紧上前几步去迎她。 “可是有什么急事？”宋腊梅看着婉莹的略带焦虑的模样，出声问道。 “你们都先退下。”婉莹摒弃左右，拉着宋腊梅在暖阁坐下。 “你那个妹妹，香梅，她现下在京城。” “京城？不是说她急着逃走，马车出了事儿，车毁人亡了吗？”宋腊梅本能的觉得香梅不可能这么容易死，但还是有些好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说不是。当时衙门的人都去那看了的。虽然尸首找不到，但摔成那样，人断断不可能没事。”婉莹也觉得有几分纳闷。 “她怎么脱险的咱们暂且不提，你这妹妹现在可是京里的风云人物了。哪个世家豪门的夫人小姐，可都在讨论她呢。” “为何？” “花无尘，你记得吗？”虽然左右没有人，婉莹还是压低了声音，好像这个名字谈论起来像是个禁忌一般。 宋腊梅老实的点点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花无尘和香梅有什么关系？ “花无尘要死要活的想娶香梅为正妻，做妾都不行。”这事儿婉莹虽然已经听几位夫人讲过好几次，但是说起来，还是有些惊掉下巴。 宋腊梅一听，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除夕夜出现在院里的那个孤单的身影。 那个温柔地说着让她等着就好的人，现在竟然要娶了别人？还是香梅？ “腊梅，你怎么了？”婉莹看着石化一般的宋腊梅，伸手推了推她。 “没事。”宋腊梅木然的摇了摇头。 “我听说是因着花无尘有一次替皇上执行任务，可不小心糟了暗算，被香梅给救了。虽然这香梅中途还嫁了人，可花无尘也不嫌弃，非要娶她，大有非她不可的架势呢！现在国公府都已经翻天了，国公夫人气得已经躺在床上下不来地了。”婉莹说着，言语间甚至带了一丝羡慕。 虽然这香梅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运气好。男人有时候就是眼瞎，这也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宋腊梅一听，觉得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光，脑海里突然清明了几分。 “那现下如何了？” “听说香梅现在被养在花无尘的一座别院里。连带她的儿子和娘亲。他已经放出了话，国公府不同意他也要娶。你也知道的，这花无尘名声一向是不太好，我行我素惯了，若是他铁了心的非要香梅进门，谁都拦不住。” “我听我相公说过，花将军其实不似民间疯传的那般模样。这样的人要是配了香梅，老天可真是不开眼。”婉莹幽幽的说道。 “我这么着急要把这事儿告知于你，就是想让你心里有点准备。若是真让你那便宜妹妹和娘傍上了花无尘，你家这日子。。。。。。” 婉莹话没有说完，但是宋腊梅也知道她的意思。 “有心了。”宋腊梅只是点点头，道了声谢。 婉莹以为她是担心香梅会对宋家不利，根本不知道宋腊梅心里想的是什么。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店里的事情，宋腊梅借口家里有事，起身告辞了。 婉莹知她心情不好，也没有挽留，只是让宋腊梅有事就来李府找她。虽然在豪门世家林立的瑞京，李家身为新贵还不够看，但是好歹比宋家这纯草根背景强的多。 不过几天，花无尘要娶香梅的小道消息已经在瑞京传的沸沸扬扬，已然是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那重情重义的说起来对花无尘很是敬佩，觉得他不计较出身地位，一心只想求取心爱之人。惹得很多少妇姑娘们眼热。 不过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他的这一行为很是离经叛道不能被世人接受。 更有好事者已经把香梅的背景挖了个底朝天，连她趁乱把王家家产卷跑的事儿都挖了出来，一时之间更是激起了千层浪。 往日端庄肃穆的国公府，近几日颇有鸡飞狗跳之感。 花夫人被花无尘气得已经已经下不来床，整日病恹恹的躺着，连水都喝的很少。 花夫人唯一的小女儿，也是她的心头肉花雨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奈何一点办法没有。 二哥哥可是她最喜欢的哥哥，虽然从小家里的长辈和其他兄弟姐妹都不待见花无尘，但是从雨薇懂事开始，就对他迷之追捧。 即使花无尘被赶出家门的那几年，雨薇都偷偷和他有联系，背地里把自己不少的首饰卖了，换成银子托人带给花无尘。 虽然她也不齿香梅的作风，可她也知道，二哥哥一向是重情重义，若是这女子真走进了他的心里，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他也会为了她背叛全世界。 第266章 计谋 “娘，您好歹吃一点，我已经通知了二哥，他得空了会来看您的。”雨薇手里端着一盏燕窝羹，细心的吹凉，放到花夫人的嘴边，可惜她连碰都不碰一下。 雨薇叹了口气，把碗递到旁边伺候的嬷嬷手里，拉起花夫人的手，心疼的说道：“娘，二哥也二十好几了，他从小主意就正，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这么熬下去，身子垮了可怎么办。” 花雨薇刚刚十五，长得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几分娇俏，几分艳丽，假以时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花夫人回握住雨薇的手说道，“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主母的重要性。尤其是我们这种高门大户。你二哥现在又身居要职，我们花家日后还得多指望他。若是娶个这种女人进门，那我们家还怎么在京里立足。我也没用脸面再去出门子应酬去，丢不起这个人。” 花夫人今年四十出头，可因着保养得好，看起来好似三十多岁。圆圆的脸儿很是和善，虽说算不得顶美，但是皮肤白皙，气质绝佳，又给她平添了几分美感。 看着雨薇花骨朵一样的脸庞，花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娘也得为你着想，如今你正在说亲，若是咱们家名声有什么损害，岂不是耽误了你一辈子。” 花雨薇含着泪摇了摇头说道：“若是那等虚伪浮夸只看重门楣和名声的人，女儿不嫁也罢了。” “傻孩子，这可由不得你。”花夫人拍了拍女儿柔嫩的小手，心里盘算着几个候选人，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头绪。 待花雨薇走了，花夫人身边最得力的陈嬷嬷也从外面回来了。 陈嬷嬷早年是从宫里出来的，听说还追随过先皇后，先皇后没了被放出宫，在花夫人十几岁时就贴身伺候着。 “打听的怎么样了？”花夫人急切的问道。 “启禀夫人，都打探好了。那宋氏确实如坊间流传的一般。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也算不上顶美，出身更是不堪。亲生父亲烂赌，母亲带她改嫁了个穷秀才。” 花夫人听了，脸上的神色转了好几转。 “后来这宋氏攀上了镇上的富户，哪里知道这富户破了产。这宋氏也是狠心，卷了家里余下的钱财跑了。”陈嬷嬷说着都觉得有几分面红，这样不堪的女人，听到夫人耳朵里都是折辱。 “无尘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咱们家就会变成京里的笑柄了。”花夫人想起还没有成亲的小儿子和正在说亲的闺女，心里恨不得让香梅在这个世上消失。 “奴婢还打听到，这宋氏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小一岁。身家清白，模样周正。为人大方，性格温顺好拿捏，一直和宋氏不对付。”陈嬷嬷继续说道。 花夫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嬷嬷这是何意？” “那姑娘叫宋腊梅，也是小农小户出身的。可最起码是个秀才的姑娘，也没有嫁过人。咱们何不退而求其次，让二少爷取了腊梅姑娘当正妻子，把宋氏迎进门当妾。可谓一举两得。”陈嬷嬷说着，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这，无尘会同意吗？”花夫人忐忑的问道。 毕竟这花无尘把那宋氏当眼珠子一般的，甚至家里所有人上门劝阻的人都被他得罪完了，国公爷还放出话要把他从族谱上开除。 虽然花夫人知道，国公爷舍不得。 为了花家的未来和前途，花无尘还必须得留着。 “您放心，我已经秘密托人找了二少爷的奶娘说项。二少爷别人的话听不进去，奶娘的话还是能进的了耳朵。” “可是奶娘一直对无尘很是疼爱，若是无尘非要娶宋氏，奶娘也不会拦着啊？”花夫人急切的说道。 “这您放心。孙奶娘最是看重名声人品，就冲她对二少爷的爱护，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女人毁了二少爷的。”陈嬷嬷肯定的说道。 花夫人点点头，“那宋腊梅的品性，真的如你所说？” “放心吧夫人。派去宋家庄和安平镇的，接触过宋家的人都如是说。那姑娘胆小如鼠，一直被宋氏欺负拿捏。您若是能给她撑腰，想必她肯定对您感激涕零。” 等了这么几天，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人逢喜事精神爽，花夫人就着陈嬷嬷的手，把一碗燕窝羹喝了个干干净净。 晚上等国公爷回府，花夫人就把这事儿告知与他。 国公爷沉吟半晌，终于有几分纠结的说道：“虽然这姑娘也不是什么上上之选，但是好歹身家清白。无尘这些年在京里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虽然现在得了皇帝的青眼，但是这荣宠能有多长，很多人家都在观望，也不一定就会把高门嫡女嫁给他。若是他能同意娶宋家姑娘，是再好不过了。” 花夫人一听相公也同意，当下就觉得身子好了几分。晚饭都多添了一碗。 第二日，国公爷就把花无尘招上了门。 “若是要跟我谈抛弃宋氏娶别人，免谈。”花无尘站在花厅的中央，也不坐下，手背在身后，往日云淡风轻的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决绝。 国公爷忍着心里的怒气，转了转手上戴着的白玉扳指，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我知你心意已决，但是若你真心爱护那宋氏，你就该知道把她放到正妻的位子上，反而是害了她。” 花无尘脸上带了几分好奇。 “想必你也听过前朝有位高祖，巡游南方的时候，带回来一位烟花之地的女子。爱之护之，如眼珠子一般。可就是这宠爱得了人的嫉妒，这女子先是被人陷害丢了孩子，后来又失了帝王的宠爱，最后跳河死了。” 花无尘面上的神色变了一变，“我不是高祖，除了她，我也不会娶其他的女人回来给她添堵。” “话是如此，可你如今身居高位，多少人盯着你防着你。你护的了她一时，护的了她一世么？”国公爷淡淡的说道，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第267章 同意 花无尘没有说话，低下头，脸上带了几分少见的忧愁。 国公见他说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宋氏有个妹妹，唤做腊梅，也是一等一出挑的好样貌。性格尤其柔顺谦卑。若是娶了她，定然会跟宋氏相亲相爱，还能护着姐姐。到时候你愿意专宠宋氏，那姑娘想必也不会拦着。出身差了些没有关系，好拿捏，想必也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国公爷这几句可谓处处说到了花无尘的心坎上。 花夫人坐在一旁听了，都觉得这腊梅姑娘是个最好的人选。 花无尘没有抬头，面上的神色谁也看不见。 “父亲一席话，儿子会考虑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花夫人激动地站起身来，看着花无尘离去的方向。 “放心，他这是已经动了心思了。若不然的话，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的。”国公爷拍了拍夫人的手，安慰的说道。 “孙奶娘肯定也会找他商谈此事，无尘是个聪明孩子，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花夫人像是在跟国公爷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到了第二日，花无尘派人捎信儿，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花夫人捏着薄薄的信纸，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 宋腊梅这几日一直在忙店里的事情。过完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结束了，生意也该重视起来了。 若说她心里一点波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花无尘说让她等着。 她就等着。 虽然除了这句话，什么都没有，可宋腊梅还是愿意等着。 香梅觉得她上辈子肯定是做过什么大好事，怎么这辈子运气就能如此之好，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马氏。 本来马车出事，香梅觉得这辈子就要这么玩了。 可哪里想到，一觉醒来，不仅没有完蛋，竟然躺在一张华丽名贵的雕花大床上。身上有一些伤，但是也不至于要命，躺了两个月，身子骨又恢复如初。 外加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着，只觉得比以前还要年轻了，小宝也有专门的奶娘嬷嬷伺候，长得更是白玉可爱。 马氏更是吃的如圆球一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虽然香梅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对劲，但是过了几个月，也没有人问她要钱，她就心安理得的住下了。 等香梅能活动之后，在院子里转了转。这一转，差点把香梅吓出个好歹来。 宅子虽然不大，但是装饰的精致华贵。 香梅在王家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知道了什么是好东西。这宅子里的东西，可比王家的东西好了几倍都不止。 院子里站着不少的守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作风。 “小心，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把咱们养起来？”香梅扶着小心的手，站在花园的长廊里，望着眼前白茫茫的园子，心里也有几分摸不到底。 “您就安心住着。反正不管谁来，咱们要钱可没有！”小心还在香梅身边伺候着。 第268章 贼人 xs7.com 还是自己人用起来顺手。 香梅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理儿。” 既然能白吃白住，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香梅整日就是逗逗儿子，欣赏欣赏府里的藏品。 要是不是因为这守门的不让她出去，她可真想把这些玩意儿都换成银票随身带着，满满的安全感。 “香梅啊，你说咱们这是碰上了啥大好人，怎么供我们吃喝也不要钱呢？”即使贪财如马氏，也觉得这事儿从上往下都透着蹊跷。 香梅虽然也有同样的困惑，但是为了保持在马氏跟前的优越感，还是不耐烦的说道：“给你吃喝就接着，啥时候人家把咱们赶出去，咱们身上也有银子，照样活得好好的。” 小心已经偷偷的和厨房里的下人混熟了，打听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京城。 “好家伙，这京城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个贵气！”马氏这下更是得意洋洋了起来，能在京里住上这样的宅院，那可是县官老爷都过不上的好日子。 可惜好日子没有过多久，香梅的噩梦就来了。 晚上香梅都是一个人住，小心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间。 睡的正香甜，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把窗户给吹开了。大片的雪花被风卷了进来，香梅立刻就醒了。 “小心，小心，快来！快来关窗！”香梅觉得很冷，望着窗外像是怪兽的大口一般的夜空，又觉得有几分害怕。 可她的声音没有把小心喊来，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风已经把本来就很微弱的油灯吹灭了，香梅也是就着窗外的雪光，才看的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香梅被爬窗而入的黑影吓的腿脚发软，身子摇摇欲坠，想大声呼救，可嘴巴却好似被看不见的手给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香梅就这么看着那个黑影从远到近，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跟前。 “嘿嘿，小美人，好久不见了。” 香梅一听这在她脑海里盘旋过无数次的声音，渐渐地拼凑出了一个人的面容。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守卫如此森严，你怎么进来的?”香梅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的问道。 “我这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你在这，大晚上这么冷，咱们还是少说废话早点歇着吧。” “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呀！你乖乖地好好伺候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黑影说着把香梅扑倒在床上，堵住了她樱桃一般的小嘴。 香梅只觉得这夜无比的漫长，睡了醒，醒了睡。待她彻底转醒，天竟然还没有亮。 香梅转头看着身侧，人还没有走。 感觉到香梅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宋顺子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美人儿，还满意吗？”声音里满是流里流气。 香梅想起昨晚自己的表现，一张俏脸红的像是秋天的柿子，羞得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宋顺子看着她的模样，得意洋洋又带了几分温柔的说道：“今天晚上我还来，你等着。” 第269章 主意 香梅一听，也顾不得害羞，从被子里钻出了头，惊讶的问道：“这么多守卫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顺子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你还是花点心思打扮打扮，晚上咱们好再见面。” 宋家人长得都不赖，宋顺子自然也一样。 只不过在边疆吃了几年苦，外加气质有几分流里流气，所以看着不怎么招人喜欢。 但是自从来了京里，日子过的舒坦了，穿衣打扮也上了档次，这流气慢慢就减了几分，带了点痞气。这痞气加上本来的好模样，还是很招姑娘喜欢。 再加上长期混迹风月场所，精通男女之事，几次下来就把香梅迷得五迷三道。 香梅恋恋不舍的看着他跳窗而去的身影，心里竟然多了几分甜蜜。 再一想，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更是觉得浪漫非常。 天色还没有大亮，连走廊里的守卫都在打瞌睡，再加上这宅子也不是很大，宋顺子很顺利的就爬墙出了角门边上的矮墙。 “怎么样兄弟？”听见动静，墙角蹲着的一个汉子突然站起身来，压低声音冲着宋顺子问道。 “兄弟，你太讲义气了，这大冷天还在外面给我放哨。这恩情兄弟我可不能忘！”宋顺子看着在角落里守了一夜的王麻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仗义的往他怀里塞了一串铜板。 “瞧你说的，咱们兄弟还计较这些?看兄弟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是不是成了？”王麻子眼睛都挤在一团，期盼的看着宋顺子说道。 “那还用说，我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不过这也多亏了兄弟你，日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宋顺子边说边拉着王麻子往胡同外面走去。 “嘿嘿，还是兄弟你仗义。我就说吧，这府里我熟，保证你万无一失。” 宋顺子点点头，“没错，一找一个准。不过你说的真是不错，那花无尘果真是不行呀！啧啧，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那肯定了，兄弟我说的还能错吗？那花无尘就是怕人说他不行，才整金屋藏娇这么一出。可是我亲妹就是他府里贴身伺候的，他什么情况我妹子还能不知晓么？”王麻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想不到兄弟我还有这福分，还是多亏了你呀！走，咱们喝酒去！”宋顺子喜形于色的样子活脱脱的像是捡了个大元宝。 “可这大清早哪里有酒馆开门啊！” “没有酒馆上我那喝去呀！”宋顺子说着就把王麻子往城南拉去。 话说宋顺子上了京城，发现原来他的工作竟然是帮有钱人看院子。 这宅子的主人全家南下做买卖，需要人来看家护院。宋顺子本来都做好了来京里吃苦的准备，毕竟他没有什么积蓄。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哪里想到天上竟然有这等掉馅儿饼的好事儿。 这宅子虽然是在南城，但是地处繁华的地段。不是很大，前后有三进的小院子。家具都准备的整整齐齐，甚至还有一个没有带走的专门打扫的大婶儿。 这大婶儿也没有家人，宋顺子就跟她说了好话，正好帮他做饭洗衣裳。 这对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仙日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饭菜已经做好了。然后白天去酒馆溜达溜达，跟人吹吹牛皮，晚上再去烟花柳巷闲逛闲逛，不知道过得多滋润。 这王麻子就是他在酒馆里认识的。 王麻子号称他在京里人脉关广的很，宋顺子本来不信，直到他听到了关于香梅的消息。听得他一阵抓心挠肝，可佳人已经是大将军的金丝雀，他再怎么能耐也够不着。 “兄弟，别发愁，哥们有办法。”关键时刻，王麻子出场了。 “那花无尘，其实，其实根本不行，他养这个女子，无非就是掩盖此事。你要是想会会她，那府里我有熟人，保证你如愿以偿。”王麻子拍着胸脯保证。 “真的？你真的会帮我？”宋顺子不信天上还会掉馅饼。 “嘿，你看你这个客气。这样吧，你先出点好处费，我去让我兄弟们高兴高兴，不用多，几两银子够我们买酒喝就成。事成之后，你就知道兄弟我说不是吹牛了。”王麻子信誓旦旦就差拿他老娘对天发誓了。 过了三日，王麻子通知宋顺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宋顺子有几分犹豫，无奈多喝了几杯，又想起了香梅温软窈窕的身姿，终于鼓起勇气冲进了风雪之中。 “啧啧，兄弟啊，你真有这么大个宅子啊！这，这宅子得值多少钱啊！”王麻子跟着宋顺子回到了南城的宅院，惊讶的大嘴一张，根本合不住。 “那是，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帮了我这个大忙，兄弟我肯定不能亏待你！”宋顺子的虚荣心被灌得满满的。 “大婶，快上好酒好菜，有客人来！” 帮忙的大婶儿早被宋顺子拉拢了，自然也不会揭穿他，还准备了好一大桌吃的。 第270章 故人 两人痛痛快快的吃喝了一场，直到午后才结束酒局。 满地的空酒瓶子随意躺着，酒窖里已经空了。 王麻子吃饱喝足了，也不跟宋顺子客气，直接找了个屋子躺下乎乎大睡。 宋顺子折腾了一晚上，又喝了不少的酒，更是困的找不着北。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不好了，这什么时辰了！”宋顺子心里一惊，还好听见了街上的打更声。 原来才刚刚子夜时分。 宋顺子慌忙穿上衣裳跑了出去。外面风雪又大又急，可他一点都不在意。 毕竟要是再晚，错过了守卫换岗的好时机，说不定他就会被人逮住了。 “香梅，我来了！”宋顺子脑子里想着香梅娇俏的小脸儿，心里早已经等不及了，关上窗户就赶紧小声呼唤了起来。 宋顺子顺着幽暗的灯光摸到了床边，撩开床帐一看，“怎，怎么是你?” 只见五大三粗的马氏黑着一张脸，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像是在黑夜里看见猎物的猫头鹰。 宋顺子被她看的一阵发毛。 “你，你个死冤家，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还不待宋顺子溜走，马氏一把搂过他，差点把宋顺子弄窒息。 “放，放开我！”宋顺子不满的想推开马氏的胳膊，奈何死死地被她搂着，根本使不上劲儿。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吃了不少苦吧?”马氏松开宋顺子，脉脉含情的说道。 宋顺子本来就喝多了酒，晚饭也没有吃，肚子里空空如也，却又翻江倒海的难受。 再被马氏这表情一刺激，恨不得当下就把胆汁都吐出来。 “你别恶心人了，好歹瞧瞧你自己个儿这德行，又老又丑，别出来丢人现眼行不行！” 马氏一听，脸上浅浅的红晕还来不及退，就变成了猪肝一般的深红色。 “你，你忘记你当年是怎么说的了?”马氏不敢置信的盯着宋顺子问道，好似想把他看穿一般。 “你都不是小姑娘了，那些鬼话你也信?”宋顺子冷笑着说道。 “你就乖乖的做好你的本分，其他的事儿别多想，好日子少不了你的！” “本分?什么是我的本分?香梅娘吗？”马氏不甘心的问道。 “知道就好。” “你，你祸害了我还不够，现在还惦记着我女儿！你到底有没有人性！”马氏红着一双眼绝望的问道。 “祸害?你可别瞎说，这叫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宋顺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马氏一听，只觉得一股热血直直的往头顶冲去，“你，你个黑心肝的，你想得美！” 说着上手去拉扯宋顺子的衣裳。 “你！你个泼妇，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起手来！怪不得没有人要你！”宋顺子边骂边躲闪。 马氏听了，更觉得气血翻腾，手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两人扭打到了一起。 “我让你祸害姑娘！我让你爬人窗户！我让你还手！”马氏边打边骂，越战越勇。 可宋顺子不知道怎么的，刚开始还能应付得了，可慢慢的就落了下风。 第271章 失手 xs7.com 马氏像是发了疯一般，想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手上的力道就越来越重。 “哎呦，你个死泼妇，别拽我头发！” “腿！腿！我的腿要被你掰折了！” “求，求求你，别，别打了。” 宋顺子渐渐的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功。 可马氏打红了眼，根本没有发现宋顺子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她彻底累了，才停了手，粗鲁的拿脚踢了踢宋顺子说道：“喂！快起来，别给我装死！以后离我闺女远点！不然老娘我可不放过你！” 可宋顺子躺着地上，一动也不动。 马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蹲下身去，摸了摸宋顺子的鼻子。 “怎么，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气儿了?”这一摸可不得了，马氏惊的立刻跌坐在地上，手脚瞬间比宋顺子的还要凉。 “不，不可能啊！我，我就打了他几下，怎么会这样?”马氏喃喃的说道，“这，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马氏说着害怕的痛哭了起来。 “娘，怎么了?”香梅正好打帘要进门，在门口就听见马氏的哭声，慌忙快走两步。 “这，这怎么回事?”香梅指着地上躺着的宋顺子，满脸愕然的看着哭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马氏说道。 “我，我，他。。。。。。”马氏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怎么会在你屋里睡了过去，一觉就睡到了现在?”香梅觉得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 她只不过在马氏屋里喝了两盏茶，谁知道一醒来就看见了这么惊悚的事情。 马氏自然不敢告诉香梅，她在茶里下了药，就是为了让香梅睡死她好趁机从香梅带出来的银子里偷摸一点点出来，给自己攒点体己钱。 “他，死了还是活着?”香梅见马氏不说话，以为她也被吓傻了。 只好壮着胆子摸了摸宋顺子的鼻息。 一片冰凉。 “他，他死了！”香梅像是在告诉马氏，又像是在跟她自己说话。 凑的近了，香梅又瞧见宋顺子脸上脖子上的伤口，再看看马氏披头散发的模样，不敢置信的抖着嗓子问道：“你，你把他打死了?” 马氏点点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香梅，你一向聪明，帮帮娘，帮娘想想办法，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被砍头啊香梅！” “你跟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香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马氏见香梅已经起了疑心，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是宋腊梅的小叔，宋志文的亲弟弟。” “什么?！”香梅一听，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身子一软，差点坐下去和马氏做了伴儿。 “不，不，这怎么可能?”香梅是知道宋顺子的，不过当时年纪小，只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 至于长什么模样，就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马氏低头盯着脚尖说道：“这恶人，祸害过我还不够，现在又想来祸害你！该死！” 香梅一听，以为马氏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在自己屋里守着的。 第272章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 “祸害你?”香梅颤抖着嘴唇问道。 “你那时年纪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饶是厚脸皮如马氏，也有几分开不了口，只得含含糊糊的一语带过。 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香梅文豪是宋顺子的种吧！ “总之他宋顺子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死了正好！省的到处祸害人。”马氏虽然心里害怕的要死，但是事已至此，人死不会再活过来，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才好。 香梅的心里如一团乱麻一般，这杀人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要是被人发现，弄到衙门里，是要掉脑袋的。 可她已经一只脚踩进了这个泥坑，想要干干净净的抽身，那无意义天方夜谭。 “香梅，香梅，你脑子一向好使，快想个主意，这可怎么办?”马氏慌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香梅正头疼，就听见有人掀帘进来，“奴婢听着您屋里响声大，可是您夜里睡觉做噩梦了吗?” 小心的声音好像带着让人心神安稳的作用。 香梅和马氏两人都没有动弹，毕竟现在把尸体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这，这怎么回事?”小心一进屋就看见躺在地上的一个男子。 “这屋里难道是遭贼了?”小心抚着胸口问道。 香梅回过神来赶忙回答道：“没错，没错，正是进了贼。” “我正睡得好好的，就有贼人破窗而入。正好母亲路过，跟我合力把贼人擒住了。” “谢天谢地，您没有伤到哪里吧。” 香梅很是感动小心时刻都关心着自己，摇摇头，美目含泪的说道：“没有，就是受了惊吓。” “没事了，没事了，这贼人已经被捉住，我去喊守卫的来把他押送到衙门去。”小心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慢，慢着！”香梅慌忙把小心喊了回来。 “我，我胆小，你去摸摸，这贼人为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心只好折返回来，蹲下摸了摸宋顺子的鼻息。 “他已经断气了。”小心回答道。 香梅害怕的小声啜泣了起来：“这，这可怎么办?断气了?” 小心赶忙扶着她的各奔，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您别怕，咱们行的正坐的端。这贼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偷上门来，心里害怕，一个失手也是正常。不然这躺地下的就是您了。” 香梅听了，安心的点点头。 “话虽如此，可，可人已经没有了，总得想个办法解决啊?”香梅故作忧愁的说道。 “若是报到衙门去，虽然是占着理，但肯定会让您名声有损害。我看这贼人长的贼眉鼠眼，估计死了也不会有人惦记。就把这尸体悄悄处理掉，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您意下如何?” 香梅不住的点头，“说的对，没错，可这么大个人，怎么处理?” “您放心，一切有我。”小心说着把香梅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又端来一杯热茶。还贴心的把小被子裹到她的身上。 第273章 处理 马氏也顾不得小心对她的“不敬”，自己扶着椅子爬起来，呆呆地坐了下去。 等小心出了门，屋子里一片死寂，甚至能听见窗外雪落下的声音。香梅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顺子，颇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明明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这个男人还躺在她的身侧，说着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怎么突然就身子冰凉的躺在了地上？ 虽然这不是她头一次见死人，可这心里却说不上来的难受。 马氏更是缩着脖子钻在椅子里，活脱脱的像是一只胖鹌鹑。时间好似突然凝固了，香梅左等又盼，小心就是不见踪影。 香梅生怕出个什么岔子被人发现，急的站起身来在门口守着。 终于，小心带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了，原来是王有才。 王有才一直被安排在后厨做一些体力活，香梅一看见他的身影，拍了拍胸脯庆幸自己当初顺手把他也带了出来。 不然今天这局面，还不知道该找谁才好。 王有才低着头给香梅请了安，恭敬的问道：“您想怎么处理？” 香梅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绞着帕子佯装镇定的说道：“你做决定就好，只要不让人发现。” 王有才人高马大，一把就把宋顺子扛了起来，一点不费力的往外面走去。 “您放心好了，我俩刚才都探过了，这一路都没有人。咱们也出不去，就深埋在后院里，也不会有人发现。”小心把香梅安置在床上，体贴的盖上了被子，“我去搭把手，您踏实睡一觉，就当做了个梦。” 香梅眼睛都不敢合的点了点头，等小心出去，也不赶马氏走，虽然她现在恨极了马氏，但是有个活人在身边，也好过自己待在这屋里，若是碰见宋顺子不散的阴魂，她可受不住这个打击。 宋腊梅一早收拾好就打算去店里，可一出房门，就看见孙氏在前院焦急的踱步。 “大伯娘，这是怎么了，外面这么冷，仔细着凉。”虽然宋大伯已经把雪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大清早的，冷风还是一直往脖子里灌。 “腊梅，有，有人来给你提亲了。”孙氏看着眼前花骨朵一般娇嫩的女孩，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开口。 “提亲?这么早?”宋腊梅微微拧眉，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上门的是谁?” “说是给花家说亲的。镇国公家的二少爷。”孙氏活了这么些年，别说结交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镇长。 这国公是个多大的官儿，她连想都不敢想。 宋腊梅一听，人有些呆滞住了。 “腊梅，腊梅你怎么了?”孙氏推推宋腊梅的胳膊，不知道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腊梅不同于其他的姑娘，她主意正，甚至这个家都是她撑起来的。孙氏和宋大伯，甚至是宋秀才，都做不了她的主。 这一点孙氏还是很清楚的。 宋腊梅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那个略带孤单的背影，只觉得心头一热。 第274章 第二百六十五 提亲 宋腊梅抬脚就往前厅去，但是转念一想，这场合她出现不太合适，又止住了步子。 “腊梅，你觉得？”孙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花家二少爷的名声，饶是孙氏这个刚来京里不久，只认识个把邻居的家庭主妇，都耳闻几分。 尤其是最近，据说又迷上了个什么嫁过人的女子，现在又转过头来跟腊梅提亲，这波操作孙氏表示她非常看不懂。 况且花家是什么人家，名声再不济，也有大把人挤破头的要进门，怎么能轮到他们宋家？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家腊梅好的很，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可是这门第，也不是说拆就能拆。 “来的是花家的什么人？”宋腊梅转头看着孙氏，冷静的问道。 “来的是花家族里一个什么夫人，还带了两个官媒来，外加好几个随从，人可真不少。”孙氏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上门提亲能准备如此多的礼物以至于家里的前院和厅里都放不下了。 “我爹是个什么意见？” “你爹他，我也不晓得是个什么主意。”孙氏回想起宋秀才的神色，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毕竟是文人，带了几分清高，可穷是真的穷，头一次见着种阵仗，不动心是假的。 宋腊梅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场合，也没有我落脚和说话的地方。既然对方是这种门第，肯定没有咱们不答应的份儿。可直接答应肯定是不合适，显得咱们贪财又想扒着高门大户，就回了那中间人，说消息来的突然，家里要商量商量才行。” 孙氏听了宋腊梅的话，连连点头，“没错，咱们也不是那等上赶子卖女儿的人家。”孙氏脑门一拍，心里有了计较，抬脚就往前院走去。 走到一半，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这丫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看来自己是白白的担心了。孙氏这么一想，觉得又欣慰又心酸。 花厅里的气氛有几分尴尬，宋秀才端着架子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大伯也不好拿主意，毕竟亲爹还在这。 他看见孙氏进来，心里默默地出了口气。 “这位夫人，咱们家招待不周，还请您别介意。”孙氏抬手给众人添了茶水，客气的说道。 “哪里的话，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说这些可不是见外了吗？”来的是花家旁支的一位张氏。 张氏虽然家族不显，但为人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在花家很吃得开。而且相公虽然是旁支，但是人也争气，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四品大员，因此她在家族里也很有几分面子，日常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张氏出面。 孙氏笑笑，没有直接回答她。 “要我说，咱们家二少爷，真是难得的良配。家世显赫，模样俊秀，这都是天生的。可我们二少爷他努力上进，很得皇上青眼，年纪轻轻已经封了将军，腊梅嫁过来，日后就是封诰命，也是迟早的事情。”张氏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很和善，说起话来一说三笑，又带着几分诚恳，很有说服力。 第275章 。说客 宋秀才一听诰命这两个字，眼睛里的光芒亮了又亮。要不是怕背个卖女儿的名声，宋秀才真想马上立刻就答应。 “夫人您说的是。可是，可是花将军这等人才，我们，我们实在有点，有点高攀不上。”孙氏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略带惶恐的说道。 “哎，说是人好，家世好，什么都好，可就这姻缘不顺。现在好不容易能看上您家的姑娘，咱们这不是紧赶慢赶的就来了吗？若是配不上，我们夫人和老爷，也不会让我来对不对。再说，您家姑娘的人品和样貌，自己家人可是最清楚不过了！”张氏的一张巧嘴，怎么说都是有道理。 宋秀才听了张氏的话，脸上的笑意怎么忍都忍不住。 “您说的是，可这事出突然，还来不及问问家里姑娘的意见。再者，我们几个老的，也得商量商量。不然，您改日再来？”孙氏本来和这种贵妇聊天，就有几分怯场。 现在为了宋腊梅，也只能强迫让自己尽量淡然一些。 宋秀才虽然很想直接一口应允了，但是孙氏的一席话很是有道理，他一点想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张氏脸上的神色不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感情好，我就明日再来。” “那这些东西？” “瞧您说的，这送上门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理儿么？反正明日我还要来，就当您受累，我偷点懒。”张氏捏帕浅笑，既有几分亲昵，又带着世家的金贵。 孙氏听了，自然是无力反驳。 “大嫂，您看？”等送走了张氏，还不等进屋，宋秀才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孙氏的意思。 “你才是孩子爹，自然是要听你的。我的意见只是个参考。” “我一个大老爷们，什么都不懂，家里这些事儿还指望您操持呢！” 孙氏笑了笑说道：“我瞧着花家倒是诚心上门来提亲的。若是腊梅没有意见，就应了吧。毕竟这样的门第，咱们也得罪不起。” 宋秀才听了孙氏的话，一颗脑袋点的像是拨浪鼓一般，“没错，没错。再说腊梅能干又讨人喜欢，即使嫁过去不受宠，她自己也能活的好好的。” 话虽然是这个理儿，可听在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腊梅那，还是劳烦大嫂去说。”宋秀才是不好意思亲自去找腊梅的。 毕竟腊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若是她不同意，宋秀才不想在她那碰一鼻子灰，还是让孙氏去说比较好。 “这是自然，你们大老爷们也不懂这些。还是我去。” 孙氏把张氏的话一句不落的学说给宋腊梅。 “明日若是她再上门，就应了吧。”宋腊梅脸上表情一如往常，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人。 “腊梅，若是你嫁过去，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家，真是帮不到你。”孙氏说着眼眶就红了。 娘家就是一个女子的倚仗。这宋家要什么没有什么，和花家是天壤之别。说不定在那些贵人眼里，他们的贱命连蚂蚁都不如。 第276章 事成 “大伯娘，瞧您说的。我这本事您还不知道么?我什么日子都能过，都能过的好。您就放宽了心。若是我不乐意嫁，能答应的这般痛快么?”宋腊梅拿起帕子帮孙氏擦了擦眼泪。 “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难受的很。不说这个了，月梅还不知道，我去跟她说?” 宋腊梅脸上带了一抹调皮的笑，“那您可得忍着点，别回头俩人一起抱头痛哭还得我去劝。” “你这丫头，就知道寻我们开心。”孙氏被她的话逗笑了。 过了一会儿，月梅和碧雪就红着眼进来了：“怎的，怎的这般突然？”月梅说着就哭了起来。 宋腊梅扶着她在桌前坐下，耐着性子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前几日不是还催我定亲来着，这亲事上了门，怎的又不舍得了？” “我。。。。。。”月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开个玩笑。迟早都有这么一日。该来的都会来，你看我这高高兴兴的，不知道多满意呢，快别哭了。” 月梅见宋腊梅不似哄骗她，面上神色自然又带着一丝愉悦，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 “可，可这高门大户，哪里是那么容易进的。反常即为妖，我是怕，是怕。。。。。。”饶是心思单纯如大姐，都瞧的出来这婚事透着奇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好了，好了，媒人明日还要上门，你们快合计合计怎么招待吧。”宋腊梅只好把她的心思往其他的地方引，好歹能分散些注意力。 月梅点点头，和孙氏一起去了厨房。 倒是碧雪，还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宋腊梅好笑的看着她，也不出声，就等碧雪自己开口。 碧雪扭捏了半晌，红着一张小脸，娇俏的说道：“姐姐，我相信你的选择，祝你幸福。”说完扭头就出了门。 屋里就剩宋腊梅一人，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可她的心绪却有些纷乱复杂，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好像脑子里有一团浆糊。 第二日，张氏如约上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气洋洋，不带一丝不耐烦和对宋家门第的轻看。 孙氏替宋秀才应了这门亲事，张氏的一张圆脸笑的更像是一朵富贵花，“哎呦，正好呢，今日我还带了合八字的先生来，让先生看看日子。这先生可是出了名的神算子，最擅长批日子。” 孙氏觉得虽然婚事已经定了，也不用这么着急。可宋秀才一听，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快请先生算算。” 一起来的白胡子老人很是有几分仙气，闭目掐指，嘴里喃喃自语。 屋里众人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迫切的想从他的嘴里知道结果。 半晌儿，大家等的以为他老人家已经睡着了，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地说道：“老夫掐指一算，这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不过这婚期可要赶早，最好在三月十六。” “三月十六？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来的及准备么？”孙氏一听，也顾不得什么矜持，慌得从椅子上站起身，声音都比往日抬高了两分。 “这您不用担心，咱们府里为了准备二少爷的婚事，那可准备了不是一年两年了，什么东西都备的齐齐整整，只多不少。必然不会亏了咱们家姑娘的。”张氏也不恼，好性子的解释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我家来不及准备，回头，回头您家面上也不好看不是。”孙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声说道。 “这有什么，花将军看中的是咱们腊梅这个人，自然不会在乎咱们这点嫁妆的。”宋秀才站起身来，看着张氏说道。 孙氏不知道这爹是真傻还是有意为之，正想出声解释，张氏就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您家什么情况，我们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不会拿嫁妆这等子俗事来难为您家的。” “您放心好了，我们嫁闺女，自然是会尽力准备最好的。既然先生也说了这二月十六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就照这么准备吧。”连宋大伯都觉得面上有几分挂不住。 张氏得了宋家的准信，眉开眼笑的回了国公府，“大嫂，大喜呀！” 花夫人正优雅的坐在花厅里喝茶，本来略略带着一丝愁容的脸上，听了张氏的话，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咱们无尘的婚事可算是有了着落了。” “大嫂，您放心吧。那家人虽然不富裕，门第也低了些，但是好歹都是正经人，我一向看人准，断不会看走眼。”张氏轻车熟路的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一盏茶，喝了一大口才顺了口气说道。 “哎，我这都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京里的好姑娘那是多的去了，可，你也知道无尘这个名声，要是想找个门第高，性情好，事事完美的姑娘，那比登天还难。还不如找个门第低的，好拿捏，你说是也不是？”说到这里，花夫人的面上带了几分凄苦之色。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您也别自责，这宋家我瞧着，都是好相互的老实人，姑娘性情温顺，肯定能跟咱们二公子处得来的，您就踏实等着喝媳妇茶吧。”张氏说着，安抚的拍了拍花夫人的手。 “有你这些话，我这心里就觉得安慰了许多，我也不求她能撑起多大的家业，只盼着和无尘和和睦睦，早日开枝散叶，也好让老爷高兴高兴。” 夜色深沉，月淡如眉。天上依稀挂着几颗调皮的星星。 宋腊梅累了一天了，可躺在床上，左翻右滚，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就起身穿上棉袄出了门。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不等宋腊梅回过神，院里站着的那个丰神俊朗的人儿，突然开了口。 不知道是不是宋腊梅的错觉，只觉得他的话音里带着一分责备两分娇嗔还有三分期待。 “我，我。。。。。。”宋腊梅有些词穷，总不能实话实说是在想白天提亲的事儿。 第277章 月下 每到这种时候，宋腊梅心里就暗暗的有几分懊恼。 明明平时也是人精嘴精的一姑娘，怎么一碰见花无尘就有几分脑短路外加嘴上锁。 可能是这月色太美，又或者是他的声音太温柔，宋腊梅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自动放弃了。 花无尘看着她略带懊恼的神色，嘴角微微扯了一个弧度，跟天上的月亮一般般的契合。 “我也睡不着，就想着来瞧瞧你。” 宋腊梅傻乎乎的问道：“为何睡不着，难道是白日睡多了或者是有心事？”问完又觉得有几分失礼和突兀，可说出去的话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是有心事。”花无尘竟然认认真真的回答了起来，略歪着头，双手背在身后的模样，看的宋腊梅有几分肝颤。 虽然他们现在定了亲，可这关系实际上还是有几分生疏。 毕竟从相差悬殊的上下级到亲密的关系，总得有个过度和适应的过程。外加宋腊梅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面对他的时候有几分不自在，就让这个过程愈加的缓慢了起来。 “我也有心事，所以睡不着。”大神都这么实在了，宋腊梅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赶巧，有人做伴失眠，正好不辜负这月色。”花无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宋腊梅不由得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再看看身旁那个清隽的身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那香梅?” “不相干的人和事，就不用拿出来破坏这美景了。” 宋腊梅只好继续乖乖的抬头看月亮。 别说，这么仰着脖子，感觉颈椎都康健了不少。 “嫁妆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母亲那有不少。” “啊?”宋腊梅的目光从月亮上转到花无尘如玉一般的脸上。 “这我还真没想。”宋腊梅小声嘟囔着。毕竟这种虚无的单纯讲面子的事儿，她一点都不在乎。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花无尘也不在乎。 花无尘耳力极好，宋腊梅的话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那就好。别让这些俗世扰了心。” 合着在大神眼里，别人的事和钱的事，都是俗事儿。不知道宋腊梅这种爱管闲事的性子和总是在琢磨赚钱的风格，在他眼里会俗成什么样子。 这么一想，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失落。 两人安安静静的看了会儿月亮，花无尘就告辞了。 宋腊梅躺着床上，终于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过完年以后，店里的生意就越来越好，尤其是拼图，很是供不应求。 宋腊梅情急之下想了个主意，找了城里最好的铁匠，又拉上木匠一起，商量了大半日，设计出来一个简单的机器，能同时压制好几张拼图。 不过虽然宋腊梅不懂营销，但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她也晓得。这货得快点出，但是又不能太快出。因此这个简易的机器正正合适。 眼看马上就是二月初八，宋腊梅就跟要嫁闺女的老母亲一般，日渐焦虑，总怕有什么东西准备的不齐全。 第278章 成亲 孙氏看着她的模样，有几分好笑的说道：“明明才十几岁的丫头，怎么老成起来比我还要啰嗦几分。等到你成亲的时候，我倒要看你还怎么啰嗦。” 花无尘和宋腊梅定亲的事儿，婉莹第二日也知晓了。 毕竟花无尘这种自带流量属性的人物，发生这么大的事儿，那消息传递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前几日不是还因着香梅闹得沸沸扬扬的，怎么现在就和你定了亲？”婉莹急急忙忙的把宋腊梅找了来，“你可是想好了？这高门大户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宋腊梅知道婉莹是为自己担心，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这样了。不过当时在北境，花将军对我很是照顾，想必日后他也不会为难于我。你就放心好了。” “这都定亲了，怎么还是将军将军的。” 宋腊梅难得面上带了几分娇羞的说道：“那不叫将军叫什么？” “哎呦，我看你这模样，可不像是对他没有意思呀！”婉莹八卦的说道。 宋腊梅慌忙摆手解释：“真没有，我也知道他这么做有自己的考量。我答应他也有我自己的考量，不过是一桩双赢的合作罢了。” 婉莹看着她着急解释的模样，但笑不语。 宋腊梅也不好再解释，解释等于掩饰，只得心虚的坐下来喝茶。 到了月梅出嫁的日子，宋家一大早就挂上了大红的灯笼，门上也贴好了对子。 吹拉弹唱的班子是从婉莹那借来的，水准自然是不一般，引得周围好多户邻居都跑来围观。 宋家搬来的日子不长，因此熟识的人也没有几户，大多的都是看热闹的。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招待起来简单了不少，只开了六桌酒席，就把所有的人都装上了，甚至还包括了大牛衙门里的几位同僚。 这样的场合，狗子自然也得出席。大半个月没有见，虽然清减了不少，但是精神头还在。往人群里一站，吸引了不少胆大的姑娘的目光。 想必他也已经知晓了自己和花无尘定亲的事情，想到这里，宋腊梅就觉得有几分尴尬。 不过狗子倒是表现的一切如常，甚至比以前都健谈了几分。这让宋腊梅长出了一口气。 打扮一新的宋大姐端坐在镜子跟前，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儿。上一次穿上嫁衣，虽然只是几年前，可已经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镜子里的人虽然还是美貌依旧，但是依稀能窥探出被岁月折磨的痕迹。世人皆苦，这道理她懂。所以忍着，所以承受着。 可是以后，只希望日子能顺遂些，孩子能康健些，妹妹能幸福些。想到这儿，她的脸上又带了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没错，她才二十几岁，日后的日子还长，自己总得争气些，少让妹妹操心。 宋腊梅自然是不知道她的脑子里想了这么多的东西，虽然心里有几分不舍，但是想着大姐能有自己的幸福，又觉得宽慰了不少。 第279章 被劫 看着宋腊梅忙里忙外瘦弱的身影，宋大姐的眼眶又红了。 “哎呦，别哭，别哭，千万别哭。这么好看的妆面，若是哭花了还得重新画。”孙氏赶忙拿个帕子去给她擦眼角，“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哭了多不吉利。” 月梅这才赶紧接过帕子，强忍住了眼泪。 “等过了门成了亲，虽然离咱们家很近，但是你也是别人的媳妇儿了。日后操持家务，伺候相公，照顾小叔子，事事都不得闲。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来告诉我们。让你大伯把大牛狠狠揍一顿。”孙氏虽然说得是玩笑话，但是言语之间的拳拳情意，姐俩都听得出来。 月梅十几岁成亲的时候，就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着。孙氏一直住在镇上，虽然对姐妹俩和善，但是毕竟不甚熟识，也不好说太过亲昵的话。 马氏自然更是指望不上，不添乱已然是烧高香。 现今再嫁，有孙氏如亲娘一般的谆谆教导，有妹妹的贴心周到，还有儿子的鼓励关心，月梅觉得心里暖暖的。 接亲礼办的不是很华丽，但是很温馨，宋腊梅哭了笑，笑了哭，帕子都弄湿了几张。因着大牛家里也没有什么直系亲属，这接亲礼就当婚礼了。 等送走了一对新人和来参加婚宴的人，瞬间宋家的宅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忙活了一天，宋腊梅又困又累，脑袋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屋子里有一阵奇怪的香气。可还来不及反应，她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等宋腊梅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山洞，但是又有几分人呆过的痕迹。 山洞里不黑，宋腊梅上下打量了一番，扭头就看见了还在昏迷的碧雪。 宋腊梅警惕的摸了摸她的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 “姐姐，我，我们这是在哪?”碧雪悠悠的转醒，揉了揉眼睛，看着四周迷惑的问道。 宋腊梅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昨晚我睡的很沉，突然闻见一股异香。醒来就到这里了。” 宋腊梅的声音里透着冷静和稳重，碧雪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难道是寻仇的?”宋腊梅脑子里仔细的盘算着可能对她们下手的对象，可想来想去也不得头绪，难道是香梅? 还不等宋腊梅想明白，山洞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 只不过是逆光，她有几分看不真切来人的样貌。 等来人走到宋腊梅的跟前，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物。 “是，是你?”碧雪面带几分惊恐颤巍巍的开了口。 宋腊梅没有转头看碧雪，而是把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只见眼前的这名年轻女子，身凉高挑，比寻常的女子都高。 虽然看着瘦，但是一看就是练家子，手里还攥了把剑。模样生的不是顶美，但也算是标致。 只不过一双杏眼里透着几分让人不喜的精明。虽然藏的很好，但是宋腊梅也瞧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