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誓》 第1章 惹上大麻烦 八月中下旬，天气炎热，江都镇的城镇上空烈日明媚，空气里涌动着层层热浪，屋里屋外都闷热极了，一直等到傍晚的时候阵阵凉风袭来，吹散了空气中的燥热，气温才稍降下来。 尤书豫傍晚的时候从屋子里出来，她走到庭院里，趴在树底下休憩的柯基一见到主人过来，立马机灵地直起身子，书豫一走近，就见这小东西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她被它讨好卖乖的样儿给逗笑了，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书豫将牵引绳系在小狗身上，带着它出门溜达去了。 江都镇是吴州省底下一个历史比较悠久的镇子，没有像城市那样大力的发展改革，这里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面貌风韵，每家每户都有幢独立的宅院，基本上都是从祖辈那一代流传下来的。镇上除了些有钱的人家将房屋院子改造过之外，大多数的建筑都还保存着青石灰瓦古色古香的味道。 书豫牵着小狗悠悠闲闲地走在青石板路上，绕着街巷溜达了几圈，日头渐渐沉落在远山的尽头，天幕一片橙黄，书豫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带着小狗逛到了镇子北门。 路过北门的水果铺时，看店的老伯喊了她一声：“书豫，又带着阿福出来遛弯呢？” 书豫闻声，停下来跟坐在门口的老伯打了声招呼：“张伯。” 老伯笑着应了一声，他伸手将脚边阿福举起来，打量了一阵：“哎哟，好小子，才三个月就已经这么壮实了。” 见老伯跟阿福玩闹起来，书豫转头看向门口摆放的水果摊。 “龙眼，今天刚从村口摘的，很新鲜，你爸不是很爱吃吗，要不要给他称两斤回去？”老伯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开口说道。 书豫想了想，摇头说：“他最近不经常在家。” “哟，他最近是不是在忙大案子呢？”老伯将阿福放下：“我看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嗯。” 老伯看着书豫说：“你爸他年纪也不小咯，你得空劝劝他，别再像年轻那会儿那么拼了。” 闻言，书豫笑了一下，她点头应了一声。 在老伯这里待了一会儿，书豫带着阿福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远处有人大喊：“救命啊！打人啦！” 这道声音由远至近，书豫抬头就看见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急匆匆的从她对面跑过，少年身板瘦小，奔逃的模样狼狈极了。 书豫认得这人，是跟她住在同个街巷的一户人家的小孩。 少年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跟他差不多年纪，那群人追赶上来，有人喊道：“谢飞羽，你有种别跑！”这群人闹哄哄地追上去，为首的男孩跟身旁的同伴说：“快，老大还在前面等着，把这小子逮回去！” “汪汪——” 这群少年跑过来的时候惊到了阿福，小狗追上前冲着跑远的男孩们叫了两声。 老伯在摊位前看到这一幕，他说：“唉，这群臭小子又在欺负人了。” 书豫蹲下身安抚着阿福，听见老伯叹息了一声：“这些臭小子现在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前两天才把老于家的孩子打了，今天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书豫没说什么，她将阿福安抚好，站起来对老伯说：“张伯，我先回去了。” “行。”老伯嘱咐道：“你回去路上小心点，我刚看那群小子就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书豫点头应了声“好”，跟老伯道别之后就带着阿福走了。 她带着小狗走在路上，天边的斜阳已经彻底沉了下去，见时间不早了，书豫看着还在继续往前走的阿福，她牵了牵绳子，喊了声：“阿福，回去了。” 阿福不听，它拽着绳子，迈着小短腿奋力的往前进，估计是一整天在屋子里憋闷久了，难得出来一趟不想那么快回去，书豫见它不肯走，只好陪着它再继续往前走一段路。 阿福带着她拐上了一条小巷，这条巷子狭窄寂静，没什么人烟，书豫认得这条路，从这里穿过再拐上一条街就能回家了，她任由着阿福拉着她往前走。 刚往巷子里走了一小段路，书豫就看见前面一堵矮墙底下围着一群少年，是刚刚从水果摊前经过的那群人，她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刚想带着阿福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就听见一道少年的声音——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这道声音语调懒洋洋的，有点耳熟，书豫脚步一停，转头往人群看去。 其余人都站着，只有说话的少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这人长着一张非常俊俏的脸庞，脸型很小，肤色白白净净的，五官明朗如玉，一双眉眼细长昳丽，长得比女孩子都还要精致明艳上几分。 书豫看着这少年皎如明月的容貌，一下就将他认出来了，这人名叫晏恒，也住在江都镇上，他们两人的父亲是读警校时期的好友，认识十多年了，关系很好，他的父亲是他们这一带有名的生意人，据说家底非常雄厚，而晏恒仗着家里的关系，经常带着几个男孩在镇上胡作非为，四处捣乱，书豫虽然跟他认识，但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交集。 晏恒坐在石头上，手里的木棍支着地面，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细长的眉目微挑，眼里带了丝懒散的笑意看着面前的人。 那个叫谢飞羽的男孩被人扣住双手，压到了他跟前。 “晏恒！我警告你快放开我！”谢飞羽拼命挣扎着，他大喊道。 晏恒挑了挑眉：“哦？你还敢警告老子？” 谢飞羽扯着嗓子喊：“你要是今天敢打我，我明天就让我爸妈上门去找你爸告状！” 闻言，晏恒勾唇笑了，周围的几个少年也跟着笑起来。 “喂，谢飞羽，你多大了，还玩告家长这一套？你丢不丢人。”有人笑说。 “关你们屁事！”谢飞羽被几个少年笑得脸颊涨红，片刻后，他朝晏恒吼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晏恒收起笑意，漆黑的瞳仁盯着他看了几秒。 谢飞羽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背脊发凉，下一秒就见他脸上露出笑容，他说：“这样吧，你跪下来跟老子磕几个头认错，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对，跪下来跟我们老大认个错就放过你！”有人附和道。 少年人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哪里肯受这样的屈辱，谢飞羽大声吼道：“你做梦！” 晏恒眼中的笑意冷了下来。 “汪汪——” 书豫原本想带着阿福离开这条巷子的，结果阿福愣是停在原地不动，过了会儿突然对着少年们的方向叫了起来。 小狗的叫声清脆，一下子就将少年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书豫没想到阿福会突然闹这一出，她抬起头来，就见这群少年们望着自己，晏恒也往这边看过来，她视线一停，就跟这容貌俊秀的少年对视上了。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有人朝她大喊——“书豫姐，救我！” 谢飞羽转头看见书豫，眼睛霎时一亮，跟看见救星似的，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书豫姐！” 书豫跟这人的关系不算熟，两家人住在同条街巷一来二去打过几次照面而已，她本来不欲掺和这些事的，但这会儿听见谢飞羽的求救声，她又没办法假装听不见。 “书豫姐，求求你救我！” 书豫听着少年声嘶力竭的求助声，她默默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牵着阿福走了过去。 晏恒看着她往这边走来，眼睛微微一眯。 书豫走到这群少年面前，谢飞羽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他赶忙推开控制住自己的两人，原本想趁机逃跑的，结果发现四周都围着人，他没地方逃，只好躲到了书豫的身后。 谢飞羽指着晏恒跟书豫说：“书豫姐，他们欺负我。” “谢飞羽，你要点脸行吗，这种时候还要让女的来保护你。”晏恒嗤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来，提着木棍走到书豫跟前，他轻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喂，你让开。” 这少年站起来的时候比她高一点，书豫抬起视线，就见晏恒目光浅淡地瞥了自己一眼，这人长着一双风流俊秀的桃花眼，眼尾细长弯翘，就这么看着人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 这人话一脱口，书豫就感觉身后的谢飞羽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她看着面前容貌艳丽的少年，转头问身后的人：“你怎么惹到他了？” 谢飞羽茫然地摇了摇脑袋，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做……” 晏恒没耐心听他们说悄悄话，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再说一次，你让开！” 书豫看了他一眼，不想多生事端，她转身看向身后一脸惊慌的谢飞羽，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回去。” 谢飞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离晏恒越远越好，他闻声连忙点头。 书豫抬头看了眼挡在四周的少年们，这群人面面相觑，不敢贸然让路，大家都转头看向晏恒。 晏恒见书豫无视自己的话，他心头‘噌噌’地冒起火气，看着书豫，半晌后，他的脸上扬起一丝微笑，双手放进裤袋里：“你确定要带他走？”他挑起眉梢，神态里多了几分嘲弄和傲慢。 “书豫姐……”谢飞羽害怕极了他这副模样，他赶忙抓紧了书豫的衣服下摆。 书豫看着晏恒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嗯。” 晏恒眯了眯眼，几秒后，他勾唇笑了：“尤书豫，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吗？” “汪汪——” 书豫还没说话，阿福就先气势汹汹地冲着他叫了两声。 晏恒低头看着小狗，他咧了咧唇，瞪了它一眼：“再叫就把你拐去卖了。” 少年正值变声期，嗓音低沉沙哑，他压低了声音警告了一句，阿福的气势瞬间弱了，它轻轻“呜”了一声，转身缩到了书豫的脚后。 书豫看着他，眼神平静道：“我没有要和你作对。”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晏恒挑眉，冷笑了一声。 书豫转头环顾了眼四周，转移话题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 谢飞羽紧紧地抓着书豫的衣服，闻声，他附和道：“对呀，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 晏恒扫了他一眼，咧开唇，懒懒淡淡地笑了，他赞同地点点头：“行啊，那你过来，我跟你一对一单挑。” 闻言，谢飞羽瞬间蔫了，他缩回了书豫身后。 书豫见僵持不下，她对晏恒说：“给个面子，别欺负他。” 晏恒好笑地勾了勾唇：“你当自己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书豫想了想，说：“你打不过我。” 闻言，晏恒微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愣了几秒后，笑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围的少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书豫看着这群男孩笑得东倒西歪的，她眉目不动，看着晏恒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晏恒收起笑意，他看着面前眉眼平稳恬静的女孩子：“算了，老子不跟你一个女的计较，你走吧，把你身后那人留下，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拽她身后的人。 谢飞羽“啊”地叫了一声。 下一秒，晏恒都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做了什么，双手就被人制住反扣在了身后，然后就听到周围人叫了一声：“老大！” 晏恒被人锁住了双手压制住了，他眉目一厉，挣扎了两下，骂道：“草！” 书豫原本不想出手的，但这少年不依不饶的，她没办法。 “放开老子！”晏恒怒道。 书豫没放手，她说：“你先放他走。” 晏恒沉下眉眼，冷声道：“老子再说一次，放开我！” 书豫沉默了一秒，她转头看向谢飞羽：“你先回去。” 闻声，谢飞羽点头，跟她说：“你小心点。”然后转身往一个方向逃窜去了。 人走了之后，书豫才松开手，晏恒站直后，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他踢了下刚才丢在地上的木棍，眼神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冷漠地弯了下唇：“给老子等着。” 他转身跟其他人说：“散了！” 晏恒从书豫身旁经过，带着一群少年们扬长而去。 他走了之后，书豫蹲下身安抚着刚才受到惊吓的阿福：“别理他，他吓唬你的。” 她抬头看了眼少年离开背影，想到他刚才暗含警告的眼神。 自己这回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第2章 找人算账 晏恒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今天的事情让他越想越生气，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早餐都没吃就跑出去了，他去找自己的好友赵子鸣。 赵子鸣昨天也在现场，他穿好衣服之后就被晏恒拖出来了，走在路上的时候，他问：“老大，我们一大早的要去哪里？” 晏恒想到昨天的事情就恨得牙痒痒，他咬牙切齿道：“找人算账！” 赵子鸣有些不明所以，他推了推眼镜：“老大，我们要找谁算账？” 晏恒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觉得还能有谁？” 赵子鸣看着他这副模样，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他想起昨天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了，但他有些不太确定道：“老大，你是说尤书……” “别给老子提那个名字！” 赵子鸣犹豫了会儿，开口道：“老大，要不算了吧，人家爸爸可是警察……” 晏恒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我还能怕了她？”昨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要是传出去，他在江都镇还用混了？今天要是不出了这口气，他就不叫晏恒！ 晏恒带着赵子鸣守在尤家门前的一棵老槐树下，他们等了一会儿，赵子鸣问：“老大，要是今天早上她不出门怎么办，我们在这里干等吗？” 晏恒盯着书豫家的大门，他微微勾了下唇，笃定道：“她会出门的。” 赵子鸣挠了挠头：“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晏恒说：“仔细看着。” 书豫确实每天早上都会固定在这个时间点出门去趟菜市场买菜，今天也不例外，父亲昨天查案子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她早上给自己和阿福煮了早餐，吃完之后就拎上篮子出门了。 书豫走在街道上，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她去到市场里，卖菜的大婶跟她打了声招呼：“书豫，今天又是自己来买菜呀？” 书豫朝大婶礼貌地点了下头，大婶一笑，说话时语气里有几分羡慕：“哎哟，老尤真的养了个好闺女，我们家那个有你一半听话懂事就好咯。” 书豫微微一笑，她在摊位上挑选了几样菜，大婶称完重，报了个数给她：“白菜一斤九毛八，蒜苗算你四块五，豇豆一斤两块，土豆一斤三块八……”大婶算完总数说：“一共是二十五块六。” 书豫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一共是二十三块六才对。” 闻声，书豫回头就看见那容貌张扬昳丽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 “哦对，不好意思书豫，我算错了。”大婶重新算了一遍才发现自己算错了，她连忙道。 “没事。”书豫说。 晏恒双手放进裤袋里，走到她身侧，懒懒地弯起唇，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见的声音嘲笑她：“笨死了，这么简单都不会算。” 闻言，书豫一顿，转头看向他，晏恒见她看过来，他微微挑起眼尾，眼神里带着丝轻蔑和傲气。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的，这人从来不会主动来招惹她，书豫猜他应该是对昨天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一大早就找过来了，她没有戳破少年的心思，书豫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询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晏恒道：“当然是买菜啊。” 书豫看了他一眼。 晏恒挑起眉：“你那是什么眼神，菜市场是你家吗，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这少年说话带刺，书豫不想理他了，她走到另一侧的摊位前挑选水果。 晏恒跟着她走到水果摊前，他从摊位上拿了个苹果，放在手里抛了抛，然后用一旁的自来水管冲洗了下苹果，他盯着书豫，将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摊位老板喊了他一声：“喂，你小子还没给钱。” 晏恒懒洋洋地回应道：“急什么，她等会儿不是会付钱吗？” 说完，见身旁的女孩子看过来，晏恒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对吧？” 少年的模样生得十分俊俏，肤色白净如玉，笑起来的时候右侧的脸颊下方陷出一道浅浅的小小的梨涡。 书豫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她对摊位老板说：“等会我结账。” 她在这里买完水果就走了，晏恒跟在她身后悠哉悠哉地吃着苹果，书豫起初视他为空气，但这人每次跟着她到一个摊位就要拿一样东西，最后还要她来付款，像个无赖一样。 书豫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她停下来，回头看着还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她无奈道：“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晏恒将手里的苹果核扔到一旁，闻声他道：“谁说我跟着你了？我也走这条道不行吗？” 书豫看着他，晏恒的瞳仁漆黑清亮，他挑起眼，也同样看着她。 书豫跟他对视了片刻，败下阵来，她温声道：“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她不提昨天的事还好，一提起来晏恒心头就不由得冒出火气，但他面上没有显露，他微笑道：“没事，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书豫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知道这少年睚眦必较的性格，所以对他的话有点半信半疑，但见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她没说什么，朝他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一转身，晏恒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他环顾了眼四周，忽地有几分心急，赵子鸣那玩意儿怎么那么久还不来？ 正想着他，晏恒下一秒就瞥见赵子鸣端着盆水从远处的过道上走了过来，他心中一喜，转头看着前方走远的人，赶忙跟了上去，他出声喊道：“喂。” 书豫闻声，她回头看向跟上来的人，晏恒站在她面前，他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赵子鸣的动向，一边想办法拖延时间，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轻咳了一声：“我问你个事儿。” “嗯？” 晏恒伸手挠了挠脸：“你昨天那个……是跟谁学的？” 书豫看着少年别扭的神情，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他说的是昨天她用来牵制住他的那一招是跟谁学的，书豫坦诚道：“跟我爸学的。”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学防身术，昨天那个是其中一个招数。 晏恒偷偷看着慢慢接近的赵子鸣，心里涌起一阵抑制不住的窃喜，他压了压上翘的唇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哦，这样啊，挺厉害的。” 赵子鸣进到菜市场之后，就遵照晏恒的指令去找了盆水，然后再悄悄潜过来，找准机会将这水泼到书豫身上，为晏恒一雪前耻。 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坏事，赵子鸣多少有点心虚腿软，他端着这盆水又挺沉，再加上地板湿滑，晃晃悠悠地洒了不少水出来，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晏恒和书豫，心里有些紧张，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晏恒看着已经走过来的赵子鸣，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看向书豫，提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明亮的眼中有温和的笑意：“喂，尤书豫，为了答谢你给我买的这些东西，我决定送份礼物给你。” 他话音刚落，书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声，她被这阵动静吸引，回头要看的时候，晏恒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来想要拦住她，可他慢了一拍，书豫转头就见一名少年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盆水往这边滑了过来，她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连忙往旁边闪避。 躲开之后她就看见晏恒站在她原先的位置上，那少年端着水直愣愣地撞过来，书豫连忙道：“小心！” 砰—— “哐当”一声，水盆落地，赵子鸣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头晕目眩了一阵，他爬起来扶了扶眼镜，看清了被自己压在底下的人，他脸色瞬间一白，失声喊道：“老……老老大！” 晏恒的身上湿漉漉的，他脸色黑沉，像乌云压境似的，他抬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少年，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赵！子！鸣！” 晏明城从书房里出来，刚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晏恒浑身湿淋淋的从外面进来，他看着脸色黑沉的少年，皱了皱眉：“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 晏恒冷着脸说：“别提了。”说完，他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晏恒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站在房间里边擦着头发边望着窗外，想到刚才在菜市场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憋着团火气。 都怪赵子鸣那个猪队友！ 不对，是怪那个尤书豫！她不躲开自己不就没事了？ 晏恒越想越气不过，他恼怒地踢了脚旁边的椅子。 他在房间里平复了下心情，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想到自己今天早餐都没吃就跑出去了，最后还弄成这样，晏恒的脸色又是一沉，他揉了把头发，将毛巾挂在脖子上，打开房门下楼了。 他去到一楼大厅，看见自己的父亲晏明城站在阳台边打电话，晏恒扫了一眼，他走向厨房。 “张姨。”他扬声道。 张姨在厨房里忙碌，闻声回头看过来：“阿恒回来啦？” 晏恒走进料理台边随手拨弄了下台上的食材：“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有。”张姨把早餐从微波炉里端出来，“你这一大早是去哪儿了？早餐都没吃。” “没去哪。”晏恒不想谈及这个话题，他淡淡地应了句。 张姨把早餐端到外面的餐桌上，晏恒拉开椅子坐下，他把早餐吃到一半，就见晏明城挂断电话往这边走来，神情有几分沉凝。 晏明城走过来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他坐下之后好半天没说话。 晏恒掀起眼皮看了父亲一眼：“老头子，发生什么了，干嘛不说话？” 闻言，晏明城看过来，他迟疑了会儿，才说：“阿恒，有件事爸爸跟你商量一下。” 晏明城：“我接下来有段时间要跟一些生意伙伴到外地去做生意，不太方便带着你，爸爸把你送到你外公家里住一段时间行吗？” 晏恒顿了下，想都没想直接道：“我不去。” “你这孩子。”晏明城见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他放轻了声音，带着些讨好意味地说了句：“阿恒，听爸爸这一次好吗，我把你送过去，保证过段时间就把你接回来。” 晏恒的外公自从他父母离婚了之后对他和他父亲就没什么好脸色看，晏恒转开视线，神色浅淡道：“我自己留在这里，反正张姨会照顾我。”以前晏明城也经常出差，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张姨家里有事，过两天要回去了。”晏明城说。 晏恒：“那我自己留在这。”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晏明城看着他：“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 晏恒撇了撇嘴：“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反正就是不行。”晏明城的语气不容商量。 “你要去多久？”晏恒问。 “还不确定。” 晏恒随口道：“既然你不放心我，那我搬到赵子鸣家里去住。” 晏明城：“人家赵子鸣还有个弟弟妹妹，家里哪里有你住的地儿？” 见他不说话，晏明城又道：“你真不去你外公那？” “不去。” 晏明城见他这态度坚决的模样，有些头疼，但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他确实不太放心，晏明城想了想，说：“那要不爸爸去问问你尤叔肯不肯让你住一段时间？” 他看着少年问：“住你尤叔家里总行了吧？” 晏恒哪都不想去，他刚想拒绝，可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尤书豫那张恬静的脸面，他想到自己今天还有口恶气没出，他微微眯起眼，唇一勾，笑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行啊。” 第3章 请多指教，书豫姐姐 这天下午，书豫替父亲去外面买了些东西回来，她回到家门口时，正好赶上了黄昏时分，她推开院门，往里走，就看见那个容貌明丽的少年懒洋洋地倚在堂屋外面的木头柱子上。 她脚步忽地一滞。 晏恒手里抛着一颗蓝色的小球，他低头看着站在面前兴高采烈的小狗，浅浅弯起唇，明艳的眉目浮现一丝笑意，他轻笑一声：“你这狗不凶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 见阿福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球，晏恒微挑起眉梢，他抛了抛手中的球：“想要吗？” “汪！” 晏恒促狭一笑。 书豫看着少年做了个抛球的假动作，阿福立马掉转身子追了过去，它追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球不见了，有些茫然地四处寻找，最后找不到只能垂头丧气地跑回少年的身边。 晏恒没忍住勾唇笑了，他蹲下身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傻。” 他把藏到身后的球拿出来递给它，阿福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没明白球怎么在他这里。 少年挑起细长精致的眉目，他一笑：“逗你的，傻狗。” 话落，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前面有人走过来，晏恒抬起头来，就看见书豫站在跟前。 他站起来，看着书豫扬了扬眉，轻佻地喊了一声：“哟，狗主人回来啦。” 他脸上的笑容明媚张扬，唇侧梨涡浅浅。 书豫看着这少年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几天在菜市场里发生的事情，这人看着表面纯良，实际上藏着一肚子坏心思，那天他祸害她未果，书豫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这会儿看见他出现在自己家的庭院里，她心里忽地多了那么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阿福发现书豫回来了，它兴奋地叫了一声，丢下少年转头朝她跑来。 书豫将它从地上抱起来，刚想问他怎么在这里时，就听见从堂屋里面传来一道爽朗洪亮的笑声。 听到这阵耳熟的笑声，书豫看向待在一旁的少年，晏恒靠在柱子上，他动作轻缓地抛着手里的小球，瞧见书豫的眼神，他朝她微微一笑：“以后请多指教啦。” 什么意思？ 书豫没明白他说的话，她看了他一眼，晏恒朝她笑得一脸神秘莫测。 书豫没理他，她抱着阿福经过他的身侧时，听见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前两天带人将谢飞羽揍了一顿。” 书豫脚步一顿，晏恒侧过身子，笑吟吟地望着她。 书豫觉得这笑容有点说不上来的诡谲，她收回视线，跨过门槛走进屋里，就看见父亲坐在堂屋大厅里，另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跟她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阿豫回来了？”尤振严注意到门边的人，他喊道。 书豫将阿福放在地上，朝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爸，晏叔叔。” 她喊完人后，坐在尤振严身旁的晏明城将视线挪过来，他笑着打趣道：“唷，这才一段时间没见，你家这小姑娘现在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话落，晏明城转头看见晏恒从屋外进来了，他扬声道：“阿恒，你叫姐姐了没有。” 晏恒今年十四，书豫就比他大了一岁，今年十五。 晏恒倚在门边站着，站姿随意懒散，闻声，他扫了眼站在自己跟前的书豫，忽然想起什么，他弯唇笑了，将双手放进口袋里，故意拖长了尾音喊道：“书豫姐姐——” 书豫背脊倏地一颤。 晏明城跟身旁的人说：“老尤，这孩子平时被我宠坏了，没什么规矩，如果他在以后的日子里给你捣乱添堵，你就尽管教训他，不用给我留面子。” 尤振严在外头也有听闻过这少年的事迹，他笑着摆摆手：“这年纪的男孩子在外头打打闹闹很正常，要不然怎么能显出这个年纪的朝气，我小时候那会儿比他还皮。” 晏恒在一旁听到这话，他扬起下巴笑道：“还是尤叔懂我。” 尤振严笑了笑，他转头跟书豫说：“阿豫，来，我跟你说件事。” 书豫走到父亲身边。 尤振严说：“你晏叔叔接下来有段时间要去外地做生意，不太方便带着阿恒，所以想让他暂时寄宿在我们这里。” 书豫微愣。 这么突然？ 晏明城在旁边道：“本来也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们的，但是我在那边的生意还没起步，经常要往各地去跑，带着这小子确实不太方便，我原本是想把这孩子放到他外公家的，但他不肯去，所以只好麻烦你们了。” “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老晏，你跟我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尤振严说。 书豫听着两位长辈之间的对话，她缓了一会儿才消化完这话里的内容，她静了几秒，转头看向待在一旁的少年。 晏恒坐在门口的一张长椅上，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他脚边去了，他手里拿着一颗小球，正在逗狗，身形娇小玲珑的阿福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少年的唇边勾起了一丝笑。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晏恒挑起眼睛。 书豫见他看过来，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她突然明白了他刚才在门外说的那句“以后请多指教”是什么意思了。 晏明城跟她说：“书豫，晏叔知道你很听话也很懂事，成绩又好，以后就让阿恒跟着你好好学习学习，别整天尽会折腾那些调皮捣蛋的事儿。” 晏恒听言，他淡淡地嗤笑了一声。 书豫听见了他的嘲讽声，她的神色平静如常，朝晏明城轻点了下头，应了下来。 晏明城从包里拿了一沓钱放在桌子上，尤振严看到后，脸色微沉，他板着脸道：“老晏，你这是做什么？” 晏明城：“我把阿恒放在你这里，孩子吃喝穿行什么的都需要钱，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多，你安心收着。” “这钱我不要，你收回去。”尤振严正色道。 “那怎么行，我把孩子放在你这，总不能让他白吃白喝你的。” 尤振严态度坚决：“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儿，能要得了多少钱，这钱我不收，你拿走。” “你收下吧，没多少钱！”晏明城坚持着要把这沓钱给他，两人推脱了一番，见尤振严坚决不肯把钱收下，他这才作罢。 天色不早了，晏明城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尤振严说：“老尤，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了，这小子我就放心留在你们这边了。” 尤振严跟着站起来，他点头说：“放心吧，孩子我会替你看好的。” 晏明城看向待在一旁的晏恒，他开口道：“阿恒，我走了，你在这里好好听你尤叔和姐姐的话，听到了吗？” 晏恒挠了挠耳朵，他不耐烦地应了声：“听到了——” “臭小子！”晏明城笑骂了句。 送走了晏明城，尤振严就准备做晚饭了，他进厨房之前交代书豫带晏恒上楼去放东西，书豫应了下来，她走到堂屋对正在逗狗的少年说：“我带你上楼放东西。” “哦。”晏恒转了转眼珠子，朝她一笑：“好啊。” 书豫和父亲现在住的这幢宅院是他们祖父那辈人流传下来的，房子空间大，分为东西两侧，书豫带着晏恒去了东面的房屋，她打开其中一间屋门，刚准备进去收拾一下的时候，就听见晏恒说：“喂，我不喜欢这间屋子。” 书豫回头看了他一眼，晏恒站在门外朝她耸了耸肩：“这屋的窗户太小了，采光不好。” 东面还有很多空房间，书豫每个月都会定期打扫，她听他这么说，没说什么，带他推开了隔壁的房间，晏恒在门外看了一眼就说：“这屋的空间太小了，还有别的吗？” 书豫带他看了第三间卧室，晏恒说：“我不喜欢床对着门。” 这会儿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是在故意挑刺，书豫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晏恒朝她挑眉一笑：“看我干嘛，嫌我多事啊？” 书豫没说什么，她收回视线，带着他又看了两间卧室，晏恒看完之后跟她说：“看来看去还是第一间好，我还是住那吧。” “……”书豫无言片刻，带着他回到了第一个房间。 他们回到了第一间房，晏恒又开始挑刺了，他站在房屋中央，他环顾了圈四周，跟书豫说：“这床单的颜色我不喜欢，能不能换？” “还有这个窗帘，太老旧了，一看就很久没人用过。” “这桌子也是。”晏恒伸手抹了把桌面，皱了皱眉，嫌弃道：“那么多灰尘，一看就很长时间没打扫过了。” 这人跟大少爷似的，一进房间就挑了好几处毛病，末了，他还转头看了书豫一眼，挑了下眉说：“你不会就打算让客人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吧？” “……”书豫忍住心里想把他赶出去的冲动。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晏恒见她没动静，他挑了下眉，眉目含笑地望着她，“需要我找尤叔过来？” 书豫默了几秒，她走到衣柜前，找了张新床单把原先的换掉，然后找了块抹布开始擦桌子。 晏恒看着书豫在房间里忙碌，憋闷了许多天的情绪总算畅快了些，他脸上扬起一丝愉悦的笑意。 “这里，这里也有灰尘。”他时不时说道。 “还有那里，桌子能不能换个方向？” “这地毯颜色太丑了，换掉。” …… 书豫忙碌了许久，总算把他认为不满意的地方都整改了。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神情悠闲自得的人：“可以了吗？” 晏恒望了眼四周，他双手放进口袋里，思考了会儿，抬了抬下巴说：“勉勉强强吧。” 书豫：“……” 将他安顿好之后，书豫就下楼帮尤振严一起准备晚饭。 晚饭的时候，一贯只有两个人的餐桌前多了第三个人，晏恒在尤振严面前没找书豫的麻烦，一顿饭安静地吃完，饭后，尤振严叫上两个孩子去到大厅。 “这段时间阿恒就在我们家里住下了，阿豫，你是姐姐，往后在日常起居还有一些事情上多照顾着他，知道吗？”尤振严说。 晏恒在旁边朝她露出一丝笑容：“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书豫姐姐。” 他把“姐姐”两字咬得很重，书豫沉默了下来。 突然开始后悔之前招惹他了。 见她没答话，尤振严重复了遍：“阿豫，爸爸刚说的记住了吗？” 书豫抬起视线，朝父亲点了下头：“记住了。” …… 那天晚上夜空清澈，星星遍布苍穹，夜晚的凉风穿过江都镇的街巷，书豫记得清楚，那是晏恒来到他们家的第一个晚上。 第4章 卑鄙无耻阴险的小人 晏恒就这么在尤家住了下来。 翌日清早，书豫六点钟就起床跟着尤振严出门晨练去了，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尤振严为了提高她的身体素质，从小就带她锻炼身体，时间久了，就养成了每天晨练的习惯。 书豫跟着尤振严绕着镇子跑了两三圈，回到家梳洗了一番，吃了早餐过后，尤振严就要去局里出勤去了，他今天要出任务，晚上会很晚回来，他临走前嘱咐书豫在家里好好照顾晏恒。 书豫应了下来。 尤振严走了之后，屋里安静了下来，楼上还没有任何动静，少年还没醒来，书豫去了趟厨房，她从冰箱里拿了点胡萝卜和肉给阿福做了些吃的，做好之后，她把盘子放到堂屋一角，然后去庭院里把阿福带进来。 阿福低头吃着盘中的食物，书豫搬了张矮小的藤椅坐在它身旁，她看着小狗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眼睛里露出一丝笑，她伸手轻轻摸了下它的脑袋，温和道：“好吃吗？” 阿福忙着吃饭，小身躯一扭一扭的。 书豫在这坐着陪了它一会儿，半晌后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已经九点多了。 楼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书豫起身去了趟厨房，她把晏恒的那份早餐放进了锅里保温，出来之后，她就回房间把书本都拿下来，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开学之后她就升初三了，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预习初三的知识。 书豫坐在堂屋的一张四方桌前，阿福吃完饭后就跑了过来，它在桌椅和她的脚边来回钻，书豫将它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腿上，一只手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发，一只手拿着笔记着重点。 阿福乖巧安分地趴在她的腿上，享受着她的抚摸。 书豫看完一篇课文，有点口渴，她把阿福放下，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出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 楼上的房门还紧闭着。 书豫给阿福也倒了点水，趁小狗喝水的间隙，她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比你还能睡。” 再睡下去就到中午了，书豫想了想，还是决定上楼一趟。 少年的房间就在书豫隔壁，书豫上楼之后来到这扇紧闭的房门前，阿福也跟着她一起上来了。 书豫伸手敲门。 她敲了两下之后，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书豫低头跟脚边的阿福对视了一眼。 阿福看着她，茫然地歪了下脑袋。 书豫继续敲门。 下一秒，书豫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咚咚’两声轻响，然后脚步声响起，一阵风吹过，房门被人猛地从里面拉开了。 “谁一大早地吵醒老子……”晏恒看到站在门外面容清秀的女孩子，上一秒还想骂人的话忽地停住了。 书豫看着头发蓬乱脸色黑沉的少年，心想，起床气还挺大。 她看着晏恒，面色平静地放下敲门的手，说：“不早了，快中午了。” 晏恒看到她才想起自己昨天被晏明城送到尤家来了，他现在不是在自己家里。 被人扰乱了清梦，晏恒这会儿心里升起了一阵烦躁，他抬手抓了把的头发。 阿福看见他异常的兴奋，它跑到他脚边转着圈圈。 晏恒被人吵醒，心情正郁闷着，没功夫陪小狗玩耍，他低头看着脚边的阿福，懒懒道：“去去去，老子没心情陪你玩。” 书豫：“阿福，下楼了。” 阿福看了少年一眼，转身跟着书豫走了。 晏恒看着这一人一狗离去的身影，他烦闷地揉了揉头发，转身进了房间。 书豫下楼之后去了厨房，她把放在锅里的早餐重新加热，然后把外面的桌子收拾干净，她端着早餐放到桌上的时候，晏恒正好从楼上下来。 他的家境好，穿着打扮都比一般人要名贵精致许多，晏恒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打理整齐了，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明丽帅气，眉目间的艳丽像破晓时乍开的日光似的，引人注目。 “这是今天的早餐？”晏恒看着桌上的食物。 书豫“嗯”了一声。 “你做的？” 书豫看着他，默认了下来，然后就见他拧了下眉头，面上隐隐露出嫌弃的神情：“我不喜欢吃煎蛋，还有这面条清汤寡水的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又开始了。 书豫充耳不闻，坐在一旁不打算理他，爱吃不吃。 “喂，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晏恒见她无视自己，他不满地扬声道。 书豫头也不抬：“哦。” 晏恒被她这副冷淡的态度气笑了，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想了想，弯了下唇：“尤叔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话落，见她还是没反应，他倚着桌沿，慢慢悠悠道：“你信不信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你故意怠慢客人。” 这话一出，书豫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她有了丝反应，晏恒扬了扬眉梢，脸上带着讨巧的笑容，兀自道：“哎呀，我要不现在打电话跟他说吧，得让他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育你一下才行。” 书豫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他问：“你想吃什么？” 晏恒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我想吃芝士虾滑三明治，烤肠，还有燕麦粥，或者热汤面也行，实在不行，麦片也凑合，但麦片里面一定要加坚果。”晏恒说。 书豫：“……” 书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晏恒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着她一起走向厨房。 书豫打开冰箱门，她想了会儿，拿了一部分食材出来，然后从柜子里找了袋面粉。 晏恒刚说的那些话纯粹是为了刁难她，现在见她似乎真的打算将东西做出来，他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梢。 书豫找了个锅，刚把面粉倒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说：“放在三明治里的虾滑口感一定要爽脆，还有烤肠也是，最好能裹点面粉煎到两面金黄……” 书豫听着少年絮絮叨叨地说着要求，她把手里的锅放下，转身走到他跟前。 晏恒见她走过来，他扬了扬眉：“干嘛……” 书豫抬眸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将厨房门拉上了。 “砰”的一声，面前的门被人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晏恒脸一黑：“……”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厨房门被人拉开了，坐在大厅里打游戏的晏恒听闻动静，眼角轻飘飘的往那边扫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游戏屏幕。 书豫出来之后就见那少年正在玩游戏机，她把重新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做好了。” “哦。”晏恒把这一轮游戏通关，他把游戏机放下，施施然地站起身往这边过来。 书豫准备回去收拾厨房的时候，就听见少年叫道：“我的三明治呢？烤肠呢？燕麦粥呢？” 晏恒看着桌上被人切成三角形的面饼，发问：“这是什么东西？” 书豫面不改色道：“三明治。” 晏恒：“……你骗老子玩儿呢？” 书豫看着少年脸上嘲讽的神情，她沉默了会儿，解释道：“你说的那些家里没有食材，我做不了，这个是我自己研究的千层饼，一般人吃不到的。” 晏恒好笑道：“哦？那老子在你眼里还不是一般人呢？” 当然不是。 书豫就没见过比他还小气傲慢目中无人的小鬼。 晏恒见她没说话，他也没说什么，看着桌上的面饼扬了下眉：“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你试试。” “行吧，那老子就勉为其难地试一下吧。”晏恒在桌前坐下，故作大度地拿起筷子，他夹了块饼放进嘴里，刚吃了第一口，他的动作就停了一下。 这饼出乎意料的好吃。 晏恒也算是对美食很挑剔的人了，但是这东西真的比他想象的要美味许多，他刚吃了第一口，就想夹第二口了，他刚伸了筷子，余光就瞥见书豫还待在一边，他停了一下。 书豫问他：“好吃吗？” 晏恒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神色浅淡道：“还行，一般般吧。” 书豫看着他故作姿态的模样，垂眸，浅浅笑了。 她离开了会儿，去收拾了下厨房，然后就开始给阿福做第二顿了。 她把阿福的餐做好，去到外面的时候就看见堂屋里空无一人，放在桌面上的东西倒是被人吃得一干二净的，只剩下一个空盘子。 阿福闻到香味跑到了她的脚边，书豫把盘子放在它跟前，她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半晌后笑了。 不仅爱装模作样，还很口是心非。 …… 晏恒从楼上下来，看到书豫坐在堂屋一角，他停在楼梯上想了想，往她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书豫之前跟他作对，但吃人家嘴软，晏恒看着她也没像之前那么讨厌了，他脸上的神情稍微和缓了一些。 “喂。” 有人喊她，书豫回头就见晏恒往这边走了过来。 晏恒伸手搭在后颈上：“那什么……”他想跟书豫交代一声自己要出去一趟，他瞥了她一眼，结果就看见阿福正在吃的东西有些眼熟，他皱了皱眉，定睛一瞧，发现放在狗盘里的不就是自己刚才吃过的千层饼吗！ 晏恒顿时怒了：“尤书豫！你竟敢给老子吃狗吃的东西！” 书豫：“……” 她刚刚在厨房里看到还剩了一些面粉，想着不要浪费，所以才给阿福做了点吃的，但里面放的食材跟他吃的完全不一样。 “我……”书豫开口想要解释，可是这人脸色阴恻恻的，挑起眼睛冷漠地睥睨了她一眼，他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呵，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卑鄙无耻阴险的小人。” 书豫：“……” 第5章 找麻烦 “老大，你真的住到尤书豫家里去了？” 赵子鸣看着坐在自己家前院树下乘凉的晏恒。 “我说了别跟老子提这个名字。”晏恒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想到尤书豫那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给他吃狗的食物，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子鸣看到他这面色阴沉的模样，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了。 晏恒平复了下心情，他翘着腿，背靠着椅子乘凉，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说起来，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赵子鸣说：“好多人都看见了，说晏叔叔带着你去了尤家，还提着行李……” “哦。”晏恒一边拿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爸要去外地做生意，不放心我，就把我放在尤家了。” “那……那老大，你……”赵子鸣推了推眼镜，看着他支支吾吾道。 晏恒扫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赵子鸣犹豫道：“你……你没怎么样吧？” 他想到上次在菜市场的事情，就有些心有余悸。 “什么意思？” 赵子鸣：“就上次在菜市场的时候，尤……”话说到一半，他悄悄看了眼晏恒，小心翼翼道：“……就是她不是知道我们要找她报复吗，那她、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闻言，晏恒靠在椅背上嗤笑了一声：“这天底下还没人能把老子怎么样。”说着，他盯着前方微微眯起眼，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出了这口气。 下午屋里闷热，书豫搬了张藤椅坐在庭院里乘凉，阿福自己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就跑到她这边来，拱了拱她的腿，书豫睁开眼睛，阿福蹲在她脚边，睁着双乌溜溜的眼睛乖巧地望着她。 书豫一笑：“想出去玩？” 阿福轻轻“呜”了一声。 书豫原本是想等晏恒回来之后再带阿福出门的，但这人中午怒气冲冲的出去之后，到现在快傍晚了都还没回来，书豫看了眼庭院门外，阿福见她没理自己，上前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脚。 书豫被它蹭得痒痒的，她浅浅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走吧，我带你出门。” 阿福来到外面之后非常兴奋，书豫被它拽着往前走，她们上了桥，经过一条河道，到了镇子的东侧街道，阿福停在了桥下的一棵老槐树前，它低头绕着树干转了几圈，书豫站在一旁看着它玩耍。 谢飞羽和同伴从旁边的店铺里走出来，停在了这棵老槐树前，书豫站在树后，听见一道少年的声音传来：“你这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被人打的。”谢飞羽沉着脸说。 “谁下手这么狠啊？” 谢飞羽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愤怒道：“除了晏恒还能有谁？” “他干嘛老是咬着你不放？你惹到他了？”那人问。 “谁惹他了！我不就是上次说了他妈跟别的男人跑了的事情吗？他就一直追着我不放，这原本就是事实，凭什么不让人说！”谢飞羽“嗤”了一声：“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小子！” “嘘！你小点声，万一被别人听到又传到他耳朵里去怎么办？”同伴说。 “那又怎么样。”谢飞羽满不在乎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说，我还听到镇上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讨论说他是不是他爸亲生的，你看他那张脸，跟他爸长得一点都不像，说不定是他妈在外面跟别人生的野种……” “对了，不是还有人看见他昨天被他爸送到尤家去了吗，我听我妈跟别人说是他爸投资生意失败了，欠了别人一笔巨款，不得已跑路了，但是不好带着那野种，所以就把他丢在这里了。”谢飞羽笑道：“你说这要是亲生的会把他留在这里吗？” “汪——” 阿福凶巴巴地冲着这两人叫了一声。 谢飞羽和身旁的同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两人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树干绊倒。 谢飞羽站稳后抬起头来就看见书豫站在跟前，他愣了一下，连忙扬起笑道：“书豫姐……” 书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谢飞羽心头一滞，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虚慌乱。 书豫挪开视线，轻轻拽了下绳子：“阿福，走了。” “完了，被她听到了怎么办？”书豫带着阿福离开之后，谢飞羽身旁的同伴焦急问道。 “怕什么，她上次为了帮我得罪了晏恒，按照晏恒那性子，估计这段时间肯定会找她麻烦。”谢飞羽说：“到时候她被惹恼了，你觉得她还有心思去告发我们吗？” - 书豫带着阿福沉默地走在路上，绕着这些街巷逛了一圈之后她就带着阿福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晏恒还没有回来，书豫把阿福安顿好，就进厨房准备晚饭了。 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书豫是由父亲一个人拉扯大的，但因为尤振严工作性质的缘故，她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尤振严拜托了隔壁的李婶帮忙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后来李婶一家搬走了之后，书豫为了不想让父亲费心，就自己琢磨着下厨，时间久了，就慢慢把厨艺练起来了。 书豫刚煮完饭，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这人敲门敲三下停顿一会儿，再敲两下，重复了两三次，跟玩儿似的，书豫打开门，就见晏恒站在门外。 晏恒看了她一眼，微昂起下巴，高傲冷漠的轻哼了一声。 书豫：“……” 晏恒别开视线，把她当成空气般，招呼也不打，绕过她径直往屋里走去。 书豫把门关上，跟着他一起走进屋里。 晏恒跨过堂屋的门槛，就闻到了一阵饭香，他回头瞟了眼跟上来的书豫：“哟，做晚饭呢。” 书豫轻“嗯”了一声。 晏恒挑起眼角看她，淡淡勾起唇，缓慢笑道：“今晚又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他加重了尾音，语气里暗含嘲讽，书豫没在意，她说：“粉蒸排骨，小炒肉和白灼青菜。” “我不喜欢吃粉蒸排骨怎么办？”晏恒微微拧起眉梢，“唔”了一声，露出几分纠结苦恼的神情，“小炒肉也不是很喜欢。” 书豫看着他：“那你想吃什么？” 晏恒双手放进裤袋里，他沉思了会儿，看着她微笑道：“我想吃红烧栗子鸡，还有板烧牛肉。” 书豫想都没想点头应道：“好。” 晏恒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利落，他看了她一眼。 书豫出了趟门，她去外面的餐馆打包这两样菜回来了，晏恒看到之后嗤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自己做，买现成的是不是有点太没诚意了。” 书豫：“晚上不够时间，下次做给你吃。” 听她这么说，晏恒又道：“哦，我就说说而已，老子也不稀罕你做的。” 书豫：“……” 饭后，书豫刚从厨房收拾完碗筷出来，晏恒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喊了她一声：“喂。” 书豫抬起头来。 晏恒：“我房间浴室的水龙头坏了。” 书豫上了二楼，跟他一起进到房间之后，她问：“哪个坏了？” 晏恒走到浴室边上，他指着热水器底下的水龙头跟她说：“这个坏了。” 书豫进到浴室里，听见他说：“你打开试试，我刚开的时候没有水。” 书豫把水龙头拧开，然后就听见水管轻轻“砰”的一声，水从开关处溅出来，洒了她一身。 晏恒倚在浴室门边，看到这一幕，他勾起唇，没忍住笑出了声。 书豫的衣服被水淋湿了，她把水龙头关上，回头就见那少年倚在门边笑得肩膀直颤。 见她看过来，晏恒压下唇边的笑意，他望着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故作懵懂的神情：“咦，我刚开的时候明明没有水呀。” “……” 书豫什么都没说，离开了他的房间。 晏恒见她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他有点没劲地撇了下嘴。 他刚走到桌子旁，就见书豫从外面进来了，晏恒没想到她会折返回来，他愣了一下。 书豫拿着扳手进到浴室里，她刚刚检查了下，水龙头的螺丝被人拧松了，所以水才会溅出来。 她用扳手把螺丝拧紧，再打开试了一下，水流恢复正常了。 “可以了。”书豫说。 见状，晏恒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书豫跟他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再找我。” “……” …… 这人的气量比书豫想象中的还要小，她原本以为事事顺着他就能改变少年对自己抱有的敌意，没想到他接下来两天还是不断地找她麻烦。 不是浴室的灯坏了就是床板太硬了睡不着，睡到半夜三更的时候还来敲她的房门说房间里有蚊子，然后还一直挑剔她的厨艺，嫌这不好吃那不好吃，比祖宗还难伺候。 还有这天晚上，书豫刚洗完澡，晏恒就来找她说：“喂，我房间里有蟑螂。” 书豫跟着他来到房间里，晏恒指着床跟她说：“我刚看它好像钻到床底下去了。” 书豫在床底下没发现有蟑螂的踪影，她站起来的时候，听到晏恒说：“啊我看到了，它跑到你身后的墙上去了。” 书豫站起来看向身后的墙，晏恒又道：“它又跑到柜子后面去了。” 书豫走向柜子。 “这回跑到桌子底下去了。” “啊不对，是在桌子上。” “哎，你动作太慢了，又被它跑了。” 晏恒懒洋洋地靠在一旁，他捂着唇打了个哈欠：“好了没，我好困想睡觉了。” 他打完哈欠，就见书豫看着他。 晏恒挑了下眉梢：“你看老子干嘛？快打蟑螂啊。” 书豫没理他，她从桌上拿了本书，卷起来往他那边走过去，晏恒拧了下眉：“你要干嘛？” “别动。”书豫说。 晏恒好笑地挑起唇：“你让老子不动就不动？我……” 他话还没说完，书豫就拿着书拍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晏恒看着地上被一下拍死的蟑螂：“……” “还有蟑螂吗？”书豫眼神平静地看向他。 “……呃应该……没有了。” 第6章 又闹事了 九月，江都镇依旧烈日炎炎，大清早，外面的日光就极其猛烈。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书豫在房间里换好校服之后就下楼去厨房帮父亲准备早餐，尤振严跟她说：“阿豫，你去楼上看看阿恒醒了没有。” “好。”书豫从厨房出来，就听见楼上传来开门的动静，她一抬头，晏恒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少年穿着一身跟书豫同样的校服，普通的蓝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完全压不住他眉目间明艳俊秀的颜色，晏恒其实有些男生女相，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天生微挑的细长眉眼为他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没有让人觉得这张脸有丝毫女气。 “阿恒下来了？” 晏恒：“尤叔。” 尤振严点头：“坐下吃早餐吧。” 书豫也走了过来。 晏恒看了她一眼，他这几天看书豫已经顺眼了许多，他前阵子想了各种办法来耍弄她，想让她涨涨教训，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但书豫每次都默不作声地应对他故意设下的刁难。 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捉弄了她几次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老是欺负一个女孩子挺不厚道的，也没啥意思，再加上心里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再针对书豫了。 对于他们的这些事尤振严是不知情的，书豫从来不跟父亲说这些，他一直以为两孩子相处的很好。 吃完早餐后，书豫和晏恒就要去学校了，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堂屋，阿福趴在庭院里，见到他们出现，立马直起身跑了过来。 “回来陪你玩。”书豫摸了摸阿福的脑袋。 他们两个因为区域划分在同所中学念书，晏恒虽然比她小了一岁，但因为书豫晚了一年读书，所以两人读的是同个年级，今年升上来都是初三。 晏明城走之前已经提前将晏恒的学费转到卡上了，他跟书豫一样直接去学校报道就行。 他们就读的中学在镇外，走路大概要花费二十分钟的时间，在路上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同样要去上学的赵子鸣，他骑着辆自行车，在路上晃晃悠悠的，晏恒看见后笑他：“赵子鸣，你骑的是乌龟吗，这么慢。” “老大。”赵子鸣见到人后他眼睛一亮。 “下来，老子载你。”晏恒说。 赵子鸣从自行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走在后面的女孩子。 赵子鸣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看到书豫不知怎的总有种心虚做错事的感觉，他见到人之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书豫远远的就看到他了，她朝他点头一笑。 见状，赵子鸣连忙扯出笑容，他刚朝书豫一笑，脑门就被人拍了一下。 “走了，傻站着干嘛。” “哦哦。”赵子鸣应了两声，他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老大，她……怎么办？” 闻声，晏恒回头扫了眼跟在身后的书豫。 书豫说：“你们先走吧。” 晏恒对赵子鸣说：“听到没，管那么多做什么，先管好你自己。” 他们骑着车往前走了，赵子鸣回头看着被他们抛在身后的书豫，有些顾虑道：“老大，我们这样把人丢下……会不会不太好？” “再废话就把你丢下去！” 赵子鸣立马噤声了。 书豫看着少年们皎皎的身姿骑着车慢慢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书豫去到班级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刚过完一个暑假，大家还没从放假模式里切换过来，跟身边的同学聊得热火朝天的，顾纯也在跟附近的人说话，转头看到她，眼睛一亮，立马抬手招呼她过来：“书豫，你终于来啦。” 书豫朝她点了下头，顾纯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书豫，新学期你坐我旁边吧。” 书豫看了眼围在她四周正聊得火热的人，摇头：“我去坐后面。”说着，自己在后面找了个没人的空位坐下。 顾纯甩掉身边的人，抓起自己的书包溜到她旁边：“书豫，怎么才一个暑假没见，你对我的态度这么冷淡，说，你是不是另结了新欢把我给忘了？”顾纯捂着胸口，边说还边演上了，凄凄惨惨地望着她。 书豫看了她一眼，把书包放下，配合她道：“你怎么知道。” 顾纯愣了一下，似乎信了：“真的啊？” 书豫一笑：“假的。” “……”顾纯换了个话题问她：“那你这暑假都在做什么？” 书豫把笔和本子放在桌面上，简洁道：“种花，养狗，写作业。” 顾纯嘟囔了句：“你这过的都是些什么神仙日子？” 书豫笑了下，没说话。 没过多久，她们的班主任就进来了，新学期，老师在第一节班会上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初三的重要性，提到了今年又将会是她们人生关口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放学的时候，顾纯将今天新发下来的课本全都堆放在桌面上，整整齐齐地叠放好，再把桌面上的几支笔收进笔盒，然后丢进书包里，做好这些后她瞄了眼身旁的人，书豫正把今天上课的书都放进书包里，准备带回去。 顾纯默默地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堆得老高的书本，虚心的从最顶上拿了本语文书塞进书包。 她们一起走出教室，顾纯跟她说着暑假里遇到的事情，书豫耐心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她们快走到校门的时候，大老远的就看到自行车棚那边围着一群男生。 书豫往那边看了一眼，就从那群人里看到了几个眼熟的身影。 晏恒和赵子鸣还有几个他们那一伙的男生站在车棚那里，他们面前围着三四个新生模样的男生，为首的男生跟晏恒差不多高，身材很胖，两伙人面对面站着，似乎起争执了。 为首的小胖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神态嚣张地踹了脚旁边的自行车，“砰”的一声，没有任何支撑物的自行车倒地，书豫认出来了，那是赵一鸣的自行车。 晏恒一把揪住了胖子的衣领，将他按在了车棚栏杆上。 少年的力气很大，胖子被他按住之后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他的控制。 “我草.你大爷的！”小胖子被制住之后朝晏恒骂了句脏话。 “你再说一句，你草谁？”晏恒弯了下唇，他漆黑的眼里藏着丝令人发憷的笑意。 小胖子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胆寒。 “我……” 晏恒打断他：“你想清楚了再说，老子这拳头可不认人。” 赵子鸣在旁边说：“老大，要不算了……”这还在学校里，万一被老师发现他们在这里聚众闹事，那可是要被记过的。 晏恒瞥了他一眼：“他欺负你就这么算了？” 这小胖子仗着人高马大地抢了赵子鸣的停车位，还把他的自行车丢到一边去了，欺负人到这个头上了，他忍得了，晏恒可忍不了。 “我要是不教训他，这小崽子就不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晏恒刚说完，远处就有人跑过来，边跑边喊道：“老大，不好了，老师往这边过来了。” 书豫顺着那人跑来的方向望去，就见教务处的老师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走过来。 “咦，那不是三班的那个晏恒吗？”顾纯也注意到了车棚那边的动静，她往那处看去，兀自道：“我的妈呀，怎么感觉才一段时间没见到，他又变得更帅了！” 在旁边听到她自言自语的书豫：“……” 听到有老师来了，跟着小胖子的两三名新生立马就丢下他跑了，赵子鸣在旁边焦急道：“老大，老师来了，我们怎么办？” 晏恒扫了他一眼：“慌什么。”他转头看向被他揪住的小胖子，压低了声音说：“下次别再被老子碰到你，滚！”小胖子闻声浑身一凛，晏恒甩开他的衣领之后，他立马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晏恒把赵子鸣的自行车扶正，回头看了眼傻站着的几个人，他挑眉道：“傻站着干嘛，等着被老师抓到记过吗？” “哦哦。”其余人反应过来，分别骑上自己的自行车。 可是已经晚了，老师已经走过来了，见少年们要走，他喊道：“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书豫收回视线，她看向身旁的顾纯：“顾纯，帮我个忙。” 顾纯：“嗯？什么忙？” …… “你们几个开学第一天就给我闹事！不想读书了是吧！”老师怒气冲冲地走到车棚边上，拦住了几个少年的去路，他沉着脸色看向晏恒这群人。 晏恒茫然地眨了下眼，他看向身旁的几人：“我们闹事了吗？” 少年们纷纷摇头佯装懵懂：“没有啊……” “还敢狡辩！我大老远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道：“老师。” 晏恒闻声，视线一瞥就看到往这边走的书豫了，他愣了愣，随即拧起眉梢。 老师循声望过来。 书豫走上前来，指着不远处的顾纯说：“我同学肚子痛，老师可以帮忙送我们到校医室吗？” 顾纯蹲在地上，眉头紧皱成一团，配合道：“老师，我肚子好痛啊！” 老师转头瞪了眼晏恒他们几个：“你们几个给我等着！”说完，他就随着书豫往顾纯那边走去。 书豫带着老师往那边走，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晏恒的视线对视上了，四目相对了几秒，书豫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晏恒的眼睛注视了她几秒钟，随后挪开了目光，他跟身旁的人打了个手势。 “走。” 第7章 我不喜欢他 “书豫，你刚刚为什么要帮他们？”顾纯走在路上，她看着身旁的人好奇地问。 顾纯跟她做了两三年的同学，知道书豫这个人平时性子温温淡淡的，从来不会管这些闲事。 书豫看着前方的路面，她静了会儿说：“没有为什么。” 顾纯才不信，她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神情，她看着书豫猜测道：“我想想看，你该不会是因为晏恒所以才上去帮忙解围的吧？” 她就是随口一说，书豫沉默了起来，顾纯见她没反驳也没说话，她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讶异道：“真被我说中啦！”话落，她看着书豫笑了笑，别有深意地撞了下她的胳膊，“书豫，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呀？” 闻言，书豫微拧了下眉梢，似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顾纯兀自感叹了一声：“不过也是，晏恒长得那么好看，像二次元动漫里出来的人物一样，哪个女生见了不喜欢，你都不知道我初一那会儿刚知道他的时候，还因为他那张脸偷偷喜欢过他一阵子呢。” 书豫：“……” 顾纯拍了拍她的肩膀：“书豫，虽然晏恒这个人平时胡作非为了一点，但如果你喜欢他，我也会站在朋友的立场支持你的！” 书豫不知道她怎么的就扯到这么离谱的事情上去了，她默默地听完她的胡言乱语，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语气平淡道：“……我不喜欢他。” 她的语气寻常，听不出任何欺瞒的成分，顾纯想了想，觉得也是，要是书豫喜欢他，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问：“那你刚刚是为什么？我认识你那么久，你可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 听她又绕回了最开始的问题上，书豫起初沉默着没说话，顾纯不依不饶的又追问了两三遍，她被缠得没办法，这才将晏恒暂时寄住在家里的事情告诉她了。 “真的假的？”顾纯听完之后非常震惊。 “所以他现在是住在你家里？” “嗯。” “天哦！”顾纯有点缓不来神，她说：“这才过了一个暑假，人就住到你家里去了……” “书豫，你平时跟他不是没什么交集的吗，那你们日常相处会不会很尴尬？” 书豫想到了晏恒前段时间刁难她的那些事，她默了会儿，答：“还好。” 顾纯：“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书豫：“……告诉你做什么？” 顾纯：“当然要告诉我，我们可是朋友呀！” 书豫还没说话，顾纯就接着道：“晏恒住进了你家里，跟你同住一个屋檐底下，被身为姐姐的你照顾，你们两人会就此展开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孤男寡女，相互依靠的生活。” 她停在原地，捂着脸抑制不住自己的想象：“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绝美剧情！” 书豫：“……” 书豫瞥了她一眼，静默了几秒，收回视线往前走了。 顾纯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哎，书豫，你等等我！” - 顾纯的家在镇外，两人在岔路口道别，然后就各自回家，书豫从北门走进镇子里。 两旁的街铺依次亮起了灯，挂在房檐上的红灯笼也亮着朦胧的光，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书豫走到了这条街巷的尽头，就看到自己家的屋院了。 晏恒蹲在门口的台阶上，他面前站着一只身形娇小的流浪猫，他微垂着脑袋，手里拿着根草正在逗猫玩，俊秀的脸上带着丝浅浅的促狭笑容。 他跟赵子鸣他们先骑车走了，回来的比书豫早十几分钟。 晏恒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他抬起头来，就见书豫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丢掉了手里的草，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 书豫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她刚开了门走进院子里，身后就传来少年一声极轻的笑——“干嘛？你要跟着我回家呀？” 书豫闻声回头，跟着晏恒的那只小猫跃上了台阶，似乎要随着他们一起走进院子里。 小猫看着少年，轻轻“喵”了一声。 晏恒蹲下身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他弯唇笑说：“哟，看不出来我还这么讨你喜欢。” 这人的语气带了几分洋洋得意，书豫听了之后不由得笑了一下，她转头走进庭院里，阿福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听到开门的动静，它立马直起身跑了过来，书豫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走到堂屋里，将书包放下后进了厨房。 尤振严还没回来，他平时出勤很少能按时回家，基本上很多时候都是书豫做好了晚饭他才回来。 她进到厨房里，刚从冰箱里拿了今晚的菜出来，晏恒就走了过来：“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抱着小猫站在厨房门口，见书豫看过来，晏恒说：“它饿了。” 书豫记得柜子里还有点小鱼干，晏恒见她在忙，他转身往外走，边说：“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找吧。” 听他这么说，书豫就把位置告诉他了。 她在厨房里做菜做到一半，要出去外面拿点东西，走到外面的时候，视线往门外一瞥，就瞧见晏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那只小猫就在他身旁低头吃着东西。 晏恒手撑着下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伸手戳了戳小猫的脑袋，小猫抬起头来，看着他轻轻“喵呜”了一声，少年顿时眉开眼笑，屋内的灯光映照着他的面容，他的眉眼间晕开了灿然明媚的光。 书豫做好晚餐出来的时候，那只小猫已经不见了，逗完了猫，晏恒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逗狗。 听到屋里传来声响，晏恒回头看了一眼，他揉了揉阿福的脑袋，站起身说：“不玩了。” 他走过来，书豫抬头看了他一眼：“猫呢？” “走了。”晏恒跨过门槛。 他洗完手坐在餐桌前，书豫注意到他今晚吃饭的时候格外安静，没有再挑三拣四的了，跟之前他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挑剔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坐在餐桌前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吃着饭菜。 虽然他口头上不挑了，但书豫注意到他不喜欢吃的菜还是不会夹。 吃完饭，他也不像平时那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回房间了，他走到厨房边上，看着里面忙碌的书豫，随口问道：“喂，要不要帮忙？” 书豫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她什么话都不说，晏恒古怪地皱了下眉头，他嘟囔了一声：“这么看着老子干嘛？” 书豫还以为他突然转性了，不过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主动提出帮忙的原因，这人虽然睚眦必较了些，但也是个恩怨分明的。 书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会洗碗吗？” 晏恒扬了扬眉，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点问题，他不以为意道：“洗碗有什么不会的。” 他走进厨房里，书豫把洗手池前的位置让给他了。 晏恒看了眼水池里的碗，对书豫说：“行了，这里交给我，你可以出去了。” 书豫听他这么说，就把这里交给他了，她走到外面把剩下的留给父亲的饭菜都放进锅里保温，然后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她走回厨房的时候就看见晏恒站在洗手池前‘奋战’的身影。 书豫路过他身侧的时候，不经意往池子里扫了一眼，就看到那多到快要溢出水池的泡沫。 “怎么越洗越多泡沫？”晏恒小声嘀咕了句。 “……” “你挤了多少洗洁精？”书豫问。 冷不防地听见这声，晏恒吓了一跳，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走路没声的？” 说完，他接着回答她的问题：“我也没下多少，嗯……挤了十几下左右吧。” 书豫：“……” 她上前拿起洗洁精的瓶子掂了两下，这瓶是她昨天刚拿出来的，现在已经空了一半了。 晏恒悄悄将目光挪过来瞥了眼她脸上的神情，故作镇定道：“哦，我可能下多了一点点。” “……” 晏恒抬了抬下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出去吧，我能搞定。” 他话音刚落，书豫都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砰哐”一声，晏恒手滑，将碟子摔到水池里碎了。 “……” 空气瞬间凝滞了几秒，晏恒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他过了半晌，抬起视线跟书豫四目相对。 书豫轻叹了一声：“我来吧。” - 书豫在堂屋里预习课本，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尤振严就回来了。 “爸。” “嗯。”尤振严走进屋里，“你们都吃完了？” 书豫点头。 “阿恒呢？” “在楼上。” 尤振严换了身衣服坐在餐桌前，他看着书豫问：“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书豫想到今天放学在车棚里发生的事，她摇头：“没有。” 尤振严点点头，他接着询问了些学习上的事情，最后说：“阿豫，这段时间还是得辛苦你，我这边有几桩案子在忙，可能不太常待在家里，你跟阿恒好好相处，平时多照看着他点。” 书豫说：“我知道的。” 跟父亲聊了几句，她就继续去预习书本知识了。 翌日下午，书豫放学之后被留下来值日，等离开学校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她回到家的时候晏恒已经在门外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无聊地站在宅院前踢着地上的石子。 两人在门口碰见了，书豫就见少年挑着双漂亮细长的桃花眼不耐烦地望着自己。 “这么慢，老子等得天都黑了。” 书豫闻声道：“抱歉，今天我做值日。” 晏恒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书豫照例进屋之后就开始做饭。 她这几天观察了下晏恒的吃饭习惯，大致了解了他喜欢吃些什么菜，还有什么菜他不喜欢吃，摸清了这些之后，书豫就按照他的喜好改善伙食了。 今晚吃饭的时候，书豫注意到晏恒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晏恒回了房间，书豫把饭菜都放进锅里保温之后，她也上楼了。 晏恒在房间里打游戏，就听见有人敲门，他起初有点不想搭理，后来敲门声又响了两三下，他这才把游戏机丢在床上，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书豫站在门口。 晏恒挑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找老子干嘛？” 书豫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这个给你。” “什么？” 书豫把东西放他手里就走了。 晏恒低头一看，神情微顿。 她给了他一把钥匙。 第8章 天才 这届中考要考体育，学校为了能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去锻炼，把初三年级的课间广播操取消了，改成了体能训练，每天早上的第二节课间每个班级的学生都要下楼去做训练。 每个班级在校内空地都有划分各自的训练区域，晏恒他们班和书豫的班级正好就分配到一起。 晏恒因为长相出众的原因，走到哪都能成为人群瞩目的焦点，刚训练完一轮，体委说休息五分钟的时候，书豫就看到班里的几个女生扎堆在一起看着同个方向。 另一边是三班的训练场地，也就是晏恒所在的班级，书豫顺着女生们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卓越出众的少年，他们正在做蛙跳，晏恒身高腿长，身姿敏捷，轻轻松松跳了几下就超出了别人一大截，很快就到达终点了。 这人站在终点线上，他回头望着身后还在奋力往前跳的人，微微扬起眉，脸上露出几分傲然得意的笑，俊秀的面容像被阳光镀上了层金色光晕，熠熠生辉。 “赵子鸣，你行不行啊？”晏恒看着跳一下歇一下的人，勾唇嘲笑了句。 赵子鸣体力差，他跳了几下就气喘吁吁的了，等跳到终点的时候，腿脚都软了。 “体力那么差，以后还怎么跟着老子混？”晏恒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伸手扶了他一下。 “书豫，你在看什么？”顾纯也是个体力极差的，她训练了一轮下来人就不行了，撑着墙壁歇息了一会儿，才走到了书豫身旁。 书豫从晏恒那边收回视线：“没什么。” “书豫，你不累吗？训练了那么久你怎么一点气都不喘？”顾纯问她。 书豫从小就跟着父亲锻炼身体，比这高强度的训练都做过，这点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顾纯听完她这么说之后，她啧啧感叹道：“书豫，你爸这是不把你当女孩子养啊。” 书豫笑了笑，没说什么。 赵子鸣喝水休息的时候才发现书豫他们班原来就在隔壁训练，他往那边看的时候书豫正在跳远，赵子鸣看到她接连跳了几米远，他呆呆地说了句：“好厉害。” “什么好厉害？”晏恒就站他身旁，闻声往那边望了眼，就见书豫遥遥领先于其他女生。 晏恒收回视线，见赵子鸣呆呆地望着那头，他轻轻的“嗤”了一声：“能有我厉害？” 赵子鸣想到了上次他被书豫制服的事情，他小小声说了句：“那不好说。” 晏恒扯唇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找打？” 听言，赵子鸣顿时不敢吱声了。 - 今天的天气预报显示有雷阵雨，午休过后外面就下雨了，先是厚重的乌云压过天际，过了没多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午第二节下课之后雨势急转直下，变成了瓢泼大雨。 书豫早上出门前带了把雨伞，她原本想提醒晏恒也带伞的，但她刚出了屋院的大门，就没看到人了，他走得很快，估计是去找好友赵子鸣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替他带了把伞出门。 早上的时候太阳很大，书豫还以为伞派不上用场，没想到这会儿下了这么大的雨，她看着窗外乌压压的云层和滂沱的大雨，沉思了几秒，从书包里拿了把雨伞出来。 “书豫，你去干嘛？”顾纯跟她是同桌，见她站起身往外走，她问了句。 “我出去一下。”书豫说。 她记得晏恒的班级是在楼下，书豫下了楼，她一间一间教室找过去，在尽头处找到了三班。 赵子鸣刚上完洗手间回来，他刚走到班级门口就看见书豫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愣了一下。 “你……来找我们老大吗？”赵子鸣讶异地看着她，问道。 “嗯。”书豫点头。 她出现的有点突然，赵子鸣反应了一下，他说：“哦好……那你等等，我去叫他。” “不用了，你帮我把雨伞拿给他吧。”书豫说。 “哦哦。” “谢谢你。” 赵子鸣有些腼腆地摸了摸脑袋：“没事。” 他拿了伞回到班里，晏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撑着脑袋正在闭目休息，赵子鸣走过去，他轻轻喊了一声：“老大？” 晏恒没任何动静。 赵子鸣又喊了声：“老大？” 晏恒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睁开眼睛，听见赵子鸣又喊了几声“老大”，他不耐烦的“啧”了声：“老子耳朵没聋……”说着，他抬手捂着嘴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喊我干嘛？” “老大，刚刚尤书豫来了。” 晏恒神情一滞，他抬起头来。 赵子鸣把书豫交给他的雨伞放在他桌上：“她让我把这雨伞给你。” 晏恒的目光落在这把雨伞上。 赵子鸣就坐在他前面，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悄悄看了眼晏恒的脸色，然后开口说道：“老大，其实我感觉她人还蛮好的。” 晏恒的视线从雨伞上挪开，他撩起眼皮看了眼跟前的人，轻缓一笑，半开玩笑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连你都开始替她说话了？” 赵子鸣听言慌慌张张地摆手：“没有没有。” 晏恒看着他这副胆怯慌张的模样，他笑了：“你慌什么，老子逗你玩的。”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放学，书豫和顾纯一起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没有减小的趋势，原本空气里的闷热躁动被冲刷干净，风贴着脸颊吹过，有些凉丝丝的。 书豫回到镇上，街上各户人家都亮起了灯，有些商铺因为下雨的关系早早地关了门。 她推开庭院的门，屋里安安静静的，灯也没开，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 阿福缩在自己的狗窝里没有出来，书豫撑着伞，把它从庭院带进屋里。 她把阿福安顿好，给它倒了些狗粮，刚站起身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动。 晏恒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像只落汤鸡似的，手上提着的书包也湿透了。 书豫看到他这副模样，愣了一下：“你没撑伞？” 晏恒站在门外低头甩了甩被雨淋湿的头发，闻声他道：“哦，伞我借给赵子鸣了。” 赵子鸣也没带伞，再加上他还要去接他弟弟妹妹放学，晏恒就把伞给他了，一开始他还不肯收，后来被晏恒说他一个大男人别那么矫情，赵子鸣这才把伞收下。 书豫没多问，她上楼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晏恒简单擦拭了下身上的雨水，就上楼去洗澡了。 洗完澡，他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下楼，走到餐桌前的时候，书豫从厨房端了个碗放在他跟前。 晏恒瞄了眼这碗东西：“这是什么？” “姜水。”书豫特地煮了给他驱寒。 晏恒有点嫌弃这碗东西，他挪开视线道：“我不喝。” 他说：“淋点小雨而已，老子身强力壮的，不用喝这东西。” 就在他说完自己身强力壮的下一秒，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 书豫安静地望着他，觉得有些好笑。 晏恒被她的目光看得有几分尴尬，他移开视线，揉了揉鼻子，正准备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听她说：“喝了吧，驱寒气。” “哦。”晏恒拿起姜水，他故作从容地挑起眉梢说：“行吧，给你点面子，免得你白煮了。” 书豫：“……”突然不想给他喝了。 吃完饭，书豫把桌子收拾干净，就开始写作业，晏恒从楼上下来找水喝，他路过书豫身侧的时候往桌上瞄了一眼，就看到她正在写数学卷子。 书豫正在算后面的两道大题，刚在草稿纸上写了个公式，就听到有人说：“算错了。” 书豫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来，晏恒半边身子倚在桌旁，他盯着她正在写的卷子，随口道：“这道题要用分解因式的方法，2（x+3）2=x（x+3），最后可以算出x1=-3，x2=-6.” 晏恒说完答案，对上书豫的目光，他轻挑起眉眼：“笨，这么简单都算不对。” 书豫：“……” “看来年级前五也就这水平。”晏恒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几分骄傲自得。 书豫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上次月考年级前五？” 每次月考的成绩都会在学校的公告栏上贴着，晏恒前两天放学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瞄了眼，就看到了。 他双手放进裤袋里：“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这个人有时候说话幼稚极了，书豫一笑，看着他问：“那你第几名？” 她提起这个话题，晏恒一噎，他挪开视线看向别处，轻抬下巴道：“老子的名次是能随随便便被人知道的吗？” “二百五十名？” 整个初三年级五百人，书豫选了个折中的数字。 话落，晏恒脸色一沉：“你骂谁呢？” 书豫：“两百？” 晏恒冷笑了一声：“呵，你觉得老子会考这种名次吗？” 这人长了双特别漂亮的桃花眼，但每次轻挑眼角的时候，眼神里的傲慢和不屑就展现得淋漓尽致，每次看到他这副模样，书豫就想打压打压他的锐气。 她继续道：“三百五？” “……” “三百八？” 见她越猜排名越后，晏恒额角直跳，他忍不住道：“……老子上次月考考了一百七！” 书豫看着他，平平淡淡的“哦”了一声，笑了。 晏恒：“……”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 不过这名次说出来跟书豫确实没什么可比性，晏恒为了给自己挣点面子，他睨了眼她正在写的卷子，扬眉道：“笔拿来，老子给你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书豫还没说话，他就自作主张的拿了张草稿纸和笔，拉了张凳子坐下：“卷子给我。” 书豫见他这模样，没说什么，把卷子递给他了。 晏恒扫了眼题目，想都没想直接就拿笔在纸上写题，解题过程像是印在他脑海里似的，他没有中断，拿着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半页纸，写完最后一个数字之后，他把解题过程甩到书豫跟前。 “看看，什么是标准答案。” 他的字写的很丑，歪七扭八的，书豫只能勉强看懂，她顺着他的解题过程算了一遍，最后看了眼答案，他得出来的结果是正确的，而且书豫发现他的解题思路比老师讲的和课本上写的还要清晰简练。 晏恒掩饰不住脸上怡然自得的神情，他得意的轻哼了一声，撑着手臂从桌上站起来：“看在你今天给我送伞的份上，给你拿去参考吧。” 书豫看着他，似乎要说什么。 晏恒打断了她的话：“哦，不用谢，叫我天才就可以。” 书豫：“……” 第9章 人不见了 晏明城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每隔几天就会给晏恒打一通电话，问他在尤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在学校有没有认真上课之类的，絮絮叨叨地念叨他一堆事情，每次打来的电话说的内容都差不多，晏恒都有些听烦了。 这天晚上，书豫路过他的房门时就听到他又在跟自己的父亲打电话，他的房门敞开着，书豫经过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她往里扫了一眼，就见晏恒倚靠在窗边，拿着手机正在通话。 “老头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晏恒在晏明城念叨完日常的事情之后，他懒懒地问了句。 “你是不是想老爸了？”晏明城在那端笑着反问。 晏恒嘲笑了一声：“少自恋了，谁有空想你。” “你这小子就不爱说实话。”晏明城笑说：“我才刚来这边了解行情，生意都还没起步呢，哪有那么快回去。” “哦。”晏恒淡淡地应了一声。 “等你放寒假老爸就抽空回来一趟，你在尤叔家里乖乖听话，别惹是生非，知道了吗？” 晏恒嗤笑了一声，弯唇嘲讽道：“我都多大了，你说话别跟哄小孩似的。” “臭小子。”晏明城说：“我说的听到了没有？” 晏恒漫不经心道：“哦，这得看我心情。” “你小子欠揍！”晏明城在那端笑骂了几句，然后问他：“你尤叔在吗？” “还没回来。” “那书豫呢？” “干嘛？” “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聊两句。” 晏明城刚说完，晏恒嘀咕了句“有什么好聊的”，他抬头就扫见书豫从房间门口路过。 书豫刚准备回自己房间时，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喂，尤书豫。” 晏恒把手机递过来：“我爸找你。” 书豫顿了一下，将手机接了过来：“晏叔叔。” “哎，书豫。”晏明城笑着应道：“叔叔想跟你聊两句，没耽误你时间吧？” “没有，您说。” “阿恒这孩子最近没给你和老尤添麻烦吧？”晏明城问。 闻言，书豫抬眸看了眼倚着墙壁双手插兜懒散站着的少年，晏恒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这小子的德行我最了解不过了，三天不闹事就浑身皮痒，如果他最近闹了什么麻烦出来，你尽管告诉叔叔，等我抽空回去教训他。” 书豫跟晏恒对视了一眼，她移开视线，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叔叔您放心，他没有给我们添麻烦。” “那就好。” 晏恒见书豫避着自己走到一边去了，他微挑起眉梢，站直了身子跟了过去。 书豫转身就见这人跟黏皮糖似的跟了上来。 “走那么远，想跟老头子说我什么坏话呢？”晏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弯了下唇。 书豫没理他，她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说：“书豫，还有件事情叔叔想拜托你。” “我听你爸说你学习成绩很好，平时你有空的话，叔叔想麻烦你监督下阿恒的学习，那小子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的，之前他班主任找我谈过话，说他这成绩想考市内的好高中还是有点困难的，本来我以前打算给这小子请家教的，但他坚决不要，我也奈何不了他，正好他现在住到你们家里，叔叔就想请你帮帮这个忙。” 晏恒侧过身子，站在书豫身旁，似乎想凑近点听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见她看过来，他双手放进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书豫觉得好笑，她面上不显，轻声应了句：“好，晏叔叔，我尽力。” 晏明城松了口气：“书豫，有你这句话叔叔就放心了。” 结束了通话，书豫把手机还给晏恒。 晏恒瞄了她两眼：“老头子跟你说什么呢？” 书豫看着他，见他明明想知道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她缓缓一笑。 “想知道？” “还行吧，也没多想知道。”晏恒下意识地答道，说完，他看了她一眼，又说：“不过你要是想说的话，老子可以听一下。” 他这模样欠打极了，书豫好笑的“哦”了一声：“我不想说。”话落，她转身回房。 晏恒：“……” - 这段时间降雨有些频繁，昨晚刚下完了一场暴风雨，翌日清晨的时候，气温降低了几度，空气都变得凉快了，吃完早餐，书豫和晏恒就出门了。 这段时间晏恒天天都是和赵子鸣一起去上学，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有时候晏恒会骑车载他，但偶尔犯起懒来就往后座一坐，让赵子鸣载他去学校。 今天晏恒想骑车，赵子鸣把位置让给他，他转头看见走在后面的书豫，他神色内敛地推了推眼镜，朝她腼腆一笑：“早上好。” 书豫朝他一笑：“早。” 她刚说完，晏恒挑起眉目看着赵子鸣，勾唇轻笑了一声：“怎么平时没见你小子跟我问好。” 赵子鸣闻声，脸上露出几分羞窘的神情，他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早、早上好，老大。” 晏恒轻哼了一声：“晚了。”他转过头，踩着脚踏板骑着车往前走了。 赵子鸣慌忙跟上去：“老大，等等我……” 晏恒慢慢悠悠地开口道：“不等，老子现在有点不爽，决定征用你的自行车，自己跑步去。” “……” 书豫看着这两少年打打闹闹地走远了，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往前走去。 晏恒在前面的一棵老树停下，他单脚支地，回头扫了眼走在后面的书豫。 “喂，我们先走了。” 书豫走近之后就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她脚步一停。 晏恒说完后转头看向跟上来杵在一旁的赵子鸣，弯唇一笑：“还不上来，真打算跑步去啊。” 赵子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坐上了自行车。 书豫看着他们远去，她垂眸浅浅一笑。 这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书豫去到教室之后就开始背书，顾纯是踩着早读的时间点来的，早读过后第一节是英语课，她满门心思都扑在即将要公布的单元测试的成绩上，英语课代表发试卷的时候她就在书豫耳边碎碎念：“妈呀，完了完了，我有预感我这次英语成绩肯定很差。” 书豫的试卷发到手中，她看了眼分数，99分。 这张卷子满分是一百分，身旁的顾纯试卷到手之后，胆战心惊地看了下分数，60分。 她趴在桌子上哀嚎了一声：“完了，才刚好及格，过段时间期中考怎么办？” 说着，顾纯瞄了眼书豫的成绩，更加受打击了，她说：“书豫，我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考得这么好？” “顾纯，你就别想了，人家尤书豫大清早的就坐在这里背书，你要是有她一半刻苦，就不至于只考这么点分数了。”坐在顾纯身后的一个男生笑道。 顾纯回头瞪了男生一眼：“别学我妈说话，搞得你跟我家长似的。” 书豫的眉目间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还有十分钟才上课，顾纯在跟身后的男生说话，书豫看着自己的试卷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晏明城前些日子拜托她帮忙辅导晏恒的学习，她虽然应下来了，但这几天书豫一想到这件事请就有点犯难，晏恒一看就不是那种服从管教的性子，她要怎么才能经他同意过问他的学习和成绩。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整片天空被灰蒙蒙的乌云笼罩，一直到放学天色都是阴沉的，书豫回到家之后，把晾在阳台的衣服收起来，她回到堂屋，屋内的座机就响了，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尤振严在电话里跟她说晚上有事，可能不能按时回来了，让她不用给他留门。 书豫知道父亲一般说有事就是要去出任务了，她应了一声，静了几秒，说：“爸，注意安全。” “行，别担心，没多大事儿。”尤振严说。 那边好像有人在催了，尤振严说：“阿豫，你在家和阿恒两个人好好的，晚上关好门窗，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 “好。” 书豫放下电话之后看了眼时钟，已经快六点半了。 屋外一片寂静，晏恒还没回来。 书豫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她炒了两个菜，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七点了，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书豫做了点吃食放到阿福跟前，她摸了摸它的脑袋。 学校是五点半下课，现在七点多了人还没回来，书豫想了想，起身给晏恒打了个电话。 ——对方的用户已关机。 书豫微微拧了下眉梢。 她又打了两三个电话，还是同样的提示音。 等到七点半的时候，书豫看着外面越来越深沉的天色，她心里有丝不太好的预感，她起身从抽屉里翻出尤振严留在家的老式手机，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阿福从屋里追了出来。 “阿福，在家待着。”书豫温声道。 阿福轻轻“嗷呜”了一声，书豫揉了揉它的脑袋，安抚道：“我很快就回来。” 阿福听话地停在原地，看着她往外走。 书豫沿着镇上的路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她路上给晏恒打了几个电话，那端还是提示手机关机。 她走到镇子北门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外出买东西的赵子鸣。 “晏恒呢？”书豫上前拦住他。 赵子鸣见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他奇怪道：“老大？怎么了？” “他还没回来。” “啊？”赵子鸣诧异道：“老大还没回去吗？” “你没跟他一起走？”书豫问。 赵子鸣推了下眼镜，支吾了半天才说：“老大放学的时候被老师留下来了……他回来之后就让我先走了，说是老师让他写完检讨再回去。” “写什么检讨？” 赵子鸣看了看她，踌躇了会儿才道：“下午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大跟谢飞羽打了一架。” 谢飞羽跟他们是一所学校的，就在晏恒他们的隔壁班，两班人今天下午一起上体育课，打球的时候不知怎的晏恒和谢飞羽发生了争执，争执过后，晏恒就把人揍了一顿，结果被老师知道了。 赵子鸣知道晏恒到现在都还没回去，他有点懊恼，早知道自己就留下来等他了。 他提出要跟书豫一起去找晏恒。 书豫见他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她说：“你回家吧，我自己去就行。” 赵子鸣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也不太放心，他想了会儿，点头说：“麻烦你了，找到老大之后记得通知我一声。” 跟他分别之后，书豫继续往学校的方向走。 学校大门已经关闭了，门卫不肯放她进去，书豫只好给门卫大叔形容了下晏恒的长相，问他有没有印象见过这个人。 幸运的是晏恒的容貌出众，门卫记得这个人，他跟书豫说：“你说的人早就走了。” 早就走了？ 那他会去哪里？ 书豫想不通，她再打了遍电话，还是关机。 书豫有点担心，她沿着学校周围的路段找过去，这附近有一条小吃街，街道里面有几条暗巷，书豫走到这些巷子找了遍人，都没看到晏恒的踪影。 她穿过最末尾的一条巷子，还是没看到人，就在书豫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听到从街巷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吵杂声。 书豫走过去，就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 “我有说错什么吗！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爸就是欠了别人一大笔债，所以跑去躲债去了，要不然怎么会不带上你！” “你放屁！” 书豫走到拐角，就看见巷子深处围着一群男生，谢飞羽身后站着几个男生，晏恒在他对面被两个人拦住，他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脸颊上还有几处淤青，整个人显得狼狈极了。 看到这一幕，书豫一怔。 第10章 ‘英雄救美\’ 天色暗沉，巷子里的路灯发出幽幽的光。 这段时间一直下雨，路面有些潮气，墙角缝隙都布满了青苔，整条街巷看上去有些乌蒙潮湿。 晏恒被人拦着，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谢飞羽，脸色冰冷到极点：“你他妈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跟老子说一遍！” 谢飞羽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躲到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身后。 他身旁站着几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男生，看上去像是小混混的模样，其中一个男生上前揪住晏恒的衣服：“小子，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弟弟这样说话？” 晏恒的目光挪过来看向说话的男生，男生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不快，他抬手往晏恒脸上揍了一拳：“你这小崽子瞪谁呢！” 晏恒被他这一拳揍得脸颊一偏。 男生揪住他的衣服往上一提：“喂，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跟我弟弟道歉，并且发誓以后见到他就绕道走，我们今天就放过你。” 谢飞羽的脸上也同样带着几块淤青，是下午的时候被晏恒揍的，他憋在心里的气还没出够，忽然听见自己的兄长这么说，他喊道：“哥！不能那么简单就放过他！” 晏恒微微喘着气，他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人，懒散地勾起唇，嘲讽似的轻笑出声。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晏恒看着谢飞羽，眼神一压，微微眯了下眼睛，弯唇道：“谢飞羽，趁老子现在好说话，给你个机会，给老子跪下道歉，要不然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条巷子！” “你这小子挺狂妄啊。”男生说。 “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晏恒看着男生扬了扬唇，他眼神带着轻狂冷冽的笑意，一笑说：“你最好今天能把老子打趴下，要不然明天我就让谢飞羽趴在老子面前！” 谢飞羽听到他这话，整个人一阵胆寒。 男生笑了，他揪住晏恒的衣领：“行啊，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男生手握成拳，往晏恒的脸上挥去。 “住手！” 一道女孩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男生的动作一顿，所有人都往声音处看去。 书豫往这边走了过来。 巷子昏暗，晏恒等书豫走近之后才把人认出来，他忽地一怔。 谢飞羽看到来人，他也愣了一下。 男生甩开了晏恒的衣领，他站直了身子面朝着书豫，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佻地笑了一声：“哟，这是哪家的妹妹，长得挺好看的呀，从哪里来的？” 书豫看着他，眼神平静道：“你们把他放了。” 男生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是说这个，他愣了一秒，笑了出声：“妹妹，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说放了就放了？”书豫没说话，其余人也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纷纷笑了出声，男生说：“我们这可不是在过家家，我劝你没事别出来逞英雄，赶紧回家去。” 谢飞羽见书豫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愣神之后，想起之前她维护自己的事情，他不知怎么忽然有了几分心虚，不敢面对书豫，他转身偷偷躲到了一旁。 晏恒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身板清瘦的女孩子，皱了皱眉头，出声道：“喂，尤书豫，你来这里干嘛！”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回去！” 书豫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她看着这群男生们开口道：“我已经报警了。” “警察很快就来，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就把他放了。” 男生愣了愣，周围的几人也互相对视了一眼。 “草！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臭娘们。”男生骂了句，他走到书豫面前，盯着她，恶狠狠道：“给你机会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飞羽躲在一棵树后，他看见这一幕，想站出来制止，但他最后还是将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话落，男生伸出手来搭住书豫的肩膀，狞笑道：“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书豫眼中的神色一淡，手臂略抬，她的手肘往后用力击向了男生的腹部。 男生吃痛地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惊了。 大家都以为面前的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男生松开手，捂住自己被击打的地方，破口大骂道：“草！” 就在这时，晏恒趁着众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他趁机挣脱开那两人的控制，转身一人给了一拳。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男生被打了之后彻底怒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个女孩子，他骂了一声就扑了上来。 书豫侧身避开了他的攻击，她横肘击打了对方的后颈部，男生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在地上。 晏恒这边也围了两三个男生，大家都攻击他一个人，他身上带着伤，勉强应付了两下就气喘吁吁的，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喘了喘气，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几个人。 大家都围着他，片刻后突然有个人先动了，晏恒目光一厉，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这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书豫从后面击中了他。 晏恒愣了愣。 所有人面面相觑，反应了几秒，才一起扑了上去。 书豫其实不止跟着尤振严学过防身术，她还学过一点格斗，和这些出拳毫无章法的人不可比拟，她每个动作都格外的干脆利落，一招一式的力度拿捏得非常精准，毫不拖泥带水，跟平时安静恬淡的模样判若两人，看得人目不转睛的。 晏恒就站在原地，看着这几个男生接二连三的被揍，他神情一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警察！都给我住手！”巷子口出现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人喊道。 书豫闻声，她一把将身前的男生推开，然后转身拉着晏恒的手臂就往前跑。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警察追上来。 第11章 原谅你了 书豫拉着晏恒拐进了一条巷子里，正准备继续往前的时候，晏恒反手拽住了她：“喂，走这边。”他拉着书豫钻进了另外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有行人走动，晏恒拉着她混在人群堆里，熟门熟路地将书豫带到了一个街铺的后巷。 等确认后面不会有人跟上来之后，他们两人才停了下来，晏恒松开书豫的手靠在墙壁上，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喘着气。 书豫站他对面看着他，他的脸庞被人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都淤青了，原本俊朗秀气的面容因为这些淤痕顿时毁了三四分。 晏恒歇息了会儿，察觉到她在注视着自己，他掀起眼皮看过来，书豫的目光对上他细长弯翘的眼睛，这人尽管成了这副模样，眉眼间与生俱来的高傲锐利依旧不减半分。 “你没事吧？”书豫问。 晏恒伸手轻轻刮过嘴角的伤痕：“被揍了两下而已，能有什么事。” 晏恒看着她：“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书豫说：“你这么晚没回来，我只好出来找你了。” “哦。”晏恒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看向一旁，“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路灯的光幽幽暗暗地笼罩在少年身上，书豫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开口道：“我在路上遇到赵子鸣了，他跟我说了你的事。”她边说着边走了过来。 晏恒余光一瞥，见她靠过来，他顿了一下：“干嘛？” “我带你去医院。” 晏恒滞了一秒，立马道：“我不去。” “一点皮外伤而已，去什么医院。”他不屑地嗤了一声。 看着少年倔强的面庞，书豫默叹了一声，没有勉强：“那我们回去吧。” 晏恒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回到家后，晏恒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堂屋，问了句：“尤叔还没回来？” “嗯，他有任务。”书豫应了一声，她上楼去尤振严的房间将医药箱拿了下来。 她父亲出任务的时候偶尔会受点轻伤回来，这点小伤他一般都是回到家自己处理的，所以家里备了很多处理伤痕的药物和包扎用的物品等。 书豫把药箱放到桌子上，她打开箱子，跟晏恒说了哪些是处理伤口用的，晏恒扫了眼，就说：“知道了。” 书豫把饭菜拿去厨房加热，出来的时候就见他坐在椅子上笨手笨脚的往自己脸上涂药水，书豫见状，她轻叹一声，走过去说：“我帮你吧。” 晏恒见她过来，也没说什么，淡淡的“哦”了一声。 书豫坐在他旁边，用棉签沾了点药水涂在他脸庞的淤青上：“疼吗？” “不疼。”晏恒拿了个抱枕垫在身后，懒洋洋地靠着，任她帮自己清理伤口。 说着，晏恒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刚才，也是尤叔教你的防身术？” “不完全是。”书豫答。 “什么意思？” “我还用了格斗。” 晏恒挑起眉：“你还会格斗？” “嗯。” “挺厉害呀。” 书豫听他这语气，不由得一笑。 晏恒盯着她看了几秒，掀起唇角，忽然道：“喂，尤书豫，你以后要不要跟着老子混？” “混什么？”书豫看了他一眼。 “你只要喊我一声老大，以后跟着老子吃香喝辣的，想做什么，都行。”晏恒眉飞色舞道，他刚说完，下一秒眉头就紧紧地皱成一团，他连声喊道：“疼疼疼，尤书豫你轻点！” “哦。”书豫笑了，放轻了动作。 她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少年，浅浅一笑：“没大没小。” 长这么大晏恒还是头一回听一个同龄的女孩子说自己没大没小，他觉得有些好笑：“你说谁没大没小呢？” 书豫轻缓一笑，不说话了，她重新换了根棉签沾药水涂在他的唇角上。 晏恒见她这模样，轻轻“哼”了一声：“老子好意邀请你，不领情就算了。” 书豫没理他，只问：“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晏恒顿了一下，他挪开视线说：“没有了。” 见他神情流露出几分不自然，书豫没说什么，她直接伸手去掀他的衣服。 晏恒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他惊道：“靠，尤书豫你一个女的掀老子衣服，你害不害臊！” 书豫见他反应这么大，她把手收回来，无奈道：“给我看看。” “老子的身体是能随随便便给人看的吗！”晏恒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他捂住自己的衣服，一脸‘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神情。 “……” 他不愿意就算了，书豫见他这模样也不像是身上伤很重的样子，她转头收拾着桌上的物品。 “吃饭吧。”书豫跟他说。 - 饭后，书豫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屋里没人，她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书豫走到门边，就见晏恒斜靠在堂屋外的柱子上，他拿着手机正在通电话。 “我挺好的，没打架没惹事，您老放心。” 晏恒笑了一声：“老头子，我发现你真的是年纪大了，怎么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行了，我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 “喂，老头子，你在那边一切顺利吧？” 他说着，书豫看见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脚边去了，晏恒蹲下身，他勾了勾阿福头顶的毛发，脸上神情浅淡，房梁上的灯光映着他的脸庞，书豫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一丝沉寂。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道：“我就随口一问，谁有空操心你。” “行了，我挂了。” 收起手机，晏恒就见阿福往堂屋的方向跑去了，他喊了声：“傻狗，去哪儿。” 阿福径直跑了过来，书豫弯腰将它抱起来。 晏恒站起身看到书豫，他神情微顿。 书豫抱着阿福经过他跟前，她将小狗安置在庭院的狗窝里，回来的时候见晏恒还站在门外，她经过他身侧的时候，就听到这少年开口了。 “谢飞羽说镇上的人都在传我爸是因为欠了别人钱，为了躲债才跑到外地去了。” 书豫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晏恒盯着外面，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那些人一定是见不得我们好才吃饱了撑着到处造谣。”他说着，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这种事情只要不是老头子亲口跟我说的，我就不信。” 晏恒倚在柱子上，他双手放进裤袋里，面朝着被夜色笼罩的庭院，神色半明半昧。 书豫安静地看了他几秒：“嗯，我也不信。” 她的声音恬淡笃定，温温和和的像初秋的凉风，晏恒将视线挪过来看了她一眼，他沉默了会儿，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伸手搭着后颈。 “尤书豫。” “嗯？” 他轻咳一声：“赵子鸣说的没错，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还蛮好的。” 书豫有些意外能从他嘴里能听到这样的话。 晏恒眼角微挑，扬了扬下巴说：“老子决定不计前嫌，原谅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了。” 书豫没想到过了那么长时间的事情他还一直记到现在。 她一笑。 小气鬼。 第12章 请你吃糖 尤振严出任务回来之后就知道他们打架的事情了，他是翌日下午回到家的，他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谢飞羽的母亲因为儿子和外甥被抓进派出所的事情找上门来了。 今天是周六，晏恒出去找赵子鸣了，只有书豫在家，尤振严请了谢飞羽的母亲到堂屋入座。 谢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尤振严说了一遍，从她昨天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开始一直说到如何从谢飞羽的口中逼问出了事情的真相，她哭诉道：“老尤，我家小羽就是说晏恒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了，还把他表哥打伤了。” 书豫站在尤振严身旁，闻言，她愣了一下——谢飞羽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晏恒头上了。 “我知道那小子现在就住在你们家里，你赶紧让他出来给我儿子和外甥道歉！”谢母说。 “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尤振严道。 “阿姨。”书豫忽然开口道：“这些事不是晏恒做的，是我。”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大人都愣了一下。 尤振严皱了下眉，转头看她：“阿豫，这是怎么回事？” 书豫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没说下午在学校里晏恒和谢飞羽起争执的事情，她只把自己去到小吃街的后巷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听完她这番话，谢母立马否认道：“不可能！我儿子和外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看着书豫：“一定是你在为那小子找理由开脱对不对！” 见谢母这明显的开始胡搅蛮缠了，尤振严板起脸色，说：“阿豫的性格我了解，她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你好好回去问清楚你家那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尤振严当了那么多年警察，说话做事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谢母一碰上他这副模样就有些怂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们家小羽也从来不会跟我说谎的。” 尤振严不欲跟她多言，谢母见他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她憋在肚子里的一团气没地方撒，心情不太好，临走前她还故意留了一番话：“老尤，我知道你们警察平时任务多没什么时间待在家里，但是为人父母，对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是不能疏忽了，要不然啊，这孩子一旦没有父母的指引，指不定哪天就越长越歪了，有可能你平时在家里看着挺乖巧的一个孩子，到外面又是另一个样子。” 她这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尤振严怎么听不出来，他平时就最烦别人说话拐弯抹角的，听言，他皱起眉头，板着声音说：“管好你家那个就行，我们家的轮不到你来瞎操心。” 谢母一听这话顿时怒气就上来了，她哼了一声就走了。 书豫站在屋里，见父亲转头看过来，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尤振严看着她，沉默了会儿：“昨天去打架了？” 书豫在父亲面前不敢说谎，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输了赢了？” 书豫原本以为父亲会严厉的训斥自己一顿，没想到问了这个，她愣了一秒。 “赢了。” 尤振严舒展了眉目，一笑道：“好样的，不愧是我尤振严的女儿。” 书豫这回彻底愣了。 原本以为父亲说了这话之后这事就算是揭过了，结果该来的惩戒还是一样没少。 书豫被罚站军姿了。 一直站到晚饭之前。 尤振严刚开始教她防身术和格斗的时候就特意告诉过她，这些技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去攻击别人，她昨天既然已经报警了，就应该把事情交给警察处理，不应该自己再对那群人动用武力。 但由于她本意是为了帮人，尤振严权衡了一下，让她在外面站个把小时军姿，这事儿就算完了。 晏恒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书豫站在庭院的一棵老树底下，阿福在她脚边撒泼打滚，时不时上前蹭蹭她的裤脚，她一动不动的，像棵挺拔的松似的。 晏恒走到她面前，好奇道：“尤书豫，你站这干嘛？” 书豫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段时间了，闻声她抬起眼睛，面前的人眉目张扬明丽，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一些了。 她轻声道：“我爸回来了。” 晏恒动了动眉：“这关你站这什么事？” “阿恒。” 晏恒回头，见到堂屋里的人，他喊了声：“尤叔。” 尤振严刚回房间洗了个澡，歇息了会儿，就下楼来了。 “你这脸上伤的不轻，伤口都处理过了吗？”尤振严说。 闻声，晏恒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他神情微顿：“尤叔，你都知道了？” 尤振严点头：“知道了。” 晏恒看向书豫，书豫只好实话实说道：“谢飞羽的妈妈刚才来过了。” 晏恒眉目一冷：“那小子还敢告状！？” 他今天下午找了几个人想去找谢飞羽算账，结果那个怂包因为昨天的事情一整天都不敢出门，他们在他家门口蹲守了很久，都一直没见到他露面，最后想想报仇这件事来日方长，这才作罢。 他都还没找他算账，那玩意儿竟敢告状？ 晏恒沉下眉眼：“老子找他去！” “别去！”书豫生怕他出去又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她赶忙拉住他。 尤振严见她动了，他说：“再加半个小时，站好了！” 书豫把手收回来。 晏恒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因为这件事被罚了？” 书豫没说话。 晏恒当她默认了，他转身走到尤振严跟前：“尤叔，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不关尤书豫的事。” “我知道。”尤振严说。 知道为什么还罚她？ 晏恒追问了一番，才知道理由，他说：“她是为了帮我才揍人的，您这未免也太严厉了吧。” 尤振严不为所动：“这就是我们家的规矩。” 晏恒没多说什么，他点头：“行。” 他走到书豫身边站着。 书豫：“你做什么？” 晏恒站得笔直，他理所当然道：“陪你罚站啊，老子惹出来的事，总不能让你一人被罚。” 尤振严听了他的话，他朗声笑了：“你这小子还挺讲义气的，行，那你们两就一块儿站着吧。” 他转身走了，就留了他们两在庭院里。 书豫：“你进去吧。” 他没必要跟自己在这里站着。 “说好了要陪你罚站的，半途而废算什么男人。” 听他说完这句话，书豫不由得一笑。 晏恒斜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书豫收起笑。 安静了片刻，晏恒盯着前方的地面随口道：“你以前一犯错尤叔就罚你站军姿吗？” 书豫轻轻“嗯”了一声，她还记得自己被罚的最严重一次是在外面站了一个下午。 晏恒挑起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像你这样的人也会犯错吗？” 听言，书豫说：“偶尔。” “看不出来呀。”他笑了一声。 书豫垂眸，浅淡一笑，没说什么了。 太阳下山以后，这里的蚊子就变多了，晏恒没站一会儿就感觉脚有点痒。 他拧起眉。 “怎么了？”书豫察觉到他的异样。 晏恒没有动，忍受着阵阵痒意，他面上若无其事的模样，淡声道：“没什么。” 罚站结束后，他们两人一起往堂屋里走，书豫走在后面，她低下视线就看见晏恒的腿上多了几个红点，全是被蚊子咬过的痕迹，书豫有些诧异，他被蚊子叮了竟然还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陪自己站在那里。 她是从小被训练惯了，站军姿的时候身上有任何地方不舒服都不许动，书豫没想到这少年的忍耐力和毅力也有着出人意料的强大。 晏恒罚站完后浑身不舒服，他上楼先去洗了个澡，书豫来到他房间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房门敞开着，浴室里面有水声传来，她在他房门口停了一下。 晏恒从浴室出来，他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到书桌旁，忽地，他视线一顿，看到桌上多了盒薄荷膏。 - 书豫这天带着阿福出去镇上遛弯的时候，老远的就看见谢飞羽往这边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几处淤青，整个人看上去稍显狼狈。 谢飞羽走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书豫，他脚步倏地顿了一下。 虽然上次的事情彼此之间闹得不愉快，但书豫见到他还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脸上怎么了？”她问。 谢飞羽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无颜面对书豫，他目光闪躲道：“没……没怎么，摔、摔了一下。”说完，他急匆匆绕过她走了。 书豫看着他走远，没太在意，她转头牵着阿福回家了。 她牵着阿福快走到自己家的宅院时，就听到拐角处传来几个少年的笑声。 有人说：“老大，你套麻袋这招真是高明，这样一来谢飞羽就不知道是谁揍得他了。” “让他敢欺负我们老大，还跟家里人告状，哼，这回让他告去！” “……” 书豫回到家里，她在厨房里给阿福做好了吃的，端着狗粮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晏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嘴里边哼着小曲儿，眉开眼笑的，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模样。 阿福兴高采烈的在他脚边蹿来蹿去的，模样娇憨，晏恒手里拿着串糖葫芦，逗了它两下，笑道：“尤书豫怎么养了你这么条傻狗。” “……” 听到屋内的动静，晏恒转过头来，就看见书豫了。 书豫弯腰把狗粮放在阿福跟前：“回来了？” 晏恒“嗯”了一声。 书豫直起身往屋里走。 见她往里走，晏恒从地上站起来。 书豫进屋后去了厨房，晏恒脚步一转，也跟着走到了厨房门口。 他倚在门框上，看着里头忙碌的人，开口道：“尤书豫。” 书豫回过头来。 晏恒将手里的糖葫芦抛给她了，他将手放进口袋里，勾唇一笑：“请你吃糖。” 这糖是他刚从谢飞羽手里抢过来的。 书豫接过糖之后愣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他人已经走了。 第13章 脸皮真厚 前几天是他们初三的期中考试，今天就要出成绩了，书豫去到班级之后，顾纯没多久也来了，早读的时候她就对自己即将公布的数学成绩忧心忡忡的，试卷发下来之后，她看完自己的成绩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回总算及格了。” 书豫这次没考好，试卷发到手中，她看了眼分数，87分。 这次期中考出的数学题难度较高，大家普遍都没有考好，书豫这次丢分是因为最后两道大题，老师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没讲到这里，下了课，没什么事，书豫就自己拿笔计算错题。 “喂，你们知道吗，这次数学考试整个年级就只有一个人拿了满分。” 身后有人在讨论这个话题，顾纯一听就来兴趣了，她转身凑过去八卦：“这次的题目这么难，还有人能拿满分？是哪位大神啊？”她接着道：“是不是一班经常拿第一的那个？” “不是他。”有个女生说：“是三班的晏恒。”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长得很帅的那个！”有人道。 顾纯一听这个名字，立马就回过头来对书豫悄声说：“书豫，晏恒数学考试拿了满分耶！” 书豫手里的笔停了一下，她轻轻“嗯”了一声。 “你们家晏恒原来这么厉害的吗？”顾纯问。 你们家晏恒…… 这句话听着有点别扭，不过书豫也没怎么在意，她道：“应该吧。” 平时在家里看他也没怎么学习，但自从上次晏恒在她面前露了一手之后，书豫就隐约感觉到他在数学这方面似乎天赋异禀，他那天解的题目班里几乎没人能得出正确答案，后来在课堂上老师说这道题目涉及了一点高中知识，对他们来说超纲了。 所以晏恒这次数学能拿满分，书豫并不觉得诧异。 放学前，书豫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了，她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了晏恒。 晏恒站在其中一张办公桌前，双手放在口袋里，站姿懒洋洋的，神色有点不耐烦地听着老师说话，余光察觉到门外有人，他往这边随意瞥了一眼，看见书豫之后他顿了一下。 书豫进到办公室里，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他的老师说：“晏恒，你这偏科偏的太严重了，你看你除了数学之外，其他科刚好都在及格边缘，你这明年要是想上个好高中，你就得把其他科的成绩往上提一提。” “老师知道你很聪明，只要在学习上下点功夫，下回考试排在年级前几名都不是问题。” …… 书豫走到自己班主任的桌旁，老师见到她就道：“来了。” 书豫的班主任也是她们班的语文老师，她这次的语文考试作文得了满分，刚好市内正在举行征文大赛，老师找她来的目的就想让她利用课余时间去参加一下这个比赛。 “这里是比赛资料，你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老师说。 “好。” 书豫往回走的时候朝晏恒那边看了一眼，晏恒正好也看了过来，他挑起眉梢，那眼神似乎在说‘看老子干嘛’。 书豫不知怎的觉得好笑，她淡淡地弯了下眉，收回视线走了。 “晏恒，老师说的听到了吗？” 晏恒挪开目光，声音懒散地应道：“听到了……” - 顾纯已经回去了，书豫回教室收拾了下书包也走了。 她走出校门，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身旁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 书豫转头看去，就见晏恒骑在一辆自行车上，他单手握着把手，微弓着背，高度跟她差不多，他挑着一双细长昳丽的眉目，斜眼看过来望着她。 书豫看到后座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她问：“赵子鸣呢？” 晏恒说：“去接他弟弟妹妹了，单车让老子帮他骑回去。” “哦。” 见她只有一个人，等红灯的间隙，晏恒问她：“喂，尤书豫，要不要上来？” “嗯？” 晏恒瞄了眼自己身后的位置，随即看着她弯唇说：“老子今天心情好，载你回去。” 他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像给人一种恩赐似的，书豫一笑，她原本想说不用，但看着这人高挑的眉眼，她想了想，转口道：“好。”然后走过去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后座一沉，晏恒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你还挺不客气的。” 书豫浅浅弯眉，朝他一笑。 书豫的五官生得很清秀标致，特别是一双眉眼，她的眼睛很大，眉毛是很有特色的小山眉，近看像远方黛青色的山似的，温和秀气。 晏恒极轻的“啧”了一声，他转回脑袋，下一秒就看见路口转绿灯了，他蹬着车往前走了。 他们过了马路，晏恒骑车载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巷子里没什么人，晏恒原本想骑快些，但想到后座还有个人，他还是放慢了车速，悠悠慢慢地骑着车，路过一棵老树底下，他顺手折了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 “尤书豫，我们晚上回去吃什么？”路上太安静了，他没话找话道。 书豫想了想家里的冰箱还剩些什么食材，她跟他说了几道菜。 晏恒嫌道：“天天都吃这些菜，你不腻吗？” 书豫：“你想吃什么？” 晏恒认真想了，说：“我想吃辣子鸡，红烧桂鱼还有水煮肉片。” 书豫沉思了一下，对他说：“这里左拐有家饭店，你可以吃完再回去。” 晏恒闻声笑了：“喂喂，不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吗？” “这些菜我不会做。”书豫说。 “这么家常的菜你都不会做？”晏恒轻轻“啧”了两声，嘲笑她：“尤书豫，你厨艺不精啊。” 书豫发现这人说话有时候挺讨打的，不过她也懒得跟他计较，就没理他。 可这人偏偏还不自知，晏恒笑说：“喂干嘛不说话？默认了？” 等了半晌还是没听到身后的人说话，晏恒回头看了她一眼，见书豫沉默地垂着脑袋，他转回头的时候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不高兴了？” “尤书豫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被人说两句就不开心了，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会没朋友的……” 书豫听他越说越扯，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见他兀自说个不停，她轻轻打了下他的胳膊：“好好骑车。” 话那么多。 晏恒故意“嘶”了一声，勾唇笑了：“说不过我就打人，尤书豫你不讲道理啊。” “还有，老子在骑车，万一摔了怎么办？你看就像这样……”话音刚落，晏恒故意歪了下车头，车身一偏，书豫赶紧抓稳了车座，以防掉下去，然后就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两声。 书豫面色淡道：“幼稚。” 晏恒：“……” - 晚上，晏恒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玩游戏机，玩到一半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一旁，书豫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见这少年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坐着，边打游戏边跟晏明城通电话。 书豫走过去的时候听到电话那端的人说：“这次的期中考试成绩应该公布了吧？考得怎么样？” 晏恒的眼睛盯着游戏屏幕，闻声他随口道：“还行。” “还行是多少分？比上次月考进步了没有？在年级排第几名？” 晏恒轻轻“啧”了一声：“老头子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晏明城：“臭小子，我是你爸，还不能关心关心你了？” “哦。”晏恒说：“总分335，排168名。” 那端还没说话，晏恒弯唇道：“喂，老头子，我比上次进步了两名，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奖励？” 书豫正在他对面倒水，听到他这句略带骄傲的话不由得笑了。 脸皮真厚。 这一关的游戏结束，晏恒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这一笑，他单手撑着脸颊，微扬起眉：“你笑什么？” 晏明城莫名其妙：“我没笑啊。” 晏恒：“没说你。” 晏明城醒悟道：“书豫是不是在边上呢？” 书豫帮晏恒也倒了杯水，她走过来递给他，同时跟电话那端的人打了声招呼：“晏叔叔。” 晏明城应了一声：“书豫这回考试成绩应该不错吧？排在年级第几名呀？” “年级第三。”书豫说。 晏明城一听立马道：“哟，这成绩你让那小子听听，你都不知道我们家那小子刚跟我说什么，他说自己考试比上次进步了两名，让我给他点奖励，就他这点成绩还好意思跟我要奖励，我就没见过脸皮比他还厚的人。” 晏恒在旁边听完父亲这番话，脸色顿时一黑：“……臭老头，你说谁脸皮厚呢？” 书豫抿着唇笑了。 晏明城：“唷，你小子原来在听呢，你听到没有，书豫说她考了年级第三，你再看看你，就进步那两名也好意思说出来跟我显摆。” 晏恒哼一声：“……年级第三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考个年级第一给老子看看。” “……” “没话说了吧？” 晏恒沉默了几秒，幽怨地叹息了一声：“老头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哪里变了？老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晏明城懒得跟他废话，他喊道：“书豫还在吗？” 书豫应道：“我在。” 晏明城对着书豫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书豫，叔叔再麻烦你一件事儿，从今天开始，你好好监督这臭小子，要是他不认真学习的话，你就别给他饭吃了。” 晏恒：“……” “哦对了，你帮我把他的那些什么游戏机，手机，mp3全部都收起来，别让这小子玩了。” 书豫闻言，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扫向晏恒手里的游戏机。 晏恒立马将游戏机藏到身后，他眯起眼，一脸如临大敌似的望着她。 书豫：“……” 第14章 口是心非 周六这天下午，顾纯约了书豫一起去逛书店，她们去了镇外一家大型的综合书店。 顾纯约书豫出来之前说是要买一些习题回去帮助复习，但她一进到书店里，就拉着书豫直奔小说专区，顾纯从上初中开始就疯狂迷恋言情小说，抽屉里塞了满满一柜子的书，一下课就捧着书在看，有时候看到兴起，上课的时候也偷摸着看，被老师逮住好几次了，书都没收了几本。 书豫对这些小说不感兴趣，顾纯在书架前挑书的时候，她就走到旁边的艺术类专区去了。 书豫看了眼架子上摆放的各类书籍，她从中挑了本手工图册和绘本。 “书豫，你什么时候对这种绘本感兴趣了？”顾纯挑完书走过来找她，她凑上来瞄了眼她拿在手里的绘本，询问道。 书豫闻声，她将手里的书合上重新放回架子上：“随便看的。” 顾纯“哦哦”了两声，她说：“我挑完书了，我们走吧。” 她们去了二楼，二楼这层专门就是卖各个年级学生的辅导书和试题，顾纯将之前各科老师说的习题册都收刮了一遍。 “书豫，你和晏恒最近相处的怎么样？关系有变好吗？”顾纯在这些书架前来回走动，她看着身旁沉默寡言的书豫，忍不住八卦道。 听言，书豫想到晏恒自从上次在街巷里的事情过后，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冷言冷语的，动不动就嘲讽她。 这样算是关系变好了吧。 书豫点头“嗯”了一声。 顾纯刚想说些什么，但转念就想起自己前两天从同班同学的口中得知的事情，她道：“对了，书豫，有件事情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书豫：“嗯？” 顾纯左右环顾了两下，偷偷对她说：“小周跟我说，前两天放学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学校的篮球场里跟晏恒告白了。” 书豫一愣。 “你知道那女生是谁吗？就是我们初二的时候主持元旦晚会的那个女主持人，长得挺漂亮的，据说是一班的班花来着，成绩也不错，经常排在年级前十名。”顾纯说。 书豫按照她说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 “哦。” 顾纯看着她面色平淡的模样，问道：“书豫，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书豫闻声一笑：“我要有什么反应。” 这件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的惊讶，好奇或者在意？”顾纯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书豫不假思索道：“没有。” 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晏恒那个人除了一张脸生得俊俏出众之外，全身上下没有哪点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个性格冷傲幼稚的小鬼，既然也会有女生对他产生好感。 不过转念一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不关她什么事。 顾纯沉思了半晌，对她说：“书豫，你觉不觉得你有时候的反应不太像正常人？” 书豫：“……”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要说你是‘世外高人’了。”顾纯蓦地感慨了一声。 “世外高人？” “你不知道吗？班里好多人都说你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看破红尘俗世，淡泊明志的高人一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顾纯边说边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书豫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她弯起眉目。 顾纯立马道：“对了，只有你笑的时候才有点人间烟火气。” “……” 书豫好笑地摇了摇头，她往前走：“走了。” 顾纯跟上前：“书豫，我突然有种非常大胆的想法。”她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你的真实身份其实不是叫尤书豫？” 书豫：“……” “或者是重生？提前知道很多事情的那种？”顾纯被自己的脑洞惊到了，她诧异道：“你该不会是回来复仇的吧？” “……”书豫轻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少看点小说。” - 她们离开书店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天了，下起了瓢泼大雨。 书豫出门前天气还很晴朗，她还特意看了下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没雨，她就没带雨伞出门，顾纯也是，两人站在书店门口，看着外面的路面被雨水浸透，这边地势低矮，大雨倾盆而下，地上已经积了一层水了。 书豫说：“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她们决定再回书店待一会儿，书店里有设置阅读区，顾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和书豫一起坐下。 等雨停的时候，顾纯就看着自己新买的小说，书豫也找了本书坐着看。 她们刚才准备离开书店的时候已经五点了，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书豫抬头看着窗外，外面的雨势还没有减弱，天色反而越来越黑沉，一大片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在上空，外面的风很大，雨像被掀起来了一样，砸在窗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喂，爸。”顾纯的手机响了，是她家里打来的。 “我在书店呢。” “你要过来接我？”顾纯说。 跟那端的人说了几句，顾纯就挂了电话，她对书豫说：“书豫，我爸等会过来接我，你跟我们一块儿走，我让我爸先送你回去。” 书豫正准备说话，她的手机也响了。 是晏恒打来的。 她顿了一下。 “喂，尤书豫。”少年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你在哪儿呢？” 书豫：“我在书店。” “你怎么还不回来？老子都快饿死了。” “外面下雨了。”书豫说。 “我知道啊。”晏恒反应过来，“你没带伞？” “嗯。” 晏恒停了几秒，问：“你在哪家书店？” 书豫说了店名，她道：“你要过来接我？” “谁要过去接你了，老子就随便问问。” 书豫都能通过他现在的语气想象到他欠打的神情，她一笑：“哦。” “谁的电话？”等她挂了电话，顾纯才问。 “晏恒。”书豫说。 闻声，顾纯像嗅到某些八卦似的，脸上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是不是要来接你回去？” 书豫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语气，无奈地弯了下眉：“我也不知道。” 顾纯的爸爸开车来接她了，他们说要送她回去，但顾纯家跟她不顺路，再加上不确定晏恒会不会过来，书豫婉拒了，她说自己再等等。 听她这么说，顾纯交代了她两句，就和自己的父亲先走了。 顾纯走了之后，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的雨丝急骤而下，远处的山脉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里，在书店门口躲雨的人很多，书豫站在一个角落里，她看着外面匆忙来去的路人。 她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看见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往这边走了过来。 少年撑着一把深色的伞，清朗的身形在来往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书豫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眼中露出些微笑意。 晏恒举着把伞，走过来的时候往书店门口张望了两眼，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呆在角落的书豫。 他走过去，就见书豫眉目弯弯地望着自己。 被她这么看着，晏恒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雨太大了，我怕你再不回来老子就要饿死了……” “哦。”书豫抿着唇笑了。 晏恒瞥了眼她脸上的笑容，轻蹙了下眉头，正打算说什么，阿福就从他的连帽衫里钻了出来。 “汪——” 书豫看到阿福，她愣了一下。 阿福看见她异常的兴奋，从晏恒的衣服里想要扑腾出来，晏恒把它拎了出来，书豫伸手接过。 阿福凑过来舔了舔她的脸颊，书豫被它逗笑了，温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出门的时候这傻狗硬是要跟着，我就把它带来了。”晏恒说。 听言，书豫抬起头来，朝他一笑。 晏恒心里有丝别扭，他面上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看向别处：“走了。” “伞呢？”书豫问。 晏恒看过来：“哦，我只找到一把伞。” 书豫看了眼他手里的伞，他拿的这把伞不大，遮两个人有点勉强。 “喂，你再不过来老子就自己回去了。”晏恒催促道。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书豫抱着阿福钻进了他的伞底。 走在路上，地面坑坑洼洼地积了很多水，身旁的女孩子走得慢，晏恒不是那么有耐性的人，原本想催她走快点，但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书豫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淋湿了。 已经走到半路了，她一句话都没说。 他到嘴边的话忽地停住了。 书豫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没什么。”晏恒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将伞挪过去了一点，脚步也适当放慢了些。 书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周六，轮到尤振严值班，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两人回到家里，晏恒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袖子都能拧出水来，他把外套脱下来，拧了两下，地上积了一小滩水，他看着这滩水对书豫说：“尤书豫，你看看老子为你牺牲了多少。” 书豫：“……” 两人上楼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时间不早了，书豫就给自己和晏恒简单弄了点吃的，饭后，晏恒坐在椅子上玩游戏，书豫搬了张板凳坐在堂屋的一张矮桌前写作业，因为下雨，阿福的窝挪进来了，她刚坐下，小狗就灵敏地钻了过来。 书豫一只手摸着阿福的脑袋，一只手拿笔写题。 晏恒玩完一局游戏，抬起头就见她坐在桌前写题：“写作业呢？” 书豫：“嗯。” 晏恒这把游戏玩得有些无聊，他起身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数学试卷看了两眼，然后就听见书豫问他：“作业写完了吗？” “没写。”晏恒随口道。 书豫想起前阵子晏明城拜托她监督晏恒学业的事情，她想了想，问：“要一起写作业吗？” 晏恒单手撑着脸，懒洋洋道：“不想写。” “……” “喂尤书豫，你这道题算错了。”晏恒将手里的试卷放下，他伸手点了点上面的题目。 书豫看向他说的题，她拿笔重新计算了一遍。 晏恒看了眼就说：“方法错了，不是套这个公式。” 书豫抬头看他。 晏恒见她看过来，眉目间流露出些许得色，微微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他嘴角一勾，唇侧的梨涡若隐若现，他说：“你求我，求我就告诉你怎么算。” 书豫：“……” 书豫不想理他，低头自己算题。 晏恒随手抓起她放在一旁的笔，在手里转圈：“或者你说两句好听的话，老子就教你。” 书豫听了这话有点想笑，她发现这人还挺自恋的，又没人让他教。 等了片刻，见她没反应，晏恒挑眉看了她一眼：“老子就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不说就算了。” “不用你教，我自己算。”书豫说。 晏恒轻讽地笑了一声：“呵，你自己能算对……”话落，他往卷子上瞄了一眼，发现书豫已经算出正确答案了，他一噎，抬眼就对上书豫的视线，他面不改色地改口道：“看来你也不是笨到无可救药。” 书豫：“……” 外面又下起雨来了，伴随着一两声电闪雷鸣，晏恒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困了，他懒散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声‘轰隆’的雷鸣声，他才被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窗外阴雨蒙蒙的天色，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半晌后，他挪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女孩子，书豫还在埋首写题，灯光安安静静地打在她的头顶上，她的发丝乌黑柔软，晏恒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尤书豫。” “嗯？”书豫抬起头来。 晏恒用手支着脸颊，神情散漫地望着她：“你那么用功读书做什么？” 闻言，书豫不解地看着他。 晏恒：“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们这些好学生那么用功读书是为了什么？” 他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家老头子告诉我，现在用功读书是为了以后能考上好高中好大学。” 晏恒笑了一声，继续道：“我一直没想明白，考上了好大学以后呢？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找份好工作养家糊口，那人生岂不是很枯燥无趣，这样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趁着年轻，能多玩多玩，多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整天读书……” 晏恒说的这番话让书豫有点惊讶，因为他说的这些是她从来没有去深思过的问题，她一直觉得他不着调，可没想到竟然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她沉默了起来。 晏恒睨了她一眼，笑了：“干嘛不说话？” 书豫安静了许久，才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坐姿随意懒散的人，温和一笑：“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的过程吗，应该不会有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想要实现什么人生意义，人生路那么长，你现在不清楚，但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听言，晏恒挑起眉。 外面雷声隆隆的，她的声音夹杂在这样的雷雨声中显得格外温和寂静。 书豫：“晏恒，我理解的用功读书，并不仅仅是为了考好高中好大学，我理解的读书，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和提升文化水平，这样我们等以后找到人生方向的时候，才能真正有能力去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我们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 晏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扬了扬眉梢，慢条斯理地笑了：“尤书豫，看不出来呀，你这人看上去呆呆笨笨的，说的话还有那么点意思。” 书豫：“……” 晏恒施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好了，那你继续用功读书吧，老子上楼睡觉去了。” 说着，他边打哈欠边往楼上走。 书豫看着他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第15章 允许你想我 十二月份就正式入冬了，江都镇属于南方，冬天一般很少下雪，但每到这个季节，空气里总是带着那么几分湿冷，这种冷能悄无声息地钻入骨髓里，冻得人直打颤。 晏恒在某天晚上气温骤降的时候没盖好被子，结果第二天起来就被冻感冒了。 平时生龙活虎的人病来如山倒，整个人变得蔫蔫的，没半点精神气，早上去学校的时候，赵子鸣看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脸精神萎靡的晏恒，犹豫着问：“老大……你怎么了？” 晏恒现在鼻塞难受极了，一句话也不想说。 赵子鸣道：“你……怎么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书豫站在他们身旁，听到这话，她没忍住唇侧溢出一丝笑。 晏恒将视线挪过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书豫立马收起笑意。 晏恒挪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瞪了眼赵子鸣：“废话那么多！骑你的车！” 赵子鸣缩了缩脖子，听到他声音里的变化，这才意识过来。 “老、老大，你感冒啦？” 晏恒没好气道：“知道还问那么多！” 他的语气凶巴巴的，但因为带着厚重的鼻音，听上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就像是被猫挠了似的，不痛不痒的，可尽管如此，赵子鸣还是怕他，闻言，他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吭声了。 他们骑车走之前，书豫交代了句：“记得吃药。” “知道了。”晏恒拖长了尾音应了句，这话书豫出门前也嘱咐了他一遍。 蓦地，他挑起眉目睨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说：“尤书豫你怎么跟我家老头子一样，整天不放心这不放心那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书豫一笑，想说他有时候比三岁小孩还让人不省心。 晏恒：“年纪轻轻的，别学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书豫：“……” 晏恒这场感冒来势汹汹的，连续吃了几天药都还没好，尤振严不放心，休息日的时候带他去镇上的诊所看了医生，开了些中药回来，平时不在家的时候就交代书豫将这药定时定量煮了给晏恒喝。 这天，书豫将中药煮好倒在碗里，她端到晏恒跟前，让他把药喝掉。 晏恒看着这碗黑糊糊的中药，打从心底地感到嫌弃，他皱了皱眉头，问：“能不能不喝？” 他才刚喝了一天，书豫说：“不能。” “我感觉自己快好了。”晏恒挣扎了一下。 “哦。”书豫面无表情道：“趁热喝了。” “……” 晏恒看着这碗中药，他一咬牙一闭眼就把药灌进嘴里。 喝完药，晏恒脸色都不好了，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尤书豫，这药是不是有问题，我怎么感觉喝下去更难受了。” 书豫：“……” 接下来的日子，书豫每天都盯着他喝药，晏恒每次都不情不愿的把中药喝了，喝完药之后总是要找各种借口说自己浑身难受，跟个幼稚鬼一样。 不过药到病除，他喝了几天中药之后感冒就好了。 今年过年很早，一月底就是春节了，他们的期末考试定在一月中旬，考完试就正式放寒假了，期末考前几天，晏恒接到晏明城的电话，晏明城在电话里说等他考完试，就把他接到他那边去过年。 他接电话的时候书豫就在旁边，晏恒把手机的声音调的很大，她也听到了那端的人说的话，晏明城说完这番话之后，晏恒语气十分平淡的“哦”了一声，书豫转头看去，就见这人眉目舒展，微微勾着唇角，想强装镇定却又掩饰不住愉悦的模样。 口是心非。 书豫收回视线一笑。 隔天晚上，书豫坐在桌前复习，她刚背完一篇文言文，就有人走了过来。 桌面多了道黑影，书豫一顿，晏恒把自己的课本丢在桌上，他拉开桌底的一张椅子坐下，抬眼就对上书豫的视线，他神情里多了几分不自在，看了她一眼就挪开目光。 这人平时都不怎么学习的，看他拿着课本过来，书豫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没多问。 她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过了半晌，身旁的人拿着笔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背。 书豫抬头看他。 晏恒瞄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咳，那什么……请教你一个问题。” 书豫还是头一回从这人的口中听到‘请教’这么礼貌的用词，她抿着笑，点头：“你问。” 晏恒把自己的英语试卷挪了过来，他指着道单选题：“这道题，不懂。” 书豫看了眼题目，然后跟他讲解了一遍。 晏恒皱了皱眉，有些似懂非懂的模样。 “你知道宾语从句吗？” 晏恒懵了一下：“那是什么？” 这是初二下学期的知识点，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平时上课不认真听讲，书豫把这个知识点跟他讲了一遍，他就明白了。 晏恒其实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一个知识点书豫跟他讲了一次他就领悟了，他就是平时不用心，也懒得学，要不然像他老师说的，如果他肯稍微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排在年级前几名都不是问题。 他的基础不好，一连几道题都要问了书豫才知道怎么做。 晏恒写题写到一半，皱眉嘀咕了句：“这什么破题，这么复杂。” “……” 他抬起头就见书豫正看着自己，晏恒顿了一下，微挑起眉：“干嘛？” 书豫：“没事。” “没事你老是看我干嘛？”晏恒笑了一声，他单手支着脸，想到什么，他看向她，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带着吟吟笑意：“喂，尤书豫，说实话，你是不是觊觎老子的美貌呢？” 书豫：“……” 书豫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晏恒一笑，他放下手：“你是不是想问老子今天怎么那么主动学习？” 他兀自道：“老头子放假不是要回来接我吗，我想着期末考个好成绩孝敬一下他老人家，免得他老是觉得我不争气。” 听他这么说，书豫看向他。 晏恒也看过来，朝她扬眉一笑：“这几天帮下忙，老子要是期末考好了，你就是大功臣，回头我让老头子给你封一个大红包。” 听完他这话，书豫没忍住弯了下眉，眉目间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事实证明，对于晏恒这样的人来说，临时抱佛脚还是很有用的，他期末考试排在了年级第八十七名，除了数学满分之外，其他各科平均下来都在七八十分左右，比上次月考进步了将近一百名，公布完成绩之后，晏恒一连几天心情都畅快的不得了。 放假之后，晏恒就开始收拾行李了，有天下午书豫路过他的房间，就看见他把行李箱敞开摆在地上，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就往里丢，整个行李箱被塞得满满的，拉链都拉不上。 晏恒一直合不上盖子，他纳闷道：“老子没装多少衣服呀，怎么拉不上？” 书豫：“……” 她轻叹了一声，走进去跟他说：“我帮你吧。” 晏恒抬头看见她，“哦”了一声，把位置让给她了。 书豫帮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叠好，分类摆放整齐，晏恒蹲在一旁看着，忽然道：“尤书豫。” “嗯？” “老子走了之后，你别太想我。”他语气郑重，煞有其事道。 “……”书豫笑了：“放心，不想你。” 她巴不得这个烦人精赶紧走。 晏恒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神色不自然道：“不过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住寂寞，老子允许你偶尔想那么一下……” 书豫：“……” 哪来那么多戏。 - 收拾完行李之后，晏恒就一直等着晏明城回来接他，可是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 这天中午，他们刚吃完饭，书豫收拾餐桌的时候，就听到晏恒的手机响了。 晏恒正在玩游戏，手机就放在一边，他瞄了一眼，是晏明城的电话。 他淡淡的“哼”了一声，等了几天，他的脾气都上来了，故意晾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 书豫听到他接通电话之后问：“喂，老头子，老子行李都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晏恒顿时没声了。 书豫看了他一眼，把碗筷收拾进厨房。 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挂断电话了。 晏恒背对着她，书豫问了句：“晏叔叔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不来了。”晏恒转过身来，他脸上的神情冷淡，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来了？ 书豫拧了下眉梢，抬头就见眼前的少年面色清冷，他将手机丢到一旁，转身上楼去了。 过了几秒，‘砰’的一声，楼上的房门被人甩上了。 第16章 幼稚鬼 自从那天晏明城给晏恒打了电话之后，他这几天一反常态，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其他时间都窝在房间里打游戏，没有下楼来，吃饭的时候话也比平时少了许多。 书豫隔了几天才从尤振严那里了解到晏明城是因为那边的生意临时出了点问题，分身乏术，所以才没办法过来接他了。 年二十四这天早上，书豫给阿福做了点吃的，她从厨房回到堂屋的时候，就看见屋内没人了，桌上的早餐已经被人吃过了，她往楼上看了一眼，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门紧闭着。 阿福拱了拱她的脚，书豫收回视线，她把狗粮放在阿福跟前，揉了揉它的脑袋。 她起身后就去了二楼。 书豫来到晏恒的房间前，敲了敲他的房门。 过了半晌，书豫听见里面传来‘咚咚’两声，然后房门就被人拉开了。 一开门，书豫就听见一阵吵闹的游戏音效，她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人，晏恒早上起来之后睡衣都没换，头发蓬松凌乱地搭在额前，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 晏恒忙着玩这局游戏，他抽空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干嘛？” 书豫：“帮忙一起大扫除。” 晏恒盯着游戏界面：“什么大扫除？” “打扫整间屋子。”书豫说。 快过年了，屋子要进行一次大扫除，书豫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找他帮忙。 晏恒一愣。 “换好衣服就下楼。”书豫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了。 “喂……”晏恒反应过来想喊住她，可是人已经走了。 书豫下楼之后就去后院拿清洁用具，她把扫帚拖把还有水桶都搬到堂屋里，晏恒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他走到跟前，书豫二话不说就把水桶递给他：“去庭院里接水。” 晏恒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水桶，他愣了一下，扯唇笑了：“喂尤书豫，老子可不是你们家的佣人。” 书豫看着他浅浅一笑：“帮个忙，回头给你做顿好吃的。” 晏恒扫了眼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呲”了一声：“老子又不是小屁孩，别整天拿吃的来糊弄我。”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拎着水桶去庭院接水了。 他接了满满一桶水回来，书豫递了手套和拖把给他：“把屋里的地板都拖一遍。” “……全部？”晏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书豫也要去忙了，她把这里交给了他，然后就去打扫杂物间和厨房了。 晏恒看着她离开了，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拖把，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拖地去了。 书豫刚清洁完厨房的台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堂屋的地板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渍，晏恒站在门边，他将拖把放在水里浸湿之后，也不拧干，直接整个拎起来放在地面上，像画地图似的，这里拖一下那里拖一下。 晏恒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书豫过来了，他扬起眉梢，一脸骄傲得意的神情：“尤书豫，你来的正好，检查一下，老子是不是拖得很干净？” 书豫：“……” 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你没拖过地？”书豫问。 “没有。”晏恒十分坦荡地摇了下头，他以前家里请了帮佣，他从来不做家务活的。 书豫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说：“这里我来，你去擦阳台玻璃。” “干嘛？你嫌老子拖的不好？” 晏恒看着她，一副‘你要是敢说不好，老子就不干了’的神情，书豫无言片刻，委婉道：“拖地太累了，你去擦玻璃吧。” 晏恒勾唇一笑：“没事，老子刚发现拖地也蛮好玩的，不嫌累。” 书豫：“……” 晏恒最后还是擦玻璃去了，他站在阳台边上，擦了几下就觉得无聊了，他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正在拖地的书豫，他转了转眼睛，过了会儿，伸手敲了下门。 书豫听到声响转头看去，晏恒站在外面朝她一笑，然后指了指玻璃门。 玻璃上画了两个火柴人，其中一个拿着一把大锤头，正在敲另一个人的头。 晏恒伸手示意了下拿锤头的人是自己，另一个人是她。 书豫：“……”她一笑，幼稚！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把屋子打扫干净了，晏恒往堂屋的椅子上一瘫：“累死老子了。” 书豫在旁边听到后笑了，一整天下来他就忙着捣乱，还敢嫌累。 晏恒瘫坐在椅子上，他抬头看着她，轻挑起眉眼，弯唇笑说：“尤书豫，老子今天把第一次干家务活这种事情献给你了，你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书豫：“……” - 第二天下午，晏恒吃完午饭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的时候，书豫又来敲门了。 “又干嘛？”晏恒拉开房门，看着外面的人没好气道。 “我要去买年货，你陪我去吧。”书豫说。 晏恒听后笑了，他倚着门框站着，挑起眼角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呵，尤书豫，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诚心不想让我闲着是吧？” 书豫跟他对视了一眼，语气平淡道：“要买很多东西，我一个人拎不动。” 晏恒一笑：“哦，所以你就想拉老子去当苦力？” 书豫还没说话，晏恒朝她抬了抬下巴，唇边露出一丝顽劣的笑容：“要我陪你去也可以，你喊一声老大来听听，老子就陪你去。” “……” 书豫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晏恒见她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他顿了一下，出声喊住她：“喂。” 书豫回过头来。 “你这就走了？” “你不是不去？” 晏恒被她噎了一下，他转开视线说：“谁说老子不去的。” “等着，我换身衣服。” 这人一时一个样，翻脸比翻书还快，真难伺候。 书豫无奈一笑。 她在楼下等着，晏恒换好衣服就下楼了，书豫带上阿福，和他一起出门了。 快过年了，外面的街道两侧连着商铺的门头都挂满了红灯笼，河边两岸的树枝上也都挂了喜庆的平安结，几座桥的护栏上都贴着‘福’字，把冬日里的萧索冷清全然给盖过去了。 他们去了镇上的市场，书豫去到以往尤振严经常光顾的酒铺里，老板正在招呼别的客人，转头一看到是她，笑道：“书豫，你来啦，今年又是一个人来买年货呀？” 书豫朝老板笑了一下：“今年带了个帮手。” 老板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少年：“哟，这不是老晏家的小子吗？” 晏恒站在店铺里四处张望，闻声他看过来：“你认识我？” 老板笑了两声，委婉道：“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 晏恒挑了下眉，看向书豫：“老子有这么出名？” “……” 他之前在镇上经常带着帮同伴到处胡作非为瞎捣乱的，不少人都认得他。 书豫跟老板称了两斤白酒和两斤米酒，还买了两罐茶叶，晏恒等的无聊，牵着阿福在店内四处转悠，老板将装好的酒和茶叶递给书豫：“我算下价钱，一斤白酒算你八十三，米酒五十四……” “三百六十八。”晏恒走过来说。 “对，总共三百六十八。”老板按着计算器，笑道：“你小子算数挺厉害呀。” 书豫转头看他，晏恒朝她抬了下巴：“付钱吧。” 他们离开了酒铺，晏恒看她一个女孩子提那么多东西，他主动说：“给我吧。” 他难得这么主动，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扬了扬眉：“看我干嘛，老子不就是来给你当苦力的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书豫一笑。 走在路上，书豫问他：“刚才怎么算的？”她想起他上次在菜市场也是一下就得出了价格。 “什么怎么算的？”晏恒漫不经心道。 “价格。” “哦。”晏恒说：“心算的。” 想起什么，晏恒笑道：“老子小学的时候参加过全国赛，心算第一名。” 他洋洋得意的语气听得书豫一笑。 “很厉害。” “那当然，要不然老子跟你说我是天才。” “……”书豫发现这人真的不经夸，一夸尾巴就翘上天了。 他们接下来去买干果，书豫站在店铺前，问身旁的少年：“两斤核桃和一斤杏仁多少钱？” 晏恒瞄了眼价格，说：“九十三块八。” “两斤葡萄干和三斤酸梅呢。” “七十五块四。” 书豫想了想，又道：“三斤碧根果、一斤葡萄干和两斤核桃呢？” “……”晏恒忍了忍：“尤书豫，你把老子当成计算器啊！” 书豫抿唇一笑，没再逗他了。 买完了干果，他们又去了别的地方买东西，最后去了一家专卖书法字画的店铺，她进去跟老板要了一卷红纸，然后顺道请店里的老师傅帮忙写一副对联。 门外有个小摊贩正在烙煎饼，晏恒拎着几袋东西站在门口，书豫从店里出来，就见他望着煎饼摊的方向。 “买好了？”晏恒转头看见她出来了。 书豫点头。 “那走吧。” 路过煎饼摊的时候，书豫喊住他：“等等。” 晏恒回过头来：“干嘛？” 书豫跟小摊老板买了份煎饼递给他。 晏恒愣了一下：“给我的？” 书豫：“嗯，今天陪我出门的酬劳。” 晏恒反应过来，他道：“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书豫一笑。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晏恒提着几袋东西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他咬着煎饼，偶尔踢两脚地上的石子，书豫牵着阿福走在他身旁，转头就见夕阳的光照映在他的眉眼间，他的眉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神采和朝气，像画似的，但是又比画生动，光彩夺目的像远处瑰丽的晚霞。 书豫察觉到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尤书豫。” “嗯？” “这饼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口？”晏恒说。 “……不要。”书豫才不吃他吃过的东西。 阿福对他手里的煎饼倒是馋了一路了，找机会就黏着他，晏恒低头看着脚边的小狗，他唇边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故意拿着煎饼在它跟前晃了一圈：“傻狗，想吃吗？” 阿福扑腾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晏恒眼里漾开笑容，他直起身咬了口煎饼：“这是你主人给我买的，没你的份儿。” “汪！” 书豫：“……” 幼稚鬼。 第17章 新年快乐 尤振严年前有很多工作，经常三天两头不在家，装点屋子的事情就落在书豫头上。 年二十八晚上，吃完饭，书豫就从房间拿了些刻刀工具，然后抱着买来的红纸坐在堂屋里剪窗花，她将红纸裁成正方形的形状，再拿铅笔在上面画图。 阿福在书豫脚底下钻来钻去，然后借力跳上了一旁的椅子，书豫不想让它上来捣蛋，抱着它放到地上：“去外面玩。” 阿福刚被放到外面，迎面就遇上了一个人，晏恒将它抱起来，他走到桌前，就见书豫低头正在一堆红纸上画图，他随手拿起一张剪好的窗花：“这是什么？” “窗花。”书豫将剪好的红纸展开。 她剪出了两条锦鲤，正方形的纸张被她剪成圆形，两条锦鲤一正一反围成太极图案，身上还有一些规律性的花纹，周围是一些繁复精致的图案。 晏恒看着前一秒还平平无奇的红纸，被她展开后就变成一张精美窗花，他眼睛一亮，有些被惊艳到了。 “你还会剪这玩意儿呢？” “嗯。” “可以呀，你学过？” “自学过。”书豫上初中之后就发现自己对这些绘图和手工类的东西还挺感兴趣的，就自己摸索了一段时间。 书豫拿着剪好的窗花递给他：“帮我一起贴一下。” 晏恒帮她把窗花贴在堂屋外的窗户上，完事后他就走到阳台边上，看见书豫自己搬了张矮梯子对着玻璃门在贴福字，他走过去看了眼：“贴歪了。” 书豫一顿，重新找了个位置贴上。 “往左来一点。” “太左了，往右去一点。” “唔，往下一点。” “不对，往上一点点。” “……” 书豫贴在自己一开始找准的位置，她下来之后自己看了一下，回头看向靠在一旁的少年：“哪里歪了？” 晏恒刚才就是故意逗她的，他“唔”了一声，朝她扬唇一笑：“哦，是我自己看歪了。” 书豫：“……” …… 除夕当天，书豫起得很早，一出房门就看见尤振严站在楼下，她愣了愣。 尤振严昨天出任务，等到后半夜才回到家，他回来的时候书豫正好醒了，他们父女两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现在这个时间距离他回来也不过两三个小时，书豫看见人这会儿站在堂屋里，她诧异了一下。 “爸。”她下楼喊了一声。 “阿豫。”尤振严也看到她了。 “你怎么不再休息会儿？”书豫问，话落，她才注意到尤振严现在是一副外出的装扮，她顿了一下：“你……要外出吗？” 前几天尤振严跟她说了除夕这天安排了休息，会待在家里和她一起过年。 提起这件事情，尤振严有些惭愧，他解释说：“是这样的，我刚才接到局里的通知，现在要外出执行任务，今天可能没办法待在家里了。” 这么突然。 书豫愣了会儿。 时间不多了，尤振严得马上走人了，他拍了拍书豫的肩膀：“阿豫，我得马上走了，爸答应你，尽量晚上赶回来和你一起吃年夜饭。” 书豫反应过来，她连忙道：“没事，爸，你注意安全。” 尤振严点头，他拿齐自己的东西就往外面走，书豫跟着走到门口，看着父亲的身影匆匆忙忙的消失在门外。 书豫已经有连续两三年的除夕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了，尤振严去年是因为底下的同事家里出了情况，所以他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替人家在局里值班，前年也是因为有紧急任务要去执行。 周遭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只有屋里是冷清的，但书豫明白这是父亲的工作需要，所以这几年她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父亲的安危，只要平安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书豫往屋里走，她刚跨过门槛就看见晏恒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他停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见她看过来，晏恒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他走下楼梯。 书豫：“醒这么早？” “被外面的鞭炮吵醒了。”晏恒捂着唇打了个哈欠，他走过来，软骨头似的弯着上半身趴在椅背上，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馒头叼在嘴里。 这桌上的早餐是尤振严刚才准备的，书豫给自己和他盛了碗粥，晏恒吃了口馒头，他挑起眼睛看向她，书豫坐在他对面，低头安静地喝着粥。 他看了她一会儿，张口道：“尤书豫，我们今天做什么？” 这几天书豫每天都给他安排事情，不是打扫卫生，就是整理屋子，前两天还趁着天气好把他们几间屋子的被子全洗了，累的他骨头都快散架了。 书豫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见她没明白，晏恒挑起眉：“你前几天使唤我不是使唤的很得心应手吗？这么快就忘了？” “哦。”他指的是这个，书豫一笑：“今天没什么事了。” 晏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弯了下唇：“行，这可是你说的，今天不准使唤老子了。” 书豫笑道：“好。” 吃完早餐，书豫准备去菜市场一趟，虽然尤振严不在家，但家里还有一个难伺候的家伙，该准备的菜还是要准备的。 她出门前跟晏恒打了声招呼，刚准备走的时候，晏恒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我和你一起去。” 书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那什么眼神？”晏恒瞥了她一眼：“老子也想出去外面转两圈不行吗？” 她都还没说什么这人就开始炸毛了，书豫无奈一笑，随他去了。 书豫晚上打算包饺子，他们去菜市场买了食材，傍晚的时候书豫就开始准备馅料，晏恒从厨房门口路过的时候就看见她在里头和面擀皮，他想了想，脚步一转走到了门边上。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书豫抬起头来，就见晏恒靠着门框站着。 “帮我包饺子吧。”书豫说。 晏恒走进来，他洗干净手，然后拿起书豫擀好的面皮：“怎么包？” 书豫给他示范了一下怎么包饺子，晏恒学着她的方法裹着馅把面皮捏起来，他的手法笨拙，包了几个饺子大小形状不一，扁的鼓的都有。 书豫没忍住弯起唇笑了，她放下手里的饺子，走到他边上，指点他的动作：“可以裹多点馅。” “哦。” 两人离得很近，晏恒低头就闻到了她发丝间的香味，还有不知道是她衣服还是身上传来的一阵淡香，像早春时期微风拂过杨柳岸带来的清新香味，晏恒忽地一滞。 “这样捏起来。” 书豫伸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她指尖的温度冰冰凉凉的，晏恒被碰到的时候手指一颤，心里立马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书豫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她教完之后见晏恒没有动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会了吗？” 晏恒回过神来，他忽视了心里的异样，轻轻淡淡的“哦”了一声：“我试一下。” 书豫从一侧的食材里找出一个枣子，她洗干净后切成两半放在晏恒手里拿着的面皮上。 “干嘛放这个？”晏恒问。 书豫说：“放个好意头，吃到的人来年会平安顺遂。” 闻言，晏恒笑了一声：“你还相信这种哄小孩的说法呢？” 书豫：“……这是习俗。” 书豫把包好的饺子煮起来，然后简单做了两碟小菜，她把菜都端上桌之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尤振严还没回来。 “尤叔还没消息吗？”晏恒走过来问。 书豫摇了摇头。 等到七点钟的时候，她担心晏恒饿了，她说：“你先吃吧。” 晏恒坐在屋里打游戏，闻声他抬了点头往书豫这边看了一眼：“我不饿。” 书豫没说什么了。 八点过了，人还没回来，书豫坐在门边，她抬头看了眼时间，有预感父亲今晚应该不能按时回来了，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跟屋里的少年说：“我们先吃吧。” “不等了？”晏恒边说边把手里的游戏机放下。 “我爸今晚应该不能按时回来了。”书豫说。 除夕的这顿年夜饭就剩了他们两个人，屋里安安静静的，头顶的灯光温暖明亮地照在桌子上，书豫吃着菜，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晏恒夹了个饺子放进她的碗里。 她一顿。 “别光吃菜啊，吃点饺子。”晏恒一连夹了几个饺子放到她碗中，边说道：“这些奇形怪状的一看就是老子包的，尝尝看我的手艺。” 就他还好意思谈手艺。 书豫一笑，吃了口他夹的饺子，几秒后，她的动作忽地停滞了一下。 “怎么了？”晏恒撩起眼皮看向她。 书豫吃到了自己放进去的枣子。 晏恒知道后笑说：“这都让你吃到了，尤书豫，看来老天爷在天有灵保佑你呢。” 书豫笑道：“你不是说哄小孩的吗？” “是啊。”晏恒看着她弯起眉眼，眉开眼笑道：“你今年还没成年，不就是小孩吗。” “……” 饭后，书豫进厨房收拾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放烟花。 晏恒不在屋里，书豫经过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门外，今夜的天气不冷，晏恒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阿福趴在他的腿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阿福的脑袋，十分悠闲的模样。 书豫搬了张板凳坐在他旁边，晏恒注意到动静，转头看了她一眼。 阿福从他的腿上跳下来，溜到了书豫跟前，书豫将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天边绽开了一束烟花，瑰丽的色彩照亮了整片天空，晏恒抬起手臂枕在脑后，他仰头看着烟花，过了会儿，他才挪过目光瞄了眼书豫，笑了一声：“尤书豫，我没想到今年的除夕竟然是和你一起过的。” 闻言，书豫转头看向他，少年的唇边勾着抹笑容，唇侧的梨涡浅浅的，书豫收回视线，也笑了。 “嗯，我也没想到。” 话落，远处又有一束烟花升起，‘砰’的一声，斑斓的花火照亮了他们的面容。 “以前的除夕你不会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吧？”晏恒随口问了句。 “偶尔。”书豫说，其实以前晏明城也邀请过她去他们家过年，不过书豫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每次都拒绝了。 “你家里没别的亲戚吗？” “我有个姑姑，不过我们已经很久不来往了。” 说完这话，晏恒放在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起身去屋里接电话。 书豫看着外面的夜色，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呵，老头子，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你不来接我的事情老子还记着呢……” “行啊，压岁钱你给我包个上千上万的老子就原谅你。” “……” “还有尤书豫的红包你别忘了，她的钱得包的跟老子一样多……人家可是我这次期末考的大功臣。” “还得给你说几句吉利话呀？啧……你这糟老头子怎么那么多要求。” “那就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年发大财……行了吧？” 书豫听着他的声音，微微一笑，低头和阿福对视了一眼。 …… 书豫晚些时候也收到尤振严的电话了，他还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今晚应该回不来了，他让书豫不用等他。 书豫和晏恒坐在屋外，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时间很快就过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远方‘咻’的一声绽放了一束烟花，接着，有好几束接连在天边绽开，将整片天空点亮了，他们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到零点了。 书豫已经困了，她起身搬着板凳准备进屋歇息了。 就在这时，晏恒喊了她一声——“尤书豫。” 书豫转过头来。 天边的烟火还在持续绽放，照亮了少年半边面庞，晏恒的眼睛从烟火看向她，他的目光漆黑清亮，被这头顶的光火映衬着，他眼中笑意明艳艳的。 “新年快乐。” 第18章 出事了 春节一过，一晃眼就要开学了。 开学前，晏恒让晏明城给自己买了辆山地自行车，开学这一天，他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看着站在门口的书豫，格外豪迈地对她说：“尤书豫，要不要老子载你去学校？” 他的自行车是没有后座的，书豫刚想拒绝，晏恒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他瞄了眼自己身前的车杆，朝她挑唇一笑：“老子前面还可以坐多一个人。” 书豫看了眼他说的位置：“……不用了。” 她往前走，晏恒骑着车悠悠慢慢地跟在她身侧：“你确定不要？这种福利可不是人人有份的。”他笑了一声，故意逗她。 书豫：“……” 他们往前走，赵子鸣推着自行车从前面的街巷走出来，晏恒抬头一瞧就看见他了，他喊了他一声。赵子鸣在走神，他推着车没有回头。 “这小子怎么回事？”晏恒皱了下眉头。 书豫也看着那边的赵子鸣。 “尤书豫，我过去一下。”晏恒说。 “好。” 赵子鸣确实没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他望着前方的地面有些走神，直到有人拍了下他的后背，他浑身一颤，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子鸣，老子喊你呢。” 赵子鸣回头看去：“老……老大……” 晏恒骑着自行车，他挑起眼睛看着他：“你小子胆儿肥了啊，老子喊你那么久都不应。” 赵子鸣脸上露出些许疑惑和诧异，他扶了扶眼镜，连忙道：“对、对不起老大，我没听见。” 晏恒没跟他计较这点小事，问他：“你刚发什么呆呢？” 赵子鸣闻声低了点头，支吾道：“没……没事。” 他这副神情摆明了就是有事儿，晏恒看着他，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故意道：“可以呀，现在有事都学会瞒着老子了？” 赵子鸣性子格外单纯，听晏恒这么说，他立马就慌了，连声道：“没没有……” 晏恒瞄了他一眼，淡淡的“哼”了一声。 赵子鸣犹豫了半晌，才垂低视线道：“我、我爸回来了。” 晏恒一顿。 赵子鸣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家庭情况晏恒是知道的，他爸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去别的城市打工了，基本上两三年才回来一次，平时家里就只有他和他母亲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住在一起。 他父亲晏恒以前见过，爱酗酒爱赌博，脾气特别不好，一有什么事就喜欢拿几个孩子来出气。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晏恒皱了皱眉。 赵子鸣顿了顿，他摇了摇头。 晏恒还想说话，赵子鸣生怕他再问些什么，连忙道：“老大，我们先去学校吧。” 闻言，晏恒看了他一眼，赵子鸣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窘迫，他低下脑袋。 晏恒没说什么了，他收回视线：“走吧。” …… 下半学期是整个初中三年最关键的时刻，从开学的班会到年级大会，每个老师、校领导都在强调这下半学期的重要性，各种考试也接踵而来。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班里几个顽劣的学生也收敛了些性子，上课的时候也会跟着认真听讲，顾纯也是，她把家里那一柜子的小说都收起来了，摆上了满满当当的复习资料，她家里人还给她报了补习班，她现在每天放学和周末都得去补习班上课，就准备最后这几个月冲刺一下。 周围的人都在不经意间对六月份这场考试做出了或大或小的改变，只有书豫还保持着原有的节奏，不慌不忙地应对着繁重的学业，跟她同样不紧不慢的还有晏恒，他好像完全没有将中考这件事放在心上，该玩玩，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学习。 只是最近有一件让他特别在意的事，是跟赵子鸣相关的，这段时间晏恒能明显感觉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每次问他，赵子鸣都支支吾吾地说没事，晏恒跟他认识了那么久，知道这人最不擅长说谎，他一眼就看穿他有事在瞒着自己。 书豫从厨房端了杯热牛奶出来，就看到晏恒坐在桌旁，单手支着脸庞，望着屋外正在沉思什么。 书豫把牛奶放到他面前，晏恒听到声响，他转头看过来，目光在牛奶上一顿：“给我的？” “嗯。”书豫点头。 “干嘛突然给老子喝这玩意儿？” “晏叔叔说这段时间要给你补充营养。” 还有两三个月就要中考了，晏明城前两天特意打电话过来跟尤振严说这段时间要给孩子补充营养，提高他们的身体素质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大考。 晏恒淡淡地嗤笑了一声：“那老头子还把老子当小孩呢。”他把牛奶推回去，“这东西老子早八百年前就不喝了。” 不喝拉倒。 书豫没强求他，她拿了作业坐在桌前写题。 “尤书豫。”晏恒坐她对面，“你有没有觉得赵子鸣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书豫抬头看过来。 晏恒看着她，话末又道：“算了，你跟他接触不多，应该也没多大感觉。” 他说完，书豫才知道他刚才坐在这里一直在想这件事，她想了想，问：“跟他家人有关系吗？” 晏恒诧异道：“你知道他家里的事？” “听说过。” 江都镇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镇上哪户人家只要发生了点事都能在街坊邻里间传开，书豫去菜市场的时候就经常能听到一些大爷大妈在议论镇上的八卦。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那小子不肯跟老子说。” 书豫看着他皱眉纠结的模样。 半晌后，晏恒兀自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过了一会儿，他无聊地往书豫那边瞥了一眼，就看见她放在桌上的英语作业，他沉吟了半晌，忽然道：“尤书豫。” “嗯？” “英语作业能不能借来抄一下？” 书豫顿了一下：“……你不会？” 晏恒撑着脸，懒洋洋地拿起她的笔在手里转着，理所当然道：“老子懒得自己想。” 懒得自己想？ 这是什么理由。 “不借。” 晏恒就随口一问，见她直接就拒绝了，他瞥了她一眼，淡淡哼了一声：“小气鬼。” 书豫被他逗笑了，到底谁才是最小气的。 她说：“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老子不用你教。”晏恒伸了个懒腰，他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我上楼了。” - 三月上旬的时候，学校举行了‘百日誓师’大会，这场大会结束之后没几天就迎来了他们下半年第一次区内统考，书豫这次考试发挥得不错，排在了年级第二名，顾纯因为这段时间天天上补习班，这次考试进步了不少，排在了年级前一百名内。 晏恒成绩中等，还是照常排在了一百多名左右，赵子鸣的成绩就有点不太理想了，这次统考排到了年级三百多名，比上学期末还退步了五十多名，他平时也挺努力读书的，但每次考出来的成绩都很差强人意。 拿到考试成绩这天，赵子鸣一整天都有点心情低落，魂不守舍的，晏恒就坐在他后面，他的这点情绪变化没能瞒住他的眼睛，放学的时候，晏恒招呼他一起回去。 赵子鸣说：“我还要去接我弟弟妹妹。” 晏恒：“你爸不是在家闲着吗？” 赵子鸣支支吾吾道：“他……他有事。” 晏恒拧起眉。 赵子鸣低头收拾书包：“老大，我、我先走了。” 晏恒离开学校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了同样独自一人的书豫，他们两人结伴回去，回家前，书豫要去趟菜市场，家里没食材了，她打算去买点菜，晏恒回家也无聊，就陪她一起去了。 书豫买菜的时候，摊位的老板娘跟她闲聊了一会儿，结账的时候问她：“书豫，你今年六月份应该毕业了吧，有没有想好要考哪所高中呀？” 书豫把菜接过来：“我打算考苏城中学。” 晏恒就站在她旁侧，闻言，他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离开这个摊位后，两人继续往前走，晏恒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他将手放进裤袋里，随口道：“尤书豫，你打算考苏城中学？” 书豫“嗯”了一声。 苏城中学在他们当地很有名，也算是一所师资力量优等的名校，但它并不是全市最好的学校，晏恒觉得奇怪，他扬眉道：“干嘛考苏城中学，以你的成绩去师大附中都绰绰有余。” 师大附中是市内排名第一的高中，这所学校培养了许多名校大学生。 听他这么说，书豫弯眉一笑：“你也知道师大附中？” 她还以为他对这些学校都漠不关心。 晏恒睨了她一眼，不爽地哼了一声：“被你说的老子好像无知一样。” 书豫笑了。 晏恒跟着她往前走：“尤书豫，你还没回答老子的问题。” 书豫想了想说：“苏城中学离家近。” 晏恒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愣了一下，有点没太懂：“高中不是可以住校？” “我不住。”书豫说。 晏恒刚想问为什么，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磊子，跟他们同住在江都镇，平日里经常跟着晏恒一起厮混。 电话一接通，对方就火急火燎道：“喂，老大老大，你快来，赵子鸣出事了！” 第19章 欠你人情 磊子就住在赵子鸣隔壁，晏恒猜测赵子鸣这段时间的不对劲跟家中大人有关，但他自己不肯说，他就只好拜托磊子帮忙留意，一旦察觉到有什么事就通知他。 挂断电话后，晏恒跟书豫说：“我这边有点事，你先回去。”说完，他急匆匆地准备离开。 书豫见他匆匆忙忙走了，她心里有丝不太好的预感，一同跟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晏恒见她跟上来，他诧异了几秒，随即道：“赵子鸣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 书豫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他：“我跟你一起去。” …… 赵子鸣今天放学以后就去接自己的弟弟妹妹，走到家门口时，他看着屋外敞开的大门心里忽然间多了几分踌躇，有点不太敢进家门。 自从父亲回来之后，赵子鸣这段时间都有点害怕回家，他父亲脾气不好，刚回来的那天晚上就因为他的成绩太差把他揍了一顿。 他这次区统考的成绩比上次更差，如果被父亲知道了，肯定又要换来一顿毒打，想到这，赵子鸣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恐慌。 “哥哥，你怎么不进来？”赵子仁站在台阶上，回头看着他。 赵子鸣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他收起情绪笑了一下：“来了。” “回来啦？”母亲刚从外头打工回来，正在厨房做饭，她一出来就看到三个孩子站在屋外，她笑了笑说：“你们几个先回房间放书包，然后下楼来吃饭吧。” 赵子鸣往屋里环视了一圈，见父亲不在家，他顿时松了口气。 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他们刚准备吃饭的时候，父亲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喝了很多酒，一进屋就有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怎么又喝那么多酒？”母亲不满地抱怨道。 父亲回屋里洗了把脸就在餐桌前坐下，赵子鸣喊了他一声之后就低下头，想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去给我倒杯酒来。”父亲对母亲说。 “喝了那么多还喝？”母亲皱眉道。 “让你去就去，那么多废话！”父亲提声道。 母亲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她抱怨了两句，起身去给他倒酒了。 “赵子鸣。”父亲发话了。 赵子鸣心里咯噔了一声，硬着头皮道：“爸……” “我听说你们前几天区统考了是吧？你考了多少分？”父亲问。 闻言，赵子鸣心里一颤。 母亲倒完酒回来就听见这话，她道：“吃饭说这些做什么，吃完饭再说。” 父亲没理会，他接过酒杯后就一直盯着对面的赵子鸣，见他一直不说话，他怒道：“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赵子鸣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手指微颤，碗都有些端不稳。 他小声道：“我我……我考了……337名。” 话落，整间屋子一静。 赵父将酒杯往桌上一摔：“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酒杯往桌上一弹，酒洒了满桌子，大家都被吓到了，两个小的更是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好好说话行不行，你发什么酒疯？”赵母道。 “整个年级就那么五百人，你考了三百多名，你还有脸回来见老子？” 赵父这次会回来就是因为他在外地一直打工的工厂将他辞退了，他心里原本就因为失业这件事积压了不少怒火，这会儿听到赵子鸣的成绩，他整个人就绷不住了。 他从桌前站起来，走到一旁拿起扫帚，往赵子鸣身上一抽：“老子整天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你就给我考那么点分数！” 赵子鸣后背挨了一棍，顿时整个背部火辣辣的，他疼得站了起来。 “你干嘛打孩子！”赵母赶忙拦住丈夫，“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你滚开！”赵父推开她，“我跟你讲，这孩子今天在班级里垫底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你造成的！他现在不好好读书，你打算让他以后跟我一样吗！” 赵母愣了一下。 赵父趁机推开她，他逮住赵子鸣的后衣领，拿着扫帚就往他身上抽。 家里两个小孩被这场面吓到了，两个人缩在一起，妹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爸……对不起……我下次会考好的……”赵子鸣怕极了，他挣脱开父亲的控制，跑到了大门边，边颤抖着身子边喊道。 赵父喝多了，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见赵子鸣还躲开，他更加气急：“你给我滚回来！” 赵子鸣躲在门口瑟瑟发抖。 赵父上前拿扫帚抽在他身上：“我上次跟你说得好好的，你要是不想读书就别读了！明天就收拾东西跟我到外地打工去！” …… 晏恒和书豫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赵父站在屋外拿着扫帚将赵子鸣往死里打，赵母在一旁拦都拦不住，周边围着一些街坊邻里，有人看不过眼劝道：“老赵，别打孩子了，有话好好商量……” 书豫刚看清楚情形，身旁的少年就冲了上去。 晏恒挡在赵子鸣跟前，他握住赵父手里的扫帚，扫帚的木棍因为打人有些裂开了，上头有刺，晏恒的掌心被划破了，他皱了下眉头。 “你又是谁？快滚开，别打扰老子教训人！”赵父想将扫帚抢过来。 他喝醉酒了，力气在刚才打赵子鸣的时候都差不多用光了，晏恒用了点力就将扫帚夺过来了，他一把甩在旁边，看着面前的大人问：“赵子鸣犯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打他？” 赵子鸣看清楚挡在跟前的人，他哆嗦了下身子，怔住了。 “我教训儿子关你什么事！”赵父说。 “怎么不关我事？赵子鸣是老子罩着的！”晏恒眉目一沉，眼神冷厉地望着面前的人。 赵母知道他是赵子鸣最好的朋友，她趁机上前拦住自己的丈夫，对晏恒说：“阿恒，你先带子鸣去别的地方，这里我来解决。” “妈……”赵子鸣抖着声音道。 赵母：“你爸喝多了，现在在气头上，你等他气消了再回来。” 听她这么说，晏恒拽着赵子鸣就离开了。 书豫站在一旁，见他们过来了，她说：“去家里吧。” 他们把赵子鸣带回家了，他身上的伤痕需要处理一下，书豫去给他们拿了医药箱。 赵子鸣还没吃晚饭，书豫给他们送了医药箱之后就进了厨房，她把晚餐准备好，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堂屋里有人在低声啜泣。 “老大……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也想考个好成绩……但是我、我就是学不会……看多少书都没用……我是不是很蠢很笨？” 晏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他：“这不能怪你，可能是老天觉得这世上聪明人太多了，所以就不想让你那么聪明。” 书豫：“……” 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方式？ 赵子鸣有一肚子的委屈，他哭得惨兮兮的，晏恒听他哭了一会儿，面上隐隐露出几分嫌弃，他从一旁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差不多得了啊，哭什么，你还是不是男的了。” 赵子鸣接过纸巾擤了下鼻涕：“呜……我爸……我爸这次回来跟我说，如果、如果我没考上高中的话，就不让我读书了……让我和他到外地去……” 赵子鸣抹着眼泪，边哭边道：“老大……我不想没书读，呜……也不想离开这里……” 他平时其实挺用功的了，但找不到什么方法和窍门，因为胆子小，也不敢去找老师和班里成绩好的学生请教问题，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闷头瞎学，到头来成绩也提不上去。 晏恒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他沉默了会儿，看着身旁痛哭流涕的人，半晌后开口道：“行了，不是还有老子在吗，我不会让你没书读，也不会让你跟你爸到外地去的。” 闻言，赵子鸣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他。 “你以为平时这声老大是白叫的吗？”晏恒挑起细长的眼尾看着他，“你的事交给老子，我来想办法。” …… 吃完饭，晏恒就送赵子鸣回去了，他回来的时候书豫正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书豫坐在椅子上擦头发，见他回来了，她把毛巾放下：“人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晏恒应道。 书豫没说什么了，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跟他说：“过来。” “干嘛？”晏恒挑了下眉，他走了过去。 书豫把刚才的医药箱拿出来，晏恒走到她身旁坐下，书豫说：“手给我。” “做什么？”晏恒狐疑地看着她，但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不是这只。” “哦。”晏恒换了另一只手。 书豫看到他手心里的伤痕，这么长时间血已经凝住了，这是她刚才吃饭的时候看到的，这人帮赵子鸣处理了伤势，对自己的伤倒是毫不上心。 她用棉签沾了点药水涂在他的伤口上，晏恒愣了一秒，书豫低头看着他的掌心，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她的发顶乌黑柔软，脸型小巧的，轮廓清秀婉约，晏恒抬起眼睛就看见这一幕，他不知怎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一阵别扭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晏恒挪开视线，将手缩回来，不以为意道：“一点小伤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 “先别动。”书豫轻声道。 “哦。”晏恒现在对她的话像有条件反射似的，闻声立马不动了。 帮他处理好伤口之后，书豫把药箱收起来，拿到二楼的房间放好，她刚转身就看见晏恒跟过来了，人就站在门边。 “怎么了？”她问。 晏恒站在门口，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搭在自己的后颈上：“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看着他难得露出这副别扭的神情，书豫抿唇一笑，走过来问：“什么事？” 晏恒将手放下，看着她低声道：“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帮赵子鸣补习？” 怕她不答应，晏恒又道：“那小子其实挺勤奋的，就是基础不好，怎么学也没用，你帮他把基础补起来就好了，其他的等他自己去慢慢摸索。” 书豫点头道：“可以。”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晏恒眼神里现出一丝诧异。 “这么好说话？老子还准备了一大番话要来说服你呢。”他开玩笑道。 书豫一笑：“我一向好说话。” 晏恒也笑了：“行，那这次就当老子欠你个人情。” 第20章 少年颜色 书豫同意之后，赵子鸣现在每天晚上和周末都会抽时间来他们家里补习，距离下次模拟考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书豫跟赵子鸣接触之后，大致了解了他不懂的地方，然后针对性地整理了一份各个学科的基础知识给他。 周六这天，赵子鸣吃完午饭之后就过来了，他跟往常一样，先把书豫前一天布置的作业拿给她检查，然后再写老师安排的作业。 赵子鸣虽然脑子迟钝了一些，但他很勤奋刻苦，书豫跟他讲题的时候他很专心听，交代给他的作业也是非常认真地完成了，书豫接过他今天的作业，检查了一遍，发现他所有的题目基本上都回答上来了，而且正确率比之前高出许多。 “有进步。”书豫夸他道。 赵子鸣脸上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 书豫跟他讲题的时候，晏恒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摇椅上，无聊到打起瞌睡来了，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椅子一摇一晃的，耳边是书豫讲的枯燥无味的知识点，他听了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随手拿起一本练习册，翻开盖在自己的脸上，往后一躺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脸上的习题册滑下来砸在他身上，晏恒这才醒了过来。 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听到书豫称赞了一声：“回答的很好。” 闻声，晏恒懒洋洋的往那边瞟了一眼，就见那两人凑在一起，书豫似乎在给赵子鸣讲作业，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赵子鸣不知道说了什么，书豫朝他笑了，眉目弯弯的，笑容温和清恬。 看到这一幕，晏恒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小烦躁，极轻的“啧”了一声，他揉了把头发，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人凑在一起的画面有点碍眼。 晏恒仔细琢磨了下，一定是因为赵子鸣最近有了书豫的帮助，成绩稳步提升了，而他还在原地踏步，就像落后别人一截似的，心里开始有了落差。 晏恒为自己心里的烦躁找到了理由，想通之后他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赵子鸣正在写一道数学题，忽然听见‘啪’的一声，一本习题册被人丢在了桌面上，他抬起头来，就见晏恒挑着双细长精致的眉眼望着他们，他笔尖一顿，疑惑出声：“老大？” 晏恒自己拉开桌旁的椅子坐下了。 书豫听到动静，转头看向他。 晏恒见她望着自己，他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继续，当老子不存在就好。” 书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她转头继续跟赵子鸣讲题。 晏恒抬眼就见他们两又凑在一起了，那距离他目测了一下，连十公分都没有。 啧，讲题就讲题，有必要离那么近吗？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丝奇怪的想法。 书豫：“这个抛物线的解析式你可以这样算……” “尤书豫你讲得太复杂了。”晏恒忽然道，见他们两都看过来，他道：“这道题有更简单的方法。”说着，他朝赵子鸣昂起下巴：“赵子鸣，搬椅子过来，这道题老子讲给你听。” 赵子鸣下意识地看了眼书豫。 见状，晏恒挑眉冷笑了一声：“老子亲自给你讲题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没有没有……”赵子鸣赶忙搬了椅子过来。 晏恒拿起笔边讲解边演算给他看：“听懂了吗？” 他讲的很快，赵子鸣听得云里雾里的，闻声，他悄摸地看了他一眼，小幅度地摇了下头。 “……笨！” 赵子鸣委屈地瘪了瘪嘴。 书豫在旁边听明白了，她说：“我懂你的思路了，我来讲吧。” 赵子鸣起身准备搬椅子回去。 “谁让你走了？”晏恒扫了他一眼，眼神暗含警告：“坐这，老子再给你讲一遍。” 赵子鸣被他的眼神吓得听话地坐下了。 第二遍讲完之后，晏恒问：“这回懂了吧？” 赵子鸣还是没太明白，他茫然地看向他。 “……”晏恒被他气笑了，他忍了忍：“老子最后再给你讲一遍。” 赵子鸣看着他一脸‘你再敢听不懂，老子就揍你’的神情，精神一震，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听他讲题。 书豫中途起身离开了。 赵子鸣算着题，他看了眼身旁神情散漫的人，小声道：“老大，你今天怎么变了，以前你不是嫌我笨，不愿意教我吗？” 晏恒无聊地转着笔，闻言，他悠悠慢慢地往他那边瞟了一眼：“哦，我今天可能脑子抽了吧。” 赵子鸣：“……”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书豫给赵子鸣补课的时候，晏恒都会装作不在意地坐在旁边听，他记性好，书豫讲的知识点他基本上听过就记在脑海里了。 模拟考的时候他超常发挥，排在了年级第六十八名，晏恒拿到成绩的时候自己都懵了一下。 “哇老大，你好厉害。”赵子鸣知道他的成绩之后，发出了惊叹声。 晏恒回过神来，问他：“你考了多少？” 赵子鸣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模拟考的成绩比上次的统考进步了一百多名，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内敛一笑：“我考了一百九十名。” 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成绩了，初中读了快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考了这么高分。 赵子鸣的父亲知道他这次考试的成绩之后，没再打他了，只是嘴上说了两句，他母亲倒是很高兴，知道他是因为书豫的补习才考这么好的成绩，她让赵子鸣周末的时候请人家到家里来，她要专门请书豫吃顿饭以示感谢。 书豫知道之后原本想婉拒，但晏恒在旁边跟她说：“去吧，别白费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他还说：“赵子鸣的妈妈做饭很好吃，你顺便去取取经回来，你那点厨艺是时候提升一下了。” 书豫：“……” 听他这么说，书豫答应了下来，周末的时候跟晏恒一起去到了赵子鸣的家里。 赵子鸣的父亲不在，家里只有他母亲还有两个年纪小的孩子，赵子鸣的弟弟妹妹跟他的性格一样胆小内向，他们靠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望着书豫，轻声喊道：“姐姐好。” “你们好。”书豫温和笑道。 晏恒之前经常来，跟两个孩子关系很熟，赵子仁一见到他就兴奋地跑上来：“晏哥哥，我想玩上次那个踢球的游戏。” 晏恒看着这个小不点期待的眼神，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扬眉一笑：“行啊，你去把球拿来，我带你玩。” 他带着两个小孩去外面的庭院玩了，屋里就剩下书豫、赵子鸣还有他母亲三人。 赵子鸣的母亲亲切地将书豫拉过来，她和善一笑：“好孩子，子鸣将这次模拟考的成绩跟我说了，他说都是多亏了你才能考到这样的分数，哎，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书豫说：“我其实没做什么，这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子鸣读书勤奋我是知道的，但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考过这么高的分数，这里面你的功劳一定不小。”赵母拉着她说了几番感谢的话。 见她一直在夸自己，书豫温和一笑，截住她的话头：“阿姨，是晏恒让我帮的忙，您应该感谢他。” 赵母笑说：“我知道，你们两都是好孩子，子鸣有你们这两个朋友，阿姨很开心。” 跟书豫聊了几句，她就进厨房忙碌了，赵子鸣今天还有些功课需要辅导，他母亲离开之后，他们两人就坐在桌前，书豫给他讲题。 赵子鸣在写题的时候，书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身旁的窗户敞开着，她转头就看到庭院里正在玩闹的几人，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很蓝，日光漾着金色的光晕，温暖明媚地照耀着这片空地，书豫的视线停在晏恒身上。 他正把球传给赵子仁，男孩没接住，球滚到后面去了。 晏恒望着男孩笨拙捡球的背影，脸上扬起轻快的笑容。 “赵子仁，你怎么跟你哥一样笨。” 院子里有一树杏花，春风拂过，枝头的粉白花儿轻轻摇晃着，少年的面庞比这花还要明艳鲜活，他一笑，这满树的杏花都瞬间失了颜色。 他们在赵子鸣家里待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就回去了，临走前，赵母送了他们一人一份自己自制的杏花糕，还让他们下次有空再过来玩。 走回去的时候，日头已经倾斜了，远处连绵的山峦被霞光笼罩，面前的房屋街巷都变得沉静了起来。晏恒边走边吃着赵母刚才给的杏花糕，糕点被切成一小块的，他一口一个，已经连吃了好几个了：“尤书豫，你尝一下，这个杏花糕很好吃。” 书豫看着他吃的那么香，她也试了一下，杏花糕入口即化，味道香甜，很快就有一阵花香在口中蔓延开来，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 晏恒已经将自己那份吃完了，他把袋子揉成一团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书豫见状，把自己那份递给他：“给你吃吧。” “你不要了？” 书豫：“有点甜。” “你不喜欢吃甜的吗？” “嗯。” 晏恒把杏花糕接过来，半开玩笑道：“尤书豫，我发现你这人不懂欣赏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要。” 话这么多，书豫一笑：“不要你就还给我。” 晏恒将糕点拿在手里抛了抛，扬眉道：“谁说我不要了，到我手中的东西就是老子的。” 书豫看着他张扬的神情，轻缓一笑，没说什么了。 晏恒单手放在裤兜里，他神情散漫地看着前方，往前走了段路，书豫开口问他：“过两天就要填志愿了，你想好填什么学校了吗？” 晏恒踢了脚路边的石子：“还没。”说完，他转头看向她，漫不经心地咧开唇，一笑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以他现在的成绩再努力一下，去一些市内的好高中都不成问题，书豫想了想，跟他分析了一下，建议他前两个志愿可以填市内排名靠前的学校。 晏恒听完她的分析，挑唇笑了：“尤书豫，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你确定老子的成绩能上那几所学校？” “为什么不可以。”书豫眼神安静地看着他，平缓一笑：“你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强，只要再用点功，考个好学校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听她说完这番话，晏恒神情一滞，过了几秒，他挪开视线看向别处，心里偷偷升起一丝隐秘的欢愉，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低声说了句：“咳，原来老子在你心里这么优秀……” 他压下唇边的笑意，回头看过来：“你第一志愿确定填苏城中学？” “嗯。”书豫点头。 “哦。”晏恒说：“那我跟你填一样好了。” 书豫一顿，看向他。 见她这反应，晏恒笑道：“干嘛这反应？不行吗？” “你不想老子跟你上同所学校？” “……没有。”他要是能考上苏城中学当然好。 “放心，老子不一定能考上。”他淡淡道。 见他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书豫看着身旁这个傲娇别扭的少年，浅浅笑了：“你加油，一定能考上。” 晏恒的眼睛往她那边斜了眼，看见她脸上的笑靥明亮如春，他心跳忽地快了一拍，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匆忙收回视线。 过了很久，他才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哦。” 第21章 名字 书豫将填志愿的事情跟父亲说了，尤振严没多问原因，尊重她的选择：“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你想考这所学校，那就去考吧。” 他们两说完这件事情，尤振严就看向一旁的少年，他问：“阿恒准备考哪里？” 晏恒坐在一旁逗狗，闻声他抬起头来，他先是扫了眼书豫，才看向尤振严：“我也考苏城。” 尤振严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孩子都准备考同所高中，他笑了：“挺好，要是都考上的话，你们两个就能作伴了。” 听到尤振严这么说，晏恒下意识地看了眼书豫。 书豫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看过来，对上他的目光后朝他微微一笑。 晏恒一顿，瞥了她一眼就转开视线。 通过这段时间的补习，赵子鸣的成绩慢慢的有了进步，接下来两次模拟考他在年级的排名都快挤进前一百了，晏恒也是，这两次考试成绩都能稳定在前五十名左右，老师在课堂上重点点名表扬了他们，让大家向他们两个学习。 赵子鸣得知晏恒第一志愿填了苏城中学之后，他在课间休息的时候问他：“老大，你觉得我考上苏城中学的几率大吗？” 晏恒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小憩，闻声，他半睁开眼，瞥了眼跟前视线殷盼的人：“问这个干嘛？” 赵子鸣脸上露出几分腼腆的笑，他挠了挠头：“我想跟你上同个高中。” 他们上小学就认识了，然后一起上的初中，高中赵子鸣也想跟他在同所学校。 晏恒打了个哈欠：“哦，那你死心吧，几率不大。” 赵子鸣：“……” 上课铃响了，赵子鸣一脸郁闷沮丧地转回身，晏恒坐他身后，瞥了眼他耸搭下去的脑袋。 晚上，书豫坐在桌前写题，没多久，晏恒就搬了作业过来，他自从填完志愿过后，像下定决心好好用功似的，每天晚上都会把书本从房间搬出来，到堂屋跟书豫一起写题复习。 晏恒在桌前坐下，他看着对面低头写题的女孩子：“尤书豫，问你个事儿。” “嗯？” “你觉得赵子鸣考上苏城中学的几率大吗？” 书豫微愣：“他也想考苏城中学？” “应该吧。”晏恒转了转手里的笔，神情闲淡道：“那小子哭着喊着要跟老子上同所学校，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就替他问问。” “……哦。”书豫笑了，“可能有点困难。” “有没有什么办法？”晏恒问。 “我想想。” 赵子鸣这段时间基础补得差不多了，书豫得知他也想考苏城中学之后，就开始着重帮他巩固和提升现在所学的知识，晏恒偶尔也会在旁边帮他补习数学。 时间转眼就过了，六月下旬他们就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大考。 顾纯考完最后一场之后就兴奋地跑出来抱着书豫转圈圈，一是因为这次考试的题目并不难，二是因为终于可以从这埋头学习的生涯里暂时解放了。 成绩过段时间就公布了，晏恒这次超常发挥，跟书豫的成绩就差了十分，赵子鸣也考得很好，比前几次模拟考还高出二十多分，书豫和晏恒的成绩都超过了苏城中学的录取分数线，赵子鸣还差一些，不过他填志愿的时候选了指标生，所以也被苏城中学一并录取了。 顾纯这次考得也不错，成绩出来以后，她立马给书豫打了个电话传达自己的喜悦，她的成绩是刚好到了苏城中学的分数线，她非常开心能跟书豫上同所学校，在电话里兴奋地说了一堆话。 …… 录取结果出来之后，顾纯就跟自己家人去旅行了，书豫朋友不多，放假就自己待在家里养养花逗逗狗，晏恒跟她反过来，他不是个能宅家的人，放假之后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天下午，屋里闷热，书豫搬了张藤椅去到庭院里，坐在一棵老树底下乘凉休息。 院子里环境清幽静谧，耳边偶尔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树底下凉快，书豫在这待了一会儿就涌起了睡意，她眼皮子一沉，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直到脸上传来一阵冰冷的温度，书豫一个激灵这才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清亮的细长双眼，这双眼睛的主人脸庞明艳俊秀，唇边勾着一丝坏笑望着她。 晏恒弯着腰，他手里拿着一罐冰可乐，刚才他故意拿着这罐可乐去碰书豫的脸颊，见她醒了，他直起身来，挑起眼望着她笑了：“尤书豫，你心真大，直接就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怕有小偷进来。” 书豫摸了摸脸上湿漉漉的地方，然后就听见他说了这句话，她笑了，在心里说了声胡说八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书豫边问边站起来。 “刚刚。”晏恒说。 “今晚想吃什么?”书豫随口问了句，转身准备进屋子。 晚上就剩他们两个人，尤振严带领的小组最近成功捣破了一桩案子，今晚在外面摆庆功宴。 “今晚我们去外面吃吧，老子带你去个好地方。”晏恒说。 “嗯？”书豫顿了一下。 晏恒见她停在原地，他二话不说上前拉着她就往外走，书豫稀里糊涂的被他拉着走了，路上她问：“晏恒，你带我去哪里？” 晏恒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去到你就知道了。” 他带她去了北门小食街的一家烧烤摊，赵子鸣已经坐在门外的一张桌前等着了，见到晏恒带着书豫过来，他立马招手道：“老大，这里。” 晏恒和书豫一起过去，走到桌旁，晏恒一把将书豫按在主位上：“来，大功臣，你坐这里。” 书豫被他这句话说得头脑有点懵，赵子鸣在一旁解释道：“是这样的，你这段时间帮了我那么多，我中考能考这样的成绩全都是多亏了你，所以我想请你吃顿饭……” 听言，书豫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她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刚想说话，晏恒就把菜单放在了她面前：“有人请客，你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 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说：“你不吃这顿饭，他良心不安。” 晏恒这么说，赵子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书豫一笑，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看了眼菜单，这上面都是烧烤的食材，她把菜单递给他们：“你们点吧，我都可以。” 等菜上来的间隙，老板送了三罐可乐上来，晏恒随手开了一罐放在书豫跟前，书豫说：“我不喝可乐，你自己喝吧。” “你不喝？”晏恒看了她一眼。 书豫点头。 “那你想喝什么？”他问：“橙汁还是凉茶？” “白开水。” 说完，晏恒一顿，看着她笑了：“尤书豫，老子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吃烧烤配白开水。” 书豫瞥了他一眼。 晏恒兀自笑了会儿，才跟老板要了杯温水给她。 烧烤架和食材端上来之后，晏恒熟练地刷油烤肉下调料，烤完肉之后，他喊了她一声：“尤书豫，你看着，烧烤就是要吃一口肉再喝一口冰可乐才好吃。”他咬了口肉，然后再灌了口可乐，眯起眼道：“这才是人间美味。” 书豫垂眸笑了，小口吃着刚烤好的土豆。 赵子鸣烤好了几串羊肉：“书豫，你要吃肉吗？” 听到他这声称呼，晏恒动作一顿，他转头看着赵子鸣，眼睛一眯：“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熟了？都直接喊名了？” 赵子鸣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凛，他看了眼书豫，小声说：“上、上次补习的时候，书豫说可以直接喊她的名字。” 晏恒拧了拧眉，他转头看向书豫：“你怎么从来没让老子喊你的名？” 书豫被他问的莫名其妙的，她说：“你也可以喊我的名字。” 晏恒自己问完之后也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对这种屁大点的事这么敏感了，这一点也不像他。 他收起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转头将赵子鸣手里的羊肉串夺过来，不满地哼了一声：“老子就坐你旁边，你怎么不先问我吃不吃？” 见他咬了一口，赵子鸣傻眼了，赶忙道：“老老老大……这是羊肉！你不是对羊肉过敏吗？” “……”晏恒一愣，赶紧将嘴里的肉吐出来，猛地灌了口水：“靠！赵子鸣你不早说！” 书豫看着他们一阵忙乱，没忍住笑了起来。 第22章 你这人没有心 七月中的时候，许久不见儿子的晏明城抽空将晏恒接到他那边去住了一段时间，他走的时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书豫将他送走了以后，屋里一下就安静了起来。 她回到家里，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有些不太习惯。 没了那人的身影，这间屋子好像一下子变得沉寂了起来，书豫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头一回觉得这间宅院这么空旷。 不过晏恒不在，书豫也少了很多麻烦，以前一日三餐都要按照这位大少爷的喜好安排，他走了之后，书豫不用再绞尽脑汁去想每天要准备什么菜，省了不少事。 书豫这段时间闲来无事给自己找了点散活，她那天带着阿福出去遛弯的时候路过小南门，发现有家店正在招募手工，书豫来了点兴趣，进去询问了一下，这家店是专门做手工艺品的，老板见她感兴趣，就让她尝试编了几个小花篮，书豫拿回家试了一下，做好之后就拿到店里给老板过目，老板见她的手艺好，就让她接下了这份活儿。 书豫这些日子就在家里做手工，日子就这么悠悠闲闲地过了，八月下旬，又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屋子里像被火烤似的，在里面待一会儿都热的人直冒汗，书豫在庭院的大水缸里舀了勺清水给自己洗脸，阿福凑到她旁边来。 书豫转头看它：“你也要洗？” 阿福眼巴巴地望着她。 书豫带着它去了后院的水池边，她挽起裤腿，在水龙头里调试了温度，然后才接上水管给阿福洗澡，水温适中，书豫挤了点沐浴露给它搓身子，阿福听话的任她揉搓，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洗干净后，书豫关掉水龙头，原本想带阿福进屋用吹风机把它身上吹干，结果下一秒它就从她手边溜走了。 书豫抬头就见它往院门边跑，她跟上前去：“阿福？” 庭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晏恒跨过门槛走了进来，阿福极其兴奋地冲着他叫了一声。 书豫看到人之后愣了愣。 他回来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 晏恒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笑问：“傻狗，想我了没有？” 这么久没见，阿福看到他很开心，吐着舌头望着他。 “尤书豫呢？老子回来了，赶紧让她过来接驾。” 书豫：“……” “怎么回来了也没说一声？”书豫走过去问。 晏恒听到声音看过来，他站起身朝她扬唇一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他站起来之后书豫才注意到他剪了头发，整个人变得更加清爽俊秀了，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他好像长高了一些。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晏恒挑起漂亮的眉眼，笑道：“这么看着老子干嘛？隔了一段时间没见，不认识了？” 他一说话还是之前那副样子，书豫也笑，对他说：“好像长高了一点。” 她笑着，脸上的笑容温和恬静，晏恒看着她，她脑后的头发用皮筋扎起来，脸型小巧，轮廓格外秀美，在太阳底下，皮肤莹白细腻的像在发光。 她这副模样看得晏恒心里莫名其妙地痒痒的，他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勾了勾唇角，笑了：“哦，你还是这么矮。” 书豫一滞，看着他笑吟吟的模样，她道：“手放下去。” 她的声音轻轻淡淡的，晏恒起了一丝坏心，他故意揉多了几下她的脑袋：“就不放，你打我呀。”话末，他又道：“尤书豫，你这摸起来的手感跟这傻狗差不多。” “……” 书豫拍开他的手，晏恒吃痛地捂着手背，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还真的打？” 书豫不理他，她蹲下身将浑身湿漉漉的阿福抱起来。 “尤书豫，你完了，我要告诉尤叔你打我。”晏恒捂着手跟在她身后，凄凄惨惨的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书豫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幼稚。” 晏恒：“……” …… “喂，尤书豫，老子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想我没？”晏恒将行李搬到房间之后就去厨房找书豫。 “没有。”书豫干脆利落地答道。 晏恒走进来拿了块炸排骨丢进自己的嘴里，又问：“老子走了那么久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不想。” 晏恒‘啧’了一声：“尤书豫，你这人没有心。” 书豫：“……” 晏恒又抓了块排骨丢进嘴里，想起什么，换了个话题道：“你查了分班结果吗？” “还没。” 书豫知道苏城中学的分班结果是这两天出，但她还没查。 晏恒转了转眼睛，看着她一笑：“我帮你查了，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哪个班？” “哪个班？”书豫问。 “你猜。”他弯起眼笑了，故意卖关子。 书豫原本不想猜，但看他这副笑眯眯的模样，她忽然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和你一个班？” 晏恒脸上的神情一顿，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晏恒挑眉一笑：“怎么样，跟老子一个班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书豫：“……”并没有。 晏恒靠着灶台，望着她眉开眼笑道：“以后请多指教啦，新同学。” 第23章 我们两人相处得很好 苏城中学离书豫家里很近，去到镇外坐公交，五六个站就到了，书豫没有申请住校，同样没有申请住校的还有晏恒，原本晏明城是想他读到高中之后就让他搬到去学校住，不要再麻烦尤振严和书豫两人，但苏城中学因为宿舍有限，按照位置划分，规定了离家近的同学都只能走读，所以晏恒只好继续留在尤家。 尤振严今天休息，知道书豫和晏恒今天要去学校报道，他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他们两人做了顿丰盛的早餐，吃完早餐后，他还提出要送他们去学校。 书豫原本不想麻烦父亲，但她看着尤振严已经换好了衣服，拿上了车钥匙，站在门边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她垂眸一笑，将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尤振严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在书豫成长的这十六年的时间里错过了关于她的许多大大小小的重要场合，他一直挺愧对这孩子的，今天是书豫上高中的第一天，他难得可以安排调休，当然要亲自送他们去学校。 怎么说呢，就好像要送孩子踏上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新的路程，这对他而言有种非凡的意义。 他的车停在镇上的停车场，是一辆二手的老吉普，晏恒看到之后眼前一亮，他站在车旁摸了摸车顶，对尤振严说：“尤叔，你这车好酷。” 尤振严笑着拍了拍车头，开玩笑道：“当然，这可是我亲儿子，跟着我征战沙场好多年了。” 这种款式的车已经很少见了，晏恒像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似的，站在车外一直东摸摸西看看的。 尤振严开车送他们，十多分钟就到学校了，书豫和晏恒下车前，尤振严嘱咐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在学校里要互相照应。 学校路段车辆不能久留，尤振严跟他们交代了几句就准备走了。 书豫说：“爸，路上注意安全。” 尤振严朝她挥了挥手：“行，你们进去吧，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看着尤振严的车开远了，书豫才和晏恒一起往学校里走，他们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遇到骑着自行车的赵子鸣。 “老大，书豫！”赵子鸣兴奋的朝他们招手。 赵子鸣没跟他们分配在同个班，书豫晏恒在一班，他在隔壁二班。 晏恒等他骑车靠近之后，十分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自行车后座：“载老子进去。” 赵子鸣刚想下来跟他们一起步行进去的，听言他顿了一下：“老大，在校园里骑车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老子让你骑就骑。”晏恒懒洋洋道。 赵子鸣有些犹豫，书豫在旁边温声道：“你别为难他。” 见她帮赵子鸣说话，晏恒挑了下眉：“赵子鸣，老子为难你了吗？” “没有没有……”赵子鸣连忙道。 闻声，晏恒转过头来看着书豫，他挑起眼角，眉目间隐约有些得意的神色。 书豫无奈地弯了下眉。 赵子鸣载着他进校园了，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在校道上骑车，再加上晏恒出众的容貌，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学生的注目。 看着他们这样张扬瞩目的姿态，书豫走在后方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们骑车比书豫走路快，等她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就看到晏恒独自一人站在楼梯口，他身旁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就他一人站着不动。 “赵子鸣呢？”书豫走上前问。 晏恒说：“先走了。” “你怎么不上去？” 晏恒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她挑唇一笑：“我在想你走那么久是不是迷路了，老子要不要大发善心回去接你。” “……”书豫笑了，就他嘴贫！ 他们一起上楼去到一班教室，已经有部分学生到了，书豫和晏恒一出现，教室里的人都抬头望着他们，晏恒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他瞄准了窗边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抬步走了过去。 书豫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教室。 晏恒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书豫跟着走过去，坐在他前排的座位上。 晏恒抬眸扫了眼跟前的人，眼前的女孩子头发扎成了马尾，随着动作末尾的发丝微微晃动，她的身形清瘦，背影看上去格外纤细柔和。 书豫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尤书豫，你怎么不坐老子旁边？” 书豫闻声回头看他，她默了会儿：“你不是想一个人坐？”她刚才看他径直找了个没人的空位，以为他是想自己一个人坐。 晏恒被她的话一噎，突然不知道接什么好，他不露声色地转开了视线，说：“哦，老子确实想一个人坐。” 班里还有一半的学生还没到，老师也还没来，晏恒懒洋洋地撑着脸，无聊地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没过多久就感觉眼皮子有点沉，他曲着手臂，脑袋一歪，枕着自己的臂弯打起盹来了。 书豫坐在位置上看书，她看了一会儿，回身想拿水瓶去接点水，就看到晏恒靠着手臂睡着了，他们坐在窗边，太阳从外面打起来，给他的半边脸镀上了一层金光，从书豫这个角度看去，看见他白净的脸庞像玉一样变得通透起来，睡颜纯洁的像个孩子。 书豫把窗帘拉过来了一些，盖住他脸上的阳光。 她接完水回来，座位旁多了个女生，女生背着书包，身材瘦瘦小小的，脸颊瘦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胡佳佳看到书豫过来，她有些局促地推了推眼镜：“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人。”书豫说。 胡佳佳：“那我可以坐这里吗？” 书豫点头。 “谢谢。”胡佳佳小声道谢，然后把书包放下了。 班级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学生，八点整，班主任就踏进了教室，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脸型圆润，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憨厚。 书豫转身敲了敲晏恒的桌子：“晏恒，醒了。” 晏恒拧了拧眉，他懒懒地半睁开眼睛，然后就听见书豫在说：“老师来了。” 听言，晏恒缓慢地坐直了身子，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下哈欠。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都别说话了。”袁华站在讲台上，他环视了眼整个班级，“欢迎大家来到苏城中学念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袁，名华。” 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今后这一年会由我来带领大家，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和大家愉快和睦地相处……” 袁华讲完这番话后就开始点名。 “汪海。” “到。” “苏正浩。” “到。” “林楠。” “到。” …… “陆江海。” 没人应话。 “陆江海。”袁华又喊了一遍。 最后一排，王南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陆哥，陆哥，老师在点名了……” 陆江海皱了下眉，挥开他的手：“爷在睡觉，你别烦我。” “陆江海。”这时，老师又喊了遍他的名字。 “在这在这！”陆江海脾气有点暴躁，“一个名字喊三四遍，烦不烦！” 他没控制音量，半间教室的人都听见了，晏恒头一回遇到性子比自己还狂的人，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回头扫了眼斜后方。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希望大家能遵守课堂纪律，别在课堂上睡觉。”袁华说：“你们那么年轻，应该要比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还要有朝气才对，都打起精神来啊。” 陆江海没理会讲台上的人，他皱了皱眉，继续趴着睡自己的觉。 袁华接下来跟他们说起了新生军训的事情，军训从明天开始，为期一周时间，要去校外开展，让他们今晚回去收拾好个人物品，明天一早学校会安排车辆接送他们到训练基地。 放学之后，晏恒拎起自己的书包甩在肩上，他经过书豫桌旁，随口招呼了一声：“尤书豫，走不走？” “走。”书豫应道。 晏恒看着她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书本，移开视线说了句：“那你快点儿，老子去外面等你。” 闻声，书豫抬头看了他一眼，晏恒已经背过身往外走了。 认识他那么久，书豫知道他这人一向没什么耐性，更别提主动说要等人了，听到他说要等她，书豫有点意外，不过她也没多想，收拾好书包就走出教室了，她走到门口，就看到晏恒和赵子鸣一起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书豫走过去就听见晏恒说：“怎么样？没有老子的日子是不是很孤单很寂寞？” 书豫：“……” 赵子鸣点了下头，他性子内向，今天一整天在教室里都没跟别人说过半句话。 “确实。”晏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很难再找到一个像老子这样优秀的人做朋友了。” “……”书豫抿着唇笑了。 他们跟赵子鸣一起回去了，回到家里，书豫刚踏进堂屋，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了声响，她转头看去，就见厨房隐约亮着灯，尤振严已经在里面做菜了。 “这么难得，尤叔今天竟然在家。”晏恒也同样注意到了厨房的动静，他嘀咕了句。 书豫听到了他这句话，抬起头，就见尤振严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 见到他们，尤振严招呼了一声：“回来了？快把东西放好，可以吃饭了。” 坐在餐桌前，晏恒看着这一桌的菜，有些意外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尤振严问。 晏恒一笑说：“尤叔，你做的这桌菜怎么都是我喜欢吃的。” 尤振严也笑：“这是阿豫早上跟我说的，让我晚上做点你爱吃的菜。” 晏恒挑起眉，他转头看向身旁安静吃饭的人，书豫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视线看过来。 “尤书豫，你怎么那么好心呢。”晏恒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散漫道。 书豫担心这大少爷又嫌三嫌四的，所以提前跟父亲说了准备些他喜欢吃的菜。 “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晏恒笑了一下，兀自道。 她能打什么主意？书豫好笑地想，她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吃你的饭。” 她的声音温温淡淡的，晏恒忽地感觉心里像被挠了一下，他神情微顿。 尤振严说：“说来挺惭愧的，我答应了老晏要好好照顾你，但我平时工作忙，你来家里都一年多了，我也没怎么关照过你。” 晏恒微微一笑道：“没事尤叔，尤书豫把我照顾得挺好的。” “您平时尽管忙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我跟尤书豫两个人相处得很好。”说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书豫，弯着眉眼道：“是吧？” 书豫看了他一眼，见父亲也望过来，她点了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末了，余光瞥见晏恒眉目含笑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弯了下唇。 第24章 我他妈是你老子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教官掐着秒表，在班级队伍前来回走动：“挺胸抬头，半个小时军姿，我现在开始计时啊。” 书豫站在队伍里，听到身旁的女生小声嘀咕了句：“又来……” “谁在说话！？”教官的耳朵特别灵，女生刚说完，他就吼了一句：“再让我听到半点声音，就再加半个小时！” 队伍里顿时安静了。 书豫微垂着眼睛，望着前方湿漉漉的地面，一动不动地站着，昨天下了场雨，地面还是湿的，风吹过来凉丝丝的，冲刷了空气里的闷热，让原本苦闷的军训不至于那么难熬。 虽然天气凉爽了些，但正午过后的太阳依旧猛烈，班里有几个体质稍弱的女生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头晕了，教官让这些女生先到树底下休息。 晏恒站在最后一排，书豫就站在他斜前方，两人之间隔了好几个男生，晏恒的眼角余光往那边瞥了一眼，就看到书豫腰背笔直的身影。 她站得很直，像棵屹立不倒的白杨一样，晏恒看着她挺拔的背影，思绪忽然飘远了。 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她总给晏恒造成一种错觉，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就像她父亲一样，这两父女有着如出一辙的坚韧。 半个小时过后，教官吹口哨让他们休息十分钟。 书豫站在树底下喝水乘凉，她视线一扫就看见晏恒站在一侧草丛边，他比身旁的男生都高出半个头，穿着迷彩服的身形格外俊秀挺拔，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晏恒也看了过来，注意到她的视线，他脚步一转就往这边走来。 “累吗？”书豫问他。 “还行，这点训练对老子来说不算什么。”晏恒走过来在她这一侧的草丛台阶上蹲下歇息。 他伸手将帽子掉了个方向反扣在头顶，抬起矿泉水瓶就往嘴里倒。 他的水剩的不多，一口就喝完了，晏恒倒了两下，瓶子已经空了，他拧上瓶盖，将空瓶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筐里。 晏恒刚抬起头，面前就多了瓶水，书豫拿了自己还没喝过的水给他，早上一共发了两瓶水，她还剩下一瓶。 晏恒看了她一眼，轻轻扬了下眉：“干嘛把你的水给我？” 书豫：“你不是没水了吗？”下午还有很长时间的训练，书豫担心他等会没水喝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把水喝完了？”晏恒眯了眯眼，看着她弯唇一笑：“尤书豫，你是不是一直暗地里观察老子呢？” 书豫一笑，没回答他的话，把水递到他面前：“拿着吧。” 晏恒：“我把你的水喝了，你怎么办？” 书豫：“我还有。” 听她这么说，晏恒就把她的水接了过来，他拿在手里抛了两下，挑起眉眼笑望着她：“既然这样，老子就不客气了。” “嗯。”书豫也笑了一下。 …… 王南挨着陆江海坐着，正在喝水，转头就见身旁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他好奇地凑过去：“陆哥，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陆江海盯着不远处一棵矮树底下站着的人：“那边那个女生，看到没有？” 王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注意到了书豫，他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看到了，怎么了？” “是不是长得挺漂亮的？” 闻声，王南讶异地看了眼陆江海：“陆哥，你……”他顿了顿，把后半句话脱口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爷要是没看上这个女生，我会一直盯着人家？”陆江海斜了他一眼。 王南立马狗腿地点头：“是是，这女生长得挺漂亮的，我陆哥的眼光就是好。” 他说着，往书豫那个方向看了眼，看到晏恒站在她身旁，他‘咦’了一声：“不过陆哥，那个女生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这几天看到她经常和这个叫晏什么的待在一起……”他想了想，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晏恒叫什么名字。 陆江海也注意到晏恒了，他不屑地笑了一下：“你是说这个小白脸？”在他眼里晏恒就是个瘦瘦弱弱的空有长相的小白脸，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他对王南说：“你觉得我会把他放在眼里？” 这厢，晏恒打了个喷嚏，他低声嘀咕了句：“靠，谁骂老子？” …… 下午训练完之后，教官就把他们带到了食堂，书豫和晏恒是一个小组的，他们被安排在同一桌。 晏恒就坐在书豫隔壁，他看着这一桌寡淡的餐食，轻轻‘啧’了一声：“这是给人吃的吗？” 他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书豫吃饭的时候永远都是沉默不言的，她吃着面前的饭菜，晏恒开口道：“尤书豫，这玩意儿你怎么吃下去的？” 这位大少爷又犯了挑剔的毛病，书豫轻叹一声，给他夹了几块肉放进碗里，温和道：“别挑，这不是在家里。” 晏恒淡淡地撇了撇嘴，他收回视线看着碗里的肉，拧了下眉，用筷子夹了放进嘴里。 唔，好吧，还是能勉强吃得下去的。 吃完饭，他们有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晏恒走出食堂，跟书豫说：“我去趟小卖部。” “好。” 小卖部就在食堂隔壁，书豫看着他往那个方向走去，她收回视线，一个人先回训练场地去了。 她走到训练场的时候，同班的几个女生也回来了，她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书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她仰头看着远方的夕霞。 这里景致挺好的，附近没什么高楼，四周都是平地，傍晚的时候红霞漫天，夕阳往山头下沉落，风吹过来悠悠凉凉的，还挺舒服。 书豫坐在树底下，没过多久，有道人影走过来站在了她面前。 “回来了？”书豫以为是晏恒回来了，她边说边抬起头来，然后发现面前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她顿了一下。 陆江海站在书豫跟前，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柔美的女生，咧唇笑了一下，把刚买的饮料递上去：“请你喝。” 书豫跟面前这个男生没打过交道，不过她对他有点印象，开学第一天就是他在班里公然跟老师顶嘴，脾气挺冲的，看上去也是个不太好惹的角色。 他过来跟自己打招呼，还请她喝饮料，书豫有点意外，同时也感到一丝疑惑，她跟这人并没有接触过，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他这是？ “谢谢，我不喝。”书豫说。 “喝不喝随便你，反正我给你了。”见她不接，陆江海干脆把饮料塞到她手里，“认识一下，我们两是同个班的，我叫陆江海。” 饮料塞到手里，书豫愣了一下。 “嗤——” 这时，旁边有人传来一声讥笑。 书豫听到这声熟悉的嘲笑声，她扭头往旁边看去，就见晏恒回来了。 大概是嫌热，他把帽子摘掉了，一双细长精致的眉眼没了帽檐的遮挡，更加清晰分明，引得旁边好多女生都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淡淡地勾着唇角，唇边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晏恒走过来，弯腰将书豫手里的那瓶饮料拿过来，转头看向陆江海，他眼睛漆黑，看着他冷笑了一下：“说了不喝，听不懂人话吗。” 晏恒把饮料瓶一把按在他的身前，他力气大，陆江海没控制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草！”陆江海骂了一声，怒气顿时涌上来了，“你他妈谁啊你！” 晏恒从来就不是个欺软怕硬的，别人狂，他只会比人更狂，他盯着面前的男生，神情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他散漫一笑，一字一顿道：“我，他，妈，是，你，老，子！” 陆江海的火气一下就被激起来了，他将手里的饮料重重一甩：“我草你大爷！”他捏着拳头冲上来。 “晏恒。”书豫皱眉喊了一声。 晏恒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慢悠悠地说了句：“尤书豫你到一边去，别等会儿误伤你了。” 说话间，陆江海已经挥拳上来了，就在这时，王南从旁边冲过来拦住他：“陆哥陆哥，教官来了！”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替陆江海观察着周边的形式，见教官回来了，他立马就冲了上来。 “来了又怎样！？让开！”陆江海的气都快冒到嗓子眼了，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哔哔——” 教官吹了两声口哨：“你们那边干嘛呢！”他吼了一声：“都给我过来这边集合了！” “陆哥陆哥，算了算了。”王南怕他闹起来，边拦着他边小声安抚了句：“我们别跟这小白脸一般计较。” 陆江海冷静下来，也意识到现在不是教训人的好时机，他放下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晏恒，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晏恒不以为意地挑起眉，见对方隐忍着怒气不发作的模样，心情极好地勾了勾唇，嗤笑了一声：“这就走了？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胆小鬼嘛。” 陆江海还没走远，他听见这话转身就想冲晏恒来一拳，王南及时拦着他：“陆哥……” 书豫听了他这挑衅的语气，无奈地弯了下眉，拉了他一下：“晏恒，别惹事。” 晏恒低头看着书豫拉着他衣角的手，他心头一漾，轻轻淡淡的“哦”了一声。 “他刚找你干嘛？”晏恒问她。 书豫摇头：“不知道。”她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哔哔——”教官又吹了两声口哨，催促他们过来集合了。 没时间给他们闲聊了，书豫说：“先走吧。” 她往前走，手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书豫一顿，低头就看到手里多了瓶水。 晏恒看了她一眼，说：“我刚去买水了，给你也买了一瓶。” 书豫看着他，晏恒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他轻咳了一声。 书豫浅浅一笑：“哦。” “谢谢。” 第25章 你和晏恒是什么关系 晚上，书豫回到宿舍刚洗完澡，顾纯就过来串门了，她新学期被分配到七班去了，没跟书豫在同个班，但军训的时候她的宿舍刚好分配在书豫隔壁，军训这几天，顾纯每晚都会抽个时间跑过来。 因为顾纯这么勤快的串宿舍，再加上本身就是自来熟的性子，她很快就跟书豫宿舍里的室友打成了一片，关系混得比自己同班同学还要好。 一开始她是单纯过来找书豫的，三四天之后她就演变成来找书豫的室友玩了。 书豫喜静，话也不多，在外人眼里性子是属于那种清冷慢热型的，所以同宿舍的女生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搭话，这几天她们都是通过顾纯才跟她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话的。 顾纯今晚又过来了，她跟宿舍里几个女生坐在下铺聊天，她们从吐槽军训的艰苦、教官各种折磨人的方式一直聊到明星的感情生活，再聊到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最后不知怎的，话题就扯到书豫身上了。 书豫正在阳台擦头发，没有参与她们的闲聊，她把毛巾挂起来，推开阳台门走回房间的时候，坐在下铺闲聊的几个女生们突然安静了一下，其中一两个女生还转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怎么了？”书豫动了下眉。 “没事没事。”顾纯连忙摆手，她招呼其他女生：“我们继续，继续……刚才聊到哪了？” 顾纯找了别的话题跟她们聊，书豫拿了本书爬到了自己在上铺的床位，她坐着边晾头发边看书，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她床侧的栏杆：“尤书豫，你睡着了吗？” 书豫转头看向床侧戴着副黑框眼镜的女孩子，胡佳佳神情里带着几分窘迫歉意和不自然。 “有什么事吗？”书豫问。 胡佳佳看了眼坐在下铺的几个女生，顾纯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们刚刚在八卦书豫和晏恒的事情，这几天军训大家都有目共睹，这两人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大家都看在眼里，原本想等晚上的时候问问顾纯这个唯一的知情人，结果她一句话都不肯透露，还怂恿她们去问当事人，没办法，她们只好用猜拳的方式，输的人就去问。 胡佳佳原本坐在一旁不参与的，但后来不知怎的就被顾纯拖入了局中，结果猜拳还输了。 她们相处了几天，大家都知道书豫这个人不好亲近，胡佳佳鼓足了勇气才问：“我、我想问你，你和……和晏恒是什么关系？” 她说完，空气瞬间安静了一下。 等了半晌没人说话，胡佳佳紧张到有些结巴，立马道：“对、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就算了……” 书豫平缓一笑：“顾纯让你来问的？” 闻声，顾纯浑身一凛，立马在下铺跟胡佳佳摇头摆手。 胡佳佳看看上铺又看看下铺，为难道：“我……” “顾纯。”书豫喊道。 顾纯弱弱地应了一声：“我在……” “你说什么了？”书豫问。 “我什么都没说呢。”顾纯从下铺爬起来，她撇了撇嘴道：“大家这不是好奇你跟晏恒的关系嘛，我想着我直接告诉她们怕你不高兴，所以就让她们自己来问了。” 其中一个女生也从下铺站起来，她说：“对呀，尤书豫，我们真的挺好奇你跟晏恒是什么关系的？班里好多人都在议论呢。” 说着，见书豫还没说话，她兀自猜道：“你们该不会真的是男女朋友吧？” 书豫愣了愣，顾纯在旁边“噗呲”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女生问。 顾纯笑着摆了摆手。 书豫这时开口了，她说：“不是。” 但至于是什么关系，她也没说。 女生兴味索然地撇了撇嘴。 - 隔天又是新一天的军训，早上集合之后，教官带他们做了日常的训练，等到了下午，才将他们带到下一个训练场地。 “好，大家都知道我们这次军训里面最重要的一环就是200米障碍跑，我身后就是你们即将开展此项活动的场地，下面我来说下规则，然后我们男女生分小组进行，看谁牛逼点能夺得第一，每组跑最后的人男生每个人五十个俯卧撑，女生五十个上下蹲啊。” 障碍跑分成几个部分，先要进行100米跑，然后跨越三步桩，壕沟，翻过矮墙，通过云梯和独木桥，最后跑到终点就算成功，教官介绍完规则，书豫就听到身旁有好多女生都在哀嚎。 女生先开始，书豫被安排在第三组，同组的有一个是跟她同宿舍的胡佳佳，她站在书豫身旁，在刚才教官说规则的时候就很紧张，还没开始，额头上就布满了冷汗。 第一组开始的时候，书豫在旁边做准备，她把帽子摘了，将头发用皮筋重新绑起来。 女生们在做准备的时候，男生就在一旁休息，晏恒曲起一条腿坐在地上，懒散地用手撑着下巴，他另一只手拿着帽子给自己扇风，眼睛一直看着不远处的书豫。 他发现书豫好像是晒不黑的，军训了那么多天，她的皮肤依旧白白净净的，往太阳底下一站，整个人白得像会发光似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段时间看尤书豫莫名其妙地觉得很顺眼，有时候甚至还觉得她有点……咳，说不上来的好看。 “同学，同学？” “hello？” 苏正浩凑到晏恒跟前喊了他好几声，都没见人有反应，他见晏恒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他往那个方向看了眼，没看到什么，他转过头来，伸手在晏恒跟前挥了挥。 “嘿，哥们儿？” “兄弟？” “……” 晏恒目光淡淡的往苏正浩这边斜了眼。 苏正浩朝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正浩，苏城的苏，方正的正，浩然正气的浩，我们是同个宿舍的，不知道你还认得我不？” 苏正浩：“是这样的，同学，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晏恒移开视线，直截了当道。 “同学，别那么冷漠嘛。”苏正浩笑了笑，“大家好歹同学一场，你现在帮我个忙，说不定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你呢。” 晏恒瞥了他一眼，懒懒地咧开唇：“给你三秒，赶紧从老子面前消失。” 苏正浩：“别这样嘛同学，有话好好商量……” 晏恒懒得跟这人废话，他开口：“三。” “二。” “……等等等！”苏正浩喊道，他脑筋转得飞快，连忙道：“你昨天和陆江海起争执的时候我看到了，哥们儿，实不相瞒我其实是站你这边的。” 闻声，晏恒分了个眼神给他。 苏正浩左右环顾了一圈，才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道：“你和我们班那个女生，是叫尤书豫是吧？我觉得你们两特别般配！” 晏恒听到他这句话，整个人愣住了。 苏正浩：“你看你们都长得那么好看，站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其他人在你们面前都不够看的……那个什么陆江海，我觉得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晏恒听了他的话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这人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他听了这话为什么心底里会感到那么一丝丝愉悦。 “你说我讲的有道理吧？”苏正浩说完，‘咦’了一声：“同学，你耳朵为什么那么红？” “……” 晏恒回过神来，他轻咳了一声：“别乱说，我和尤书豫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 “啊？” 晏恒没多说，只睨了他一眼：“叫哥。” 苏正浩是个机灵的，他从善如流道：“晏哥！” 晏恒心情舒畅地抬了抬下巴：“说吧，什么忙？” 苏正浩的忙其实很简单，他对这种障碍跑特别不擅长，担心自己到时候跑最后一名，所以想让晏恒在过程中帮忙捞他一把，让他不要跑最后就行。 至于为什么让晏恒帮忙，原因很简单，除了他跟自己同组之外，就是他这人气场格外强，一看上去就是个非同一般的厉害人物！不找他找谁？ …… 女生第二组结束了，第三组站在起跑线上。 其他男生都围到前面去看了，晏恒从地上站起来，苏正浩立马跟在他身后：“晏哥，你去哪？” 晏恒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书豫站在起跑线上，她抬头余光就瞥见晏恒站在跑道边沿，晏恒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了，他朝她挑了下眉，眼神示意了一下教官所在的方向。 教官在起点准备挥旗子了，书豫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第三组准备！预备！” 教官挥下旗子——“开始！” 书豫从小就被尤振严抓着每天早起晨跑锻炼，身体素质比其他女生都要强一些，这点障碍跑根本难不了她，她很快就领先于其他女生，跑在了最前面，翻越矮墙的时候，她找到了借力点，手撑着平面，轻松利落地跃了过去。 男生堆里有人吹了声口哨，陆江海站在边上看着这道清丽的身影，在书豫跨越矮墙的时候，他带头鼓了掌：“酷！” 书豫这个人安静的时候像朵清恬婉约的花儿，但一到这种时候她就会展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英气，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并没有让人觉得突兀，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种独属于她的美和气韵。 晏恒原本只是想过来看个热闹，结果从书豫出发之后，他的眼睛就一直牢牢盯着她那道身影，没有再挪动过视线了。 书豫一路顺畅的到了最后一关独木桥，身后的人还在爬云梯，她刚准备上桥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尖叫声，胡佳佳在爬云梯的时候，脚突然踩空了，身体往下滑了一截。 第26章 老子帅不帅 同小组的其余人陆陆续续地翻过了云梯，就只有胡佳佳还停留在原地，她原本就紧张，再加上其他人都远远领先于她，心理负担一重，她就更加手足无措了。 胡佳佳浑身颤抖着，手抓着云梯的绳子，不上不下的，整个人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脚踩上去，手抓这里。” 胡佳佳低头就看见原本跑在最前面的书豫站在云梯底下，她顿时一愣。 “咦，她干嘛跑回去呀？”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开口道。 “别发呆，教官在计时。”书豫看着胡佳佳说。 “哦哦……”胡佳佳反应过来，赶紧按她说的做，书豫就站她身旁没动：“别急。” 等胡佳佳翻过云梯，其他人都已经跑过了终点，经过独木桥的时候，书豫让她先上，然后两个人再一起跑向终点。 王南看到这一幕，立马跟陆江海说：“果然我陆哥看上的女生就是不一样，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还那么善良。” 晏恒就跟他们隔了几个人，王南的声音传过来，他的目光往他们那边斜了一眼。 这一组结束之后，还有一组就轮到男生了，教官让第一组的男生们先去做准备。 王南往起点的方向走，走到半路，他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一踉跄，差点就往前摔了。 “靠！”他骂了一声，站稳后低头一瞧，地上什么都没有，王南转头往四周看了眼，就跟一旁的晏恒对上了视线。 晏恒漫不经心地挑起了眉目，装作无事发生似的，跟他对视了眼就挪开了视线，他双手放进裤袋里，脚步一转就往前走了。 …… “对不起，我害你跑了最后。”刚到达终点，胡佳佳就满怀歉意地对书豫说。 书豫并不在意，她道：“没事。” 胡佳佳向她再三道谢，书豫跟她一起回了休息区，她往回走的时候，下一组就轮到男生了，晏恒在起跑线做准备，书豫走过来就看到他了。 “尤书豫。”晏恒也看到她了，他喊了她一声，然后将帽子和军服外套脱下来，一并丢给她。 书豫赶忙伸手接住。 晏恒转开视线，朝她随意挥了下手：“帮老子拿一下。”随即就开始活动身子。 这个人！ 书豫抱着他的衣服没好气地笑了。 晏恒是第二组的，陆江海正巧也跟他同个组，自从昨天的事情过后，两个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陆江海走过来站在起跑线上，他斜着眼睛打量了晏恒一眼，轻蔑地嘲笑了一声：“喂，你那瘦胳膊瘦腿的确定有力气翻过这些障碍吗，要不要我替你向教官请下假啊？” 这点挑衅对晏恒来说不痛不痒的，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苏正浩，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咦，刚刚有人在说话吗？” 苏正浩配合地摇了摇头，茫然道：“没有啊，晏哥，哪有人说话……” “你！”陆江海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咬了咬牙道。 晏恒对苏正浩说：“站过去点，旁边杵着堵墙把老子的光线都挡住了。” “好咧。” 晏恒这话在暗指他身高体壮像堵墙似的，陆江海听了这话肺都要气炸了，他捏了捏拳头。 这时，教官吹了声口哨，示意第二组上前。 陆江海控制了下怒气，他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率先走上前去。 男生这组比女生多了几个项目，分别是跨高墙和高板跳台，教官站在起点上，扬起旗子。 “第二组准备。” “开始！” 书豫站在场地外围观，教官的红旗一挥，几个男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晏恒身姿矫健，像道离弦箭似的，跑在了最前面。 苏正浩紧跟在他身后，翻墙和过云梯的时候，晏恒顺手捞了他一把，帮他顺利通过了，但也就是这会儿功夫，陆江海已经超过他了。 晏恒问苏正浩：“接下来你自己可以了吧？” 苏正浩点点头：“我自己可以了，晏哥，你先走吧。” 他这么说，晏恒就没管他了，他快速地通过前面的障碍。 高板跳台的时候，晏恒跨上高台，手撑着单杆一跃而过，像匹迅猛的猎豹，浑身积蓄了无穷的力量，速度和爆发力都异常惊人。 书豫站在外围看着他，日光照耀在他脸上，让他原本俊秀的脸庞多了几分坚韧刚毅的帅气。 晏恒在最后冲刺的时候追上了陆江海，两个人同时抵达了终点。 苏正浩虽然体力不行，但因为前面有了晏恒的帮助，省了不少时间，他是倒数第三个到达了终点，他跑到终点之后，撑着膝盖直喘气。 晏恒看了眼身旁也在喘气的陆江海，他眼珠一转，微笑道：“同学，你不行啊，你看我这瘦胳膊瘦腿的都跑得比你快。” “……”陆江海脸色一沉。 晏恒心情极好地收回视线，他轻轻哼着小曲儿往休息区的方向走了。 陆江海看着他轻快的背影，低骂了句：“草！” 书豫在休息的地方等着，晏恒一过来，她就给他递了瓶水上去。 晏恒接过水往嘴里灌了几口，他口渴，一下就喝完半瓶水了，他放下水瓶，眼尾一扫就见书豫一直看着自己，他轻挑起眉梢，想到什么，弯唇一笑：“尤书豫，老子刚刚帅不帅？” 书豫看着他挑着双桃花眼望着自己，眉目间的神情颇有些昂扬得意的模样，她没忍住一笑。 “我没注意。” 晏恒不满的“啧”了一声：“老子刚才表现的那么帅气，你竟然没注意？” 哪有人张口闭口就说自己帅的。 书豫笑了。 自恋。 …… 军训转眼间就到了尾声，最后一天晚上，教官组织了大家一起烧烤，每个班级都分配到一个烧烤摊还有一些食材，班里的同学七八个人一组共用一个烧烤架，跟书豫同组的几个人已经提前抢占了位置，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围在架子前烤串。 书豫口味清淡，原本也并不是很喜欢吃烧烤，见位置都被人占了，她就没有上前凑这个热闹，打算晚点回去再找些东西填填肚子。 晚上的风吹来很舒服，书豫自己找了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待着。 胡佳佳杵在一旁，她性子内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见大家都围在一起，她在原地踌躇着，有些紧张胆怯，感觉自己融入不了这个群体，不太敢上前去。她转头一瞧，就看见远离人群的书豫。 书豫坐在台阶上，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身旁有人靠近，她转头看过来。 胡佳佳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她犹豫了会儿，开口道：“书豫……你、你不过去吃烧烤吗？” 书豫见来人是她，温和一笑：“我不喜欢吃。” “那、那你什么都不吃吗？” “我等晚点回去再找东西吃。” “这样……”胡佳佳小声道。 “你呢？怎么不过去跟他们一起？”书豫问。 胡佳佳一顿，没敢告诉她自己是因为胆小内向怕被人排挤才不敢上前去，她低着脑袋轻声道：“我……我也不太喜欢……” 说完，她看了眼书豫，小声询问：“我……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书豫点头。 书豫是个话少安静的人，胡佳佳也不擅长主动挑起话题，两个人坐在这里，一时半会儿没人说话，过了半晌，胡佳佳悄悄转头看向书豫，身旁的人侧脸轮廓温润秀气，像那种江南水乡里温养出来的女子，身上有种安然沉静的气质，跟她以往见到的任何人都不同。 书豫察觉到她的视线，刚转头想问‘怎么了’，下一秒，就听见有人老远的高呼她的名字。 “尤书豫！” 书豫回头就见晏恒带着一个人走过来了。 晏恒走过来趴在她身旁的栏杆上，朝她扬扬眉，挑唇一笑：“你看看谁来了。” 书豫站起身，就见站在晏恒身旁的男生抬起头来，看清对方的脸后，她一笑：“赵子鸣。” 赵子鸣是趁着大家烧烤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他见到书豫，腼腆笑道：“书豫。” 他刚打完招呼，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赵子鸣吃痛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他望着打他的人：“老大？” 晏恒斜他一眼，不满的‘哼’了一声：“刚看见老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笑得那么开心。” 赵子鸣茫然的‘啊’了一声。 书豫站在旁边笑了。 赵子鸣在暑假里也长高了一些，经过几天军训的磨炼，整个人黑了也瘦了，看着精神不错。 书豫看着他，弯着眉目笑道：“好像比之前结实了点。” 赵子鸣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都是被罚出来的。”晏恒扬着唇道：“你都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事，军训第一天站军姿的时候，就因为扶了下眼镜被总教官罚了一百个俯卧撑，第二天吃错东西拉肚子，集合的时候迟到了，又被罚了……” 赵子鸣被他说得整个人一窘，慌忙阻止道：“老、老大……” 晏恒揉了揉赵子鸣的脑袋，看着书豫笑了出声：“你看这小子傻不傻。” 看着他把赵子鸣捉弄得满脸通红，书豫笑说：“你别闹他。” 他们仨在旁边说话，胡佳佳独自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尴尬。 晏恒往这边看了眼就注意到她了，胡佳佳不经意间跟他对视了一眼，她一愣，立马低下脑袋，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尤书豫，你旁边这人是？”晏恒收回视线问。 “胡佳佳，跟我们同班的。”书豫说。 胡佳佳闻声，她偷偷抬起眼睛，往晏恒那边看了眼，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就听见他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就岔开了话题。 晏恒看着书豫问：“尤书豫，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书豫心想他怎么知道，嘴上应了一声：“嗯。” “等着。”晏恒带着赵子鸣走了。 晏恒回到烧烤摊，苏正浩见他回来了，自动自觉地招呼身边人给他让位，他道：“晏哥，你要吃什么？” “拿几串肉给我。” “好咧！” “等等。”晏恒喊住他，他想了想，又道：“肉少拿两串，玉米和土豆还有菇类拿一些。” 苏正浩奇怪道：“晏哥，你怎么吃那么素？” “不是我吃的。” 他话落，苏正浩秒懂，他朝晏恒挤挤眼笑了：“没问题，晏哥。” “老大，这位是？”赵子鸣在旁边问。 “同班的，前两天刚认识。” 赵子鸣犹豫着道：“老大，你这么快又找到了一个、一个新的……” 他支吾了半天，晏恒知道他想说什么，瞄了他一眼，觉得好笑地弯起唇：“干嘛？怕自己地位不保啊？” 赵子鸣没吭声了。 晏恒玩笑道：“放心，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处于政治中心，他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个跑腿打杂的苏正浩正热心肠地帮晏恒筹备食材，他拿着一筐食材回去：“晏哥，好了。” …… 书豫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晏恒端了个盘子回来。 “吃吧。”晏恒把盘子递到她跟前，语气显得格外大方。 书豫看着这满满一盘子的烤串，她愣了一秒，随即笑了，伸手接过来：“谢谢。” 书豫把盘子递到胡佳佳面前，温声道：“你也一起吃吧。” “啊？我……我不用了……”胡佳佳忙推拒道。 “吃吧，没事。”书豫说。 胡佳佳踌躇了会儿，这才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一串烤肉，她小声道：“谢谢……” 书豫一笑。 她把盘子放在一旁，自己拿了个玉米，刚吃了几口，就听见晏恒带着几分得意的语气说：“好吃吗？这可是老子亲自烤的。” 闻声，书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烤的？” “嗯。”晏恒一脸‘老子是不是很厉害’的神情。 书豫笑了，她点头：“好吃。” 听她这么说，晏恒心里一阵愉悦，但他面上不显，只轻轻淡淡地哼了一声。 书豫弯了下眉，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以后如果不读书，可以考虑在镇上摆个烧烤摊。” 晏恒挑眉：“那可不行，老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会烤给他吃的。” …… 胡佳佳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对话，她小口小口地咬着烤肉，听完晏恒这句话，她拿着竹签的手一顿，过了片刻，她悄悄抬起头来，状似无意的往晏恒那边看了一眼。 男生容貌俊俏，脸上的笑容三分散漫三分明艳，像灼灼骄阳似的，好看极了。 胡佳佳手指一紧，飞快地低下头去。 第27章 眼光真好 军训结束的时候是周末，他们可以在家里歇息两天，周日下午，晏恒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神秘兮兮的，书豫问他去了哪里，他也没说。 隔天周一，早上要举行开学典礼，书豫起得很早，跟尤振严去晨练完回来，堂屋里空无一人，晏恒还没从房间里出来，应该还没起床。 书豫看了眼时间，他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尤振严进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她就上楼去敲门。 她敲了很久的门里面的人都没应。 “晏恒？” 书豫喊了两声也没动静，她等了一会儿，想了想，拧开门把进去了。 房间的窗帘被人拉上了，光线昏暗，书豫走到床边，就看到床上的人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罩住了，她喊了一声：“晏恒？” 没人应答。 她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动静。 书豫只好上前拉了拉被子：“晏恒，起来了，要迟到了。” 这几天军训晏恒的觉都不够睡，每天大清早的就被军号声吵醒了，好不容易军训结束了，歇息了两天，他当然要一次性把缺失的觉都补回来，在家里舒服了两天，刚才闹钟一响的时候他就习惯性的按掉了。 晏恒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抢自己的被子，他心生一阵烦躁，转身将被子扯了过来，结果那人又把被子拉了过去，晏恒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猛地睁开眼睛。 他转头就跟书豫的视线对上了。 晏恒一愣，他低头看着书豫手里扯着的被子。 空气静了几秒。 “尤书豫你掀老子被子干嘛！”晏恒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脸被人冒犯的神情。 书豫：“……” 她还没说话，晏恒醒过神来，兀自嘀咕了句：“还好老子睡觉的时候穿着衣服……” “……” 书豫放开手里的被子，面色淡道：“起来了，上学要迟到了。” 上学？晏恒懵了一下，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今天是周一，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确实没多少时间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低低的‘靠’了一声，掀开被子起床。 尤振严煮好早餐之后就先去队里了，书豫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过了一会儿，晏恒就换好校服下楼来了，他一坐到餐桌前整个人就趴下了，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看着书豫，嘟囔道：“尤书豫，我好困，今天能不能请假不去学校了。” 他这会儿就像个赖皮的孩子一样，书豫一笑，顺着他的话说：“那你留在家里睡觉吧。” 晏恒撇了撇嘴，拿起面包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他瞄了她一眼，边吃边说：“尤书豫，你每天起那么早不困吗？” “不困。” 晏恒觉得神奇，他说：“你有什么秘诀传授一下给老子？” 书豫盛了碗燕麦粥放在他跟前：“早睡早起，多运动。” 运动可以，但早睡早起对他来说太难了，晏恒说：“那还是算了吧。” 吃完早餐，晏恒就先出去了，书豫把碗洗干净放好，才拿起书包出门。 她走到门外，晏恒蹲在自己的自行车旁观察了下轮胎，见她出来了，他才站起身来。 “上来吧。”晏恒朝她示意了一下。 书豫刚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的自行车安了个后座，她抬头看他：“怎么安了个后座？” 晏恒扬了扬眉：“这不是为了方便载人吗。” 书豫微愣，她知道这种山地自行车加了个后座，会增加车身重量，时间久了容易损伤车架，他之前不是还很宝贝这辆车吗。 她垂眸笑了：“我可以自己坐公交。” “上来吧，反正老子也是要骑着去上学的。”晏恒说。 他这么说，书豫也没再说什么了，她一笑，走过去坐在后座上。 “走咯。”晏恒跨上车座，他脚踩着踏板就往前走了。 一路清风徐徐，镇上的桂花树开花了，清淡的花香顺着风迎面而来，沁人心脾，书豫看着晏恒骑车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她问：“你昨天下午就是出去弄这个了？” “也不是，老子只是顺道路过了自行车车铺，然后顺便让师傅帮忙整了一下。” 哪有那么多顺道，明明就是专门去的。 书豫笑了，没戳破他的小心思。 晏恒骑着车往前，旁边的墙面上跳下来一只野猫，他一开始没留意，等反应过来猫已经到了路中间，他赶忙刹住车。 书豫也没有防备，她整个人往前一倾，下意识的扶住了他的后腰。 腰被人摸了一下，晏恒忽地浑身一凛，这下比突然出现的野猫还要让他绷紧了神经，像触电似的，他整颗心连带着轻轻颤抖了一下。 刚才事出突然，车停了之后，书豫也跟着收回了手：“前面怎么了？” 她话一脱口，晏恒回过神来，他压下心底涌起的颤意，语气平常道：“哦，有只猫。” 猫跑掉了之后，晏恒敛了敛神，继续往前骑车。 往前骑了一小段，他突然又想起了书豫刚才摸他那一下的感觉，晏恒心脏一抖，脸庞悄无声息的红了，他轻咳了一声：“尤书豫。” 书豫看不见他的脸，也就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嗯？” 晏恒：“那什么……我怕等会路上又有什么状况急刹车，你要不要……咳，扶着我？” 见他居然罕见的关心起人来了，书豫一笑：“没事，我扶稳了。” 前面没声了。 过了片刻，书豫才听到他“哦”了一声。 - 开学典礼过后，袁华给他们重新调整了座位，晏恒和书豫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胡佳佳也还是坐在书豫的旁边，苏正浩被调过来成为了晏恒的同桌。 “嗨，晏哥。”苏正浩把书包放下，立马扬起笑脸朝晏恒打了声招呼，“晏哥，我两以后就是同桌了，你有没有很开心？” 晏恒撑着脸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他想到什么，冲他咧唇一笑：“喂，跟老子坐同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正浩这人最有眼力见了，他立即道：“放心，晏哥，以后我会负责帮你打水买早餐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闻言，晏恒扬了扬眉，这小子不错，比赵子鸣上道多了。 苏正浩笑容灿烂：“晏哥，以后请多多关照。”他在军训上为了他得罪了陆江海，他得趁对方报复之前赶紧跟晏恒打好关系，抱紧他的大腿。 苏正浩坐在位置上，跟前后左右的人都打了声招呼，他跟书豫和胡佳佳分别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看着书豫笑说：“以后请多多指教。” 书豫认得他，军训后几天，他天天都跟晏恒黏在一起。 书豫看着对方明媚友善的笑容，她也跟着一笑，跟他说了自己的名字。 苏正浩说：“我知道你，军训的时候你那个障碍跑太酷了，我当时就想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厉害……” 他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晏恒往他那边斜了一眼，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话挺多呀。” 闻声，苏正浩浑身一凛，立马噤声了。 完了，聊嗨了，差点忘了这是晏恒看上的女生。 苏正浩脑筋一转，赶紧想了个办法补救，他凑到晏恒身旁，小声道：“晏哥，你眼光真好。” 晏恒挑了下眉。 苏正浩见他没明白，他伸手悄悄指了指书豫，然后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晏恒一顿。 苏正浩望着他，心里长舒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他就见晏恒缓慢地咧开唇，朝自己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没被人打过？” 嗯？苏正浩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马屁拍错了，他赶忙道：“哥，晏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晏恒漫不经心道。 苏正浩想了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但他大致猜了下，晏恒应该不喜欢别人把他和书豫的关系摆到明面上来说，毕竟他们是高中生，等会被老师或者其他什么人听到了不好。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苏正浩正色道：“我以后不说这话了。” 算这小子识相。 晏恒完全不知道他把心思在心里拐了千百儿个弯，他淡淡哼了一声。 ……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王南把手机藏在书底下玩游戏，陆江海拍了他一下，王南吓得把手机丢进桌洞里，他抬头四下瞧了一下，才发现是陆江海拍的他，他压低声音问：“陆哥，怎么了？” “帮爷想个办法教训一下那个小白脸。”陆江海眉目一厉，在军训这几天，他每次看到晏恒都忍不住冲上去揍他一顿，但碍于有教官和老师在，再加上王南在旁边阻止他，他才没动手。 王南知道他忍得够久了，他点头说：“行，陆哥，放学我就给你找人去。” 陆江海想了下晏恒被揍得跪地求饶的画面，忍不住一笑，他这个方向正好在晏恒和书豫的斜对面，他往那边看了眼，就见书豫垂着头正在认真记笔记的模样。 “南子，跟爷说一下，有没有什么追女生的方法？” 王南：“陆哥，你认真的呀？” 陆江海：“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追着玩玩儿呗，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正好那小白脸对尤书豫也挺上心的。 第28章 老子看他不爽 中午放学的时候，顾纯过来找书豫一起去吃饭，顺便邀请了胡佳佳跟她们一起，走之前，书豫问晏恒要不要跟她们去吃饭，晏恒不想跟她们几个女生扎堆，就跟苏正浩两人先走了。 食堂吃饭的学生很多，顾纯眼疾手快地占了几个位置，然后才和书豫她们一起去打饭。 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顾纯跟书豫说起了她们班里的事情，她道：“书豫，你们班主任凶不凶？我们班主任好凶啊，才第一天就给我们立规矩，说不允许带手机来学校，被发现一律没收，而且还要找家长来学校，上课也不许说话睡觉开小差，被老师点评批评的话，还要写一千字的检讨……”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的妈呀，开小差都不允许，这是什么‘惨无人道’的规矩！” 胡佳佳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她低头推了推眼镜掩饰唇边的笑意。 顾纯抱着书豫的手臂哭诉道：“书豫啊啊啊，我怎么办呀……这才刚上高一，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书豫抿唇一笑，送了她四个字：“自求多福。” 顾纯看着对面的胡佳佳，控诉道：“呜呜……佳佳，你看看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胡佳佳笑了笑。 书豫轻轻拍了她一下：“别胡说八道。” 顾纯撇了撇嘴，坐正了身子继续吃饭。 饭吃到一半，她跟书豫说：“书豫，你知道晏恒的名气已经传到我们班去了吗？” “嗯？” 顾纯说：“我们班有好多女生都知道他了，说是在军训的时候看到一班有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刚下课的时候还在说，有几个女生还商量着放学之后要去你们班看一眼呢。” 书豫神色平淡：“哦。” 顾纯就知道她又是这个反应，她跟胡佳佳抱怨了句：“佳佳，你看，每次我跟她说八卦的时候她都是这反应，搞得我瞬间都没有继续讲下去的兴致了。” 胡佳佳一笑，她嘴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她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你们跟晏……晏恒以前是初中同学吗？” “对呀，我们都是同个初中的。”顾纯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开始絮絮叨叨跟她说起以前在初中听到的关于晏恒的事迹。 书豫在旁边听着，安静地吃着饭，没有说话。 “说来也挺神奇的，晏恒以前在学校里成绩一直很中等，但在初三下半年的时候，他成绩突然一下子窜上来了，中考的时候就比书豫差了十分。” 胡佳佳听得呆了呆：“怎、怎么那么厉害？” 顾纯神秘一笑，手肘碰了碰书豫的胳膊：“那还不是得了某位高人的指点。” 书豫听着她说起这些事情时夸大其词的口吻，无奈一笑。 说话间，有人走过来往书豫的桌上放了瓶酸奶。 顾纯的声音骤然一停。 书豫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来，就见陆江海站在桌旁。 陆江海单手撑着桌沿，微微俯身盯着书豫的眼睛，他一笑：“这瓶酸奶请你，这回不要拒绝我了。” 陆江海虽然长得不如晏恒好看，但五官也挺端正的，笑起来的时候模样也算俊气，他说完这话，不等书豫回应，转身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桌上安静了几秒，顾纯突然抓着书豫的手臂，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啊！书豫，这么快就有男生追你了！？” 书豫拧了拧眉梢。 顾纯继续道：“这个男生长得还不错耶，你们班的吗？” 见书豫没说话，她转头问胡佳佳。 胡佳佳点了下头：“是我们班的。”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顾纯因这突如其来的八卦有点兴奋，她对胡佳佳说：“我们书豫长得这么好看，气质又好，你们班肯定很多男生偷偷喜欢她。” 胡佳佳看了眼书豫，她轻声说了句：“我也觉得。” …… 书豫回到教室之后就把陆江海给她的那瓶酸奶放在他的桌上，陆江海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来，书豫把酸奶还给他之后就回了座位。 陆江海放下手机，见她把东西还回来了，他挑了下眉，拿着她还回来的酸奶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起身走过去。 他拉开了书豫面前的位置坐下，面朝着她。 陆江海把酸奶放在桌上，看着她咧唇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书豫跟他对视了眼，眼神平静道：“这话我也想问你。” 陆江海笑了两声：“没看出来吗，我在追你啊。” 其余还在教室的同学听到这话后纷纷起哄地叫了一声。 “怎么样？你接受我的追求吗？” 书豫微皱了下眉，觉得这人挺莫名其妙的，他们总共才见了几次，话都没说几句就说要追求她。 教室门口，苏正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脸色瞬间如阴云密布的人，他心里一紧，暗道，完了。 他和晏恒刚吃完饭回来，结果好巧不巧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了陆江海说的话。 书豫正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冷笑了一声：“再给老子说一遍，你要追谁？” 陆江海抬头就见晏恒站在旁边，他笑了：“哟，回来啦？” “来的挺及时啊，你要是再晚点回来，尤书豫就要答应我的追求了。”陆江海故意说话激他。 晏恒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尤书豫会看上你这个癞皮猴？”他说着，抖着肩膀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陆江海脸色瞬间一沉。 晏恒笑得肚子疼，他捂着肚子边笑边说：“要不要老子拿面镜子给你照照，就你这样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不如去做白日梦更实际哈哈哈……” 陆江海一怒，他上前一把揪住了晏恒的衣领，咬牙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晏恒收起笑意，他看着面前怒火冲天的人，神情散漫地勾起唇，慢悠悠道：“说什么，说你像癞皮猴还是癞蛤蟆？哦，原来你喜欢听别人这么说你呀。” 晏恒别的本事没有，气人的本事倒是有一手。 陆江海听了这话果然绷不住了，他捏着拳头对着晏恒的脸就来了一拳：“你他妈找死！” 晏恒眼神一冷，躲开他这一拳，然后趁机挣脱开他的控制，转头就跟人扭打在一起。 “晏恒！”书豫出声喊了句，想要制止他。 晏恒和陆江海厮打在一起，两人碰撞的时候把身旁的桌椅都推倒了，陆江海倒在地上，晏恒揪住他的领子，往他脸上揍了一拳，抬手正准备再给他一拳的时候，手臂就被人牵制住了。 “晏恒，住手，别打了。”书豫沉着眸色对他道。 晏恒看了她一眼，他甩开陆江海的领子，冷哼了一声：“看在尤书豫的面子上，老子今天放你一马。”他站起身来。 “我草！”陆江海哪里忍得了这样的屈辱，他眼神狠厉，起身立马冲了过来。 “陆哥！”王南刚从外面回来，他刚走到后门就看见陆江海和晏恒打架的一幕，他赶紧上前来拦住陆江海。 “你滚开！”陆江海正在气头上，他瞪了眼王南。 “陆哥，你别冲动……”王南使了吃奶的劲把他拉到一边，同时在他耳边低声劝道：“我已经喊人来了，等放学我们再教训他。” 陆江海：“老子等个屁！我现在就要这小白脸跪在我面前！” 王南：“陆哥，你冷静点，等会被老师发现了，在校内打架斗殴可是要处分的，我们别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 陆江海冷冷的“嗤’了一声。 晏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衣领，他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眼睛就瞄到书豫桌上的那瓶酸奶。 书豫看到他拿起来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晏恒撩起眼皮看着同样走回座位的陆江海，他喊了一声：“喂，癞皮猴。” 陆江海脚步一顿。 书豫也看向他。 晏恒将手里的酸奶扔了过去：“把你的东西带走！” ‘砰’的一声，酸奶瓶弹到桌面再滑到地板上。 陆江海顿时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显。 王南见状，暗道不好，赶紧劝道：“哥，陆哥……冷静，冷静。” 陆江海的怒火在胸腔内翻涌，王南在旁边劝了几句，他才没有当场爆发。 晏恒扬唇，淡淡嗤笑了一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疼不疼？”书豫看着他开口问道，她刚才看到他也挨了几拳。 晏恒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不疼，小意思。” 书豫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静了会儿，说：“下次别这样了。” 闻声，晏恒抬起眼睛看着她，他挑眉一笑：“别哪样儿？” 书豫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不住弯了下眉：“别惹事。” “哦。”晏恒撑着脸，半晌后，轻轻叹息了一声：“老子也不想的，就是有些人太欠打了。” 书豫想到这几次的事情都是他主动挑起来的，她说：“人家又没惹你。” “怎么没惹我了？”晏恒立马反驳道，“他那个不要脸的癞皮猴竟然说要追你，我……”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 对呀，他只是说了要追尤书豫而已，他那么生气干嘛？ “你什么？”书豫问。 晏恒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低声说了句：“没什么，反正老子就是看他不爽。”说完，他不想书豫再问些什么，赶忙截住话题：“不说了，老子要午睡了。”他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 书豫看着他乌黑柔软的头发，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苏正浩上完洗手间回来，他坐在位置上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偷偷摸摸凑到晏恒耳边喊他。 刚结束的那门课是政治，晏恒听得昏昏欲睡的，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可以闭上眼睛睡会儿，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耳边叫他。 “晏哥，晏哥……” 晏恒困得要命，他皱了皱眉，半睁开眼睛瞪了眼身旁的人：“有屁快放。” 苏正浩把刚拿到的小纸条塞给他：“晏哥，刚王南让我把这个给你。” “什么？”晏恒打开纸条看了眼内容，他轻轻挑了下眉。 “晏哥，怎么办？”苏正浩焦急道。 “什么怎么办？”晏恒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把纸条揉成一团就扔掉了。 苏正浩压低声音道：“你要去吗？” “去呀。”晏恒眼睛一眯，笑了：“正好中午老子还没过够手瘾。” 苏正浩看他神色自若的模样，他小声道：“晏哥，你不怕吗？” 晏恒嗤笑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老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说完，他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这件事你不准告诉别人，特别是尤书豫。” 苏正浩点头：“这个我知道。” …… 放学的时候，晏恒收拾好东西跟书豫说：“你自己先回吧，我有点事情。” 书豫问他：“什么事？” 晏恒说：“赵子鸣约我去他家玩。”说着，他又道：“哦，晚饭也不用给老子留了，我可能会很晚才回来。”说完，他就拎起书包走了。 书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 学校几公里远的地方有个废弃的篮球场，晏恒去到的时候就看到里面聚集着七八个人。 球场用铁丝网围起来了，晏恒推门进来的时候，球场上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晏恒见所有人的视线都望过来，他扬起眉目，笑了：“哟，这么大阵仗呢。” 他懒洋洋的将手放进口袋里，扫视了眼这群人，目光停在陆江海身上。 “喂，癞皮猴。”晏恒弯着唇，嘲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胆儿那么小，对付老子一个人，还喊了那么多人来。” “啧，老子都替你丢人。” 第29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阿恒怎么不在家？”尤振严执行完任务回来，他进到屋门只看到书豫一个人在家。 书豫把饭菜摆在桌面上，跟父亲说：“他说有事去朋友家了。” 尤振严没有多问，他在外执行任务，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现在整个人疲倦得很，吃完饭后他就回房间歇息去了。 书豫收拾完餐桌，就在堂屋里写作业，阿福无聊的在她脚边钻来钻去的，书豫被它闹得不行，将它抱了起来，她摸了摸它的脑袋：“乖，别闹。” 阿福从她身上站起来，它抬起前肢搭在书豫的手臂上，伸长了身子，乌溜溜的眼睛往堂屋外张望，书豫被它这模样逗笑了，她一笑：“怎么了？” 阿福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屋外。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晏恒和阿福的关系处得很好，经常有事没事就带它出门玩儿，阿福现在很黏他，书豫猜它应该是在等晏恒回家，她说：“他要晚点才能回来。” 阿福像是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似的，它从书豫腿上下来，跑到外面去了。 书豫坐在桌前写了会儿作业，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忘记问他要多晚回来了。 书豫合上书本，她回房间拿了衣服先去洗澡，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阿福一溜烟地跑上了楼，同时，还听到了楼上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 关门声很轻微，像是故意不想让人听到似的。 书豫往楼上看了一眼。 她走到二楼的时候，就看见阿福在晏恒的房门前徘徊，见房间内的人迟迟不开门，它干脆就蹲在门外守着，书豫走过去，阿福看到她就站了起来。 “他回来了？”书豫低头跟阿福对视了眼，轻声道。 阿福上前扒拉着她的裤腿，让她往前。 书豫看着这道紧闭的房门，心想，怎么回来还搞得那么神秘？ 她敲了敲房门。 屋里传来一丝声响，过了片刻，门才被人打开了。 门一开，晏恒就背对着她往里走，书豫抬眸就只看到他的背影。 “回来了？”书豫开口道。 “嗯。”晏恒应了一声。 “你吃饭了吗？”书豫问。 “哦，我在赵子鸣家里吃过了。”晏恒说。 晏恒跟她对话的时候一直背对着她，书豫注意到他校服后背上有些脏，像蹭到了什么泥灰。 “衣服后面怎么脏了？”书豫随口问了句。 “嗯？哪里？”晏恒把自己的衣服揪过去看了眼，后知后觉道：“哦，那什么，我路上摔了一跤，可能蹭到灰了。” 晏恒身上疼得要命，他撑着桌子勉强站着，背对着书豫，声音如常道：“尤书豫，老子刚回来想洗个澡，你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带上。” 书豫看了他一会儿，应道：“好。” 门被人关上了，听到声音，晏恒舒了口气，他放松了身子，捂着自己身上的伤痕缓了会儿，低声骂了句：“靠，疼死老子了。” 他转过身，刚想去找药膏涂下伤口，结果就看见书豫还站在门口。 晏恒被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扯到了伤口，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嘶——” “尤书豫，你大晚上的能不能别那么吓人。”晏恒刚才被她吓得心脏差点都停了。 他转过身来，书豫就看到他脸上大大小小青紫的淤痕，看着挺严重的，难怪刚才遮着掩着不让她看见。 书豫脸上的神情平淡，走过来问：“这些也是摔的？” 晏恒被她这平静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他目光躲闪地看了她一眼：“咳，我说是的话……你信吗？” “你觉得呢。”书豫一笑，反问他。 晏恒偷瞄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心里陡然一慌，嘀咕了句：“干嘛笑得那么瘆人。” 书豫看着他这张俊脸上的淤痕，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晏恒见她没说话就走人了，他一愣，抬头就见她出了房间。 人走了之后，晏恒有点纳闷，兀自琢磨了会儿，忽然察觉到什么，他讶异地睁大眼睛。 她这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书豫没生气，她只是去给他拿医药箱了。 他伤得那么严重，书豫没敢惊动尤振严，悄悄给他取了药箱过来。 她没多久就折返回来了，晏恒看到她进来后把房门关上了，他愣了愣：“你不是生气走了吗？” 书豫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生什么气？” 晏恒看着她神色如常的模样，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他轻咳了一声：“没事……” 书豫把医药箱放到桌上，搬了张椅子让他坐过来。 晏恒看了她一眼，难得听话地坐了过来。 书豫把药水和棉签递给他，晏恒顿了一下：“你不帮我涂？”他还以为让他坐过来是要像上次那样帮他处理伤口。 “自己涂。” 晏恒撇了下嘴，小声道：“我看不见……” 书豫给他准备了面镜子，晏恒这回没话说了，自己接过棉签和药水就往伤口上抹。 “你晚上没去赵子鸣家？”书豫问他。 “嗯……没去。”晏恒沾着药水往伤口上抹，他有处严重的伤在眼睛周围，药水一次性涂多了，流进了眼睛里，他眼睛一阵刺痛，慌忙闭上眼，“靠，进眼睛了。” 笨手笨脚的。 书豫进浴室给他拿了条毛巾擦眼睛，她把他手里的药水和棉签拿过来：“还是我帮你吧。” “哦……” 药水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缓解了一些疼痛，晏恒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子，书豫专注地帮他处理伤口，恬静的眉目舒展着，温和秀气的像幅水墨画。 晏恒静静看着，忽然张口喊她——“尤书豫。” “嗯？” 晏恒的眼睛漆黑清亮，望了她一眼：“你怎么不问老子跟谁打架了？” 书豫：“我知道是谁。” 晏恒一滞，皱起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这段时间就只跟陆江海发生过争执，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书豫问：“你赢了？” “当然。”晏恒扬了扬眉，他勾唇嗤笑了一声：“你都不知道那只癞皮猴胆子多小，带了七八个人过来想要教训老子，呲——最后还不是被老子揍得跪地求饶了。” 七八个人…… 难怪他身上都是伤。 书豫轻轻蹙了下眉：“你怎么不和我说？” 晏恒撩起眼睛看她，笑了：“跟你说，让你陪老子去打架吗？” 书豫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她语气里带了几分认真，晏恒看着她这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可爱，他用手背抵着唇，低低笑了两声：“算了，回头要是被尤叔知道了，我肯定会被他打得半死的。” 他笑声清朗，唇侧梨涡若隐若现，书豫看着，也跟着笑了。 书豫帮他处理完脸上的伤痕，问：“身上是不是也有伤？”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想到他进门后一直捂着身前，她说：“我看看。” 晏恒有点没好气地笑了：“尤书豫，你能不能有点作为女生的自觉，我是个男的好吗，你别动不动就想看我的身体。” 书豫：“……” 谁稀罕看他的身体。 晏恒看了她两眼，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身上的伤我自己处理。” “……” 晏恒将药箱挪过来，背对着她处理身上的伤口，就在这时，他肚子轻轻‘咕’了一声。 书豫听到了，她问：“你晚上是不是没吃东西？” “嗯……” 书豫发现他真的挺能耐的，晚饭都没吃就有力气去和别人打架。 她去厨房给他简单煮了碗面条，然后端到房间来给他。 晏恒坐在桌前吃面，书豫见他身上的伤很重，她问：“明天要不要帮你请假？” 晏恒用筷子挑着面条，随口道：“不用，就这点小伤请什么假。” 见他这副模样，像个没事人似的，书豫就没说什么了。 …… 第二天，书豫和晏恒去到教室门口，老远就看见王南一个人往这边过来了，王南脸上也带着伤，他一看到晏恒，像见到鬼似的，立马就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书豫疑惑道：“他怎么了？” 晏恒往他那边看了眼，转开视线，漫不经心道：“不知道。” 王南等他们进到教室了，才偷偷从后门溜进来，他坐到位置上，翻开书本挡住晏恒的方向，他想到昨天那一幕，心里就直打颤。 他以前一直以为陆江海是他见过最凶狠的人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还横，晏恒这个人……打起架来完全都不要命的，简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王南，交作业了。” 班长走到他座位边喊了一声，王南回过神来：“我……我作业忘带了。” “你脸怎么了？”班长问。 “没……没事……” “陆江海呢？” “他……请假了。” …… “草！老子作业忘写了。”晏恒坐在自己座位上，猛地想起来。 他前倾身子，趴在书豫耳边说：“尤书豫，作业借老子抄一下。” 书豫转头看他：“你没写？” 晏恒抓了抓头发：“我昨晚洗完澡就睡了。” “不借。”书豫故意逗他。 “啧，你这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胡佳佳在旁边听到了，她抿了抿唇，伸手放进抽屉里碰到了自己的作业。 书豫听他在身后幽怨地说了几句，抿着笑，把自己的作业递了过去，晏恒低头一瞧，顿时眉开眼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乖，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书豫：“……” 第30章 当成弟弟 书豫是课间听到班里的同学在议论才知道陆江海昨晚进医院了，有人下课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袁华跟他家里人打电话在讲他昨天放学约人去打架的事情。 坐在书豫前面的是两个男生就在讨论这件事，左边的人说：“难怪我昨天放学的时候看到陆江海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人，原来是要去和别人干架啊。” “那可是位大佬啊，我以前就是跟他同个初中的，他那会儿就经常带着人去和别的学校的小混混打架，当时我们学校里有很多人都很怕他。”他同桌说：“不过也是奇了怪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被人打得那么惨？” “会不会是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 “可能吧……” 前面这桌的对话传入书豫的耳中，她停下笔，转头看了眼身后正趴着睡觉的人，正好这时上课的预备铃响了，晏恒被铃声吵醒，他皱了皱眉，过了会儿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书豫看着他刚睡醒这副人畜无害的面容，浅浅弯了下唇，收回了视线。 前面两人还在议论关于陆江海的话题，坐在左边的人问：“他这样的人怎么也能上苏城中学？” 另一人说：“走后门呗，他家里好像挺有钱的。” “……” 老师走进教室之后，这两人才停止了交谈。 陆江海过了三四天才来学校，他脸上几处伤口裹着纱布，看着挺骇人的，他进到教室之后，黑着脸谁也不理，径直走到座位上，书包一丢，就趴下睡觉。 不知道晏恒跟他说了什么，他那天过后也不来找书豫了，他现在每天上课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老师找他去了办公室，家长也叫了好几次，但是都拿他没办法，干脆就不管他了。 正式开学这一个多星期里，各科的老师在班里分别选了几位课代表，晏恒在课上被数学老师一眼相中，直接任命为数学课代表，他这人从小到大在学校里就没担任过什么职务，最烦这些有的没的，当场就拒绝了，结果老师不同意，硬是要他承接这个职位。 晏恒也懒得管，平时收发作业之类的事情就让苏正浩替他跑腿，有什么通知也是苏正浩替他转达，各科的课代表里就他当得最清闲。 这天上数学课，老师在讲关于函数的知识点，讲完一小节的知识，他就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让学生上来写，老师随机点了几位同学，胡佳佳就位列其中，她被点到名之后有些紧张，刚才的知识点她还有些听不太懂的地方……胡佳佳抖着手把笔盖合上，她起身上前。 最后一道题有点难度，老师环视了眼整间教室，目光停在晏恒那桌，他用开玩笑的口吻道：“课代表，你上来给大家露一手吧。” ‘课代表’正无聊地翻看着后面的练习题，他手里转着笔，时不时在空白的地方‘龙飞凤舞’地写上几个公式和答案，老师喊他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正浩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喊道：“晏哥……晏哥……” “干嘛？”晏恒瞥了他一眼。 苏正浩指了指讲台：“老师喊你呢，上去写题。” 晏恒抬起头，就见老师笑望着他，他一滞，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过了几秒才从位置上起来。 黑板上的题目对他来说都太小儿科了，晏恒看了眼题目，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就得出答案了，他拿着粉笔在底下‘唰唰’写了个答案，然后转身将粉笔潇洒地丢进粉盒里，就准备下台了。 “写上过程。”老师喊住他。 晏恒就是懒得写过程才直接写答案的，闻声他撇了下嘴，不情不愿地拿起粉笔重新写上过程。 胡佳佳就站在晏恒隔壁，她看着黑板上的题目整个人慌张得直冒冷汗，她推了推眼镜，余光就看见身旁的人又折返回来了，她一顿，偷偷往旁边看了眼。 晏恒比她高出许多，侧对着她，站姿有些随意懒散，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着解题过程，他侧脸的线条很干净分明，俊秀的脸庞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胡佳佳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她心里一慌，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来。 “喂，借点位置。”晏恒这道题的过程太长了，他这边写不下，只好占用旁边的空间。 胡佳佳心头一跳，她磕磕巴巴道：“好……好……” 晏恒站过来了点，胡佳佳目不斜视，紧张得手一直在抖。 晏恒的题写完了，他满意地瞧了一眼，转头就见身旁的黑板空着，一个过程也没写。 “你不会？” 胡佳佳闻声，她愣了一下：“啊？” 晏恒本来懒得多管闲事的，但想到这人是书豫的同桌，他就顺嘴问了句。 胡佳佳反应过来，她忙压低脑袋，轻轻咬了下唇，摇了摇头。 “你套个公式……”晏恒随口跟她讲了遍解题方法，说完，他将粉笔一丢就走人了。 胡佳佳听完他的解析，在黑板上梳理着这道题的过程，很快就把答案写出来了。 晏恒下台往座位上走，就见书豫望着他，他心里一阵得意，眉目一挑，坐在位置上，压着唇边的笑意对她说：“尤书豫，你是不是想夸老子呢？” “……”书豫好笑地弯起眼，跟他说：“字该练了，丑。” 晏恒：“……” 胡佳佳写完题走回位置的时候往晏恒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原本想跟他道谢的，但见他跟身旁的人说着话，她道谢的话停在了嘴边，抿了抿唇，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老师在黑板上讲完题目，又换了几道题，这回他点了书豫上来做题，下一道题……老师环视了一圈，晏恒从位置上站起来，自告奋勇道：“我来吧。” 他往讲台上走，底下有人起哄了一声，书豫站在台上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她看着黑板上这道题，过了会儿，身旁就有道欠打的声音传过来：“是不是不会做？” 书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晏恒挑唇笑道：“要不要老子教你？” 书豫没理他，收回视线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解题。 她写得快，字迹也很工整，晏恒瞄了眼她写的过程，再看了眼自己的，他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自己的字是真的有点丑。 他下台之后，苏正浩也说：“晏哥，你和尤书豫的字对比太鲜明了，你那边一看就跟小学生涂鸦似的。” “……滚。” - 再过一周就要月考了，顾纯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感觉自己每天都学得很吃力，特别是理科方面，她基础不好，上课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听天书似的，她担心自己月考会考砸，所以周末的时候约了书豫去她家里一起复习。 顾纯说想去书豫家复习的时候，胡佳佳正好也在旁边，顾纯邀请她周末也跟着一起来。 胡佳佳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摆手婉拒了。 顾纯说：“来嘛，大家一起复习，那种学习的氛围才会更强烈。” 她劝了几句，胡佳佳这才点头应了下来。 周六下午，顾纯带着胡佳佳敲响了书豫家的院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就有人来开门了。 晏恒开门就看见两个女生站在门外，胡佳佳看到他，整个人愣了一下。 顾纯跟晏恒打过几次照面了，彼此都认得，她神色自然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嗨，书豫在吗？” “嗯。”晏恒看了她们一眼，敞开门让两女生进来。 胡佳佳看到他有些诧异，她跟顾纯走在后面，小声问：“怎……怎么他也在？” 顾纯早就知道晏恒住在书豫家里，在这里看见他，她并不觉得奇怪，听见胡佳佳这么问，她还茫然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道：“哦哦，你说晏恒啊？他一直都住在书豫家里呀。” 胡佳佳愣了愣：“一直都在？” 顾纯点头，跟她解释道：“晏恒的爸爸去外地做生意了，不方便带着他，就把他寄宿在书豫家里了。” 顾纯想起什么，她笑说：“大家不是经常看他们两一起上下学，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吗，其实不是啦。”她说着，往前看了眼，见晏恒跟她们有段距离，她才凑到胡佳佳耳边悄声说：“偷偷告诉你哦，书豫比晏恒大一岁，她爸爸交代她平时要好好照顾晏恒，所以书豫一直都只是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的。” 骤然间知道这些事情，胡佳佳有些反应不过来，顾纯交代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要往外说，我怕书豫知道了不高兴。” 胡佳佳愣愣地点了点头。 第31章 你人最好了 晏恒进屋的时候在鞋柜前停了一下，想到平时家里来客人，书豫都会让他们换鞋，他瞄了眼鞋柜，没看到有女士拖鞋，他转头跟身后两女生说：“你们等会儿，我去喊尤书豫。” “好。”顾纯应道。 今天天气好，书豫在后院除杂草和浇花，阿福躺在草坪上撒泼打滚，听到有脚步声，它立马翻身起来，见到晏恒过来了，它高兴地叫了一声，跑了过去。 “你这傻狗干嘛每次见到老子都那么高兴。”晏恒被它逗笑了，他蹲下身揉了揉阿福的脑袋。 他站起身看着在花圃里的身影，天气还没转冷，书豫还穿着短袖长裤，为了方便干活，她把裤子挽起来了，露出一截白净纤细的小腿，晏恒扫了眼，莫名其妙的喉咙一紧，他轻咳了一声，挪开视线喊了句：“尤书豫，你有客人来了。” 闻声，书豫就知道是顾纯和胡佳佳来了，她从花圃里走出来，走上台阶把手里的水壶递给晏恒：“帮我浇下花。” 晏恒一顿，看着手里的水壶挑了挑眉，他皮笑肉不笑道：“尤书豫，你又使唤老子。” 书豫转头朝他笑了一下：“帮个忙。” 晏恒神情一滞，淡淡的“哼”了一声，拿着水壶浇花去了。 书豫走到前面的堂屋，她对等在门边的两人抱歉一笑：“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顾纯摆手。 书豫带她们进屋里来，搬了两张凳子让她们坐下，胡佳佳刚坐在桌前，就感觉脚边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钻过去，她“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顾纯立马道。 胡佳佳低头一瞧，跟一只柯基对上了视线，她害怕地缩起双腿：“有……有只狗。” “阿福，过来。”书豫轻声道，阿福听话地跑到她脚边去了，书豫把小狗抱起来。 顾纯：“你怕狗吗？” 胡佳佳点了点头。 顾纯宽慰她：“没事，阿福很乖的，不咬人。” 晏恒浇完花从后院回来了，他一过来就听到这边的动静，书豫见他回来了，就把阿福交给他：“把阿福带到楼上去。” “哦。”刚浇完花又领了一项任务，晏恒把阿福抱过来：“走，傻狗，老子带你上楼玩儿。” 他们上楼之后，书豫就问：“你们想喝什么？” 顾纯说：“我想喝上次那个甜甜的果茶。” “好。” 书豫去厨房煮茶，过了会儿，堂屋里就闻到一阵清甜的茶香，胡佳佳说：“好香……” “香吧。”顾纯笑说：“这是书豫自己做的茶，味道可好喝了。” “自己做的？” “对，好像是用什么苹果红茶还是百香果什么的做成的，她跟我说过一次，不过我忘了。” 胡佳佳喃喃道：“好厉害……” “是呀，我们都说书豫是生活小能手，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她。”顾纯说：“你跟她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她除了跟我们一样都要读书学习之外，平日里的生活就跟那种归隐山林的世外高人没什么两样。” 书豫完全不知道顾纯在跟胡佳佳说这些，她煮好茶端出来之后，三个人就坐在桌前复习。 顾纯最弱的三个科目就是数理化，她写了一会儿题就开始挠头抓头发。 “太难了，高二分班的时候我一定要选文科。”顾纯趴在桌上嘀咕了句。 高一都还没过完，就开始想高二的事情，书豫一笑，给她讲解不懂的题目。 顾纯和胡佳佳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临走前，书豫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了顾纯，她们两在门口跟她告别，胡佳佳走的时候不经意的往屋里看了一眼。 书豫：“怎么了？” 胡佳佳一惊，她慌忙收回视线：“没……没事……” - 她们走了之后，书豫把桌面收拾干净，厨房里还剩了点果茶，离晚饭时间还早，她想了下，重新煮热之后，倒了一杯出来，她用碟子装了点饼干，然后端着茶上楼了。 书豫敲了敲晏恒的房门。 里面很快就有人应道：“门没锁，进来。” 书豫开门进去，晏恒盘腿坐在地毯上，他背后靠着张软绵绵的懒人沙发，手里握着一个游戏手柄，看着面前的电视机屏幕正在打游戏，自在极了，阿福就趴在他旁边，看着他玩游戏。 这套懒人沙发和游戏装备是晏恒中考结束后，晏明城作为奖励给他买的，他现在放假哪也不去了，就喜欢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她们走了？”晏恒盯着屏幕，随口问道。 “嗯。”书豫走过去，把果茶和饼干放在地上，这点动静吸引了晏恒的注意力，他抽空往她这边瞄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把精力集中在游戏上。 他笑了一声：“干嘛突然对老子那么好？还送点心上门。” 书豫安静了几秒，微微一笑，反问他：“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晏恒没想到她会反驳，他顿了会儿，笑着点头：“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听到他这极其敷衍的语气，书豫展眉笑了。 她在他旁边坐下，阿福跑了过来，书豫将它抱进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抬头看着晏恒打游戏，他的手指很细长，灵活极了，在手柄上来回变动，她看到屏幕上的小人很快就取得胜利了。 一局游戏结束，晏恒拿了块饼干丢进嘴里，他抬起眼睛看向一旁的女孩子。 “尤书豫，你要不要来玩一局？” 书豫：“我不会。” “我教你啊。”晏恒把位置让出来，指示她：“你坐过去。” 书豫见他突然来劲了，她一笑，坐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腰板别坐那么直，你又不是在听课。”晏恒见她坐姿笔直，他笑了，拍了拍身后的懒人沙发，“你靠上去，找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哦。” 晏恒把手柄放她手里，教她按什么键能出什么招，书豫记了几个关键的，然后开始游戏了。 晏恒坐在一旁，他边吃着饼干边看着屏幕。 不一会儿，他就开始叫唤—— “快出招！” “笨！敌人在前面，快攻击！” “尤书豫，你反应怎么那么慢，笨死了。” “……”书豫瞟了他一眼。 吃的还堵不住他的嘴。 书豫被这游戏弄得晕头转向的，玩了一局就不玩了，把位置和手柄还给他。 晏恒挑着眉嘲笑她：“尤书豫，你也会有今天。” 书豫：“……” 位置换回来，晏恒开始新一局的游戏，书豫沉默了会儿，忽然道：“下周要月考了。” “哦。”晏恒应了声。 “晏叔叔早上给我打了电话。” “老头子说什么了？” “他说你这次月考没进年级前五十，就要把你的游戏装备拆了。” 晏恒一顿，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他毫不在意地笑出了声：“那老头远在天边呢，他想怎么把老子的游戏装备拆了？” “他交代了我爸。”书豫抿唇一笑，“没进前五十，就把电视拆了，还有没收全部的游戏机。” 晏恒手指一抖，难以置信地看过来：“那老头子这么跟你说的！？” “嗯。” “靠！那老头好狠的心！” 不过……晏恒转念一想，忽然舒展了眉目，往后靠在沙发上：“不过没事，那老头不在，也不知道老子具体考什么分数，到时候随便编一下就好了……”说着，他往书豫这边瞄了两眼：“尤书豫，你会帮老子保密的吧？” 书豫朝他微微一笑：“不会。” 晏恒愣住了。 书豫从地上站起来，晏恒赶紧拉住她：“尤书豫，你不能这样。” 书豫面不改色道：“哦，刚才有人说我笨……” “……”晏恒：“对不起，我错了，老子收回那句话。” 晏恒见她不为所动，连忙道：“尤书豫，你人最好了，呃……最漂亮，最善良，还有什么……哦，最聪明最懂事……” 书豫：“……” - 尤振严晚上出勤回来，就听到堂屋里有人在背古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下一句。” “一弦一柱……呃，思思……思华年。”背古诗的人磕磕巴巴的总算拼凑起一句。 尤振严一进屋，就看到书豫拿着书坐在一旁，晏恒坐在她对面背古诗，他看到这一幕，笑道：“这么用功呢？” 书豫抬起头来：“爸。” 晏恒也道：“尤叔。” 尤振严：“我不打扰你们了，继续吧。” 连续背了几天的文言文、古诗和政治历史，月考前一天晚上，晏恒在房门口遇到尤振严，他跟对方打了声招呼，突然想起什么，他道：“尤叔，那什么……我家那老头是不是跟你说我这次月考没进年级前五十，就要让你没收我的游戏机？” 尤振严想起这事儿，他笑说：“老晏是跟阿豫这么说了，不过没跟我说要没收你的游戏。” 晏恒：“……”靠！被骗了！ 第32章 身不由己 月考结束后，成绩在一周后就公布了，书豫考了班级第一名，排在了年级第五，晏恒因为前一周被书豫‘逼着’复习，这回成绩比前几次单元考都有进步，考了班级第七名，年级排名在四十名。 苏正浩也考得不错，他各科的基础本来就好，月考的成绩就比晏恒少几个名次。 胡佳佳的成绩对比起他们的就稍弱了一些，在年级排到了一百多名左右，在班里成绩算中等。 课间发试卷的时候，苏正浩一把拿起晏恒考了满分的数学试卷，他诧异道：“我的天，晏哥，你这满分是怎么考出来的？” 从基础到压轴题，没有一道题扣分。 这次的数学题出的很难，有些内容甚至涉及到了后面还没学的知识，大家普遍都没考好，班里就他一人拿了满分。 晏恒撑着脸，懒懒淡淡地挑唇笑了：“满分有什么出奇的吗，这些题目那么简单，老子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 他这话说的就有些打击人了，苏正浩把试卷还给他，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膜拜：“晏哥，我发现你是数学天才啊。” 晏恒极淡地笑了一声：“呵，你才发现吗？” “……” 书豫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 胡佳佳这次数学考了不及格，她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数学就慢慢跟不上了，这次题目出的难，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她才考了八十多分，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成绩，浅浅地抿了下唇，然后就听到苏正浩说：“晏哥，能不能指导一下？” “指导什么？”晏恒问。 “试卷上的错题，把你的解题思路跟我讲一遍呗。”苏正浩说。 晏恒才没那个指导人的心思，他打了个哈欠，闭了闭眼睛，语气淡道：“不讲。” “晏哥，我就占用你一点点时间，不多，就一点点，我就错了两道题，你教下我行不？” 晏恒不理他。 苏正浩见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眼睛一转，说：“行吧，那我去问尤书豫。” “尤书豫，你数学……” “哪几道题？老子看看。”晏恒睁开眼睛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苏正浩脸上立马露出乖巧的笑容，他把试卷挪过去：“就这两题。” 胡佳佳听到晏恒在后面跟苏正浩讲题，她悄悄握住笔，低头看着试卷上的错题。 最后一排，王南拿着刚发的试卷放到陆江海的桌上：“陆哥，你的试卷。” 陆江海的成绩在班里是垫底的，各科的总分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分，试卷放到桌上，他扫都没扫一眼，翘着腿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前排有两人正在议论这次的月考成绩—— “你数学考了多少分？” “没考好，刚及格。” “这次数学好难啊。” “是啊，不过这么难的题，我们班里竟然有人能考满分。” “我靠，谁啊，这么牛？” “晏恒啊，班里就他一人拿了满分。” 听到这个名字，陆江海手指一停。 前面两人还在说：“不过这也不出奇吧，感觉他真的很牛逼啊，老师每次上课问的题目，再难他都能回答上来……”这人还没说完，就感觉椅子被人踹了一脚。 男生回头看了眼，就对上陆江海冷沉的目光。 “闭嘴，吵死了。” …… 月考之后学校会举行一次家长会，班会课的时候，袁华就把家长会的通知发到了他们的手中。 家长会定在周五晚上七点，放学骑车回去，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晏恒看着身旁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赵子鸣，笑了一声：“干嘛一脸忧愁的样子，别人欠你钱了？” “没、没有……”赵子鸣推了下眼镜，把他的玩笑当真了，局促地开口道。 书豫坐在晏恒的自行车后座，也往他那边看过去。 他们三个人现在放学时间如果对的上的话，都是一起顺道回去的。 赵子鸣支吾了半天才说：“要开家长会了……可是我这次月考考得很差……” 他这段时间学得挺吃力的，高中的知识比初中难多了，他学习进度跟不上，考试成绩在班里排到了中下游。 “怕什么，你爸不是去外地了吗。”晏恒说。 赵子鸣的父亲自从今年的春节过后，就在家里待着，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了，最近终于经人介绍去了外地打工，现在家里又只剩下他母亲和两个弟弟妹妹。 “嗯……”赵子鸣低着脑袋小小地应了一声，他对自己考了这样的成绩心里非常愧疚，想到自己的父母那么辛苦把自己拉扯大，可是自己那么不争气，也没办法给弟弟妹妹树立榜样。 赵子鸣垂着眉目，有些失意地开口道：“老大，我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子……” “咦，这是什么？”晏恒打断了他的话，他刚才眼睛一扫就看到他的书包侧边塞着一卷白纸，他顺手抽了出来。 赵子鸣一愣，等反应过来，他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想要把白纸拿回来：“老、老大……” 晏恒往旁边侧开身子，灵活地避开他的手，他展开了这张白纸，就看到上面用铅笔画了个人物，这幅画只画到一半，人物的身子还没画完。 “老大，你快还我！”赵子鸣急道。 晏恒像看到什么稀罕事似的，他挑眉一笑，往他那边看了眼：“这是你画的？” 赵子鸣脸有些红，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重复了句：“老大，你把画还我……” 前面路口转绿灯了，晏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把将画塞到书豫手里：“尤书豫，你看看，这小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儿呢。”他边说边骑车往前。 “老大！”赵子鸣赶忙骑车跟上。 书豫看着手里的画，画面上是个二次元的动漫人物，一个装扮很酷的男生，书豫认得这个人物，顾纯以前坐她同桌的时候，就经常追这部动漫，赵子鸣画的很好，人物的五官比例都很协调，一笔一划都藏着细节，跟原图很像。 “书豫……”赵子鸣喊了她一声。 书豫抬起头来，就见赵子鸣神情羞窘地望着她，她一笑，把画还给他：“画的很好看。” 赵子鸣红着脸，腾出一只手接过画，他停下来，把画塞进书包里，才骑车跟上来。 “是在动漫社里画的吗？”书豫问他。 赵子鸣是在开学的时候被班里的同学拉去参加了一个动漫社团，他原本不想去的，但后来在同学的劝说下，他稀里糊涂的就加入了这个社团。 他点了点头。 “藏得挺深啊，赵子鸣，老子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晏恒挪过眼睛扫了他一眼。 赵子鸣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窘迫，他吞吞吐吐道：“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也是进了这个社团，受了周围人的影响，自己才试着画了那么一两幅画。 “我画得不好的。”他说。 “别在老子面前装谦虚，就你这还画得不好呢。”晏恒笑他。 书豫听着晏恒打趣了他几句，赵子鸣被他逗得脸红了红，神情羞赧地垂着脑袋，刚才苦闷的神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书豫听到晏恒说：“挺厉害呀，活了十几年，总算有一样比老子强的了。” 她垂眸一笑。 这人总喜欢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去安慰别人。 - 周五晚上要开家长会的事情书豫还没告诉尤振严，他这几天晚上一直都忙到凌晨才回来，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她一直没机会将这件事跟父亲说。 周四这天晚上，尤振严给书豫打了电话说今晚队里很忙，应该不回来了，书豫顺便将家长会的事情跟他说了，尤振严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说自己明晚还有任务，可能去不了了。 晏恒在旁边听到了，他等书豫挂断电话之后才问：“明晚家长会怎么办？” 书豫说：“我去跟老师请假吧。” 也只能这样了。 晏明城在外地，也没办法短时间内赶回来，晏恒家里也没其他人了，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书豫的肩膀，感叹了一声：“尤书豫，原来我们是一样的，都是被人遗弃的孩子。” 听着他这玩笑的口吻，书豫笑了：“别乱说。” 半夜的时候，晏恒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以后觉得口有点渴，他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想下楼去倒杯水喝，他出了房门刚准备下楼梯的时候，就遇上了正从书豫房间里退出来的尤振严。 晏恒见到人之后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尤叔？” “小点声。”尤振严低声道。 书豫还在房间里睡觉。 晏恒见到人还有些诧异，等反应过来，他才压低了声音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回来了一会儿。”尤振严看向他：“你呢，怎么还没睡？” “口渴，我起来喝点水。” 尤振严和他一起下楼，晏恒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他出来的时候就见尤振严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他愣了一下：“尤叔，你这么晚还要出门？” 尤振严就是回家里拿份资料，他说：“嗯，队里还有点事。” 这么晚还有事情忙，晏恒看着尤振严略显憔悴的面容，斟酌了会儿，开口道：“尤叔……你别把自己搞太累了。” 尤振严沉默了片刻，一笑道：“老晏以前经常跟我说你这小子不懂得关心人，这不是会吗？” 闻言，晏恒轻咳了一声，轻声嘀咕了句：“那老头子就是见不着我好的一面。” 尤振严没听见他说的话，他转头看向外面，忽然叹息了一声：“干我们这行，身不由己啊。” 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自己和家庭永远都是放在最后一位的。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忽然就像有千斤重似的沉沉地压在空气中，晏恒没说话了。 尤振严就是突然间有了这番感叹，说了这句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他摇头笑了笑，转开了话题：“你和阿豫最近还好吧？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听人家说上了高中学业压力挺大的。” 晏恒：“还行，对我和尤书豫来说小意思。” “唷，这口气不小啊。”尤振严笑了。 晏恒唇边也扬起笑：“尤叔，放心吧，我和尤书豫平时生活里有什么大小事情我们自己都能处理好，我也尽量不给您添麻烦，你呢，就在前线好好忙自己的事情，但是记得要注意保重身体，您要是累坏了，尤书豫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心疼得要死。” 他说的这番话让尤振严愣了一下，他朗声笑了，拍了拍晏恒的肩膀：“老晏整天羡慕我生了个好闺女，应该让他回来看看，自己也生了个多好的小子。” 晏恒顿了一秒，他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道：“算了吧，我家那老头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尤振严笑了两声：“离天亮不早了，回去睡吧。” 第33章 你才傻 书豫和晏恒将各自的父亲没办法来参加家长会的原因跟袁华说了，袁华问他们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两人都一致摇头，袁华说：“那行吧，我回头再单独给你们两位的家长打个电话。” 走回班级的时候，书豫见身旁的人一路上罕见的保持沉默，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晏恒轻蹙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在想什么？”书豫问他。 “我在想……”晏恒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他转头看向她，忽而舒展了眉目，笑道：“老子今晚要不要勉为其难地充当一下你的家长。” 书豫：“……” 晏恒就是故意逗她玩的，他很快将自己代入了角色，伸手揉了揉书豫的脑袋：“哎，我们家这姑娘真厉害，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考了个全班第一，不愧是遗传了老子的优良基因，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你说是不是？” 书豫：“……” 走廊上路过的同学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投来疑惑怪异的眼神。 “手放下去。”书豫面无表情道。 想到上次被打的事情，晏恒“哦”了一声，乖乖把手挪开了。 “尤书豫，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呢？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这人还没从戏里出来呢。 书豫懒得理他，兀自往前走，她刚走了几步，想到他刚才那语气，还是没忍住，漾开唇角笑了。 “尤书豫，你傻笑什么？”晏恒跟上来，视线往她这边一瞄，就看见她唇边的笑容。 “……你才傻。”书豫没好气道。 晏恒双手放进裤袋里，跟在她身侧，听了这话，他扬眉一笑，慢悠悠地开口道：“尤书豫你摸着良心说话呀，老子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哪里傻了？” 这种话也只有他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才说得出口了，书豫低下视线，眼里浮现了抹浅淡的笑意。 - 晚上开完家长会之后，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回去，胡佳佳也是一样，她晚自习结束就跟着母亲一起离开了教室。 她母亲开完家长会之后一直板着张脸，走在路上的时候忍不住说她：“我大晚上的特意放下工作来给你开家长会，就是让你考这点分数来给我丢人的！？” 她们还在学校里，母亲说话的声音很大，路过的人都往她们这边看来，胡佳佳难为情地低下脑袋，她抿着唇没说话。 “你自己看看你考的什么分数，数学和物理都不及格，化学和地理也才刚过及格线，你们班总共才多少人，你就给我排到三四十名去了。”母亲指着她的脑门，气愤道：“你们老师说了，这次的考试只考了前几个章节的内容，题目还不算太难，我看你再这样下去等到期末考的时候怎么办！” 胡佳佳被母亲这样大庭广众的指骂，她心里一阵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上来了。 母亲还在说：“怎么大家都坐在同个屋檐底下学习，你同桌就能考全班第一，你就只能考倒数？还有你后面坐的两个男生，一个数学满分，一个英语满分，成绩在班里都排在前几名，你坐在他们那里，自己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你怎么就不能跟人家学学？” 胡佳佳咬着嘴唇轻轻啜泣着。 母亲说：“你考这点分数还敢哭？我告诉你，下次你再考这样的成绩就别让我来开家长会了！” …… 胡佳佳被母亲说完这一顿之后，周末两天在家里都没睡好，她周一来到教室的时候脸色很糟糕。 书豫注意到了，上课前关心了句：“怎么了？” 胡佳佳茫然地看着她。 书豫说：“你的脸色不太好。” 胡佳佳反应过来，她连忙道：“没、我没事……” 书豫没多问什么了。 上课的时候，老师让班里的学生们四个人一组自行成立一个学习小组，大家互相学习，取长补短。苏正浩对这种事情响应积极，下课之后他说：“那正好，我们四个人一组，也不用另外找人了。” 晏恒无所谓，他向来不把这些事放心上，书豫也没有异议，胡佳佳反而有点迟疑，她说：“我还是算了，我学习不好，别到时候拖累你们了……” 苏正浩说：“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本来成立这个小组大家就是要互相学习的，我们四个离得近，正好平时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还能方便探讨，对吧，晏哥？” 这节上的是历史课，晏恒一听这课就困，苏正浩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听，他懒懒地撑着脸，随口应道：“哦，是吧……” 胡佳佳看了眼晏恒，她抿了抿唇，这才没说什么了。 - 晏恒的生日是在十月下旬，书豫隐约记得是在这几天，她回家翻了下日历，发现这周末就是他的生日了。 去年晏恒生日的时候，书豫和他的关系还没那么好，他生日当天好像和赵子鸣出去了，一整天都不在家，等回来的时候他自己什么也没说，书豫也没有过问。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晏明城在电话里也跟她提起了这件事，他拜托书豫这周末的时候替自己给晏恒好好过个生日，书豫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要给晏恒准备些什么。 晏恒也意识到了这周末是他的生日，他在生日前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晏明城跟他说生日没办法回来陪他，但是他想要什么礼物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 晏恒现在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晏明城听他这么说之后，沉默了几秒，忽而喟叹了一声：“哎，你这小子现在终于长大了呀，还懂得替老爸省钱了。” 晏恒笑了一声，故意说：“呵，老头子你想多了好吗，老子只是暂时没什么想要的，这礼物先欠着，等我以后想要什么再找你讨。” “……”晏明城在那端笑骂了句：“你这臭小子，才刚夸你懂事。” 晏恒跟父亲通完电话之后，他就坐在门边逗狗，书豫走过来的时候，晏恒让阿福到别处去玩儿，随即站起身来喊道：“尤书豫。” “嗯？”书豫转过身来。 晏恒倚着堂屋的木门站着，他双手放进口袋里，望着她一笑：“你知道这周六是什么日子吗？” 他怕她不知道，所以专门提醒她一下。 书豫当然知道，只是看着他倚着门，挑着眉期盼着她作答的模样，她心下一笑，忽然就不想顺了他的意，她故作不懂：“什么日子？” 晏恒一顿，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微微拧起眉宇，不太相信地反问了句：“你不知道？” 书豫摇了摇头。 见她毫不知情的模样，晏恒心头有些莫名不快，自己的生日她竟然没记住！？ 他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刚想说‘周六是我生日’，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他忽然就不想说了，晏恒瞥了她一眼，直起身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傲娇冷漠地哼了一声：“哼，你不知道就算了。” 书豫原本是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的，结果转眼间就见他耍起小性子来了，她抬头看着晏恒‘蹭蹭’上楼的背影，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了。 第34:没把老子放在心上 书豫原本以为晏恒就是耍了这一时的小脾气，等过了今晚就好了，结果他第二天早上起来见到她，还是摆着一脸‘老子不想理你’的神情，虽然还是会跟她打招呼，但是吃早餐的时候明显话少了。 他在外面踩着自行车等她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不说，见她过来，只是轻飘飘地挑起眼尾往她这边扫了一眼，然后假装没看见她人似的，扬起下巴看向别处。 书豫：“……” 骑车上路的时候，晏恒也没说话，书豫话不多，一路上也保持着沉默，晏恒骑得快，遇到一个下坡也没减速，自行车像脱缰的马似的一路滑行了下去，书豫用手轻轻抓住了他的外套衣角，提醒道：“晏恒，骑慢点。” 晏恒低头一扫，就见她纤细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衣服，这样充满依赖性的手势没来由得就让他心头一动，心底那种闷闷的说不上来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些，他收回视线，在她看见的地方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什么也没说，不过倒是控制着车速慢了下来。 苏正浩也发现这两人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平时上下课的时候，晏恒有事没事都会找书豫说两句话，但他今天一下课就趴在自己桌上睡觉，谁也不搭理的模样。 苏正浩趁下课的时候，偷偷靠过去问晏恒：“晏哥，你是不是和尤书豫吵架啦？” 晏恒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闻声他睁开眼睛斜了眼苏正浩：“谁跟你说我们吵架了？” “那你们怎么今天气氛不太对。” 晏恒：“你管那么多？” 苏正浩将嘴拉上拉链，不说话了。 晏恒刚坐起身来，他的肚子就叫了两声，他往苏正浩那边看了眼，问：“你有没有什么吃的？老子饿了。” 苏正浩翻了翻书包和抽屉，没找到有什么小零食，他摇了摇头。 书豫正在背书，她听见晏恒这话，慢慢停了下来。 还有一节课才吃中饭，晏恒轻轻“啧”了一声，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也懒得下楼买吃的了，他伸了个懒腰，软骨头似的重新趴回桌上，抬起眼睛就看见书豫坐得笔直的背。 他盯着出了会儿神，几秒后，就见跟前的人忽然动了，书豫从位置上站起来，晏恒眼睛一扫，就看见她走出了教室。 他淡淡地撇了下嘴，收回了视线。 过了会儿，有只手拿着一小包饼干伸到了眼前，晏恒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去，胡佳佳侧对着他，不敢与他对视，她紧张地推了推黑框眼镜，声音有点抖：“我……我这里还有点饼干，你……你要吃吗？” 晏恒看了眼就挪开视线：“我不喜欢吃饼干。” 胡佳佳手指一僵，她抿唇点了点头，将手缩了回去。 “谢了。”晏恒说。 胡佳佳心头一滞，她忙道：“没、没事……” 预备铃响了，书豫还没回来，晏恒往门外扫了眼，就看到老师进来了。 等了会儿，上课铃也响了，人还没来，晏恒皱了下眉。 老师在讲台上喊：“上课。” 大家都起立的时候，晏恒问苏正浩：“尤书豫去哪儿了？” 苏正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师刚说完“请坐”，门口就有人打了声报告。 书豫站在门口，她迟到了一小会儿，老师没说什么，让她进来了。 晏恒见到人回来，心就放下去了。 书豫走过来，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晏恒桌上，什么也没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书。 晏恒低头一瞧，就见袋子里放着一些面包牛奶，还有一小块巧克力和糖。 他愣了愣。 她原来是给自己去买吃的了。 得到这个认知，他心里忽然漾开了一丝愉悦。 晏恒悄悄勾起唇，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前面人的后背。 书豫一顿，趁老师在讲课，她侧过头来。 晏恒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前倾了身子，望着她低声道：“你刚才是去给我买吃的了？” 书豫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听他这么问，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晏恒眼中的笑意愈深，他接下来没说话了，掰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书豫听见他安静了会儿，然后在自己身后说：“这巧克力好甜。” 书豫以为他是不喜欢，她说：“下次给你买别的。” 晏恒笑了，伸手轻轻揪了下她的头发：“傻。” 他说的甜，是指这巧克力甜到他心里去了。 书豫听到他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常，心情似乎变好了，她一笑，也不计较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了。 苏正浩看着他这一袋子吃的，悄悄凑过去：“晏哥，我也饿了，能不能赏我一点吃的？” 晏恒将这袋东西挪到身前，像护食的小兽似的，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朝他比着嘴型，低声道：“滚，这是老子的。” 苏正浩：“……” - 周六这天，书豫醒得很早，她在厨房里忙碌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就见晏恒从楼梯上下来。 “醒了？”书豫把早餐端到桌面上。 “唔。”晏恒打着哈欠走下楼，他目光一扫就看见桌面上摆着的早餐，他视线一顿，半晌后往书豫的方向看了眼，挑眉问：“尤书豫，今天的早餐怎么那么丰盛？”这一桌子都是他爱吃的。 书豫把碗筷递到他面前，听到他这么问，她没说原因，抬头朝他温和一笑：“先吃早餐吧。” 晏恒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心想她是不是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但看着她这副神色如常的模样，又不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书豫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看过来。 “怎么了？”她疑惑道。 晏恒收回了视线，他撇了下唇，算了。 “没什么。”他神色自若地拿起了桌上的面包。 吃完早餐，书豫将厨房收拾干净走到堂屋，晏恒已经回房间换了套外出的衣服。 “你要出门？”书豫问。 晏恒坐在凳子上换鞋，阿福就黏在他身旁，时不时抬起爪子去碰他，晏恒被它逗笑了，揉了揉它的脑袋，听到书豫的声音，他抬起头来说：“哦，我今天约了赵子鸣。” 书豫静了几秒，点头应道：“好。” 晏恒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那我出门了。” “嗯。” 晏恒想了想，又交代了句：“我中午应该不回来，别煮我的饭了。” 他说完就走了。 书豫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里，她低头跟阿福对视了一眼，缓缓敛起眼底的笑意。 “阿福，我们干活去。” …… 赵子鸣看着身旁懒洋洋靠着软垫坐着的人，晏恒打着游戏，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老大……”赵子鸣看着他，犹豫着开口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干嘛这么问？”晏恒没抬头，他盯着游戏机屏幕。 “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赵子鸣说。 “有吗？” “嗯。”赵子鸣迟疑地点了点头。 晏恒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才道：“赵子鸣，敌人都打过来了，你还有空管老子？快上啊！” “哦哦。”赵子鸣赶紧低头看自己的游戏屏幕，可他还没出招，敌人就已经把他们打死了。 “笨死了！”晏恒看着他，扯唇嘲笑了一声：“老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傻站在那里等敌人来攻击的。” “……” 新一局游戏开始前，赵子鸣问：“老大，你今天怎么不把书豫一起带过来？” 晏恒从刚才赵子鸣的母亲送进来的水果盘里随手挑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带她来干嘛？”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让她过来一起帮你庆生。” 提起这个，晏恒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憋闷，他道：“她不知道今天是老子生日。” 赵子鸣小小的“啊”了一声，他诧异道：“老大，你没有跟她说吗？” “说什么，老子才不说。”这种腆着脸告诉别人今天是自己生日这事儿晏恒可做不出来，“她要是有心的话肯定能知道。” 说着，晏恒不满地嘀咕了句：“哼，说不定她就没将老子放在心上。” 话落，他突然一顿，有些纳闷起来，自己那么在意尤书豫干嘛，原本他的生日也不算什么大事，她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可是他为什么唯独那么在意她不记得自己生日这件事呢？ 心里蓦地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然后他就听见赵子鸣说：“老大，你是因为书豫不记得你生日这件事情不开心？”他是刚才听见他那声嘀咕，忽然明白过来。 晏恒下意识的想反驳，但话到嘴边，他忽然改口道：“你觉得老子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赵子鸣被他问的懵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我只是猜的……” “不知道你说个屁！”晏恒瞪他一眼。 赵子鸣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越想越心烦，晏恒决定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他拿起游戏机，招呼身旁的人：“继续。” 第35章 生日快乐 中午，赵母做了碗长寿面给晏恒吃，赵子鸣还有他弟弟妹妹挨个给他送上生日祝福，下午的时候，晏恒和赵子鸣出门去和以前经常一起玩的伙伴聚了一下，几个人约着去附近的篮球场打球。 在球场的时候，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等他们打完球出了一身汗，已经日落黄昏了。 大家提议去附近吃个饭再回家，晏恒想到独自呆在家里的书豫，有些迟疑，磊子上来搂住他的肩膀：“老大，一起去吧，哥几个那么久没见面了。” “对呀，一起去呗，老大。”其他人也说。 “行啊。”晏恒想了想，点头应道。 他给书豫发了条短信，跟她说自己晚上不回去吃了，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回信。 书豫给他回了简短的一句话：“好，早点回来。” 看到这句回复，晏恒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后悔答应这群人去外面吃饭了，他这样将书豫一个人撇在家里，好像有些不太厚道。 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晏恒饭没吃两口就说要先回去了，磊子开玩笑道：“老大，你这么着急走，是不是要回去陪女朋友啊？” 晏恒扬了扬眉，好笑道：“滚，老子有个屁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就那个呀……”磊子跟其他人相视一笑。 晏恒随手挑起桌上的筷子丢过去，扯唇笑骂了句：“再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你的嘴堵了。” 其他人笑起来。 晏恒和赵子鸣先走了，他们在岔路口分别，晏恒就往家里走去。 他推开庭院的门，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院子里静悄悄的，隐约能看见屋里亮着一盏灯。 堂屋的门半掩着，晏恒走上台阶将门推开，边喊了句：“尤书豫，老子回来了。” 门打开，没人回应，屋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晏恒奇怪地皱了下眉，嘟囔了句“人呢”，他跨过门槛走进屋里。 他刚进屋，阿福就从楼上跑下来了，它兴奋地跑到晏恒身边，在他脚边蹦跶了两下，它傻里傻气的模样将晏恒逗笑了，他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尤书豫呢？” “回来了？”一道温和熟悉的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晏恒抬起头就见书豫站在楼梯上，她应该刚洗完澡，身上穿着套长袖睡衣，头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她脸上的神色柔和，一双水墨似的温淡眉目正含笑望着他。 晏恒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书豫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还很早，她问：“你吃饭了吗？” 晏恒盯着她看，呼吸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他“嗯”了一声。 书豫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她笑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闻声，晏恒回过神来，他有些心虚似的挪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神色自若道：“没有啊。” 书豫觉得奇怪，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她说：“你等我一下。” “哦。”晏恒随口应了一声。 书豫进了厨房，阿福也跟着她一起进来了，她从冰箱里取出蛋糕，阿福机敏地帮她把蜡烛叼过来了，书豫摸了摸它的脑袋，笑了：“乖。” 她把蜡烛插上，然后将蛋糕端了出去。 晏恒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他的目光随意往那边一扫，忽地顿住了。 书豫捧着蛋糕走到他面前，她弯着一双秀气的眉目看着他，脸上笑容像三月的风般温润恬静。 “生日快乐，晏恒。” 晏恒一怔，整个人愣了愣。 阿福“汪”了一声。 外面的夜空清澈，月朗星稀，周围的世界好像在这瞬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温柔的晚风无声地拂过身侧。 晏恒缓慢地抬起手来抵着唇，压住了那逐渐上扬的唇角。 “骗子！” “尤书豫，你这个大骗子！”晏恒看着她，眼中升起的笑容比这屋里的光线还耀眼。 书豫被他的情绪感染，眼阔变得柔和起来。 她把蛋糕摆在桌上，晏恒走过来站在她身旁，今天憋闷了一天的情绪在看到她捧着蛋糕出现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他现在心里都被愉悦的心情填得满满的。 可尽管如此，被骗了那么久，晏恒想想就觉得不解气，他伸手揪了把她的头发。 “骗子。” “……” 他像个孩子一样，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书豫无奈笑了，跟他说：“许愿吧。” “你还没唱生日歌。”晏恒挑着双漂亮眉眼望着她，微微一笑：“这一步的流程可不能省。” “……”书豫都多少年没唱过歌了，她想了想，先走过去把堂屋的灯关了，然后才折返回来，书豫抬头就见晏恒一脸看好戏地表情盯着自己，她默了几秒，开口唱：“祝你生日快乐……” 她唱完之后，晏恒就说：“不行，重来一遍，你这唱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书豫：“……” 她又唱了一遍。 晏恒压着眼底的笑意跟她说：“尤书豫，你这唱的太干巴巴了，能不能加点表情和动作？” “……”这人就是故意的。 书豫看着他，晏恒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她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地叹息了一声：“我最后唱一遍。” 她唱完之后，晏恒没找茬了，他弯起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快许愿吧。”书豫好笑道。 晏恒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闭上眼睛，过了一秒钟，他睁开一只眼睛看过来：“尤书豫，你说老子许什么愿好？” “随便你。” “哦。”晏恒想了想，忽而勾唇笑了，故意逗她：“那要不然我就许愿祝尤书豫越来越漂亮？” 书豫：“……别胡说八道。” “怎么胡说八道了？”晏恒挑唇望着她：“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越来越漂亮？” 书豫：“……” 这个人真是！ 书豫说不过他，没好气地笑了：“正经点。” “很正经呀。”晏恒笑着应了句，他说完，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没再闹她了，他闭着眼睛正正经经地许了个愿望，过了会儿，他睁开眼睛把蜡烛吹灭了。 书豫把屋内的灯打开。 晏恒将视线放在眼前的蛋糕上，他“咦”了一声。 书豫：“怎么了？” 晏恒看了看蛋糕，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她，他一笑：“尤书豫，这蛋糕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你自己做的？”晏恒刚才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他讶异地看向她。 “嗯。”书豫点头。 “难怪看着和外面卖的蛋糕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书豫是严格按照网上的说明做的。 晏恒看着蛋糕，又看了看她，斟酌了下措辞说：“嗯……这个形状和款式一看就很朴素，和外面那些‘妖艳烂俗’的蛋糕不太一样。” 书豫：“……”这话听着一点都不像是对她的夸奖。 “我不会装裱，所以随意弄了点装饰。”她解释道。 晏恒：“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哦。”书豫差点信了。 晏恒坐在桌前吃蛋糕，他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眼睛，书豫看着他这模样，不由得低眸一笑，觉得自己像是在伺候一个大孩子一样。 “尤书豫，老子的生日礼物呢？”晏恒将蛋糕吃到一半，他忽然问。 哪有人像他这样讨生日礼物的，书豫好笑地想，她说：“这个蛋糕我做了一个下午。” 晏恒一顿：“所以这个蛋糕就是老子的生日礼物？” “嗯。”书豫笑问：“你不是说喜欢？” “喜欢呀。”晏恒轻声嘀咕了句：“但这礼物不是吃完就没了吗。” 书豫听到了，她道：“其实还有一个。” 闻声，晏恒眼睛一亮：“还有？” 书豫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没忍住笑了，她回房间将礼物拿了下来。 “这是什么？”晏恒看着这个包装精致的礼物，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两眼。 书豫没告诉他，只道：“回房间再看。” “也是你自己做的？” “嗯。” 吃完蛋糕，在堂屋里聊了会儿天，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晏恒推开自己的房门，他脚步一顿，想了想，喊住了隔壁同样准备进房的人：“尤书豫。” “嗯？”书豫看过来。 晏恒扬了扬手里的礼物，朝她一笑：“你的礼物，谢了。” 他弯起唇角，唇边的梨涡像盛满了酒的月牙。 “老子今晚很开心。” …… 晏恒回了房间就迫不及待的将礼物拆开了，书豫送的礼物慢慢地呈现出来，是个三维立体的纸雕，嵌在白色的纸框里，纯色的背影，然后是一层接一层叠在一起的图案，教室、黑板、一个趴在书桌上的少年。 里面还有张卡片。 晏恒把卡片拆开，就看到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生日快乐。 晏恒笑了。 他把自己的书柜架子最中间的部分清了出来，然后将纸雕放了上去，他退开一步，眯起眼睛欣赏了两眼，随即垂下眼眸，翘起唇角，满心欢喜地笑了。 第36章 梦 这天下课的时候，苏正浩和班里几个男生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看得聚精会神的，一群人围在一起一点声音也没有，晏恒从教室外面进来，就看到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 “你们几个看什么呢？”晏恒站在他们身旁，淡淡地咧了咧唇。 闻声，这群男生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苏正浩一把将手机关了塞进抽屉里，他抬起头来就看到晏恒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他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靠，晏哥，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老子长得很吓人？”晏恒见他吓得冷汗都快冒出来的模样，他嗤笑了一声。 “不是不是……”苏正浩赶忙摆手。 晏恒没理他，他斜了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喂，这是老子的位置。” “赶紧起开，给我晏哥让座。”苏正浩也道。 “哦哦。”那人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 快上课了，晏恒听到那几个男生临走前跟苏正浩说了句话，他隐约听到‘资源’‘网盘’这几个字眼，人走了之后，他瞄了眼身旁的人：“你们刚在看什么？鬼鬼祟祟的。” 苏正浩一听，立马来劲了，他转头看过来，神秘兮兮地笑了：“好东西，晏哥，你要不要看？” “什么好东西？” 苏正浩朝他眨了眨眼，十分神秘道：“我分享给你，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晏哥，你看的时候记得要戴耳机，还有记得，这东西你只能一个人看，千万不能有别人在场。”苏正浩交代道。 搞那么神秘。 晏恒扬了扬眉：“那你们刚才那么多人围在一起？” “哎呀，我们那不一样，这玩意儿不好解释，反正你看了之后就懂了。”说着，苏正浩觉得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晏哥，你要记得你看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能有别人在场。” “哦。”晏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晚上，晏恒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边拿着毛巾擦头发边走到桌前，他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想起今天下午苏正浩跟他说的那番话。 什么好东西那么见不得人？ 晏恒好奇地拿起手机，找到苏正浩给他分享的一个资源，正准备点开的时候就想到他再三嘱咐的那番话，他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懒得翻耳机了，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房间的懒人沙发上，然后点开视频。 视频一开始是一群男男女女在参加舞会，说着一些很无聊的话，晏恒看了几分钟就觉得没意思了，这种视频有什么好看的？还需要一个人戴着耳机单独看？ 他这个念头一闪，视频的画风也跟着变了。 一对男女躺在了酒店的床上，两人开始接吻。 男人伸手到女人的背后，拉开了礼服拉链，将裙子扯了下来。 晏恒的脑子突然“嗡”了一声，整个人怔住了。 手机里的视频还在继续，晏恒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似的，他手指一抖，连忙坐直了身子，手忙脚乱地将屏幕反过来盖上，结果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毯上。 “靠！”苏正浩那玩意儿给他分享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晏恒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这烫手的手机干脆也不捡了，晏恒往后一躺，倒在沙发上，他眼睛一闭，刚才视频里的画面就直往他脑海里钻，像着了魔似的，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空气在这瞬间都变得炙热稀薄起来，晏恒的脸庞滚烫，像被火烤似的，他这会儿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耳朵和脸都红得要命，连着一截白净的脖子也跟着通红了起来。 晏恒抬手搭在自己的脑门上，他闭着眼睛在心里骂了无数句脏话。 他躺在沙发上，安静沉默了许久，他悄悄挪开自己的手臂，眼睛不经意的往下一扫，瞄了眼自己掉在地毯上的手机。 他没动。 过了一会儿，晏恒从沙发上爬起来，拉开书桌的抽屉开始翻找耳机。 …… 晏恒这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躺在房间的沙发上戴着耳机玩游戏，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他头也没抬，喊了声：“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晏恒闻到了一阵熟悉清淡的香气，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书豫穿着套长袖睡衣站在跟前，乌黑柔顺的头发垂在耳侧，脸型小小的，皮肤白皙细腻，那双如水墨般朦胧温淡的眉目弯起来，正朝他笑。 她这副模样看得晏恒呆了呆，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脸一热，挪开视线，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搭住自己的后颈：“尤书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说着，目光忍不住往她那边瞟了两眼。 书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朝他笑着，她靠过来，动作轻柔的将他头上的耳机摘掉了，然后将他手里的游戏机也拿走，晏恒神情一滞：“尤书豫，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书豫就坐到了他的腿上，晏恒声音一顿，整个人愣了愣。 她的身子很轻，一点重量都没有，晏恒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柔纤细的手牵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放到了书豫的衣领上。 晏恒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像碰到烫手山芋似的，慌忙将手缩回来。 “尤书豫……你你你你干嘛！” 面前的女孩子不说话，晏恒将手收回来之后，书豫就自己将纽扣解开了，她里面穿着条红艳精致的裙子，晏恒的眼睛被这艳丽的颜色一刺，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一双手柔柔地搂住了。 他倏地抬起头来，然后就感觉唇角一暖，书豫靠上来吻了他。 晏恒傻住了，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他伸手想将书豫推开，但手碰到了对方的腰，他突然顿住了，她的腰又细又软，手放上去就不想挪开了，就这么一两秒的时间里，晏恒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他和书豫躺在了床上。 书豫躺在他的怀里，她微仰着头，像远山般清淡的面容含羞带怯地望着他，她眼睫一掀，眼睛里含着脉脉温情，晏恒看了一眼，瞬间觉得喉咙发紧，心头整个都在发颤。 他喉结一滚：“尤书豫……”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书豫已经将衣服脱了，整个人贴了上来。 …… 晏恒猛地睁开眼睛。 醒来的那瞬间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懵了一下。 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羞耻。 草！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还是和尤书豫…… 梦里的场景太过惊人，晏恒有些缓不过神来，整个脑子都是乱的，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想掀开被子起床，结果他没注意自己睡在了床的边沿，身子一翻就从床上摔了下来。 咚—— 晏恒被摔得愣了一下，他愣了有足足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手臂，他痛得“嘶”了一声：“疼疼疼……” 晏恒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晏恒，你醒了吗？” 是书豫的声音。 晏恒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不得了，梦里的那些画面瞬间涌入脑海，他咽了咽口水，脸顿时一红。 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书豫想到刚才听到的动静，她拧了拧眉，又敲了一下门：“晏恒？” 然后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尤、尤书豫，你你你别进来，老子在……在换衣服！” 他的声音隔着门听得不真切，但能听出语气里的慌张。 书豫原本就没打算进他的房间，见他没事，她就下楼了。 等了会儿，外面的动静没了，晏恒才松了口气，他匆匆忙忙进了洗手间。 - 书豫觉得今天的晏恒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首先是吃早餐的时候，以往他们都是坐在同张桌子上吃的，但今天晏恒一反常态，自己端着早餐跑到外面的庭院去了，等吃完了才回来。 其次就是去学校的时候，书豫在厨房里清洗碗筷，就听到晏恒在门口喊了她一声，他说：“咳，尤书豫，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早上有事，先去学校了。” 他说完，不等她回应就走了，书豫转头看过来，人已经消失了。 她去到学校的时候，晏恒已经到了，他懒散地趴在自己的桌上，似在睡觉，书豫拖开座位的椅子时发出的些微声响吵到了他，晏恒动了下眉，懒懒地睁开眼睛。 他抬起视线，就和书豫的目光对上了。 她的眼睛干净温润，晏恒神情一顿，心里突然开始发虚，他眼神一闪，忙不迭地转开视线。 “咳……你你来了。” 书豫看着他闪躲的目光，心里掠过一丝怪异，不知道他怎么了，从大早上起来就奇奇怪怪的。 第37章 故意躲她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常规的训练结束后，老师就让他们自由活动，晏恒和班里几个男生去篮球场打球，中场休息的时候，晏恒坐在球场的台阶上喝水，苏正浩走过来往他身边一坐。 “晏哥，我昨天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吗？”他悄咪咪地问。 晏恒仰着头，手里正拿着矿泉水往嘴里灌，闻声，他手一抖，被水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晏恒用手背抵在唇边咳嗽，他刚才手一踉跄，水往地上洒了一大半。 “晏哥，你稳住，别激动别激动……”苏正浩就随口一问，没想到会引起他这么强烈的反应。 晏恒差点被这口水呛死，他缓过来之后瞪了眼身旁的男生，苏正浩无辜地看着他。 “所以晏哥，你到底看了没？” 晏恒刚想说‘你管老子看没看’，结果话到嘴边，他想起了昨晚的视频和那个梦，他耳根子一红，挪开眼睛看向一旁，咳了一声：“……老子没看。” 他别开脑袋，藏在黑发间的耳朵红扑扑的，耳廓像染了色似的整个红透了，苏正浩看到后“咦”了一声：“晏哥，你耳朵怎么红了？” “……” 苏正浩看着，似猜到了什么，他凑到晏恒跟前，笑嘻嘻道：“晏哥，你昨晚是不是看了我给你分享的视频？”晏恒还没说话，苏正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晏哥，你不用害羞，大家都是男的，可以理解，毕竟你是第一次看……” 晏恒看着他，挑唇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不说话是不是会死？” 苏正浩：“……” 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班里的男生招呼他们进行下半场。 晏恒丢下苏正浩，往球场的方向走，苏正浩跟上来，他讨好道：“晏哥，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见晏恒不理他，他想了想，又道：“要不然这样，晏哥，我这里还有别的资源，等回头我全都分享给你。” “闭嘴！你再说话老子就揍你！” “……”苏正浩赶紧闭上嘴。 下半场结束，苏正浩狗腿地拿了瓶水上来递给晏恒：“晏哥，您歇歇，喝口水。” 晏恒瞥了他一眼，接过水。 他边喝着水目光边往女生那边扫了一眼，他的视线停在球场外的空地上，书豫正在和班里的女生练习打排球，她的身手好，打球的动作干净利落，他看过去的时候她们刚好结束了一轮，书豫下场换了别人，她走到边上站着，拿起一旁的瓶子喝水。 她站在那里，身形纤细单薄，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都能感知到她身上那种让人安静沉着的气质，但晏恒这会儿看到她，只会想起昨晚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梦。 梦里很多细节已经记不住了，但那场旖旎的梦给他的感觉还留在心里，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羞耻，除此之外，他心底深处又有一种隐秘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他没办法欺骗自己，昨晚的梦虽然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耻很龌龊，但是，他事后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并不厌恶这个梦，甚至想到书豫在梦里的行为，他还似乎有那么点……开心。 说起来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对书豫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情感，他自己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好几次他都没放在心上，一直将书豫当成朋友来看待，直到昨天晚上做了那个梦。 脑海一闪，像醍醐灌顶似的，晏恒忽地一怔。 自己难不成是喜欢尤书豫！？ 这个认知从心底闪过，晏恒站在原地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苏正浩看着身旁的人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他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就见书豫站在球场的空地上。 “晏哥，你发什么呆呢？” 没人回答他。 苏正浩回过头来，看见晏恒时而皱眉时而松展眉目，脸上的神色似有些怪异，不知道在想什么，到最后整个神情都呆愣住了。 “晏哥？”苏正浩伸手在他跟前挥了挥，“晏哥？” 书豫被人一直盯着，她似有所觉般转过头来，晏恒就站在不远处的球场看着她，他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早上跟他说两句话他都吞吞吐吐的。 这会儿见人看着自己，书豫想了想，往他那边走了过去。 她一动，晏恒就回过神来了，他抬眼就见她往自己这边走来，他心尖蓦地一颤。 “晏哥？”苏正浩还在喊他。 晏恒别开视线，将手里的矿泉水瓶丢到苏正浩怀里，趁书豫走过来之前，他转过身：“老子先走了。” 苏正浩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丢来的水瓶，抬头一瞧，就见他抓起外套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书豫走到球场边，抬头就见晏恒已经转身走开一大截了，她看着还待在原地的苏正浩，询问了一声：“他去哪？” 苏正浩闻声回过头来，他看着书豫茫然地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 晏恒在附近转了一大圈才回到班里，现在还没下课，走廊连个人影都没有，很安静，他回到教室，班里只有一个人。 胡佳佳今天来例假了，身体不舒服，就跟体育老师请了假在班里待着，她坐在位置上写作业，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向门口。 晏恒刚打完球，身上热，上身就只穿着件蓝白色的短袖校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肩上，他双手插着兜，慢腾腾地走到了教室门口。 似乎没想到这个点教室里有人，他走过来看到胡佳佳之后，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 胡佳佳也没想到他会提前回来，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后，连忙压低了脑袋。 她低头看着练习册上的题目，余光注意到他走进教室后脚步一转，往自己这边的方向走来了。 胡佳佳的呼吸忽地一滞，她动作轻微地扶了下眼镜，握着笔一声都不敢吭。 晏恒将外套拿下来扔到自己的桌上，他站在座位边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其他人应该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将桌上的课本收起来塞进书包里。 胡佳佳看着题目，实际上她的注意力都被身后的人吸引了，她听着他翻书的声音，推椅子的声音，还有收拾东西的声音……教室里很安静，安静到这些动静占据了她整个心神，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想留意他的下一步动作。 “喂。”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胡佳佳一吓，她匆忙抬起头来。 晏恒站在她座位旁，他低头看着她说：“麻烦你件事，等会尤书豫回来，你就告诉她我有事先走了，让她不用等我。” 胡佳佳看着他那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反应过来她慌忙垂下脑袋，点头道：“好、好的……” “谢了。”晏恒拎着书包和外套，转身离开了教室。 胡佳佳悄悄抬眼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跳突然间一下比一下快，她轻轻地抿了下唇，握紧了手里的笔。 - “老大，我们不等书豫吗？”赵子鸣骑着车跟在晏恒身旁。 听他这么问，晏恒看着前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他轻咳一声，撒了个小谎：“她……有点事。” “这样。”赵子鸣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信了他的话。 他们骑车上路，晏恒没有直接回家，他带着赵子鸣在学校附近慢悠悠地晃了两圈，路过小吃街的时候还停车吃了两根烤串，赵子鸣看着身旁靠着车座站着的人，他迟疑地问了句：“老大，我们不回家吗？” 晏恒将吃完的竹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看着面前的烧烤摊，心想要不再买两串，闻声他嘴上漫不经心地应道：“急什么，等会儿再回去。” “可、可是……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赵子鸣说。 晏恒目光一闪，转头看过来：“赵子鸣，老子今晚能不能去你家吃饭？” “啊？”赵子鸣愣了一下，“老大，你不回书豫家吗？” 现在回去家里就只有他和书豫两个人，晏恒还没想好要怎么单独面对她，他随口道：“回呀，老子晚点再回去，现在先去你家吃饭。”说完，他兀自踩着踏板骑上车，往前驶去。 赵子鸣回过神来，就看见晏恒已经骑车走远了，他赶忙跟上前：“老大，你等等我！” 赵母看到晏恒跟着赵子鸣一起来家里了，她赶忙去厨房里加多了两道菜。 “阿恒，你下次来家里吃饭记得让子鸣先跟我说一声，你看今天都没准备什么……” 晏恒弯唇一笑：“没事，已经很好了。” 尝了几口饭菜，赵母问他：“怎么样？今晚的饭菜还合你胃口吧？” 晏恒点头说：“阿姨，您这厨艺不去开餐馆太可惜了。” 他这话哄得赵子鸣的母亲心花怒放的，她说：“你要是喜欢，以后经常来家里，我做给你吃。” 晏恒眼睛一亮，他笑了笑，从善如流道：“阿姨，那我明后天也来这里吃饭吧。” 赵母：“好呀，你要是不嫌弃阿姨的手艺，以后天天来家里吃饭都行。” 晏恒一笑：“怎么会嫌弃。” 赵子鸣在旁边听了这番对话，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晏恒。 饭后，赵子鸣坐在屋里和弟弟妹妹一起写作业，他写完一道题就看向旁边斜靠着椅子正在打游戏的人，他想了想，问：“老大，你和书豫是不是……闹矛盾了？” 晏恒头也没抬，他懒洋洋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闹矛盾了？” “那你今晚怎么不回家吃饭？”赵子鸣想起他刚才在饭桌上说明后天也要来这里吃饭，想到这，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道：“老大，你是不是惹书豫生气了，所以她不让你回家吃饭了？” 晏恒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呵，赵子鸣，你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 “……”赵子鸣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小声问：“老大，那你这是？” 屏幕上显示游戏结束了，晏恒将游戏机一收，起身走过去：“你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话。”他拖了张凳子坐在桌前，语气懒懒淡淡道：“作业写完了没有？借老子抄一下。” 说完，他随手拿起赵子鸣放在一旁的数学题瞄了两眼，十道基础题有五六道是错的。 晏恒无情地嘲笑了一声：“赵子鸣，你上课都在神游吗？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做错？” “老、老大……”赵子鸣窘迫道，他伸手将自己的练习册夺回来，这还在他弟弟妹妹跟前呢，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晏哥哥，你别笑话我哥哥了，他每天晚上都很用功学习的。”赵子仁在旁边说。 听了这话，赵子鸣感动地看着弟弟。 晏恒笑了一声，摸了下小家伙的脑袋，他轻“唔”了一声，开玩笑道：“你哥那么笨，跟着他这样的人你以后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要不你认我当哥算了？” 闻声，赵子仁似没听懂，眼神发愣地看着他。 晏恒笑了，轻轻撸了下他的头发，没再逗他了，他转头看向赵子鸣，抬了抬下巴：“拿来吧。” “嗯？” 晏恒指了下他手里的练习册，叹息了一声：“拿来，老子给你讲题。” …… 晏恒很晚才回来，书豫在堂屋里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书豫问他：“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晏恒没看她，进屋后就径直往楼上走，闻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缓慢地回了句：“哦，我没注意时间。” 说完，人就上了二楼。 书豫看着他消失在二楼的身影，想到他这一整天的古怪行径，她拧了拧眉。 晏恒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第38章 我来找你 放学铃声一响，书豫从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里，就看见晏恒的位置已经空了，书包和课本都被人收走了，他的同桌苏正浩也不见了。 “书豫……”胡佳佳轻轻喊了她一声，说：“晏、晏恒让我跟你说，他……他先走了。” 这种情况已经快持续一个星期了，他每天放学之后都让人交代书豫说他‘有事’先走了。 书豫静了两三秒，才应道：“好，我知道了。” 放学的时候，顾纯来找她一起回去，书豫收拾完东西就和她走了，和她们同行的还有胡佳佳。 “书豫，晏恒最近怎么都不和你一起回去了？”顾纯下楼梯的时候问身旁的人。 书豫看着台阶：“他说放学之后有事。” “怎么天天有事呀？”顾纯不解，她看着书豫，兀自猜测道：“书豫，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书豫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晏恒最近在故意躲着她，但她没明白他为什么躲着自己。 “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说完，书豫还没答，顾纯就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不对呀，按照你这性子，应该不会跟人吵架才对……”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冷战？是他得罪了你，还是你得罪了他？” 见她还想继续往下猜，书豫阻断了她的猜想，她轻轻道：“不是。” “啊那是为什么?”见书豫也不知道，顾纯思考了几秒，转头看向胡佳佳：“佳佳，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几天晏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胡佳佳一愣，她推了推眼镜说：“我……我也不太清楚。” 顾纯：“你不是坐他们前面吗？难道没有察觉到有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胡佳佳埋低了脑袋，浅浅摇了摇头。 “好吧。”顾纯放弃了。 她们家分别在三个不同的方向，顾纯和胡佳佳跟书豫道别之后就走上了各自的岔路口，书豫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才走上了回家的路。 她回家之前先去市场里买了些菜，路过糕点铺的时候，书豫停了一下，她想了想，进去买了两盒晏恒最爱吃的糕点，然后才回了家。 屋里安安静静的，依旧没人，阿福闻到香味凑了上来，它扒拉了一下书豫手里的糕点盒，书豫一笑，将糕点提起来：“不是给你吃的。” 阿福似懂非懂，眼巴巴地望着她。 书豫笑了：“等会给你做好吃的。” 她去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就听到庭院里传来一丝声响，她以为是晏恒回来了，擦干净手就走到外面。 “回来了？” 书豫刚说完就顿住了，外面空无一人。 是阿福将庭院里的竿子碰倒了。 她走过去，阿福像做错事似的蹲在一旁，一动都不敢动，书豫将竿子整理好，转身朝它一招手，阿福就颠颠地跑过来了。 书豫揉了揉它的脑袋，温声道：“是不是无聊了？” 以前他们放学回来，晏恒在晚饭前都会带它出去遛弯儿，有时候晚了，就吃完饭再带它出门，但最近这几天，他每天都很晚才回来，阿福没人带着玩，只能自己在院子里找找乐子。 阿福望着她，又望了眼院门的方向。 书豫也顺着它的视线看向紧闭的院门，她眉目浅淡，沉默了半晌后站了起来。 - 晏恒这几天放学都赖在赵子鸣的家里，今天也是，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在看，他慢悠悠地开口喊道：“赵子鸣。” 赵子鸣就坐他跟前写题，闻声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老大，你喊我？” 晏恒半坐半躺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的练习册：“你这第三题求函数的定义域算错了……” “第五题的值域也选错了。” “还有第六题……” 晏恒放下手中的练习册，他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老子这几天白教你了？” 赵子鸣看到他这一笑，浑身一凛，他连忙道：“我……老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就是……这些题目都太难了……” 晏恒扯唇笑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是自己太笨？” “……”赵子鸣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垂下脑袋。 说话间，外面的屋门被人敲响了，赵母听见之后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对屋里的人说：“你们继续，我去看看是谁。” 晏恒抬起手中的练习册，继续帮赵子鸣检查题目，没多久，外面就有声音传了进来—— “咦，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我来接晏恒回家。” 听到这阵温和熟悉的声音，晏恒忽地愣了一下。 “老大，好像是书豫来了。”赵子鸣也听到了这阵对话声，他转头提醒他。 晏恒立马坐直了身子：“靠，她怎么来了？”他坐在椅子上愣了几秒，想都没想起身往楼上走，他头也不回，边走边急匆匆地说：“赵子鸣，房间借老子躲一下，尤书豫进来之后，你就跟她说我不在。” 赵子鸣见他匆匆忙忙往楼上走，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温温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为什么要说你不在？” 书豫被赵母领进了屋里，她一开口说话，楼梯上的人就停住了。 阿福见到他高兴得不得了，它立马跑过去在楼梯口冲他叫了一声。 没得躲了。 晏恒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他站在楼梯上瞄了两眼底下的人，随即故作镇定地走下楼，他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那个……老子逗你玩的。” 他一下楼，阿福就扑上去扒拉着他的腿。 晏恒将它抱起来，阿福立马靠上来舔他的脸，晏恒被它逗笑了，轻声嘀咕了句：“尤书豫是不是给你吃太好了，怎么那么重……” 他抱着阿福走过来，看了眼书豫，有些心虚似的挪开视线：“你怎么来了？” 书豫看着他：“我来找你。” 晏恒一噎，缓慢地吐出一句：“……找老子干嘛？” 书豫没回答他的话，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母，温和道：“阿姨，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带他回去。” 赵母说：“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我这刚好在煮饭了。” 书豫温缓一笑，婉拒了她的好意。 赵母没有强留，她说：“那下次吧，下次你们再来家里玩。” 赵子鸣负责送他们到门口，书豫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往前走了，晏恒停在原地，他看着书豫的身影，心里挣扎了一下，算了，该来的躲不过，他慢腾腾地跟了上去。 书豫等了会儿都没见人跟上来，她停下脚步回头，晏恒走在她身后缓慢地挪着步子。 过了几秒，晏恒抬起头就见前面的人停下来了。 “怎么不走了？”他问。 书豫不作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晏恒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一跳，他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高兴了？”书豫沉默了一会儿，将这几天心里一直在想的事情开门见山地问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晏恒愣了一秒：“没……没有啊。”他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干嘛这么问？” 书豫见他目光闪躲的模样，她心里一叹，说：“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 “我没有……”晏恒下意识地否认道：“咳，老子躲你干嘛？” 怕她再追问下去，晏恒镇定自若地转开脚步，绕过她往前走：“这个点尤叔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他会担心……” 他走到前面去了，一连串说完这番话，他抬手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脸。 那天的梦是导火索，搅乱了他的心之后，他现在分不清自己对书豫的感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也是他这几天没办法面对书豫的原因，只要一跟她对上眼，梦里的零碎片段就会涌上脑海，他内心瞬间就不平静了。 尤其是书豫在梦里的那个吻，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导致他现在其他细节都记不清了，唯独这个吻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接下来两天，晏恒放学以后就直接回家了，虽然不再很晚回来，但他现在吃完饭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没跟书豫有过多的交流。 周六早上，晏恒一觉睡到接近中午，他进浴室洗漱了一番就下楼了。 他边下楼梯边打着哈欠，随意往楼下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堂屋的大门紧闭着，没什么光线透进来，屋内灯也没开，整间屋子显得格外晦暗，平常这个时候书豫都会坐在楼下写作业，今天怎么…… 晏恒心里‘咯噔’一声，他看了眼饭桌，桌上也没有任何早餐。 尤振严昨天被局里派去外地出差了，周末不在家，尤书豫难不成也出去了？ 晏恒走到门口，他看了眼鞋架，她的鞋子还在，他奇怪地环视了眼四周，人去哪儿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阿福的叫声。 阿福性子乖，也不爱叫，晏恒还是第一次听到它叫得那么大声。 他赶紧打开屋门，阿福站在门口望着他，门一开，它就停止了叫声，阿福从他的脚边溜进屋里，它一路跑进厨房，没多久就叼着自己的饭盆出来了。 它把饭盆放在地上，低头往晏恒那边拱了拱，然后抬头冲他叫了一声。 晏恒一愣：“你饿了？” “汪——” “尤书豫呢？她没给你准备吃的吗？”晏恒微皱了下眉，他进到厨房从储物柜里拿了包狗粮倒进它的盘子里。 阿福饿坏了，低头就是一顿猛吃。 晏恒看着它，心里觉得奇怪，就算再怎么着急出门，书豫应该也会给阿福准备食物才对，难不成……他抬头看向楼上，她还没起床？ 住在这里一年多了，晏恒就没见过书豫会睡懒觉，而且都快中午了……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晏恒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前几天一直在心里纠结的事情了，他脚步一转，匆忙往楼上赶去。 他刚才下楼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才看到书豫的房门是紧闭着的。 晏恒上前敲门：“尤书豫？” 叩叩—— “尤书豫？” “尤书豫，你在吗？” “喂，尤书豫……” 敲半天门都没人应，晏恒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拧开门把。 她没锁门，门把一拧就开了。 “咳，尤书豫，我进来了。” 屋里很安静，晏恒走过去就看见床上躺着个人，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心情一松，就忍不住调侃了两句，他勾唇笑了：“呵，尤书豫，没想到你也会睡得比老子还晚，是不是尤叔不在，你就开始偷懒了？” “快起来了，再不起来太阳都要下山了。” 晏恒把窗帘拉开，边说边转过身来，然后他就看见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他忽地怔住了。 第39章 微妙气氛 书豫早上起床的时候小腹难受极了，她去了趟卫生间，才发现自己来例假了，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小腹就开始坠坠的疼，疼得她整个人冷汗直冒，直不起腰来，她捂着肚子回到床上，想着缓一缓兴许就会好了。 她以前从来没试过这样，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书豫难受得蜷缩起身子，小腹像被人用刀剜了似的，她紧紧地抱着被子压在自己的肚子上，额头上冒出了薄薄的汗。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她的头脑也昏昏沉沉的，就这样蜷缩着身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见有人在耳边急切地呼唤她，书豫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尤书豫，你醒醒……” 书豫一睁眼就对上晏恒担忧焦急的目光，她心头一顿，整个人微愣了一下。 见她醒了，晏恒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尤书豫，你怎么了？我喊你半天都没反应……” 肚子还是很疼，书豫忍着没吭声，她过了会儿才问：“几点了？”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晏恒看着她像白纸一样苍白的脸色，他心脏忽地一揪，皱眉道：“你先别管几点了，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书豫闻声一滞，她摇头说：“我没事。” “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骗老子是三岁小孩呢？”晏恒直起身来，他往房间里看了一圈，看到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伸手拿过来，“把外套穿上，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书豫见他看过来，她无奈地垂下眉目，轻声解释道：“每个月都会的。” 每个月都会？晏恒懵了一下，起初没明白，他看了眼书豫，过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微微睁大眼睛：“你……是那个……”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晏恒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他别过头，书豫看见他的耳廓有些红了，她垂眸浅浅笑了。 晏恒东看看西看看，过了半晌，他才将眼尾挪过来看了眼书豫，等了几秒，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咳，很疼？” 很疼，但书豫没告诉他，她说：“还好。” 她脸色不太好，晏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太确信道：“真的没事吗？” “嗯。”书豫点头，她一笑：“你出去吧，我歇会就好了。” 她这么说，晏恒只好道：“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好。”他走之前，书豫交代他：“早餐你先随便吃点，我等会下去再煮饭。” 晏恒停下来，转头看向她，书豫接着说：“狗粮在厨房的柜子里，阿福……” 她的话还没说完，晏恒折返回来，他弯腰将她床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最近气温下降，他帮她把被子的四角都掖好，一边说道：“尤书豫，你身体不舒服就别瞎操心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老子会照顾好自己和你的狗的。” 说完，他抬起视线就对上书豫的目光，他心头一滞：“看着老子干嘛？” 这还是这些天两人第一次正面交流，书豫不知道他前几天在闹什么别扭，但这会儿就感觉到以前的他又回来了，她没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浅浅弯起眉，朝他一笑：“长大了，都学会照顾自己了。” 她的笑靥温和如风，看得晏恒心里一动，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来捏了下她的脸颊，这一下让两人都愣住了，她的脸好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许多，像似的，晏恒回过神来，就见书豫盯着自己，这一眼让他的指尖突然发烫起来。 他脑筋一转，故作恼怒地掐了下她的脸颊，随即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轻哼了一声：“尤书豫，你别用一副长辈的语气跟老子说话，我又不是小孩。” 书豫没把他刚才的异样放在心上，她轻轻“哦”了一声，笑了。 …… 晏恒离开之后，书豫在床上蜷着身子躺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感觉比刚才好一些了，她掀开被子起床，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穿好鞋子打开了房门。 堂屋里很安静，晏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在楼下，书豫走下楼梯，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就听见厨房传来“哐当”一声。 她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晏恒在里面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他背对着书豫，将手机架在一旁，他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个称，一手拿着勺子，从袋子里舀了一勺东西放在了托盘上，书豫听见他嘀咕了句：“应该够了吧？” 晏恒浑然不知门口站着一个人，专注地做自己的事，他将托盘里的红糖倒进锅里，拿起勺子搅拌了几下，然后盖上盖子，他扫了眼旁边放着的食材，低声道：“咦，老子的姜呢？” 他找了一下，才发现生姜被自己放到了砧板上，晏恒走过去，书豫看见他有模有样地拿起了一旁的刀，晏恒单手握着刀，眯起眼睛比划了一下位置，然后一刀切了下去。 生姜从砧板上滚了下来。 在门外目睹这一幕的书豫：“……” 晏恒从地上捡起生姜，他拿在手里观察了两眼：“靠，这东西怎么那么难切。” 书豫：“……你在做什么？” 晏恒闻声回头，他看到门边的人顿了一下，拧眉道：“你怎么下来了？” 书豫走进厨房，她不答反问：“你在煮什么？” 见她走了进来，晏恒赶忙上前拦住她：“你别进来，老子在煮东西，你先去外面等着。” “煮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话落，晏恒将书豫推到门外，他目光警惕地看了她两眼，重复道：“不准进来。”说着，他伸手将门关上了。 “……” 书豫在外面等了片刻，厨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晏恒端着碗东西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他把碗端到书豫跟前：“尤书豫，这是老子给你精心准备的红糖水，喝了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丝昂然自得的笑，书豫看着面前这碗黑乎乎的红糖水，有丝意外。 “你怎么突然煮这个？” 晏恒双手放进裤兜里，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我上网查了一下，说喝这个会好一些。” 余光瞥见书豫没动静，他转回头来，催促道：“你快趁热喝了。” 书豫看着面前这个别扭的人，眉眼一弯，笑了：“谢谢你，晏恒。” 她眉目间的笑意温淡如画，晏恒看了眼，也跟着弯起唇角，他垂低眼睛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下唇边的笑，心情愉悦地转身，边往厨房走边扬声说了句：“快喝吧，不够厨房还有。” - 晏恒将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就见书豫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 “你要出门？”晏恒皱眉问，她身体不舒服还要出门？ 书豫：“嗯，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不能改天再买？” 书豫默了几秒，跟他说：“我现在要用的。” “你现在要用什么？老子帮你买，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往外跑了。” 书豫顿了一下：“你帮我买？” 见她的表情似乎僵凝了一下，晏恒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他反问道：“不行吗？” …… 晏恒站在这一排女生用品的货架前，他看着面前这些让他眼花缭乱的商品，沉默了片刻，做贼似的左右环顾了眼，趁着没人注意，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书豫给他的纸条，从货架上挑选对应的牌子。 他提着这一筐女生用品来到收银台，收银员看了他一眼，晏恒脸皮一热，他看向别处，神色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麻烦给个袋子。” 刚结完账，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人戴着帽子，径直走到收银台说：“美女，给包烟。” 晏恒提着东西准备走，听到这声音，他停了一下。 磊子将头转过来，视线就跟晏恒对上了，看到人后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咦，老大，你怎么也在这？” 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熟人，晏恒将袋子提在手上，面色如常道：“老子来买点东西。”说完，他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挑眉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磊子笑了笑：“最近刚学着抽的。”说话间，他往晏恒手里看去，看到他提着一大袋东西，有些好奇问：“老大，你买什么东西买了这么多？” “是不是吃的？”磊子上手就要去碰这个袋子，晏恒一把打开了他的手，睨了他一眼，扯唇道：“胆子肥了啊，老子的东西你也敢随便乱碰。” 磊子摸着被打的手，朝他讪讪一笑。 第40章 心意 磊子在门口的冰柜里买了几瓶水，然后跟着晏恒一起走出了商店。 他们刚走到外面，街边就有人喊了一声：“磊子！” 闻声，晏恒往声音处看了眼，就看见前面的马路上四五个女生围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着时尚的女生正朝这边招手。 磊子也朝那群女生招手。 晏恒看到那几个女生在原地对视了一眼，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换了只手提袋子，收回视线，随口说了句：“老子先走了。” “哎，老大，你等等。”磊子赶忙阻拦他，“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话间，那群女生已经走了上来，为首的女孩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走上前来自然亲昵地挽住磊子的手，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晏恒，她笑道：“磊子，这位帅哥是谁啊？” “莫莫，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老大，晏恒。”磊子介绍道。 “老大，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莫莫，跟我是同班同学，然后这几位是她同寝室的姐妹。”磊子说，他中考的时候成绩很差，初中毕业就去镇上的一所技术学校念书了。 晏恒听他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挑唇笑了：“可以呀，你这小子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晏恒的容貌俊秀极了，笑起来一双漂亮细长的桃花眼能勾人似的，围在这里的女生们从刚才见到他开始，目光就被吸引住了，这会儿更是挪不开眼睛。 磊子摸着脑袋“嘿嘿”地笑了两声。 莫莫笑道：“原来你就是晏恒呀，我经常听磊子提起你，久仰大名呀。”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贴着假睫毛的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看。 晏恒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磊子说：“老大，我们等会去桥头那边吃火锅，你要不要一起来？” 晏恒想都没想就道：“不去，老子没空。” 磊子：“老大，你来吧，我还约了几个兄弟，大家有段时间没见了，正好可以聚聚。” 话落，他的手机就响了，磊子说：“老大，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莫莫身后的几个女生互相推拉着，大家都挤到跟前来想跟晏恒搭讪。 晏恒眼神挪过来，就看到这群女生望着自己，她们的目光不加遮掩，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反感。 莫莫站得离晏恒近，她打量了他两眼，心思一动，往前靠近了一步，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帅哥，冒昧问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她身上的香味水熏得呛人，晏恒皱了下眉，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侧开身子，跟她拉开了距离。 “干嘛不说话？”莫莫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遭到了嫌弃，她笑容满面地凑上前，“如果你还没女朋友的话，你看看我这几个姐妹还有没有机会？” 她身后的几个女生都笑嘻嘻地望着他。 晏恒的身后是台阶，莫莫整个人凑过来都快贴到他了，他心底升起一阵嫌恶，刚想让她离自己远点，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他一声：“晏恒。” 这道声音轻缓温和，像拂过江岸边一阵明朗的清风似的，晏恒抬头就看见书豫站在一棵老树底下，他愣了一下，眼睛霎时一亮。 晏恒绕过这群女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书豫，烦闷的心瞬间舒坦了许多，他眼里升起一阵明亮轻快的笑意，弯唇笑了：“尤书豫，你怎么来了？” 商店离家里很近，来回最多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书豫在家里等了很久，见他迟迟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接，她有点不太放心，趁着喝完红糖水之后肚子没那么难受了，她就出来找他了。 书豫如实道：“你那么久没回来，我只好出来找你了。” 听她这么说，晏恒的心里没来由得觉得舒畅，他垂下眉眼看着书豫说：“你来的正好，你要是再晚来一分钟，老子的清白就不保了。” 书豫：“……”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磊子打完电话回来了。 书豫往那边看去，磊子带着几个女生往这边走来了。 磊子跟书豫见过几面，彼此都认识，磊子看到她有些意外，他转头看向晏恒：“老大，她怎么也来了？” 晏恒：“她来找老子回去。” 莫莫从走过来就一直盯着书豫看，她笑问：“帅哥，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 闻声，书豫将视线挪过来，莫莫对上她的视线，挑起了精致的眉。 磊子解释道：“他们不是，我老大没女朋友。” 有个大胆女生直接说：“帅哥，既然没有女朋友的话，那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们加个好友认识一下呗。” 说完，其他女生都掩着唇笑起来。 晏恒没理她们，他转头看向书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看，就是这几个人一直想占老子的便宜”。 书豫沉默了片刻，抬眸看着说话的女生，语气平静道：“他现在要专注学业，没时间认识新朋友。” 书豫的眼神温润沉敛，看着对方说：“如果你想要联系方式的话，我把我的给你吧。” - 走在路上，晏恒捂着脸抖着肩膀一直在憋着笑，书豫淡淡地往他那边瞥了一眼。 晏恒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他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老子了……” 书豫：“……” 晏恒笑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他看着书豫，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他边笑着边抬起手来搭在书豫的肩膀上：“尤书豫，你怎么那么可爱……” “你这个理由真的绝了，老子怎么没想到哈哈哈……”晏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抬手撮了下眼角，“你都没看到，你说完这话之后那人的脸色有多精彩。” “……”他的笑声清朗，估计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晏恒揽着她的肩膀，笑得半边身子都靠了过来，书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松手。” 晏恒没听见似的，靠在她肩上，依旧笑得开怀。 书豫拍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懒得理他了。 晏恒兀自笑了会儿，他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跟在她身后，脚步悠哉地往前走，走了一小段路，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忽然出声道：“尤书豫。” “嗯？”书豫转过头来。 晏恒跟上来走在她身旁，他问：“你就这么跑出来了，身上不难受了吗？” 书豫“嗯”了一声：“好多了。” “真的？”晏恒半信半疑道：“你要是还觉得难受的话就跟我说，老子背你回去。” 闻声，书豫似对他的话感到一丝诧异，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背我？” 晏恒挑起眉：“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老子背不动你？” 书豫刚想说没有，他整个人凑上前来，望着她笑道：“要不要试试看？” 书豫笑了：“别闹。” 他们回到家里，书豫将他买的那袋东西拿去楼上放好，就剩晏恒一个人留在堂屋里。 晏恒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株从门口台阶上揪下来的杂草，阿福盯着他手里那株草，一副随时都准备扑上去的姿态，晏恒没心思逗狗，他在想刚才的事情。 他原先一直没搞清楚自己对书豫的心意，直到她今天出现的那一刻，她站在自己面前替他拒绝那个女生说的话，晏恒现在想起来，心里都像被人灌入了蜜糖似的，有种甜滋滋的感觉在心间徘徊。 她说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晏恒越想越高兴，前几天困扰他的问题在这瞬间都得到了答案，他忍不住翘起唇角，双手搭在身侧，心情十分美妙地哼起小曲儿来。 书豫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门边，俊秀漂亮的眉目含着笑，望着外面，嘴里轻轻哼着歌。 “在笑什么？”书豫边走过来边问。 闻声，晏恒仰头望过来，见到书豫后，他低下眼眸，勾了勾唇角。 他说：“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晏恒从板凳上站起来，双手随意放进兜里，转身就见书豫看着自己，他眼睛一转，微微俯低了身子跟她平视，望着她格外讨打地笑了，一字一顿道：“不、告、诉、你。” 书豫：“……” 第41章 你是不是不正常 自从周末过后，晏恒的某些行为又变得古怪了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像是这天早上，书豫起床的时候路过他的房门，就看见他罕见地起了个大早，校服都换好了，人就站在房门口，见到她之后，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他格外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眯眯道：“早啊，尤书豫。” “……” 书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晏恒没在意她的目光，他收回手，弯着眉眼笑着，心情极好的模样，绕过她往前走：“走吧，尤叔是不是在楼下等着？” 去学校的时候也是，晏恒骑在自行车上跟她说：“尤书豫，你扶着我吧，要不然一会儿怕你摔了。”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书豫还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过话，她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用，我扶稳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书豫趴在教室的课桌上休息，她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披了件外套在她身上，她一顿，睁开眼睛，转头就见晏恒正坐回位置上，他把外套脱了，身上就穿着件单薄的卫衣。 晏恒坐在位置上，抬眼就看见书豫望着自己，他弯起眼睛一笑，解释道：“我怕你冷，给你盖多件衣服。” “……”最近降温，就算待在室内也觉得冷，书豫把衣服还给他：“我不冷，你快穿上，不要着凉了。” 晏恒勾唇笑了，他抬手掩唇，看了她一眼，一只手将外套接了过来，他开口道：“尤书豫，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书豫：“……”这人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晏恒和苏正浩还有班里的几个男生偷偷溜出去打篮球，等到快下课了才回来，晏恒一手搂着外套，另一只手提着杯热奶茶，他晃回教室，没看见书豫在位置上。 “尤书豫人呢？”晏恒没在教室里看到她，他问胡佳佳。 胡佳佳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脑袋说：“她……她被语文老师叫走了。” “哦。”晏恒应了一声，他将手里的奶茶放在书豫的桌上，临走前，又瞄了眼桌上的奶茶，他想了想，伸手调整了下位置，将奶茶移到了桌面正中央，这下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走了之后，胡佳佳悄悄抬起视线看了眼书豫桌上的这杯奶茶，然后就听到身后有人说：“晏哥，我就说你刚刚打完球人跑哪儿去了，原来是去给尤书豫买奶茶了呀。” 苏正浩望着晏恒，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些许调侃的笑意。 晏恒扫了他一眼，淡淡扯了下唇道：“你管老子那么多。” 胡佳佳听着他两的对话，抓着笔，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下课过了大约十分钟，书豫才从办公室回来，她回到班里，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差不多走完了，晏恒坐在位置上无聊地玩着手机等她。 书豫走过来就看到桌上多了一杯奶茶，下一秒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尤书豫，你回来啦。” 晏恒放下手机就看到人站在跟前，他的眼睛亮了亮。 书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奶茶：“这是？” 晏恒细长的眉目一弯：“这是我给你买的。” 书豫：“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 “我看到有好多女生都爱喝这东西，就给你买了杯回来。”晏恒说：“还是热的，你喝喝看。” 书豫其实不爱喝奶茶，但见晏恒这模样，她没说别的，只跟他道了声谢。 两人走出教室，走到校门口的车棚，晏恒将自行车推了出来，他转头看了眼等在一旁的书豫，她正在喝他送给她的那杯奶茶，不知怎的，他的心情突然变得舒畅起来。 晏恒：“好喝吗？” 书豫安静了几秒，说：“有点甜。” 晏恒知道她不喜欢吃甜的，还特意交代了店老板放少点糖，他皱眉嘀咕了句：“怎么会？” 说着，他看着她手里的奶茶，心里蓦地起了一丝念头，他顿了一下，悄悄看了眼书豫，喉咙一咽：“……我尝一口试试？” “好。”书豫点头。 晏恒接过她手里的这杯奶茶，心脏一抖，心跳忽然变快了，他盯着上面的吸管，耳朵一热。 这是尤书豫喝过的…… “等等。”书豫说，她帮他把袋子里的另一根吸管取出来换上，“我帮你换根吸管。” 晏恒：“……”为什么这袋子里会有两根吸管！？ 书豫把换好的吸管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回来的时候就见晏恒脸上的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和怪异，她问：“怎么了？” “没事。”晏恒闻声，立马敛起心中郁结的情绪，他语气故作轻松道。 晏恒喝了口奶茶，他评价道：“还行，不会很甜。” “那你喝吧。”书豫说。 “你不喝了？”晏恒反问了句，但转念想到她把吸管都丢了，总不能让她喝自己的，虽然他很乐意，可想想还是算了，他说：“那我喝吧。” 晏恒喝了两口就把奶茶塞到书豫手里：“我要骑车，你帮我拿吧。” 路上，遇到前方道路平坦的时候，晏恒就把头扭过来喊她：“尤书豫，奶茶给老子喝一口。” 书豫：“……你专心骑车。” “我很专心呀，快快，就喝一口。” 书豫无奈一笑，把奶茶递上去给他，晏恒没伸手，他直接偏过脑袋，就着她的手喝了。 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晏恒把车停下，他张口道：“尤书豫，奶茶。” 这人真是！ 书豫没好气地笑了，递上去：“自己拿。” “老子还要骑车，没手拿。”他耸了耸肩，语气格外理直气壮。 晏恒喝完奶茶，他挑起风流俊秀的眉眼朝书豫一笑。 “……” 晏恒一路回到家里心情都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减过，他在院子里给阿福喂完食，就悠悠晃晃地进了厨房，他冲里面的人道：“尤书豫，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这人这两天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书豫听到他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手一颤，她眼神浅淡地瞥了眼门外的人：“没有，你别来捣乱。” 晏恒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撇了撇嘴：“老子什么时候给你添过乱。” 说是这么说，但他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进厨房的经历，他还是默默地转开脚步，退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晏恒主动夹了几块肉放进书豫的碗里，书豫一顿，看向他。 晏恒见她看过来，一笑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书豫：“……” 她都有点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晏恒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关心过人。 书豫见他只给她夹菜，自己反倒没吃几口，她礼尚往来，夹了块他最爱吃的红烧鱼放他碗里。 “别光给我夹，你也吃。” 晏恒看了看碗里的红烧鱼，又抬起头来，难以为情地看了她两眼，随即垂下眼睛，浅浅弯唇笑了：“尤书豫，你对我真好。” 书豫浑身一颤：“……” 饭后，晏恒自告奋勇提出要帮她洗碗，书豫怕他又把碗摔烂了，她说：“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你去外面歇着，这里放着我来就行。”晏恒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书豫拦不住他，又不太放心，只好站在旁边当监工。 晏恒洗碗的功夫……果然没有进步，盘子底下的泡沫都还没冲干净就给她放到一边去了，书豫无奈极了，但见他兴致盎然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自己默默把盘子拿过来重洗一遍。 收拾完厨房，书豫坐在四方桌前写作业，过了会儿，面前就多了杯水。 晏恒给她倒了杯水，他在她旁边坐下，见她看过来，他一笑：“没事，不用谢我。” “……” 他刚说完，额头上就传来一阵温温凉凉的触感，晏恒忽地怔住了。 书豫将手搭在了他的脑门上，晏恒反应过来，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他咳了一声，刚想问她做什么，就听见她道：“晏恒，你是不是生病了？” 晏恒：“……” 他愣了一秒：“我没生病，干嘛这么问？” 书豫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她沉默了会儿，如实道：“你这两天不太正常。” 晏恒：“……” 他的额头一阵冰凉，看他这模样也确实不太像生病的样子，书豫把手收回来，她仔细想了下缘由，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看着他，语气平和地发问：“是不是因为快期末了，压力很大？” “你觉得老子是因为这个不正常？”晏恒说完这话，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不对，你觉得老子最近不正常？” 书豫看着他，淡淡拧了下眉，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透露出想表达的意思了。 晏恒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他眉心直跳：“尤书豫，老子就没见过比你还笨的人！”说完，他气性一上来，朝她冷哼了一声，就往楼上走了。 书豫：“……” 第42章 别太想我 期末考试一结束，学校就开始放寒假了。 他们刚放假的第一天，晏明城就打电话来说要接晏恒过去，司机和车都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这次的寒假要放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走的话就要等到快开学才能回来，晏恒不太想那么快过去，他随意找了点借口搪塞了晏明城，一直拖到了小年这天都没让他的人过来接。 晏明城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他还给书豫打了电话，问她晏恒这段时间是什么情况。 书豫跟晏明城通话的时候，她正好和顾纯在外面，镇上新开了一家连锁的甜品店，顾纯惦记很久了，今天一有空就把她拉过来了。 她结束通话，顾纯就问她：“打电话来的是谁呀？” “晏恒的爸爸。”书豫没多说别的，她看了眼顾纯面前卖相格外精致的紫米蛋糕，“好吃吗？” 顾纯用力点头：“超级好吃！” 临走前，书豫去柜台打包了一份紫米蛋糕，顾纯看到之后，“嘿嘿”笑了两声，明知故问道：“书豫，你这份该不会是打包回去给晏恒吃的吧？” 书豫坦诚道：“嗯。” “哎哟，你对你们家晏恒真好。”顾纯笑嘻嘻道。 书豫浅淡一笑，没去理她话里的深意。 回到家里，屋里没人，书豫把东西放好，就提着打包回来的甜点上楼去了。 敲了两下房门，书豫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动静，过了几秒，门就被人打开了。 书豫和顾纯出门之后，晏恒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玩游戏，他把门打开，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他微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书豫提起手里的东西：“我给你带了吃的。” 晏恒闻声，他放下手里的游戏机看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心情愉悦地挑唇笑了，嘴上却轻轻淡淡的“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晏恒正在玩的这局游戏还没结束，他们进到房间里，他把书豫手里的袋子接过来，然后把游戏机塞到她手里：“尤书豫，你帮老子玩这一局游戏。” 书豫愣了愣，低头看着游戏屏幕。 晏恒靠在懒人沙发上，他把蛋糕取出来，边说：“你就按a键，边往前走边攻击对面的人。” “……哦。” 晏恒吃着蛋糕，他靠过来边吃边指挥书豫攻打对面的敌人，还煞有其事地点评她：“不错，比上次进步多了，你也不算太笨。” 书豫：“……”这话她一点也不爱听。 这局游戏结束后，书豫就把游戏机还给了他，她坐在地毯上，看着旁边靠在沙发前吃蛋糕的人，这蛋糕似乎深得他心，他边吃着，一双漂亮细长的眼睛舒适地眯了起来。 书豫还是头一回见一个男孩子那么喜欢吃甜食，她看着晏恒这模样，唇边扬起一道温缓的笑，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她才道：“晏恒，叔叔给我打电话了。” 听言，晏恒看过来，一听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老头是不是问你我为什么还不肯去他那边？” 书豫一笑，说：“嗯，我也想知道原因。” 晏恒的眼睛挪过来看了她两眼，他淡淡地撇了下唇，将手里的碟子放下，伸了个懒腰说：“那边太无聊了，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还有，那边靠北，比这里冷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最怕冷了。” 书豫沉默了会儿，认真道：“我帮你整理多两件棉外套带过去。” 晏恒：“……” 他想到什么，看着她一笑：“尤书豫，要不你跟老子一起走吧？” 书豫微愣。 “万一尤叔过年那天又遇到任务，要留你一个人在家里，我又不在，那你一个人岂不是太孤单了，这样还不如跟老子一起走，起码还能有个伴。” 见他越说越起劲的模样，书豫好笑道：“我不走。” 晏恒声音一停，看向她：“为什么？” “过年我想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晏恒默了片刻，他低声嘟囔了句：“那老子留下来陪你好了。” “别闹。”书豫看着他，声音温和道：“晏叔叔还在等你一起过年。” 晏恒往后一倒，躺在沙发上，他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子：“我知道，老子就开个玩笑。”他的脑袋枕着臂弯，眼睛往书豫这边瞟了过来，“其实在你回来之前，我打电话跟老头子说好了，让他明天派人来接我。” 他这一拖也拖到快过年了，确实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明天几点？”书豫问。 “早上十点。” 晏恒看着她，仍旧不死心地挣扎了一下：“尤书豫，我这一走就没人帮你大扫除了。” 没听出他话里想表达的意思，书豫顿了会儿，弯眉道：“没关系。” “……也没人陪你去买年货了，你即将要失去老子这个得力的助手了。” “……” “你确定不再挽留一下我？” “……”书豫无言了片刻，站起身来，“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 晏恒眼神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尤书豫，你好狠的心，就这么把我抛下了。” 书豫：“……” - 第二天晏恒走的时候，他跟书豫说：“别太想我。” 书豫一笑，刚想说‘放心，不想你’，就接收到他投来的眼神，她无奈的弯眉笑了，改口道：“早点回来。” 晏恒这才收回视线，心满意足地笑了，他临走前把自己最心爱的游戏机留给她了，还说：“替老子保管一下，你顺便可以练练手。” 她没事练习游戏机做什么，书豫没理他，帮他把游戏机收好，然后就送他走了。 晏恒走了之后，接下来两天书豫就自己一个人打扫屋子的卫生，她把屋子打扫干净，隔天就带着阿福外出去买年货，她去到酒铺的时候，老板见她只有一个人，好奇问道：“咦，老晏家那个模样生得很俊俏的男孩子今年没跟你一起来吗？” 书豫说：“他去和家里人过年了。” 店里还有其他人，都是些邻里街坊，有人听到后说：“咦，说起来老晏现在赚了不少钱吧？” 她身旁的同伴接话道：“那可不，我前阵子还听到别人说他是去外地和别人投资做什么工程项目，他们这个项目如果做得好的话，能分不少钱呢。” “还有这事儿？”酒铺老板问。 “是呀，之前不知道是谁说老晏是欠钱了跑去外地躲债，现在看来就是那些人胡说八道，嫉妒人家赚的钱多。” 酒铺老板开玩笑道：“那看来以后老晏回来，我得带两瓶酒上门去巴结巴结他。” 阿福等得久了有点无聊，拽着绳子想往外走，书豫蹲下身安抚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店里刚才说话的女人看过来：“对了，书豫，老晏家那小子现在不是住在你们家吗？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书豫抬起头来。 另一人笑说：“哎呀，你干嘛问人家小姑娘这种问题。” 那人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这不是得先打探清楚吗？我们家那闺女跟老晏儿子年龄相仿，我得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结亲。”说完，女人转头看过来，“有吗？” 书豫说：“我也不太清楚。” “书豫，你的酒打包好了。”酒铺老板喊道。 书豫站起身来，她付完钱从老板手里接过酒，转身朝店里的街坊们点了下头示意，然后扯了扯绳子：“阿福，走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尤振严今天休息，他起了个大早，和书豫一起晨练完之后他就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鸡鸭鹅和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回来。 书豫看着父亲提着这些东西径直走到了厨房，问道：“怎么买那么多？” “今晚有几个队友要来家里吃饭。”尤振严说。 吃完中午饭，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尤振严就进厨房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了，书豫提出要帮忙，尤振严说：“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到外面歇着，该干嘛干嘛去，别进厨房了。” 尤振严只要在家，就很少让书豫进厨房，见父亲不让自己插手，书豫只好出去了，她带着阿福出去外面溜了一圈，回到家的时候，父亲还在厨房里忙碌着，书豫想到等会有客人来，她趁着这时间把堂屋收拾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书豫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了，她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跟尤振严同个刑侦大队，是她父亲的下属，书豫认得这人，她喊道：“徐叔。” “哎。”徐勇平应了一声，他看着书豫笑道：“阿豫，好久没见，都长得这么漂亮啦。” 书豫一笑，带他往堂屋里走。 尤振严听到外头的动静就从厨房里出来，见到来人，他点了下头：“来了。”眼睛扫了下他手里提着的礼物，皱了下眉头：“来就好了，提那么多东西干嘛。” 徐勇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笑了：“大过年的我上门叨扰多不好意思，当然得带点礼物来呀。” 尤振严睨了他一眼，笑道：“跟我还说什么客套话。” 第43章 我不是我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陆陆续续的，尤振严有好几个队友都带着礼物上门来了，有些人书豫以前见过面，但有些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尤振严把她统一介绍给他的队友认识，书豫也跟这些人挨个打了招呼。 “老尤，你这女儿生得好标致呀。”有人笑说：“没想到你这样的糙老爷们儿也有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儿。” 尤振严也笑：“去你的。” 大家笑着聊了几句，然后就准备开饭了，书豫去厨房里帮父亲把酒菜都端出来。 餐桌上，大家都围在桌前吃饭，尤振严问身边的人：“今年过年怎么也没回去？” 徐勇平拿起酒杯，叹了一声：“回去啥，回去又被老头老太太催婚，我才不回去。” 尤振严：“都多大的人了，也是时候找个人成家了。” “得得得，每年我回家就是这句话，听腻了。”徐勇平喝了口酒，他笑道：“哥，实不相瞒，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喜欢的，就是做我们这行，三天两头不着家，每天都得在前线摸爬打滚，人家一听就怕了，我啊，反正都单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别祸害人家好姑娘了。” “依我看，徐子这话说得在理，不成家也挺好的，我家那口子就天天跟我闹，说什么我要是不从这个岗位上退下来，就不跟我过了。”有人苦笑了一声。 说起这事儿，大家都感同身受，纷纷叹息了一声，举杯喝酒，尤振严笑了：“大过年的这么唉声叹气干嘛，不吉利，来来，今晚这桌菜你们都得给我解决了，吃不完不许走啊。” “哥，你别光说我啊，都这么多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阿豫重新找个妈……”徐勇平玩笑道。 书豫坐在餐桌前，默不作声地吃着饭，闻声她一顿，抬起头来。 尤振严在底下踢了他一脚，皱眉道：“瞎说什么！” “哥，你别激动嘛，我就开个玩笑。”徐勇平笑了笑。 “徐子，你这玩笑也开得太没分寸了，人家小姑娘坐这呢，罚你喝一杯啊。” “行行。”徐勇平端起酒杯，“我自罚一杯，哥，阿豫，我刚就随口胡说的，你们别介意。” …… 饭后，大人们坐在堂屋里喝茶聊天，书豫搬着张板凳坐在一旁，阿福就站在她身前，身子扭来扭去的，书豫看着它自己跟自己玩，过了几分钟，她就看到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 晏恒给她发了短信。 ——尤书豫，你在干嘛？ 书豫看着这条短信，这人连声问候都没有，她心想道，没礼貌。 书豫浅浅笑起来，给他回：“没干嘛。” 过了一会儿，才收到他的回信——“吃饭了吗？” 书豫：“吃了。” 晏恒：“你现在不会就一个人坐着发呆吧？” 还真的被他说中了，书豫一笑，她还没回，就收到了他下一条短信：“老子不在，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书豫看着这条短信内容都能想到他此时此刻讨打的神情，她一笑，刚想回‘没有’，但临发送前，她又停了一下。 晏恒今晚被晏明城拉到饭局来了，这里他一个人都不认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的要命，饭吃到一半，他就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了，这里是家五星级酒店，晏恒晃悠到一楼大堂找了个地方坐着，他无聊地拿着手机玩了局游戏，打完游戏之后，他仰头靠着沙发望着头顶璀璨的水晶灯，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书豫。 他走了这么久，尤书豫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过，就连信息也没发过一条！ 这个小没良心的。 晏恒有些不满，他坐正了身子，拿着手机开始给书豫编辑短信。 他发完最新的一条短信，书豫很久都没有回复。 晏恒拿着手机，隔了几秒就瞄了眼屏幕，隔几秒就打开短信的界面看看，书豫没给他回消息。 晏恒皱起眉，心想：她去干嘛了？怎么还不回老子消息？ 过了几分钟，手机‘叮’的一声，晏恒立马打开短信查看。 书豫给他回了一个字：“嗯。” ——老子不在，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嗯。 晏恒弯唇笑了。 傻子。 书豫给他回完短信，下一秒，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看了眼屋内的大人们，起身去到了外面。 “喂，尤书豫。” 书豫看着外面深幽的夜幕，轻轻应了一声。 晏恒：“你猜老子现在在哪儿呢？” 闻声，书豫下意识地看了眼院门的方向：“在哪？” 晏恒：“老子现在在五星级酒店吃西餐，这里的东西简直了，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吃，哎，可惜你不跟老子一起来，没有这个口福。” 书豫听他说完这番话，唇瓣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哦。” 晏恒听她反应冷淡，他淡淡地撇了撇嘴，问她：“尤叔今天在家吗？” “在家。” “哦。”晏恒沉默了会儿，又道：“尤书豫，老子走了那么久，你想我了吗？” 书豫一笑，她低头看着缠在脚边的阿福，温声道：“阿福想你了。” 四舍五入就是她也想他了，晏恒是这么理解的，他挑唇笑了：“你就不问问老子打电话给你干嘛？” “因为无聊？” “……你才无聊。”晏恒脱口道：“老子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话一出，电话那端突然安静了起来。 晏恒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草！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咳了一声，赶忙道：“咳，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呃，我是说……” 书豫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说话，她轻笑道：“我知道。” 晏恒声音一停，没说话了。 两端各自沉默了半晌。 天边升起了一束烟花。 书豫抬头看着瞬间被点亮的夜空，晏恒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尤书豫，我们这边放烟花了。” “嗯，这边也是。”书豫说。 电话里无声了片刻，晏恒忽然道：“尤书豫，新年快乐。”他的嗓音放低，声音里立马多了几分清朗悦耳的磁性，传入耳中，这道好听的声线有着格外动人的温和。 书豫心里一软，她垂眸笑了。 “新年快乐，晏恒。” - 过年这几天，晏恒每天都无聊地窝在家里，晏明城想带他出门做客，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之后就下楼吃晏明城吩咐佣人给他留的早餐，吃完之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游戏，等到下午再到外面去溜达两圈，打打球之类的。 初六这天，晏恒按照往常那样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他吃完早餐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台，无聊地翻了会儿节目，他就丢下遥控器，上楼把晏明城给他买的笔记本电脑搬下来了。 他刚玩了会儿游戏，晏明城就回来了。 他在玄关换鞋，进来后就看到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的人，晏明城笑了：“唷，醒啦？” 晏恒懒散地应了一声：“唔。” 晏明城走过来：“阿恒，有空吗？爸爸跟你说个事。” 晏恒头也没抬：“没空。” “……”晏明城被他气笑了：“臭小子，就耽误你几分钟。” “哦，你说，我听着。” 晏明城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他面前：“我在这市内联系了几所师资力量和口碑都还不错的学校，看看你是想这高一下半学期还是高二再转过来。” 闻声，晏恒愣了愣，他猛地抬起头来：“老头子，你说什么？” 晏明城说：“我这边的生意也快上轨道了，以后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这里，我想把你也一起接过来，这里是我帮你联系的一些高中，你看看想去哪个学校。” 晏恒反应过来，他别开脑袋：“我不去。” “你这小子。”晏明城道：“你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尤叔家里。” “为什么不行？”晏恒瞥了眼过来。 “当然不行，你好意思住在那里，我都不好意思让你继续留在那打扰人家。”晏明城说：“快看看要去哪所学校，我好早点做安排。” “我不看，反正老子不打算转校。” “晏恒！”晏明城板着脸道。 晏恒嗤笑了一声：“老头子，你别板着脸唬我，你想让老子转校也可以，到时候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你就别怪我不争气。” 晏明城皱了皱眉：“这关你考不上大学什么事？” 晏恒轻轻一笑：“呵，你以为我现在能有这样的成绩是靠我自己吗？还不是因为尤书豫每天逼着老子学习，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考年级前三十？反正老子的话摆在这里了，要是没了尤书豫，你就等着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吧。” 晏明城听着他张口闭口就是‘尤书豫’的，他沉吟了会儿，看着面前这冷着脸的人，忽然道：“阿恒，书豫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听言，晏恒神情顿了一下。 晏明城探究地打量了他两眼：“你该不会是……” “我不是我没有老头子你别乱说！”晏恒立马打断父亲的话，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眼角扫过来瞥了一眼晏明城：“老头，你死心吧，反正我是不会转校的。”说完，他就抱着电脑上楼了。 晏明城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摇头笑了：“臭小子，老子都还没说什么呢。” 第44章 喜欢的男生 晏恒在开学前两天回到了江都镇，他回来之后，晏明城给尤振严打了通电话商量他转校的事情，虽然他们两家人的交情很深，但是一码归一码，他对于将晏恒一直寄宿在尤家的事情是真的过意不去，况且他现在生意也快上轨道了，就想把孩子接过去。 尤振严在打电话的时候，晏恒就坐在旁边写作业，还有两天就开学了，他的作业一点也没动，回来之后书豫就负责监督他把作业写了，书豫坐在他对面，开学之后有测试，她正在复习上学期的知识，她抬起眼睛往晏恒那边一扫，就看到这人伸长了脖子，侧着耳朵不知道在听什么。 “怎么了？”书豫问。 “嘘。”晏恒伸手抵在唇边，他正在听尤振严跟自己的父亲打电话，“尤书豫，你先别说话。” 书豫奇怪地看着他。 晏恒听到尤振严说：“老晏，你也不用纠结了，就把孩子留在这里吧，你看你和我平时工作都忙，让他留下来跟阿豫作伴挺好的。” “你也别老惦记着这事，我听人家说每个地方的高中阶段学习内容不一样，你要是把孩子接过去，弄了个反效果反而不好。”尤振严劝道：“既然阿恒不愿意，那就算了。” 听他这么说，晏明城也不再坚持了：“行吧，那就让那小子继续留在你们家里吧。老尤，就是得继续麻烦你和书豫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尤振严笑着说了两句。 晏恒听到后面知道晏明城松口了，他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抬头就见书豫盯着自己。 他浅浅弯唇，心情愉悦地笑道：“没事了，继续吧。”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开学之后，日子还是照往常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 开学后没多久，年级举行了几场大大小小的考试，书豫现在的成绩基本都能维持在班级第一，年级前五名的位置，晏恒经过这段时间书豫的监督，再加上自身的数学水平都能拉开别人一大截，他的成绩也基本稳定在班级前五，年级前三十左右。 苏正浩寒假的时候去参加了补习班，这几次考试成绩都不错，就比晏恒落后那么几名。 胡佳佳的成绩比起上学期提升了一些，但跟他们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她家境一般，家里供不了她去上补习班，假期的时候只能自己在家里埋头苦学。 她所有科目里最差的就是数学，月考的卷子发到手里，她的分数刚好在及格边缘，下课的时候，书豫不在位置上，胡佳佳拿着数学卷子在抄错题，老师上课的时候讲得很含糊，她有些没听懂，她拿着自己的试卷犹豫了会儿，转头看向苏正浩。 “我……我可以问你一道题吗？”胡佳佳不敢直接跟晏恒搭话，书豫又不在座位上，她只好求助身后的苏正浩。 “可以呀。”苏正浩点头说，他看了眼她说的那道错题，“这道题啊，我也做错了。” 他挠了挠头，转头看向身旁的晏恒：“晏哥，能请教你个问题不？” 晏恒撑着脸看过来，苏正浩立马把胡佳佳的试卷推过去，指着其中一道题说：“这道题，我们两都做错了。” 胡佳佳看着苏正浩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了，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晏恒。 晏恒今天心情还可以，他语气散漫道：“笔拿来。” 苏正浩立马将自己的笔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晏哥，笔。” 晏恒把笔拿过来，他从书堆里抽了张草稿纸出来，瞄了眼题目，边给他们演算边讲解。 他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公式，写到最后一步，他笔一停：“懂了吗？” “懂了懂了，谢谢晏哥。”苏正浩点了点头。 胡佳佳也听懂了，她小声道：“谢谢。” 她透过镜片悄悄看向晏恒，她抿了抿唇，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道：“晏、晏恒，你、你的数学试卷……可以借我带回去看一下吗？” 没人说话。 胡佳佳不敢看他，她紧张到有些结巴：“不不、不方便的话，就就……算了。” 晏恒瞥了她一眼，还没说话，苏正浩就嘀咕了句：“晏哥的卷子好像在我这里。”他把卷子拿出来，转头看向晏恒：“晏哥，我给人家啦？” 晏恒收回视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随便。” - 晚上，胡佳佳坐在自己房间的课桌前写作业，她把桌面整理干净，然后把晏恒的卷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桌上，她看着这张满分的卷子，过了会儿，拿了个空白的本子，把上面每道题的解题过程都抄了一遍。 胡佳晴从外面进来，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自己妹妹又在学习，她扬起鲜艳的红唇道：“唷，又在用功读书呢。” 胡佳佳听到这声音，她顿了一下，当做没听见似的，埋了埋头继续写题。 胡佳晴把包挂起来，她走过来扫了眼她的桌面，就看到了那张150分的卷子，她“咦”了一声，伸手将试卷拿起来：“胡佳佳，不错呀，你数学竟然考了满分。” 胡佳佳愣了一下，她赶忙站起来：“你还给我。” “紧张什么，我看看还不行。”胡佳晴看了眼卷子，就看到名字那栏不是妹妹的名字，她一顿：“咦，这张卷子不是你的？晏恒？晏恒是谁？” 胡佳佳伸手要去把卷子抢回来：“你把试卷还我！” 胡佳晴将卷子背到身后，她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心领神会地笑了：“干嘛？这么紧张，这张卷子是你喜欢的男生的？” 她话一脱口，胡佳佳的脸一红：“不不不是……你、你别乱说。” “我乱没乱说你自己心里不是清楚吗。”胡佳晴笑道，她往后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把卷子拿到面前看了两眼，“你喜欢的人是个学霸？” 胡佳晴掀起眼睛看向胡佳佳，打探道：“对方长得怎么样？帅不帅？高不高？……该不会长得跟你一样呆呆笨笨的吧？” 胡佳佳抿起唇，没说话。 见她不言不语，胡佳晴兀自道：“别害羞呀，谁上学的时候没喜欢过那么一两个男生，这很正常，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帮你保密，不会告诉爸妈的。” “你、你把卷子还我。”胡佳佳重复道。 胡佳晴摸了摸自己的眉梢，不理睬她的话，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打量了她两眼：“不是我说，胡佳佳你也该学着好好打扮自己了，就你现在这土样子，哪里吸引得了喜欢的男生的注意。” “你底子还不错，要不要姐姐帮你打扮一下？顺便教你两招，让你能成功掳获对方的心。” 胡佳佳被她说得脸颊越来越红，她上前想把卷子夺回来：“别别说了，你把卷子还我。” 她抓住了胡佳晴手里的卷子，胡佳晴不悦道：“胡佳佳，你脑袋是木头做的吗？我刚跟你说那么多，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想要卷子，她偏不给，胡佳晴拿着卷子不松手，胡佳佳往后一扯，卷子就被撕裂了。 两人都愣住了。 胡佳晴率先松开手，她耸了耸肩：“不关我事哦，这是你硬要抢的。” 胡佳佳看着从中间裂开的卷子，她怔了怔。 胡佳晴撇了下唇，拿起自己的手机往外走：“没劲。” …… 隔天去到学校，胡佳佳一直很害怕晏恒问起试卷的事情，她一个早上都不敢把试卷还给他，等到中午放学，她才悄悄把卷子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犹豫了很久，胡佳佳听到他们要去吃饭，她才鼓起勇气站起身，把卷子递到晏恒跟前，她低着头道：“对、对不起，我……我把你的卷子不小心撕烂了，我、我用透明胶粘好了……” 她这话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书豫转头看过来。 晏恒瞄了眼她手里的卷子，淡淡道：“哦，没事。”他把卷子拿回来，随意塞进抽屉里。 胡佳佳微微抬眼，就看见他走到书豫跟前，挑着弧形好看的唇，笑问：“尤书豫，我们中午吃什么？” 书豫问：“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晏恒想了想，说：“有点想吃火锅。” “……”书豫：“换一个。” 晏恒一笑：“那去吃汤粉吧。” “好。”书豫转头看向苏正浩和胡佳佳两人，“你们要一起吗？” 她问完，苏正浩就看见晏恒眯起眼睛看了自己一眼，他浑身一颤，忙道：“不了不了，我跟其他人约了，你和晏哥去吃吧。” 胡佳佳看着他们，低下头说：“我……我也不去了。” “走了走了。”晏恒迫不及待地揽着书豫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尤书豫，中午老子请客，你随便吃。” 书豫：“……放手。” 胡佳佳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她垂下眼睛，轻轻捏住了自己的手。 第45章 打赌 早上上早读课的时候，晏恒听着周围朗朗的读书声，没多久就困了，他伸了个懒腰，无聊的翘了翘椅子，拿着笔在手里转着，开学之后班里的位置发生了一些调整，原本晏恒的身后坐着一男一女，现在他后面坐着的是两个男生。 这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大早上来了脸上就贴着块纱布，早读的时候，他同桌悄悄问他：“你这脸怎么了？被人打了？” 黄旭捂着脸上的伤，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他咬咬牙道：“别提了。” “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这跟谁打架了？说来听听。” 黄旭似有些顾忌，他看了眼教室后面，才说：“就我们班那个看谁都不顺眼的恶霸，我靠，你都不知道这人脑子多有病，我昨天下课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他放学之后就找人把我堵住了，奶奶的，我招谁惹谁了，不就踩了他一脚吗。” “靠，不会吧。”江小东吃惊道：“这点小事就把你揍了？” 黄旭提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鬼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嗤，一个走后门的都敢这么嚣张，这种人要不是家里有点钱，以为自己能来这里读书吗，这种垃圾，活该班里都没人愿意搭理他，早点被学校开除学籍算了，免得留在这里祸害别人。” “喂人就在后面呢，你小点声。”江小东说。 黄旭越说越气，说到后面也懒得顾虑那么多了，他捶了下桌子：“我管他的，他有本事就再来揍我，他要是敢再动我，我就把证据录下来上交学校，我看到时候学校怎么处置他。” 江小东：“你别傻了，他要是真敢揍你，又怎么会让你录下证据。” “……”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所有的对话都被坐在他们前面的晏恒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晏恒撑着脸，坐姿懒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笔。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组织男生们分成两组进行篮球赛，晏恒和苏正浩被分在第一组，第二组的几个男生走过来跟他们说：“我们几个能不能跟你们一组？” 苏正浩：“啊？可是我们组已经满人了呀。” 其中一个男生说：“那我们就当你们组的替补吧。” 苏正浩讶异道：“为啥？老师不都已经分配好了吗？” “没事，我们去和老师说。”男生说着，他环顾了下四周，这才说出原因：“主要是我们不想和某些人同组。” 晏恒在旁边喝着水，闻声，他将视线挪了过来。 苏正浩听完一下就明白了，刚才老师分组的时候把陆江海分在了第二组，他说：“没问题，那你们去和老师说吧。” “不用说了，我们跟你们换组。”晏恒忽然道。 在场的几人都愣了一下，苏正浩反应过来连忙道：“晏哥，你说什么？” 晏恒将水瓶往垃圾桶里一丢，他双手放进裤袋里，慢悠悠道：“走吧，我们去第二组。” “晏、晏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苏正浩赶紧跟上去。 “老子看上去像是在说笑吗？”晏恒看过来，见他神色惊慌的模样，嗤笑了一声：“那只癞皮猴是老子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好怕的。” 苏正浩听完都想哭了：“晏哥，你不怕我怕呀。” 想到等会要跟陆江海同组打比赛，苏正浩就有些瑟瑟发抖，他揪住了晏恒的衣角：“晏哥，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晏恒瞥了眼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咧唇笑了：“他还能有老子可怕？” 苏正浩浑身一抖，他猛地摇了摇头。 王南看着坐在升旗台后方休息的人，他犹豫了会儿问：“陆哥，我们不过去吗？” 陆江海微微睁开眼睛，他瞄了眼身旁的人，冷淡道：“过去干嘛？” “老师安排我们在第二组打比赛。”王南说。 陆江海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有人敢跟我打比赛吗？” 王南想说什么，但看了他一眼，又将话咽了回去，他说的确实没错，之前上体育课的时候，只要他们一出现在球场上，其他人就立马避开了，连个打球的对手都找不到，搞得他们每次上课都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歇着。 “喂，癞皮猴，人呢？” 他们在这里待着，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喊。 王南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陆江海。 “喂，癞皮猴……” 这道讨人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陆江海的脸色顿时一黑。 “晏哥，人可能不在这里，要不我们走吧？”苏正浩说。 陆江海和王南待的地方被栏杆和台阶挡住了，是视觉盲区，从外面看不到，晏恒刚听别人说看到他们在这边，所以他才过来找人。 “癞皮猴，快给老子滚出来。”晏恒开口道。 陆江海忍了忍，他从台阶上站起来，怒道：“你他妈喊谁呢？” 苏正浩听到这声，他吓得立马瑟缩到晏恒的身后。 晏恒单手插兜，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挑眉一笑道：“谁应了就在喊谁。” “刚才喊你半天没应。”晏恒笑说：“什么时候改名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陆江海沉着脸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你耳朵不好吗？还要老子再说一遍？” “……” 苏正浩看着面前这道修长的身影，心里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他晏哥这气人的本事真的牛。 陆江海眉心猛地跳了两下：“草！” 他捏了捏拳头刚想上前，晏恒就把手里的篮球丢过来了：“手下败将，来跟老子比一局。” 篮球抛过来，陆江海下意识地接住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晏恒，皱眉道：“你要跟我打比赛？” 晏恒将另一只手也放进裤兜里：“要不然老子闲着没事喊你干嘛？” 自从上学期开学那件事之后，两个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去主动招惹谁，听他这么说，陆江海愣了一下，冷笑道：“呵，就你还想跟我打比赛，不知死活。” 晏恒淡淡地耸了下肩，他笑了一声：“可以呀，还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手下败将。” “草！”他提起这四个字，陆江海就气得想揍他。 晏恒转身，朝他挥了挥手：“你这回别又败在老子底下了。”说完，他就带着苏正浩走了。 第一组的比赛结束了，老师吹哨让第二组准备上场。 陆江海拿着篮球过来了，同组的男生见到他，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纷纷避让到一边去了。 陆江海扫了眼那群人，淡淡地嗤了一声，他抱着篮球走到晏恒面前：“怎么比？” 晏恒：“十五分钟，看谁进的球多。” 陆江海说：“你可别输得太难看了。” 晏恒问：“要不要下个赌注？” 陆江海看了他一眼：“赌什么？” 晏恒转了转眼睛，一笑道：“要是你输了，以后你就当我的小弟，喊我老大。” “你！” 看着他脸色瞬间黑沉下去的模样，晏恒挑了下眉：“干嘛这么大反应，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屁！爷怎么会输！”陆江海沉着脸说，他指着地面，“你要是输了，就跪在我面前喊爷爷。” “行啊。”晏恒满口答应下来。 “哼，你就等着跪下喊爷爷吧。” 两人分别上了球场，老师见其他人还愣着，他吹了声口哨：“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赶紧上场！” 以苏正浩为首的一群男生不情不愿地上了球场。 书豫正在和同班的女生打羽毛球，中场休息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晏恒正在篮球场那边和他们班那个谁都不敢惹的陆江海打比赛，四五个女生围在一起议论着，有人说：“走，我们看热闹去。” 书豫正在喝水，人都走光了，胡佳佳站在她身旁小声问：“书豫，你……要过去看看吗？” 书豫看了眼球场的方向，想了会儿说：“走吧。” 她和胡佳佳一起走到篮球场，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双方的比分就差了两分，陆江海那队暂时领先，书豫站在边上，往球场上看了眼，就看到了那道俊秀瞩目的身影，晏恒自从上了高中之后，身量就开始拔高，他现在的身高超出了班里的大部分男生，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晏恒穿着件黑色短袖，带着球在场上奔跑着，他找准了个时机，轻松一跃，将球投进了篮筐里。 他俊气的面容，意气风发的模样引得周围的女生发出一声尖叫。 书豫眼神平静地看着那道身影，目光不动。 胡佳佳也看向球场上的人，她的视线停在晏恒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比赛还有一分钟结束，晏恒最后以一个三分球锁定了胜局。 “晏哥，你太厉害了！”比赛结束后，苏正浩跟他击了个掌。 晏恒勾了勾唇：“小意思。” 又输了！ 王南小心翼翼地看向陆江海：“陆哥……” 陆江海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气得将球往地上一扔：“草！” “快，喊声老大来听听。”晏恒心情愉悦极了，他勾唇一笑，看着陆江海。 “再来一场！”陆江海就不信这个邪了。 晏恒扬了扬眉：“你要来多少场都没问题，但你得先喊一声老大。” “……” 陆江海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恨的牙痒痒，他冷眼看着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喂，愿赌服输啊。”晏恒喊道。 陆江海头也不回。 “喂，癞皮猴，你怎么耍赖啊。”晏恒故意道。 陆江海一顿，他回头吼了句：“闭嘴！” 看着人恼羞成怒地走了，晏恒心情极好的哼笑了两声，他转身随意往球场边上一扫，就见书豫站在边上，他眼睛顿时一亮。 “尤书豫，你怎么过来了？”晏恒一路小跑过去。 “我听说你在打比赛，过来看看。”书豫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递了张纸巾上去。 “我手脏，你帮我擦。”晏恒说。 “……自己擦。”书豫才不理他。 晏恒撇了撇嘴，接过纸巾，他视线往下一扫，就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水瓶，他脑筋一转，开口道：“尤书豫，我的水没了，你的水借老子喝两口。” 书豫顿了下：“这是我喝过的……” “没事，我不介意。”晏恒将她的水瓶顺过来，拧开瓶盖，就悬空往嘴里灌。 书豫还没反应过来瓶子就被人拿走了，她看着面前仰头喝水的人，又无奈又好笑地摇了下头。 这个人。 第46章 小弟 黄旭自从上次被陆江海揍了之后，他心里气愤不平，背地里到处跟身旁的同学说他的坏话，说他是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还让大家不要离他太近，免得无缘无故挨揍什么的……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了陆江海的耳中，当天下午就带人在学校后巷围堵了他。 陆江海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只要别人惹到他了，他就要让那人知道惹恼他的后果，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个性，被他教训过的人不在少数，那些人被他教训过之后，每次一见到他就要绕道走，他和班里的同学关系也很不好，大家都很怕他，每个人到他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王南跟在他身边。 “陆哥，你想怎么教训这小子？”王南带了两个人将黄旭一把按在墙上，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黄旭挣扎了两下：“喂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我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陆江海活动了下手腕，他看着面前的人，眼神冷漠道：“就是你到处跟别人说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黄旭听到这声音，整个人就有些胆寒，他的话堵在喉咙口，一时半会儿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他的头发就被人猛地揪住，脸被压在墙壁上，陆江海冷声道：“问你话呢！” “难难难道不是吗！？”黄旭吓得声音一抖，他给自己壮着胆子说：“你你你本来就是走后门进来的，有什么怕被别人说的！” “是不是从来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陆江海冷冷一笑，往他身上揍了一拳。 黄旭吃痛地叫了一声。 “给爷跪下道歉！”陆江海抓着他。 “你想得美！”黄旭道：“你有本事就揍死我。” 陆江海：“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的声音冷沉，让人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黄旭抖了抖身子，忽然害怕了起来。 …… 书豫今天做值日，晏恒帮她去倒完垃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小东站在楼梯口接电话，他东张西望了一圈，挂断电话后鬼鬼祟祟地往学校后门走去了，江小东是住宿生，这个点不回宿舍这是溜去哪？晏恒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带了几分沉思，半晌后，他调转了步子尾随着他。 书豫清洗完拖把回到教室，晏恒人还没回来，他已经离开十多分钟了，扔垃圾的地方就在楼下，书豫拧了拧眉，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等了一会儿还没见人回来，书豫想到他的手机应该带在身上，准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十分钟前有人给她发了短信，是晏恒发来的：“我有事离开一下，你等会直接到校门口等我。” 晏恒跟着江小东来到学校后门的一条巷子，就在他刚才给书豫发短信的那么小会儿时间里，他不小心把人跟丢了，他发完消息，抬头就发现人不见了。 这一片人烟稀少，道路就那么两三条，晏恒打算在这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人。 他路过一条窄巷，晏恒打算进去看一圈，如果还找不到人的话就算了，他刚拐上这条巷子就停住了脚步，巷子尽头有三四个人围在那里，似乎在打架，江小东就躲在转角处，他举着手机对着那头不知道在拍什么。 江小东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人跟上来了，他举着手机正小心谨慎地拍着那头的打架画面，肩膀忽然被人搭住了，有人在他耳边笑说：“在拍什么好玩的，让老子也看看。” 江小东一吓，手机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转头就见晏恒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江小东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晏恒弯腰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他瞄了眼江小东录的这段视频，陆江海和王南的脸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江小东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他开口道：“晏晏恒，你把手机还我。” 晏恒拿着手机在手里抛了两下：“唔，让老子想想。” 江小东见他不肯把手机还给自己，他忽然想到：“你你你该不会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吧？” “谁？”晏恒见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他笑了一声：“你说那只癞皮猴吗？呵，老子怎么可能跟他是一伙儿的。” “那你快把手机还我！” 晏恒：“这证据不错，借老子用一会儿。” 他将手机一收，调转了脚步往巷子尽头走去，江小东愣了几秒，他反应过来朝尽头处放声大喊：“黄旭，快跑！” 尽头处的人被这声音动静吸引，转头看过来，黄旭就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他推开面前的人，往巷子另一侧跑去。 晏恒本来想过来看个热闹，结果就见人跑了，他眼睛一抬，就见陆江海和王南几人都望着自己，他停了一下，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警察！” “你们在那边干什么！” - 书豫在校门口等了很久，晏恒都没出现，她看着远方晕染的晚霞，等了会儿，拿出手机给他发了短信，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她拿着手机等了十多分钟，晏恒都没有回复，她打了通电话过去。 ‘嘟’一声，电话通了，但是响了好几声都没人听。 书豫皱了皱眉。 她连续打了好通电话都是相同的状态。 书豫有些担心，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她打算回学校找找看人去哪儿了，她刚踏进校门，一通陌生电话就打进了她的手机里。 …… “警察大哥，我没打人，我就是纯属从那儿路过。”晏恒跟派出所的民警解释了一番。 民警不听他的解释，只说：“废话别那么多，家长的联系方式报一下，然后靠边站去。” 晏恒：“我家老头子在外地，您联系了他也来不了。” 民警抬头看他：“你到底说不说？” 晏恒身子斜斜地靠着桌子，他忽然捂着脸叹息了一声：“实不相瞒，其实打人这位是我弟，我接到电话知道他在学校后巷打人，我是打算过去阻止的，我才刚劝了两句，你们就来了……” 陆江海听到这话就怒了：“谁他妈是你弟！” “哎干嘛呢！站好了！”民警喊道。 晏恒往他那边轻轻淡淡地分了个眼神过去，笨死了，配合演戏都不会。 “我这弟弟从小到大就这副德行，您别介意。”晏恒继续道：“我看您也不用叫家长了，直接放了我们吧，我保证回去好好教育他，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民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完了吗？” “……” “不肯说联系方式是吗？给我靠边站去！” 见这位办案民警油盐不进，晏恒淡淡“啧”了一声，他双手插兜，随口报了串电话号码，然后脚步一转，转身走到了墙边。 陆江海站在这里，见他过来，他冷嘲了一声：“多管闲事。” 晏恒丝毫不将他的嘲讽放在心上，他咧唇笑了一声：“怎么叫多管闲事，小弟有难，老子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再说一遍，谁是你小弟！”陆江海咬着牙低声道。 晏恒倚着墙面懒散站着：“不说了，老子刚才说累了。” “……”陆江海捏紧了拳头，“你信不信等我出去揍你！“ 晏恒掀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冷淡的“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笑了：“让我想想，上次是谁被老子打伤然后进医院了。” 这件事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陆江海怒视着他，他将拳头捏得死紧，拼命抑制住揍人的冲动。 晏恒没理他，他垂下眼睛，想到书豫就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一时兴起跑去跟踪江小东的举动了，他怎么也没料到最后还把自己弄进了派出所，想到这，他心里升起一丝懊恼，伸手抓了把头发。 王南和其他两人的家长很快就来了，仨人的家长跟民警道歉，然后就把各自的孩子领回去了。 “陆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王南转头跟陆江海说。 陆江海无动于衷：“别管我，你先走吧。” “你赶紧给我滚过来！”王南的母亲吼道，她上前揪住儿子的耳朵，“叫你整天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还把自己弄进派出所了，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 “妈你轻点！”王南吃痛道。 他被自己的母亲拖着走了，陆江海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晏恒转头瞥了他一眼。 他们这批人前脚刚走，书豫后脚就来了。 晏恒看到她，眼睛顿时亮了，他扬声道：“尤书豫！” 书豫看了他一眼，转开视线走到办案的民警跟前，她开口打了声招呼：“小林叔。” “书豫？你怎么来了？”民警看到她有些讶异。 正巧，这位派出所的民警是尤振严的大学师弟，他们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以前她父亲经常带人来家里，书豫见过他几面。 “我来领人。”书豫说。 “领人？”民警反应过来，“噢，刚才接电话的人是你？你来领这小子？” 书豫点头。 民警挠了挠头，有点难办：“我们这规定是要让家长过来接的。” 书豫：“小林叔，通融一下，他爸爸在外地，赶不回来。” 民警想了想：“行吧。”他起身边走到晏恒和陆江海面前边问：“以前没见过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啊？” “朋友。”书豫说。 民警走到两男生面前，他看着晏恒，训斥道：“你小子回去之后好好反省，别再惹事了！” 晏恒无辜地撇了下嘴，他没惹事啊。 这时，一位女民警走过来说：“林哥，这男生家里人的电话打不通。” 陆江海脾气犟，不肯说家长的联系方式，他们自己找到了号码，结果打过去之后没人听。 “要不联系学校？”女民警说。 “那个，小林叔是吧？”晏恒开口道：“你放他跟我们一起走吧。” 民警看了他一眼，他转头看向书豫：“你们几个都认识？” 书豫点头说：“认识，我们是同班同学。” 民警权衡了一下，都放他们走了。 “书豫，师兄最近还好吗？”民警送他们出了派出所的门。 “挺好的。”书豫说。 “你回去帮我跟他问声好，我改天有空再上你们家去。” “好，谢谢小林叔，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 书豫跟民警在门口寒暄，晏恒站在一旁，他转头看向独自走开的人。 “喂。”晏恒走了两三步跟上前去。 陆江海顿了一下，他侧过身子，冷眼看过来。 “啧，老子好心救你，感谢的话都不说一声。”晏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丢过去，“手机里有视频，自己删掉。”他说完就转身回去找书豫了。 陆江海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冷漠，低低的‘嗤’了一声，掉头走了。 第47章 下次不这样了 路上，晏恒瞄了眼身旁沉默不言的人，书豫平时虽然也很安静，但这会儿给他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他看着她这副默不作声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发虚，瞟了她两眼，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尤书豫，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刚才没去打架，老子就是看到江小东鬼鬼祟祟的，跟上去看了一下……结果就被抓到派出所来了。” “嗯。”书豫目视前方，神色平淡地应了一声。 晏恒看着她这副冷淡的反应，心想，完了完了，她肯定是生他气了。 他在脑中思索着对策，视线一转，看到她背在身后的书包，他讨好地开口道：“尤书豫，你书包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拎？” “不用。” “……那你那么大老远跑过来肯定渴了吧，要不我去给你买瓶水？” “我不渴。” “……”晏恒看了眼天色，继续道：“这么晚你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饿。” 晏恒：“……” 接连受挫，晏恒没别的法子了，他索性开门见山道：“尤书豫，你要怎样才不生我的气？” 他的声音低小，闻声，书豫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晏恒趁机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她，书豫收回视线，看着前方道：“我没生气。” “你没生气那为什么不跟老子说话。” 书豫语气平淡：“没什么好说的。” 她这话没别的意思，但晏恒听在耳中却觉得心里像是受到了沉重一击，他心里一揪，尤书豫原来已经气到不想跟他说话了！ 听完这话，晏恒忽然停在原地垂下脑袋，书豫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晏恒站在原地不动，他低着头，书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书豫顿了一下，走回他面前：“晏恒？” “尤书豫，老子突然觉得有点难受……”晏恒抬头看着她，眼神带了几分哀戚戚的神情。 书豫没想那么多，她皱了皱眉：“哪里难受？” 她的语气里带了丝微不可觉的关切，晏恒听了之后心头一喜，他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怕被她发现，他赶忙伸手抵住了唇边的笑意，他指着自己的后背说：“这里，刚才被抓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撞了一下，有点疼……” 书豫：“我看看。” 晏恒看了她两眼，有些难以为情道：“在这里？” “……”书豫：“先回家吧。” 她转身要走，晏恒捂着自己的肚子‘嘶’了一声，书豫回头看他，晏恒赶紧道：“尤书豫，我突然感觉肚子也有点难受……” “……” “脚也痛……” 晏恒望着她，一副‘可怜兮兮没人爱’的模样，尽管知道他是装模作样的，但书豫一见他这模样就有些拿他没办法，她在心里轻叹一声，上前道：“我扶你。” 晏恒顿时眉开眼笑：“尤书豫，你人真好。” 书豫扶着他，晏恒悄摸地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神情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想了想，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见她看过来，晏恒放低了声音开口道：“尤书豫，你别生气了，今天是我不好，是老子的错，你要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不跟我说话，行吗？” 书豫沉默了会儿，她道：“我打了很多电话给你，你没接。” 晏恒闻声神情一顿，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确实显示了很多未接来电，他把手机调静音了，所以没听到，他低低的‘靠’了一声。 他刚想解释一下，就听她声音平和道：“下次别这样了。” 听她的语气有所和缓，晏恒赶忙点头道：“好，老子跟你保证，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不对，是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以后去哪里一定先跟你交代一声。” 晏恒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他继续道：“我以后每天中午吃饭，课间打球、接水、上厕所都提前跟你说一声。” “……”书豫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难受了？” 一听这话，晏恒立马将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没有，我很难受，浑身都不对劲……” “……”书豫顿了顿，无奈笑了。 晏恒看到她笑了，他也跟着挑唇笑起来：“不生气了？” 书豫：“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呢？”晏恒笑了一声，他伸手捏了捏她白净的脸颊：“尤书豫，老子跟你认识那么久了，还不了解你，你这人心情越不好越安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书豫拍开他的手，睨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就会耍嘴皮子。” 她这一眼被晏恒看在眼中像有万千风情似的，撩得他的心颤了一下，他愣了几秒，垂眸笑道：“老子就对你一人这样。” 他的声音很轻，书豫没听见，她问：“什么？” “没什么。”晏恒弯唇笑了，“走吧走吧，回家去。” - 隔天课间操结束之后，晏恒和苏正浩走回班级的路上，在楼梯间遇到了陆江海和王南，对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跟他们擦肩而过，晏恒眼睛一转，回身喊道：“陆小弟。” 陆江海脚步忽地一停。 晏恒靠在栏杆上，望着他一笑：“你来的正好，帮老子跑个腿，买两瓶水回来。” 苏正浩听到这声命令式的口吻，他咽了咽口水，看了眼晏恒又看了眼底下的陆江海，他悄悄后退了几步，做好‘对方一扑上来，自己立马转身就跑’的准备。 王南听到这声，他也看了眼陆江海，眼神小心翼翼的。 除了晏恒以外，他们都以为陆江海会暴怒，然后冲上来，可他只是黑着张脸，捏着拳头站在原地，过了几秒，他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的继续往下走了。 人走了，苏正浩讶异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他转头看向晏恒：“晏哥，他怎么……” 晏恒转身的时候看了眼一脸震惊的苏正浩，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又多了位兄弟，你们要好好相亲相爱。” 苏正浩：“……”突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晏恒没理他，说完，他双手插兜，心情极好的上楼了。 不止苏正浩，王南也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跟着陆江海去到小卖部，看到他真的从货架上拿了两瓶水去结账。他们一路回到教室，陆江海走到晏恒的座位边，他将手里的水重重搁在他的桌子上。 晏恒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声动静，他掀开眼皮看过来，看到桌面上的两瓶水，他一笑说：“你这办事效率可以呀。”他从口袋里摸了几枚硬币递上去，“喏，给你。” 他这姿势颇有点打赏小弟的感觉，陆江海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往后走了，晏恒漫不经心地收起硬币：“唔，不收老子的钱，挺懂事。” 陆江海没走远，听到这声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他泄愤似的踢了脚椅子，‘砰’的一声，周围人都被他吓到了。 苏正浩看着晏恒桌面的这两瓶水，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愣了好久，才道：“晏哥，你怎么做到的？” 晏恒递了瓶水给他，他拧开另一瓶水喝了口：“什么怎么做到的？” “就这个，买水。”苏正浩问：“他怎么真的买了水回来？” 晏恒撑着脸，一笑道：“作为小弟，听老大的话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苏正浩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晏哥，他真成你小弟啦？” “老子骗你干嘛。”晏恒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那么多。 下午自习课，晏恒又跟班里的男生偷偷溜出去打球了，陆江海看到他抱着球离开教室，他也跟着站起来，王南看了他一眼，疑惑道：“陆哥？” “我出去一下。” 晏恒刚到球场热了个身，就听到身旁的人道：“他怎么也来了？” 晏恒转头就看到陆江海往这边走过来了，他淡淡地挑了下眉。 班里的男生都怕他，陆江海一走过来，这几个男生就走到另一个球场去了。 陆江海对上次输球的事情还感到忿忿不平，他走到球场上，盯着晏恒说：“来一局。” 晏恒没多说什么，他无所谓地点了下头：“好啊。” 这里没别的人，两人就一对一，谁先进三个球谁就获胜，球在晏恒手里，陆江海拦在他面前，漆黑的眼睛一直紧盯着他，像头等待狩猎的野兽似的，两人一直僵持不下，晏恒伺机而动，他做了个假动作，晃过了他的眼睛，背身抬手将球投进了篮筐里。 第一个球进了。 “草！”陆江海低骂了一声。 第二个球他紧咬着晏恒不放，找准时机将球夺了过来，他转身投入篮筐中。 晏恒挑了挑眉。 最后一球两人谁也不让谁，僵持了半天，晏恒好几次将球投入筐中都被陆江海拦了下来，他目光一沉，原本散漫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这一场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最后还是晏恒找到个空隙投了个三分球，胜了。 “承让了。”晏恒笑了，拿着球在手里转了两圈。 陆江海脸色阴沉：“再来！” 陪他玩玩也挺有意思的，晏恒没拒绝，开始了第二局，没多久，他又锁定了第二轮的胜局。 陆江海不信这个邪：“再来！” 结果第三局还是晏恒胜了。 “再来！”陆江海咬着牙道。 晏恒：“不管来多少局都一样，你赢不了老子的。” “……”陆江海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沉。 “承认吧，陆小弟，你的球技确实不如老子。”晏恒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江海打开他的手，黑着脸道：“你他娘的不准这样喊我！” “不这样喊你，难不成你更喜欢老子喊你癞皮猴？” “……” “草！”陆江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发狠地盯着他：“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晏恒不为所动地挑了下眉：“怎么，你要对老子恩将仇报吗？” “我让你帮我了吗！”陆江海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从容散漫自以为是的模样，他怒吼道。 晏恒没说话，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晏哥！”苏正浩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他匆匆忙忙地跑到球场，气都没喘匀，抬头就看到陆江海揪着晏恒的衣领，他愣了愣。 “干嘛？”晏恒看过来。 苏正浩有点惧怕陆江海，但情况紧急，也没时间给他耽误了，他忙道：“晏哥，老袁喊你们两去办公室。” 第48章 跟我很像 自习课的时候，书豫和课代表被英语老师喊去办公室里帮忙批改测试卷子，她坐在空位上，过了会儿，就看到黄旭和江小东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们径直走到袁华的办公桌旁，书豫就坐在隔壁，他们的对话传了过来，黄旭说陆江海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找人殴打了他，还说江小东可以给他作证。 他们的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袁华就让江小东回去把人喊过来。 片刻后，书豫就看见晏恒和陆江海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晏恒走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她，似乎没想到她也在办公室里，他愣了一下。 “我听说你昨天下午放学带人打了黄旭，这是怎么回事？”袁华看着陆江海问。 陆江海冷着脸不说话。 黄旭看到他有点害怕，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说道：“老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也打过我一次，您看伤口还在这里。” “老师，这种人学校一定要严惩，要不然只会让他败坏我们的风气，祸害别的同学。” “你有种再说一遍！”陆江海剜了他一眼。 黄旭一吓，他赶忙道：“老师，您看，他就这样……” 袁华皱了皱眉，刚想说话，有人举手道：“老师，陆江海同学不是故意打人的。” 晏恒放下手，他看了眼在场的人，慢悠悠地开口道：“我昨天放学的时候路过学校后巷，确实看见陆同学带人将黄同学围在那里，我听见他们的对话，大致讲的是黄同学在班里肆意传播陆同学的坏话，陆同学只是让他道歉而已，后来是见黄同学死不悔改，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他才动的手。” 黄旭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拉下水，他连忙道：“你你胡说！我没有！” 晏恒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老子就坐你前面，你每天说的那些坏话你以为我听不到吗，我都能给你默写出来。” “你……”黄旭顿时有些词穷。 “好了。”袁华打断他们，他看向晏恒，“我都还没说你，江小东说你拿了他的手机，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有这么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晏恒故作懵懂。 “就……就是你拿的。”江小东说。 “你什么手机？”晏恒问。 “我……”江小东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他那部是智能手机，学校在刚开学的时候就规定了学生不允许带智能手机来上学，他这一说出来就将自己暴露了。 见他说不出来话来，晏恒看着袁华道：“老师，你看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怎么能冤枉我呢。” “……”听他这么说，江小东急了，顾不得那么多，他直接道：“我怎么说不出来，我、我用的是……” 他说了个品牌和型号，晏恒说：“老师，他这就不对了，学校不是规定不能带智能手机吗？” 江小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大坑。 在旁边听完全程的书豫低下眼睛，浅浅笑了。 袁华被他们吵得头疼，既然双方都有错，他说：“行了，你们几个回去一人给我写一份检讨。” 这件事就这么散了，出了办公室之后，黄旭和江小东互相抱团，瑟瑟发抖地看着另外两人。 “手机呢？”晏恒问身旁的陆江海。 陆江海一顿，看着他皱眉问：“要手机干嘛？” “老子说的是江小东的手机。” 陆江海把手机拿出来，晏恒拿过手机走到那两人跟前，见他们抖着身子，他好笑道：“那么怕干嘛？老子又不会吃人。”他把手机递到江小东面前，“还你。” 江小东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拿住手机，他扯了一下，晏恒没松手。 “知道这次的事给你们什么教训吗？”晏恒问。 黄旭和江小东面面相觑。 晏恒朝他两一笑：“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惹的人别惹，有本事作别人可以，千万别自己作死。”说完，他这才将手松开。 黄旭和江小东反应过来，你推我我推你的两个人赶紧溜了。 晏恒回身看着身后的人，他拍了拍手：“好了，陆小弟，你先回去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经过身侧的时候，陆江海问。 晏恒挑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笑了：“老子不是说过吗，作为老大，护着小弟是理所应当的事。” 陆江海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哦，没指望。” 陆江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他兀自往前走。 晏恒伸了个懒腰走到办公室边上，他来到一扇玻璃窗前，看着坐在里面的人，他弯起唇笑了，伸手轻轻叩了下窗户。 书豫听到动静，她转头看过来，晏恒隔着扇窗户，俊秀的眉目含笑望着她，看到他这模样，书豫也跟着弯起眉眼笑了，她比着口型：“干嘛？” 晏恒朝她做了个‘偷偷溜走’的手势，书豫还有卷子没改完，她一笑，摇了摇头。 见她不配合，晏恒有些不满地撇了下嘴，他想了想，朝她比着口型道：“给你三秒，你不出来的话，老子就进去找你了。” 书豫没看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看着他这轻挑眉目的模样，她也没什么好的预感，她无奈一笑，跟身旁的课代表说了两句，就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了？”书豫走到他跟前。 晏恒一看到她心情就好，他挑着唇道：“没，就是问你快放学了，可以走了吗？” “还要再等等。”书豫说。 “等多久？” “十多分钟吧。” “你在里面做什么？” “改卷子。” 晏恒默了几秒，忽然说：“你站这等我一下。” 书豫不明所以，抬头就见他走进了办公室，转眼人就走到了里面，书豫看见他弯着腰不知道在跟英语课代表说什么，课代表是女生，她有些羞赧地往书豫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点了下头。 “搞定了。”晏恒出来后笑眯眯地对书豫说：“走吧。” 书豫：“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我放学以后想和你一起回去，让她帮个忙把你这边剩下的卷子改了。”晏恒说：“作为答谢，老子改天请她喝水。” 书豫顿了几秒，浅浅弯眉，这人真的是。 在走回教室的路上，晏恒忽然有感而发道：“尤书豫，我突然发现跟你在一起待久了，老子脾气都变好了。” 书豫看着他：“怎么这样说？” 晏恒把刚才在球场和陆江海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他说：“要是换作之前有人敢这么叫嚣老子，早就被我一拳打趴下了。” 书豫听他这样说，微微抿起唇笑了，她问：“你刚才在办公室里为什么帮他？” 晏恒没立即说话，他看着前方陷入了沉默，过了会儿，他才缓慢道：“挺像的。” 书豫：“嗯？” 晏恒双手放入裤袋里：“不觉得他跟我以前挺像的吗。”他看着远处的天空和山，微微眯了下眼睛，慢悠悠道：“冷漠、尖锐、戾气，别人只要踩了你一下，就要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书豫眼神安静地看着他。 晏恒：“尤书豫，你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吗？” “为什么？” “因为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真实脆弱的一面啊……”晏恒一笑：“这些人啊，就是因为内心里有了很多脆弱的事情，才要将自己武装起来，把自己搞得谁都不好惹的样子，以为隔绝了外在的人，就可以天下太平了。” 书豫没说话。 她看着远方的山峦，过了会儿，转头看向他：“所以，你也有脆弱的事情吗？” “我？”晏恒笑了一声：“老子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会有脆弱的时候。” 书豫看着他俊秀皎洁的面容，静了几秒，垂眸浅笑。 “我觉得你和他不一样。” 她的语气温和得像此时的风，闻言，晏恒心里一动，他追问：“哪里不一样？” 书豫笑了一下，她没说话，转头看向前方。 看她保持神秘的模样，晏恒心里就痒痒的，他缠着她问：“尤书豫，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我不想说。”书豫故意道。 “尤书豫，你做人不能这样，故意吊人胃口，你这样太不厚道了。”晏恒控诉道。 “哦。”书豫不为所动。 …… “尤书豫，你人最好了，告诉我吧。” “……” 书豫见他像个小孩一样缠着自己不放，她浅淡一笑，转移话题：“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帮他？” 晏恒见她跳过这个话题，他撇了下嘴。 算了。 他之前也领教过了，她不肯说的事情，谁也别想从她的口中翘出半句话。 闻声，晏恒收回视线，顺着她的话题道：“不是。” 晏恒转头看着她，唇边忽而挑起一丝狡黠得意的笑：“老子是觉得好玩，你想想那只癞皮猴多骄傲狂妄的人啊，被老子这个他极其讨厌的人帮了之后，现在心里肯定憋屈得要死。” “……” 书豫看着这人眉目带着几分得色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快走到班级门口了，她抬头看着晏恒背着手轻轻哼着小曲儿往教室里走，她微微垂下眼眸，像山水般明净的眉眼一弯，温柔地笑了。 第49章 就想跟着你 四月下旬，天气渐渐变热了起来，下午的时候教室里有人开了风扇，吊扇在头顶‘呼呼’地转动着。马上就要进行新一轮的月考了，班里的同学都在埋头写题复习。 苏正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物理作业，他写题写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晏哥，下学期文理科分班，你应该是选理科吧？” 晏恒在写数学题，他撑着脸看着题目，另一只手拿着笔转了两圈，在空白处随手写了个答案，闻声，他停顿了一下，没立马回答苏正浩的问题，他伸手轻轻戳了下书豫的后背。 “尤书豫，你下学期学文科理科？” 书豫正在写题，就听到晏恒这么问她，她转过头来，坐在身后的两人都望着她，她默了一秒，轻声道：“我还没想好。”她文理科的成绩都很平均，学哪科都可以，她自己还没想好。 “你们呢？” 苏正浩说：“我肯定是学理科的，我文科的成绩那么差，要是选了这个肯定要班级垫底了。” 晏恒转了转手里的笔，看着书豫，眉目含笑道：“老子跟着你，你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听他这么说，书豫无奈道：“别胡闹。” “没胡闹，我很认真的。”晏恒扬眉道。 苏正浩一听就知道晏恒想跟书豫待在同个班，他眼睛一转，笑说：“尤书豫，要不你也学理科呗，你看你成绩那么好，学什么对你来说应该都不是难事，你选理科的话，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分在同个班，你说是不是，晏哥？” 他说完，朝晏恒挤眉弄眼打了个暗示。 晏恒撑着下巴瞥了他一眼，散漫一笑：“哦，老子只想跟尤书豫在同个班，不想跟你。” 苏正浩见他不按套路出牌，他愣了一下，立马道：“晏哥，别啊，没了你我一个人很寂寞的，你别把我丢下，我这个小弟当得尽心尽力的，万一以后你身边没了我会很不习惯的。” 晏恒：“……滚。”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戏多。 书豫笑了。 玩笑过了，晏恒转头看向书豫，微微弯了下唇，低声道：“尤书豫，老子学理科的话，你跟我学一样的好不好？” 书豫看着他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跟阿福如出一辙，她一笑：“我们不一定分在同个班。” “我了解过，我们很大概率会分在同个班的！”苏正浩压低了声音跟他们说：“我听说高二的文理科班是按照成绩来划分的，成绩好的都会被归在重点班。” 坐在他们前排的胡佳佳听到这话，她微微抿唇，轻轻推了下眼镜。 听完苏正浩的这番话，书豫抬眼就见晏恒紧盯着自己，她笑说：“我考虑一下。” 晏恒淡淡地撇了下唇，他转了转手里的笔：“反正老子就跟着你了。” 多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书豫看了他一眼，眉目含笑问：“干嘛跟着我。” “没有为什么，就想跟着你。”晏恒扬唇笑说。 书豫把他这当玩笑话，她轻轻“哦”了一声，笑了，转头继续写题去了。 他们这四人学习小组还有一人，苏正浩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询问道：“胡佳佳，你呢？你是学文科还是理科？” 胡佳佳推了推眼镜，她微微侧过头来，余光就瞥见晏恒懒散地翻着书本，她抿唇，压低了视线。 “我……我还没想好。” “要不你也学理科呗，你期末考试努力点，这样我们四个人都能分在同个班。”苏正浩说。 胡佳佳还没说话，就有人走过来喊道：“晏恒，老齐喊你去趟办公室。” 老齐是他们的数学老师，一般这种情况就是让他去搬作业，晏恒“哦”了一声，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他一个眼神过来，苏正浩秒懂他的意思：“晏哥，你歇着，我替你跑一趟。” 他刚准备起身，那人就说：“老齐好像是说有什么正事，你还是自己去一趟吧。” 这人说完就回自己座位了，苏正浩看过来：“晏哥，那？” 晏恒伸手搭住自己的后颈，低低的‘啧’了一声：“老子自己去吧。” 他去到办公室的时候，齐扬正在和数学组的组长讨论事情，余光瞥见晏恒出现在门口，齐扬“唷”了一声，笑着说了句：“我们班的数学天才来了。” 闻声，数学组的组长看过去，就见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个长相俊秀的男生，他转头看向齐扬：“你带的班不是才高一吗，高中的知识都没学全，就这水平去参赛能行吗？” 齐扬：“别人不好说，这小子肯定没问题。” 晏恒走到办公桌前，他缓慢张口道：“老齐，喊我来干嘛？” 组长还在旁边，齐扬瞪了晏恒一眼：“你这家伙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叫老师！” 晏恒充耳不闻，他将手放进裤袋里，拖长了音道：“有话快说，我忙着呢。” “你这学生还挺有意思。”数学组组长笑了一声，拍了拍齐扬的肩膀，转身走了。 齐扬知道他的个性就这样，就没深究这个了，他进入正题：“你知道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吗？” 晏恒：“听说过。” 齐扬点头：“学校近期会组织一场内部选拔考试，筛选出成绩优秀的学生代表学校去参加这个比赛，我想让你去试一下。” 晏恒扬了下眉：“干嘛让我去？” 齐扬笑着打趣道：“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数学天才吗，现在展现你天才本事的机会到了。”他把大赛详情和报名表递给他，“这里是关于比赛的详细介绍和报名表，你回去认真看一下，考虑清楚，如果确定参加的话把报名表填了交给我就行。” - 晚上回家吃完饭，书豫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晏恒仰头靠坐在椅子上，手里高举着一张关于数学联赛的详细介绍在看，书豫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询问道：“报名参加吗?” 晏恒将这张详细介绍放下，他坐直了身子，反问她：“你觉得老子要去参加吗？” 书豫静了一秒，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晏恒看着她，随口道：“万一我考不过怎么办？” 书豫难得从他口中听到这么没自信的话，她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会的，你那么聪明。” 闻言，晏恒顿时弯起唇角笑了，他撑着脑袋，眉开眼笑地望着她：“我知道，我就是想听你夸我两句。” “……”书豫看着他这笑容满面的模样，她浅浅垂眸，也跟着笑了。 隔天，晏恒就把报名表提交上去了，齐扬告诉他学校在五月中旬会举行一场初试，让他回去先自学一下高二高三的知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再随时来问他。 马上就要月考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纯对书豫说：“书豫，我周末还去你家里复习可以吗？” 之前几次考试，她周末的时候都会来找书豫复习，临时抱一下佛脚，考出来的成绩都还不错。 “好。”书豫点头应了。 胡佳佳坐在顾纯身边，她轻轻抿起唇，踌躇了一下，开口道：“我……我能一起去吗？” “一起来呀。”顾纯笑嘻嘻道：“复习这种事情就是人越多越有学习的氛围和动力，之前几次喊你都不来，搞得我要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书豫这个学霸，那种滋味真的太不好受了……” 胡佳佳听她说完，抬头看向对面的书豫。 书豫朝她温和一笑：“你和顾纯一起来吧。” 胡佳佳微微低下头：“好……好的……” 周六这天，胡佳佳和顾纯约了下午两点钟去书豫家，中午吃完饭后，她就回房间换衣服，她打开衣柜，正准备拿套衣服出来换的时候，胡佳晴就从外面进来了。 “你要出门？”胡佳晴走进来就见妹妹站在衣柜前。 “嗯。”胡佳佳没看她，轻轻应了一声。 胡佳晴笑道：“你周末不是喜欢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的吗？” 胡佳佳没说话。 胡佳晴：“干嘛不说话，你这是准备去哪里，跟谁出去呀？” 胡佳佳抿了抿唇，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要去哪里，她一言不发的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 胡佳晴就站在她身旁，她眼睛一转，兀自猜道：“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要去见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吧？叫什么来着，晏什么的……” “你、你别乱说！”胡佳佳脸一红。 见她这反应，胡佳晴一笑道：“被我猜中了？” 胡佳佳红着脸支吾了几秒，没说出话来。 胡佳晴看了眼她拿出来的衣服，嫌弃道：“胡佳佳，不是我说，作为我妹，你能不能有点品位？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见人？”她不争气地看了胡佳佳一眼，上前将她推到一边去了，然后往衣柜里看了两眼，拿了套裙子出来：“穿这套去。” 胡佳佳看着这身连衣裙，结巴道：“我我……我就是去复习，不用穿这么隆重。” 胡佳晴白了她一眼：“见喜欢的人当然要穿得好看些啊。”说完，见她半天都没伸手接，她也懒得管那么多，把裙子丢在床上，“爱穿不穿，随便你。” 人往外走了，胡佳佳看了眼丢在床上的裙子，她抿了下唇，过了会儿，走过去把裙子拿起来了。 第50章 你不能被别人骗走了 顾纯和胡佳佳约了两点在江都镇的北门等，她迟到了一会儿，去到的时候胡佳佳已经来了，她一路小跑过去，走近了之后就看到她的穿着，顾纯眼睛一亮：“佳佳，你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好看耶，怎么以前从来没见你穿过？” 闻声，胡佳佳有些羞赧地垂下眼睛，她微微捏住裙子：“好……好看吗？” “好看！”顾纯点点头，“这身很适合你。” 胡佳佳脸颊微红，她小声道：“谢谢。” 顾纯上前挽住她：“走吧，我们别让书豫等久了。” 她们结伴去到书豫家的屋院门口，刚敲了两下门，就有人过来开门了。 书豫朝她们温和一笑：“来了。” 待在庭院里的阿福见到有客人来，它支棱起身子，欢快地跑了过来。 “阿福！”顾纯有段时间没见到它了，她蹲下身将它抱了起来，“想姐姐了没有？” 阿福扑腾着想从她怀抱里下来，顾纯将它放在地上，阿福转头就跑到书豫脚边去了。 见它亲昵地蹭着书豫的腿，顾纯不满道：“哼，你这只薄情寡义的狗，亏我上次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书豫一笑，想到胡佳佳怕狗，避免阿福乱跑冲撞了人，她将它抱了起来，然后带她们进了屋。 晏恒待在堂屋里，他懒散地靠着沙发席地坐在一张矮桌前，桌面上铺满了课本和白花花的试卷，最近不仅要月考，他还要准备学校的初试，数学联赛的考试内容涵盖了高中三年的知识，需要学生全面掌握，为此书豫还特意去帮他买了高二高三的必修课本。 这些知识点他看过一遍书就记住了，对他来说不难，就是要一次性看完高中三年的书，他就有些犯懒了，晏恒靠着沙发，他手里卷着本书，看没一会儿就犯困了，他撑着脑袋，懒懒地打着哈欠。 书豫带着人从屋外进来，晏恒听到动静，他转头看过去，视线轻飘飘地扫了眼顾纯和胡佳佳，随后收回视线，他将书丢在一旁，拿起笔开始写齐扬给他准备的练习题。 看书太无聊了，还是写题让人精神点。 胡佳佳进屋后第一眼就看到他了，她跨入门槛，垂在腿侧的手有些拘谨地捏住了裙摆。 在她们来之前，书豫已经将桌子收拾好了，水果和点心都摆上了，她让她们先坐着，自己抱着阿福走到矮桌前，晏恒抬眼就见她站在跟前。 书豫问他：“你要不要带阿福上楼去？”她怕她们几个在这里说话会打扰到他。 晏恒放下笔，伸手将她手里的狗接过来，他伸手揉了把阿福的脑袋：“我就在这吧，上楼老子就只想睡觉和打游戏。” 书豫点头，随他去了。 顾纯和胡佳佳坐在桌前，书豫给她们一人倒了杯水，然后也在这坐下了。 顾纯攒了一堆问题要问她，她先把自己最弱的理科拿出来，前几次考试她错的题太多了，老师上课又讲得十分含糊，她没听懂，她把问题拿出来：“书豫，你可以跟我讲讲这几题吗？” 书豫看了下题目，拿起笔和纸开始给她讲解：“这里要代入数值，要分解为水平和竖直方向的分运动……”她讲完之后顾纯还是有些懵懂，书豫想了下，换了种方法跟她解释。 顾纯：“喔！我懂了，所以是要先解出这个小球的初始速度，然后再去解上升的高度？” 书豫点头。 顾纯将这道题的解析过程写下来，然后继续问下一道题，书豫连续跟她讲了几道题目，顾纯感激地看着她：“书豫，你这讲的比我们老师清楚多了。”她想起什么，忽然说：“你要不下学期跟我一起选文科吧？这样我们可能会分在同个班。” 晏恒坐在一旁，顾纯的话传入他的耳中，他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微拧起眉。 顾纯挽住书豫的手，将脑袋靠在她肩上蹭了两下：“书豫，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 晏恒换了个姿势坐着，不着痕迹的将耳朵侧过去，听她们的对话。 书豫笑了，她没说什么，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坐好。” 顾纯听话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看着她，满怀期待道：“书豫，你下学期选文科吧，这样说不定我们又能成为同班同学了……” 她话音刚落，晏恒那边就传来敲杯子的声音，他用笔敲了敲杯子的边沿，喊道：“尤书豫，帮老子倒杯水。” 他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安静了一下。 这要换做平时书豫才懒得管他，但想到他接下来要备考，她还是起身走过去拿起他的杯子。 书豫刚在厨房帮他倒了水，转身就看到身后杵着个人，她一顿，手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晏恒站在她跟前，书豫刚想问他干嘛站在这里不出声，这人就开口了，他低头看着她：“尤书豫，你不能选文科，你答应了老子要学理科的。” 书豫愣了一下，见他跟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她有些疑惑又好笑道：“干嘛突然说这个。” 还有，她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晏恒眼神漆黑地盯着她，执拗道：“你不能被别人骗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书豫一笑，把水递给他：“别挡路。” 晏恒不让，他说：“你先答应老子不会选文科。” 书豫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我选什么都跟着我吗，文理科对你来说不是没有差别？” 晏恒被她的话一噎，他看向一旁，小声嘀咕道：“老子文科不好……” 厨房安静，书豫听到了他这声嘀咕，她眼底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我不选文科。” 晏恒闻声一滞，看过来：“真的？” “嗯。” 书豫这几天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学理科比较有挑战性一点。 晏恒勾唇笑了，唇侧梨涡浅浅，一双眼睛明亮亮的。 书豫也笑，轻轻推了他一下：“让我出去。” 晏恒这才把路让出来，书豫见他心情极好地看着她笑，她没忍住笑了：“幼稚鬼。” 晏恒敛起笑意，伸手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轻哼一声：“老子才不幼稚。” 书豫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好笑地摇了下头，还说不幼稚！ 她回去之后，胡佳佳把自己不懂的问题也向她请教了，书豫教完她之后，胡佳佳踌躇了会儿，说：“书豫，可以把你理科做的笔记和试卷借我回去看一下吗？” 书豫点头，她上楼把自己的笔记本和试卷拿下来给她。 “谢谢。”胡佳佳接过她的东西。 她们坐这复习了一个多小时，顾纯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趴在桌子上转了转笔，忽然想到什么，她直起身来：“对了，书豫，我上次来你这种的小花开了吗？” 书豫：“刚发了芽。” 顾纯眼睛一亮：“我能去看看吗？” 书豫起身带她去后院。 临走前，顾纯问胡佳佳：“佳佳，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胡佳佳犹豫了几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想多复习一会儿。” “行，那你在这等着，我们去去就回来。”顾纯说。 “好。” 书豫带着顾纯去后院了，堂屋里就剩下两个人，胡佳佳背对着晏恒的方向坐着，空气很安静，她耳边时不时传来翻试卷的声音，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局促地捏紧了手中的笔。 她想将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可是总会不自觉地去留意那人的动静。 过了会儿，胡佳佳用余光往那边看过去，下一秒，她脚背一痒，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她脚边窜了过去，她吓了一跳，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晏恒没注意阿福从他的手边溜走了，听到这声叫，他转头才看到阿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皱了皱眉，起身走过来：“傻狗，过来。” 阿福也被这叫声吓得缩了一下，听到晏恒喊它，它赶紧颠颠地跑过去了。 晏恒蹲下身，阿福径直钻到了他的怀里，他揉了把它的毛发：“欠揍。” 胡佳佳眼睛一扫，晏恒就站在她身旁，她心里一紧，喉咙都变得生涩起来。 “谢……谢谢。” 晏恒抱着阿福坐回去了。 胡佳佳捏了捏拳头，沉默了许久，才侧过身子看向他，鼓起勇气开口道：“那个……我听说你报名参、参加了数学竞赛是吗？” 晏恒头也没抬，随口应了声：“嗯。” 胡佳佳捏住了自己的裙子，过了半晌，才小小声道：“你……加、加油。” - 五月中旬学校组织的数学竞赛初试，晏恒以满分的成绩取得了第一名，顺利进入了省内预赛，成绩出来的时候，齐扬高兴的不得了，在年级组长面前炫耀了一番自己这个得意门生。 预赛的时间定在六月份，晏恒刚放松了两天，齐扬又拿了一堆竞赛试题给他加强练习，苏城中学没有开设竞赛班，所以学生参加竞赛只能依靠自己，老师只能从旁辅助。 晏恒报名参赛之后，书豫在家里也陪着他一起看书，她偶尔还能跟他探讨高二高三的数学题。 “这道题末三项的二项式系数的和等于121，可以解二项式系数的最大项……”书豫坐在晏恒旁边，她拿着笔在纸上写式子。 晏恒看了眼她写的过程，他转了下手中的笔：“你这样解也可以，不过老子有更简单的方法。” 书豫抬头看他。 晏恒勾了下唇，他侧过身子，用笔在她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式子：“看看，这样解是不是更简单。” 现在在上自习课，上课前晏恒让苏正浩跟书豫换了个座位，苏正浩坐在前排，他听着身后两人正在探讨数学题，他转头看向胡佳佳，茫然道：“他们在说什么？二项式系数是啥东西？” 胡佳佳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苏正浩感叹了一声：“果然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第51章 让你养我也不错 因为要准备预赛，晏恒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刷题，好几天晚上做题都做到很晚，书豫有次半夜起来路过他的房间，看到他房内的灯光还是亮着的，她推开半掩的门，就看到晏恒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的桌面上还铺着一堆试卷。 书豫将他手里的笔轻轻取出来，从一旁拿起他的外套展开盖在他身上，她刚把外套披上，晏恒就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眼，抬头看到她，他含糊地唤了声：“尤书豫……”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书豫温和道：“到床上去睡吧。” 晏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听了这话，他起身钻进了被窝里，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书豫帮他把灯关掉了，她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晚安，尤书豫。” 书豫一笑：“晚安。” 转眼就到了六月份预赛这天，预赛的考场设立在市内的一所高中，考试时间是早上九点钟，这天正好是周末，书豫起得很早，她起来的时候尤振严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 在堂屋里待了会儿，书豫见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差不多了，她上楼去喊人。 晏恒还在睡觉，书豫去到他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他抱着床被子睡得香甜。 “晏恒，起床了。” 晏恒没听见，他依旧陷在梦乡里。 书豫又喊了两声，晏恒皱了下眉，伸手将被子拉高盖住头顶。 “晏恒。”书豫说：“再不起来就要错过考试了。” 过了半晌，晏恒将被子拉下来，他半睁着眼睛看着书豫，整个人格外懒散道：“尤书豫，老子被床封印住了，起不来。” 书豫：“……” 晏恒瞄了她一眼，把手伸出来：“你拉老子起来。” 书豫看了眼他伸到跟前的手，没理他，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我去端盆水来。” “端水做什么？”晏恒说完就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立马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尤书豫，你别别别……老子起来了。” 见他这么大反应，书豫好笑地弯了下眉，她转身看着他：“干嘛这么大反应，我只是想端盆水给你洗脸。” 晏恒：“……” 晏恒在房间里洗漱完，和书豫一起下楼了，他走楼梯的时候整个人歪倒在书豫身上，嘴里一个劲地嚷嚷道：“尤书豫，老子好困，你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吗？” 这人走路都不好好走。 书豫无奈一笑，推了他一把：“好好走路。” “走不了了，老子困到看不见路了。” 书豫：“……”这个人真是幼稚得要命。 书豫被他气笑了，被他半靠着走下了楼梯，他们走到堂屋里，晏恒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的早餐，他‘咦’了一声：“今天的早餐怎么那么丰盛？” “阿恒醒了？”尤振严从厨房走出来。 晏恒看到他，整个人精神一凛，立马从书豫身上弹起来：“咳，尤叔。” 尤振严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模样，笑说：“唷，一大早的精神气这么好呢。” 晏恒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尤叔，你今天不用去出勤吗？” “我一会儿就出门了。”尤振严说：“我听阿豫说你今天要去市里参加什么数学竞赛，我想着给你们煮完早餐再走。” 尤振严给他们准备好早餐，队里事情多，他自己随便吃了两口就准备走了，临走前他跟晏恒说：“好好考试，你小子拿个全市第一没问题。” 晏恒笑了：“尤叔，您太高看我了。” 尤振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两声：“阿豫跟我说你在数学这方面天赋异禀，肯定没问题。” 尤振严走了之后，晏恒重新坐回餐桌前，他看着旁边正在小口吃面的书豫，细长昳丽的眉目一弯，笑了：“尤书豫，你干嘛老是到处跟别人说老子是天才。” 书豫也没到处说，只是尤振严问起他们的学习情况，她才说了两句，她抬头看向晏恒，就见他伸手抵着唇，笑得眼睛明亮：“这多不好意思啊。” 书豫：“……” 吃完早餐，书豫锁好屋门陪他一起去考场，他们去市内要到镇子北门去转公交，他们上车的时候车内还很空旷，没什么人，经过几个站之后，就能看到陆续上了些学生，都是跟晏恒一样去考点参加比赛的。 下车后，晏恒开了导航，他们一路走到被设为考场的学校，书豫送他到校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晏恒跟她说：“你先回去吧，等会考完老子自己回去就行。” 考试时间是120分钟，两个小时，外面的天气又热，晏恒不想让她等那么久，就让她先回去。 书豫没说什么，只对他道：“比赛加油。” 晏恒看着她，挑唇一笑：“你回去好好想想，老子这次考第一名的话，你要给我什么奖励。” 书豫笑道：“我又不是你家长。”跟她要什么奖励。 晏恒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尤书豫，老子马上就是要上赛场的人了，你就不能说点什么鼓舞我一下？激励一下老子的士气。” “哦。”他说的有理有据的，书豫无法反驳，她一笑：“你想要什么？” “唔，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晏恒摸了摸下巴。 书豫眉眼含笑：“快进去吧。” “行吧，等老子想好了再告诉你。”晏恒说完，趁她不注意，伸手飞快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回去吧，记得准备顿好吃的在家里等我。”话落，他收回手转身走了。 他背对着她，朝她挥了挥手。 书豫看着他的背影，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没好气地笑了。 晏恒进考场之后，书豫在校门口待了会儿，等彻底看不见人之后才转身离开，她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步行街，她在这里逛了一圈，找了家书店进去看了会儿书，等差不多时间了，她才从书店出来，书豫往外走，就看到路边上有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摆摊卖手工艺品。 老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她手里拿着麦秸正在编织花鸟，书豫停了下来。 “小姑娘，有没有喜欢的，带一个走吧？”老人看到书豫站在摊位前，她慈祥笑道。 书豫蹲下来，她看着摊位上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昆虫、鸟类、猫和狗等小动物，书豫拿起一只狗的造型，她对老人说：“我要这个。” 她付了钱，老人还送了个花篮给她，书豫笑着道了声谢。 书豫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对这种手工制作的工艺品感兴趣，见时间还早，她就在这里看着老人编织图案，老人见她不走，她笑问：“小姑娘，要不要跟阿婆学两手？” “可以吗？” 老人点头，她从后面搬了张板凳给书豫坐下，然后就开始教她怎么用麦秸编织形状。 书豫模仿着老人的动作，没多久就编出了一朵花，老人笑着称赞：“你这小姑娘的手巧得很。” 书豫学东西很快，老人又教她编花篮，书豫掌握了精髓之后很快就把花篮编出来了。 老人夸了她两句，说很少见到有人学这个学得那么快那么好，书豫笑了笑，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见晏恒的考试时间快结束了，她拿出钱悄悄塞在花篮一角，然后起身跟老人家告别。 书豫去学校之前，她在外面的茶饮店打包了杯饮品，买了点面包，才到学校门口去等他。 晏恒随着人群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书豫站在门口的一棵老树底下，他顿时一愣。 书豫见到他，如山水般秀气的眉眼展开抹温淡的笑意。 “你没回去？”晏恒跑到她跟前。 书豫轻轻“嗯”了一声，她提起手中的袋子：“饿了吗？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尤书豫，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我去附近逛了一圈。”书豫说。 晏恒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又惊又喜，他放低了声音道：“不是让你先回去吗，干嘛一直在这里等着……” 书豫：“我也没等多久。”两个小时也不长，既然送他来了，也要等他一起回去。 听言，晏恒弯起唇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说：“尤书豫，你说你傻不傻。” 他兀自道：“你这个小傻子。” 书豫：“……” 晏恒的眼底淌着光，像天上明艳艳的日光似的，他心情愉悦地看向书豫手里提着的东西：“你给我买了什么好吃的？” 书豫见他这模样，也不计较他刚才说的话了，她把东西递上去。 回去的路上，书豫看着身旁微微眯着眼睛喝冷饮的人，笑了，问他：“考得怎么样？” 晏恒说：“题目很简单，老子花了一个小时就做完卷子了。” 这么快。 书豫问：“那你剩下的时间做什么？” “睡觉。” “……” 晏恒打了个哈欠：“老子在里面都快困死了。” “……监考老师不管吗？” “管啊，一开始说老子睡觉会影响其他人，后来他看我题目都写完了，就没说什么了。” 书豫想到其他人还在绞尽脑汁写题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人坐在教室里悠哉悠哉地睡觉，想到这个画面她就没忍住笑了，他这人有时候还挺气人的。 “这是什么？”晏恒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草编花篮。 书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送给你。” “干嘛好端端送我这个？”晏恒问，他看着手里用麦秸编成的小狗和花篮，笑道：“这不是你们小女生才喜欢的东西吗，送我一个大老爷们这玩意做什么？” 书豫：“不要就还给我。” “谁说老子不要了。”晏恒打量着手里的玩意儿，随后看向身旁的人，弯眼笑道：“尤书豫，你看这条狗像不像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书豫扫了他一眼。 晏恒笑着补充后半句：“你养的那条傻狗。” “……”他才傻。 书豫没理他。 路上，晏恒说：“尤书豫，我发现你还挺喜欢这种手工做成的玩意儿。” 晏恒看着她，打趣道：“要不哪天我让老头子去找下哪里有这种高人，带你去拜师学艺，说不准以后还能开家小店养活自己。”说完，想到什么，他唇边勾起抹笑意：“等你以后赚有钱了，老子还能去你那蹭吃蹭喝的，让你来养我也不错。” 书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了，脸皮真厚。 他说的这些还是天高地远的事情，书豫没想那么长远，她一笑，看着远方说：“回家吧。” 第52章 以后是个妻管严 预赛的结果等了半个多月就出来了，晏恒这次依旧拿了第一名。 这个结果轰动了整个苏城中学，特别是高二高三同样参加此次竞赛的学长学姐，以及整个高中数学组的老师们，齐扬知道晏恒在数学方面很厉害，所以当初才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他报名参赛，没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才练习了短短一两个月的竞赛题，就轻而易举的把全市第一拿下了。 要知道五大学科竞赛中数学的难度是最高的，而竞赛和平时在学校里考试的题目有很大区别，晏恒今年才高一，就已经能取得这样优异的成绩，数学组的组长跟齐扬说：“你们班这个叫晏恒的小子如果能保持这样的水平继续下去，以后不得了啊。” 而被人议论的当事人此时正在背诵文言文，下周就要期末考了，晏恒这段时间因为准备竞赛的事情落下了很多功课，特别是文科类的，虽然说下学期就分科了，但这会儿该学的还是得学。 “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呃，骐、骐骥……”晏恒背到一半就卡住了，他皱眉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书豫，想趁她不注意，偷偷伸手去翻盖在桌上的课本，结果下一秒，课本就被一只纤纤素手压住了。 晏恒抬起头来，书豫目光平静，微笑地望着他。 晏恒：“……” “咳，老子想不起来了，就看一眼。”晏恒瞄了她两眼，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他从刚刚到现在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书了，每次都卡在这里，书豫轻叹了一声：“你记性不是很好吗。”他之前看高二高三的数学书，看一遍就能记住所有的知识点和公式了，偏偏语文和其他文科类的就记不住。 晏恒记性是好，可他就是记不住这些文言文和古诗词，他撇了撇嘴说：“语文这个科目大概和老子天生八字不合吧。” 书豫：“……” “老子一直搞不懂，我们为什么要背别人写的文章和古诗。”晏恒说：“如果只是为了应付考试，这多没意思。” 书豫一听就知道这人又在为自己不想背课文的事情找理由，她默了几秒，道：“……别瞎说，快背。” “哦……”晏恒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背了会儿课文，晏恒伸了个懒腰，他看着书豫，眉眼一弯，商量道：“尤书豫，老子困了，要不我们明天再继续吧？” 书豫不为所动：“背完这篇再睡。” 晏恒：“……” “尤书豫，你是魔鬼吗？”晏恒不满地嘀咕了句。 书豫没听见这话，她问：“你说什么？” 晏恒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他懒散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我说，老子肯定是上辈子折磨你的恶鬼，要不然这辈子怎么会栽在你手里。” “……”书豫抿着唇笑了：“别胡说八道。” 隔天去到学校，苏正浩看着一来到教室倒头就睡的人，他问：“晏哥，你怎么困成这样？” 晏恒无精打采道：“别提了，老子昨晚背了一整晚的文言文。” 苏正浩觉得奇怪：“晏哥，你怎么突然那么有觉悟去背文言文了？” “老子有个屁的觉悟，还不是尤书豫逼的。”晏恒揉了揉头发，想到昨晚的事情就一阵心酸委屈，他看了眼前面的人。 书豫坐在前面，把试卷传过来，转头就见晏恒眼神凄怨地望着自己。 书豫：“？？” 苏正浩难得见到晏恒吃瘪的模样，他压着笑意说：“晏哥，你以后一定是个妻管严。” “……”晏恒一个眼风扫过去：“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 苏正浩刚说完就后悔了。 下一秒，他就见晏恒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后颈，活动了下脖子，望着自己弯了下唇：“啊老子突然想起来有段时间没有活动手脚了，是不是得找个人练练手。” 苏正浩瑟瑟发抖，赶紧讨饶道：“……晏哥，我错了，我向您道歉，我们别做那种伤筋动骨的事儿，您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来给您按按。” 晏恒收起笑意，冷淡的‘哼’了一声，算这小子上道。 下周就是高一下半年的期末考了，除了晏恒每天被书豫逼着背书之外，还有另外一人也很苦恼。 赵子鸣现在的成绩基本处于班级中下游，好几次月考都排到年级三四百名去了，按照这种情况下去，他的成绩上二本线也够呛，虽然他和书豫晏恒的关系很要好，但他不能每次都去麻烦人家帮忙辅导功课，他家里经济情况不景气，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供上学，补习班就更别想了。 他就这么一直拖着拖着，现在高一已经快上完了，马上就高二了，他突然觉得很迷茫。 晏恒自从参加了竞赛之后，因为忙着准备比赛的事情，有段时间没联系赵子鸣了，今天放学之后，晏恒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结果赵子鸣没接电话。 “这小子搞什么？”晏恒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他拧眉道。 “可能没看手机。”书豫说：“我们去他班里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 晏恒将手机收起来，和书豫一起去了赵子鸣的班级，他不在班里，问了他同学才知道他去动漫社参加活动了，晏恒转头看向书豫：“我们去看看？”书豫点头，他们问了动漫社的地址，然后一路找了过去。 动漫社的活动场地在文体中心的美术室里，这里有面专门用来展示的墙，晏恒和书豫走到这边，就看到墙面上贴着各种动漫人物和场景的画作，他们看到有好几张的作品署名都是赵子鸣。 晏恒看到后扬了下眉：“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会画画，以前藏得挺深啊。” 赵子鸣在美术室里参加动漫社的活动，忽然就听见门被人敲了一下，一道语调懒散的声音传来：“赵子鸣，老子来找你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书豫看着身旁这个张扬的丝毫没有顾忌的人，无奈地弯了下眉。 晏恒话音一落，教室里的人全都转头看过来，赵子鸣诧异地看着他们，他往这边走来。 “老大？你们怎么来了？” 晏恒双手放进裤袋里，倚在门边瞥了他一眼：“老子还没问你呢，怎么打那么多电话没接？” 赵子鸣愣了会儿，他挠了挠头道：“我……我手机调静音放书包里了。” 晏恒没说什么了，他往教室里扫了一眼：“快期末了，你们怎么还有活动？” 赵子鸣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晏恒收回视线看向他：“还要多久？” “可能还要一会儿。”赵子鸣说：“老大，你和书豫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赵子鸣，好了吗？就差你了。”教室里有人喊了他一声。 赵子鸣抱歉地看了眼晏恒和书豫：“老大，书豫，他们喊我，那我先进去了。” 晏恒没吭声，书豫朝他点头笑了一下：“好。” 赵子鸣回去之后，晏恒才轻轻“哼”了一声：“这小子，前段时间还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子身后……这么快就有自己的小团体了。” 这话书豫听出了几分酸溜溜的滋味，她一笑，问：“要等他吗？” “不等。”晏恒傲娇地别开脑袋，脚步一转就走了。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走到校门口时还是留下来等赵子鸣了，赵子鸣参加完活动准备回家，走到自行车车棚的时候就看到晏恒和书豫等在那里。 晏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书豫朝他一笑：“活动结束了？” “老大、书豫，你们……怎么还在？”赵子鸣有些讶异。 晏恒抢先一步开口道：“尤书豫说这么晚不放心你一个人，要留下来等你，老子只好勉为其难地陪她一起留下来了。” “……”书豫听着他颠倒是非，好笑地垂下眼眸。 他们仨人一起回去了，路上，赵子鸣对晏恒说：“老大，听说你这次全市的数学竞赛拿了第一名，我都还没恭喜你。” “哦。”晏恒瞥了他一眼，弯唇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会说客套话了。” 赵子鸣笑着挠了挠头。 晏恒挪开视线看向前方：“你是不是得有什么表示？” “啊？” “老子拿了全市第一，你这做小弟的不用来点表示吗？” 赵子鸣把他的话当真了，他认真地想了想，说：“老大，要不我请你吃东西庆祝一下吧？” “算你还有点诚意，走吧。” “现在？”赵子鸣愣了下。 晏恒：“择日不如撞日听过没有。” 听着他们对话，书豫坐在后座无声一笑，她说：“你们去吧，我先回家。” “尤书豫，这小子难得请一次客，别那么不给面子啊。”晏恒笑说，他说完，也不给书豫拒绝的机会，脚踩着踏板加速前行，他扬声道：“赵子鸣，跟上！” 赵子鸣骑着车连忙跟上去：“老大，等等我。” - 期末考试前一天的晚上，书豫洗完澡就在堂屋里坐着，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她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屋外，晏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呆呆坐着，望着外面似在走神。 他边擦头发边下楼梯，走到书豫身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尤叔还没回来？” “嗯，他今晚不回来。”书豫望着外面沿着屋檐滴落的雨水。 尤振严在晚饭前给她发了信息说临时要出任务，晚上不回来了。 晏恒看着她这模样，他喝完水将杯子放在一旁，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语文课本递到她跟前。 书豫正看着屋外，突然有本书伸到了她面前，她视线一顿。 晏恒说：“文言文和古诗老子都背熟了，随便考我。” 书豫闻声抬头看他：“都背熟了？” 晏恒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得意：“那当然，也不看看老子是什么人。” 书豫一笑，接过课本，她随便翻了一篇课文考他。 晏恒真的像他说的，所有的文言文和古诗词都背熟了，书豫问他什么，他都能及时回答上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背得磕磕巴巴的，背完所有的课文，晏恒朝她扬眉笑道：“怎么样，老子厉害吧？” 书豫看着他这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有些想笑，她抿着笑道：“厉害。” 他们复习了一会儿，睡觉前书豫把屋里的门窗都关好了，上楼的时候她在楼梯口碰到了晏恒。 “怎么还不上去睡？” “等你呀。”晏恒看着她说。 书豫一笑，有什么好等的。 他们一起上楼，书豫跟他说了声‘晚安’，就去了自己的房间，晏恒忽然叫住她：“尤书豫。” 书豫转头看过来。 晏恒望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映照着光亮：“别想那么多，尤叔任务结束就回来了。” 书豫看着他。 半晌，她微微低下眼睛，眉目柔和道：“嗯，我知道。” 第53章 受伤 隔天考试，书豫和晏恒分配在同个考场，早上考完语文，两人就去食堂吃饭，下午继续考数学，数学考试结束后，他们两刚回到自己的班级，以苏正浩为首的一群人围上来问：“晏哥，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什么？” 这群人堵着路了，晏恒懒得搭理他们，有些不耐烦道：“别挡着老子的路。” “晏哥，你说说看吧，我们几个的答案都不一样。”苏正浩说。 晏恒坐回位置上，被他吵得耳朵疼，他轻轻“啧”了一声，随口道：“选a。” 他话落，大家都哀嚎了一声，晏恒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选什么？” 苏正浩说：“我选b，他们两选c，其他人都选d。” 闻声，晏恒嗤笑了一声，看着他们，一脸‘你们是智障吗，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错’的神情。 “……” 这道题问了大多数人，大家几乎都做错了，晏恒见错误率那么高，有些好奇地挑眉，这题那么难吗，他问一旁的书豫：“尤书豫，你选什么？” 书豫说：“我选a。” 听到她是正确的，晏恒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啧，果然是其他人太笨了。 书豫以往的成绩都是在班里排第一，教室里有好几个女生都围上来找她对答案，这次的数学试卷出的太难了，大家心里都没底。 胡佳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座位也被人围住了，这些女生都是来找书豫的，大家围着她们的桌子，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答案，有人不小心将胡佳佳摆在桌面上的瓶子碰倒了，瓶子从桌上滚下来砸到地面上。 胡佳佳抿了抿唇，弯腰去捡自己的瓶子，可是有人先她一步把瓶子捡起来了，她抬起头来，书豫把瓶子捡起来递还给她。 “谢谢。”胡佳佳小声道。 “没事。” 这群女生问完问题就散了，书豫收拾好书包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晏恒也被几个男生围住了，大家都在问他正确答案，晏恒漫不经心地报着自己的答案，视线一扫就看见书豫已经整理好东西等着自己了，他忙挥了挥手：“散了散了，老子要回去了。” 晏恒拎起书包，跟书豫一起离开了教室，路上，书豫忽然问他：“你最后一题的答案是什么？” “怎么？你也要跟老子对答案？”晏恒挑眉望向她。 书豫低眉一笑：“我想看看能不能考满分。” 晏恒闻声笑了，歪头凑到她面前，笑问：“唷，尤书豫，你哪来的自信呢？” 这人把脸凑得那么近，书豫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我就是有自信。” 难得能听到她用这种口吻说话，晏恒心弦一荡，他垂下眼睛，风流俊秀的眉眼浮现一丝笑意。 “你把你答案跟我说一下，老子听听看对不对。” 书豫把自己的答案跟他说了。 晏恒沉默了一会儿。 “错了？”书豫问。 晏恒看了她一眼，忽然叹息了一声：“哎尤书豫，我发现跟你这种好学生当同学真的好难，老子难得有一个科目比你占优势，这都快被你赶上了。”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道：“果然跟老子在一起待久了，脑子也变灵光了。” 书豫闻言笑了，这人真是说什么也不忘夸自己一番。 回到家里，屋里没人，尤振严还没发任何消息过来，书豫把东西放好，先去厨房把阿福的晚餐做了，她把盘子放到阿福跟前，蹲在地上看着它低头吃东西。 书豫看了眼屋外，阿福吃东西的时候发出些微声响，她又转头看过来，静静瞧了一会儿，她伸手摸了摸阿福的脑袋，随后起身去了厨房。 她刚打开冰箱门，晏恒就从外面进来了：“尤书豫，我们晚上吃什么？” 晚上就他们两个人，书豫想了想，说：“煮面吃？” “也行。” 书豫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晏恒跟在她身后随手拨弄了一下她放在台面上的番茄，刚想问‘需不需要帮忙’，就听见书豫说：“出去坐着，别捣乱。” 晏恒：“……” 他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多大点事儿，用得着送我回来。”尤振严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哥，你手伤成这样，我总不能让你自个儿打车回来，那得显得我有多不道义呀。”有人说。 听到这阵对话，晏恒和书豫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厨房走了出去。 他们走到屋外，就看到尤振严和徐勇平正往屋里走来，书豫一眼就看到父亲左手手臂上打着的石膏。 尤振严抬头也看到他们两个了，他顿了顿脚步，下意识地想遮掩一下受伤的手臂，但这么大块石膏哪里遮得住，他只好面上维持沉稳的神色，走上前去。 书豫看着父亲手臂上的石膏，皱了下眉：“爸，您的手……” “没事，一点小伤。”尤振严不想让她担心，忙说道。 “尤叔。”晏恒在旁边打了声招呼。 尤振严朝他点了下头。 徐勇平跟上前说：“哥，就你这还一点小伤呢？”他跟书豫说：“阿豫，你看看你爸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医生说他这伤势得留院观察，他非不听，吵着要回来，你有空得说说他。” 尤振严踢了他一脚：“就你话最多。” 徐勇平躲开了他这一脚，他转头看到晏恒：“咦，这小伙子长得挺帅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是晏恒，晏明城的儿子。”尤振严介绍道。 徐勇平：“晏明城？”他觉得这个名字怪耳熟的，他想了会儿就记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警校里和你并列双雄的那个晏师兄？” 听到‘并列双雄’这几个字眼，晏恒笑了一声：“我家老头子那么厉害呢。” “晏师兄和我哥可是我们警校当年风靡一时的人物。”徐勇平笑说。 互相认识以后，徐勇平也差不多该告辞了，他说：“哥，你不留院就算了，医生的医嘱你可得记住了，这段时间不能沾酒和烟，伤口也不能碰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段时间好好在家休息吧。” 尤振严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快滚吧。” “哥，你这有点不太厚道了吧，我好心送你回来，饭都不留一顿就要赶我走了。”徐勇平开玩笑道。 “还不快滚？”尤振严横眉道。 “行行，我走了。” 人走了之后，空气安静了下来，尤振严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书豫，他轻咳一声，大步往屋里走：“进屋吧。” 进到屋里，书豫给尤振严倒了杯水，她看着父亲手臂上的伤，沉默了片刻，问：“爸，医生怎么说？” 尤振严喝了口水：“不严重，医生没说什么。” 说完，他放下杯子，抬头就见书豫一双眼睛安静地望着自己，他蓦地叹了口气，说：“医生说我这是肘关节轻微骨裂，打石膏几周就能好，没多大碍。” 晏恒坐在一旁，阿福吃饱喝足后就跑过来缠着他，晏恒揉了揉它的毛发，闻言他出声问了句：“尤叔，您这是怎么伤到的？” 这是早上他们去追踪嫌疑人的时候，尤振严没注意到人藏在门口，被嫌疑人用铁棍砸了下手臂，原本那人是要打他头部的，但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用手臂挡了一下，这才造成了骨裂这点小伤，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过程太惊险了，尤振严没把这些告诉他们，只说是在逮捕嫌疑人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 在堂屋里聊了几句，书豫知道父亲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她就去厨房了，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尤振严坐在位置上跟晏恒说：“哎，真是年纪越大越不中用了。” 晏恒笑说：“尤叔，您哪里年纪大了，您现在这个时候才是男人一生中的黄金时期。” 尤振严看了他一眼，也笑说：“我以前怎么发现你这小子还挺会哄人开心。” 他们聊了一小会儿，书豫就过来喊他们吃饭了，尤振严伤的是左手，吃饭的时候影响不大，就是晚上洗澡的时候一只手不太方便，书豫原本想在门外帮个忙递衣服之类的，晏恒拦住她了，他说：“尤书豫，我发现你真的不把自己当女孩子。” 他边说着，边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尤叔那我去帮忙，你回房间待着，别瞎操心，明天还有考试呢。”晏恒把她推回房间，临走前说：“好好歇着，明天之前别出来了。” 说完，也不给书豫说话的机会，他顺手将门带上了。 书豫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无奈地弯了下眉。 …… 尤振严因为手臂受伤，队里批了假让他接下来这段时间在家里修养，直到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再归队，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空闲过了，没了任务的日子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舒畅，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先是出门跑了几公里路，然后回来给家里两孩子做早餐。 书豫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父亲在厨房里挥着锅铲忙得停不下来。 “爸，我来吧。”书豫走进去想接过父亲手里的锅铲。 尤振严没给她碰：“不用，这里我快弄好了，你出去坐着。” 见父亲坚持，书豫没说什么了，她就在一旁站着，等着需要帮忙的地方。 期末考试顺利结束了，领完成绩单之后就开始放暑假，书豫他们放假之后，尤振严每天待在家里更加不自在了，他这伤势医生说烟酒不能碰，还需要忌口，海鲜、牛羊肉以及重口的食物一律都不准吃，书豫陪他去医院复查完，回来之后就严格按照医生的嘱咐执行。 首先是饮食上以清淡为主，尤振严是个好重口的，他平时在外面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这顿顿素菜的日子吃得他浑身难受，再者就是烟酒，他烟瘾大，一遇到案子就喜欢抽烟，习惯了之后一天不抽烟就不自在，可是书豫不准他碰烟，每次他一摸口袋，书豫就看着他，弄得尤振严在她这个女儿面前都不好意思把烟拿出来了。 自从尤振严受伤以后，一日三餐都改成清粥小菜了，书豫为了照顾父亲，连晏恒爱吃的菜都不做了，晏恒看着这一桌素菜，他沉默了片刻，转头跟尤振严说：“尤叔，我求您快点好起来吧。” 这一天三顿的青菜吃的他胃都要泛酸了。 尤振严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的吗。” 晏恒叹了一声，低头看着脚边的阿福，羡慕道：“狗吃的都比我们好。” “你说什么？” 晏恒闻声，一抬头就看到书豫站在跟前，他一个激灵，连忙道：“没有，我刚夸你呢，尤书豫，这顿饭你做的真好吃。” 尤振严咳了一声。 下午，书豫带着阿福出去了一趟，她刚走，待在堂屋里的尤振严和晏恒就对视了一眼，两人瞬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晏恒扔下游戏机站起来：“尤叔，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烤肉店。” 两人一起出门了。 书豫带着阿福去宠物中心体检完回来，路过烤肉店的时候，她在店门口的摊位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晏恒吃着肉串，他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还是烤肉好吃。 “尤叔，要不要再来几串？” “再来。”尤振严应了一声，他放下竹签，看着对面的男孩子：“你小子挑的地方不错。” 晏恒弯唇笑道：“尤叔，我还知道桥头那边有家味道一流的火锅店，下次带您去。” 他刚说完，就觉得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晏恒低头看去，就看见一只憨态可掬的柯基，他瞧了两眼觉得这只狗有点眼熟，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他猛地抬头，书豫就站在路边上。 书豫面色清淡地看着他们。 晏恒差点被嘴里的肉呛到，他捂着唇咳了两声，尤振严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被当场逮住，他这脸面有些挂不住，放下竹签也跟着咳了一声。 书豫一言不发，目光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们。 她这眼神看得人心头发憷，晏恒心虚道：“咳，尤书豫，那什么……你听我解释。” 闻声，书豫看过来。 晏恒跟她视线对上，他心里一颤，话到嘴边就自动改口道：“其实是尤叔让我带他来的。” “……” 第54章 男朋友? 尤振严和他带领的小组这次破获了一桩大案，召开完新闻发布会之后，上级特别给他们这个小组予以嘉奖，大家高兴极了，散会之后就商量着要去哪里摆庆功宴。 尤振严因为手臂受伤的缘故，待在家的这段时间一直被书豫控制着饮食，海鲜、肉类以及一切重口的食物基本是不能碰的，再加上他受伤也不太方便外出，大家商量了一下，徐勇平提议说要不然干脆去尤振严家里摆庆功宴吧。 “可以呀，我们买点小酒和小菜，拎到尤队家里去就完事儿了。”有人说。 “对呀，这样也省了很多麻烦，到时候万一喝醉了还能跟尤队借张床。” 大家都同意这个提议，商量好以后就由徐勇平负责联系尤振严，尤振严在电话里知道他们打算来家里摆庆功宴时，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时间就定在这周六晚上，刚好大家结束了一桩棘手的案件，手头暂时没什么紧急的工作。 书豫知道尤振严的队友要来家里聚餐，周六一大早就让晏恒陪她一起收拾屋子，晏恒前段日子参加的竞赛过了预赛这一关，九月份就要去参加全国数学联赛，暑假这段时间齐扬都在帮他辅导竞赛题，周一到周五给他上课，周末才让他休息。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晏恒原本想好好睡个懒觉，结果一大清早的就被人喊醒了。 “尤书豫，我能不能再回去睡会儿？”晏恒抱着拖把跟在书豫身后，困到眼睛都睁不开。 书豫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睡眼惺忪的模样，她默了几秒，说：“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晏恒看了她一眼，不满地撇唇道：“你这女人怎么那么狠心。” 书豫：“……”见他这副不乐意的模样，书豫沉思了一下，温声道：“我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晏恒看着她轻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洗手间：“别整天拿吃的哄我，老子又不是小孩子。” 闻言，书豫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还说不是小孩子，她就没见过比他还幼稚的人。 屋子太大了，没人帮忙确实收拾不过来，晏恒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了，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帮书豫打扫起卫生来，他在书豫这里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干家务活这种事从一开始零经验的小白到现在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拖地这项技能。 整间屋子的地板被他拖得干净噌亮，尤振严锻炼完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地面干净得像能反光似的，他一抬头就看见晏恒拿着拖把正在辛勤地劳动。 “你这孩子不错呀。”尤振严称赞道：“老晏还一直说你小子在家里从来不做家务活，这不挺好的吗。” 晏恒弯唇一笑：“哪里哪里，尤叔您过奖了。” 书豫从楼梯上下来就听到晏恒这藏不住得意的语气，她也跟着笑了。 “累不累？”书豫下楼之后给晏恒倒了杯水。 “累死老子了。”晏恒把手伸到她面前，“尤书豫你看看，我的手都磨出水泡来了。” 书豫看了眼他的掌心，哪里有看到什么水泡。 “这里，你再仔细看看。”晏恒指明了位置，把整个手心凑到她眼前。 书豫推开他的手，笑了：“别胡闹。” 见她笑了，晏恒也跟着扬唇笑起来：“尤书豫，你得感到荣幸，全天下也就只有你能这么使唤老子。” 书豫看着他眉眼含笑的模样，好笑地弯了下眉，这人真是特别臭屁。 “别胡说。”书豫笑着说了句，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没胡说。”见她不信，晏恒跟上来又道：“我说真的，我家那老头都没办法使唤老子。” “哦。”书豫一笑。 晏恒拖完地把拖把晾在外面的庭院，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尤振严一个人站在屋外，他开口问：“尤叔，您站这做什么？” “嘘——”尤振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堂屋，才回过头来看着他说：“别说那么大声。” 晏恒不明所以，然后就见尤振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他一顿：“尤叔，你……” “太久没抽了，我就抽一根过个嘴瘾。”尤振严叼了一根烟在嘴里，他用火机点燃。 书豫在家的这段时间，尤振严抽烟的频率大幅度降低，每次只有趁她不在的时候才偷摸着抽上一两根。烟瘾犯了，不来上那么一两根真的难受极了。 “尤叔，您这不太好吧。”他伤势还没痊愈，晏恒尝试劝说。 尤振严瞥了他一眼：“你这小子还好意思说，上次在烤肉店的时候是谁背叛我的？” 听他提起这事儿，晏恒咳了两声，立马倒戈道：“尤叔，您放心抽吧，我去给您望风。” 说着，他替尤振严守在屋外，没多久就看见书豫出现在屋里，晏恒立马扬声道：“咳，尤书豫，你来啦。” 闻声，尤振严立即将烟掐掉，把烟头和烟蒂毁尸灭迹，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站在原地。 晏恒这声招呼格外响亮，书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出来就见晏恒和父亲都站在屋外，她奇道：“你们站这里做什么？” 晏恒率先答道：“没做什么，我和尤叔看风景呢。” “……” 书豫闻到空气里的一丝异常，她淡淡地皱了下眉：“怎么有阵烟味？” “哪里有什么烟味，你闻错了。”晏恒立马道，避免她产生怀疑，他脑筋一转，马上转移话题道：“尤书豫，你不是要去市场买东西吗，走吧走吧，我陪你去。” 说着，他上前推着她的肩膀往外面走。 “等等，我还没拿钱。”书豫开口道。 “没事，我身上有。”晏恒不给她回头的机会，推着她往外走。 走了几步远，晏恒回头朝尤振严使了个眼色。 尤振严看他们走远，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滑头。” - 傍晚的时候，徐勇平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门来了，尤振严到前院去招呼他们，书豫在厨房里忙碌着，晏恒也跟着她待在这里。 他在厨艺这方面真的一窍不通，看着书豫忙碌着，晏恒只能跟在她身后瞎晃悠，偶尔帮忙递点东西，洗个菜什么的。 “尤书豫，这汤可以揭盖了吧？”晏恒跟着她晃悠了一阵，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然后转头就看到炉灶上的锅冒着烟气，他喊了书豫一声，她没听见，他上前想把盖子揭开，结果刚碰到锅盖就被烫了一下。 “嘶——”晏恒倒抽了口凉气。 书豫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就看到晏恒的手被烫了一下，整个人傻站在原地，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什么也没说拉着他被烫到的手放到水龙头底下用冷水冲洗。 “疼不疼？还有没有哪里被烫到？”书豫问。 晏恒被烫的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人紧紧握住放到了水龙头底下，他回过神来就听到书豫关切的声音，心里顿时漾开一抹甜滋滋的感觉，他弯着细长的眉眼盯着她，低声回应：“不疼。” 这人换做平时被烫到早就开始骂脏话了，书豫听着他一反常态的温和语气，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晏恒眉眼弯弯地望着自己，唇边扬着一丝笑意，似乎还很高兴？ 这是……被烫傻了？ 书豫看着他这模样，静了一下，问：“你没事吧？” “没事。”晏恒低眸弯唇，语气轻快：“你去忙你的吧，别管老子了。” 书豫帮他用冷水冲洗了一阵，她看了下他的手，除了被烫到的地方有点红之外，其他没什么大碍，她放下心来，对他说：“你去外面吧。” “你一个人搞得定？” 他在这里也没帮上什么忙，书豫点头。 外面的客人已经来齐了，尤振严正在招待他们，晏恒一出现就立马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徐勇平上次来的时候已经跟晏恒打过照面了，但其他人还没见过，大家都望着他，有位短发的女人说：“尤队，你什么时候有个长得这么帅气好看的儿子。” “什么时候听过老尤有个儿子，这长得也不像啊。”有人笑着开口，他看向尤振严：“老尤，这看着跟你家闺女差不多年纪，该不会是你闺女的男朋友吧？” 闻声，大家恍然大悟似的，纷纷哄笑了一声。 “哥，可以啊，这么快就有女婿了。”有人起哄道。 晏恒听了这声也愣了一下。 “去去去，你们几个再胡说八道就滚出去。”尤振严笑骂了一声。 说完，他朝晏恒招了下手，“阿恒，我来跟你介绍一下。” 尤振严跟他一一介绍了自己的队友同事，晏恒跟这群人挨个打了声招呼，彼此都认识了以后，大家笑着聊了几句。 书豫在厨房忙碌着，听到外面的笑声一阵接一阵地传来，没多久她就看见晏恒出现在厨房门口。 他倚在门边望着她笑，一双俊秀的桃花眼笑得像朵明艳的花似的。 书豫看着，没来由得也跟着笑了，问他：“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晏恒垂眸敛起笑意，随即走进来，“老子来帮你。” 第55章 害羞 徐勇平他们从外面的餐馆打包了酒菜上门，书豫这边就做了几道小菜，加上他们从外面带的，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尤振严招呼着众人入座，书豫忙完之后和晏恒坐在了最末尾。 有人开了瓶酒，他拿起尤振严的酒杯时说了句：“阿豫，我给你爸就倒一点儿，没关系吧？” 大家都听说了尤振严受伤这段期间在家里被书豫管得很严的事情，徐勇平笑着说了句：“阿豫，就今晚破例一下，要不然看着我们喝酒，得把你爸这位酒神馋坏了。” “去你的。”尤振严笑道。 书豫也笑，松口道：“只能喝一点。” “老尤，行了行了，你闺女肯放你喝酒了。”那人端着酒瓶给尤振严倒了一小杯酒，然后走过来给在场的大人们都倒了一杯，最后走到末尾，他看着晏恒问：“小子，你喝不喝？” 晏恒还从来没碰过酒这玩意儿，他还没说话，那人就笑说：“来一点吧？叔叔像你这年纪已经能喝一缸酒了。” 晏恒一笑：“行啊。” “阿豫，你要不要来点儿？” “她不能喝，你别撺掇她。”尤振严瞪了这人一眼。 大家都笑起来，有人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两父女都一个性子，都是互相护着对方。” 倒完酒，徐勇平就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来来来，我们这第一杯酒敬我哥。” 他说完，大家都纷纷起立，尤振严看着这阵仗，笑着道：“搞那么正式干嘛？都坐下。” 徐勇平说：“哥，您可是我们这次案件的大功臣，第一杯酒敬你应该的。” “老徐说的没错，尤队，这回要不是你，人可就跑了，我们哪能坐在这里嘻嘻哈哈的，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回批了。” “是啊，功劳归您的，尤队，我敬你。” 有个刚入队的年轻人站起来说：“尤哥，我在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名声了，一直很敬仰您，这回跟您一起共事，我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我也觉得非常荣幸，这杯我敬您。” 尤振严摆了摆手，端起酒杯跟他对碰：“说这些做什么。” 徐勇平起哄道：“哎，你刚入行不懂规矩，我们私下聚餐不说这种场面话啊，罚你多喝两杯。” 这人笑着说：“我这说的都是真心的，不是场面话。”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乖乖领罚了。 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喝酒，说说笑笑的，晏恒坐在一旁，他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这酒一入口苦涩极了，味道有点呛鼻，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小子，这酒不是这么喝的，得整杯灌下去才痛快。”有位年长的男人坐在晏恒对面，给他示范了一下，他端起酒，整杯灌入口中。 晏恒见状，他挑了下眉。 书豫刚起身去了厨房一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晏恒端着酒杯仰头喝酒，他喝酒的姿势有点说不上来的潇洒老练，一点都不像是个从来没碰过酒的人。 “好！”年长男人拍着手掌道：“这才像个爷们儿。” 晏恒转头就见书豫回来了，他撑着脸朝她一笑：“尤书豫，这酒还挺好喝的。” 他笑着，眉眼像蕴着光似的，俊俏极了。 书豫无奈一笑：“你别喝多了。” “没喝多，老子才刚喝了一杯。” 宴席过半，有人喝多了两杯，拉着书豫开始讲尤振严当时抓犯人时的凶险场面，他说犯人躲在门口拿着铁棍砸了一下尤振严之后，还准备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还好被尤振严一个擒拿抓住了。 尤振严听那人絮絮叨叨的讲述当时的情景，他皱了下眉：“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就是，老张，你别说这些吓着阿豫。”徐勇平搭腔道。 “哎，我就是随便说说。” 这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有些人酒量差的直接就倒在桌上了，有些酒量好的还在张罗着继续喝，尤振严也喝了不少，原本只说喝一点，但后来每个人都轮流上来敬他，他来者不拒，再加上自从受伤之后就没喝过酒了，一喝酒就犯了瘾，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整顿饭下来，晏恒也不知不觉喝多了几杯，但他就算喝了那么多酒，也没显示出任何醉态，神色依旧清明，有人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小子酒量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晏恒一笑。 “没事吧？”书豫问他。 “没事。”晏恒面带微笑说：“不用担心我，老子没醉。” 说着，他忽然“咦”了一声，拧眉道：“尤书豫，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书豫：“……”还说没醉。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将近十一点才结束，酒足饭饱以后，尤振严负责将这群人送走，他把最后一人送上车才回来，他今晚喝多了，一停下来就觉得脑袋犯晕，他回屋后径直上楼去房间休息了。 书豫把煮好的醒酒茶给父亲送过去，尤振严喝完之后，书豫从房间退出来，帮父亲把房门掩上以后，她往楼下看了一眼，还有一个醉鬼。 晏恒仰躺在椅子上，他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书豫看了一眼，无奈笑了，不能喝还学别人喝那么多酒。 “晏恒。”她端着醒酒茶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 闻声，晏恒将手放下来，书豫把碗递到他面前：“喝完上楼休息吧。” “这是什么？” “醒酒茶。” “哦。”晏恒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醉酒后更加明亮耀眼，他说：“尤书豫，老子没力气了，手抬不起来。” 听着他随口胡诌，书豫一笑：“哦。”像是听不懂他在暗示些什么似的，书豫把醒酒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我放在这，等你有力气了再喝。” 桌面还没收拾，书豫转身准备去清理桌子的时候，晏恒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晏恒仰头看着她，眼睛像玻璃在太阳底下反射的光似的，熠熠生辉，他重复道：“尤书豫，老子喝醉了，真的没力气了。” 刚才还说没醉呢。 书豫好笑地想。 他这模样像极了阿福每次撒娇黏着她的样子，书豫心里一软，轻叹了一声：“我端给你喝。” 晏恒眼睛一亮：“好。” 书豫端着碗，晏恒凑上来喝一口，就说：“这怎么是甜的？” “我加了蜂蜜。” 晏恒又喝了一口，他仰头望着她，手抵在唇边笑了，唇侧陷下去一点梨涡：“好甜。” 书豫拧了下眉，刚想她没放多少蜂蜜，就听他嘀咕了句：“甜到我心里去了。” 书豫：“……？” 伺候完这位少爷，书豫把桌面收拾干净，洗了个澡也回房间休息了。 书豫没睡着。 洗完澡之后困意反而消了，她闭着眼睛，今晚热热闹闹的场面在她的脑海里走马观花般掠过，过了不知道多久，书豫觉得有点口渴，她掀起被子起身，想下楼倒点水喝。 起来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外面的夜色浓郁的像块化不开的墨，书豫打开房门，路过晏恒的房间时就看见他的门没关紧，门缝里透着一丝亮光，她一顿。 这么晚还没睡？ 书豫觉得奇怪，她上前敲了下门，没人应，她想了想，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没人。 “晏恒？” 浴室里有动静传来，下一秒书豫就看见浴室门被人打开了，晏恒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看到她后愣了愣，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将手臂藏到身后去。 “咳，尤书豫，你怎么在这？” “手臂怎么了？”他刚出来的时候书豫眼睛一扫，敏锐地看见他两条手臂全是红的。 “什么怎么了？”晏恒装傻充愣道。 书豫走过来说：“给我看看。” “看什么？”晏恒说：“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 书豫看了他一眼，问：“你的脖子怎么红了？” “脖子也红了？”晏恒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书豫看到他的手臂上长了一片通红的小疹子，她微蹙起眉，晏恒折返回浴室照了下镜子，脖子白白净净的，哪里有红疹，他出来说：“尤书豫，你骗我。” 书豫问他：“另一只手也是吗？” 既然被她发现了，晏恒也不遮掩了，他把两条手臂伸到她面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洗完澡就觉得身上很痒，老子抓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这有点像过敏的症状，书豫问：“还有其他地方会吗？” 晏恒犹豫道：“后背也有点痒……” “我看看。” 每次她一说这种话晏恒都会被惊到，他咳了一声：“不好吧，你一个女孩子……” 书豫没听他废话，她绕到他身后，掀起他的衣服，就看到他后背一片通红，起了很多小疹子。 她皱了皱眉，放下他的衣服说：“换身衣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一听这话，晏恒就说：“没事，尤书豫你回去睡吧，这么晚医生应该都下班了，我这应该是过敏，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过敏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书豫没听他的，她说：“我去换衣服，在楼下等你。” 尤振严今晚也累了，书豫没惊动他，她在镇子外面打了辆车，和晏恒一起去了医院。 医院的皮肤科室已经下班了，书豫带他去挂了急诊，医生诊断之后，告诉他们这应该是酒精引起的过敏，医生开了过敏药和外用药膏，跟他们说晏恒这情况没多大碍，吃点药过几天就能好了。 晏恒走出医院之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晏恒有些惆怅道：“以后不能喝酒了。”他才刚刚尝到了酒的滋味。 书豫刚才都被他这一身红疹吓坏了，闻声她笑了起来：“这样不是挺好。” 晏恒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的，身为一个男人却不能喝酒，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老子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里了！” 书豫听他说完这番话，浅浅一笑：“回去吧。” “尤书豫，你有没有听到老子在说什么。”晏恒不满道。 书豫听着他在身旁瞎嚷嚷，边走边应了一声：“听到了。” 她这语气过于敷衍，晏恒跟在她身旁喋喋不休道：“你快点说点什么来安慰老子受伤的心灵。” 书豫：“……” “别闹，回家了。” 回家以后，书豫让他把过敏药吃了，然后拿着药膏帮他涂在起疹子的地方，晏恒懒洋洋地撑着脸望着她，书豫低着头，小巧白净的脸颊在灯光的打磨下像块剔透柔和的玉，也像水墨画里安静盛开的花，初看不觉得有什么，细看就被其中的韵味惊艳到了。 书豫就是给人这种感觉，晏恒望着她温和恬淡的眉目，心情格外美好，他没话找话道：“尤书豫，你的眼睫毛怎么那么长。” 书豫没抬头，让他把另一只手给他，她回道：“你的也很长。” 晏恒换了只手撑着脸，闻声笑道：“你怎么知道？”他转念一想，勾唇道：“尤书豫，你平时是不是有事没事就观察老子呢。” 谁像他一样那么无聊。 书豫笑了，帮他涂完手臂就说：“趴到床上去。” “……哦。” 他后背上起的疹子最多，密密麻麻的，看着骇人极了，书豫把药膏涂在他背上。 完事之后她收拾东西站起来，目光一扫就看到床上的人耳根和脖子也红了，她顿了一秒，浅浅拧了下眉，问：“耳朵和脖子也长了？” 晏恒闻声，他动作僵硬了一下，片刻后，他咳了一声，伸手抵着唇说：“……没有。” 书豫不太相信，她问：“怎么那么红？” “……”晏恒不欲多言，他没看她，起身将书豫推到门口，“很晚了，你再不回去睡觉天就亮了。”他一把将她推到门外，匆忙道：“老子要睡了，再见。”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书豫莫名其妙地看着这扇紧闭的门。 晏恒靠着门站着，他抬手盖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庞，过了许久才低骂了一声：“草！” 第56章 等你回来 暑假一过，很快就要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尤振严起了个大早，在外头锻炼完之后就给两孩子买了早餐回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待着养伤，手臂的伤势已经日渐好转了。 书豫和晏恒吃完早餐就去上学了，尤振严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人逐渐走远之后，他收回视线跟脚边的阿福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这回真的只剩下我两了。” 分班结果已经出来了，书豫和晏恒还是分在同个班，他们去到学校，径直去往了自己的班级，苏正浩也跟他们分配在同个班里，分班结果出来以后，他第一时间就给晏恒打了电话。 书豫和晏恒上楼之后就遇到了他，苏正浩看见他们异常的兴奋，老远的就朝他们招手：“晏哥，尤书豫！” 书豫朝他一笑，晏恒走过去的时候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弯了下唇，半开玩笑道：“你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去哪都有你。” 苏正浩“嘿嘿”笑了两声：“晏哥，我是你最忠心的小弟啊，当然你在哪我就在哪。” 晏恒轻轻嗤了一声，笑了：“马屁精。” 他们仨一起去了班里，大部分同学已经来了，他们进去之后看了眼，发现有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跟苏正浩要好的几人都被分配到别的班去了，他感叹了一声，跟晏恒说：“晏哥，现在这里我唯一认识的男生只有你了，你千万别抛下我。” “尤书豫，你想坐在哪个位置？”晏恒完全没听他说话，他在跟书豫对话。 “都可以。”书豫说。 被人无视的苏正浩：“……” 书豫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刚放下书包，一转头就看见晏恒拉开了她身旁的空位。 “你要跟我同桌？” 晏恒把书包丢在桌面上，往椅子上一坐，闻言他应了一声，随即转头看过来，笑道：“老子坐你同桌，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书豫默了几秒，看向杵在一旁的苏正浩：“那他……” 苏正浩多有眼力见的一个人，书豫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道：“没事，我和晏哥都已经当了一年的同桌了，再继续做同桌多没意思，新学期我正好也想换个新同桌……” 晏恒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他看着苏正浩，微微挑了下眉：“跟老子做同桌没意思？” “咳咳……晏哥，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苏正浩瞟了眼书豫，然后朝他眨了眨眼。 晏恒视线浅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苏正浩见他放了自己一马，他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真的太难了。 胡佳佳走到班级门口，她抬头看了眼墙壁上贴着的门牌号，轻轻推了下眼镜，她揪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过了几秒才走进了教室。 苏正浩坐在晏恒身后，他是个熟络性子，很快就跟左右两边的人愉快地聊起天来了，他正在跟过道边的男生说话，视线抬起来往门口一扫，就看到胡佳佳进来了。 苏正浩看到熟人有点兴奋，他跟晏恒和书豫说：“哎，胡佳佳也跟我们同个班。”在他看来，胡佳佳作为他们曾经的学习小组的一份子，已经跟他们建立起了革命情谊，所以这会儿看到她，苏正浩说不上来的高兴。 晏恒只关心跟书豫相关的事，对其余人一向都是漠不关心的，闻声，他往门口扫了一眼，然后就趴在桌上，他曲起手臂，慵懒地靠着自己的手肘，挑起眼尾看向书豫，打了个哈欠：“尤书豫，老师来了喊我。”说完，就闭上眼睛睡了。 胡佳佳走进教室，抬起视线就看见苏正浩正朝她招手：“胡佳佳，这里！” 他的声音很大，整间教室的人都听见了，胡佳佳有些窘迫地垂下脑袋，往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书豫看到她之后，朝她温和一笑。 胡佳佳走过来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跟书豫打了声招呼，然后往她边上看了眼，就见晏恒趴在桌上睡觉。 “胡佳佳，这学期你跟我同桌吧。”苏正浩主动招呼她。 听言，胡佳佳赶忙收回视线，她低下眼睛抿了抿唇，小声应了句：“好……” 苏正浩说：“我还在想不知道你这学期会不会跟我们分在同个班呢。”他高兴道：“现在好了，我们四巨头终于重新聚首，能够一起重振江湖了！” 胡佳佳上学期分文理科的时候也跟他们一样选择了理科，她期末之前因为书豫的辅导，出乎意料地考了个好成绩，才能顺利跟他们分在同个班。 胡佳佳小声道：“都是多亏了书豫。” 苏正浩上学期就坐在她们身后，知道期末考试前的那段时间，书豫每天自习课的时候都在辅导胡佳佳，他点头，由衷佩服道：“尤书豫确实厉害。” 老师从门外进来了。 胡佳佳看见书豫轻轻拍了下晏恒的肩膀，晏恒伸了个懒腰从桌上起来，他顺手拿起书豫桌上的水：“尤书豫，你的水借老子喝两口。” “喝你自己的。” “老子忘记带水了。” 胡佳佳看着前面两人的互动，她轻轻垂下眼睛，小小的“嗯”了一声，回应苏正浩刚才的话。 晏恒喝完书豫的水，他掀起眼皮就看见陆江海和王南从门外进来了，他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陆江海走过来的时候也看到晏恒了，他脸上的神情微不可觉地顿了一秒。 晏恒撑着脸，看着他掀唇一笑：“哟，陆小弟，原来你也跟老子在同个班呢。” 一听这话，陆江海就沉了脸色，一言不发地往最后排走去。 苏正浩也看到他两了，他低低“咦”了一声，刚想问他们怎么也在这个班，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他们这学期的班主任还是袁华，袁华负责教他们化学，苏正浩接连看到熟人有点兴奋，袁华一站到讲台上，他就兴奋地招手：“老袁！” 袁华也看到他们了，他一笑，示意苏正浩把手放下来，班里绝大部分的学生还不认识他，他首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就说：“我非常高兴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和大家共同度过高中最重要的阶段，高二是整个高中三年最关键的一年，也是一道分水岭，大家既然齐聚在这里，我就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珍惜学校给予你们的机会，认真重视接下来的日子……” 从高二开始，所有的走读生都需要上晚自习，开学以后，晏恒白天就在教室里上课，晚自习的时候就去齐扬的办公室练习竞赛题，联赛定在九月中旬，地点是在吴州省的省会城市陵城，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得过去了。 晏恒这段时间为了竞赛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周末的时候还得去上课，但他一贯爱睡懒觉，早起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天大的折磨，书豫去喊他起床的时候，晏恒百般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他在浴室洗漱完之后冲出来对书豫说：“尤书豫，老子越想越不对劲，齐扬那玩意儿就是坑老子去参加比赛，我不干了！老子要退赛！退赛！” 书豫站在一旁看着他像小孩子似的耍脾气，她缓慢笑了，看着他沾着水珠的脸庞，她进了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无奈道：“脸都不擦干。” “尤书豫，老子要退赛！” “哦。”书豫把毛巾塞到他手里：“把脸擦一下，下来吃早餐。” “……” 尤振严吃完早餐之后就去老朋友家里做客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书豫把厨房的早餐端出来，晏恒没多久就下来了。 吃完早餐后，晏恒还在怨念道：“尤书豫，老子不去了，我要退赛！” 书豫帮他把书本收拾好，把书包塞到他手里：“时间不早了，快出门吧。” 见她完全没听自己说话，晏恒脸色一沉，刚准备表达自己的不满，书豫就对他一笑：“路上小心。” 说完，也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把大门一关，‘砰’的一声。 被关在门外的晏恒：“……” 联赛时间是在周日，周五学校不用上晚自习，这天下午放学之后，书豫和赵子鸣一起送晏恒去火车站，他们一路走到了进站的队伍，赵子鸣跟晏恒说：“老大，加油，你一定能考第一名的！” 晏恒弯了弯唇，笑说：“准备好钱包，等老子回来之后你小子记得把大餐预备上。” 赵子鸣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为难的模样：“老大，大餐恐怕不行……我没多少钱了，要不等你回来，我请你吃路边的烤串吧？” 晏恒敲了下他的脑门：“没钱就想办法，一顿烤串就想把老子打发了，没门！” 赵子鸣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书豫在旁边笑了。 晏恒将视线挪过来看向她，缓缓勾了下唇：“尤书豫，老子要进去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书豫见他这隐含期待的眼神，她低眸笑了，想了想，说：“加油。” “就没了？”晏恒等了半天她就只说了这两个字，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除了加油呢，你没别的话想跟老子说了？” 书豫看着他这模样，微笑着摇了摇头。 晏恒不悦道：“老子走了。”说完，他就转身往前走。 “晏恒。” 她的声音像阵风似的平缓温淡地送入耳中。 晏恒脚步一停。 书豫上前一步，望着他，眉眼间的笑靥像潺潺的流水般温和动人：“我在家等你回来。” 第57章 是不是在一起了 晏恒这次去参加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分为一试和二试，都是在周日早上进行，他考完试之后就给书豫打了电话，说这次的题目如何如何的简单，一点都难不倒他，书豫安静地听他在电话那端吹捧自己，她无声笑了。 晏恒考完试下午就回来了，他问：“尤书豫，你来不来火车站接我？” 书豫一笑，故意说：“不来。” 她话音刚落，果然就听见这人在电话那端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书豫：“……” 中午吃完饭之后，书豫在屋里写了会儿作业，临近傍晚的时候她才上楼换了身衣服，尤振严从外面进来正好碰见她要外出，他问：“阿豫，要出门吗？” 书豫在玄关换鞋，她点头说：“嗯，我去接晏恒。” “他今天就考完回来了？” “对。” 尤振严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书豫笑说。 “行，那我在家做好饭等你们。” 书豫换好鞋子走到庭院，阿福就凑了上来，她往前走，阿福扭着身板跟在她身旁，见它一直跟着自己，书豫想了想，把阿福也一块儿带上了。 书豫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就看到出口的屏幕上显示的信息，从陵城出发的列车已经准点进站了。 晏恒一只手提着行李，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和晏明城通电话，他随着人群慢腾腾的往出站的方向走，他边听着那端的人说话，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两声，等晏明城说完，他咧唇笑了一声：“老头子，老子这回要是拿了一等奖，你记得给老子买套全新的游戏装备啊。” 晏明城听言笑骂了句：“臭小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玩。” 他说是这样说，但从语气里可以听出来满满的喜悦之情。 晏恒：“臭老头，老子可没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你回头去问问尤书豫，为了参加这个竞赛，老子饱受了多少折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边打电话边走到外面，视线往四周一扫，准备找个方向回去，他抬起眼睛往乘车的方向扫了两眼，忽地，他看到一熟悉的人，视线蓦地停住了。 晏明城在电话里说：“你这回比赛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是不是还要去参加全国赛？” 晏恒的眼睛盯着站在柱子前的书豫，压根没听那端的人在说些什么，他愣了一下后，提着行李往那边赶过去，边走边说：“老头子，老子有点事，不说了。” 晏明城听他的语气急匆匆的，正想问什么事，就听电话没声了，晏恒已经挂断了。 “……” 阿福有两三天没见到晏恒了，见他过来，它兴奋地扑上前去叫了两声，向他表示思念之情。 晏恒走到书豫跟前，看着她，眉梢眼角抑制不住地漾开愉悦的笑，嘴上却说：“小骗子，不是说不来接老子的吗？” 书豫看着他一笑，没接这个话题，她问：“累不累？” “尤书豫，你别想转移话题，连老子都敢骗，你胆子挺大的啊。”晏恒挑起眼看着她，轻轻淡淡的‘哼’了两声。 他这人怎么那么爱记仇，书豫好笑地想，朝他伸出手说：“我帮你拿行李。” 晏恒没让她碰，他换了只手提行李，另一只手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顺势挎住她的肩膀往前走，随口道：“这回先放过你，下次再敢骗老子就要你好看。” 书豫转头看他，笑着反问：“你要怎么让我好看？” 没想到她会反问，晏恒顿了一秒，低头就见书豫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他心里一动，觉得她这模样说不上来的可爱，他忽然抬手捏了捏她白净的脸颊，挑唇笑了：“小傻子。” 这人跟有多动症似的，老是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书豫想打开他的手，晏恒像是提前预知了她的举动，提前一秒松开了手，见她扑了个空，他撩起唇角，心情极好地笑了，重复道：“尤书豫你个小傻子。” 书豫：“……”幼稚鬼！ - 数学联赛的结果国庆过后就出来了，成绩公布的这天，齐扬比任何人都还紧张，反而晏恒这个当事人一副轻松和无所谓的态度，上课的时候还有心情睡觉，书豫听课听到一半，转头看着身旁这个昏昏欲睡的人，好笑地弯眉，她知道晏恒这些时日为了准备联赛的事情把自己折腾得很累。 他虽然嘴上说自己是天才，但是天才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为了避免他上课睡觉被讲台上的老师发现，书豫拿了本书替他遮挡了一下。 而此时此刻，齐扬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通知下来。 数学组的组长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齐扬立马冲了上去：“怎么样？成绩出来了吗？” 组长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齐扬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晏恒没拿到名次？”话落，他又陷入了自我怀疑，应该不可能啊，他帮晏恒辅导了那么多竞赛题，他每回测验的分数都很高，就这水平至少得拿个省一吧。 组长笑了，他把文件拍到齐扬身上：“你说的没错，你们班那小子果然是个天才。” 齐扬愣了愣，他赶紧把文件翻开，他看了眼就愣住了，办公室里另外几个数学老师好奇地凑上来：“你们班那男生考得怎么样？” 齐扬无声了片刻，才开口道：“275分，全省第一名……” 其他几个老师都愣了一下，还有人凑上来看文件里的内容：“真的假的？” 这联赛的结果一出，比上回的预赛还要震惊整个年级组，因为这完全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有多少人学了几年的竞赛都拿不到省队的资格，晏恒一个刚上高二的学生，而且还是在学校没有专门的竞赛班的情况下，仅靠自学和老师的辅导，第一次参加联赛就取得了这么优秀的成绩。 齐扬又高兴又激动：“天才！真的是天才！”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学校内外，晏恒所在的班级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更是激烈，苏正浩说：“我的天，晏哥，第一名啊！省队啊！你真的太牛了！” 坐在他们附近的几个男生凑了过来，大家围在晏恒的桌旁，有人说道：“靠，真的太厉害了，我听说进了省队都可以直接保送了！” “大神，请受我一拜！” 晏恒刚睡醒，整个人还有些懒散，听到大家这么说，他眉眼都没动一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书豫听着周围人对他的称赞，转头就看见他这副没睡醒的模样，弯起眼睛笑了。 苏正浩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当中，他道：“晏哥，你到底是什么神仙，我的妈呀！” “滚滚滚，老子要上厕所，别挡路。”晏恒皱了下眉，扫了眼围在过道的这群人，不耐烦道。 等人走了之后，苏正浩撑着下巴说：“真不愧是我晏哥，这说话的气场都跟别人与众不同。” 书豫：“……” 中午放学之后，苏正浩说：“晏哥，你拿了全省第一名，是不是得请客吃饭庆祝一下？” 晏恒挑眉：“老子拿了第一名，还要请你们吃饭？呵，这是什么道理？” 书豫在旁边听到了，她笑说：“我请吧。” 他联赛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书豫想，是该庆祝一下。 “好啊好啊，女生宿舍旁边的那家自选餐厅很好吃，我们去那吧。”苏正浩早就把他们两看成是一起的了，谁请客都一样。 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晏恒淡淡地扫了个眼风过去，然后跟书豫说：“尤书豫，你单独请老子就好了，别把钱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苏正浩：“……”不带这样的啊。 决定好之后，他们就准备动身了，苏正浩看向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胡佳佳：“走吧，胡佳佳，我们一起去吃饭。” 胡佳佳捏了捏手中的笔：“啊我……我就……” “一起去吧。”书豫对她说。 胡佳佳抬起头来就对上书豫温和恬静的面容，她还没说话，就听见晏恒说：“走了走了，老子都快饿死了。”闻声，她垂眸，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我还是不去了。” 中午，胡佳佳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她打完饭找了个空位坐着，刚吃了几口饭菜，就有几个女生走了过来，为首的女生问：“嗨，这里有人吗？” 听言，胡佳佳抬起头来，就看到三个女生站在她跟前，是她现在班里的同学，她看了一眼就低下视线，轻轻摇了下头：“没人。” 虞思容坐在胡佳佳身旁，另外两人坐在她们对面。 吃了会儿饭，坐在胡佳佳身旁的虞思容就跟她搭话道：“对了，胡佳佳，你跟尤书豫关系不是很好吗，我们想问你哦，她跟我们班的晏恒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胡佳佳一愣。 “对呀，我们经常看到他们同进同出的，我之前放学的时候还看到晏恒骑车载尤书豫回去。”她对面的女生说。 另一个女生问：“他们是不是一对呀？” 胡佳佳低下眼睛，她捏了捏手中的筷子，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她小声道：“不不不是。” “不是？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呀？” 胡佳佳抿了抿唇：“就是……普通朋友。” 虞思容：“普通朋友？真的假的，他们的关系看上去那么亲昵的样子，哪里像是普通朋友？” 听到这话，胡佳佳心头莫名一滞，想到自己每天坐在他们身后都能看到晏恒对书豫言语亲昵的模样，她心底蓦地溢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她微微垂下视线，没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三个女生对视了一眼，虞思容试探性地问：“胡佳佳，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他们其实就是在一起了对不对？” “放心，我们几个就是好奇而已，不会把这事到处跟别人说的。” 听言，胡佳佳心里一紧，连忙否认道：“他们不是……”不知怎的，她听到别人说‘书豫和晏恒是一对’这件事，心里有些莫名不适。 见这仨人还要说话，胡佳佳端着餐盘站起身：“我、我先走了……” 第58章 这么在意他 晏恒进入省队的通知没多久就发下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集训的消息，省队的集训地点安排在陵城，为期二十天，晏恒拿到通知之后，没几天就要启程了。 他们这次集训是为了十一月份的国家赛，也是全国联赛的总决赛，晏恒得知要去陵城集训二十天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整个人瘫倒在堂屋的摇椅上，椅子一摇一晃的，他垂下手撸着阿福的毛发，懒洋洋道：“傻狗，老子要走二十天，我不在的日子你岂不是很孤单寂寞无聊？” 阿福拱了拱他的掌心。 晏恒：“老子不在，你会不会想我？” 阿福像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似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扑到他的怀里舔他的脸颊。 晏恒被痒得笑了两声，他揉了揉阿福的脑袋：“还是你好。”说着，他斜了眼坐在一旁写题的书豫，不满地嘀咕了两声：“不像某些没良心的人，知道老子明天就要走了，她还有心情写作业，我跟你说，她知道老子要走那么久，现在心里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马上就要月考了，书豫正在复习，她听到身后的人对着阿福在自言自语发牢骚，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她放下笔，转头看他：“行李收拾好没有？” 闻声，晏恒就跟阿福对视了一眼，一脸‘老子就知道’的神情：“你看，第一句话就是问老子收拾好行李没有，她肯定巴不得我走呢。” 书豫：“……” 书豫真是败给他了，她起身走到储物架前把昨天刚买的东西拿出来，然后走回来跟晏恒说：“行李箱还有位置放东西吗？” “你要干嘛？”晏恒看过来。 “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听到这话，晏恒眼睛转瞬一亮：“什么吃的？” 书豫抱着这箱东西往楼上走：“上去再看。” 他们进了房间，晏恒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到地上，这个箱子被他堆得满满的，刚打开箱子，里面胡乱塞成一团的衣服物品全部散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书豫：“……” 空气静止了一秒，晏恒抬起头来跟书豫对视了一眼，轻轻眨了下眼睛。 书豫就知道会这样，她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蹲下身帮他把揉得邹邹巴巴的衣服重新展开，然后叠放整齐。 晏恒盘腿坐在一旁，他打开书豫刚才抱上来的纸箱子：“你给老子买了什么吃的？” “三和堂的杏仁酥。”书豫说。 这是他最喜欢吃的糕点，书豫昨天路过这家糕点铺的时候给他买了回来。 她说：“还有一些小零食。”晏恒在饮食方面诸多挑剔，她担心他去到陵城那边吃的东西不合胃口，所以给他备了些零食。 晏恒看着这箱零食，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唇角：“尤书豫，刚才是老子错怪你了。” 没想到她这么在意他。 想到这，晏恒心里禁不住泛起一丝甜意。 书豫看着他这眉开眼笑的模样，也跟着展眉笑了，她想到什么，放下手里的衣物，起身给他拿了把雨伞过来：“我看了天气预报，陵城接下来几天会下雨，把伞带上。” “好。” 书豫帮他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剩余的空位就把零食放进去，她把盖子合上，跟他说：“好了。”她起身从地上站起来。 晏恒从刚才起就跑到书桌前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他背对着她：“尤书豫，你等我一下。” 桌面上摆着两台手机，他把一张卡安进其中一台手机里，然后开机，等手机屏幕一亮，他就站起来：“可以了。”他把这台手机递给书豫：“尤书豫，这手机给你。” 书豫不解道：“给我手机干嘛？” “方便跟老子联系啊。”晏恒把手机塞到她手里，“就你那台破手机，整天就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一点都不智能，这个是老子以前的手机，虽然不算新，但也能用，你拿着。” 学校规定学生不允许携带智能手机上学，所以书豫才一直用着以前的老式手机，她把手机还他：“我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老子不在的这些天，你可以用它跟我打视频电话。”晏恒说。 跟她视频通话，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晏恒继续道：“老子担心你一天没看到我，会想得不行，这样吧，我走了之后，允许你每天晚上给老子打一个视频电话。” 书豫：“……” 说完，晏恒见她没什么反应，他瞄了她一眼：“尤书豫，你发什么呆呢？” “没有。”书豫垂眸一笑，没再推辞了，她将手机收起来。 晏恒走了之后，尤振严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去医院复查了之后，医生说伤口恢复得不错，没什么大碍了，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回去复工了。 尤振严忙起来，家里就只剩下书豫一个人，晏恒去到陵城之后，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一个视频电话，有时候两人不说话，手机就放在一边，各自写各自的作业，有时候两人还能隔空讨论一下题目。 晏恒离开后的几天，学校进行了一次月考，书豫在这次考试中取得了高分，排在了年级第一，这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拿了第一名，晏恒特地打了电话来恭喜她，还问她：“尤书豫，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能排在年级第一吗？” 书豫：“为什么？” 晏恒：“因为少了老子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啊。” “……”她看着屏幕那端眉目昳丽张扬的男生，笑了：“臭美。” - 最近校外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袁华在班会课上跟他们说近期这段时间，学校附近有些小混混在游荡，学校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女学生遭遇勒索和抢劫的事件，校方已经针对此事报警了，但人截至目前为还没抓到，他希望大家在校外的时候能够提高警惕，万一遇到此类的事情，切记不要慌张，记得第一时间通知学校和警方。 “特别是走读的同学，如果有条件的话晚自习之后最好让家长来接一下，如果家长没空，可以几个同学一起结伴回去，学校这边也会加强治安，大家在外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件事情在校内传开了，大家一时间人心惶惶的，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纯跟书豫和胡佳佳说：“我听说那些小混混专门挑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下手，我们有个高三的学姐据说就被抢了手机和几千块钱，而且我还听说……” 顾纯说到一半停住了，她转头看了看四周，才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我还听说那个学姐被扒了衣服。” “啊？”胡佳佳一吓。 顾纯说：“后来好在是有路人经过，才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要不然真的太可怕了……那位学姐因为这件事情，现在都请假在家不敢来学校了。” 胡佳佳听得脸色白了白：“太恐怖了……” “是啊，跟我们同年级的有几个女生也被抢劫了，大家现在都很害怕。”顾纯说，她看向对面默不作声的人，问：“书豫，那现在晏恒不在，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嗯。”书豫点头。 顾纯想了想，玩笑道：“不过也是，你身手那么好，估计那些小混混遇上你都直接吓跑了。” “身手好？”胡佳佳开口道。 “对呀，书豫从小就跟着她爸学格斗和防身术，她自己一个人能单挑十名壮汉，可厉害了。” 胡佳佳听得愣了愣：“这、这么厉害？” 书豫听着顾纯夸大其词的描述，浅浅地弯了下眉：“没她说的那么夸张。” 顾纯嬉笑道：“反正差不多。” 她说着，看向身旁的胡佳佳，问：“佳佳，那晚上放学之后你家里人会来接你吗？”顾纯跟自己的父母说完之后，她的父亲从今天开始都会来学校接她回家。 闻声，胡佳佳顿了一下，她低下头说：“他们……都忙。” 顾纯：“啊，那你怎么办，一个人回家吗？” 胡佳佳抿唇，轻轻点了下头。 书豫这时说：“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顾纯：“哎，对呀，你可以和书豫一起结伴回去，反正你们两家离得也不算很远，这样路上有个伴，也安全一点。” 胡佳佳顿了几秒，点头道：“好……” 晚上晚自习下课之后，书豫就和胡佳佳一起回去了，她们走出校门，就在校门口遇到了同样放学回去的赵子鸣，书豫上前跟他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跟胡佳佳一起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黯淡，学校外面有一条林荫道，平时走在这里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这条道路就显得幽暗阴森起来，两侧的灌木丛颜色漆黑，像藏身于黑暗中的猛兽，随时都会向你扑过来。 胡佳佳看了一眼之后眼神就不敢乱瞟，她的余光看向走在身旁面容沉静的人。 “怎么了？”书豫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问了句。 “没、没有。”胡佳佳对上她平静的眼神，轻轻抿了下唇。 她就是……突然觉得她很厉害，她中午听完顾纯说的那些之后现在走在路上心情都十分忐忑，但她却面色如常，镇定自若的模样让人感到说不上来的妥帖和安心。 两人走到分岔路口，胡佳佳停下来，指着一个方向跟书豫说：“我走这边回去。” “好。”书豫点头，然后跟着她一起往那个方向走。 胡佳佳诧异道：“你也走这边吗？” “嗯。”书豫对上她讶异的眼神，温和一笑道：“我走这边去坐公交。” “……哦好。”胡佳佳应了一声。 胡佳佳住的离学校很近，她们一路走到她家住的巷子口，在拐弯处停下来，胡佳佳说：“书豫，我家到了。” “好。” 胡佳佳迟疑了会儿，指着家的方向说：“那……我先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书豫点头。 胡佳佳走了，书豫看着她进到楼道里，才继续往前走。 第59章 徒手制敌 接下来连续几天时间，书豫放学之后都会和胡佳佳一起回去。 学校发生的这些事情，书豫没有让尤振严和晏恒知道，一来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来是学校最近增强了治安，类似的事件已经减少发生了，她就没有提起了。 晏恒给她看了集训的课表，他现在每天都被课程排满了，早上下午都在上课，晚上回酒店之后就自己刷题，他还说他每天上课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很投入，他无聊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看窗外的风景发呆。 书豫想到那样的画面就想笑，她看着屏幕那端郁闷至极的人，抿着唇笑了，晏恒想到什么，他直起身子，忽然道：“尤书豫，老子给你看个东西。” 说完，他就拿着手机跑到窗边，晏恒把窗户推开，然后用手机的摄像头对着窗外：“你看，我房间窗户正对过去就是陵城的江水，现在是晚上，是不是很漂亮？”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悠然自得的笑意，书豫看着他那端的风景，每幢屋檐上都挂着盏红灯笼，随着风悠悠晃晃的，连绵不绝的红色灯火，倒映在江面上，像斑斓壮阔的天上灯，场景非常明丽壮观。 书豫应道：“很漂亮。” 晏恒把摄像头转过来，书豫看到他眼中的光亮像此时江面上跳跃的星火，他一笑道：“下次有机会带你来这边看看。” 书豫也笑：“好。” 晏恒把窗户关上，重新走回房间里：“最近你们那边没发生什么事吧？” 书豫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她神色自若道：“没有。” “哦。”晏恒随口道：“尤书豫，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平时没事别太想老子。” 书豫：“……哦。”她笑了，这话应该对他自己说才对吧。 周一晚上，晚自习结束之后，书豫和胡佳佳照往常那样结伴回去，顾纯今天也跟她们一起走，她父亲出差去了，原本想让她姥姥来接她，但是顾纯想到自己姥姥上了岁数，大晚上的不好让老人家跑这一趟，就跟自己的父亲说可以和同学一起回去。 她们仨走在路上，平时只有书豫和胡佳佳两人时，一路都很安静，今天多了顾纯这个活跃分子之后，路上就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她把最近在网络上看到的有趣段子分享出来逗她们笑。 路过校门口的一家便利商店，顾纯说：“你们等我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书豫也有些东西需要买，她陪顾纯一起进去了，胡佳佳就在门口等她们，外面的路灯昏暗，光线幽幽暗暗地打在地上，胡佳佳看着地面的光影，又抬头看着对面的街道，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走过几个结伴同行的学生，她往那边看着，忽然就看到对面有一人蹲在商铺门口。 这人穿着奇特，现在这个时候天气还不算冷，他裹着件大衣蹲在商铺门口，头发邋里邋遢地盖在头顶，那人正蹲在地上抽烟，胡佳佳看多了他一眼，那人似有所觉，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胡佳佳还没来得及撤回视线，转眼就跟这人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目光阴沉沉的，胡佳佳被这诡谲的一幕吓了一跳，连忙挪开眼睛，转身想进去商店里找书豫和顾纯。 结果她刚转身，里面的两人就出来了，顾纯看着她有些慌张的神色，疑惑道：“佳佳，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胡佳佳想到刚才那一幕就有点害怕，她说：“对、对面有个奇怪的人……” 书豫往对面看去，对面的街道空无一人。 顾纯奇怪道：“对面？对面没人呀。” 没人？胡佳佳小心谨慎地回头看了眼，原本蹲在商铺门口抽烟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身上骤然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顾纯笑她：“佳佳，你不会是自己吓自己吧。”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啦，最近学校加强了治安，像上次那种抢劫案已经没怎么发生了，你别那么害怕。” 胡佳佳想跟她解释，可是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被顾纯这么一说，她也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产生了错觉。 “没事没事，再不济我们有仨人呢，如果有人敢来抢我们，我们就上去揍他，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书豫呢，她一个人能顶十个人，那些个小混混肯定都不是她的对手！”顾纯挽住她的手宽慰道。 书豫听她这么说，也没出声反驳，抿着唇无奈笑了。 顾纯揽住胡佳佳的肩膀往前走：“走，我们回去吧。” 顾纯和胡佳佳的家正好在同个方向，她们在拐弯处停下来，顾纯说要送她到家门口然后再和书豫一起回去，胡佳佳连忙道：“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特地送我了。” “没事啊。”顾纯说：“我们先把你送到家门口，然后再回去，反正也就走那么一小段路。” 胡佳佳摆手婉拒道：“不、不用那么麻烦了，你们先回去吧，现在时间不早了，等会你们回到家太晚了。”她说：“我家就在前面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顾纯听她这么说，她看了眼天色，确实不早了，她就没再坚持了，“行吧，那你路上小心点，回去之后记得给我们发个消息。” “好。”胡佳佳跟她们挥手告别，然后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见她转身走了，顾纯也跟书豫说：“我们也走吧。” 她们分别之后，胡佳佳自己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小巷里，她家住在以前的老式平房里，外面的巷子灯光昏暗，路灯打在身上，在地上投映出朦朦胧胧的光影，胡佳佳每回走到这的时候，都能感到一阵阴郁的氛围，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这种氛围让她不安，她揪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隔天，胡佳佳和书豫顾纯一起放学的时候，走出校门口，她就在昨晚同样的位置看到了那个装扮怪异的男人，那人像是知道她这个时间点会出现，抬头看过来，胡佳佳整个人猛地怔住了，慌乱地抓住了顾纯的手臂：“那、那边……那个人……” “啊？”顾纯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是没看到有什么人。 书豫也往那边看过去，她盯着那个方向，眼中的神色平稳沉静。 “佳佳，你看到的那人长什么样子？”顾纯问。 “穿、穿着大衣，头、头发有点长，乱糟糟的……”胡佳佳说。 听她这么形容，顾纯说：“那估计应该是附近的流浪汉之类的，别管他，反正有我们陪你回去，别怕。” 胡佳佳觉得心里不安，过了会儿，她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接下来两三天，胡佳佳都没在校门口看见那个奇怪的人了，顾纯问她：“佳佳，你说的那个奇怪的人没在了吧?” 胡佳佳摇了摇头。 顾纯：“我就说肯定是流浪汉，估计在附近晃悠一阵觉得没意思就离开了。” 胡佳佳抿了抿唇，半晌才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每次一想到那个古怪的人，心里就一阵惶恐不安。 路上，顾纯为了缓解胡佳佳的紧张焦虑，一直都在找话题跟她聊，书豫沉默地跟在她们身旁，在某个时刻，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往身后看了眼，后面的街道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书豫，怎么了？”顾纯奇怪道。 书豫收回视线：“没事。” 顾纯被她们一个两个搞得有点莫名紧张，她说：“你们别这样啊，搞得我也有点害怕了。” 书豫笑了笑：“怕什么，你不是说有我吗。” 顾纯：“哎呀，我那不是说笑的吗，要是有什么情况，我肯定第一个拉着你们跑。” 她这么插科打诨了一下，氛围顿时轻松了起来，胡佳佳面上带了点笑容。 往前走了段路，胡佳佳就接到了胡佳晴的电话，她让她回家的时候替她买包烟回来。 胡佳佳将手机收起来，她跟身旁两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买点东西。”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呀？”顾纯问。 “不用，很近的，就在我家楼下。”胡佳佳说。 “行。”她们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书豫和顾纯接着往前走，顾纯捧着双手，朝身旁的人笑说：“书豫，每天都麻烦你送我回家，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样，为了答谢你天天作为护送我的保镖，我决定这周末请你吃饭！” 书豫目光沉静地看着地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她没说话。 顾纯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镇上新开了一家主题餐厅，我在网上看到评论说菜色还不错，这周末我带你去吃……” “顾纯。”书豫忽然停下来，她眉目沉凝道：“我们回去一趟。” “啊？回去？回去哪里？”顾纯不明所以。 “回去找佳佳。”说完，书豫转身就走。 “哎，书豫，你等等我！” 书豫觉得今晚一直有人在跟着她们，她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为了确保胡佳佳的安全，她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胡佳佳跟她们两分开之后就去了自己家附近的商店，她在柜台买了包烟，付完钱，她刚走出门口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一人，“对、对不起……”她边道歉边抬起头来，就跟这人对视上了。 她骤然间睁大了眼睛，浑身猛地一震，刚后退了一步，口鼻就被人迅速捂住了。 书豫和顾纯往小巷子的方向走回去，巷子里漆黑寂静，她们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顾纯给胡佳佳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她满心焦急道：“完了，书豫，佳佳的电话打不通怎么办？” 书豫看着伫立在前面的平房，拧了下眉梢：“她家在哪？” “我只知道她住在这一栋，具体几层几号不太清楚。”顾纯说：“书豫，要不我们去附近的商店找找看吧，她不是说要去买点东西吗？” 她们找到附近的商店，顾纯刚准备进去，书豫就拉住了她的手臂。 顾纯一顿，疑惑道：“书豫？” 书豫沉默地皱起眉目，她面容正色，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顾纯也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旁边一条幽暗的巷子里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拖着另外一人往巷子更深处走去……她定睛一瞧，蓦地瞠大了双眼：“那是佳……” “顾纯，报警。”书豫当机立断道。 胡佳佳害怕极了，现在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她的嘴巴被人捂住了，挣扎了两下就听到控制住她的人说：“别动，我的刀子可不长眼！” 听到‘刀子’两字，胡佳佳整个人顿时吓得不敢动了，可身子却一直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再说一遍，把手机和钱交出来！”这人低吼了一声。 胡佳佳被吓得脸色白了白，她颤抖着点了点头，抖着手伸到书包后面去拿手机，就在这时，她听到旁边传来一丝动静。 男人也没想到这时候会突然有人出现，他暗骂了一声，松开了胡佳佳掉头就跑，结果没跑几步，肩膀就被水瓶砸了一下，他整个人一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 书豫已经来到了这人面前，她趁这人分心的时候立马动手将他制住，动作简单直接的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推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草！你他娘的！”这人挣扎了两下，破口大骂道。 趁着这间隙，顾纯报完警赶紧跑过来，胡佳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立马上前扶住她，关切道：“佳佳，你没事吧？” 胡佳佳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颤抖着身子，脸色泛白，整个人像条脱水的鱼似的。 顾纯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她抿唇摇了摇头。 这男的力气很大，被书豫控制住之后，竟然还让他找到一丝空隙挣开了手，他挣脱开之后，立马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他想都没想直接往书豫的方向一划。 书豫往后一闪，避开了小刀，但是没有躲闪及时，手臂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她动作一顿，没有丝毫迟疑，抬手缠住这人的手臂，屈起另一只手的手肘用力击向他的下颚，这人吃痛地叫了一声，书豫眉目沉着，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按住他的后颈往下一压，将他的手反压过来，这人“啊”地叫了一声，痛到表情狰狞，握在手里的小刀掉在地上，书豫立马将刀子踢远。 顾纯虽然之前一直听说书豫从小跟着父亲学习格斗，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书豫揍人，她整个人都看呆了，她看着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人压制住了。 顾纯愣愣地看着，半晌后从嘴里吐出一句：“我的妈呀，这也太酷了吧！” 第60章 别逞英雄 尤振严今天刚好来派出所办事，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就碰上小林押着人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书豫和另外两个女孩子，看到人之后，他讶异了一瞬，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你还没走呢？”小林把犯人交给另外一个警官，“把人先带到后面去。” 书豫看到自己的父亲也在，她愣了一下：“爸。” 顾纯和胡佳佳在旁边对视了一眼，也赶忙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尤振严看着她们一个两个有点狼狈的模样，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林警官让同事把人带走之后，才回来跟尤振严解释了一番事情经过，他说：“师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这闺女可真厉害，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把人给制服了。” 这番称赞的话听得尤振严脸色不太好，他看着书豫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紧皱着眉头道：“受伤了？” 书豫的手臂被那人划伤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在来的路上已经包扎过了，她看着父亲，眉目恬淡道：“没事。” 小林警官在旁边插了句话：“师兄，所以我才说你这闺女厉害，对方身上带着刀呢，她一个女孩子什么防身工具都没有，这都敢直接上去把人撂倒了，不愧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尤振严一个眼风扫过来，他立马噤声了。 当着大家伙的面不好说什么，尤振严上前看了下书豫的伤口，问她：“还有没有伤着哪里？” 书豫摇头道：“没有了。” 尤振严看到她的手肘也淤青了一块，他皱了皱眉，小林走上来说：“师兄，我这办个流程就让你把人领走，你在旁边等一下。” 这办案的规矩尤振严还是知道的，小林把书豫和另外两个女孩子领进去，他就在旁边等着。 完事之后，小林就电话通知顾纯和胡佳佳的家长来接人，等人都接走了以后，书豫才和尤振严一起回去，走的时候，小林送他们到门口，他笑着对书豫说：“书豫，高中之后有没有想过去考警校，跟你爸一样当一个威风凛凛的警察？”他玩笑道：“你这本事我是很看好的。” 书豫笑了一下。 “去去去，干你的活去。”尤振严挥手赶他。 小林笑了笑，送他们走了。 他们两父女都是沉默少言的性子，一路上都无话，直到回到家里，尤振严把钥匙一放，才对她说：“我看看你的伤口。” 书豫听话地坐下来，让父亲查看自己的伤，尤振严拿来药酒帮她把淤青的地方涂上，被划伤的地方他看了眼，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他把东西收起来，沉默了半晌，才对书豫道：“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爸，不是冲动。”书豫浅浅弯眉，“当时情况紧急……” “情况紧急也不能直接冲上去，这回人家身上是带着刀，那下回要是别人身上带着枪或者其他什么凶险的武器呢！”尤振严皱眉道。 闻言，书豫的眉目安静了下来，她知道父亲说的这番假设性的话有些过于严重了，但她明白他只是担心她，她垂眸，静了几秒，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尤振严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自己没事冲孩子发什么脾气，这会儿看着书豫低眉垂目的模样，心里更加懊悔，好半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补救，最后他只叹息了一声，说：“行了，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上楼休息去吧。” “好。”阿福跑到脚边，慢慢吞吞地碰她的小腿，书豫摸了摸它的脑袋，起身跟尤振严说：“爸，你也早点休息。” 阿福也跟着她一起上楼，书豫低头看它，小声笑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阿福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书豫拿它没辙，说：“上来吧。” “阿豫。” 尤振严喊了她一声。 书豫转身看过来。 “这次干得不错。” 尤振严轻咳一声，看向别处说：“只准这一次，下次不许再以身犯险了。” 书豫微愣，她弯眉笑了，还是那句：“我知道了。” 她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的时候就发现晏恒给她打了十几个视频电话，见她没接，还发了短信过来，书豫今晚有点累了，她就只回了短信。 ——抱歉，一整晚都没看手机，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晚再聊。 她刚发完短信，准备拿衣服去洗澡时，晏恒就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一接通，他就问：“尤书豫，你今晚什么情况？” 既然他打电话来了，书豫干脆把衣服放下，她坐在一旁，轻声答道：“我忘记看手机了。” “发生什么事了？”晏恒敏锐道，他走了半个月，从来都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今晚还是第一次，所以他一下就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今晚的事情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书豫默了一秒，只说：“没发生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晏恒问：“尤书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子呢？” 书豫不知怎的，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话，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变好了起来，她也没瞒着了，说：“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听她这么说，晏恒也没追问了：“那你等着我，老子还有几天就回去了。” 书豫一笑：“好。” …… 昨晚被书豫她们送进派出所的这人正是最近校外频发的抢劫案的犯人，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在学校里传开了，才过了一天时间，大家都知道了，书豫早上去到学校的时候，发现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自己，她去到班里的时候，苏正浩就带头喊道：“我们的女英雄来了！” 他边喊边鼓掌，班里的人被这氛围煽动，也跟着纷纷鼓起掌来。 书豫：“……” ‘女英雄’在门口停了一秒，然后在大家的瞩目下面色如常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书豫刚坐下拿出书本，苏正浩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眼睛亮亮的，兴奋道：“尤书豫，你真的太厉害了，听说你在一片乌漆嘛黑的环境下跟犯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你一拳我一脚，最后徒手就把人给控制住了，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情在同学间传来传去，大家添油加醋了很多书豫自己都不知道的细节。 见她没说话，苏正浩又问：“你把过程跟我说说呗，你是怎么做到徒手把一个犯人制服的？” 书豫默了一会儿，在苏正浩期待的眼神下，淡淡的‘哦’了一声，她说：“就直接抓住了。” 苏正浩：“……”这说了等于没说！ 周围的男女生都兴致勃勃地凑上来想听书豫说这件事情，书豫没理他们，翻开课本背书去了，苏正浩见大家都围在这里，想到晏恒临走之前交代他在学校里要好好照看书豫的事情，他赶忙道：“你们别打扰尤书豫了，这事儿我知道，我来跟你们讲！” 书豫默读着课文，听到身后的人将昨晚的事讲得绘声绘色的，她好笑地摇了摇头。 早读铃声响了以后，胡佳佳才走进了教室，她往这边走来，前天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请假休息了一天，今天才来上学。 书豫看着她脸色不怎么好的模样，询问道：“没事吧？” 前天的事情把胡佳佳吓得不轻，至今想起来仍旧有些心有余悸，闻言，她抿唇摇了摇头：“没没……没事了。” 胡佳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想到什么，她又道：“书豫，前天……谢谢你。” 前天晚上一时混乱发生了太多事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没跟书豫正式道谢。 书豫温和道：“你人没事就好。” 下午最后一节上体育课，书豫因为手受伤了，就请了假待在教室里，班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在位置上写作业，过了大概十分钟，就听到教室门口有动静传来。 她抬头往门口看了眼，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她收回视线，过了一小会儿，余光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她起初以为是班里的同学回来了，就没放在心上，低头继续算题，直到这人迈开步子走过来，修长的手往她桌上一压。 书豫一顿，抬起眼睛，就对上一双风流昳丽的漂亮眉目。 晏恒低头望着她，面容如玉，漆黑的眼睛里光芒熠熠，挑着双细长俊秀的眉眼朝她弯唇一笑。 “尤书豫，想老子没？” 书豫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 晏恒在陵城的集训还有一个星期才结束，怎么这会儿人就出现在教室里了。 晏恒淡淡的‘哼’了一声：“还不是听说了你某些英雄事迹。”说完，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哪里受伤了，让老子看看。” “你怎么知道？”书豫说完，随即反应过来，“苏正浩告诉你的？” “你管老子怎么知道的。”晏恒从过道边拖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抓住她的手，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书豫见他这模样，笑了笑，把手收了回来：“一点小伤，没事。” 闻声，晏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尤书豫，你胆子够大的啊，没有老子在身边都敢这么胡来，幸亏别人只是街边的一个小混混，要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我看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应付。” “……”书豫瞥了他一眼：“你才是三脚猫功夫。” “唷，还敢回嘴。”晏恒道：“尤书豫，你说说你有本事上去逞英雄，怎么就没本事让自己别受伤？” 闻言，书豫沉默了下来，没说话了。 晏恒看着她这突然安静的模样，心里蓦地难受起来，忽然有点想抽自己两巴掌，没事说这种风凉话做什么，他瞄了她两眼，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伤口还疼不疼？” 书豫朝他一笑：“不疼。” 见她重新笑起来，晏恒一颗心才放下，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下回老子不在身边，别逞英雄了，听到了没有。” 他这话说的跟她家长似的，书豫好笑地弯了下眉，道：“有你在就可以吗？” 晏恒眉梢一扬：“当然，你要是搞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善后，要是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欺负你，老子就上去揍死他。” 第61章 情种 “别瞎说。”书豫笑道。 “老子说认真的。”晏恒也笑。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书豫问他：“你怎么回来了？集训结束了？” 晏恒抓起她放在桌上的笔在手里转了两圈：“还没，老子逃课回来的。”说着，他瞥了她一眼，挑唇笑道：“我中午听到你这事后就赶紧买票回来了，尤书豫，你看看老子多关心你。” 书豫抿着笑道：“……胡闹。” 听她这么说，晏恒就不乐意了，他放下手里的笔，说：“尤书豫，我这么辛苦大老远赶回来看你，你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算了，怎么能说老子是胡闹呢。” 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书豫被他逗笑了：“哦，谢谢你。” 晏恒轻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既然是逃课，应该不能在这边待太久，书豫想。 晏恒说：“晚点吧，等你下了晚自习我再坐车回去。” “那你集训那边怎么办？逃课有影响吗？” 晏恒撑着脸，歪头望着她，散漫一笑道：“尤书豫，你傻不傻，我说逃课你就还真信了。” 书豫不解地看着他。 晏恒：“老子肚子疼，浑身都难受没劲，让其他人帮我请假了。” “……” “尤书豫，你都不知道我在那边有多受宠，我在那些竞赛教练的眼里就是块闪闪发光的宝，听到老子浑身难受，他们想都没想赶紧批假让我回去休息了。” 听着他这洋洋得意的语气，这事儿被他说得好像有多光荣似的，书豫‘哦’了一声，笑了：“就会耍小聪明。” “什么？”晏恒侧过耳朵，煞有其事道：“尤书豫，你说老子聪明？嗯，算你有点眼光。” “……” 书豫懒得理他了，她推了推他的手臂：“让开。”她的书本试题都被他压住了。 闻声，晏恒眼里闪过丝狡黠的笑意，他笑吟吟地压住她的书，故意不让她拿走，他前倾了身子靠过去：“尤书豫，你还没回答老子刚开始的话呢，你想我没？” 两人离得近，书豫看到他的眉眼比初时长开了些，整张面容格外的俊俏明朗，他这双桃花眼天生微挑，带着几分独属于他的风流傲气，放在他这张脸上，简直漂亮得不像话，他眼中光芒微微，笑意吟吟的模样，看得人不由自主的就陷在他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里了。 “晏恒。”书豫看着他，开口道。 “嗯？”晏恒眼中一亮，笑意愈深。 书豫挪开眼睛看向他身后，面不改色道：“那边有人。” 没听到期待中的话，晏恒一顿，他拧了下眉，转头看向身后：“哪里有人？” 他一转头，手臂就离开了，书豫趁机把自己的书本都拿出来，晏恒回头就见她这动作，这才意识到被骗了！ “尤书豫，好啊你，竟然都学会骗人了！我回头要告诉尤叔你学坏了！” 书豫浅浅笑了。 晏恒淡淡‘哼’了一声：“小骗子。” 他绕到书豫的身旁拉开自己的座位椅子，坐下后将一双长腿架在前面的椅子横杆上，转头看着她，问：“尤书豫，老子不在你会不会很不习惯？” “不会。”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晏恒眼睛一转，凑到她跟前，勾唇笑了：“肯定很不习惯吧？你看早上没人载你上学，中午没人陪你吃饭，放学没人陪你回家，没人逗你笑，陪你玩儿……老子不在，你肯定很孤单寂寞。” 这人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晏恒厚着脸皮凑上来，书豫轻轻推了他一下：“走开。” 闻言，晏恒没再黏上来了，他脸上的神情一顿，过了几秒后，点了点头说：“好，我走了。” 说完，他当真起身往外走了。 书豫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 果然，书豫看到他走到教室门口之后停住了，晏恒转身看过来：“尤书豫，老子走出这道门就不回来了，你确定不挽留我？” “……” 书豫低头说：“你走吧。”她眼不见为净。 晏恒幽幽地望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往外走了。 见他真走了，书豫无奈一叹：“回来。” 闻声，晏恒脚步一顿，他顿时眉开眼笑地转身往回走，他一路走回位置坐下，舒展了下身子，望着她笑眯眯道：“哎呀，尤书豫，老子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 “……”书豫看着他这得意的小模样，没好气地笑了。 胡佳佳站在教室外面，她原本想回去拿点东西的，结果就看见这一幕，她听着里头两人的对话，默默地靠在墙边，垂眸看着地板。 - 苏正浩和班里的几个男生正在球场打球，他将球投入篮筐中，结果被人拦了一下，球砸到篮筐边缘就跳了出来，飞出了球场，他刚想跑过去捡，就看见老远的有一人走过来接住了球。 苏正浩讶异地看着那人，他愣了愣：“晏、晏哥？” 晏恒接住篮球，往地上拍了几下，走过来顺手将球抛进了篮筐中。 苏正浩呆愣地看着他，惊讶道：“晏哥，你怎么回来了？” 晏恒转了转手里的篮球，然后丢回给他：“想回就回了，问那么多干嘛。” 苏正浩接住球，想到自己中午才打电话跟他汇报书豫的事情，他脑筋一转，凑上去道：“晏哥，你该不会是听我说完尤书豫的事情，担心她才翘课回来的吧？” 晏恒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正浩打趣道：“晏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啊。” 闻言，晏恒转头看向他，咧唇笑了：“老子才一段时间不在，你就管不住嘴了是吧？” “没有没有。”苏正浩赶忙摆手道：“晏哥，我不说了，我这就把嘴闭上。” 晏恒没工夫搭理他，他问：“癞皮猴呢？” “晏哥，你说陆江海吗？”苏正浩给他指了个方向：“应该在那边。” 晏恒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了，看到陆江海和王南两个人靠在主席台后方的台阶上玩手机。 “哟，陆小弟，在玩儿呢。” 王南被这声音一吓，赶忙将手机关掉收进口袋里，转头就见晏恒笑吟吟地靠在柱子上望着他们。 他一愣。 陆江海听到这声音，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头也不抬地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晏恒：“喂，你老大跟你说话呢。” 陆江海仍旧没抬头，他冷漠道：“有屁快放。” 晏恒也不在意他说话的态度，他说：“老子有事找你帮个忙。” 闻声，陆江海愣了一秒，这才将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看向他。 “老子还要在陵城待几天，这几天我想让你帮忙送尤书豫回去。”晏恒说。 听他说完，陆江海愣了一下，皱眉看他：“你找我帮忙送人回家？” 晏恒轻轻‘唔’了一声，微笑道：“这是你作为小弟的第一项任务，要是表现得好，老子回来重重有赏。” “……” 陆江海哪里是会听人使唤的性子，他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停住了，想到什么，他忽然笑道：“你确定要让我送尤书豫回去？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把她弄到手了？” 闻言，晏恒脸上的神情停滞了一下，随即抖着肩膀笑了出声。 陆江海：“你笑个屁！” 晏恒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你白日梦还没做完呢？尤书豫要是能看得上你，老子把脑袋给你当球踢。” 陆江海脸一黑：“……” 晏恒看着他，眼中的神色骤然一冷：“不过要是被我知道你碰尤书豫一根手指头，你哪只手碰的，老子回来就废了你哪只手。” 陆江海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挑衅，他冷漠地回视他：“你尽管试试。” 晏恒跟他对视了几秒，陆江海冷哼了一声，率先别开视线。 “谢啦，陆小弟。”晏恒一笑，转身朝他挥了挥手。 “为什么找我？”陆江海冷声道。 晏恒停下脚步，他转头看过来，双手放进口袋里，似乎认真想了想，随即才扬唇一笑，他语气散漫道：“因为我认识的人里就只有你最能打啦。” “当然了，你比起老子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陆江海：“……”这话听着真令人火大。 - 晏恒当天晚上就回去了，隔天放学，书豫、顾纯和胡佳佳仨人结伴走出校门，顾纯的父亲今天来接她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的父亲立马就丢下工作回来了，相反的，胡佳佳的家人在她遭遇了这种事后仍旧无动于衷，胡佳佳的母亲说：“既然那个抢劫犯被抓走了，接下来肯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自己下次走夜路小心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她的父亲和姐姐也是同样的态度，顾纯问她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放学之后她家里人还不来接。胡佳佳没敢把这些告诉她们，只说：“他们都很忙。” 顾纯撇了撇嘴：“什么工作能重要得过自己的女儿？” 闻言，胡佳佳神色一僵，她微微抿起唇瓣。 顾纯还想说什么，书豫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臂。 顾纯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她上前挽住胡佳佳的手臂：“佳佳，那这样，我让我爸顺路载你回去。” “没、没事，我自己能回去……” 顾纯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拖着她往前走：“走吧走吧，反正也顺路。”她边走边回过头来：“书豫，你也跟上，我让我爸载你们回去。” 书豫不喜欢麻烦别人，她一笑，婉拒道：“你们走吧，我自己回去。” 顾纯是不太担心她的，听她这么说，她只好道：“好吧，那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儿。” 她们离开之后，书豫自己走去公交站，车没多久就来了，她刷卡上车，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王南跟着陆江海溜上公交车之后，他问：“陆哥，我们真的要护送尤书豫回家啊？” 陆江海站在广告牌前遮挡自己的身形，闻声他顿了一下，随后瞥了他一眼：“别说话。” 书豫坐了五六站就下车了，陆江海和王南跟在她后面下车。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地尾随着，天黑路不太清楚，陆江海一直注意着前面人的动静，见她回过头来，就立马拽着王南找了个地方隐蔽，等她继续往前走，他们才跟上去。 “陆哥，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王南问他。 陆江海扫了个眼风过去，冷声道：“给爷闭嘴，问题那么多。” 王南听话的把嘴闭上了，他转头看向前方，忽然‘唔唔’了两声。 陆江海瞪他：“再发出声音我就揍你！” 王南无辜地看着他：“不是，陆哥，人、人不见了。” 陆江海一滞，他看向前方，就见原本走在前面的女生消失了。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忽然，一道清淡平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南吓了一跳，闻声立马蹿到了陆江海身后。 两人一转身，书豫就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们。 陆江海没说话。 王南缩在他身后，他开口道：“呃……是、是晏恒让我们送你回……”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江海用手肘击向他，王南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闻声，书豫微愣。 晏恒？ 书豫拧了拧眉梢：“晏恒让你们送我回去？” 陆江海还是一言不发，王南小小地点了下头，陆江海回头扫了他一眼，王南立马僵住不敢动了。 书豫大概明白了应该是晏恒临走之前去找他们说了什么，她舒展了眉目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说完，见他两都没回应，书豫也没说什么，朝他们点了下头，就继续往前走了。 陆江海跟王南说：“跟上。” 书豫见他们又跟上来，她说了几句让他们不用跟着了，可这两人充耳不闻，她一转身就跟上来，她只好随他们去了。 书豫进了家门以后，陆江海和王南才离开，走在路上，王南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人，还是想不明白以他的性子为什么会答应帮这个忙，他犹豫了会儿，问：“陆哥，我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你不是一向跟晏恒不对付吗，怎么肯答应他……” 陆江海看了他一眼，王南立即噤声：“我不说了。” 陆江海看向前方，过了很久才冷淡地哼了一声：“我欠那家伙一个人情。” 第62章 挑拨离间 晏恒在陵城为期二十天的集训顺利结束了，他一回到家整个人就瘫在椅子上，阿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一见他回来就异常兴奋，从他进门起就一直黏在他身边。 书豫把阿福引到一边去，她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人，递了杯水给他，好笑道：“这么累吗？” 晏恒生无可恋地看了她一眼，说：“尤书豫，你不知道那日子都不是人过的！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你都不知道那边一大清早的温度有多低，老子还要顶着凛冽的寒风走路去上课，还有那边食堂的饭也难吃的要命，你看我都整整瘦了一大圈！” 他前几天回来的时候书豫观察到了，确实是瘦了一点。 书豫听着他抱怨了几句，抿唇笑了：“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知道他今天要回来，书豫特意给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全都是他爱吃的。 晏恒今天为了赶车，午餐就吃了两口饭，回来的路上已经饿了，这会儿听到书豫给他准备了吃的，他眼睛一亮，立马从椅子上起来，他走到餐桌边上，看着一大桌菜肴，感动道：“尤书豫，还是你对老子最好了。” 书豫一笑，递了双筷子给他：“快吃吧。” 一顿饭被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晏恒满足地眯了眯眼，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心情极好地翘起唇，过了几秒，想起什么，他看着正在收拾桌面的人说：“对了，尤书豫，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嗯？” 晏恒走过去把行李箱打开，他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掏出了一个泥塑做成的小人。 这个小玩意儿是个女孩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花袄子，晏恒把这东西递到她面前，挑起唇笑了，故意逗她：“尤书豫，你看这像不像你？” 书豫：“……” 晏恒把小人塞到她手里：“这是老子的一点小心意，拿去吧。” 书豫看着手里的小女孩，两只眼还不对称，一大一小的，她一笑，轻声道：“好丑。” 晏恒听言挑起眉：“你敢质疑老子的审美？” 书豫抿唇笑了：“……不敢。” 晏恒看着她眉眼含笑的模样，也跟着弯了弯唇，他把小人儿从她手里拿回来：“逗你玩儿的，这小玩意儿是送的，老子给你买的是这个。” 他给她买了一盏纸做的书灯，展开之后，内嵌的灯就亮了起来，每页纸上都画着陵城最具特色的景点，有集市、古镇和江水，书页翻动间，上面的景色也跟着动了起来，栩栩如生的在眼前呈现，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精美绝伦。 书豫的目光落在这盏书灯上就停住不动了，晏恒笑道：“喜欢吗？” 书豫点头，望着他弯了下眼：“很漂亮。” 晏恒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他将手放进裤袋里，掩住眼底涌现的笑意：“我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谢谢。” 晏恒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笑意吟吟的模样，唇边也跟着扬起一丝笑：“尤书豫，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好哄的，一个纸做的玩意儿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书豫没说话，抱着纸灯垂眸笑着。 晏恒挑起唇，一笑：“傻样儿。” “……” 第二天，晏恒和书豫一起去学校上课，他们去到教室，没过一会儿，苏正浩也来了，他看到晏恒之后眼睛一亮：“晏哥，你回来了？” 晏恒一进到教室之后就困了，他托着下巴懒懒地应了一声。 周围的同学也陆续来了，有人见到他，惊奇的“咦”了一声，跟身旁的人说：“晏恒不是要准备下个月的全国赛吗，他怎么还来教室上课？” 胡佳佳从门外进来，正好就听到门边的人说了这话，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教室里，果然看见晏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懂什么，他是可以不用上课，但这不得陪某个人来吗。”坐在过道旁的男生笑说了句。 他说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有人感叹了一声，用酸溜溜的语气开玩笑道：“哎，真好啊，我怎么就没人家那个命，学业爱情双丰收。” 虽然当事人从来没承认过，但班里的同学早就在私底下把晏恒和书豫看成是一对的了，胡佳佳听到这话，她微微抿了下唇，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低下眼眸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晏哥，你这次进省队参加集训怎么样？好玩吗？”上次他回来的时候苏正浩还没来得及问，这会儿见早读还没开始，他就趁机问了两句。 “你觉得呢？”晏恒微侧过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苏正浩挠头干笑了两声：“我听别人说一天到晚都在考试刷题，是不是真的啊？” “差不多吧。”晏恒打了个哈欠。 “那你们就没有偷偷溜出去玩儿？陵城到了晚上的时候不是很漂亮吗？我之前还一直想去来着，可惜就是没找到机会。” “唔。”晏恒想到集训期间发生的事情，他扭头看向书豫，一笑说：“是有想着偷溜出去，就是晚上太忙没时间啊。” 书豫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他，晏恒朝她笑了笑，一脸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书豫看了他一眼，微微拧了下眉，有点一头雾水。 胡佳佳坐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她从书本上抬起头来，余光一扫就看见晏恒唇边的梨涡浅浅地陷下去三分，俊秀的面容带着生动明艳的笑意，她看到这一幕，心里怦然一动，像有头小鹿在心间乱窜似的，她的目光也跟着凝滞住了。 直到晏恒不经意往她这个方向一扫，她才像突然被人敲醒了一样，慌忙垂下视线。 苏正浩听了他这话，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当他是忙着准备竞赛，没时间溜出去玩儿，他又问了些别的问题，然后早读铃声就响了。 晏恒进了省队即将要去参加cmo全国赛的事情全校师生都知道了，他听课的时候困到趴在桌子上睡觉，书豫拿书给他挡了一下，几科任课老师见到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象征性地提醒了几句，就随他去了。 他下午的时候被喊去齐扬的办公室交流集训和竞赛的事情，等到快放学了才回来，晚上下了自习课之后，书豫和他一起回去，准备走的时候，她问胡佳佳：“一起走吗？” 胡佳佳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提着书包站在一旁的晏恒，她抿了抿唇，摇头道：“我……我和顾纯约了一起走，你们先回去吧。” “好。” 等他们走了之后，胡佳佳才背上书包走出教室，她去到顾纯的班级门口，等了一小会儿，顾纯就跑出来跟她说：“抱歉佳佳，我今晚有事，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没事，那我自己回去吧。”胡佳佳说。 她自己一个人走出教学楼，刚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就有人上来拍了下她的肩膀。 “嘿，胡佳佳。”虞思容和两个女生凑到她身旁。 胡佳佳转头看见她们，微愣了一秒，随后抿唇朝她们轻点了下头。 虞思容看了看四周：“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尤书豫呢？” 胡佳佳还没说话，身旁的一个女生插话道：“我看到她和晏恒走了。” 虞思容轻轻的‘啊’了一声，看着胡佳佳说：“她就这么抛下你跟晏恒走了？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书豫，胡佳佳赶忙道：“不、不是的……” 虞思容撇了撇嘴：“佳佳，我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但我就是看不惯尤书豫那个性子，有晏恒在的时候就巴巴地黏上去，晏恒一不在，她就跑来找你作伴，啧……这种人我见多了，我们以前班里就有一个这样的女生。” 胡佳佳开口想解释：“书豫不是……”她一张口就顿住了，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顾纯之前说过，晏恒和书豫住在一起的事情要尽量保密，别被太多人知道。 虞思容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说什么，她亲昵地挽住胡佳佳的胳膊，边往前走边说：“佳佳，其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我观察很久了，但是我怕说出来你会不高兴。” 胡佳佳有些茫然：“什么？” “我说出来你不许生气哦。”虞思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尤书豫是在拿你衬托她的优秀。” 听言，胡佳佳脸色微变，她抿起唇，半晌后说：“你不要这样说书豫，她不是这种人。” “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啦。”虞思容说。 一个女生说：“其实我觉得思容说的没错啊，我也感觉尤书豫不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要不然怎么今天晏恒一回来就把你抛在一边了，对了，还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在食堂只看到你一个人，尤书豫又把你抛下了吧？”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佳佳，不是我说，你脾气真挺好，要是换做我被朋友这样对待了，早就生气了。” 这仨人你一言我一语，胡佳佳完全插不进话，她揪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从虞思容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她说：“不、不好意思，我、我先走了……” - 这天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说要测800米，准备活动结束以后，就让男女生分成两组进行测试，胡佳佳跑到中途的时候感觉脑袋有点晕，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书豫在她旁边的跑道，两人相距不远，见胡佳佳没跟上来，书豫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书豫停下来走到她身边。 “头有点晕……”胡佳佳有气无力道。 书豫看了看四周，说：“我扶你到旁边休息一下。” 胡佳佳点头，书豫扶她到台阶上休息，然后跑回起点跟老师说明了下情况，回来的时候见她脸色还苍白着，书豫说：“我带你去校医室。” “不、不用，我没事……”胡佳佳边说边站起来，结果起身的时候脑袋眩晕，有点站不稳。 书豫扶住她：“我陪你去一趟吧。” 去到校医室检查了一下，校医说她血糖有点低，其他没什么事情，她嘱咐道：“你们这个阶段学习压力大，就更加要调节好自己的休息时间，适量运动，但是不要过度，还有平时饮食要规律，特别是早餐，一定要吃好了。” 从校医室出来，胡佳佳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书豫帮她跟袁华请了假，晚上的晚自习不上了。 晏恒打完球回来就看见书豫在收拾书包，他疑惑地挑了下眉，将衣服甩肩上，走过去问：“尤书豫，你收拾书包干嘛？” 书豫抬眼就见他回来了，她说：“佳佳不太舒服，我陪她回去。” 闻声，胡佳佳抬起头来，看见晏恒往自己这边扫了一眼，她心里一紧，赶忙低下脑袋。 晏恒收回视线：“哦，那我也跟你一起走。” 晏恒早上和书豫是骑自行车来的，但三个人不太方便骑车回去，晏恒干脆就把车放在学校了，和她们两一起走路回去，书豫把胡佳佳送到家楼下，胡佳佳就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今天谢谢你们。” 胡佳晴老远的就看见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女生和自己的妹妹站在家楼下，她知道胡佳佳从来不带同学来家里做客的，今天怎么突然带了两个人回来，还有一个是男生？ 胡佳晴好奇地扬了下眉，走近一瞧，当看清晏恒的模样之后，她眼前霎时一亮。 胡佳佳竟然还有个长得那么帅的同学！？ 第63章 能不能有点追求 “哟，胡佳佳，这两位帅哥美女是你同学吗？怎么不请上楼坐坐？”胡佳晴将包挎在手上，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闻声，胡佳佳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胡佳晴转眼就走到了妹妹的身旁，她挑起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打量了眼书豫，随即将目光放在晏恒身上，她红唇一弯，扬起笑道：“这位小帅哥长得真好看，是佳佳的同学吧，要不要到我们家坐坐？” 这女人一走过来空气里就传来一阵浓郁呛鼻的香水味，晏恒厌恶地皱了皱眉。 胡佳晴说的这话让胡佳佳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和羞窘，见书豫往她这边看过来，她面上涌现一丝窘迫，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这位是我姐姐……” “尤书豫，我们走吧。”晏恒开口打断她的话。 胡佳佳声音一停，她抬眼就见晏恒眼神冷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不耐烦地看向一旁，她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书豫朝胡佳佳点了下头：“我们先走了。” 胡佳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好……” 胡佳佳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离开，胡佳晴站在她身旁，望着晏恒的背影，随即转头看过来，刚想说话，就见胡佳佳一直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她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睛，笑着道：“胡佳佳，这小帅哥是你们班的？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这长相真的绝了，我在外头见识的人多了，还是头一回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 胡佳佳抿唇没说话，兀自转身进楼，没搭理她。 “喂胡佳佳，我问你话呢，这男生谁啊？叫什么名字？”胡佳晴拎着包跟在她身后。 胡佳佳走上台阶，她轻声说了句：“关你什么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胡佳晴踩着台阶上楼，慢条斯理道：“哎，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有个喜欢的男生吗？就是刚才那个小帅哥吧。” 听到这话，胡佳佳倏地顿住脚步，她脸颊一热：“不不是，你、你别胡说……” 胡佳晴走到她身旁，打量了两眼她涨红的脸颊，轻声笑了：“脸都红成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呢。” 胡佳佳的脸颊红彤彤的，她抿紧唇瓣。 胡佳晴：“喜欢就喜欢呀，有什么好不承认的，长得这么帅的男孩子，我也挺喜欢的。” 闻声，胡佳佳一愣，讶异地看向她。 胡佳晴见她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笑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我都到这岁数了，不至于跟自己的妹妹抢男人，别担心啊。” 胡佳佳听言，脸颊更红了。 “别、别胡说……” 她们两回到家里，进到房间，胡佳晴把包挂在架子上，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边摘耳环边问：“胡佳佳，刚那女生跟小帅哥是什么关系？不是男女朋友吧？” “不、不是。”胡佳佳想到书豫和晏恒站在一起的画面，心头就一滞，她连忙道。 “那他有女朋友没？” “没……没有。” 胡佳晴点点头，她把身上的饰品摘下来，然后才转了个方向面朝着胡佳佳，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胡佳佳被她这眼神看得不安，她问：“这样看我做什么？” 胡佳晴没说话，她站起身来，伸手将她拉过来，一把按在梳妆椅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胡佳佳，思考了一会儿，将她头上的皮筋摘掉了。 原本扎成马尾的头发瞬间散落下来，胡佳佳微讶道：“你、你要干嘛？” 胡佳晴随意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帮你改造一下外形啊，就你这副蠢样走出去，哪里能吸引得了男生的注意。” 胡佳佳愣住了。 “我……我不用……”她说着，想站起来，被胡佳晴按住了肩膀，“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帅哥吗？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你要怎么让他喜欢上你？” 胡佳佳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听她说完，她耳根一热，心跳瞬间加快了些。 “我、我……他、他不会喜欢我的……”胡佳佳语无伦次道。 “现阶段当然不会，所以你才要想办法走进他的视线呀。”胡佳晴扬了扬眉，“你姐姐这几年阅男无数，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别说那一个小帅哥了，就算再来十个我也能帮你追到手。” 胡佳佳听她不知怎的就扯到追人这种事上去了，她睁大了眼睛，慌忙摇头：“我、我不……” “不什么？”胡佳晴挑眉问：“胡佳佳，你该不会就打算一直暗恋他到你们高中毕业吧？” 胡佳佳低头没说话。 “胡佳佳，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你就没想过跟人家在一起？” 胡佳佳哪里敢想这种事情！ “我没想过……”她过了会儿，小声说。 胡佳晴听她实话实话，整个人都被气笑了：“你真的是！走出去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妹妹。” 胡佳佳低了低脑袋。 “胡佳佳，你敢不敢自信一点儿？”胡佳晴抬起她的脑袋，撩起她额前的刘海，“你自己看看，你这底子和我一样随咱妈，只要稍加打扮一下，保证漂亮到让其他女生都自惭形秽。” 胡佳佳看着镜子里脸颊泛红的人，她轻抿了下唇，没说话。 “胡佳佳，你这人就是太胆小了点，换做是我的话，早就天天缠着那位小帅哥表白了，你想想，高中毕业之后你们就分道扬镳了，你还不赶紧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他弄到手，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懂吗。” 胡佳佳：“我、我不行的……” 胡佳晴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她的脑袋：“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没有不行。” “可是……”胡佳佳垂下眼睛：“他、他好像有在意的人了。” “那又如何，别说有在意的人，就算有喜欢的人也无所谓，只要他一天没女朋友，你就有机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吸引他，让他把视线转移到你身上。”胡佳晴说：“我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吗，我那个男朋友之前爱他的前女友爱的死去活来的，可是现在呢，他恨不得将整个心都放在我身上。” 听完胡佳晴这番话，胡佳佳脑中闪过晏恒的面容，她默默地咬住了唇。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出现敲响了她们的房门，把胡佳佳吓了一跳。 “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呆房间干嘛，快出来吃饭了！” 她们的房门没关，母亲看到胡佳佳一愣，皱眉道：“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不用上晚自习吗？” “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跟老师请了假。”胡佳佳说。 “哪里不舒服？” “有点低血糖……” “让你早餐不吃就去学校！”母亲瞪了她一眼，“现在怎么样？” “现在没事了。” 胡佳佳这段时间的成绩进步了许多，母亲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她恶言相向了，态度明显温和了不少，见她没什么事，母亲就没说什么了，她边往外走边说了句：“快和你姐一起出来吃饭了。” “好。”胡佳佳应了一声，她看了眼胡佳晴，两人先前的话题被打断了，胡佳晴这会儿在看手机，似乎在回人消息，没有继续跟她搭话的意思，她默默地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了。 …… 今天上课的时候袁华帮他们调整了座位，苏正浩和胡佳佳被调到晏恒和书豫的前排坐着，然后他们这整个大组被调到第一组靠门的位置，袁华让他们下课之后把位置换好，然后就开始讲课。 接下来没多久就要期中考试了，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大家都在埋头刷题复习，书豫中途被袁华喊去办公室了，晏恒坐在位置上刷全国赛的试题，他桌面上放着几张卷子，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他看着题目，随手用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解题过程。 胡佳佳正在写数学题，她刚写头两道题就卡住了，她自己推算了很久都没得出答案，想了想，她悄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晏恒写题写到一半，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道低若蚊呐的声音：“晏、晏恒，我、我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第64章 给个拥抱 晏恒的解题思路被这声音打断，他微皱了下眉，抬起眼睛就见胡佳佳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 胡佳佳现在就坐在他正前方，见他看过来，她的呼吸顿时一滞，心跳得有些快，她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轻声道：“我、我可以请教你两道数学题吗？”说着，她把卷子放到他的桌上。 晏恒扫了眼她的卷子，什么也没说，他轻轻踢了脚苏正浩的椅子，苏正浩回过头来，茫然问：“怎么啦晏哥？” 晏恒：“你来教她。” 胡佳佳一愣。 苏正浩反应过来：“哦哦，胡佳佳你哪道题不会，我来教你。” 晏恒收回视线继续算自己的题，没管他们了。 胡佳佳眼神一黯，她抿了抿唇，小小声道：“谢、谢谢……”她把自己的卷子收走了。 苏正浩教她写完这两道题，然后说：“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题来问我就好了，晏哥在准备全国赛的事情，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他没告诉胡佳佳的是，晏恒从来不教笨的人，他以前跟他同桌的时候，每回问他一次题目，就要遭受到一番嘲讽，还好他承受能力够强，要不然早就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了，他作为过来人，好心的给胡佳佳提点建议，避免她遭受他曾经经历过的‘伤痛’。 胡佳佳捏着笔，隔了半晌才小声应道：“好……” 书豫等到快下课的时候才回来，她一回来晏恒就问她袁华喊她去做什么。 晏恒每次跟书豫说话的时候语调都会变得明朗轻快起来，胡佳佳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地垂下眼睛。 …… 晏恒过两天就要去参加全国赛了，书豫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晏恒接过这道护身符，挑眉问：“这是什么？” 书豫：“我周日路过弘音寺的时候帮你求的祈愿符，据说很灵验。” 弘音寺在江都镇上很有名气，书豫以前听别人说只要在这座寺庙里诚心祈愿，你的愿望都能实现，她向来不信这些，但周日那天路过这座寺庙的时候，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听过的话，她在门口停了一瞬，进去帮晏恒求了道护身符。 晏恒将这道护身符翻来翻去看了一遍，蓦地轻笑出声：“尤书豫，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书豫猜到他会这么说，她一笑：“就这一回。” “就这一回啊。”晏恒望着她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到挺荣幸的？” 书豫看着他这眉开眼笑的俊秀模样，也跟着笑了，她进了浴室帮他收拾洗漱用品。 晏恒跟在她身后：“尤书豫，说说看，你帮老子许了什么愿？” 书豫拿了个束口袋帮他把牙具和毛巾装起来，闻声她沉默了会儿，看着他说：“cmo金牌。” 晏恒特别喜欢看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道怎的他就是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压不住唇角上扬的笑意：“哦？那我不拿个金牌回来还对不起你许的这个愿了。” 书豫拿开他的手，温和一笑：“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她眉眼柔和，像晏恒每次经过桥面看到对岸边迎风飘摇的柳树，那柳梢在风中摇摇晃晃，就这么飘进了他的心里，心脏不自觉的就柔软起来，他低头笑了笑，单手撑在盥洗台的一侧，他俯低了脑袋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低着声音道：“尤书豫，老子回头拿了金牌，送给你好不好？” 书豫抬起头来就看到他这张脸近在咫尺，她顿了一下，看着他这双漆黑明亮的桃花眼，她眉目不动，将束口袋压在他身前，把他推开了一些距离：“这个拿去放好。” 把东西交给他之后，书豫就绕过他出了浴室，晏恒没听到期待中的回答，他不满地撇了撇嘴，跟在书豫身后：“尤书豫，老子刚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书豫见他像跟屁虫似的一直黏着自己，笑了：“等你拿到再说。” 这次的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也就是cmo全国赛安排在蓉城举行，总共五天时间，第一天是要去报道，晏明城让助理给他订的是上午的机票，这天早上，尤振严一大早就要去队里了，他临出门前嘱咐晏恒去到蓉城之后照顾好自己，好好考试，争取夺冠。 晏恒笑了笑：“尤叔，借您吉言。”他和书豫一起送尤振严出门。 尤振严朝他们挥了下手：“别送了，你们两个该去机场去机场，该上学上学去。” 今天是星期一，书豫要去学校，没法送晏恒去机场，两人就只能在家门口道别。 “那边天气冷，记得早晚穿好衣服。”书豫知道他怕冷，帮他准备了几件毛衣。 “知道了。”晏恒应道。 书豫：“去到那边别挑食，记得吃饱。” “好……” “晚上别熬夜，早点休息，留足精力参加考试。” 晏恒听着她这些嘱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尤书豫，你知道你这样让我感觉像什么吗？” “什么？” 晏恒笑道：“你让我感觉像你儿子一样。” 书豫：“……” “老子这么大个人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别担心。”晏恒看着她勾起唇角，“倒是你，老子不在这几天，别想我想到茶饭不思啊。” 书豫：“……”她才不会。 晏恒看了眼时间，他差不多要准备走了，他看着面前的人说：“尤书豫，我要走了。” “好。” “你要不要给我来个拥抱。”晏恒扬眉一笑，面朝着她张开双臂。 书豫没动，好笑地看着他：“干嘛要拥抱？” “给老子加油啊。”晏恒理所应当道。 “哦。”书豫一笑，她抱起脚边围着他们转的阿福，递到他手里，“抱阿福，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晏恒将阿福抱过来放到地上，他眼神浅淡地瞥了她一眼，不满地嘟囔了句：“小气鬼，抱一下都不可以。” 书豫听到了他这声嘀咕，抬眼看着他，晏恒此时的模样就跟那些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样，他轻轻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别开脑袋。 书豫浅浅的无奈地弯了下眉，她笑了，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他一下。 “加油，晏恒。” 晏恒猝不及防她这么一下，一阵清淡的香气从鼻尖掠过，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书豫已经退开了，晏恒看了眼她温淡如水的面容，脸庞忽地一热，耳廓整个都红了。 他手抵在唇边，别开视线轻咳了一声：“咳，那什么，尤书豫……”他悄悄转过目光瞟了她一眼，用商量的试探性的口吻说道：“咳，你刚才的拥抱老子没感受到，能不能……呃，再抱一下？” “……” 第65章 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晏恒去蓉城参加全国赛之后，过了两三天，书豫这边也迎来了上半学期的期中考试，这次的考场是按照上次的月考成绩来进行划分的，她被分配在第一考场，同样被分配在这个考场的还有苏正浩，以及他们班里几个排名靠前的学生。 胡佳佳上了高二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还有书豫和苏正浩的轮番辅导，成绩比高一的时候要好很多了，她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在年级100名左右，被分配在第三考场。 上午的考试结束后，书豫和苏正浩胡佳佳还有班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苏正浩是个很能调节气氛的人，吃饭的时候他讲的段子把一大桌的人都逗笑了，打破了大家原本因为考试而紧张严肃的氛围。 饭吃到一半，有人开始八卦起晏恒这个人来，上了高二之后，因为分了文理科，班里的同学互相都不认识，晏恒自从参加竞赛之后，在班里也没怎么有露面的机会，大部分人跟他的关系都不熟，但是在很多人的眼里，他第一次参加竞赛就能入省队参加全国赛，简直就是个神一样的存在。 这人知道整个班里就只有书豫和苏正浩跟晏恒的关系最好，但是书豫平日里沉默少言，看着也不好接近，所以他就只能问苏正浩这个活跃分子了。 “你问我晏哥啊……”苏正浩想了想，跟他们分享了一些关于晏恒的事迹，“不过你们别看我晏哥平时一副冷酷懒散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在尤书豫面前听话的简直就像个小学生一样。” 书豫坐在最边上，她听着苏正浩分享那些与晏恒相关的事情，听到好笑的部分她偶尔弯眉笑一下，忽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微愣一下。 苏正浩说完才想到书豫也在场，他挠头笑了两声：“尤书豫，我刚说的你别介意啊。” 书豫不在意这些，她一笑：“没关系。” 坐在她对面的胡佳佳听了苏正浩这话，她心里掠过一丝异样，抬头就见书豫眉眼含笑的模样，她浅浅地抿了下唇，想将心底油然而生的那阵涩意压下去。 “我跟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你们听过就算了啊，千万别被我晏哥知道了，要不然他回来得打死我。”苏正浩嘱咐道：“尤书豫，你也要记得帮我保密。” 吃完饭，大家回到教室里午休和复习接下来的考试内容，下午考的是数学，这次的数学题出的很难，苏正浩考完之后唉声叹气的，交完卷子以后，跟他分在同个考场的男生就围上来对答案。 分配在这个考场的基本上都是学霸，苏正浩跟他们对完答案之后发现只有自己的答案是错的，他瞬间面如土色，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不对了，回去接着复习了。” 书豫没凑这个热闹，她收拾完东西之后就去找顾纯了，顾纯自从选了文科之后，成绩也逐渐上来了，她被分在文科的第四考场。 另一边，胡佳佳收拾东西回到教室的时候，她在门口遇到了虞思容和另外两个女生。 “嗨，佳佳。”虞思容跟她打了声招呼，她走上前来：“要一起回去吗？” 最近这几天，虞思容都会来找她一起聊天吃饭，胡佳佳犹豫道：“我和书豫一起回去……” “你说尤书豫啊，我看到她没在教室里，可能先走了吧。”虞思容说。 “我看到她跟我们班几个男生一起出了考场之后就走了，没回班里。”一个女生说。 “走吧走吧，既然她不等你，你也别等她了，我们一起走吧。”虞思容上前挽住她的手说。 胡佳佳往教室里看了眼，踌躇了会儿，被她们拉着走了。 书豫找到顾纯之后和她一起回到班里，她们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胡佳佳的踪影，书豫问苏正浩：“有看到佳佳吗？” 苏正浩摇了摇头：“我没看到。” 过道边的一个女生闻声说：“你们说胡佳佳吗？我刚看到她和虞思容她们一起走了。” 走了？ 回去的路上，顾纯说：“奇怪了，佳佳什么时候跟你们班里的女生关系那么好了。”她记得胡佳佳以前没什么朋友的，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就只有她和书豫两个人。 书豫也不清楚。 隔天考完试，放学的时候顾纯的父亲来接她回家，胡佳佳跟虞思容她们一起回去了，只剩下书豫一个人，她在校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去的赵子鸣。 “书豫。”赵子鸣见到她就停了下来。 书豫朝他点头一笑。 上了高二之后，他们很少再像之前那样一起放学回家了，书豫已经有段时间没和他见过面了。 赵子鸣还是那副腼腆的性子，书豫和他一起走出校门，她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赵子鸣推着自行车跟她一起并肩而行，闻声他道：“还、还行。” “考试还顺利吗？”书豫之前从晏恒那里得知赵子鸣跟顾纯一样选择了文科。 赵子鸣眼神暗了暗，他摇头道：“还是老样子吧。” 他上了高中之后成绩一直不怎么好，原本指望着分科之后会好一点，结果上次月考之后成绩和之前差不了多少。 书豫看着他这模样，温言道：“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周末来家里，不懂的我和晏恒可以教你。” “你和老大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赵子鸣挠了挠头说。 他知道自己本身就不是学习这块儿料，别人怎么帮助都没用，而且他哪里好意思整天麻烦他们。 书豫温和一笑：“怎么会麻烦。” 赵子鸣没再说这个了，他问：“老大这几天怎么样？他去到蓉城之后有跟你联系吗？” 书豫摇头，晏恒入营第一天就按照规定把手机上交了，知道他顺利抵达蓉城，和领队会和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了。 赵子鸣：“咦，老大之前跟我说的是今天回来，他还没有跟你联系吗？” 书豫也知道他今天离营，但是到现在都还收到任何他的消息，她刚出教学楼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那端提示手机关机，她猜他可能在飞机上。 “我回家再看看。”书豫说。 赵子鸣点头。 他们经过一个拐角，书豫刚想说话，转头就看见赵子鸣脸上的神情一愣，他的视线停在她身后，忽地睁大了眼睛。 书豫刚想回头，下一秒，有人从身后靠上来环住了她的肩膀。 “别动！”一道格外低沉的嗓音传来。 书豫没动了。 “把钱交出来。”这人刻意压低了嗓音。 书豫愣了几秒，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 书豫没说话，她抬起手臂肘尖往后击向身后的人，她的手肘刚碰到对方的身体，就听见这人‘靠’了一声，晏恒弯腰动作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胃部：“疼疼疼……老子就开个玩笑！尤书豫你下手怎么那么重！” 书豫完全都没用到力，她看着面前这装模作样的人，弯眼笑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晏恒没回答，他整个人压在书豫的肩膀上，有气无力道：“尤书豫，你扶我一下，好疼。” 书豫微笑道：“要不要再来一下？” 晏恒一听这话就顿住了，他咳了几声，赶紧从她肩上起来：“咳咳咳……老子突然又不疼了。” 赵子鸣在旁边笑了。 晏恒一个眼风扫过去，赵子鸣立马收住脸上的笑意，他讪讪地朝他笑了笑：“老大……” 晏恒走在他两中间，他两手空荡荡地放进裤袋里，慢悠悠地踱着步，边走边回答书豫刚才那个问题：“我早上就回来了。” “怎么没说一声？”书豫问。 晏恒一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哦。”书豫笑了。 “老大，你去到那边怎么样？比赛难吗？”赵子鸣问。 “不难，对老子来说是小意思。”晏恒说。 赵子鸣一笑：“老大，那你这回肯定又能拿个第一。” “哟。”晏恒挑起眼睛看着他，伸手跨在他的肩膀上，半开玩笑道：“你小子还挺看得起我。” 赵子鸣挠了挠头，笑容内敛。 他说真的，晏恒在他心里一直都很厉害。 “钱准备好了吗？”晏恒问。 “啊？”赵子鸣神情有点茫然。 晏恒斜了他一眼：“上回我说等老子比完赛要吃大餐，你小子忘了？” 赵子鸣没忘，他吞吞吐吐道：“老、老大，我我找个时间请你……” “尤书豫，你帮我一起记着，这小子如果说话不算话，哼，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听言，书豫展眉笑了。 他们仨走在回家的路上，送走了赵子鸣之后，就剩他们两走在路上。 书豫抬头看着远山被红霞遮罩，耳边传来晏恒轻扬明朗的声音：“尤书豫，老子特意来接你放学，感不感动？” 书豫收回视线看着他，晏恒弯着眼睛笑望着她，她好笑地展开眉，轻轻‘哦’了一声。 晏恒不满地撇嘴：“你这反应怎么那么冷淡？” 不然她应该要有怎样的反应？ 晏恒转了转眼睛，他说：“你应该夸老子两句，说我这人怎么那么好，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书豫：“……” - 全国赛的成绩隔天就可以查到了，成绩出来的时候，书豫正在厨房做饭，晏恒抱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堂屋的矮桌前，书豫出去之后就见他望着电脑屏幕神色有几分凝重。 晏恒的眼睛余光瞥见她出来了，他伸手将电脑屏幕盖上，起身站了起来。 书豫看着他走过来，脸上的神情淡淡的，见他这模样，书豫默了几秒，问：“怎么样？” 晏恒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小酥肉丢进嘴里，闻声，他神情一滞，轻轻摇头叹息了一声。 见状，书豫心里大致有了个结果，她放缓了声音，安慰他：“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晏恒一时间没说话，他过了会儿才看向她，神色带了那么几分严肃认真，他说：“尤书豫，你说老子这么聪明优秀的人会不会被别人嫉妒。” 书豫闻声一愣：“？” 晏恒见她懵懂的神情，没忍住笑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傻子，怎么那么好骗。” “老子拿了满分。” 第66章 金童玉女 过了两天，国内数学会正式公布了这次大赛的获奖名单，晏恒以满分的成绩斩获了第一名，成功入选国家集训队，这个消息一出，不止轰动了苏城中学的师生，也轰动了全国上下参与数竞的学生们，一时间大家都在讨论晏恒这个人。 苏正浩去逛了逛贴吧，发现有很多帖子都是在议论晏恒的，大家在贴吧里给他封神，有人说：“这哥们儿跟我是同个省集训队的，长得贼他妈帅！而且还是个天才！我们集训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埋头刷题，这哥们儿唰唰两下就把题解出来了，然后就趴在桌上睡觉，我们几个集训队的人都被他打击惨了。” 这条帖子被管理员置顶了，很多人都在底下留言：“想看看长得有多帅，求晏神照片！” 苏正浩数了一下，有六七十条帖子都是在议论晏恒的，他跟晏恒说：“晏哥，你这一战成神，有很多人都在讨论你，我觉得你要火了。” “哦。”晏恒懒散敷衍地应了一声，现在让他头疼的一件事是，他被告知月底要去参加这场cmo大赛的闭幕仪式，届时要让他上台发表感言，还会有记者采访，他要提前准备稿子，晏恒最差的学科就是语文了，这会儿要让他写这种文绉绉的发言稿，他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想到什么，苏正浩隐隐有些兴奋，他问：“晏哥，帝都的两所名校，你想好去哪里没有？” 晏恒这次比赛拿了全国第一，已经能确定保送了，大家梦寐以求的两所学校，现在估计都争着抢着要他。 晏恒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这一切对他而言其实来的有点突然，他当时参加这个竞赛一方面是齐扬让他去的，另一方面就是抱着玩玩儿的心态去的。 没想到被他轻轻松松拿了个国赛第一回来，现在要面临的就是选大学的事情了。 如果不参加竞赛，他们现在也才高二上学期，相当于他现在整整比别人提前了一年半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晏恒看向身旁的书豫。 书豫也看过来，见晏恒盯着自己，她一笑：“看我做什么？” “尤书豫，你想去哪所大学？” 书豫现在的成绩很稳定，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帝都这两所国内名校以她的分数都能上。 书豫沉默了会儿，说：“我没想好。”她现阶段确实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老子如果选择去帝都上学的话，你要和我一起吗？”晏恒问她。 书豫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眼中闪着期冀的光，她轻缓一笑：“我考虑一下。” 苏正浩说：“尤书豫，班里估计就只有你和晏哥能去上那两所大学了。” 胡佳佳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她低头推了推眼镜，看着刚发的试卷。 这次期中考试，书豫又拿了年级第一，袁华下课之后把她喊去办公室说过两周的升旗仪式要让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让她回去准备一下演讲用的稿子。 晚上回到家里，晏恒知道这事后，他跟书豫说：“尤书豫，你能不能顺便帮老子把稿子也写了？” “自己写。”书豫才不管他。 “你就随便写两句就好了。”晏恒说。 “你自己怎么不写？” “老子这不是文采不好吗。” 晏恒见书豫不理他，他想了想，凑到她面前笑吟吟道：“尤书豫，你人最好了，你看像你这么善解人意，冰雪聪明，温文尔雅，善良体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孩子肯定愿意帮我这个忙的对不对？” “……”书豫浑身一抖。 晏恒笑望着她。 书豫真的是败给他的没脸没皮了，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拿来吧。” 晏恒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得逞的笑意，闻声，他立马将早已准备好的笔和纸递上去。 书豫想了想，拿着笔开始帮他写发言稿，晏恒就坐在她旁边的摇椅上，他悠哉悠哉地晃着椅子，嘴里轻轻哼两句歌，偶尔给她提点意见：“唔，尤书豫，稿子不用写的那么正式，可以简单讲述一下老子的优点，比如天资聪颖什么的。” 书豫：“……” “哦，顺便帮我感谢一下老头子，他养老子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唔，就随便提一下吧，让那老家伙高兴高兴。” “……” 书豫写完之后递给他看，晏恒躺在椅子上仰头看着这篇稿子，他细细品味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尤书豫，你真不愧是作文能写满分的人，这篇稿子写得深得我心。” “……”书豫没好气地笑了。 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书豫拿着演讲稿站在主席台侧方，老师正在和她讲解流程，演讲结束之后下个环节就是颁奖，苏城中学每个月都会评定两三名优秀学生在升旗仪式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进行嘉奖。 这次的优秀学生的名单里有晏恒和她，晏恒是因为这次为学校争夺了建校以来从未有过的荣誉，所以校方决定将这个奖项颁发给他，书豫则是因为在这两次考试中都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 老师跟她彩排了一遍之后就让她去后面候场了，书豫来到主席台后方，就看见晏恒站在这里，她走过去就听见一位学生处的老师问他：“你的领带呢？” 晏恒站姿随意，闻言他神情顿了一下：“哦，不见了。” 今天是升旗仪式，要求全部学生都穿礼服，晏恒的衬衫领带从开学第一天领完校服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见着了，之前还翻箱倒柜找过几次，一次都没找到。 老师皱了皱眉，她让别的同学去借了一条领带回来，“衣服整理一下，自己系上。” 说完，老师就到前面主持仪式去了。 晏恒将领带套在脖子上，他余光一扫就看见书豫站在旁边。 “尤书豫，你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系吗？”晏恒还从来没系过领带，他绕了两圈都没弄明白。 “我试一下。”书豫说。 她也没系过，书豫让他帮忙拿着演讲稿，自己拿着领带研究了一下。 晏恒低头就瞧见书豫轻蹙着眉头，神色认真的模样，他上个暑假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比书豫整整高出一个头了，他盯着她像水墨似的清秀眉眼看了好一会儿。 书豫抬头就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她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疑惑。 晏恒看着她：“尤书豫，我突然发现……”他顿了顿，细长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笑意，他弯了弯唇道：“你好矮啊。” 书豫：“……” 升旗仪式开始，升完国旗之后主任讲话，之后就轮到书豫上台演讲了，她站在主席台上演讲的时候晏恒就斜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望着她，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清淡平稳，不是那种轻柔软糯的吴侬软语，而是属于她自己一种独特的音色，像清风过境时掠过江畔的涟漪，让人很舒服。 她的声音沉稳，晏恒听在耳中，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她的声音起起伏伏的。 演讲结束就是颁奖环节了，晏恒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就上台，他和书豫并肩站在一起，接过主任手中的奖杯和证书，合影留念的时候，书豫感觉到身旁的人挨她近了一些，她抬起眼睛，晏恒目视前方没看她，但她看到他唇边勾着抹张扬的笑意。 她看着，莫名其妙的就被他感染，唇边也跟着抿出一丝笑。 苏正浩在底下看着这一幕，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我晏哥和尤书豫站在一起真的完美诠释了‘金童玉女’这四个字。” 他们这个队伍是男女生并排站着的，胡佳佳就站在他斜前方，听到了他这句话，她再抬头看着台上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涌上一阵微妙的感觉，她悄悄捏住了自己的手指。 …… 晚上回到家里，洗完澡之后胡佳佳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会儿，她伸手将脸上的黑框眼镜摘掉了，另一只手撩起自己额前的刘海。 胡佳佳有点近视眼，摘掉眼镜之后她凑近了镜子才看清自己，她的脸上没了呆板的眼镜和刘海之后，五官就显得清秀起来。 她用手沾了点水将刘海梳到一边，整理了一下发型之后，她再看着镜子里的人。 胡佳佳观察着自己，想起胡佳晴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的长相其实不输给任何人，只要稍加打扮一下，也可以变得很好看。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今早升旗仪式时晏恒和书豫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 胡佳佳看着镜子，浅浅抿起唇，她如果变得好看一点，是不是也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呢…… “胡佳佳，你今天怎么洗个澡那么久？”胡佳晴躺在床上玩手机，见她出来了，她抬眼往她这边瞄了一眼。 胡佳佳没说话，她抱着衣服走到书桌前坐下。 胡佳晴见她坐在桌前发呆，她道：“干嘛？洗了个澡魂都飞啦？” 闻声，胡佳佳转过身子面朝着她坐着，她抱着身前的外套，看着胡佳晴张了张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直说呀。” “我、我……我能试一下你那些彩妆吗？”胡佳佳鼓起勇气道。 听言，胡佳晴愣了一下：“好端端的你试彩妆干什么？”话落，她突然反应过来，“胡佳佳，你该不会是因为上次那个小帅哥……” “不不……不是。”胡佳佳的脸一红，下意识否认道。 胡佳晴兴奋地从床上站起身，她穿好拖鞋走到梳妆台边，打开自己的化妆包，跟胡佳佳说：“过来，让姐姐我来帮你化个美美的妆。” 胡佳佳迟疑了几秒，起身走了过去。 胡佳晴成绩不好，初中毕业之后就没读书了，现在她在商场的彩妆柜台当导购员，化妆这种事对她来说驾轻就熟，三两下就帮她把妆画好了。 “好了，你自己照照镜子。” 胡佳佳转头看向镜子，神情霎时呆住了，镜子里的这个人肤色白净，黛眉弯弯，摘掉眼镜之后，一双眼睛显得颇有神采，桃红色的眼影加以点缀，眼部的轮廓更加凸显，杏眼明眸像画似的…… 这个人，是她吗。 “这样才有点像我妹妹，等下个月有空我再带你去做个发型。”胡佳晴满意地点点头，“明天你先这样去学校，保证能让你们班那位小帅哥对你另眼相看。” 第67章 变化 苏正浩第二天一早去到班里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同桌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愣了愣。 “胡佳佳？”他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 胡佳佳抬头看过来，见苏正浩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她有些羞窘，下意识地扶了下眼镜，她摸到自己的鼻梁时才想起自己今天没戴眼镜，早上出门前，胡佳晴给她换了副隐形眼镜戴上。 见她有回应，苏正浩才放下心来，他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走错班级了。” 说着，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头瞄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想，胡佳佳原来长这样的吗？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她的五官长得还挺水灵的？ 学校规定女生不允许化妆上学，所以胡佳晴只帮胡佳佳稍稍修整了下眉毛，然后上了层素颜霜，让她的肤色变得白净透亮，临出门前还帮她换了个发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跟平时格外不同。 胡佳佳翻着桌面上的书，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教室门口，书豫和晏恒没多久就来了，看到晏恒出现，她的心不自觉的就提了起来。 书豫走过来就察觉到胡佳佳今天的变化，胡佳佳抬起头来看着她，书豫朝她一笑：“早。” “早……”胡佳佳在她面前忽然生出了一丝窘迫，打完招呼后她就低下了头，但这时脑海里闪过胡佳晴的嘱咐，她顿了顿，又把脑袋抬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晏恒，抿了抿唇，犹豫了很久才从嘴里轻声吐出一句：“早上好。” 晏恒听到这声，他往胡佳佳这边扫了眼，胡佳佳不敢看他，见他的视线挪过来，她顿时揪紧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就听见他应了一声：“哦早。” 晏恒随口应了句，就将书包扔到桌上，往椅子上一坐，就趴下开始补觉。 胡佳佳的心跳忽地变快了。 书豫见他每次来教室都是睡觉，她问：“干嘛不在家里待着。”他现在已经确认保送了，只等月底闭幕式结束之后，拿到通知书他就正式进国家集训队了，学校的课已经没必要上了，书豫搞不明白他为什么每天都要陪她跑这一遭。 晏恒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她，眉眼间流转着笑意：“我这不是怕你没老子陪着会无聊吗。” 苏正浩听到他这话，蓦地咳了两声。 晏恒斜了他一眼：“嗓子不好？” 苏正浩赶忙摆手笑道：“没、没有。” 书豫低眉一笑，没理他了，他这人就爱瞎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纯看到完全变了副模样的胡佳佳，她惊叹道：“我的天，佳佳，你今天这也太漂亮了吧！我的妈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摘掉眼镜之后那么好看！” 胡佳佳垂下眼睛，内敛地笑了笑。 “不过你这怎么突然决定不戴框架眼镜了？”顾纯问。 胡佳佳闻声，她轻轻捏住筷子，小声道：“我、我原来的眼镜……坏了。” “难怪。” “哎，书豫，你发现没有，佳佳摘掉眼镜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顾纯看着对面的人说。 书豫转头看了眼身旁的胡佳佳，胡佳佳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跟着望了过来。 书豫看着她，眉目间浮现些许温和笑意，她轻轻“嗯”了一声。 她们两就坐在顾纯对面，顾纯的视线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她发现了什么，忽然‘咦’了一声，兴奋道：“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佳佳摘掉眼镜之后，你们两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像的。” 闻声，胡佳佳神情一顿。 “奇了怪了，我以前怎么没觉得，难道是你和书豫在一起待久了，被她同化了？”顾纯兀自道。 书豫无奈道：“别瞎说。” 顾纯嬉笑道：“我就开个玩笑嘛。”她转头看向胡佳佳，“佳佳，你梳的这个发型也很好看，是你自己绑的吗？” 胡佳佳腼腆一笑：“是、是我姐姐帮我绑的。” “哇，你原来还有个姐姐？是亲姐吗？” 胡佳佳点头。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顾纯羡慕道：“你姐姐手艺真好，我也想要有个这样的姐姐。” 胡佳佳抿唇笑了笑，没说话了。 晚自习下课以后，胡佳佳背着书包先出了教室，她在楼梯的拐角处等着，过了会儿，就听到楼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胡佳佳听到这阵耳熟的声音，她双手捏紧了书包带子，转身缓慢地往下迈了一个台阶。 晏恒正在和书豫说话，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栏杆，没注意到楼梯拐角处站着个人，他拐了个弯儿差点就撞上了这人。 胡佳佳一直留心着楼上的动静，听着那道明朗悦耳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过了几秒，就感觉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下一秒她就听见对方说：“靠，哪个不长眼的挡老子的路？” “佳佳？”书豫看着前面站着的人，轻唤了一声。 胡佳佳心里一紧，她顿了会儿，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脸上露出笑容：“书豫。”她看了眼晏恒，朝他点了下头，然后说：“好、好巧。” 既然遇到了，他们仨个人就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因为路上多了一个人，晏恒原本说话的兴致都没了，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走在书豫身旁，胡佳佳走在书豫的另一侧，她抬起眼睛看了眼晏恒。 书豫察觉到她的眼神，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没、没事……”胡佳佳赶忙收回视线。 他们走到学校门口的自行车车棚，晏恒把自己的车取出来，他跨上座椅，对书豫扬了扬下巴：“尤书豫，上来。” 书豫说：“你先回去吧。”胡佳佳还在，她总不能和晏恒一起骑车，让她自己一个人走路回去。 胡佳佳连忙道：“没、没事的，你们骑车吧，我自己走路回去就行。” 书豫：“你自己一个人可以？” 胡佳佳点头。 见状，书豫没说什么了，她道：“那我们先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好，你们也是。”胡佳佳一笑，跟他们挥手告别。 - 赵母听说赵子鸣要请晏恒吃大餐的事情之后，她就提议说干脆把人请到家里来，她来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帮晏恒庆祝得奖的事情。 晏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门了，听到赵子鸣转达他母亲的意思后，他点头应了，还说：“便宜你这小子了。” 赵子鸣笑着挠了挠头。 时间定在这周六，晏恒窝在房间里玩了会儿游戏之后，书豫就来敲他的门：“可以走了。” 他们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出门前阿福一直黏着他们两，走到哪跟到哪，晏恒低头看着它这副小可怜的模样，笑了，蹲下身揉了揉阿福的脑袋：“走吧，把你这傻狗也带上。” 他进屋拿了根牵引绳系在阿福身上，然后两人一狗就出门了。 晏恒牵着阿福走在路上，转眼就见书豫去往了另一个方向，他疑惑道：“尤书豫，赵子鸣的家在这边，你去哪儿？” “买点礼物。”书豫说，去别人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 晏恒以前经常有事没事就跑到赵子鸣家里串门去，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空手上门，一直都没有登门拜访要携带礼物的意识，听书豫这么说，他‘哦’了一声，牵着阿福跟着她走了。 “阿姨喜欢什么？”书豫走进集市里，她问身边遛狗的人。 晏恒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阿姨喜欢我。” 书豫：“……” 晏恒弯唇一笑：“我说真的，每次我上门，阿姨都很高兴。” 又不能把他捆成礼物带上门。 书豫笑了。 他们最后给赵子鸣的母亲买了点滋补品，然后给他的弟弟妹妹买了点零食和牛奶，他们提着这些东西去了赵子鸣的家里。 赵母出来迎接他们，一看到两人提着这么多礼物，她嗔怪道：“来就好了，又不是外人，带那么多礼物干嘛？” “对呀，我跟尤书豫说了，她非要给你们买，阿姨，我下次绝对拦着她。”晏恒煞有其事道，他转头就扬声道：“赵子仁，过来把零食拿去跟你妹妹分了。” 赵母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 他们进屋之后，晏恒径直坐到椅子上，搭着双长腿，一副主人的姿势，他朝赵子鸣抬了抬下巴：“赵子鸣，去，给老子倒杯水。” 赵子鸣应了下来，他给晏恒和书豫都倒了杯水，书豫朝他一笑：“谢谢。” 赵子仁和妹妹将他们带来的零食都平分好了，他还给赵子鸣留了一份，他提着袋子过来：“哥哥，这份是给你的。” 赵子鸣看着这个听话懂事的弟弟，笑了，刚想说让他和妹妹分完就好了，晏恒就道：“赵子仁，那是给你和你妹妹的，你哥哥那么大个人了，既不是小孩又不是长辈，要什么礼物。” 赵子鸣：“……”这话是没什么毛病，可听着怎么那么扎心呢。 第68章 未来的打算 赵子仁还是坚持要把这袋零食留给赵子鸣。 “你收着吧，我们给你哥哥带了礼物。”书豫走过来笑说。 赵子鸣一愣，他还有礼物？ 书豫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他：“这里是一些画纸和颜料，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赵子鸣呆了呆，他看着袋子里的东西，神情蓦地一怔，这款牌子的颜料是国外进口的，价格非常昂贵，“这……” “这是晏恒给你买的。”书豫一笑说。 他们刚才走在街上，偶然路过一家专卖画具的店铺，晏恒就进去帮他买了这些工具和材料。 “老大……”赵子鸣抱着这袋东西，感动地看着晏恒，“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赵子仁端了盘水果放到晏恒的跟前，晏恒拍了拍小少年的脑袋，拿了颗蓝莓丢进嘴里，闻言，他挑起眼尾看了他一眼：“给你了就收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是……” 晏恒出声打断他：“最近不是在学画吗，老子等着你学成之后给我和尤书豫画一幅肖像画。” 书豫知道他是为了不想让赵子鸣有心理负担才说的这番话，她在旁边展眉一笑，温和道：“我很期待。” 赵子鸣这才没推脱了，他道：“谢谢老大……”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赵母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书豫原本想去帮忙，但是赵子仁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说：“姐姐，我听我哥说你成绩很厉害，你可以帮我和妹妹看看作业吗？” 赵子仁今年上五年级，妹妹比他小两岁，上三年级。 赵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这话，她附和道：“对，书豫，这孩子最近刚期中考完，你方便的话就帮他看看试卷。” “好。”书豫看着小家伙一笑，应了下来。 晏恒和赵子鸣在堂屋里待了会儿就上楼去房间玩游戏了，屋里开了暖气，晏恒把外套脱了，然后靠在房间的沙发上和赵子鸣一起联机玩游戏。 “老大，你拿了国赛第一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确定保送了？”赵子鸣问。 “唔。”晏恒盯着游戏机屏幕，随口应了一声。 赵子鸣虽然不太了解竞赛这些事情，但他也有听班里的同学在议论，以晏恒的这个名次，国内很多名牌大学都会争着抢着要让他入学，他道：“老大，你真的好厉害呀。” 晏恒轻呵了一声，笑道：“你第一天知道吗？” 赵子鸣埋头笑了笑。 他从很久以前就能感觉到晏恒跟他不是同个级别的，像他这样的人，就跟打游戏一样，赵子鸣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打败所有的敌人，然后以佼佼者的姿态站在云巅之上，而那样的差距是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追赶得上的。 赵子鸣看着坐在身旁的这个人，他和晏恒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他们两是年少时期最好的伙伴，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总感觉他们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了，他突然真切的意识到以前那种一起打打闹闹肆无忌惮的日子好像真的过去了。 “靠赵子鸣，你发什么呆？”晏恒突然道。 “啊？”赵子鸣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游戏机屏幕，发现已经‘gameover’了，他抬起头来就见晏恒瞪着他，他忙道：“老、老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晏恒瞪了他一眼：“再发呆老子就揍你。” 赵子鸣一听，赶忙停止刚才的胡思乱想，将注意力集中回游戏上。 一轮游戏结束以后，赵子鸣跑到楼下给他端水和点心上来，晏恒仰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一阵开门的动静过后，赵子鸣把点心放到他面前。 “老大，那你是不是真的会去帝都念书啊？” 晏恒放下手机，他坐直身子接过他递来的水：“可能吧。”国内两所最高等的学府如果向他发出邀请的话，他的确没有理由要去拒绝。 “干嘛？你也想去帝都上大学？”晏恒问。 闻声，赵子鸣赶忙摆了摆手：“我就不用想了，我肯定考不上帝都的学校。”以他目前的成绩，二本的学校都不一定能考上。 “别小看自己啊。”晏恒看了他一眼，笑了，“你不是会画画吗，有没有想过去艺考？” 艺考？ 赵子鸣愣了一下，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这个念头一起，他慌忙摇头道：“老大，我、我不行的……” 见他慌慌张张的摇头，晏恒嗤笑了一声：“赵子鸣，你喊了我那么久的老大，怎么到现在还那么没出息。” “你小子就这点不好，事情都还没开始做就否定自己，谁说你不行了，老子倒是觉得你的画比那些美术班出来的人强多了。” 赵子鸣缩了缩脖子：“老大，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没有从小就开始学习美术，只是上了高中之后被身边的人带动了兴趣，自己课余的时候才随便画几笔，哪里能和那些专门学习美术的人相提并论。 “那你从现在可以开始想。”晏恒吃了口薯片，为他出谋划策道：“说实话，就你现在那成绩，连老子都救不了你，但你去参加艺考的话，说不定会有另外一条出路。” 闻声，赵子鸣沉默了会儿，刚想说话，外面就有人来敲门了。 “可以吃饭了。”书豫在外面说。 听到她的声音，晏恒立马丢下手里的薯片，他拍了拍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开门，赵子鸣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了。 书豫刚敲完门，房间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她一抬眼就看见晏恒弯着俊秀的眉目望着自己笑。 书豫也笑：“怎么了，那么高兴？” 晏恒现在一看到她心情就好，像形成了条件反射似的，他伸手抵了下唇，笑道：“没什么。” 他们仨一起下楼，晏恒走在书豫身边跟她说了让赵子鸣去参加艺考的事情。 “这小子一直说自己不行，尤书豫，你帮老子一起说说他。” 赵子鸣走在他们后面，听晏恒这么说，他的神情浮现几分窘迫。 书豫听完晏恒这么说，她默了会儿，开口道：“能去艺考也挺好的。” “听到没有，尤书豫都这么说。”晏恒挑眉看向身后的人。 赵子鸣扶了下眼镜，他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豫转头看向赵子鸣，神色温和道：“不过参加艺考的话，以后就读的就是跟艺术相关的专业了，你有想过以后要去做什么吗？” 赵子鸣一顿，他摇了摇头。 他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去从事什么行业，也没有什么方向和目标。 “我哥哥以后要去当漫画家！”赵子仁正巧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在楼下喊了一声。 闻声，赵子鸣的脸颊涨红。 晏恒‘噗呲’一声笑了：“赵子鸣，你看看你白做人家哥哥，你弟都比你清楚你想要什么。” 赵子鸣看着底下的赵子仁，红着脸道：“你、你别瞎说。” “我才没瞎说。”赵子仁朝他吐了吐舌，“晏哥哥，你看过我哥画的画吗？” 说完，不等晏恒回答，他兀自道：“我哥真的画的超级厉害，我去拿给你们看！”话落，他一溜烟地穿过他们跑到楼上的房间。 赵子鸣愣了愣，他喊道：“赵子仁，你别去翻我的东西！” 赵子仁跟他睡在同间房，非常清楚他的东西放在哪里，他进到房间之后就将赵子鸣每天晚上画的那些画稿翻出来，他递到晏恒和书豫的面前，语气里有种小小的自豪感：“哥哥姐姐，你们看看，这些都是我哥画的，是不是很厉害？” “赵子仁！”赵子鸣有些羞恼，他伸手想拿回他手里的画，赵子仁眼疾手快的一把将画稿塞到晏恒手里。 晏恒配合的将画稿举高，赵子鸣不敢从他手里抢东西，他杵在原地，尴尬道：“老大……” 晏恒轻‘唔’了一声，挑起眼睛看着他，笑道：“你小子那么慌张干什么？难道你画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东西？” 赵子鸣脸一红：“我、我才没有。” 书豫在旁边看着他们这番举动，弯着眉眼笑了。 赵母从厨房里出来就见他们几个人杵在楼梯口站着，她笑道：“你们几个都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洗手过来吃饭了。” 赵子鸣的妹妹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书豫走过去帮忙，晏恒将手里的画稿还给赵子鸣：“老子只是给你个提议，想不想还是你自己的事，别到时候高考成绩不好，上不了大学来跟老子哭鼻子。” 赵子鸣将画稿收起来，听言，他脸上扬起一丝笑：“我知道了，老大，我会认真考虑的。” 在饭桌上，赵母提及了晏恒拿到国赛第一获得保送的事情，她夸了他两句，还提到了书豫这次期中考拿到年级第一的事，她感叹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优秀了，我们家三个孩子要是有你们两一半优秀那就好了。” 晏恒笑道：“阿姨，我这是天分，其他人学不来的。” “……”书豫就坐他旁边，闻声笑了，又开始显摆了。 “天分是天分，但背后肯定是需要付出努力的。”赵母笑了，她跟两个小的说：“你们两个听到没有，要像你们晏恒哥哥还有书豫姐姐学习。” 赵子仁撇了撇嘴说：“妈，我也很优秀的，你不信问姐姐，她刚才帮我检查作业，我写的题目全部都是对的。” “真的吗？”赵母抿着笑看向书豫。 书豫点头一笑，应道：“子仁很棒。” 晏恒在旁边听了这话，他眉梢一动，趁着大家都不注意，他凑到书豫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尤书豫，你怎么从来没有这样夸过我？” “……”他又不是小孩子。 书豫看了他一眼，见他睁着双细长昳丽的眼睛望着自己，她一笑，轻声道：“你也很棒。” 闻声，晏恒顿时展眉笑了，他伸手夹了块肉放进书豫碗里，愉悦道：“赏你吃块肉。” 书豫：“……” 吃完饭，晏恒和赵子鸣继续玩游戏去了，书豫坐在桌前帮忙辅导两孩子的功课，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晏恒和赵子鸣出去了一趟，他们去跟以前玩过的伙伴们见面，威子他们听说晏恒获得保送的事情都很替他开心，大家约着打了场球。 一直到傍晚他们才从外面回来，他们进屋的时候，书豫正在和赵子仁玩数独，两人同时玩同一局数独游戏，看谁解的最快，书豫每回都赢了他，又一轮输了之后，赵子仁哀嚎一声，抱着脑袋说：“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在玩什么？”晏恒站到了书豫身后，看着他们桌上的数独本。 书豫抬头就见他回来了，赵子仁说：“晏哥哥，我们在玩数独，姐姐太厉害了，每把都完胜我。” 晏恒低头跟书豫对视了一眼，淡淡地挑了下眉，他眼睛一转，看向赵子仁笑道：“来，让老子来替你报仇。” 晏恒坐在了赵子仁原先的位置上，赵子仁来充当裁判，他喊‘三二一’就开始游戏。 晏恒扫了眼题目就拿着笔填空，他三两下就把答案填完了，“好了。” 他的速度太快了，书豫才写到一半。 晏恒坐在她对面，扬唇笑望着她：“怎么样，认输吗？” 他脸上的笑容欠打极了，书豫不想顺了他的意，她一笑：“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也是同样的结果，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完全都不用思考的，拿起笔就写出答案了。 书豫看着他洋洋得意的神情，她浅浅地弯了下眉，认输道：“我比不过你。” 赵子仁在旁边欢呼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他们该准备走了，赵母原本想留他们下来吃晚饭，但书豫说父亲刚给她发了消息说晚上要回来吃饭，赵母就只好作罢了。 赵子鸣和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几个人一起送他们到门口，赵母跟他们说：“下次有空再来玩。” 赵子鸣的妹妹上前塞了颗糖到书豫手里，她羞涩一笑：“姐姐，下次见。” 书豫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莞尔道：“下次见。” “老大，我送你们吧。”赵子鸣说。 “不用送了，又不是不认识路。”晏恒说：“有这个闲工夫你就去帮阿姨准备晚饭吧。” 听言，赵子鸣就没说什么了。 晏恒和书豫跟他们道别，然后就一起走了。 赵子鸣站在门口，和家人一起目送他们走远。 晚霞将天空染了色，远处的山脉静静地伫立在一片暮霭沉沉中。 彼时的晏恒和书豫还不知道，这次过后，距离下次再上门拜访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了。 第69章 期末＆寒假 晏恒月底去参加了cmo的闭幕式，闭幕式结束以后，他没多久就接到了集训队的通知，这次集训队总共选拔了六十名学生，他们还需要通过一轮集训筛选出最后六个人参加明年七月份的国际奥林匹克大赛。 晏恒接到通知之后，一月份就正式要去帝都集训了，在此之前，他和晏明城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去t大就读金融数学专业，他原本是在犹豫要学数学还是现在比较热门的计算机专业，但后来看到招生简章上有这个新兴专业，他一下就来了兴趣，最后就决定报读这个专业。 一月初，晏恒就准备启程去帝都参加集训了，正好这个时间晏明城也要去帝都办点事情，他刚好在邻城，让助理订了机票之后，他隔天就顺道来江都镇接晏恒一起去机场。 晏恒临走前阿福一直依依不舍地围着他。 “傻狗，是不是不想老子走？”晏恒捧着它的脸问。 阿福拱了他两下。 晏恒其实也不太乐意跑那么远，这一别他和书豫又要好多天不能见面了，想到这，他心里就有一阵说不上来的憋闷。 “阿恒，准备走了。”晏明城说。 “哦。”晏恒拍了拍阿福的脑袋，站起身来。 “围巾别忘了拿。”书豫说，帝都这段时间在下雪，气温低至零下几度，她给他准备了很多厚衣服。 晏恒低头看着她，书豫帮他把围巾塞进包里，他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过了半晌，试探性地问道：“尤书豫，要不我不去了吧，本来我就不是很想去参加什么国际赛，要不找个借口退出？” 他话音刚落，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晏恒捂着自己的脑门，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怒道：“靠，糟老头子你打我干嘛！” “我是你老子我还不能打你了？”晏明城瞪了他一眼，“瞧瞧你刚说的什么话，这种为国争光的事情别人恨不得挤破脑袋了都要去，你倒好，还想着不去了。” 晏恒放下手，轻咳了一声：“我……咳，我不就是随便问一下吗。” 书豫在旁边垂眸笑了。 晏明城没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催促道：“走了。” 晏恒转身看向书豫，他低头拨开自己的头发，指着刚才被打的地方问她：“尤书豫，你帮老子看看是不是肿了？靠，刚才老头子那一下敲得我好痛。” 书豫看了一眼，哪里肿了？她说没有。 晏恒凑近了一点：“你再仔细看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书豫见他偷眼看着自己，就知道他是在逗她，她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快走吧。” 晏恒也笑，他抬起眼睛看着她：“那我走了？” 书豫点头：“嗯。” “你不要太想我。” 书豫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磨叽性子。 晏恒看着她笑容恬静的模样，心里一痒，伸手捏了下她白净的脸颊，还状似不经意的用指腹轻轻蹭了两下，然后趁书豫反应过来要打他之前迅速地收回了手。 书豫刚想拍开他的手他就缩回去了，她抬眼看着他。 晏恒望了她一眼，低下头心满意足地笑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之后才朝她挥了挥手，语气轻快道：“走咯。” 书豫看着他走了几步钻进车里，没好气地笑了，这个人。 晏恒上车之后就发现晏明城正盯着他看，他皱了下眉：“看我干嘛？” 晏明城望着他若有所思道：“你在家对书豫一直是这样？” 晏恒没听明白：“什么？” 晏明城没明说，看着他挑了下眉：“你尤叔没揍你？” 晏恒被他的话搞懵了：“尤叔揍我干嘛？” 晏明城笑着摇了摇头，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叹了一声：“年轻人。” 晏恒：“……？？” - 晏恒在去帝都之前已经确定好了学校和以后就读的专业，书豫最近也开始在想这个问题。 她那天问赵子鸣以后想去从事什么，这个问题她其实也得问问自己，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以后要去做什么。 三年的时间转眼就过了一年半了，她们很快也要面临选学校和专业的问题，书豫想到晏恒前几天一直撺掇她跟他上同所学校的事情，她想了想，上楼去把他留给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下来。 她登录了t大的官网查看院系信息，浏览完所有的专业之后她停在了美术学院这一栏，她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对手工艺品这类型的事物挺感兴趣的，她点开里面的专业，所有的艺术类专业都是需要经过艺考的，书豫没学过绘画，现在报名去学也来不及了，她往下浏览，看到了一个专业是艺术史论。 这个专业只需要通过校考就能进去，考试的科目都是跟文化课相关，书豫点进去看了专业课程，学的是中西艺术史，艺术赏析以及文化传播等内容，她浏览完之后，心里大致有了个想法。 阿福跑到她脚边，书豫把它抱起来，阿福凑上来舔了舔她的脸颊，她笑了，揉了揉它身上的毛发，过了会儿，轻声询问：“你觉得我要去帝都吗？” 阿福歪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书豫跟它对视了一眼，一笑，伸手将电脑屏幕盖上了，然后将阿福放在地上：“走吧，给你做好吃的。” 接下来这段时间，书豫他们进入了期末考试的复习阶段，在期末考试之前，他们进行了几次小测验，书豫和苏正浩都发挥了平时的水平，成绩很稳定，胡佳佳这几次小测验进步了好几个名次，每次测试的成绩下来，她的分数总是比上一次要高。 新一轮的测试分数下来之后，苏正浩拿着胡佳佳的试卷惊讶道：“胡佳佳，你这分数进步的也太快了吧。” 胡佳佳腼腆地笑了笑。 苏正浩把试卷还给她，玩笑道：“你是不是偷藏着什么学习秘籍没有分享给我们？” 胡佳佳抿唇一笑。 现在是自习课，书豫正在写题，身旁的位置突然被人拉开了，她一顿，转头看过去。 胡佳佳拉开了晏恒的座位，朝她笑了笑：“书豫，我能坐这里吗？我有几道题不会写。” 晏恒自从去集训之后，座位就空了下来，书豫应了一声，胡佳佳就拿着作业坐在这个位置上。 胡佳佳最近改变挺大的，除了外形变漂亮了以外，性子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胆小怯懦了，现在偶尔还能和周围的同学主动说上几句话，这换做之前她是做不到的。 “书豫，我这几道题不会，你可以教一下我吗？”胡佳佳把试卷推过来。 “好。”书豫放下手头的作业，看向她试卷上的题目。 胡佳佳听完她的解析之后就把题解出来了，片刻后，她看向身旁的人，微微捏住手中的笔，小声开口道：“书豫，晏恒现在还是在帝都集训吗？” “嗯。”书豫看过来。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胡佳佳问。 “一月底。”书豫问：“怎么了？” 胡佳佳摇头，朝她一笑：“没事，我就问一下。” …… 期末考试前这几天，胡佳佳每天上晚自习的时候都会坐在晏恒的位置上写作业，偶尔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去请教书豫，她这段时间很用功，回到家之后也钻研题目，她最弱的就是数理化这几个科目，现在她遇到难题都会主动去请教老师。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期末考试的时候，她的成绩从原本的一百多名挤进了年级前六十。领成绩单当天，袁华在班上特地点名表扬了她，说她从高一到现在进步很大，让其他同学向她学习。 苏正浩朝身旁的人竖起了大拇指，他说：“胡佳佳，你太厉害了，照你这么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要超过我了。” 他兀自道：“不行，寒假我得找我晏哥补补课去。”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放寒假了，刚放假第一天，尤振严就领了个小孩来家里，书豫那会儿正在堂屋里写作业，听到外面的声响，转眼就见父亲带了个小男孩进屋来了。 “阿豫，过来认识一下。”尤振严朝她招了下手，“这是你秦叔的儿子，小宝。” 书豫走过去，尤振严对小男孩说：“这是叔叔的女儿。” “姐姐好，初次见面，我叫小宝，元宝的宝。” 孩子的声音很稚嫩，书豫听着这童真的话，柔和一笑：“你好。” 尤振严抬头对书豫说：“老秦这几天被派去外地出差，你秦婶也不在家，所以把孩子放在我们这住几天。” 秦叔是父亲的战友，书豫以前见过几面，她低头看着这个小朋友，点头应道：“好。” “阿豫，我还要回队里一趟，孩子我就留在这里了，你帮忙照看一下。” 尤振严还要回队里处理点事情，他跟小男孩说了两句，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屋里就剩下书豫和他两个人，阿福从屋外进来，看到这个陌生小孩，它叫了一声，小宝眼睛霎时一亮：“姐姐，这是你养的狗吗？”说着，他走上前想要摸一摸阿福的脑袋。 阿福被他这大胆的举动吓到了，它赶忙掉头蹿到书豫的身后。 这一幕有点莫名的喜感，书豫抿着笑蹲下，她摸了摸阿福的脑袋：“别怕。” “姐姐，它叫什么名字呀？”小宝也跟着蹲下，他仰着小脑袋问。 “阿福。” “阿福。”小宝跟着重复了一遍，他看着阿福，“阿福，我能摸摸你吗？” 书豫让他把手给自己，她牵着他的手放到阿福身上，小宝笑道：“阿福的毛好软呀。” 玩了一会儿，书豫问他：“吃饭了吗？” 小宝摇头：“还没呢。” “你想吃什么？” 小宝：“姐姐你要给我做饭吗？” 书豫点头。 “那姐姐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的。”小宝说。 这小男孩六七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长得很可爱，书豫温和道：“好。” 书豫给他做了碗小面，小宝坐在餐桌前吃饭，他吃了几口就说：“姐姐，你这面煮的好好吃呀，比我妈妈做的还要好吃，不对，是比五星级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书豫被他这话逗笑了，忽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人。 她看着小宝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一笑道：“有人嫌不好吃呢。” “姐姐，你煮的面还有人嫌不好吃？”小宝板着张小脸严肃道：“那一定是那个人太挑剔了。” 书豫笑起来：“你说得对。” 此时，远在帝都的晏恒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想，靠，谁骂老子。 第70章 吃醋 晏恒这次参与的集训快接近尾声了，他在回去之前晏明城给他打了电话，说他今年过年得去海外一趟，有个工程急需谈下来，大概率不能回来陪他过年了。 晏恒想到去年过年期间跟着晏明城到处走亲访友应酬的事情，他忙说：“没事，老头子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惦记我。” 不用去晏明城那里正好，他还可以回去陪尤书豫过年，想到这，他心里就说不上来的高兴。 他在回去的前一天晚上给书豫发了航班号和返程时间，意思非常明显，就是想让她明天来机场接他，他们两人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虽然隔三差五就会视频聊天，但是跟现实中的见面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晏恒在晚上睡觉前收到了书豫的回信，她说：“好。” 得到她的回应，晏恒心里一喜，拿起手机给书豫发了条消息：“明天见。” 书豫也给他回：“明天见。” 看到这三个字，晏恒垂着眼眸低低笑了，他心情愉悦地倒在寝室的床上，举着手机给她发：“早点睡，晚安。” 晏恒怀着雀跃的心情从帝都回来，他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的给书豫打了电话：“喂，尤书豫，我下飞机了，你在哪儿等我呢？” 书豫正在家里陪小宝写作业，闻声她顿了一下，觉得他问的问题有点奇怪，她道：“我在家。” “你在家！？” 书豫听着他诧异的声音，好笑道：“嗯。”她不在家能去哪？ “你不是要来机场接我吗？” 她什么时候说要去机场接他了？书豫奇怪道，不过她也没有深究，握着手机走到一旁，对那端轻声道：“家里有客人，我不太方便去接你。” “什么客人？” “我爸一个战友的孩子。”书豫说。 “孩子？” “嗯，你回来就知道了。” 结束跟晏恒的通话，书豫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估算着他回来的时间，她跟小宝说了一声，然后就进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她在厨房忙碌了一段时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丝动静，书豫猜测应该是晏恒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外面去，果然看见他提着行李站在门口。 晏恒站在门口跟小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低头打量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大腿的小孩，想到尤书豫就是因为他才不来机场接自己，心里就有些不爽，他挑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极淡地咧了下唇：“让开，别挡老子的路。” 他周身的气场让小宝有一丝害怕，但他为了不让自己的气势输下去，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板着小脸问他：“你是谁？” 晏恒见状，他挑起眉，刚想说话，就听见旁边有人说：“回来了？” 闻声，晏恒眼睛瞬间一亮，他转头就见书豫站在厨房门口，俊秀的眉眼顿时漾开笑意，唇侧的梨涡浅浅地陷下去，他开口道：“尤书豫……” “书豫姐姐。”小宝见书豫一出现就绷不住了，他跑过去抓住书豫的衣服，躲在她身后望着门口的晏恒。 “……” “怎么了？”书豫低头见小宝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她询问道。 “这个哥哥……”小宝偷偷看了眼晏恒，小声道：“有点可怕。” 晏恒听到了这话，脸色顿时一沉：“……” 书豫一愣，笑了，她摸了摸小宝的脑袋：“没事，哥哥人很好，不可怕。”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晏恒听言，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尤书豫，这小崽子谁？”晏恒问。 “秦叔的儿子。”书豫说。 她一说‘秦叔’，晏恒就想起来了，之前尤振严在家里摆庆功宴的时候，就是这人给他倒的酒，他‘哦’了一声，走过去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家里大人呢？” 书豫跟他解释了一番，晏恒扬眉道：“所以这几天这小子都住在这里？” “嗯。”书豫点头。 晏恒瞥了眼躲在她身后的小孩。 小宝对上他的视线，往书豫身后瑟缩了一下。 书豫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她说：“饭已经做好了，你先上楼放东西吧。” 晏恒放好行李下楼，书豫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了，他扫了一眼，微皱了下眉：“尤书豫，你怎么煮了老子最讨厌吃的南瓜？” 书豫帮他们把碗筷拿过来，闻声她道：“这是小宝喜欢吃的菜。” 晏恒扫了眼对面的小宝。 小宝不敢抬头，他低着脑袋看着碗里的饭。 吃饭的时候，小宝拿着勺子舀不到菜，书豫帮他舀了勺南瓜放进碗里，小宝抬头朝她甜甜一笑：“谢谢姐姐。” 晏恒就坐在他们对面，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点莫名不快，他轻嗤了一声：“怎么那么没用，老子长这么大都会自己拿筷子了。” 小宝一顿。 书豫看了他一眼。 晏恒单手撑着脸，见她看过来，他弯唇一笑，夹了块鱼肉放进她碗里：“尤书豫，吃肉。” …… 晏恒发现自从这小崽子来了以后，书豫对他的关心一下就从高空降到了低谷。 以往一日三餐书豫都会准备他爱吃的菜，可是这小崽子来了以后，他喜欢吃的菜明显变少了，饭桌上摆着的全都是这小崽子爱吃的，不仅如此，白天的时候，书豫除了要完成自己的作业之外，还要辅导这小崽子的作业，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要去房间里念睡前故事哄他入睡！ 晏恒算了一下，这两三天下来，书豫跟他的对话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这就算了，更过分的是书豫对这小崽子有求必应，他说想吃水果就给他切水果，他说想吃点心书豫就去帮他做点心，他说想跟阿福出去外面玩书豫就带他两出门去溜达…… 晏恒现在看到这小崽子就觉得十分碍眼，他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这天中午，晏恒看着书豫一直在帮这小崽子夹菜，还看到她拿着纸巾动作温柔地帮他把嘴边的残汁擦掉，晏恒眯起眼睛，觉得眼前这一幕刺眼极了。 小宝朝书豫笑道：“姐姐，我自己来就好了。” 话落，小宝就看见身旁的空位被人拉开了，他一顿，转头就对上晏恒黑漆漆的目光。 晏恒端着碗坐在小宝旁边，他对书豫一笑：“尤书豫，你吃你的，这小子我来照顾。” ‘照顾’这两字他咬的很重，小宝猛地打了个哆嗦。 说着，晏恒舀了一大勺胡萝卜放进小宝的碗里。 “哥、哥哥，我吃不下那么多……”小宝看着他不断给自己夹菜，他咽了咽口水，出声道。 晏恒转头看过来，朝他一笑，用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给老子吃，吃不完不准走。” 小宝：“……” …… 吃完饭，书豫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小宝一直黏在她身旁：“姐姐，我来帮你。” “你去外面吧。”书豫温和道。 小宝这两天明显感受到晏恒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他不敢跟他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小宝仰着小脑袋央求道：“姐姐，我留下来帮你吧。” “喂。”晏恒斜倚在门边，看着黏着书豫站着的小人儿。 小宝浑身一凛。 晏恒走进来说：“尤书豫，我帮你把这小子带出去。”说完，他已经站到了小宝的身后。 小宝背脊发颤，他抬起头来。 晏恒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淡地勾起唇，笑容没到眼底：“走，老子带你玩。” 他单手揪住小宝的衣领，拖着他往外走，小宝一吓，双手往前扑腾：“姐姐……姐姐……” 书豫回头就看见这一幕，她无奈地弯眉，喊道：“晏恒。” 闻声，晏恒松开手，他帮小宝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后衣领：“啊抱歉，我没注意。” 晏恒把他带到楼梯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扫了他一眼：“你是自己上去还是老子拎你上去？” 小宝错愕地看着他。 晏恒脸上的神色浅淡，他摸了摸后颈：“我给你三秒……” “我……我自己走。” 上楼以后，晏恒看着他进到房间里，睨了他一眼，威胁道：“在房间老实待着，敢出来老子就揍你！”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关上了。 被关在门里的小宝：“……” 赶走了碍眼的小崽子，晏恒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回到厨房，书豫转头就见他回来了，“小宝呢？” 晏恒神色自然道：“哦，他说困了，我就带他回房间睡觉了。” 小宝这个点从来不喊困的，书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晏恒挽起袖子走上前来：“尤书豫，我来帮你。” …… 隔天下午，书豫刚让小宝把作业本拿出来，晏恒就走了过来。 “尤书豫，我来帮这小子辅导作业吧。” 他集训过后这几天待在家里都无所事事的，书豫想了想，点头说好，她刚想起身把位置让给她，小宝就抱紧了她的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姐姐，你别走……” 晏恒见他紧紧抱着书豫的手，怒火一下就涌上来了：“喂，男女授受不亲听过没有，给老子撒手！”说完，他上前把他的手掰开。 小宝扑腾着，哀嚎了一声：“书豫姐姐……” 书豫见他这么抗拒，她道：“还是我来吧。” “嗯嗯！”小宝用力点头。 晏恒嗤笑了一声：“那么怕老子干嘛，我还能吃了你？” 小宝瑟缩地看了他一眼，他就是怕他吃了他。 晏恒看着这小崽子越看越碍眼，他得想个办法把他从书豫身边支开。 他转了转脑筋，开口道：“啧，你这小孩怎么那么不懂事，你知道尤书豫有多忙吗，她一个学业繁重的高中生还要来陪你这个小屁孩写作业，你有替她着想过吗？” 闻言，小宝迟疑地看了眼书豫，书豫朝他一笑：“没事。” 晏恒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哪里没事了？” “你知道她每天早上都要五点起床跑步，七点准备早餐，八点开始背英语，九点听听力，十点以后开始写作业……”晏恒给小宝细数着书豫一天的计划和安排。 书豫听着他念叨这些，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小宝听完这些，顿时觉得自己这会儿黏着书豫确实太不懂事了，他想了想，抬头看着书豫说：“姐姐，那还是让哥哥陪我写作业吧。” 他们两坐在桌前写作业，晏恒懒洋洋地撑着脸翻看着小宝的作业，嫌道：“啧，笨死了，这么低级的题目都能做错。” 小宝：“……” 书豫去厨房给他们切了点水果，晏恒眼尾一扫就见她出来了，他立马坐直了身子，伸手揉了揉小宝的脑袋，扬唇笑道：“真聪明，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写对。” “……” …… 晚上睡觉，书豫拿了本童话书要进房间哄小宝睡觉，她刚打开房门晏恒就出现了。 “尤书豫，你忙了一天了，晚上让我来陪这小子吧。”说着，晏恒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童话书，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门外。 书豫一愣，她转身看向身后笑眯眯的人：“你可以吗？” 晏恒笑道：“编故事可是老子的强项，放心吧。” 书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晏恒：“你快回去洗澡休息吧。” 小宝坐在床上，听到脚步声，他高兴地抬起头来：“姐姐。”话落，他看到进来的不是书豫，脸上的神情一顿。 “干嘛？就那么不想看到老子？”晏恒见他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挑眉望着他。 “姐姐呢？”小宝问。 “走了。”晏恒漫不经心地翻了下手里的童话书，他抬起眼朝他一笑，“这些故事太无聊了，老子来给你讲点刺激的吧。” 小宝浑身一凛，他从床上跳起来，边跑边喊道：“姐姐！我要姐姐！” 晏恒一把拎住他的后衣领，他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想去哪儿呢？” 在外面的书豫浑然不知道这一切，她洗完澡出来以后就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厨房的窗户敞亮，书豫看到外面的天空墨一般黑，一轮皎洁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她静静瞧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 书豫回过头。 晏恒倚着厨房门框望着她。 书豫：“小宝睡了？” 晏恒听她第一句话就是关心那小崽子，他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直起身走进去。 书豫见他用眼尾扫了自己两眼，神色有些说不上来的幽怨，她一笑，问：“怎么了？” “这两天你就小宝小宝的，一点也不关心我。”晏恒的目光瞥过来：“尤书豫，你变了。” “……”书豫看着他这副模样，好笑地弯起眉，她什么时候不关心他了？ 书豫抬头看他，正想说话，他就靠了过来，晏恒伸出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台面上，低头看着她。 书豫忽地一顿。 晏恒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藏着的光像极了外面剔透明亮的月色。 他说：“尤书豫，你不能对别人像对我一样好。” “你只能对我一个人那么好。” 第71章 娶她做老婆 厨房的光线晦涩，窗外的光漏进来洒在台面上一片白亮。 书豫对上眼前这人漆黑深邃的桃花眼，他这些天回来，书豫还没这样近距离的仔细地看过他，现在这么一瞧，才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发白，眼底铺着层淡淡的青黑，他的眼皮很薄，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眼皮上的青丝很明显。 书豫就这么盯着他，静默了片刻，忽然道：“集训是不是很累？” 她猝不及防地转移话题，晏恒微愣了会儿，下意识答：“还行。”话落，他随即反应过来，以为她是故意在转移话题，他淡淡的‘哼’了一声说：“尤书豫你别想转移话题。” 他这人有时候耍起脾气来跟小孩似的，书豫无奈地垂下眼眉，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先让开。” 晏恒才不退让，他低头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回答什么？” “以后只能对老子一个人好。”晏恒脱口道，他这话说出来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以他和书豫目前的关系，自己说这话有些过于暧昧了，像是在对她剖白心迹似的。 意识到这点，晏恒心头猛地一跳，慌忙解释道：“咳，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因为别人冷落了我……”他边说着边收回了撑在她身侧的手。 书豫看着他遮遮掩掩的神情，不知道他这突然间是怎么了，晏恒转开身子面朝一旁，还在说：“你看你最近连老子最喜欢吃的菜都不做了，尤书豫，你做人不能这样的知道吗，老子怎么说也算是客人……” 听着他的碎碎念，书豫好笑地垂下眼睛，这人的情绪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没有将他刚才的异样放在心上，转身走到了冰箱前。 晏恒边说边往她那边瞄了一眼，就见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牛奶。 书豫取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她转身的时候，晏恒又黏了上来。 “尤书豫，我刚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书豫无奈道。 晏恒挑起细长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敷衍。” 书豫笑了，微波炉‘叮’的一声，她转身把牛奶取出来递给他：“喝了，然后上楼休息吧。” “干嘛好端端的给我喝牛奶？”晏恒微皱了下眉头。 “牛奶帮助睡眠。”书豫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去参加集训的时候没睡好，她说：“早点休息，睡个好觉。”说完，她就绕过他走了。 晏恒神色一顿，手里的牛奶加热以后温度沿着指尖传递过来，好半晌后他低下头，勾唇笑了。 尤书豫还是很关心他的。 …… 转眼就快到除夕了，小宝在他们家里已经住了好多天了，他很乖，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在忙，住在书豫家里这些天也没有吵着闹着要找他们，直到除夕前一天晚上，他才忍不住向尤振严询问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消息。 “叔叔，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吃饭的时候，小宝仰着小脑袋问尤振严。 尤振严看着这孩子稚气的脸庞，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应该就这两天了吧。” 小宝似乎想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唇，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应道：“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晏恒就坐他对面，闻声，他抬起眼来，小宝说完之后就垂下脑袋，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晏恒去到小家伙的房间，这几天晚上都是他接替书豫的任务负责哄小崽子睡觉，他敲了两下门，里面没人应，晏恒等了会儿，没什么耐心，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小宝蜷缩在床上，他瞥了一眼，淡道：“喂，小鬼，干嘛不给老子开门？” 小宝整个人趴在床上，闻声，他的肩膀轻轻动了一下。 晏恒见他没动静，他扬了扬眉梢，边绕到床侧边说：“今晚胆儿肥了啊，竟然敢无视老子？” 听言，小宝轻轻瑟缩了下小身板，晏恒低头扫了眼，见他还是保持原样趴着，他拧了下眉，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起来：“喂，老子跟你说话呢……” 他声音一顿，看见小宝的眼睛红红的，晏恒微愣：“你哭了？” 小宝推开他的手，他用被子罩住自己的脑袋，重新趴回床上，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才没哭！” 晏恒看着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的人，没忍住笑了出声：“哟，没想到你这小鬼还是个爱哭包呢。” “我才不是！” 晏恒兀自坐在床沿，他背靠着床头，懒散地舒展了下一双长腿，他瞥了眼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人，默了几秒，收回视线慢悠悠道：“喂，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被子里的人没说话。 晏恒眼睛一转，伸手搭着被子，笑了：“老子讲个鬼故事给你听要不要？” 被子动了一下，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我不要听鬼故事。” “哦。”晏恒装作听不见似的，语气散漫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深山老林里……” 小宝猛地掀开被子，小手扑上来捂住了晏恒的嘴巴：“你别讲，我不听鬼故事！” 晏恒见他肯从被子里出来了，他挑起眉梢笑了，拉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若有所思道：“你这小子原来不止爱哭，还是个胆小鬼啊……” 小宝脸色涨红：“我我我……我才不是！” 说着，他低下脑袋开口道：“哥哥，我今晚不想听故事了……” “擦一下。” 小宝一愣，他抬起头来。 晏恒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小宝愣愣地接过纸巾，刚准备道谢的时候就听晏恒说：“别弄脏了尤书豫家里的被子。” 小宝：“……” 隔天，书豫要出门买年货，她把小宝也带上了，晏恒也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了。 他们兵分两路，书豫让晏恒去酒铺买酒，她自己要去桥头买别的东西，小宝原本想跟书豫一起去，可是晏恒在临行前拽住了他：“你跟老子一起。” “姐姐……”小宝不想跟他一路，他挣扎了两下，求助地看向书豫。 书豫一笑：“你跟着哥哥吧。”她等会要去的地方人比较多，杂乱，不方便带着他。 她这么说，小宝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晏恒走了。 他们去到酒铺，老板是老熟人了，他一见到晏恒就说：“哎呀，小伙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吧，今年怎么留在这边过年了？你爸呢？” 晏恒之前帮书豫跑腿在他这里买过几回酒，一来二去就跟老板关系熟了，闻声他道：“我家老头子啊，忙着赚钱呢，你看过年也没空，把我一个人丢这边了。” 老板笑道：“赚钱好呀，有钱了你们这些当子女的日子才会过得舒服一点。” 他们在寒暄的时候，小宝乖乖地等在门口，过了片刻，外面有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走进来了，那孩子身材肥硕，是个小胖墩，小宝见有人进来了，往旁边给他们让了路，可那小胖墩走进来，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径直撞了下小宝的肩膀，把他硬生生撞倒在地上。 小宝的身后是一张长条的木头板凳，他往后一摔，‘砰’一声，整个人把长凳碰倒了。 小胖墩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 晏恒听到这声巨响，转头就见小宝摔倒在地上，他皱起眉头。 小宝摔倒在地，他一声不吭地撑着地板站起来，刚站好就听见晏恒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晏恒蹲在他面前，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查看了两眼，小宝说：“哥哥，我没事。”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晏恒看到他的手心都蹭破了皮，他站起身来，看着走进店里的小胖墩，冷声道：“喂，小胖子。” 小胖墩听到这声，他转过头来，一抬头就见一道人影挡在跟前，晏恒带着小宝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双细长俊秀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神里渗着冷意。 “给老子道歉。” 小胖墩瑟缩了下脖子：“我、我道什么歉？” “你说你道什么歉？”晏恒盯着他，淡淡地咧开唇。 小胖墩被他的眼神吓住，他掉头走人：“妈妈……” 他刚转身，衣领就被人揪住了，晏恒轻轻松松地揪住他的衣服：“老子让你走了吗？” 小胖墩浑身一颤，他害怕地大喊道：“妈妈！妈妈！” 女人听见儿子的大喊，赶紧从里间跑出来，见到这一幕，她喊道：“你是谁，快放开我儿子！” 小宝见状，他在身后轻轻扯了下晏恒的衣服：“哥哥，要不算了……” 晏恒没回头，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眼睛扫了眼女人，然后看向小胖墩：“老子再说一遍，道歉！” “对、对不起……”小胖墩吓得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忙脱口道。 “你把我儿子放了！”女人冲上来从晏恒手里把儿子夺回来。 晏恒收回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胖墩，警告道：“小胖子，下回走路长点眼睛，再被我碰到，老子就让你知道后果。” 小胖墩一吓，拉着自己的母亲赶紧走了。 晏恒买完酒后就带着小宝离开了，小宝刚才摔倒之后脚有点疼，走路一瘸一拐的，晏恒见状，单手拎着酒，在他跟前蹲下：“上来。” 小宝一愣：“哥哥？” 晏恒重复道：“上来，我背你。” “哥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小宝连连摆手。 晏恒转头扫了他一眼：“脚不疼吗？”不等小宝说话，他收回视线催促道：“快上来，回头尤书豫要骂我了。” 小宝听言，迟疑了会儿才趴到他背上。 晏恒背着他往前走，路边有人在卖，他们路过的时候，商贩见小宝一直盯着看，他喊道：“小朋友，要不要来一个？” 小宝缩了缩脖子，朝小摊贩摇了摇头。 晏恒停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商贩扬了扬下巴：“老板，来一个。” 小宝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哥哥。” 晏恒听着他高兴地声音，缓缓勾了下唇：“好好吃，要是掉在老子身上你就完了。”他的语气悠悠慢慢的，故作威胁道。 他们走到桥头，最后在一家书画店里找到了书豫，书豫见晏恒背着小宝，她愣了愣。 晏恒主动跟她坦白了小宝摔伤的事情，书豫上前查看了小宝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买完东西后就跟他们一起回家去。 回去的时候天色沉了下来，小宝趴在晏恒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听到呼噜声，晏恒轻哼了一声：“小崽子，睡得还挺香。” 书豫帮小宝整理了一下衣领，听言，她无声笑了。 小宝陷在睡梦中，他无意识地搂紧了晏恒的脖子，呓语似的喃喃道：“谢谢哥哥……” 这声音轻轻的，带着孩童独有的稚气，晏恒闻声一顿，半晌，他看着前方唇边缓缓挑起一丝笑。 臭小鬼。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堂屋里坐着包括尤振严在内的三位大人，小宝的父亲今天刚出差回来，他任务结束立马就过来了，一并前来的还有小宝的母亲，小宝见到他们特别高兴，晏恒刚把他放下来，他就扑了上去。 “手怎么了？”小宝母亲问。 “在外面不小心摔伤了。”书豫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找了家小诊所帮他处理了伤口。 “妈妈，我没事！”小宝兴高采烈地搂着母亲说道。 既然人已经接到了，小宝的父母也不久留了，跟尤振严聊了几句就说要带着小宝回去了。 尤振严也没留他们：“行，有空再带着孩子过来坐坐。” 临走前，小宝跟晏恒和书豫道别，他先是对晏恒说：“哥哥，我要走了，今天谢谢你。” 终于要把这小崽子送走了，晏恒掩饰住心底的开心，随口应道：“哦。” “姐姐，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小宝上前抱住书豫，他仰着头说。 看到这一幕，晏恒眉心一跳，靠，这臭小鬼临走前还不忘占尤书豫的便宜！ 他上前拎住小宝的领子，把他和书豫两人分开，然后把他整个人拎到门口：“别磨磨唧唧的，快走。” 小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晏恒挡住他的视线，挑眉问：“看什么呢？” 小宝沉思了会儿，特别认真地抬头看他：“哥哥，我真的好喜欢姐姐，你说我长大之后可不可以娶她做我的老婆？” “……” 晏恒额角直跳，他忍住揍人的冲动，看着面前天真单纯的小人儿，一字一顿道：“给、老、子、滚。” 第72章 商量 赵子鸣放假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思考晏恒上次提出来的让他去参加艺考的事情，他这回的期末考试成绩跟以往一样不太理想，按照这么下去，以他的分数之后最多只能上个职校，但是如果去参加艺考的话，他就可以按照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发展。 可是他了解到参加艺考首先要经过集训，还要去参加联考和校考，除了花时间以外，还需要花费很多的钱，学费、材料费和交通差旅费加起来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他不知道以自己家目前的经济情况能不能负担得起…… 赵子仁临睡前看到自己的哥哥坐在桌前发呆，他跑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哥哥！你干嘛看着自己的画在发呆？” 赵子鸣被他这么一吓瞬间回过神来，他扶了扶眼镜，转头看着弟弟：“你怎么还不去睡？” 赵子仁说：“准备睡了，哥哥，你刚在想什么？” 赵子鸣神情一滞，一时间没说话，他过了会儿才开口道：“子仁，你觉得我要跟妈妈商量一下艺考的事情吗？” 闻言，赵子仁立马道：“哥哥，你想通啦？” “也不是想通……”赵子鸣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说：“我想先问一下妈妈的意思。” “可以呀！明天我就帮你告诉妈妈。”他想去参加艺考，赵子仁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赵子鸣见弟弟兴致勃勃的模样，无奈道：“不用你，我自己说。” 赵子仁没听他说什么，他转身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开始幻想起以后的日子，他想了想，兀自笑出了声：“哥哥，等你以后成为漫画家出名了，一定要记得多多关照我这个弟弟。”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赵子鸣听言，张口刚想说话，但转头看到弟弟躺在床上无比兴奋的模样，他一顿，又把话咽回去了，他什么也没说，好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隔天，赵子鸣就把艺考的事情跟母亲说了，赵母听完之后也拿不定主意，她说：“这事儿还是得跟你爸商量，他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商讨一下。” 想到父亲那个性子，赵子鸣心里就有预感这件事八成是没什么指望的了，他沉默了会儿，只能点头应道：“好。” 赵父除夕这天就回来了，他现在在外地跟别人跑工程，到工地上去干体力活，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因为在外面做这种又苦又累又拿不到什么钱的活儿，他的脾气比以往更臭了。 他一回家就开始宣泄各种不满，他进门以后还因为赵母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倒水朝她发了顿脾气。 赵子仁和妹妹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生怕惹怒了父亲换来一顿骂。 好在年夜饭之前赵父的朋友上门做客了，氛围才缓和了一些，他们坐在饭桌前吃饭，父亲一直在跟朋友喝酒聊天，心思没有摆在他们几个孩子身上，赵子鸣和弟弟妹妹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两三天，陆续有人上门来他们家里做客，赵父自己也会出去走亲访友，他这两天出门转悠了一圈，跟三五好友约着打麻将赚了点小钱，心情还不错。 初五这天，赵父又跟几个好友约了打麻将，等到傍晚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心情明显比前几天好多了，还给孩子买了点零食回来，一看就是打麻将又赢钱了。 赵子鸣在厨房里帮母亲准备晚饭，赵母跟他说：“你爸过几天就回去了，你艺考的事情趁他这两天心情好，我们商量一下吧？” 赵子鸣有点犹豫，他其实心里有些抗拒跟父亲提起这件事情。 赵母一下就看穿了儿子的犹豫，她说：“没事，等会吃完饭我去跟你爸说。” 吃完晚饭，赵母在厨房里切了盘水果出来，她摆在赵父跟前：“老赵，有件关于孩子的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赵父正在看电视，闻声他看过来：“什么事？” 赵子鸣坐在一旁，他的心慢慢地提了起来。 赵母：“跟子鸣有关的，他这孩子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喜欢上了绘画，画的画老师和同学都说不错，然后这孩子前两天说想跟我们商量一下艺考的事情。” 赵父皱了皱眉：“艺考？” 赵母点头：“对，我跟他了解过了，艺考成绩好的话，到时候在文化课上用功一些，以后应该能上好的大学。” “应该？”赵父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他看向赵子鸣：“你能有多大的把握？” 赵子鸣心里一紧，他推了推眼镜，局促道：“我、我也不知道……”他还没参加过系统性的集训，对自己目前的水平心里还没底。 “不知道？”赵父声音一沉：“不知道你跟我说要去参加艺考？” 赵子鸣浑身一颤，顿时抿起唇不敢出声了。 赵母在旁边道：“哎你语气那么冲干嘛，我们只是跟你商量而已，难得子鸣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让他往这方面发展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什么好？学美术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你看看那些画家，有几个是能真正出名赚大钱的？”赵父拍了下扶手，指着门外说：“你去看看外面沿街上的那些画家，个个都在那里摆摊给人画肖像，十块钱一张，有多少人能赚到钱？” “不一定要当画家，还可以做别的……”赵子仁在旁边小小声地说了句。 话落，赵父往他这边扫了一眼，赵子仁立马噤声了。 “老赵，既然孩子有这个想法，就让他去试一下吧。”赵母还想再劝说一番。 赵父：“你别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当我不知道啊，学美术你没个十多二十万的能成？我去哪给你们弄那么多钱？” 赵母原先也不知道学美术要花费那么多钱，她看了看赵子鸣，犹豫道：“要那么多钱啊？” 赵子鸣垂下脑袋。 赵父看过来，忽然问：“这次期末考得怎样？”他回家那么久还没了解到孩子的成绩。 闻声，赵子鸣一顿，过了几秒才低声道：“不、不太好……” “不太好？”赵父皱起眉，“多少分？” 赵子鸣低头不敢看父亲，他小声报了个分数。 赵父一听果然火就来了，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我供你上学那么久，你就给我考这样的分数？” “就你这样的成绩还跟我谈什么艺考！？考个屁！” 赵子仁和妹妹被父亲吓住，两人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赵子鸣低着脑袋没说话。 赵父看到他这模样就来气：“你说你整天上什么学？上的什么学！就你考的这个破成绩以后能上什么学校？啊？老子在外面整天累死累活打拼给你们赚学费，就是被你这样浪费的！？” “老赵，你别这样说孩子……”赵母看不过眼，在旁边说：“子鸣已经很用功了。” “用功？用什么功？他要是真的用功了就不会给老子考这样的分数！” 赵父生气道：“我看他整天就把心思放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根本就不想学习！”他看向赵子鸣，“我之前跟你说过没有？你要是实在不想读书那也行，你开学之后就去跟老师说你要退学，你跟老子到外地打工去。” 赵子鸣倏地一怔。 “你别跟孩子说这些气话！”赵母说。 赵父拍着桌子站起来：“什么气话！我一个人在外头赚钱养你们几个，你以为很轻松吗？他整天就考这样的成绩来糊弄老子，读什么书，干脆别读了！” 他说完，见赵子鸣没有一点反应，他怒道：“听到没有！开学之后就去跟你们老师说要退学！” 赵子鸣抿唇，捏紧了手。 赵母走过去安慰他：“子鸣，别理你爸，他就是一时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赵父还在继续说：“都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老天什么债，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赵子鸣被这话吼得脸色白了白。 赵父说完这话，他扫了眼缩在一旁的两个小的，警告道：“还有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要是不好好读书，像赵子鸣一样考这种分数回来见老子，那全都跟我到外面打工去，别读了！” 赵子仁抱着妹妹不敢作声。 赵父吼道：“听到了没有！” 赵子仁和妹妹吓得浑身一颤，这才怯怯地点了下头：“听到了……” “一个两个都让我不省心！”赵父扫了眼他们几个人，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去。 父亲一走，妹妹就绷不住了，她跑到母亲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害怕道：“妈妈，爸爸好凶……” 赵母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没事，你爸他这人就是这样的，他说的这些话你们都别放在心上，他就是故意吓你们的。” 赵子仁走到赵子鸣身边，有些担忧道：“哥哥，你没事吧？” 赵子鸣脸色有点发白，他缓过神来，对上弟弟关心的目光，他一顿，摇了摇头：“没事。” 这些话其实他从小到大都听惯了，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冲他发脾气，其实父亲也说的没错，确实是他不争气，如果他争气一点考个好成绩回来，父亲就不会对他发这么大火了。 赵子仁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犹豫道：“哥哥，爸爸不同意你去参加艺考……那怎么办？” 赵子鸣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他早就预料到父亲不会同意了，他沉默了半晌，什么也没说，朝赵子仁摇了摇头。 赵父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工地只给他们这些工人放了一周的假，年一过就要回去赶工了，他临走前对赵子鸣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下半学期进去好好学，要是期末再考不好，你就立马收拾行李跟我到外地去，这个高中你就别读了！听明白了吗？” 赵子鸣神色一僵，他在父亲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们送走了父亲以后就回到屋里，进屋后赵子仁就看见赵子鸣一言不发的往楼上走，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好，他脑筋转了转，跟身旁的母亲说：“妈，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跑。 赵母愣了一下：“哎，你去哪儿？” 赵子仁没听见，他推开庭院的门就往外跑了。 第73章 家人 赵子仁马不停蹄地跑到书豫的家里。 他在门口喘着气，缓了会儿才上前敲了敲院门，他等了半晌，面前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子仁？”书豫讶异地看着眼前大口大口喘气的男孩。 大冬天的，赵子仁跑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通红的，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他问：“姐姐，晏哥哥在家吗？” “他在家。”书豫看着他这气喘吁吁的模样，赶紧先让他进门，“你先进来吧。” 赵子仁跟着她一起进门了，书豫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先在堂屋里坐会儿：“我上楼喊他下来。” 赵子仁点头：“麻烦你了姐姐。” 书豫上楼去把晏恒喊出来，晏恒躺在房间里玩游戏，听到赵子仁找他，他诧异地扬了下眉：“他找我做什么？” 书豫也不清楚，她说：“你先下楼看看吧。”她去浴室里找了条干毛巾给赵子仁擦汗。 赵子仁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晏恒就来了，他像看到救兵似的，眼睛霎时一亮：“晏哥哥！” “你小子找我干嘛？”晏恒走到堂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晏哥哥，你帮帮我哥吧。”赵子仁开门见山道。 “赵子鸣？”晏恒皱了下眉，“他怎么了？” 书豫从走下来，她把毛巾递给他：“先把汗擦擦。” 赵子仁跟她道了声谢，然后才把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跟晏恒说了一遍，“我爸不同意我哥哥去参加艺考，还说他下学期期末考不好的话，就要让他退学去外地打工。” 晏恒听完他这番话，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才问：“赵子鸣什么反应？” 赵子仁垂下了肩膀，他摇了摇头：“我哥哥没什么反应，我问他爸爸不同意你参加艺考怎么办，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这两天看到他把房间里的画都收起来了。” 他说：“晏哥哥，我不想我哥哥就这么放弃，我知道他很喜欢画画，每天晚上我都能看到他写完作业以后就抱着本子很认真的在画图，他真的画的很厉害，我相信以我哥哥的水平去参加艺考，肯定能考上很好的学校！” 说完，赵子仁看着晏恒，求助道：“晏哥哥，所以我想找你帮帮忙。” 晏恒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赵子仁一直看着他，过了会儿，晏恒才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晏恒说。 赵子仁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他询问道：“晏哥哥，那你是愿意帮我哥哥吗？” 晏恒轻轻‘唔’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耸了耸肩，有些无可奈何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他老大呢。” 赵子仁得了他的回应，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他连声道谢，然后说：“哥哥姐姐，那我先回去了。”晏恒起身把他送到门外：“自己能回去吧？” 赵子仁点头：“晏哥哥，那我走了。” 晏恒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回屋，书豫坐在屋里逗阿福，见他回来了，她抬头问：“人送走了？” “走了。”晏恒点头。 书豫想到刚才赵子仁说的那些事，她问：“你打算怎么帮这个忙？” 晏恒随手拖了张凳子坐在她身旁，他刚坐下，阿福就跑过来了，他揉了揉它的脑袋，开口道：“他家里不让他去参加艺考无非是因为钱，钱这事儿好办，我可以跟老头子借，至于其他成绩，等那小子艺考结束，我们再帮他补习一下就好了。” 书豫听他说得轻巧，她一笑道：“他不接受怎么办？” 晏恒：“哦，这我也想好了，他要是不肯接受老子的帮忙，我就把他狠狠揍一顿，直到他愿意接受为止。” 书豫：“……” 晏恒隔天就把赵子鸣约出来了，他们去了以前小学后面的一个篮球场，两人在这里打了场球，中场休息的时候，晏恒靠着篮球架席地坐着，赵子鸣去附近买了两瓶水回来。 “老大，给。”赵子鸣把水递给晏恒，然后在他旁边坐下。 晏恒看着另一个球场里打球的几个小孩，他笑道：“喂，赵子鸣，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以前的你。” 赵子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球场上有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一直被队友的球砸中，他捂着脑袋满球场跑，他收回视线，嘀咕了句：“哪里像了。”他才没那么怂。 晏恒听到这声嘀咕，他转头瞟了他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你没人家长得那么可爱。” 赵子鸣：“……” “老大，开学之后你是不是又得去帝都了？”赵子鸣问。 “嗯。”晏恒仰头喝水，末了转头看他，挑唇一笑：“干嘛，舍不得老子啊？” “不是……我就问问。”赵子鸣说。 “你什么打算？”晏恒看了他一眼，问。 赵子鸣有点茫然：“嗯？” 晏恒：“老子那天说让你去参加艺考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他说起这事，赵子鸣脸上的神情就滞了滞，他别开视线看着前方地面，眼睛微微一暗，过了会儿才摇头说：“我还是不去考了。” “你爸不同意？” 听言，赵子鸣诧异地看着他：“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晏恒抬起眼尾扫了他一眼：“老子都跟你认识多少年了，我不用想都猜得出来。” 赵子鸣没有怀疑，他压低了脑袋说：“嗯，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你就不考了？” 赵子鸣轻抿起唇，他点了点头：“我不考了。” 晏恒看着他这妥协顺从的模样，轻嗤了一声：“赵子鸣，你做人能不能有点长进和出息？别人一反对你就妥协了，就你这谈得上什么喜欢画画？” 赵子鸣一愣。 “喜欢就去坚持，别人不是你，只有你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如果因为别人三言两句就左右了你的决定，那在老子看来，你也不是多喜欢这件事情，放弃就放弃吧。” 赵子鸣沉默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有点茫然地问：“老大，那我要怎么坚持呢？” 他要去艺考就得花钱，他父亲不同意的话，这些钱就没人出，他根本参加不了考试。 晏恒看着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他道：“别管你爸同不同意，老子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去参加艺考？” 赵子鸣低着脑袋没出声。 晏恒也没催，就一直等着他说话。 赵子鸣过了许久才有了动静，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想……” 晏恒：“想就行了，你开学之后找个美术班报名，等集训完就去参加考试，其他的等你考上学校再说。” 赵子鸣听他说的那么轻易，他愣了愣：“老、老大，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赵子鸣支吾了半天，满脸窘迫道：“我、我没钱……” “哦，我回头找老头子借就有了。” 赵子鸣诧异地瞠大了眼睛，他连忙摆了摆手：“不行，老大。” 晏恒瞥了眼他这慌里慌张的模样，淡声道：“有什么不行的。” 赵子鸣：“我不能要你的钱……” 晏恒靠着篮球架，转了转手里的篮球，嗤笑道：“又不是白送给你的，先借你，等你以后再还……唔，看在我们两的关系上，就勉勉强强不收你利息了。” “不行。”赵子鸣摇头，他坚决道：“老大，我不能借你们的钱。” 见他这神色坚定的模样，晏恒‘啧’了一声，把手里的篮球丢到他怀里：“你小子怎么废话那么多！” 赵子鸣双手接住球，他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道：“老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能收你的钱。” 晏恒懒得听他说废话了，他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兀自道：“钱我回头送过来，你要是敢拒绝，老子就揍你！” 赵子鸣也跟着站起来：“老大，真的不行……你别去找叔叔借钱。” 晏恒的脾气也是个倔的，他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容不得别人反对，赵子鸣见说不动他，他只好道：“老大，钱的事我回去再跟我妈商量一下，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找你去跟叔叔借钱行吗？” 听完他这话，晏恒看着他，轻叹了一声：“赵子鸣，你说你这脑袋瓜整天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老子跟你是什么交情，你非得跟我这么见外。” 赵子鸣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晏恒双手插进裤兜里，看了眼他这模样，转头看向别处：“算了，随便你吧。” 赵子鸣抱着篮球走在他身旁，他转头看了他一眼，说：“老大，谢谢你。” “不用谢我。”晏恒说：“有一个人才是你真正该感谢的。” “谁啊？”赵子鸣茫然道。 “自己去猜。” 赵子鸣：“？” 回到家里，赵子鸣一进门就被赵子仁神秘兮兮地拉进了屋里：“哥哥，你跟我来。” 赵子鸣：“怎么了？” 赵子仁把他拉到大厅里，他让赵子鸣坐在椅子上：“哥哥，你坐着别动。”说完，他就跑上了楼，赵子鸣被他这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过了会儿，赵子仁就下楼了，他怀里抱着个小猪形状的存钱罐，他把这存钱罐放到赵子鸣面前，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道：“哥哥，我想过了，爸爸不同意你去参加艺考也没关系，你就瞒着他偷偷去报名好了，我把我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都给你。” 赵子鸣愣住了。 这存钱罐他是知道的，赵子仁这么多年的压岁钱一直都存在里面，平时宝贝得很，谁都不让碰。 妹妹在旁边看到了，她也有样学样，‘呼呲呼呲’地爬上楼，把自己的存钱罐也拿下来了。 “哥哥，我的也给你。” 赵子鸣看着弟弟妹妹童真的脸庞，他心里一阵触动，眼眶忽地涌上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你们两个傻不傻啊。” 赵子仁看着他，刚想说话，有人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后脑勺，他回头就见母亲站在身后。 赵母说：“你们两个把钱收好。” “妈……”赵子仁以为母亲是要反对，他喊了一声。 他刚开口，赵母就打断了他的话，她脸上带笑：“我前些年出去外面工作存了一点钱，不用你们两个把‘家底’都掏出来。” 赵子鸣听到母亲这么说，他怔住了。 赵母看着他，温和道：“子仁跟我说你很喜欢绘画，既然你喜欢的话，那就去考吧，你爸那边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再来跟他说。” 赵子鸣呆呆地望着母亲。 “哥哥，太好了！”赵子仁欢呼了一声，他看向呆住的赵子鸣，笑了：“哥，你干嘛傻了？” 赵子鸣摘掉眼镜，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哽咽着声音说：“谢、谢谢你们……” “哥哥，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像妹妹一样哭鼻子呢。”赵子仁笑话他。 赵子鸣捂着眼睛没说话，有一份沉甸甸的情感压在他心里，让他整个人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多年以后，赵子鸣每当回忆起这天，回想起这样浓烈的情感，他心里都会油然而生起一股无所畏惧的力量，这种力量给他带来了一种能够咬牙坚持，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第74章 怎么不说话 开学以后，三月初，晏恒又要飞去帝都参加集训了，这次的集训会选拔出六名国家队队员参加国际奥林匹克大赛，他临走之前，赵子鸣来送他，他说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参加艺考了，这两天已经在了解相关的美术培训班了。 晏恒跟他说：“好好学，别辜负阿姨一番苦心。” 赵子鸣点头：“老大，我知道的！” 登机时间快到了，晏恒跟他们挥手道别：“走了。” 书豫：“一路平安。” 晏恒去参加集训之后，苏正浩每次来到教室看到身后空荡荡的课桌都会感叹一声：“哎，我晏哥不在的日子真的好无聊好寂寞好空虚啊……” 胡佳佳听到这话，在课间的时候她问书豫：“晏恒还会来学校吗？” 书豫说：“我也不清楚，要看他们之后的安排。”晏恒如果顺利入选国家队的话，很大可能就要继续留在帝都那边集训了，七月份的国际赛之前可能都没什么机会能回来。 “这样……”胡佳佳听言，她微微垂下眼睛。 晚上回到家，胡佳佳刚打开房门就看见胡佳晴躺在床上玩手机，她进到房间里刚把书包放下，胡佳晴就问她：“喂，胡佳佳，最近的进展如何？” “什么进展？”胡佳佳懵懂道。 “当然是追男生的进展啊！”胡佳晴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站在桌前的人，“你别告诉我一点进展都没有啊，浪费了我给你改造的这副形象。” 胡佳佳抿了抿唇：“他、他最近都不在学校……” 胡佳晴听她说过晏恒去参加集训的事，她说：“不在学校又怎么了，不在学校你就不能行动了吗？” 胡佳晴：“我问你，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胡佳佳顿了会儿，她轻轻摇了下脑袋。 “你连他的联系方式都还没弄到？”胡佳晴难以置信道。 “胡佳佳，你这真的是……”胡佳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这样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把人追到手？你听我的，追男生就得主动点，别害羞，该主动出击的时候就主动出击，这样才能让人对你留下印象，有了印象以后，后面的事儿不就好办了吗。” 胡佳佳沉默了片刻，点头：“嗯……” …… 四月份的时候学校会举办一场戏剧节的活动，要求每个班级至少准备一个演艺节目，内容不限，也可以和其他班一起合作，这场活动时间定在四月份，三月下旬的时候会进行一场选拔比赛，只有通过筛选的剧目才能登上最终的舞台进行表演。 顾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非常兴奋，积极主动的将他们班这次的戏剧节目揽了下来，她当天晚上就回去把故事大纲写出来了。 “我这个设定是在古代，女主是一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男主是山匪，女主在某次出行的路上被男主盯上了，原本只是想劫财，结果意外窥见了女主的美貌，男主一下就被这倾国倾城的容貌迷上了。”顾纯声情并茂地跟她们讲述自己花了一晚上时间构思出来的故事。 现在是中午，她们正在食堂里吃饭，书豫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吃饭，顾纯在讲故事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将餐盘挪近了自己一些，生怕她把唾沫星子溅进来。 顾纯还在继续说：“男主深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女主，所以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山寨，跑去从军，他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换来一个配得上女主的身份，但是……”她感叹了一声，“没想到女主的家里给她安排了成亲对象，男主等不及了，正好这个时候敌军来犯，男主主动请命上前线，他知道这场战如果打赢了，他一定能立下功劳，到时候就可以求娶女主……” “结果……”顾纯停了一下，她看向对面的书豫和胡佳佳，“你们要不要猜一下结局是什么？” 胡佳佳听得入神，她想了想道：“男主立下军功，最后和女主在一起了？” 顾纯将视线转向书豫，书豫被她盯着瞧，她默了会儿，配合道：“不知道。” 顾纯这才道：“战争是打赢了，但是男主的生命也留在了战场上，女主知道以后赶紧飞奔去战场，她在尸陈遍野里搜寻着男主，最后找到了男主的尸体，她把他抱在怀里，放声痛哭……” “如何，你们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顾纯讲完之后满怀期冀地望着她们。 胡佳佳说：“我觉得这个故事呈现出来会很感人。” “对吧，我昨天自己写的时候擦泪的纸巾都堆满垃圾桶了。”顾纯说，她随即看向书豫，“书豫，你觉得呢？” 书豫看着顾纯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自己：“……”她无声了片刻，委婉道：“这种题材不一定能过审。” 顾纯手一挥，毫不在乎道：“没关系，不管他们，我们自己演得爽看得爽就行。” 吃完饭，她们仨人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路上，顾纯说：“接下来就是选角的事情了。”说着，她猛地抓住书豫的手，深情地望着她：“书豫……” 书豫浑身一颤。 顾纯：“你能不能友情出演女主角？” 书豫闻声一顿，胡佳佳在旁边也愣了一下。 书豫将手抽回来，拒绝道：“不要。” “书豫，你听我说，我本来也想在我们班选人的，可是实在找不到符合女主气质的人，我这次设定的女主是会武功的，剧本里有一场是跟男主的打戏，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会功夫了……” “我不演。”书豫往前走。 顾纯跟上去抓住书豫的胳膊，央求道：“书豫，我求求你了，你真的超级符合女主的感觉，到时候一亮相肯定会惊艳所有人的！” 书豫的胳膊被她抓着，她无奈道：“我演不了。” “不会演不了的！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不信你问佳佳。”顾纯看向胡佳佳，“佳佳，你说书豫是不是很贴合我刚才形容的女主，就那种非常优雅大气的大家闺秀的感觉。” 胡佳佳听到这话，她心下一顿，抬头看了眼书豫，她悄悄抿起唇：“嗯。” “听到没有，佳佳都说你有那种气质，书豫……” “可是……”胡佳佳打断了她的话，顾纯看过来，她捏了捏手指说：“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这毕竟是你们班的剧目，找外班的女生来参演女主角，感觉好像不太好……” 顾纯：“没关系呀，不是说可以跟其他班合作吗？” 胡佳佳抿了下唇，说：“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好。” 顾纯撇了撇嘴，她看向书豫：“书豫，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书豫说：“佳佳说得对，我确实不太合适。” 顾纯原本想再争取一下，但是她们两都这么说了，她只好道：“好吧，那我回头再找一下我们班的女生。” 书豫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过了两天顾纯又跑来找她，男女主的人选她已经找到了，她说：“书豫，排练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们指点一下打戏？” 顾纯生怕她不答应，趁她开口之前说：“你不答应我出演女主角，但是指导一下总可以吧？要是你这都不答应我，我就……”她想了想说：“我就只好天天跑到你们班里去骚扰你了。” “……”书豫无奈一笑，应道：“好。” 排练的时间定在周三下午，下午放学之后到晚自习之前正好有一段空档期，排练地点在操场，顾纯把书豫和胡佳佳都喊来了，她把她们两个介绍给班里参演这次剧目的同学认识。 这次参演的人员都是顾纯在班里的朋友，大家互相认识了之后，顾纯就对扮演男女主的同学说：“等会我们排练一下男女主打戏的场景，我让书豫来给你们指导一下。” 虽然他们这只是校园内部的演出，有些场景不用太逼真，但是该有的动作还是得到位。 顾纯作为这次的编剧加总导演，很快就排上戏了，第一场打戏就是在男女主刚开始相遇的时候，女主在丫鬟的陪同下游览山水，男主这时就带着人冲出来了，在打斗的过程中，男主无意间挑开了女主脸上的面纱，被她的容貌所惊艳，女主就在男主愣神之际，出手还击。 “好，我们从掀开面纱开始，书豫，你帮我指导一下齐齐的动作。”顾纯说。 齐齐就是这次的女主，书豫上前教了她两招制敌的动作：“你可以用拳头击打对方的脸部，出拳的时候要快速用力，等快打到对方再把力放轻……” 胡佳佳坐在一旁的观众席上看着他们排练，忽然间她听到一阵手机的震动，她找了一下声音来源，发现是从书豫的书包里传来的，她的手机就放在侧边，胡佳佳伸手拿出来，她起身刚准备把手机拿给书豫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眼屏幕，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晏恒。 胡佳佳一顿。 手机一直在不断的震动，震得胡佳佳的掌心有点发麻，她看了眼正在陪他们排练的书豫，然后就见书豫转身的时候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在这瞬间，胡佳佳鬼使神差地将手机背到了身后。 她坐回观众席上，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捏紧了手机，因为太久没人接听，电话自动结束了，胡佳佳的心跳也跟着平复了下来，谁知道下一秒，这个电话又打进来了。 胡佳佳犹豫了一会儿，她悄悄看了眼正在排练的一群人，过了半晌，她按下了接听键。 她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尤书豫，你怎么那么久才听老子的电话？”这道声音格外的磁性悦耳，带着点小小的抱怨和不满。 “哼，老子好不容易才抽到一点时间给你打电话，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接听？” 胡佳佳第一次贴那么近听晏恒说话，听着这道近在咫尺的嗓音，她的脸颊迅速升温，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变快了。 那端兀自说完，察觉到不对，晏恒问：“你怎么不说话？” 第75章 姑娘长得真好看 胡佳佳心头一滞，心跳越发快了，她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指，张口道：“我……” “你不是尤书豫？”晏恒听她刚开口第一个音节就知道不是书豫了，“你是谁？尤书豫呢？” “我……我是胡佳佳。”胡佳佳紧张道。 晏恒微顿：“你怎么会听尤书豫的电话？她人呢？” 胡佳佳看了眼不远处排练的人，有点害怕引起他们的注意，她侧开身子：“她……在忙。” “忙什么？” 胡佳佳尽量稳住自己，不让声音打颤：“学、学校下个月会举办一个戏剧节的活动，她正在帮顾纯排练参演的剧目。” “戏剧节？”晏恒现在身处集训营，学校发生的事情已经跟他完全隔绝了，他随口问了句：“尤书豫也参加吗？她演什么角色？” 胡佳佳跟他刚解释完来龙去脉，就听见那边有人在喊他，晏恒说：“我这边有点事，你回头让尤书豫给我打个电话。” “好。”胡佳佳应道。 “谢了。”晏恒把电话挂断了。 结束通话以后，胡佳佳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心跳也无法平静下来，她抿了抿唇。 胡佳佳刚把书豫的手机放回去，就听见有人喊她：“佳佳。” 胡佳佳被这声音一吓，手一颤，自己的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书豫帮她把手机捡起来还给她，顾纯在旁边笑道：“佳佳，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了？” “没……没没事。”胡佳佳心里有些慌张发虚，不敢看她们，“你、你们排练完了？” 顾纯没在意她的异常，她点头：“大家都说有点饿了，我就让他们先走了，明天再继续排练。” “走吧。”书豫拿起自己的书包说。 胡佳佳看了她一眼，注意到自己放在侧边的手机，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晚上，晏恒等到睡觉前都没有等到书豫的电话，他在心里忿忿地想，尤书豫这个小没良心的！他走了那么长时间，一个电话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他今天还特意交代了胡佳佳，她竟然也不打电话过来！ 他拿出手机原本想给她打个电话过去，但是想到自己下个星期就回去了，晏恒又将手机放下了。 哼，先晾她几天！ 书豫不知道这些事情，高二下半年的学习任务很繁重，她写题写到很晚才回房间，睡觉前，她看了眼自己摆在桌上的手机，动了一丝念头，自己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晏恒？但转念想到打电话给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再加上这个点他可能已经休息了，书豫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 - 戏剧的排练已经接近尾声了，但是顾纯整场看下来还是觉得不太满意，特别是齐齐扮演的女主，可能是气质不太相符的原因，总感觉少了那么一丝韧劲，顾纯这几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着书豫总是欲言又止。 这天中午，书豫察觉到顾纯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抬眼看着她这副愁苦的模样，笑问：“怎么了？” 顾纯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变成了：“算了，没事了。”要是书豫一开始答应她当女主就好了，现在齐齐已经排练了那么长时间，临时换人也不太好。 她说：“对了，我们的演出服装已经到了，今天下午我们会换上衣服从头到尾再排练一遍，书豫，你跟佳佳两个人一起来吧，到时候给我们提点意见。” 书豫应了，放学之后就和胡佳佳一起过去。 她们两去到的时候，表演人员已经换好了衣服，女生的汉服都很精致华美，顾纯自己也换了一套，胡佳佳看到之后说：“这汉服好漂亮……” 顾纯展开宽长的袖子，神情掩饰不住的骄傲：“漂亮吧，这可是本导演花了大价钱特意租赁回来的。”说完，她问：“对了，还多了两套女生的汉服，你们要不要去试一下？” “可以试吗？”胡佳佳问。 “当然可以啦，我带你们去。” 书豫不想掺和进去，她说：“我不穿，你们去吧。” “你不准拒绝，跟着一起来。”顾纯没给书豫任何拒绝的机会，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走了。 …… 苏正浩坐在自己位置上刷题，同宿舍的几个男生围过来问他等会要不要一起去打球，苏正浩正想说话，就听到一个男生用惊讶的语气道：“晏恒？” 这人的视线看着门口，苏正浩跟着看过去，边说：“你说什么，我晏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目光一定，诧异地看着出现在教室里的人：“晏、晏哥？？” 晏恒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回来了？”苏正浩这会儿看到他有点震惊。 晏恒说：“集训完就回来了。”他看向书豫的座位，她的位置是空的，没人，但书包还在，他看回苏正浩，问：“尤书豫呢？” 苏正浩：“她跟胡佳佳一起走了，应该是去操场了。” “去操场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说是看什么排练？” “哦。”晏恒想了想，转身往外走了。 苏正浩跟同宿舍的几个男生说了一声，然后抓起书包跟了上去，“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苏正浩想起他这阶段的集训确实是这几天结束，不过他有丝疑惑：“晏哥，那你干嘛不在家里待着，这个时候跑学校来干嘛？” 晏恒双手放进裤袋里，慢腾腾地走下楼梯，边走边说：“在家待着无聊。”他今天上午就从帝都回来了，家里没人，他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就跑来学校找书豫了。 哪里是无聊，一来就找尤书豫，分明是想人家了。 苏正浩没戳穿他的小心思，转移话题道：“晏哥，怎么样，你入选国家队没有？”他知道晏恒这次集训是去选人的。 “哦，入选了。”晏恒说。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苏正浩听了之后只觉得满满的震惊：“靠靠靠，晏哥你果然不是人！！” 闻声，晏恒斜了他一眼，挑眉：“嗯？” 苏正浩把下半句话补充完整：“你到底是什么神仙？怎么厉害成这个样子！” 晏恒听了这话，眉头这才松展开来，他淡淡地弯了下唇：“还行吧，是比你们厉害一点。” 苏正浩：“……” 他们去到操场，就看到有个角落聚集着一群学生，苏正浩张望了两眼，跟晏恒说：“晏哥，我觉得尤书豫可能在那边。” 操场这边，大家都围着换上汉服的书豫，顾纯在她身边转了两圈，两眼放光道：“绝美！绝美！我的妈呀，书豫，你真的太漂亮了！呜呜呜……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 齐齐还有其他几位女同学也说：“真的好漂亮啊。” 书豫被她们团团围住，大家的目光都毫不掩饰地望过来，她被人群聚焦着，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儿，转身说：“我去换掉。” 顾纯立马抓住她的袖子：“不行不能我不允许！” 书豫：“……” 同样换了衣服站在一旁的胡佳佳见到这一幕，她缓缓垂下眼睛，捏住了袖子。 顾纯生怕书豫趁着自己一不留神的时候就跑去把衣服换掉了，她揪住她的衣袖，转头招呼众人：“来来来，我们开始排练了！” 可能是因为换了服装的缘故，齐齐在排练第一幕的时候手老是容易被宽长的袖子绊住，几次都是这样，顾纯碰了碰身旁的书豫：“书豫，去，你给她演示一下。” 书豫：“……”她像个工具人一样。 她上前跟齐齐重新讲解了一下动作招式，齐齐说：“书豫，要不你演示给我看吧？” “好。” 晏恒和苏正浩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书豫穿着一身清雅的汉服和一个同样古装扮相的男生被众人围在中间，晏恒看到与平时装扮截然不同的书豫，脚步一停，眼睛忽地定住了。 书豫穿着一身素净的交领襦裙，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浅浅笼住那张白净清淡的小脸，她身着的袖衫上印着水墨竹叶，襦裙绣花，随着她出拳的动作宽袖翻飞，裙裾起舞，原本清雅如玉的身姿，配上这身穿着和举动，说不上来的明丽飒爽。 晏恒看呆了。 跟书豫搭戏的男主角也呆住了，他完全招架不住书豫的招式，她出拳的时候他就只顾着躲闪了。 “停停停！”顾纯喊道，她跑过去说：“周鑫你怎么回事？” 名叫周鑫的男生瞥了眼书豫，脸有点红，他挠了挠头：“我怕她打到我……” “我现在就想打你！”顾纯扬起手里卷起来的剧本。 “尤书豫，你在这做什么呢？” 书豫看着顾纯教训人，骤然间听到这道声音，她怔了怔。 书豫转过身来，晏恒就站在她身后，一双细长昳丽的眉眼含笑望着她，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不远处的胡佳佳看到突然出现的晏恒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书豫看着眼前的人笑吟吟的俊秀面容，愣了会儿，开口问道。 她知道他订了今早的航班回来，但是他应该在家里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晏恒的眼底藏匿着温和的光，他浅浅垂眸，看着她，弯唇道：“因为想你呀。” 他的声音低低的，磁性十足，微扬的尾音泄露了此时轻松愉悦的心情。 晏恒在看到她之前，想到她这些天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过，他心里就窝着团火气，但在看到她之后，只顾着欣赏她漂亮的身姿了，其他什么全忘了，满心满眼只剩她一个人了。 书豫听他这语气，唇边抿出一丝浅浅的笑：“胡说八道。” 晏恒刚想说话，忽然有人喊道：“妈呀！” 顾纯跟周鑫讲完戏，一回头就看见晏恒站在书豫跟前，花前月下，男俊女俏，像极了她剧本里的场景，她一激动就喊出了声。 “晏恒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纯走过去在书豫的耳边悄声问道。 “早上回来的。”书豫说。 顾纯看着站在跟前的晏恒，灵机一动，忽然道：“晏恒，你有没有兴趣跟书豫搭一场戏？” 晏恒挑眉：“什么戏？” 顾纯把整个故事设定的场景和人物告诉他了，她说：“就演开头这一小段，男女主打戏，然后挑开面纱这里。” 晏恒没多想，直接应道：“好啊。” 书豫听他答应了，她看了他一眼，对顾纯说：“我们又不参赛，演什么。” 当然是演来让她们一饱眼福呀！ 顾纯笑道：“哎呀，这不是演给真正的男女主角看嘛，让他们找找感觉。” 齐齐和周鑫已经蹲到一旁去准备看戏了。 顾纯把面纱塞到书豫手里：“你把面纱戴上。”说完，没给她机会说话，她跑到边上，手一扬，大喊道：“好啦，来来来，各就各位啊。” 书豫看着手里的面纱，无言了片刻，晏恒笑问：“需要我帮你戴上吗？” “……不用。”书豫有点骑虎难下，她默默叹息了一声，自己把面纱系好了。 洁白的面纱遮挡住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清淡如水墨似的眉眼，她抬眼望过来，晏恒被她这清澈通透的眼神狠狠撩了一下，心跳骤然乱了。 “三二一，开始！”顾纯喊道。 书豫握拳上前，晏恒回过神来，他往左边微侧了身子，避开了她的拳头，灵活地潜低身子绕到了她的后方，书豫的反应很快，立马转变姿势朝他出拳。 晏恒躲开之后，想了想顾纯刚才说的台词，他扬起眉，吊儿郎当地笑道：“哟，姑娘好生野蛮呀。” 书豫没说话，她往后退了一小步，侧开身子，右手抓住了他的左腕，屈起右肘横向他，晏恒“哎呀”了一声，慢悠悠地笑了，他侧身避开了这一击，绕到她斜后方，趁书豫露出空档之际，晏恒按照剧本设置的那样，装作不小心地挑开了她脸上的面纱。 风华佳人，眼眉如墨，面若桃李。 眼前的场景像阵温柔和煦的风，吹开了一池春水。 晏恒一怔，觉得这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书豫抬起头来，眼前的人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她心头一顿，挪开了视线：“好了。” 话落，身后的群演不小心撞上来，书豫一个趔趄往前倾去。 晏恒晃过神来，他伸手将书豫扶住了，手刚好搭在她纤细的腰上。 书豫一怔，猛地抬起眼睛。 晏恒似乎还陷在戏里，他望着她笑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来，笑容明艳：“姑娘长得真好看，随我回去当压寨夫人可好？” 第76章 照片 书豫看着他俊秀含笑的眉眼，心跳忽地一滞。 “精彩！精彩！！”顾纯在旁边带头鼓掌，围观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苏正浩扎堆在人群里，看见这一幕，他起哄似的吹了声口哨。 胡佳佳看着眼前这个画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压着块沉闷的石头。 听到掌声，书豫敛起视线，她轻轻拍了下晏恒的手臂，提醒他把自己放开，晏恒有点不想放开她，但是大庭广众之下的……他浅浅地撇了下唇，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顾纯跑过来说：“你们两个太牛了！简直把我故事里的主人公演活了！”她整个人按耐不住激动，问：“说真的，你们要不要考虑当我的男女主角？” 刚才那段演得挺过瘾的，晏恒来了点兴致，他问：“戏剧节什么时候？” “四月初，你有时间吗？”顾纯说。 晏恒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认真思索，书豫看向一脸期待的顾纯，淡声道：“我不演。” 顾纯三番五次说服不动她，她可怜巴巴地投来视线：“书豫……” 书豫不看她：“我去把衣服换了。” 顾纯看着她走远了，她失望地垂下肩膀，转身跟齐齐和周鑫说：“来吧，我们继续排练。” 周围围观的学生都散了，晏恒站在一棵树底下，他垂着脑袋，眼睛看着地面，唇边噙着一丝笑容，苏正浩走过来就看见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低头望着地面傻乎乎的笑，这场景凑近看有些形容不上来的诡谲。 “晏哥，你没事吧？”苏正浩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晏恒双手插着裤兜，低头回味着刚才搂住书豫的感受，她的腰看着细，没想到那么软，像他们回家经常路过河岸边看到的柳条一样，感觉轻轻一握就折了。 他想得入神，苏正浩喊了他几遍都没应。 “晏哥？晏哥？” 闻声，晏恒这才回过神来，他看过来：“喊老子干嘛？” “没有，我就是看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傻笑……”苏正浩望着他，迟疑道：“你没事吧？” “……”晏恒一个眼风扫过去，瞪他：“你才傻。” 书豫换好衣服回来，她看了眼操场上的人，顾纯带着人还在排练表演，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胡佳佳的踪影，她走过去问顾纯。 顾纯说：“佳佳跟我说她有点事先回去了。” 书豫淡淡拧了下眉，刚想说话，身后有人说：“尤书豫，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晏恒走上来，顾纯听到这话，对书豫说：“你们先走吧，我这里再排练多一遍就结束了。” …… 书豫觉得今晚的晏恒奇奇怪怪的，他从刚才去食堂吃饭开始，一直到现在晚自习结束回家，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看就算了，脸上还带着让人无法琢磨的笑容。 书豫坐在堂屋里写作业，这人搬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书豫刚写了两题就发觉他盯着自己，她望过去，晏恒就朝她一笑，他撑着脸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书豫手指一颤，默了半晌，开口问：“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晏恒：“没有啊。” 书豫不解道：“那你看我做什么？” 晏恒慢慢地放下手，挑唇笑了，他伸手抵住唇边的笑意，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睛说：“尤书豫，我发现你今天特别好看。” 书豫：“……”他这是抽了什么风？ 书豫决定不理会他今晚的异状了，她问：“进国家队之后有什么安排？” 说起这事，晏恒撑着脸庞，神色变得困倦起来：“从下个月开始要一直训练到国际赛之前。” “在帝都？” 晏恒点头，他曲着手臂趴在桌子上，脑袋枕在臂弯里，侧头望着她，低声道：“又累又麻烦，早知道老子就不参加这什么鬼竞赛了。” 书豫浅浅一笑：“加油，还有三个月。” 晏恒想起什么，问她：“对了，尤书豫，你想好跟我一起读t大没有？” 他这段时间一想起来就会问她这个问题，书豫笑道：“我不一定能考上。” 晏恒挑起眉：“怎么不一定，你肯定可以考上的。” 他埋首在臂弯里，歪着脑袋，细长漂亮的眼睛望着她：“你在老子心里可是很厉害的。” 书豫闻声一顿，几秒后，她垂眸笑了。 晏恒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他厚着脸皮凑上来，故意说话逗她：“尤书豫，你笑什么，是不是听了老子这话，心里感到无比的骄傲，所以偷着乐呢？” 书豫笑着推了他一下：“走开。” “我不走。” “……” 书豫还有作业没写完，没跟他玩闹了，拿起笔重新写题，晏恒也没逗她了，她写作业的时候他就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看着看着就困了，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 书豫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她放轻了动作起身，上楼拿了张毯子盖在他身上，毯子刚碰到他的后背，晏恒就睁开了眼睛，他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我睡着了？” 书豫见他困倦的模样，轻声道：“上楼睡吧。” 晏恒这段时间很累，每天都睡眠不足，精神一松懈下来就想睡觉，闻声他点了点头。 书豫看着他起身的时候往自己这边倒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扶住他。 晏恒趁机赖在她身上：“尤书豫，老子太困了，走不动路，你扶我上去吧。” 同样的招数他之前也对她用过，书豫才不理他，推了他一把：“自己上去。” “老子走不动……” “……”他身子沉，书豫推不动他。 “你们两做什么呢？”尤振严从屋外走进来。 晏恒一听这声音像有条件反射似的立马直起身来：“咳咳咳……尤叔。”他看了两眼跨入门槛的人，心里蓦地有点发虚。 “爸。”书豫开口道。 尤振严点了下头，他的视线扫过来看了眼晏恒，晏恒浑身一凛，他硬着头皮道：“咳，那什么，我困了，先上去睡了。”说完，他片刻不停留，马上转身走人了。 书豫看着两三步跨上台阶消失在二楼的人，弯眉笑了。 刚还说困到走不动呢。 - 隔天中午放学，虞思容和另外两个女生一下课就跑来找胡佳佳一起去食堂吃饭。 “佳佳，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虞思容亲昵地挽住胡佳佳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 胡佳佳被她拉着，她转头看了眼书豫，犹豫道：“书豫，我跟她们……一起去吃饭了。” 书豫点头：“好。” “佳佳，你还说晏恒和尤书豫没在谈恋爱呢，你看这张照片都被人挂到我们学校的贴吧上去了。”虞思容趁着人少的时候，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胡佳佳看。 这张照片里书豫被晏恒搂住了腰，两人四目相对，在外人看来像是眉目传情的样子，这是他们昨天下午在操场排练的时候，围观的人偷偷拍的。 楼主给这张照片配了文字：“意外路过学校操场，看到有人在排练话剧，就上去凑了个热闹，结果被我发现两个颜值超级高的同学！！太好看了！这颜值我跪了！” 底下有人评论：“我的天！这两也长得太好看了吧！男生好帅女生好漂亮啊！！哪个班的？” “这男生不就是晏神吗？cmo全国赛第一名那个？” “楼上说的没错！这女生是谁？晏神的女朋友吗？如果是的话，两个人也太般配了吧！！” “这女生我知道！是我们年级的！人家可厉害了，几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 这条帖子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底下还有很多人评论，大家都在议论晏恒和书豫的长相。 胡佳佳看着这条帖子，一言不发地抿起唇。 “我早就说了这两人有猫腻，就你还被人蒙在鼓里呢。”虞思容说。 “他们两怎么敢那么光明正大的？还当众搂搂抱抱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虞思容左侧的一个女生说。 “我看尤书豫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吧，她这种女生表面装得很清高，背地里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人勾到手的呢。”另一个女生说。 胡佳佳听她们仨人在议论，她什么也没说，安静地低头走路，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受，她听着她们在说书豫的不好，心底深处那种沉闷的情绪好像消散了一些。 “哎，你们说我们把这事儿举报给袁华知道会怎样？”虞思容忽然道。 胡佳佳听到这话，神情微微怔住。 “啊这样不太好吧……”一个女生说。 “有什么不好的，尤书豫既然能做得出这种事还怕被人举报吗。”另一个女生说，话落，她还转头看向胡佳佳寻求认同：“对吧，佳佳？” 胡佳佳抿了抿唇：“我……”她应该要说些话出来制止才对，可是她一张口，发现喉咙里像卡着根刺，什么也说不出来。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改明儿就写封匿名的举报信给袁华。”虞思容说，“对了，这事儿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你们可不准多嘴告诉其他人。” “特别是你，佳佳。”虞思容嘱咐道：“你可不能私底下出卖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尤书豫了。” 胡佳佳的脸色稍稍一白，她蜷缩起手指。 “佳佳，你听到了吗？”见她没回应，虞思容又喊了她一遍。 “……嗯。” - 贴吧的事情晏恒在课间的时候也知道了，是苏正浩趁着书豫不在告诉他的，他还给他看了楼主偷拍的照片和大家的评论，晏恒看到这张照片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他搂住书豫时的画面，他弯唇笑了：“这张照片怎么把我和尤书豫拍的那么好看。” “……”苏正浩看到他把照片保存下来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晏恒往下翻看评论，看到大部分的评论都是在说他和尤书豫两人金童玉女，长相绝配，他忍不住翘起了唇角，笑说：“这些人眼光不错。” 苏正浩：“……” 晏恒刷着底下这些评论，看到有一条说：“这种女生我见多了，一看就是装清纯的，好端端的排练个话剧怎么就扑到男生怀里去了，怕不是故意的吧？” 苏正浩看到晏恒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疑惑道：“怎么了晏哥？”他边说着边凑上前去看，看到这条评论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下一秒，他就看见晏恒沉着脸回复这人，苏正浩连忙摁住他的手：“晏哥晏哥，别冲动别冲动，这是我的号……你手下留情啊！” “松手，别挡着老子骂人！” “晏哥，咱要做个文明人，别冲动别冲动……” “文明个屁！这玩意都敢踩到老子头上来了！”晏恒怒道。 …… 苏正浩最终把自己的手机夺回去了，晏恒扫了他一眼，说：“回头联系管理员把帖子删掉。” 苏正浩以为他怒气还没消，他开口道：“晏哥，不至于吧，就因为一条评论……” 晏恒轻嗤了一声：“谁说是因为这狗玩意的评论了？” 过了几秒，他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条帖子传播太广了，万一被学校的老师看到，对尤书豫的影响不太好。” 第77章 希望你们保持距离 苏正浩很快就联系上管理员把这条帖子删除了，可是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袁华的耳中，有人给他匿名发了封邮件举报班里有两位同学早恋，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这天早上课间操刚结束，班长就来喊晏恒和书豫去袁华的办公室一趟。 “喊我们两去干嘛？”晏恒挑了下眉。 班长说：“我也不清楚，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吧。” 书豫没说话，她推开椅子站起来，和晏恒一起离开了教室。 他们走出教室以后，虞思容和过道旁的两个女生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苏正浩看着他两出去了，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问同桌的胡佳佳：“老袁喊他们两去干嘛？” 胡佳佳心里一紧，她忙压低了脑袋，摇了摇头。 课间时间，大部分老师都待在办公室里，书豫和晏恒两人去到办公室的时候，袁华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等着他们，他正在批改作业，拿起水杯喝水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进来了。 “来了。”袁华放下杯子，他跟站在跟前的两人说：“后面有两张椅子，你们搬过来坐吧。” “不用了，您说完事我们就回去了。”晏恒说。 袁华也没勉强，他点了点头：“也行。”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两位长相出众的学生，沉吟了一会儿，先对晏恒说：“我听齐扬老师说你入选国家队了是吧？” “嗯。”晏恒点头。 袁华笑道：“我在这里先恭喜你了，进国家队之后可不能像在课堂上那么不遵守纪律了，好好奋战，这场比赛不仅仅是关乎你个人，还是为了国家的荣誉而战。” “我知道。” 对他说完，袁华又将目光转向书豫，他问：“书豫有没有想过之后要上什么大学？” 书豫微顿，下一秒，她就察觉到身旁的晏恒也将视线投了过来，她安静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应该会去帝都的大学。” 闻声，晏恒收回视线，勾了勾唇角。 袁华点点头：“挺好，以你的成绩保持下去，帝都那两所高校不是问题。” 跟他们两分别聊了一下，袁华抬起水杯喝了点水，微微叹息了一声，才切入正题：“找你们两个来是这样的，老师知道你们这个年龄段正处于青春期，比较特殊，对周围的人事物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种新奇和敏感的状态，特别是在你们学业压力大的情况下，男女同学在日常的相处中都容易和对方产生一点小心思……” 袁华说到这，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要表述什么了。 书豫拧起眉，晏恒的神色一变，眼中的神情迅速沉了下来。 “老师也是你们这个年龄段过来的，明白这种感受，你们两个都是班级甚至学校里都非常优秀的学生，大家能够一起学习成长是好事，但是老师还是想提点一句，什么年龄层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你们心里得有杆秤。” 书豫浅浅地蹙起眉梢：“老师，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袁华：“这里毕竟还是学校，大家同学之间相处还是尽量把控好这个度，你们两人一个获得了保送，一个成绩稳定，关于学习这方面我是不担心的，但是大家都还在学校里，为了避免给周围的同学造成影响，老师希望你们两个在校园里相处的时候能保持一些恰当的距离。” 晏恒听完这番话，脸色瞬间一沉，心里涌上一阵恼火，他上前刚准备说话，书豫拉住了他。 书豫看向袁华，眉目平稳沉着，她道：“老师，我和晏恒并不是您认为的那种关系。” 晏恒神情一滞，转头看向她。 书豫的声色温淡，跟她此时的神情一样平静坦然：“我和晏恒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我们之间有我们自己的相处方式，我并不认为我们两个之间需要保持距离。” 晏恒原本听完她上一句话心里头还有点小别扭，但是听完她接下来这番话，他心里骤然升起一丝欣喜，他忍不住翘起唇角，没想到尤书豫平时看着沉默呆板的，还会说这样一番话呢。 袁华没想到会听到书豫这样一番反驳，他一时间有些语塞：“这……” 不是就不是，没有的事情书豫不会承认，也不会因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跟晏恒刻意保持距离。 袁华沉默了一会儿，正好这时课前的预备铃响了，他抬头看着两人说：“你们两先回去上课吧。” 两人出了办公室，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晏恒走在路上，想到书豫刚才说的那句‘我和晏恒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我们之间有我们自己的相处方式’，他心里就一阵喜滋滋的，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听见他的笑声，书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晏恒见她看过来，他忍了忍收回笑意，对她道：“尤书豫，你刚说那番话的时候真的太帅了。” “我都没想到你还会这样‘怼’老袁呢。”晏恒想到刚才的情景，好笑地弯起唇：“人家都被你说的哑口无言了，厉害呀。” 听着他这略带调侃的口吻，书豫为自己辩解了句：“我只是实事求是。” 晏恒笑了：“是是，你只是实事求是。”他伸手跨着书豫的肩膀，哥两好似的揽住她往前走，眯起眼睛道：“这些人就是把老子和你之间的关系和交情想的太肤浅了，还想让我们保持距离，啧，他怎么不去做梦！” “别这样说。”书豫轻轻拍开他的手，轻声说了句。 晏恒收回手，默默地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 他们继续往前走，书豫想到什么，微拧起眉道：“老师怎么会误认为我们是那种关系？” 晏恒心里已经多多少少明了应该是跟那个帖子有关，但既然她不知道，他就没明说了，兀自沉吟了会儿，随口胡诌道：“他自己不是也说了从我们这个年龄过来的吗，可能看我们两关系那么好，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个关系好的女生，羡慕嫉妒了吧？” 书豫：“……” 这人真的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胡说。书豫无奈一笑：“别瞎说。” 他们两回到教室里，前脚刚进教室门，后脚任课老师就来了。 苏正浩见他们回来，立马转过身来，好奇道：“晏哥，老袁喊你们去办公室干嘛？” 晏恒坐下之后，闻声眼神极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么八卦干嘛，上你的课。” 老师站在讲台上喊上课了，苏正浩见他不肯说，撇了撇嘴，只好先回过头去了。 虞思容和另外两个女生一直在等袁华针对书豫和晏恒‘早恋’的事情作出处置，可是她们等了好几天，袁华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在班会课上也没有提及相关的事情。 仨人觉得奇怪，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女生猜测道：“会不会那天老袁喊他们去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可能没看到邮件？” “不可能吧，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刚发完邮件，隔天就喊两人去办公室了。”另一个女生道。 虞思容没说话，她也觉得挺奇怪的。 “思容，要不你再发封邮件说下这件事情？” 虞思容皱了皱眉：“我再发一封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还好吧，反正老袁也不知道是你发的。” 虞思容想了想，趁着老师进教室之前，她悄悄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刚打开邮箱的界面，她就看到有一封未读的信，她点进去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僵住了。 “怎么了？”两女生面面相觑，询问道。 “回信了……” “什么回信了？”她们两凑上去看了眼，也怔住了。 袁华给这位匿名者回信了，他在邮件里说：“这位同学，你好，首先感谢你将这件事反馈给老师，让我能对这件事进行一个了解，其次就是老师希望你还是将心思更多地摆在学习上，距离高考还剩下一年的时间，老师希望你能够摆正心态，在高中生涯这最后一段路途里跟同学之间互帮互助，认真相处，珍惜这段美好的弥足珍贵的岁月，让自己的青春不留下任何遗憾。 最后，如果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老师都很乐意为你解答。” 仨人看完袁华的这封回信之后脸色都不太好，上课铃响了之后，虞思容像是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溜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谁都没再提这件事了。 这两天吃饭的时候顾纯发现胡佳佳有些心不在焉的，在窗口排队打饭，轮到她的时候食堂阿姨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应，顾纯在后面好心地推了她一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佳佳，你怎么了？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排队打完饭，她们跟书豫仨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以后，顾纯问她。 “……我没事。”胡佳佳捏着筷子，抬头朝她一笑。 “真的吗？”顾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感觉你这两天怪怪的，话也变少了。” 闻言，书豫也看过来。 胡佳佳现在完全不敢直视书豫，每次一对上这双漆黑沉静的眼睛，她心底都会涌上一阵寒意，这阵不知名的寒意让她感到一阵心虚和愧疚，见她看过来，她不自然地垂下视线，摇了摇头。 见她不肯多说的模样，顾纯就没继续问了。 吃饭的时候，书豫问：“节目过审了吗？” 她问的是顾纯前段时间在排练的戏剧节的节目，闻声，顾纯摇头叹息了一声：“没有……说我这个剧本的立意不够好，除了男女主的感情之外没有体现出更发人深省的意义。” 顾纯不满地用筷子戳了戳饭：“哼，明明就是他们不懂欣赏，我这剧本写得多好啊，还什么发人深省的意义！”她越想越气：“男女主之间的感情难道不值得让人深思吗！” 书豫见她把盘子里的饭都快戳散了，她笑道：“别戳了。” 顾纯憋闷了好一会儿，她幽幽地看向书豫：“要是你答应当我的女主角就好了，你和晏恒一出场肯定能惊艳那些评委，说不定就能过审了。”说着，她惋惜地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你和晏恒的照片在贴吧上流传之后，有多少人期待我这部剧上演……” “什么照片？”书豫不解道。 “你还不知道吗？”顾纯：“那天排练的时候有人把你和晏恒的照片拍下来传到学校的贴吧上去了……” 书豫拧了拧眉。 胡佳佳听她们谈论起这件事，她脸色微变。 “我……我吃饱了，先、先回去了。” 顾纯正准备跟书豫讲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结果就听见胡佳佳说了这一句，转头就见人匆匆忙忙地起身走了，她愣了下，喊道：“哎，佳佳……” 胡佳佳端着盘子，埋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78章 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帝都 顾纯觉得胡佳佳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她们中午和下午放学的时候都会一起吃饭，可是这几天每次喊她一起去食堂的时候，她总推脱说约了别人。 被拒绝了几次之后，顾纯有次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跟书豫抱怨了两句：“佳佳现在是有了‘新欢’，忘记我们这些‘旧爱’了。” 顾纯开玩笑地说完这话，转念又道：“书豫，你说佳佳这最近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她这几天像是在故意躲我们？” 书豫摇头，她也不太清楚。 “要不你回头问问？你们两是一个班的，比较方便接触。” “好。” 吃完饭，回到教室的时候书豫看到胡佳佳坐在位置上，她想了想，走过去跟她打了声招呼。 胡佳佳抬起头来，看到她之后眼神有些闪躲，她轻轻点了下头：“书豫……” “发生什么事了吗？”书豫问她。 胡佳佳有点没明白，她轻轻“啊”了一声。 书豫看了眼她的脸色，温淡道：“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我没事……”胡佳佳神色一顿，她连忙摇了摇头。 “你……”书豫刚开口，就有人过来打断了她的话：“佳佳！” 虞思容和另外两个女生走了过来，她们把书豫当成透明人似的无视她，兀自跟胡佳佳说话：“佳佳，我们要去趟小卖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胡佳佳现在没办法直面书豫，听到这声邀请，她点了点头从位置上站起来：“我跟你们去。” 离开之前，她看了眼书豫，小声道：“抱歉，书豫。” “没事，你去吧。”书豫朝她一笑。 胡佳佳没说什么了，她收回视线跟着她们三个走了。 四月上旬一过，晏恒就要去国家队报道了，这次集训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他在临行前一天去找赵子鸣想请他吃顿饭，赵子鸣前段时间已经报名参加了美术班，现在基本上一三五晚上和周日一整天都要去参加培训。 周日这天，晏恒带着书豫去培训班里找赵子鸣，他们去到的时候课程还没有结束，只好在教室外面等着，赵子鸣就坐在靠近走廊这端，从外面透过玻璃窗一眼就能看到他了，他正在练习画素描，神情非常专注，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晏恒倚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转头跟书豫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小子那么认真对待一件事情。” 他们在外面待了一会儿，课程就结束了，培训班的学生陆续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大部分人都走了，赵子鸣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还在绘制自己的画稿。 晏恒和书豫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在外面等着没有打扰他，晏恒背靠着墙面蹲下，他撑着自己的脸，等了会儿就有些困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捂着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没什么耐心，他低低‘啧’了一声：“赵子鸣这玩意儿是不是欠收拾？敢让老子等那么久。” 书豫闻声，她低眉浅浅笑了。 晏恒刚说完这话，教室门就被人打开了，赵子鸣背着画夹走了出来，他看到蹲在门边的晏恒还有站在一旁的书豫，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老大，书豫？” “你们怎么……” 晏恒从地上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还知道出来啊？”他斜了他一眼，“让老子等那么久，你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欠揍？” 赵子鸣不知道他们来找自己，闻声，他缩了缩脖子：“对不起，老大，我不知道你们来……” “你们怎么不来喊我？” 书豫一笑，解释道：“你太专注了，我们不想打扰你。” 赵子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们两：“那你们是不是等很久了？” 晏恒没跟他说这些，他挎着他的肩膀带他往前走：“走了走了，吃饭去。” “老大，你要请我吃饭？”赵子鸣愣了愣。 “唔，老子明天就走了，给你个机会送行。”晏恒没给他机会说别的，推着他就走了。 离开培训班之后，他们到镇上找了家小餐馆吃饭，这家店的生意火爆，店内已经没有座位了，他们仨就坐在外面，他们沿着大马路坐着，现在是四月份，白天的气温非常舒适宜人，但入夜之后，阵阵凉风袭来，还是能让人觉得有点冷意。 书豫就坐在风口，头发被晚风吹乱，她伸手挽了下耳侧的发丝，晏恒见状，他说：“尤书豫，我跟你换个位置。” “没事。”书豫刚想婉拒，可他已经起身走过来了，书豫只好承了他的好意，跟他换了个位置。 他们点完菜，等菜上桌的间隙，赵子鸣忽然想到什么，他说：“老大，我们上次一起在外面吃饭还是初三暑假的时候吧？” 晏恒提着水壶给他和书豫倒水，闻声他想了想，缓慢道：“好像是。”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赵子鸣说。 晏恒抬眸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干嘛突然这么感慨？” 赵子鸣挠了挠头，笑道：“我就是突然想到。” 赵子鸣刚从培训班出来的时候背着个画夹，现在就放在晏恒侧边，他看了眼，弯唇调侃道：“赵子鸣，你背上这个还挺有艺术家的范儿。” 闻言，赵子鸣的神情顿时显露出几分羞窘。 书豫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拿起水杯垂眸笑了，等他们聊了一会儿，她才问赵子鸣：“联考是什么时候？” 赵子鸣：“应该是十二月份。” 距离现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书豫鼓励他：“好好加油。” 赵子鸣内敛一笑：“我会的。”参加培训的费用是赵母瞒着赵父替他出的，他肯定会拼尽全力了去学，不仅要学好，他还要争取考上一所好学校。 “老大，我其实……也挺想和你一起去帝都上大学的。”赵子鸣推了推眼镜，神情带着几分腼腆，“t大的美术学院在国内的知名度很高，教学力量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我挺想去的，但我知道考上这所学校会很难，不过我会把这个当成一个努力的目标。” 晏恒认识他这么久，难得会听到他说这种话，他看了眼赵子鸣认真的神情，收回视线用筷子挑起花生米丢进嘴里，然后才慢悠悠地挑唇笑了：“跟了我那么久，总算能说出这种有出息的话了，唔，这声‘老大’没白喊。” 书豫听着他往自己脸上贴金，在一旁抿着唇笑了。 赵子鸣羞赧地笑了笑，过了半晌，他转头看向书豫：“书豫，你也会跟老大一起去帝都吗？”他好像还没听她说过以后的打算。 书豫想了想说：“目前是这样打算的。” 她这话说的有歧义，晏恒拧了下眉：“什么叫目前是这样打算的？难不成你还打算将来变卦？”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晏恒心中顿时敲响警铃，他坐直了身子，看着书豫道：“尤书豫，你答应了我的，你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见他反应这么强烈，书豫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 “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说？”晏恒正色道。 书豫见他这严肃正经的模样，无奈一笑：“那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闻声，晏恒顿时松展了眉目：“这还差不多。” 赵子鸣在旁边听着他们两对话，他趁着书豫没察觉，悄悄在晏恒耳边说：“老大，我发现你对书豫的态度变化真大，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她的吗？” “……”晏恒斜了他一眼：“你都会说那是以前。” 赵子鸣：“老大，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善变的，你看之前……” 晏恒：“闭嘴，吃你的饭！” 赵子鸣：“……” 吃饭的时候，晏恒和赵子鸣在聊天，书豫兀自看着外面的街景，夜色将街巷都蒙上了一层暗色，房顶砖瓦都是深色的，只有门廊上悬挂的灯笼亮着光，他们待的这处地方人少，路上偶尔经过几个行人还有一两辆悠悠晃晃的自行车。 晚风徐徐，心里说不上来的悠闲和惬意。 晏恒边跟赵子鸣聊天，边拿着筷子往书豫碗里夹菜，书豫收回视线看着碗里堆积起来的食物，她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晏恒没听见似的，眼睛余光一直留意着，等她吃完就给她夹菜，书豫笑言：“我吃不下了。” 晏恒这才停止给她夹菜了，他吃了几口菜，然后跟书豫交代道：“尤书豫，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好好看着这小子，他这人最喜欢做一些蠢事了，你帮我看好他。” 赵子鸣听他这么说，脸皮有些挂不住，他喊了一声：“老大！” 晏恒扫了他一眼，弯唇道：“干嘛？我有说错吗？” “我哪有……”赵子鸣小声反驳。 书豫听言，眉目间展露浅浅笑意，她点头：“好。” 吃完饭，他们仨人一起步行回去，赵子鸣在路口跟他们分别了，临行前他说：“老大，希望你这次过去之后一切顺利，然后把国际赛的金牌拿回来，等你回来以后，我再让我妈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 晏恒双手插着兜，他一笑：“行啊，没问题。” 赵子鸣走了，晏恒和书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夜色幽幽的将他们地上的影子拖长。 晏恒今天晚上唇边一直勾着抹淡淡的笑意，虽然明天就要启程去帝都闭关集训了，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今晚的好心情，他想到未来的日子里有许多可以期许的美好的事情，心里就止不住的欢喜雀跃。 可是，命运的巨浪往往就是在这种时候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人的身边，它在你没有一丝防备的时候，无情地将你卷入迷雾重重的海里，将你以为的那些美好的事情全都拖入不见天日的深海里。 - 五月中旬的一天晚上，赵子鸣跟往常一样培训完回到家里，他推开屋门，家里一反常态的安静，弟弟妹妹不在屋里，只有赵母背对着他站着。 “妈，我回来了。”赵子鸣还没察觉出异常，他喊了母亲一声，“子仁和妹妹呢？” 听到声音，赵母僵直的身躯动了一下，她缓慢地转过身来。 赵子鸣看到母亲通红的眼眶，他猛地一怔。 赵母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眼眶猩红如血，眼中蓄满的泪水在这瞬间潸然落下—— “子鸣，你爸他……出事了。” 第79章 巨变 赵父在建筑工地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五六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送往医院之后，医生说脑部受到重创，腰椎粉碎性骨折，大腿和小腿也有多处骨折，医生诊治之后说情况不太乐观。 赵母在接到电话的隔天，就将两个小的托付给邻居照看，赵子鸣向学校请了假，和母亲两个人简单收拾好行李，一大早就乘火车赶往父亲所在的城市。 赵父受伤的消息是他的工友通知的，赵子鸣和母亲一下火车，立马就打车赶往医院。 他们去到医院的时候，赵父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被送进了icu病房，赵母一看到丈夫浑身插满管子躺在床上，整个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扑上前去拍打着病房门，大声哭喊道：“老赵啊……” 这里是重症病房的走廊，赵子鸣看到父亲躺在里面，脑子整个僵住了，手脚也是冰凉僵硬的，整个人在这瞬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和知觉，他呆呆站立在原地。 直到身旁有人碰了他一下，那人喊道：“别傻站着，快去帮忙把你妈拉起来。” 这人是赵父的工友，他推了他好几下，赵子鸣才回过神来，他赶忙上前将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扶起来，他听到自己说：“妈……你别这样……” 赵母不顾他的阻拦，一个劲地想要靠近病房，她推开赵子鸣的手，扑上前去，声嘶力竭道：“老赵……你醒来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赵子鸣用尽了全身力气，死命地抱住母亲，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他声音沙哑，重复道：“妈……你别这样……别这样……” 旁边的人也上来帮忙，总算把赵母从病房门口拉走了，医生等家属的情绪稳定了些之后才跟他们讲述了赵父目前的情况。 赵父从高处摔下来，脑部受到重创，淤血压迫了神经导致重度昏迷，虽然脑部淤血在手术过程中已经清除了，但是他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赵父身上多处骨折，最严重的骨折是在腰椎上，他这种情形就算做了手术也无济于事。 医生说：“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这种状况大概率会导致半身瘫痪，终身卧床。” 赵母听到‘半身瘫痪’这几个字眼，她整个人震了震，往后跌了一步，赵子鸣赶紧扶住母亲。 赵母反应过来，她赶忙扑上去抓住医生，哭喊道：“医生，医生……我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我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啊……我们老赵……不能、不能就这样瘫了啊……” 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他这样让我们娘几个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医生把她扶起来：“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赵子鸣把母亲拉回来，赵母揪着医生的白大褂不放：“医生，医生你再想想办法……” “妈……你先起来……”赵子鸣看到母亲这副模样心里难受极了，他扶着母亲劝道。 医生说：“病人现在还不能探视，医院会观察24个小时，等病人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之后，我们会把他转入普通病房。” 赵父的工友在一旁点头说：“好，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之后，赵母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似的，她跌坐在椅子上，整张脸上毫无血色，过了会儿，她才掩着面哭出声来：“子鸣，怎么办啊……老赵这样……我们怎么办啊……” 赵子鸣抱着眼泪潸潸的母亲，他的心脏像被一双手紧紧揪住，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极了，他抱紧了母亲，一边流着泪一边苍白无力地安慰道：“妈，没事的……爸会好起来的……他、他会好起来的……” 赵父这场手术费用将近十万元，还有住院费以及后续的医疗费用，工友拿着费用单过来给他们看：“嫂子，这个费用你看看。” 赵母原本就还没从赵父重伤的事情里缓过来，她一看这个金额，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她紧紧抓着医疗单：“怎、怎么要那么贵……” 工友说：“老赵这手术就去掉十万了，还有一些零碎的费用，加起来就这么多了。” 赵子鸣看了眼这上面的医疗费用，神情一怔，也跟着傻住了。 他们家的家庭境况本来就不好，赵父去外面打了那么久的工，每个月汇到家里的钱只够他们日常开销，更何况家里还有他们三个孩子要养，哪里有这么多钱。 赵母拿着单子的手在颤抖：“我、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工友犹豫道：“嫂子，我这里还存了点小钱，可以借你们一些……” “你们老板呢？”赵母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的情绪异常激动：“老赵在工地里出了事情，他们不是应该要赔钱吗？这是工伤，工伤啊！你们老板在哪儿？” “这……”工友迟疑了会儿，才说：“嫂子，我和赵哥都是被临时拉进这个工程的，没签正式的劳动合同，工地也没有给我们买保险，他们不会给我们赔偿的……” “那我们老赵怎么办……他在工地出了事情，你们老板多少也要赔点钱吧，不然我们家老赵怎么办啊。”赵母掩着面哭泣。 赵子鸣看着母亲，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从心底深处涌上来席卷全身，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力扶住情绪激动的母亲。 “兄弟，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们老板，我去求求他，看看能不能多少给我们家老赵赔点钱……”赵母哀求道。 工友沉默了起来，他也有些为难，他也是替人打工的，万一被老板知道他带着家属前去讨钱，这份工作他肯定是不用混下去了，可是他看着几乎要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又狠不下心，只好道：“行吧，我带你们去，不过要不要得到钱可不好说……” 赵子鸣原本要陪着母亲一起过去，可是赵母却跟他说：“子鸣，你留下来照看你爸。” “可是……”赵子鸣不太放心母亲。 赵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说：“看好你爸，我等会就回来。” 母亲跟着父亲的工友走了，赵子鸣一个人留在了这里，他坐在椅子上，这条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感觉自己周围的世界安静得可怕，安静得像一汪沉寂的死水，人只要身处其中，就会溺毙而亡。 赵子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里待下去的，心里的悲恸、焦灼、无助、恐慌在这个空间里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他弯下身子，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从小就很畏惧这个父亲，他父亲心情不好就很喜欢拿他来撒气，他从小到大挨过他无数次打，每次被打之后身上全是伤痕，父亲是在他小学五年级决定外出打工的，他离开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像母亲一样对他满怀不舍和担忧，相反的，他高兴极了，他终于脱离父亲的魔爪，不用再被当成出气筒了！ 他直到现在都觉得没有父亲的日子他可以和母亲、弟弟妹妹过得很开心，可是真的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心里又有着说不上来的难受。 赵子鸣没有那么一刻如此希望父亲能够生龙活虎的，打他骂他都好，不要在病床上躺着。 不要毫无生气的在病床上躺着…… 父亲如果垮了，他们怎么办，他们这个家……怎么办。 …… 时间过得慢极了，赵子鸣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很久，才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母亲回来了。 赵母跑到工地去求了好久，工程负责人才愿意见她，双方谈了很久，对方最终愿意给他们赔付两万块，可是两万块远远不够支付赵父的手术费用，赵母哀求了很久，对方说什么都不肯给钱了，后来干脆找人把她赶了出去。 赵子鸣听完母亲说完这些之后，担忧道：“妈，那你没事吧？” 赵母摇了摇头。 赵子鸣抿唇道：“我应该陪你去的……” 听言，赵母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脑袋，她出去这一趟似乎被抽光了力气，人坐在椅子上，神色满是悲伤黯然：“我在回来的路上跟家里的亲戚借了点钱……家里的账户上也还有点积蓄，勉勉强强能凑齐你爸的医疗费用……” 可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按照赵父目前这情况，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出院的，这接下来的住院费和医疗费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再加上他们这些还在读书的孩子，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是需要维持的……赵父作为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现在他垮下了，可以说他们家的收入来源整个断了。 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母亲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这些告诉他，但赵子鸣在看到母亲的眼神之后，什么都明白了。 傍晚的时候赵子鸣接到了弟弟给他打的电话，赵子仁在那端问：“哥哥，爸爸怎么样了？” 赵子鸣听到弟弟的声音，他喉咙一卡，像堵着块厚重的石头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哥哥？” 赵子鸣艰难地开口：“爸爸他……受了点伤。” 那端安静了几秒钟，赵子仁犹豫道：“是不是很严重？” 赵子鸣没忍心告诉弟弟真相，他看着窗外没入山头的斜阳，避重就轻道：“医生说过了今晚就没什么大碍了。” 话落，赵子鸣听到弟弟在那端松了口气：“那就好。” 赵子鸣的眼眶忽然酸涩极了，他轻轻呼了口气，抬眼看着头顶，过了会儿才说：“……别担心了，你看好小妹，在阿姨家里好好听话。” “我知道的。”赵子仁应道：“小妹今天一整天都很乖，嗳……” 他刚说完，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赵子鸣很快就听见妹妹软糯的声音：“哥哥，你和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赵子鸣捏紧了拳头，忍着眼泪说：“过几天……过几天就回去了。” “好，我和小哥等你们回来。” “好……” 跟弟弟妹妹通完电话以后，赵子鸣在原地待了很久，肩膀无声无息地颤抖着，过了很久，他才抹了把眼睛，转身回去。 - 晚上赵子鸣想去外面的酒店订间房让母亲休息，但是赵母坚持要留在icu病房门口，赵子鸣只好陪着母亲一起留了下来。 病房门口只有几张又冷又硬的椅子，夜晚气温下降，走廊冷飕飕的，赵子鸣担心母亲睡在这里会着凉，他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张毯子盖在母亲身上。 赵母这一天的时间下来整个人像苍老了十岁似的，深夜的时候，赵子鸣坐在椅子上睡不着，他就低头看着累得蜷缩在椅子上休息的母亲，她紧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又憔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母亲，赵子鸣发现母亲的鬓边不知何时多了几根白发，眼角也多了几道深邃的皱纹。 赵子鸣帮母亲把外套掖好，他仰头靠着墙壁，睁着眼睛，一夜没睡。 隔天赵父的情况没有好转，清早的时候赵子鸣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群医生护士冲进了icu病房，这阵动静惊醒了赵母。 “怎么了？”赵母看到这么医生护士，她惊慌道：“你爸出什么事了？” 没等儿子说话，赵母起身跑到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医生在进行抢救，她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天保佑，老赵千万别出事啊……” 赵子鸣看着母亲在病房门口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他心里难受极了，上前宽慰道：“没事的……妈，爸会没事的……”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赵父被人推出了病房赶往手术室，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手术结束以后，医生一出来，赵母立马扑了上去，她红着眼睛道：“医生，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转入普通监护室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母喜极而泣，她双手合十，不断喃喃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赵父在监护室观察了几天，然后就转入普通病房了，这期间他醒过几次，不过都说不了话，赵母一直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赵子鸣也跟着在旁边帮忙。 这两天，家里的亲戚轮流从外地赶过来探望赵父，赵子鸣的小叔带着妻子也赶了过来，他们看到赵父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天早上，吃完早餐以后，小叔小婶就把赵母喊了出去，病房里就留下赵子鸣一人守着。 赵子鸣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提起热水壶的时候发现没水了，他拎着水壶出去外面打水。 他经过走廊拐角，就看见母亲和小叔小婶坐在椅子上谈话，赵子鸣刚想过去打声招呼，就听见小叔说：“嫂子，子鸣他也不小了，作为这个家的长子，他在这种时候更应该要担起家里的事。”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子鸣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是啊嫂子，大哥现在这种情况，医生说了是要终身卧床的，你如果跑去打工了，大哥平日里谁来照看？还有家里两个小的怎么办？更何况你一个人的工资也养不起一个家呀。”小婶说。 “可是子鸣才十七岁，他还要读书考大学……”赵母肩膀直颤，声音也是颤抖的，“我怎么忍心啊……” 小婶：“嫂子，这份心你舍不下也得舍，难不成你想看着三个孩子一块儿没书读吗？” 赵子鸣听到这，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已经大致猜出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情了。 “嫂子，我明白你的难处，子鸣那孩子是个听话懂事的，不到这种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也不会劝你让他辍学去打工，可是……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小婶劝道：“你自己心里头也清楚，这些天你能借的钱都借了，大家的家境也都差不多，我们纵使有帮你的这份心，可实在是没有出钱的力了。” 小叔叹了口气：“我这边认识几个打散工的老板，你考虑清楚了就跟子鸣说一声吧。” …… 赵子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他拎着水壶站在病房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病房里的其他人朝他这边投来视线，有位年长的老婆婆过来照顾女儿，跟他们是同间病房的，一来二去打过几个照面，老婆婆见他站在门口，关心道：“小伙子，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赵子鸣回过神来，他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他拖着步子慢慢地走回父亲的床边，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三位大人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们回来之后，谁也没有提起刚才在走廊里谈论的事情，小叔小婶待到中午就回去了，赵母送他们出去，临走前，小叔拍了拍赵子鸣的肩膀，叹息道：“子鸣，你也不小了，是个男子汉了，这个家得替你爸好好担着。”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听得赵子鸣心头一滞，小叔的手一下接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每一下都像千斤重的巨石，一下接一下地压进了他的心里，压得他整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这件事就像颗定时炸弹似的埋藏在赵子鸣的心里，他很害怕母亲在某个时间点突然跟他谈论起这件事情，可是他接连等了好几天，母亲什么也没跟他说。 他那天听到他们谈论的事情，母亲一个字也没有跟他提及。 接下来的两三天，赵子鸣每次走出病房的时候都会听到母亲打电话在跟身边的亲朋好友借钱，别人不肯借，她就央求对方，像这天傍晚，赵子鸣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就听到母亲在外面打电话—— “老秦，你就借我一些钱吧。”赵母苦苦哀求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找你借钱的……” “这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求求你了……行吗？”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母亲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过了许久，赵子鸣听见她说：“我能还……等老赵情况好转一点，我就出去打工……我赚钱还你行吗？” 赵子鸣听不下去了，他转身回到病房里，脚步匆忙的，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 他们在医院整整待了一个多星期，赵子鸣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脸庞，他心里提不上来什么滋味，劝道：“妈，你休息一下吧，爸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赵母摇了摇头，她要守在丈夫的床边才能安心，她说：“我没事。” 说完，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儿子：“子鸣，你订明早的票回去吧，你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学校的功课都落下不少了，你爸这里我看着就行，你别耽误了学习进度。” 赵子鸣忽地一怔，猛地抬头看向母亲。 赵母见他这反应，以为他是不肯回去，她说：“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听你们老师说高中阶段的课程落下一天都不行，你爸这里没什么事，我能照看得过来，你放心回去吧，回去之后替我好好照顾子仁和妹妹……” 赵子鸣的耳朵忽然传来一阵嗡鸣，他似乎有些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怔在原地。 他等了那么多天，一直在等着母亲开口跟他谈论退学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赵子鸣的内心一点喜悦都没有，他听着母亲平静地跟他交代回家后的事宜，心底深处骤然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难过，他闭了闭眼睛。 赵母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赵子鸣的手里，“这张卡里还有点钱，你回家之后就把里面的钱取出来，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 母亲塞到手里的这张卡像带着尖锐的棱角，刺得他整颗心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回去以后就把你弟弟妹妹接回来，三个人好好在家里待着，你爸这里……” “妈——” 赵子鸣张了张口，喉咙又干又涩，他打断了母亲的话。 赵母声音一停。 “我、我不回去了……我来替你打工养这个家……” 赵子鸣开口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赵母一愣，没听懂他的话：“你说什么？” 赵子鸣摘掉眼镜，他抹了把眼泪，艰难道：“我……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么辛苦了，我回去退学，我……我去赚钱……我去赚钱养你们……” 第80章 替我跟老大问好 赵母怔住了。 赵子鸣站在她面前，他捂着酸涩的眼睛，浑身颤抖着，他说：“你那天……和小叔小婶说的话，我、我都听到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钱到处去求人了……小叔他们说的没错，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应该要担起这个责任……” “我想清楚了，回去以后……我就去找小叔，我让他给我介绍工作……我去赚钱。” 赵母见他这模样，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啊！” “傻孩子，别听你小叔小婶说的，那些话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让你辍学去工作，你年纪还小，还有大把的年华，以后还要上大学，还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你让妈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让你退学……” “更何况我和你爸好不容易供你上到高中，你要是这个时候退学，我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母亲不说这番话还好，一说这话赵子鸣就悲从中来，他捏紧了拳头，克制着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妈，我知道你想我好，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赵子鸣抹了把眼泪，“爸现在躺在床上，医生说后半辈子肯定是不能重新站起来的了……子仁和妹妹还那么小，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家里的经济收入一旦断了，他们两个以后怎么办？” 如果可以让他做选择，赵子鸣也不会选择说出这种话，可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他知道自己没有可以做选择的权利，这几天晚上他也一直反复不断地想，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呢？为什么……这种事情一定要落在他身上？ 可是，这种事情不落在他身上，还能落在谁身上呢。 母亲还要照顾重伤的父亲和这个家庭，子仁还小，妹妹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家里唯一能站出来的人就只有他了。 赵子鸣很清楚自己家里的经济情况，他如果不站出来，单凭母亲一个人是没办法赚钱养家的，继续这样下去，不止他，可能连他弟弟妹妹都上不了学了。 赵子鸣说的这番话赵母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看着面前这个生性内敛的儿子，心里漫过一阵哀恸：“子鸣，你说的这些妈妈都明白……可是妈不需要你为这个家做出牺牲……” “不是牺牲。”赵子鸣别开视线看向别处，他忍了忍，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溢出，“我原本也不是学习的料子，爸之前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如果我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还考得一塌糊涂，就要把我带到外地去打工……妈，你就当现在只是换了种方式而已……” “子鸣，你不要这样说……”赵母捂着脸啜泣，“你别犯傻，你现在出去打工能赚几个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上课，争取考个好大学以后才能有好出路……” 赵子鸣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过了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妈，你知道我不是这种自私的性子，你让我怎么能做到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你的身上……” “子鸣，你听我说……” “妈，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赵子鸣背过身去，他捏了捏拳头说：“我回去以后就联系小叔……”这沉闷压抑的空间让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他抹了抹眼睛，走了出去。 “子鸣！” 赵子鸣走出了病房门，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长廊，静止了几秒，忽然迈开腿往前跑去，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地碰到了许多人，有人喊他、呵斥他、制止他……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一个劲地埋头向前跑，直到某个时刻再也跑不动了，他才停了下来。 他喘着气，整个人沿着墙壁慢慢地滑到了地板上，他埋头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 六月初，高考结束以后，书豫他们这届高二的学生要进行水平测试，他们理科班考的是文综的内容，考试结束以后，苏正浩松了口气：“总算把这最难对付的三科考完了！”说着，他朝书豫竖起了大拇指：“尤书豫，你真的太给力了，你帮我划得重点基本上都派上用场了！” 书豫笑了笑：“能帮上忙就好。” “为了表示答谢，等会儿我请你吃东西吧。”苏正浩说。 旁边有几个男生听见了，其中一人走过来，伸手挎着苏正浩的肩膀，打趣道：“喂，浩子，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呢？还敢约尤书豫吃东西，你不怕你晏哥知道之后回来揍你？” “哎你别胡说八道啊。”苏正浩抖掉这人的手，瞪了他一眼：“我请尤书豫吃饭那可是纯粹出于答谢的心理，你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走走走，一边凉快儿去。” 那人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其他人一块儿走了。 “神经。”苏正浩拂了拂自己的肩膀，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这人说的有点道理，万一晏恒知道他单独请书豫吃东西，回头自己解释不清楚怎么办？他想了想，决定拉多几个人一起，他看向同桌的胡佳佳，“胡佳佳，你也一起来吧，我请你们吃东西。” 胡佳佳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她顿了一下，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一起来吧，难得考完试可以轻松一下。”苏正浩说。 胡佳佳悄悄抬头看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书豫，她抿起唇，还是摇头：“我有点事，还是不去了。” 自从上次虞思容她们跟袁华举报的事情过后，胡佳佳独自面对书豫，心里都会感到一阵不自在和心虚，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这件事又不是她做的……可是每次看到书豫那张温淡沉静的面容，心里的负罪感就无处遁形。 胡佳佳说完，跟他们点了下头，然后就拿起自己的书包走了。 书豫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 苏正浩见人跑得那么快，他撇了撇嘴，转头看向书豫：“尤书豫，你等等，我再喊多两个人。” 书豫一笑：“我也有点事，下次吧。”尤振严刚发了消息给她说晚上要回来吃饭。 见她们一个两个都不去，苏正浩只好道：“也行吧，那等下次晏哥回来我再请客。” 书豫走出校门后就去了车站，她搭乘公交回去，下车以后她就去往了菜市场，尤振严今晚要回来，她得提前准备些食材。 在市场逛了一圈，买完菜之后书豫就回去了，现在是傍晚时分，市场外的大街上行人很多，书豫避让着来往的行人，刚走到岔路口，就看见前面的一棵老槐树底下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赵子鸣也是刚从市场里买完菜出来，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车筐里，刚准备跨上自行车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子鸣？”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赵子鸣心里‘咯噔’一声，他顿了几秒，缓慢地回过头去。 人来人往的街上，书豫提着袋子就站在他身后。 明明是前不久才见过面的人，赵子鸣这会儿看到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你也来买东西吗？”书豫走过来。 赵子鸣收回视线轻轻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对……” 书豫看着他身上穿着休闲的t恤衫和裤子，随口问了句：“你回家换了衣服？” 听言，赵子鸣心里一紧，他低头推了推眼镜，掩饰道：“嗯……我回家把校服换了。” 书豫没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她问：“现在回去吗？” “回的……” “一起走吧。” 赵子鸣推着自行车跟书豫走在路上，他们往前走了几步，他就听见身旁的人说：“最近没休息好吗？” 赵子鸣听她突然问起这个，像被人察觉到什么似的，心里陡然一慌，他面上维持着镇定的神色，犹豫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书豫看着他说。 她这目光如有实质似的，赵子鸣慌忙收回视线，他低头看着地面，过了会儿才开口道：“……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他这人最不擅长说谎了，一说谎身体就开始抖，如果这会儿换做是晏恒在场的话，一定会当场戳穿他的谎言，但可惜书豫不是晏恒，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 书豫朝他温和一笑：“放平心态，适当地给自己减轻一点重担。” 赵子鸣低着头没看她，他悄悄捏紧了自行车的车把：“好……” 走出了市场，踏上回家的青石板路，书豫问他：“子仁和妹妹最近怎么样？” “他们……都挺好的。” “快考试了吧？” “是……” “阿姨呢？” “我妈……”赵子鸣想到现在还在父亲病床前守着的母亲，他沉默了起来。 书豫看过来。 赵子鸣为了避免她看出异样，他勉强一笑：“也挺好的，还是老样子。” 书豫点了点头。 “……你们呢。”赵子鸣看着前面夕阳挥洒的青灰路面，轻声问：“老大最近有消息吗？” “他打过几个电话回来。”书豫想起晏恒前几天打电话来还跟她抱怨集训又苦又累的事儿，她一笑：“他说集训很累。” “老大原来也会喊累吗……”赵子鸣低头看着地面，唇边缓缓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他在我们面前从来不喊累的，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书豫笑了。 她知道，晏恒那个人最爱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在她面前就暴露本性。 书豫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她就听见赵子鸣说：“时间过得真快……” 书豫当下没能明白他这句突如其来的感慨背后藏着怎样的心酸惨淡，等到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他当时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可这会儿终究是没能体会到他的情感，所以她看着前面夕阳斜照，只是同样应了句：“嗯，时间过得好快。” 两人在岔路口分别，书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赵子鸣扶着自行车站在原地，他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没忍住开口喊住她——“书豫。” 书豫回过头来。 赵子鸣捏紧了车把，跟她说：“回去以后替我跟老大问声好。” 闻言，书豫心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怪异，不过她没多想，朝他点头：“好。” 赵子鸣朝她一笑，几秒后，他垂下眼睛说：“再见。” 第81章 愤怒 过几天，晏恒跟随国家队来到陵城参与讲座，讲座结束以后，他找了个借口跟教练请了两天假，买了当天下午的车票悄悄溜了回来，他回到江都镇的时候，学校还没下课，晏恒回家放了行李，就跑到学校去了。 今天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就放学了，晏恒刚踏进校门口，放学的铃声就响了，他去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走了，书豫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书豫正在写数学作业，还差最后一道题，她打算写完再回去，她拿着笔正在列解题过程，前面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了，有人坐在了她跟前。 书豫抬起头来，晏恒眉眼含笑地望着她：“尤书豫。” 书豫看到他突然出现，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晏恒跟她讲了前因后果，随后弯起细长的眼睛朝她笑：“怎么样，看到我惊喜吗？” 书豫看着他眉眼弯弯的模样，笑了：“偷偷溜回来没关系吗？” “没事，我已经跟教练请假了。”晏恒看着她，有点可怜巴巴道：“再不回来老子在那边就要无聊死了，每天睡醒之后都是刷题考试，尤书豫，你知道我前两天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书豫抿着笑问。 “老子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掉头发了！”晏恒表情沉痛道：“我有一天睡醒之后，发现自己的枕头上竟然掉了两根头发！整整两根！” 书豫：“……哦。” 看他这么在意‘两根头发’的模样，书豫笑了：“回去之后给你煮黑芝麻。” “煮黑芝麻干嘛？” 书豫：“养头发。” 晏恒：“……” 晏恒看她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收拾东西，似乎还不打算回去，他抬头看了一圈教室，人差不多都走完了，他看回眼前的人，问：“尤书豫，还不回去吗？” “我算完这题。”书豫说，刚解题解到一半他就来了，思路都被打断了，她要重新梳理一下。 晏恒扫了眼她试卷上的题目，稍作一想很快就得出答案了，进入国家队集训之后，再回头看这些高中的题目，他觉得这些题目真的非常小儿科，他看着书豫花了几分钟还没解出来这道题，他凑上前，微微勾唇道：“尤书豫，要不要老子告诉你答案？” 书豫一顿，抬头看他：“你算出来了？” 晏恒点头：“这有什么难的。”他一笑：“我把答案告诉你，你写完我们就走吧，我今晚想吃你做的清蒸鲫鱼还有板栗鸡。” “不要，我自己算。”书豫也笑。 “真不要我告诉你？” “两分钟，我能算出来。”书豫说。 晏恒扬起眉，轻轻“唷”了一声，掀唇笑道：“可以呀尤书豫，把你厉害的，还计时呢。” 他这语气欠打极了，书豫一笑，决定不理他了。 写完数学题，书豫就收拾书包跟他一起回去了，下楼梯的时候她问：“什么时候回去？” 晏恒“唔”了一声：“过两天吧。” 书豫点头。 他们下了一层楼梯，正好来到了赵子鸣班级所在的楼层，晏恒回头跟她说：“走，我们去看看赵子鸣那小子在不在。” 书豫跟他一起去到赵子鸣的班级门口，他们教室里的学生基本上也走完了，晏恒在门口拦住一个背着书包往外走的男生：“赵子鸣走了吗？” “赵子鸣？”男生顿了顿，告诉他们：“他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 很久没来学校了？ 晏恒和书豫两人同时一愣，晏恒皱眉问：“你说什么？” 男生说：“他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前段时间退学了。” - 赵子鸣前些天联系了小叔，他那边托人给他找了份在工厂里的工作，工作地点在父亲现在待的城市，方便他跟母亲轮流照顾父亲，小叔通知他之后，就说那边急需用人，让他这两天就过去。 赵子鸣在家里收拾行李，赵子仁和妹妹就站在一旁看着他收拾。 “哥哥，你不能不去吗？”赵子仁憋了好久，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 闻声，赵子鸣停下来，他看着这个把脸皱成一团的弟弟，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走了之后，你和小妹好好听婶婶的话，别调皮捣蛋，好好用功读书。” 赵子仁和妹妹因为还在上学，暂时不能离开，赵母就把他们两托付给了住在隔壁镇的小姨，等到他们两都读完小学之后再让他们转学过来。 妹妹一听这话就绷不住了，她‘哇’的一声扑到赵子鸣的身上：“哥哥，你别走……” 赵子鸣最看不了的就是妹妹哭，他鼻尖也跟着一酸，摸着妹妹的脑袋安慰道：“小妹乖，哥哥就离开一阵子，一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不要，我舍不得你走……” 赵子仁看到这个画面，他捏紧了拳头背过身去，眼眶悄悄红了。 就在这时，楼下的庭院突然有人大喊—— “赵子鸣！你给老子滚出来！” 在房间里的兄妹三人同时一愣，赵子鸣整个人怔住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晏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子再说一遍，你给我滚出来！” 外面的人又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拍门声。 赵子鸣浑身一凛，这才确认不是他的错觉，晏恒是真的来了。 他赶紧起身带着弟弟妹妹下了楼，快步走到外面的庭院开了门，他一开门，就看见晏恒沉着脸色站在门口，书豫就站在他身旁。 赵子鸣看到晏恒的脸色，心里顿时一紧，他面上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开口问：“……老大，书豫，你们怎么来了？” 晏恒这会儿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整个脸色阴沉沉的，冷着声音道：“你还好意思问？老子问你，为什么突然退学？”退学就算了，竟然还瞒着他！这才是晏恒最生气的地方！ 赵子鸣闻言神色一僵，他低下头，过了半晌才道：“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敢问老子是怎么知道的！？”晏恒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道：“如果我不是今天刚好回来，刚好遇到你们班的同学，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赵子鸣低着脑袋没说话。 下一秒，他的衣服就被人揪住了，晏恒怒道：“老子他妈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赵子鸣脸色一白。 书豫在旁边劝道：“晏恒，有话好好说。” “我……”赵子鸣张了张唇，喉咙却感觉被东西堵塞住了，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赵子仁这时候从旁边冲出来，他刚才一直站在一侧听他们的对话，见到晏恒揪住赵子鸣的衣服，他赶忙冲过来说：“晏哥哥，你先放开我哥！” 晏恒现在胸口积聚着一团怒火，他对任何人的话都充耳不闻，冰冷的视线牢牢盯着赵子鸣。 半晌后，赵子鸣才僵着脸色开口说：“老大……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你在帝都集训，我……我不想你分心，就没打扰你……”赵子鸣说的是真心话，除此之外，他能料到晏恒知道这些事之后的反应，因此也不想麻烦他。 晏恒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书豫在旁边叹息了一声，她上前握住晏恒的手臂，温声道：“晏恒，你先放开他。” 闻言，晏恒心头的怒火慢慢降了下去，他冷哼了一声，甩开了他的衣服。 书豫看向面前脸色苍白惨淡的赵子鸣，温和道：“子鸣，你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子鸣沉默了片刻，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们，结果过没多久，就听见赵子仁在旁边说：“姐姐，我来告诉你们！” 赵子仁从五月中旬赵父出事开始说起，说到昂贵的医疗费，赵母到处找人借钱，最后说到赵子鸣被迫退学去打工的事情，他每说一件事情，赵子鸣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说到最后他都不敢直视书豫和晏恒的目光。 听完这些事情，晏恒和书豫两人都愣住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天在赵家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事情，晏恒怔了怔，他听完这番话，人已经冷静了下来，过了几秒，他看向赵子鸣，拧起眉问：“你就是因为这样……退学了？” 赵子鸣脸上的神色黯淡，他抿起唇没说话。 晏恒就当他默认了，他眉心一跳：“赵子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赵子鸣抬头看他：“老大……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人拽住了，晏恒二话不说拉着他往外走：“走，跟我回去找老头子借钱。” 赵子鸣呆住了，他被拽着往前走了两步，等反应过来连忙挣开晏恒的手：“老大，我不能借你们的钱……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们……” 晏恒的手被挣开，心里的怒火顿时又涌了上来，他捏紧了拳头，隐忍着怒气直视着他：“所以你选择辍学是吗？赵子鸣你有想过辍学的后果吗！你辍学了以后你能去做什么？你告诉我你能有什么出路？跟你爸一样去工地干最苦最累的活一辈子听人使唤吗！” 赵子鸣的神情僵住了。 “走，跟我回学校！就说你要继续读书！”晏恒没等他说话，再次上前拽住他的胳膊。 “哥哥……”赵子仁想上前。 书豫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赵子仁抬起头来，书豫朝他摇了摇头。 “老大……我不回去。”赵子鸣摇了摇头，不让他拽着自己走。 “跟老子回去！”晏恒怒道：“钱的事情我可以找老头子，你给我回去上学！” “……老大，你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我再说一遍，跟老子回去！” 他力气大，赵子鸣被他一拽就动了，他喊了他好几声“老大”，但是晏恒不听，赵子鸣这段时间郁结在心底的悲伤委屈在这个瞬间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晏恒！” 晏恒动作一僵，他顿了顿，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你喊我什么？” 赵子鸣甩开他的手：“晏恒，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擅作主张！”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你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家境那么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赵子鸣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喊他‘老大’，晏恒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他脸色一变：“你再说一遍。” 赵子鸣冲动之下说出这番话，说完以后他就后悔了，闻言，他声音一噎。 晏恒看着他这副模样，过了许久，他微微眯起眼睛，扯唇笑了，自嘲道：“呵……赵子鸣，没想到你一直对我抱有这么大意见啊。” 赵子鸣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开始慌乱起来，他开口想解释：“老大，我不是……” 话音未落，他脸上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赵子鸣吃痛，没站稳往后摔倒在地上。 “老大……” 晏恒收起笑意，脸上的神色变得冰冷铁青，他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再给了他一拳：“闭嘴！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要喊我老大！老子他妈没有你这个兄弟！” 他甩开他的领子，转身往外走，他用力踢开门走出去了。 第82章 来送他一程吧 赵子鸣脸色煞白地坐在地上，傍晚的斜阳将他的身影映在地上，黑团团的影子，压抑又无助。 赵子仁扑上前去想将他拉起来，但是赵子鸣像僵住了似的，整个人坐在地上，怎么拽也拽不动。 “哥哥，你快起来。”赵子仁说。 书豫看了眼晏恒消失的方向，没有选择追上去，她从衣袋里拿出纸巾，走到赵子鸣跟前将纸巾递给他。 赵子鸣眼神微动，他缓慢地抬起头来，书豫将纸巾放到他的手里：“把眼泪擦擦。” 赵子鸣僵着没动。 书豫看向一旁的赵子仁，问道：“家里有医药箱吗？” 赵子仁点了点头，书豫让他进屋拿出来。 赵子仁跑进屋之后，好半晌过去了，书豫听见坐在地上的人像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书豫……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书豫在他身旁席地坐下，她看着天空被晚霞烧红，远山缭绕在一片云雾当中，安静了好几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退学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 赵子鸣顿了顿，过了会儿，他垂下脑袋看着地面，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伸手撑着额头，闭了闭眼睛说：“我在医院里……听着我妈打电话四处求人，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喃喃地重复了几遍，语气里透露出来的那种痛苦和无助感连书豫都能强烈地感受到。 “子鸣，这不怪你。”书豫软着眼阔说，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连成年人都算不上，在这个涉世未深的年纪，很多事情是他们没有能力或者说没有办法去处理的。 “书豫，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想我妈那么累，整天去求人……”赵子鸣低声啜泣道：“我如果不站出来……这个家就没有人能站出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极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快要将他整个人压垮了。 书豫听他细碎的啜泣声，沉默着没说话，这件事情只要站在他的立场上就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艰难的决定，书豫想，如果换做是她，她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赵子仁将医药箱拿出来了，书豫让他放下，然后先回屋里去。 赵子仁看着哥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回屋去了。 他走了以后，书豫看着身旁这个压着脑袋哭得无声无息的少年，什么也没说，安静地陪着他坐了好久，直到天边的晚霞被渐渐升起的夜幕吞噬，周围一切事物都跟着变得黯淡起来。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书豫等到身边人的啜泣声渐渐小了下去，她才开口问。 听到声音，赵子鸣神情一顿，没想到她还在，想到自己在书豫面前哭了那么长时间，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他别开眼抹了抹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小叔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工厂让我过去上班。” “在外地？” 赵子鸣点头：“在我爸那边，这样方便我过去照顾他。” 书豫点点头：“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 书豫一愣，这么快。 赵子鸣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就一阵懊悔，他犹豫着开口道：“书豫，刚才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跟老大道歉，我不是……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书豫听完他这番话，静默了几秒，告诉他：“子鸣，有些话是别人无法替你说的，或者说，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 书豫回到家的时候，阿福已经饿得两眼发慌了，一见她回来就赶紧跑上来黏着她，书豫将它带进屋里，她往楼上看了一眼，二楼的房门紧闭着，她想了想，先去了厨房。 给阿福准备完食物，书豫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晚餐还没准备，她先去淘米煮饭。 晏恒下午说想吃清蒸鲫鱼和板栗鸡，刚好家里有这几样食材，她先把鱼洗了，放上佐料在锅里蒸。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段时间，楼上的人还待在房间里没出来，书豫把菜端出去之后就上楼去敲他的房门：“晏恒。” 房门很快就被人打开了。 书豫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温言道：“可以吃饭了。” 晏恒看着她，伸手搭了下后颈，轻轻“哦”了一声，跟着她下楼了。 饭桌上罕见的安静，书豫注意到桌上这两道他最爱吃的菜他没夹几口，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她问：“不好吃吗？” 晏恒回过神来，他立马道：“没有啊，很好吃，尤书豫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他这夸得一点也不走心，书豫一笑，也没说什么了。 这顿饭谁也没有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包括‘赵子鸣’这三个字，晏恒的话也变少了，这一顿饭下来他的神色一直浅浅淡淡的，吃完饭，他就上楼去了。 书豫直到睡觉前都没有去打扰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是她无法干预的。 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餐过后，赵子鸣就来了，书豫给他开门的时候，他站在门外，神色犹犹豫豫的，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老大在吗？” 书豫点头，敞开门说：“先进来吧。” 书豫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就上楼去喊晏恒了，他吃完早餐之后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晏恒一听她说赵子鸣来了，他的脸色瞬间转变，眼尾淡淡地扫了眼楼下，冷淡地说了句：“他来干什么？” 书豫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在心里默叹一声，说：“子鸣来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老子不接受！”提起这事，晏恒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转身往房间里走，不容置喙道：“让他回去。” “晏恒……” 晏恒倒在房间的懒人沙发上，他拿起游戏机，一副不听劝的模样：“尤书豫，你别说了，我和那小子没什么好说的。” 书豫知道他气性上来谁说也不管用，她看着他脸上淡漠的神情，静了会儿，走过去说：“子鸣的叔叔帮他联系了一份外地的工作，他明天就走了。” 闻声，晏恒的神情忽地顿住，他漆黑的眼睛微不可觉地闪动了一下，半晌后冷笑了一声：“爱去哪儿去哪儿，关老子什么事？”说完，他一副‘不必多说’的模样，拿起一旁的耳机准备戴上。 书豫伸手拦住他的耳机，她轻叹一声，劝道：“晏恒，子鸣明天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别给自己留遗憾。” “遗憾？老子能有什么遗憾？”晏恒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你昨天也在场，他说的话你也听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我是为什么生气？” “那些只是气话，他不是故意……”书豫想到昨天傍晚赵子鸣坐在庭院里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太好受，试图想为他说两句话。 “呵，你以为只是气话吗……”晏恒的唇边弯起一道嘲讽的笑意，他说：“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了，我了解他，他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他会那样说，只是因为这些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日积月累了很久了……” 说着，他别开视线看向一旁，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他低着声音说：“尤书豫，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赵子鸣吗。” 书豫心头一怔。 晏恒仰躺在沙发上，他抬手盖住眼睛，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沉默了半晌，他说：“尤书豫，既然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出去吧。” 书豫停在原地没动，也没按他说的离开，她沉默了几秒钟，走上前拉开他挡住眼睛的手。 晏恒愣住了。 书豫盯着他诧然的眼睛，水墨似的眉目清淡沉静，她声音平稳道：“你昨天走了之后，我留了下来，子鸣跟我说了很多，他很难过，也很自责懊悔，这些情绪是我能真切体会到的。” “晏恒，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是我想跟你说，那些刺伤你的话，同样也刺伤了他。” 书豫看着他，声音逐渐温和起来：“你现在不想见他，我不强迫你，他会坐明天早上十点的动车离开，如果你想清楚了，就来送他一程吧。” …… 赵子鸣在堂屋里等了很久，才看到书豫从楼上下来，他看到只有她一个人，转瞬就明白了晏恒现在不想见他，意识到这点，他的眼中很快浮现了一丝落寞的情绪。 “老大是不是不肯见我？”赵子鸣等她走到跟前，他问道。 书豫沉默着没说话。 赵子鸣见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了，他低下脑袋开始自责起来。 书豫安慰他：“我跟他说了，他会想清楚的。” 赵子鸣什么也没说，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今天还要带弟弟妹妹去小姨家，没时间给他久留，临走前，赵子鸣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书豫：“书豫，你和老大这几年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们，我也没什么东西能够给你们的，那天老大说想让我帮你们画一幅肖像，我已经画好了，这个给你。” 赵子鸣将两幅画分别装在两个画筒里，书豫接过来跟他道谢。 送走了赵子鸣以后，书豫拿着画筒上了楼，她敲开了晏恒的房门。 晏恒打开门就见她站在门外，他的视线状似无意地往楼下瞥了一眼，随口问：“人走了？” “走了。”书豫点头，她把手里的画筒递给他，“子鸣让我给你的。” 东西给他之后，书豫看着他发怔的神情，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第83章 永远都是你的老大 隔天早上，书豫换好衣服后就准备出门了，她要去给赵子鸣送行，路过晏恒的房间时她停了一下，看着这道紧闭的房门，安静了几秒钟，转身下楼了。 就在她转身的这个瞬间，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书豫脚步一停，她回头看过去，就见晏恒站在房间门口。 晏恒身上还穿着套居家的睡衣，他径直走过来，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书豫的手里：“帮我给他。” “不要当面给，找个他没留意的空档塞到他身上，密码我写在卡上了。”他一口气说完，也没给书豫说话的机会，就转身回去了，‘砰’的一声，房门又被关上了。 这人不知道还在别扭什么，书豫看着手里的卡，没忍住笑了。 晏恒待在房门边，耳朵一直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人走了以后，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他重新走进房间里，人往地毯上一坐，顺手拿起桌上的游戏机。 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玩游戏的时候状态一直很不好，玩一局输一局，换个别的游戏也是一样，一直玩一直输，晏恒心里骤然升起一阵没来由的烦躁，玩到后来，他干脆将游戏机整个砸到床上：“草！” 他把头上的耳机摘下来甩到一旁，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在沙发上，手臂抬起来盖住额头。 房间安静了起来，挂在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晏恒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他将手臂挪开了一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过了片刻，他的视线从天花板上挪开，看向被他丢在房间一角的画筒，他盯着那个画筒看了好一会儿，起身走过去把它拿过来。 昨天书豫把这个给他了以后，他也没放在心上，一直丢在一旁不闻不问的。 晏恒把这个画筒打开，将里面的画抽了出来，这是赵子鸣给他的一幅肖像画，俊挺的眉毛，细长的眼，晏恒看着画上的自己，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画得还挺像。” 他把画重新卷起来，正准备放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画的背面有一行小字—— “老大，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的照顾，不管我去到哪里，你都永远是我的老大。” …… 火车站里。 书豫和赵子仁、妹妹还有他们的小姨一起来送赵子鸣。 赵子鸣原本想自己一个人离开的，但是拗不过弟弟妹妹的坚持，最后还是一起来了。 “哥哥，你有空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妹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黏着他。 赵子鸣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应道：“好。” 他松开妹妹，看向跟着一起来的小姨，语气诚恳道：“小姨，这段时间我弟弟妹妹就拜托您了，他们两个还小，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您多多包容。” 小姨牵住妹妹的手将她带到身边：“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子仁和小妹我都会看好的，倒是你，去到那边以后和我大姐都要好好照顾自己，钱可以慢慢赚，但身体一定不要累垮了，一定要多加保重。” 赵子鸣一笑：“我知道，小姨您放心。”他从包里拿出一些钱，“小姨，这里是我妈给我留的一些钱，不多……” 小姨看他拿钱出来，脸色瞬间变了，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她把赵子鸣递上来的钱推开，“这些钱我不要，你收回去。” “小姨，你收下吧，这是我妈的一点心意。” 小姨坚决不收：“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你把钱收回去。” 赵子鸣坚持了几番，见小姨坚持不肯收，他只好把钱收了回来。 “子仁，小妹就交给你了，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在学校要用功读书，知道吗？”赵子鸣看着弟弟，嘱咐道。 这番话赵子鸣这几天已经反复说过好几遍了，赵子仁没有一点不耐烦，因为他知道这是哥哥临走前最后一次跟他说这些话了，他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认真：“哥哥，小妹我会看好的，也会努力读书，一定不让你和妈妈失望。” 赵子鸣看着已经到他肩膀高的弟弟，神色温和道：“我相信你。” 交代完弟弟妹妹的事情，赵子鸣看向一旁的书豫，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踌躇了一会儿，出声道：“书豫，我要走了。” “好。”书豫朝他点了下头。 “你和老大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书豫一笑：“你也是。”说着，她上前轻轻拥抱住了他，“保重，我们等你回来。” 赵子鸣忍了一路了，这会儿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大屏幕上显示赵子鸣乘坐的那班列车要检票进站了，他拿起自己的行李跟众人一一告别，妹妹忍不住挣脱开小姨的手，上前抱住他，哭道：“哥哥，能不能不离开我们……” 赵子仁看到这一幕，他背过身去捏紧了拳头，小姨在一旁偷偷抹眼泪，书豫的眼眶红了。 赵子鸣忍住眼泪，他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声音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姨见小姑娘紧紧地黏在赵子鸣的身上，上前哄道：“小妹乖，你回去睡一觉，睡醒之后哥哥就回来了。” 妹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哪里还会听这种哄骗，她紧紧地抱着哥哥不撒手。 过了会儿，她的脑袋被人轻轻抚摸了一下，妹妹抬头看过来，书豫蹲在她身旁，她说：“你哥哥这趟离开，是要去成长磨炼，成为更好的人，等他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之后，跟我们的重逢，就不会再经历别离了。” “这样想想，是不是没那么难过了？”书豫看着小姑娘弯眉一笑，眉眼像柳岸的风，温淡和煦。 “书豫……”赵子鸣的眼中噙着泪光。 听完书豫这番话，妹妹抬头看着赵子鸣，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妹妹抹着眼泪：“哥哥……你要快点回来……找我们。” 赵子鸣蹲下身抱住了妹妹，哽咽道：“好……” 检票的时间快结束了，赵子鸣得走了，他跟他们道别以后，拿着行李进站前最后看了眼书豫身后的方向。 书豫看到他的目光，神情沉默了起来，她知道他在找什么。 赵子鸣站在检票的队伍里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人，赵子仁和妹妹冲他挥手，他笑了一下，朝他们挥了下手，视线又越过他们看向更远的地方。 人来人往，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那句道歉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赵子鸣收回了视线随着人群往前走。 验身份证，检票，进站。 书豫看着赵子鸣的身影随着队伍渐渐远去，进站以后再往前走就看不见人了，就在这时，她的身旁骤然掀起了一阵急促的风，有人从她身边跑过去。 “赵子鸣！” 这道声音穿过人头攒动的地方传到赵子鸣的耳中，他整个人忽地僵住了。 书豫看清了那脚踩着栏杆，倾着身子，放声大吼的人，也跟着愣住了，愣神过后，她垂眸浅浅笑了。 “你这个龟孙子竟敢不等老子就走了！你还将不将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了！”晏恒吼道。 赵子鸣终于反应过来，他逆着人群想往回走，身旁的工作人员拦住他：“这里不能通行。” 赵子鸣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他喊道：“老大！” 晏恒大喊道：“给你个机会，跟老子道歉！” 赵子鸣神情滞了滞，他赶紧喊道：“对不起，老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行了。”晏恒伸手一挥，“老子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呜呜老大……” 附近的两三名工作人员看到晏恒翻栏杆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呵斥道：“喂！你干什么！快下来！” 晏恒不理这些人，他兀自踩着栏杆，试图想越过去，可是手臂却被人抓住了，他挣扎了两下，未果，见快要被人拽下来了，他放声大吼道：“赵子鸣，老子最后跟你说一句，你给我记好了！你叫我一声老大，我就永远都是你的老大，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永远罩着你！” “老大……”赵子鸣的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被人拽下栏杆消失在人群里的晏恒，他用力点了点头，流着泪说：“我记住了……” 我记住了，老大。 第84章 能不能借我抱一下 “尤书豫，你知道我跟赵子鸣那小子是怎么认识的吗？” 离开火车站之后，赵子鸣的小姨就带着两个小的先走了，书豫和晏恒两个人走到车站乘公交车回家，车上人很少，他们坐在后排的位置，车子刚开动没多久，晏恒就开始跟她说起赵子鸣的事情。 书豫坐在靠窗的位置，闻声，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晏恒没看她，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仰着脑袋看着车顶，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我第一次认识他，是小学二年级，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他被同班的一群男生堵在厕所里欺负。”想到那个画面，他极淡地弯了下唇：“欺负得可惨了，眼睛鼻子都肿了，老子看不过眼，就好心上去帮了忙。” “这小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怕我。”晏恒笑了一声，“我就威胁他喊我老大，没想到一喊就喊了快十年。” 书豫没说话，安静地听他说。 晏恒眯了眯眼，继续说：“那小子可内向了，又爱哭，像个女孩子一样，班里很多男生都嫌他像娘娘腔一样不带他玩，还经常在背地里欺负他，女生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集体孤立他……直到他后来遇到我。” “现在想想，这小子都不知道踩到什么狗屎运了，竟然能遇到像老子这么好的人。” 书豫笑了。 晏恒说：“自从老子罩着他以后，班里的男生就没人敢欺负他了，那些人不是嫌他没男子气概吗，老子就带着他亲自将那群人教训了一顿，教他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后来有一次，我带他揍了一个高年级的男生，隔天这男的就守在校门口，赵子鸣以为人家是要来报仇的，吓得腿都软了，结果人家‘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喊他赵哥，你都不知道那怂包玩意儿当场吓得脸色都白了，就差没一起跪下来喊人家爸爸……” 晏恒说着，抬手遮着脸，抖着肩膀笑出声来。 书豫看着他，却是不笑了。 听着他的笑声，她眉目间的神情渐渐变得沉静起来。 晏恒兀自笑了一会儿，低叹了一声：“尤书豫，你说就以这小子的性子，没了老子之后，去到外面不得被人欺负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修长的手严严实实地挡在眼睛上，书豫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 但是—— 她能感觉到他在难过。 他故作轻松的口吻，书豫听在耳中，心里感觉有根弦慢慢地牵动了起来，越收越紧，让她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难受了起来。 他还在说：“这小子前段时间还跟老子说要一起去帝都……这个骗子！” “早知道老子当年就放任他被别人欺负死算了！这个忘恩负义的骗子。” “晏恒……”书豫轻声道。 “尤书豫，你别替他说好话了，老子现在心里不爽，就想骂骂那小子。” 书豫听了这话，笑了：“我没想替他说好话。” “那你帮我一起骂他！” 书豫：“……” 过了几分钟，晏恒放下手，微侧过脑袋看着身旁的人，忽然道：“尤书豫。” “嗯？” 晏恒低头看着她，细长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光，他说：“你能不能借我抱一下？” 书豫一顿，看着他没动静也没说话。 “就抱一下，我……”他的话还没说完，书豫就倾身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晏恒心尖猛地一颤，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来抱紧她，喉咙忽然有些哽咽起来。 “尤书豫……” 书豫温和应道：“我在。” 晏恒没说话了，手臂微微收紧，抱紧了她。 心底的难过、杂乱、起伏的情绪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全部平静了下来，他突然贪恋起这个拥抱，脑海里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很想就这么一辈子陷在她的怀抱里，哪里也不去了。 有她在的地方，似乎永远都能感受到宁静和心安。 他们坐在后排，几乎每个上下车的人都要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书豫起初对这些视线置之不理，可后来时间长了，她到底脸皮薄……轻声问他：“好了吗？” “没好……”晏恒的声音闷闷道。 书豫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快下车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晏恒不想松手。 书豫听着他闷沉的声音，有些心软，任由他抱着自己，没再说什么了。 晏恒抱着她，埋首在她的颈窝边，轻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过了好久，他忽然问：“尤书豫，你会不会也有一天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哑，书豫听在耳中，像粗粝的砂石一样碾着她的心，她的心脏骤然一缩，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漫上心头。 她没说话，正好这时，车内的广播提示进站了。 他们要在这一站下车，晏恒松开她，他的面色如常，书豫看到他浅浅弯唇朝自己笑了一下。 晏恒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他拉着她下车了，书豫跟在他身后，刚才那个问题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没有再提起过了。 赵子鸣走了之后，同天下午，晏恒也收拾行李回帝都去了，刚才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教练打电话来催他回去，晏恒原本想再拖多一天，但他的教练给他下了死命令，他只好订了下午的机票走了。 距离国际赛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晏恒这次回去之后，教练为了让他们专心训练，连手机都被没收了，只给他们的父母留了教练员的联系方式，除此之外，还严令禁止他们外出，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不过就算手机被没收了，也难不倒晏恒，他晚上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从宿舍里溜出来跑到外面的公共电话亭给书豫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跟她说教练的坏话，还说这种没收手机的行为简直是‘惨绝人寰、毫无人性’的做法，跟‘监禁’他们没什么区别！ 书豫听着他痛斥自己的教练，笑了，提醒他：“你别说那么大声，万一被别人听到了。” “怕什么！老子才不怕被别人听到。”晏恒咬牙切齿道：“那些老家伙有本事现在就出现在老子面前，这样还能方便我骂他们！” “……”书豫好笑道：“你现在在哪？” 听言，晏恒抬头看了眼面前几栋陌生的建筑，月黑风高夜，这几栋建筑看着有点阴沉沉的感觉，他缩了缩脖子，说：“我也不知道。”他从宿舍跑出来，看到哪里有电话亭就跑过来了。 书豫刚想说话，就听见电话那端的人突然惊慌失措地骂了句脏话，之后就没声了。 “晏恒？”书豫皱了皱眉。 那端没人应。 晏恒捂着听筒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教练，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他轻咳了一声，赔笑道：“老师，您这么晚怎么也在这？” 教练盯着他，神情高深莫测，挑眉问：“我还没问你呢，这个点你不在宿舍呆着怎么在这？” “咳……”晏恒目光闪躲，随口胡诌道：“散步，我出来散散步，晚上吃太多了。” 话落，趁教练说话之前，他抓着听筒飞速地跟那端的人说了句：“尤书豫，我有点事先挂了，有机会再打给你。” 晏恒把听筒挂回去，他看着教练微笑说：“老师，我散完步先回去了，您自便。” 说完，正准备溜走，身后的人喊了声：“站住！” 晏恒的脚步生生顿住。 教练说：“下次打电话跑远点，这里是教师宿舍。” 晏恒：“……”靠！他就说怎么会遇上这老家伙！ 这个小插曲一过，接下来就继续投入高强度的训练当中，晏恒就算想给书豫打电话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了，这次的国际赛举办地点在南非的开普敦，他们在比赛前几天就要飞过去做准备了。 去机场的路上，晏恒一直没找到时间给书豫打电话，现在是白天，她还在学校上课，他只好给她发了一条自己已经出发的短信。 去南非没有直飞的航班，他们要转两趟才能抵达，坐了近四十个小时的飞机，整个人都累散架了，晏恒一到酒店倒头就睡，等他睡醒以后，才看到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短信。 联系人显示的是晏明城和书豫。 晏恒先给父亲报了平安，然后才打开书豫给他回的短信。 ——加油，等你回来。 晏恒将这句简短的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弯起唇笑了，他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过来几秒钟，他拿起手机又看了两眼，他发现自己近来真的越来越容易满足了，明明见不到人，仅仅看到书豫发来的文字，他心里都能高兴好半天。 他真的，彻底陷进去了。 晏恒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发件人，他敛起眸光，轻轻吻了下屏幕。 半晌后，他伸手抵住唇，垂眸笑了。 等我回去。 …… 晏恒去南非参加比赛的时候，书豫正好在准备期末考，她这几天晚上只要有空就会上网查看官方的最新消息，了解他们那边比赛的动态，她还在官网上看到一张比赛队员的合照。 晏恒比同行的队友都高出许多，他站在最边上，身上穿着红色的队服，他的肤色白，这鲜艳的颜色完全盖不住他眉目间的艳丽，特别是一双桃花灼灼似的眼睛，书豫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眼睛像他一样生得这般好，像常年浸透在清泉里的玉石，清透有光。 这张照片用的是原片，光线有点暗，但是也挡不住他明艳俊秀的面容，帅气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场竞赛为期十天，其中有两天是理论考试，书豫一直关注着，比赛结束之后，她就等着官方公布获奖名单。 名单公示这天，书豫正好考完试，她回家以后就看到获奖名单上晏恒的名字高高挂在第一位，他以满分的成绩拿下了这次竞赛的金牌。 知道结果之后，书豫就一直在家里等他回来。 晏恒参加完竞赛之后还有颁奖典礼以及各类采访，等他回到江都镇的时候，距离比赛结束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 晏恒回来的时候想给书豫一个惊喜，就没有通知她。 这天傍晚，书豫在后院的花圃里除杂草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阴影，阿福在旁边兴奋的上蹿下跳，她抬起头来。 晏恒站在她跟前，笑吟吟地望着她：“尤书豫，老子这么个大活人在这站半天了，你怎么才发现？” 傍晚夕阳斜照，跟前的男生弯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眼里猝然生光。 书豫看着他，愣了一秒，弯眉笑了。 “回来了？” “嗯。”晏恒脸上的笑容不减。 “回来了。” 第85章 拿回去炫耀 晏恒这次在国际赛上大放异彩，一举夺冠的事情被晏明城知道以后，他高兴坏了，当即就放下手里的工作飞回来给他庆祝。 晏明城许久没见儿子了，甚是想念，他进屋之后就围着晏恒看了好几圈，嘘寒问暖道：“阿恒，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你就瘦了一大圈，是不是比赛很累？” “在那边都吃了些什么？一日三餐有吃好吗？”晏明城看着他，说不出来的心疼，“你看看你本来就没几两肉，这一下更瘦了……” “哎，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放下手头的事情过去陪你……” 晏恒原本就被父亲的眼神看得全身毛毛的，听完他这番话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赶紧躲到一边去：“打住打住！老头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话落，似乎想到什么，他忽地瞠大眼睛，眼神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等等……你该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你是谁？我家老头子去哪里了？” 晏明城：“……” 晏明城一腔喜悦之情顿时沉下去了，他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还不允许老子关心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晏恒才放下心来，他说：“哦，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被人掉包了。” 晏明城真是被他气笑了：“欠揍！” 书豫在厨房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声，没忍住低眉笑了，想到晏恒往日里某些表现，现在看来还是有迹可循的，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书豫煮了杯茶端出去，摆在晏明城的跟前：“叔叔，喝茶。” “哎好好。”晏明城以前的时候就很喜欢书豫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现在看到她更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比晏恒这臭小子顺眼百倍，他说：“书豫，这段时间真的太感谢你了，这小子能在比赛上获奖有你一半的功劳。” 书豫不敢居功，一笑道：“晏恒获奖凭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晏明城不赞同道：“要不是你把我们家这小子照顾得那么好，他哪里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 晏恒把话头接过去了，他看着书豫笑说：“老头子说得没错，要不是你把我照顾得这么好，我哪里能坚持到国际赛。” 这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达成了共识，书豫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她一笑，没继续这个话题了。 晏明城难得能听到晏恒不跟他唱反调，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儿子。 晏恒注意到他的眼神，皱眉问：“干嘛？” 晏明城收回视线，端起茶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没事。” “……老头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打？” “……”晏明城被他一噎，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板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看你这臭小子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看形势不对，晏恒立马躲到书豫身后：“尤书豫，老头子要打我，你快保护我！” 书豫：“……” 晏明城：“……” 闹归闹，晏明城这一趟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帮晏恒庆祝夺冠的，晚上他原本是想带他们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好好庆祝一下，但考虑到尤振严可能回来的没那么早，书豫就提议说在家里吃吧。 晏明城说：“也行。” 傍晚的时候，书豫就进厨房准备做饭了，晏恒主动提出帮忙。 晏明城去外面联系助理让餐厅送点菜过来，他路过厨房的时候就看到晏恒在里面帮书豫洗菜捣蒜，他像发现什么新鲜事物似的‘咦’了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听到声音，厨房里的两人同时看过来。 晏明城看到正在帮忙准备晚餐的晏恒，欣慰地喟叹了一声：“早知道你这小子来到尤家之后会变得这么勤快，我应该一早就把你送过来。” 说着，晏明城看向书豫，没忍住道：“书豫，你都不知道这臭小子平时在家里有多好吃懒做，每天就知道捣蛋和打游戏，啥事都不干，在家里就翘着二郎腿等吃的，就差让人给他喂食了……哎，我一度以为这个儿子就要这样废掉了……” 听着父亲数落自己，晏恒脸色顿时一黑，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甩干了手走过来，他目光黑漆漆地盯着站在门外的父亲。 晏明城见他这模样：“干嘛？说你两句就不开心了？” 晏恒盯着父亲看了两眼，忽然眉目一展，微笑道：“老头子，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就别来厨房这种油烟味这么重的地方了，您觉得哪里凉快就待哪儿去吧。” 说完，他脸色一沉，伸手一拉，把厨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晏明城：“……”臭小子！竟然说他老！ 晏恒把门关上以后心情瞬间舒畅了，他轻哼了一声，休想在尤书豫面前说他的坏话。 书豫在厨房里目睹全程，既好笑又无奈地弯起眉眼：“你别这样跟叔叔说话。” 晏恒听言，顿时委屈了，他眼巴巴地望着她：“尤书豫，你听听那老头子说得多过分，老子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吗？我明明很勤快的好不好！？” “……”书豫没忍住笑了：“哦。”她差点信了。 尤振严知道晏明城今天来了，正好手头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任务，他就跟队里请假提前回来了。 两人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见面之后就聊起了各自的近况。 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尤振严就把茶具搬了出来，坐在堂屋里和晏明城边聊天边喝茶。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自的孩子身上，晏恒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晏明城半开玩笑地说了句：“早知道这两孩子现在处得这么好，小时候就应该给他两结一下娃娃亲。” 书豫在厨房里盛汤，转头就见晏恒端菜回来了，他杵在门口，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唇角勾着一抹极浅的笑意，白净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 “脸怎么红了？”书豫疑惑道。 闻声，晏恒摸了把自己的脸，看了她一眼，心情愉悦道：“哦，没事。” 书豫看着他，奇奇怪怪的。 饭桌上，晏恒坐在晏明城侧边，他不断给父亲夹菜：“来，老头，吃点肉。” “吃点菜。”又夹了一筷子菜。 “鱼也吃点。” “……” 晏明城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懂事的儿子，没忍住咳了一声：“无事献殷勤，说吧，又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 “没事啊。”晏恒说。 晏明城不太相信：“没事你会这么好心？” 尤振严笑说：“老晏，你没事别老把孩子往坏的地方想，阿恒在家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我瞧着孩子还挺懂事的。” 晏明城：“老尤，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就这小子的德性，要是没事求你他会对你这么好？” 闻言，晏恒脸一黑，停下夹菜的动作，不乐意伺候了：“……爱吃不吃。” …… 晏明城那边的生意不能放下那么久，他在这里待了两三天就要回去了，走的那天，晏恒送父亲去机场。 路上，晏明城问他：“你小子是不是对书豫有意思呢？” 闻言，晏恒神情一滞，他脑子飞速地转动了两圈，想着既然父亲已经察觉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干脆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 他转头看了眼晏明城，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晏明城笑了一声：“就你这天天往别人面前凑那样儿，谁看不出来？” 晏恒：“……” 其实晏明城上次就看出来了，只是时机不合适所以就没问。 “喂，老头子，你该不会反对吧？”晏恒有些摸不准父亲的态度。 “书豫这么好的姑娘，我反对做什么。”晏明城说。 晏恒松了口气，他就猜到这老头不会反对。 “不过你这问的太早了吧，书豫不见得就会喜欢你这小子吧？”晏明城打量了两眼自己的儿子。 晏恒一听这话就急了：“……什么叫不见得？老子这么优秀的人，尤书豫能看不上？” 对于儿子这迷之自信，晏明城轻轻‘呵’了一声，不予置评。 晏恒：“……” 晏明城说：“玩笑归玩笑，我不反对你喜欢书豫，但前提是你不能影响别人学习，她跟你不一样，你已经保送了，她还要参加明年的高考，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她高考，别说老尤，我第一个回来揍你。” 晏恒：“老头子，你放一百个心，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还一直没有做出行动。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机场了，晏恒陪着父亲办完登机手续，走到安检大门前，晏明城跟他说：“行了，别送了，回去吧。” “看你进去我就走。”晏恒说。 晏明城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自己，等有空我就回来。” 晏恒撇了撇嘴：“知道了，啰嗦，快走吧。” 晏明城笑骂了两句，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就和助理走了。 他们刚走到安检的队伍前，晏明城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喂，老头子。” 晏明城回过头，晏恒快步走上来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 “给，拿回去炫耀吧。” 手心沉甸甸的，晏明城低头一瞧，看到的是一枚金牌。 他抬起头来，晏恒已经迈开步子走了，他背对着自己挥了挥手：“走了。” 晏明城看着儿子的背影，再看着手里的金牌，脸上很快扬起欣慰的笑容，他摇了摇头。 “臭小子。” 第86章 越看越像 新学期开始了，苏正浩看到晏恒回来以后特别开心，刚进教室见到人就兴奋得直扑过来：“晏哥啊啊啊，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晏恒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天骤然早起还有点不适应，他坐在位置上正打着瞌睡，耳边就传来苏正浩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懒散地抬起眼，就见一个人影飞扑了过来。 “滚开滚开，别打扰老子睡觉。”晏恒打了个哈欠。 “晏哥，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吗？”苏正浩委屈巴巴道。 “热情点是吧？”晏恒瞥了他一眼，咧唇一笑：“行啊，今天放学以后学校后门见。” 苏正浩浑身一凛，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晏哥，你当我没说。” 晏恒抬了抬下巴：“废话那么多，去帮老子买瓶水回来。” 苏正浩：“没问题。”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但晏恒回来以后，他还是很自觉地带入了小弟的身份，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书包一放下，一溜烟的就跑出去给他买水了。 胡佳佳进到教室以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晏恒，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这会儿看到人，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她微微捏紧了自己的手指，走过去。 “你、回来了？” 书豫正在背书，听到胡佳佳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就见胡佳佳站在座位旁，望着她身旁的人。 晏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就倒在桌上睡了。 胡佳佳有些紧张地呼了口气，她收回视线的时候恰好对上书豫的目光，她心里忽地一紧。 “早……书豫。” 书豫点头：“早。” 苏正浩买完水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同桌来了，他‘咦’了一声：“胡佳佳，你换发型了呀？” 胡佳佳以前的发型是在后脑勺扎个马尾，现在她把头发放下来了，剪了个齐肩的中长发，看上去格外文雅娴静，苏正浩发现她自从不戴框架眼镜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漂亮大方了。 胡佳佳点头：“嗯。” 苏正浩看多了她两眼，觉得她这个新剪的发型越看越眼熟，有点像……他的眼睛往后扫了一眼，看见书豫正在低头背书，他脑中忽地灵光一闪，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胡佳佳现在的这个发型和书豫的好像！ 苏正浩刚想跟胡佳佳说自己的发现，但转头就听见早读的铃声响了，他只好闭上了嘴。 晏恒获得了保送，现在来学校纯粹就是陪读，他遇到感兴趣的课就听一听，不感兴趣的要么睡觉要么溜下楼去跟一群学弟打球。 他这日子过得悠哉极了，让班里一大群仍需为了高考埋头苦战的同学们羡慕坏了。 学校担心他影响不好，还特意让袁华找他谈话，让他在课堂上尽量收敛一点，别影响其他同学，但晏恒哪里会是这种乖乖听话的人，课堂上该睡觉还是睡觉，想打球就去打球。 这天下课，齐扬找晏恒去办公室谈话，告诉他学校接下来会开设一个数学竞赛班作为试点，希望他这个imo世界冠军能够跟底下的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下竞赛的经验，换而言之，就是希望他能以他的竞赛经验和角度来讲课，提高整个竞赛班的水平。 晏恒听出这个意图，他当即就拒绝了：“不要。” 齐扬一噎：“……拒绝总得给个理由吧？” 晏恒直截了当道：“我没空。” 齐扬：“……”就他整天在这混日子消磨时间，信他才有鬼！ 齐扬咳了一声，劝道：“你就当是做做贡献，跟底下的学弟学妹们交流交流，也不占用你多少时间，每周就抽个一两天的时间就行。” 这种麻烦事晏恒才懒得答应，但他每拒绝一次，齐扬就会搬出一番长篇大论来企图说服他，到后来晏恒都有点不耐烦了，他‘啧’了一声，问：“我能有什么好处？” “呃，你可以更好地巩固自己的数学知识，往进一步的水平提升。”齐扬说。 晏恒面无表情地扯唇一笑：“呵……我？不需要。” 齐扬：“……” 说是这样说，但晏恒见齐扬这么费尽心思地劝他，他答应回去考虑一下。 升上高三之后，体育课就缩短成一周一节了，少了锻炼时间之后，苏正浩的打球技术也大幅度下降了，他在球场跟晏恒组队打比赛，连续打了几场下来才进了一个球。 走去小卖部的路上，苏正浩跟晏恒说：“哎，果然是太久没练生疏了，换做以前，我可是能一场进八九个球的呢。” 晏恒挑眉，嗤笑一声：“八九个球？” “呃……五六个球总有吧。”苏正浩看着晏恒的眼神，咳了一声：“咳，我还是能进那么三四个球的。” 晏恒哼笑一声，他进小卖部里买了两瓶水，将其中一瓶丢给苏正浩：“拿着。” “谢谢晏哥。”苏正浩接过水，他仰头灌了一口，忽地看到不远处的走道上经过一个身影，他道：“咦，晏哥，那不是尤书豫吗？她怎么跑这来了？我刚还看到她在操场……” 晏恒仰头喝水，闻声他往苏正浩说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说：“不是她。” “啊？不是吗？我看着很像呀。”苏正浩伸长了脖子往那边张望了两眼，他只看到那女生的背影，觉得越看越像，“就是尤书豫吧……” “尤书豫走路姿势不是这样的。”晏恒将喝空的瓶子丢进垃圾桶，双手插进裤兜里，“走了。” 苏正浩跟上去，觉得有点神奇：“真的假的？晏哥，你还能从走路姿势判断出来这人是不是尤书豫？” 晏恒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走路姿势算什么，你就算蒙着我的眼睛，同时找几个人和尤书豫一起站在我跟前，老子都能给你找出来。” 苏正浩听完这话就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他笑着调侃道：“晏哥，别说蒙着眼睛了，我看你连尤书豫有几根头发丝都了如指掌吧。” 晏恒慢悠悠地往前走，想了想，认真道：“唔……头发丝不知道，回头可以数数。” 苏正浩：“……” 不远处的胡佳佳看了看四周，她刚刚看到晏恒往这个方向走过来了，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她微微握紧了刚从小卖部买来的水。 - 进入高三之后，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月考了，自习课的时候，书豫写数学卷子的时候遇到难题，她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解题思路，只好去请教晏恒，晏恒非常乐意为她讲解题目。 晏恒拿着笔凑过去，看完题目就在书豫递给他的空白纸上写自己的解题思路给她看。 “这个地方要建一个空间直角坐标系……然后假设这两个面的法向量分别是……最后就可以算出这个余弦值是1625。” 苏正浩坐在他们前排，听到晏恒跟书豫讲题时低缓耐心的语气，想到自己平时问他题目时，晏恒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哎，我怎么就没有尤书豫这种待遇。” 胡佳佳在旁边听到这话，她抿了抿唇，过了几秒，她拿起自己正在写的卷子转过身。 “我……我可以一起听吗？” 晏恒的声音一顿，抬眼看过来。 书豫也跟着投来目光。 胡佳佳紧张道：“我这几道题也不会……” 书豫给她挪了一个位置，晏恒没说什么，他收回视线继续给书豫讲题。 胡佳佳见状，松了口气，赶紧拿起笔将晏恒说的解题过程记下来。 “假设这个点所在的直线方程是y=x+m，可以得出……” 胡佳佳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拿笔在做笔记，晏恒在讲一道函数题的时候，胡佳佳跟上他的思路，在他讲完过程之后，脱口道：“最小值是8.” 晏恒看了她一眼，点头：“对。” 胡佳佳听到他的回应，心里顿时升起一阵雀跃，她垂下眼睛，面带羞赧地笑了笑。 “尤书豫，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晏恒问。 书豫摇头：“没有了。” “哦。”晏恒有些失望。 “我、我还有两道问题，可以继续请教你吗？”胡佳佳这时说。 晏恒待着也无聊，就问她：“什么问题？” 胡佳佳闻声，心里的欢喜更甚，她将试卷挪过去，指着题目跟他说：“这两道。” 晏恒跟她讲题就没有对着书豫那么有耐心了，他只简短地讲了大概，然后在纸上列过程让她自己去领悟。 书豫写完数学卷子，抬头就看见胡佳佳凑到晏恒跟前，被发丝微微遮住的半张脸颊透着一丝红润，书豫见她时不时抬头看向晏恒，神情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腼腆羞涩。 胡佳佳这段时间变化很大，除了她的外貌以外，她日常的一些行为举止也发生了一些改变，虽然她看起来还是以前那个胡佳佳，但是书豫隐约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胡佳佳因为外形变好看了，这段时间跟书豫和顾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还遇到过几个胆大的男生上来跟她要联系方式，都被她温言婉拒了。 对此顾纯感到非常羡慕，还问她：“佳佳，你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变得这么漂亮的，分享一下你的秘诀给我行不？” 胡佳佳内敛一笑：“我也没什么秘诀的。” “我才不信，你快说！”顾纯摇了摇她的胳膊。 胡佳佳笑说：“真的没有……” 追问了几句，见她不肯说，顾纯只好作罢。 …… 月考的成绩很快就公布了，书豫还是年级第一，苏正浩排在年级二十名前，胡佳佳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月考成绩突飞猛进，排在了班级第三，年级第十。 结果出来以后，班里很多同学都震惊了，胡佳佳以前在班里的成绩顶多就算中等，这次飞跃式的进步，让很多同学都大跌眼镜，还有些女生在私底下跑来问她提升成绩的方法。 老师在班会课上特意点名表扬了她，一时间，胡佳佳从以前默默无闻的一个人摇身一变成了大家聚焦的焦点，现在班里有好几个男女生在课间都会跟她主动搭话。 这边有人在为月考成绩欢喜，另一边就有人为了成绩在发愁。 王南之前跟着陆江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现在混到高三了，他看到周围的同学都在拼命学习，自己还在原地踏步甚至退步，心里忽然就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迷茫和不安。 他看着自己和陆江海在班级垫底的成绩，开始发愁起来，王南看了眼身旁正在玩手机的人，小声问：“陆哥，我们这么下去是不是不行？” “什么不行？”陆江海正在玩手机，头也不抬。 “我们这个成绩……”王南想了想说：“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 “哦。”陆江海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王南见他这副模样，就问：“陆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江海没说话。 王南试探性地问道：“阿姨不是一直想培养你，让你以后去她的公司上班吗，那你……”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母亲，陆江海的脸色顿时一沉：“别跟我提她！” 见状，王南顿时不敢吭声了。 “我有自己的打算。”陆江海说，他前两天看到有人来学校招飞，民航、空海军都有，他路过的时候有人给他发了招飞简章，他看了之后还挺感兴趣的，打算去报个名试试。 “干嘛突然问这个？”陆江海问他。 王南挠了挠头说：“这不是高三了吗，明年就要高考了，我突然有点迷茫……” 陆江海：“担心什么，顺其自然呗。” 听言，王南苦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了。 第87章 小心思 月考后的第一个周末是苏正浩的生日，放学前他邀请晏恒和书豫周末一起出来玩，顺便给他庆生，“晏哥，书豫，这周六是我生日，难得考完试，我们约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呗。” “你生日？”晏恒扬眉看过来。 苏正浩点头：“我跟我妈申请了一天的假期，她答应放我出去玩，我在我们家附近的ktv订了一间大包厢，你们到时候一块儿来吧。” 晏恒转头询问书豫的意思：“尤书豫，你去吗？” 书豫说：“你们去吧。” “你去的话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晏恒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里的笔，开口道。 闻声，苏正浩看向书豫，眼里现出一丝期盼：“书豫，你一起来吧，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帮我过次生日，明年我们就各奔东西，可能就聚不到一起了。” 他这番话说得格外‘情真意切’，书豫再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她一笑，答应下来：“好。” 跟他们两说完，苏正浩转头去邀请胡佳佳：“胡佳佳，周六我过生日，你也一起来吧。” 胡佳佳刚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她顿了几秒，点头：“好……” 苏正浩开心极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周六早上先在学校门口汇合，到时候再一起过去。” …… 周六上午，书豫换完衣服之后就去叫晏恒起床，他是典型的起床困难户，一到周末就喜欢睡懒觉，书豫喊了他好久，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晏恒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撩起眼皮看着她，懒洋洋道：“尤书豫，我好困，我们要不不去了吧？” 答应了人家的事哪里能临时反悔，书豫看着他这睡眼惺忪的模样，弯眉一笑：“那你继续睡，我走了。” 晏恒见她真的掉头走人，他立马睁大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等等等……尤书豫，老子起来了。” 他磨磨蹭蹭地下床穿鞋，经过书豫身侧的时候，他极度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恨恨道：“尤书豫，我告诉你，老子这辈子就栽在你一人手里了。” “……”书豫瞥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在乱说什么，她无奈道：“快去洗漱。” “哦。”晏恒看着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模样，心里一动，没忍住起了一丝坏心，他趁她不备的时候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然后立马闪进了浴室。 浴室门被人关上，书豫还能听到里面的人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幼稚鬼。 吃完早餐，书豫就和晏恒一起出门了，他们去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苏正浩和同班的几个男生已经到了，见他们来了，苏正浩抬手跟他两打了声招呼。 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苏正浩嘀咕了句：“还差谁没来？”他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兀自道：“胡佳佳是不是还没到？” 刚说完，他就听见周围的几个男生突然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哦——” 苏正浩回头看去，就见胡佳佳穿着一身白色碎花裙子往这边走过来了，她脸上化了层淡妆，唇色红润，齐肩的头发用一根蝴蝶结发带扎了个小辫绑起来了，她身上斜挎着一个小包，脚上穿着双平跟鞋，跟平时截然不同的装扮，整个人显得可爱娇俏极了。 苏正浩和其他几个男生都直愣愣地看着，胡佳佳握着包的链子小跑过来，脸颊微红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没事没事……”苏正浩连连摆手道。 胡佳佳跟其他人点头打了声招呼，紧接着看向站在一旁的书豫和晏恒。 书豫朝她温和一笑：“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胡佳佳腼腆道，她抬眼看向晏恒，期盼着他看自己一眼，然后惊艳于自己的装扮，可是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晏恒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他侧头看着另一边的男生，正在听旁边的人说话，完全没有转头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胡佳佳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人到齐了，苏正浩就招呼着众人出发了，ktv的包厢他订的是下午四点的，早上他带着大家先去了市中心的商城，这里新开了一家电玩城，占地面积很广，有很多新型的游戏设施，一群男生去到之后立马就玩开了。 这里的音效非常吵闹响亮，很能烘托气氛，快节奏的动感音乐都快将地面震开了，整个地板都在震动。 晏恒看着身旁的书豫止步在门口，他挑唇一笑，凑到她跟前笑吟吟地调侃道：“尤书豫，像你这种好学生该不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有点欠揍，书豫笑道：“来过一次。”她轻轻推开他，走了进去。 “你竟然来过？什么时候来的？”晏恒跟上去，黏在她身后追问道。 胡佳佳看着晏恒一直黏着书豫，她抿了抿唇，刚想跟上去的时候，就见走在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书豫回头见她还没跟上来，朝她招了下手：“佳佳。” 胡佳佳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敛起视线跟了上去。 晏恒以前来过几次这种地方，很多项目都玩厌了，兴致不高，他原本就想跟在书豫身边陪她转转，然后一起玩几个游戏，可是胡佳佳一直跟着他们，书豫也不怎么理睬他，他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满，但是又不好表示出来。 他们走到一个射箭的项目前，晏恒见书豫停住了脚步，他脑筋一转，拿起台面上的一张弓。 “尤书豫，要不要玩射箭？” 书豫逛了一圈，就这个项目有点兴趣，她上前也跟着拿起一张弓：“看谁先射中红心吗？” 这口气不小啊，晏恒闻声笑了，他扬起眉：“好啊。” 书豫站在靶位前，拿起一支箭搭在弦上，就听见晏恒笑了一声：“要不要来点输赢的赌注？” 书豫搭箭瞄准靶子上的红心，闻声她微微一笑：“等你赢了再说。” 她这话一下就将晏恒的好胜心激起来了，他勾了勾唇道：“行啊，你等会儿输了可不能赖账。” 胡佳佳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干站在一边。 他们两同时站在靶面前，晏恒搭箭拉弓，边说：“我喊三二一就开始。” “好。” 晏恒倒数了三个数，数到‘一’的时候，他和书豫两人一起放箭，‘咻’的一声，两支箭都射到了对面的靶子上。 屏幕上同时显示了分数，晏恒射中六环得六分，书豫比他多一环得七分。 晏恒看到分数后有点讶异地挑起眉梢，看向身旁神色沉着的人：“尤书豫，你这不是第一次玩吧？” “跟我爸玩过一次。”书豫说，以前放假的时候尤振严带她去朋友开的俱乐部玩过射箭。 难怪。 晏恒眯了眯眼，弯唇笑了：“尤书豫，我刚那是让你的，这回我要动真格了。” “哦。”书豫听他瞎吹牛，也跟着笑了。 苏正浩跟其他几个男生刚好走过来，就看到他们两在射箭，他们几人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苏正浩说：“晏哥，书豫，你们在干嘛？比赛射箭吗？” 他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书豫手里的箭射到了靶子上，直接命中红心！ 苏正浩和几个男生们都看呆了，他惊叹道：“靠靠靠，书豫你也太牛逼了吧！” “靠！太帅了！” 晏恒在旁边听着这群男生轮番赞美书豫，心里禁不住扬起一丝骄傲和得意，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他微微扬起唇，跟书豫说：“到我了。” 书豫放下手里的弓站到一旁，给他腾多了些位置。 晏恒拉弓瞄准了红心，苏正浩带头和几个男生一起给他喊加油，晏恒全神贯注地盯着靶面，松开手，箭离弦以后迅速飞了出去。 八环。 没有正中红心。 晏恒看到成绩之后神色格外坦然，没有一丝不甘心，似乎还挺乐意看到这个结果的，他放下弓之后，还看着书豫笑说：“愿赌服输，说吧，你想要什么？” 周围的男生们听到这话，起哄似的怪叫了一声：“哇哦~” 胡佳佳站在角落里，她轻轻抿唇，捏紧了手指。 苏正浩非常识相地遣散大家：“散了散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男生们知道苏正浩的意思，嬉笑着你推我搡地走了，给晏恒和书豫留足了空间。 “胡佳佳，走吧，我带你去玩几个有意思的游戏。”苏正浩想让胡佳佳也一并离开，他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想带她走人。 结果他刚走一步，手就被人甩开了，苏正浩诧异地回过头来。 胡佳佳捏紧了手，她垂着脑袋说：“对、对不起，我想在这里待着。” 苏正浩讶异了片刻，回过神来，他撇嘴道：“行吧。” 他们走了以后，晏恒侧身倚在桌旁，他看着书豫，眉眼含笑道：“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你想要什么都行。” 书豫一笑，原本想说什么都不要，但她转念一想，改口道：“送我两本书吧。” “什么书？” “跟艺术史论相关的。” “干嘛突然买这个书？” 书豫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她打算明年二月份的时候去参加t大艺术史论的专业校考，这是她感兴趣的方向，她想去尝试一下。 “这个专业挺适合你的。”晏恒笑说。 “嗯？” “一听名字就很沉闷古板，跟你性子差不多。” 书豫：“……” “书豫，你能教我玩这个吗？” 他们正说着话，旁边突然传来胡佳佳的声音。 书豫转头就看见胡佳佳站在旁边，她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弓教她怎么搭箭拉弓。 胡佳佳的力道轻，第一下脱靶了，书豫帮她调整了姿势，让她用手臂发力，第二下的时候勉强能把箭射到靶子的边缘上…… 晏恒在这里呆着无聊，他跟书豫说了一声就自己到别的地方找乐子去了。 胡佳佳余光瞥见晏恒离开了，她微微垂下眼睛，把手里的弓放下，跟书豫说：“我不玩了。” 书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胡佳佳说：“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吧。”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就去了ktv，玩闹了一阵，六点多的时候，苏正浩就让前台送了点餐食进来，有人订了蛋糕，没多久也送达了。 他们在包厢里给苏正浩庆祝生日，晏恒把礼物丢给他：“我和尤书豫送你的。” 苏正浩把礼物拆了，是他喜欢的歌手最新出的专辑，他激动地叫了一声：“这是我的最爱啊啊！谢谢晏哥，谢谢书豫！”他感动地扑到晏恒身上：“呜呜晏哥，我就知道你虽然表面上对我爱答不理的，实际上背地里一直有在偷偷地关注我，谢谢你……” 晏恒嫌弃地推开他：“滚滚滚，离老子远点……” 苏正浩黏在他身上。 晏恒眉心直跳：“苏正浩，再不滚老子就揍你了！” 包厢里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书豫也看着他们笑了。 前台刚送进来的餐食里还附赠了一打啤酒，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开了啤酒，包厢里的男生们都人手一罐喝了起来，苏正浩给晏恒也开了一瓶：“晏哥，给。” 晏恒还没伸手接，书豫就说：“他不喝。” 苏正浩以为她是担心等会喝醉酒了，他宽慰道：“没事，这啤酒度数很低的，就喝着玩儿。” 晏恒见书豫拦在自己跟前，他慢条斯理地挑了挑唇，笑了：“尤书豫，我就喝一点，没事。” “不行。”书豫想到他上次酒精过敏浑身起红疹的事情，坚决不松口。 男生们见状，有人笑道：“晏恒，看不出来家教挺严啊。”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晏恒也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和纵容：“行吧，你说不喝就不喝，听你的。” 胡佳佳在一旁看着他们起哄笑闹，心里像有一团麻绳拧在一起，难受极了。 这场生日会一直闹到很晚才结束，回去的时候天色漆黑，几个男生商量着打车回去了，苏正浩原本想叫辆车送胡佳佳回去，但书豫担心她独自一人不安全，就说要先送她回去。 晏恒碰了碰苏正浩的胳膊：“你去送她。” 苏正浩还没说话，胡佳佳听见了之后就说：“还、还是让书豫送我吧。” 闻言，晏恒拧了下眉。 书豫拦了辆车，她打开后座的门，对晏恒说：“你先回去吧。” 晏恒怎么可能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他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他们仨一辆车走了，书豫和胡佳佳坐在后座，车子起步之后，胡佳佳就说：“麻烦你们了。” “没事。”书豫回道。 晏恒坐在前面，什么也没说。 胡佳佳坐在他斜后方，她悄悄抬头看了眼晏恒，抿了下唇，轻声说：“晏恒，也谢谢你。” 听言，晏恒将一双细长的眼睛挪过来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 胡佳佳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跳停滞，她手心一紧，慌忙地垂下脑袋，他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这个眼神让胡佳佳觉得自己某些隐秘的小心思忽然变得无处遁形了起来。 第88章 贼心不死 期中考试过后，王南陷入了某种焦虑当中，陆江海坐在他旁边，每天都能听到他唉声叹气的声音，一两次能忍了，他叹气的次数变多了以后，陆江海也跟着烦躁起来，在一次课间的时候，他没忍住捶了下身边的人：“你整天在这叹什么气？烦不烦！” 王南闻言，有些无辜地看着陆江海：“对不起，陆哥……” 陆江海瞥了他一眼：“干嘛了？” “啊？”王南茫然地看过来。 “问你为什么每天叹气。” 王南挠了挠头：“没……”他犹豫了会儿，才道：“我就是有点发愁。” “愁什么？” 王南没说了，他道：“没事，陆哥，你接着做你的事吧，别管我了。” 陆江海盯着他这模样看了一会儿，嘲讽了一声：“多大点事，值得你每天唉声叹气的。”他说：“试卷给我。” “嗯？” “给我，快点！”陆江海不耐烦道。 王南有点奇怪，不知道他要自己的试卷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照做，把试卷都拿出来给他了。 陆江海拿过他的试卷，扫了眼上面的分数，然后起身走到前面去了。 王南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连忙问：“陆哥，你去哪儿？” 陆江海头也不回，他径直走到晏恒的桌旁，将手里的试卷‘啪’的一声甩到他桌面上。 晏恒正撑着脑袋睡觉，刚闭眼睡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说：“喂，教个题。” 这语气毫不客气，晏恒懒洋洋地睁开眼，抬起细长的眼睛瞄了眼桌旁的人，他淡淡地挑起眉梢，似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他一笑说：“哦，是陆小弟啊。” 这要换作以前，陆江海早就忍不住揍人了，但是近来他听多了晏恒这么称呼他，已经懒得跟他计较这些了，反正每次威胁、恐吓、动手都对他没用，他当做没听见似的，重复道：“试卷上的错题，教一遍。” 晏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扫向桌上的试卷，笑问：“唷，是什么让我们陆小弟决定要发愤图强了？”陆江海还没说话，就听他笑了一声，兀自道：“是不是看我这个老大太优秀了，所以你作为小弟也不甘落后……” 听他说话真的分分钟想揍人，陆江海脸色一黑：“别废话，你到底教不教？” 晏恒撑着脸，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叫声老大来听听，我就考虑一下。” 不教拉倒！ 陆江海拿起桌上的试卷，黑着脸走到苏正浩的座位旁，把试卷甩他桌上：“你来教！” 苏正浩浑身一哆嗦，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试探性道：“我学艺不精，要、要不……你找其他人？” 陆江海伸手压在他桌面上，咬着牙道：“你教不教？” 苏正浩被他的脸色吓得后背一凉，晏恒语气慢悠悠地替他解围道：“为难他做什么，既然你这么想学，老子就勉为其难地教你吧。” 听完这番话，苏正浩顿时朝晏恒投来感激的眼神。 陆江海没说什么，他回去带着王南收拾完东西就过来了，他走到晏恒身后这桌，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男生，语气不容商量道：“喂，换个位置。” 这两男生都怕他，闻声踌躇了一会儿，就听到陆江海喝了一声：“快点！”两人一吓，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跑到最后排去了。 刚好下节课是自习课，晏恒看着陆江海和王南试卷，微皱了下眉头，神情里流露的嫌弃不加掩饰，他看完这些试卷，沉吟了会儿，看着他两摇了摇头，叹道：“没救了，你们回去吧，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考成这样，可见你们不是一般的笨，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陆江海和王南：“……” 书豫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她开口道：“我看看。” 晏恒把试卷递给她了，他在书豫翻看试卷的时候说：“尤书豫，你看看，连最基础的计算题都能算错，啧……就这水平，小学生都比他们强。” “……”陆江海忍着怒气道：“你够了！” 王南赶紧拉住他：“哥，陆哥，别生气……” 晏恒瞥了他一眼，咧唇笑道：“干嘛，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了？”他这语气神态大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陆江海闻言，霎时捏紧了拳头。 虽然晏恒说的话过分了一点，但也是实情，他们两从初中开始就没认真听课，基础不牢靠，上了高中之后别说没好好听课，就算认真听课了估计考试的时候也十道题九道懵，书豫看完卷子，心里就有了数，她简单问了王南几个初中的知识点，他都说不知道。 书豫沉默了几秒，跟他们说：“想要提高成绩的话，要先从初中学起。” 陆江海和王南没说话了，书豫说的是实话，他们确实连初中的知识都没掌握。 “会不会很麻烦？”王南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明年就要高考了，他连初中的知识都没掌握，更别提高中三年的了，就算他想学，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提升成绩。 “学！”陆江海打断他的话，“你们从哪开始教，我们就从哪开始学！” 他明年要考飞行员，虽然成绩要求不高，但是也要过二本线才行，陆江海原本是打算在他们教王南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听上一耳朵，但这会儿见王南有点打退堂鼓了，他果断站了出来。 晏恒轻轻‘呵’了一声：“这话说的真不客气，学费先交一下。” 王南将这话当真了，他问：“学费要多少？” 晏恒被他这煞有其事的口吻逗笑了，他笑了两声，朝陆江海抬了抬下巴，挑衅道：“喊声老大来听听，就免你们学费。” 陆江海才不肯屈服，他冷哼了一声：“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成绩好，我们找别人去。” 晏恒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行啊，你去看看哪个人像老子一样有闲工夫教你们。” 闻声，陆江海一顿，皱起眉头，他看了眼晏恒得意洋洋的神情，心里就一阵不爽，但他很快就想到一个主意，他扬起下巴道：“要让我喊你也可以，你让我们期末考试在年级里进步两百个名次，别说你是我老大，我认你是我老子也行！” 他们两的成绩太差劲了，短短半个学期的时间，不可能一下子提高这么多名次。 晏恒当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就是这种有挑战性的事情才让人来劲儿，反正他现在也无聊，正好找点事消磨一下时间，他没多想就点头：“好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班里的同学就看着平时最不爱学习的两个人每天都在晏恒的‘鞭策’下认真努力地学习，每天上晚自习的时候，坐在他们邻近几桌的同学经常都能听到晏恒训人。 一开始是怒气冲冲的口吻—— “靠，笨死了！你把公式给老子抄一百遍！” “还有你，也给老子抄！” “这道题再做错，老子就让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 到中期就转变为人身攻击—— “你们爸妈生你们这两个笨儿子出来难道不觉得痛心吗？” “我要是你们爸妈，早就恨不得把你们这两个蠢货弄死了！” “……” 到后来就变成了妥协哀求—— “你别喊我老大了，我喊你爹行吗，这道题能不能做对一次？” “……” 陆江海和王南每次被他这么训，都是处于一种敢怒不敢言的状态，陆江海有好几次憋不住了，都是王南拉着他：“陆哥，息怒息怒，我们就当做是在修行，修行……别生气啊。” 晏恒也快被这两人逼疯了，他身心疲惫地靠着书豫，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尤书豫，老子真是脑子抽了才会给自己找这种罪……” 书豫笑了，跟他说：“你歇会儿吧，我来教。” 晏恒是真的没劲了，教他们两比自己做一百道数学难题还累，他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了。 书豫教他们英语和化学，有了晏恒这个鲜明的对比之后，书豫简直不要太温柔，首先是她说话的声音很温和轻缓，其次就是她人很耐心，教的内容通俗易懂，陆江海和王南听了一遍基本都明白了，做题的时候准确率很高。 陆江海有次在书豫教他们做题的时候对她说：“你别跟着晏恒了，要不你跟着我吧？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我肯定会比他对你好一百倍。” 书豫愣了一下。 晏恒原本趴在桌上睡觉，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他猛地睁开眼睛。 好啊，他竟然还贼心不死！ 晏恒连忙护住书豫，眯眼瞧着陆江海，漆黑的眼睛漾开冷意：“你再说一遍？” 陆江海见他这反应，什么也没说，懒得跟他硬碰硬。 晏恒收回视线，他对书豫说：“你教了大半天了，换我来吧。” 这事儿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结果陆江海很快就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付出了代价，晏恒给他安排了大量的数学题，每错一道题就要把过程和答案以及涉及的公式抄十遍，这还不止，晏恒还让他在错题旁边写上一句——我简直笨得无可救药！还要连写十遍。 陆江海忍他很久了，他把笔一摔：“草，不干了！” 晏恒背靠着桌子，漫不经心道：“行呀，你离开一步，以后老子就不教了。” “不教就不教！” “王南我也不教了。”晏恒不疾不徐地补上一句。 陆江海猛地顿住，他捏着拳头忍了忍，回头看他：“你卑鄙！” 晏恒朝他一笑：“你第一天知道吗？” 陆江海：“……” 晏恒看着他重新坐回来拿起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呵，敢跟老子抢尤书豫，做他的白日梦去！ 就这么补了一段时间的课，总体下来还是小有成果的，下一次月考的时候，陆江海和王南的总成绩在年级里进步了三十名，总算不再是垫底了。 月考结束之后，陆江海就去参加空军招飞的初检了，这个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了，他初选通过了，接下来就要等明年的复选。 这天晚上，晚自习之后晏恒和书豫一起回去，他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路边停着辆豪车，车旁站着三个人，一个是体态雍容穿着富贵的中年女人，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还有一个人是陆江海。 晏恒往那边扫了一眼，就看到眼熟的人了，他脚步一停，书豫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瞒着我去报名参加什么飞行员？”女人生气道。 陆江海没说话。 男人在旁边劝道：“别生气，孩子喜欢就让他去试试。” “喜欢！？他知道什么是喜欢，整天就给我吊儿郎当的，学习不行就算了，在外头惹事打架我也忍了，现在他一声不吭就给我跑去报名什么空军！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 陆江海冷着脸看向一旁，眼睛就是不看自己的母亲。 “当兵可是要吃苦的！你从小到大吃过什么苦，你就算被招进去了，你受得了吗！”女人喊道。 “我怎么受不了了！”陆江海吼道：“你别老是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就抱着你的钱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去吧！” 说完，他就转身往学校走，结果他刚走了几步，脚步就顿住了。 晏恒左右环顾了一圈，没看他，掩饰性地咳一声：“咳，尤书豫，走了。” 第89章 悄无声息的改变 陆江海的家庭情况他们之前听班里的同学在私底下议论过，他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母亲生活，他母亲在离婚后没多久就嫁给了一个老头子，据说对方财力十分雄厚。 更多的细节晏恒和书豫就不知道了，不过从昨晚撞见的那一幕里已经大致了解到发生什么事了。 隔天，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自习课的时候，晏恒继续教他们做题，不过他今天一反常态，就算他们做错题他也没说什么了，反而耐着性子帮他们将错题解释了一遍。 王南还在私底下问书豫发生什么事了，晏恒今天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书豫只是笑了笑，说她也不清楚。 日子平淡如水，一天天过，苏正浩后来也加入进来帮忙一起辅导他们两的生物和物理，因为补课的事情，王南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好了起来，陆江海性子犟，跟他们的关系还是老样子，不过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火了，还有相处时间久了，他对于晏恒某些嘲讽人的话已经免疫了。 苏正浩有天还跟王南感慨道：“没想到上了高三我们竟然能跟你们走得这么近。” “我也没想到。”王南也说：“之前高一的时候我被晏哥揍了一顿，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怕他呢，也是等到近来我才发现他是个好人。”他现在也跟着苏正浩喊晏恒‘哥’。 “嗐，相处久你就知道了，我晏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看他表面一副谁都瞧不起的模样，实际上他对兄弟比对谁都好。”苏正浩说。 时间过得快，没几天就临近期末考试了，晏恒因为不用参加考试，他就没跟着书豫一起去学校了，考试这天，书豫起床的时候没喊他，想让他睡个懒觉，结果等她回房间换好校服准备出门时，晏恒的房门就打开了。 晏恒还困着，他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边打哈欠边跟书豫交代了句：“尤书豫，你去到学校以后帮我捎一句话给那癞皮猴，你就跟他说，老子等着他喊我爹。” 书豫垂眸一笑，她点头：“好。” 晏恒打着哈欠回去睡了，书豫独自出发去学校。 她去到学校之后，就将晏恒托付给她的话说给陆江海听了，陆江海听完之后脸色瞬间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去自己的考场了。 两天考试顺利结束，成绩在周五那天公布了，书豫和苏正浩发挥稳定，成绩依旧名列前茅，这场考试成绩出来以后，班里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有三人，一个是胡佳佳，另外两个是陆江海和王南。 胡佳佳这次考试在班里排到第二名，跟书豫之间就差了十几分，这简直可以说是神迹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短短的两三个学期，成绩一跃而起，一次比一次分数还高。 陆江海和王南这次的成绩也超出所有人的预料，高三理科生总共有七百多人，他们排在了五百多名，王南拿到成绩的时候高兴疯了，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陆江海拿到成绩的时候呆住了，他同样也没想到自己能考这样的成绩。 就在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晏恒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陆江海的桌旁，他扬了扬下巴，面带得意地勾唇道：“来，喊爹。” “……”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陆江海顶着众人的视线，格外屈辱地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爹！” 晏恒顿时身心都舒畅了，他笑容满面，应道：“哎，乖儿子，不枉费老子教导你这么长时间，真给爹争气。” 众人听到这话，瞬间哄笑出声。 陆江海哪里丢过这种脸，他瞪着晏恒，咬牙切齿道：“你别太过分了！” 晏恒像没听到这话似的，他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慢条斯理地说了句：“下次再进步两百名，就得喊老子爷爷了。” 陆江海：“……” 考完试就放假了，他们升上高三以后假期很少，寒假只有短短十几天，刚放假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因为假期短，晏明城就没跟往年一样派人来接他了，他跟晏恒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待几天。 除夕前两天，晏恒就在家里帮着书豫一起打扫屋子卫生，挂灯笼贴春联清杂物一手包办，大冬天的上蹿下跳，累得汗都出来了，他搬着杂物路过书豫身旁的时候，书豫喊住了他。 晏恒回过头来，书豫抽了张纸巾顺手帮他把脑门上的汗擦了。 晏恒霎时一愣。 “累不累？”书豫问他。 晏恒反应过来，心里像打翻了蜜罐似的，甜滋滋的，他忍不住翘起唇，将脸凑过去：“不累，尤书豫，还有汗，你帮我擦擦。” 书豫帮他把汗擦完了，晏恒还一个劲地凑过来，书豫笑着推了他一把：“擦好了。” 晏恒心头喜滋滋的，脸上止不住地扬起笑容，临走前还看了她一眼，神神秘秘地弯起唇角笑了。 书豫：“……？” 下午的时候，书豫发现晏恒干活的时候特别来劲，神采奕奕的，好像不累似的，还总是有事没事地在她跟前晃两圈，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书豫在他第五次晃到自己跟前时，没忍住笑了，问他：“老是在我跟前晃做什么？” 晏恒见她终于关注自己，兴奋地凑过去：“尤书豫，你看我出汗了。” 书豫看了他一眼，觉得奇怪，出个汗都能把他兴奋成这样？她转身帮他把纸巾拿了过来。 晏恒见她把纸巾一把塞进自己手里，他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你不帮我擦？” “自己擦。” 晏恒抓着纸巾，挡着她的路，低头看着她，一副说不上来的幽怨神情。 书豫拿他没辙，她拿起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无奈道：“好了，别挡路。” 晏恒顿时喜上眉梢，听话地给她让了路。 书豫瞧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笑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出门去买年货，在集市里逛了一圈，逛到糕点铺的时候，店内人多，书豫就让晏恒提着东西在外面等自己。 她买了两盒糕点，离开店铺的时候就看见晏恒站在一棵老树底下，面朝着一个方向站着，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看，脸上的神情罕见的沉静。 书豫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一幢熟悉的房屋后，她顿了一下。 她才发现这家糕点铺原来离赵子鸣的家这么近，从这里走到尽头就到了。 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年节的气氛，书豫看到赵子鸣家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已经褪去了原本鲜艳的颜色，大门紧闭着，周围热热闹闹的，只有那扇门前一片冷清。 不知不觉间，赵子鸣都已经离开大半年了。 书豫想到他离开的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很少主动联系过他们，她和晏恒关心他的近况，但赵子鸣似乎并不想跟他们透露太多，每次都是说他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可是他越这样说，他们越可以想见他其实过得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慢慢变少了。 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着转变。 书豫收回视线，朝晏恒走过去。 晏恒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了，他转过头来，脸上沉静的神色悉数褪去，他朝她一笑，脸庞又变得明朗鲜活起来：“买好了？” 书豫点头：“买好了。” “还要买什么吗？” “没有了。” “那回去吧。” 他们回去的路只有一条，书豫经过赵子鸣的家门前留意了一下晏恒的神情，他的神色如常，甚至还跟她说着笑，经过赵家的这扇门前，他的目光也没有停留。 书豫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收起视线，和他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 年后，初十这天，高三就正式开学了，开学后，书豫还要准备一件大事，那就是去帝都参加t大美术学院艺术史论的校考，这是唯一一个需要考语数英三大主科的专业，这对书豫来说不难，难的是还要考一项作品赏析，她这段时间将中西艺术史都看完了，还将各个年代流行的派别、艺术家和代表画作都了解及背诵了一遍。 书豫之前就将自己选择的专业跟父亲商量过了，尤振严表示只要是她感兴趣的路，他都会全力支持，让她放心去参加考试，他原本还打算书豫考试那几天要请假陪她去帝都，可是有任务在身，实在是走不开。 书豫临走前让父亲不用操心自己，她还说他们两个都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是对彼此最大的支持。 尤振严听了这话之后当场差点就红了眼眶，他点了点头，似有感而发地叹息了一声，说：“你这性子真的跟你妈一模一样。”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提起过母亲了，书豫听言愣了一下。 尤振严已经转头看向了晏恒：“阿恒，阿豫就拜托你了，你们两个在路上多多照应。” 晏恒一脸认真道：“放心吧，尤叔，我会照顾好尤书豫的。” 书豫看着他的神情，好笑地想，还指不定是谁照顾谁呢。 这趟去帝都，晏恒也陪着她一起去，路上，他说：“尤书豫，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阿姨。” 书豫听他谈起母亲，沉默了会儿，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她说：“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 晏恒在小的时候也见过她的母亲，不过次数不多，也因为年龄太小，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这会儿听到书豫这么说，他忽然就能联想到这么一个女人，温润娴静，笑起来像江南的烟雨。 晏恒一笑，笃定道：“你肯定跟她很像。” 书豫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还记得我妈妈？” “不太记得了。”晏恒看着她，弯起唇笑了：“但我就是知道。” 飞机抵达帝都的时候是晚上六点，晏恒带她去酒店办理入住，然后就带她去附近吃了晚餐，隔天，他陪书豫去t大登记身份信息，拿准考证以及获取考场位置，剩下的时间，他就带着她逛了逛t大的校园。 晏恒带她去参观了当时他们国家队的集训场地，住的宿舍，食堂，还有自己当时在教师宿舍给她打电话被抓包的地方，晏恒形容起当时的场景绘声绘色的，逗得书豫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等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回酒店去了，明天就正式考试了，书豫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开始准备明天的测试。 翌日一早，晏恒就来敲她的房门，书豫已经穿戴整齐了，和他一起下楼吃完早餐就打车去了t大，晏恒一直送她到考场门口，书豫问他：“等会儿去哪？” 晏恒说：“我就附近随便逛逛，等你考完就来接你。” “别担心，我保证你一出来就能见到我站在这里。” 书豫笑着点头。 晏恒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俊秀迭丽的眉眼也跟着浮现一丝笑：“进去吧，等你考完我们就回家。” 第90章 戳穿 书豫的校考成绩四月初就公布了，她的分数顺利过了录取分数线，接下来只要高考正常发挥，被t大美院录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下午上班会课的时候，袁华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张志愿填报表，让班里的同学在表格上填上心仪的大学，苏正浩拿着笔正在思考，他自己已经明确了几所想去的大学，他回头跟晏恒说：“晏哥，我想考的大学也在帝都，我查过了，离t大很近，如果我能考上，这样我们去到帝都就能一起作伴了。” “谁要和你作伴。”晏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弯了下唇：“老子已经有尤书豫了。” 苏正浩：“……”欺负他孤家寡人吗！ 他转回身来，看到同桌的胡佳佳拿着笔正在表格上写字，他好奇地问了句：“胡佳佳，你想考哪所大学？” 闻言，胡佳佳下意识的用手遮了下志愿表，小声道：“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可我看你怎么已经在写了？”苏正浩说。 胡佳佳：“随、随便写的。” 见她不肯说，苏正浩也不自讨无趣，他撇了撇嘴，没继续问了。 等到收志愿表的时候，袁华让他们把表格从后往前传到讲台，坐在胡佳佳前面的男生看了眼她的志愿，讶异地说了句：“哇塞，胡佳佳，你想考t大呀？” 男生说话的声音有点响，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苏正浩也跟着诧异了一下，他看向身旁的人：“你想考t大？” 胡佳佳被男生这话弄得神情十分窘迫，似被人窥探了某些心思似的，她压低了脑袋，抿唇不言。 好在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也没有人放在心上。 胡佳佳的异样被苏正浩看在眼里，神情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下午放学的时候，苏正浩和晏恒去球场打球，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说：“晏哥，你说胡佳佳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 闻言，晏恒愣了一下：“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其实我很早就看出来了，你还记得我上次生日的时候不？”苏正浩说：“在ktv的时候，我都观察到她偷偷看了你好几眼，本来我还不太确定是不是，但今天填志愿的时候，我看到胡佳佳第一志愿填了t大，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冲着你去的。” 苏正浩说的这些晏恒完全不知情，他边听边拧起眉梢。 苏正浩看着身旁人隽秀如画的眉目，说：“不过晏哥，她就算喜欢你也不奇怪，就冲着你这张脸，我要是女的，我肯定也对你芳心暗许。” 晏恒：“……滚。” 苏正浩笑了笑，随后问他：“晏哥，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晏恒漫不经心道，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他说：“别让尤书豫知道。” “这个我知道。”苏正浩说完，替胡佳佳惋惜地叹了口气：“唉，晏哥，这么想想，喜欢你的这些女孩子也挺惨的，在感情这事儿上，一颗芳心注定错付了。” 说着，他又有感而发道：“你说喜欢谁不好，这个年头长得帅又不能说明一切，明明还有像我一样拥有这么有趣灵魂的人，她们怎么就看不到呢？” 晏恒无情地嘲笑了一声：“脸呢？” 苏正浩：“……” 这些事胡佳佳并不知情，晚自习的时候，她拿着模拟考的数学卷子转身请教身后的人：“晏恒，我能问你两道题吗？” “刚刚讲到哪儿了？”晏恒没理她，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整个人转身面朝着陆江海和王南，背对着她，他跟书豫说：“尤书豫，你歇会儿吧，我来教。” 胡佳佳的神情顿时僵住。 “胡佳佳，你哪道题不会，我看看。”苏正浩出来打圆场。 胡佳佳沉默了会儿，拿回自己的试卷：“不用了，我自己再想想吧。” 自从在苏正浩那里知道胡佳佳对自己的态度之后，晏恒现在几乎不跟她产生交集，以前因为书豫的关系偶尔还会说上那么一两句话，现在干脆连话都懒得说了。 胡佳佳这段时间也察觉到了晏恒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往更加冷漠了，她心里突地有些慌张，不确定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除此之外，她看到他跟书豫越走越近，关系越来越亲，心底深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尽管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清楚，这种感觉是一种嫉妒的情绪在作祟。 从认识书豫的那天起，她就对自己很好，胡佳佳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是她没办法克制这种情绪，这种感觉就像是染上了有毒的藤蔓，在心里扎根之后，就开始疯狂生长，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 四月中旬进行了第二轮模拟考试，这场考试测出来的成绩基本就奠定了他们高考时所能发挥的正常水平，王南的成绩刚好能上三本和一些专科院校，陆江海比他好一些，考飞行员需要二本成绩，所以他这段时间拼命地学，但是二模的成绩还是比往年的二本分数线差一截。 二模过后，学校就组织高三的学生拍毕业照，男女生统一穿夏季礼服，男生白衬衫加西裤，女生白衬衫加裙子，先在操场拍年级的大合照，然后再各自拍班级合照。 晏恒穿着白衬衫站在操场上，瞬间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因为他之前参加数竞拿世界冠军的事情，高三大部分学生都认识他，再加上他出众的容貌，前段时间他这个人在学生群体里传来传去，几乎都快传成神了。 现在大家近距离地看到他，都难掩内心深处的激动，特别是女生们，大部分人都偷着掩着看他，小部分性格大胆点的都直接盯着他看。 而此时的晏恒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的目光正盯着不远处的书豫。 书豫这两年长开了，五官像画水墨似的，随着时光铺展变得越来越好看，远山似的眉眼间，雅韵都是浑然天成的，就算是再普通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难掩那越来越温润沉着的气质。 晏恒原本就是想看她一眼，结果目光放到她身上之后，一刻都离不开了。 苏正浩过来找他，就见他呆呆地站在草坪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看。 “晏哥，你看啥看得那么入迷呢？”苏正浩走过来之后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就明白了。 苏正浩正准备调侃他两句，耳边就传来晏恒一声嘟囔：“尤书豫这裙子是不是太短了？” 苏正浩：“……” 书豫正在被顾纯拉着到处拍照，他们各班的集体照拍完了之后，顾纯就过来找她了，她最近刚换了一部像素超高的手机，拉着她在学校的操场各种自拍和摆拍。 书豫不喜欢拍照，跟顾纯拍了几张合照之后就变成她的‘专职摄影师’了。 “怎么一直没见着佳佳？”顾纯问，她刚才过来找书豫的时候就没见着人了。 书豫也是从刚才拍完集体照之后就没再见到胡佳佳了。 此时的胡佳佳被虞思容她们几个女生拉到教学楼前去拍照了。 “佳佳，你这个口红很好看耶，回头把色号分享给我。”虞思容看着她们拍出来的照片说。 知道她们今天要拍毕业照，早上出门前胡佳晴特意帮她化了个淡妆，闻言，胡佳佳内敛一笑，应了下来。 她们在教学楼前拍完照，虞思容提议说要去学校几个具有标志性的地方打卡拍照，胡佳佳不太想凑这个热闹，她跟虞思容说了一声，就自己一个人先回操场了。 她走到操场的时候，就看到班里的同学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拍照，她看了一圈，视线忽地停在一个人身上。 晏恒斜倚在白色的足球架旁，双腿交叉站着，双手插着裤兜，站姿随意懒散，洁白的衬衫将他修长的身形衬得像清风朗月似的，太阳往他身上一照，白净如玉的脸庞，五官漂亮又张扬。 他身旁没有其他人，就一个人站在那。 胡佳佳停在原地看着他，过了好久，她才下定决心走过去。 胡佳晴早上帮她化妆的时候说：“如果这个男生对你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你这时候就不能保持矜持了，你要厚着脸皮，主动去接近他。” 胡佳佳走到晏恒跟前。 晏恒察觉到有人过来了，他将视线转过来。 苏正浩就站在不远处和一群男生拍照，他眼睛一扫，就看到胡佳佳站在晏恒跟前，他心里顿时敲响了警钟，跟身旁的人说：“我走开一下，等会儿再拍啊。” 胡佳佳对上晏恒的眼睛，她心里一紧，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捏住了自己的裙子。 “我、我可以跟你……拍一张合照吗？” 苏正浩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这话，他心里暗道，不好！ 跟胡佳佳同桌了两年，单就这份同桌的情谊，就让苏正浩没办法看着胡佳佳在这段没办法得到回应的感情里越陷越深，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使命感，要让她在被晏恒拒绝之前及时将她拉走！ 晏恒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女生，心头一顿，下意识的就想看看书豫在不在旁边。 就在这时，苏正浩已经跑到了他们身旁，他二话不说拉着胡佳佳的胳膊掉头就走：“胡佳佳，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胡佳佳一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拖着走了。 顾纯转头就看见胡佳佳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生拉着走了，她赶忙碰了碰书豫：“书豫，我没看错吧，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佳佳？” 书豫往顾纯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男生是你们班的吧？他拉着佳佳干嘛呀？”顾纯看到这一幕，顿时燃起了一颗八卦之心，感觉事情不太简单，她兴奋地拽着书豫跟上去：“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书豫被她拽着跑了，她愣了愣。 苏正浩拉着胡佳佳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胡佳佳被他莫名其妙地拉来这里，满脑子都是疑惑，她开口问：“你……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纯拉着书豫站在拐角处，微微探出身子偷窥他们，书豫叹了一声，想把她拉走：“顾纯，走了。” 顾纯挥开她的手：“哎呀别嘛，先看看，我有预感这个男生要跟佳佳表白！” 她不走，书豫只好自己转身走了，她刚走开一步，顾纯就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书豫，你先别走……你陪我一起看看嘛。” 角落里，苏正浩摆着一脸严肃正经的神情看着胡佳佳，过了半晌，他轻叹了一声：“胡佳佳，看在我们同桌那么久的份上，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胡佳佳从来没有在苏正浩的脸上看过这么郑重的神色，她心里突地一紧，有丝不太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苏正浩看着她，缓慢问：“你是不是喜欢晏哥？” 这话一脱口，不止胡佳佳，连站在拐角处的书豫和顾纯都怔住了。 第91章 晏哥不会喜欢你的 胡佳佳听了这话之后脸颊倏地一热，原本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被人当场戳破，神情里顿时浮现出几分尴尬和羞窘，她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她垂下脑袋，沉默了许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苏正浩说。 胡佳佳抿起唇：“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正浩的神情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他叹息了一声：“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你别喜欢晏哥了，不会有结果的。” 胡佳佳一震，猛地抬起头看他。 苏正浩好言劝道：“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应该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别把感情和时间都浪费在晏哥身上了，我知道我晏哥人长得帅又优秀，你们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但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我晏哥一个人，说不定等你考上大学以后可以发现更多更好的男孩子。” 更重要的是，晏恒心里已经有尤书豫了。 苏正浩把他们仨都看成很好的朋友，他不能看见自己的好朋友栽进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里。 胡佳佳听完他这番话，脸色整个僵住了，她捏紧了自己微微发凉的手指，别开脑袋，强装着镇定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正浩看着她这模样，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劝道：“那天我看到老袁给的志愿表里你第一志愿填了t大，如果你是为了晏哥才想考这个学校的话，真的没必要，我不是说上这个学校不好，你能考上当然是很好的，但是你考这个学校的初衷别是因为其他人……” 他这话说完，胡佳佳整个人窘迫到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原本以为这些小心思不会有人注意，可是没想到被他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她浑身僵了僵，手脚都开始冰凉了起来。 “胡佳佳，我知道我说这话对你来说有点残忍，但我想说晏哥不会喜欢你的，你真的别一根筋栽进去了……” 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让胡佳佳窘迫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那他现在说的这番话像是给她兜头泼了盆冷水，冰冷刺骨的，一直淌进了她的心里。 她整个人蓦地怔住了，心脏因这话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她的唇色都跟着白了白。 胡佳佳：“为、为什么……不会喜欢我？”这话没经过她的脑海，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听到这话，苏正浩顿了顿，他不能直接说明是因为晏恒喜欢尤书豫，这话说出来有损他们几个人之间的交情，他脑筋飞速地转动着，挠了挠头说：“呃，这个是因为……晏哥跟我说过他的理想型，你不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胡佳佳，试探性道：“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 这四个字的分量沉甸甸的，压得她的心难受极了。 胡佳佳的眼神骤然黯淡了下去。 她怎么不明白。 只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胡佳佳，你和晏哥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看你……” “你、你别说了……”胡佳佳声音微颤，她已经不想听他说什么了。 苏正浩声音一顿。 胡佳佳看着他重复道：“你别再说了……” 她不想再听了。 胡佳佳捏紧了拳头，匆忙转身走了。 顾纯抓着书豫一直在这里听墙角，见人要出来了，她赶忙拽着书豫想要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她们就跟胡佳佳迎面碰上。 胡佳佳怔住了。 顾纯神色尴尬地看着她：“佳佳……” 书豫也看着她。 胡佳佳对上她温润清明的目光，心里顿时涌上了一阵难言的情绪，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太阳底下，难堪至极，她僵着脸色，一句话也没说，匆匆别开视线，绕过她们跑开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苏正浩追出来就看到书豫和顾纯站在这，他诧异地睁大双眼。 书豫没说话，她眼神沉静地看向顾纯。 顾纯垂下脑袋，她一脸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硬要拉着你来的……”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胡佳佳被苏正浩戳破了心思以后，隔天就开始躲着他们，苏正浩昨晚回去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就是头脑发热才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欠缺考虑了，没想过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他想了一整晚，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今天一来就想跟胡佳佳道歉。 可是他刚喊了她的名字，胡佳佳就往旁边挪动了椅子，别过身子，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模样。 苏正浩厚着脸皮凑上去：“胡佳佳，对不起，昨天是我……” “你别说了！”胡佳佳打断他的话。 他一提起昨天的事情，胡佳佳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说的那番话还有书豫的眼神。 她一度以为自己在意的是苏正浩说的话，可是她昨晚回去以后，在脑海里不停闪现的却是书豫的眼神。 她在意的，是书豫的眼神。 那样温润干净的眼睛，在她被人剖光了心思以后，更加让她狼狈和难堪，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让她异常难受的感觉，像是自己背叛了她一样。 被她打断以后，苏正浩准备了一早上的道歉僵在嘴边。 “胡佳佳……” 胡佳佳完全侧过身子，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 苏正浩看着她背对着自己，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就这么难受了一个上午，课都没好好听。 同样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人，顾纯中午一放学就过来找胡佳佳，胡佳佳坐在位置上收拾书本，一抬头就看见顾纯站在面前。 “佳佳……”顾纯满怀歉意地看着她。 胡佳佳看到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抿起唇，低下眼睛将书本塞进抽屉里，然后就从位置上站起来。 “佳佳，我……” “不好意思，我中午约了别人，先走了。”胡佳佳打断了她的话，低着脑袋绕过她走了。 “佳佳！”顾纯想喊住她，可是胡佳佳已经走出教室了，她想追上去，可是手臂却被人拉住了。 顾纯转过头来，书豫拉住了她，她不解地皱起眉：“书豫？” 书豫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胡佳佳确实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喜欢晏恒这件事情原本在心里藏得好好的，这下被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知道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特别是书豫和顾纯。 接下来的日子，胡佳佳一直躲着他们，顾纯来找过她几次，她每次都躲开了，书豫也是，她虽然没提起那天的事情，可是胡佳佳现在只要对上她的视线，就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胡佳佳去找袁华调了位置，袁华问她原因，她只说自己最近的学习状态不太好，想要一个人坐，袁华权衡了一下，就给她调了座位。 苏正浩知道她要换位置的时候愣了愣，他看着身旁人在收拾桌面，不解道：“胡佳佳，你干嘛好端端的要换座位？” 胡佳佳没说话，她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课桌。 书豫也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换位，胡佳佳拿起自己的书包，转头就跟她的目光对上了，书豫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她把眼睛转开了。 胡佳佳低下头，拿起自己的书本就走到袁华给她安排的位置上去了。 顾纯中午的时候过来找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她刚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胡佳佳跟其他几个女生从后门离开了，顾纯看到她转头发现了自己，她刚想开口喊住她，就见胡佳佳匆忙转开视线，跟那几个女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书豫，我真的搞不懂，佳佳最近为什么要躲我们？”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顾纯跟书豫说。 这个问题她最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听到她和苏正浩的对话吗，在顾纯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不明白胡佳佳怎么突然就不理她们了。 想起那天听到的对话，顾纯说：“不过说实话，书豫，我是没想到佳佳竟然喜欢晏恒。” “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看出来她对晏恒有感情方面的倾向……”顾纯兀自道。 胡佳佳就排在另一条队伍里，顾纯没有注意到她就站在斜后方，一个劲地在跟书豫说她的事情。 胡佳佳抿起唇。 顾纯想起什么，忽然瞠大了眼睛说：“对了，说起来高二的时候她不是突然开始打扮起来了吗，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喜欢……” 胡佳佳听不下去了，她捏紧了手，转身走了。 “顾纯，别说了。”书豫打断她的猜想。 顾纯止住声音，可过了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哎，其实喜欢就喜欢吧，我以前初中的时候不也喜欢过晏恒吗，都怪他那张脸长得太蛊惑人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佳佳干嘛连话都不跟我们说了。” 胡佳佳不仅连话都不跟她们说了，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埋着头就走开了，她现在恢复了以前那副装扮，脸上戴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扎起来绑成一个马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比以前更加内向封闭了。 苏正浩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他好几次找她说话，劝她回来跟自己同桌，可是不管他说什么，胡佳佳都没应。 …… 高三的学业很繁重，日子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中的第三次模拟考试，这是他们在高考前最后一场大考了，大家都卯足了劲想考个好成绩。 胡佳佳的化学和物理两门学科比较弱，以往在考试前她都会借书豫的笔记和试卷来看，她的解题思路很清晰，基本上看完她的笔记就能把难题弄懂了，可这会儿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书豫开这个口了。 这天下课，她去上完洗手间回来，就看到自己的桌上多了两本笔记，新的，胡佳佳不知道是谁放在自己桌上的，她翻开想看看名字，可她刚翻到第一面，动作就停住了。 纸上写满了化学公式和考试的知识点，还有一些易错题型。 本子没有署名，可是胡佳佳看到这熟悉的字迹，立马就明白了这是谁放在她桌上的。 她捏紧了手里的本子，踌躇了几秒，悄悄往身后看去。 书豫低头正在写题，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的侧脸温润沉静，胡佳佳看着，忽然就想起了她这几年对自己大大小小的帮助。 胡佳佳想着，心里觉得越发羞愧，她悄悄红了眼眶，转开了视线。 书豫抬起头来，看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人，静了几秒，低头继续写题。 - 三模顺利结束了，拿到成绩这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晏恒说要带她去庆祝。 “庆祝什么？”书豫笑问。 “当然是庆祝你又刷新了自己的成绩呀。”晏恒说。 书豫这回考试拿了个高分，比她之前任何一次考试的分数还高，晏恒替她高兴，他扬唇笑言：“尤书豫，照这么下去，省状元就是你的了。” 书豫一笑：“别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尤书豫，就你这个成绩还拿不了状元，简直是天理难容！”晏恒说。 书豫见他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垂眸笑了笑，没说什么了。 晏恒转眼就看见她温润如玉的脸上展露的笑容，他心里发痒，也跟着笑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戳了戳她唇角的笑涡。 书豫笑容一顿，转眼看过来。 晏恒神色自若，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似的，他‘咦’了一声：“尤书豫，我以前都没发现，你笑起来这边脸有个小酒窝。” 他凑得近，书豫抬头就看到他俊秀昳丽的眉眼近在咫尺，她心头一顿，忽然划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见她没说话，晏恒把手放下，顺势挎在了她的肩膀上，说回了一开始的话题：“说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书豫见他这么执着这件事情，她认真想了想，说：“回家吧，你做给我吃。” 晏恒一愣，诧异了好久，用一种异常的眼神看着她，说：“尤书豫，你敢吃我做的东西？你不怕吃坏肚子？” 书豫笑说：“我教你做。” 晏恒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她，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说：“行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想吃我做的饭，那老子就勉为其难地给你施展一下厨艺。” 书豫被他的神情逗笑了，可遗憾的是，她最后还是没能见识到他的厨艺。 因为家里来人了。 第92章 好好珍惜我 书豫和晏恒刚踏进家门，就听见屋里有人说：“哥，我今天来就想跟你说个事儿。” 尤振严和徐勇平坐在堂屋里，进屋后，书豫和晏恒跟他们分别打了声招呼。 尤振严朝他们点头，岔开话题说了句：“饭菜我已经做好了，在厨房。”他今天下班早，回来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书豫应道：“好。” 他们两走到厨房去了，书豫听到尤振严问：“什么事？” 徐勇平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传来：“我打算从一线退下来了。” 晏恒跟着书豫一起进到厨房，他看到尤振严给他们准备的饭菜，有些惊喜地扬起眉：“咦，尤叔竟然做了我最爱吃的牛肉。” 书豫把饭菜都端出去，晏恒已经自觉地把碗筷拿出来了，他们两洗好手就坐在桌前吃饭。 饭厅就在堂屋隔壁，那端的对话陆续传来—— 徐勇平说：“我家老太太上个月刚检查出来心脏有点问题，医生说情况可能不太好。” “老头年纪又大了，他们二老身边也没其他可以照顾的人，所以我想着还是转个岗吧，省得他们两整天担惊受怕的。”徐勇平说完，笑着看向尤振严，玩笑道：“哥，你人脉不是挺广的吗，回头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清闲点的文职呗。” 尤振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沉默了半晌，才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徐勇平抿了口酒：“下个月月底吧，明儿回去就写转岗申请。” 尤振严端起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说：“行，我知道了。” 徐勇平有点诧异于他的反应：“哥，你这……就没了？”他讶然地看着神色平静的尤振严，“你难道不打算劝劝我？” “劝你什么？”尤振严眉目不动，将杯里的酒喝完后说：“赶紧滚回去。” 徐勇平听了他这话有点受伤：“哥，你好歹做做样子吧，我不是你的得意爱将吗，万一我走了，你底下就要损失一员得力干将了！你难道不觉得惋惜吗？” 尤振严笑了：“底下能人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哎，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徐勇平说：“我好歹跟了你这么些年，你竟然也不挽留一下我，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重要知道不？” “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了。”尤振严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不都下定决心了，我要是劝你，回头你家那二老就得来找我算账了。” 徐勇平笑了笑，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他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哎说实话真的挺舍不得的。”他感叹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过了会儿才问：“哥，你还记得我是哪一年调来跟你的吗？” “10还是11年，不太记得了。”尤振严说。 “10年，转眼都四五个年头过去咯。”徐勇平说。 这话说完，两个男人都各自沉默着，尤振严什么也没说，举起酒杯心照不宣地跟他碰了一下。 “哥，我听说上头过段时间打算给你升个职，我在这里先给你道个喜，你到时候记得喊我回来庆祝一下。”徐勇平拿起酒瓶给他满上。 尤振严说：“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没指望。” “我都听说事儿已经确定的差不多了，就差上头出个正式的公文下来，怎么能没指望呢？”徐勇平笑说：“哥，升上去多好，等过多几年岁数大了，还待在前线不合适。” 尤振严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哪能啊，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徐勇平赶紧赔笑道：“我老你都没老。” 尤振严淡淡地哼了一声。 “不过哥，你是不是也得为自己做点打算了，阿豫过段时间不是要参加高考吗，就凭她那本事，考帝都绝对没问题，以后要在那边待好长一段时间呢，到时候不就剩你一人留在这了？” “这有什么的。”尤振严不以为意道，他喝了口酒。 徐勇平一笑，继续说：“哥，其实我以前也觉得没什么所谓，但自从老太太身体出问题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呢，并不是一个人，也是这事儿之后我才意识到很多事情是你自己没办法掌控的，这老天爷喜欢玩弄人呢，有些事情指不定哪天说变就变了。” “我做这个决定真的想了好多天，我爸也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他跟我说，儿子，站在一线上为人民、为国家做奉献的人还有很多，可我们两只有你啊。”徐勇平喝光了酒，盯着酒杯看了好一会儿，咧唇笑了：“我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尤振严看着他，徐勇平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他一笑说：“哥，你别管我，你也知道我就有这个臭毛病，酒喝多了，就喜欢说胡话。” 尤振严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你没错。” 徐勇平一愣。 尤振严继续说：“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很多事情也没什么绝对的是非对错，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就行，别给自己留遗憾。” …… “尤书豫，你别光吃菜不吃肉啊。”饭桌前，晏恒夹了块牛肉放进她的碗里。 书豫抬起头来，晏恒笑望着她：“发什么愣呢？” 书豫敛起目光朝他一笑，轻轻淡淡地摇了下头，继续吃碗里的饭。 堂屋里的两人沉默了许久没说话，书豫吃着饭，就听到身旁的人说了句：“尤书豫，你说人生中是不是有很多令人无奈的事情？” 书豫动作一顿，抬眼看着说话的人，晏恒已经吃饱了，筷子搁在碗上，他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外面，脸上的神情懒懒淡淡的，又似乎没什么神情，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才将眼睛挪过来。 “可能吧。”书豫说。 晏恒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做了个假设：“那如果你遇到这些事情，会选择妥协吗？” 书豫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说完看向他，“你会吗？” “我？”晏恒扬起眉，笑道：“主动妥协可不是我的性子，我肯定会选择抗争到底。” 书豫一笑，想想也是。 晏恒突然岔开了话题：“难怪以前经常听别人说要珍惜眼前人。”他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后，他突然凑过去，挑起细长的眉眼朝她一笑，“尤书豫，你要好好珍惜我知道吗？” 书豫看着他笑颜明媚的模样，她好笑地推开他：“走开。” - 徐勇平喝完酒就回去了，临走前他跟书豫说了句：“阿豫，徐叔知道你过段时间就要参加高考了，那我就在这里提前预祝你事事顺利，旗开得胜。” 书豫温和一笑：“谢谢徐叔。” 送走了徐勇平，书豫和尤振严转身回到屋里，屋里没人，晏恒刚才吃完饭就带着阿福去外面遛弯了，书豫进屋后就开始收拾父亲他们刚才喝剩的酒。 “阿豫，你别忙活了，这里我来吧。”尤振严把酒和杯子接过来，他收拾好以后看到书豫还在堂屋里，他就问：“最近复习的怎么样？” 书豫上高中以后，尤振严就很少过问她的学习情况，一来是她的学习压根不需要人操心，二来就是他也没什么时间去了解，经常出任务，三天两头都不在家的。 书豫说：“挺顺利的。”她把今天刚公布的三模成绩跟父亲说了。 尤振严点头：“考好了也不要放松警惕，继续保持。” “我知道的。” 尤振严关心了她两句，书豫都一一应下了，见她这副模样，尤振严感叹了一声，突然就不知道该嘱咐她什么了，他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于让人省心，任何事情不用人叮嘱都能做得很好，搞得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尤振严笑道：“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这段时间注意好身体，保证睡眠。” 书豫点头应下。 她上楼前，尤振严对她说：“等你考完以后，我找个时间休假，带你去陵南走一趟，好久都没带你回去了。” 陵南是她母亲的故乡，自从母亲过世以后，书豫和父亲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过了，她听后一愣，随即弯起眉眼朝父亲笑了，她点头：“好。” - 这段小插曲一过，日子辗转，距离高考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了。 第93章 高考前夕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学校给高三的考生放了假，让他们回家自主复习，休息几天，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准备应考。 临近高考这段时间，顾纯一直焦虑得不行，她下半学期的三次模拟考的成绩起伏很大，一会儿考得好一会儿考得差，没能维持在一个水平线上，她很担心高考那两天出什么状况，导致自己发挥失常。 对此，书豫一直宽慰她，见她的焦虑症状不减，还带她去学校专门为高考生设置的心理室咨询，给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顾纯的心态才稍稍稳定了一些。 书豫为了避免她胡思乱想，这段时间都带着她一块儿做题复习，耐心地帮她梳理考试的知识点还有一些她经常做错的题目。顾纯为此非常感谢她，她说：“书豫，要是我高考考好了，我就让我爸妈请你吃一顿丰盛的大餐！不对，就算我最后没考好，我也要让他们请你吃饭！” 书豫一笑，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别胡思乱想，放平心态就好。” 放假前两天，书豫课间去了趟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在教室门口遇到了胡佳佳，自从毕业照那天的事情过后，她们之间就没进行过什么正面的交流了，胡佳佳见到她，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 “复习得怎么样？”书豫在她走开之前，出声问了句。 胡佳佳脚步一顿，她微微抬起脑袋，书豫神情平淡温和地看着她。 胡佳佳低头推了推眼镜，抿着唇道：“还、还可以……” “那就好。”说完，书豫就没再说什么了，她朝她点了下头，走进了教室。 胡佳佳回头看着她走进教室的身影，张了张唇，原本想喊住她，但声音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那句道谢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 王南和陆江海经过这段时间的补习，成绩一直在稳步提升，放假前一天，放学的时候王南走到晏恒的座位旁，真心实意地跟他道谢，还说考完之后要请他吃饭。 晏恒看向站在王南身后的人，扬眉一笑，故意说：“喂，陆小弟，老子都帮你帮到这份上了，这回要是考好了，称呼我一声老大不过分吧？” 陆江海脸上的神情滞了滞，他将眼睛挪过来看了下这得意洋洋的人，心里感到了那么几分别扭，但是一开始那种厌恶感明显少了许多，他转开视线，迈开步子离开之前快速地丢下两个字—— “老大。”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晏恒都愣了愣，回过神来，他低头压着唇笑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道：“喊早了，你要是没考好丢了老子的脸，我还不想认你这个小弟呢。” “……”陆江海脸一黑，在门口刹住脚步，突然想抽自己两耳光，叫什么老大！刚才就不应该给他这个脸！ 陆江海忍了忍，最终冷哼一声，走出了教室，王南赶紧跟上去：“陆哥！” 晏恒成功把人气走了，他心情愉悦地笑了两声，转头看着书豫说：“尤书豫，我们也走吧。” 书豫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垂眸笑了，轻声道：“幼不幼稚。” “你说什么？”晏恒没听清。 “没什么。” 放假以后，晏恒突然兴致盎然地研究起了厨艺，还上网搜索了‘高考生营养饮食指南’，放假第一天的时候在家里自个儿研究食谱，第二天就跑去市场里买了一堆食材回来，中午就在厨房里自己捣鼓，还不让书豫帮忙。 书豫坐在堂屋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看一眼厨房，有点担心厨房被他炸了。 不过好在书豫没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大动静，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看见厨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晏恒端着自己精心烹饪的菜出来了，他还像模像样的在碟子上盖了个罩子，晏恒陆陆续续把菜都端到桌上，然后拉开了饭桌的椅子，让书豫坐过来。 书豫看着他这个架势，笑问：“煮了什么？” 晏恒伸手放在盖子上，朝她勾唇笑了笑：“看好了。”他把第一道菜的盖子揭开，这是一道荤菜，花蛤炖鸡蛋。 书豫看着这道菜，鸡蛋上面还撒了葱花，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煮糊？” 晏恒：“……” 他眉心隐隐一跳，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哼了两声：“尤书豫，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你不应该惊叹于老子这样惊艳绝伦的厨艺吗？” “……哦。”书豫笑了。 晏恒把剩下两道菜的盖子也揭开了，他煮了一道萝卜排骨汤还有一道青菜，书豫看着这三道看起来精美可口的菜肴，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做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晏恒眉梢一扬，把筷子塞她手里，一笑道：“先别急着崇拜我，你尝尝味道。” 晏恒舀了一勺鸡蛋放进她的碗里，书豫尝了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真的是你做的？”书豫看着他。 晏恒见她这反应就知道这道菜很对她的胃口，他垂眸一笑：“是不是味道好极了？” 书豫看着他，笑着点头。 晏恒笑了，让她把每道菜都尝了一口，书豫想到他之前在厨房帮忙的经历，原本没对这些菜抱有太大的期待，但他这回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两菜一汤，味道都很好。 晏恒放下筷子，眉眼间尽是骄傲得意的神情：“说吧，把你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说来听听。” “……” 晏恒摸了摸唇角的笑意，给她示范了两句：“像什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手艺高超宛如神厨转世等等，随便说……” 书豫：“……”脸皮真厚。 饭后，书豫收拾着餐桌，晏恒跟在她身边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尤书豫，你接下来几天的一日三餐都放心交给我，我保证帮你搭配出最营养均衡的……等等，尤书豫，你要去干嘛？” 晏恒见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心里陡然一慌，赶紧拦住她。 书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去洗碗。” 晏恒把她手里的碗筷接过来，一本正经道：“洗碗这种粗活怎么能交给你呢，我去洗就好，你去歇着。” “没事。”书豫往厨房走。 晏恒马上挡在她面前：“尤书豫，你快去复习吧，这里有我……” 书豫看着他：“厨房有问题？” 闻声，晏恒的神情微不可觉地顿了一下，立马道：“没问题，厨房能有什么问题？” 书豫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厨房走，晏恒来不及拦住她，书豫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之后，她脚步一顿，沉默地站在门口。 晏恒偷摸地看了她两眼，轻咳了一声，试图解释道：“尤书豫，你听我说……” 书豫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什么也没说，她原本担心他把厨房炸了，虽然没炸成，但眼前的场景并不比炸了厨房好多少，书豫还看到料理台上摆着几盘烧成黑炭的鸡蛋。 “尤书豫，这些我可以解释……”晏恒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模样，心脏忽地一颤。 书豫没听他解释，她去后院拿了拖把和抹布，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厨房清理干净了，晏恒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帮忙。 “尤书豫，你说两句话吧，你这样……我有点心慌。” 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垂下脑袋，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书豫静了几秒，看着他，神情沉静道：“你接下来几天暂时别进厨房了。” …… 书豫把厨房打扫干净，出去以后就看见晏恒坐在堂屋里神情恹恹地看着阿福。 见他这模样，书豫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打击到他了，她刚想走过去，就听到晏恒讪讪地说了句：“傻狗，你说尤书豫应该还没发现我把她新买的几个碟子都摔烂了吧？” “哦，还有她前两天刚做好的腌菜。” 书豫：“……” 有了前车之鉴，晏恒接下来几天都不敢给她添麻烦了，书豫复习的时候，为了不打扰她，他要么出门去遛狗，要么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给她留足了空间。 高考前一天晚上，书豫在房间里进行完最后一轮复习，她打开房门下楼的时候，堂屋里没人。 庭院的灯亮着，书豫走过去就看到晏恒坐在一棵老树底下。 “傻狗，坐。”晏恒正在训练阿福，他对它发号指令，阿福非常听话地坐下。 “手。”晏恒朝它伸出手。 阿福的腿短，迈力地抬起一只脚搭在他的手上。 晏恒揉了揉它的脑袋，弯起眉眼一笑：“果然跟老子跟久了，脑袋也变灵光了。” 书豫看到他们的互动，浅浅笑了，走过去问：“在做什么？” 晏恒抬头就看到书豫站在跟前：“复习好了？” 书豫点头。 晏恒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对明天的考试胸有成竹，他没说别的，起身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 书豫坐下后朝阿福招了招手，阿福立马兴奋地跑到她身边，她摸了摸它身上的毛发，看着晏恒问：“你刚才对阿福做了什么，它那么听你的话。” 晏恒听了这话，洋洋得意地掠开眉梢，他挑唇道：“这算什么，我来给你真正展示一下。” 晏恒随手捡了根地上的木棍，对阿福发号施令：“傻狗，转圈。” 阿福开始原地转圈。 “好，停。”晏恒继续：“站起来。” 阿福抬起前肢站起来。 晏恒又对它指示了几个动作，阿福都一一完成了，他看着书豫，狭长的桃花眼一弯，笑说：“尤书豫，你看好了，接下来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转头看向阿福：“傻狗，接下来我问你问题，是你就叫一声，不是就不叫。” 书豫听到他问：“尤书豫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她一愣。 “汪——”阿福立马叫了一声。 晏恒挑起眉，眉开眼笑地望着书豫，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悠然自得的神情。 书豫觉得挺神奇，看到他这模样，她一笑：“我问的话它会回答吗？” “你可以试试。” 书豫看着阿福，余光瞥见晏恒脸上得意的神情，好笑地弯起眉，她问：“晏恒长得好不好看？” 晏恒一愣。 阿福这回不叫了。 晏恒回过神来，他脸色一沉，佯怒道：“傻狗，你几个意思？” 书豫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乖。” 晏恒转头看向书豫，就见她远山似的眉眼含着温润柔和的笑意。 晏恒看着她脸上生动的笑容，顿了顿，也跟着笑了，虽然知道她刚才是在耍自己，但这会儿心里却洋溢着形容不上来的高兴满足，他靠过去，使坏地捏了下她白皙的脸颊，压着声线道：“尤书豫，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坏呢。” 夜色已深，庭院的光线微弱，书豫抬头就看到他漂亮的眼里跳跃着明亮柔软的光，她神情一滞，心跳像突然缺失了一个音节，蓦地漏了一拍。 周围的风声突然静止了。 书豫敛起笑意，她轻轻拍开晏恒的手：“不正经。”说完，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屋里走。 晏恒跟在她身后站起来，他双手插进裤兜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笑吟吟地弯起唇，冲她喊道：“喂，尤书豫，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恼了呢？” 书豫不理他，头也不回，径直走进屋里。 阿福凑到晏恒的脚边，晏恒看着书豫的身影消失在屋里才收回视线，他蹲下身来，捧着阿福的脸问：“傻狗，刚我没看错吧，尤书豫是不是脸红了？” 说完，他蓦地想到什么，微微瞠大了眼睛，大胆地推测道：“难不成她也喜欢我？” 阿福微微歪了下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懵懂地盯着他。 想着想着，晏恒兀自笑了，他伸手遮住盈满笑意的眉眼，这一猜想让他心里瞬间乐开了花儿。 第94章 喜欢安静话少的男生 寒窗苦读十二载，金榜题名一朝时。 高考如约而至。 尤振严特意跟队里请了两天假来送考，书豫早上出门的时候，看着父亲整装待发地站在他那辆老吉普旁边，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爸，其实你不用送我去的。” 她话音刚落，一只手越过她拉开了车门，下一秒，就有人从身后推着她上车了。 “尤书豫，你怎么还站在这，别磨磨唧唧的，快上车。” 书豫被人推着坐上车后，她转头看着同样钻进车里的晏恒，无奈地弯了眉眼：“你怎么也坐上来了？” 晏恒把车门关上，闻言，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陪在你身边给你加油打气啊。” 书豫刚想说话，晏恒没给她机会，他直接上手拉过她的安全带，‘咔哒’一声，帮她扣在插销上，末了，他把自己的安全带也扣上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伸手用指节轻轻敲打着前排的靠椅，提醒刚坐到驾驶座上的尤振严：“报告尤队，可以出发了。” 书豫：“……” 车子行驶在路上，书豫听着车里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醒她应该注意的事情。 晏恒：“尤书豫，做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审题，别着急写答案。” 尤振严：“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放宽心去考就好。” 晏恒：“遇到难写的题目你先跳过，先写简单的，等之后再回头想。” 尤振严：“考试的时候别紧张，高考虽然是人生里的一道坎，但是也别看得太重于一切了。” 晏恒：“对，你千万别紧张。” 书豫：“……”她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觉得车里这两人比她这个准考生还紧张。 一路上有许多送考的车辆，交通非常堵塞，他们的车已经在路上堵了十多分钟了，这个路段距离苏城中学的正门也就不到六百米的距离，晏恒看着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很充裕，他提议道：“要不我们下车走过去吧。” 尤振严刚准备这么说，他点头：“行，你们就在这下车吧。” 晏恒打开车门，书豫跟在他身后正准备下车，就听见坐在前排的父亲喊了她一声：“阿豫。” 书豫转头看向父亲。 尤振严看着她，一贯严肃板正的脸上扬起一道温和的笑：“一切顺利。” 书豫一顿，朝父亲展眉笑了：“谢谢爸。” 下车以后，书豫跟着晏恒走到旁边的人行道上，她回头看了眼那辆被堵在原地的老吉普，驾驶座的车窗被人摇下，书豫看到父亲朝自己挥了下手。 她一笑，也朝尤振严挥了挥手。 路上有很多跟他们一样的学生，书豫跟晏恒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刚走了几步，她就听见身旁的人问：“尤书豫，你准考证带了吗？” 书豫看了眼身旁的人，答：“带了。” “身份证呢？” “带了。” “2b铅笔还有尺子圆规橡皮那些带了吗？” “带了。” 晏恒默了默，又问：“水瓶带了吗，万一考试到中途突然口渴……” “带了。”这些问题他刚才在车上已经问过一遍了，但书豫还是一一耐心回应了，她看着身旁陷入沉默的人，笑道：“晏恒，我不紧张，你也别紧张。” “我不紧张。”晏恒下意识道，他抬手搭着自己的后颈，“我又不考试，我紧张什么。” 听他否认，书豫笑了笑，没说什么了。 两人一路走到了校门口，进学校要检查身份证和准考证，晏恒不是准考生，不能再跟她一起进校门了，他们在门口停下。 书豫刚想跟他道别，抬眼就见晏恒低着眼睛笑了，唇边梨涡浅浅，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她看着也跟着笑了：“怎么了？” “没什么。”晏恒抬起视线看她，唇边掠开一丝笑意，“就是忽然想到这两年，好像不是你在送我去考试，就是我送你去考试，感觉这缘分还挺奇妙的。” 书豫听他这么说，才想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她一笑：“好像是。” “我进去了。”书豫说。 “尤书豫，你等一下。”晏恒喊住她，他伸手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东西塞到书豫手里，“这个你拿着。” 书豫看着被他塞到手心里的护身符，她愣了愣，抬头看他：“这是……” “这是那时候参加全国赛你给我的。”晏恒挑着细长的眼尾笑了：“老子的运气全沾上面了，应该还有点作用，你拿着。” 听言，书豫垂眸笑了，承接了他的好意，把护身符收起来了。 书豫走了，晏恒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在校门口验身份证，接受安检，然后走进校园里。 苏正浩来到学校的时候就看到晏恒杵在校门口站着，双手插着裤兜，眼睛定定地望着学校，脸上扬着一道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苏正浩走过去，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眼，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他问：“晏哥，你干嘛站在这里一脸痴汉笑？” 闻声，晏恒回过神来，他收起脸上的笑容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苏正浩被他问的莫名其妙的，他挠了挠头说：“我来参加考试呀。” “那你还不快滚？” 苏正浩：“……” - 两天的考试顺利结束以后，班里组织了一场谢师宴，家长们在市内的酒楼订了一间大包厢，晏恒和书豫抵达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袁华、齐扬还有几科任课老师都来了。 “晏哥，书豫，这边。”苏正浩很早就来了，跟王南还有班里的几个男生凑在一起玩游戏，见晏恒和书豫出现在门口，他立马抬手招呼他们过来。 班里有部分同学没来参加，像胡佳佳和陆江海就没来，其他人都到齐之后，饭局就开始了，苏正浩和班里几个男生一直在活跃着气氛，随口就是一个段子，逗得满堂的人哈哈大笑的，饭局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就有人起哄着要给老师们敬酒。 大家排着队挨个拿着酒杯跑到主桌去给老师敬酒，男生的杯子里大多都是度数不高的红酒，齐扬看到晏恒杯子里的饮料，笑着调侃了句：“你小子不合群啊。” 苏正浩在旁边恰好听到这话，他凑上来，神秘兮兮地笑道：“老师，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晏哥家教严啊。” 齐扬挑了下眉。 晏恒屈指抵着唇，视线往女生的方向看了眼，随后低着眼睛笑了笑，似有些无奈道：“没办法，确实管着，我不敢喝。” 苏正浩：“……”这人还是他认识的晏哥吗？那一脸宠溺的乐在其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敬完酒，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苏正浩和旁边的班长商量了一下，就起哄道：“晏哥，你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参加高考并且获得保送的人，是不是得上台发表两句感言啊？” 晏恒正在帮书豫夹菜，突然被点名，他斜了眼起哄的人，放下手里的筷子，扬眉问：“要让老子说什么？”苏正浩刚想说随便说两句，就听到晏恒说：“老子太优秀，你们羡慕不来？” “……” 晏恒咧唇一笑，接着道：“还是说这一年看着你们埋头苦战，只有老子一个人悠哉悠哉的，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在场的人：“……”不，这话他们一点也不爱听。 书豫笑了，这人就喜欢拉仇恨。 谢师宴散了以后，大家当天晚上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局，只有学生没有老师和家长，苏正浩找了一个可以唱歌吃饭的地方，大部分同学都去了，书豫原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后来被苏正浩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还是跟着去了。 没有老师和大人在身边，大家没再像谢师宴上那么拘谨，再加上刚刚结束了三年的寒窗苦读，所有人的玩性瞬间被解放了，一些本来就外向活泼的同学更加闹腾了，另外一些性格内敛的同学也在这气氛的带动下变得活跃起来。 这一局大家就不光是吃饭喝酒了，苏正浩和另外几个男生带了桌游过来，大家开始玩起游戏，晏恒进到包厢之后就被王南和男生们拉去打游戏了，书豫原本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其他人闹腾，后来班里的几个女生也把她也拉进了游戏当中。 “书豫，你别干坐着，一起来玩嘛。” 书豫被几个女生夹在中间，她静了静，说：“你们玩吧，我不会。”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 书豫的手里被人塞了一把牌，然后就听到组织这场游戏的男生开始讲解规则：“事先声明，我们这个输了可是有惩罚的。” 坐在书豫身旁的一个女生笑着问：“什么惩罚呀？” 男生‘嘿嘿’一笑：“输的人要么喝酒，要么抽一个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好啊好啊。”在场的人都没有异议。 书豫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们开始游戏了，晏恒这边刚结束一轮游戏，他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转头寻找着书豫的身影，他刚往人群里看了眼，视线就顿住了，下一秒，他挑起眉梢，看着坐在几个女生中间正在打牌的书豫，觉得新奇极了，这可是有生之年见所未见的事情。 王南刚打算开启新一轮游戏，转头就见晏恒站起身来了，他微讶：“晏哥，你不玩了？” “不玩了。”晏恒说完，就往书豫那边走去。 轮到书豫出牌了，她正在研究牌面，突然间，她的脑袋被人轻轻揉了一下，她抬起头来。 晏恒弯着上半身趴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俯低了脑袋，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玩什么呢尤书豫？” “玩牌。”书豫答。 晏恒低着眼笑了：“你还会玩这玩意儿呢？”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起哄地怪叫了一声，书豫不管他们，如实道：“不会。” “要不要我教你啊？” 这回书豫还没说话，就有人道：“哎这可不行啊，我们这游戏讲究公平，谁都不能有帮手。” 听言，书豫就说：“我自己玩吧。” 晏恒听她这么说就没有插手了。 书豫因为是新手，还没有摸透游戏规则，第一局就输了，男生兴奋地搓了搓手，然后拿起酒瓶和‘真心话大冒险’的签筒，问她：“尤书豫，你要喝酒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你们这游戏输了还有惩罚？”晏恒扬了扬眉。 男生笑说：“那当然，要不然怎么好玩。” 书豫想了想，说：“真心话大冒险。” 男生把签筒递过去，书豫抽了一根木签出来，她看了眼上面的字，一顿，顿时沉默了起来。 身旁的女生好奇地凑过来，看到书豫手里的木签，激动地叫了一声，这一声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有人问：“是什么是什么？” 女生替她念了出来：“真心话，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晏恒一愣。 女生的声音很响，很快就把包厢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好奇地凑过来：“什么什么？” 书豫平时在班里属于话很少的那类人，大家都感觉她身上有种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这个问题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大家一时间全都凑过来盯着她看。 书豫一抬头就看到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她愣了愣，随即好笑地弯起眉。 晏恒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带着那么几分紧张、激动和小期待看着她，呼吸都变慢了。 书豫沉默了几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口道：“安静，话少的。” 她说完这话，包厢内霎时间鸦雀无声。 晏恒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 大家很快反应过来，几个男生哄笑了一声，喊道：“尤书豫你早说啊，你别看我们几个这么闹腾，其实我们私底下都很安静的，绝对是话不多的那种类型！” 晏恒的脸色顿时一黑。 苏正浩见情况不对，他赶紧拉着那几个男生走了。 这轮游戏结束，大家很快又招呼起新一轮的游戏。 苏正浩把几个男生拉走了以后，他回头就看到晏恒从书豫身边离开了，他看见他径直走到餐桌，拿起了一个杯子和酒瓶，他之前听书豫说晏恒对酒精过敏，碰不了酒。见状，他一吓，赶紧跑过去拦住他：“哥，晏哥，你做什么？” “放开。”晏恒现在心情很不好，“别拦着老子喝酒。” “晏哥，你不要命了？” 书豫玩牌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争执的声音，她回头就看见苏正浩和晏恒两人正在你推我拉的。 “你们在做什么？” 苏正浩闻声，转头就看到书豫走过来了，他像看到救星似的，连忙说：“书豫你来的正好，你快帮我拦着晏哥，他竟然想不开要喝酒！” “怎么了？”书豫看着晏恒，刚才还好好的。 晏恒别开脑袋，不想回应她，他想到她刚才说的喜欢类型跟他完全不搭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愤怒和委屈。 见他不理自己，书豫走上前，耐着性子问：“怎么了晏恒？” 晏恒冷淡的‘哼’了一声，眼睛就是不看她：“你别管我。” 这好端端地闹什么脾气呢，书豫想不明白，她安静半晌，问：“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回应她的又是两声‘哼哼’：“没有。” 说完以后，晏恒就察觉到身旁的人沉默了，他心里一顿，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冷硬了？想了想，他瞥了眼默不作声的书豫，又说了句：“你去玩吧，别管我了。” 书豫看到他幽怨的小眼神，有些无奈地笑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一整天下来也挺累的。 她回去跟苏正浩说了一声，然后就和晏恒一起离开了。 夜晚凉风徐徐，吹散了白天里的闷热，书豫和晏恒走去车站坐车，这一路上，晏恒还是不理她，书豫也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脸了，她也没说话，两人就各自沉默地走在路上。 等下车的时候，晏恒终于憋不住了，他瞥了眼走在身边的女孩子。 “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听到他的声音，书豫抬起头来：“嗯？” 晏恒把视线收回去，他看着地上幽幽暗暗的光影，忽然感到那么几分不自在：“就是……喜欢的类型那个。” 书豫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夜晚光线暗，她没发现他脸上那丝别扭的不自然的神情，过了几秒，她收回视线说：“随便说的。” 晏恒一顿，视线立马看过来：“随便说的？” “嗯，我也没有什么具体喜欢的类型，就随便编了一个。” “真的吗？”晏恒的眼睛忽地一亮。 书豫一笑：“骗你做什么？” 憋闷了一整晚的情绪终于烟消云散了，晏恒眼睛里的光熠熠闪闪的，他低头压了压唇角的笑意，双手放进裤兜里，想遮掩一下此时愉悦的心情，他看着前方，不温不火的‘哦’了一声。 “不早说。” 书豫看着身旁这个努力憋笑的人：“？” 她就还没见过比他还阴晴不定的人，这一整晚抽的什么风？ 第95章 一起去玩吧 高考成绩20号就出了，成绩公布当天，晏恒比书豫还紧张，他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餐以后就在堂屋里四处晃悠，等到临近成绩公布的时间点，他就上楼去把电脑搬了下来。 这个时间，书豫正在厨房里不慌不忙地打扫卫生，她刚扫完地就看到晏恒进来了。 晏恒看到她这副淡定的模样，好笑地挑起眉：“尤书豫，我发现你这人真的跟寻常人很不一样，分数都出来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扫地。” 书豫一笑：“分数查到了吗？” 晏恒没回答她的问题，他直接上前拿走她手里的扫把，拉着她走到堂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自己看吧。” 晏恒已经帮她登入查分系统了，书豫看到自己的分数那一栏是空白的，她愣了一下。 晏恒在她身边坐下，他看着这空白一栏的成绩，出声道：“听说往年都会把省前五十名的分数屏蔽掉。”说着，他转头看向书豫，扬唇笑了笑：“尤书豫，我打赌你绝对是今年的省状元。” 书豫反应过来，也想起了这一惯例。 晏恒话音刚落，搁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晏恒看了眼来电显示，他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那端的人兴奋道：“晏哥晏哥！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吗？” 他这激动的声音几米开外都能听到了，晏恒掏了掏耳朵，把手机拿开了点。 “多少分？” “嘿嘿，晏哥，你要不要猜一下？” “不猜。”晏恒懒得配合他。 听他一点也不配合，苏正浩也不在意，他直接道：“我考了630分！” 这个分数比他高三的几次模拟考分数还高，难怪他高兴成这样，晏恒一笑：“哦，恭喜。” “晏哥，书豫考得怎么样？分数是不是很高？” “还不知道。” 苏正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晏恒说：“暂时查不到她的分数。” 苏正浩沉默了几秒，说：“是不是说省前五十名的分数都会被教育局屏蔽？”话落，他忽然‘靠’了一声：“晏哥，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书豫会不会是省状元！？” 苏正浩的声音分贝很大，书豫坐在旁边都听到了，她转头看过来，晏恒也挑眉看着她，笑了，他把手机扩音，跟苏正浩说：“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苏正浩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有预感书豫应该是今年的省状元！” 晏恒盯着书豫，勾了勾唇道：“什么应该，她肯定是！” 书豫无奈地看着他，小声问：“万一不是怎么办？” 晏恒细长的桃花眼一弯，瞳仁里盛着盈盈笑意：“你在我心里就是第一名，谁都比不过你。” 电话那端的苏正浩：“？？” 他们去到学校以后，才从袁华的口中得知书豫确实是这届高考的理科状元，总分750的成绩她考了720分，比上一届的理科状元分数还要高。 袁华让她准备一下，这两天会有记者来学校采访，还有毕业典礼上也需要她作为优秀毕业生进行演讲。 书豫这个省状元公布以后，许多名牌大学的招生办都朝她抛出了橄榄枝，争先恐后地给她打电话，还有人来学校拜访，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开出了丰厚的条件，想要邀请她到自己所代表的学校就读。 关于这些学校的邀请，书豫都一一推拒了，包括采访也是，她不喜欢抛头露面，就跟学校商量了一下，改成电话采访的形式。 高考分数公布以后，就开始要填志愿了，书豫毫无疑问是要去t大的，苏正浩报了同样位于帝都的邮电大学就读电子信息专业，至于辛辛苦苦被晏恒鞭策了一年的陆江海和王南，他们一个被空军航空大学顺利录取了，另外一个报了南方一所专科大学。 顾纯在公布成绩当天就给书豫打了电话，她在高考前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次的分数不是特别理想，她原本也想去帝都跟书豫作伴的，但非常遗憾的是，她的分数并没有考中她心仪的大学。 毕业典礼当天，她当着书豫的面难过了许久，最后填志愿的时候，她选择去了陵城大学。 还有就是胡佳佳。 成绩公布以后，她一直没来学校，书豫是等到毕业典礼当天才见到的她，她那天早上被老师喊去彩排仪式，刚走出教学楼就遇到胡佳佳了。 书豫起初没看到人，是胡佳佳出声喊住了她。 “听、听说你是这次的理科状元，恭喜你。”胡佳佳走到她面前开口说。 “谢谢。”书豫道：“你怎么样？” 胡佳佳抿唇摇头：“我没考好。” 书豫没继续问了，她安静了几秒，说：“顾纯一直在念叨你，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闻声，胡佳佳抬起视线看着她。 书豫也看着她，眉眼含着一丝温淡的笑意。 时至今日，胡佳佳看到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无法忽略的羞愧感，她很快低下头来，过了很久才说：“……好。” 那边负责毕业典礼的老师在催她过去彩排，书豫对她说：“我先走了。” “书豫。”胡佳佳喊住她。 “嗯？” 胡佳佳垂下眉眼：“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说完，也不等她的反应，她低头推了推眼镜，转身重新走上了通往教室的台阶。 - 填完志愿之后，当天晚上，晏恒突然跟书豫提出想带她去陵城旅游。 书豫：“陵城？” 晏恒点头：“那边风景挺漂亮的，之前我去参加集训的时候不就说想带你去那边转一圈吗。” 尤振严坐在堂屋里看报纸，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书豫还在犹豫的时候他说：“挺好的，阿豫，你是该出去外面走走，多见识见识，别老是待在家里。” 晏恒有了尤振严这个助攻，立马点头附和：“尤叔说得对，你看你放假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家里，整个人都快要长草了。” 书豫：“……” 尤振严放下报纸说：“正好等你们回来以后，我有几天假，带你们去陵南转转。” 父亲都这么说了，书豫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晏恒开始筹备旅行计划，结果隔天苏正浩来家里做客的时候，顺嘴提了句自己和班里的几个同学接下来打算去陵城玩几天，还问他们要不要一起。 晏恒正在和他联机打游戏，听到这话，他动作一顿，还没说话就看见书豫从后院回来了。 苏正浩喊道：“书豫，我过两天打算去陵城玩，你要不要……唔唔……”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捂住了，他一抬头就看到晏恒目光冷冽地瞪了自己一眼。 苏正浩浑身一颤：“？” “你也要去陵城？”书豫走过来问。 “没有，尤书豫你听错了。”晏恒放开手，眼神暗含警告地看了苏正浩一眼。 苏正浩非常有眼力见地改口道：“对对，你听错了，我刚才说的是江城。” 等书豫离开以后，苏正浩才悄咪咪地问晏恒：“晏哥，原本你已经打算好和书豫两个人去陵城玩了？” 晏恒重新拿起游戏机，他盯着屏幕‘嗯’了一声。 苏正浩想了想，又说：“嘿嘿，晏哥，你是不是不想我们破坏你和书豫的两人世界呀？” 晏恒：“知道还那么多废话。” “哎呀，你放心晏哥，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苏正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我们到时候走另外一条路线，跟你们错峰出行，绝对不会当你们的电灯泡的。” “最好是。”晏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咧开唇：“要不然你就完了。” …… 晏恒将出发时间定在下周，就在他们临出发前一天，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尤振严被升任为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尤振严的下属们收到消息之后还商量着要去哪里帮他庆贺，可还没来得及设宴，随之而来的就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调令下来以后，局里就派他隔天去外地出差。 隔壁岐江县近段时间发生了三起重大命案，目前锁定是同一犯罪嫌疑人所为，这起案件牵连甚广，嫌犯目前仍然在逃。 上头专门针对此次案件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需要他去协助调查这起案件，一起跟着去的还有徐勇平，因为缺人，徐勇平的转岗申请被暂时扣下了，上头把他一并归到专案组里，和尤振严一起去外地执行任务。 这次执行任务的事情尤振严没有让书豫知道，一来是避免她在旅途当中惦记着自己，玩得不尽兴，二来是上头规定他们在一周内必须侦破此案，如果调查顺利的话，他们两回来的时候，他也执行完任务回来了，考虑到这种种因素，尤振严就没把这件事告诉书豫。 临出发前的晚上，晏恒想到隔天就要和书豫两人去陵城旅游，他就兴奋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由于精神过于充沛，他后来干脆爬起来打了几局游戏，玩完一轮后觉得口渴，他下楼找水喝的时候就看到尤振严的房门没关，里头亮着灯。 晏恒走过去看了眼，就看见尤振严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尤叔，这么晚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尤振严转头就看到晏恒站在门口，他说：“哦，局里临时安排了个任务，要去外地一趟。” 晏恒诧异道：“现在就走吗？” “明天中午走。” 尤振严说：“我去外地执行任务的事情别让阿豫知道。” 晏恒一愣：“您要瞒着尤书豫？” “进展顺利的话，你们返程的时候我就回来了，没必要让她知道。”尤振严说：“她那性子你也清楚，我想让她玩得好一点。” 晏恒明白尤振严的意思，他刚想说话，就被尤振严打断了：“你们两个人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特别你这小子，别趁着在外头对阿豫打什么歪主意。” 晏恒咳了两声，眼神心虚地看向别处：“咳……尤叔，我哪能啊。” 尤振严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哼一声：“你别以为你那些小心思藏得好，这么长时间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晏恒的心事被人戳破，神情一滞，顿时有些语塞：“尤叔，你……” 尤振严收回视线，过了半晌才说：“你们两都是成年人了，感情这事儿我不拦着，但有个前提是，必须得是阿豫自己亲口答应的。” 这话等于尤振严已经变相认可他了，晏恒怔了怔，心里顿时溢出狂喜，他压着唇角的笑意：“尤叔，您真是个大好人，不愧是人民英雄！” “你小点声！”尤振严瞪了他一眼。 晏恒唇边的笑容完全抑制不住，他站在门边突然挺直了腰背，抬手朝尤振严敬了个礼：“尤队，您放心，我绝对会替您照顾好尤书豫的。” 说完，人就溜了。 尤振严笑着摇了下头，自言自语道：“老晏说得对，就是个臭小子！” 他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刚准备合上箱子，想到什么，他走到自己的桌旁将抽屉拉开，把里面一封写到一半的信拿出来，想了想，一并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 隔天，尤振严接到的命令是中午出发，早上还有些时间，他就先送晏恒和书豫两人去了火车站。 抵达火车站以后，尤振严帮他们把行李拿下来，一路送他们到进站口就停下来了。 “在外面自己注意安全，万事小心。”尤振严嘱咐他们两人，“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书豫和晏恒两人分别应下来。 “行了，走吧。”尤振严朝他两挥了下手。 书豫跟随人群过了安检，就在某个瞬间心跳突然没来由得快了一拍，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尤振严已经不在原地了。 晏恒拿好箱子就看到她停在原地。 “尤书豫？” 闻声，书豫收回视线，朝他笑了笑：“走吧。” 第96章 准备表白 书豫和晏恒两人刚走到候车厅，就在这遇到了另外一伙人。 苏正浩正在玩手机，人走过来以后他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就看到晏恒和书豫两人站在跟前，他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晏哥，书豫，你们怎么也……”话音未落，他反应过来，“你们也坐今天这趟动车？” 晏恒的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他微微眯起一双细长的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苏正浩后背一凉，他立马起身道：“误会，晏哥，这都是场误会……我不知道你们也今天出发……”说着，他转头求助地看向其他同行的人。 老杨跟他们是同学，他站起身说：“晏哥，你相信苏正浩，这一切真的都是纯属巧合。” 书豫站在旁边有点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她问：“你们也去陵城？” 苏正浩顶着晏恒的视线硬着头皮点头道：“……对。”而且好巧不巧的是，今天早上就这一趟去陵城的动车，所以他们坐的是同一辆列车。 苏正浩将目光悄咪咪地挪过来，就对上晏恒漆黑冷淡的眼睛，他突地打了个颤，就在这时，站内的广播通知他们这辆列车的旅客可以检票进站了，他赶忙道：“晏哥，我们先检票吧，我边走边跟你解释……” 他们检票进站以后，就在列车上寻找座位，苏正浩拿着车票找位置，“找到了，老杨。”他把包取下来，刚准备放在行李架上，转头就发现晏恒和书豫站在他身后。 苏正浩茫然地眨了眨眼：“……晏哥？” 晏恒瞥了他一眼：“借过。” 苏正浩乖乖地侧过身子让路，然后他就看见晏恒带着书豫坐在了自己的前排。 “……”苏正浩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排的两人，心态都快崩了，靠靠靠！不会这么巧吧！ 列车开动以后，苏正浩从包里摸出两包零食，递给晏恒赔罪道：“晏哥，这真的是巧合，车厢号和座位都是随机的，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分配……” 晏恒头也不回：“滚，别再让老子见到你。” “好的好的……”苏正浩保证道：“晏哥，我保证到了陵城之后立马消失在你们面前。”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这上天就喜欢捉弄人。 他们抵达陵城以后，各自去了民宿放完行李就去吃饭了，苏正浩看着跟他们出现在同一家饭馆的晏恒和书豫，整个人都傻眼了。 晏恒站在饭馆的走道上，眯眼瞧着傻愣在原地的苏正浩，他慢悠悠地弯唇笑了，笑意不达眼底：“错峰出行，错开路线……”他收起笑容，“苏正浩，可以呀，给老子玩这么一出。” 苏正浩撞墙的念头都有了，他欲哭无泪道：“晏哥，你听我解释……这真的只是巧合……” “巧合？”晏恒走到他面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道：“老子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呜呜晏哥，您高抬贵手……” “想死你就跟老子直说。”晏恒在他耳边咬牙道。 苏正浩浑身颤了颤，弱小无助地朝书豫投来视线。 接二连三地遇到他们，书豫也有些意外，她对上苏正浩的视线，一笑道：“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吧。” 苏正浩赶紧挣脱了晏恒的控制，一溜烟跑到书豫身旁：“书豫，还是你人最好了。” 既然都已经遇见了，饭馆里也没有其他空位，大家就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上菜的过程中，苏正浩为了避免接下来的行程又撞了，他主动询问晏恒：“晏哥，吃完饭你们下午去哪里？” 晏恒提着茶壶在给书豫倒茶，闻声他头也不抬，淡道：“关你屁事。” 苏正浩撇了撇嘴，他转头问书豫：“书豫，你们下午去哪里呀？” 书豫说：“我想去古城楼逛一逛。” 苏正浩还没说话，同行的有个女生就说：“咦，我们今天下午也准备去古城楼，既然行程一致，那等会吃完饭我们就一起去吧？” “……” 书豫没什么异议，她点头：“好。” 苏正浩动作一顿，他抬头就看到晏恒眼带冷光地瞪着自己，他赶忙摆手，心想道，不关他事啊晏哥，这行程不是他制定的……他也不知道哇。 晏恒暗自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他转头看向正在吃饭的书豫，低头靠在她耳边，有些委屈和不满道：“尤书豫，干嘛要跟他们一起？” 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眼神执拗地盯着她，她浅浅一笑，说：“反正也顺路。” 事已至此，只能一起同行了。 他们吃完饭后就去了位于陵城东边的古城楼，这座城楼据说承载了几百年的历史，城门巍峨庞大，气势雄浑，像一位驻守了上千年的战士，强大沉默，坚不可摧。 同行的人都纷纷上前跟这雄伟的建筑拍照，晏恒看着身旁的女孩子，笑问：“尤书豫，你要不要过去，我帮你拍张照片？” 书豫一笑：“不要。”她抬步走进了城门。 进到古城以后，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原本的样貌，只是两边沿街的路段都开起了商铺，小吃糕点，银饰服装，字画装饰……什么都有卖，他们往里面走，走到这条古街的最深处就看见一棵枝叶繁茂的千年老树，树干上挂满了红绸，绸缎上系着用来许愿的木牌。 老树旁边摆着个摊位，是专门给游客提供许愿牌和红绸的，同行的几个女生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上前询问了一下价钱，各自买了一张木牌写上愿望。 她们在挂红绸的时候，其他人就在旁边等着，晏恒随手拿起摊位上的一个写着姻缘的木牌，随意地翻看了两眼，然后放下，他看向站在身旁的书豫，随口问：“尤书豫，你想许什么愿？” 书豫摇摇头：“我没什么愿望好许的。” 晏恒一笑：“你这人怎么那么佛系呢？” 书豫也笑，就听见摊位上的老人说：“不一定要许愿，也可以给家人保平安。” “那就买一个给尤叔保平安吧。”晏恒说。 书豫想了想，点头：“好。” 晏恒把红绸挂在树上，微风徐徐拂过，木牌随着风在空中摇晃，书豫盯着这张木牌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脑袋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她才转开视线。 晏恒：“走了，尤书豫。” 下午在古城楼转了一圈，傍晚的时候他们去附近的古镇上吃了饭，晚上就在镇上看表演，入夜之后，古镇上会搭个戏台子，有专门的戏班子会过来表演节目。 欣赏完美轮美奂的节目以后，他们就沿着古镇的街道慢悠悠地往回走，夜晚的镇子漂亮极了，一路上都亮着灯，青石灰瓦，古楼老树，互相交错着光影，像天上街，美得让人目不暇接。 书豫沿街观赏着层层递进光影斑驳的老房屋，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过头。 站在她跟前的人脸上戴着一个白底黑纹的戏曲面具，五官用繁复的花纹勾勒着，只有眼睛的部分露了出来，书豫起初愣了愣，但对上这双熟悉的桃花眼后就反应了过来，她垂眸笑了：“哪里来的？” 晏恒见她一下就认出来了，有点没劲地撇了撇嘴，他放下面具拿在手里抛了两下：“刚在路上买的。”说着，他眼睛一转，又把面具放回脸上，问她：“好看吗？” 这张面具眼睛的部分被人精心描绘过，上扬的轮廓恰到好处的跟他的眼睛相互映衬，书豫看着他，他眼睛里闪着光，像月色照映下湖面上粼粼跳跃的微光。 她收回视线，静了几秒才说：“好看。” 她往前走，笑着补了句：“面具好看。” “……” 晏恒不高兴了，他追上去说：“喂尤书豫，面具哪有人好看。” …… 接下来几天，晏恒和书豫就没跟苏正浩他们一行人结伴出行了，他们各自去了陵城几个着名的景点，直到临行前一天，大家才又凑到一起。 最后一天的中午，他们在小餐馆里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晏恒就把苏正浩叫到一旁去了。 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苏正浩问道：“晏哥，你喊我过来做什么？” “帮个忙。”晏恒说：“晚上我们在陵江附近吃完饭，你想个方法帮我支开尤书豫和其他人。” “晏哥，你要干嘛？”苏正浩听得一头雾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给尤书豫准备一个惊喜。” 惊喜？苏正浩一顿，立马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晏哥，你要跟书豫表白吗！？” 晏恒瞪了他一眼：“闭嘴！你是想让全世界都听到吗？” 苏正浩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即‘嘿嘿’地笑了两声，八卦道：“晏哥，你怎么突然想到今晚要跟书豫表白呀？” 晏恒倚在身后的柱子上，看着他说：“什么突然，老子想了很久了。”他从高考前就一直在筹划着这件事，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填完志愿之后才千方百计想把她带来陵城。 “晏哥，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租了一艘船，到时候我准备好给你发信息，你帮我把尤书豫带到岸边来。” 夜晚的陵江很漂亮，他租了一艘小船，到时候提前在船上布置好一切，等书豫上船之后，他再让船夫带他们围着陵江绕一圈，等到时机合适，他就向书豫表述心意。 苏正浩拍了拍胸脯：“没问题，晏哥，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晏恒想到他在出发前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的，他斜了他一眼，低声威胁道：“要是这回你再敢出什么纰漏，老子回头就把你剁了！” “你放心晏哥，我跟你发誓，这回绝对绝对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苏正浩竖起手指，满脸认真的对他道。 “不过晏哥，你这是打算把书豫拐到江面上去告白呀，万一她拒绝你，那岂不是……”苏正浩还没说完，就看见晏恒眯起眼睛盯着自己，他赶忙改口道：“咳，晏哥，你别生气，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要是……拒绝了你，那你……咋整？” 晏恒挪开目光，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有想过，万一书豫拒绝了他……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他就不相信未来的日子里会出现一个比他长得还好，各方面还优秀的人，只要他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边，他相信书豫迟早有一天心里会有他的。 今晚的表白肯定是要进行的，他得让书豫知道自己心里有她，如果能成当然最好，但是他猜想以书豫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不会当下就回应他的，那也没关系，去到帝都以后他再乘胜追击就好了。 不过这些他没告诉苏正浩，闻声他轻轻淡淡地哼了一声：“老子这么优秀，尤书豫要是不喜欢我就是她瞎了眼。” “……”苏正浩见他看过来，他立马点头附和：“……是是是，晏哥，你说得非常对。” - 傍晚，他们结伴去了陵江，这是陵城最着名的景点之一，也是养育了数代陵城人的母亲河，河岸两侧有许多文艺酒吧，酒吧内有民谣歌手正抱着吉他演唱，不同声线的歌声透过音响传到江面，飘向远方。 他们一行人在陵江附近的餐馆吃完饭以后，苏正浩就提议说要去民谣酒馆里听听歌喝喝小酒，大家都同意了，临行前，书豫却发现晏恒不见了。 “书豫，我们走吧。”苏正浩见书豫停在最后面，他赶忙上前把她带过来。 “晏恒呢？” “哦你说晏哥啊……”苏正浩飞速地转动着脑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理由，他说：“晏哥刚跟我说肚子不太舒服，找厕所去了，让我们先去酒馆等他，他等下就来。” 书豫听他这么说，没多想，跟着他走了。 晏恒偷偷溜走之后就去江边船家那里租了一艘船，他跟船夫一起把船装饰了一番之后，他就给苏正浩发了消息，让他十分钟以后把书豫带到岸边来。 苏正浩坐在酒馆里，收到晏恒的消息之后，他回复道：“ok。” 为了方便等会实行计划，苏正浩把自己和书豫单独安排了一桌，将其他人都支开了，他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了眼正看着舞台的书豫，拿起桌上的一壶小酒询问她：“书豫，你要不要试一下他们这里的果酒，听说是招牌，甜的。” 书豫刚才有听酒馆老板介绍这壶酒，她点头道：“我试一点。” 苏正浩帮她倒了杯酒，随口问道：“书豫，我听晏哥说你们从小就认识了，那你们是不是从以前开始关系就一直那么好？” 书豫摇头一笑：“不是，我们之前没什么交集，是等到近几年才有接触。” “这样啊。”苏正浩问：“那我晏哥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舞台上的歌声传过来，书豫说：“跟现在差不多。”想了想，又道：“现在会比以前好一点。” 苏正浩仔细观察了一下她说这话时的神情，跟往常一样，平静从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书豫这态度让人有点难以琢磨，苏正浩在心里默默替晏恒叹息了一声，不知怎的，他总有种直觉，感觉晏恒今晚的告白，结果有点悬。 这间酒馆地小人多，大家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喝酒听歌，舞台上的音响开的大，靠近吧台的墙面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电视机，现在正在播报晚间新闻，可是几乎没什么人看，电视机的声音全被歌声盖住了。 书豫就坐在电视机下方，隐约在歌声渐歇的时候听到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播报一则新闻：“岐江县连环杀人案凶手于今日被警方抓捕归案，据悉犯罪嫌疑人及其同伙非法携带枪支，有多名警方人员在抓捕过程中出现伤亡……” “书豫，晏哥刚给我发消息说他不进来了，让我们去外面找他，走吧我们。”苏正浩掐准了时间，按照计划将书豫从小酒馆带出去。 书豫：“要跟其他人说一声吗？” 苏正浩：“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呆够了就会回去的。” 书豫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苏正浩比她先一步走出小酒馆，出去后就瞄着停靠在江边上的船只，书豫跟在他身后，刚踏出酒馆的门，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 陵江岸边，晏恒站在船头，他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一束鲜花，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花瓣，想到书豫等会收到花后诧异的神情，他就没忍住笑了，眉眼浮现的笑意比这陵江两岸的灯火还要璀璨耀眼。 等了一段时间，还没见到人，晏恒抬头看向岸边，他拧了拧眉。 怎么过了那么久人还没来？ 晏恒正打算问一下情况，结果他刚拿出手机的时候就接到了苏正浩的电话。 “你小子怎么回事？尤书……” “晏哥晏哥！出事了！”苏正浩的语气十万火急：“书豫刚接了个电话就跑了！” 第97章 父亲的信 尤振严出事了。 今天早晨在岐江县执行抓捕行动，在跟犯罪嫌疑人搏斗的过程中，他的胸口意外中枪，送往医院抢救的路上，停止了呼吸。 …… 晏恒和书豫连夜从陵城赶回来，这么晚动车已经没有班次了，他们是打车回来的，他们一路赶往医院，下车的时候，书豫被绊了一跤，晏恒及时扶住了她，声音沙哑道：“别急。” 书豫站稳后，一路跑进医院里。 走廊里站着很多人，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穿着警服的，没穿警服的…… 大家的脸上都布满了凝重和悲伤的神情。 听到动静之后，所有人都转头看过来。 书豫没有看这些人，她一步一步地往病房走去，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位就是尤队的闺女，今年刚参加完高考，马上就要去帝都念大学了……” “唉，年纪轻轻怎么就……” “节哀。” 书豫停在病房门口，房门上有道狭小的玻璃窗，她透过这扇逼仄的小窗看到躺在里面的人，双手忽然就抬不起来了，她忽然……不敢去推开这扇门。 晏恒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停在病房门口，他掩住眼中沉重的情绪，走上前。 “尤书豫……” 书豫听到有人喊她，她茫然地抬起头来。 她双目空空的，晏恒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放轻了声音说：“进去吧，尤叔……还在等你。” 书豫回过头，她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像是没听懂，过了半晌才伸手握住门把。 徐勇平双目通红地站在病床前，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他哑然失声：“阿豫……” 书豫打开病房之后，就看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庞已经毫无血色的父亲，她走过去，离病床越来越近，她走到病床边停下，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僵硬，毫无声息。 书豫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过了许久，她才伸出手来轻轻的，颤抖着摇了下父亲的手臂。 “爸……”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徐勇平背过身去，肩膀轻轻颤抖着，几秒后，他抹了把眼睛，转身离开了，走到外面之后，他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猛地用拳头砸了下墙面，愤怒又悲恸道：“草！” 外面有人在劝阻，嘈杂的声音响起，而病房里，却安静的让人感到窒息。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爸……” 整个世界是寂静的，书豫的脑海里是一片死寂的空白，她思考不了，也不知道面前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她感觉像是在做梦，可是这冰冷僵硬的触感又是那样的真实…… 晏恒不忍再看，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睛里压抑着沉痛难忍的情绪。 书豫的眼睛空茫茫地望着病床上的人，泪腺在这瞬间像被凝固住了，她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这病房怎么这般冷。 冷到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冷到她无法触摸到父亲的体温。 冷到她的心正在不知不觉地坠落到寒冷的深渊里。 哀痛的情绪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迅速生根发芽，沿着她的血液流经她的全身各处，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撕碎似的，整个人无法直立，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滑落在床边。 …… 书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从病房出来以后，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意识，像个牵线木偶似的被人提着走。 她待在房间里，外面的天色又黑又沉，夜色厚重的像一团令人绝望的漩涡，房间没开灯，她被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她静静坐着，许久没动。 窗外的光漏进来，冷清的光线没有一丝温度。 书豫面前摆着一个简陋的黑色行李箱。 临走前，有人把尤振严的行李箱交给了她，说这是父亲带去出差时的行李。 书豫盯着箱子，在某个时刻，她像是被人按下了重启键似的，目光一动，上前把箱子打开。 很普通寻常的箱子，放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书豫把衣服都拿出来，突然间，有一封信掉到了箱子的底部，她指尖一顿，慢慢的将这封信拿了起来。 书豫开了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洒在这封信上。 一个牛皮纸做成的信封，上面没有任何署名。 书豫把信拆开，展开信纸，当看到开头的‘阿豫’两个字时，她一怔，眼眶忽然湿润了，原本停滞的心跳好像又慢慢回来了，冰冷的指尖好似也凝聚了一丝温度。 阿豫。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人应该已经在帝都了，这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离开家里，我想给你带点礼物，可是又不知道给你买点什么，想来想去，打算给你写一封信。 说来也挺可笑的，我当了大半辈子粗人了，这会儿却要学别人写这种文绉绉的信，还真的挺不符合我的性子，不过既然已经决定提笔写了，中途放弃也不是我的个性，那我就把我想说的都写下来告诉你吧。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就结束高考准备去上大学了，我总感觉昨天才刚刚送你踏入学堂，结果回头就要送你离开这里了，都说光阴似箭，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总觉得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能够挥霍，结果等到这把年纪了才感觉到很多时候日子就是过一天少一天。 好了，既然时间宝贵，那我就不说这些废话了。 你即将要在帝都开启长达四年的学习生活，甚至可能更久，那我就在这里嘱咐你几句话吧。 帝都对你来说是座陌生的城市，那边气候多变，饮食习惯也与这边差异较大，生活节奏要比我们这座小城市快上许多，希望你在那边能及时适应并且好好照顾自己。 有阿恒在，我应该不用太担心你一个人在帝都无亲无伴，那小子虽然年纪尚轻的时候调皮了些，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看在眼里，这孩子是个非常可靠的，有他在你身边，我还是挺放心的。 还是那句话，我不在身边，你们两就相互照应。 上了大学以后，可以的话就多交些朋友，多培养一些兴趣，你这性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沉闷安静了，大学不比初高中的时候，只要埋头苦学就好了，在大学里还是需要全面发展，除了平时的学业之外，也要多跟老师同学打打交道，参加一些感兴趣的社团和活动，不管什么都好，花点时间去经历和感受，这些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你的人生。 给你写信的这几天我在外地执行任务，每到夜里总是睡不着，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每次都累到倒头就睡，这种失眠的情况极少出现，这回也是挺奇怪，再累脑袋还是精神的，不过既然睡不着，那我也不浪费时间，就起来继续给你写这封信吧。 在刑警这一行已经干了将近二十年了，过去的几年里总是有很多人问我最让我骄傲的一件事是什么，是这些年屡屡破获的悬案疑案吗，还是被嘉奖功劳的时候，亦或是我肩头上所背负的警衔？都不是，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跟他们说，我最骄傲的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有你这样一个沉稳懂事的女儿，是我最骄傲的事情，也是我这辈子修来的最大的福气。 我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儿就很乖，跟其他小孩不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哭不闹的，有你爸当年的风范，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也不需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操心，每逢考试都能考个好成绩回来，每年开家长会的时候我都能收到你们老师对你的表扬，到现在就更加不必说了。 可是阿豫，你越这样乖巧懂事，我就越觉得愧疚。 你母亲去得早，而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忙着查案子抓犯人，每年花在你身上的时间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人家总说干我们这行的顾不了家庭，我知道你能理解我，可也是这样的理解和支持让我觉得既心疼又无奈。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所以我也只打算说这么一次，只此一次，以前没说过，以后也不会再提了—— 阿豫，爸爸对不起你。 我活到这个岁数，上不愧对国家下不愧对人民，唯独你，是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 …… 你徐叔过段时间就回老家了，他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打算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坚守在我的岗位上，一开始从事刑警是出于一腔热血和崇敬热爱，到现在这个职业已经变成了我的一种责任，它跟你一样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 我想继续守在这里，守着家，等你从外面回来。 你人在帝都，不用对我有过多牵挂，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一样。 天马上就要亮了，天亮以后我就要去执行抓捕任务了，知道你每次都会担心，所以这次执行任务前就没告诉你，等任务结束之后，答应你的，要带你回你母亲的家乡看一看，很多年没回去了，听待在陵南的朋友说你母亲以前住的房屋后面开满了花，到时候要给你拍些照片，队里这几个家伙总说我出门在外身上也不带一张闺女的照片。 好了，就到这里吧。 阿豫，出门在外，一切保重。 勿念。 - 晏恒睡不着觉，想到书豫这一整天下来的状态，心里就没法不担心。 她太安静了，那种静，让人一想起来就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绝望和恐慌。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来到书豫的房门前，想了想，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尤书豫？”晏恒轻轻喊了一声。 房间漆黑，床上空无一人。 “尤书豫？”晏恒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他把房间的灯打开，室内一个人都没有。 “尤书豫！？”他在房间里四处找遍了都没看到人，心里蓦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转身离开房间，匆匆下楼，在堂屋、庭院、后院……各个角落里到处找人。 “尤书豫，你在哪儿？” 趴在窝里睡觉的阿福也被吵醒了，它支棱起身子，朝他叫了一声，然后钻进了堂屋里。 还有一个地方。 晏恒冷静下来，他转身上楼。 他来到尤振严的房门口，看着这扇紧闭的房门，他轻呼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房间没开灯，窗帘关着，整个室内没有一丝光亮，漆黑的像一个混沌的空间。 门打开的一瞬间，晏恒就看到墙边蜷缩着一个人。 单薄瘦弱的，像个困囿于黑暗中的影子。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脏骤然一缩。 “尤书豫……” 书豫蜷缩着身子，垂着脑袋，手里紧紧地抓着一封信，整个人无声无息地像尊沉默的石像。 晏恒走过去，单膝着地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过了片刻，他伸出手来，慢慢地搭在她的脑袋上。 书豫低着头，眼泪从脸上掉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越来越多的泪水在眼眶里积聚，她再也承受不住了，紧紧地捏着那封信，痛哭出声。 晏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一揪，眼眶逐渐漫上一层酸涩，他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书豫趴在他身上，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所有的悲恸和哀伤都在眼泪里流淌，她捏紧了他的衣服，一声接一声绝望的呜咽，一声接一声崩溃的抽泣。 她嚎啕着，悲痛填满了她的心。 晏恒抱着她，泪水沿着脖子打湿了他的衣服，这阵冰冷的温度一路渗入心底，升起一阵无法遏制的难过和悲凉，他的眼睛红了，抱着她仰头看着天花板。 “没事……尤书豫……” “还有我……” “你还有我……” “别哭……阿豫……” …… 书豫的眼泪越来越汹涌，悲伤的情绪像开了阀的闸门，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 她的哭声像尖刀，一下一下地剜进心里，晏恒紧紧地抱着她，闭上眼睛，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下来，他抱着她，嗓音沙哑得像支离破碎的玻璃，他哽咽着，一直在安慰她。 “阿豫，别哭，还有我在……” 苍白无力的劝慰声，还有压抑的抽噎声在这个深黑的夜里成为了他们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这个夏季的夜晚忽然变得冰冷刺骨，悲伤绝望压垮了书豫的背脊，她揪着晏恒的衣服，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泪水在眼眶里满溢，遮挡了她的视线，她的眼前除了模糊就是一片黑暗。 书豫闭上眼睛，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出心里的悲痛。 这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在晏恒的怀里哭到快要虚脱了，在他一声声宽慰中哭得不能自已。 从漆黑的深夜一直到天际泛白，从黑夜到黎明，晏恒搂着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许久，直到某个时刻，晏恒听到她的抽泣声渐渐弱了下去，颤抖的身子慢慢得到了松缓……再后来，他就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许久之后，晏恒才放缓了动作将她从身上拉开，书豫的脸色苍白憔悴，眼睛闭着，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整个人就像被人打碎之后重组了。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尤书豫，让人心疼得恨不能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才好。 晏恒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慢慢地放到一旁的床上，他拿了纸巾帮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然后取了被子盖在她身上。 做好这些以后，他就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 外面的太阳从远山尽头升起来了，天光大亮，驱散了一室的黑暗，书豫躺在床上，等到某个时刻察觉到身旁的人悄然离开了，她才缓慢地睁开眼睛。 她眼神空寂地看着窗外，过了很久，书豫抬手遮住眼睛，眼泪无声无息地湿润了掌心。 第98章 她的人民英雄 晏明城接到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 晏恒从尤振严的房间退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动静。 一开门，晏明城就看到晏恒疲惫憔悴的脸庞，还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怔了一下：“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晏恒看了父亲一眼，没说什么，他摇了摇头。 晏明城跟着他进屋，屋内空空荡荡的，他问：“书豫呢？” “她在楼上休息。”晏恒说。 听到儿子低沉嘶哑的声音，晏明城皱了皱眉，最后什么也没说，沉重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在路上得知的尤振严的消息，他问：“唉，老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恒给父亲倒了杯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道：“尤叔……在抓捕犯人的时候，胸口中了两枪，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 晏明城抬手搭在自己的脑门上，听言，没忍住红了眼眶：“这大半辈子都扛下来了，怎么到这会儿……好端端的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晏恒没说话，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屋外忽然有人敲门。 晏明城缓过情绪，他抹了把脸，对晏恒说：“你先上楼去整理一下，我去看看是谁。” 上门拜访的是市里的领导，市委副书记，政法高官，市公安局副局长等人，他们前来慰问家属，晏明城亲自接待了他们，几人坐在堂屋里，市委副书记代表市长及市政府对此次的事件深表痛惜，政法高官说：“我听闻尤振严同志有一个女儿，她现在……” “在楼上休息。”晏明城摇了摇头，叹息道：“可能不太方便下来。” “明白。”政法高官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市领导们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让晏明城替他们向书豫转达上级的慰问，还说了解到她家里没什么亲属，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都可以联系他们。 晏恒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洗漱了一番，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晏明城正在送屋里的客人离开，他没有下楼，先去尤振严的房间看了下书豫。 她还在睡着，晏恒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高，帮她把被子掖好，然后才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书豫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晏明城把客人送走，回屋之后就看到晏恒从楼上下来。 “还在睡。”晏恒走下楼，阿福找到空隙跑到他脚边，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乌黑湿润，嘴里轻轻发出呜咽的声音。 晏恒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他抬头看着晏明城，问了句：“刚来的是谁？” “市里的领导，过来询问一下书豫的情况，让我转达几句话。” 晏恒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顾纯和苏正浩也来了，顾纯是看新闻才知道书豫父亲的事情，苏正浩是从陵城回来以后就知道了，他们来的时候书豫还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堂屋里只有晏恒一个人，晏明城跑到医院去打点接下来的事宜了。 顾纯原本是过来查看书豫的情况，可现在见不到人，她只好问晏恒：“书豫……现在还好吗？” 自从尤振严出事以后，阿福也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它有气无力地趴在晏恒身旁，听到‘书豫’两个字，它像有条件反射似的抬了抬脑袋，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晏恒安抚地拍了拍阿福，随后才看向对面的顾纯，他说：“不太好。” 顾纯猜想也是，她点了点头：“你让她……节哀，好好保重自己。” 苏正浩是在顾纯的后脚来的，他也跟顾纯说了差不多的话，晏恒对他们说：“有心了，我会替你转达的。” 人都送走了以后，晏恒就去了书豫待在的房间，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了，晏恒每次去看她的时候她都闭着双眼，不知道人是醒着还是睡着，他没打扰她，坐在一旁守着。 他也已经有许久没合过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精神不支就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到有丝动静，他精神一震，这才醒了过来。 晏恒一睁眼就看到书豫站在跟前，她手里拿着张毛毯正往他身上盖，他一喜，抬头望着她：“醒了？” 书豫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睡了那么久饿不饿？”晏恒声音温和地询问了句，他把毛毯取下，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书豫没说话。 晏恒低头看着她，兀自道：“应该饿了吧，你去洗个脸刷个牙，我下楼给你弄点吃的。”说完，他把毛毯往床上一放，转身就离开房间了。 晏恒到厨房里煮了一锅面条，他把面条端上桌的时候就看到书豫从楼上下来了。 他上前把她牵过来，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往她手里塞了双筷子：“来，尝尝看。” 书豫沉默着，低头看着眼前这碗面条，过了几秒，她才抬起筷子。 晏恒自己肚子也有点饿了，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刚吃第一口的时候他就咽不下去了，这个面条太干了，咸味太重，一点口感也没有。 晏恒讪讪地看了她一眼，边放下筷子边说：“这个面条不好吃，还是别吃了，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别的。”说完，他想把她的碗拿过来。 书豫扶住了碗，不让他拿走，她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极淡地摇了下头：“不用。” 她把碗挪到面前，筷子挑起面条，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去。 晏恒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涩，过了几秒，他压下眼中的情绪，把自己的碗拿回来，陪她一起把这碗面吃完。 …… 尤振严的追悼会定在一个星期之后，在市里的殡仪馆举行，书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很平静，自从那天夜里在晏恒面前崩溃大哭以后，这几天，她都没再流过一滴眼泪，情绪出奇的平静。 但也是这样不同寻常的安静才更让人担心，晏恒这几天除了洗澡之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夜里睡觉的时候他就搬张椅子坐在旁边，只要她一醒，他也立马跟着醒来，精神完全不敢松懈，几天的时间，就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 晏明城对此曾劝过他：“我知道你担心书豫，但是你也要照看好自己的身体，适当地给自己一些休息的时间，别到时候熬坏了身体。” 晏恒听完父亲这话后沉默了半晌，应了句：“知道了。”可他嘴上是这么应了，行动上却没有做出任何改变，晏明城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也没有再说他了。 这几天，省里、市里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探访慰问，尤振严的队友也来了，徐勇平也单独来过好几回，他在追悼会前一天又来了一次，这回他提着两瓶酒上门了。 他来的时候是傍晚，晏明城留他下来吃晚饭，吃饭的时候，徐勇平一句话也没说，他拿了个空酒杯，斟满了一杯酒放在空无一人的主位上，然后拿着酒瓶给自己和晏明城满上。 书豫看到这个举动，目光停顿了一下，随后，她敛起眸光，垂下眼睛继续吃碗里的饭。 徐勇平这天晚上喝醉了，晏明城送他回去的时候，他在尤家门前大喊：“哥！我不回去了！我想清楚了，我要留在这里替你站好这班岗！老子替你守着！” 他在大门口一直重复这段话，掺杂着几句胡言乱语，晏明城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他拉上车。 晏恒站在门里听见这声大喊，他担忧地看向身旁的书豫，书豫沉默地站着，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神情，过了会儿，她默不作声地转身走进屋里。 …… 追悼会当天早上下了小雨，晏恒陪着书豫一大早就赶往了医院，一并到场的还有县级刑警队以及市刑侦大队的民警，六点整，书豫看着父亲的遗体被仪仗队的八名民警从太平间运出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遗体被抬上了灵车。 书豫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抬起头来，晏恒替她撑着伞，他敛起眼神里的暗沉压抑，低头看着她，他张了张唇，嗓音微哑：“走吧。” 他们跟着灵车一路前往殡仪馆，镇上有很多民众都自发前来送行，灵车行驶到县公安局的时候，在门口停了下来，局里的民警在门口统一列队，一起向灵车敬礼。 书豫看到这一幕，手微微颤抖着，她极力克制着，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晏恒握着她的手，除了给她支撑着，什么也做不了。 八点钟，灵车抵达了殡仪馆门口，殡仪馆的大厅摆满了鲜花，挽幛如云，前来参加追悼的民警警容肃穆，整齐地站在两侧，尤振严被人抬入水晶棺中，书豫就站在一旁，她看着父亲，眼神静得像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海。 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前来吊唁，书豫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封闭的世界当中，听不到这些人在说什么，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晏恒挡在她面前，跟晏明城一起对这些前来吊唁的人致以感谢。 尤振严的战友老秦带着妻子孩子一块儿来了，小宝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他走到书豫的面前，仰头看着她，小声道：“姐姐，节哀顺变。” 书豫没做出任何反应。 小宝迟疑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的脑袋被人轻轻摸了一下，他看过来，晏恒蹲在他面前，低声告诉他：“她听到了。” “回去找你爸妈吧。” 小宝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往这边看过来。 十点整，追悼会开始，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主持仪式，他站在台上致悼词：“尤振严同志用自己短暂的一生和坚持不懈的奋斗精神谱写了人民公安对人民的壮丽诗篇，在他的身上体现了人民警察不畏牺牲，不畏艰险，无私奉献的精神，我们在尤振严同志身上还看到了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高尚情怀，我们为能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刑警同志感到骄傲自豪……” 晏恒看着台上，忽然在某个瞬间，他感到手背一凉，心头忽地一怔，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书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无息地掉在他的手背上。 “阿豫……” 书豫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那副水晶棺，眼泪像有自己的意识，从她的眼眶里不停地掉出来。 她一直看着父亲的遗体，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晏恒握紧了她的手。 书豫闭上眼睛，眼泪掉了下来。 …… “全体肃立！向尤振严同志三鞠躬！” 全场沉默无声，统一向台上鞠躬。 - 八月初，尤振严被吴州省政府批准授予革命烈士，公安部追授他为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称号，于这个月十号在陵城西郊陵园举行安葬仪式。 十号当天，天空被乌云遮挡，灰蒙蒙的天色压抑着整座陵园，尤振严生前的同事领导全部身着警服来到现场，来送他最后一程，大家对着墓碑庄严肃穆地敬礼，每个人的眼中都噙着泪水。 书豫将一束花放在父亲的墓碑前，她盯着父亲的照片看了许久，眼睛里不动声色地闪着泪光。 晏恒低下头，闭上眼睛，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将所有的沉痛哀思全都收进心里。 晏明城站在他身边，他看着好友生前的照片，眼睛里也闪着泪。 仪式结束以后，大家都各自散去，晏恒和晏明城把其他人都送走以后，回来就看到书豫独自一人还伫立在墓碑前方，晏明城正准备上前，晏恒拦住了他：“老头子，我去吧。” 晏明城点点头，他抬手抹了把眼睛，转身先走了。 晏恒停在原地，看着书豫沉默静止的背影，他许久没动，也没有上去打扰她。 一阵狂风掀起，卷起地上的尘埃，飘飘簌簌的，带来几分浓烈的萧索之意。 久久伫立在墓碑前的人终于动了。 书豫看着父亲的肖像，许久之后，她目光一动，缓慢地抬起手来，朝墓碑敬礼。 她的人民英雄，一路走好。 勿挂勿念，一路保重。 第99章 离别 陵南一处房屋的后山坡上开满了花。 一种紫红色的小花，漫山遍野，连绵不绝，当地人称之为凡尘花。 阿福来到这里以后，像解放了天性似的，一路追着飞舞的蝴蝶跑去，忧郁了许多天的情绪终于消散了，性子又重新变得活泼闹腾了起来。 书豫停在花丛间，她抬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海还有被云雾朦胧的远山，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喊她：“阿豫，看镜头。” 闻声，书豫转头看向手执着相机蹲在花丛里的人，晏恒喊：“好，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书豫没动了。 ‘咔咔’拍完了几张照片，阿福就跑了过来，它抬起前肢扒兴奋地扒拉着书豫。 “喂傻狗，快让开，别挡着我拍照！”晏恒大声道。 阿福充耳不闻，它就围着书豫转圈圈，书豫低头瞧着它，阿福的身板一扭一扭的，乌溜溜的眼睛也同样望着她，书豫蹲下身，阿福自觉地凑过来靠着她。 她摸了摸阿福的毛发，转头看向晏恒说：“没事，你拍吧。” 晏恒帮他们拍了几张合照，然后就拿出三脚架，把相机固定在上面，他设置好定时拍摄以后，就跑了过来。 书豫看他跑过来时愣了一下，晏恒朝她眨了下眼：“别愣着，看镜头。” 他们两个人加上阿福，一起拍了一组合影。 下山之前，晏恒把设备收好以后，转头看着安静地待在一旁的人，他眼睛一转，忽然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勾唇一笑：“阿豫！” 书豫听到这声转过头来，下一秒就听到相机‘咔嚓咔嚓’响了两声，她愣了愣。 晏恒看着相机最后拍摄的画面，满意地弯起唇角，他将相机一收，先一步下山去，边走边扬声道：“走咯，傻狗。” 满山盛开的花，将他的身影遮遮掩掩，少年的身形不知何时变得高大挺拔，清俊的身影灼灼如日辉，风一吹，引得这遍地的花草都随着他的方向飘摇。 眼前的人往前走了几步，似察觉到她还没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阿豫？” 书豫敛起目光，跟了上去。 下山以后，他们在附近的小餐馆吃完饭，然后就去书豫母亲以前住的村镇上转了两圈，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晏明城才安排助理开车来接他们回去。 回去以后，晏恒就把照片洗出来了，隔了两天，他们拿着照片去了趟陵城西郊的陵园。 书豫将自己的照片放在父亲的墓碑前，刚把照片放好，就见晏恒弯腰将另一张照片放在她的照片旁边，这张是他们两人和阿福的合照。 书豫看到之后没说什么，她静静地立在父亲的墓碑前，过了许久，她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她才有了丝反应，抬起头来。 晏恒看着她，眼神柔和道：“走吧。” 书豫垂下眼睛，点头：“嗯。” …… t大的报道时间是八月底，晏明城帮他们两人订了三十号的机票飞往帝都。 二十九号晚，书豫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听到庭院里传来阿福的叫声，它今天晚上格外高兴，书豫把行李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晏恒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陪阿福玩球。 “傻狗，看球。”晏恒手里拿着一颗蓝色的小球，他往远处抛过去，阿福跑过去，把球叼起来，然后扭着身体一颠一颠地跑回来。 晏恒从它嘴里接过球，脸上扬起笑，揉了揉它的脑袋：“乖。” 书豫没有走出去，她就站在门里看着这一幕，直到阿福扭头发现了她，它兴奋地朝她叫了一声，然后扭着身子想跑过来，书豫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而是在它跑过来之前转身走了。 “喂，傻狗，去哪儿？”晏恒喊住它。 阿福停下来，它看着书豫离开的方向似有些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晏恒把它拉回来，阿福不肯动，他轻轻‘啧’了一声：“老子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大发善心陪你玩，竟然还不领情？” 阿福像听懂了这话，又像是没听懂，它轻轻‘呜’了一声，转身和他一起回去了。 他们在庭院里玩了很久，直到后来阿福累了，晏恒才把它带回狗窝休息。 阿福趴在窝里闭上眼睛，晏恒蹲在它面前，过了半晌，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晚安，傻狗。” 晏明城参加完尤振严的安葬仪式之后，因为工作上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隔天就飞走了，等到三十号这天，他才和助理一起过来接送他们。 他们是早上十一点的飞机，一大早助理就把车停在门口，晏恒把自己和书豫的行李都放进车里，然后跟晏明城说：“老头子，你们先去北门的停车场等吧，我们把狗安置好就过去。” “行。”晏明城点头，跟助理说了一声，他们两就先走了。 车开走以后，晏恒才转身回去，庭院里，书豫拿了根牵引绳系在阿福身上，以往阿福都很配合，这回它却一直扭着身子不肯让她系上。 晏恒走过去说：“我来吧。” 书豫把绳子给他了，她起身去屋里锁门。 阿福想要追上去，晏恒把它拉回来，低声哄道：“傻狗，乖，配合一点。” 晏恒费了点劲终于把绳子系好了，他抬头就见书豫锁好屋门出来了，“好了，走吗？” 书豫点头。 阿福的狗粮和一些日常用品都已经提前打包好了，晏恒提上这些东西，然后牵着阿福先出去了，书豫走在最后，她把庭院的门也锁上了。 他们往镇子北门走去，开水果铺的张伯老早的就在自己家的屋院里等着了，远远的，他就看见两人牵着狗过来了。 “哟，来了。”等人走到跟前，老伯朝他们两点了下头。 “张伯。”书豫和晏恒跟老人打了声招呼。 老伯蹲下来撸了把阿福的脑袋：“好家伙，以后就我两作伴咯。”老伯站起来对他们两人说：“狗窝我已经提前安置好了，带进来吧。” 晏恒牵着阿福跟着老伯进门，书豫在他身后说：“你去吧。” 闻声，晏恒回头看了她一眼：“好，你在外面等我。” 书豫背过身去。 晏恒牵着阿福来到老伯安置好的狗窝，他把阿福的物品放在一旁，然后将牵引绳递给老伯：“张伯，那就麻烦你了，绳子等我们走了再解开，这傻狗太机灵了，我怕它等会追上来。” “好好。”老伯把绳子接过来，“你们两就放心去吧，阿福我会照看好的，别担心。” 晏恒蹲下身，他捧着阿福的脑袋，轻轻揉了两下它的毛发，他压下心里的不舍，语气故作轻快：“傻狗，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寒假的时候我和阿豫再回来看你。” 说完，他没有继续停留，起身后跟老伯说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汪汪——” 阿福追上来叫了两声。 晏恒脚步一停，他没有回头，隔了几秒，他抬手挡着眼睛，轻轻地笑了一声：“喂喂，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乖乖等着，别跟上来了。” 他走了。 “汪汪！” 晏恒走到外面把门掩上，书豫见他出来了，她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迈开步子走了。 “汪汪！” 阿福追上去，在门里一直叫个不停，老伯劝道：“别喊了，他们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阿福不听，趁老伯没注意的时候拽过绳子往前跑，它用脑袋去撞门，闹出很大的动静。 “汪汪——” 它撞两下门就叫两声，阿福抬起前肢搭在门上，想把门推开。 “汪汪——” “汪汪——” 书豫忽地停下脚步。 晏恒也跟着停下：“阿豫？” 书豫听着这阵叫声，停了几秒，她垂下眼睛，继续往前走。 “汪汪！”叫声越来越响。 忽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老伯大喊了一声：“阿福！” “汪汪——” 书豫脚步一停。 阿福蹲在她面前，抬起乌黑湿润的眼睛望着她，它轻轻‘呜’了一声。 书豫默不作声地看着它。 阿福凑上前来轻轻蹭了蹭她的脚。 看了它半晌，书豫蹲下身来朝它张开双臂。 阿福惊喜地叫了一声，它扑了上来。 书豫抱住它。 阿福舔了舔她的脸颊。 晏恒站在旁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他蹲下身揉了揉阿福的脑袋，故意凶道：“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欠不欠揍！又不是要把你丢下再也不回来了！” 阿福转头看过来，委屈巴巴地靠在书豫的肩膀上。 晏恒跟它对视了几秒，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败给你了。” 他站起身来，跟追上来的老伯说：“张伯，不麻烦您了，我们把狗带走。” 张伯愣了愣：“你们带过去……有地方安置它吗？” 晏恒：“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书豫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她放开阿福站起来，晏恒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一笑，拇指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半开玩笑道：“别担心，到时候过去再想办法，反正老头子那么有钱，让他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专门养狗也不是不行。” 既然这么决定了，晏恒回去把刚才放好的物品又都带上，二话不说牵起阿福：“走了走了，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 书豫有些抱歉地朝老伯点了下头：“张伯，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老伯笑着摆手：“这样也好，去吧，一路平安。” - 晏明城在北门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晏恒和书豫两人把狗牵过来了，他愣了愣：“不是把狗寄养在别人家里吗？怎么又带过来了。” “哎说来话长。”晏恒毫不客气地将阿福的物品放到晏明城手里，他绕到驾驶座，跑去跟助理商量：“小陈哥，麻烦你找人帮我联系一下宠物托运的事情，我们要把狗带走。” 助理诧异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点头：“好的。” 坐进车里，晏明城回头看了眼后座的两人一狗，他瞪了眼晏恒：“交代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晏恒抱着阿福凑到晏明城的跟前，他笑说：“老头子，之前一直没跟你介绍过，来，认识一下，这是阿福，是不是很可爱，你之后不是打算在帝都搞项目，会待很长一段时间吗，我们特意带它来给你做伴，开心吗？” 晏明城：“……” 听他插科打诨地说了这么一番话，晏明城刚想说胡闹，就见晏恒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他一顿，转头就看到阿福钻进了书豫的怀里，看到这一幕，他的话到嘴边就停住了，最后什么也没说，默叹一声，回过头去了。 书豫伸手轻轻抱住阿福。 晏恒看着他们，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 一旦想到她刚经历了那样一桩痛彻心扉的事，他就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经历离别。 …… 宠物托运的手续交给晏明城的助理去办了，晏恒带着书豫上了飞机，晏明城给他们订的是头等舱，入座之后，晏恒就问书豫：“饿吗？” 书豫摇了摇头，她看向窗外。 起飞之后，窗外的风景渐渐淡去，书豫靠在座椅上一直望着窗外，直到被人塞上了一副耳机。 她回过头来。 晏恒朝她笑笑：“听点音乐，睡一觉吧。” 睡吧。 睡醒之后一切都会过去，还有新生活在等着他们啊。 第100章 赶紧从了吧 帝都的冬天很冷，寒风寂寂，万物萧条。 特别是一大清早，天空被白茫茫的云层遮盖，整个天与地之间都是灰白阴冷的，蛰伏了许久的寒气飘浮在空气中，冻得人直打哆嗦。 闻闻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宿舍的阳台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丝寒气涌了进来，她冷得将自己的脖子缩进棉被里。 她的床位离阳台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往外面看了一眼，阳台门被人推开又拉上了，有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闻闻就听见阳台上的人回来了，她半撑着身子起来，微睁着眼看着底下的人，呢喃了句：“书豫，你这么早又要出门去跑步吗？” 书豫闻声，抬头看着睡眼惺忪的人，小声问：“吵醒你了？” 闻闻打了个哈欠：“唔……没有。” 书豫：“你睡吧，早餐我会带到教室。” “爱你哟么么哒。”闻闻抱着被子睡回去了。 书豫穿上外套，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宿舍，宿舍门一打开，一阵冷风灌入，她将门掩上，把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就去坐电梯下楼了。 现在还很早，天还没亮，楼道里空无一人，电梯‘叮’的一声，书豫就走了进去。 清早的气温很低，天色灰蒙灰蒙的，书豫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站在前面的台阶上，外面凛冽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地掀起来，他站在那里冷得直跺脚。 书豫刚推开大门，外面的人就察觉到了，晏恒回过头来，看到她，漆黑的眼睛瞬间一亮，他扬起唇笑了：“早啊，阿豫。” 他眼角微扬，俊秀迭丽的眉眼蕴着笑意，成了这天地之间唯一一抹明媚舒朗的颜色。 书豫安静地看了他一秒，走过去问：“怎么没戴围巾？” “出门太着急，忘了。”晏恒随口道，他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她手里，“我给你带了杯豆浆。” 豆浆还是热的，他一路捂着过来。 书豫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递给他，她的围巾颜色偏中性，男生也能戴。 “你说你这人成天就喜欢瞎操心，我不冷。”晏恒低叹一声，接过围巾之后替她重新围上：“回头你要是冻感冒了，老头子该找我算账了。” 书豫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她说：“我不会冻感……” 话音未落，嘴巴就被人捂住了，晏恒在她头顶上方轻笑一声：“这话可不能乱说，越不会来什么越来什么，你信不信。” 晏恒高三的时候又长高了几公分，书豫现在只能抬头仰视他了，她把他的手拉下来：“走吧。” 宿舍不远处有个操场，书豫把随身物品放好以后就开始跑步，晏恒就跟在她身边慢慢地陪她跑。 天色很早，操场上也有两三个学生在锻炼身体，书豫绕着跑道往前跑，刚跑完半圈下来，她的余光就瞥见身旁的人边跑边捂着嘴巴打哈欠。 天气冷，人容易犯懒，再加上起得早，晏恒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神情懒懒的。 他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可以睡到中午才起，可现在每天都坚持早起陪她去跑步，书豫垂下眼眸，眼神沉静地看着地面。 跑完步以后，晏恒抓起自己的书包，将外套随手往肩上一甩，回头看向书豫，挑唇一笑道：“我最近发现了一家挺有特色的食堂，走，带你去吃早餐。” 书豫跟着他走了。 晏恒骑车带她去了他刚才说的那家食堂，这家食堂刚刚翻新不久，是一家特色餐厅，引进了五湖四海的美食，想吃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 “阿豫，你试试这个灌汤包，是不是有我们那边的味道。”晏恒给她分了一个包子。 书豫咬了一口，里面的肉馅和汤汁都是甜的，有点像他们以前在镇上老店尝过的味道。 “再尝一个。”晏恒每样食物都给她分了点。 “我吃不下那么多。”书豫看着堆满盘子的食物。 “没事，你吃不下我吃。” 书豫吃剩下最后一个包子，她夹起来咬了口，抬眼就看见对面的人懒洋洋地支着脸，闭着眼睛，脑袋微垂，俊秀的面容带着一丝慵懒困倦。 晏恒早就吃完了，一直在等她，等着等着睡意就上来了，他就闭了会儿眼睛。 “晏恒。” 闻声，晏恒轻轻‘唔’了一声，半睁开一只眼看着对面的女孩子。 书豫看着他，温和道：“你明天别来了。” 晏恒睁开眼睛，问：“为什么别来了？” “天冷，你在宿舍多睡会儿吧。”书豫说，他现在每天起得比她还早，一大早上准时从男生宿舍跑过来找她，她每天下楼都可以看到他站在老地方等她。 晏恒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放下撑脸的手，勾起唇笑了：“干嘛？心疼我呀。” 书豫没说话。 晏恒无所谓道：“没事儿，早起锻炼锻炼身体，挺好的。”说着，他眼睛一转，看着她笑了，“你别说，我现在每天跟着你跑步，感觉身强体壮了不少，肌肉都练出来了，改天给你看看。” “……”跑步哪能练肌肉。 书豫听他瞎说，无言了片刻。 晏恒伸了个懒腰，问她：“吃好了吗？” “嗯。”书豫点头。 “那走吧。” 书豫临走前替宿舍的仨人打包了早餐，晏恒替她刷了卡，书豫原本想自己买单，但晏恒不让。 已经有好多回都是他刷的卡了，书豫跟他说：“我回头还你。” “你跟我见什么外？”晏恒一手替她拎着早餐，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挎住她的肩膀，带她往外走，开始给她讲道理：“阿豫，你这就不对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还用得着分你我吗，不是一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书豫听着他胡掰乱扯，她默了默，淡笑道：“你最近变了好多。” 晏恒一滞：“哪里变了？” 书豫：“话好多。” 晏恒：“……” 他顿了顿，没多想直接脱口道：“你不喜欢？” 书豫一默，她没有表态，轻轻拍开肩膀上的手，往前走：“快走吧，要迟到了。” 理科楼和美院在两个不同的方向，晏恒推着自行车陪书豫一起去校车停靠的站点，他陪她在车站等了一会儿，校车就来了，书豫怕耽误他上课，上车前说：“你快走吧。” 晏恒应了一声，跟她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 晏恒站在原地看着校车开远，他才骑车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书豫去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一会儿才上课，她把早餐放在一边，然后拿起书本开始自习。 闻闻和三姐、萝卜她们是在上课前五分钟才踏入教室门，她们一进教室就直冲过来，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闻闻看到桌上的早餐，轻呼了一声：“我最爱吃的牛肉饼！书豫，我太爱你了！” 三姐坐在书豫后桌，她拍了拍书豫的肩膀：“给力，书豫同志你真的太给力了。” 萝卜捧着热乎乎的汤面，轻声细语地笑说：“书豫，谢谢你哦。” 书豫听着这三人说完，她淡笑道：“趁热吃吧。” 一到冬天，她们几个就不想早起，每次都是书豫帮她们带早餐，三个人一觉睡醒就赶来教室，省了不少时间。 闻闻跟书豫是同桌，她边咬着牛肉饼边凑过来：“书豫，早餐多少钱？我转你。” 书豫还没说话，三姐就在后边说：“这顿还是我们晏少买的单吧？” “嗯。”书豫应道，“你们不用给我转钱。”她打算等回头找个时间再把钱还给晏恒。 “哎，晏少这点优良品德真的是全天下男同胞的楷模。”三姐感叹了一声，然后看着闻闻和萝卜说：“你们以后找的男人都给我学着点，听到没？” “三姐，你怎么不说你自己？”闻闻笑说。 “我？”三姐轻哼一声，半开玩笑道：“老娘已经看破红尘，这辈子就打算自个儿将就过了。” “当尼姑吗？”萝卜小口吸溜着面条，边问。 闻闻笑着搭了句：“我看挺好的，听说现在寺庙给的工资还挺高的。” 三姐：“滚！” 书豫听着她们三个在耳边插科打诨，她低头继续翻着手里的书，结果下一秒，就听见这仨人又把话题扯到了她和晏恒身上。 “书豫同志，听姐一句劝，这么好的男人你就赶紧从了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三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闻闻和萝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话题从她们开学不久刚接触到晏恒的时候就一直说到现在，书豫跟她们解释过自己和晏恒不是那种关系，但这三人好像不以为意，只要逮着空就会谈起这件事情。 书豫闻声沉默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将自己和晏恒的关系往那方面去想，至少……她现在没心情，也不允许自己想这些。 上课铃响了，老师进来之后，这仨人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闻闻把还没吃完的早餐收起来。 这节课讲的内容是‘西方艺术史’，老师下课前给他们列了一份书单，让他们任意选择一本书里的内容写一篇见解性的小论文，下周上课前交。 三姐哀嚎了一声：“怎么又要写论文！” 下节课她们要到另一间教室去上课，闻闻走在书豫的身旁，她放在包里的手机一响，她拿出来看了眼，忽然激动道：“书豫，我们又来新订单了！” “嗯？” 闻闻看着后台，拧了拧眉梢：“不过怎么还是同个用户？”她把手机递给书豫看，“你看，还是前几次那个用户，订了你新做的那个狐狸纸灯。” 书豫看了眼这个昵称为‘y8y8’的用户下单记录，闻闻说：“奇了怪了，这个人怎么每次都在我新品上新之后的隔天就下单了。” 开学之后，书豫除了平时的学习之外，课余时间自己琢磨着买材料做了些纸艺品，她做的纸雕极具创意且造型精美，深受宿舍另外三人的喜爱，闻闻见她有这门手艺，就和她商量着开个淘宝店铺，她负责制作，自己负责经营。书豫想了一段时间，答应了。 她们的淘宝店铺上个月刚申请下来开始营业，商品上的不多，客户也非常少，这个‘y8y8’的用户在她们淘宝店刚成立的时候就开始买东西，截至今天为止，已经支付了四五笔订单了。 闻闻说：“书豫，这人这么捧场，绝对是你的忠实粉丝。” 书豫把手机还给她，没说别的，只问：“还是上次的地址？” “对。” “好。” …… 下午上完课，闻闻要去彩排月底元旦晚会的节目，三姐要去院学生会参加活动，萝卜要回宿舍睡觉，书豫就自己一个人去了a区的图书馆。 她刚踏进图书馆的门，就收到了晏恒的消息，他问她下课了吗。 书豫回：“下课了。” 晏恒：“现在在宿舍吗？” 书豫告诉他自己在美院的图书馆，晏恒就说好。 书豫进到图书馆以后，拿着老师上课列的清单在书架上找书，她找齐了两三本，还有一本《加德纳艺术通史》，她抬头往上层的书架找，最后在最顶层的架子上发现了这本书。 书架太高，书豫有些够不着，就在这时，她听到旁边有人问：“需要帮忙吗？” 书豫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身量很高的男生，戴着眼镜，长相温文儒雅，一张很俊逸的脸。 “是这本吗？”魏子晋抬手将书架上的《加德纳艺术通史》拿了下来，递到书豫面前。 “谢谢。”书豫把书接过来。 “学艺术史论的？” 书豫闻声看过来。 魏子晋朝她一笑，指了下她手里的书：“别介意，我是看到你手里拿的书猜的。” 书豫点头，算作回应。 魏子晋：“你叫，尤书豫对吧？” 书豫看向他，目光有些许诧异和疑惑。 魏子晋温和地笑了笑：“我之前见过你一面，九月新生入学，你来报道的时候我接待过你，名字挺特别的，我就记住了。” 书豫听他这么说，想了想，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 “记起来了？”魏子晋看着她，弯起眼问。 书豫抬眼看着他，称呼了一声：“师兄。” 魏子晋一愣，随即笑了：“魏子晋，魏晋南北朝的魏和晋，我的名字。” “原来你在这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书豫一顿，刚要转过头，脑袋就被人动作轻柔地摸了一下，肩膀被人抬手揽住，耳边传来一道悠然散漫的笑声：“你们美院的路真绕，让我找半天。” 第101章 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书豫回头就对上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晏恒站在她身后，弯着俊秀的眉眼笑望着她。 他突然出现，书豫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他：“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怕你等太久，一下课就骑车飞奔过来了。”晏恒一笑道。 书豫把他半开玩笑的话当真了，她说：“下次骑慢点。” “知道了。”晏恒全然无视站在书豫对面的男生，他低头看着她手里抱着的书，兀自道：“你借的什么书？这么厚。”说着，他伸手将她手里的书都接了过来。 魏子晋站在他们对面，他透过镜片打量了眼突然出现的晏恒，随后看向书豫，温和地说了句：“既然你有朋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走人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问：“阿豫，这人谁？” 书豫：“一个师兄。”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师兄？没听你说过。” “不认识。” 晏恒瞥了眼前面那人的背影，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对书豫说：“不认识怎么还能站这跟你聊那么久？你们院的师兄脸皮都这么厚？” “……” 闻声，魏子晋的脚步生生顿住。 “哎呀，一不小心就冒犯了其他人，我刚说的没被其他人听到吧？”晏恒的声音懒懒淡淡的，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眼。 书豫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无奈地弯了下眉，拍开他揽在肩膀上的手，说：“走了。” “哦。”晏恒跟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走了一步，他侧过头，眼尾扫了眼停在原地的人，魏子晋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晏恒眼神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跟在书豫身后走了。 魏子晋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下一秒就听见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室友从书架后方绕了出来。 “我们魏公子也会有今天。”室友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晏恒和书豫离开的方向，说：“这位学弟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不好惹啊。” “躲着偷听多久了？”魏子晋看了眼身旁的人。 “哎我这怎么能叫偷听呢，我这不是关心你呢吗。”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魏公子一向清心寡欲，第一次主动找女孩儿搭话，我作为你兄弟，是不是得关心关心你？” “不过你说你看上谁不好，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还凑上去，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谁说我看上她了？”魏子晋好笑道。 室友愣了愣：“没看上她那你干嘛上去搭话？” 魏子晋转身往回走，室友跟上前，就听他慢慢道：“我就是好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生。” 室友一听，忙道：“嘿，还说没有呢，这不就开始留意人家了吗？嘴硬！” 魏子晋无奈地笑了笑，没说什么了。 …… “阿豫，你以后离那个四眼师兄远点，这种人一看就居心叵测，不怀好意。”晏恒和书豫一起走出了图书馆，他想到刚才的男生，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句。 书豫：“别这样说。” 晏恒轻轻淡淡的‘哼’了一声：“老子看人可准了。” 书豫安静了几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不是晚上一起吃饭吗，怎么提前来了？” “苏正浩那小子给我发消息说晚上请我们吃火锅，我算了下时间，就提前过来找你了。” 苏正浩在他们隔壁的邮电大学就读，距离很近，一旦有空闲的时间他就会跑过来找他们，按他说的话就是过来感受感受顶尖学府的学术气息，虽然不是这里的人，但好歹是邻居，沾亲带故也算是有点关系，所以他隔三差五就跑过来一趟。 书豫跟晏恒说：“我先回趟宿舍。” “好。”晏恒骑车带她回了宿舍，书豫上楼的时候，他就在宿舍楼前等着。 书豫回到宿舍，三姐和闻闻都还没回来，萝卜蒙着被子在睡觉，她把图书馆借来的书放下，然后从架子上拿起她前不久新做的那盏狐狸纸灯，她找了个小纸箱，塞了点泡沫，把纸灯放进去。 晏恒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书豫就出来了，他瞄了眼她手里抱着的纸箱，“这是什么？” 纸箱还没封上，书豫把里面的东西给他看了眼，“新做的纸灯。” “有人买了？” “嗯。” 晏恒扬起唇笑了：“谁那么有眼光。” 书豫看了他一眼：“同个人买的。” 晏恒挑眉：“那人肯定很欣赏你的作品。” 晏恒陪她去了附近的快递站，闻闻之前已经跟这里的快递小哥混熟了，前不久带着书豫也过来认了个脸，一看到她来，快递小哥就知道她要寄什么东西，他让书豫把箱子放下，就可以走了。 从快递站出来以后，他们就去了苏正浩说的那家火锅店，这家店就位于学校外面的一条食番街上，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晏恒把自行车停在校内，和书豫一起步行过去。 冬天天黑得早，他们出校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晏恒带着书豫往前走，街巷人多，纷嚷嘈杂的，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有许多电瓶车在路上穿行，人一多，路就不好走，过马路的时候，晏恒看着左右来往的车辆，动作自然地牵起书豫的手往前走。 手被人握住，书豫的神情蓦地一滞，她抬眼看向前面的人。 就这么一小会儿，她心里忽然奇异地闪过一丝念头—— 这么怕冷的人，手心竟然是热的。 他们去到火锅店的时候，店内热火朝天的，人气非常旺盛，苏正浩已经提前来占位了。 “晏哥，书豫，你们可算来了。”苏正浩坐在这里望眼欲穿，可算把他们等来了，四面八方的香气扑面而来，他被这阵味道包裹着，只能看不能吃，别提有多憋屈了。 他们入座以后，服务员就拿着菜单上来给他们点菜，晏恒选完书豫喜欢吃的，才把菜单给苏正浩，苏正浩看到他勾选的全是些素菜，好奇道：“晏哥，你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晏恒瞟他一眼：“选你的，废话那么多。” 苏正浩等他说完立马反应过来，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书豫，随即朝晏恒抛了个眼神，笑着调侃了句：“晏哥，你真贴心。” 晏恒：“……滚。” 点完菜，他们就聊了聊彼此的近况还有一些游戏上的事情，书豫的话很少，大多数时间都在听他们聊天，火锅端上来的时候，苏正浩问她：“书豫，你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室友呢？怎么不带她一起来？” 书豫：“你说闻闻？” “对对，是叫这个名字吧？”苏正浩点头说，他上次去找他们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闻闻站在教学楼前，他看了一眼，就被她的容貌惊艳到了，他当时还追问了书豫关于她的名字。 “她今天要彩排元旦的节目。” “她要上台表演？”苏正浩接着问：“表演什么节目？” “舞蹈。” 苏正浩一听眼睛都亮了：“书豫，那你们到时候看晚会能不能捎上我？” 晏恒把煮熟的莲藕捞到书豫的碗里，闻声，他抬起眼尾扫了他一眼，不留情面地嗤笑了一声：“干嘛，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啊？” 苏正浩：“……” 闻言，书豫低下眼睛浅浅笑了。 晏恒转眼看见她笑了，他一笑，用勺子捞了点肉放进她的碗里：“吃点肉。” 火锅吃到一半，书豫去了趟洗手间，苏正浩借此机会问晏恒：“晏哥，你还没和书豫表露心迹呢？” 自从暑假发生了尤振严的事情之后，晏恒就一直没再提起过向书豫表白这件事。 闻言，晏恒沉默了会儿，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尤振严才刚走了一段时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书豫的状态，他知道她现在不会有闲心去想这些事情，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地徒增她的压力。 苏正浩笑了笑，语气里带了点打趣说：“晏哥，我可是听说了t大美院可是专门出俊男才子的地方，你想想你又不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跟着书豫……你就不怕有个万一。” 听他这么说，晏恒轻轻一哂：“如果我做到这个份上，阿豫还喜欢别人，那就只能证明从头到尾她都没把老子放在心上，我也的确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到那个时候……我也只能认了。” 苏正浩有些意外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他诧异了一下，说：“晏哥，这可不像你的性子，你以前可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以前是不会。”晏恒看着正在‘咕噜咕噜’冒泡的锅，他压下眼中的情绪，声音淡道：“但是一想到她遭遇的那些事情，我就不想她再受到任何委屈，也不想她勉强自己，更不想她不开心。” “如果能让她开心，无论多不情愿多过分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第102章 好好睡个觉吧 火锅吃完就散了，苏正浩所在的学校对大一新生有严格的门禁，他没久留，吃完就回去了，跟他分别之后，晏恒带着书豫也踏上了返校的路。 入夜之后气温低，冷风吹过来，晏恒问身旁的人：“冷不冷？” “不冷。”书豫摇头，问回他：“你呢？” “我也不冷。”吃完火锅浑身暖和着，晏恒说：“回去吧。” 他们走到校门口，晏恒去车棚取车载她回去，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经过学校的一处观景的人工湖，晏恒骑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忽然道：“阿豫，你知道这个湖有个传说吗？” 书豫：“嗯？” 晏恒把车停下，带着她走到湖边，才跟她说起这个传说，他的语调慢悠悠的：“我听别人说，这个湖一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发出一道怪声，听过的人都说有点像女人的呜咽声……”他侧过耳朵，“你听听看是不是有声音。” 书豫认真听了片刻，她摇头说：“好像没有。” “可能是现在夜还不够深。”晏恒继续说：“听到这阵声音后，起初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学校里有几个女生无端端失踪了。” 书豫看着在夜色底下黑暗平静的湖面，耳边是他幽幽沉沉的声音：“后来经过警方调查，最终在这个湖里捞出了几具尸体。” “当时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这几个女生生前曾经听到这个湖在召唤她们，就像这样……” 书豫聚精会神地听他讲故事，这时湖面忽然掀起一阵冷风，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晏恒在这时压低了嗓音，凑到她耳边虚无缥缈道：“尤书豫，我死得好冤啊，快来救救我……” 书豫：“……” 他拿捏着腔调，书豫被他这语气逗笑了，晏恒挑眉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书豫抿着笑道：“一听就知道是瞎编的。” 被她一下子拆穿，晏恒有点没劲地撇了撇嘴，他转身往回走：“没意思，走了。” 书豫跟着他回去，她走到后座边，身旁的人似不死心的又贴上来，在她耳后重复了遍：“尤书豫，我死得好冤啊……” 他的语气幽幽的，书豫听得一笑：“幼稚。” 晏恒：“……” 他没好气地笑了，抬起手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你这反应怎么跟其他女生不一样？” “我听周围的人说，他们跟别的女生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们都挺害怕的。”晏恒有点遗憾道：“你倒好，那么镇定，让我没有一点可以发挥的余地。” 书豫低眸笑了：“哦。” 晏恒重新骑上自行车：“不过这故事能逗你笑也算值了。” 书豫一愣，然后就听他接着说：“不然你这一天到晚脸上的表情那么严肃，那女鬼要是真的存在，指不定谁吓谁呢。” “……”书豫垂眸，眼里微微漾开一丝笑。 话真多。 晏恒送她到宿舍楼下，书豫说：“我回去了。” “等等，有个东西给你。”晏恒从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塞到她手里。 是一副蓝牙耳机和一个音乐播放器。 书豫抬起头，就听他说：“里面有些助眠的曲子，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戴着听。” 闻言，书豫的神情顿了顿。 自从尤振严过世之后，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陷入一种失眠的状态，躺在床上，她一旦闭起眼睛，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父亲生前的画面，她越想越睡不着，像是一种无法挣脱的执念，夜深人静的时候，潜藏在心底的难过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在心里喧嚣不止。 这件事情她谁都没有告诉，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书豫望着他，眼神有些怔然。 晏恒低头看着她，抬手轻轻蹭了下她的眼皮，书豫没忍住眨了下眼睛，紧跟着就听到他叹息了一声：“阿豫，从今天开始，好好睡个觉吧。” …… 洗完澡，书豫回到宿舍里，她坐在位置上拿起今天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她把另外三本分给室友了，自己留了一本，她边翻书边做读书笔记，过了会儿，她伸手要去书架上拿资料的时候，眼睛就扫到桌上的耳机和播放器。 她视线一停。 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在宿舍楼下晏恒对她说过的话。 书豫待在座位上静了几秒，她把书放下，拿起耳机和播放器，将桌上的台灯关掉。 闻闻经过她的床位时就见她已经到床上去了，她随口问了句：“书豫，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嗯。”书豫应了一声：“有点累。” “三姐，把宿舍灯关一下，书豫要休息了。”闻闻说。 书豫：“我没关系。” “好叻。”三姐的床位就在门边，她顺手把灯关掉了。 闻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出面膜，“书豫你睡吧，我们自己有台灯，大晚上的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才有氛围，我们小点声，尽量不吵到你哈。” 书豫：“谢谢。” “嗐，你跟我们客气啥。” 书豫躺在床上，她戴上晏恒给她的那副蓝牙耳机，开了播放器以后，很快就有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一开始是一阵鸟雀的鸣叫声，随即她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还有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她听了一阵，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原本以为是一些轻音乐，没想到是这种大自然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流沙像潮水，一下一下地漫过她的耳朵，盖住她脑海里的杂念。 书豫淡淡敛下眼睫，过了会儿重新闭上眼睛。 这些声音在她的耳边循环播放，她听了很久很久，等到后半夜才慢慢的有了一丝睡意。 - 周五傍晚，书豫和闻闻还有三姐一起去上选修课，她们这门选修课是建筑艺术赏析，授课的是一名老教授，讲话很风趣，很多人爱听他上课。 她们很早就到了教室，找了个位置坐下，等了会儿，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其他学生。 老教授一般都会在上课前五分钟踏进教室，可现在上课铃响了人还没来，闻闻看了眼门口，兀自嘀咕了句：“老张今天怎么还没来？” 书豫听到了这声嘀咕，也跟着看向门口，下一秒，就看见一个男生拿着书本从门外进来了。 闻闻看到这人后轻呼了一声，有些诧异道：“我上了大半学期的课，怎么没发现班里竟然还有位长得这么帅的小哥哥？” “咦，这人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三姐开口道。 闻闻：“三姐，你见过？” 三姐想了想，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建筑学院的大才子吗？”说完，见闻闻的神色还有些茫然，她提醒道：“你忘了吗？他就我们院的那个院草。” 她这么一提，闻闻也想起来了：“哦哦对！我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还在校园网上看过他的照片。”话落，又道：“他怎么会来这里啊？” 书豫看了眼走进教室的魏子晋，收回视线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魏子晋一走进教室，不止闻闻和三姐，班里的大部分女生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往门口看过来。 魏子晋拿着书走到讲台边上，他抬起眼睛，环视了眼整间教室里的学生，开口道：“大家好，张老师家里临时有事回去了，没办法来给大家上课，所以托我来替他代班，自我介绍一下。”他随手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名字：“我叫魏子晋，建筑学院的学生。” 他说完自己的名字，这回不止女生，就连班里的男生都好奇地朝讲台的方向投来视线。 只要是在美院待了一年半载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听说过‘魏子晋’这个名字，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当年艺考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进t大美术学院，后来分了专业，他选了建筑设计，短短在校两三年期间，设计的作品就斩获了国内外几个含金量非常高的大奖，他今年大三，据说已经获得了国外知名大学的直博资格。 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会儿看到真人，所有人都惊了，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 魏子晋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底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教室里霎时间嘈杂一片。 魏子晋把粉笔放下，他转身面朝众人，听到这阵嘈杂声，他脸上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大家有什么疑问欢迎下了课找我咨询，现在话不多说，我们开始上课吧。” 听这人说话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大家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连一向上选修课就开始玩手机的三姐都直愣愣地看着讲台上的人。 闻闻捧着自己的脸看向讲台：“这位师兄说话的声音好温柔呀。” 书豫翻开上节课记录的笔记。 魏子晋说：“今天我想跟大家讲一下建筑学里最重要的一门学问，风水学。”他没有站在讲台上，而是走到了第一排位置的中间，“开始之前，我想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张老师当初在教我们第一节课时讲的小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户人家随着祖籍搬迁来到了一座村镇生活，这户人家搬进去住了没多久，家里的男主人就因为在外面跟人发生争执，被活生生打死了，过了一段时间，家里的老人身体也开始出现了问题……”魏子晋边说话眼睛边往后一扫，就跟书豫的视线对上了，他声音忽地一顿。 目光停了一秒，魏子晋垂下眼睛微微笑了，继续说：“后来机缘巧合，有位风水先生路过了这户人家的房子，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户人家的大门因为一开始修缮的问题，两侧的围墙修得一高一低，这在建筑风水中是一项禁忌，有围墙的房子，房子的地基要高过围墙，或者齐平，否则主人会有减寿的风险，严重的甚至会导致夫妻生离死别……” 他讲课的方式和张教授不太一样，但也同样让人觉得有趣，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的，一节课上下来，班里的学生没有一人低头玩手机或者开小差，大家都盯着讲课的人看。 “帅哥的魅力就是大。”上完课后，三姐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是我有史以来觉得最短的一节课。” 闻闻笑说：“看帅哥的脸还能打发时间呢？” 三姐：“那当然。” 书豫收拾好东西跟着她们两一起走出教室，路过讲台的时候，她的视线一扫，就看到讲台上的人被五六个女生团团围住，书豫听见女生们说：“师兄你好，我们也是建筑学院的……” “书豫，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闻闻问她。 书豫还没说话，三姐就搂住了闻闻的脖子，打趣道：“你忘了今天是周五吗，我们书豫这个时候可是要去找晏少的，跟我们吃什么饭。” 书豫一笑，默认了下来。 她们往前走，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书豫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尤书豫。” 书豫回过头。 魏子晋站在长廊上，望着她一笑：“又见面了。” 第103章 只看得上你 又见面了。 闻闻和三姐听了这话之后迅速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惊奇和疑问。 魏子晋迈开步子走过来，他走到书豫跟前停下，笑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书豫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这两位是你同学吗？”魏子晋注意到了走在前面的闻闻和三姐。 “嗯。”书豫应了声。 “师兄你好。”三姐和闻闻同时开口跟他打了声招呼，末了，三姐还补充了句：“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魏子晋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他弯起唇，朝她们两微微颔首：“你们好。” “我刚才的课你们觉得讲得怎么样？”魏子晋问她们，“我第一次代课，没什么经验，如果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你们都可以提出来。” “很完美，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三姐立马道：“实不相瞒，张老师的课我一听就想睡，但师兄刚才讲课的时候，我全程一字不差地听完了，甚至还觉得听得不是很过瘾。” 魏子晋一笑，看向闻闻和书豫：“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师兄讲得很好，我也是一字不差地听完了。”闻闻说。 书豫没说话，见魏子晋的目光挪向自己，她才道：“挺好的。” 魏子晋：“那我就放心了。” 话落，他的手机就响了，魏子晋接通了电话，他跟那端的人讲了两三句话，就捂着听筒看向她们仨人，他温和一笑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见。” 闻闻和三姐：“下次见师兄。” 人走了以后，闻闻和三姐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到了书豫的两侧，架住她的胳膊，三姐轻咳了两声：“书豫同志，给你个机会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闻闻补充道：“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书豫沉默了几秒，说：“我们之前在图书馆见过一面。” 三姐点点头：“然后呢？” 书豫坦诚道：“开学报道的时候也见过，他说记得我的名字。” “那么多人就记住了你的名字？”闻闻诧异道。 “哎，先别打岔。”三姐继续问：“还有呢？” “没有了。” 三姐上下打量了眼书豫，她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状：“书豫同志，你这身上魅力不小呀，这么快就让我们院的大才子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了。” 书豫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闻声她道：“别胡说。” “我们书豫长得好气质佳，能吸引男生的注意也是很正常的嘛。”闻闻打趣道。 听着她们胡说八道，书豫极浅地弯了下眉：“我先走了。” “书豫，替我们跟晏少问声好，周末愉快唷。”闻闻嬉笑着趴在楼梯扶手上对她说。 …… 晏恒周五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没事了，他知道书豫还要上多两节选修课，他干脆就约着室友去体育馆里打球，然后边等她下课。 篮球场上，晏恒把外套毛衣都脱了，挽起袖子轻装上阵，他从室友手里接过球，运球绕场半周，然后趁着对手不备，将球投进了篮筐里。 “漂亮。”室友路万千跑过来跟他击了个掌。 中场休息的时候，路万千走到休息区，顺手丢了瓶水给晏恒，他仰头喝着水，环顾着四周围的观众席上坐着的女生，不由得‘啧啧’感叹了两声，跟晏恒说：“晏少，你看，只要你出现在球场，这观众席上坐着的十个至少有七八个是女生。” 晏恒仰头喝着水，懒得搭理他。 旁边的队友听到了，也跟着调侃了句：“晏少，那边坐第一排的女生，长得挺漂亮的，我看刚一直在盯着你，要不上去要个微信？” “去去去要什么微信。”路万千替晏恒开口说：“我们晏少多专一的人啊，从来不让其他女生有近身机会，一直在为他家里那位守身如玉，就算是天仙站在他面前，他也懒得看一眼，对吧，晏少？” 晏恒斜了他一眼，挑唇淡淡笑了：“知道的挺多嘛。” “不多不多。”路万千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就是刚好知道那么一点点……” “所以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我们晏少的心牢牢地控制住，比我们院花还漂亮吗？”队友还没见过他们口中的书豫，他好奇道。 这回路万千还没替晏恒回答，当事人就自己出声了，晏恒眯起眼看向前方，他浅浅勾唇道：“老子就还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人。” 这话一出，队友们就更加好奇了，有人提出想看照片，路万千说：“急什么，等晏少把人追到手了，自然就能看到了。” 下半场开始了，晏恒第一把就抢到球，他找了个机会把球传给路万千，路万千接住球一个华丽帅气地转身投篮，直接命中篮筐，他兴奋地叫了一声。 大家都追着球跑，一个队友把球传给晏恒的时候被对手拦了一下，球径直飞出了球场，晏恒就站在边上，他转身去把球拿回来。 篮球飞出场外之后，正好停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江俞艺把篮球捡起来，抬头就看到一位容貌俊秀明丽的男生朝自己跑了过来，她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惊艳。晏恒穿着件黑色的长袖，袖子挽起来了，肤色白净如玉，俊俏的面容，一双细长漂亮的桃花眼，端的是风流无双的姿色，让人印象深刻。 江俞艺在开学不久的时候就听说今年来了位长相十分帅气的学弟，她原本不以为意，直到最近自己开始准备明年数学建模大赛的事情，她找不到合适的队友，身边的人要么是数学不够厉害，要么就是已经跟别人组队了，她前两天去咨询了教高数的老师，想让他帮忙推荐其他班的人，老师就跟她推荐了晏恒。 晏恒这个名字，江俞艺之前听过，imo奥数世界冠军，昨天她听室友说才知道这人就是那位一入学就拔高她们院颜值的学弟，她这才觉得有点意思。 她刚才下课的时候去教室找他，从他的同学口中得知他来体育馆打球了，她就找了过来。 江俞艺打量了眼面前的男生，这么看来长得好看的，眼前这人就是她听说的那位学弟了吧。 晏恒走过来，就看见球被一个女生拿了，他伸手示意她还给自己：“球，谢了。” 江俞艺没还给他，她把球搂在身侧，抬眉看着他：“你是晏恒？” 晏恒不认识这女生，听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拧了下眉头，以为她也是跟别的女生一样来找自己要联系方式的，他顿了一秒，立马道：“我不是。” 认错人了？江俞艺愣了下：“你不是？” 路万千这时跑过来：“晏……” “晏恒，找你的。”晏恒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说完，他就转身回球场了。 路万千愣了愣，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江俞艺，顿时反应过来，他咳了一声，做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摸了下头发：“我是晏恒，找我有什么事？” 江俞艺皱起眉，怀疑道：“你是晏恒？” 路万千抬了抬下巴：“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晏恒长得挺帅的呀，怎么是长成你这个样子的？”江俞艺纳闷道。 路万千：“……” 他脸一黑：“同学，你对我的长相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没有没有。”江俞艺笑说：“同学，你误会了，我就是听别人这么说而已。”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江俞艺，比你高一届，跟你一样是读金融数学的。”江俞艺直入正题：“找你是这样的，我打算参加明年的数学建模大赛，正在找队友，想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 数学建模大赛？ 路万千这回彻底愣了，他回头想找晏恒的踪影，可是半天也没看到人，他只好硬着头皮问：“你怎么会突然……找我？” 江俞艺：“参加这个建模大赛，数学要特别厉害才行，我听教高数的林老师说你数学特别牛，不是还拿过imo的奥数冠军吗，所以就冒昧过来找你了。” …… 另一边，晏恒回到休息区之后就收到了书豫的消息，她人已经到体育馆了，晏恒立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人，队友喊了他一声：“晏少，不打啦？” 晏恒拿着手机正在回书豫消息，闻声，他放下手机，扬起眉一笑：“不打了。” 见他这春风得意的模样，几个队友对视了一眼，有人怂恿道：“走走走，跟上去看看。” 书豫就等在一楼的篮球馆门口，她望着远处正在打球的人，忽然间，一件外套罩住了她的头顶。 清爽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书豫一滞，回头就看见晏恒眉开眼笑地望着自己。 书豫浅浅漾开眉眼，她把头顶的外套扒拉下来，还给他：“穿那么少，不冷吗？” “不冷，刚打完球挺热的。”晏恒说，他把额头凑到她跟前，“你看全是汗。” “哦。”书豫一笑，推开他，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晏恒抬了抬两只拿着东西的手，耸着肩膀道：“没手了，你帮我擦。” 也不是第一次帮他擦汗了，书豫顺手帮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了。 刚做完这一举动，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书豫动作一顿，晏恒抬起头，就看见几个队友趴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冲他们笑，有人将手放在嘴边，扬声道：“晏少，真的很漂亮哦。” 另一人说：“老子就还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人。” 说完，大家都笑了。 晏恒扯了下唇：“给老子滚！” 书豫抬头看了眼二楼的人：“他们是？” 晏恒：“同班的，你不用认识。” 二楼的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男生说：“哎，晏少，你这就不对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能不介绍给我们认识呢？” 晏恒：“再废话老子就上去揍你！” 那人毫无畏惧，甚至还对书豫说：“小姐姐，晏少刚跟我们说了，他连天仙都看不上，就只看得上你。” 书豫一愣。 晏恒眉心一跳，他撸起袖子冲上去，咬牙道：“你个龟孙子！老子今天不揍你，你就不知道谁是你爷爷！” 那人见情形不对赶紧溜走了，二楼那群人怕引火烧身，也跟着一起跑了。 晏恒走到一半人影都不见了，他往回走，看到站在原地的书豫，顿时感到那么几分尴尬，他轻咳一声：“咳，阿豫，你别理他们，他们都是瞎说的。” 书豫回过神来：“嗯。” 晏恒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揣进兜里，他挪开视线，率先一步往前走，边走边说：“走吧，老头子和傻狗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书豫看着他走在前方的身影，静了一秒，收起视线跟了上去。 第104章 偷亲 晏明城之前一段时间打算在帝都开拓新项目，决定在这边定居，在晏恒他们入学以后，他专门在t大附近买了一套复式住宅，方便晏恒和书豫周末、节假日或者平时有空的时候回来住，阿福也待在这套住宅里，晏明城请了个阿姨，除了平时清洁家里卫生之外，还顺带照顾阿福。 这套房子坐落在黄金地段，晏恒当时第一眼看到这套住宅的时候还跟书豫感叹了两声：“啧啧，阿豫你看，我就说老头子很有钱吧，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还能买一套这样的房子。” 晏明城当时就在两人旁边，听到这话后，他没好气地敲了下晏恒的脑袋：“老子在外头打拼那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 晏恒被敲脑袋，罕见的没有生气，他当时特别一本正经地说：“老头子，你不用那么费尽心思赚钱，等我过两年能出来赚钱了，我来养你啊。” 晏明城愣了一下。 晏恒笑了笑说：“老头子，听了这话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有没有觉得自己养了个全世界最好的儿子。” “滚，就你小子脸皮最厚。”晏明城笑骂。 这套住宅离t大不远，坐车十分钟就到了，晏恒带着书豫回家的时候天刚好黑下来，他刚推开门，躺在地毯上兴致恹恹的阿福听到这阵动静立马直起身子，意识到有人回来了，它兴奋地‘汪’了一声，撒开腿跑向玄关。 晏恒在玄关刚准备换鞋，抬眼就见阿福飞奔过来了，它跑过来异常高兴地围着他的脚转，晏恒笑了，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看到我们这么高兴啊？” 阿福从他的手底下溜走，它跑到书豫面前，仰头看着她。 书豫蹲下身来朝它伸出双手，阿福立刻凑上前去靠在她怀里，书豫抱着它揉了揉身子，温和一笑：“乖。” 一周没见，阿福很想念她，趴在她怀里一直舔着她的脸颊，晏恒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酸了，他上前把阿福扯开：“傻狗，你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他心想，老子都还没这种待遇！ 阿福歪头看着他，轻轻‘呜’了一声。 晏恒不吃这一套：“装可怜没用，到一边儿去。” 把阿福支开，晏恒和书豫才换好鞋进屋，帮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他们两进屋了，她分别打了声招呼，晏恒看到大厅没人，他就问：“玲姨，老头子呢？” “哦你说晏先生呀，他今天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玲姨说。 “哦。”晏恒应了声，接着问：“我们晚上吃什么？” 玲姨报了几道菜名，她刚准备了食材，还没开始处理，晏恒听言，脑筋一转，思量了一番，回头跟书豫说：“阿豫，今晚让老子来给你大展一下身手。” 这一听就是要下厨了，书豫说：“我来吧。” 晏恒把外套脱了放到一边，他边挽起袖子边说：“不用，你去歇着或者陪傻狗玩吧。”说着，他走向厨房，“玲姨，你也去歇着，厨房放心交给我。” 玲姨赶忙拦住他：“哎，使不得使不得，晚饭还是我来做吧。” 晏恒不顾阻拦，执意进了厨房，他还伸手把门关上了。 玲姨踌躇地站在门口。 书豫走过去说：“玲姨，您歇着吧，这里有我们。” 听她这么说，玲姨只好道：“那行吧，我去打扫阳台卫生。” 书豫先去拿了狗粮喂阿福，等喂完食之后，她才起身去了厨房，厨房门刚被人拉开了一条缝，书豫看见里面的人像模像样地在忙碌，她把门拉开，晏恒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书豫把身后的门拉上，看着他说：“我来帮忙。” 晏恒看着她，垂眸笑了，似有些无奈道：“帮我打两个鸡蛋吧。” 书豫过去从冰箱里拿出两颗鸡蛋，按照他的指示打在碗里，然后帮他处理一些零碎的活儿，晏恒开始做菜的时候，她就站在一边，偶尔给他递点东西。 书豫看着他，晏恒盯着锅，眉眼间满是认真专注，棱角分明的脸庞笼罩在烟火气里，侧脸的轮廓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书豫有点难将他和以前那个冷傲顽劣的少年联想到一起，他近来变化真的很大，好像一下子变得沉稳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浮躁的毛头小子。 他的厨艺也长进了不少，来到帝都以后，每个周末都会向玲姨请教厨艺，他的学习能力很强，现在做菜的功夫已经完全不输给她了。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晏恒转头找盐的时候就见书豫一直盯着自己，他挑起眉，走过去伸手拿起她身后的盐，低头看了她一眼，扬唇笑了：“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书豫抬头就见他的脸近在咫尺，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往他身后看了眼：“小心糊了。” 晏恒回去把锅盖掀开，他看着已经差不多做好的鱼，转头看向她，得意洋洋地抬起眉：“看看，是不是色香味俱全？” 书豫已经闻到香味了，晏恒拿了双筷子挑起一块鱼肉递到她嘴边：“尝尝看味道。” 书豫吃了一口，晏恒迫不及待地问：“好吃吗？” “嗯。”书豫点头。 “哎，老子真是天才。”晏恒感叹了一声，说着，转眼看见书豫似乎想说话，他抬手制止了她，一副不必多言的模样，“你不用夸我了，我知道自己很优秀。” 书豫：“……” 他们吃完饭，晏明城还没回来，书豫洗完澡就待在房间里，她刚从书架上拿起书，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晏恒站在门口，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游戏装备，说：“有空吗？我新进了款游戏，要两个人才能玩，要不要陪我一起玩？” “我准备看会书。”书豫说。 “别看了，不是还有明后两天吗。”晏恒没等她拒绝，直接拉着她的手臂走了，“大晚上的就是要好好放松放松，整天就知道读书，我跟你说，这样再读下去真成书呆子了。” 书豫被他拉进了一个房间里，当时二楼装修的时候还剩几间空房，一间被装修成晏明城的书房，另外一间就改造成了晏恒的游戏屋，房间里堆积着许多游戏设备，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屏幕，在屏幕对面还有一张宽敞的懒人沙发。 晏恒拉着她往沙发上一坐，书豫刚回过神来，手里就被人塞进了一个手柄，晏恒坐在她身旁说：“今晚就让老子带你享受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人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既然来了，书豫就没离开了，她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游戏屏幕：“怎么玩？” “我教你，很简单的。”晏恒跟她讲解了游戏规则和手柄的使用方法。 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它跳上沙发，就窝在书豫的身侧，书豫听完了晏恒说的规则，然后他们就开始第一局游戏。 书豫之前被他带着也玩过类似的游戏，第一局很快就通关了，晏恒有些对她另眼相看：“可以呀，比之前长进多了。” 书豫一笑，游戏进入了第二轮。 第二轮也顺利结束，第三轮难度升级，书豫就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晏恒在耳边道：“别过去，回来回来。” “你站在我后面，先别动。” “现在把你后面那人灭掉。” “……” 在晏恒的指挥下，第三轮也顺利过关。 晏恒从一堆杂乱的游戏机里抓了袋零食出来，他丢了块薯片到嘴里，挑起眼尾看着身旁的人：“不错，再这样练下去就能出师了。” 书豫笑了：“继续吗？” “继续。”晏恒把零食丢下，拿起游戏手柄。 玩到一半，晏恒看了眼身旁盯着屏幕看的人，挑唇问：“好玩吧？” 闻声，书豫一默，点头：“嗯。” 晏恒收回视线看向屏幕：“是不是觉得人活在世上，其实也没那么多烦恼，就算有的话，没什么是一局游戏解决不了的。” 书豫没说话，她看着屏幕，下一局游戏开始了。 她玩了几轮就觉得眼睛有点累了，晏恒让她休息一下，自己抓着手柄玩别的游戏。 晏恒看着屏幕，手指灵活地在手柄上操作，他正准备放大招攻击对手，就在这时，他肩上一沉。 晏恒顿住了。 对手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将他解决掉了，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串英文——gameover。 晏恒转头看向身旁，书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闭着眼睛，脑袋无意识地靠过来，轻轻抵着他的胳膊，阿福坐在她旁侧，正歪着脑袋看过来。 晏恒知道她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好，这会儿见人睡着了，不敢吵醒她，他轻手轻脚的将手柄放下，拿起遥控器把屏幕关掉，然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将她打横抱起来。 晏恒抱着书豫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开灯，摸着黑将她放在床上，这个过程中间晏恒呼吸都不敢放重，生怕把她吵醒。 晏恒伸手将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帮她把被子掖好，然后就坐在床沿瞧着她。 房间是黑的，只有窗户和门口漏进来一丝光，书豫的面容陷在一片半明半昧的光线中，其实看不太真切，可晏恒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温和安稳的睡容，心跳慢慢地平缓下来，漆黑的眼睛里藏着像窗外明月似的柔和的光。 过了会儿，他伸出手将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脸，她的脸颊温热又柔软，晏恒动作一顿，手指忽然挪不开了。 指腹触碰的肌肤实在是太过温软，晏恒盯着书豫的脸，喉结一滚，心里骤然间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心跳突然变得快了起来。 晏恒左右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他低下视线看着床上的人，书豫闭着眼睛陷入沉睡，他做贼心虚似的咽了咽口水，手臂撑在床头，慢慢地俯低了脑袋凑近她。 他低头，和她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心跳越来越快，‘怦怦怦怦……’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晏恒屏住呼吸，低下脑袋，动作轻柔又飞快地亲了下她的脸颊。 亲完以后，他的脸颊蓦地一热，晏恒低头一瞧，人没醒，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但心跳的频率还是不减，他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迅速从床上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 阿福蹲在门口看着他，晏恒被它这么直愣愣看着，脸庞极快地浮上一层红润，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走走走，别吵着阿豫，到楼下玩去。” 阿福听话地离开了。 晏恒站在原地，他默了默，抬手盖住自己滚烫的脸，低低的‘靠’了一声。 靠靠！老子刚刚亲尤书豫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反复浮现，晏恒放下捂脸的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心底忽地升起了一丝欢喜雀跃，他摸着唇角傻愣愣地笑了。 晏明城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书豫的房门口痴痴傻傻地笑，他拧起眉问：“干嘛站在这里傻笑？” 闻声，晏恒抬头才发现父亲回来了，他还没说话，晏明城就继续说：“神经搭错了？” 晏恒：“……” 第105章 微妙情绪 第二天一早，书豫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房间里，她想起昨晚自己和晏恒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好像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现在，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睡得这么熟了。 书豫在房间里洗漱完换好衣服就打开了房门，现在时间很早，整间屋子很安静。 天还暗着，书豫路过晏恒的房门时，看到这扇门紧闭着，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动静，晏恒应该还没醒，书豫没去吵醒他，她经过他的房间，下了楼。 阿福懒洋洋地趴在阳台边，它也醒得早，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它支棱起身子，看向下楼的人，见到书豫下来了，阿福兴奋地跑到她身边。 书豫一笑，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区外面是一个公园，周末的时候，书豫都会带着阿福来这个公园里晨跑，晏恒也会跟他们一起，今天他既然没起来，书豫就没去喊他了。 入冬之后，清早的气温很低，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书豫戴上晏恒之前给她的那副耳机，解开阿福的牵引绳，然后就带着它沿着公园入口的小径往前跑。 雾蒙蒙的天色暂且没有一丝光亮，书豫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沿着小径慢慢往前跑。 阿福每到这个时候就很开心，它撒开四肢往前跑，偶尔停下来等她，书豫跟上来之后，它再接着往前跑，这个公园它已经混熟了，跑在最前面，像个引路人似的领着书豫。 她们这边已经早起在公园里晨跑了，晏恒还在房间里蒙头大睡，闹钟响了以后他没听到，天气太冷了，他蒙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直到某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的地方，猛地睁开眼睛，他从床上弹起来，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他揉了揉头发，暗骂了一声：“草！” 他睡过头了。 晏恒从床上起来，他拿起衣服边往身上套边走出去，玲姨已经在楼下厨房准备早餐了，晏明城也醒了，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就看见晏恒慌慌张张地从楼上下来。 “你今天没跟书豫去晨跑？”晏明城问。 “我起晚了。”晏恒问：“阿豫回来了吗？” “还没……” 晏明城话音未落，人就冲了出去。 玲姨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晏恒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她愣了愣：“这……晏先生，我刚怎么看到晏恒了？” “别管他。”晏明城展了展报纸，“这小子成天冒冒失失的。” 书豫带着阿福绕着公园的主干道跑了一圈，这座公园占地面积很广，中心有一个巨大的草坪广场，周末的时候有很多大人小孩在这里放风筝，广场过去还有一个人工湖，书豫绕着湖边的栈道跑完一圈之后，她就带着阿福返回公园入口。 天亮了，陆陆续续有人往公园里走来，书豫牵着阿福往回走，走到一段分岔路口的时候，看到路牌底下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晏恒侧对着她，双手插着衣兜，曲着一条腿踩着身后的台阶，他头上戴着顶黑色帽子，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豫停下脚步。 阿福冲他叫了一声。 晏恒听到叫声，他伸手抬起帽檐看过来，看到她们两，他的脸上立即扬起笑容。 书豫走过去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问。”提起这事，晏恒眼神有些幽怨地瞟了她一眼，“大早上的扔下我就跑了。” 书豫沉默了会儿，说：“我看你没醒，就没打扰你。” 晏恒撇了撇嘴，随即岔开了话题，他一笑说：“我刚在这等你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走，带你去看看。” 晏恒带着她走上了岔路口，登上了几级台阶，一路走上了一座小山坡，山坡顶上最后几级台阶有点抖，晏恒一手抱起阿福，然后朝书豫伸出了手。 书豫看着他伸来的手，顿了一秒，将手放了上去。 晏恒带着她上了坡顶。 山坡上视野很好，太阳从太平线上升起，没有云层的遮掩，淡金色的光覆盖在这片土地上，遍布整座城市，让这个苍白的冬日有了丝不同寻常的活力和生机。 这座公园来过几回了，这里的风景倒是第一次见。 日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书豫停在围栏前，她看着面前壮阔的景象，那层明朗的日光好像也照进了她沉默平静的眼底。 “阿豫，这里是不是很美？”晏恒靠着栏杆，他撑着脸庞，歪头看着她笑说。 闻声，书豫转头看向他。 晏恒弯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金色的光芒跳跃在他的眼里，他的眼睛比这日光还要灼亮，熠熠闪闪的，像清透瑰丽的玉石，反倒叫人有些无法直视了。 书豫的心跳忽地一滞，她挪开视线看向远方，点头‘嗯’了一声。 她看着远方的风景，晏恒就撑着脑袋望着她。 他的视线比这日光还要灼热，书豫转头看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 晏恒一笑，脱口道：“看你好看呀。” 书豫一愣，她移开视线：“胡说什么。” 晏恒笑了，他拿出手机，趁她不注意偷偷给她拍了张照，兀自欣赏了会儿，然后把这张照片设置为锁屏壁纸，他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 “笑什么？”书豫转头就看见他笑容满面的模样。 晏恒怕被她发现，赶紧把手机收起来，他轻咳一声：“没什么。”说着，又问：“回去吗？” “嗯，回去吧。” 走下山坡的时候，公园里的人明显变多了，书豫和晏恒一起走下台阶，有个小孩匆匆忙忙跑过来，不小心撞了下书豫，她整个人往前一倾，晏恒赶紧伸手扶住她，书豫刚好撞进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同时一怔。 晏恒低头看着她，心头一漾，他压低了声音问：“没事吧？” 书豫从他的怀里起来，她摇了摇头：“没事。” 空气静了一秒，忽然多了丝微妙的异样，晏恒轻咳一声，打破这阵沉寂：“咳，那走吧。” 书豫垂眸轻声道：“嗯。” 他们回到家里，玲姨已经把早餐做好了，晏明城看到他们两就说：“回来的正好，过来吃早餐吧。” 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时候，晏明城询问着书豫最近在学校里的情况，书豫都一一回答了。 “最近在学校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我瞧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晏明城看着书豫说。 书豫摇了摇头：“还好。” 晏明城转头跟玲姨交代说：“回头买些好点的材料炖些汤给孩子补补。” 玲姨应下来。 书豫说：“叔叔，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玲姨在旁边接话道：“书豫这情况我晓得，一看就是气血不足，是得好好补补，要不然以后怀孕生小孩的时候可麻烦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仨人都愣了一下。 “咳咳咳咳——”晏恒正在喝粥，听了这话顿时呛住了，咳得脸瞬间红了。 晏明城也咳了一声：“吃那么着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书豫给他递了杯水。 晏恒接过她递来的水，看了她一眼，又不敢多看，眼神有些闪躲，神情似有些羞窘。 书豫看着他略带羞赧的眼神：“？” …… 吃完早餐，晏明城上楼拿了套笔墨纸砚下来递给书豫，他说：“这是我前两天出差，一个合作商送的，我对这种文房四宝不是很感兴趣，放我那里也是浪费，你拿着用吧。” 书豫知道这套东西价格不菲，她说：“叔叔，我不能收。” 晏恒说：“你收着吧，老头子这种没读过几天书的粗人，用不来这种有文化底蕴的玩意儿。” 晏明城：“……”这话他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呢？ 晏恒替书豫做主收下了，他看着晏明城，接着问：“老头子，我的礼物呢？” 晏明城皱了皱眉：“你要什么礼物？” “你出趟差总不能只给阿豫带了礼物，没给我带吧？” 晏明城：“……你这臭小子那么大个人了还好意思问我要礼物？” “这么大个人怎么了，我不是您儿子吗？”晏恒说。 晏明城被他的话一噎，一时语塞。 晏恒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他的手撑着脸，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哎，我发现我在这个家真的越来越没地位了。”他回头跟书豫感叹道：“阿豫，老头子心里已经没有我了，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不管，要不然老子真的没人要了。” “……” 晏恒这话确实没说错，他们每次周末回来，晏明城都只对书豫嘘寒问暖的，对他这个亲儿子的关心程度明显下降了，自从搬来帝都之后，晏明城对待他们两就是两种态度，搞得一开始来帮佣的玲姨和每个来家里做客的人都以为书豫才是他亲闺女。 晏明城听完他的话，没好气地笑了：“臭小子，尽会瞎说。” 周日晚上返校的时候，是晏明城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的。 “书豫，这段时间天气冷，在学校的时候要注意穿衣保暖，一日三餐也要吃饱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叔叔说，千万别跟我客气。”晏明城送他们下车的时候，一直在同书豫念叨。 这番话晏明城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跟她说一遍，书豫耐心听着，一一应下来：“好，谢谢叔叔。” 晏明城笑了笑，他转头扫了眼晏恒：“臭小子，在学校好好照顾书豫，听到没有？” “老头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晏恒说。 对于这点，晏明城还是放心的，他交代了两句，就开车走了。 晏恒帮书豫提着东西和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他一路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 “上去吧，早点休息。” 书豫接过自己的东西，她看了他一眼。 晏恒将手插进衣袋里，笑望着她：“想跟我说什么？” 书豫看着他俊秀的眉眼，过了几秒，垂眸摇了摇头：“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走进宿舍楼了。 晏恒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路走进去。 书豫走到宿舍门口，她站在走廊上往楼下看了一眼，就看到晏恒还停留在原地，她住的楼层偏高，底下的人望上来什么也看不到，她看见晏恒抬头望着这边，过了几秒，他才收回视线伸手把卫衣帽子盖在头上，踢了踢脚边的地板，转身走了。 - 这天下午上完课，晏恒边琢磨着等会儿要带书豫去哪吃饭，边走出教室，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 江俞艺抬头看着他，笑说：“学弟，胆子挺大嘛，连学姐都敢骗？” 第106章 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江俞艺费了点劲打听到晏恒今天上课的教室，怕他一下课就走人了，所以一早就在教室门口候着了，她拦在晏恒面前：“你知道找你一次多费劲吗，这次别想给我跑了。” 晏恒不认识这个女生，只记得上次在篮球场见过一面，后来他交给路万千解决了，怎么还没死心？他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绕过她：“没有微信，没有联系方式。” 江俞艺愣了下，见他要走，她赶紧上去拦住他，好不容易逮着人，她哪里会那么轻易放他走，她跑到他跟前挡着路：“哎你这人怎么说没两句就要走人？” 路万千从教室里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他心里突地一颤，原本想偷偷溜走，结果江俞艺转头就发现他了，她喊道：“喂，那边那个冒充晏恒的家伙，过来。” 路万千顿住，他抬头就看到走廊上的两人望着自己，他顶着晏恒的视线干笑了两声，硬着头皮走过去：“晏少，江学姐。” 江俞艺看着他说：“你来跟他解释怎么回事。” 听了这话，晏恒就知道这女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他瞪了眼路万千：“你这玩意敢出卖老子？” 路万千闻声，慌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晏少，不是我，那天是我们误会了，这位学姐不是来找你要联系方式的，她是真的找你有事……学姐想找你商量一下数学建模大赛的事儿。”他把那天江俞艺跟他说的话复述给晏恒听。 路万千悄悄看了眼晏恒的神色，挠了挠头说：“晏少，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抖出来的，人家学姐是真的找你有事儿，我这不是才……实话实说嘛。” “对，不能怪这位学弟，我确实是有事找你商量。”江俞艺说：“我准备参加明年的数学建模大赛，正在找队友，我这边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前段时间我去找了教高数的林老师，他跟我推荐了你。” “数学建模大赛你应该有听说过吧，含金量很高，如果能在比赛上获奖，对自己的履历和未来的发展都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来问你感兴趣不？”江俞艺说。 “不感兴趣。”晏恒说完，绕开她往前走。 他这么果断，让江俞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赶紧追上去：“哎学弟，学弟……你等等。” 晏恒懒得理她，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江俞艺跟在他身后：“学弟，你考虑一下嘛，参加这个比赛绝对能获益匪浅，而且有学姐带着你参加比赛，肯定比你自己去组队要省事多了。” “我不参加。”晏恒头也不回地拒绝她。 江俞艺这么难才找到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就一直黏在他身后劝道：“学弟，我听说你数学特别牛逼，你和我，再加上我一个学编程很厉害的同学，我们三个组队肯定能轻轻松松打进国赛的，机会难得，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先考虑一下呗。” 晏恒这回彻底不理她了，走出理科楼，他到一旁取自己的自行车，他刚跨上车座，车头就被人握住了，江俞艺朝他一笑：“要不这样吧学弟，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回头把比赛资料发你看看？你考虑清楚了就答复我，如何？” 这女生唧唧喳喳地烦得要命，晏恒眼神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松手。” 江俞艺是个脾气倔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我，我就放你走。” “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听不懂人话？老子让你松手！” 江俞艺一愣。 晏恒掉转了车头，从另一边走了。 江俞艺站在原地看着他骑车远去，正巧有几位同班同学走过来见她站在这里，其中一人疑惑出声：“咦，俞艺，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江俞艺没听到这话，她盯着晏恒的身影咬牙切齿道：“好啊，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我要是不把你拿下，我就不姓江！” …… 隔天放学，晏恒和书豫一起去宿舍附近的食堂吃饭，晚上在这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场地显得有些空旷。 “上次借你的习题做完了吗？”书豫吃饭的时候问他。 “上次？”晏恒顿了一下，他摸了摸脖子，有些心虚道：“哦做完了……” 书豫一看他这模样就明白了，“还没做吧？” 这个月份有英语四六级的考试，书豫报名参加考试的时候，晏恒也跟着一起报了，上个月在书豫的帮助下他硬着头皮把口语考完了，这个月还有笔试这关要过。 “咳……我今晚回去就做。”晏恒说，他高中的时候最弱的科目除了语文就是英语，后来通过竞赛获得了保送名额，英语干脆也没怎么学了，现在要让他考大学四级，简直是难于登天！ 书豫清楚他的性子，知道他等会回宿舍以后往床上一躺，又什么都不记得了，距离考试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她问：“我把题带来了，等会要帮你复习吗？” 等会？晏恒眼睛一亮，以往他们吃完饭不是各自去上课就是回宿舍，可以增加跟她的相处时间，他当然求之不得，闻言，他赶忙点头：“好啊。” 他刚说完，有人端着餐盘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江俞艺转头看过来，笑说：“咦，学弟，怎么那么巧啊？你也在这吃饭呢？” 听到这声音，晏恒愣了一下。 江俞艺看向坐他对面的书豫，打量了两眼，开口说：“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挺漂亮啊，是我们学校还是外校……” “阿豫，今晚的饭菜太难吃了，走吧，我带你去吃别的。”晏恒完全不搭理江俞艺，连眼角余光都不分给她一个，他看着对面的书豫说。 书豫看了眼这突然出现的女生，什么也没问，点头‘嗯’了一声，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就听到江俞艺说：“别走啊学弟，怎么每次见到我你都要走？坐着聊两句嘛，我……” “闭嘴！”晏恒瞪了她一眼，眼神暗含警告：“老子跟你很熟吗？” 江俞艺无视他的眼神，她弯眼笑道：“不熟呀，所以说坐下来聊聊天，聊着聊着不就熟了吗？” “阿豫，我们走。”晏恒说：“别理这人，脑子有病。” “喂喂，学弟，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脑子有病？”江俞艺拦在他面前，“你说清楚，跟你说两句话怎么就成脑子有病的了？” 晏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一声：“脑子有病算什么，你再挡着老子的路，再难听的话我都骂得出口，滚。” “你！”江俞艺被他气笑了，她看着晏恒身后的书豫，“喂学妹，是学妹吧？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男朋友，这什么态度啊，对人怎么那么没有礼貌！” 晏恒眼神一冷，刚想说话，手臂就被人轻轻拽了一下，书豫拦住他，她看着面前的江俞艺，语气平静道：“你好，你找晏恒有什么事吗？” 总算遇到个能正常说话的了，江俞艺听了这话，转而凑到了书豫跟前，笑着道：“哎呀，还是学妹好。”她说：“自我介绍下，我叫江俞艺，跟晏恒是同个专业的，我是他学姐，是这样……” 她把数学建模大赛的事情跟书豫说了一遍，然后说：“你帮我劝劝你男朋友呗，我们真的就差一人就能组队参赛了，以你男朋友的水平，跟我们一起参赛，绝对能在国赛上获奖，要知道能在这比赛上拿奖，那对以后找工作进名企什么的可是有很大帮助的！” 她一口一个‘男朋友’，晏恒心里虽然不抵抗，但是在书豫面前，这三个字听在耳中就有种说不出的尴尬，他这还名不正言不顺呢。 晏恒悄悄看了眼书豫的神情，她的神色浅淡，下一秒就见她看过来，晏恒对上她的目光，心里莫名其妙的‘咯噔’一声，就听她问：“你想参加吗？” 晏恒赶忙摇头：“我不想。” 其实也不是不想，这比赛他听过，很有挑战性，他其实还挺感兴趣的，但他就是不想跟别的女生一起参加，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跟除了书豫以外的女生有任何接触。这比赛他明年也可以找别人组队参加，为什么非得跟江俞艺一起？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书豫点头，她看向江俞艺：“他不想参加，你找别人吧。” 说完，书豫就跟晏恒说：“走吧。” 江俞艺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等她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走了。 “哎你们！”她喊了一声，那两人头也不回，江俞艺站在原地忿忿地跺了跺脚。 …… 晏恒和书豫一起走出食堂，他想到刚才书豫替自己拒绝那女生时的表现，心里就掠过一阵没来由得愉悦，他忍不住翘起唇角。 路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晏恒挪过眼睛看向身旁的书豫，压了压上扬的唇角，轻轻张唇喊了她一声：“阿豫。” 书豫：“嗯？” 晏恒把视线挪开了，他看向前方，极力掩饰住眉眼间浮现的愉悦神情：“你怎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书豫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晏恒双手揣进衣兜里，他悄摸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就是，咳……我们是那种关系……” 他的话没说完，书豫已经反应过来他想表达什么了，她心下一顿，转头看向前方，安静了会儿，才说：“跟不认识的人，没必要解释。” 这确实是很尤书豫的回答了，晏恒垂眸笑了笑，随口道：“万一被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听言，书豫没说话了，她沉默了一阵，忽然问：“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她这个问题太猝不及防了，晏恒怔了怔，一时间没说话。 好久都没听到回答，书豫看过来：“嗯？” 晏恒对上她的视线，目光忽地一烫，他慌不择路地移开视线，下意识道：“没、没有，呃……不是，你好端端地问这个干嘛？”他心头一跳，完了，尤书豫该不会已经看穿自己喜欢她了吧？ 被发现了怎么办？他要做什么回应？ 就在他胡思乱想，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的时候，书豫下一秒就说：“别被喜欢的人误会就好，其他人没关系。” 晏恒一愣，脑海里掠过的千百种遐想戛然而止。 她的声音温温淡淡的，晏恒听了这话之后，心里不知怎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抬手揉乱了书豫的头发：“小傻子。” 小傻子，我怎么会喜欢别的女生。 在这个世界上，我喜欢人就只有你啊。 第107章 长得好看能怪我吗 下周就是元旦了，闻闻这几天下午放了学都会去大礼堂排练晚会的节目，三姐是文宣部的，要去筹备晚会的活动，这几天在宿舍里的大部分时间就只剩下书豫和萝卜两个人。 晚饭前，书豫待在宿舍里做新的纸雕，她把脑海里构思的画面在纸上大致画了个草稿，然后用雕刻刀沿着形状刻出来，书豫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雕刻上，越细小的部分越讲究精细的刀工，好在她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也足够专注，虽然一开始刻画的时候失败过几次，但后来掌握技巧之后就再也没有失误过。 她以前也做过一两个简单的纸艺品，但因为高中那会儿要专注学业，所以没有太多时间能够让她做钻研，书豫是等到上了大学之后，有天去参观了美院的艺术博物馆，在里面看到了一座造型和工艺各方面都格外精美繁复，让人极为震撼的纸雕，她才重新萌生出了自己动手的念头。 书豫现在手头的纸雕已经做完一半了，她把画都刻完了，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就接到了闻闻的电话，她说：“书豫，你现在有空吗？我的演出服落在宿舍了，你能帮我送一下吗？” “好。”书豫应了，起身走到她的座位前，“在哪个地方？” 闻闻：“在衣柜里，你看看。” 书豫打开衣柜，就找到了她说的演出服，她穿上外套，跟躺在床上的萝卜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书豫到大礼堂的时候，闻闻已经在门口等她了，见她过来，她立马抬手招呼道：“书豫。” 书豫把带来的演出服给她，闻闻说：“太感谢你了，她们临时说要穿演出服彩排一下，所以只好麻烦你帮忙送一下。” “没事。” “我这边快结束了，等会我们一起吃饭吧？”闻闻说。 书豫点头说好，闻闻拉着她一起进到礼堂里：“那正好，你先进来看看我们彩排。” 闻闻带她进到了礼堂侧边的舞蹈室里，室内很宽敞，木质的地板，四周围都是镜子，有一群女生正在排练舞蹈，闻闻让她坐在了一个空位上：“书豫，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换套衣服。” 闻闻她们编排的是一种古典的水袖舞，书豫看到这些跳舞的女生们都换上了长袖襦裙，闻闻很快也换好衣服出来了，她是领舞，站在中间位，衣服区别于众人，她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长裙，襦裙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她一出现，大家的眼里满是惊艳。 闻闻的五官生得极好看，这一身裙子换上，让她的容貌显得越发明艳娇俏。 “闻闻，你穿这个太好看了，难怪我看有个学长一直追着你。”舞蹈队里有个女生说。 “真的，闻闻，你穿这身衣服好漂亮啊。”其他女生也说。 闻闻被她们夸得有些难为情，她扯开话题：“我们开始排练吧。” 书豫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排练，闻闻排完舞蹈就过来找她：“书豫，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我换个衣服就能走了，马上。” 书豫：“不急，我去外面等你。” 她去礼堂外面等着，过了会儿闻闻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出来了，她抱着自己的演出服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书豫见状，问她：“怎么了？” 闻闻往自己身后看了眼，见没人跟上来，才悄咪咪地跟她说：“就是刚才彩排时站我身后的几个女生，整天阴阳怪气的，我无论做什么事她们都在私底下议论我，还说什么我有很多男生追，但是故作清高，整天就喜欢端着一副高傲的姿态……” “拜托，她们是眼瞎了吗，我哪里整天端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了。”闻闻小小声地抱怨了两句，她用手戳了戳演出服，“再说，我这长相是爹妈给的，长得这么好看能怪我吗。” 书豫闻言一笑。 见她笑了，闻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头：“咳，我就是瞎说的。”说完，她转而抱住书豫的胳膊，笑言：“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大美女呀。” “不对，是仙女！” 书豫浅浅弯眉：“胡说什么。” “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谈谈生意吧。”走到人多的地方，闻闻松开她的胳膊，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认真道：“我打算好好规划一下我们这个淘宝店，最近……” 她话音未落，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从斜边冲出来，敞开衣服一把抱住了闻闻，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书豫也跟着愣了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男人用力地抱了下闻闻，刚想转身跑开的时候，头部就被人揍了一拳，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往后趔趄了几步。 男人反应过来，低吼了一声，朝书豫扑了上来。 书豫在他扑上来的时候迅速侧身躲开了，男人往前一倾，书豫眼疾手快地劈向对方的肩膀，男人痛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的学生，大家都前来围观，还有人掏出手机将眼前的画面录了下来。 这男人敞着外套赤着上身，一看就是外来的人。 男人跌倒之后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走，可书豫没给他这个机会，她上前握住男人的肩膀想要将他制服，这人挣扎着挥开书豫的手，书豫伸脚绊住对方，抬起左拳击向对方的右颈，男人的肩膀一挎，他捂着被击打的地方叫了出声。 书豫动作不停，接连出拳击打了男人好几处软肋，等对方彻底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再趁机将他的双手反锁在身后，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围观的人都惊呆了，闻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怔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又看到书豫的动作，她也跟着呆住了。 人群里有人率先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先是有人拍掌叫好，后来大家都纷纷鼓起掌来。 围观的人里面有人去喊了保安过来，书豫把男人制住没多久，就有两三名保安冲上来，书豫就把人交给了他们。 “没事吧？”书豫把手机捡起来还给闻闻。 闻闻因为刚才的惊吓脸还白着，但她还是稳着情绪摇了摇头。 书豫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就带着她先回了宿舍。 三姐已经回来了，门一开，她看到状态明显不对的闻闻，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闻闻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浑身上下哪也不舒服，她快步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我要先去洗个澡。” 三姐见人冲了出去，她茫然地看向书豫：“她这是怎么了？” 书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跟她说了，三姐瞪大了眼睛，震惊道：“我靠！我们学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变态！” 萝卜听了这话从床上翻身起来：“那你们没事吧？” 书豫摇头。 三姐忙问：“后来那变态怎么样了？” 书豫说：“被保安带走了。” 她省去了自己的那部分，没跟她们提及，可是晚上的时候有人将她徒手制敌的那一幕拍成了视频放到了网上，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就引来了非常多的人点击，一时间浏览量暴增。 三姐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惊得下巴都掉了，她拿着手机跑到萝卜的床前，压着声音喊道：“萝卜萝卜，快看这个！” 萝卜看完这个视频也惊了：“书豫也太厉害了吧……” 闻闻因为傍晚发生的事情心里难受，早早就到床上休息了，书豫这会儿正在外面的浴室洗澡，三姐和萝卜在宿舍里看完这个视频，彼此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三姐说：“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此时的书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洗完澡回到宿舍的时候，三姐就站在萝卜的床位边，听到动静，她们两人都转头看过来。 书豫一开门，就见她们两都盯着自己。 “怎么了？” 三姐一把上前将她手里的脸盆接过来，拉着她坐在椅子上，将手机凑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书豫看着手机里播放的这段视频，她愣了愣。 “书豫，没想到你平时安安静静温温和和的，竟然还练得这么一身好功夫，太牛了吧！”三姐说：“果然，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绝对不简单。” “……” “你这功夫是从小开始练的吧？跟谁学的呀？”三姐好奇地问了句。 闻言，书豫一默。 …… 另一边，男生宿舍里，路万千看到书豫这段视频后连连发出了惊叹声，末了还招呼宿舍的另外两人过来：“哎哎哎，你们快过来看。” 晏恒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人在说：“我的天，这女生也太酷了吧。” “这一看就是练过的，哎哟我去，这看得我都觉得疼啊。”路万千说：“不知道晏少平时是怎么招架的，这女生看起来那么柔弱，没想到打架这么有劲，招招制敌，简直帅爆了。” 一男生笑说：“不知道晏少有没有被这么揍过哈哈哈……” “老子被谁揍过？” 闻声，这仨人同时一凛，大家都齐刷刷地回过头来，就看到晏恒站在门口挑眉望着他们，路万千赶忙道：“晏少，你看视频了吗？” 晏恒走进来把身上的外套和围巾都取下：“什么视频？” “就你家那位呀，今天傍晚的时候在大礼堂附近徒手抓住了一个变态佬，被人录下来放到网上了，我靠，你都不知道现在点击量超高。”路万千把电脑挪过来给他看。 晏恒看到视频上的人，他忽地一顿，这段视频的分辨率很清晰，书豫就站在这个赤着上身的男人面前……晏恒看到一半就跑了出去。 路万千看着夺门而去的人，愣了下：“喂晏少，这么晚了你干嘛去呀？” 第108章 陌生的感觉 书豫待在宿舍里，她刚准备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就接到了晏恒的电话。 她接通电话以后，那端的人喘着粗气说：“阿豫，你现在下楼。” 书豫一愣：“现在？” “发生什么事了？” 晏恒没说发生什么事，只道：“我现在在你们宿舍楼下。” 书豫听他的语气，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片刻也不敢耽搁，挂断电话之后就赶紧穿外套穿鞋子，她到一楼的时候，果然看见晏恒站在门口。 宿舍没有门禁时间，大门没锁，书豫推开门出去，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她走到外面就看到晏恒站在寒风中，身上连件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件单薄的毛衣。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穿那么少？”书豫皱眉看着他。 晏恒没说话，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过了一秒，他伸手将她拉过来，前后左右地翻看着。 书豫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懵：“怎么了？” 晏恒听着她茫然的语气，没好气地笑了：“你还问我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告诉我？” 书豫闻声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她默了两秒，说：“没多大事。” “还没多大事呢？”晏恒被她气笑了：“你真的是……会那么两招格斗就不把自己当女孩子看了是吧？” “你知道你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吗，对方是变态，你知道变态会做出什么事吗？”晏恒说：“万一对方发起疯来不要命了，你一个女生怎么招架？” 书豫还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感觉自己就像个闯了祸的小孩正在遭受责备，她走了会儿神，越发真实地意识到晏恒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少年了，他都已经会这么跟她说话了…… “喂尤书豫，你有没有在听……” 话音未落，手臂就被人轻轻握住了，晏恒突地一顿。 “这里风大，我们去别的地方说。”书豫拉着他去到宿舍大楼旁的楼道，这里有处避风口，正好挡住了凛冽的寒风。 “冷不冷？”书豫问他。 晏恒这么一路从宿舍跑出来，心里惦记着她，怒气冲冲的，倒是忘记了寒冷这回事。 “不冷。”晏恒被她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这趟过来的目的，他看着她问：“阿豫，我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书豫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替他系在脖子上，抬眼看着他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晏恒顿了顿，围巾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暖融融地包裹着他，就这么一瞬间，好像就驱散了周身的寒气，他低头看着面前神色温淡的人，心脏忽地就软了下来，似乎有些拿她没辙，他低叹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真拿你没办法。” 他的手指冷得像冰，书豫一颤，抬头看着他，晏恒也同样看着她，细长漂亮的眉目在这晦涩的环境中异常柔和，眼神也像一片宽敞寂静的深海，容纳了这长夜尽头的千百种柔情。 书豫心里一动，有丝难以言明的情绪从心底一闪而过。 这种感觉有点陌生，但是又不陌生，书豫看着面前的人，头一回在他面前感到了一丝不自然。 晏恒：“怎么不说话？” 书豫微微垂下眼睛，她摇头说：“我有分寸。” 晏恒抬手搭在她的头顶，眼睛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是下次别再这样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视频的时候，心脏都差点被你吓得跳出来了。” 书豫被他这话逗得一笑。 晏恒：“喂喂，我在跟你很严肃正经地讲话呢，有什么好笑的。” 书豫敛起笑意，应道：“我知道了。” “下回再这样，我得找根绳子把你拴在我身边才行。”说完，晏恒作势上前搂住她的脖子。 他这一靠上来，两人之间就彻底没了距离，书豫稍稍怔了一下，以前只觉得他这番举动是在跟自己打闹，但这会儿，她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他的袖口，闻到了他衣服上那阵独属于他的味道，她的心跳没来由得就变快了。 这阵悸动让她沉默了起来，任由他揽着自己往宿舍的方向走。 走到女生宿舍的门口，晏恒发现身旁的人没有动静，他转头看过去：“阿豫，宿舍到了，发什么呆呢？” 书豫闻声回过神来，她看着面前的宿舍大门，回头跟他说：“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晏恒应了一声，他刚准备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还给她，书豫就拦住他了：“你带回去吧。” “哦，那我回头洗干净还你。” 两人分别之后，晏恒看着她走进宿舍楼，过了会儿才转身离开，他走在路上，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这围巾上面有书豫身上的味道，他低头闻了闻，心情忽然变好了起来。 这深黑冬夜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 书豫徒手制敌的那段视频在网上疯传，一时间热度不减，有很多人在这段视频底下留言，除了称赞书豫又美又飒之外，还有些女生说自己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可是当时自己只能忍气吞声，这些人都说书豫干得漂亮！这段视频看得实在是大快人心！她们称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勇敢地站出来。 书豫这两天无论去到哪里都会成为人群瞩目的焦点，走在路上，在食堂用餐，去教室上课……都有人看着她，书豫只能对这些目光置之不理，可是架不住别人对她的好奇心，她在图书馆查资料写论文的时候，还有男生跑过来跟她要联系方式。 “同学，我留意你很久了，网上的那段视频我看了，实在是太酷了。”男生坐在书豫的对面，他看着她说：“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像你一样那么机智和果敢。” “认识一下吧，我是学视觉传达的，今年大二……”男生喋喋不休道：“对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我们上过同一门选修课，我就坐在你斜后方……” 书豫没理这人，她低头翻阅着文献，等到这男生说完了以后她才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男生厚着脸皮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认识，所以我们现在来认识一下嘛……” “抱歉，打断一下。” 一道温和的男声突然在旁边响起，书豫和这男生同时抬头看去。 魏子晋朝书豫点了下头，然后朝这男生一笑：“这个位置有人了。” 男生听言，撇了撇嘴，他起身把位置让出来，绕到书豫的身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同学，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书豫没说话，男生等了一会儿，问：“同学，你怎么不说话？” 魏子晋这时开口道：“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她不太爱说话，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关你什么事？”男生说完，忽然间顿了一下，他看向魏子晋，对方微笑地望着自己，他心里打了个突，顿时反应过来：“你和她，你们两个是……” 魏子晋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男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咳，那个，不好意思……”他丢下这句话，就赶紧跑了。 人走了之后，书豫看向对面的男生，她点头道：“谢谢。” “没关系。”魏子晋温和一笑，“正好这一层没座位了，我还趁机占了个便宜。” 耳根清静了，书豫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魏子晋坐在她对面，他拿出电脑和书，也开始做自己的事，两人安静地坐在窗前的位置上，一个翻书一个看电脑，相互之间都没有打扰。 书豫看书看到一半的时候就接到了晏恒的消息，她把桌上的书收起来，魏子晋抬眼见她这一举动，问了句：“要走了？” “嗯。”书豫点头。 魏子晋看了看时间，他把电脑盖上：“一起走吧。” 书豫走之前先到自助借书机那里把书借了，魏子晋和她一起下楼的时候，想起什么，他垂眸微微一笑，对她说：“那段视频我看了。” 闻言，书豫看过来。 魏子晋：“我的室友都对你称赞有加。” 这两天书豫已经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视频的事情，听了这话，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收回视线看向脚下的台阶。 魏子晋对身旁这个女孩子还挺刮目相看的，特别是看了视频以后，没想到在她温和沉静的外表下还有那样飒爽利落的一面，他现在对她这人越来越好奇了。 魏子晋和书豫一起走出图书馆的大门，他问：“要去坐校巴吗？” 书豫摇头，晏恒刚说会过来接她。 见她站在门口不动了，魏子晋稍作一想就明白了，他笑问：“等人？” “嗯。” “是上次那个男生？” 书豫点头。 魏子晋想到上次那个对自己持有冷漠态度的男孩子，他对晏恒还挺印象深刻的，毕竟还从来没有人那样说过自己，他一笑，识趣道：“那我先走了。” 书豫应了一声，看着他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第109章 跨年夜 魏子晋前脚刚走，晏恒后脚就来了，他正好看到了魏子晋离开的场面，他走到书豫跟前，眯眼瞧着他离开的方向说：“我怎么瞧着那人有点眼熟？” “是不是上次骚扰你的那个四眼师兄？” 什么骚扰。书豫听他胡乱说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晏恒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和书，随口问：“等很久了？” “没有，刚下楼你就来了。”书豫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晏恒不让，他换了只手提着：“不重，我拎着吧。” 晏恒带着她离开了图书馆，去了离宿舍比较近的一家食堂。 “今天带你尝尝北方口味。”晏恒点了几道特色的北方菜，找了位置坐下以后，他就拿了个小碗把面分出来给她，“阿豫，尝尝这个烩面。” 晏恒在开学之后，带她尝过了学校大大小小的食堂里的美食，偶尔还会带她去外面吃当地特色的食物，他好像很熟悉哪些地方会有好吃的东西，像在这里混迹了多年似的，书豫曾经问过他，晏恒当时说：“你跟着我，那我肯定得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书豫小口吃着烩面，晏恒给自己点了份胡辣汤，他很爱吃辣，书豫看着他把这一碗吃下去，嘴唇都被辣红了，他的唇形很好看，红艳艳的，沾着水光，在一片烟气腾腾中，明眸红唇，面如冠玉。 书豫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元旦晚会你想去看吗？”书豫问他。 晏恒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巴：“你去吗？” 书豫点头，闻闻会在晚会上表演节目，给了她们几张门票。 “你去我就去。” 书豫把门票给他，晏恒说：“放你那吧，到时候我来接你。” …… 元旦晚会是在三十一号晚上举行，晏恒和书豫吃完晚饭之后，就去北门接苏正浩，他之前就嚷嚷着说要来看闻闻跳舞，他们把他接上了之后，就一起坐车去了大礼堂。 三姐和萝卜已经到了，闻闻给她们的门票座位号是连在一起的。 晏恒在来的路上给她们带了些饮料和零食，三姐接过之后笑说：“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呀。”说完，她朝书豫眨了下眼，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你们家晏少真懂事。” 苏正浩第一次跟书豫的宿友见面，书豫跟三姐和萝卜介绍了他，苏正浩是个自来熟的，他几句话就打开了话匣子，很快就跟三姐聊上天了。 观众全都入场之后，等了十多分钟，七点整晚会就开始了，开场的是一段男女混合的街舞，男生酷酷帅帅的，女生都穿着短衣短裙，打扮火辣艳丽，劲歌加上热舞，全场的人都沸腾了。 台上的人在表演酷炫的街舞，台下的晏恒无聊地撑着脑袋，歪头看着身旁的书豫，他坐的位置灯光偏暗，书豫没发现他盯着自己。 前面的都是一些歌唱类的节目，闻闻她们的水袖舞被安排在倒数第五个出场，三姐和萝卜激动地掏出手机录视频，苏正浩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只有一个人全程索然无味地打着哈欠。 “困了？”书豫余光瞥见晏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晏恒懒洋洋地撑着脸：“有点无聊。”他不是很喜欢看这种晚会节目，看久了就有些乏味，一乏味就感到困倦了。 “要先回去吗？”书豫问。 晏恒摇头：“没事，你继续看吧。” 看完了闻闻的表演，对于接下来的节目，三姐和萝卜也没多少兴致了，她们跟书豫商量了一下，就去后台找闻闻，几个人一起去校外找了家小餐馆吃宵夜。 吃饭的时候，苏正浩找了个机会跟书豫换了位置，坐到了闻闻的身边，他刚在路上的时候已经介绍过自己了，现在就想趁机搭个话跟她聊聊天。 “闻闻，你是哪里人？”苏正浩边问边开了瓶橙汁放在闻闻跟前。 闻闻道了声谢，然后才说：“我是陵城的。” “这么巧，我老家也是在那附近的。”苏正浩说：“今年暑假的时候我还去你们那边玩过呢。” “你以前是在哪里读的高中？”苏正浩继续问。 闻闻说了个地名，苏正浩立马就接上话了，三姐见他兴致勃勃地样儿，笑了一声，开口打断了他：“哎，瞧你这样儿，该不会是看上我们闻闻了吧？” 闻声，苏正浩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嗽出声。 “被我说中了？”三姐笑了笑，说：“小伙子，我劝你死心吧，你不是我们闻闻喜欢的类型。” “三姐，瞎说什么呢。”闻闻无奈道。 苏正浩好奇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闻闻脸一红，没说话了。 三姐在旁边揽着闻闻的肩膀说：“我们闻闻喜欢斯文懂事的男孩子，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孝心和爱心，对吧？” 闻闻红着脸推了三姐一把。 苏正浩闻言，立马道：“咳，其实你们别看我这样，我私底下很斯文乖巧的，不信你们问我晏哥。” 听到他喊自己，晏恒掀起眼皮往这边看了一眼，他咧唇一笑：“能不能要点脸？” 苏正浩：“……” 三姐不留情面地笑出了声。 书豫安静地听她们说话，她不饿，东西也吃得少，晏恒坐她旁边，神情懒懒散散的，也没怎么说话，书豫知道他今天考了一整天的试，人已经很累了，刚在吃宵夜之前，她就说要和他先回去，但晏恒说没事，这会儿见他没什么精神，书豫小声问他：“先回家吧？” “你不吃了？” 书豫摇头：“我不饿。” 说完，见他没反对，她就跟在座的人说了声自己和晏恒先回家了，苏正浩说：“没问题，你们先回去吧，我保证把三位女生安全送到学校。” 闻闻和三姐萝卜也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晏恒打了辆车，和书豫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了以后，三姐就开始跟苏正浩八卦晏恒和书豫的高中往事：“你不是他们高中同学吗，那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书豫和晏少的事情，快分享给我们听听。” 闻闻和萝卜也打起精神看过来。 这种被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包裹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苏正浩挺了挺胸膛：“你们想知道什么？” 闻闻说：“他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还没在一起？” “对对对。”三姐和萝卜齐齐点头，“你知道原因吗？” “呃，关于这个……”苏正浩挠了挠头，“其实我有问过晏哥，他跟我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仨人都不明白。 “你们知道书豫爸爸的事情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书豫很少跟她们提起家里的事情。 苏正浩见她们都不知道，有些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们，他犹豫道：“书豫既然没跟你们说，那……你们还是别知道了吧。” 他这话太吊人胃口了，三姐拿起筷子狠狠地戳了下碗底，威胁道：“你说不说？” 苏正浩被她这动作一吓，转头又见闻闻和萝卜盯着自己，他顿了顿，败下阵来，“好吧，我说，不过你们得保证听完这事以后，千万不能在书豫面前表现得很异常，让她察觉到你们知道这件事了。” 三姐：“行行，别那么多废话，快说。” 苏正浩迟疑了一瞬，将晏恒和书豫的关系是怎么变得这么要好的，还有他们今年暑假去陵城旅游，晏恒打算跟书豫告白的事情告诉她们了，他最后说了尤振严因公殉职的事情。 三个人听完都怔住了，她们都不知道书豫原来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们愣了好久，闻闻才开口说：“可是书豫在我们面前完全没有表现出……” 她的话没说完，苏正浩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接话道：“没有表现出任何难过悲伤对吧？”他喝了口啤酒，叹了口气说：“晏哥跟我说，他好长一段时间从书豫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 晏恒到这个时间点确实有些困倦了，他早上起得早，一整天下来考了两三门跟数学相关的学科，脑细胞都快耗尽了，他坐在暖气十足的车里，闭上眼睛就能立马睡过去了，但他还是强撑着没睡。 晏恒看着窗外，忽然说：“今天是跨年夜……”说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书豫，有些可惜道：“都没带你去跨个年。” 最近这几年很流行元旦跨年，书豫并不是很注重这种形式感，她刚想说话，就听晏恒说：“我知道西长安街上有个中华世纪坛，迎接新年的时候会有个倒计时的活动，听别人说挺震撼的……” 他问：“师傅，这里离西长安街有多远？” 司机说：“没多远，这里绕过去再开一段路就到了。” 闻声，晏恒想了想，转头问书豫：“你累吗？” 书豫摇头：“还好。” 晏恒对司机说：“师傅，那麻烦你带我们绕过去一趟吧。” 已经很晚了，书豫见他疲倦的模样，说：“别折腾了，回家休息吧。” 晏恒一笑：“不折腾，就带你远远看一眼，我们就坐在车里，不下去。” 司机已经开始绕路了，车往前开了十多分钟就到了西长安街上，晏恒对司机说找个临时停车站停靠一下，会按时间给他结算费用。 司机也是个好说话的，他找了个停靠点把车停下：“这里我来过好几回了，这个地方是最佳的观赏点，等会有灯光秀和烟花的时候，别的地儿都没这里的视野好。” 晏恒笑说：“谢谢师傅。” “行，你们小两口先甜蜜会儿，我下去抽根烟。” 车里的晏恒和书豫都愣了愣，车门关上的时候才把他两震得回了神，晏恒轻咳一声，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 “你先睡会吧，等会我喊你。”书豫说。 晏恒确实困得不行了，他也没继续撑着，应了声好，就合上眼睛睡了。 他很快就睡着了，书豫没多久就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她转头看过去，晏恒歪头靠着椅背，车内的光线昏暗，他的面容浸没在黑暗里，书豫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 晏恒睡着之后，时间就过得很快，感觉才过了一小段时间，就有人在耳边喊他：“晏恒。” 晏恒睁开眼睛：“到点了？” “嗯。” 还有一分钟就到十二点了，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广场那边传来倒数的声音，声势浩大，隔着车窗都能听见。 那端数到‘一’的时候，灯塔全部亮起，位于中心的火炬塔对空照射起光束，无数的灯光在这瞬间全部汇聚在深黑的天空里，天际绽开了好几束璀璨的烟花，这一景象映入眼中极为震撼。 书豫这边的窗户正好对着外面的斑斓光景，烟花和灯光在她的眼里绽开，身旁的人靠了过来，晏恒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没白来吧？” 听言，书豫转头看他，晏恒离她很近，她一回头就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睛。 书豫静了一秒，垂眸转回视线看向窗外的盛景，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安静地看着窗外，隔了半晌，书豫听到晏恒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句：“阿豫，以后有这种漂亮的景象，我都带你来看，好不好？” 晦涩的环境里，只有窗外升起了明亮的光火，书豫静静看着，好久后才轻轻应了声：“好。” 第110章 江都镇，才有我们的家啊 元旦学校放了三天假，假期结束以后，就进入了考试周，每个学院的考试时间不同，不过基本上都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考完了，期末结束后就正式放寒假。 寒假结束，就该各回各家了，闻闻、三姐和萝卜在考试结束前就订了回家的机票和车票，三姐是最先回去的，考完试当天，她就自掏腰包请了她们宿舍三个人在外头聚了个餐。 “姐姐我明儿就回家了，在这里先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哈。”三姐举起可乐，朝她们仨示意了一下。 “三姐，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闻闻和萝卜都举起可乐瓶跟她碰了一下，书豫也跟着拿起了杯子。 三姐灌了口可乐，然后跟她们说：“今天你们就给老娘放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好叻，谢谢三姐。”闻闻笑说。 吃饭期间，书豫没怎么说话，三姐和对面的闻闻和萝卜对视了一眼，苏正浩跟她们说了书豫的事情之后，她们回去尽量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可这会儿大家都要回家去了，宿舍就剩她一人……三姐还是忍不住凑到书豫跟前关心了句：“书豫，你过年要回家吗？”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不妥，她挠了挠脸，补了句：“额……我是说，好像都没看到你订回家的票。” 书豫默了一秒，说：“过年前会回去。” “哦哦那就好。”三姐：“那晏少会跟你一起回去吗？” 书豫还没跟晏恒谈论过这个问题，她想的是，晏明城工作忙，很大几率会留在帝都过年，晏恒应该会跟父亲待在一起，到时候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还有阿福回江都镇去。 书豫抬起头，就见宿舍仨人都望着自己，她一顿，笑着应了句还不清楚。 闻闻关切地看着她：“没关系，书豫，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给我打电话，陵城离江都镇不远，我可以坐高铁过去找你。” 这话表露的意思太明显了，三姐及时道：“她的意思是想过去你那边玩儿。”说着，她在桌底下踢了闻闻一脚，闻闻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附和道：“对对，我是这个意思。” 书豫没多想，朝她们温和一笑：“好。” 三姐隔天就回去了，闻闻和萝卜第二天也走了，宿舍里就剩下书豫一个人，晏恒这两天还有考试，她在宿舍里等他考完再一起收拾行李回晏明城那里。 书豫这两天待在宿舍里把手头正在进行的纸雕完成了，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晏恒考完试当天下午就来找她了。 回家的路上，晏恒问她寒假有什么打算，书豫借此机会跟他说了自己准备过几天回江都镇一趟，晏恒听完之后没说别的，他点头道：“好。” 他应了这声后，书豫看了他一眼，原本想问他是不是要和晏明城留在帝都过年，可后来想了想，还是没问了。 在晏家待了几天，这天下午书豫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晏恒和玲姨还有助理小陈正在客厅里打包一些东西，闹得动静还挺大的。 晏恒抬头就看见她下楼了，他一笑：“下来了？” 书豫走过来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打包行李。”晏恒回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两人，耸了耸肩：“都怪老头子，回一趟江都镇还要弄这么大阵仗，说要带一些土特产回去，还有他私藏的那些茶叶和酒。” 书豫听得一愣：“你们也要回去？” 晏恒被她问的神情顿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掀唇一笑，反问道：“你以为我们不回去？”没等书豫说话，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傻子，我和老头子老早就打算好要和你一起回去了。” 他弯起眉眼，看着她说：“江都镇，才有我们的家啊。” …… 打包好行李，晏明城就让助理给他们订了下周回去的机票，苏正浩听说晏恒要回江都镇之后，也提出要跟他们一块儿结伴回去，出发当天，他一大早地就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搭他们的顺风车。 晏恒皱眉看着提着行李箱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的人：“不是让你去机场等吗？” 苏正浩一笑，厚着脸皮道：“哎呀，晏哥，我这不是想着过来搭趟顺风车吗。” 晏恒刚想说话，苏正浩转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晏明城，他立马抬手扬声道：“叔叔好。” 晏明城走过来：“哎，小浩来啦。” 苏正浩：“叔叔，怎么感觉才一段时间没见，您又变帅了。” 晏恒：“……” “你这孩子嘴巴真甜。”晏明城笑了：“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对吧？车已经停在楼下了，你先下去吧，行李让晏恒帮你放到车上。” “好叻。”苏正浩应了一声，转头就见晏恒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他立马打了两声哈哈：“晏哥，我刚就是跟叔叔客套两句，我自己来就好。”说完，他马上溜去按电梯。 “等等。” 苏正浩顿住脚步，他回头笑问：“晏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晏恒往屋里扫了眼，朝他抬了抬下巴：“还有两箱行李，一起带下去。” 苏正浩：“……” 他们的飞机是下午一点整起飞，行李都搬上车之后，他们就出发去机场了，阿福提前办好了宠物托运的手续，书豫抱着它上了车。 抵达机场后，他们去办理了登机手续，过了安检之后就找了家餐厅用餐，吃饭过程中，苏正浩一直在跟晏明城聊天，他嘴巴甜，说的话又有趣，氛围一时间很轻松，而书豫自从到了机场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阿豫，吃点东西吧。”晏恒夹了点东西放进她的碗里。 书豫收回看着外面的视线，她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小口吃着晏恒夹给她的东西。 察觉到他们这边的氛围，苏正浩看了眼晏恒，又看了眼书豫，自觉地闭起嘴巴，没再说话了。 航班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苏正浩跟他们不同路，在航站楼分别之后，他就先走了，晏明城把晏恒和书豫送到家门口，他就说：“我先回趟家看看，晚点再过来找你们。” 晏恒：“好。” 书豫站在家门前，她看着积了层落叶和灰尘的台阶，微微垂下眼睛，她拿出钥匙上前开门。 屋子里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住人了，推开门之后，庭院里一片灰败的景象，阿福蹲在书豫的脚边，它看着面前的院子，立马表现出兴奋的神态，它‘咻’的一下就跑进了自己熟悉的狗窝。 书豫走进院子，来到堂屋门前，她将挂在门上的锁头打开，推开两侧的屋门。 屋内光线昏暗，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颜色，离开了半年多，屋里的空气都透着阵空寂的味道，书豫垂眸将钥匙放下，帮晏恒把行李一起搬进来。 晏恒没让她帮忙，独自将行李搬上楼，他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书豫站在一面墙前面没动，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挂在墙面上的两张黑白照片。 书豫站在自己父母的照片前，许久没动，直到有人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脑袋，她才挪开了视线。 晏恒站在她身后，他弯唇一笑：“阿豫，别发呆了，我们开始打扫吧，这么大间屋子，天黑都打扫不完。”说完，他去后院拿了工具，然后给她分配了任务，“你去楼上，楼下我来搞定。” “嗯。”书豫接过他递来的抹布和扫帚，上楼去了。 阿福从屋外跑进来，看见书豫上楼去了，它也要跟着跑上楼，被晏恒拦住了：“喂傻狗，要去哪儿，你就跟我老实待在这里。” 他们在屋子里一直忙到天黑，晏明城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忙着擦窗户的晏恒，他看着玻璃被他擦得干净透亮的，有些意外：“哟，家务活干得不错呀你这小子，现在变得这么勤快呢。” 晏恒对于父亲的称赞，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人嘛，总是会成长的。” 晏明城在来的路上买了些菜，两孩子在打扫屋内卫生的时候，他就去厨房做晚饭，吃完饭以后，他们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晏明城就准备回去了，他临走前问晏恒要不要跟他回家，他们原先的那间屋子已经安排人打扫过了。 晏恒说：“我留在这里吧。” 晏明城看了眼书豫，又看回儿子，点头说：“也好，那你们早点休息。” 送走了晏明城，晏恒和书豫就各自回房间梳洗，临睡前，晏恒有些放心不下，他打开房门出去看了眼，书豫的房门半掩着，里面没人。 晏恒下楼的时候，在堂屋里也没发现人，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想了想，走到门边拉开了屋门。 书豫搬着张藤椅坐在门口，外面风大，她像是感受不到寒意似的，就这么静止不动地坐在这里。 晏恒看到这个画面，心头一顿，像突然间有块大石头压着心底，沉闷闷的。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屋里去了。 书豫看着外面萧索的夜色，过了会儿就听见有人在耳边道——“睡不着？” 话音刚落，她的后背一暖，肩膀被人披上了一张毛毯，书豫一顿，抬起头来。 晏恒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你不是回房间了？”书豫问他。 “是呀。”晏恒伸了个懒腰，随即手撑着下巴望着她，“这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某个人，所以出来看看。” “坐在这里想什么？”他问。 听言，书豫默了几秒，淡淡摇了下头：“没想什么。” 晏恒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收回视线陪她静静坐在这里，两人谁也没说话。 直到一阵冷风掀起，晏恒被冷得打了个寒颤，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书豫垂眸静了片刻，起身说：“进屋吧。” …… 隔天早上，晏明城和晏恒陪着书豫去了陵城西郊的陵园拜祭尤振严，晏明城把自己珍藏的酒都带来了，他倒了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对着墓碑说：“老尤，你放心，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把书豫照顾得好好的，你在那边别挂心，凡事有我。” 说完，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末了，将另一杯酒洒在墓前。 书豫将父亲的墓碑打扫干净，放上了一束鲜花，她安静地注视着父亲的照片，许久后，敛眸压下心里的情绪，朝墓碑鞠了一躬。 离开了陵园之后，他们回江都镇拜祭了书豫的母亲，傍晚的时候才回了家。 接下来两天，市里的领导听说书豫回来了，市委副书记和市公安局的局长分别带着人上门来拜访慰问，询问书豫的情况，这一次除了晏明城接待他们之外，书豫也在场。 领导们见了书豫之后，都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市委副书记询问了她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之后，还称赞了句：“尤振严同志真的养了个好女儿啊。” 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拜访，徐勇平是除夕这天来的，他之前出任务去了，等到除夕这天才轮休，傍晚的时候他提着两壶小酒上门了，一并来的还有尤振严以前队里的几个同事还有他们的家属，老秦夫妇带着小宝也来了。 大家过年都没回家，不约而同地带着亲属上门来了，原本冷清的屋子里一时间挤满了人，连空气都变得热闹起来，小宝一见到书豫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抱住她，他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书豫低头看着这个机灵可爱的小人儿，刚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他就被人拉开了。 晏恒提着小宝的后衣领把他拎开了，小宝人小体重轻，晏恒用了点力就把他提开了：“你这小子想占谁便宜呢？” 小宝浑身一凛，他朝书豫的方向扑腾着：“姐姐，姐姐……” 书豫弯眉道：“别闹他。” 闻声，晏恒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把小宝放开了。 屋子里的大人，有一两位辈分大的正好和晏明城是同个警校的师兄弟，见过那么两三面，彼此都认识，很快就都熟悉起来了，有位年长的男人跟几位晚辈介绍晏明城：“这位你们可能都不认识，他当年在警校里可是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和老尤并称为警校双雄。” “哪里哪里。”晏明城笑着摆手：“都过去了，不提当年勇啊，现在都一把老骨头了。” 众人笑谈了几句，晏明城就招呼着众人入座，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围在桌前喝酒吃菜聊天，主位空了出来，放了一副碗筷和一个酒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伤心事，喝着小酒聊着彼此的近况，一大桌子的人热热闹闹的，驱散了屋里的孤清和寒冷。 书豫坐在位置上几乎没有主动说话，别人问什么她才答什么，徐勇平和几位长辈分别询问了她在帝都的生活和学习情况，书豫都一一回答了。 大家今天会上门拜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里挂念着她，在跟书豫聊天的过程中，见她情绪稳定，没有沉浸在悲伤里，再加上听说她在帝都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几位长辈就都放下了心。 年夜饭吃完以后，众人就到堂屋去接着喝酒聊天，聊着聊着，夜就深了，小宝年纪小，很容易困，他待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哈欠，老秦夫妇就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书豫和晏恒去送客，老秦背着小宝站在门口，跟他们两说：“别送了，回去吧。” 书豫点头：“路上小心。” 小宝趴在父亲的背上，他转头跟书豫小小声地说了句：“姐姐，你要好好的，以后每年我都会来陪你。” 书豫微怔。 她眼阔一软，摸着小宝的脑袋说：“谢谢你。” 小宝还对晏恒说：“哥哥，你要照顾好姐姐，等我长大了，就会来照顾姐姐的。” 啧，这个小屁孩！ 晏恒瞪了他一眼，碍于有长辈在场，他只能无声地冲他比了个口型：“给老子滚蛋。” 他们走了以后，堂屋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晏明城今晚喝了不少酒，书豫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晏恒扶着父亲上楼去休息了。 书豫把屋子打扫了一下就上楼去洗澡了，等她洗完澡出来，原本以为堂屋里没人了，结果她一下楼就看见晏恒搂着抱枕坐在椅子上。 书豫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晏恒闭着眼睛，他的脑袋仰靠着椅背，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书豫淡淡地拧了下眉梢，怎么睡在这里？ 堂屋里没有暖气，他身上穿得少，睡在这里容易着凉，书豫轻声喊他：“晏恒。” 听到有人喊自己，晏恒才醒了过来，他半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问：“我睡着了？” 他刚坐在这里等她，结果困意一上来，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睛。 “到楼上去睡吧，别躺在这里。”书豫说。 “现在几点了？”晏恒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边拿起手机看了眼，嘀咕了句：“还有两分钟。” “什么？” “离十二点还有两分钟。”晏恒掀起眼睛看着她，靠在椅子上冲她扬唇一笑，忽然问她：“阿豫，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几个新年了？” 书豫听他这么问，还没说话，晏恒就兀自道：“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五个新年了。”他低眸笑了笑：“时间过得好快啊。” 书豫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跳忽地一滞，转眼就看见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晏恒站在她跟前，低头望着她展露笑颜：“阿豫，马上又要长大一岁了，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愿望？书豫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 “那我先来说说我的。”晏恒看着她，弯唇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和老头子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平安如意，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我呢，新的一年，依旧会陪在你的身边。” 书豫怔了怔，抬头看他。 正好这时，时针指向零点，外面的天空骤然升起烟火。 晏恒眼阔柔和地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星星点点地闪着光，他在这阵烟花爆竹声中对她说：“阿豫，新年快乐。” 第111章 心动 在江都镇过完春节以后，晏明城因为工作的缘故提前回帝都了，晏恒和书豫一直待到元宵节才回去，他们回去之后，学校没多久就开学了。 下学期的课程明显比上学期多了，晚上也要上课，开学以后，晏恒除了早上能见到书豫一面以外，基本上一整天下来都没什么机会能让他们再碰面了。 他原本想跟书豫选同一门公选课，增加见面机会，可是选课的时候因为课程满员，他被系统挤出来了，无奈之下只能重新选课，不过好在他和书豫上公选课的教室挨得很近，下课之后两人还能一起回宿舍。 晏恒选的这门公选课是《影视赏析》，他当时在系统上随便选的，第一天去上课的时候，他找了个最后面的位置坐下，他坐下之后就掏出手机打游戏。 他戴着耳机，对周围的人事物漠不关心，也没察觉到有几个离得近的女生往他这边投来视线，他容貌出众，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也很容易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俞艺走进教室以后，直接就往后面的位置走去，对于这种课程，她一般是能坐后排就坐后排，她刚准备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结果转眼就看见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的晏恒。 她愣了愣，随即挑起了眉梢。 这么巧？ 晏恒打着游戏，头也没抬，身旁的位置突然被人拉开了，然后就听到有人说：“学弟，怎么这么巧啊？” 闻声，晏恒抬起眼睛，看到江俞艺站在身旁的时候，他皱了下眉。 手机上的战局进行得如火如荼，晏恒没空理这人，扫了她一眼，又重新低头看手机。 江俞艺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喂，干嘛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晏恒没搭理她。 江俞艺见他不理睬自己，她无趣地撇了撇嘴，转头看见他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手机上一顿操作，顿时勾起了她的兴趣，江俞艺扬起眉，凑过去看他玩的游戏：“哎，学弟，在玩什么？” “咦，你也在玩这个？我前段时间也在玩。”江俞艺拿出自己的手机，“要不要一起组个队？” 这局游戏胜利了，晏恒将手机一收，江俞艺见他把手机收起来了，她问：“你不玩儿了？” 话落，就听见眼前的男生嗤笑了一声，江俞艺抬起视线，就见晏恒看着自己，她一顿。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张脸了，但是每次见到他都会惊艳于他的长相，他长得太好看了，特别是一双眉眼，细长漂亮的桃花眼自带三分风流，眼尾微挑，带着天生卓尔不群的傲气，无论何时见到他，都觉得上天对这人实在是太过于优待了。 可是这样好看的人，说出来的话却不太好听了。 江俞艺在他的容貌里失神了片刻，就听到他说：“没看出来老子不想搭理你吗？一个女生，脸皮怎么那么厚？” 听言，江俞艺脸色顿时一僵。 “你说谁脸皮厚？” 晏恒懒得应她，他收回视线，语气懒懒淡淡道：“给你三秒，识相的就赶紧从老子面前消失。” 江俞艺听了他这话，瞬间气笑了：“你让我走我就走，你当自己是谁啊？” 一般人要是听到这话，早就走开了，可是她偏不！不是说她脸皮厚吗？那她偏要坐在这里！ 晏恒皱了下眉，他真的觉得这女生脑子有病，他都已经摆出这么明显的态度不想理她了，她还硬要凑上来，晏恒看了她一眼，躲瘟疫似的移开了身子，他伸手拍了拍前面的男生：“同学，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 男生：“哦行啊。” 江俞艺看着晏恒跟前面的男生换了位置，她气得一笑，有样学样地拍了拍前面男生的肩膀：“同学，换个座位呗。” 晏恒刚坐下就听见她这么说，他趁男生开口前说：“不准换！”他朝身旁的男生阴恻恻地投去一道警告的眼神：“你要是敢动老子就揍你！” “……”被他眼神吓住的男生瞬间不敢动了。 坐在后排的江俞艺：“……” 一整节课上完之后，江俞艺的脸色都不太好，她瞪着斜前方那道懒洋洋趴在桌上睡觉的身影，气得牙痒痒的，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有人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她生了一节课的闷气，临下课时反而释然了，既然他嫌自己烦，那她就要故意恶心他！ 晏恒睡了一整节课，下课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的，他伸了个懒腰刚准备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个人站在了他桌前，江俞艺笑眯眯地望着他：“学弟，睡醒啦？” 晏恒一顿，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像看待不正常的人似的，这人脸皮是有多厚，都被自己说成那样了，竟然还有脸凑上来！？ 江俞艺看懂了他那个眼神，她告诉自己不生气，保持微笑道：“刚才如果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跟你道歉，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晏恒觉得这人真的是脑子有坑，懒得搭理她，直接无视她的话，从位置的另一边绕出去了。 书豫也上完课了，她拿着书本站在教室外面等他，晏恒一出教室门就看见她了，他眼中一喜，快步走了上去。 书豫看着外面的走廊，等没一会儿就察觉到有人过来了，她转头就看见晏恒那张俊秀的脸庞凑到自己跟前。 晏恒笑吟吟地望着她：“阿豫。” 书豫也笑：“又在课上睡着了？” 晏恒扬眉问：“你怎么知道？” 书豫指了指他的脸：“脸上有块红印子。” “哪里？”晏恒伸手蹭了下自己的脸。 “哈喽。” 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书豫抬眼看去，江俞艺从晏恒的身后走过来，望着她笑说：“又见面了。”话落，见书豫没说话，江俞艺眨了眨眼，又道：“嗨，还记得我吗？我是晏恒的学姐。” 晏恒的学姐。 这句介绍显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似的。 晏恒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闭嘴！谁说你是我学姐了？” 江俞艺被他这话说得愣了一愣，晏恒说完，也不等她说话，兀自揽着书豫往前走：“阿豫，我们走，别理这人，又不认识她，装得跟你很熟似的，脑子有问题。” 江俞艺停在原地，她看着离开的人，气得脸色发青，捏紧了拳头。 人走了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江俞艺追到楼梯口，刚想骂一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结果就看到晏恒正在和书豫说话，脸上扬着道温和明朗的笑容，他脸上柔和的神情和刚才对她态度十分冷傲恶劣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江俞艺呆住了。 这是……同个人吗？ 晏恒这张脸不笑的时候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他笑起来的模样更加让人挪不开眼，五官瞬间都变得张扬生动起来，面容神采奕奕的，满园春色都不及他眉眼间的一丝艳丽。 江俞艺待在原地，心里忽地一动。 …… 这天下午，晏恒在体育馆里打球，他从路万千手里接过球转身投篮，球投进篮筐之后就跳出了场外，晏恒跑过去捡球的时候，有人比他更快的把球捡起来了。 江俞艺把球抱起来，在手里随意抛了两下，看着他笑说：“嗨，学弟，又见面了。” 晏恒看到她顿时就没什么好脸色，他冷声道：“球给我。” 江俞艺将球搂在身侧，望着他歪头一笑：“你喊声学姐来听听，球就还你。” “学姐？”路万千这时候跑过来，看到江俞艺后，他愣了愣。 “哎。”江俞艺应了一声，看着晏恒挑眉笑了，“还是这位学弟比较听话。” 这人有病，晏恒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转身走人了。 “嘿这人真是！什么臭脾气！”江俞艺瞪了眼晏恒的背影。 “学姐，你怎么来了？”路万千问她。 江俞艺说：“我在楼上跳健美操，路过正好来看看。” “你还来找我们晏少说比赛的事儿啊？” 江俞艺把篮球给他：“我已经找别人组队了。”她转头对着晏恒的身影微抬了抬下巴，“这不是强扭的瓜不甜嘛，既然人家不乐意，我总不能强逼他。” “不说这个了，你们几个人打球？我请你们喝水吧。”江俞艺说。 路万千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让学姐请客。” 江俞艺数着球场上的人数，笑说：“用不着客气，我听说你们这届的学弟学妹入学分数很高，比我们这届厉害多了，大家都是同个专业的，指不定我以后有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 路万千挠了挠头：“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接着回去打球吧，我去去就来。” 江俞艺没一会儿就提着袋饮料回来了，正好遇上他们中场休息，路万千帮她把饮料分发给众人，江俞艺上次来班里找晏恒，很多人都跟她打过照面，知道她是谁，接过水之后，大家就说：“谢谢学姐。” 江俞艺拿了瓶水单独走到晏恒身边，递给他：“给，请你喝。” 晏恒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冷漠道：“离老子远点。” 这人真是！江俞艺气笑了，不知怎的想起了上次在楼梯间看到他对着书豫笑得满脸温和的模样，她没好气道：“你这人是不是只有对你女朋友脾气才会那么温和，其他人都跟欠了你似的？” “女朋友？”旁边有队友听到了这话，疑惑地挠了挠头，“晏少，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江俞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上次那女生不是你女朋友？” 晏恒转头瞪了那男生一眼。 队友浑身一颤，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赶紧溜走了。 江俞艺看好戏似的笑了一声：“哎哟，我就说，就你这脾气有哪个女生肯当你女朋友。” “关你屁事。”晏恒将手里的毛巾扔下，他转身走到队友那边，将其中一个男生拽了出来。 “叫你这玩意给老子多嘴！”晏恒恶狠狠地抽了他两下。 队友抱着头四处乱窜：“我错了晏少，我错了，别打我……” 江俞艺看着那边‘鸡飞狗跳’的场景，缓缓笑了，她的视线过了会儿就放到正在揍人的晏恒身上，停住不动了。 她轻轻扬起眉梢。 这人连打架都这么好看。 - 下午放学，书豫和宿舍三人一起回了宿舍，她们在等电梯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这么巧？原来我们两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呀。” 江俞艺也恰好这个时候回来，她一进来就看到书豫站在这里等电梯。 书豫转头看见她，顿了一秒，朝她淡淡地点了下头。 三姐和闻闻、萝卜三个人面面相觑，三姐小声问：“这人谁啊？” 闻闻和萝卜都摇了摇头。 正好这时电梯来了，几个人一块儿进了电梯。 “你住几楼？”江俞艺问道。 “7楼。”书豫说。 江俞艺帮她按了楼层，书豫道了声谢。 电梯轿厢内沉默了一会儿，江俞艺忽然对她说：“对了，你和晏恒其实不是男女朋友吧？” 第112章 过得开心点呀，阿豫 她这话一出，电梯里瞬间沉默了下来。 三姐瞪大眼睛，和身旁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江俞艺继续说：“我上次在篮球场遇到晏恒和他同学了，他们说晏恒没有女朋友……我之前误会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书豫看着电梯里上升的楼层数字，没有说话。 “我看你们之间的感觉挺亲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呀？”江俞艺说完，又补了句：“我就是好奇问一句，你别介意。” ‘叮’的一声，电梯显示楼层到了，书豫朝她点了下头，神色平淡道：“我到了。” 电梯门展开，书豫走了出去，三姐、闻闻和萝卜紧随其后。 江俞艺看着书豫离开，她有些纳闷地撇了撇嘴：“怎么一个两个待人的态度都那么冷漠。” 出了电梯之后，三姐追上去走在书豫的身旁，她刚才在电梯里满肚子疑问，她开口先问了句：“书豫，刚那女生是谁啊？怎么会认识你和晏少？” 闻闻和萝卜也凑上来，她们都很好奇。 书豫沉默了几秒，摇头说：“我跟她不认识。” 三个人听了这话，齐齐的‘啊’了一声。 “她跟晏恒是同个专业的，比我们高一届。” “大二的学姐吗？她怎么会知道你们？”闻闻问。 书豫走到宿舍门前，她拿出钥匙开门，听到她们轮番追问，她过了半晌才说：“上次在食堂遇到了，她找晏恒商量比赛的事情……” 女生都是敏锐的生物，书豫只是简要地说了这么几句话，三姐和闻闻结合刚才在电梯里听到的话，立马就能推演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三姐拍了拍书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书豫同学，这位学姐，来者不善啊。” 闻闻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三姐说的没错，书豫，你要保持警惕了。” “啧，还是同个学院同个专业的，那岂不是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三姐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书豫，这可是个劲敌啊。” 书豫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她沉默着没说话。 晚上的时候，书豫坐在自己的座位前，她看着桌上的书静静地出了会儿神，她和晏恒从初三开始就在一起生活，到今年已经第五年了，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她很少去想过他们以后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曾经的少年渐渐长大，已经到了这种可以谈论感情的年纪了。 书豫想到晏恒有朝一日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然后跟对方成立家庭，到时候他们会生活在一起……想到这里，书豫垂下眼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太过于习惯晏恒对她的各种好了。 自从父亲过世之后，晏恒和晏明城对她无微不至，以至于她一度忘了其实从头到尾身边的亲人就只剩下了她自己而已。 他们对自己的好本就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等到了他们以后不得不各自生活的那一日，等到晏恒的身边不再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该将自己置身何处？ 书豫看着桌面，一贯平静沉着的眼里渐渐显出了一丝迷茫。 …… 隔天早上，晏恒一大清早就等在女生宿舍楼前，书豫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老地方等着她。 最近天气变暖了，晏恒上身穿着件黑色的薄款卫衣，脱去了厚重的棉服外套之后，显得他身量越发挺拔修长，他站在台阶上，双手放在卫衣口袋里，无聊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听到身后推门的声音，他才回过头来，看到她的瞬间，眉眼像被这暖阳春风点亮了似的，他一笑：“早呀，阿豫。” 书豫看了他一眼，挪开视线，浅浅地应了一声：“嗯。” 在操场跑步的时候，晏恒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日常的事情，他说：“我最近在研究证券股市，等过段时间打算跟老头子借笔钱用来投资。” “到时候赚了钱，暑假的时候我就带你去西北玩。” 书豫默不作声地往前跑，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似的，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阿豫？”晏恒见她没说话，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嗯？”书豫抬起头来。 “跟你说话呢。”晏恒一笑，“一大早的发什么呆？” 书豫收回视线：“你刚才说了什么？” 晏恒把自己刚才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我研究过了，这段时间行情走势好的话，应该能赚一些钱。”他憧憬了一下，笑说：“等我真正意义赚了人生第一桶金，我就带你出去玩。” 说完这番话，晏恒还是没听到回应，他转头看她，书豫垂着眼睛，神色安静地看着地面，他心里蓦地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闻声，书豫慢慢地停了下来，她沉默了几秒，摇头说：“走吧。” “不跑了？”晏恒一愣，这还没有跑到平时的一半呢。 “嗯。”书豫往回走了。 离开操场之后，他们就去了食堂，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是，书豫没怎么说话，虽然她平时也很寡言少语，但是偶尔还会应一声，说上那么两句，不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太过分了。 晏恒在心里开始自我反思，自己最近对她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就像现在，她因为什么变得比往常更加沉默，他也找不到原因，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晏恒心里就不由得升起一丝懊恼，离开饭堂的时候，他悄悄抬眼看向身旁的书豫，想了想，开口喊了她一声：“阿豫——” “晏恒。”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晏恒心里‘咯噔’一声，赶忙道：“你先说。” 他的眼睛像玉石清泉般清清亮亮的，书豫沉静了几秒，看着他说：“其实你不用每天都陪着我。” 她垂下眼睛：“我爸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再想了……” “你不用担心我。” 书豫一直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正因为这样，她才想告诉他，她已经慢慢的……不再去想父亲的事情了，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困在这件事里不出来，也不用因为担心她，一天到晚除了上课以及回宿舍的时间之外都陪在她身边。 听到这话，晏恒心头一顿，还以为她今天早上变得异常是因为什么，原来又是在纠结这件事，听完书豫这番话，他心里一时间涌上几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这些情绪里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对她的爱护和怜惜。 这个小傻子。 “我不担心你。” 晏恒看着她这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阿豫，其实你不用想得太多，我不是因为担心你才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是我遇到过的人里最坚韧独立的，尤叔的事情，我知道你早晚都会走出来，所以你千万不要把我想成是因为同情或者担心你才一天到晚跟在你身边……” 书豫听完他这番话以后，微愣了愣：“那你是为……”话刚脱口，脑门就被他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你说说你，一天到晚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你看看身边的女孩子哪个像你一样心思那么重，活得不累呀。” 书豫声音一顿，话都停在了嘴边。 晏恒说着，伸手挎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边说：“我呢，每天就乐意跟在你身边，所以呀，你这脑袋瓜子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你要是嫌我烦了你就跟我说。” 书豫没说话。 晏恒转头看她：“你该不会真的嫌我烦了吧？” 书豫弯了弯眉：“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以后就别对我说这种话了。”晏恒说。 他的话传入耳中，书豫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睛。 晏恒今天没有骑车，他送书豫去车站，没等多久，校车就来了。 晏恒摸了下她的脑袋：“车来了，走吧。” “晏恒。”书豫上车之前，忽然出声喊住他。 晏恒看过来。 “谢谢你。”书豫看着他说。 晏恒愣了下，随即扬唇笑了：“好端端地跟我道什么谢，见外了啊。” 书豫也笑，她收回视线上车了。 她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窗户大开着，晏恒就站在外面，他想起什么，趁着车子发动之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的钥匙扣塞到书豫手里：“这个给你。” “前两天篮球队做活动送的。” 书豫看着手里的钥匙扣，是一张笑脸，她抬起头来，脸颊就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晏恒站在车外对她笑：“给你戴在身上，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开心点呀，阿豫。” 第113章 艳福不浅 上课的时候，三姐看见书豫一直盯着手里的钥匙扣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像发现什么稀罕事似的，凑过去小声问：“书豫，这东西哪里来的？你干嘛一直盯着看？” 她们上的这门课是《中国工艺美术史》，授课的老师很喜欢点人起来回答问题，三姐刚问完这话，就听到老师点了自己的名字——“刘叄。” 三姐浑身一颤，心想完了完了，她缓缓从位置上站起来，老师问她：“你来回答一下，宋代五大名窑有哪些？” 宋代五大名窑？三姐记得这是上节课的内容，她朝老师干笑了一下：“老师，你让我想想……”她硬着头皮想了想：“呃，有钧窑、哥窑、官窑……还有什么来着？”她朝闻闻使了个眼色，闻闻赶紧低头翻笔记。 “汝窑和定窑。”书豫小声提醒道。 三姐大声道：“哦，还有汝窑和定窑。” 老师点头：“嗯，坐下吧。” 三姐松了口气，她坐下之后感激地揽了下书豫的肩膀：“好样的，姐姐平时没白疼你。” 书豫一笑。 三姐原本想问她刚才发什么呆呢，转头闻闻就碰了她一下，朝她眼神示意了讲台，三姐往讲台看了一眼，就见老师看着这边，她轻咳一声，松开书豫的肩膀，坐直了身子。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等到下课铃响起，三姐才说：“书豫，你上课的时候竟然也会发呆，头一回呀。”说着，她又道：“还有那个钥匙扣，不像你的东西呀，谁给的？” 书豫一笑，没说话。 三姐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神神秘秘的，从进到教室整个人就不太对劲。” 书豫浅浅笑了一下，躲开她的手。 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后书豫就回宿舍了，今天的作业不多，她先拿出手头这个刚进行到一半的白鹤纸雕，这个造型是她那天路过学校湖泊的时候产生的灵感。 她刚在雕刻白鹤的形状，闻闻就拿着手机过来跟她说：“书豫，昨天晚上新上的纸雕又卖出去了。” 书豫：“还是同个用户？” “不是了，这次是另外一个用户买的。”闻闻说：“那个‘y8y8’这回没动静了。” “这人的收件名也不是真名。”闻闻把收件信息拿给她看，“不过很巧的是，这个人也是跟我们同城的，离学校还挺近的。” 书豫看了眼收件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等会拿去寄。” “好。”闻闻把地址信息发给她，然后跟她说：“书豫，这个用户还有前几次那个‘y8y8’怎么给我的感觉还挺神秘的，收件人都不是用的真名，而且两个人还跟我们是同城，也同样是在新品上市的隔天就下单了，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 书豫还没说话，三姐在旁边听到就说：“管他是谁，有钱赚就好啦。” 闻闻一笑：“三姐说得对。”她双手合十：“希望老天爷保佑这种优质客户能够多几个。” 书豫听着她念念有词，好笑地垂下眼睛，回头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 江俞艺这几天脑子里总是不断地浮现晏恒的身影，上课吃饭睡觉甚至连筹备比赛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他，她问自己的宿友：“哎，你说一个人老是想着另外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说吧，你想着谁了？” “我又没说是我。”江俞艺否认道，说完，她见宿友一脸了然于心的神情，“好吧，我承认是我，你说说呗，是怎么回事儿？” 宿友：“春天到了，开始思春了呗。” 江俞艺闻声一愣，宿友丢下手机，好奇地凑过来：“说来听听，是谁呀？” 江俞艺轻咳一声：“就一个……学弟。” “学弟？”宿友眼睛一亮，“该不会是你上次建模大赛想找的那位学弟吧？” “嗯，就是他。” “可以呀，如果是他的话我百分百支持你！”宿友说：“你喜欢就赶紧追，人家学弟长得那么帅，成绩又好，在学校可受欢迎了，大把女生喜欢呢。” 江俞艺撑着下巴想了想，说：“他对我可冷漠了，追到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呢。” 宿友：“这对你来说没什么难的，你长得那么漂亮，主动追求的话，还能有男生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 江俞艺笑了，推了她一把：“去你的。” 听宿友这么说，隔天下午，江俞艺在体育馆练完健美操之后，就晃到篮球场去了。 她在球场上看了一圈，只看到了路万千还有其他几个男生，晏恒不在，她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路万千休息的时候看到她，他‘咦’了一声：“学姐，你怎么在这？” “晏恒没来打球？”江俞艺问他。 “他有事没来。”路万千：“你找晏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江俞艺见人不在，她刚想走人，但转念一想，她又道：“对了，下个月初的篮球场你们参加吗？” “参加呀，我们已经报名了。” 江俞艺点点头：“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加油打气。” “学姐，你要来看比赛吗？” “我呀。”江俞艺一笑：“我们健美操队的是你们这回篮球赛的啦啦队。” 学校每年四五月份就会举行一次篮球比赛，先是学院内部举行初赛，选拔出冠军队伍，再跟别的学院的队伍进行复赛，最后剩下的两支队伍进入决赛决出这届篮球赛的冠军。 晏恒跟宿舍的几个人都报名参赛了，他跟书豫说了这件事，原本是想让她来观赛，可是刚巧举行初赛这天，书豫下午有课来不了。 初赛是周四下午举行，书豫上完最后一节课，她收拾着桌面上的书本和笔记，和宿舍三人走出教室的时候，三姐在她旁边说：“我们等会去校外的茶餐厅吃完饭再回宿舍吧？” 闻闻和萝卜都没有异议，书豫看了眼时间，跟她们说：“你们去吧，我先去趟体育馆。” 她一说体育馆，仨人就懂了，三姐说：“这个时间点，比赛应该结束了吧？” 书豫也不太确定，但她想到晏恒前几天跟她说让她去观赛时的期盼眼神，她说：“我去看看。” 三姐：“行，那我们陪你一块儿去吧。” 体育馆的比赛在持续进行，因为两队的成绩打平，所以新增了一轮加时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啦啦队上场跳舞，江俞艺是健美操队的队长，她站在中间，穿着运动短袖和短裙，露着肚脐和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她跳舞的时候正对着休息区，晏恒、路万千和几个队友都坐在这里。 路万千坐在晏恒身旁，他欣赏着啦啦队的舞姿：“哎，晏少，学姐一直盯着你看耶。” 晏恒当没听见似的，场上的音乐热烈，跳舞的女生们个个舞姿轻盈活力，他眼睛都没抬一下。 啦啦队跳完舞之后就退场了，江俞艺离场之后就往休息区的方向走去，路万千看到她过来了，跟晏恒说：“哎哎，晏少，学姐走过来了。” 路万千在他耳边一直‘学姐学姐’地叫唤，晏恒听了就烦：“给老子闭嘴！” 江俞艺走到晏恒跟前，弯腰看着他笑说：“学弟，还有一轮加时赛就结束了，加油呀。” 说完，她就往旁边小跑着离开了，她跑到观众席，朝晏恒扬了扬手里的彩球。 包括路万千在内的几个男生都怪叫了一声，晏恒脸一黑，还有人不怕死地凑上来说：“晏少，艳福不浅啊。” 晏恒面色一沉：“艳你个头！再说老子就揍你！” 新一轮的加时赛开始，对手的队伍状态不太好，被晏恒他们球队抢先进了几分，到后半场的时候基本锁定了胜局，最后几分钟，他们队的前锋垂死挣扎想来抢球的时候，被晏恒一拦，转身投了个非常帅气的三分球，锁定了胜利。 全场欢呼出声。 比赛结束后，晏恒回休息区收拾东西，路万千和几个队友在讨论要去哪吃饭庆祝，江俞艺凑过来说：“恭喜你们赢了比赛。” 见她过来，有人招呼道：“学姐，我们要去外面吃饭，要一起吗？” 江俞艺刚在比赛中途就把啦啦队的衣服换掉了，闻声她说：“你们不介意的话当然好呀。” 晏恒拿起自己的外套和书包，跟路万千他们几人说：“我走了。” 路万千愣了愣：“晏少，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改天吧。”晏恒转身走了。 江俞艺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想了想，跟众人说：“我也突然想起来有点事，下次再一起吃吧。”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她就快步跟上了晏恒。 晏恒走在路上，拿出手机刚准备给书豫发消息的时候就发现没电了，他揉了揉头发，轻轻‘啧’了一声，只好先回宿舍了。 他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江俞艺拿着瓶水递到他跟前：“刚看你比完赛都没喝水，这瓶给你。” 晏恒一抬眼就看见她，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这人怎么跟阴魂不散似的，到哪都有她。 …… 书豫坐在车上，三姐就坐她旁边，她往窗外扫了一眼，就看见车站的两人。 “哎哎，书豫，你看这不是晏少吗？” 书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三姐在她耳边‘咦’了一声：“晏少旁边那个女生怎么那么眼熟？” 她们这辆车不在这个车站停靠，车辆行驶而过，书豫看清了在站台的两个人。 等到她们下车再回到这个车站的时候，站台已经没人了。 第114章 我想追你呀 校外的茶餐厅里，书豫安静地吃着碗里的汤面，刚吃到一半，她放在身旁的手机一震。 晏恒给她发了消息：“阿豫，我比完赛了，要一起吃饭吗？” 书豫拿起手机给他回：“我已经在吃了。” 收到书豫的回信，晏恒正在宿舍里，他刚把手机充上电，看到她发的消息，不知怎的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他撇了撇嘴，给她回了一个‘好’字，他把手机扔在桌上，仰头靠着椅子，没人陪，忽然也不是很想吃饭了，他起身从衣柜拿了衣服去洗澡。 闻闻坐在书豫旁边，见她就吃这么一小碗面，她说：“书豫，你吃那么少够吗，要不要再吃一点？我把我的饭分你一些吧？” 书豫朝她一笑：“没事，我已经饱了。” 吃完饭，她们四人就一起回学校了，回宿舍的路上，书豫一句话也没说。 她今晚太安静了，三姐看了她一眼，就问：“书豫，你是不是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呢？” 书豫一顿，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刚想说话，三姐就说：“你别放在心上，这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女生缠着我们晏少，毕竟晏少长得帅人又好，是个女孩子就想黏上去，当然啊，我们仨除外。” 这都什么跟什么？书豫无奈地弯了下眉：“我没想。” “那你今晚怎么怪怪的，一句话都不说。” 她们走到宿舍楼下了，书豫还没说话，抬眼就看见站在宿舍门口的人，她神情一顿，脚步也跟着停住了。 三姐、闻闻和萝卜也跟着停下来，她们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诧异道：“晏少？” 晏恒双手插着裤兜，无聊的在女生宿舍门前转悠，他刚才在宿舍里肚子饿，出来找吃的，结果出来的时候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看到书豫，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等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猜想书豫这会儿应该吃完饭在宿舍休息了，他不想打扰她，就没给她发消息，打算远远地看一眼她的宿舍就离开，可是看完这一眼之后又突然很想她，就一直在宿舍门前徘徊，没有离开。 晏恒站了一小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什么，他伸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想了想，要不打个电话？虽然见不到面，但听听声音还是可以的，这么一想，他掏出手机给书豫打了电话。 电话打通了，晏恒听到了附近传来一道手机铃声，他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结果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书豫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忽地一怔。 书豫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她把来电挂断之后，就走到他跟前。 “你怎么在这里？” 晏恒回过神来，他摸了摸后颈，随口道：“哦……我就随便散散步。”说着，看向她：“你刚吃完饭回来？” “嗯。” 三姐和闻闻萝卜走过来跟晏恒打了声招呼：“晏少。” 晏恒朝她们点了下头，她们仨就说：“你们聊，我们先上去啦。” 人走了以后，晏恒看着面前的书豫，惊讶过后，现在心里被塞满了惊喜，刚在想她，人就出现了，他压着漫上眉梢的欣喜，问她：“晚上去吃了什么？” 书豫说：“茶餐厅。” “好吃吗？” 书豫点头。 晏恒晚上没吃东西，听到她说晚上去吃了茶餐厅，他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 “阿豫，陪我去附近吃点东西吧。” 书豫：“你没吃饭？” 晏恒摇头。 他们去了附近食堂楼下的面馆，这个时间点店里已经没多少人了，晏恒点了碗米粉，老板很快就做好端上来了，晏恒饿极了，他拿了双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吃。”书豫拿了张纸巾递给他。 晏恒接过纸巾，他含糊地说了句：“靠，饿死老子了。” 书豫：“你晚上怎么不吃东西？” 闻言，晏恒眼神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没人陪，就懒得吃了。” 他这话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丝幽怨，书豫听完以后展眉一笑：“多大了，还需要人陪。” “你还好意思说呢。”晏恒瞥了她两眼，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不能来看我比赛就算了，我赢了比赛你也不帮我庆祝一下，还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去跟别人吃饭了。” 听他这么说，书豫默了默，说：“我去了。” 晏恒神情一顿。 “我去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书豫看着他：“现在庆祝还来得及吗？” 晏恒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泛着水墨似的温润光泽，他的心猛地一动，心脏瞬间因为她的眼神化作了一汪柔绵的水，他低下脑袋笑了：“既然这样……” 他声音一转，扬声道：“老板，把你店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拿上来。” 书豫一愣：“……你吃得下吗？” “吃不下也得吃呀。”晏恒望着她，促狭一笑：“尤老板既然要帮我庆祝，我当然要对得起你的钱包啊。” 他脸上的笑容痞里痞气的，挑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她，书豫看在眼里，心里忽然一动。 晏恒就是故意逗逗她，没真的让老板把店里的东西都端上来，他吃完米粉之后，点了份店里的招牌锅贴，老板端上来之后，他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唔，这个好吃，阿豫，你要不要尝一个？”他用筷子夹了一个递到她嘴边。 书豫摇头：“我吃不下了。” “尝一个吧。” 书豫犹豫了一秒，张口把他递到唇边的锅贴吃下去了。 晏恒撑着脸看她，眼睛被这店内的光线映照的十分明亮，他一笑：“好吃吧？” 书豫看着他漆黑清亮的双眼，想到他刚才喂自己的动作，后知后觉的脸颊一热，她微顿了顿，点头‘嗯’了一声。 晏恒问她还吃不吃，书豫摇头，她确实吃不下了，晏恒就把锅贴全部吃完了。 吃饱之后，心情就变好了，回去的路上，晏恒嘴里轻轻哼着歌儿，书豫听到从他嘴里哼出来的听不出是什么调的歌，她浅浅抿起笑，这人有时候给你的感觉是比以往沉稳了，但有时又觉得他没变，还是跟以前少年时期一样。 书豫听着他哼着小曲儿，看着远方被夜色压得沉沉的山脉，心情没来由得变得明朗起来。 - 周二晚的公选课，江俞艺一进教室就开始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晏恒坐在倒数第二排，她扫了一眼，往他那边走了过去。 晏恒戴着耳机正低头打游戏，坐在他身旁的还是上回那个男生，江俞艺走过去敲了敲男生的桌面：“能不能换个位置？” 闻言，男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的晏恒，他朝江俞艺摇了摇头：“不能换。” 江俞艺皱了下眉：“为什么？” 男生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晏恒，面露难色：“他说我要是敢离开这个座位一步，就不让我走出这间教室。” 江俞艺：“……” 江俞艺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她走到晏恒的桌旁，敲了敲他的桌子。 晏恒抬起头来，江俞艺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干嘛不让人家换座位？” 晏恒抬起脑袋，但是没看她，他摘掉耳机转头看向身旁的男生，皱着眉头问：“刚才有人说话吗？” 男生：“……” “……”江俞艺被他气笑了，她咬了咬牙，很好，都学会无视她了，她瞪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计较，转头看着坐在他身后的人：“同学，麻烦换个座位吧。” 这人也摇头：“不好意思同学，你找别的位置吧。” 晏恒来到教室以后跟前后左右的人都打过招呼了，这些人都得了指令不能换座位，江俞艺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肯把座位让出来，她看着坐在位置上事不关己正在打游戏的人，气得牙痒痒的。 好，好得很。 晏恒确实不想看见她，但这人跟阴魂不散似的到哪都能见到，躲不掉，他只好选择主动避开。 江俞艺花了一整节课的时间思考对策，晏恒越躲着她，反而让她对他这人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进到大学以后，她凭借长相和性格让好几个同院系的男生都对她产生了好感，但从来都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儿，还没有人能够拒绝她，她就不信自己不能将晏恒追到手。 下课铃声一响，晏恒坐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江俞艺站到自己跟前，她的脸凑得很近，晏恒被吓了一跳：“靠，你干嘛！？” 江俞艺朝他甜甜一笑：“学弟，我突然想起来认识那么久，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给我留一个你的手机号码或者微信吧？”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老子都说不认识你了。”晏恒沉着脸色，不耐烦道：“滚开滚开，别挡着老子的路。” 江俞艺开始习惯他对自己的这种不友好的态度了，听见他这么说，她也不恼，笑了笑说：“要我让开也可以，你把微信号告诉我，我就让你走。” 晏恒见她不肯让路，也懒得跟她多费唇舌，他推开旁边的椅子，跨了出去。 “哎，学弟，你等等我呀。”江俞艺立马跟上去，她跟在他身旁说：“你干嘛每次见到我都要躲开，咱两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没招你惹你吧？” 晏恒没说话，他伸手将卫衣的帽子盖住头顶，把自己的余光挡住，快步走出了教室。 “学弟，你是不是要回宿舍，一起走呀？” “你干嘛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 身旁的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晏恒眉心直跳，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盯着江俞艺道：“你他妈跟着老子到底想干嘛？” 书豫从教室出来，就听见晏恒这一声怒吼，她一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晏恒和江俞艺就站在她不远处，两人面对面站着。 江俞艺被他这声震住了，她顿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她看着面前这个即使生着气容貌也格外漂亮出众的男孩子，脸上露出几分俏皮的笑容。 “你这都没看出来吗？我想追你呀。” 第115章 你喜欢晏恒吗 江俞艺说完这话，周围的空气都静了下来。 晏恒呆了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像突然间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慌忙往后退开了几步，和她之间拉远了距离。 江俞艺见他是这反应，她好笑地挑起眉梢，正要上前一步，晏恒就喊道：“你别动！” 江俞艺被他一喊，停在原地不动了。 晏恒和她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他想都没想，直截了当道：“老子不喜欢你，别白费劲了。” 江俞艺毫不在意，她耸了耸肩道：“没关系，你只是现阶段不喜欢我，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她这语气格外笃定，晏恒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那么大张脸，他不留情面地‘呸’了一声，冷笑道：“就你这样还指望老子喜欢上你，痴心妄想，你脸呢？竟然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江俞艺：“……”谁是癞蛤蟆说清楚！ 江俞艺压着心里的脾气，告诉自己别跟他一般计较，她面色从容地扬起笑意，扬眉看着他：“希望你有朝一日不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要是真的有，老子别说打脸了，我能把自己当场打死！” 晏恒别的本事没有，气人的功夫倒是一日比一日长进，他这话说的江俞艺的脸色顿时一黑，她刚想说话，就看见晏恒对自己一脸嫌恶的表情，她心里更加不爽了。 晏恒想到书豫还在等自己，他刚想转身走人，江俞艺就在这时凑了上来，她抓着他的衣服，踮脚凑到他耳边，嘴唇一弯：“那我们拭目以待。” 两人的距离一下离得非常近，晏恒愣了愣，当下立马反应过来要推开她，可江俞艺在他推开自己之前松开他的衣服。 她往后退了一步，朝他得意地掀唇一笑，扬起下巴，从他面前高傲地走过。 书豫站在教室门口，江俞艺走过来看见她，她目光停顿了一秒，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靠，神经病！” 晏恒一直背对着书豫站着，人走了以后，他边骂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和耳朵。 他在原地拍了几下衣服，然后才转过身来。 眼睛扫到书豫的身影之后，他脸上的神情霎时怔住了。 书豫看着江俞艺离开的身影，等人消失在楼梯口才移开视线，她转头，就和身后的晏恒对上了视线，见他待在原地不动，她沉默了一小会儿，问：“不走吗？” 听言，晏恒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他赶紧走上来：“阿豫……” 书豫没等他说话，他走上前的时候她也跟着转身往前走。 晏恒意识到书豫刚才在这里目睹了全程，他在心里把江俞艺那玩意儿骂了个千百遍，他怕书豫误会，赶忙跟上去走在她身旁，开口解释道：“阿豫，刚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老子跟那玩意儿一点也不熟，就见过几面，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是莫名其妙的，老子跟她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啧，老子长那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刚刚竟然还趁我不注意偷袭我，要不是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老子早就收拾她了，还给她机会在我面前瞎晃？” 晏恒接连说着这番话，书豫默不作声地听着，晏恒见她过了那么久一句话都没说，心里有些着急，他止住了声音，偷偷看了眼她脸上的神情。 “……阿豫，你怎么不说话？” 书豫抬起头来看他：“说什么？” 听她反问了一句，晏恒声音蓦地一噎，忽然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他叹了口气：“阿豫，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看到老子刚才差点被人玷污了清白，你竟然还无动于衷。”说完，他摆出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 书豫：“……别瞎说。” 晏恒别过头去，他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 书豫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着脚下的台阶：“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闻声，晏恒抬起头来。 书豫：“为什么不让别人追你？” “当然不行！”晏恒想都没想立马道。 书豫见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她抬眼看过来，晏恒转头就对上她的一双眼。 她的眼睛温润清明，像浸透在夜色里的湖泊，平静无澜，自有一番动人心魄的亮泽。 唉，这个傻子。 晏恒在心底叹了口气，他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说：“首先，老子打死都不会喜欢这种人，其次就是，我心里的位置是留给很重要的人的，谁都别想把这个位置抢走。” 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晏恒多想把这句话告诉她，可是他看着她一双温和沉静的眼睛，这话停留在嘴边，好几次想要脱口而出，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书豫听完他这番话，她静了静，什么也没说，过了会儿，继续往楼下走：“走吧。” - 自从江俞艺跟晏恒说完要追他之后，现在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地跟他碰面，可晏恒现在无论在哪里碰见她，都立马躲得远远的，像躲避猛兽追赶似的，不让她有任何的近身机会。 像他们课间在理科楼的楼道里遇见，江俞艺刚想喊住他，晏恒看见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立马掉头就走；还有在饭堂的时候也是，江俞艺特意跟着他去了同一层，她在窗口打完饭，走到晏恒他们那一桌，刚想坐下，晏恒就跟看见鬼似的，抱着自己的餐盘跟身旁人说了句：“我吃饱了。”然后就跑了；上公选课的时候也同样，在教室里看见她直接就从门口退出去，连课都不上了。 江俞艺三番五次碰壁，她去问自己的宿友：“我有这么恐怖吗？” 宿友半开玩笑地告诉她：“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太迷人了，学弟怕靠你太近会爱上你。”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的性质，但江俞艺听在耳中忽然觉察出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后来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又重拾信心，开始思考后面的对策。 …… 篮球赛的初赛结束了，转眼复赛就要开始了，江俞艺所在的健美操队还是作为这次比赛的啦啦队，她们开场舞蹈跳完以后，江俞艺就脱离了队伍去到晏恒他们那队的休息区。 晏恒正在听队友商量战术，转眼就看见江俞艺往这边走来了，他开口打断队友的话：“我去上个厕所，你们继续。”说完，他就跑了。 这样一幕路万千已经看过好几回了，他觉得有点意思，也很好奇，等江俞艺走过来，他就问：“学姐，你对我们晏少做了什么，他怎么每次见你就要躲？” 江俞艺盯着那个跑远的身影：“我也想知道。” “啊？” 江俞艺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男生，她问：“对了，你跟晏恒平时关系好吗？” “还行。” “那你知道他平时喜欢什么吗？或者有哪些兴趣爱好之类的。” “喜欢什么？”路万千想了想，不答反问：“学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路万千觉得奇怪，他想了想，忽然有个想法冒出来，他瞠大了眼睛：“学姐，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们晏少了吧？” 江俞艺看着路万千的反应，挑眉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不行吗？” “呃，也不是不行……”路万千挠了挠头，他左右看了两眼，见附近没什么人才凑上去悄声说：“学姐，看在我跟你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喜欢晏少是没结果的。” “为什么？”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别的女生都入不了他的眼。”路万千说：“你也不是第一个喜欢晏少的女生了，开学那么久，我看到好多女生都来找晏少，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喜欢的人？江俞艺皱起眉，稍作一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她开口问：“你是说经常和他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生？” 路万千有点诧异她也知道这事：“学姐，你也知道尤书豫？” “她叫尤书豫？”江俞艺想到上次在电梯里遇到书豫的情形，她问：“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上次你们班的男生说他没女朋友？” 路万千还没说话，江俞艺又道：“这女生不喜欢晏恒？” 路万千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晏少喜欢人家，但是两人的确没在一起。” 江俞艺沉默了会儿，问：“你说的这女生读几年级？哪个学院的？” “美院的，跟我们一样读大一。”路万千顺口说完，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学姐，你问这个干嘛？” 江俞艺没说什么，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言：“谢啦，改天请你吃饭。” 晚上，江俞艺躺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想着路万千白天跟她说的话。 宿友见她望着天花板发呆，她问：“怎么样？对你的小学弟发起攻势了吗？” 江俞艺从床上坐起来，她跟宿友说：“我今天听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啊？” “但是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没在一起。” “为啥？那个女生不喜欢他？” “不知道。”江俞艺重新躺回床上，她想了想，打算找个时间去弄清楚这件事。 …… 这天晚上，书豫洗完澡之后就待在宿舍里写作业，十点钟左右，宿舍门就被人敲响了。 宿舍四人都在，三姐走过去开门：“谁呀？” “打扰一下，尤书豫是在这间宿舍吗？” 三姐打开门看到这眼熟的人，愣了一下。 江俞艺自我介绍道：“我是数院的，叫江俞艺，来找尤书豫有点事。” 书豫听到这声音，她放下书走了过来。 江俞艺站在门口，看到书豫之后，她笑道：“找了好几间宿舍，终于找到你了。” 书豫看到这人，淡淡拧眉：“你找我？” 江俞艺点头：“对，就是找你。”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闻闻和萝卜原本躺在上铺玩手机，听到这声音，她们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书豫出去了。 闻闻问：“三姐，谁呀？” 三姐压着声音，激动道：“靠靠！情敌找上门来了！” 闻闻瞪大眼睛，她赶紧和萝卜从床上下来，三姐悄咪咪拉开门：“走，跟出去看看。” 她们的宿舍旁边有个后楼梯间，书豫和江俞艺就站在这里。 她们仨人猫着腰蹲在门口，听到里面的人说：“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就不介绍自己了。” “这次来找你呢，我也不绕什么弯子了，就是想跟你弄清楚一件事情。” 江俞艺看着眼前面色温淡的书豫，开口问：“你喜欢晏恒吗？” 第116章 教训 这处楼梯间是个消防通道，楼梯又宽又长，整个空间很空旷安静，只能听见外面细微的蝉鸣，天花板上装的是声控灯，江俞艺说完这话之后，没人应声，空气陷入了一阵寂静，头顶的灯忽然就灭了。周围的环境黑下来，只有墙角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亮着幽幽的绿光。 对面的人没说话，一片黑暗之中，江俞艺也看不清书豫脸上的神情，她跺了下脚，头顶的灯光才重新亮起来，她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怎么不说话？” 书豫听完她的问题后，其实呆怔了几秒钟，灯灭了之后，她才在黑暗中回过神来，书豫沉默了半晌，抬起眼来看着她，语气平淡道：“我记得我们只见过几面……” 听她突然说了这话，江俞艺扬起眉，就听她继续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 江俞艺来之前还设想过书豫可能会直接否认，或者忸怩两下再告诉她答案，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番回答，她看着跟前眼神平静的书豫，胸腔里因为她这话突然燃起了一阵无名的恼火，但她没发作，看着她淡淡笑了：“我听说晏恒因为你拒绝了很多女孩子的喜欢，原本我来找你只是想确定一下你对他的感情，但现在看来我这话是问多余了。” “也是，我们两不熟，你也没必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反正你喜不喜欢都阻拦不了我追他。” 书豫看着面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女孩子，淡淡地拧起了眉梢。 江俞艺看着她平静地注视着自己，不知怎的让她有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心里十分反感，有些话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对了，我听说你们两从小就认识是吧？你如果喜欢他的话另当别论，但是如果你不喜欢他，你不觉得这样每天霸占着他，浪费彼此的时间，这种行为太不厚道了吗？” 她这话一说出口，躲在门外偷听的仨人都愤怒了，三姐忍不住骂道：“靠靠靠，这人当自己是谁啊？脸皮怎么那么厚！” “还是说，你其实是喜欢他的，但你就是故意吊着他，享受这种被人追随的感觉？”江俞艺兀自道，见她不说话，她弯了下唇：“被我说中了？” 三姐在外面听得气极了，要不是闻闻和萝卜拉住她，她都想冲进去揍人了。 楼梯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书豫才开口说话：“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江俞艺没说话，轻淡地哼了一声。 这人跑来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书豫不想在这跟她浪费时间，她的神色淡下来：“抱歉，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你可以回去了。” 她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 “喂——”江俞艺在身后喊住她。 书豫没理她，直接走出去了，外面的三人还没来得及闪避，就跟她碰了个正着，三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三姐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书豫……” 书豫停了一下，淡道：“回去吧。” 回到宿舍里，三姐没忍住发起了脾气，她拿起椅子上的抱枕狠狠地摔了一下：“靠！她奶奶的！她算老几呀！凭什么那样跟你说话！气死我了！！” 闻闻弯腰帮她把地上的抱枕捡起来：“三姐，别气了，别为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气坏了自己。” 萝卜凑到书豫跟前，关切道：“书豫，你没事吧？” 书豫摇头：“没事。” “书豫，我刚要是你，我就冲上去揍她了！”三姐还在替她忿忿不平，“瞧瞧她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书豫一笑：“那里有监控，揍人理亏，明天就要记处分了。”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仨人就知道她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三姐倒在椅子上说：“早知道她来者不善，刚才就应该死守着这道门不让你出去。” 三姐骂了两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书豫也坐回位置上，安静下来以后，她看着面前敞开的书本，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江俞艺刚才说的那番话。 她静静地垂下眼眸，看向被她放在桌面上的笑脸钥匙扣，那人张扬的笑脸似乎也在眼前重现，书豫盯着看了片刻，默不作声地拿起钥匙扣握在掌心里。 - 江俞艺来找书豫这件事没过两天晏恒也知道了，他这天晚上约了书豫一起吃饭，吃完饭以后，因为书豫晚上还有课，晏恒就将她送到了教室，刚看着她上楼，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碰到了三姐和闻闻两个人。 她们两吃完饭来上课，看到晏恒站在这里，三姐和闻闻跟他打了声招呼，闻闻一笑：“晏少，和书豫吃完饭啦？” 晏恒朝她们两点了下头：“嗯。” 闻闻：“那我们走了。”说完，她拉着三姐准备上楼，就在这时，三姐突然拉住了她。 她松开了闻闻的手，转身走到晏恒跟前，沉吟了一会儿，神色严肃道：“晏恒，有件关于书豫的事情，我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三姐跟书豫认识了快一年时间，她们几个人的关系很好，再加上之前听苏正浩说起书豫的往事，她们都挺心疼她的，那天晚上的事情，书豫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在意，但是她们三个还是忍不住替她感到委屈和愤怒，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江俞艺来找书豫的事情告诉晏恒。 三姐把江俞艺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晏恒听完之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三姐说：“晏少，对于你和书豫的感情，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但是她平白无故受到这样的委屈，我们都挺替她难过的。” “我知道喜欢你的女孩子很多，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找上门来，莫名其妙地说上这番话，把书豫当成出气筒似的，你让她心里怎么想……” 听她这么说，晏恒的神情忽地一滞，想到书豫，他的眼神就沉默了起来，过了片刻才开口说：“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处理不好，谢谢你告诉我。” 人走了之后，闻闻看向身旁的人，犹豫道：“三姐，把这事儿告诉他好吗？” 三姐说：“总不能只让书豫一个人受气吧。” …… 隔天就是周六了，书豫因为周五晚上有课所以没有和晏恒一起回家，她是等到今天早上起床收拾了一番之后，才自己去校外搭车回去。 她回到家里，只有玲姨一个人在家，书豫进到大厅里抱了抱兴高采烈的阿福，见没人在家，她才问玲姨：“他们呢？” 玲姨说：“晏先生说今天有点公事要处理，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晏恒吃完早餐之后也说有事出门了，我还以为他是去接你了咧。” 书豫没收到晏恒的任何消息，只当他是有事出去了，她把阿福放下，玲姨问她：“吃过早餐了吗？没吃的话我现在去给你煮一点。” “玲姨，不麻烦了，我吃过了。” …… 江俞艺早上的时候和数学建模大赛的两名队友一起在理科楼准备参赛事宜，等到中午的时候三个人才一起离开，走到外面的一条小径上，她们三个人商量着等会要去哪里吃饭，其中一名女生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个人。 “哎哎哎，俞艺，你快看。”女生碰了碰身旁的江俞艺，示意她看过去，“这不是你一直在追的那位小学弟吗？” 江俞艺转头就看见晏恒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她心头一喜，走上前去。 “嗨，学弟。”江俞艺背着手站在晏恒面前，见他看过来，她笑容满面道：“咦，前段时间不是一直看到我就要躲得远远的吗？今天怎么不躲了？” 她身旁的两名队友非常有眼力见，她们说：“俞艺，你们先聊，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好。”江俞艺跟她们挥了挥手。 人走了之后，江俞艺将视线挪回来，晏恒盯着她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江俞艺一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干嘛看着我不说话？” 晏恒背靠着墙面站着，他一只手放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他垂着手臂，棍子拎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墙面。 这条小径平时没什么人路过，特别是这个时间点，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听到棒球棍敲击着墙面的声音，江俞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她好奇道：“你拿着棒球棍干嘛？” 晏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轻轻淡淡地咧开唇：“我在想……老子这几年是不是对人的脾气太好了。” 闻言，江俞艺神情一顿，她抬眼看向他，就对上他一双漆黑冷沉的双眼，她一怔。 晏恒站直了身子，他抬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上，望着她：“你二号晚上是不是去找尤书豫了？” 江俞艺对上他的眼神，背脊忽地一凉，在这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死死盯上的猎物似的，竟然对他生出了些许畏惧，但她还是强撑着脸面，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晏恒没说话，等了会儿，江俞艺猜测道：“她跟你说的？” “啊是不是她觉得被我那样说觉得委屈了，所以去找你倾诉，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江俞艺笑了笑，“她跟你说了什么？我……”她话音未落，球棍就贴着她的脸颊用力地砸到了她身旁的墙面上，发出巨大的一声碰撞声。 “砰——” 江俞艺脸色一白，瞬间被吓得不敢动弹。 刚刚就差一点，这根球棍就砸到她的脸了…… 晏恒手里的球棍抵着墙面，他抓住江俞艺的衣服将她身子往前按在墙面上，江俞艺的脸被人压着紧紧贴着墙面，她闻到了一阵难闻的腐朽腥气，也是在这瞬间，她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慌。 晏恒站在她身后，语气沉冷似铁：“老子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再被我发现你去找尤书豫，老子下一次就把这根棍子砸你脸上！” 第117章 让我好找 书豫在客厅里陪阿福玩了一会儿，玲姨打扫完厨房之后就要开始清洁屋子的卫生，房子很大，书豫这会儿没什么事，就跟玲姨提出帮忙。 玲姨起初不肯，后来见书豫去阳台拿扫把和抹布了，她只好应了，两人分工，一个人负责楼上一个人负责楼下，玲姨打扫完楼梯口就提着水桶上楼去了，阿福跟在她身边，玲姨被它娇憨的模样逗笑了：“走咯，我们去打扫小少爷的房间。” 书豫打扫完客厅，她上楼准备去帮玲姨打扫别的地方，路过晏恒的房间时，就听见玲姨在里面喊：“哎哟，我的乖乖，这里面你可不能进来。” 书豫听到这话就知道阿福又调皮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进去房间想把它带出来。 晏恒的房间里除了浴室之外还有个小隔间，玲姨就站在这个房间门口，挡着阿福不让它进去，“乖乖，你到别的地方玩儿去，这里面可都是些贵重物品，你要是磕着碰着，我可没法交代。” “阿福。” 玲姨听到这声，她站起身来，阿福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咻’的一声溜进了小隔间里。 “哎哟，我的祖宗。”玲姨着急道。 书豫说：“玲姨，我去把它带出来。”阿福很少有这么不听话的时候，书豫走到小隔间的门口，她轻声唤道：“阿福。” 这个小房间书豫还从来没有踏进来过，她一直以为是晏恒用来放电脑和游戏设备的地方，可走进去一看，发现这个隔间里除了一面玻璃柜之外什么也没有。 “阿福。” 书豫看见阿福蹲在玻璃柜前，她走过去喊了一声。 阿福闻声，它转过头来，见到是她，阿福支棱起四肢朝她走了过来。 书豫走过去刚准备把它抱起来，眼睛不经意地扫了眼这扇玻璃柜，她的目光顿时停住了。 这面柜子被人用隔板一个个小空间隔开了，里面放着的全都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卖出去的纸雕。 阿福仰头望着她，轻轻‘呜’了一声。 玲姨从外面走进来：“我的乖乖，快出来了，你要是把这些东西搞坏，我怎么交代呀。”她把阿福抱起来，转头见书豫直愣愣地盯着这面玻璃柜，她顺口解释道：“这些都是晏恒那孩子从网上买回来的，特意交代我打扫房间的时候要留意，千万不能碰坏了，说这一个东西价值千金呢。” “还说这些以后有钱也买不到。”玲姨抱着阿福哄道：“所以呀，你这祖宗以后可千万不能跑进来了，你这要是弄坏了，咱也没钱赔呀，你说是不是？” 书豫看着这面柜子，半晌后，她沉默地敛起目光。 …… 晏恒是下午才回来的，他回到家的时候只看见玲姨一个人。 “阿豫呢？” “嘿，你们今天这一个两个还挺有意思的，互相问对方的去向。”玲姨笑了，跟他说：“中午吃完饭就跟我说要去什么博物馆看展，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她有说是哪个博物馆吗？”晏恒问。 “具体哪个没说，只说去什么艺术博物馆。” 晏恒转身往外走，边说：“我出去一趟。” 玲姨见他刚回来又要出门，她愣了愣，连忙喊道：“哎，孩子，这天气我刚看着不太好，像是要下雨了，你要是出门的话把伞带上。” 晏恒出去的时候，晏明城正好从外面回来，他在玄关换鞋，跟晏恒迎面碰上了，他招呼都没打，拿起伞就冲出去了，晏明城停在玄关皱了下眉头：“你这么着急是去哪？” 晏恒没回他，门一开就出去了。 晏明城边往屋里走边说：“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都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玲姨听到这话就笑了：“嗐，小年轻嘛，都有自己的世界。” …… 书豫午饭过后就独自一人去了万寿寺的艺术博物馆，这里收藏了许多类别的古代艺术品，门类广泛，还有很多珍稀的名家书法和画作，书豫去年的时候就跟宿舍的三人前来参观过一回，但那次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这次来她想从中挑选一些艺术品，为期末的论文做点资料储备。 她前两天就填了博物馆的预约信息，从入口进去以后，她就按照地图指示去了‘雕刻艺术展区’，这座博物馆坐落于明清宝刹万寿寺内，是以前的皇家专用庙宇，占地面积很广，书豫不能一次性将全部展厅都看完，所以她只能挑选自己最感兴趣的展馆先游览。 魏子晋今天也来逛展，他来得早，刚看完一个绘画艺术展，他出来之后就去了‘雕刻艺术展区’，这里收藏的都是古代和近代的一些名家雕刻的艺术品，他进到展区里，沿着游览路线一路看过去，刚走到一尊玉石像跟前，就看到了同样站在这里的书豫。 书豫看着面前这尊精雕细琢的玉石像，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尤书豫？” 闻声，书豫抬起视线，就看到魏子晋站在自己身旁，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诧异。 魏子晋朝她一笑：“好久不见，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书豫朝他点了下头：“师兄。” “一个人来逛展？”魏子晋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她身边有其他人。 “嗯。” “自从上学期的选修课结束后，就很少见到你了。”魏子晋笑说：“最近也很少在图书馆跟你碰面。” 书豫：“嗯，最近没怎么待在图书馆。” “因为课程太满了？” 书豫点头：“嗯。” 魏子晋温和一笑：“我那会儿也是，大一下学期课就变多了。” 说着，他将视线转到这尊玉石像上：“刚看你在这站了挺久的，对这尊玉像感兴趣？” 书豫目不斜视地看着这尊玉像，轻轻的‘嗯’了一声：“很震撼。” 魏子晋观赏了一阵，问她：“知道这是什么玉吗？” 这尊玉像前除了雕刻名家的介绍和神像的名称之外，并没有过多的介绍，书豫摇头说：“不清楚。” 魏子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古代名玉，蓝田玉。” 书豫看向他：“你研究过？” 魏子晋笑着点头：“之前跟过一个项目，客户要求打造仿玉石栏杆，所以研究过一段时间。” 两人站在这里，旁边有解说员带着游客一路参观过来，恰好讲解到这尊玉像，“这尊神像用的是我们国内最早开发利用的玉种之一，蓝田玉打造的……” 魏子晋跟书豫对视了一眼，他笑了：“还真被我蒙对了。” 他们站这听完了介绍之后，魏子晋和书豫就一起去参观下一样藏品。 书豫有自己的游览路线，魏子晋没有明确的目的性，原本也是闲来无事过来逛逛寻找灵感，索性就跟在她身边一路参观过去。 他们参观完‘雕刻艺术展区’，就去了‘明清瓷器展’，魏子晋一进门就被橱窗里展示的瓷杯吸引了目光。 “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这句诗写在杯壁的一侧，为了方便游览的人能够看清，单独印在了名称以及注解后面，魏子晋念完这句诗，他琢磨了一下：“这形容的是什么花？” “二月的玉兰花。”书豫说。 魏子晋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研究过？” 书豫点头，她之前因为课业要求研究过一段时间明清时期的艺术品，对部分展览的藏品还是挺熟悉的，魏子晋边欣赏边问了她几个问题，书豫都能一一回答上来，魏子晋问她：“你在你们班是不是考第一名？” “嗯。” 魏子晋笑了：“难怪。” 离开展厅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书豫出门的时候是晴天，她没带伞，魏子晋看着外面的雨势，对书豫说：“你接下来去哪？我打辆车送你吧？” 书豫可以自己打车，她摇头：“我等雨小点再回去，你先走吧。” 魏子晋一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女生自己先走？”书豫不走，他就陪她在这里等雨势变小。 雨丝急促地从天边降下，外面的世界被大雨蒙上了一层灰淡朦胧的景象，万寿寺这座庄严肃穆的皇家庙宇也被笼罩其中，他们两人站在入口的门廊底下，书豫抬头看着雨水沿着房檐敲落在地上。 从展馆里出来的人撑着伞从她身边匆匆忙忙地冲进了雨幕中，书豫身旁站着个女孩，没过多久，一个男生撑着伞出现在她面前，女孩瞬间展露了笑颜，嗔怪了一声：“怎么那么久。”男生抱歉地笑了笑，两人撑着同一把伞离开。 书豫看着他们两离开的方向，眼前是被大雨蒙住的景象，她看着，渐渐地出了神。 来到帝都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暴雨天气，她看着急骤的雨，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滂沱大雨，她出门的时候没带伞，在店门口站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抬头就看见一道明朗的少年身影从雨幕里向她走来…… 雨越下越大，书豫低眸看着门前的水坑，直到有个人走了过来。 她抬起头来。 有人正在拾级而上，身影越来越清晰，晏恒举着伞，清朗俊秀的身姿破开了雨雾里朦胧不清的景象，走到了她的面前。 书豫看着他，就在这一瞬间，脑海里的场景忽然和现实重叠，她顿时一怔。 晏恒撑着伞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人，想到自己给她打了无数个未接的电话，心里真的是又好气又无奈，他在原地停了一瞬，走上前去。 “尤书豫。” 书豫回过神来，下一秒就被人抱进了怀里，晏恒靠在她的耳边，嗓音低沉克制地说了句：“你真的是……让我好找。” 书豫愣住了。 她在这一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念头，这么多年来，原来自己每一次孤独无助的时刻，他都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而她自己，原来对于他的出现，满怀着这样一种强烈的无法言说的期盼和欢喜。 第118章 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 外面的雨扑簌簌地捶打在屋檐上，模糊了远山和天际，狂风掀起骤雨，凉丝丝地扑在人的身上，书豫被晏恒抱在怀里，四面八方的冷意在这瞬间都感受不到了。 “晏恒？”书豫偏头看向他。 晏恒抱紧了她，他咬着牙道：“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书豫愣了一下，她逛展馆的时候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她进馆前就把手机放进包里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拿出来，她不知道晏恒找她，她沉默了几秒，解释道：“抱歉，我逛展的时候手机调了静音，没接到你的电话。” 晏恒找了她一个下午，原本心里憋着团闷气，但这会儿听到她温声细语地跟他解释，这团闷气卡在他的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他‘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大门口还站着很多人，书豫见他抱着自己不放，她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先放开我吧。” 魏子晋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他们身旁，他看着突然出现的晏恒，转头对书豫笑了笑：“既然你有人来接，那我就先走了。” 晏恒松开书豫的时候就听见这道声音，他霎时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魏子晋也站在这里。 魏子晋对上他的视线，朝他点头友善地笑了一下，然后撑开伞走下了台阶。 晏恒盯着魏子晋的背影：“他怎么也在这里？”话落，不等书豫回答，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她，“你们两约了一起逛博物馆？” “没有。” 听她否认，晏恒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就听见她说：“我跟他是逛展的时候遇到的。” 听言，晏恒捕捉到这句话的重点，他眉心一跳：“你跟他一起逛了展？” 书豫这回没否认。 晏恒的眼神一沉，他什么也没说，忽然把伞往她手里一塞，转身走下台阶。 书豫见他突然转身走了，她愣了愣，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 “阿豫你别拦着我，老子要去揍人。”晏恒撸起了袖子。 “揍什么人？”书豫没搞懂他在说什么。 晏恒看着那道渐渐走远的身影，他咬牙切齿道：“老子都还没跟你一起逛过展，这玩意儿凭什么！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揍他一顿解解气。” 书豫听着他这孩子气的话，她一愣，浅浅弯眉笑了：“说什么傻话。” 人也走远了，晏恒面色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书豫问。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晏恒怕她淋到雨了，拉着她往门廊底下走近了些，然后才说：“我回去以后发现你不在家，问了玲姨，她说你来博物馆了，我就找过来了。” 提起这事儿，晏恒的气还没消，他伸手使坏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幸亏我找来了，要不然下那么大雨看你怎么办。” 书豫想说自己可以回去，但看着他这模样，这话从嘴边又咽了回去。 晏恒见她不说话，瞄了她一眼：“冷不冷？” 下雨之后外面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门廊底下也没什么遮挡物，凉风一阵接一阵地卷进来，晏恒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书豫身上，书豫看到他只剩下件短袖，连忙道：“我不冷。” 晏恒把外套帽子兜在她头顶，隔着衣服布料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说不冷呢，手都是冰的。” 他把手揽在她肩上，不给她机会将外套脱下来，书豫站在他身边，沉默了几秒钟，视线安静地看向前方。 “我听玲姨说你早上出去了，你去哪了？” 晏恒随口道：“揍人去了。” 闻声，书豫转头看向他。 晏恒也看过来，看着她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了：“信了？” “骗你的，小傻子。”晏恒伸手搭在她的头顶，“我在家呆着无聊，出去瞎逛了一圈。” “哦。”她才不信。 晏恒转头看向外面：“雨变小了，走不走？” 书豫：“嗯。” 晏恒撑着伞，一路护着她，带她去路口拦车，一辆空的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晏恒打开车门，护着书豫先上了车，等她上去之后，自己再把伞收了钻进车里。 他刚准备跟师傅报地址的时候，听见书豫问：“你晚上有空吗？” 她很少会这样问他，晏恒听了之后顺口应了句：“怎么，你要约我呀？” 听言，书豫顿了一秒，她低眸轻轻的‘嗯’了一声：“我想请你吃顿饭。” 晏恒扬起眉：“好端端的干嘛请我吃饭？” 书豫没说原因，只问：“你有空吗？” 晏恒的手搭在座椅上，轻轻敲了两下，故作思考状，他沉吟了一小会儿，朝她弯唇一笑：“尤老板既然诚心诚意要约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抽点时间陪你吃饭吧。” 书豫一笑，跟师傅报了个地址。 书豫带他去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这里有家私房菜馆，就藏在巷子最深处，他们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书豫带着他往巷子里走去。 刚下过一场雨，坑洼不平的路面积了很多水坑，空气里都是草木泥土的味道，书豫带着他一路走到了最末尾，她停在一扇老旧的木门前，推开了屋门。 里面是一间样似四合院的房屋，进门中间是口天井，两侧是厢房，晏恒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样一家菜馆，他转头见书豫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扬眉问她：“这么熟路，以前跟谁来过？” 书豫说：“闻闻带我们来过。” 她带着他走进门厅里，店内已经有客人在用餐了，老板上来招呼他们，见他们只有两个人，他热情地招待他们落座：“你们只有两个人，那就坐在这边吧，这里景色好。” 门厅是半敞开式的，书豫和晏恒坐的位置旁侧是木栏，望出去外面就是天井，屋檐上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雨水。 老板把菜单拿上来了，书豫对晏恒说：“看看想吃什么。” 晏恒把菜单接过来，他没看，瞧着身旁的书豫，微微眯起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阿豫，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老板把热茶也端上来了，书豫拿起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嗯？” 晏恒盯着她，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她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他斟酌了会儿，说：“你以前可不会这么主动说要请我吃饭之类的。” 听他这么说，书豫沉默了片刻，神色认真道：“抱歉，我以后会多请你吃饭的。” 闻言，晏恒‘噗呲’一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阿豫，你能不能别那么可爱呀。” 他们点好菜之后，老板就进了厨房。 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天色暗沉沉的，屋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 他们等了一会儿，老板就把菜端上来了，晏恒刚才把点菜的主导权给了她，书豫就点了几样他爱吃的，菜上桌之后，她就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块鱼肉。 晏恒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挑起眉梢：“你今天怎么对我那么好呢？”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她挑唇一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求我？” 书豫一笑：“趁热吃吧。” 吃饭的时候，晏恒瞄了她好几眼，试图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端倪，可惜的是，书豫从头到尾都神色如常，她安静地吃着饭，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书豫晚上的饭量小，她吃了一小会儿就放下了筷子，端起一旁的热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天边又飘起了细小的雨丝，书豫望着外面的绵绵细雨，等到身旁人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说：“今天早上我和玲姨一起打扫了屋子。” “嗯。”晏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夹了块肉丢进嘴里。 “玲姨在打扫你房间的时候，阿福溜进去了。” 闻声，晏恒动作猛地一顿。 书豫垂眸看着桌上的茶杯，声音平静道：“我看到了那面玻璃柜。” “咳咳咳咳咳……”晏恒被嘴里的东西呛到了，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书豫给他倒了杯水。 晏恒喝完水之后才缓过来，他连忙道：“咳，阿豫，你听我说……呃，我……”他半天解释不出来，书豫问：“你怎么会有两个用户？” 晏恒心虚道：“……我，咳……用另一台手机注册的。” 书豫：“那两个地址都是瞎编的？” “嗯……” 难怪她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今天看到那面玻璃柜的时候她很震惊，但随后一想就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新品上新都会有人第一时间下单，为什么同个用户买了这么多次，为什么收件人用的不是真名…… 书豫沉默着没说话。 晏恒瞧着她的脸色，低声道：“阿豫，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就是……呃，很喜欢，所以就……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没底气。 “下次别这样了。” 书豫说：“你如果喜欢，我可以送你。” 晏恒：“那怎么行？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我怎么能白要？” “没关系。”书豫一笑：“也没人买。” 原本也是闲暇时做着玩的，书豫也没真想卖多少钱。 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晏恒的神色却在这瞬间正经了起来：“不会没人买的，阿豫，以后你做的纸艺一定能卖很高的价钱。” 他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书豫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她轻声道：“傻不傻，花了多少冤枉钱。” “这怎么能是冤枉钱呢。”晏恒不赞同道，“阿豫，我这是在做投资你懂吗，就跟股票一样，放长线钓大鱼，你别看你现在只是一条初出茅庐的小鱼，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称霸这片海域，到时候我手里的这些可都是上等的珍品。” 书豫被他这番话逗笑了，她垂下眼睛：“就会瞎说。” “我才没瞎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别的我不敢说，但你这本事我可是非常看好的。” 书豫再听他说下去都能把自己夸上天了，她没继续听他胡扯，起身说：“回去了。” 她结完账之后往回走，晏恒已经撑着伞在门外的台阶下方等着她了，书豫走过去钻进伞底。 外面的路面很黑，晏恒带着她往外走：“所以你是因为这事儿今晚才请我吃饭，想回报我？” 书豫安静了会儿，说：“不完全是。” 晏恒转头看她，扬眉笑了：“什么叫不完全是？” “我……”书豫刚想说话，脚下就踢到了一块凸起的地砖，她整个人往前一倾，好在晏恒及时拉住了她。 这条路面很黑很窄，又下着雨，地面很多坑洼，晏恒扶她站稳之后就说：“路不好走，我牵着你吧。” 他把手伸过来，书豫低头看了一眼，她默了一秒，轻轻‘嗯’了一声，把手给他了。 晏恒牵着她走出了这条胡同，他们走到路边，晏恒想拿手机打辆车，他一只手握着伞，只能松开另一只手，可是他刚想松手的时候，掌心却被人握住了。 书豫没松手。 晏恒神情一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又把手松开，下一秒，书豫手心一紧，握住了他的手。 晏恒的心跳一滞，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书豫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路面。 他的心脏陡然颤抖起来，在这瞬间有一种期盼许久的念头在脑海里油然而生，晏恒压下涌上心头的情绪，凑过去低声问了句：“干嘛不松手？” 书豫不看他，也没说话。 晏恒见她沉默不言的模样，心里的那个念头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似的，他低眉笑了，故意捏了下她的手：“干嘛不说话？” 他离得很近，语气里带着一丝清晰明了的笑意，书豫听在耳中，脸颊一热，心跳突然快了。 “我又不跑，抓得那么紧干什么？”她越不说话，晏恒越想逗她。 书豫抬头就对上他一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睛，她顿了顿，挪开视线，把手松开了。 晏恒牢牢地握紧了她的手，不给她有丝毫躲避的机会：“阿豫，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的声音近在耳侧，书豫抿唇沉默了起来。 晏恒也不催，一直等她开口。 片刻后，书豫才启唇道：“你上次说心里的位置是留给很重要的人，那个人出现了吗？” 闻声，晏恒顿了一下，他低头一笑，没有丝毫迟疑道：“出现了。” 书豫看向他。 晏恒也看着她，一双眼睛明媚如春：“很早很早就出现了，我跟她已经认识了好多年了。” 他勾唇笑了，声音低低的，温柔极了：“阿豫，我说那个人是你的话，你信吗？” 第119章 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周围的世界一片寂静。 书豫站在路灯底下，她看着眼前的人，晏恒弯着一双眼，笑望着自己，她不止一次觉得他的眼睛生得好，这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矜贵和傲然，笑起来的时候细长的眼尾微翘着，自带几分令人心悦的风流昳丽。 她看着这双眼睛，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察觉到自己跟他相处时的一些心境变化……心跳突然变快了。 晏恒看着她，还在等着她的回应。 书豫安静了下来。 晏恒等了一会儿，见她什么也不说，心里突然有点没来由的紧张，他抬手搭着她的脑袋，刚想说话：“阿豫……” “我也是。”书豫看着他，忽然开口道。 晏恒忽地一怔。 书豫从来没喜欢过人，也没经历过这种感情，但这段时间跟他相处的时候她能察觉到自己是喜欢他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好，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恋爱的打算，也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但如果现在问她的话，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他的身影。 “阿豫，你再说一遍。” 书豫看着他脸上怔忡的神情，眉目间漾开温淡的神情：“我心里很重要的人，也是你。” 听言，晏恒的心里骤然间涌上一阵巨大的狂喜，他眼睛一亮：“你再说一遍。” 书豫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晏恒低下眼睛笑了，胸腔内溢满了无法言表的欢喜，他把手里的伞扔下，书豫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抱起来了，晏恒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兴奋地叫了一声。 这还是在大街上，路过的行人都朝他们这边投来视线……书豫愣了愣，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快放我下来。” 晏恒将她放下来，喜悦的心情将他整个人都填满了，他低头看着书豫，万语千言都堵在胸口，眼睛明亮的像破晓时分乍亮的天空，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因为被兴奋短暂地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哪句好。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没有说话，他伸手轻轻一拽，将她拉进了怀里，晏恒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低头靠在她耳边高兴地笑了两声，喊她的名字：“阿豫。” 好在这附近的行人不是很多，书豫被他抱着，原本还想挣扎两下，但他抱得很紧，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就听见他喊自己。 书豫：“嗯？” “我喜欢你。” 书豫一顿。 “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格外温和，拂过耳畔时像绵软的春雨。 闻声，书豫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的眼阔柔和下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晏恒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以至于他现在还沉浸在狂热的喜悦中，整个大脑都没法思考了。 “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书豫一笑，伸手抱住了他，回答道：“不是。” 晏恒抱着她，靠着她的脑袋，这样真实的触感，熟悉的气息，确实是他的阿豫啊。 他在她耳边低低慢慢地笑出了声。 “阿豫，我会对你好的。” 书豫温和道：“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还不够，我会对你更好的。”晏恒收紧双臂抱住她，垂眸笑了：“阿豫，我想把这个世界都给你。” 书豫弯起眉眼：“说什么傻话。” 晏恒笑了笑，没接话。 听见他的笑声，书豫被他的愉悦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了。 晏恒松开她，低眸就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她的眉目像晕染的水墨般温淡清澈，晏恒看着，心里突地一动。 书豫见面前的人没说话，她抬起头来，刚抬起眼，唇角就被人亲了一下。 她顿时一愣。 晏恒看着她呆滞的神情，眼睛里掠过一丝愉悦的笑意，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靠在她耳边说：“阿豫，你都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了。” 他的笑声极富磁性，低低沉沉的，听得人耳朵一酥。 晏恒趁她还没回过神来，捧着她的脸又飞快地亲了一下。 书豫脸颊一红，她推开了他的手，绕过他往前走去：“回去了。” 她刚往前迈了一步，手就被人抓住了，晏恒在她身后笑了：“跑哪儿去呢，家在这边。”他把她拉回来，眼睛一扫就看见她脸颊上的红润。 他‘咦’了一声，故意伸手蹭了蹭她的脸颊，压着声音笑问：“脸怎么红了？” 书豫拍开他的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晏恒认识她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种害羞的神情，他翘起唇，完全压不住唇角的笑意，拿起一旁的伞，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咯走咯，回家去。” 书豫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抱起来了。 “晏恒，放我下来。” “你说什么？” “放我下来。”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人就是故意的，书豫轻轻拍了他一下。 “嘶怎么能打人呢，把我打坏了怎么办？”晏恒低头看着她，眉眼间满是促狭的神情，“到时候你拿什么来赔？拿你自己来抵债吗？” 书豫无奈一笑：“胡说八道……” 晏恒在路口打了辆车，上车之后，他握着书豫的手，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里把玩，想到什么，他歪头看着她，扬眉笑了：“阿豫，你是不是对我蓄谋已久了？” 什么蓄谋已久。 书豫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晏恒察觉到她的意图，立马紧紧抓住不放。 书豫否认道：“我没有。” 晏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弯唇兀自道：“我很早之前就说你觊觎老子的美貌，你还不承认。” “你这个小骗子。” 书豫不承认这个控诉：“我才不是……” 晏恒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手，漆黑的瞳仁泛着柔和的光泽：“都骗了我几回了，还说不是。” 车厢内安静了一阵，晏恒的声音再次传来：“阿豫。” “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这个问题让书豫沉默了起来，她摇头说：“没有确切的时间。”如果要追溯起来，应该是很早之前，从两人刚认识关系变好的那段时间里，她对他的感情就已经通过细枝末节渗入了她的心里，她起初并不在意，可是它一直存在于她的心底，只等待有一天被她察觉。 晏恒：“那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书豫看向他。 晏恒一笑，回忆道：“是在初三下学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察觉到自己喜欢你了。” 听到这个回答，书豫愣了愣。 晏恒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眉开眼笑道：“所以你知道这段感情我忍了有多久了吧？” 他抬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低眸看着她，勾起唇角笑了：“阿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得好好补偿我才行。” 下车之后，晏恒就牵着书豫往家的方向走，他一路牵着她的手坐电梯来到家门口，进门之前，书豫想到屋里还有两个人，她想收回自己的手，但晏恒却牢牢地抓住她不放。 “晏恒。”书豫小声提醒道。 晏恒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转头朝她一笑：“没事，老头子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他巴不得我们两赶紧在一起，有你这样一个儿媳妇，他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书豫：“……别胡说。” 晏恒按响了门铃，是玲姨来开的门。 “玲姨。”晏恒今天心情好，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玲姨在门里看到他们两：“哟，回来啦。” 晏恒牵着书豫进门，玲姨看到他们两紧握的双手，愣了一下：“你们这是……” 晏恒朝她一笑，书豫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 他们在玄关换好鞋，晏恒迫不及待地牵着书豫往大厅的方向走去，他对着屋里扬声喊道：“老头子，我们回来了。” 晏明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阿福窝在他的身旁，听到这声音，他们两同时抬起头来，晏明城说：“回来就回来，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 晏恒牵着书豫站在客厅里，他什么也没说，朝晏明城露出笑容，眉目间的一丝张扬得意完全掩饰不住。 书豫没有晏恒脸皮那么厚，她站在他身旁，看着沙发上的人，一贯平静的脸庞难得地出现了一丝不自然：“晏叔叔。” 晏明城看到他们相牵的手，再看到晏恒脸上那洋洋得意的神情，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放下手里的遥控器，从沙发上站起来，阿福也跟着跳下沙发，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晏明城走到他们面前，晏恒挺了挺胸，神情昂扬得意的，准备听父亲对他们说一些恭喜的话，结果就听到晏明城说了句：“书豫，你想好了吗？确定要跟这浑小子在一起？” 听到这话，晏恒脸上的神情一顿，立马拉下脸：“喂喂老头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晏明城看过来：“我问书豫呢，没问你。” 晏恒不悦道：“有你这么问的吗？” “叔叔，我想好了。”书豫说。 闻声，晏恒这才舒缓了不满的神情，可下一秒又听见晏明城问：“这小子没有强迫你吧？” 晏恒的脸色顿时一黑。 书豫也被这话问得愣了一下，她摇了摇头，一笑：“没有。” “想好就行。”晏明城点了点头：“这臭小子坏毛病一大堆，跟他在一起，你多担待。” “……”晏恒咬了咬牙道：“臭老头！你今天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吧？” “你看，这第一个臭毛病就显现出来了，不尊重长辈，看到了吗？”晏明城气定神闲道，他瞥了眼脸色阴沉的晏恒，心想，哼，老子还治不了你。 “……” 晏恒正准备发作，书豫就拉住了他，晏恒一腔怒火硬生生地憋在胸口，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见状，晏明城换下严肃的神情，他转而说：“好了，刚才只是开玩笑的。”他看着书豫一笑：“之前阿恒说喜欢你的时候我还笑话他，我说人家书豫还不一定能看上你，但现在看到你们两在一起，这臭小子也算如愿了，你是个好姑娘，我这个当爸的替儿子感到开心，你们两在一起，我也很放心。” “这小子虽然臭毛病很多，但身上的优点也不少，你跟他在一起，我相信这小子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 听完父亲这番话，晏恒阴沉的脸色才和缓下来，他哼了一声：“你这老头子总算说了回人话。” 晏明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有你，别整天吊儿郎当的，书豫跟着你，你要对人家负责，要是被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或者欺负她了，你就等着回来给我挨揍。” 晏恒：“这还用你说。” 晏明城又交代了几句话，他们就上楼去了。 …… 晚上的时候，书豫在房间里洗完澡，刚坐在桌前准备整理一下今天下午去博物馆记录的资料，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就看见晏恒站在门口。 书豫刚想开口说话，就见他做贼似的左右环顾了两眼，然后溜进了房间里，把门‘砰’的一声迅速关上了。 “……” 书豫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把氛围弄得神秘兮兮的人：“……你做什么？” “老头子已经去休息了。”晏恒低头看着她，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笑得一脸神秘莫测，他放缓了声音道：“你说我来找你想做什么？” 第120章 亲一下 晏恒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脑门上，屋内的灯光将他的眼睛映照的神采明亮，所有的锋芒尽数敛去，他站在跟前，就像个温和柔软的令人心动大男孩。 书豫看着他没说话。 晏恒见她直愣愣地望着自己，模样呆呆的，他一笑，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阿豫，我……” “汪！” 就在氛围恰到好处的时候，床底下突然传来了一声狗叫。 晏恒看着从床底挣开遮挡的床单钻出来的阿福：“……” 阿福跑到他跟前，晏恒低头跟它大眼瞪小眼：“这傻狗怎么会在这？” “刚刚跟上来的。”书豫蹲下身，她摸了摸阿福的脑袋，阿福舔了舔她的手掌心，她痒得一笑。 晏恒将阿福抱起来，二话不说走过去打开门，将它放在了门外，一本正经地教育它：“都这把岁数了还那么黏人，长这么大要学会自己独立了知道吗？” 阿福仰头看着他，轻轻‘呜’了一声。 晏恒不吃它这一套：“别对老子撒娇，没用，赶紧下楼洗洗睡了。” 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 书豫见他把阿福关在门外，她无奈地弯了下眉，走过去说：“别这样对阿福。” 她打开门，阿福蹲在门口，见门一开，它立马兴奋地叫了一声。 晏恒瞪了它一眼：“小点声！要是把老头子吵醒了，我就揍你。” 书豫把阿福抱起来，对他说：“我先带它下楼去睡觉。” 晏恒对着书豫语气立马柔和了起来：“好，我等你。” 书豫带着阿福下楼了，她把它安置在狗窝里，阿福听话地趴在毯子上，书豫揉了揉它的毛发：“乖。” 玲姨和晏明城都回房间休息了，大厅没人，书豫上楼的时候将屋内的灯都关掉了，她走回自己的房间，晏恒坐在她的书桌前，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翻阅着她刚才搁在桌面上的笔记。 听到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看到书豫，他脸上顿时显出笑容：“回来啦。” 书豫把门关上，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头发还湿淋淋地挡着额头，“头发怎么还不吹干？”她走到浴室去了，房间里没有吹风筒，书豫给他拿了条干毛巾。 晏恒接过毛巾随便搓了两下头发，然后就把毛巾挂在脖子上，他将手里的本子放下，问她：“这是你下午去博物馆里写的？” 书豫：“嗯。” 提起这事，晏恒就想到下午在博物馆门口碰见的人，他说：“阿豫，你以后要是碰见那个四眼仔，记得有多远就要离多远。” 书豫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口中的‘四眼仔’指的是谁，她无言一笑：“别随便给人起绰号。” 晏恒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正色道：“阿豫，你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除了要跟这些男生保持距离之外，也不能替这些玩意儿说好话。” 书豫听他立马就将自己代入角色了，她笑了一下：“哦。”晏恒就站在她跟前，书豫轻轻推了他一下：“快把头发擦干，回去休息了。” “我才刚待一会，你就要赶我走了？”晏恒将手撑在她身侧的书桌上，将她圈在身前，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 书豫看着他这小眼神，跟阿福对她撒娇时流露的神态像极了，她心里像塞了团棉花似的，变得柔软起来，她伸手将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起来，搭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帮他擦拭着，温和道：“时间不早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晏恒低头吻住了她。 书豫顿时呆住了。 晏恒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腰，吻住了她的唇，他的眼睛里潜藏着深深的笑意。 书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一下子就晃了神，心跳比意识早回过神来，骤然间跳得飞快。 晏恒的心跳也很快，像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一样，这样的场景他梦见过无数次了，书豫的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亲上去的那一刻像触电了似的，细小的电流‘咻’的一下蹿进了四肢百骸。 晏恒含着她的嘴唇，像在品尝心爱的甜食似的，一点一点浅尝慢酌。 书豫哪里经受过这些，原本在帮他擦头发的手垂下来也不知道往哪放，她的心跳节奏彻底乱了，一向平静沉着的眼底也起了波澜，书豫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几分心慌和不知所措。 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太沉稳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尤振严过世之后，她比以往更加沉着寡言，如果不是她这副年轻的皮囊，说她是上了年纪的都有人信。 晏恒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显露出这种小女生的娇羞神态，他微微松开她的唇，看见她这模样，心里疼爱极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红润的唇瓣，弯眼笑了，故意逗她道：“阿豫，这是我的初吻，从今往后你可就要对老子负责了。” 他这双细长的桃花眼笑吟吟的，书豫跟他对视着，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刚才那番亲密的举动过后，她现在看着这双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怦然一动，她的脸颊愈发烫了。 “你……先让开。” 她以往说话的时候声音沉静极了，哪里有过这种发颤的时候，晏恒闻声笑了，他的手撑在桌沿不让她离开，压低了脑袋在她耳边低低沉沉地笑了出声：“别紧张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书豫哪里听他说过这种话，她看了他一眼，稳着声音道：“别胡说，快回去了。” “还没亲够呢。”晏恒亲了亲她发红的脸颊，“你都不知道我想亲你想多久了。” 这种直白的话听得人耳朵一红，书豫伸手推了推他，晏恒趁机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书豫一愣，赶紧把自己的手缩回来。 晏恒看着她这模样，心情好极了，他说：“你再让我亲一下，我就走。” 书豫没他脸皮那么厚，她没应。 “要不你亲我一下也行。”晏恒把脸凑过来。 书豫笑着推了他一把：“别闹。” “我没闹，我说认真的，你不亲我一下等会我回去睡不着，睡不着的话，半夜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跑过来找你的。”晏恒一本正经道。 书豫听他胡说八道，她好笑地弯起眉：“哦，那我等会去锁门。” “锁门也没用，你不知道老子会撬锁吗？” 他说什么也不肯走，书豫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的是孩子气，她笑着垂下眼睛。 她笑起来的时候好看极了，像沾了墨的笔在纸上铺陈开的水墨清荷，那种极致的清和美让人一眼难忘，她的五官长开了，褪去了以往的青涩，美得更加清雅从容。 书豫见眼前这人久久不说话，也没动静，她刚抬起头来，眉心就被人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晏恒直起身子：“不逗你了。” 书豫抬起眼睛，脸颊就被他轻轻捏了一下，晏恒朝她一笑：“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书豫送他到门口，晏恒脚步一停，回身问她：“对了，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嗯？” 晏恒一笑，接着道：“没有的话我就要带你去约会了。” 书豫一顿，过了几秒才点头笑道：“好。” …… 第二天一早，书豫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晏恒精神抖擞地站在楼梯口，阿福就蹲在他脚边，书豫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他对阿福说：“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来，叫声爹来听听。” 书豫：“……” 阿福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晏恒。 晏恒刚想说话，转头就看见书豫来了，他眼睛转瞬一亮：“早呀，阿豫。” 书豫刚想说声‘早’，随即就听见他对阿福说：“你妈来了，快跟她打声招呼。” 书豫：“……？” 第121章 甜蜜 “昨晚没睡好吗？”书豫问他。 晏恒一顿：“你怎么知道？”他昨晚躺下去之后确实睡不着，因为太兴奋了，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真的像他自己说的，要控制着自己才能不大半夜地跑来敲她的房门。 难怪一大早的有点不太正常，书豫关切道：“你再回去睡会吧。” “不用。”虽然昨晚没睡好，但晏恒现在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的，他把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走吧。” 他们出门到附近的公园晨跑去了，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天亮得很早，太阳拨开云雾升上天空，炙热的温度烤在人身上，跑完一圈下来浑身热腾腾地直冒汗。 他们跑完之后就停下来歇息，书豫边喝着水边低头看着阿福，有人将毛巾伸过来，她一愣，抬起头来：“我自己来吧。” 晏恒没给她，他一笑：“以前就让你自己来，现在要让你享受一下有男朋友的待遇。” 听他张口闭口就把‘男朋友’这三个字挂在嘴边，书豫也跟着一笑，没说什么，由他去了。 在原地歇了几分钟，晏恒牵着书豫沿着公园的主干道慢慢地往回走，阿福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边，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朝他们迎面走来，经过他们的时候，晏恒听见老先生对自己的老伴儿说了句：“挺难得的，现在还有年轻人一大早起来逛公园呢。” 听到这话，晏恒眼睛一转，转头对书豫说：“阿豫，你看刚刚走过去的那对老夫妇，有没有觉得我们跟他们还挺像的……” 书豫不明所以：“嗯？” “就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晏恒弯唇笑了，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过上了这种老年人的生活。” 书豫神情一顿，听到他后半句话，她一笑：“乱说。”说完，也没理他，牵着阿福往前走了。 他们回到家里，晏明城已经起来了，晏恒和书豫各自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下楼来吃早餐。 今天早上玲姨蒸了米粉和小米粥，晏恒帮书豫盛了碗粥，还帮她夹了些配菜放进碗里。 “烫不烫？”他低声问。 书豫摇头，见他还给自己夹菜，想到还有长辈在场，她轻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晏恒应了，但见她碗空了还是会给她夹些菜进去。 他很快就吃完了，吃好了以后，他也不离开，就坐在位置上看着书豫吃早餐，看着看着，眼睛忽然就瞄向了她放在桌沿的手。 书豫正吃着米粉，放在桌上的左手突然被人握住了，她一愣，晏恒朝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握着她的手飞快地藏到桌子底下去。 晏恒面上若无其事的，他单手懒散地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敲打着脸颊，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捏着书豫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晏明城就坐在对面，书豫的脸颊微不可觉的一红，她想把手收回来，可是晏恒却将手握得紧紧的，他扬了扬眉，还故作无辜地朝她笑了笑。 他们这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晏明城的眼睛，他轻咳了一声，瞥了眼晏恒：“坐好了，吃顿饭都坐没坐相的。” 晏恒觉得这老头子这两天就是故意针对他，他淡淡的‘哼’了一声：“老子哪里坐没坐相了。” 晏明城：“把手松了，你让书豫怎么吃饭？” 听了这话，晏恒和书豫同时一愣。 “你管那么多。”晏恒扫了父亲一眼，末了，他一笑：“你这糟老头子该不会是酸了吧。” “什么酸不酸的。”晏明城不理解他们这些年轻人的用词，他板着声音道：“没点规矩。” “行，等会吃完早餐我就和阿豫闪一边去，保证不碍您老人家的眼，免得刺激您孤家寡人的。” 晏明城：“……” 晏恒扳回一城，他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梢，书豫拉了下他的手。 晏恒朝她安抚一笑：“没事，我就说笑，老头子不会放在心上的。” 晏明城了解这个儿子的臭脾气，确实没放在心上，他冷哼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 吃完早餐以后，他们在家里待了一会儿，中午吃完饭过后，晏恒本来想带书豫出门，但书豫在临出门前接到了闻闻的电话。 “书豫，我们又来新订单啦！你还记得上个星期我帮我们的店开通了微博吗，我把你的一些纸雕和创作照片放上去然后投了个推广，今天就有人来私信我了，那个人问可不可以帮她单独做一个猫咪的纸雕，她愿意给我们比淘宝卖的价格还多一倍的价钱。” 闻闻：“不过这个人要的比较着急，她问可不可以这两天就帮她寄出，我还没答复她，想着先来问问你，看看你的时间。” 这两天……书豫创作一幅纸雕的周期大概是一到两个星期，当然她都是利用晚上空闲的时间来完成的，如果这两天就需要寄出的话，她现在就要开始制作了。 书豫：“我等会再回复你。” 闻闻：“好。” 书豫挂断电话之后，晏恒就看过来：“怎么了？” 书豫说：“闻闻接了个新订单。” 晏恒：“这是好事呀。”他一笑：“恭喜你又有一笔钱进账了，尤老板。” 书豫没说话，晏恒见她这副沉默的模样，心头一顿，曲解了她的意思，他连忙道：“阿豫，你别误会，这回可不是我啊，这两天你都跟在我身边，我手机都没怎么看……” “我知道。”书豫温声道，她把闻闻刚才在电话里说的内容告诉他了，“如果接这个订单，今天就不能出门了。” 晏恒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虚惊一场，好笑着敲了敲她的脑门：“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约会嘛，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 “反正能跟你待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书豫听他这么说，当下就回复了闻闻，闻闻回了个‘ok’，然后就将客户要求发给了她，书豫看了遍要求之后就回房间准备工具和材料。 大厅旁边有扇落地玻璃窗，窗边摆着一张闲置的桌子，晏明城出门去了，玲姨今天也休息，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晏恒把桌子清空出来，书豫把东西都搬到了这张桌子上。 书豫按照客户要求起了草稿，晏恒抱着阿福坐在一边看着她，书豫刚画完草稿，抬起头就看见这一人一狗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这样的场面看着有些好笑，书豫想了想，跟晏恒说：“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书豫想让他帮自己叠个纸框，然后把灯嵌进去，晏恒还没做过这种精细的手工活，他说：“万一搞坏了怎么办？” “没关系。”他如果弄不好还有她。 晏恒接了这个活，开始帮她制作这个纸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书豫只教了他一遍，他就像模像样地做出来了，看到成型的纸框，他忍不住得意道：“没想到老子还有这种手艺天赋。” “以后我要是混不下去了，尤老板还可以收留我，让我替你打打小工。”晏恒开玩笑道。 书豫一笑。 晏恒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上楼去把电脑和书搬下来了，他最近正在研究金融证券的内容，他这阵子发现这方面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课程还没学到，他就自己先买了点书回来琢磨。 晏明城借他的那笔钱他已经用去投资了，这段时间借着行情好小赚了一笔，但是还远远达不到他的预期。 他们坐在桌前各自忙碌，书豫拿雕刻刀的时候就看见晏恒坐在她斜对面，正在看一本跟金融相关的书籍，书豫认识他这么多年，很少见他专注地看过一本书，他这样低头看书的模样跟平时判若两人，有那么几分谦谦君子的感觉。 晏恒这一年变化很大，虽然给人的感觉还是跟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什么分别，但是书豫知道现在的他跟以前高中时期的状态不同，他像是突然有了个目标，然后正在向这个目标刻苦钻研和进取，他真的在慢慢成长。 书豫一笑，收回视线，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晏恒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坐在这里看了一两个小时的书就开始犯困了，他强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盖上书，趴倒在桌子上，原本只打算眯一会儿，结果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书豫刻完小猫的形状，一抬眼就发现晏恒趴在书上睡着了，客厅里开了空调，她上楼去拿了张毯子下来，盖在他身上。 书豫坐回位置上，她看着对面睡颜柔软的男孩子，低下眼眉，眼睛里漾开温和的神情。 …… 晚上吃完饭，他们就回学校了，晏恒一路送她到宿舍门口，书豫跟他道别之后准备上楼，晏恒就拉住了她的手：“你打算这样就走了？” “嗯？”书豫回头看他，神情露出几分茫然。 “我看其他女生跟男朋友分别的时候都依依不舍的，你倒好，转走就走，这么干脆。”晏恒之前在她们宿舍楼下看到好几对小情侣，分别的时候都恋恋不舍，难舍难分的。 “哦。”书豫一笑，“那还要说什么？” “对我做点表示再走。” “表示什么？” 晏恒捏了下她的脸，手指就移到她的唇边，他一笑：“你说表示什么。” 宿舍门口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从他们身旁经过，书豫拿开他的手，见他一副赖在原地的模样，她轻声道：“这里人多……” 晏恒的眼睛含笑：“我知道一个没人的地方。”说着，就拉着她走了。 他说的没人的地方指的是宿舍大楼旁的一个楼道，他们上次也来过这个地方，晏恒拉着她来到这里，书豫刚停住脚步，面前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身后的墙上，低头就亲了下来。 书豫被他亲得脑袋一懵，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晏恒的吻技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越发纯熟，他扣着她的手指，沿着她的唇形亲了好一阵，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忽然就撬开了她的齿关…… 书豫的脸颊开始发烫。 在昨天之前，书豫面对他的时候还很从容镇定，但自从昨晚的吻之后，但凡他对她做一些亲密的举动，书豫的心跳就不再平静了。 晏恒松开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他在她耳边心满意足地笑了两声，书豫闻着他身上那阵干干净净的气息，没有抬头。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晏恒忽然说：“阿豫，有没有一种跟我在偷情的感觉？” 书豫：“……” 第122章 阿豫，有人欺负我 书豫和晏恒在一起的事情隔天晚上就被三姐和闻闻她们知道了，她们在回宿舍的路上，恰好撞见晏恒牵着书豫回来，虽然他们以前也经常外出，可是从来不会牵手的，三姐和闻闻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等书豫回来的时候，她们追问了一番，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不容易啊，晏少终于苦尽甘来了。”三姐捧着手说。 “书豫，恭喜你。”闻闻和萝卜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 书豫一笑，跟她们道了声谢。 “作为我们宿舍第一个脱单的，是不是得表示些什么？比如让晏少请我们几个吃顿大餐之类的？”三姐伸手揽住书豫的肩膀说。 闻闻在旁边也附和了句：“或者他人不到场也行，到时候我们负责点餐，他负责买单就好了。” 萝卜已经开始幻想上了：“我想吃日料，泰式料理也行。”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书豫浅浅笑了。 “书豫，我告诉你，你到时候可不能替你们家那位省钱，你得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我们可是拿你当亲姐妹的。”三姐说。 闻闻和萝卜在旁边点了点头。 书豫弯起眉眼，应下来：“好。” 三姐松开她，转而对闻闻和萝卜两个人说：“你们以后有了男朋友，也是同样的，一个也跑不掉。” 闻闻笑说：“三姐，指不定是你先有了对象呢。” “不可能，老娘说好了要打一辈子光棍儿的。” 书豫听着她们说话，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震，晏恒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睡了吗？” 书豫回：“还没。” 晏恒：“在做什么呢？” 书豫原本想回‘没做什么’，但想了想，跟他说：“听她们在讨论你。” 晏恒：“讨论我什么？” 书豫还没回，晏恒就说：“是不是在讨论我英俊潇洒，帅气多金？” 书豫一笑，脸皮真厚。 这个话题掠过，晏恒跟她说：“明天下午是篮球决赛，你要不要来支持一下你男朋友？” 书豫：“我明天上完课就过去。” 晏恒：“好。” 书豫：“早点休息。” 晏恒：“亲一下。”他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过来。 书豫垂眸一笑，给他回：“我睡了。” 晏恒：“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冷漠无情呢。” 书豫不理他，兀自道：“晚安。” 第二天下午是篮球赛，进入决赛的只有两支队伍，晏恒他们学院的跟土木工程学院的争夺冠军，开场之前，啦啦队先上场为两队球员加油助威，跳完开场舞之后，啦啦队的成员陆续退场。 江俞艺离开球场的时候正好碰见晏恒和路万千从对面走过来，她看到晏恒之后，脸色突地一变，在对方走过来之前，她先转身走了。 她回到休息的地方，宿友也在，她恰好看见了刚才那一幕，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便问：“俞艺，你不是在追那小学弟吗？他走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打招呼？” 听宿友提起晏恒，江俞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别跟我提他。” 她的语气有点奇怪，宿友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江俞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沉着脸色道：“以后别再跟我提起这个人。”说完，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让她找别人替我上场吧。” “喂，俞艺……” 江俞艺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半场的比赛开始了，两队势均力敌，实力不相上下，比赛刚开始，路万千就夺了球，他原本想找机会把球传给晏恒，但是对方的球员将他团团围住，他找不到突围的地方，他的队友们也被人拦住了，大家一时间僵持不下。 “球给我。”晏恒朝路万千招了下手。 路万千被人围住，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他只能硬着头皮将球抛给他了，好在晏恒及时接住了球，他趁着对方不备，转身利落地投了个三分球。 全场欢呼了一声，路万千跑过来跟晏恒击了下掌：“牛逼！晏少！” 晏恒的球技很好，让对方的球员有些始料未及，他的速度和动作都很快，在赛场上游刃有余的，完全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他很快又投进了几个球，他们队伍的分数‘噌噌’地往上涨。 这样强劲的对手让对方球员倍感压力，第一小节的比赛结束了，中场休息的时候，路万千殷勤地给晏恒递毛巾和水：“晏少，真不愧是你，按照这样下去，这场比赛我们轻轻松松就能拿下了。” 他们有个队员说：“哎，我看那边的一直往我们这边看，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路万千轻嗤一声：“他们还能打什么主意，肯定是被我们晏少的实力吓怕了。” 晏恒没理他们在说什么，他趁着休息时间看了下手机，然后就看到书豫跟他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看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喜滋滋的，比赢球还要高兴。 他的眉目间漾着轻松愉悦的神情，旁边的队友看见了，问了句：“晏少，啥事这么开心啊？” 晏恒弯了弯唇，没说话。 路万千在旁边接了句：“嗐，还能有啥事啊，肯定是我们晏少的心上人找来了呗。” 裁判开始吹哨了，他们重新走到赛场上，比赛开始之后，对方的球员派了两三个人专门盯着晏恒，路万千看见这一幕，低骂了句：“靠，还能这样玩儿？” 晏恒接到球，对面一直有人拦着，他走哪就跟到哪，晏恒嗤笑了一声：“能不能别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老子？” 那两人充耳不闻，一直盯着他，试图从他手里把篮球夺过来。 “以为这点雕虫小技就能拦住老子？”晏恒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绕开两人的包围，来到篮筐前，他刚准备投球的时候，对方的另外两名球员就冲上来拦截他，其中一位球员人高马大的，他状似不经意地撞了下晏恒的后背，晏恒往前一跌，整个人撞到了篮球架上，手臂正好磕在了尖锐的一角。 路万千和其他队友见状，赶紧跑过来。 晏恒忍着剧烈的疼痛，铁青着脸大骂道：“草！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裁判吹哨终止了比赛。 路万千和队友跑过来，赶紧把晏恒从地上扶起来，他们几个低头瞧见他的伤口，脸色都变了。 “裁判，就是他！我刚看见他故意撞我们的队友！”路万千指着对方的球员大声道。 “你胡说！我哪有撞他！”那人为自己辩解道。 队友们把晏恒扶到休息区，路万千说：“晏少，我们送你去校医院吧。” 他们几个还要上场比赛，晏恒说：“没事，你们继续比赛，替老子教训这帮阴险的龟孙子。” 书豫来到赛场的时候比赛中止了，她远远地就看见晏恒捂着手臂坐在休息区，他身旁围着好几个男生，原本比赛场地无关人员是不允许进入的，但书豫在入口跟工作人员沟通了一番，对方就放她进来了。 书豫走进来才看见晏恒的手臂受伤了，他拿纸巾捂着伤口，纸巾上都沾着血。 他这伤势太严重了，路万千他们几个人在商量着要送他去校医院，没多久，大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发生什么事了？” 晏恒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一声，抬头就看见书豫拧着眉站在众人身后，他心下一顿，原本想掩住受伤的手臂，但没地方给他藏。 大家看见书豫，不约而同地把路给她让出来，书豫低头看着晏恒的伤势，眉梢紧蹙：“怎么回事？” 晏恒没地方躲避，他索性也没藏着，抬眼看着书豫，委屈巴巴道：“阿豫，有人欺负我。” “……”听到这声，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这这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晏恒吗？ 晏恒继续说：“就是那边那个胖子，刚刚就是他故意撞了老子一下。” 书豫转头看了眼他说的那人，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他疼得脸色都白了，她说：“我先送你去医院。” 晏恒确实疼得不行，他也没忍着，他的脚刚才也崴了一下，书豫和路万千扶着他站起来。 他们路过赛场的时候，裁判宣布刚才对方的球员比赛违规，禁止这人继续上场比赛，晏恒听到之后嗤笑了一声，扬声道：“没想到这年头竟然还有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水平比不过老子，就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按我说啊，就应该禁止他们这种阴险的球队继续参加比赛才对。” 那人原本就因为禁止比赛不爽了，还听到晏恒说的这番话，他被激得火气都上来了，他骂了一声，将手里的毛巾一甩就冲了上来。 旁边的队友拦不住他，这人转眼就冲到了晏恒的面前，他刚抬起手，肚子就挨了一拳。 这人捂着肚子吃痛地叫了一声。 书豫收回手，目光清冷地瞧着这人。 这一拳很结实，旁边的人看了都替这男生觉得疼，路万千离得近，看得最仔细，他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晏恒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书豫的手，他轻轻摸了两下，关心道：“疼吗？” “阿豫，以后犯不着为了这种阴险小人脏了自己的手，你要是不小心伤了手，我会心疼的。” 旁边众人：“……” 第123章 好福气 书豫带着晏恒去了校医院，医生让他去拍了片子，之后才诊断说他的右手肘关节轻微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除了肘关节的伤势之外，他的手臂也被划了一道几厘米的口子，医生看了下他的伤口，随即抬头瞧了眼一声不吭的晏恒：“小伙子挺厉害的嘛，伤成这样还不喊疼。” 晏恒一笑，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书豫的掌心：“女朋友在这呢，我怎么能喊疼。” 医生也笑，帮他处理完伤口之后就让他们稍等会儿，他拿着单子起身出去了。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疼？”书豫听完医生刚才那番诊断，她皱着眉担忧道。 晏恒见她紧锁眉头，他低眸一笑，捏了捏她的手指：“疼，疼死了……”他抬头看她，微勾起唇：“不过如果你现在亲我一下的话，可能就不疼了。” 书豫听到他这话，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不正经。” 晏恒被她一推，顺势往旁边歪了一下，他故意‘嘶’了一声，书豫听见这声，也顾不上自己刚才其实没用力，她赶忙低头查看他的伤势：“碰到你了？” 晏恒还是头一回看到她为自己那么紧张，他心里甜滋滋的，拉着她的手将她扯下来，自己仰头凑上去亲了下她的唇。 书豫一顿。 晏恒弯起眼睛笑了：“阿豫，我没事，你别担心。” 书豫立马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副模样就是装出来的，她低头瞧见他眉开眼笑的俊秀脸庞，有些拿他没办法，这人真是。 医生从外面进来了，他回来之后就帮晏恒打了石膏，然后告诉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过几天再回来复查。” 晏恒的脚伤也处理好了，书豫扶着他离开了医院，他们刚走出医院大门，书豫就听见他的肚子‘咕’的一声叫了，她转头看他：“饿了？” 晏恒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有点。” 书豫刚想说带他去吃点东西，晏恒的手机就响了，是路万千打来的。 他在电话那端兴奋地跟晏恒分享好消息：“晏少晏少！我跟你说，我们球赛打赢了！” 晏恒还没说话，那边就有人把路万千的手机抢过去了：“晏少，我们帮你把那帮王八蛋打得落花流水的，替你报了这个仇！” “对，我们现在在领奖台上，嘿，这帮龟孙子连奖都不领，直接走了。” 晏恒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这番话，他笑说：“挺厉害呀，行啊，看在你们替老子报仇的份上，晚上这顿饭，老子请客。” 那端欢呼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商量要去哪里摆庆功宴，路万千把自己的手机夺回来：“晏少，你的伤都处理好了吗？” 听见晏恒回应了一声，路万千继续说：“那等会我们商量好地方，你带着书豫一块儿过来呗。” “好啊。” 晏恒收起手机，对书豫说：“路万千他们赢了球赛，晚上要摆庆功宴，一起去吧？” 书豫皱了皱眉：“你的伤……” “没事，医生也没说要忌什么口。”晏恒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他扶着书豫的肩膀，带着她去车站：“走吧，吃饭去。” 路万千他们找了家烤肉店，晏恒和书豫去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来齐了，众人给他们两留了两个空位，晏恒带着书豫入座之后，有人‘咦’了一声：“晏少，你伤的是右手啊，那你等会怎么吃东西？” 晏恒扫了他一眼，笑问：“你这是什么问题，老子当然是用嘴吃饭啊，难不成你用手吃饭？” 众人哄笑了一声。 很快他们就知道晏恒怎么吃东西了，他右手受伤了，拿筷子不方便，书豫坐在他旁边，帮他把烤好的肉放进碗里，让他用勺子舀着吃，晏恒吃了几口之后就不肯吃了。 “这样的吃法让烤肉瞬间失去了它的味道和灵魂。” 书豫无言了片刻，问他：“……那你想怎么吃？” 晏恒眼睛一转，望着她笑说：“要不你喂我吃吧。” “……”搞半天原来是打着这主意，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书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要。” 晏恒撇了撇嘴：“那我不吃了，让老子饿死算了。” 书豫：“……” 她无奈地弯起眉，看着他一脸‘让老子自生自灭’的表情，她一笑，用筷子夹了肉递到他唇边：“吃吧。” 晏恒顿时喜上眉梢，他压着浮上眉眼的笑意，张口把筷子上的肉吃下去了。 “好吃。” 书豫见他喜滋滋的神情，好笑地垂下眼睛，觉得自己在带一个孩子一样，她又给他夹了几块肉。 在场的人都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止不住地泛酸，有人说：“妈的，搞得我也想谈女朋友了。”其他人纷纷点头赞成。 晏恒吃了几口肉，一抬眼就看见这桌的人都直愣愣地看着他和书豫，他拧了下眉头：“盯着老子干嘛？”话落，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抬手揽住书豫的肩膀，靠在她身上，替他们叹息了一声：“哎，没办法，谁让老子有女朋友呢。” 在座的人：“……” 他这话格外拉仇恨，书豫没好气地笑了，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坐好了，手放下去。” “哦。”晏恒听话地坐正了身子。 这顿烤肉吃完，众人就打车回学校了，晏恒和书豫单独一辆车，车上，书豫跟他说：“明天早上别来找我了，我去你们宿舍楼下等你。” 晏恒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伤势不宜折腾，他点头应了下来。 到了宿舍楼下，书豫就把晏恒交给路万千他们了，他的脚伤还没好，路万千扶着晏恒说：“书豫你放心，我们保证会把晏少安全送回宿舍的。” 书豫温和道：“谢谢你们。” 路万千笑说：“没事儿，不用跟我们客气。” 身旁这几个电灯泡太碍眼了，搞得晏恒连亲一下书豫的机会都没有，他闷闷不乐地看着书豫离去的身影，“来个人，背老子上去。” “？”路万千：“晏少，你不是自己能走？” 晏恒瞥了他一眼：“老子要是自己能走，还用你们背，别废话，快来个人，老子脚疼死了。” “哦哦哦……” 晏恒的脚伤其实还挺严重的，但他怕书豫担心，所以在她面前一直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路万千知道这事后，他叹息一声：“晏少，你这是何必呢。” 晏恒‘哼哼’了两声：“你们这些没女朋友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在场没女朋友的人“……” 接下来几天，书豫每天早上晨跑完就会来宿舍楼下接晏恒去食堂吃早餐，早餐吃完以后，就送他去理科楼上课，等到下午放学，如果没有课的话书豫就会来接他。 这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路万千和几个同班同学一起走出理科楼的时候，就看见书豫等在门口，她的模样生得很好看，气质也好，往那儿一站，在他们理科楼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场所就是道独特靓丽的风景线，周围部分路过的男生都忍不住往她那边瞟了两眼。 路万千身旁的男生感慨了句：“晏少真的是好福气。” 路万千：“羡慕不来呀。” 晏恒这几天完全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一日三餐的时候他总会以各种借口让书豫喂他，像周末待在家里，玲姨从厨房切了盘水果出来，晏恒倒在沙发上单手打游戏，他瞥了眼跟前的水果，就跟书豫说：“阿豫，我想吃葡萄。” 书豫摘了颗葡萄放进他嘴里，晏恒眼也没抬：“还想吃。” 他自从手受伤之后，人也变懒了，书豫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拒绝他的某些不合理要求，但他每次都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手疼，书豫拿他没办法，几次之后就放弃挣扎了。 书豫又给他喂了颗葡萄。 晏恒说：“想吃橙子。” 书豫给他喂了片橙子。 “梨。” 书豫给他喂梨。 晏恒说想吃什么，书豫都依他，这种简直就是皇帝般的待遇，晏恒这几天享受着这样的生活，忽然还挺想感谢当时害他受伤的人，要不是他，他哪能过上这样美妙的日子。 书豫正在写字，晏恒说还想吃葡萄，她头也没抬，摘了葡萄递到他唇边。 晏恒看到伸到面前的纤纤玉指，心里一动，连着葡萄咬了下她的手指，书豫一僵，把手缩了回来，转头看了他一眼，晏恒的眼底含着促狭笑意，他把手机放下，坐直了身子，然后朝她勾了勾手：“阿豫，过来。” 书豫知道他不怀好意，她才不过去，转回头去没理他。 结果这人不依不饶地靠上来，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笑问：“干嘛不理我？” 玲姨还在厨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书豫想把他的手拿开，晏恒却把手臂越收越紧。 书豫：“松手。” 晏恒贴着她的后背，“阿豫，哪有你这样对待伤患的。” 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书豫笑说：“玲姨等会出来了。” “怕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在一起了。”晏恒靠在她肩上，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这阵味道好像一直存在在她身上，他问：“阿豫，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香吗？书豫自己没闻到，她偏过脑袋，嘴唇就蹭到了他的脸庞，两人同时顿了一下。 晏恒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她一眼，低头笑了：“你干嘛突然亲我，万一玲姨出现怎么办？” 书豫：“……” 第124章 让我陪陪你 六月底就进入考试周了，晏恒右手的伤势还没好，他这几天一直在锻炼左手写字，好在对他来说也不难，考试当天，他用左手答题，解题速度完全不亚于平时，是在场的人里最早交卷的。 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各科专业的分数高得吓人，路万千和班里几个男生也考得不错，但他们看到晏恒的成绩单之后，发现自己这水平真不够看，对他也更加崇拜了。 书豫和晏恒是同一天考完试的，当天下午，晏恒就来接她回家了。 原本晏恒之前计划好暑假的时候要带书豫去西北旅游，但因为他的手还没好，就取消了这个计划，他们在家待了几天，书豫就带他去医院把石膏拆了，医生说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但接下来还是得好好养着，短期内这只手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干重活。 从医院回来以后，书豫打算过几天回趟江都镇拜祭父亲，晏恒说要跟她一起回去，书豫担心他的手，晏恒说：“没事，我自己注意就好了，我也想回去看看尤叔。” 晏明城这个假期很忙，这次不陪他们回去了，他让助理订了机票，然后送他们到机场。 他们这次回去只待几天，所以没带阿福一起，书豫回家之后打扫了屋子，隔天就和晏恒一起去陵城拜祭了尤振严，他们把墓打扫干净之后就放上了鲜花，书豫跪下来朝墓碑磕了个头。 返程的路上，书豫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晏恒也没有说话，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他们回到江都镇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天色格外黑沉，像一团无法稀释的浓墨。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路面也是黑漆漆的，光线黯淡。 他们回到家里，打开灯的时候屋内的灯没亮，晏恒四处检查了一番才发现停电了。 他说：“应该是下雨的关系。” 这里的电路很老旧了，可能是因为狂风暴雨导致了电压不太稳定，书豫摸着黑去橱柜里找蜡烛。 她找到蜡烛以后，晏恒就找了打火机点燃，他将蜡烛摆在堂屋的矮桌上。 黑灯瞎火的什么也做不了，书豫拿了两张坐垫放在矮桌前的地上，然后和晏恒两个人席地坐着，外面的狂风掀起暴雨狠狠地拍打在窗上，伴随着闪电还有一两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雷声响起的时候，晏恒问身旁的书豫：“害怕吗？” 书豫抱着膝盖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轻声说：“以前会怕……”这种天气……她父亲去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不回消息。 晏恒没说话，他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 书豫转头看向窗外的暴雨，没再说话了。 外面电闪雷鸣，雨声淅沥，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静，谁也没开口说话。 过了片刻，晏恒忽然道：“阿豫，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 这话吸引了书豫，她转头看过来，晏恒的手滑下来轻轻蹭了下她的眼皮，他一笑说：“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小时候的事情。” 书豫看着他。 晏恒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边扬着笑道：“老头子以前不是经常说我调皮捣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吗，其实我呢，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调皮的，我以前很乖的。”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老头子离婚了，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他们为什么要分开，他们离婚之后，我妈就搬走了，听说好像到国外去了，反正我长这么大，一次也没回来看过我，我从记事起啊，就是老头子在带着我。” “他当时整天忙着做生意，没时间管我，你知道那个年龄的小孩最需要家长陪伴了，他不陪我，我就故意给他找事儿，整天带着帮人到处去胡作非为，我当时就一个心理，就是想引起老头子的注意，不管是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肯花精力在我身上就行了，不要总对我不闻不问的。” 书豫没说话，她默默地握住了他撑着地面的手。 晏恒反手握住她的手心，扬起细长的眉眼一笑：“所以我以前就在想啊，等以后有了小孩，绝对不能跟老头子一样把他丢在一边，我会陪着他度过一个开心难忘的童年。” 书豫低下眉：“想那么长远。” 晏恒笑了笑：“对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还特别看你不顺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老头子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呀，小孩子最受不了这种对比的刺激了，他经常说你乖巧懂事，成绩又好，让我跟你学学，我一听这话就来火了，所以你发现没有，我以前去你家的时候都不爱搭理你。”晏恒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捏了捏她的手指，“特别是你还因为别人得罪过我呢……” 他说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书豫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他说的这件得罪他的事情她还有印象，她看着晏恒说：“我记得，你还捉弄过我。” 晏恒没否认，手指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早知道会这么喜欢你，当时应该对你好才对。” 脸颊被他弄得痒痒的，书豫拿开他的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晏恒把她的手牢牢抓在掌心里，他低眸一笑，“还好你不记仇，要不然我得被你记一辈子了。” 窗外的雨变小了，风也变轻了，雨丝轻轻柔柔地落在窗户上，桌上的烛火随着细微的风飘摇着。 他们就着这点小烛火，彼此都陷在黑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多数时间都是晏恒在说，书豫在听，晏恒跟她说一些以前镇上发生的趣事，也说很多自己以前的威风往事，例如是如何带领一帮小孩称霸整个江都镇的。 他说的绘声绘色的，书豫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她垂下眼睛微微笑了。 中途的时候晏恒离开去厨房倒水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书豫靠着膝盖，眼睛看着烛火发出的微弱的光，似在走神。 他重新坐回她身边：“在想什么？” 书豫盯着蜡烛，摇头：“没什么。” 晏恒把水递给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休息了吗？” “嗯。”书豫觉得有点累了。 “那我陪你上楼。” 晏恒一只手提着蜡烛，一只手牵着她上楼了，他带她回了房间，书豫躺在床上，她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坐在床边的人说：“你也去休息吧。” 晏恒：“嗯，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书豫安静了会儿，忽然对他说：“我没事。” 晏恒一笑，他俯低了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知道，阿豫，让我陪陪你吧。” 今天是尤振严的忌日，书豫已经将情绪压了一天了，但这会儿听见他这句话，她忽然没来由得眼眶一酸。 书豫什么也没说，她合上眼睛，遮住眼底氤氲的水汽。 晏恒坐在她身边，陪了她一整夜。 …… 接下来几天，他们去拜访了周围一些平时关系要好的邻居，还去走访了以前经常光顾的一些商铺，大家见到他们都很热情，卖菜的大婶送了他们一些自己种的蔬菜，干果铺的老板送了他们几袋花生核桃，水果铺的张伯也送了他们一些新鲜水果。 还有酒铺的老板，知道书豫和晏恒在一起之后，送了一瓶自己亲自酿造的桃花酿给他们，还说喝了这酒之后爱情可以甜甜蜜蜜的，幸福到长久。 书豫知道酒铺老板酿酒都是用上等的材料，这一瓶酒价格不低，她不好意思收，婉拒了这瓶酒。 酒铺老板把酒塞到她手里：“拿着吧，老尤以前帮了我太多忙了，我都没来得及答谢，这酒你就当做是替他收的吧。” 听他提起父亲，书豫一时间没说话。 晏恒帮她把这瓶酒还回去了，他笑说：“老板，这酒您收回去吧，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阿豫也不喝酒，这酒给我们太浪费了。” “唷，这样啊……”酒铺老板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这里有盒桂花糕你们拿回去吃吧。” 晏恒这回没推拒了：“好，谢谢老板。” 这一路上收了别人太多东西了，书豫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她心里过意不去，就和晏恒去买了一些食材，准备做些糕点作为回礼。 她以前闲着无事在家的时候研究了一种米糕，买完材料之后就回家开始制作，晏恒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做完之后，书豫让他尝了一块，晏恒眼睛一亮，点头说：“好吃。” 书豫在旁边装盒的时候，晏恒又悄摸地拿了几块丢进嘴里，他以前的时候就很喜欢吃这种甜食，这种喜好至今未变，他趁着书豫不注意，又抓了一块丢进嘴里。 书豫回头的时候就发现盘子里的米糕少了几块，她看了眼晏恒，晏恒若无其事地转开眼睛：“咳，那什么，我出去看看。” 书豫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无奈地垂下眼睛，这人真是。 隔天，她和晏恒就把这些糕点拿去送人了，之后在江都镇待了两天，他们就返程了。 回到帝都之后，他们就开始忙碌起各自的事，书豫之前答应闻闻会在假期的时候创作多一些纸雕让她去挂到店里去销售，回来以后，她除了忙学业之外，其余的时候都花在创作上。 晏恒也忙着准备开学后的一些竞赛，除此之外每天都在研究基金股市的行情走向以及背后涉及到的非常庞杂的金融系统和市场，他还在假期最后几天去报名学车考驾照了。 假期的时间过得很快，九月一到就开学了。 第125章 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新学期，书豫和晏恒选了同一门体育选修课，之前选课的时候晏恒就撺掇她跟自己一起报篮球，声称到时候如果她考试不过关的话还有他可以帮忙，书豫没多想，就听他的报了篮球这个科目。 结果阴差阳错的，两人没有分在同个班，知道这个消息后，晏恒为此还怨念了许久。 三姐也报了篮球课，她跟书豫是同个班，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她们两去到体育馆就看见晏恒正在球场上打球，他的身姿矫健，轻松一跃就把球投进篮筐里了，动作帅气极了，引得周围几个围观的女生都在拍手叫好。 “啧啧，晏少这去到哪都很惹眼嘛。”三姐在书豫耳边感叹了两句。 晏恒转身运球的时候就看见站在一旁的书豫，他眼睛霎时一亮，抱着球走过来：“来啦？” 晏恒看到一旁的三姐，朝她点了下头。 三姐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说：“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浓情蜜意了，我先溜了。” 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书豫跟面前的人说：“手刚刚养好，注意一些。” “知道了。”晏恒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说：“跟个小老太太一样。” 已经有学生往球场的方向聚集了，书豫看到以后跟他说：“我去上课了。” 晏恒握住了她的手：“阿豫，要不我去签个到然后溜到你们那边去上课吧？”他还对分班的事耿耿于怀，“我发现老天爷就是故意跟我作对，上学期不能一起选修就算了，这学期好不容易选到课了，竟然还给我分两个班。” 书豫抿着笑说：“我走了。” “你就这么抛下我走了？”晏恒转了转眼睛，忽然道：“阿豫，我刚看了眼我们班好多女生，你就不怕她们惦记着我？” 书豫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看着办。” 晏恒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阵缠绵，他低眸笑了，轻轻扯了下她的手：“你放心，我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这人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嘴巴就变得好甜，书豫低眉一笑，挣开他的手说：“我去上课了。” 虽然他们分成了两个班，但是上课的位置离得很近，就在隔壁球场，书豫她们班的老师带她们做完准备活动之后就开始练球，第一节课从拍球开始学起，书豫以前没接触过篮球，一开始也没学会控制，篮球被她拍得东倒西歪的，三姐倒是挺上手，对球控制自如。 老师带他们做了几组练习之后就让他们自由训练，等会要进行小测试，三姐拉着书豫到一旁练习去了，书豫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好球，篮球被她拍了几下就脱手了。 书豫刚准备把球捡回来，就听见有人‘噗呲’一声笑了。 晏恒将滚到脚边的球捞起来，他拿着球在手里转了两圈，望着书豫挑眉笑了：“阿豫，你这是在拍黄瓜呢？” “……”书豫走上前去，“球给我吧。” 晏恒眼睛一转，没把球给她，他笑说：“要不要我教你呀？” 书豫才不要他教，她上前想把球拿回来，晏恒故意逗她，他绕到她身后，单手托着球举高，不让她碰，脸上笑嘻嘻的，在她耳边说：“你求我，求我就还你。” 书豫没理他，忽然抬起手肘往后一挥，晏恒‘嘶’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她肩膀上，装模作样道：“你这女人怎么大庭广众的谋害亲夫啊。” “别胡说。”书豫被他的话逗得一笑，周围还有很多人，她轻轻碰了他一下，让他起开。 那边吹哨集合了，晏恒没再逗她，把球还给她了，还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下了课等我。” 书豫把球接回来：“哦。”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三姐忽然酸了：老娘就是来上个课，为什么要强塞我狗粮！ …… 大二的课程排的很满，一天下来几乎都是课，晏恒和书豫各自忙着专业的事，一天到晚碰面的机会少得可怜，他们现在是恋情初期，对于这样的情况晏恒憋了一肚子不满，但是也没办法，不过好在还有那么一两个晚上两人没课，可以一起自习。 上晚自习的时候，书豫通常都会很早就到教室，这间教室是晏恒发现的，在六教二楼，位置比较偏僻，平时没什么人会来，书豫到教室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晏恒还没来，她拿出书本开始准备课题论文，刚写了个开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动静，书豫刚抬起头来，就见人‘嗖’的一下跑了进来。 “干嘛跑那么急？”书豫看向坐在身旁的人。 “这不是着急见你吗。”晏恒把东西往桌上一扔，转头朝她一笑。 书豫也笑，她刚想说话，晏恒就凑上来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唇瓣，眼睛里含着笑意：“嘘，先别说话，让我先亲你一下。” 书豫一顿，他把手挪开了，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亲上来的那一瞬间书豫反而醒神了，她伸手推了推他，这还在教室…… 晏恒抓住她的手，浅浅地咬了下她的唇，随即垂下眼眸，掩住眼睛里明亮狡黠的笑容，亲了好一阵，他才挪开了唇，盯着她说：“感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好想你。”说着，他又浅浅啄了下她红润的唇。 好在刚才没人走进教室，书豫瞥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手：“早上不是才见过……” “嗯。”晏恒看着她慢慢变红的脸颊，他抬手将她揽过来，低头在她耳边笑说：“就是觉得这一天好长，你不在的时间都过得好慢。” 这种直白露骨的话被他说得格外自然坦荡，书豫脸一红，她‘哦’了一声，拿开他的手。 以前她在晏恒面前多镇定，无论发生什么都保持着那股从容的劲儿，可现在晏恒只要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很轻易就面红耳赤了，关于这点，晏恒像发现什么新奇事似的，一直盯着她看。 书豫低头看书，感觉到身旁这道灼热的视线，她推了推他：“别看了……” 晏恒笑了，握住她的手揉捏了一下：“不给亲就算了，连看一下都不行了？” 他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绯红的脸颊，笑问：“你说你是不是小气鬼。” 书豫打开他的手，晏恒提前把手收回来了，书豫扑了个空。 晏恒看了眼她的神情，立马又将手递过去，讨好道：“行吧，给你打一下。” 书豫好笑地推开他的手：“走开。” 晏恒不逗她了，他坐正了身子，但是手却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松开，书豫的右手被他握着，没法写字了，她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我写不了字。” “那我跟你换个座位，我可以用左手写字。”晏恒前阵子把左手练得可溜了，他立马收拾了东西搬到书豫的左边去了。 书豫看着他换了座位，浅浅一笑，这人真是。 这间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人来，晏恒写了会儿作业，很快又不安分了，他写完书上的题，就将笔放下，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书豫低头看着书，脸颊小巧柔软，轮廓纤柔，垂到脸侧的发丝被她拨到耳后，露出圆润纤巧的耳朵，晏恒看着，片刻后不自觉地靠过去亲了下她的脸颊。 书豫写字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就见晏恒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她一笑：“干嘛……” “忽然想起来个事，想跟尤老板商量一下。”晏恒靠在她耳边说，说完，趁机亲了下她的耳朵。 书豫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神微嗔地看着他，这人真的是，只要跟她待在一起就喜欢动手动脚的。 晏恒低头笑了笑，然后开始说事：“方便问一下尤老板现在有多少积蓄吗？” 书豫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想了想，报了个数字给他。 晏恒搭在桌上的手轻轻的有规律地敲着桌面，他看着她弯了弯唇：“那尤老板想不想做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书豫：“什么生意？” “投资。” 晏恒开了自己的电脑，他把自己最近正在研究的基金股市调出来给她看，挑重点跟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市场形势，“你可以把一部分钱放我这，赢了钱都归你，输的钱都算我的，我帮你填上，保证你稳赚不赔。” 晏恒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主意呢，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书豫，她现在的学费和生活费基本上都是自供自给，尤振严的抚恤金她一分钱也没动，晏明城的钱也不要，再加上她们现在经营的淘宝店才刚刚起步，晏恒知道她的日常生活过得很拮据，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帮她多赚些钱。 但这些他都没说，只找了个借口跟书豫解释自己正在研究初期，需要有多笔资金来扶持支撑。 书豫听他这么说，没多想，拿起手机就给他转了笔钱过去。 晏恒看着到账的金额，微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干嘛把所有积蓄都转给我了？你就不怕我全部都输完了？” 书豫放下手机，她歪头一笑：“你不是会帮我把输的钱填上？” 难得能见到她这么俏皮的模样，晏恒心里一软，像塞进了一团柔软的棉絮似的，他垂下眼睛，勾着唇笑了：“我一定不辜负尤老板的期望。” 晏恒将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搭着她的桌面，将她半圈在怀里，认真道：“唔，现在先让我想想要怎么回报尤老板对我的大力支持。” 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书豫没理他。 晏恒兀自凑过来，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低声说：“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第126章 知识竞赛 他离得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脸侧，书豫脸一热，推了推他：“坐好。” “我一直坐得好好的。”晏恒故意逗她。 他黏得紧紧的，书豫推开他：“等会来人了。” 晏恒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地笑了：“这个点不会来人了，要来早来了。” 书豫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不想理他。 “干嘛不理人。”晏恒笑问，见她不说话，他换了个话题：“你把积蓄都给我了，接下来的生活怎么办？” 书豫说：“我还有一点钱。” 晏恒捏了捏她的脸颊，一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说靠我养呢。” “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赚钱，想不想听？” 听言，书豫看过来。 晏恒把电脑挪过来，他打开了一个界面，跟她说：“学校组织的一年一度的知识问答竞赛，赢到最后的人会有奖金，要不要一起组队参加？到时候赢到手的奖金全都归你。” 这项知识问答竞赛t大每年都会举行，为了提倡鼓励学生参加，增进各院系之间的互动交流，校方每年都会给设置奖项金额，这笔奖金还不低，这个比赛不限制年级和专业，可以一个人参赛也可以组队参赛，但成员最多不能超过三个。 报名之后，会先在线上进行一轮初试筛选，初赛通过的学生才有资格进入复赛，复赛采取现场比拼的方式，最后选拔出五支队伍进入决赛。 这项比赛书豫还是第一次听说，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引起了她几分兴趣，她想了想，应了下来。 晏恒回头就把她和自己的名字报上了。 学校接下来还会举行一场文化嘉年华的活动，除了各个院系会有自己的文艺汇演之外，周末的时候还会把广场开放给学生摆摊，闻闻知道这个活动之后，就跟书豫商量着要去租一个摊位，卖她的纸艺品，顺便宣传宣传她们的淘宝店铺。 闻闻将自己的规划说给书豫听：“我想好了，因为考虑到你比较辛苦，所以我决定我们这个摊位不走低消，我们要走高端品质的路线，走质不走量，一天就卖五个纸雕，而且还是限量版的，卖完就收摊，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准备一些小礼品，让大家来扫码关注我们的店铺，前期我们先把流量做起来，后期再进行客源转化。” 闻闻说完自己的想法，然后问她：“书豫，你觉得怎么样？或者你觉得一天卖五个会不会太多了，我们再减少一点？” 闻闻在这方面的运营经验比她强，书豫见她一脸紧张期盼地望着自己，她温和一笑：“就按你说的来吧。” “那我去做一下规划。”闻闻充满干劲，她跑到自己的电脑前开始策划活动。 书豫也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她现在手里现存的还有四五个纸雕，活动一共进行三天，她还需要再制作多一些，除此之外，她还要准备知识竞赛的事情。 晏恒报完名之后，下周就进行第一轮的线上筛选，题目都是随机的，古今中外人文历史天文地理等各类题目都含括了，这就需要你掌握大量的课外知识，还好这些都难不倒书豫，她本身就是学史论的，许多艺术创作都和当代的历史背景、人文环境紧紧相扣，相互依存，所以她们平时也会阅读许多相关的书籍。 晏恒就没有这方面的基础，他高中时期最差的科目除了语文就是历史地理，平时也不怎么爱看这方面的书，但他胜在记忆力极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他肯花心思在这上面，基本上看过的内容都能记住。 所以他们两人第一轮初试的时候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把题目答完了，复赛名单出来的时候，他们两榜上有名，复赛时间定在名单公布后的第五天，总共有十支队伍进入复赛，这一轮的难度会比初赛的时候难上许多。 苏正浩是在跟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t大的知识竞赛在高校的各类比赛中是非常出名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获胜者能够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比一些含金量高的国家级的比赛设置的奖励金额还高。 “晏哥，你们这明天就要比赛了，不抓紧时间准备准备吗？”苏正浩不知道这事，晚上喊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这两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晏恒歪头看了眼身旁的书豫，扬唇浅浅笑了，随即看向对面的苏正浩：“准备什么，我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他这语气过于狂妄，但听他这么说，苏正浩就知道他对这场比赛是胸有成竹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可能那么神，所有的知识点都知道，想到这，他搓了搓掌心，有点来劲了：“那晏哥，书豫，我来考考你们呗。” “行呀。”晏恒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 “好。”书豫一笑，也跟着点头。 苏正浩就在网上随机搜索题目，他清了清嗓子：“听好了啊，道教首创之地是在哪里？a齐云山，b武当山，c龙虎山，d鹤鸣山。” 书豫：“鹤鸣山。” “好，下一道。”苏正浩说：“牛郎星是属于哪个星座？” 书豫：“天鹰座。” 苏正浩：“嘿下面这道题有点意思，亚洲的全称是什么？” 书豫不假思索道：“亚细亚洲。” 苏正浩听她这么快速地报了答案，他愣了愣，往下翻着题库：“等着，我要找几道难的。” “康熙皇帝的庙号是？” “圣祖。” “许多人都喜欢到低于海平面410公尺的死海去做日光浴是因为？” “紫外线最弱。” “涮羊肉起源于？” “元朝。” 苏正浩诧异道：“……靠，你这都知道？” 晏恒轻嗤一声，笑了：“我们阿豫是什么人，这点小问题能难得住她？” 书豫也跟着笑了。 他这话突然激发了苏正浩的某种斗志，他说：“不行，我要再找点难题考考你们。” 苏正浩重新找了几道难题，基本上他问什么书豫都能第一时间作出回答，问着问着，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他看向对面的人，晏恒正撑着脑袋满脸温和地看着书豫，他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温柔道：“渴不渴，喝点水润润嗓子。” 苏正浩：“……” “晏哥，我刚问的那些问题你怎么不回答？” 闻声，晏恒才看过来：“阿豫不是都回答完了？” 苏正浩困惑道：“可你们两不是一个队的吗？书豫一个人把问题回答完了，那你做什么？” 晏恒撑着下巴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唔……我到时候得负责按铃，复赛是抢答的形式，我手速快，可以负担起这项任务。” 苏正浩：“……” 这顿饭吃饭以后，苏正浩临走之前跟他们说：“晏哥，书豫，我有预感你们肯定能获奖，到时候你们赢了比赛记得请客吃饭。” …… 复赛在学校的会议厅举行，三姐和闻闻还有萝卜都去观赛了，会议厅的舞台很大，十支队伍分成两组来进行比拼，最后挑选获胜率最高的五支队伍进入决赛。 三姐她们去得早，挑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参赛选手们依次在舞台上入席就坐，三姐一看见书豫和晏恒，立马抬手跟他们打招呼：“书豫，晏少！比赛加油！” 舞台离观众席有一定的距离，台上的人看不到她们这边的动静，书豫和晏恒并排坐着，晏恒拿起桌上给他们准备的笔在手里转着圈，眼睛看向身旁腰背笔挺的书豫，他一笑：“紧张吗？” 头顶的镁光灯打下来，底下乌泱泱坐着一片观众，书豫坦诚道：“有点。” 她的面色镇静，嘴上却说着这实诚的话，晏恒觉得她可爱极了，他低头笑了，握住她规规矩矩放在桌面上的手藏到桌子底下去，书豫一愣，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这大庭广众的…… 晏恒紧紧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面上若无其事地打量起其他参赛选手，还跟她说：“阿豫，你别紧张，你看这些人的模样，一个个的都长得不聪明机灵，答题肯定没你厉害。” “……”书豫被他这话逗笑了，她抿着笑轻轻推了他一把：“别瞎说。” 晏恒也笑：“没事，反正他们也听不到。”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飞快地亲了一下，书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说：“别紧张呀，你正常发挥就好，还有我在呢。” 会议厅里温度适宜，他的掌心温热，这阵温度传递到书豫的手心里，慢慢地就让她的心跳平稳下来了，恢复了以往的平和沉着，她垂下眼睛，眉眼间漾开一丝温和的笑意，她点头：“嗯。” 舞台上，主持人介绍完到场嘉宾和评委，以及宣读完比赛规则之后，就宣布比赛开始。 第一项是选择题，大屏幕的题目刚跳出来，晏恒就按了铃，这速度之快连主持人都短暂地愣了一下：“好的，第一组请作答。” 书豫：“选a。” “回答正确。” 第二道题也是同样的，屏幕刚切换了题目，晏恒就按了铃，书豫从容不迫地报出了答案。 坐在观众席的三姐说：“靠，老娘这题目都还没看清呢。” 闻闻和萝卜在旁边鼓掌：“书豫太厉害了。” 接下来的两三道题目也是晏恒按铃，书豫报答案，这开场的速度简直碾压全场，让在场的所有参赛选手的脸色都不太好，几道题过后，大家都明白了他们的策略，有两三组的选手有样学样等题目跳出来之后就拍下按铃。 这一次晏恒反倒没拍铃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主持人问他为什么中间有几道题不抢答，晏恒就说：“让几道题给他们玩玩，我们一次性答完太无聊了。” 恰好路过的几组选手：“……” 第127章 a little dream 这几组选手听完晏恒的话之后脸色当即变了，下半场的比赛卯足了劲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可惜效果不佳，接下来的比赛晏恒和书豫这组还是拔得头筹。 到了第三轮的时候，每个组可以自由挑选一个类别的题目，这一轮不采取抢答形式，每组十道题，轮流作答，答对就计分，答错就扣分，听完规则以后，晏恒跟书豫说：“阿豫，你先歇会，这次换我答题。” “好。” 他们是第一组，晏恒的答题速度也很快，十道题轻轻松松就答完了，总成绩显现在大屏幕上，全场一片哗然，不过其他选手也不赖，有两组也拿了满分，等三轮比赛都结束以后，最后核算完整场分数，晏恒和书豫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总决赛。 比赛结束以后，晏恒就被路万千一个电话喊走了，他在那端说接下来有个课题活动需要参加，书豫就自己一个人到台下跟三姐她们汇合。 “太厉害了，书豫，你们是怎么做到正确率那么高的？”一见到面，三姐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她和闻闻萝卜三个人在比赛前还替他们紧张了好久，结果正式比赛的时候发现自己应该替别的选手捏一把汗。 书豫说：“我们做了很多题目。”参加这场比赛之前，她和晏恒没课的时候就待在图书馆，他们搜集了很多方面的知识题，也找了相关的书籍来阅读。 “你们真的太牛了！”闻闻笑说：“我们几个在台下看得好过瘾。” 萝卜点头：“我看到对面几组选手的脸色都发青了。” 三姐揽住书豫的肩膀：“真不愧是状元出身的，这么短时间内能记住那么多知识，牛逼啊。” 书豫对于她们的称赞，只是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我们就等着你们决赛拿冠军之后，请客吃饭了哟。”三姐说。 书豫一笑，应了下来。 决赛时间定在月底，在这之前还有一场嘉年华的活动，闻闻这边已经把摊位的布置以及现场活动准备得差不多了，她自己亲手绘制了一幅插画，还设计了一个门头，把她们的店名放上去了，还把她们店铺的二维码打印下来了。 书豫这边要忙着准备现场售卖的纸雕，所以布置摊位的时候闻闻没让她去帮忙，等所有一切都弄好了之后，她才拉着书豫到广场去看她们的摊位。 闻闻把现场布置得很有氛围，虽然只是一个几平米的简陋摊位，但被她设计得极具艺术感也很温馨，她摆了很多小物件，清新的文艺的，四周还有挂画，帐篷内顶上还挂着小彩灯。 “书豫，你看这个，我把我们的店名也打印出来了，alittledream。”闻闻跟她展示自己制作的门头，她眼神里带着欣喜还有对未来的憧憬，跟她说：“我做这个的时候还挺有感触的，虽然我们现在只能拥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摊位，小小的梦想，但是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把这个名字发扬光大的。” 书豫现阶段还是将创作这件事当成自己的喜好，她只想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闻闻想得那么长远，但听到她这么说，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番触动，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通过她们的努力，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alittledream’这个名字。 闻闻是真的非常认真在做这件事，书豫看着面前这个无一处不用心的摊位，心里因为她那番话变得暖融融的，她眉眼温和道：“这个摊位好漂亮，你很厉害。” 闻闻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长发，笑容腼腆道：“没有啦，我其实都帮不上你什么忙，就只能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上面尽自己的一份力。” “对了，我还准备了这个。”说着，她想起什么，跑到摊位的桌子底下，打开抽屉取出了几个透明的塑料罩子，“到时候我们把你制作的纸雕放在这里面展示和售卖，免得到时人太多，不小心被破坏了。” 闻闻说：“还有就是，我想着多一个这样的罩子还能显得东西贵重些，就像那种摆在橱窗里的商品一样。” 她考虑得很周到，书豫说：“谢谢你。” “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闻闻朝她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我还指望你的纸雕能帮我赚大钱呢。” 书豫一笑：“我尽力。” 参观完摊位之后，她们就回去了，隔天就是文化节了，活动从下午四点开始，早上上完课，闻闻中午回宿舍之后就换了身裙子，然后给自己化妆，三姐和萝卜也去帮忙，她们都在打扮自己。 书豫回到宿舍就看到三个人都在梳妆打扮，她在门口停了一下，闻闻见她回来了，立马跑过去拉她进来：“书豫，你快换身好看的衣服，我帮你化妆。” 书豫转眼间就站在了自己的衣柜前，她默了半晌，说：“我不换衣服了，我就这样吧。” 三姐从阳台里洗完手回来，听言，她拍了拍书豫的肩膀：“书豫同志，赶紧麻溜地找件漂亮衣服换上吧，闻闻看了这次摆摊的很多都是女生，我们不能输掉我们的气场和阵势你知道吗？我们几个人必须在样貌和气质上碾压别人！” “……”书豫看了眼三姐涂的大红唇，笑了笑，没说话。 闻闻和萝卜‘噗呲’一声笑了，闻闻笑说：“三姐，你太逗了。” “笑什么笑，都给我严肃点。”三姐故意板着脸道。 书豫打开自己的衣柜，想了想，找了件毛衣还有白色裙子换上了，她出来之后，宿舍的三个人眼前一亮，都称赞这身衣服好看，三姐说：“怎么以前没见你穿过这种颜色清新的衣服？” 书豫一直以来穿的都是偏暗色系的衣服，她还没说话，闻闻就拉了拉三姐的袖子，三姐还没反应过来，她转头看过去：“咋了？” 闻闻见她没明白，赶忙把她拉到一边去了：“三姐，我瞧你这个口红颜色太艳了，跟你这身衣服不太搭，我帮你换个色号。” 三姐：“艳吗？我觉得还好呀。” 闻闻朝她使了个眼色，比着口型道：“书豫爸爸——” 听到这四个字，三姐立马反应过来，她打着哈哈道：“咳，确实太艳了，赶紧帮我挑个颜色。” 这番小插曲一过，四个人打扮好自己就出门了，她们下午还有课，上完课之后就到广场去了，书豫制作好的纸雕已经提前运过来了，她们到场之后就开始收拾摆放。 四点一过，学生们陆续下课，有很多人往广场这边走来了，三姐和萝卜负责在摊位外面让路过的人扫码关注店铺然后送小礼物，闻闻就在摊位里守着，至于书豫，她把材料和工具都搬来了，现场制作一些简易的纸雕，这个方法是闻闻想出来的，她想着可以吸引旁人的眼球。 她们这个摊位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比较偏僻，距离中心也有点远，偶尔有那么几个女生走过来看了眼，原本还有些兴趣的，但是看到价钱以后又离开了。 闻闻之前定价的时候是综合了很多方面的因素，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到书豫创作一个纸雕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及需要花很多心思在纸张的选择上，她不想用低价格来辱没她的创意。 但是这么久了一个纸雕都没卖出去，让她不免有些挫败感，闻闻看着摆在面前做工精美的纸艺品，兀自纳闷道：“多好看呀，我都想自己全部买回去收藏了，这些人怎么就不懂欣赏呢。” 书豫在旁边听到这话，她一笑，低头继续专注于手头上的事情。 懂欣赏的人很快就来了，有个穿着cos服装的女生走了过来，她一眼就看中了摊位上一个以白熊和雪山为创意的纸雕灯，她拉着同行的伙伴走过来：“这个好好看呀。” 听言，闻闻眼睛一亮，立马开口推销：“我们这些都是原创设计哦，绝对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喜欢的话可以带一个回去呀。” 女生将这盏纸雕灯拿起来，她仔细看了一下更加爱不释手了，向闻闻询问了价钱。 闻闻报了价之后，女生有些面露难色：“可以便宜一点吗？” 闻闻也有些为难：“不好意思，我们这些都是原创设计，而且一天只卖五个限量的，没办法降低价格的。” 闻言，女生的表情有点小失落：“这样……” 闻闻见她这模样，回头跟书豫对视了一眼，她想了想说：“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给你打个折扣。” 女生听了打完折之后的价钱，还是有些犹豫：“可以再便宜一点吗？” 闻闻摇了摇头：“不能了哦，这个折扣已经很优惠了。” 女生在原地踌躇。 “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她的同伴拉着她要离开。 “这个送给你吧。”书豫刚才用现有的材料折了一只松鼠形状的简易纸雕，她递给女生。 女生受宠若惊道：“哇谢谢。”她看着手里的小松鼠，“这个也好好看啊。” 书豫朝她一笑。 她们几个人离开之前，女生再三犹豫，想到书豫送给她的小松鼠，她最终还是咬咬牙拿出了手机：“这个白熊的可以帮我包起来吗，我真的太喜欢了。” 第一个纸雕就这样成功卖出去了，闻闻看着到账的金额，激动地拥抱了下书豫：“书豫你太棒啦！” 书豫笑了笑。 有了第一笔收入，闻闻接下来干劲十足，书豫继续回位置上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 苏正浩今天下午没课，听说t大举办了这样一场嘉年华的活动，特意跑过来凑个热闹，晏恒下了课就跟他汇合，带着他还有同班的一群男生过来捧场了。 他们到场的时候摊位前流动的人已经变多了，晏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侧边的书豫，她今天穿着件浅粉色的毛衣，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像个温柔清雅的淑女，晏恒很少看到书豫这样的打扮，他目光一停，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眼睛顿时挪不开了。 但很快，有个不长眼的男生挡住了他的视线。 书豫正在刻纸，有道黑影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抬起头来，就见面前站着个陌生的男生。 男生撑着她的桌面，朝她一笑：“嗨，同学，我刚留意你好久了，方便加个微信吗？” 第128章 老子的心，拿去 苏正浩他们一帮男生走近之后就听到一男生光天化日之下跟书豫明目张胆地要微信，他们心里都打了个突，一群男生们转头看向身旁脸色瞬间阴云密布的晏恒，再看回这男生的方向时，心里顿时充满了同情。 书豫看着面前这男生，皱了皱眉头，刚准备说话的时候就看到晏恒走了过来，她一顿，话都停在了嘴边。 男生一脸自信地看着她，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男生回过头去。 晏恒看着他，咧开唇笑了笑：“同学，我刚也留意你很久了……”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凌厉：“你、找、死、吗？” 男生后背一凉，他稳着神情道：“你、你谁啊？” “你说老子是谁？”晏恒比这男生高出许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淡：“给你一秒钟，再不滚老子打断你的腿！” 男生停在原地没动。 晏恒眼神一厉：“一！” 男生被他的眼神一吓，脚一软，顿时往旁边跑开了。 晏恒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冷嗤了一声：“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子的人都敢惦记着。” 书豫看着那男生被晏恒吓跑了，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低下头，抿着唇笑了。 晏恒回过头就看见书豫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心里突地一顿，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关切道：“怎么了阿豫？” “是不是那男生欺负你了？”晏恒说：“你等着，老子这就把他逮回来揍一顿给你出气！” 他刚要离开，手腕就被人抓住了，书豫抬起头来，笑望着他：“我没事。” 书豫今天化了淡妆，面容白净，肤若凝脂，一双水墨似的眉眼被勾勒得越发清澈动人，唇色嫣红，她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眉眼弯弯的，五官都变得生动起来，像远山尽头拨开云雾骤现的盎然春意。 晏恒一直知道她很漂亮，但是不知道她还可以这么漂亮。 晏恒看着她朝自己笑，整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脸上的神情都凝滞了。 书豫见他看着自己许久都没动静，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晏恒？” 晏恒回过神来，他握住她伸到面前的手，然后慢慢地屈膝蹲在她面前，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白皙的脸颊，歪头看着她，笑了：“咦，这是哪来的小仙女呀。” 外面的人变多了，有人在放音乐，音响传来的声音和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一起，嘈杂极了，但他们这里像被单独划分了一个空间，和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书豫看着蹲在跟前的人，听到他说话时的声音轻轻的，温和极了。 他的眉眼也很温柔，和刚才那个冷淡凌厉的模样判若两人，书豫看着他，心里忽然柔软了下来，她垂眸笑了，想到周围还有很多人在，她伸手拽了他一下：“你先起来。” 晏恒没动，他将她的手心拉到嘴边亲了一下，然后就以这个视角看着她：“你今天真好看。” 晏恒注视着她，一双桃花眼温柔明朗，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只剩下了令人心悦的风流昳丽的颜色，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温柔的模样有多迷人好看，书豫看着他，心跳骤然间变快了。 晏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伸手轻轻蹭了下她红润的唇，扬起眉问：“这用的是什么颜色的口红？” 这是闻闻给她涂的，好像是什么砖红色的口红，书豫刚想回答，就见他站起了身，晏恒抬起一只手撑着她的椅背，弯腰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搞得我好想亲你。” 闻声，书豫神情一滞，脸颊忽然升起了一阵滚烫的温度。 晏恒说完这话就直起了身，他转头看向站在摊位前的苏正浩和那群男生，扬声道：“别傻站着，快帮忙招揽生意。” “好嘞。”苏正浩接收到指令，立马拿出不知道从哪顺来的巴掌拍，他边摇着拍子边吆喝道：“快来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另外几个男生站在摊位边，眼睛偷摸地看了两眼扮相漂亮精致的闻闻，有位男生羞嗒嗒地上前问：“咳，同学，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闻闻跟这群男生不熟，不敢随意使唤别人，她回头看了眼书豫，求助道：“书豫，这……” 晏恒说：“他们都是我带来的，尽管使唤，他们都是自愿帮忙的。” 听了这话，闻闻看着面前这群男生，过了会儿才说：“既然这样，那麻烦你们帮忙派一下小礼物吧，谢谢。” 苏正浩凑过来嬉笑道：“不麻烦，能为美女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晏恒收回视线，他低头看着从刚才起就静坐在椅子上的人，好笑地弯起唇，喊她：“阿豫——” “嗯？” “干嘛呆坐着？”晏恒问，他转念一想，坏笑道：“还在想我刚才那句话？” 书豫脸一红，低头不理他：“……没有。” 晏恒笑了笑，没逗她了，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手里雕刻的东西。 “这是刻什么？”他问。 书豫：“老虎。” 她的刀工很细致，在老虎身上雕刻着非常细微的纹样，晏恒盯着她像葱段一样纤细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他挪开视线随意扫了眼桌面上的物品，伸手从一旁堆积起来的纸张上抽了一张纸下来。 书豫刻完老虎身上的图案，抬头就看见晏恒正在折纸，他不知道在折什么，折到一半又把整张纸拆开，书豫问他：“你在折什么？” 晏恒没告诉她，他背过身去不让她看，故作神秘道：“折完你就知道了。” 书豫看着他坐在这里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玩起折纸，好笑地垂下眉眼，继续忙自己的事，没管他了，然后就听见他一个人自己在嘀嘀咕咕：“咦，怎么不对？” “不是这样折吗……” “……” 书豫拿起一旁的胶水把纸粘起来，突然一个奇形怪状的爱心推到了她面前，她一顿，抬起头。 晏恒把叠好的爱心放在她跟前，他挑起眉，笑吟吟地看着她：“老子的心，拿去。” 书豫：“……” 这颗心的形状非常不规则，两边的大小都不一致，书豫看了眼，抿着笑问：“哪里学的？” “网上教的。”晏恒：“不好看吗？” 书豫一笑，没说话，她从旁边拿了张纸，纤细的手指随意翻转了两下，爱心的形状就出来了。 晏恒对比了一下，自己刚才叠的爱心顿时逊色了许多，他撇了撇嘴，正要说话，书豫就把折好的爱心递给了他：“这个给你。” 晏恒接过来揣在掌心里看了两眼，忽而低眸笑了：“你这是要跟我交换定情信物吗？” 什么定情信物。 书豫小声道：“……别瞎说。” 晏恒把爱心握在手里，笑看着她：“这可是你主动给我的。” 书豫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眉梢，说不过他，她低下脑袋没理他了。 晏恒仔细端详着这颗爱心，他笑了笑说：“我回去要把这颗心贴在床头，每天都看着。”说完，眼睛瞥见书豫没反应，他还故意凑过去问：“阿豫，你说好不好？” 书豫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她推了他一把，无奈地弯起眉：“无聊。” 闻声，晏恒笑得更欢。 摊位有了男生们的帮忙，很快就来了很多学生，苏正浩的嘴皮子功夫好，帮闻闻一起推销纸雕，转眼间就卖出去了两个，还招揽了一大批人关注了店铺。 闻闻看着到账的金额，对苏正浩说：“你好厉害啊。” 苏正浩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即感叹了一声：“哎，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去读什么电子信息，我应该转行去读销售啊，浪费了自己那么好的口才。” 闻闻被他的话逗笑了。 苏正浩确实很厉害，剩下的两个纸雕也被他卖出去了，卖完了之后他还觉得不过瘾，好不容易发掘了自己这方面的潜能，还没使出全力东西就卖没了，闻闻跟书豫商量了一下，把她那里现做的纸雕也拿来卖了。 摊位这边已经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晏恒就问书豫：“要不要出去逛逛？” 闻闻在旁边听到这话就说：“书豫，你们去吧，这里我们搞定就好了。” 听了这话，书豫跟他们说了声：“辛苦了。”然后就起身跟晏恒走了。 晏恒离开摊位之前找到苏正浩和班里那群男生们，他说：“今天谢了，今晚你们所有的吃喝开销都算我的。” 苏正浩带头鼓掌：“谢谢晏哥！” “谢谢晏少！” 晏恒牵着书豫离开了，广场面积很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每个摊位的灯都亮了起来，许多人群来往，热闹的像一个真正的夜市。 这里卖吃的卖用的卖玩的什么都有，还有人在这里摆起了游戏摊，晏恒牵着书豫逛了一圈，来到一个摊位前，帐篷里面挂满了气球，摊主站在旁边说用飞镖扎破十个气球就可以换取奖品，奖品是一些可爱的小公仔。 晏恒想了想，起了一丝玩心，他说：“阿豫，我给你赢个公仔回来好不好？”说着，不等书豫答话，他就拉着她来到了摊位前。 “给我来支飞镖。” “好叻。”摊主给他递了一支飞镖。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讲究力道和技巧，旁边有好几个女生扔了几次，飞镖挨到架子上就掉了下来，连气球的边缘都没挨到。 晏恒接过飞镖，他瞄准了架子上的气球，手腕轻轻一动，飞镖就投了出去，‘砰’的一声，有个气球被扎破了，他又拿了支新的飞镖，像刚才一样十分轻巧的就投出去了，也是一击即中。 书豫在旁边看着他掷飞镖，晏恒投中五个之后就看向她，他一笑说：“阿豫，这个挺简单的，要不要玩一下？” 书豫看着也挺简单的，她应了声‘好’，接过晏恒递来的飞镖。 她有点太小看这个游戏的难度了，第一下扔出去没投中。 晏恒在旁边笑了一声：“不是这样。”他走到她身后，抓起她的手，带着她将飞镖掷出去，“你要感受一下这个力道，不要太用力了。” 晏恒教完她之后，书豫琢磨了一下这个力道，第二下就投中了，晏恒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说：“真聪明。” 他这语气跟逗小孩似的，书豫也跟着笑了，他们很快就投中了十个气球，摊主让他们去挑选公仔的时候，书豫回头跟晏恒说：“你挑一个。” 晏恒走过来端详了一下这些公仔，最后挑了一只棕色的熊：“这个吧。” 书豫长这么大很少有过这种玩偶，她把棕熊抱在手里，跟她往常沉稳的形象不太相符，晏恒这一路上看了她好几眼，书豫见他老是盯着自己，她转头问：“怎么了？” 晏恒收回视线，他伸手抵着唇笑了：“没有，就是觉得这只熊表情呆呆的，还挺像你。” 书豫：“……” 他们把剩下的摊位也逛完了，有人在广场中央搭了个舞台，有乐队歌手正在表演节目，欢快的音乐声徜徉在每个路过的人的耳边，心情也随着这鼓点和歌声变得轻松愉悦起来，越往中心走人越多，听歌的人都很嗨，一大群人围在舞台前跟歌手一起互动。 晏恒没带书豫去凑热闹，他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了：“阿豫，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晏恒带着她去了对面一栋建筑楼的天台，这栋建筑楼层很矮，站在天台上恰好能将整个广场尽收眼底，音乐会的舞台也看得一清二楚，轻快的歌声随着风传入耳中。 晚风幽幽凉凉的，书豫抱着小熊靠着栏杆，心情忽然变得平和惬意，她盯着不远处的舞台，听着悠扬的歌声，眉目间的神情变得十分温缓放松。 她看着外面，晏恒看着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道：“阿豫。” “嗯？”书豫刚转过头来，唇瓣一暖。 晏恒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风声‘沙沙’地扬起书豫的长发，晏恒抬手搭着她的后颈，将她的唇卷入口中，沿着她的唇形吮吸着，他没收着力，书豫没多久就感觉唇瓣有些微微发麻，她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晏恒没松开她，反而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好半晌，晏恒才松开了她。 天台的灯光微微的，书豫的脸颊泛红，她垂着眼眸没看他。 晏恒见她羞怯的模样，心情十分愉悦地笑了两声，他抬起手沿着她的唇形慢慢地摩挲了一圈。 “你这口红啊，这一晚上的实在是太惹眼了。” 第129章 我爱的人是我的爱人 听了这话，书豫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了，她脸颊一红，将他的手拿开。 晏恒抓住她的手，又低头亲了下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笑了，一双眼睛明亮如黑夜里的星子。 他眼睛里的笑意真诚极了，书豫看在眼中，没忍住也跟着笑了，眉目间浮现浅浅的笑容，两人就这么互相看了好一会儿，晏恒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还有眼睛，脸颊被他亲得痒痒的，书豫将手里的小熊压在他身前，转身说：“回去了。” 晏恒接住小熊，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时间还早着呢，别那么快回去。” 听言，书豫停住脚步，转头看他：“还要做什么？” 晏恒拉着她的手说：“再陪我待一会儿。” 天台没人上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晏恒将她拉回来，两人站在栏杆前，书豫陪他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晏恒从身后搂住她，修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靠着她的脑袋望着外面灯火明亮的广场。 两个人贴得很近，这样的姿势让人脸红心跳的，书豫想把他的手掰开，晏恒非但不配合，还把手臂越收越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别害羞呀，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到。” 书豫不理他，晏恒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被我这样抱着，不觉得很暖和吗？” “……”书豫没好气地笑了，她抬起手肘往后碰了下他的身子，晏恒故意‘哎’了一声，笑道：“每次都是这招，阿豫我跟你说，你这种谋害亲夫的行为是不可取的知道吗？” “乱说。”书豫笑了，任由他搂着自己。 晏恒也笑，偏过脑袋偷偷亲了下她的脸颊。 远处的歌声嘹亮，主唱歌手用尽全力将整场的氛围带得火热，晏恒听了一会儿，忽然对书豫说：“阿豫，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书豫平日里倒是经常听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哼唱几句曲子，还从来没有听他完整地唱过一句歌词，闻声，她转头看他：“你要唱歌？” 晏恒挑起眉，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干嘛是这种语气？” “我跟你说，老子唱歌很好听的，分分钟让那台上的歌手没有颜面在这个场子上混下去。” 书豫：“……” 晏恒：“你听好了，等会千万不要被我的歌喉迷住了。” “哦……”书豫被他这话逗笑了。 晏恒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开口唱—— “我爱的人是我的爱人 我想和她一起度过每个清晨 想和她一起去看遍遥远的山河 陪她一起去看晨曦和日落 让她幸福，幸福过全世界的人 ……” 他改编了别人的歌词，音调全跟上了，他的歌声清朗，唱的有那么几分味道，晏恒唱完一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好听吗？” 他这回没说大话，书豫点头一笑：“嗯。” 晏恒也跟着笑了：“既然好听的话，是不是得给我什么奖励？” 书豫：“你要什么……”她的声音一停，眼睛里的神情微微凝住了。 晏恒搂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他心满意足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开心地笑了：“走吧，这回可以回去了。” 晏恒兴高采烈地拉着她走了，嘴里还轻轻哼唱着：“我爱的人是我的爱人……” 书豫抿了抿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反复唱着这句歌词，好笑地垂下眉眼。 - 接下来周末两天也是嘉年华的活动，苏正浩这两天没什么事就自告奋勇地来帮忙了，他的口才和销售能力真的一流，第二天到中午的时候就帮她们把今日份的纸雕卖完了，还给她们额外揽了几单生意，第三天的时候也是，一大早就帮她们卖了三个纸雕出去，等到下午，第四个纸雕也被人预定了。 闻闻为了表示感谢，约好了等会收完摊之后要请他吃东西，苏正浩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问她：“那个……我还有机会跟你要微信吗？” 闻闻还没说话，三姐就从外面走回来调侃了句：“干嘛？还死心不息想追我们闻闻呐？” 苏正浩的心思被人戳破，眼睛四处飘移，慌里慌张地否认道：“咳咳，我没有……” 他随口道：“你看，你们是书豫的好朋友，换而言之就是我的朋友，我和你们都认识大半年了还没个微信，这于情于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听言，三姐放下手里的小礼物，走过来哥俩好地揽着苏正浩的肩膀带着他往一边走了：“来来，要加微信是吧，行啊，先把姐姐的加上。” 闻闻看着三姐把人拉走了，她笑了笑，转回视线的时候，摊位前来了个人，她抬起头来，见到来人之后，她有些诧异：“师、师兄？” 书豫听到这声，她转头看过来，就看见魏子晋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站在摊位前，他手里还挽着件西装外套。 魏子晋对闻闻温和一笑，他往摊位里看了眼，跟坐在一旁的书豫对上了视线，他的目光停了一下，朝她点头一笑，然后跟她们说：“我前两天看朋友圈有人分享了你们这个摊位，一直想找个机会过来看看。” 魏子晋的视线随即放到摆在台面上仅剩的一个纸雕，他笑言：“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今天的纸雕确实卖剩下这最后一个了，闻闻看着他的穿着，问他：“师兄这身打扮……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魏子晋说：“对，我刚去参加完一场交流会。”说着，他微微弯下身子打量着面前这个纸雕：“这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闻闻说：“这些都是书豫自己做的。” “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闻闻把纸雕拿出来递给他。 魏子晋观摩着手里这个巴掌大的纸雕，这是一座古城的建筑，远山、古建筑和街巷交叠在一起，层次感非常丰富，细节处也雕刻得十分精美，一扇门一扇雕花木窗一条青石板路都被精心雕琢出来了，可以看出创作者的刀工非常娴熟和巧妙。 书豫从位置上走过来了，魏子晋抬起头看着她，笑着称赞了句：“这个做的好漂亮。” 他接着问：“你专门学过雕刻？” 书豫：“自学过一段时间。” “好厉害。”魏子晋真诚道，他将纸雕放回去，“我在朋友圈看到有位朋友分享了这个纸艺，我当时还以为是有什么大师来我们学校办展览了，没想到是你做的。” 萝卜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她趴在闻闻的耳边说：“这位师兄的嘴好甜哦。” 闻闻点了点头，她的视线在魏子晋和书豫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魏子晋不止一次觉得书豫这个人有意思，每次都可以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你以为她只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儿，她转头就可以一个人制服跑来学校闹事的变态，你以为她只是在理论学习上有非常优异的成绩，结果她转眼就给你呈现出自己在艺术这方面的灵气。 魏子晋确实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他一笑，看着书豫，声音温和道：“我想把这最后一个买下来，可以吗？” 书豫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她还没说话，一道冷淡强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可以。” 晏恒从外面走了过来，他刚大老远地就看见这边站着一个男的，发现是魏子晋之后，他心里顿时敲响了警钟，结果走近之后就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想都没想直接就替书豫开口拒绝了。 书豫刚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晏恒就已经走到她身边了，书豫看到他出现有些诧异，她知道他最近很忙，周末两天都在准备自己本专业的比赛。 “你怎么来了？”书豫轻声问。 晏恒摸了摸她的头发，温言道：“来看看你。”说完，他转头看向杵在跟前的魏子晋，脸上温和的神情顿时收敛起来，他挑眉瞧着面前的人，“咦，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魏子晋听言，他没说什么，朝他点头一笑。 这人脸上露出的笑容让晏恒没来由地觉得碍眼极了，他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睛。 “可以问下‘不可以’的原因吗？”魏子晋无视他对自己的敌意，微笑着询问了句。 “老子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原因还需要告诉你吗？” 他这语气很冲，书豫轻轻拉了下他的手，晏恒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但就被她这么拽了一下，心里没来由得就涌现了几分委屈，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书豫没看他，她看着跟前的魏子晋，神色平淡道：“抱歉，这个纸雕已经被人预定了。” 闻声，晏恒一愣。 魏子晋道：“原来是这样。” 三姐和苏正浩察觉到摊位前的动静，他们两人往这边走了回来。 “那看来是我没有缘分了。”魏子晋有些遗憾地笑了笑，跟在场的几人都点了下头，“我接下来还有事，先走了。” 晏恒冷淡地哼了一声：“走就走呗，特意知会一声做什么，又不是什么熟人。” 苏正浩看着魏子晋走远的身影，凑过来问晏恒：“晏哥，这谁啊？”他刚嗅到这边火药味挺重的，接着问了句：“这人跟你是情敌吗？” 听到这声，晏恒的脸色顿时一黑：“情敌个鬼！就他也配跟老子做情敌？” 闻闻这边刚和萝卜目睹完这一幕，看着魏子晋走远之后，闻闻才凑上去问书豫：“书豫，你刚说这纸雕被人预定了，那我们这生意……还要不要接着做呀？”她知道书豫刚才那个只是托词，所以才这么问。 “不做了，收了吧。”书豫拿出手机，她扫了下旁边的付款码，支付了一笔纸雕的金额。 看着她这一举动，闻闻诧异道：“书豫，你这是……” “最后一个我买了。”书豫放下手机，她把桌上仅剩的一个纸雕拿起来，自己从抽屉里取了个包装盒出来，她把纸雕放进去，抬头对上闻闻微讶的眼神，她一笑说：“可以收摊了，等会我请你们吃饭。” 书豫走到晏恒跟前，她把手里的包装盒递上去：“送给你。” 晏恒原本还因为苏正浩那话黑着脸，转头就见书豫捧着个盒子递到自己跟前，他看清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之后，神情愣了一下，随即，他微微挑起眉梢，问：“干嘛把这个送给我？”他边说着边抬手压了压上扬的唇角，克制着自己的神情。 书豫见他想笑又憋着笑的模样，她先笑了：“谢谢你这几天陪我。” “哦。”晏恒装作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绷不住了，他弯起唇，伸手将她和装着纸雕的盒子一起揽进怀里，“一个纸雕就想把我打发了？” 他狠狠地揉了下她的脑袋：“想得挺美啊。” 大家都在场，书豫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晏恒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回头扫了眼摊位里的人，就见那几个人正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苏正浩最先察觉到他的眼神，他用力咳了一声，率先转过身去：“啊是不是要收摊了，我来帮忙！”三姐闻闻等人也回过神来：“哦对对，收摊收摊！” 晏恒收回视线，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笑说：“好了，这下没人看了。” 书豫没好气地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挣开他的怀抱，也到摊位帮忙去了。 - 过了两天，书豫这天下午刚上完课走出教室，迎面就遇上了一人。 魏子晋有事过来找她，在走廊跟她碰到面之后，他一笑问：“有空吗？我们聊一聊。” 第130章 难怪你们感情那么好 魏子晋领着书豫去了美院a区二楼的咖啡厅，在窗边入座之后，魏子晋问她：“想喝点什么？” 书豫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咖啡店里的服务员走过来问：“两位需要喝点什么？” 魏子晋想了想，说：“我要一杯美式，然后再来一杯柠檬水，谢谢。” 服务员先把水端上来了，魏子晋将这杯柠檬水放到书豫跟前。 书豫跟他道了声谢，随后抬眼看他，直入正题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子晋也没藏着掖着，他开门见山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帮我搭建模型？” 书豫：“搭建模型？” “对。”魏子晋一笑，他拿出自己的平板，边展示给她看边说：“我最近刚接了一个项目，客户打算建造一栋度假民宿，选址在西南那一带，他希望我们除了能结合当地的人文风情之外再做些另类的吸引眼球的创意。” “你那天的纸艺我很喜欢，所以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在项目初期帮我做一些创意模型。” 书豫听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没有立马回应，她看着平板上展示的项目介绍，沉默着没说话。 魏子晋继续说：“我知道你们现阶段的学业挺繁重的，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然后等这个项目结束以后，我会给你分提成。”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魏子晋把大概的提成转换成实际金额给她看：“大概是这个数字。” 书豫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金额，她眼神微顿。 魏子晋也不催她，他端起美式喝了一口，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书豫安静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开口说：“我做的并不好。” 在她看来自己做的纸雕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不管在外人眼里有多惊艳也好，如何称赞也好，她知道自己的技艺还是停留在一个初期阶段，她的经验和阅历尚且不够，也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她知道自己目前做的事情是需要经过时间来沉淀的。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魏子晋温和地笑了笑：“或者你认为不好也没关系，我相信通过这个项目能让你在这方面有一个进步和提升。” 书豫没多想，她摇了摇头：“抱歉，我想我还是胜任不了这个工作。” 魏子晋有些意外，他默了几秒，询问道：“我可以问下原因吗？” 书豫坦诚道：“我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有点忙。” 魏子晋沉默了一会儿，他点头笑了：“明白。”说完，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纸和笔，他拿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递给她，“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等接下来有空闲的时间了再联系我，我这号码二十四小时不停机。” 他眉眼含笑道：“我是真的挺喜欢你做的纸艺，希望接下来能有机会跟你合作。” 书豫没有把这张纸接过来，也没看那上面的号码，只对他说：“抱歉师兄，你还是找别人吧。” 这个是明确的要拒绝他的意思了，魏子晋一顿，他随即明白了什么，笑着问她：“你是担心你男朋友会介意吗？” 书豫沉默着没说话。 魏子晋看着她，过了会儿，他温和一笑道：“我明白了。”话落，他把桌上这张纸收回来。 书豫再次道：“抱歉。”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能理解。”魏子晋说：“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魏子晋忽然问了句：“你们两个认识很久了？” 听他把话题转到自己和晏恒身上，书豫顿了一下，过来几秒才答道：“嗯，小时候就认识了。” 魏子晋笑了一下：“难怪你们感情那么好。” 他端起桌上剩下的美式喝完，然后将桌上的平板收起来：“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魏子晋起身告辞，书豫和他一同走出了咖啡馆，他们走到门口，魏子晋跟她告别，刚转身想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他停住脚步，转头对她说：“对了，如果下次有机会再碰面的话，让你男朋友不用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他看着她一笑：“夺人所爱这种事情，我不会做的。” 书豫愣了愣。 魏子晋笑了笑，他收回视线走了。 - 这周末就是知识竞赛的总决赛了，书豫和晏恒从初赛到复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闯进决赛，比赛当天，礼堂里坐着许多前来观赛的学生和评委老师，三姐她们还有路万千早早就来了，苏正浩也来凑了个热闹。 比赛的时候，书豫和晏恒正常发挥，但是有另一支队伍跟他们一样实力强劲，抢答赛的时候两队的速度和比分不相上下，等到后面积分赛的时候，两队的成绩才稍稍拉开了一点差距，比赛进入了最后阶段，屏幕上直接亮出了一道跟微积分相关的题目，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埋头苦算，这个时候，全场只有晏恒一个人慢慢悠悠地拍下了抢答键。 “好，现在我们看到第一组已经拍下了抢答键，我们请这位同学报出他的答案。”主持人说。 晏恒报了自己的答案。 主持人：“回答正确！” 这道题目给书豫和晏恒的队伍加了十分，分数叠加上去后已经直接锁定胜局了，其他队伍后面的题目也回答上来了，可总成绩还是无法超越他们，比赛结束以后，主持人宣布最后的冠军是书豫和晏恒这支队伍。 主持人刚宣布完冠军，三姐、闻闻和苏正浩他们几个人就激动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了。 三姐和闻闻说：“哇，还是我们书豫厉害！” 苏正浩和路万千说：“靠，还是我晏哥（晏少）厉害！” 领奖台上，晏恒把刚拿到手的奖牌挂到书豫的脖子上，把奖杯也一并递给她了，书豫笑问：“干嘛都给我了？”晏恒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话。 合影留念的时候，晏恒趁人不注意，偷偷牵住书豫的手背到身后去了，书豫一顿，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没成功，晏恒垂眸笑了笑，对她说：“阿豫，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合影吧？” 他们两认识那么多年，确实一张照片也没拍过。 书豫刚想说话，就听他兀自笑着说：“等会让他们给我们单独拍一张。” 大合照拍完以后，大家就各自下台，晏恒牵着书豫也到台下去了，苏正浩、路万千和三姐她们都围上来祝贺他们喜提冠军，苏正浩在一旁嚷嚷着让他们两请客吃饭，还说得按照五星级餐厅的餐标来。 晏恒斜了他一眼，咧唇一笑：“就你这玩意儿一天到晚知道吃。” 大家都笑了。 说是这样说，晏恒兑现诺言，当晚就请他们去吃了自助餐，苏正浩去到餐厅之后，看着这金碧辉煌的装修还有餐桌上各种品级的美食，眼睛顿时亮了，当即就对晏恒说：“晏哥，果然我这声哥没喊错，从我第一天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大方的好人。” 路万千在旁边也跟着附和了一声：“是吧，兄弟，我也是这样感觉的，晏少这人一看面相就是十分阔绰的。” 这两人的马屁拍得一点也不真诚，晏恒只回了他们一个字：“滚。” 这顿自助餐吃得可开心了，苏正浩和路万千边吃还边给大家讲笑话，逗得三姐、闻闻还有萝卜她们笑得停不下来，书豫听着苏正浩模仿的段子，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晏恒坐在她旁边，给她夹了点吃的放进碟子里：“多吃点。” 书豫已经有点吃不下了。 晏恒捏了捏她的脸，开玩笑道：“这顿自助餐请你来吃真不划算，吃那么少。” 书豫想了想，对他说：“等会我来给钱吧。” 晏恒伸手搭在她椅背上，望着她笑了：“哪有让女朋友掏钱的道理？”他又道：“再说了，尤老板忘记自己把全部资产都放在我这里了？你哪还有钱？” 书豫还想说话，晏恒低头靠在她耳边说：“下次吧，下次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找家豪华餐厅，让你请我吃饭。” 他这话一听就是逗她的，书豫笑了笑，没说什么了。 自助餐吃完以后，他们就各自回学校了，大家都是有眼力见的人，离开餐厅之后，就各自找理由回去了，把空间都留给书豫和晏恒两个人。 餐厅离学校有些距离，两人没打车，准备坐地铁回去，走去地铁站的路上，晏恒牵着书豫的手，问她：“比赛的奖金应该过段时间就下来了，拿到奖金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听他说起这件事，书豫说：“都给你吧。”他上次说自己需要多笔资金来进行投资，书豫就想着把这些钱都给他。 晏恒看着她一笑：“这是准备把钱全部上交组织吗？” 书豫也笑：“嗯。” 晏恒想了想，也没反对，他眉眼一弯，笑说：“你这让我有种被小富婆包养的感觉。” 书豫：“……胡说什么。” “唔，尤老板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回报你才好呢。”晏恒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笑了笑，说：“要不今晚去我那，让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书豫脸颊一红，推了推他：“走开。” “尤老板不要嫌弃人家嘛。” 书豫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正经点。” 晏恒：“我很正经呀，哪里不正经了？” 书豫垂眸一笑，没理他了。 …… 帝都已经正式入冬了，在十二月初的时候下了第一场雪，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迟，下雪那天正好是周五，下午上完课，晏恒就兴奋地拉着书豫出去外面看雪了，结果回来之后第二天就发烧了。 第131章 生病 周六一大早，晏恒刚睡醒的时候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袋有点痛，喉咙也像被火烧灼似的难受极了，他闭了闭眼睛，过了会儿，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了。 天气太冷了，书豫考虑到晏恒畏寒，入冬之后就减少了出去晨跑的次数，但她就算不跑步，还是习惯起得很早，她在房间里穿戴整齐之后，打开房门准备下楼，路过晏恒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砰咚’的一声巨响。 听到这声响，书豫上前敲门：“晏恒？” 过了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书豫抬头看着门里的人，晏恒的脸色苍白极了，唇色也格外红，眉眼微低着，面容看上去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气，她一顿，伸手摸他的额头。 她的手刚放在他的额头上，晏恒就自动靠过来，低头蹭了蹭她的掌心：“阿豫，外面是不是又降温了，好冷……”他的额头很烫，书豫拧了拧眉：“你发烧了。” 书豫看到他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长袖，“怎么穿那么少？”她赶紧让他进房间去，一进到房间，书豫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椅子，他的外套和毛衣都掉在地上，刚才那声巨响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晏恒刚才起来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椅子。 书豫让他躺在床上，她帮他把被子盖好：“还冷吗？” 晏恒点了点头，书豫就去衣柜里取多了床被子出来盖在他身上，被子盖好以后，她就去楼下给他倒了杯热水，还取了温度计，晏恒喝完水以后，书豫给他测了温度，38.5度，已经是高烧了。 书豫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对他说：“我带你去医院。” 天气太冷了，晏恒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难受，他摇头说：“我睡一觉就好了。” 书豫见他病恹恹的模样，也没强求，她下楼去给他煮了碗粥，然后找了一盒退烧药，回到他房间的时候，晏恒已经睡着了，他歪着脑袋靠着枕头，微皱着眉头，似有些不舒服，书豫把他喊起来，晏恒迷迷糊糊睁开眼，书豫说：“先喝点粥吃完药再睡。” 晏恒从床上坐起来，书豫将被子裹到他身后，他刚准备从被子里伸手出来接过碗，书豫就说：“我喂你。” 晏恒靠着床头，望着她挑起唇笑了：“哎呀，一大早的还有这种福利呢。” 书豫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拿起勺子舀了勺粥递到他唇边，晏恒张口吃了下去，书豫问他：“烫不烫？” “还好。” 书豫舀了第二勺，刚递到他唇边的时候，晏恒就伸出手来抚平了她皱起来的眉心，他的手冰凉凉的，书豫抬头看他，晏恒将她手里的碗接过来，直接一口气喝完了，然后把空碗递回给她，他就自己抱着被子躺下了，背对着她说：“阿豫，你离我远点吧，别等会传染给你了。” 书豫看着他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的，有些好笑地弯起眉，把退烧药放在他床头，提醒他：“等会记得把药吃了。” “好。” 书豫拿着碗和他的杯子离开了房间，她刚把房门关上，就遇到晏明城从卧室里出来。 晏明城见她从晏恒的房间里出来，问了句：“这小子一大早的又整啥幺蛾子了？” 书豫将晏恒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了，晏明城皱了皱眉，说：“我去看看。” 书豫到楼下去了，她刚把碗放到厨房，就看见晏明城从楼上下来了。 “这臭小子，说什么怕传染我，死活不肯让我待在房间里。”晏明城对她说完，然后问：“刚才有让他吃药了吗？” 书豫：“刚喝了粥，药过会才吃。” 晏明城点头：“行，等药吃完以后再看看，如果还烧的话我就带他去看医生。” 他们在楼下吃完早餐以后，书豫就烧了壶热水，上楼去看他了，床头的药已经被人吃了，晏恒缩在被子里睡着了，书豫把水放在一旁，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很烫。 她帮他把被子掖好，然后就回房间穿了件外套下楼了，她出门去买了点退烧药回来，中午的时候晏恒醒过一回，玲姨煮了点清粥小菜让他垫垫肚子，吃完东西以后，他就继续睡了。 到了下午，书豫回房间把电脑和书都搬到晏恒的房间来了，他的房间里有一张矮桌还有沙发，书豫把电脑放在桌上，坐在沙发前边看书边守着他，她去浴室打湿了毛巾敷在他额头上，隔一段时间就去帮他测量体温，然后将毛巾换掉。 等到傍晚的时候，晏恒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晚饭前书豫帮他测的体温是37.8度，玲姨在楼下煮好了晚餐，书豫吃完以后就把饭菜端上去给他了。 晏恒睡了一天了，精神状态还是恹恹的，他的喉咙干涩极了，饭吃了两口就有些吃不下了，但为了不让书豫担心，他还是强撑着把饭菜都吃完了。 “是不是还很难受？”书豫摸了摸他的额头。 晏恒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他抬眼朝她一笑，随口道：“还行，看到你就不难受了。” 听言，书豫笑了：“就会胡说。”她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然后给他倒了杯热水，还把自己从药店买的清凉油拿来了。 “这是什么？”晏恒抬眼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清凉油。”书豫打开盖子，把清凉油涂在他额头、耳后还有脖子上，晏恒靠着床头，这药油清清凉凉的，她的手柔柔软软的，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书豫帮他抹好药油之后，刚准备离开，就被他抓住了手，晏恒眼巴巴地看着她：“阿豫，我还觉得难受，你再帮我抹两下。” 书豫信以为真，倒了药油再帮他抹了几下额头，晏恒还说：“脖子再抹几下。” 书豫又抹了几下。 晏恒指着自己的胸口，看了她一眼，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这里也抹一点。” “……” 书豫没管他了，她去洗了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晏恒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望着她，他睁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说：“我今天本来订了两张电影票。” 闻声，书豫看着他。 晏恒有些遗憾道：“可惜去不了了。” 书豫不觉得有什么，她走过去说：“等你好了再去吧。” “嗯。”晏恒转头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电脑和书，对她说：“阿豫，你回去吧。”他知道她在房间里陪了他一个下午，他说：“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书豫没说什么，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你继续睡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晏明城订了今晚的机票要去外地出差，可知道晏恒生病之后，他原本想把行程取消，可那边的合伙人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书豫知道之后就说：“叔叔，您有事就去忙吧，这里有我。” 晏明城权衡了两下，最终还是点了下头：“书豫，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尽快处理好事情，明晚之前赶回来，如果阿恒这期间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书豫应下来。 晏明城回房间收拾完行李，临走之前去晏恒的房间看了一眼，之后才和助理离开了。 晚上，书豫临睡前去看了眼晏恒，帮他测了体温，见他的温度稳定了之后，她才回房间休息。 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晏恒，书豫也没怎么睡好，凌晨两三点的时候醒了一次，她起来喝了水，然后就去了晏恒的房间，她推开房门，床上的人熟睡着，书豫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又开始有些烫了，她皱起眉，拿了体温计给他测量，他的体温又升到了38度。 书豫喊晏恒起来，给他喂了颗退烧药还有热水，晏恒吃完药之后迷迷糊糊地沾着枕头就睡了，他睡着之前还嘟囔了句：“阿豫，你别管我，快回去睡吧。” 书豫没回去，担心他的体温在夜里还会反复，她回去也睡不着，干脆就留下来了，晏恒吃了药之后，捂着被子隔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冒汗，书豫拿了毛巾帮他把汗擦掉，还给他抹了些清凉油，做完这些后又给他测了体温。 这一晚上她就反反复复地帮他换毛巾，擦汗，量体温，等到外面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她才趴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儿。 等到某个时刻，书豫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晏恒将她放在了房间的沙发上，她顿了顿。 晏恒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他轻声说：“我没事了，你快睡吧。”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拿了根温度计出来，把温度凑到她面前：“你看，已经退烧了。” 书豫看了眼温度，37.5度，体温比起昨晚确实是降下来了。 晏恒伸手蹭了蹭她的眼皮：“你看你比我一个生病的人还累，快睡吧。” 晏恒已经许久不生病了，他这一病就拖了好久，周末两天在家里的时候体温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周一的时候请了假，晏明城带他去看了医生，隔天就退烧了，但是喉咙发炎还没好，这些天一直咳嗽，反反复复的，拖了大半个月才好起来，他病好了以后，过了两天就到圣诞节了。 平安夜前一天，苏正浩就被晏恒拉出来逛商城了，他们去了区里最大的商城，苏正浩在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亲密无间的情侣，再看了眼自己和晏恒，心里顿时浮现了几分毛毛的怪异的感觉，他看了眼晏恒：“晏哥，你拉我一个大老爷们来这里做什么？” 晏恒：“陪老子逛街，走。” 苏正浩挠了挠头：“晏哥，我们两个大老爷们逛街，不太好吧。” 晏恒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上手拽他。 苏正浩惊慌地挣扎了两下，他扒拉着门口的柱子：“晏晏哥，我我我……我虽然知道自己长得有那么几分姿色，但是我不能做对不起书豫的事情啊……” 晏恒：“……” 苏正浩抱着柱子，就看见晏恒朝自己走来，他的眼神阴恻恻的，脸上带着令人悚然的笑容，苏正浩弱小无助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踩空了一级台阶。 …… 片刻后，苏正浩一瘸一拐地跟在晏恒身后陪他挑礼物：“哎，晏哥，早说你是要给书豫买礼物嘛，搞得我还以为……” 晏恒回头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咧开唇：“你脚不疼？” 苏正浩立马噤声，默默地捂住了自己‘光荣负伤’的脚。 第132章 第三种绝色 平安夜前一天，书豫她们下午没课，中午吃完饭就回了宿舍，午休结束以后，闻闻和三姐就在商量要去附近新开的商城逛街。 “书豫，我们要去逛街，你要一起去吗？”闻闻问她。 书豫原本没想跟她们一起去，但是想到什么，她沉默了几秒，应道：“好。” 平时这种活动书豫一般都是不参加的，这次见她一反常态地答应下来，三姐挑起了眉梢：“咦，书豫同志，你不是一向不参与我们这种逛街行动的吗？今天这是？” 书豫一笑，坦诚道：“我想买点礼物。” “买什么礼物？”三姐一时没反应过来，闻闻在旁边笑说：“三姐，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你想想我们书豫这大过节的还能给什么人买礼物。” 三姐当下也醒悟过来了，她有些酸溜溜道：“哎，早知道就不问了。” 萝卜大冷天的不想出门，就自己在宿舍呆着，她们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新开的商城离学校很近，乘地铁一个站就到了，她们在一楼的美妆门店逛了逛，就陪书豫去逛礼物了，她们去了四楼的男装品牌店，在几家门店逛了一圈，书豫最后决定给晏恒买件外套。 这件外套价格不便宜，三姐在她付款前默默看了眼吊牌的价格，等她结完账之后，她说：“书豫，你对你家晏少也太好了，这么一件衣服，把你这段时间赚的钱都花完了。” 自从上次嘉年华的活动之后，书豫和闻闻的淘宝店铺粉丝涨了许多，还积累了一批客户，临近圣诞节，店铺的订单也多了起来，她昨天才刚赶完最后一笔订单。 听言，书豫笑了笑，对此没说什么。 她们往楼下走，路过一家发型店，三姐和闻闻要去剪个发型，书豫也跟着一起进去等她们。 三个人一起进了发型店，这座商城刚开张，门店生意不多，她们一进门就有人来前来招待了，闻闻坐在镜子前翻着发型册，她看到其中一款发型，对等在旁边的书豫说：“书豫，我觉得这个发型很适合你，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换个新造型？” 发型师在一旁也说：“这款发型是很最近很流行的纹理烫，像你朋友这种脸型，可以考虑把头发剪短一点，然后再烫一点卷，会非常漂亮。” 闻闻能想象到最后出来的效果，她看着书豫，弯起眼睛笑问：“书豫，要不要考虑看看？” 书豫的头发确实有些长了，她默了几秒钟，说：“我还没卷过头发。” “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嘛。”闻闻拉着她坐在身旁的位置上，“正好明天平安夜你不是要出去约会吗，你换个新发型让晏少惊艳一下。” 书豫被她游说了一番就动摇了，稀里糊涂地就让人围上了围布，发型师帮她剪短了头发之后，清洗了一番，就开始帮她卷头发，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四个小时，三姐已经剪完头发坐在一旁等她们了，闻闻的发型也做好了，发型师最后帮书豫把头发吹干，新造型就做完了。 书豫看着镜子里的人，头发变短了，发尾刚好搭着锁骨，带着一丝自然顺畅的卷曲，变得有点陌生。这发型衬得她的脸颊越发白净娇小，闻闻凑过来说：“哇，书豫，你这个发型好好看呀。” 三姐也走过来说：“真的，这发型好适合你。” 她们离开发型店的时候天色不早了，三个人回了学校，隔天是平安夜，书豫下午还有两节课，晏恒和她约了四点在北门等，书豫下了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闻闻喊住了她。 “书豫，这个给你。”闻闻塞了只口红到她手里，朝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约会愉快哦。” 书豫一顿，笑了：“谢谢。” 她去到北门的时候，晏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靠着保卫室的大门，正在跟里面的大爷聊天，大爷裹着军外套抱着保温壶，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真好，大冷天的还那么有活力往外跑。” 晏恒笑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见有人往这边过来了，他转过身，看清来人之后，眼睛就顿住了。 书豫往他这边走过来，下午刚降了一场雪，周围都是白茫茫萧瑟一片的景色，地面铺着浅浅一层白雪，她在这一片雪色当中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眼前这一幕让晏恒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句诗——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他忽然就明白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了。 她何止是第三种绝色，简直就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再无旁人可以比拟的美景，像娓娓道来的画卷一样，比诗句里的月色和雪色还要令人心驰神往。 “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大爷也注意到了书豫，“挺漂亮呀这小丫头。” “那当然。”晏恒有些洋洋得意地扬起眉，说完，他就迎了上去。 今天的书豫太漂亮了，换了发型之后整个人面貌都似有了不同，晏恒走到她面前打量了两眼她的新发型，这才一天没见，他低眉笑问：“什么时候换了发型？” “昨天下午。”书豫伸手摸了下发尾，问他：“奇怪吗？”她有点不太习惯这个新发型。 “怎么会奇怪。”晏恒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看着她煞有其事道：“我敢打赌，仙女都没你漂亮。” 书豫抿着笑道：“瞎说。” 晏恒牵着她的手，路过门卫室的时候他跟大爷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了，他带书豫先去附近的电影城看了场电影，他订的是最后排的情侣座，入场前买了爆米花和可乐，书豫不吃这些东西，看电影的时候就只有晏恒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他还撺掇书豫喂他，书豫不肯，他就将她压在椅背上亲，书豫被他亲得脸颊红透了，晏恒还压着她，他压低了嗓音愉悦地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这比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书豫红着脸把爆米花接过来，接下来的时间，晏恒就在她的喂食中把整部片子看完了。 离开电影院的时候，晏恒揽着书豫，心情格外美好地感叹了一声：“哎呀，以后要多来看几场电影。”听他说起这个，书豫的脸颊就条件反射的一红，然后就听见他在笑。 这人真是……欠揍极了。 看完电影，晏恒就带她绕着商城转了一圈，看看门口巨大的圣诞树还有广场上的活动，之后就带她去了别的地方，晏恒带她坐车去了一处老胡同，路上飘起了小雪，车子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下。 他们下车以后，晏恒就牵着书豫进了这家餐厅，门口有人上前接待，这家说是餐厅，其实更像一间别致的小木屋，店面很小，店里全是木头装修和摆件，连地面都是木板铺就而成的，因为是圣诞节，店里挂了许多跟圣诞相关的摆件，有种童话里的独特韵味。 老板带他们上了二楼，二楼是一间开放式的包厢，这里没人，角落有个中世纪风格的壁炉，正在燃着火，整个空间暖融融的。 “喜欢这里吗？”晏恒问她。 书豫打量着二楼的装潢，点头‘嗯’了一声，晏恒笑说：“这个地方我找了好久。” 老板走了以后，晏恒带她来到窗边，他们这里是一处小落台，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外面下雪的场景，“阿豫，你看这里。”晏恒指着远处掩藏在夜色里的黄瓦红墙的宫殿。 这个胡同对面就是雍和宫，这家餐厅的二楼窗口正好可以望见那恢宏磅礴的建筑，细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为这夜色和远处的宫殿添上几分美轮美奂。 晏恒来之前已经点好餐了，老板把他们的餐食端上来，晏恒抬头见书豫一直望着窗外，他笑说：“吃完饭再看吧，你想看多久都行。” 闻言，书豫看过来，晏恒伸手过去帮她脸颊的头发拨开：“今晚这里的景色，都是你的。” 第133章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屋里放着轻柔舒缓的曲子，天花板的木头房梁上挂着金色的铃铛，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起清脆的声音，和音乐相互融合，整个环境舒适又惬意。 老板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之后，二楼就一直没人上来打扰，这家餐厅主打的是吴州省当地的菜色，书豫吃了一口就尝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们来帝都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没有在这边尝到他们家乡正宗的本帮菜，书豫抬头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晏恒给她倒了杯水：“看网上推荐的，别人说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吴州的。之前就想带你来看看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们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老板没一会儿就上来把东西都收走了，帮他们把桌子收拾干净，给他们换了壶热茶上来。 书豫手里捧着杯热茶，看着窗外飘雪的场景，耳边是轻缓的钢琴曲，这样的时刻让心境都变得悠然宁静，她看着外面的景色，眉眼也跟着柔和起来。 “吃饱了吗？”晏恒问她。 “嗯。”书豫点头。 晏恒把她手里的茶杯取下来放在桌上，书豫转头看向他，下一秒，她就被人抱了起来，书豫愣了愣，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 书豫心头一滞，想从他身上下来：“等会有人来了。” 晏恒抱着她不让她动，他仰起脑袋亲了亲她的脸颊，靠在她的耳旁，心情愉悦地笑了：“不会有人来的，这一层楼已经被我包了。” 书豫：“你包场了？” “嗯。”晏恒抱着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身后的椅背，唇边扬起一丝散漫的促狭笑意：“用尤老板给我的钱。” 书豫看着他唇边的笑容，轻轻‘哦’了一声，浅淡一笑，她才不信。 晏恒将她抱在怀里，伸手绕着她卷曲的发尾，笑着说：“本来想带你去热闹点的地方过圣诞，但是想了想，以你的性子应该还是喜欢找个清静没人的地方待着，就找到这里了。” 书豫还没说话，就听见他兀自感叹了一声：“为了能讨好尤老板，真的是费了我好多心思啊。” 闻声，书豫笑了，她轻声说：“这里很好。” “我也觉得这里很好，特别是没人来打扰。”晏恒亲了下她的唇和眼睛，笑容带着丝痞气：“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书豫心跳漏了一拍，别开视线，故作听不明白。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雪还在下，细小的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从飞檐斗拱的建筑飘过，让那庄严肃穆的古代宫殿又似鲜活了起来，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晏恒揽着她一同安静地看着窗外，书豫安心地靠着他，身上被屋里的炉火烤得暖洋洋的，心底也是温暖的，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十分有默契地守住了这一刻的静谧和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晏恒忽然说：“这样的场景我已经梦见过好几次了。” “嗯？”书豫偏头看他。 晏恒抬起手捏了捏她温热的脸颊，笑说：“就是这样抱着你，什么也没说，呆坐了一个下午。” “哦。”书豫一笑。 晏恒看着她，心里一动，仰头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唇边的笑容都含进了嘴里。 书豫目光一顿，看着他被屋内光线照得格外明亮灼人的双眼，静了一秒，垂眸闭上了眼睛。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暖意融融，晏恒抱着她，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格外有耐心的一点一点地亲她的唇，在唇齿间来回辗转厮磨，他半睁着眼睛，看着面前一贯平静沉着的人慢慢地红了脸，他心里也渐渐地盛满了莫大的满足感，吻得越发用劲。 “阿豫。”亲吻间隙，晏恒低哑着嗓音喊了她一声。 “嗯？” 晏恒轻轻咬了下她的唇，声音温和极了，他笑说：“你的嘴唇怎么那么软呀。” 听言，书豫的脸颊红了。 晏恒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心情极好地笑了，继续逗她：“以前在我跟前不是面不改色的吗，怎么现在我说两句话脸就红成这个样子了。”他吻了下她红润的颊侧，又用指尖碰了碰自己亲过的地方，笑说：“看来是功力不行了，尤老板。” 书豫听他胡说八道，她拍开了他的手，晏恒挨了她一下，笑了：“干嘛，还不给人开玩笑了。” “小气鬼。”晏恒搂着她，又趁机亲了下她的额头。 他才小气，书豫没好气地笑了。 两个人静静坐了片刻，书豫感觉手上被人戴上了什么，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被戴了只纯白色的女士手表，她顿了一下。 晏恒帮她把手表戴好，抬眼就对上她的视线，他一笑说：“圣诞礼物。” 书豫看着这只手表，说：“我也给你准备了。”她从他身上起来，走到一旁拿起了袋子递给他。 晏恒把礼物拆开，看到是一件外套，书豫说：“按照你的尺码买的，你试试。”听到这话，晏恒扬了扬眉，笑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说着，他故作恍然道：“是不是你平时经常观察我，还偷偷摸过我？” “……”谁摸他了，书豫好笑地弯起眉。 晏恒把这件外套穿上了，问她：“好看吗？” “嗯。” 晏恒想了想，又问：“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衣服。”书豫说。 晏恒挑起眉梢，他上前揽住她，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他的衣服布料蹭到脖子痒痒的，书豫缩了缩脖子，浅浅弯起眉目：“衣服好看。” “嗯？” 书豫面不改色地改口道：“人好看。” 晏恒这才笑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你有眼光。” 书豫抿着笑道：“自恋。”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晏恒抱着她又重新坐回沙发上，他们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半晌后，晏恒开口说：“以后等我有钱了，我就给你买个大房子，在客厅里装一面落地窗，夏天带你晒太阳，冬天抱着你看雪。”说着，想到那样的情景，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感叹道：“想想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哦……”书豫一笑。 窗户的玻璃透亮，反射着屋内的情景，书豫看着外面的雪，也看着窗子反射的人影。 “想什么呢？”晏恒捏了捏她的手。 书豫转头看他，眉眼漾开一丝笑意：“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晏恒一顿，随即展开了眉眼，歪着脑袋看她，散漫一笑：“哪里不一样？” 书豫看着他沉吟了会儿，说：“以前的晏恒，不会对我这样笑。” 她煞有其事的模样让晏恒差点信了，抬起头来就看见她眉眼漾着浅浅的笑意，他才意识到她是在逗他，晏恒捏了捏她的脸颊，故意‘哼哼’了两声：“以前的尤书豫，也不会这样逗人的啊。” 书豫抿唇笑了。 等外面的雪小了一点，两人才准备离开，站在餐厅门口的时候，书豫帮晏恒把围巾和外套整理了一下，他前不久病才刚好，书豫担心他等会出去又着凉感冒了。 晏恒站在原地不动，低头看着她摆弄自己的衣服，她的眉眼温顺柔和，他看在眼里，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下她的额头。 书豫动作一停。 晏恒亲一下不过瘾，又亲了下她的眉心。 “别闹。”一楼还有人在用餐，书豫轻声说：“还有人。” 闻言，晏恒转头看了看四周，他收回视线看着她，眼睛里升起一丝笑意，牵住她的手：“怕什么，我亲我女朋友都不行了？” 这人真是。 书豫无奈一笑：“走了……” - 今年的寒假很早就到了，元旦过后就考试，考完以后各院系就开始放假了，晏恒在放假头两天就去把驾照的科三科四考完了，非常顺利的一把就通过了，考完试当天，他们随着教练一起返回训练场，书豫在宿舍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去训练场找他了。 她去到场地的时候，晏恒刚从车上下来，书豫刚走过去，他就发现她了。 晏恒伸手搭着车顶，朝她抬了抬下巴，得意道：“阿豫，上车，老子现在是有证的人了，带你去兜风。” 书豫：“……” 晏恒刚说完，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教练站在他身后：“赶紧走，别占着我的车。” “……”晏恒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怒了：“靠，老子的脑袋是你能打的吗？” “快滚快滚，看到你就烦。”教练懒得理他，他把驾驶座的车垫拿出来拍了拍，招呼其他学员过来练车。 晏恒‘啧’了一声：“谁稀罕你的破车，老子以后一定买辆比你威风一百倍的。” 书豫听到这话后抿着唇笑了。 幼稚鬼。 第134章 爸爸 过年前，他们和晏明城一起回了江都镇，按照惯例先去陵城拜祭了尤振严还有书豫的母亲，之后才回去清理房屋，除夕夜的时候，尤振严以前的队友都上门来了，屋子里坐着满满当当的人。 徐勇平还带着他的女友一起来了，他们是去年年底通过家里人介绍认识的，女方之前也是从事刑警的工作，后来因为家里人的原因转岗了，一直也没谈过恋爱，两人见面之后聊得来，处的还不错就将关系定下来了。 他们是最后来的，屋子里有人开了句玩笑：“老徐，你今年怎么来得这么迟，得自罚一杯啊。” “去见我哥了。”徐勇平接过酒杯，笑了下：“之前说谈了对象得带给他看看，一直没机会。” 他这话一脱口，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有人往书豫的方向看了眼。 徐勇平开口打破沉寂：“不说了，我自罚一杯。”说完，他把酒灌下去。 饭席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大家听说晏恒和书豫两人在一起了，都给他们送上祝福，还有人半开玩笑地威胁他说，如果他敢做出什么伤害书豫的事情，他们这满屋子的人都不会放过他的。 晏恒笑着应下来，他伸手搭在书豫的椅背上，凑过去跟她笑着说：“阿豫，你以后得让我对你好点，要不然这些人能把我大卸八块了。” 小宝全程目睹着这一幕，有些闷闷不乐地撅着嘴，吃完年夜饭以后，大家坐在堂屋里聊天，他也一直不说话，等到离开的时候，晏恒和书豫到门口送他们，小宝才走过去，一板一眼地对晏恒说：“哥哥，你怎么能背叛我？” 晏恒：“……？” 晏恒挑眉说：“你这小屁孩话说清楚，老子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小宝板着脸说：“你明明答应我替我照顾好姐姐，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 “……”这小破孩竟然还贼心不死？ 晏恒懒得跟他废话，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放到门口，“呲，就你这小屁孩还想跟老子抢女人，胆子挺大嘛，我看你人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快从老子面前消失。” 小宝抱着门口的柱子：“不行，你不能跟姐姐在一起。” “……再不滚老子就揍你。”晏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宝被他的眼神一吓，跑到门外去找爸爸了。 书豫看到这一幕，走过来说：“你别欺负他。” 听了这话，晏恒有些委屈地转头看他：“老子哪里欺负他了，明明就是他欺负我。” “……”书豫没听他胡说八道，出门送客去了。 晏恒倚在门边看着他们，小宝躲在父亲身后盯着他，晏恒瞥了他一眼，想到什么，忽然弯起唇，他扬声说：“秦叔，您刚才说小宝数学成绩不好是吧？要不这样，趁我们还没回去，您把他放在这里，我帮他补习。” 小宝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颤，趁父亲开口前，他赶忙向他鞠了下躬：“哥哥，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在场的人：“？？？” 晏恒得意洋洋地挑起眉，哼，敢跟老子抢女人。 …… 年一过就开学了，大二下半学年的课程一如既往的紧凑，刚开学不久，晏恒就找了路万千还有另外一个男生组队参加今年的数学建模大赛，上半年学校会组织校内比赛，优胜的队伍才有机会去参加全国赛，在群英荟萃的t大要想赢得这场比赛得下不少功夫，晏恒这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的。 周五晚上回到家也在忙比赛的事情，刚吃完饭他就搬着电脑到一旁去了，书豫帮玲姨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到晏恒坐在桌前，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 书豫倒了杯水放在他桌上，听到声音，晏恒才睁开了眼睛，瞥见书豫站在身旁后，他坐正了身子，非常自然地将脑袋靠过去，抬起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住了。 “怎么了？”书豫问。 “有个地方没想明白。” 书豫沉默了会儿，问他：“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晏恒松开她，他想了想，认真道：“有个忙你倒是可以帮上。” 书豫听他说。 晏恒朝她招了招手：“你把头低下来。” 听言，书豫低下头。 晏恒握住她的手，凑上来亲了她一下。 书豫被他亲得懵了一下，就听到晏恒笑说：“好了，我知道这个地方要怎么写了。” 书豫：“……？” 书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弄了一番，看着他神采奕奕地敲着键盘，无奈一笑，没打扰他，自己到房间去拿了本书下来坐在他对面。 晏恒把这段分析写完，抬头看到书豫坐在自己对面看书，他眼睛一转，忽然喊她：“阿豫。” “嗯？”书豫抬起头。 “过来帮个忙。” 书豫：“……不要。”她这回不会再上当了。 晏恒一笑：“这回是正事。” 她才不信，书豫神色平静道：“你直接说吧。” 见她不肯过来，晏恒撇了撇嘴，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门铃响了。 玲姨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晏明城低垂着脑袋，被他的助理搀扶着站在门口。 “哟，怎么了这是？”玲姨问。 晏恒和书豫注意到门外的情形，两个人都走了过来，一走近就闻到了那阵铺天盖地的酒气，晏恒拧了拧眉，赶紧上前帮助理将晏明城一起扶进来。 晏明城站都站不稳，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晏恒扶住父亲的肩膀：“啧，你这糟老头子是喝了多少酒？”他和助理一起将晏明城扶上楼。 书豫看这情形，问身旁的人：“玲姨，家里有蜂蜜吗？” 玲姨点头：“有的有的，我去找一下。” 晏恒和助理将晏明城扶到卧室的床上，刚扶着父亲躺下，晏明城就侧着身子想吐，晏恒脸色一变，立马道：“等等等等……老头子，你先别吐。”他让助理把房间的垃圾桶拿过来。 晏明城抱着垃圾桶将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晏恒抽了几张纸巾蹲在地上帮父亲把脸擦干净，他顺了顺他的后背：“老头子，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喝酒还不懂得分寸，活该你难受。” 晏恒帮父亲把脸清理好，扶着他重新躺回床上，去浴室洗了下手才和助理一起离开了房间。 “小陈哥，老头子今晚是见了什么客户？喝那么多酒？”晏恒问。 助理说：“是跟一个房地产商见面，晏先生前段时间投资了一个度假酒店的项目，有个合伙人突然间撤资了，现在缺了一笔资金，晏先生这几天陆陆续续找了好几个客户在谈合作的事情。” 晏恒捕捉到了关键词，他皱了下眉：“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喝那么多酒回来？” 助理看着他的神情，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对……” “老头子今晚喝了多少酒？” 助理迟疑了几秒，报了个数。 听言，晏恒眉心一跳，他沉默了会儿，没问别的了，把人送到门口，他转身的时候遇到书豫从厨房里出来。 “叔叔怎么样了？”书豫问他。 “喝了两斤白酒。”晏恒额角直跳，他咬着牙说：“我看这糟老头子是不要命了！”跟书豫说完，他就压着脾气上楼去了。 书豫端着蜂蜜水跟着他一起上去了。 晏明城躺在床上，他一只手盖着肚子，另一只手搭着额头，不太舒服地皱起眉，晏恒把床头的一盏壁灯开了，他盯着床上的人，没好气道：“老头子，起来，把蜂蜜喝了再睡。” 晏明城没动。 晏恒转身将书豫手里的杯子接过来，他说：“阿豫，老头子这里我能搞定，你先回去休息吧。” 书豫看了眼醉醺醺的晏明城，点头应了：“好。”她离开房间之前叮嘱了句：“你好好和叔叔说话。” “知道了。”晏恒应了声，看着她把房门关上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晏明城了，晏恒走到床边，他看着面色酡红的父亲，没再说让他起来之类的话，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去浴室打湿了毛巾出来，他帮晏明城把西装外套脱了，鞋子也脱了，把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他坐在床边帮父亲擦身子。 晏明城缓慢地睁开眼睛，看清了身旁的人，他表情停顿了一下，“阿恒？” 闻声，晏恒抬起眼皮瞧了眼父亲，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哟，醉成这样难为您老人家还认得我呢？” 晏明城用手按了按额头，他撑着床想坐起来，晏恒没让他起来：“啧你这老头子乱动什么，喝那么多酒就老实躺着吧。” 晏明城喝太多酒了，浑身上下都没力气，被他这么一压，又倒回了床上。 晏恒挽起他的袖子，边帮他擦手边说：“你说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敢喝那么多酒，还是两斤白的，是不是不要命了，真当自己年轻力壮啊。” 晏恒瞪了父亲一眼：“我看你要是喝出毛病，谁来管你！” 晏明城没说话，要是换作清醒的时候他早该骂这浑小子了，但是这会儿他只是半睁着眼睛看着晏恒，一直盯着，什么也没说。 晏恒瞥了眼父亲的眼神，挑眉道：“干嘛盯着老子，不认识我了？” 晏明城还是没说话，他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哑着声音说：“长大了……” 闻声，晏恒倏地动作一顿。 晏明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哑着声音说：“你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晏恒看着父亲没说话，过了半晌，他把毛巾放在一边，极轻地呵笑了一声：“你这老头子也知道老子长大了。”他扶着晏明城的肩膀，把枕头拽过来垫在他脑袋底下，“是啊，老子不仅长大了，还长得比你高比你结实了。” “所以老头子你说说你，还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做什么，老子现在已经开始赚钱了，过两年就能把你肩上的担子都接过来了。”晏恒重新拿起毛巾抹了把晏明城的脸，“你啊，趁还没老到走不动，赶紧去找找你的第二春，好好享受人生吧。” 晏明城看着他，忽然说：“你妈走了以后，你就不肯叫我爸了……你是不是在心里怨我？” 见晏明城完全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反而说起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晏恒没好气地用毛巾搓了搓他的脖子：“怨你什么，感激你来还不急呢，老子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肯叫我爸了。” 这个称呼完全是因为晏恒小时候觉得‘爸爸’这个字眼太过于亲昵了，不符合他桀骜的性子，所以才随便起了个称号，然后这一喊就喊了十多年。 晏明城没听见他说话，他兀自叹息了一声：“唉，你还是怨我。” 晏恒：“……” 他看着父亲幽怨的眼神，额角猛地跳了一下：“行行行，您想听我就喊给你听。” “爸爸爸爸爸……”晏恒一连喊了好几声，“满意了吧？” 晏明城这才笑了：“哎。” “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晏恒嗤了一声，笑了。 晏明城看着他，像把他当成小孩似的，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头，晏恒忍了忍，刚想发作，就听到父亲说：“阿恒，爸爸会赚很多钱给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不拦着你。” “你别担心，爸爸永远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第135章 生日 书豫刚洗完澡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晏恒站在晏明城的卧室门口发呆，他面朝着房门，低头看着地板，整个人静止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书豫往他那边走过去，“怎么站在这里？” 听到声音，晏恒才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到来的人是书豫，伸手抹了把自己的脸，不答反问：“洗好澡了？” “嗯。”书豫往晏明城的卧室门看了眼，问：“叔叔睡着了？” “睡着了。”晏恒怕吵醒晏明城，他上前揽着书豫往楼下走，走下楼梯的时候，书豫见身旁人一路沉默着，她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嗯？”晏恒反应过来，他开口说：“哦没事。” 他安静了几秒，又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过两天是老头子的生日。” 他刚才站在晏明城的卧室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他都忘了三月底是晏明城的生日，如果不是今晚这一出的话，他估计过两天也不会想起来。 晏恒沉吟了一会儿，对书豫说：“这几年老头子的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的，这次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些年晏明城一直在外头忙碌，自己也不把生日放在心上，每到这个日子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外地过的，去年好不容易大家都在帝都，他生日那天又因为生意上的事跑到别的城市去了。 晏恒虽然平时喜欢跟自己这位父亲拌嘴，但是晏明城对他的好，他都一五一十地记在心里。 晏明城的生日刚好是这周日，下楼之后，晏恒就和书豫商量着要如何给晏明城策划一场惊喜。 “老头子记性不好，肯定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周日那天早上我就找个借口把他支走……”晏恒撑着下巴想了想，“明天我们可以先去把道具准备好。” 说着，他又道：“唔……阿豫，你说我给老头子挑个什么生日礼物好？” 书豫说：“都可以，你送的叔叔应该都喜欢。” “你这说了等于白说。”晏恒捏了捏她的脸，一笑说：“算了，我们明天出去转转吧。” 隔天早上，晏明城醒来之后头有些痛，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起身去浴室里洗漱。 书豫帮玲姨把早餐都端到饭桌上，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她一抬头就看到晏明城从楼梯上下来了，“叔叔早。” 晏明城宿醉之后整个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走到饭厅，跟书豫点了下头：“早。” 晏恒给阿福喂完食，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晏明城站在饭桌前，他开口说了句：“唷，醒啦？”说着，他走过去帮晏明城把椅子拉开，做了个‘请’的手势，“来，爸，您请坐。” 看着忽然对他改了称呼的人，晏明城的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愣着干嘛，坐呀。”晏恒催促道。 晏明城带着满脑子疑问坐下。 晏恒去厨房里倒了杯水放到晏明城跟前：“爸，您喝水。” “……？”晏明城古怪地看了眼今天十分反常的晏恒：“你这小子今天抽什么风？” “……”闻声，晏恒挑起眉，没好气地笑了：“还不是你这糟老头子昨晚非得让我喊你爸吗，说什么不这么喊你是不是在怨你之类的。” 晏明城：“……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晏恒：“这么快就翻脸不认账啦？早知道就应该把你昨晚那副嘴脸拍下来给你看。” 晏明城：“……你这小子别胡说八道，我喝醉酒从来不忘事，说过什么我都记着呢。” 晏恒冷笑了一声：“呵，昨晚都不知道是谁一直摸着我的头喊乖儿子，老子都被你薅了几根头发下来。” 晏明城：“……” 书豫在一旁没忍住笑了。 晏明城握拳轻咳了一声：“吃早餐吃早餐。” 吃完早餐以后，晏恒就拉着书豫出门了，他们去附近的街道逛了一圈，给晏明城挑生日礼物，他们逛了一个上午，最后在一家商城的品牌店里买了一套男士西装和一双皮鞋，从商城出来以后，书豫提出要去茶铺看看，晏恒就陪她去了，书豫在茶铺里买了晏明城最爱喝的普洱和铁观音。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超市买了明天需要用到的食材，晏恒买了好几样晏明城爱吃的东西，他们还买了做蛋糕的材料和器具，一直逛到傍晚才回家。 晏明城坐在客厅里看到他们进屋：“回来了？”说着，看到晏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问：“这买什么东西买那么多？” 晏恒把手里的东西不着痕迹地藏到身后：“没什么。”说完，他拉着书豫鬼鬼祟祟地上楼去了。 …… 翌日，晏明城吃完午饭以后就被晏恒告知他要和书豫在家里过二人世界，让他哪儿凉快就到哪儿待去，别打扰他们，还让他把阿福也带走。 晏明城被赶到门外，他看着面前‘砰’一声关上的门：“……” 他看着这扇紧闭的门，在心里暗骂了句：这臭小子，现在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将晏明城支走以后，晏恒就把昨天买的气球和一些装饰拿出来装点客厅，之后就跑到厨房去和书豫一起准备蛋糕，书豫把做好的蛋糕胚从烤箱里拿出来，晏恒拿着奶油开始装裱，他小心翼翼的在蛋糕胚上挤出一团奶油。 书豫看了眼他挤出来的一坨形状：“……” “如何？”晏恒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书豫：“……我来吧。” “你嫌我做的不好？”晏恒挑眉问。 “没有……” 晏恒哼了一声：“还说没有，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 书豫一笑，没理他，她把奶油接过来自己装裱，晏恒站在旁边看着她，看着看着，他忽然玩心一起，伸手沾了点奶油抹到了她的脸上。 书豫一顿，她刚直起腰，面前的人就凑了上来，晏恒吻住了她的脸颊，舌尖卷起她脸上的奶油，他眯起眼在嘴里品尝了一番，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书豫，笑说：“好吃。” “……”书豫看着他这模样，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蛋糕做好了，东西也准备齐全了，眼看着傍晚就要到了，晏恒给晏明城打了个电话：“喂，老头子，你在哪儿呢？差不多可以回来吃饭了。” 晏明城出门之后没地方去，就带着阿福四处遛弯，到公园散散步，去附近逛逛街，倒是难得地体会了一段清闲的时光，接到晏恒的电话后，他就带着阿福回去了。 晏恒守在门口看着猫眼，电梯门打开以后，他就看到晏明城牵着阿福出来了，他转头对身后的书豫和玲姨低声说：“老头子回来了，做好准备。” 晏明城牵着阿福走到家门口，他刚打开屋门，就看见屋里一片漆黑，他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不是说在家吗。”说完，伸手准备去开灯。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阿福慌乱地叫了一声，晏明城也被吓了一跳。 下一秒，灯就亮了，晏恒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刚拉响的礼炮，他看着晏明城说：“老头子，生日快乐！”书豫就站在晏恒身旁，她也笑说：“叔叔，生日快乐。” 眼前这一出让晏明城整个人懵了懵：“你们搞什么这是？” 晏恒：“老头子，今天是你生日啊，你忘了吗？” “我生日？”晏明城拧了拧眉，他确实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 晏恒将父亲从门口拉进来：“就知道你会忘。”他把父亲拉到客厅，给他展示了一下，“看，这是我和阿豫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为您精心准备的。” 晏明城看了看客厅，沙发后方那面墙贴上了‘happybirthday’字样的气球，四周还挂着彩球和彩灯，还有一些别的装饰。 晏明城：“……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晏恒扬眉说：“什么花里胡哨的，这叫氛围你懂不懂。” 晏明城看着客厅这氛围，没说话了，然后就听晏恒喊他：“老头子，你过来。” 书豫从厨房里端了碗面出来，晏恒接过来摆在餐桌上：“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长寿面，快尝尝。” 晏明城看了眼桌上这碗面，又看向他：“你亲手做的？” “当然。”晏恒扬眉说，他给父亲递了双筷子。 晏明城坐在桌前，他拿起筷子挑起面条，放进嘴里尝了一口，晏恒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晏明城尝了两口，说：“还行吧。” 晏恒撇了撇嘴：“你这老头也太不给面子了，老子花了一下午的功夫你就说还行。” 听言，晏明城瞥了他一眼，笑说：“好吃，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玲姨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上桌了，大家都围在桌前吃晚饭，吃完晚饭以后，晏恒就把屋里的灯关掉了，晏明城看着突然黑下来的环境，不解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就等着瞧好了。” 晏恒刚说完，书豫就捧着蛋糕从厨房出来了，蛋糕上插着蜡烛，火光微微的，晏明城看到之后愣了一下。 “老头子，愣着干嘛，赶紧许个愿吹蜡烛。” 晏明城回过神来，他好笑道：“又不是小孩，搞这些做什么。” 晏恒：“谁说只有小孩才能许愿吹蜡烛了。” 晏明城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他拉不下来脸，跟晏恒说：“你替我许。” “一个大男人忸怩什么。” 晏明城：“……” “你这小子……”晏明城刚开口说话，就被晏恒打断了：“行吧，老子替你许。” 他像模像样的双手合十，想了一会儿，就说：“希望老头子能赚越来越多的钱，嗯……越来越帅，越活越年轻，青春永驻，身体健康……” 晏明城听他念念有词的，好笑地摇了摇头：“臭小子。” 许完愿就开始切蛋糕，书豫把自己准备的茶叶递上去：“叔叔，这是我一点心意。” “那么客气做什么。”晏明城摆了摆手，笑说：“心意我领了，东西我就不收了。” 晏恒把书豫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强塞到晏明城手里：“给你就收着，阿豫挑了好久的，你别浪费别人的一番心思。”说着，他把自己的礼物也塞过去：“这是我的，拿去。” 晏明城看着手里的东西：“你的又是什么？” “你回头看了就知道了。”晏恒说：“事先声明，这是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没花你半分钱。” 送完礼物，晏恒又拉着晏明城来到客厅，他说：“老头子，今晚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晏明城被他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跑到电视机前不知道捣鼓什么，他说：“差不多得了啊，这大晚上的别瞎折腾。” 晏恒没回话，他打开了音响，连上了麦克风，准备好这一切之后，他就随手拖了张椅子坐下，面朝着晏明城，拿着麦克风说：“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在这里我决定给他老人家唱一首歌。” 听了这话，晏明城笑了：“你这小子搞什么鬼。” 玲姨捧场地鼓起掌来，书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看着面前眉眼风流俊秀的男生，微微笑了。 晏恒看着晏明城：“老头子你听好了，这是送给你的歌。” 音乐前奏响起，晏恒打着节拍，开口唱—— “我曾经很想知道 同样的话要说多少次才好 那些再三强调的老套 长大了才知道是不是需要 很少主动拥抱 就算为了自豪 腼腆的笑 要强而又低调 ……” 眼前的少年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他不知何时拥有了宽阔的肩膀，逐渐成熟的轮廓，褪去了以往稚嫩尖锐的模样，眉眼明朗沉着，他的嗓音也变得沉稳了，一字一句都敲打着心头。 “爸爸给我的不少不多 足够我在这年代奔波 足够我生活 年少的轻狂不能用来挥霍 也曾像朋友一样和我诉说 爸爸总说经历的坎坷 是度过青春的快乐 这时候这个季节 又想起了这首歌 ……” 晏明城看着面前的晏恒，听着他唱的歌词，眼眶不知不觉间就红了。 书豫听着这首歌，眼睛里的神采渐渐地沉静下来。 晏恒唱完这首歌之后，放下麦克风走过来，他愣了一下：“老头子，你哭了？” 晏明城别过头，用手擦了擦眼角：“哭什么，我哪儿哭了。” 晏恒笑了：“哭就哭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老子知道自己的歌声是很感人……”他抬眼看向书豫，“阿豫，你说是吧？” 闻声，书豫回过神来，她敛起眼底的情绪，朝他一笑。 晏明城悄悄抹着眼角，但是又掩饰不住红润的眼眶，晏恒看着他，过了几秒伸手进口袋里翻找了一下，他拿出了一张卡来塞到晏明城的手里。 晏明城愣了愣：“这是做什么？” 晏恒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咳，老头子，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这里面是前段时间借您的本金，还有我额外赚的一些钱，不多，应该也帮不上您什么忙，但是尽一点我的心意吧。” 晏明城听他这么说，脸色立马就板正起来，他把卡塞回去：“你拿回去。” 晏恒没收：“老头，你就别跟我推来推去的了，我把卡给你只是想告诉你，您儿子我已经能自己赚钱自力更生了，您就少操点心，钱也不用赚那么多，差不多就行了，留点给我们年轻人赚。” 晏明城听了这话，他没忍着笑了：“钱哪里会嫌多，你拿回去。” “话那么多，让你拿就拿着吧。”晏恒说。 晏明城见他坚持不肯收回去，他才作罢，想到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又不由自主地摇头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睛里又不自觉的有泪光闪动。 晏明城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他高出许多的儿子，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欣慰和说不上来的喜悦。 “来，老头子，今天你生日，允许你喝那么一点酒。”晏恒边说着边走到餐厅的酒柜前。 晏明城看着他的背影，伸手刮了刮潮湿的眼角，在心里笑骂了句。 臭小子。 第136章 你今晚唱的歌很好听 外面的风声寂寂，三月底的晚风还是夹杂着冬日尾韵里的萧索，将房间里的暖气都卷走了，书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窗外，许久没动，阿福就蹲在她身旁。 从她这面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的公路，还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再远一点可以看到藏在夜色底下深沉的山峦，这里跟江都镇是全然不同的两番景象，这里的天空离地面很遥远。 书豫看着外面，直到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敲半天门都没应。”晏恒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房门没关，他刚在门外敲了几下门，都没见她回应。 书豫抬头看到是他，她摇了下头，转眼间她就被人抱起来了，她神情一滞，晏恒抱着她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房门还没关，书豫想从他身上下来，晏恒抱着她不让动，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说：“老头子和玲姨已经去睡了，没人会看见的。” 听了这话，书豫这才没挣扎了，晏恒微仰着脑袋看着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凑上前亲了亲她的唇，然后就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他们离得很近，书豫看着他，眼睛有些微微失焦，她沉默了几秒，刚想说话，晏恒就亲了下她的眼睛，书豫没忍住闭上眼，就听他说：“是不是想起尤叔了？” 书豫没说话，她垂下眼睛。 晏恒其实晚上的时候就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了，虽然她的神情跟往常无异，但是你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想到这，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懊恼，隔了半晌，见她没说话，晏恒张了张口：“阿豫……” “你今晚唱的歌很好听。”书豫忽然说。 晏恒声音一顿。 书豫看着他：“我能再听一遍吗？” 晏恒跟她对视了几秒，他曲起手指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我给你唱别的吧，这首不是我最拿手的。”说唱就唱，晏恒想了想，给她唱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歌，记得歌词的地方他就唱歌词，不记得歌词的他就哼旋律。 他的音色清朗，嗓音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格外好听。 晏恒唱歌的时候就盯着她看，书豫也看着他，他唱完这首节奏轻快的，转而就给她唱了一首慢节奏的抒情歌，这首歌的节奏他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唱到‘我的女孩’这句歌词的时候，他还凑上来亲了亲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柔情和笑意。 书豫看着他这双明亮的眼睛，她轻轻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听他近在咫尺的歌声。 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书豫很少会这么主动亲近他，她将脑袋靠上来的时候，晏恒心头一颤，歌声都差点跑调了，他稳了稳心绪，勉强将这首歌给她唱完了。 他唱完最后一句歌词之后就没动静了，书豫抬眼看他，下一秒，她的唇就被人吻住了。 书豫微微顿住了。 晏恒唱完歌之后心跳得有点快，迫不及待地就吻住了她，他抬手扶住她的脑袋将她压向自己，含着她的唇，心头涌动的情绪让他忽然就少了那么几分耐心，直接撬开了她的齿关…… 书豫的脸一下就红了，她顿了顿，将眼睛闭上了，晏恒看着她闭上眼，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他笑了笑，半阖上眼，吻她的时候不再那么急促，他放缓了动作，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 亲完她之后，晏恒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他在她耳边笑了一声，然后问：“好听吗？” 他指的是刚才唱的歌。 书豫靠在他肩膀上，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晏恒叹息了一声，有那么几分可惜：“要不是老子在其他方面已经很优秀了，不然的话以我这个歌声去报名参加唱歌比赛，肯定能拿个冠军回来，说不定还能出道。” “……” 书豫抿着唇笑了。 晏恒转头就看见她唇边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凑上前咬了咬她的唇：“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书豫推了推他。 晏恒没松开她，还抱着她往后倒在床上，躺平之后，他就整个人贴上来，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颈侧。 书豫的脖子被他的头发弄得痒痒的，伸手推了推他，晏恒没动，书豫觉得他这人有时候就跟牛皮糖似的，喜欢黏人，还怎么也扯不掉。她无奈一笑，轻轻拍了他一下。 晏恒抱着她没动静了，隔了半晌，书豫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转头看他：“晏恒？” 晏恒抱着她收紧了手臂，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传来：“阿豫，今晚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是我不好。” 听言，书豫一愣。 她低下眼睛，过了片刻，才开口说：“我没事。” 她说完这话，空气就安静了下来，书豫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她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她习惯将所有的情绪都收在心底，然后等时间消磨，可是这会儿，晏恒抱着她，感受着他身上温暖的体温，书豫静了许久，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口：“我很少陪他过生日……” 她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了，晏恒也没说话，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嗯，以后每年生日我们都回去看他。” 书豫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睛，很久以后才开口说：“好……” 两个人静静地相互依靠了一会儿，身旁的床单忽然动了一下，察觉到这阵动静，晏恒回头看了眼身后，就看见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了。 “你这傻狗怎么跑上来的？” 阿福停在原地看着他们，隔了几秒，它走上前来，小短腿越过晏恒，硬生生地挤进了他们中间，晏恒被它踩了一下身子，脸色顿时一黑：“……靠，你这傻狗竟然敢踩老子！” 阿福没理他，它凑到书豫面前，跟她对视了几秒，书豫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怎么了？” 阿福低头舔了舔她的脸颊，然后就原地蹲下，窝在她身旁。 晏恒原本的位置被它占了，心情更加不爽了，他伸手戳了戳阿福：“谁给你的胆子，踩老子就算了，还敢霸占老子的位置，你给我起开。” 阿福看了他一眼，没动。 “好啊，你这傻狗现在胆大包天了是吧，竟然敢无视老子！”晏恒隐忍着怒气道：“给你三秒，赶紧给老子把位置腾开！” 阿福还是不理他。 晏恒想把它拎下床，被书豫拦了一下，他顿时委屈了：“阿豫，它欺负我。” “……”书豫看了他一眼，从床上坐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晏恒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要赶我走？”书豫还没说话，他就别开脑袋看向一旁，凄凄惨惨道：“尤书豫，你变了。” 书豫：“……” 晏恒找了个位置躺下，他伸手拽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淡淡哼了一声：“老子今晚不走了。” 书豫看着背对着她躺下的人，有些无奈又好笑地弯起眉，轻轻碰了他一下：“回去了。” 晏恒转过身来面朝她，伸手握住她放在身前的手，看着她说：“我说认真的，阿豫，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书豫没说话。 晏恒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说：“你别误会，我就想留下来陪你说说话，明天天一亮我就回去，保证不被老头子发现。” 书豫看着他，晏恒的眉眼柔和，明亮的光在他漆黑的眼中跳跃，他朝她张开双臂，书豫在原地静默了好半晌，她倾身上前，靠进他怀里，晏恒一笑，收紧了双臂将她抱紧。 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晏恒陪着书豫说了很久的话，他躺在床上揽着她，跟她讲最近在学校遇到的一些事情，课堂上的老师说的一些奇葩的话，还有这次数学建模大赛准备到哪一步了，还跟她说了最近网上流行的段子…… 他说了很多，书豫也认真听了很久，到后来她的困意就上来了，晏恒停了说话的声音，转头看着她，低声问：“困了？” “嗯。”书豫点了点头。 晏恒帮她把被子拉上来盖在身上，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晏恒后来也睡着了，他睡着之前还在想明天不能睡过头了，得趁着晏明城醒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可是想是这么想，他第二天还是睡过头了。 书豫很早就醒了，见他睡得香甜，想到这段时间他忙得觉都没睡好，不忍心将他喊醒，帮他把被子盖好以后，她就进浴室洗漱去了。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人‘腾’地一下坐起来了，晏恒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低骂了一句：“草。”睡过头了！等会被晏明城看见他大清早地出现在书豫的房间里，肯定会将他狠狠地训斥一顿，晏恒赶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他起身之后就看见书豫站在浴室门前，晏恒走过去飞快地亲了下她的脸颊：“我先回去了，等会见。”说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间。 晏恒离开书豫的房间后就放轻了动作，他正想溜回自己的房间，结果转头就撞见晏明城了。 “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晏明城眯起眼睛瞧着他。 晏恒心下一顿，他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甩了甩双手：“咳，我在呃，散步……” 正好从房间出来的书豫：“……” 第137章 体能测试 五月中旬的时候要进行体能测试，这天下午上课铃响了以后，体育老师就带着她们去了体育馆外的操场。 第一项先考五十米，书豫和三姐分在不同组，书豫先考完了，三姐分在第二组，发令枪响了之后，她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书豫在终点等她，三姐第一个冲过终点。 她的成绩比他们同组的男生还要快，书豫夸她：“很厉害。” 三姐摆了摆手：“嗐，这没什么，我以前可是短跑冠军呢。” 五十米考完，就去考跳远，书豫经常锻炼，很轻松就跳了个满分，三姐在体育方面是十项全能，跳远也考了个满分，女生组里就她们两个拿了满分。 下一项是仰卧起坐，老师带他们转移了场地。 晏恒他们班今天也在测体能，他的学号排在前面，上个星期就把几项测试都做完了，他原本在篮球馆里打球，但想到书豫她们今天在测试，他打了一会儿球就溜出来了。 晏恒抵达操场的时候，书豫她们正在测仰卧起坐，三姐她们这一组刚测试完，老师统计完成绩之后，下一组就轮到书豫上场了，她躺在垫子上，三姐刚蹲下要帮她压着脚背，就听到身后有人说：“我来吧。” 听到这声音，书豫就愣了一下，三姐转头看到来人，她诧异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回头看了眼书豫：“好家伙，晏少要来你也不说一声。”说完，她赶紧把位置让开，还对晏恒做了个手势：“晏少，您请。” 书豫：“……” 晏恒蹲在她面前，替她压住脚背，书豫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晏恒朝她眨了眨眼，一笑说：“嘘，别说话，要开始计时了。” 他话音刚落，老师就吹响了口哨，书豫也无暇顾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开始做仰卧起坐，晏恒帮她数数，书豫起来的时候对他说：“别压太紧。” “哦。”晏恒松了点手劲，看着她躺下去之后又起来，他就蹲在她面前，书豫每回起身的时候都离他很近，她身上的味道从鼻间一晃而过，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是好闻极了。 五十个很快就做完了，时间还没到，书豫继续做到第五十五个的时候，老师才吹哨喊停。 书豫起身的时候，额头就被人亲了一下，她动作一滞，抬头就见晏恒蹲在面前笑眯眯地望着她。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书豫被他这一亲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推了推他：“别闹。” “没事，刚才没人看见。”晏恒笑了笑。 全程在旁边目睹一切的三姐：“……”谁说没人看见！她就看得一清二楚的！ 书豫刚才做仰卧起坐的时候头发散了，她坐在垫子上，刚把头发上的皮筋取下来，就被人顺手接过去了，晏恒说：“我帮你。” 这大庭广众的，书豫说：“我自己来。” 晏恒不肯给她。 书豫只好由他去了，她问：“你会吗？” “扎头发有什么难的。”晏恒帮她把头发梳理好，然后拿皮筋捆在脑后，“好了，你看，多漂亮。”书豫自己哪里看得见，她抿唇笑了。 接二连三被虐的三姐默默地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走到一边去了。 “你们还有什么没测？”晏恒拉着她从垫子上起来。 “八百米。”书豫说。 仰卧起坐这个项目测完了，老师就吹哨让他们去跑道边集合，女生先测八百米，然后再轮到男生，书豫见晏恒一直跟着自己，她说：“你回去吧。” 晏恒说：“等你跑完八百米我就回去。” 他们这个篮球班女生不多，所有女生同个时间测八百米，三姐就站在书豫旁边，老师吹哨以后，她们就往前跑了，书豫在最内圈，她跑着跑着，眼角余光就瞥见身旁多了个人，她转头往旁边看了眼，晏恒在最内侧的草坪上跟着她往前跑。 书豫一笑：“你干嘛。” 晏恒扬眉一笑：“陪你一起跑呀。” 书豫还想说话，晏恒就说：“别说话，专心点跑。” “哦。”书豫没说话了，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跑。 跑在书豫身旁的三姐看着这一幕，听着他们的对话，她默默地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同组的女生看到她突然落后了，以为她是跑不动了，有个女生好心地说了句：“加油！” 闻声，三姐看到这女生朝她投来了一道鼓励的眼神：“……”加什么油，她只是不想面对‘大型杀狗现场’而已。 …… 六月初，篮球这项体育选修课就接近尾声了，期末的时候老师选了两项内容来进行考试，一项是定点投篮，另外一项是带球绕场跑然后到三分线的位置投篮。 第一项定点投篮，一分钟内总共要投进四颗球才算及格，书豫勉勉强强能在一分钟之内投进三颗球，但是第二项测试就不行了。 距离考试还有一天时间，这天晚自习以后，晏恒就带着书豫去球场练球，他找了个没人的场地。 “我先给你示范一遍。”晏恒拿着球跟她说。 “好。” 书豫看着他运球绕场一周，然后在三分线外轻轻松松将篮球投进了筐里，晏恒接住球，拿在手里抛了两下，然后问她：“看清楚了吗？” 书豫点头。 晏恒把球给她：“你试一遍给我看。” 书豫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事情基本上学过一两次就懂了，她在体育方面也不弱，去年选修的柔道就拿了满分，但她偏偏在篮球这项运动上就是怎么学也学不会，晏恒站在球场边，看着她运球投篮，篮球从她的手中软绵绵地擦着篮板飞远了。 晏恒看着这一幕，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书豫捡完球回来就看到他在笑。 晏恒收住笑容，看着她扬眉说：“篮球学了快一年了，你们老师看到你这样投篮没被气死？” 书豫：“……” 书豫瞥了他一眼，晏恒低眸笑了笑，讨好道：“我来教你。” 晏恒带她走到三分线的位置，教她运用一些小技巧，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拿着篮球，“你感受一下这个力道。”说完，他就带着她把球投出去了。 晏恒教完她以后，就让她自己练习，他在旁边偶尔提出一点指导，练习了几遍之后，书豫虽然还不能将球投中，但是已经比第一次好很多了，至少球能挨着篮筐了。 “喝点水休息一下再练吧。”晏恒开了一瓶水递给她。 他们两坐在球场旁边的第一排观众席上，书豫看到隔壁球场有一群男生正在打球，晏恒见她盯着别的男生看得入神，他不满地喊了一声：“阿豫，你看别人干嘛。” 书豫收回视线，就听到他说：“他们能有我好看？” 听到他这话，书豫笑了，问他：“打比赛难吗？” “这没什么难不难的，主要是看你遇到的对手。”晏恒抛了抛手里的矿泉水，“当然了，遇到老子这种对手，想赢比赛比登天还难。” “哦。”书豫见他说这番话都不忘夸自己，她好笑地垂下眼睛，晏恒将手里的水瓶放下，他拿起一旁的篮球，问她：“要不要带你玩一下？” 书豫想了想，点头：“好。” 他们到球场去了，晏恒简单地跟她说了下规则：“你来防守，我来投篮，只要我五分钟内没投进三个球就算你赢。”说完，他就拿出手机开始计时。 晏恒运着球，书豫拦在他面前，晏恒朝她一笑，在她面前晃了个假动作，趁着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他拿着球晃到了她身后，成功投进了第一个球。 第二个球晏恒故技重施，绕过她就将球投进去了，他捡球回来还朝她得意洋洋地挑起眉，书豫没理他，第三个球晏恒直接原地跳起来将球投进篮筐里，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朝书豫扬了扬时间：“尤老板，我赢了。” 书豫确实技不如人，她一笑：“我来试一下。” 这次换晏恒来防守，书豫运着球想要找个机会投篮，晏恒漫不经心地挡着她，书豫好几次都碰到了他，晏恒故意逗她：“打球就打球，老是占我便宜做什么。” 书豫：“……”谁占他便宜了。 书豫瞥了他一眼，晏恒看到她这眼神就停在原地不动了，书豫趁着这个机会绕过他将球往篮筐投去，她把球捡回来，就看见晏恒呆呆地站在原地。 书豫看向他：“晏恒？” 晏恒看过来，他伸手将她揽过来，弯着唇笑了：“你这人太坏了，怎么能对我用美人计呢？” “……” 书豫推了推他，也笑了：“……别胡说八道。” 经过一晚上的练习，隔天考试的时候，书豫顺利地通过了两项测试，体育考完以后，就要准备其他科目的考试了，七月初的时候，就正式放暑假了。 放暑假的第一天，玲姨就因为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晏明城这段时间也出差去了，书豫她们专业暑假的时候要去外地进行实践考察，三个人一走，家里就剩晏恒一个人了。 书豫临走前，晏恒依依不舍地送她去坐车：“阿豫，要不我买张机票跟你们一起去吧？” 书豫无奈一笑：“你去做什么？”眼看着时间不多了，她说：“带阿福回去吧。” 她坐上车走了，晏恒停在原地看着车开远，他低头跟阿福对视了一眼，有些落寞地叹息了一声：“这回换我们两个留守了。” 第138章 重遇故人 书豫在外地的实践考察为期半个月，她每天晚上回到住宿的地方都能收到晏恒的视频通话，前两三天的时候，书豫看到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问他怎么了，晏恒在视频那端无限哀伤地叹息道：“没怎么，就是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书豫：“……” 正巧路过的三姐和闻闻：“……”没想到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还能受到一万点暴击。 书豫看着视频里的人，笑言：“别瞎说。”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晏恒问。 书豫：“还要一段时间。”这个问题他昨天和前天的时候都问过了。 晏恒和她确定关系之后，两人还从来没试过分开那么长一段时间，他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手机里的人：“哎，老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书豫一笑，问他：“你自己在家有没有准时吃饭？” 晏恒歪头看向一旁：“没有，你不在，老子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 书豫：“……” “别闹……说正经的。”书豫抿着唇笑了，有些拿他没办法。 晏恒没逗她了，他转头看回来：“吃了，傻狗我也帮你照顾得好好的，每天定时定点我都会带它出门溜达，你放心。” 他们聊了会儿天，时间不早了，书豫隔天还要出远门，她要准备休息了，跟视频那端的人说了一声，刚准备结束通话的时候就听他说：“亲一下。” 书豫：“……怎么亲？” 晏恒给她示范了一下，他凑到摄像头前‘啵’的一声亲了一口，然后就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到你了。” “……”书豫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道：“晚安。”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晏恒在这端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 书豫挂断电话后就收到了晏恒的消息，他发了几个不同的委屈表情，然后说：“你这女人真是狠心。”书豫看着这句话，都能想象到他此时的神情，她一笑，想了想，过了几秒给他回了个表情。 晏恒神色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过了会儿，手机一亮，看到书豫给他回的消息后，他立马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打开聊天界面，就看到书豫给他回了个‘亲亲’的表情。 晏恒看着这个表情，看着看着，没忍住翘起唇角笑了，他丢下手机，心情愉悦地抱起阿福亲了一口。 阿福被他亲得懵了一下，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 晏恒将它抱起来：“走，爸爸带你去睡觉。” “……” 书豫回来那天，晏恒去机场接她，他去的很早，在航站楼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书豫拖着行李出来，书豫一出站，就看见晏恒靠在护栏上冲她招手。 三姐看到这一幕，笑着调侃了一下身旁的人：“书豫，晏少对你真的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我看他要不是有这个栏杆挡着都想直接冲进来了。” 书豫弯眉笑了，跟她们道别之后就往晏恒的方向走过去。 她刚走到晏恒面前，还没说话就被人抱起来了，晏恒望着她眉开眼笑道：“我看看瘦了没有。” 周围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书豫推了推他：“……放手。” 晏恒把她放下来，书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她才走了半个月，哪里瘦了。 晏恒笑着，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趁书豫说话之前，他一手牵住她，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兴奋地说了声：“走咯走咯，回家去。” 书豫跟在他身后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好笑地低下眼眉。 这人真是。 书豫回来以后，待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晏恒就带她回江都镇了，他们这次回去还在镇上碰到了熟人，书豫和晏恒是去市场买菜的时候遇到了顾纯。 “书豫？”顾纯喊了一声，她走过来确认了一眼，惊喜道：“真的是你呀！” 书豫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她，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们两人的联系就变少了，大一的时候，顾纯还会经常发消息询问她的近况，但等到后来慢慢拓展了新的社交圈子，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减少了，最近一次联系还是过年的时候，顾纯给她发了新年祝福。 “好久不见了。”顾纯说。 书豫朝她点头一笑。 顾纯看到她和晏恒相牵的手：“你们……” 晏恒对书豫说：“我先去买别的东西，等会回来找你。”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人，自己往市场的方向走去了。 书豫和顾纯在附近找了家甜品站坐下聊天，顾纯跟她说：“我以前就有种直觉，觉得你和晏恒以后一定会在一起，果然啊，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顾纯对她笑言：“祝福你们。” 书豫一笑：“谢谢。” 顾纯喝了口果茶，问她：“书豫，你们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书豫跟她说了自己的近况，她们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面了，顾纯看着她说：“真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化。” 书豫：“你呢？” “我呀，我还是老样子。”顾纯搅拌着杯子里的果茶，跟她说：“不过我最近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打算尝试着写写小说，然后过段时间看看要不要放到网上连载。” 书豫记得她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就自己写过剧本导戏，她还没说话，顾纯就说：“对了，书豫，你是不是开了家淘宝店呀。” 顾纯点开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我之前看到你发的一条朋友圈，好像是一个淘宝店的宣传，我还点进去看了眼。” 新店开业的时候，书豫确实发过一条朋友圈宣传，还是闻闻替她编辑的文案，她点头：“嗯。”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你自己做的吗？”顾纯看着店铺的商品，听到书豫应了一声，她就说：“好厉害呀。” 书豫浅浅弯起眉，顾纯说：“我回头也要挑个喜欢的下单。” 她们坐在店里聊了会天，顾纯跟她聊着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一些事情，她是个能说的，打开话匣子之后就停不下来了，虽然近两年没有见面，联系也少了，但是时间并没有让她们之间产生隔阂，刚开始聊了几句，气氛活络起来之后，以前相处时的那种感觉就回来了。 后来顾纯接了个电话，就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了，她临走前，书豫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物件送给了她，是她这几天在家里闲暇时候雕刻的一块小木头。 这块小木头雕刻着花纹，上面还刻着‘平安’两个字，顾纯接到手以后很喜欢，她上前拥抱了她：“以后我们要常联系呀。” 书豫看着她走远了，顾纯刚走，晏恒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接通电话以后，书豫跟他说自己在马路对面的甜品店里。她在店里等了一小会儿，晏恒就来了。 书豫把刚点的一份甜品推到他面前：“给你的。” 晏恒扬了扬眉，笑了：“这么好，还给我留了份蛋糕？” 书豫一笑：“吃完我们就回去吧。” 晏恒拿起勺子舀了口递到她唇边，书豫说：“我不吃。” 晏恒：“乖，张嘴。” 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一手举着勺子，另一只手撑着脸笑望着她，她有些无奈地弯起眉，把递到嘴边的蛋糕吃下去了。 “好吃吗？” 书豫：“好甜。” 晏恒笑了，他把蛋糕吃完以后就跟书豫一起离开了这家店，他们牵着手往家里的方向走。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的，晏恒看着这些人，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一笑，有感而发道：“以前小的时候觉得江都镇还挺小的，随便瞎晃几圈就逛完了，可是现在觉得这里还挺大的。” “嗯？” “你看走了那么久一个熟人都遇不到。” 今天遇到书豫以前的朋友，晏恒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个消失了许久的人，以前觉得这镇子确实挺小的，那人总是喜欢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绕多少路都甩不掉，他很多时候一回头啊，就能看见他了。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感慨，书豫转头看向他，晏恒眼睛看着前方，脸上没带什么神情。 过了几秒钟，似察觉到她的视线，晏恒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他还没说话，书豫就率先开口问：“中午想吃什么？” 晏恒一顿，笑了，伸手挎住她的肩膀：“我想想啊……” “老大！” 闻声，晏恒猛地顿住脚步。 磊子刚从自己家的饭店里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从门前路过的晏恒，他立马喊了一声。 晏恒看见是他，他缓过神来，缓慢地咧了下唇：“是你小子啊。” 磊子是以前初中的时候跟着他在镇上厮混的兄弟，他笑了一声：“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晏恒说完，跟身旁的书豫介绍道：“这是磊子，以前跟我一起混的兄弟。” 书豫以前跟他见过几面，她朝他点头一笑。 晏恒转头对磊子说：“这是尤书豫，你应该认识。” “认识认识。”磊子点头说，他朝书豫笑了笑：“你好你好。” 说完，他看向晏恒：“老大，我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回来怎么也不来看看兄弟。” “我每次回来都呆不久，下次找个时间请你们吃饭。”晏恒说。 “一言为定啊。” 磊子跟他聊了几句，就问：“老大，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 磊子说：“这是我们家新开的饭店，你们要不进来吃顿饭吧？” 晏恒看了眼他身后的饭店：“你自己开的？” “我哪有那本事啊。”磊子笑着摆手，“这是我爸开的，我就是来帮个忙打打杂。” 晏恒：“你还在读书吗？” “早就没读咯，职校读完之后就出来打工了，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来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磊子带他们进到店里，他给两人倒了杯水，磊子往书豫那边看了眼，问晏恒：“老大，这位……我是不是得改口叫嫂子呀？” “……” 晏恒扬眉笑了：“随便你。” 听了这话，磊子把水放到书豫面前，语气恭敬道：“嫂子，你喝水。” 书豫：“……？” 第139章 我的心都是你的 晏恒和书豫在磊子的店里吃了饭，期间晏恒和他聊了聊彼此的近况，磊子跟他说了最近这段时间在镇上发生的事情，他还说：“老大，你知道吗，威子准备结婚了。” 晏恒：“这小子到法定年龄了吗？” “还没呢，说是要先摆酒，等年龄到了再去领证。” 晏恒听他说完，眼睛一转，看向身旁的书豫。 书豫对上他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晏恒一笑，他没说什么，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磊子：“他什么时候摆酒？” “应该是下个月月底。”磊子说，“老大，你要来吗？” “我应该待不到那个时候。”他和书豫打算过两天就回去了，晏恒说：“到时候帮我封个大红包给他。” 吃完饭以后，他们又聊了一阵，晏恒和书豫就准备离开了，磊子送他们到门口，他想起什么，忽然问：“对了，老大，你有赵子鸣的消息吗？”他们刚吃饭的时候都提到了其他人的近况，唯独没有提起他的，磊子这会儿正好想起，他就顺口问了。 听到这个名字，晏恒的神情停滞了一下，书豫站在他身旁，听到磊子的话，她抬眼看过来。 晏恒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片刻他才说：“没有。” “这样……”磊子嘀咕了句：“奇了怪了，他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么久了也没回来过。” “以后别喊我老大了。”晏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当老大好多年了。” 听他突然说起这个，磊子反应了一下，他笑道：“嗨这不是叫习惯了吗。” “那我以后喊你晏哥？” “随你。”晏恒说：“走了。” “老大，哦不对，晏哥，下次回来我再请你吃饭。” 晏恒背对着他往前走，他抬起手来随意朝他摆了两下。 走在路上的时候，书豫看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人，晏恒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对上她的眼睛，挑眉笑了：“老是看我做什么？” 书豫就看了他一眼，哪里有总是看他。 晏恒揽住她的脖子，笑道：“在外面好好走路，回家给你看个够。” 听他又开始不正经了，书豫展眉一笑，问他：“买那么多菜怎么办？”他们过两天就回帝都去了，书豫原本不想买那么多菜，可是晏恒去到市场的时候说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买着买着就超量了，再加上中午在外面吃了顿饭，菜就剩的更多了。 晏恒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今晚回去打火锅，把菜都煮掉。” 那么热的天气吃火锅？书豫笑问：“你确定吗？” 晏恒点头：“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汤底，晚上回去给你露一手。” …… 他们在江都镇待多了两天，临走前去陵城拜祭了尤振严，之后就回帝都了。 九月份开学以后，晏恒就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数学建模大赛这项比赛中去了，他们团队上学期的时候被选中去参加全国赛，国赛时间是九月中旬，比赛前这段时间他们都忙得脚不沾地的。 大三之后，书豫本专业的课程就没大一大二那么多了，但是需要研究的课题和该准备的论文还是一样没少，只是时间会比前两年要稍微宽裕一些，全国赛前这段时间，晏恒他们每天忙得饭都没吃，书豫这边因为课余时间多了，经常下了课就会去给他们送餐。 他们在理科楼里找了间自习室准备大赛的内容，书豫去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都在埋头看自己的电脑，她在外面敲了敲门，路万千最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书豫之后，他就自觉地拍了拍身旁的人：“走了，吃饭。” 那人抬起头来，看到门外的人也跟着反应过来，他合上电脑，和路万千把教室的空间让出来。 书豫把手里的餐食递给他们，路万千笑着道了声谢，就拎着饭跟另外一个人到外面去吃了。 他们走了以后，晏恒就走过来抱住了书豫，整个人挂在她身上，疲惫地靠着她的肩膀。 他很重，靠过来的时候书豫往后退了一小步，她笑说：“先吃点东西吧。” 晏恒蹭了蹭她的脖子，懒洋洋道：“不想吃了，想睡觉。” 他整个人就像只柔软懒散的大猫似的，书豫温和一笑：“那就睡一会吧。” 晏恒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儿，就直起身来，他把她手里的饭盒接过来，看着她一笑：“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说着，他拉着她走到位置上。 书豫帮他把饭盒拿出来，她打开盖子以后晏恒就闻到了一阵香味，肚子立马就叫了。 书豫给他带了一份馄饨和饭团，她这几天送的餐都不重样，每顿都是他最爱吃的，晏恒吃了口馄饨，有些享受地眯起眼睛，煞有其事地跟她说：“都说吊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吊住他的胃，恭喜你，已经成功吊住我的胃了，以后我的心都是你的了。” “乱说。”书豫听他随口胡扯，她抿唇笑了。 吃完饭，路万千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书豫准备要走了，收拾完东西之后，晏恒送她出去。 “不用送了，你回去吧。”书豫跟他说。 晏恒坚持送她到门口坐车，等车的时候，晏恒趁着四周没人，凑上前亲她。 书豫推了他一下，没推动，等到车快来的时候，晏恒才松开了她，书豫嗔了他一眼。 晏恒靠着她的脑袋，偷偷亲了下她的耳朵，低头笑了一声：“尤老板顿顿来送餐，小的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只能主动献吻了。” “……” 中秋节在今年的九月份，美院在节日当天会举办一场花灯比赛，这个通知在开学第一周就发放到各个系了，学生可以自由报名参加，参赛的花灯都会在中秋节当天展出，由院系的教授和老师评选出一二三等奖，还会选出前三名的花灯在美院的艺术博物馆里展览。 书豫知道这个比赛之后第二天就报名了，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准备比赛用的花灯，她打算将纸雕的技艺运用在这次的比赛上面，为此她课余时间还去找了帝都专门做花灯的店家，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花灯样式和结构。 她和晏恒这段时间都在各忙各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建模比赛当天，这场比赛为期三天，比赛第一天是周四，书豫早上有课，没能送他进赛场，他们两在比赛前简短地通了电话，之后的三天书豫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花灯比赛的截止日期是这周末，书豫趁着这几天把制作好的花灯提交上去了，她做了一盏鱼灯，鱼身上的鳞片都是她用裁好的纸一张一张交错着贴上去的，工序非常繁杂，花费了她整整两天的时间，这盏灯做好以后，三姐她们夸了她一番，还说她这盏鱼灯绝对会获奖。 书豫将花灯提交上去的当天跟建模大赛结束是同一天，她从美院出来以后就去了比赛场地，她在外面等了没多久，就看到里面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出来了。 晏恒和路万千他们是在中间的时候出来的，他们在里面待了三天三夜，熬了三晚的通宵，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有点云里雾里的，路万千他们两人看到书豫之后，就在门口跟晏恒分别了。 书豫走上前就看到晏恒的面容非常疲惫，她刚想说话，就被人拽过去一把抱住了，晏恒在她耳边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终于解脱了……” 书豫知道他这会儿肯定累极了，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去吧。” 他们打车回家了，晏恒在车上就没撑住睡着了，下车之后他强撑着精神坐电梯上楼，回到家以后，他直接推开房门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盖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书豫走进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她把房间的窗帘拉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床上的人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书豫走过去就听清了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晏恒闭着眼睛，嘴里在说梦话，他的音节模糊，书豫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阿豫……亲一下……” “……” 书豫好笑地弯起眉，她在床边看着他，过了半刻，她俯下身，垂眸轻轻地吻了下他的眉心。 晏恒在睡梦中舒展了眉眼，唇边扬起一丝笑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里。 第140章 这辈子没办法喜欢别人了 晏恒这一觉睡到了隔天傍晚，他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踩了他一下，他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阿福黑溜溜的眼睛，他脑子懵了一下，阿福凑上来舔了舔他的脸颊。 晏恒痒得笑了：“你这傻狗现在胆子很大嘛，竟然敢趁老子睡觉的时候跑到床上来。”他伸手随便揉了两下阿福的脑袋，阿福乖巧地拱了拱他的掌心。 晏恒陪他玩了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问：“阿豫呢？” 阿福从床边跳下去了，晏恒伸了个懒腰，原本还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他这会儿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快五点了，想到昨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的，晏恒愣了一下，拧眉嘟囔了句：“老子竟然睡了那么久？”说着，他把手机放下，就掀开被子起床了。 书豫正在厨房里帮玲姨做蛋黄酥，中秋节快到了，玲姨下午的时候去超市里买了些材料回来，说要做自己家乡那边的蛋黄酥给他们尝尝，书豫闲来无事就去帮忙了。 她们待在厨房里，玲姨教她制作方法，书豫就在旁边学着做，她学得很快，过不了多久就和玲姨两个人制作完第一批了，这一批蛋黄酥被放进了烤箱里。 晏恒下楼的时候就到处找书豫，最后在厨房里看到她了，书豫刚从烤箱里将蛋黄酥取出来，转头就看见晏恒杵在门口。 “醒了？”书豫朝他一笑。 晏恒走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蛋黄酥。”等散完热之后，书豫戴着手套拿了个蛋黄酥递到他唇边：“试一下。” 晏恒张嘴咬了一口，他品尝了一番，作出评价：“不是很甜。” 书豫知道他喜欢吃甜的，还特意放了很多糖，她微拧了下眉梢：“不甜吗？” 晏恒举起她的手递到她唇边：“你自己试一下。” 书豫自己尝了一口，入口就感觉到一阵甜腻腻的味道，她刚想说话，就看见晏恒低头凑过来将她手里剩下的蛋黄酥吃掉了，他眼睛一弯，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朝她笑说：“这回够甜了。” “……” 玲姨在旁边看着他们互动，她笑了笑，羡慕地喟叹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 中秋节当晚，他们在家里吃完团圆饭之后，晏恒就待在房间里打游戏，他前段时间压抑太久了，好不容易比完赛就放纵自己打了几天的游戏，书豫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戴着耳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在跟自己作战的队友说话。 书豫走过去问他：“等会有空吗？” 晏恒把耳机摘下来：“怎么了？” 书豫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她还是头一回主动约他出门，晏恒眼睛一亮，他立马戴上耳机跟那边的队友说：“我女朋友找我约会，老子下线了。”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立马就把游戏切了。 晏恒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书豫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他在房间了折腾了好一会儿，把衣柜里最好看的衣服拿出来换上了，书豫在楼下等着他，晏明城正在看电视，知道他们两等会要出门，他往楼上看了眼：“怎么一个大男人出趟门这么磨叽？” 书豫笑了笑：“没事。” 刚说完，晏恒就从楼上下来了，他在衣柜里挑来挑去，最后找了书豫去年圣诞节送给他的那件外套换上了，他的身材比例很匀称，肢体修长，是天生的衣架子，平时随便穿一穿都很好看了，更何况是他精心搭配过的，书豫看着他，再低头看着自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穿得有些太随便了。 她正在想要不要上楼换身衣服，晏恒就拉着她往外走了，他兴奋道：“走了走了，约会去。” 晏明城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声：“别太晚回来。” 闻声，晏恒停住脚步，这话像提醒了他似的，他认真地想了想，说：“说不定我们晚上不回来了。”说完，他有些难为情地瞥了眼书豫。 书豫：“……？” 他们出门以后，书豫打了辆车，坐进车里，晏恒问她：“你要带我去哪儿？” 书豫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晏恒捏了捏她的手指，笑了：“这么神秘啊。” 书豫一笑，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晏恒看着矗立在面前的t大校门，他在原地愣了愣：“怎么带我来学校了？” 书豫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走这边。” 晏恒跟着她走了，书豫带他坐校车去了美院，今天是中秋节，学校放假，在校内的学生不是很多，下车以后，书豫就带着晏恒去了博物馆前面的一个广场。 书豫一路上都保持神秘的，勾起了晏恒的好奇心，他一路跟着她来到这里，就看到不远处的广场一片灯火璀璨，广场两侧搭着长柱，半空中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繁华热闹的颜色，将这黑沉的天幕都点亮了。 晏恒看到这壮观的一幕，转头看着书豫笑了：“你带我来看花灯？” “嗯。”书豫一笑道：“这是美院举办的花灯比赛。”她带他近距离地参观这些花灯，t大美院是人才辈出的地方，每个人设计的花灯都很漂亮，在灯光的折射下，可以看到非常丰富的细节，也可以看出创作者的用心。 书豫对他说：“我昨天来看过了，这些灯很漂亮，今天想带你再来看一次。” 她的眉眼清淡温和，璀璨的光跳跃在她的眉心间，她脸上的笑容比这所有的花灯加起来还要更加夺目耀眼，晏恒看着一下子失了神。 “晏恒？”见他突然发起呆来，书豫喊了他一声。 晏恒回过神来，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扬眉问：“哪个是你做的？” 书豫带他往后面走，来到一个鱼形的花灯前才停下，跟他说：“这盏鱼灯是我做的。” 晏恒看着头顶的鱼灯，这盏灯也漂亮极了，这是一条鲤鱼，鱼身上的鳞片用的是各种浅色系的纸张糊上去的，颜色很梦幻，内嵌的灯光透出来，整盏灯晶莹剔透的，晏恒看着这盏鱼灯说：“你这盏灯是全场第一吧。” 书豫愣了一秒，说：“还没公布评选结果。” 晏恒：“你这盏灯要是不拿全场第一，就是那些评委瞎了眼了。” “别这样说……”书豫无奈笑了。 “我说真的，跟你这盏灯相比，其他的都太逊色了。”晏恒正色道：“你看这配色和细节，其他花灯已经没办法入我的眼了。” 书豫被他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他们在这逛了一圈，就去后山看月亮了，今晚的月色很清澈，高高地挂在天边，明亮又柔和，像块圆润内敛的玉。后山有处亭子，夜里没人，晏恒和书豫就坐在这里。 “阿豫，我总感觉你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晏恒将视线从外面收回来，看着身旁的人说。 书豫很享受这种跟他安静独处的时刻，听言，她看过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晏恒往后倚在柱子上，摸了摸她温润的眉眼，笑言：“就是一种直觉。” 书豫也笑，就听他半开玩笑地说了句：“我要努力点，要不然以后都配不上你了。” 书豫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她沉默了一秒，看着他说：“你很优秀，是我要努力些才对。”她静了静，转开视线看向前方，“好多女生喜欢你。” 闻声，晏恒的神情停滞了几秒，他反应过来靠着她的耳朵笑了一声：“你吃醋啦？” 他离得近，书豫转头就看见他隐约带着几分兴奋和激动的神情，她一笑，否认道：“没什么好吃醋的，你又不喜欢她们。” 她这话说出来，晏恒觉得她可爱极了，他笑着垂下眉眼，抱着她说：“你说得对，除了你以外，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喜欢别人了，因为你已经深深地迷住我了。” 又胡说。 书豫笑着推了他一下。 晏恒也笑，没闹她了，抱着她安安静静地看月亮。 过了几天，花灯比赛的奖项就公布了，书豫的鱼灯获得了一等奖，排在第三名，获奖名单公布的当天，有位学姐跑来找她：“你是尤书豫对吧？黎敬华老师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放学之后去c区的画室找她。” 黎敬华是他们美院非常有名的老师之一，绘画系的副主任，主要研究的是雕刻与绘画艺术的方向，书豫因为专业课程的缘故，一直没有上过这位老师的课，只是听过她的名号而已。 这位学姐走了以后，三姐好奇地凑过来：“这位黎敬华老师不是绘画系的副主任吗？她找你做什么？” 书豫摇头，她也不清楚。 放学以后，书豫就按照学姐给的地址去了c区的画室，她去到的时候就看到室内有几位学生正在画画，她刚走到门口，里面有位穿着棉绒长裙的女老师注意到她了。 “你是尤书豫对吧？”女老师走过来问她。 书豫点头：“黎老师好。” “你好。”黎敬华一笑，“我们到隔壁去说吧。” 隔壁的屋子是黎敬华自己的工作室，空间很大，里面堆满了各种雕塑和油画，桌子上也摆着许多颜料和用具，黎敬华进去之后简单地收拾了两下：“有点乱，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黎敬华坐在桌前，书豫找了个离得近的椅子坐下。 “你应该认识我吧？”黎敬华问她。 书豫点头。 “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黎敬华直入正题：“我是这次花灯比赛的评委之一，你设计的那盏鱼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听言，书豫微愣了片刻。 黎敬华问她：“以前学过雕刻？” 书豫：“自学过。” 黎敬华有些意外：“自学能做到这个程度，那你还挺厉害的。” “谢谢老师。” 黎敬华：“你设计的鱼灯有非常独特的风格和个人色彩，很有灵气，我个人很喜欢，从创意上来说，你能想到将纸艺融合进我们传统的花灯里，这个想法非常难得。” 黎敬华夸了她几句，转而又道：“但是从整体上来说，还是能看出有些技法比较稚嫩。”她提出了几个点，书豫认真地听她说。 “我刚说的几个问题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书豫点头：“嗯。” “那你有想过怎么改进吗？” 书豫暂时还没想到要怎么改进，她如实告诉黎敬华：“希望老师能指点一下。” “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黎敬华说：“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雕刻？” 第141章 学习 “那你答应了吗？”三姐问她。 书豫一回到宿舍，宿舍这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问她发生的事情，书豫将她和黎敬华的对话内容简要地告诉她们了，听见三姐这么问，她点头‘嗯’了一声。 “书豫，你太厉害了，竟然能让黎老师收你当徒弟。”闻闻说，“等你学成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店铺里的商品价格抬高一些？不对，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去找一些企业接商业合作了！”她兀自设想了一下，忽然觉得未来可期！ 三姐说：“不过我听说这位黎主任性格古怪得很，书豫，你跟她学习可得注意点了。” 萝卜点点头说：“嗯嗯！我之前好像听谁说她当着好多人的面把几个学姐都骂哭了。” 闻闻：“这么吓人的吗？” 三姐夸张道：“啧啧，这些在艺术界浸淫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们，脾气个个古怪得很，你看我们系那个主任就知道了，每天上课都神神叨叨的。” 书豫听着她们的对话，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笑了笑。 书豫和黎敬华约好了，以后每周一、三、五下午放学后都会去她的工作室跟她学雕刻，她去的第一天，工作室里还坐着其他学生，黎敬华让他们挨个互相认识了以后，才开始步入正题：“摆在你们每个人面前有一张纸还有一把刻刀，今天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画线条，用刀在纸上划线，我只有一个要求，线要笔直，裁切处要平整，还有不能借助任何工具。” 有人不太懂，举手提问：“老师，我没太懂是什么意思。” 黎敬华没再重复，看了眼举手的男生，说：“自己去动脑子琢磨。” 她说完就走人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书豫听到身旁的两个女生在窃窃私语：“我在来之前就听别人说黎老师这人不好说话……” “我也听说了。”另一个女生说：“我还听说黎老师手上有一个故宫博物院的项目，她招我们这批人进来好像是为了选拔最后跟她一起负责这个项目的人。” “真的吗？”那人诧异道：“你确定是故宫博物院的项目？” “嘘，你小点声，我是听一个绘画系的师兄说的。” 书豫低头看着面前的纸和刻刀，她捻了捻纸张的厚度和纹理，然后才拿起一旁的刻刀。 之后的时间里，黎敬华只出现过一次，她巡视了一圈在座的人手里的活，最后说了句：“觉得自己已经完成的人，可以带上你们裁好的纸来隔壁找我。” 黎敬华离开以后，工作室里开始有学生放下手里的刻刀，书豫身旁的两个女生也相继完成了，陆陆续续有人从屋子里离开，过了一会儿，工作室里就只剩下三四个人了。 书豫也完成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隔壁了，有个女生正在交作业，书豫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她问：“老师，这节课我们就裁纸吗？不学别的东西？” “你认为裁纸是一件简单的活对吗？”黎敬华说。 女生一顿，犹豫地摇了摇头。 黎敬华：“我让你们做的事情自有我的用意，交代下去的事情你们用心做就好了，不需要问那么多。”女生应了一声，就灰溜溜地走了。 书豫上前交作业，黎敬华看了眼她裁的纸，没说别的，只道：“放下回去吧。” 第二第三天的时候，黎敬华也是给他们安排了任务，然后让他们做完就回去了，书豫去交作业的时候，还是没获得任何点评，等到下周，黎敬华才给他们安排了实质性的任务。 随着时间往后，任务变得繁重，书豫现在都要在工作室里待到很晚，晏恒知道书豫每周都在跟她们院的老师学雕刻，获悉她没办法按时和自己一起吃饭后，他每周都会去给她送吃的。 有一次正好被黎敬华撞见了，她当场就严厉呵斥不允许其他院系的学生踏入c区的范围，也不允许任何人带东西到这里来吃。 晏恒还没被人当场这么说过，他当下也怒了，正准备发作的时候，想到她是书豫的老师，又硬生生憋住了，下一秒，书豫就拉着他跟老师道歉。 黎敬华说：“不准有下次。” 离开工作室以后，晏恒就憋不住了：“那个老太婆算什么玩意！什么叫其他院系的不能踏入这个范围，老子是会弄脏她的地板还是会脏了她的眼！” 黎敬华这个要求确实严苛了些，书豫轻声道：“小点声。” 晏恒‘哼’了一声道：“阿豫，你赶紧把她的本领学到手，然后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书豫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她眉眼一弯，带着他走了。 接下来这段日子，晏恒还是会偷摸着来给书豫送吃的，他这个人的性子里带着桀骜，如果不是碍于书豫，他才不会给黎敬华面子。 “快，阿豫，趁那个老太婆不在，你吃多两口。” 他们就在c区大楼的门口，这门口正好有休闲椅，晏恒带着书豫坐在这里，他手里捧着热腾腾的饺子，现在是十月底，天气已经转冷了，他大老远的一路折腾过来，这些东西竟然还是热乎的。 书豫不想他这么辛苦，她看着他说：“晏恒，你下次还是别来了。” “我不来你吃什么啊。”晏恒捏了捏她的脸颊，弯唇笑道：“让女朋友饿着肚子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快吃吧。”晏恒左右张望了两眼，“别让那老太婆看见了。”说着，他夹了个饺子递到她唇边，书豫说：“我自己来吧。” 晏恒把筷子给她了，书豫吃了一口，他就问：“好吃吗？” “嗯。”书豫夹了一个递到他唇边，“你也吃。” 晏恒将这口饺子吃进去，他眼睛微亮：“还不错，看来以后可以经常光顾这家店。”书豫笑了笑，又夹了个饺子递过去，晏恒就说：“你吃吧，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书豫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和晏恒就听见身后有‘哒哒哒’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响，两人抬头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黎敬华正往这边走来。 黎敬华走过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他们了，书豫正准备收拾东西起身，晏恒就按住了她，他淡淡地瞥了眼来人，抬了抬下巴，扬声道：“没事，反正我们没有踏进c区，在外面吃东西还不给了吗？” 黎敬华听到这声音，看了他们一眼，脚步没有停留，直接略过他们进楼去了。 人走了以后，晏恒对书豫说：“阿豫你别怕，她如果敢因为这件事针对你，老子回头就找人举报她。” 书豫温和道：“黎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晏恒‘哼哼’了两声：“最好不是。” 书豫吃完东西以后，晏恒递了个保温杯给她：“我帮你准备了些热牛奶，你等会可以带进去喝。”晏恒知道她接下来还要忙，就没耽误她太长时间，他帮她收拾完东西就说：“等会结束以后给我发个消息，我来接你。” 书豫抱着保温杯站在他面前，晏恒低头就见她睁着双水墨似的眼睛望着自己，模样形容不上来的乖顺，他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进去吧。” 书豫没动，晏恒挑起眉，刚想说话，面前的人就上前来亲了一下他的唇角，亲完以后，书豫也没看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走了。” 她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人拦住了，晏恒拉住她的手，声音含笑道：“占完我便宜就想走？” 书豫脸一红，余光一瞥就看见旁边有好些学生路过，她刚想说话，晏恒就牵着她走到一旁去了，边走还边说：“亲一下哪里够，走，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书豫：“……” 这一下又耽搁了十多分钟，书豫从角落里出来的时候脸颊红红的，晏恒倒是春风满面的，他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走了。 - 十一月份，数学建模大赛的成绩就公布了，晏恒他们团队夺了金牌，颁奖仪式的时候书豫还去了现场观礼，获奖的团队需要发表感言，晏恒和路万千还有另外一个男生都是不会演讲的人，三个人在台上推来推去的，最后话筒被路万千当机立断塞到了晏恒的手里。 路万千朝晏恒递了个‘加油’的眼神。 “……”晏恒瞪了他一眼。 主持人让他分享一下比赛时的心情和参赛的这段经历。 晏恒拿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靠天赋和实力吧，我的两位队友帮了我很大的忙……” 路万千在旁边听着这话，诧异了一下，他挠了挠头，在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接着就听晏恒说：“他们两个帮的最大的忙就是没给我拖后腿。” “……” 书豫在台下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忍住笑了。 路万千见晏恒还要继续讲话，他立马将话筒夺过来：“咳，这段经历我最有感触，还是我来说吧。” “干嘛，不是你让老子说的吗？”晏恒没把话筒给他。 路万千哭丧着脸小声说：“晏少，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晏恒淡淡地哼了一声，这才把话筒给他。 下台之后，晏恒走到书豫面前，他举着手里的金牌笑望着她：“我厉害吗？” 书豫点头一笑：“厉害。” 晏恒垂眼笑了笑，他上前揽住书豫的肩膀：“走，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 路万千和另外一个男生站在他们身后，两人面面相觑，都停在原地。 晏恒揽着书豫往前走了两步，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两人还傻站在原地，他喊了句：“还傻愣着干嘛，快跟上来。” “哦哦。”路万千他们反应过来跟上去。 “谁走最慢谁请客。”晏恒跟他们说完，就拉着书豫先跑了。 书豫被他拉着往前跑，身后的两人喊了一声也跟了上来，几个人你追我赶的，书豫无奈笑了，三个幼稚鬼！ 第142章 等着随时伺候尤老板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十二月份，书豫跟着黎敬华已经学习了两三个月了，这段期间，来工作室里的学生一次比一次少，一开始坐在书豫身旁的两个女生也没来了，后来她才知道黎敬华是通过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把一部分人筛走了。 人变少以后，黎敬华才开始系统性地跟他们讲授一些关于雕刻的知识和技法，然后带着他们做相关的训练，练习提交上去以后，黎敬华会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点评作品，有些人做出来的东西被她贬的一文不值，还有人被当场训斥了，书豫也被她说过两三回，不过语气还算和蔼。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以后，书豫的技法和手艺有了进一步的提升，有次黎敬华还当着众人的面称赞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书豫的突出表现，让黎敬华对晏恒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没有刚开始那么冷硬了，有天晚上晏恒来接书豫，天气太冷了，他就进c区的大楼避风，结果好巧不巧遇到了黎敬华。 晏恒这段时间第一次进c区的大楼，这就被撞见了，他在脑海里飞速地思考着对策，原本想先发制人，结果就看见黎敬华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书豫出来以后，晏恒将这事跟她说了，他有些纳闷道：“奇怪了，这老太婆竟然没骂我。” 书豫笑了笑，告诉他：“可能是我最近表现好。” 晏恒牵着她的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带着她往外走，边笑边说：“哎呀，我们家阿豫真棒，让我也跟着沾光了。” 书豫一笑。 他们走到外面的时候发现天空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顷刻间外面的世界都被蒙在了一层灰蒙萧索的场景里。 晏恒看着外面：“下雪了。” 书豫：“嗯。” 晏恒走在路上的时候伸手来接了一下这些从天空飘落的细小雪花，他看着心里忽然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念头，他转而将手伸向身旁的人，他动作极快地捂了下书豫的脸颊。 他的手心冰凉极了，书豫被他碰了一下，整个人一哆嗦，然后就听见他的笑声，她抬头就看见眼前这人笑得眉眼弯弯的。 书豫想把他的手拍开，晏恒先一步把手缩了回来，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他趁着书豫不注意，又偷袭了两下，然后就趁她反应过来之前先跑开了。 书豫看他边跑还边回头冲她笑，在这灰蒙晦涩的环境里，笑容显得格外张扬恣意，欠打极了，她没好气地笑了。 …… 放寒假前的最后半个月，黎敬华给他们每个人布置了一项任务，在放假之前完成一件作品交到她这里，她要验收他们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书豫做了一个老鹰的创意纸雕，她在放假前最后一天交到黎敬华那里。 黎敬华看了她的作品之后就说：“不错，比之前进步很多。” 自从上次的花灯比赛过后，这段时间黎敬华都还没有这样夸奖过她，书豫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 黎敬华接着说：“我这边下个学期会有个项目，是故宫博物院那边发来的邀请，具体内容我到时候会开会说明，我希望你也能参与进来。” 书豫没想到黎敬华那么快就让她跟项目，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谢谢老师。” “嗯。”黎敬华看了眼在工作室门口探头探脑的人，轻哼了一声，跟书豫说：“你这男朋友现在胆子大得很。” 晏恒自从上次不小心进了c区没有挨骂之后，他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工作室这边挪动，像是在试探黎敬华的底线似的，最近一次已经敢走到工作室门口来了。 听言，书豫看了眼躲在门外的人，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她收回视线对黎敬华说：“抱歉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黎敬华没说什么：“回去吧。” 寒假的时候，闻闻这边的订单也多了起来，她这学期开始逐渐在各大社交平台上面做了宣传推广，加上她们原本就积攒了一批粉丝，现在她们的淘宝店越来越多人关注了，关注的人多了，订单也就随之而来，这些订单里面有一个是学校附近的一间摄影工作室向她们发来的合作邀请。 放假之后，书豫找了一天时间和闻闻一起上门去到这间工作室，跟对方的负责人沟通项目的合作事宜，她们两个人的分工很明确，书豫这边主要负责项目创意和执行，闻闻负责跟对方谈价格和条件，对方也是诚意满满，闻闻没费多少功夫就谈妥了。 年后，书豫就开始忙这项工作，工作室那边需要帮他们的客户拍摄一套产品，书豫这边负责协助他们制作一些道具，这项工作时间挺紧的，书豫这段日子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忙。 每次她工作的时候，晏恒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他这段时间没那么忙，虽然假期的时候也接了些数据分析类的兼职，但是总的来说一天的时间还算宽裕，没事干的时候他就打打游戏，要么就看着书豫工作。 因为书豫接的这项任务，他们这个假期除了回了趟江都镇以外，一天都没踏出过家门，没出去就算了，在家里书豫就只顾着工作，跟晏恒说的话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每次晏恒找借口想要亲亲抱抱的时候，都被书豫拒绝了，搞得他憋了一肚子委屈和不满。 这天下午，晏恒就抱着阿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干活，书豫一直专注于手里的事情，已经快两个小时了，眼睛都没有抬起来过。 晏恒不满地戳了戳阿福的脑袋，看着对面忙碌的人，语气幽幽道：“傻狗，距离你主人上次抬头看我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零七秒了，你说她是不是忘记我们的存在了。” “唉，现在我们在她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听到这话，书豫动作一顿，她抬头就看见晏恒撑着阿福的前肢将它举起来，看着它凄凄惨惨地说了句：“你说她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们了。” 书豫：“……” 不知道他突然又在作什么妖，书豫垂下眼睛笑了：“你带阿福到别的地方去……” 听到她说话了，晏恒将阿福放在地板上，走过来拉开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握住她摆在桌面上的手，眼睛莹亮深情地看着她：“阿豫，你终于肯理我啦。” 书豫好笑地弯了下眉，她挣了两下，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我在忙。” “你别忙了。”晏恒抱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不用那么辛苦，以后我来赚钱养你就好了。” 书豫知道他说这话不是认真的，她一笑，推了推他说：“不要。”说完，她又道：“过两天我就可以忙完这个项目了，等完成以后，我请你吃饭。” 晏恒闻言挑起了眉：“你要请我吃饭？”说着，他靠着她的脑袋笑问：“这是补偿吗？” 书豫：“嗯。”这段时间她的确没怎么陪过他。 “其实你可以换另外一种补偿的方式。”晏恒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唇瓣，他眼尾一弯，笑言：“例如这种。”话落，他低头就亲了上来。 书豫愣了一下，晏恒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他含着她的唇瓣亲了亲，后来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他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仰头继续亲她。 书豫被他圈在怀里，吻得都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晏恒这才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但是隔了几秒，他又重新吻了上来。 就这样过了好久，晏恒才松开她，他看着书豫绯红的面颊，心情顿时变得明朗起来，他抵着她的额头，扬唇笑了：“就用这个来抵一顿饭吧。” 书豫红着脸推了推他：“放我下来。” 晏恒将她放回到原先的位置上，书豫重新拿起刻刀忙自己的事情，没理他了，这人只要一空闲下来就开始动歪脑筋，书豫垂下眼眸，眼里滑过浅浅的笑意。 她继续忙活，晏恒也没离开，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跟软骨头似的趴在桌上侧头看着她，他看着书豫，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无所事事的模样有点像吃软饭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没忍着翘起唇角笑了。 书豫听到他的笑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晏恒望着她，眉眼掠过一丝风流俊秀的笑意，他撑着脑袋说：“我等着随时伺候尤老板。” “……” 寒假结束的时候，书豫手头这个项目也完成了，对方很满意她的创作，还说他们这边后续会有别的项目，可以跟她们达成长期合作，闻闻从工作室出来以后，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她说：“太好了书豫，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我们自己很快也能开间工作室了。” 这个想法闻闻之前跟她提起过，书豫也认为如果有长期稳定的客源，确实需要有一间工作室来打理这些事宜，不过因为她们现在还是学生，暂时没有相对稳定的客源，所以这些都还需要等待时机和从长计议。 大三下学期开学之后，书豫就进了黎敬华的项目组，她们这个组里加上书豫总共有八名学生，故宫博物院发来的邀请是希望她们能够做一些跟故宫文化和建筑方面相关的创意品，以便他们向大众宣传和推广。 书豫跟了这个项目以后，比之前更加忙碌了，除了上课的时间以外，其余时间都投入到这项任务中去了，跟晏恒现在就只剩下早上能够短暂地见上一面。 晏恒有天晚上和苏正浩、路万千他们一起吃饭，苏正浩在点餐的时候说：“没想到晏哥你这个‘有妇之夫’竟然沦落到要跟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一起吃饭，啧啧啧……”他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晏恒脸一黑：“……你给老子闭嘴！” 第143章 抱你回去 华灯初上，小餐馆里的氛围热火朝天的，晏恒和苏正浩还有路万千三个人围在桌前涮火锅。 苏正浩夹了块牛肉丢进嘴里，他看向身旁的晏恒，随口问：“晏哥，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准备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是出来找工作还是准备考研？” 晏恒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以老子的成绩还需要考研吗。” 路万千拍了拍苏正浩的肩膀，告诉他：“晏少在我们班的专业课成绩门门第一，而且还拿了两三个竞赛的金奖，之前还被评了市三好学生，早就达到保研的标准了。” 苏正浩都忘了他不用像普通人那样加入考研大军埋头苦学，以他的成绩想读研究生，哪个学校不要他？想到这，苏正浩不由得心生羡慕，他感叹了一声：“又是保送又是保研，晏哥，我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样优秀。” 路万千拿起杯子碰了下苏正浩的啤酒罐，语重心长道：“下辈子吧，兄弟。” 苏正浩：“……”他无比心酸地拿起啤酒灌了一口，然后改口问晏恒：“晏哥，照你这情况应该是要读研的吧，那你想好去哪里读没？” 晏恒确实准备读研究生，但是具体去哪所学校他还没想好。 “晏少，你有考虑过去国外读研究生吗？”路万千问。 晏恒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子里的可乐：“暂时没想过。” “为啥？” “还能为啥。”苏正浩搭上路万千的肩膀，笑着道：“我晏哥的英语不好呗，去到外面跟人家交流困难呀。” 晏恒在桌底踢了他一下，瞪他：“……你这玩意是不是不想继续吃了？”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嘛晏哥。”苏正浩笑嘻嘻道。 路万千忽然醒悟过来：“晏少，你是不是因为书豫所以才不打算出国？” “兄弟，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苏正浩替晏恒接话道：“你说这出国少说得一两年的时间，晏哥怎么会舍得将书豫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呢。” 晏恒没反驳他这话，等于变相默认了。 路万千看着他说：“晏少，其实我觉得以你这成绩和专业水平不出国太可惜了，我自己一直认为像我们学金融的得走出去站得比较高才能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经济发展局势，在我们国内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吧，但是我们国家的金融体系确实还不能说抵达一个完善的阶段，我自己就想出去看看别的国家的金融市场是怎么样的，这学成以后，未来也好为我们自己的国家效力呀。” 苏正浩‘哟’了一声：“哥们儿，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远大的理想呢。” “嗐，我就是想想而已。”路万千笑了笑，“当然首要的还是解决个人的经济问题。” “你准备申请哪里的学校？”晏恒问他。 “我准备申请英国或者美国的学校，我查过了学商科的话去这两个国家会比较好。” 晏恒没说话了。 苏正浩在一旁接话道：“那这么说来你们两个都准备读研？难道你们没想过要去创业吗？” 路万千摆手说：“创业太难了，我反正不敢想。” “晏哥，我之前不知道怎么的有种错觉，总感觉你会选择自主创业当大老板。”苏正浩说。 晏恒笑了一声，挑眉问：“老子在你心里是不是都快成神了？” “差不多差不多。”苏正浩嘿嘿一笑：“你这我心里的地位就跟神坛差不多，高高在上不可撼动。” 路万千在旁边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他悄咪咪地凑过去说：“兄弟，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太牛了，我有空得好好跟你学学。” 苏正浩：“……滚滚滚。” 晏恒放下杯子，扬唇轻笑了一声：“行吧，老子承认自己是比你们优秀，但是创业这种事情，资金人脉市场缺一不可，这些老子暂时还没有，以后再说吧。” 苏正浩和路万千：“……”这话他们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 火锅吃到一半，路万千对苏正浩说：“别光说我们啊，你什么打算？” 苏正浩想了想说：“我应该会考研吧。” “考哪儿？” “考你们学校。” “哥们儿，你志向也不小啊。” “那必须啊。” “你还有其他备选学校没有？” “没了。”苏正浩说：“我就打算考你们学校，考不上就跟我晏哥混。”说着，他看向晏恒，嬉笑道：“晏哥，我要是考不上你们学校，我就跟着你混吃混喝了，你看我叫了你那么多年哥，你到时候记得多多关照我。” 听完他这番话，晏恒只送了他一个字：“滚。” 吃完火锅以后，他们就在店门口分别了，回到学校以后，路万千自己先回了宿舍，晏恒绕道去美院找书豫。 书豫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待在黎敬华的工作室里忙项目，故宫的项目总共分为三组，其他两组的成员已经安排好了，书豫被黎敬华单独分配出来负责制作以故宫猫为创意的纸雕灯，前段时间刚和博物院那边确定了创意和想法，现在已经在执行的阶段了。 书豫待在工作室里，刚绘制完线稿，另外几位同学就问她：“书豫，时间不早了，要回去吗？” 书豫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工作室里已经没其他人了，她说：“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再回去。” “好，你别留太晚哦。”她们把工作室的钥匙给她留下了。 书豫收拾了会儿桌上的东西，就拿起钥匙离开了，她把工作室的门锁上，刚准备走的时候就看到过道里坐着一个人，她看清了那人以后，忽地一怔。 晏恒很早就来了，一直待在工作室的门口等她，他也没发消息打扰她，就一直在过道等着，后来等累了就蹲下来歇了会儿，再后来就觉得有点困了，他干脆就坐在地板上，撑着脑袋休息。 书豫走近之后就看到他闭着眼睛睡着了，也不知道在这里等多久了，她看到他手里还提着袋东西，像是吃的，书豫刚准备喊他，晏恒就自己先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之后缓了会儿神，看到书豫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冲她笑了一下：“出来了？”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书豫心里一软，同时也感到愧疚，她轻声问他：“等多久了？” “没等多久。”晏恒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他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在里面呆了那么久累不累？”话音刚落，他就打了个喷嚏。 现在是五月中了，入夜之后风有点大，书豫拉着他站起来：“先起来吧。” 晏恒从地上站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他探了下手里的袋子：“原本还给你带了点吃的……” “你给我带了什么？” “我今晚跟苏正浩路万千他们去吃了火锅，给你带了点店里的招牌小吃，怕你晚上饿了，不过现在算了，东西都冷了。”他刚才在外面待太久了。 书豫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晏恒顿了一下，他摇头说：“不行。”说着，他又道：“你上个月那什么不是不准吗，别吃冷的东西了。” 听言，书豫一笑：“没事。”她趁他不注意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晏恒转眼就见她已经吃上了，书豫见他看过来，她展眉一笑说：“好吃。” 她这一笑戳了下晏恒的心脏，他眼阔一软，过了会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亲了下她的额头：“傻不傻。”说完，他低头咬了口她手里的小吃，嚼了两下之后说：“这玩意冷了之后太难吃了，别吃了。”晏恒伸手要去拿回来。 书豫躲开他的手：“不难吃。” 晏恒没好气地笑了：“等会回头拉肚子怎么办？” “不会。” 晏恒捏了捏她的脸颊，拿她没办法似的，扬唇笑了：“小傻子。” 他们一起走出c区大楼，书豫问他：“来了怎么不发消息？” 晏恒牵着她的手，边往前走边说：“我们尤老板正忙着大事业，努力赚钱养我，我怎么能打扰你呢。” 书豫被他这话逗笑了，她说：“下次别这样了。”还好这个季节不是特别冷，要是换成冬天，他在外面等一晚上肯定会冻生病的。 “哦。”晏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书豫拉了他一下。 晏恒笑了：“行行行，都听我家尤老板的。” 书豫也笑：“说话正经点。” “我要是说话正经了就不是你喜欢的晏恒了。”晏恒故意逗她，“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我吗？” 书豫笑言：“走开……”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校车了，也不知道怎的，附近连一辆共享自行车也没有，他们只能走路回去，这里离宿舍楼好远，走到半路的时候，晏恒问她：“累吗？” “不累。”书豫说。 “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 这四周围没人，晏恒想了想，忽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来，书豫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抱你回去呀。”晏恒说。 “快放我下来。”书豫说，晏恒充耳不闻，抱着她忽然往前跑了起来，边跑还边说：“你搂紧了，等会别掉下去。” “……”书豫见他突然加速跑起来，她好笑地展开眉目，“不重吗？” “不重。”晏恒一本正经道：“抱我自己的媳妇儿怎么会重。” “……”书豫心头一滞：“胡说八道……” “哪儿胡说了？”晏恒停下来看着她，忽然凑上前重重地亲了她一下，扬唇笑了，“你不就是我媳妇儿吗。” 书豫被他亲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听见他明朗开怀的笑声，她的心跳忽地快了，片刻后，她垂下眼眸，唇边抿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乱说……” 第144章 阿豫，我来了 七月初各院系就开始期末考了，考试结束以后，书豫她们专业在暑期的时候有个实践活动以及综合课题训练，她向黎敬华请了假，回家收拾行李，她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在西南。 晏恒放假前一直在准备自己的简历，他打算找一份暑假的实习工作，书豫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路过晏恒的房间就看到他坐在桌前忙碌，书豫见他忙，没打扰他，刚想离开的时候晏恒就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 晏恒看到她之后脸上立马浮现笑意，他起身走过来，揽着她的脖子说：“干嘛站在门口偷窥我？说，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居心？” “……”书豫的脖子被他的衣服布料蹭得痒痒的，她一笑：“你继续忙，我回去了。” 晏恒挑起眉：“我的地盘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说着，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坏笑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书豫愣了一秒，随即展眉笑了：“别闹。” 晏恒伸脚把门关上了，然后抱着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他将书豫抵在桌前，凑上前寻着她的唇吻她，吻了好一会儿，他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她。 书豫垂着眼睛脸颊红红的，晏恒爱极了她这副模样，亲了亲她红润的面颊，在她耳边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完全不加掩饰的，书豫推了推他：“我回去了……” 晏恒这才没闹她了，也没让她走：“先别走，我找你有正事呢。” “嗯？” 晏恒揉了揉她的脑袋，将电脑挪过来：“我收到了几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帮我参考一下。” 书豫不太了解他们这个行业的现状以及企业的经营范围和一些运作，晏恒跟她科普了一下，总共有四五家公司邀请他去面试，有两家是他自己找的，另外的都是学校的老师推荐的，这几家公司的面试时间都撞上了，书豫听完他的分析之后，沉思了半晌，说：“先去前两家看看吧。” 晏恒其实自己也是这个意思，他点头：“行，听我们尤老板的。” 书豫接着回去收拾行李了，隔天早上出发的时候，晏恒送她去集合的地方，她们这次去实践考察的地方有点偏远，书豫临走前晏恒叮嘱她：“注意安全。” 书豫应了下来，刚准备走的时候晏恒就拉住了她：“亲一下再走。” 周围人那么多，三姐闻闻她们还在不远处等着，书豫没应，晏恒有些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好吧，就让我独自寂寞大半个月吧。”说完，他还叹息了一声，摆出一副‘人生无望独自凄凉’的模样。 书豫：“……”她好笑地低下眉眼，真是拿他没办法，她趁着旁人不注意，上前亲了下他的脸。 晏恒立时舒展了眉眼，看着她笑了：“亲哪儿呢，亲脸怎么能作数？” “……别得寸进尺。” “哦。”晏恒不听，他趁书豫不注意，低头亲住她的唇，短暂的几秒过后就松开她了。 书豫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晏恒带着几分得意地笑了，他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扣住，他看着她，一双明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情：“阿豫，我会想你的。” …… 书豫她们这次去的地方是西南地区的一个村落，这里是以前各朝各代的名师名家前来考察作画的场所，留存着许多古迹，因为要保护这些遗迹，这里周边的地区都没有被大力开发，还是保留着上个世纪的模样，交通也不太方便，书豫她们去到住宿的地方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下车以后徒步走了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次带队老师和学生们都统一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村长和村高官接待了他们，安排好住宿以后，大家就一起吃了饭，然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第二天才正式开展考察项目。 隔天的考察顺利展开，但是紧接着第三天就不是特别顺利了，下午书豫她们还在外考察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许多人都没有带伞，跑到附近可遮挡的地方时全身上下都已经淋湿了，书豫她们四个人里只有闻闻出门带了把伞，其他三人都没带，一把伞容纳不了四个人，书豫和三姐主动把位置让出来了。 “你们快进来吧，撑四个人应该可以。”闻闻焦急道。 三姐说：“可以个头，我和书豫身子骨硬朗着呢，淋点雨没事儿，我们先走了，你们悠着点。” 书豫和三姐先跑去了避雨的场所，路上的雨越下越大，两人都淋湿了。 这里离她们落脚的村子还有很远的距离，大家全挤在雨棚底下，没有可以让他们歇脚的地方，老师联系了村长和当地的有关部门，等到傍晚的时候人才过来把学生们都接回去。 淋了雨，浑身湿透地等了两三个小时，当晚好多学生都生病了，书豫也不例外，夜里就发烧了，三姐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只是有点鼻塞感冒。 这里离县城医院有段距离，加上外面正在下大暴雨，出行非常不便，村长只能让村里的医生先来看看，给学生们开了药。 这场暴雨连续下了两三天，附近低矮的地区都被淹了，西南这个片区七八月份是雨季，但是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下过这样的暴雨了，当天就登上了新闻头条。 晏恒一直不知道书豫生病的事情，她所在的地区信号不太稳定，每次打视频电话都容易卡断，所以他们这几天都是直接在微信上沟通，书豫没有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包括自己生病的事。 晏恒起初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奇怪，因为书豫这两天晚上都只是简短地跟他聊了几句之后就说要休息了，直到他看到了新闻。 晏恒看到新闻之后第一时间给书豫打了电话过去，一开始没人接，他又打了第二遍，第二遍还是没人接，他心里开始慌了，紧接着打第三遍，这一遍响了好久那端才有人接电话。 “阿豫……”晏恒急忙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那端的人说：“喂，是晏少吗？” 晏恒一顿，听出这是闻闻的声音，他立马道：“怎么是你？阿豫呢？” “书豫她刚喝完药睡着了。”闻闻说：“不好意思晏少，我看你的电话一直打进来，所以想着接电话跟你说一声。” 晏恒捕捉到了她前半句的重点，皱眉问：“喝什么药？她生病了？” “对，她这两天在发高烧。”闻闻说完才察觉出不对的地方，她问：“书豫没告诉你吗？” 晏恒知道以书豫那个性子肯定又是怕他担心，所以一个字也没透露，他急忙询问书豫的情况，闻闻跟他说：“不太好，这两天一直反复发着高烧，外面的暴雨也没停过，县里的医院也去不了，今天村里的医生刚来帮她打了一针，看看明天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晏少你别太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书豫的，医生也说再喝点药，这两天应该就能退烧了。” 晏恒怎么可能不担心，书豫高烧不退，那个地方又在下大暴雨……他等会本来有场面试的，现在也没心思去了，他挂断电话之后就开始搜寻起离得最近的航班。 …… 书豫睡了一觉，隔天起来温度就降下去了，测了温度之后，体温已经基本接近正常了，只是精神状态还是有点病恹恹的，脸色不太好，医生来看过以后就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休息几天就好。 外面还在下着雨，这么多天了，雨一直都没停过，闻闻早上端早餐去书豫房间的时候，路过门廊，就听见村长跟她们的老师在说：“这里已经有七八年没下过这么大的暴雨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搞得山脚好多条村道都被淹了……”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们的实践考察被迫暂停了，闻闻听到老师说等雨停了之后，路况通顺了就带他们回去。闻闻端着早餐去到书豫的房间，将刚才村长和老师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她听：“好像是说现在路不通，要等过几天雨停了才能出行。” “嗯。”书豫应了一声，她吃完早餐以后，闻闻问她：“书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书豫摇头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你再休息会吧。”闻闻端着空盘子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书豫一个人，原本闻闻也是跟她一起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她生病以后，闻闻就搬去跟三姐她们一起住了。 书豫安静地看了会儿窗外的大雨，过了几秒钟才挪开视线拿起手机。 晏恒还是没回她的消息。 她昨天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今天早上起来之后，书豫才听闻闻说昨天下午接到了晏恒打来的电话，他已经知道她生病的事情了。书豫怕他担心，一大早就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了，但是到现在也没收到他的回复。 书豫看了眼时间，现在九点多了，她想，他会不会还在睡懒觉？ 她等了会儿，吃了医生嘱咐的药，没过多久就感觉困意上来了，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书豫后来是被打雷的声音吵醒的，‘轰隆’一声，她就被惊醒了，醒来之后不知怎的心跳的特别快，她躺在床上缓了会儿神，然后就觉得有点口渴，她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 屋里的热水瓶已经空了，下雨后天气变得很凉，书豫找了件外套披上，拿着热水瓶出去了。 她们住宿的地方是一处大宅院，以前住着许多户人家，后来因为外面的生活条件变好了，这里的人就陆续搬出去了，房子空下来以后，就用来接待外来的人，这处宅院很宽阔，屋子也多，书豫往食堂的方向走，路过外面大门的时候就看见村长和学校老师都聚集在门口。 “哟，你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外地人吧，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村路都被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抱歉，我想先问一下尤书豫在不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书豫的脚步猛地停住。 “你找尤书豫？”老师问。 书豫转头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晏恒站在门口，他刚想说话，转眼就看见屋里的人，他的神情一顿，脸上顿时浮现了笑容，他朝她招手，扬声道：“阿豫，我来了！” 第144章 我一个人睡不着 晏恒此时此刻的模样狼狈极了，他穿着雨衣，裤子全湿了，两条裤腿混着泥土和雨水，湿淋淋地还在淌着水，鞋子也湿透了，沾满了黄褐色的泥泞，他裹在雨衣里的外套没湿，但是也沾了泥灰。 他的脸色有些疲惫，风尘仆仆的，但是眉眼和唇边的笑意却让他的面容变得神采明丽，和他这一身的狼狈不堪形成格外鲜明的对比。 书豫对于他的出现，感到非常诧异和意外，错愕过后，她心里顿时一沉。 “他是来找我的。”书豫走过来说，她对老师和村长说了声抱歉，解释了晏恒来这里的原因。 老师没说什么，只道：“先带他进去换身衣服吧，看这一路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晏恒看着书豫走过来，他收起脸上的笑意，脸色变得正经起来，赶忙问她：“感觉怎么样？烧退了吗？”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想起探探她额头的温度，但是手举起来才想起来自己的手很脏，手心手背都沾着雨水和泥沙。 “嗯。”书豫应了一声，她的面色淡淡的，余光瞥见他把手抬起来又放下了，她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我手脏……”晏恒笑了一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书豫没松手，她这一路什么话也没说，牵着他回房间。晏恒跟在她身后，心里喜滋滋的，没察觉到她不对劲的地方。 书豫带他进到房间，一句话也没说，去卫生间拿了毛巾出来给他。 晏恒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接过她递来的毛巾，刚想说话，就见她转身又进了卫生间。晏恒跟着一起过去了，就看到书豫在里面开热水器接水，这里的设施很老旧，水管都是生锈的，书豫接了一桶热水，转身就看见他杵在门口。 “阿豫……”见她看过来，晏恒张口准备说话。 “先去洗澡换身衣服。”书豫说完，就出去了。 晏恒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等到他在洗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表露出任何喜悦，相反的，好像还有点不太高兴的模样。 书豫拿着热水壶出去外面接热水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晏恒已经洗完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了，他正拿着毛巾擦头发，书豫走过去就看见他手背上有一道划伤的口子。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书豫走过去的时候他也没发现，直到面前多了杯水，晏恒才抬起头来。 “回来啦？”晏恒朝她一笑。 “嗯。”书豫走到一旁从行李箱里找了药水和止血贴，她拉开晏恒身旁的椅子坐下，将他受伤的那只手拿到面前，她用棉签沾了药水涂在他划伤的地方，这整个过程里她一言不发，安静得让人心慌。 晏恒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试探道：“阿豫……你怎么不说话？” 书豫将止血贴贴在他的伤口上，头也不抬，平淡问：“还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了没有了。”晏恒赶忙道。 书豫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刚准备起身的时候，手就被人握住了，晏恒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抬头看她：“阿豫，你是不是生气了？” 书豫神情一默，否认道：“没有。”说完，她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晏恒握紧了她的手：“还说没有，你都不想理我了……” 这里的屋檐低矮，外面的大雨倾盆而下，头顶一直传来巨大的声响，像随时能透过脆弱的屋顶砸进屋里似的，听得人有点心慌和害怕。 书豫这几天一直听着这样的雨声，原本心里没什么感觉，但是这会儿一阵后怕从她心里深处涌上来，这里的路原本就难行，再加上下大雨，低矮一点的路面积了半人高的水，雨水混着泥泞不断地冲刷着地面，路上有那么多未知的危险，他就这样一个人不打一声招呼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了…… 书豫没说话。 “阿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晏恒看着她，眼里现出几分温和，“你一定是觉得我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鲁莽了，但是如果你知道我在看到新闻的同时又得知你高烧不退的事情以后，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情了。”他缓慢地扣着她的手，一笑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晏恒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上，他搂着她的腰抱住她：“阿豫，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不是冒着危险来的，我这一路上除了下雨什么事也没遇到，除了这个是个意外。”他抬了抬贴了止血贴的手背。 “我昨天晚上就到附近了，但是因为雨太大，所以我找了个地方歇了一晚，等到今天早上雨不大才过来的，我咨询了附近的村民，他们告诉我雨不大路就可以走，我原本还想再等等，等雨停了再来找你，有个村民告诉我有个叫成子的人也要回村，我就给了他点钱，让他带我来了。” 晏恒主动跟她坦白自己这一路过来的经历：“成哥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对村子里的路况很熟，哪里有危险他都知道，我们走到半路雨下大了，成哥就带我找了个地方避雨，他说雨太大了他也不敢走，我们就等着，雨小了就继续往村子里走，没花多少时间就找过来了。” 书豫沉默着听他说。 晏恒靠着她的脑袋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的人，我还有你和老头子呢，我不会做这种将自己置之险境的事情。”他说的都是实情，他做这个决定虽然冲动了些，但是他不是鲁莽的人，他这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尽可能不让自己遇到危险。 书豫听完他说的这番话以后，心里的担忧才渐渐地沉了下去，她沉默了半晌，低头看着他手背上的伤痕：“这里是怎么划伤的？” “这是我今天早上离开住宿的地方不小心被房门划伤的。”晏恒坦诚道。 “还有别的地方吗？”书豫又问了一遍。 晏恒一笑：“真的没有了。”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不信我脱光衣服给你检查？” 书豫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听到他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 “饿了吗？”书豫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晏恒捂着自己的肚子说：“有一点。”他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书豫从他身上起来，晏恒拉着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去厨房的路上遇到了三姐和闻闻，她们两看到晏恒之后非常震惊，得知他一路从帝都赶过来的事情，三姐看着晏恒的眼神霎时流露出了几分崇敬，他们离开以后，三姐就跟闻闻说：“果然是爱情的力量，无可阻挡。” 书豫和晏恒去到厨房，在这里帮工的阿姨还在，书豫原本想找她借个锅煮碗面给晏恒吃，但是阿姨坚持要自己煮，她给晏恒煮了碗面，还给他们送了碗当地特色的酒酿圆子。 吃饱喝足以后，他们才回了房间，书豫虽然说自己退烧了，但晏恒还是不放心，监督书豫吃完药，就让她躺到床上去休息，然后自己坐在床边守了她一下午。 书豫是傍晚的时候醒的，她醒来之后，晏恒就去食堂给她端了晚餐过来，吃完饭，书豫坐了会儿就去洗澡了，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等晚些时候，书豫就起身去铺床。 晏恒打量屋子里这唯一的一张床。 这虽然是张双人床，但其实比单人床大不了多少，书豫见他一直盯着，问了句：“怎么了？” “我在想，这张床会不会太小了，睡得下我们两个吗？”晏恒正色道。 书豫一笑：“你今晚睡在这里，我去别的地方睡。” 晏恒一顿：“你要去别的地方睡？” “嗯。”书豫拿起自己的枕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完，就往外走。 晏恒动作飞快地冲到了门边挡住她的去路：“不行，你不能去别的地方。” “嗯？” 晏恒随口胡诌道：“你不能留我在这里，我一个人睡不着。” 书豫听他胡说八道，垂眸笑了，刚想反问他之前一个人是怎么睡的，转眼就见他‘咔哒’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把门锁上了。 “……” 书豫无奈地垂眸，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对他说：“你让我出去。”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人拦腰抱起来了。 “你打算跑哪儿去？”晏恒将她放在床上，他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随即跑到门边去把房间的灯关掉，然后钻进被子里将她整个人抱住。 这一连串动作他一气呵成的，书豫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转瞬间就被他揽在怀里了。 晏恒：“这张床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我们两个人的。” “别闹……” “大晚上的就别去打扰别人的，这样显得你多没礼貌。”晏恒一本正经道。 书豫一笑：“胡说。” 晏恒又说：“之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嘛。”晏恒摸了摸她的脑袋：“快睡吧啊，乖。” 书豫看着身旁闭上眼睛睡觉的人，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欠揍。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书豫今天睡了很长时间，到了晚上反而有些精神了，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沉静极了。 书豫睁开眼睛，过了半晌，转头看着身旁的人。 “晏恒，你睡了吗？”她轻声开口。 晏恒其实也没睡着，他其实这一天下来挺累的了，但这会儿抱着她，却是一点睡意也无，闻声，他睁开眼睛，对上书豫的视线，他一笑，靠过去抵着她的额头：“睡不着？” “嗯。” “那我唱首催眠曲给你听？” 书豫笑了笑。 安静了几秒钟，书豫抬眼看着他说：“下次别这样了。” 晏恒：“嗯？” 书豫指的是今天的事情，她说：“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你要和我提前说一声。” “好。”晏恒应下来，“我下次绝对不做让你担心的事情了，同样的，你也不能对我有所隐瞒。”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轻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听说你高烧不退的事情的时候，老子的心脏都差点被吓停了吗。” 书豫微微展眉，笑说：“夸张。” 晏恒其实没有夸张，他一想到这边在下暴雨，医疗条件又差，如果她有个万一……他完全不敢深想。 晏恒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不说了，睡吧。” 书豫换了陌生环境之后其实很难入睡，她来的第一天晚上就睡不着，然后前几天是因为生病了，头脑都是昏沉的，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这会儿有他在身边，书豫忽然就感到一阵心安。 她靠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听到身旁的人均匀的呼吸声，晏恒悄悄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书豫，然后仰头看着头顶的房梁，心里忽然开始默念一句八字箴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他默念了几遍之后，忍不住咬了咬牙。 靠！真的是折磨！ …… 翌日清早，晏恒就被手机震醒了，他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就听到那端的人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竟然给老子跑到西南去了！” 晏明城前些天出差去了，今早回到家以后才从玲姨的口中得知晏恒跑去找书豫了，他气得当即打了电话过来骂他。 晏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人，‘嘘’了一声，压着声音道：“你这糟老头子说话声音那么大干嘛？” 晏明城火气压不住，在电话那端骂了他几句，晏恒打断他：“你这臭老头差不多得了，老子这不是没事吗。” 晏明城还想接着骂他，晏恒飞快地说了句：“啊这边信号好像不太好，喂喂……”说着，眼疾手快地把电话挂了。 “……” 书豫听到声音就醒了过来：“怎么了？” 晏恒丢下手机，钻进被窝重新抱住她：“没事，就是个骚扰电话，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第145章 上班 晏恒来的隔天雨就停了，等过了两三天，积水就全部退下去了，村里的道路又恢复了畅通，天边甚至还出了大太阳。晏恒这几天跟村长和几个村民混的很熟，村长看到这些迹象之后开玩笑地对晏恒说：“看来你还是个福星啊，你一来就不下雨了。” 天空放晴了，路也通了，就该启程回去了，告别了村长和村里的人之后，一行人就离开了。 现在已经是七月底了，再过几天就是尤振严的忌日，回到帝都之后，晏恒过了两天就带书豫回了江都镇，等从那边回来以后，晏恒才重新找了家投行实习，他的面试过程很顺利，对方通知他下周去上班。 周一早上，书豫起得早，经过晏恒的房间时就看到他在里面摆弄自己的穿着，他今天穿了套西装，剪裁得体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让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更显修长匀称，书豫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西装革履的模样，在门口看着他拿着领带纠结半天了，她一笑，走了进去。 “我来吧。”书豫从他手中接过领带，帮他系在衬衫上，她之前也没帮人系过领带，稍微研究了一下，才帮他系上。 晏恒看着她，眉目一扬，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笑问：“你怎么什么都会？” 书豫帮他把领带系好了，她抬眼看他，也笑：“好了，下楼吃早餐吧。” 晏恒搂着她没松手，他趁机亲了她两下，看着她的眼里浮现一丝笑意：“奖励你一下。” 书豫一笑，轻轻推了他一下：“下楼了。” 晏恒牵着她一起下楼了，吃完早餐以后，晏恒拉着书豫说了会儿话，晏明城路过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见他还不准备出门，提醒他：“还不走？你这都快要迟到了。” 晏恒这才起身，书豫送他到门口，晏恒换好鞋之后趁着没人注意，低头亲了下她，笑言：“阿豫，我走了，等我回来。” 书豫也笑：“好。” 晏明城正好也要出门，晏恒和他搭同一部电梯下楼，小陈开着车在小区门口等着，晏明城跟着他一起去到楼下大厅，路上一边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你那性子去上班的时候收敛收敛，公司可不像在家里，容不得你没大没小的……” 晏恒双手揣着裤兜，边往前走边漫不经心地应着，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车停在那里，晏明城停住脚步：“好了……”他刚想跟他道别，转眼就看见晏恒开了车门溜到车上去了。 “……” 晏恒见晏明城站在车外不进来，他还催促了句：“老头子，你还站着做什么？赶紧上来，老子上班要迟到了。” 晏明城：“……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晏恒：“干嘛？反正也顺路，您就让我搭个顺风车，别那么小气。” 晏明城黑着脸道：“我今天约了合伙人在城西见面，跟你是反方向，自己下来坐地铁去。” “啧，老头子，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想想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可是大老板，迟到一会儿没什么事，我可是新员工，上班第一天就迟到，让人印象多不好。” “……”晏明城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被他气笑了，他上车之后刚想教训他一顿，晏恒就率先开口：“啊那什么，老头子，我睡一觉，到了喊我。”说完，他歪头就睡了。 晏明城：“……” 小陈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笑了，晏明城瞪了他一眼：“笑什么，还不赶紧开车。” “好的，晏先生。”小陈收起笑意，发动了车子。 …… 晏恒走了以后，书豫收拾了一下也去学校了，她前段时间跟黎敬华请了假，这次回来要继续跟进故宫博物院的项目，她的工作已经进行到中后期了，书豫去到工作室的时候还很早，其他两个项目组的同学还没来。 书豫在她们之前采购的纸样里挑选了几张，选了几把合适的雕刻刀就开始刻画花卉，她这盏纸雕灯的主题是‘紫禁月圆’，以故宫建筑为主元素，远山圆月为背景，配合层层叠叠的繁花，营造出月圆时分映照于紫禁城上的动人光辉，寓意花好月圆时。 纸雕上的花卉书豫参考了清代金漆点翠玻璃屏风，上面的花卉就是运用点翠的技法镶嵌而成的，颜色稳重中带着独有的绮丽，书豫将这个灵感结合进了创作当中，黎敬华还夸她将整体画面的虚实关系处理得很好。 跟书豫一同负责故宫项目的都是来自美院各个系各个专业的优秀学生，这段时间大家一起相处，书豫在她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专业领域的东西，再加上有了专业老师的指导，她现在的技艺已经比以往成熟了许多。 书豫坐在桌前雕刻花卉，过了一会儿，黎敬华就来了，她一进门就看到书豫：“回来了？” 书豫朝她点了下头：“老师。” 黎敬华来了之后不久，其他学生也来了，她们看到书豫都很高兴，其中一个同学小文关心道：“我听说你们这次去考察的地方下暴雨闹洪涝了，你们没什么事吧？” 书豫温和道：“没事。” 其他人也说：“没事就好，看新闻的时候我们都吓死了。” 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开始投入各自的工作，下午的时候，黎敬华召集他们项目组的学生开会，其他两组的工作量比较多，但是进展顺利，大家都统一进入了中后期的阶段，书豫也展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她做的创意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深受众人的喜欢，大家看到她展示的半成品后都纷纷表示期待最终的成品，这场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散会前黎敬华说：“不错，大家继续努力。” 书豫在工作室里一直忙到傍晚，其他两个项目的同学在一旁商量要去哪里吃饭，有人问她：“书豫，我们打算去外面吃饭，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书豫摇头：“你们去吧。”一群人走了以后，书豫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她起身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工作室。 她出了校门之后就去乘地铁，书豫离开学校之前给晏恒发了消息，问他下班了吗，他还没回。 等到书豫快下地铁的时候才收到他的消息，他说：“还要等一会儿。”他之后还发了条消息，让她先吃饭，别等他了。 书豫回了家，晏明城也还没回来，玲姨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哎哟，我还以为你们今晚都不回来吃饭，还没准备饭菜。” “没事。”书豫说，她去换了衣服，洗干净手就去了厨房，“玲姨，我来吧。” “你别来忙活了，这里我来就行。” 书豫温声道：“晏恒第一天上班，我想给他准备点好吃的。” 玲姨一听是这个理由，她笑说：“行，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书豫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就开始忙碌，她刚做完一道菜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隔了一会儿，就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她还没回头，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书豫弯眉浅笑：“可以准备吃饭了。” 晏恒将脑袋埋在她脖颈边，他轻轻蹭了两下，什么话也没说。 书豫：“怎么了？” 晏恒将头抬起来，亲了下她的侧脸，弯唇笑说：“想你了。” 书豫一笑，轻轻推了他一下：“去洗手吃饭。” 晏恒又亲了她一下，随即直起了身：“遵命，媳妇儿。”说完，他就跑了。 “……”书豫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不正经！ 晏恒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他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饿坏了，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书豫坐在他旁边，叮嘱了句：“吃慢点。” “我家阿豫做的饭菜就是好吃。”晏恒边吃边说，夹菜的动作丝毫不停。 书豫好笑道：“吃完再说话。” 晏恒吃饭的速度快，没多久就填饱了肚子，书豫还在细嚼慢咽，晏恒就坐在一旁给她夹菜。 书豫吃饱之后，两人就收拾着碗筷去厨房清洗，书豫原本要洗碗，晏恒不让，她就只能站在一旁帮忙，洗碗的时候，书豫问他：“今天上班怎么样？” 晏恒把洗干净的盘子递给她：“还行，我跟了一个项目组，做数据分析和挖掘。”他去的这家投行在业界颇有名气，影响力也很大，他跟的项目组里大多数都是资历颇深的前辈，人都挺好相处的。晏恒跟她大致说了下今天上班的情况。 洗完碗之后，晏恒还要去忙，他最近研究的基金和股票有下跌的趋势，他趁着晚上空闲的时间要研究一下，做做功课。书豫去睡觉的时候就见他还埋首在桌前，她走过去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晏恒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你先去睡吧。” 书豫离开以后，晏恒一直忙到凌晨才去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晚了，等到书豫来敲门才起床，他匆匆忙忙地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看到晏明城正好准备出门，晏恒从桌上捞了片面包就追出去了：“老头子，你等等我。” 书豫给他拿了份早餐：“别急。”晏恒换好鞋之后直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早餐刚要追着晏明城出去，他走到门口脚步就顿住了。 晏恒转过身来，书豫见他突然走到自己跟前，神情带着几分正经，她开口问：“还忘了什么？” 晏恒什么也没说，低头吻了下她的唇，随后直起身朝她眨眼一笑：“还忘了这个。” “……”书豫好笑地弯眉，推他一把：“快走了。” 晏恒笑了两声就走了。 他走了以后，书豫收拾了一下也出发去学校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像流水一样，怎么抓也抓不住，晏恒和书豫这段时间各自忙碌，周末有空的时候就出去约会，忙起来就待在家里处理各自的工作，转眼间暑假就过了，九月份就开学了。 开学以后，过了两周，书豫创作的那盏‘紫禁月圆’的纸雕灯就正式完工了，博物院的文创负责人看了之后非常满意，决定在中秋节前一周发布这盏纸雕灯。 书豫这边的工作完成以后，就被黎敬华安排去协助另外两组，时间一天天过，很快就到了上线发布的日子，这天一早，博物院的官方就发布了书豫设计的这盏纸雕灯，这项作品一经发布以后，独特惊艳的设计瞬间吸引了大众的目光，引起了许多业界专业人士的注意。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好评和赞美之声铺天盖地的传来。 第146章 又一年生日 书豫设计的这盏纸雕灯备受好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官方承接了非常多的订单，许多人留言都是在赞扬创作者以及希望能拥有这样一盏漂亮的纸雕灯。 书豫的宿舍里，闻闻、三姐和萝卜每个人都下单预订了一盏，这件作品发布当天，三个人就在宿舍里嗷嗷大叫，三姐抱着手机说：“啊啊啊实在是太好看了！我要买它！” 闻闻也说：“书豫，你真的太太太厉害了！” 萝卜深以为然地点头，默默地在官方底下留言，将自己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全都用上了。 因为有大批量的订单，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生产和制作了，书豫这边负责输出设计稿，由官方文创的负责人去对接工厂，完成一系列工作以后，就可以给买家发货了。 晏恒自己也下单买了一盏，到货之后，他把这盏纸雕灯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看着，他还特意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大肆宣扬，他发图的时候还配了句话：“我家阿豫就是天才！” 苏正浩和路万千还有班里好多男生都在底下一致评论他：“嫂子真牛！” 晏恒将这条朋友圈的评论给书豫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喜欢在私底下称呼她为‘嫂子’，书豫看到之后有些无奈道：“让他们别瞎说。” “瞎说什么。”晏恒故作懵懂，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挑眉一笑：“说你牛还不高兴了。” 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书豫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晏恒笑着从身后搂住她：“行行，我回头跟他们说，不叫你嫂子，唔……让他们喊你晏夫人。” 书豫用手肘碰了下他，晏恒挨了她这一下，他‘哎哟’了一声，随即弯起眉眼笑了，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干嘛？恼羞成怒了？” 书豫别开脑袋，懒得理他。 “阿豫？”晏恒喊了她一声。 书豫还是不理。 他又道：“阿豫？” “媳妇儿？” “……” 书豫拉开他的手：“我回去了。” 晏恒拽住她不让她走，他将她重新揽进怀里，抱着她不让动，他兀自低眉笑了笑，低下脑袋亲了亲她的额头，讨好道：“阿豫，我错了，别不理我……” 书豫不说话，晏恒就一直在她耳边低声下气地讨饶，说到后来突然开始夸起她：“你看你这么冰雪聪明，温柔善良，才华卓绝的人间小仙女，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书豫没忍住笑了，她抿着笑道：“胡说八道。” 她站在桌前，晏恒双手撑着她两侧的桌沿，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也跟着笑了：“说你是小仙女就笑了？” 这人真烦，书豫笑着推了推他，刚想说话，晏恒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他含着她的唇吻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抵着她的额头，伸手摸了摸她变得滚烫的脸颊，细长的眼尾一弯，桃花眼里满是笑意：“看，我把仙女勾下凡间来了。” 闻声，书豫的脸颊倏地一红，晏恒抱着她笑了，清清朗朗的笑声悦耳极了。 因为故宫这个极具影响力的项目的关系，接下来的日子有许多合作项目找到了书豫，大部分都是通过淘宝店直接联系到了闻闻，还有一些是通过黎敬华找到她的，黎敬华知道书豫自己私底下有在运营一家店铺，她把联系她的那些合作都推给她了，让她自己去权衡，她不做任何干涉。 书豫和闻闻商量了一下，并没有承接所有的合作项目，她目前更多的还是想继续跟黎敬华学习，积累经验，所以只挑选了其中一小部分，闻闻替她规划了一下，接下来就找了时间去跟对方谈合作条件了。 书豫的名气目前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累积，有这点优势在，闻闻现在跟别人谈价格的时候也有了底气，第一家合作方是花店的老板，对方出手很阔绰，闻闻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合作谈成了。 自身的专业课程加上新项目以及黎敬华那里的日常学习，书豫很快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忙碌当中，晏恒这两个月也很忙，他修完学校的课程以后就继续在投行实习，他最近跟了一个新项目，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宿舍，一天下来，书豫基本上都是在临睡前才收到他的消息。 十月底是晏恒的生日，书豫从月初开始就一直记着这一天，这天恰好是周六，她原本想帮他庆贺生日，可周五晚上得知他第二天还要去加班赶项目。晏恒自己好像忘记生日了，隔天出门的时候，他的言行举止都和平常无异，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旁敲侧击让她准备生日礼物了。 他临走前，书豫问他：“今天会忙到很晚吗？” 晏恒说：“不会，今天我准时走，晚上回来陪你。” “好，早点回来。” 晏恒站在原地看着她，笑说：“你现在亲我一下，这样我一下班就立马飞奔回来。” 听言，书豫一笑：“你低头。”晏恒听话地低下头来，书豫凑上前吻了他的唇。 她今天这么配合，让晏恒有点意外，他扬眉笑了：“今天怎么那么乖啊。” 书豫浅浅一笑，推了推他：“走了。” 晏恒走了以后，书豫早上忙着手头的活，下午就开始准备生日蛋糕，她刚把蛋糕做完，晏明城就从外面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玲姨看到以后赶忙上前接过来：“唷，晏先生，你这买的什么，那么多东西。” “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市场去买了点菜。”晏明城说：“今天不是那臭小子的生日吗，晚上我下厨给他做顿好吃的。” 傍晚的时候，书豫出门去买蜡烛和一些物料，临近六点的时候，她坐车去了附近的金融中心，在晏恒所在的公司楼下等他。 六点整，晏恒就和他们部门的项目经理一起下班了，闫文暄跟着他一起离开办公室，等电梯的时候他说：“这几年公司都安排我带教实习生，算下来今年应该是第五年了，我带了这么多届实习生里，你是唯一一个令我刮目相看的。” 晏恒愣了一下，随即笑说：“您过奖了。” “你很有天赋，我带过那么多实习生，很少见到刚踏出社会的孩子能够将数学规则运用到金融问题上。大家都以为搞我们这行只要学好金融就行了，殊不知数学在某种程度上更加重要。”闫文暄拍了拍晏恒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学，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闫经理您少夸我两句。”晏恒笑了笑说：“您不知道我这人吧有个特点，只要别人一夸就容易骄傲，所以您还是少说两句。” 闫文暄笑了：“你这人有点意思。” 电梯到了，闫文暄走了进去，晏恒跟在他身后，乘电梯的时候他就听见身旁的人问：“你是明年毕业对吧？” “对。” “毕了业什么打算？”闫文暄说完又道：“要不要考虑继续留在公司？” 晏恒挑眉道：“现在才十月，您这就开始留我了？” “好的人才我得替公司先招揽着。”闫文暄也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的少见。” 晏恒一笑：“那我先谢谢闫经理的厚爱。”随即，他说了自己明年毕业之后考研进修的打算。 “打算考哪里的学校？” “有可能会留在本校读研。” “哦？我还以为你会出国读研究生。” 听言，晏恒笑问：“您这边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他有自己的打算，闫文暄原本不打算多说，但想了想，还是提了句：“看你以后想往哪个方面发展吧，其实近几年我们国内院校的金融教育这一块已经发展得很良好了，在国内读研也不错，至少以后可以在一线城市站住脚。” “当然了，如果你自身有能力有水平，未来想要追求的也不仅仅是这些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将目光放长远一些。”闫文暄说完，电梯门就打开了，他点到即止，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晏恒跟着他一起往外走，走出大堂的时候，他一抬眼就看见等在门外的书豫。 书豫在楼下等没多久就看到晏恒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走出大厦，见到人以后，她走了上去。 晏恒看到她以后有些惊喜，眼睛立马弯起来笑了：“你怎么来了？” “这是你女朋友？”闫文暄在旁边问。 “对。”晏恒牵住书豫的手，向闫文暄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尤书豫。”说完，他对书豫道：“这是我跟的那个部门的项目经理，姓闫。” “闫经理好。”书豫朝对方点头。 “你好。”闫文暄笑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人走了以后，晏恒看着书豫扬了下眉：“你来接我下班？” 书豫：“嗯。” 晏恒弯起唇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离开这里：“别人都是男朋友接女朋友下班，你倒好，跑来接我这个男朋友下班。” 书豫也笑：“我刚好路过。” 晏恒这才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去买东西了？” 书豫点头。 “买什么了？” 书豫不让他看：“没买什么。” 晏恒戳了戳她的脸颊：“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他们回了家，晏明城刚好在厨房忙碌，晏恒看到之后笑了一声：“哟，老头子，今天吹的什么风，您老人家竟然有这个闲情逸致来下厨？” “……”晏明城从他嘴里就听不到两句好话，他没理他。 吃饭的时候，晏恒尝了一口父亲做的鱼，有些嫌弃道：“啧，老头子，你果然是八百年没下厨的人，这鱼一点味道都没有。” “……” 他又吃了口菜：“还有这菜也是，您是把一整包盐放下去了吗？” “……” “老头子，下次你还是把下厨的机会让给别人吧。” 晏明城忍了忍，想到今天是这臭小子的生日，最后还是忍着没发作，冷淡的‘哼’了一声。 书豫看不过眼，在旁边戳了下晏恒：“少说点话。” “哦。”晏恒听话地闭上了嘴。 吃完饭以后，书豫从冰箱里把蛋糕端出来，晏恒看到蛋糕之后愣了愣。 “生日快乐，晏恒。”书豫捧着蛋糕朝他一笑。 晏恒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他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书豫，唇边也跟着扬起一丝笑意：“我都忘了……” 书豫帮他把蜡烛插上，让他许愿吹蜡烛。 晏恒许完愿就把蜡烛吹灭了，切蛋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他转头看向晏明城：“老头子，原来你今晚是专门为了我才下厨的。” 闻声，晏明城扬起下巴，轻轻‘哼’了两声。 “难怪我就说今晚的饭菜那么难吃，原来是让老子留着肚子吃阿豫做的蛋糕。”晏恒掀唇笑了笑：“老头子，没想到你这么费尽心思，刚是我错怪您了。” 晏明城的脸色顿时一黑：“……” 第147章 晏恒，我喜欢你 吃了蛋糕，晏明城就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拿上来了，他给晏恒买了台新的笔记本电脑，礼物递上去之后，晏恒挑起眉，开玩笑地说了句：“老头子，你这礼物不够贵重啊。”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给老子准备辆车，像什么保时捷法拉利之类的。”他笑说。 “……”晏明城：“电脑不要就还回来。” 晏恒把电脑收起来：“谁说不要了，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 他说着，又道：“这回我先收下了，下次送礼物记得送点符合你身份地位的。” “……”晏明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笑了，心里暗骂道：臭小子。 陪他过完生日，晏明城就上楼处理公事去了，把空间都留给他们小两口。 晏明城走了以后，玲姨也回房间休息了，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晏恒拉住书豫的手，满怀欣喜地看着她：“阿豫，你的礼物呢？” 书豫想了想，说：“蛋糕算不算礼物？” 闻声，晏恒扬起眉梢，捏了捏她的手指，笑言：“你没给我准备其他的礼物？” 书豫原本是打算给他买礼物的，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给他准备什么好，之前本来是想给他单独创作一个纸雕，但是想想这份礼物对他而言没什么新意，她想了很久，结果什么也没准备。 书豫坦诚了自己没准备礼物的事情，然后说：“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晏恒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这比任何礼物都还要让他兴奋，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书豫看着他骤然明亮的双眼，抿着唇笑了：“不能是太过分的。” 晏恒也跟着笑了，他捏了捏她的脸：“你这礼物给的也太没诚意了吧，竟然还有要求限制？” 书豫低眸浅浅一笑，拿开他的手。 晏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把你自己送给我算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书豫一愣，还没说话，晏恒就极快地说了句：“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说完，趁书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她拦腰抱起来了，晏恒抱着她边走边兴奋地说：“走走走，我们上楼拆礼物去。” 书豫当即反应过来，她脸颊一红，轻轻拍了他一下：“快放我下来。” “不行，你刚答应了我的。” “……”她刚才什么话都没说，书豫有些无奈又好笑地弯起眉，还没说话，转眼间就看见晏恒用身子推开了卧室的门。 晏恒抱着她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了，然后将她放在床上。 书豫的后背接触到床以后，整个人怔了怔，反应过来刚准备起身，面前的人就压了上来。 晏恒细细地打量着她，唇边扬起一抹坏笑：“让我看看这个礼物要从哪里开始拆起好呢。”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的，书豫被他看得脸颊热热的，她伸手推了推他：“……别闹。” 晏恒抓着她的手压在一旁，俯低了脑袋，用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又用唇亲了一下，他笑说：“不是你说要满足我一个愿望的吗？” 书豫看着他，心跳得有点快，她轻声道：“不能是太过分的……” “这还过分呀。”晏恒笑了笑说：“我还有更过分的要求没提呢。” 书豫一时语塞，她张口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人吻住了唇，她的指尖猛地颤了一下。 晏恒压着她亲了好一会儿，他离开她的唇，沿着她的下颚线亲了亲她的脖子和耳朵，再准备继续的时候，就被书豫拦住了，晏恒抬起头来，就看见她绯红的面颊，他顿了一秒，低头笑了出声。 “那么紧张做什么？”晏恒停住笑声，他翻身倒在她身旁，将她揽过来，歪头了下她的脑袋，随即轻轻‘哼’了两声：“还说什么满足我一个愿望呢，你这个小骗子。” 听着他的‘控诉’，书豫红着脸，过了会儿才说：“家里还有人……” 听言，晏恒眼睛一亮：“那这么说我们找个没人的时候……” “也不行。” 晏恒撇了撇嘴：“那什么时候可以？” 书豫没回答这个问题，晏恒又追问了两遍，书豫才小声说：“等以后……” “以后是什么时候？”晏恒继续问。 书豫沉默了半晌才说：“……合适的时候。” 晏恒一笑，故意逗她道：“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书豫不说话了。 晏恒侧身抱住她，在她耳边笑问：“干嘛不说话？” 这人真烦。 书豫脸颊滚烫，想将他搂着自己的手拿开。 晏恒搂着她越抱越紧，没再继续用这个话题逗她了，他一笑，换了话题说：“你让我的生日愿望落空了，你是不是得补偿我什么。” 书豫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他的圈套，原本不想理他的，但他搂着她不让她离开，她只好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晏恒抱着她，伸手挑起她一缕黑发在指间把玩，认真地想了想，很快就灵光一现，他弯起眼睛笑了，看着她说：“跟我在一起那么久，还没听过你说喜欢我，你说声‘我喜欢你’来听听。” 这句话说出口有些太肉麻了，书豫顿了一下：“……能不能换别的？” “不行，我就想听你说这句话。” 书豫沉默了起来。 “说来听听嘛。”晏恒在她耳边反复道。 过了半晌，见她始终不肯开口，晏恒松开她，转身面朝另一侧，无限哀伤道：“连这个小小的生日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尤书豫你变了，你已经不爱我了。” 书豫：“……” 她看向背朝着她的人，浅浅弯眉笑了，过了几秒，她伸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服：“晏恒。” 晏恒没回头，他往前挪了挪，跟她保持距离：“你回去吧。” 见他突然使起小性子，书豫无奈笑了，片刻后，她主动靠上去环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宽阔坚实的后背，温和道：“我喜欢你。” 她伸手环住自己腰的时候，晏恒的心猛地颤了一下，感觉到她的额头靠着自己的后背，他的心跳顿时加速跳动了起来，然后听完她说‘我喜欢你’四个字之后，他的魂已经没了，整个人霎时间呆住不动了。 书豫说完这话以后，过了好久，面前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抬起头来，刚准备出声唤他，就见跟前的人突然一个翻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顿了顿，刚仰起脑袋，唇就被人吻住了。 晏恒动情地吻着她，一开始有些急促，心口像堵着什么急需宣泄的情绪似的，书豫感受到了以后，心里一软，她闭上眼睛，主动回应他，就这会儿的功夫，晏恒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他渐渐慢了下来，吻她的动作变得温柔又小心翼翼的。 结束这个吻以后，晏恒盯着她看了几秒，过了片刻，他张了张口，声音低缓道：“阿豫，我爱你。” 书豫一怔，抬头就看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郑重和认真，她心里一动，垂眸笑了，轻轻‘嗯’了一声，靠上去抱住了他。 - 隔天是周日，晏恒和书豫两个人难得清闲下来，他们出去外面逛了逛，晏恒带她去爬了山，下午的时候去看了市中心新开的艺术展，晚上带她去摩天大楼顶层的餐厅吃了饭，欣赏了一下帝都繁华的夜景，周一两人又各自忙碌了起来。 这几天晏恒一直在想考研和学校的事情，闫文暄那天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其实他也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原本是打算留在本校读研，最主要的目的是可以陪在书豫的身边，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实习和了解，他逐渐清晰了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晏恒这段时间搜集了许多国内外相关的院校来进行对比，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出国这条路好像更适合他。 出国…… 晏恒往后倒在椅子上，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忽然就闪现了书豫的身影，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尤振严刚过世的时候，他承诺过会一直陪在书豫的身边……如果出国读书，少说也要一两年的光景，他可能还会在那边工作一段时间积攒经验，又要花多两三年…… 晏恒抬手搭在自己的脑门上，闭了闭眼睛。 “睡着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闻声，晏恒重新睁开眼睛，就对上书豫一双温淡平和的眉眼，他将手放下来，转而握住她的手，朝她一笑：“忙完了？” “嗯。”书豫点头。 “尤老板这两三个月这么忙，是不是赚了很多钱？”晏恒笑问。 书豫一笑：“还行。” 晏恒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我毕了业不工作了，等尤老板来养我好不好？” “好。”书豫说。 晏恒见她毫不犹豫地应了，他挑起眉梢，笑了：“这么爽快啊。”他将她拉着坐在腿上，抱着她笑说：“那我以后就待在家里专门伺候你好了。” 书豫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走过来时看到他的模样，她问：“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晏恒靠着她脑袋，他停了几秒，格外正经道：“我刚刚在思考人生。” “嗯？” “我在想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空气静了几秒，晏恒说：“阿豫，如果我明年想出国读研的话，你会支持我吗？” 第148章 一点也不需要我 “会。” 他话音刚落，书豫便毫无迟疑地开口道。 她回答得太快，反倒让晏恒顿了一下，他一笑，搂着她说：“你怎么都不问我想出国的原因就说‘会’？” 书豫温和道：“你的决定我都支持。”她知道晏恒一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做的任何决定，无论基于什么，她都是支持的，就像她想做的任何事，晏恒都是支持她的一样。 “出趟国少说也要在那边待个两三年，你就不怕在这期间有人把我拐跑了？”晏恒玩笑道。 书豫听他突然开起玩笑，她一笑说：“那你就别回来了。” “那怎么行，我的媳妇儿还在这边呢。”晏恒抱着她，认真道：“阿豫，你放心好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一定不会让那些花花草草，妖魔鬼怪近我的身。” 听言，书豫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忍住一笑。 “这段时间都是在想这件事吗？”她这些天在家里总是看到他坐在自己电脑前面发呆，她一直以为他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情。 “嗯。”晏恒应了一声，低头靠着她的颈侧，开始低声跟她诉说起来：“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想好，一开始原本是打算留在学校读研，但是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条路不太适合我……这几天我一直在对比国内外的学校，咨询了一些老师和前辈，他们知道我的想法后都建议我出国读研。” “但是……”晏恒停顿了一下，他搂着她叹息了一声，坦诚道：“我实在是放不下你啊。” 书豫一笑：“我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晏恒抬起脑袋亲了亲她的脸颊，弯唇说：“主要是我舍不得你，想到要跟你分别那么长时间，我就不想出去了。”他想了想，又兀自道：“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我可以换个研究方向，反正老子努力点，过个几年也一样的，这样还可以不用跟你分开那么久。” 书豫知道他这话里是半玩笑半认真的成分，她垂下眼睛，一笑说：“你还记得很久以前你问我学习的意义是什么吗？” 听她突然说起这个，晏恒微顿，他回想了一下，那段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好像有一点印象，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书豫回忆起那段青涩稚嫩的时光，她的眼阔变得柔和起来：“你问我那么用功读书做什么。” 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书豫却对他当时的话还印象深刻，那是她第一次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书豫说：“我当时跟你说，学习是一个让自己进步，发现人生价值和意义的过程。” 书豫看着他一笑：“其实我当时还想说，学习是主动的，如果是因为别人的干扰才让你想去做这件事情，那我觉得就是没有意义的。” “晏恒，你不用惦记我，如果你一开始就已经设想好了要往哪个方向发展，那就按照你想好的路去走吧，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她的声音温和清淡，让人听着很心安，晏恒听完她这番话以后，沉默了一秒，微微扬起唇笑了，他靠着她的耳朵笑了一声：“说那么多话，绕那么大的弯子就是为了劝我呢？” 书豫还没说话，就听他道：“你难道不应该劝我留下来吗，我如果出国读书了，你就要好长时间见不到我了，你舍得我吗？” 书豫笑说：“我们可以视频。” 晏恒：“我如果走了，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了，你难道忍受得了这样的空虚寂寞吗？” 书豫：“……没关系，我还有阿福陪着。” “之后就没人陪你逛街约会看电影了，也没有人带你去吃美食了……” 谁说没有，书豫一笑：“我还有闻闻她们。”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需要我。”晏恒有些惆怅道。 书豫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说：“别想那么多，又不是马上要走了。” 虽然不是马上要走了，但如果他确定出国留学的话，现在就得开始准备申请的材料了，晏恒这两天自己又思考了许久，他做决定之前还去找了晏明城，父子俩在书房里聊了很久，晏明城这些年也有涉猎一些金融圈的领域，对于他出国进修的事情是没有任何异议的，除此之外，他还一直认为男孩子不能过得太安逸了，适当的时候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外面闯一闯，踏出现有的舒适圈子。 跟晏明城聊完以后，想到书豫前些天对他说的那番话，晏恒回去之后就做了决定，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将目光放在国外的一些院校上，路万千最近也在准备一些申请工作，晏恒跟他一碰头，就将他那边整理好的各个学校的详细资料全部顺过来了。 “晏少，你打算去英国还是美国？”路万千问他。 “美国。”晏恒边看资料边说。 “美国那边好的学校申请难度很高耶。” “你觉得以老子的水平会申请不到吗。”晏恒翻看着资料，基本上已经敲定了两三所学校，他说：“把要申请的材料给老子看一下。” 路万千把材料递给他了，晏恒扫了一眼，表情顿时僵了一下：“靠，差点把这事忘了。” “什么事啊？”路万千凑过去看，就看到材料单上写着需要提供雅思或者托福的成绩。 晏恒以前高中的时候最弱的科目除了语文就是英语了，前两年的时候好不容易在书豫的督促下把四六级给考过了，现在又要考比这难度高出许多的雅思托福，这简直要他的命！ 路万千瞄了眼他准备申请的几所学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晏少，你准备申请的学校托福的成绩要求好高哦，你自求多福吧。” …… 书豫傍晚从学校回家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晏恒仰头靠在沙发上，阿福趴在他的腿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它身上的毛，一脸郁闷的模样。 书豫知道他今天是去学校跟路万千一起准备申请学校的事情了，他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挺正常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她在玄关换好鞋之后走过去，阿福听到她的脚步声，支棱起四肢，从晏恒的身上跳下去了，它一路跑到书豫的身边。 书豫将它抱起来，走到晏恒的身边问他：“怎么了？” 闻声，晏恒坐直了身子，叹息了一声：“我忘了还要考托福。”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书豫看着他这惆怅的模样，笑了：“我帮你准备好了。” 晏恒：“准备什么？” 书豫把阿福放在地上，对他说：“你跟我来。” 晏恒跟着她去到了房间，书豫从书架上一连取下了好几套试题和书，这是她这两天在网上买的，早上刚到，听说读写样样俱全，晏恒看着被她逐渐堆成一座小山的试题：“……” 他默默地挪开了步子：“咳，那什么……阿豫，我突然发现在国内读研也挺好的。”说完，他准备开溜的时候，就被她喊住了，书豫说：“时间不多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学吧。” 晏恒：“……” 书豫看着他苦闷的模样，一笑说：“我陪你一起做题。” 晏恒：“你要陪我一起做题？” “嗯。”书豫点头，她知道英语是他的短板，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去学的话估计效果不太理想。 她刚拿出题目，晏恒就上来抱住她：“阿豫，今天时间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开始吧？” 现在才六点多，晚饭都还没吃，哪里晚了，书豫刚准备说话，就看见他捂着脑门说：“我今天看了很久的资料，现在头有点痛。” “……”书豫见他装模作样的，无奈笑了：“那就明天再做题吧。” 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第二天一早，晏恒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书豫喊醒了，他不情不愿地起床刷牙洗脸，刚吃完早餐就被书豫拉去做题了。 晏恒坐在椅子上写了会儿题就坐不住了，他悄咪咪地看了眼身旁正认真做题的人：“阿豫，你看我们写了那么久了，要不歇一会儿吧？” “好。”书豫点头，晏恒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她接着道：“那我跟你讲下题目。” 晏恒：“……” 这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这段时间，晏恒重温了一遍当年高一每次月考前的那段被鞭策的日子。 在考托福之前，晏恒还准备了gre的考试，这项考试综合了其他学科，难度于他而言比考托福要轻松一些，他报名参加了十二月份的考试，在此之前，他在投行将手头的项目跟完以后，就跟闫文暄提出了结束实习工作，闫文暄知道他的打算后没有强留他，只说以后有机会希望可以一起工作。 结束了投行的工作之后，晏恒就专心准备gre和托福的考试，他在十二月份的时候顺利考完了gre，数学拿了满分，他的语文和写作相对而言会弱一些，但综合起来也算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晏恒在申请国外研究生的这段时间，书豫也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她在年底之前，手里已经结束了几位客户的订单了，闻闻那边还积压着部分商业合作，自从书豫有了点小名气之后，现在大部分找上门的都是公司制的合作项目。 放寒假之前，闻闻将手头的项目进行了一个汇总，跟书豫讨论完之后她就说：“书豫，我们手头的项目这么多，是不是得准备一间工作室了？” 第149章 开工作室 书豫和闻闻一直以来都有开间工作室的打算，但是在帝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一个地方并不便宜，稍好一点的地段每个月的开销都是五位数往上的，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需要承担的费用，因此，资金对她们来说就成了现在最大的问题。 闻闻计算了一下开一间工作室的成本，然后和书豫两个人把目前为止能够投入的资金做了个计算，发现还是缺一部分钱，闻闻有些沮丧道：“钱还是不够，还是再缓缓吧。” 书豫安慰她：“没事，来日方长。” 闻闻重振精神：“你说得对，我们再努力一下，说不定毕业之后就可以开工作室了！” 书豫原本也是打算等毕业之后再筹备，但惊喜总是来得格外突然，晏恒知道她们缺少资金之后，二话不说拿了张卡给她：“给，拿去花吧。” 书豫没接，她摇头说：“我不用，你收回去吧。” “傻，这里面的钱是你的，不是我的。”晏恒将卡塞到她手里，伸手搭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两下，笑说：“尤老板忘记之前把钱放在我这里投资了吗，唔……我算了一下，比你那时候给我的本金涨了有五六倍吧，够你们开工作室了。” 听了这个金额，书豫愣了一下，晏恒看着她呆怔的神情，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弯眼一笑，有些得意道：“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厉害？” 涨了五六倍，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书豫：“怎么做到的？” 晏恒朝她眨眼一笑，揽着她的肩膀说：“这可是商业秘密，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呢。” 听着他得意洋洋的语气，书豫也跟着笑了。 晏恒其实并没有像他说的将她的钱翻了五六倍，他这两年操作下来，只帮她翻了两三倍的钱，剩余的钱都是他自己填进去的，他知道书豫她们开工作室缺少资金，以她这个人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开口主动问他要钱的，所以他只能通过这个方式帮她的忙。 钱的事情解决了，晏恒还说：“至于你们工作室的选址，老头子在这方面认识的人多，我回头找他帮帮忙，让他托人帮你们找一些价格合适的地段。” 闻闻知道这件事以后，将晏恒从里到外都夸了一遍：“书豫，你们家晏少真的太厉害了！我决定工作室建成以后，把他列为我们的股东之一。”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有了资金，晏恒这边已经托晏明城找人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了，书豫和闻闻接下来的时间就开始筹备工作室的事宜了，她们这边目前只有两个人，工作室成立以后，她们人手肯定是不够的，闻闻和书豫商量着招聘的事情。 晏明城很快就托人帮她们找到了几处合适的地段了，晏恒拿到地址之后，联系好中介，放寒假的头两天就带着书豫去看地方了，闻闻因为有事回家了，所以没办法跟着一起去，书豫去到以后给她拍了照片和视频。 晏明城总共帮她们找了三个地方，中介带他们去的第一处是在一栋写字楼里，地理位置离市中心比较远，但写字楼周边的环境还不错，室内的空间也够大，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层高太矮了，第二处地方在一栋民居里面，离市中心近，但是周围的环境比较嘈杂。 第三处地方是租金最便宜的，离市中心稍微有些距离，是在一条年代久远的老胡同里，书豫一踏入这条胡同小巷，那种沧桑陈旧的年代感便扑面而来，中介带着他们一直往里走，走进去以后发现又是另一番天地，首先是道路由窄变宽，头顶的日光逐渐变得敞亮，两侧是灰瓦白墙的老房子，环境非常清幽，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中介带他们走到一处空置的地方，这里原本是一间仓库，老板嫌这里位置太偏远了，前段时间刚搬走，位置就空了出来，这里的空间比前面两处地方加起来还要宽敞，足足有两层楼高，整体空间被一分为二，前门走进来是办公区，后面就是库房。 书豫看完以后觉得这个地方比前两处要好，虽然位置偏僻，但胜在环境幽静，她拍了照片和视频，回去以后就和闻闻商量了一下，闻闻也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年后回来就和书豫两人又去考察了一下，闻闻一踏入这个地方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将空置的场所看了一遍之后，当即就和书豫敲定了将工作室开在这里。 选址确定以后，她们就和房东签了租赁合同，付完定金以后就开始讨论装修的事情了。 闻闻将装修的主导权交给书豫，她们前期因为需要控制好资金流动，所以在装潢设计这方面没有请人，书豫就主动承担起了这项工作。 开学以后，书豫忙着筹备工作室的事宜，毕业论文，还有黎敬华那边的工作，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的。尽管从早忙到晚，她一天当中还是会抽时间陪晏恒一起准备托福的考试。 晏恒看好的几所学校，研究生的申请时间都截止在十月份，他这边把该申请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就差一项托福的成绩，他知道书豫这段时间很忙，所以没让她操心自己的事，他现在早上起床以后非常自觉地开始背单词听听力和练口语，不用书豫督促了。 书豫这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晏恒起得比她还早，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逗阿福玩，书豫走过去以后就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的，听了一小会儿，才发现他是在用英文跟阿福交流。 他用英语说了些指定性的动作，阿福蹲在他脚边，依照他的指令做了相应的动作，晏恒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goodboy！”他将阿福从地上抱起来：“哎呀，果然跟我在一起待久了，连你这条傻狗都变得聪明了。” “……” 听了他这话，书豫垂眸笑了笑，她刚准备走过去，就听到晏恒说：“阿豫这会儿应该快起床了，你说我要不要去门口吓一吓她？” “……” 晏恒越想越兴奋：“好像还从来没看过她受到惊吓的样子，走，我们去吓吓她。” 书豫就站在阳台边，晏恒兴致冲冲地抱着阿福走进来，然后就被她吓了一跳。 “靠！”晏恒被吓得往后跌了一步，他回过神来，“……阿豫，你怎么在这？” 书豫好笑地垂下眉眼：“怎么起那么早？” 晏恒轻咳了一声，将阿福放在地上：“我起来背英语。”说完，他揽着她的肩膀往客厅的方向走，“经过我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老子的口语已经熟练很多了，你可以随便考我。” 听他骄傲自得的语气，书豫一笑，找了几道题目考他，晏恒一一回答上来了，语句通顺，基本上没什么毛病，比一开始的时候好很多。 晏恒得意地抬起下巴：“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 为了彰显自己这段时间练习口语的成果，晏恒现在在家里基本上能用英文交流就不用中文，有次晏明城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晏恒站在阳台里边浇水边对着花花草草在说英文。 晏明城和路过的玲姨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最近学英语学魔怔了？” 不仅如此，吃早餐的时候，晏恒还用英语跟晏明城交流，例如‘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最近的生意好不好’，‘要吃米粉还是粥’之类的话题。 “……”晏明城一句也听不懂，因此还被晏恒无情地嘲笑了一番。 …… 三月中的时候，书豫完成了工作室的设计图，晏恒托晏明城帮她们找了施工队，没收她们一分钱，晏恒跟书豫说：“这是老头子送给你的礼物。” 他们从工作室出来，晏恒牵着她走在石板路上：“老头子说感谢你这段时间在百忙之余还要抽空陪他儿子准备托福的考试。” 这话一听就是他胡乱瞎编的，书豫一笑：“叔叔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的？”晏恒低眸，挑唇一笑：“老头子确实不是这么说的，他的原话是，这笔钱你自己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让书豫收下，要是她不收，我就打断你小子的腿。” “……”书豫被他逗笑了：“乱说。” 他们走出胡同巷子，沿着马路往前走的时候，晏恒说：“对了，我刚看装修图的时候发现怎么多了个小房间？” 书豫：“那是给你的。” 晏恒挑眉：“这么好，还给我留了间屋子。” 书豫一笑：“闻闻说你是股东之一，所以给你留了间房。” 前面有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往他们这个方向行驶，晏恒拉着书豫往旁边避让了一下，他说：“既然我作为股东，那不是应该给我留一间大的……” 他猛地一怔，声音戛然而止。 书豫见他面露异状：“怎么了？” 晏恒神色怔忡道：“刚刚那个人……” “嗯？” “你在这等我一下。”晏恒飞快说完，转身就跑，他追着刚才那辆电动车跑去。 这附近都是胡同巷子，马路七拐八绕的，刚才那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穿过了十字路口，晏恒追上去的时候路口就转红灯了，车辆从面前穿行而过，挡住了他的去路。 晏恒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猛地提起一口气，大吼了一声—— “赵子鸣！” 第150章 赵子鸣 身旁的车辆川流不息，十字路口的人呆立着，赵子鸣骑在电动车上，神色怔然地望着晏恒。 晏恒背对着他，赵子鸣望着他的背影呆愣了许久。 晏恒没发现身后的人，他看着前方那道身影渐行渐远，没忍住踹了脚旁边的栏杆：“草！”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老、老大？” 闻声，晏恒猛地一怔。 过了几秒，他转过身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那个已经消失了许多年的人。 他转身以后，赵子鸣就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眼神里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赵子鸣诧异地看着他，晏恒立在路口前，同样也在看着他，赵子鸣黑了也瘦了，如果不是他这张脸跟以前的变化不大，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赵子鸣起初的怔忡过后，渐渐地回过神来了，他从电动车上下来，看着跟前许多年不见的人，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见晏恒盯着自己，在原地迟疑了半晌，张了张口：“老大……” 他的话刚脱口，面前的人就冲了上来，赵子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拳，他重心一偏，整个人往旁边摔去，有人路过时惊呼了一声。 赵子鸣摔倒在地上，眼镜也随之掉了下来，他被这一拳揍得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愣了好半晌，才捂着脸从地上起来，他眼镜都还没来得及捡，衣领就被人揪住了，赵子鸣抬起眼，就见晏恒神色冷漠地看着自己。 “老子发过誓，如果有朝一日重新遇见你这龟孙子，一定要狠狠地揍你一顿！” 他话音刚落，赵子鸣就看见他抬起了拳头，他顿时瞠大了眼睛，在他的拳头落下来之前慌慌张张挡着自己的脸，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一会儿，身上并没有传来任何痛觉，赵子鸣微微睁开眼睛，他挪开自己挡脸的手，就看见晏恒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颤抖着，赵子鸣微愣，他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晏恒有些发红的眼圈，他一怔，在这瞬间感觉喉咙像被人堵了团棉花似的，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晏恒看着面前这个眼神瑟缩的人，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可气还是可恨。 他和赵子鸣是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断了联系，他清楚地记得，他那天刚和书豫从学校回来，突然间就打不通他的电话了，之后几天他的手机都是处于关机状态，晏恒担心他出了什么事，还特意买了高铁票过去找他，他根据赵子鸣之前给的地址找过去，结果没在他的住处发现人，他还去了赵父住院的地方询问，护士告诉他病人很早就转院了。 晏恒回来之后尝试过别的方法寻找他，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消失就消失了那么多年。 他和书豫每年回江都镇的时候有意无意都会路过赵子鸣的家，可是那扇大门这么多年一直是紧闭着的，被锁上了厚重的链条，尘封了起来。 晏恒刚开始的时候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心里都有一腔怒火无从宣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不再当成一回事了。 原本以为过了那么多年，他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生活去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晏恒诧异之余，心底深处那团憋了许多年的怒火顿时就涌上来了，这才一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书豫在原地等了很久，一直没有看到人回来，她想了想，顺着晏恒刚才跑开的方向找过去，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见晏恒跟一个外卖员起了冲突。 她心下一顿，快步走了过去，刚准备喊晏恒的名字，转眼就看见那个外卖员有点眼熟。 书豫走近之后就看清那人了，她愣了愣。 “子鸣？” 那边的两人同时听见这道声音，赵子鸣一顿，往声音来源看去。 晏恒冷哼了一声，收起了拳头，松开了他的衣领。 书豫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书豫……”赵子鸣看着她，张了张唇：“我……” “阿豫，我们不认识这人，走吧。”晏恒打断他的话，揽着书豫的肩膀带她往回走。 赵子鸣看着晏恒带着书豫走远，他愣了下，呆在原地。 书豫看着身旁脸色冷硬的人，她轻声道：“晏恒，别这样……”说完，见他没任何反应，她在心里默叹了一声，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往赵子鸣的方向走去。 晏恒没拦着，但是也没跟过去，他停在原地，冷眼瞧着。 书豫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还给他：“脸没事吧？” 赵子鸣接过眼镜戴上，慌忙摇了摇头：“没、没事的。” 书豫从包里找了张创口贴给他，赵子鸣跟她道了声谢。 “你怎么会在这？”书豫问。 “我、我在这边工作……”赵子鸣说。 他刚说完，手机就发出了一声提示音：“您的订单即将超时。” 书豫见他还在工作，她没占用他太多时间，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以后就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赵子鸣点头：“有、有的……” “我们一起吃饭吧。” 赵子鸣微愣，他迟疑地往晏恒的方向看了眼，低下眼睛说：“老大他……应该不想看见我。” 书豫看着面前这个多年未见的人，他的容貌已经褪去了过往的稚嫩，多了几分岁月留下的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痕迹，她静静瞧了几秒，温声开口：“子鸣。” 闻声，赵子鸣抬起头。 “晏恒这些年，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晏恒站在一旁，看着书豫跟赵子鸣说话，他站的位置有点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碍于面子，他又不想过去，就一直在原地站着，直到看见赵子鸣骑上电动车走了。 晏恒视线一顿，等书豫走到跟前，他刚想问那玩意儿就这么走了？但这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忽然就不想问了，显得自己有多在意似的。 书豫跟他说：“回去吧。” 晏恒瞄了眼骑着电动车穿过马路的人，收回视线跟着书豫一起往前走，走在路上的时候，身旁的人一句话也没说，晏恒瞄了她好几眼，有点想知道她刚才和赵子鸣聊了什么。 他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书豫的眼睛，见他偷偷瞄了自己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书豫好笑地垂下眼，过了半晌，她才开口：“我约了子鸣晚上一起吃饭。” 闻声，晏恒神情一滞，过了会儿他才不温不火的‘哦’了一声：“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晚上我们一起。” 听言，晏恒当即道：“我不去。” 书豫看向他。 晏恒别开脸：“老子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书豫刚想说话，晏恒就打断她：“别跟我提那龟孙子。” 见他态度那么强硬，书豫沉默了起来，没说话了。 …… 傍晚的时候，书豫联系上赵子鸣，将餐厅的地点告诉他，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晏恒抱着阿福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自从准备考托福以后，为了不让自己分心，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碰过游戏了。 书豫看着他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忽然感觉以前那个冷傲执拗的少年又回来了。 “晏恒。”书豫走到他面前。 闻声，晏恒指尖一顿，他抬起头来。 书豫对他说：“我准备走了。” 晏恒：“哦……” 书豫原本还想劝说两句，但看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摸了摸阿福的脑袋，转身就走了。 她刚往前走了一步，手就被人握住了，书豫脚步一停，晏恒将手机收起来，忽然说：“你干嘛穿得那么好看。” 书豫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穿得只是日常的衣服而已。 “你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盯上了怎么办？”晏恒正色道：“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得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书豫听他弯来绕去就是要和她一起去的意思，她一笑，没拆他的台：“那走吧。” 书豫找的是闻闻之前推荐的一家烤肉店，他们去到的时候，赵子鸣已经来了，他来得很早，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见到他们两人过来，赵子鸣局促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等人走到跟前，他抿了抿唇，腼腆道：“老大，书豫……” 晏恒别开脸，无视他。 赵子鸣尴尬地停在原地。 书豫朝他点头一笑：“等很久了吗？” 赵子鸣赶忙摇头：“没、没有，我也刚来……” 书豫招呼他一起坐下，他们都落座以后，只有晏恒一个人还高高站着，书豫扯了下他的手：“坐吧。”听言，晏恒才给了书豫面子坐下。 点餐的时候，赵子鸣把菜单递给他们：“你们点吧，我都可以。”晏恒没理他，低头看手机，书豫只好把菜单接过来了，他们两都不点餐，最后只能她来点了。 下完单以后，赵子鸣提起旁边的水壶给他们倒水。 他把杯子递过来的时候，书豫就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掌心很粗糙，手指都布满了老茧，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这些其实她下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现在看得那么仔细。 书豫朝他一笑：“谢谢。” 晏恒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他目光停顿了一秒，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这几年过得还好吗？”书豫问他。 闻声，赵子鸣局促地握着面前的杯子：“还、还行。” “叔叔的情况好些了吗？” 赵子鸣脸色一黯，他低头看着杯里的水，摇头说：“他……前两年过世了。” 听言，晏恒抬头看了他一眼。 书豫低声道：“抱歉。” “没事的。”赵子鸣摆手说，“已经过去了。” 老板把肉端上桌了，晏恒收起手机，边烤肉边听书豫和赵子鸣聊天。 书豫：“阿姨和子仁他们还好吗？” 赵子鸣：“挺好的，子仁去年考上了陵城的高中，我妈搬过去照顾他了，妹妹也在那边念书。” 书豫：“只有你一个人来这边？” 赵子鸣：“对……” 书豫：“你来帝都多久了？” “我是半年前来的。”赵子鸣摸了摸头，脸上展露出一丝内敛的笑：“我听他们说大城市的就业机会比较多，所以来看看。” 虽然已经多年未见，他的模样也比以前成熟硬朗了许多，但脸上的神情和笑容仍旧带着以往的羞涩和腼腆，他所经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风霜雨雪好像只给他的外在带来了改变，时间并没有将他打磨成另一个人，他给人的感觉还是从前那个赵子鸣。 甚至给人造成一种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相伴着成长，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的错觉。 第151章 没走丢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只有书豫和赵子鸣两个人在说话，晏恒全程一言不发，他沉默地吃着烤肉。 赵子鸣悄悄看了眼对面默不作声的晏恒，他收回视线看向书豫，迟疑地问了句：“书豫，你和老大……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书豫浅浅弯眉：“挺好的。”她简单地跟他说了自己和晏恒的近况，说完以后问他：“你呢？现在还有在画画吗？” 赵子鸣一顿，他笑了一下：“没有了，很早就不画了。”他故作从容，但神情里还是带着一丝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辛酸和苦涩。 书豫沉默了下来，没再问了。 吃到中途的时候，书豫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走了以后，空气就安静了下来，这张桌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子鸣看了眼对面的晏恒，一开始见到他时的那种窘迫和不自然就浮上了心头，这是时间和经历将他们之间的生活和距离拉远了的缘故，在他面前，赵子鸣不由自主地就感到了几分自卑和局促，他低头推了推眼镜。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从外套贴身的内袋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他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卡放到晏恒跟前。 赵子鸣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对他说：“老大，这、这张卡应该是你的吧，我当时坐上车之后才发现的……这张卡里的钱我没动，我一直放在身上，想着以后遇到你的时候还给你……” 晏恒看到面前这张卡后，手里的筷子顿时停住了。 赵子鸣：“谢谢你……” 闻声，晏恒极轻地笑了一声，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赵子鸣，有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懂，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赵子鸣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 晏恒：“你喊我一声老大，就真把自己当成一辈子只能低我一等的小弟了？我给你钱，你就真当老子在施舍你可怜你是不是？” 听了他这话，赵子鸣的脸色顿时白了白，还没开口说话，就听他继续道：“你当年走的时候老子跟你说什么了？我说你去到哪老子都会罩着你，结果你转头就给老子玩失踪，电话关机，医院说你爸转院了，一消失就消失了那么多年……” 晏恒嘲讽地笑了一声：“老子当你是兄弟，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现在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不有多远滚多远！” 听完他这番话以后，赵子鸣的脸色整个发白，浑身上下都僵住了，他紧紧地抿着唇，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对、对不起……” “你闭嘴，老子来这不是听你道歉的！” 赵子鸣脸色一僵，他抿起唇。 晏恒今晚原本一直忍耐着，可是看到他把银行卡拿出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爆发了，骂完他一顿之后，心里才觉得解气，他给自己灌了杯水，等冷静下来以后才瞥向对面的人。 赵子鸣佝偻着身子坐着，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他个头长高了，身上却没几斤肉，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面容里的沧桑憔悴完全掩饰不住，晏恒看着他这副模样。 “我问你……” 闻声，赵子鸣抬了点头。 晏恒冷漠地望着他：“这么多年为什么玩失踪？”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从今天开始，你就滚出老子的视线！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老子就弄死你！” 赵子鸣的表情僵了僵，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低着脑袋，神色晦暗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老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我当时在那边出了场车祸，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手机就不见了。” 闻言，晏恒一愣，抬眼看向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赵子鸣也跟着抬起头来，他慌忙接了句：“车祸不严重，就是有些地方擦伤了……”说着，见晏恒没反应，他又重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我当时没钱……所以买不了新手机，等到重新买手机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久了，老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生活，我怕打扰你……” 更多的，也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近况，他这几年其实过得并不好，很多时候都是在艰难中咬牙撑过来的，他知道晏恒如果了解到自己的生活状况，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他，他不想接受他的帮助，并不是因为觉得他在施舍可怜自己，而是因为他无力回报，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好。 “我爸转院的事情……”赵子鸣说：“因为我们负担不起治疗费，所以医院建议我们转院……” 他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对不起老大，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晏恒看着他：“钱为什么不用？”他指的是当初塞给他的那张银行卡。 赵子鸣低头沉默了几秒，说了自己的真心话：“老大，我不想平白无故地接受你的好意……我还不起。”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还了！”他一说这话晏恒就怒了，“说到底你就是把老子当成外人！” 听言，赵子鸣瞠大眼睛，他赶忙摆手道：“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恒冷哼了一声，他有时候真想撬开赵子鸣这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越说越不清楚，赵子鸣闭上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周围热火朝天的，喝酒聊天各种嘈杂的声音，只有他们这一桌鸦雀无声，只有烤肉架上发出‘呲呲’的声响，赵子鸣一直低着脑袋，晏恒也没有说话。 书豫到现在还没回来，晏恒给她发了消息，她过了会儿就回复：“有点事，你们先吃。” 有点事？晏恒刚想问什么事，就接到她另外一条消息：“和子鸣好好聊聊。” 晏恒撇了下唇，他收起手机，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人，赵子鸣弯着身体坐着，他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晏恒轻轻‘啧’了一声：“地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啊？”赵子鸣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晏恒别开眼睛，他拿起筷子摆弄着炭炉上的烤肉，随口道：“说吧，这几年怎么过的？” 听言，赵子鸣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过了会儿才说：“其、其实没什么的，就是打工赚钱……” “还有呢？” “……没、没有了。” 晏恒眯眼瞧他：“你觉得老子很好糊弄是不是？” 赵子鸣缩了缩脖子：“不，不是……”他抿唇沉默了半晌，开口说：“我、我当时去到那边以后，就去我小叔介绍的工厂上班……” 当年赵子鸣的小叔托人给他介绍的是一份电子厂的工作，他刚开始进去在里面做流水线工人，工厂一天就上七个小时，下班以后，他就去附近的餐馆兼职，因为他不满十八岁，所以只能被安排在后厨帮忙，那段时间他都是这么过的，积攒的钱自己一分都没留，全拿去给父亲住院治疗用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直到有一天下班的时候，他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一辆小轿车撞了，幸好伤势不重，但医生还是让他留院观察了一段时间，住院的这段日子将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又花得差不多了，等他出院以后，原先工作的电子厂因为竞争不过别人倒闭了，他只好重新找工作，但他那时候年龄不够，很多工作都不要他，辗转地去了好几家工厂，干最苦最累的活，下班之后还继续在餐厅兼职…… 等到后来满十八周岁了之后，情况才好起来，能做的工作变多了，那时候他送过快递，替别人洗车，在加油站打工，还替屠宰场守过门……他一天下来可以打好几份工，那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的，还有就是他在工作场合的时候偶尔会遇到一些人欺负他，因为他身材比较瘦小，他很多时候只能选择忍气吞声，自己咬牙坚持下去。 再后来，就是他父亲过世了，转院之后，他父亲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后来还被检查出了并发症，过了一段时间就走了。 那段日子太艰苦了，赵子鸣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脏像被人攥紧了似的，眼睛也止不住地泛酸。 听完他说的这些经历，晏恒沉默了起来，他看他现在的模样就能猜到他过去几年过得不好，但是没想到他会过得如此艰难，他看着面前佝偻着身子的人，什么也没说，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赵子鸣看到摆在面前的杯子，就在这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摘掉眼镜，擦了把眼泪，但是心里的酸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泪水越来越多，他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晏恒看见他突然哭了，桌上没纸巾，他去找老板要了一包，回来之后见他还哭个没完没了的，他坐在他身旁，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嘴上嫌弃道：“啧，赵子鸣你多大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你还是不是男的？” 赵子鸣边哭边说：“老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消失那么久的……” 他边哭边抹眼泪，像个委屈犯错的孩子一样。 现在不是小时候，晏恒到这个岁数了，还没遇到哪个男生在他面前这样哭过，他又抽了几张纸巾塞他手里：“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说着，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他伸出手，像个老大哥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别哭了，还知道回来，没走丢就行了。” 听到他这话，赵子鸣眼睛一红，哭得更凶了。 “……” 周围的人朝他们这边频频投来视线，看他们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晏恒见身旁的人还哭个不停，他忍了忍，威胁道：“闭嘴！你再哭老子就揍你！” 赵子鸣抹着眼泪说：“呜老大，你打我吧……” 晏恒：“……” 第152章 你只是太久没见到他了 书豫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就往他们那一桌走去，他们那张桌子正好被一扇屏风挡住了，她走到屏风前的时候，就听到晏恒的声音，他正在跟赵子鸣说话，语气冷嘲热讽的。 书豫停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到他们的对话声陆续传来，听了两三句对话以后，她就调转了步子走开了。 她把空间单独留给他们两，自己在附近逛了一圈，等到差不多时候才回去，她回去以后就看到赵子鸣垮着肩膀，眼睛红红地坐在位置上。 晏恒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他松了口气：“阿豫，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老子都要被这玩意搞死了。” 书豫：“……怎么了？”她看着低垂着脑袋的赵子鸣，转头看向他：“你欺负子鸣了？” 晏恒一听这话立马道：“老子哪里欺负他了。”说完，他瞥了眼赵子鸣，低声跟书豫说：“这玩意说起以前的事，说着说着就哭了。” 听他这么说，书豫看着赵子鸣，轻声询问了句：“还好吗？” 赵子鸣抹了把眼睛，摇了摇头说：“没、没事了。”他刚刚就是想起以前艰苦的日子，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再想到现在还能和他们两重逢，回想起他们以前一起相处过的那些恍如隔世的时光，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下来了。 晏恒轻嗤了一声：“赵子鸣，你说你长这么大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爱哭，能不能有点出息？” 赵子鸣低了低头。 书豫瞥了他一眼，晏恒合上嘴巴没说话了。 这顿烤肉吃完以后，赵子鸣立马抢着说：“我、我去买单。” 晏恒拿起自己的外套甩在肩上，瞥了他一眼：“用不着你，老子早就买好了，走了。” 他们离开了烤肉店，赵子鸣跟晏恒说：“老大，那……下次我请你和书豫吃饭吧。” “行啊。”晏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转头看向书豫，“上次我们说的那家五星级的日料餐厅在哪儿来着？下次把定位发给这小子。” 闻声，书豫低眉笑了。 走到外面的大马路上，晏恒问赵子鸣：“你现在住哪儿？” 赵子鸣报了个地址，晏恒就说：“离市区那么远？” 赵子鸣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是……是有点远。” 晏恒刚想说话，书豫就拉了下他的手，她对赵子鸣说：“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赵子鸣立马摆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不愿意，书豫也没强求，时间不早了，赵子鸣明天还要工作，他跟他们两道别之后，就自己一个人走了。晏恒停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走远，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小子不会又玩失踪吧？” “嗯？”书豫没听清他说的话。 “没事，走吧。”晏恒收回视线，他牵起她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路上的时候，晏恒一句话也没说，书豫转头看向他，见他神色沉默的模样，她一笑：“怎么不说话？” 闻声，晏恒转头看过来，神情罕见的严肃，他看着她沉默了会儿，忽然说：“阿豫，今天发生的事应该不是我在做梦吧。”说着，他凑过来，“要不你打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书豫没打他，只是笑了笑问：“怎么突然这样问？” 晏恒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他有些恍惚道：“我总感觉不太真实。” 书豫安静了会儿，看向前方，她紧了紧晏恒的手，温和地垂下眉眼，对他说：“你没在做梦，今天遇到子鸣的事情是真的。” “晏恒，你只是太久没见到他了。” …… 这天过后，赵子鸣接下来的日子一直惦记着要请晏恒和书豫吃饭的事情，他今天送完最后一单外卖之后就坐车去了t大，他在来的路上跟晏恒取得了联系，晏恒让他到了以后在校门口等。 赵子鸣下车以后就跟着指示牌走去了校门口，走得近了，看着门口这座标志性的恢弘建筑，他不由得就感到了几分局促和压力，他仰头看了眼，心想，原来这就是老大和书豫读大学的地方…… 赵子鸣等在校门口，他看着周围的学生进进出出的，每个人的脸庞都是明媚自信的，只有他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他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神态显出几分拘谨。 闻闻实习的公司就在附近，她下了班约了三姐和萝卜一起吃饭，她走在路上发微信跟这两人说了一声，三姐很快就回她了，问她去哪儿吃，闻闻想了想，选了几家餐厅发过去，她边走边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前面站着人，她一头就撞了上去。 赵子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后就有人撞了他一下，他往前一个踉跄，刚站稳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软软糯糯的女声：“对、对不起……” 赵子鸣转过身来，就看到身后站着个容貌明艳漂亮的女孩子，这女生的眼睛很大，此时这双眼睛带着些许惊慌和歉意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 闻闻捂着自己的额头，歉意地看着面前的人：“对不起，你没事吧？” 赵子鸣回过神来，他慌忙低下脑袋，结巴道：“没、没事……”说着，他悄悄红了耳根。 闻闻跟他再次道歉，赵子鸣忙摆手说没事，随即意识到自己挡路了，他赶紧往旁边退开了一步给她让路。 三姐和萝卜从学校里出来了，闻闻看到她们以后就走了上去，等她走过来，三姐说：“书豫被黎主任留堂了，只有我们两，走吧，我们去吃你说的那家韩料。” “好呀。”闻闻应了一声，她跟着三姐和萝卜往前走去搭车的时候，余光瞥见自己刚才不小心撞到的那个男生还停在原地，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赵子鸣正好也看着这边，对上闻闻的视线以后，他立马慌慌张张地垂下眼睛，做贼心虚似的。 闻闻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没有那种被人窥视的不悦，反而想到刚才看到他突然一下子变红的耳廓，觉得有点好笑。 “你看什么呢？”三姐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赵子鸣，“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闻闻说。 “不认识你笑什么？”三姐瞄向她，闻闻收起脸上的笑：“没什么。” 三姐眯起眼睛：“你不对劲。” 闻闻一笑，挽住三姐的手往前走：“哎呀，走啦。” 赵子鸣低头看着地面，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他悄悄抬起眼，刚才那个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咦，这不是我赵哥吗？” 赵子鸣循声望去，就看见晏恒和另外两个男生一起走过来了，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走上前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给他来了个拥抱，情深意切道：“赵哥，果然是你啊，好多年没见了。” 赵子鸣被这人抱得懵了一下，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是？” 苏正浩松开他：“你不认得我了吗？高中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几面呀。” 被他这么一提醒，赵子鸣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晏恒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你、你好……” 晏恒看见这一幕，走过来对赵子鸣说：“别管他，这人经常脑子不正常。” 苏正浩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晏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说着，他对一旁的路万千说：“来，小路，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晏哥的发小，赵子鸣，赵哥。” 听言，赵子鸣连忙摆手道：“别、别这么叫……” 苏正浩说：“嗳，我们这可是论资排辈的，你最先认识的晏哥，我们这些后来的当然也要叫你一声哥。”他说的有理有据的，赵子鸣一时语塞，他支吾了半天，说：“叫、叫我名字就好。” “行。”苏正浩哥俩好地揽住他的肩膀，“你和晏哥要上哪儿吃饭呀，带上我们两呗。” 搞半天是想蹭饭，晏恒‘啧’了一声：“滚滚滚，又没说请你这玩意吃饭。” “哎呀晏哥，吃饭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就你们两个算怎么回事。”苏正浩转头看向赵子鸣：“对吧，子鸣哥？” “……”赵子鸣：“你、你们一起来吧。” 路上的时候，赵子鸣问了晏恒才知道书豫今天有事来不了，他们去了附近的餐厅，苏正浩和路万千都是自来熟的性子，整顿饭都是他两主动带的话题，赵子鸣虽然跟他们不熟，但被这两人带动着，整个饭局都没出现任何尴尬的时刻，他们还点了酒，喝到兴起的时候几个人还称兄道弟的，就差当场结拜了。 他们聊到后来，不知怎的说起了晏恒和书豫的事情，赵子鸣知道他们两人在交往以后，有些震惊地看向晏恒：“老大，你和书豫在一起了？” 他们喝酒，晏恒只能喝可乐，他放下可乐罐，瞥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不能和阿豫在一起吗？” “不、不是……”赵子鸣摆手说：“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惊讶。” 苏正浩揽着赵子鸣的肩膀说：“惊讶啥呀，高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晏哥对书豫有意思了，你看他整天在人家面前献殷勤那样儿，明眼人看了都知道他是喜欢人家。” “啊？”赵子鸣还真的没发现，他挠了挠头说：“我还真不知道……” 路万千在旁边‘噗’的一声笑了，对晏恒说：“晏少，你这发小的性子也太单纯了吧。” 晏恒咧了下唇：“他那哪是单纯，明明就是傻。” 赵子鸣：“……” …… 书豫晚上忙完回到家，她前脚刚进门，晏恒后脚就回来了，他们在玄关遇见了。 书豫朝他一笑：“回来了？” “嗯。”晏恒换好鞋子，朝她张开双手，弯唇道：“来，抱一下。” “不要。”书豫笑着拒绝，她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了，“一整天没见了，也不给我抱一下，小气鬼。” 客厅那边有声音传来，书豫刚想让他松手，就闻到他身上一阵酒味，她一顿：“你喝酒了？” “我没喝，是苏正浩他们喝的。”晏恒将她转过身来，亲了下她的唇，笑言：“没有媳妇儿的吩咐，我哪敢随便喝呀。” “乱说……”书豫笑着推了他一下，抬眼就见他眉目带着盈盈的笑意，她温声道：“笑什么。” “没笑什么，就觉得高兴。”晏恒低下脑袋，碰了碰她的额头，眼底笑吟吟的。 书豫知道他今晚是去和赵子鸣见面了，大概知道他的开心从何而来，她一笑：“今晚和子鸣聊了什么？” 晏恒带着她往屋里走：“聊了你。” “聊我什么？” “这小子知道我们两交往的事情竟然表现得很惊讶……” 他们走到客厅跟晏明城打了声招呼，然后边上楼晏恒边跟她说起晚上的事情，说起他们聊的话题，还说了他们几个称兄道弟的事情，说到最后，晏恒跟她感慨道：“阿豫，我以前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但是我现在觉得一切都跟冥冥中注定了似的。” “我以前一度以为啊，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赵子鸣这小子见面了。” 你会发现人越长大越难留住以前的东西，你所经历过的人或者事，终有一天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远去，再想遇见过往的人，重新找到以往相处时的感觉，那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晏恒现在跟赵子鸣重新见了面之后，他就只有一种感觉，仿佛冥冥中注定似的，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没变。 第153章 偶遇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赵子鸣每天都在各大街巷和各种办公楼里穿梭送外卖，从早忙到晚，那天过后，他跟晏恒和书豫就没怎么见面了，除了偶尔休息日的时候大家一起约出来吃个饭，其余时间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四月初的时候，晏恒报名参加了托福的考试，半个月之后就出了成绩，他的分数距离申请学校所需的分数就差五分，晏恒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最后分数还是没达到要求，他查到成绩之后，整个人生无可恋地倒在书豫的身上：“老子不干了！” 书豫一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分数没达标，接下来的时间晏恒还需要继续刷题，除了准备托福的考试以外，他还要修改毕业论文，最近这些天都待在学校的图书馆里。 书豫陪着他一起，黎敬华那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她最近也是在忙毕业论文，除此之外就是工作室的事情了，她们的工作室已经装修完一大半了，现在就剩下仓库的部分，她和闻闻现在有空就会过去那边看看进度，施工队的师傅跟她们说预计五月初能够完工。 赵子鸣也知道书豫自己开工作室的事情了，他是有次去送外卖的时候，看到收件人写的是晏恒的名字，送到目的地才发现是一间工作室，他在门口给晏恒打了电话，等他出来以后，两人聊了一会儿，赵子鸣才知道这间工作室是书豫和同学合伙开的。 赵子鸣往工作室里面望了眼，跟晏恒说：“书豫好厉害。” “她是很厉害。”晏恒现在听别人夸起书豫，他心里都有着说不上来的骄傲，他一笑：“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下？” “不、不了……”赵子鸣说：“我接下来还有别的订单要送。” 晏恒：“你现在都是负责这个片区吗？” 赵子鸣点头：“对，目前是在这个区域。” 晏恒还没说话，赵子鸣就说：“老大，我要先走了。”他接下来还有别的外卖要送，跟晏恒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地发动车子走了。 晏恒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隔了两天，赵子鸣过来这边送外卖的时候又遇到了晏恒，他先是给工作室旁边的一家商户送的外卖，因为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红绿灯耽误了时间，所以超时了，他送到的时候，商户的老板就对他破口大骂：“都几点了！现在才送过来！速度这么慢，你们干什么吃的！” “对、对不起……”赵子鸣跟对方鞠躬道歉。 “早知道这样我不如去旁边的饭店吃算了，点什么外卖！超了那么长时间，我回头要跟你们总部投诉你！”商户老板骂骂咧咧的，赵子鸣只能不断给对方鞠躬道歉：“实在是对不起……” 这一幕恰好被走出工作室的晏恒看见了，商户老板骂完之后就拿着外卖回去了，赵子鸣转过身来，就看到站在工作室门口的人，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跑回自己的电动车旁，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份外卖再走回来：“老大，这是你的外卖……不好意思，我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超时了……” “身上怎么那么脏？”晏恒看到他的衣服上都是灰。 这是刚才下车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被绊了一跤，赵子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窘迫道：“没、没事……刚才不小心蹭到的。” 晏恒没再问了，他沉默了几秒，问他：“你这样一个月下来能赚多少钱？” 听他突然问起这个，赵子鸣挠了挠头，在他面前谈起薪资问题多少有点羞惭，他抿了抿唇说：“我们不是很固定，多的话一个月可以赚七八千……少的话有五六千……” 现在这个行业渐渐饱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从事外卖员的工作，竞争的人多了，薪酬就减少了，不仅如此，这份工作又苦又累，还时常伴随着安全隐患。 晏恒问他：“有没有考虑换份工作？” 这个问题赵子鸣还真的没有想过，他如实道：“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既没有学历也没有文凭，甚至高中都还没毕业，文化水平顶多只能算是初中，很多地方都不会招他这样的人。 听他这么说，晏恒沉吟了会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转而问：“吃饭了吗？”现在已经超过饭点了。 “还没……”赵子鸣笑了笑说：“我等会有空了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晏恒还没说话，赵子鸣就说：“老大，我、我来新订单了，我要走了。”晏恒见他准备离开，他从外卖袋子里拿出了一份盒饭塞到他手里：“拿着。” 赵子鸣看到塞到手里的饭盒，他愣了愣，抬起眼来，晏恒把东西塞给他之后就转身走了，他朝他挥了下手：“走了。” 书豫在工作室里跟装修师傅商量事情，她转眼就看见晏恒拎着外卖从门口进来了，她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晏恒把外卖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遇到赵子鸣了，外卖是那小子送的。”说完，他走过来牵她的手：“先过来吃饭吧。” 书豫跟着他一起进到隔壁的小房间里，这里有张工作台，晏恒把外卖拿出来摆在她面前，书豫看到只有一份餐，她问：“怎么只有一份？” “另外那份我给赵子鸣了，那小子还没吃饭。”晏恒说。 “那这份你吃吧。”书豫说。 晏恒摸了下她的脑袋：“我不饿，你快吃吧。”他给她搬了张椅子，“我等会去外面随便买点东西吃就好了。” 书豫哪里好让他一个人饿着肚子在旁边看着，她温和道：“我吃不了多少，一起吃吧。” 不过只有一双筷子，书豫把筷子递给他，晏恒没接，他弯起眉眼：“你喂我。” “……自己吃。” 晏恒撇了撇嘴，把筷子接过来，他夹了块肉递到她唇边，书豫一笑：“我自己来。” “乖，张嘴。”晏恒哄她。 书豫拗不过他，把筷子上的肉吃掉了，晏恒问：“好吃吗？” 书豫点头：“嗯。” 晏恒一笑，夹了块肉丢进嘴里，他接下来没让书豫碰筷子，一口接一口地喂她吃东西，书豫一开始不愿，但后来被他哄着哄着，无奈地将递到唇边的饭菜都吃完了。 他们吃完饭，书豫跟师傅沟通了一些细节问题，然后他们就准备回学校了，走出工作室的时候，晏恒忽然在路边停住了脚步：“阿豫，你先去胡同口等我吧，我落了点东西在里面。” “我陪你一起去吧。”书豫说。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了。”晏恒搭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前带了几步，“去外面等我吧。” 听他这么说，书豫就到外面去等他了。 晏恒返回了工作室，他偷偷溜到了隔壁，他们隔壁的这家商户老板开的是间装修器材店，门口摆放着很多油漆和工具，他四处打量了一阵，看到地上有块板砖，他脑筋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商户老板正坐在店里边看电视边吃饭，过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他转头看去，就看到门口的工具倒了一地，他立马放下饭盒走过去，原本堆在门外的木材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还砸到了旁边的油漆桶，其中一桶油漆洒了出来。 老板愤怒地环顾四周：“是哪个臭小子干的！给我出来！” …… 书豫在胡同口等了会儿，就看到晏恒踏着轻快的步伐，笑容满面地回来了，她看着，不由得跟着笑了：“发生什么了，这么开心？” 晏恒心情愉悦地牵起她的手，弯了弯唇：“没事，走吧。” 书豫看了他一眼，笑了，神神秘秘的。 路上的时候，晏恒问她：“你们招人招得怎么样了？” “闻闻那边找了几个人，约了过两天来面谈。”书豫看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他除了前期给她们提供帮忙以外，从来都不会主动过问工作室的事情，书豫看了他一眼。 晏恒对上她的目光，想了想，也没瞒着，将赵子鸣的事情跟她说了，外卖员这份工作又苦又累，还会有安全风险，并不是一份值得长久维持下去的工作，以前没遇到他就算了，现在跟他重新见了面，晏恒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 “如果你们这边缺人的话，要不要考虑把这小子招进来，他做事挺勤快，也有绘画功底，应该能帮上你们的忙。” 书豫听完他的话，没多想，点头应了：“好。” 晏恒一顿，弯唇笑了：“这么爽快？” 书豫也笑：“其实我也有这个打算，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她其实和晏恒想的是一样的，她也想赵子鸣能够生活得好一点。 晏恒挑眉说：“他敢不愿意老子就打断他的腿！” 书豫一笑：“你回头跟他说一声，态度别太强硬，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你也别逼他。” 晏恒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知道了，尤老板。” 晏恒原本想过几天约赵子鸣出来见面的时候再提起这件事情，但他还没来得及约他出来，就得知了另外一件事情——赵子鸣出车祸了！ 第154章 口是心非 赵子鸣是在送外卖的途中被一辆小轿车给撞了，他因为有笔订单快超时了，着急赶过去，在过弯道的时候没减速，刚好那辆轿车没注意到前方有人，就跟他产生了碰撞，他整个人从电动车上摔了下来，出事之后，肇事司机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之后说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身上有多处擦伤，左手小臂骨折了。 晏恒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是有天给赵子鸣打电话想约他出来吃饭，赵子鸣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不太方便出门，在晏恒的追问下，他才吐露出前几天出了车祸的事情。 晏恒当天下午就和书豫一起来医院看他了，赵子鸣穿着病号服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见到他们来了，他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书豫走过去帮他把枕头放好，扶着他靠上去。 “谢谢……”赵子鸣跟她道谢。 晏恒见他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他站在床尾，皱眉看着他：“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不说？” 赵子鸣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隐约有几分怒气的模样，他畏缩了一下：“我……没多大事。” 晏恒冷笑了一声：“就你这还没多大事呢？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大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算吗！”他不说还好，一说晏恒就来气了。 他总是这样，当年家里出事也不说，离开也不说，消失也不说，就连现在出车祸也不打算告诉他们……晏恒生气的是，他总是喜欢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烂在肚子里，死都不肯跟他们说，把他们当成外人一样！ 听言，赵子鸣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周边的氛围顿时僵凝住了，见状，书豫看着赵子鸣，轻声开口打破沉寂：“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子鸣低声说：“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左边的手臂有点骨折了，要修养一段时间。”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书豫问。 “还有一些皮外伤……”赵子鸣摇了摇头：“其他就没有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子鸣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当时急着派送订单……过弯道的时候没有减速，那辆车正好也没看到我……就、就撞上了。” 他这两个月已经因为订单超时被罚了好多次钱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拿不到奖金，还会被倒扣绩效，所以他心里一着急，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结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晏恒：“肇事的司机呢？”他的语气不太好。 赵子鸣悄悄看了他一眼，说：“司机大哥送我来医院之后，帮我给了医疗费然后就走了……” 说完，他又小声说了句：“我、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心。” 晏恒冷哼了一声。 书豫问：“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赵子鸣：“医生说要过两天，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他说完以后，他们病房这端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赵子鸣看了看他们两人，抿了抿唇，小声询问：“你、你们要喝水吗？”他说着，侧过身子要去拿旁边的热水壶。 书豫见状，帮他把热水壶拿起来：“我来吧。”她拿起来的时候水壶空荡荡的。 赵子鸣有些窘迫：“没水了吗？” “嗯。”书豫温和道：“我去外面接点水。” 她走过来的时候，晏恒朝她伸出手：“我去吧。” 书豫没让：“没事，你留在这里吧。” 她走了以后，赵子鸣看了看待在原地不动的人，他犹豫了会儿，开口说：“对不起，老大……让你们担心了。” 闻声，晏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走过去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这才说：“我发现你这玩意儿是不是很喜欢把老子的话当成耳边风，听过就忘？” “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晏恒看着他，“你就这么把老子和书豫当外人，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吞在肚子里，你就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们会死吗？” 听言，赵子鸣低了低脑袋，这点他没法反驳……他确实不想让自己的事情麻烦他们。 他什么也没说，晏恒看了他一眼，见他又是这副模样，他突然就没耐心了，懒得多跟他废话了，起身就往外走。 赵子鸣余光瞥见他起身走了，他愣了愣，抬起头来。 晏恒走到门口就遇见书豫回来了，见他出来，书豫问：“怎么出来了？” 晏恒接过她手里的热水壶放在一旁，然后就握住她的手往外走：“走了，再待下去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揍死他。” 赵子鸣看着他们走了，接下来两天晏恒都没再来过，只有书豫一个人来了，她来的时候给他准备了便当和水果，赵子鸣看到她给自己带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道：“书豫，你不用给我带这些的……” 书豫削了个苹果递给他，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只问：“明天什么时候出院？” 赵子鸣说：“医生说明天下午办好出院手续就可以走了。” “好。”书豫应了一声，她接下来还有点事，陪他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隔天下午，赵子鸣在病房里收拾着东西准备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转头就看见有人站在门口。 看到来人以后，赵子鸣一顿，诧异道：“老、老大？” 只有晏恒一个人来了，他走进来，二话不说朝他伸出手：“证件给我。” 赵子鸣一愣。 晏恒又重复了一遍：“证件给我，办出院手续。” 赵子鸣反应过来，他说：“我、我自己去就好……”他话音刚落，就对上晏恒漆黑的眼睛，他后背一凉，乖乖地从包里拿出证件给他，“谢谢老大……” 晏恒接过证件就往外走，赵子鸣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看到他回来了，他站起身来，晏恒进来以后什么也没说，把证件塞回给他，就拿起他的行李走了。 赵子鸣愣了愣，回过神来赶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出了医院大门，晏恒已经提前叫好车在门口等了，他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就看到赵子鸣走了过来，他打开车门：“上车。” 赵子鸣没动，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晏恒，犹豫着想说些什么，他刚开口，就听见晏恒说：“还不上去？等着老子踹你吗？” 闻言，赵子鸣浑身一凛，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他护着打着石膏的左手，坐进了车里。 晏恒也跟着坐进去：“地址。” 赵子鸣报了个地址给司机。 车子发动之后，一路上都没人说话，赵子鸣偷偷看了晏恒好几眼，好几次话到嘴边都被他的神情劝退了。他们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到了目的地。 赵子鸣的家在一条非常破旧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他住的房子外观也很老旧，楼里的电压不稳定，人经过的时候，头顶的灯泡一闪一闪的，赵子鸣住在三楼，他拿出钥匙开门，门一开，晏恒就看见屋里的情形了。 这是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子，一眼就望到头了，排除阳台以外，屋子里摆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就已经挤满了整个空间，晏恒进去之后，连走动的地方都没有。 赵子鸣有些窘迫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难为情，他从旁边拉了张椅子给他：“老大，你、你坐这吧。” 晏恒刚坐在椅子上，椅子腿就断了，‘砰’的一声，他往后摔倒在地上，晏恒捂着被撞的脑袋，咬牙切齿道：“靠！赵子鸣你想害死老子啊！” 赵子鸣诧异地睁大眼睛，赶忙道：“对、对不起老大，我……我忘了这个椅子是坏的。” 晏恒站起来，赵子鸣问：“老大……你没事吧？” 晏恒瞪了他一眼：“你去试一下，看有没有事！” 赵子鸣一噎，他挠了挠头，见他没什么事，他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了水：“老大，你喝点水。” 晏恒瞄了眼他递过来的杯子：“杯子里没投毒吧？” 赵子鸣一顿，赶忙摇头：“没、没有……”说完，才意识到他是在说笑。 晏恒轻哼了一声，把水接过来，赵子鸣把自己的行李拿去放好，“老大，你要吃什么东西吗？” 晏恒掀起眼皮看他：“怎么，就你这屁大点的地方还能给老子做什么东西吃？” 赵子鸣一噎：“我、我可以点个外卖……” 晏恒把水放在一旁：“老子不饿。”说完，他瞄见旁边的书桌上放着几支铅笔，还有一本台历，台历底下压着一张纸，隐约看见是幅肖像画，他抬起眉，伸手想把纸拿起来，“你这玩意现在还有在画画呢？之前怎么说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赵子鸣赶紧扑过来挡住这张书桌，他慌慌张张地拦住他：“老、老大……” 晏恒抬起眼就看见赵子鸣面红耳赤的模样，想到刚才隐约看到的画像是个女生的轮廓，他挑起眉：“你画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话一出，赵子鸣连脖子都红透了，他支支吾吾道：“随、随便……画着玩的。” 晏恒瞥了他一眼，赵子鸣略带警惕地看着他，晏恒淡淡地嗤一声，收回了视线。 见他挪开了注意，赵子鸣松了口气，他转身将这张画夹在台历本里，一并塞进抽屉。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晏恒看了眼做贼心虚守在书桌旁的人，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啊？”赵子鸣慢半拍地抬起头来。 晏恒耐着脾气重复了遍：“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的手臂打着石膏，外卖肯定是送不了了，就算等手好了以后，应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重新回到岗位上，赵子鸣神色一暗：“我、我也不知道……” “我这边有份工作。” “嗯？” 晏恒说：“阿豫的工作室缺人，你去不去。” 第155章 这玩意不对劲 赵子鸣听了这话，他愣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老大，我不行的……”他之前有听晏恒说过书豫她们的工作范围，那些都是跟艺术相关的工作……他肯定是做不来的，所以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晏恒：“老子没问你行不行，只是问你去不去。” 赵子鸣摇了摇头：“我做不来的……” 晏恒看了他一眼：“老子都还没说什么岗位，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不来？” 赵子鸣一噎。 晏恒倚着墙面站着，伸手随意搭着桌面：“阿豫她们缺个助理，平时主要负责一些行政和财务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采购物品和管账收钱……”他看向赵子鸣，“这么容易的事情你做不来？” 听言，赵子鸣神色一顿：“我……” 他‘我’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晏恒继续说：“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你也能帮上忙。” “那个地方是个老胡同，你平时在那里送外卖就知道，到了晚上不太安全，她们只有两个女生，我没办法每天都跟在阿豫身边，如果你去那边工作，我不在的时候你正好可以帮我看着她。”晏恒打量了他两眼，“虽然你细胳膊细腿的，但好歹是个男的，关键时候也能派上点用场。” 赵子鸣听他这么说，神情有些许窘迫，他挠了挠脑袋，过了半晌才开口：“我、我考虑一下吧老大……” 晏恒看着他眯起眼睛：“挺大牌啊赵子鸣，老子去阿豫那里给你争取来的工作机会，你竟然还要考虑一下？” 闻声，赵子鸣立马睁大眼睛，他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大，我……我就是……”他支吾了半天，小小声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万一他进去以后做不来这份工作，给他和书豫拖后腿就不好了。 晏恒没听见他后半句话，见他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半天的，有点没什么耐心，想起书豫之前的话，他说：“随你便吧，你自己想清楚，工作室下周六就开张了，你想好了就直接过去。” 晏恒接下来还要回学校，他没待多久就走了，赵子鸣送他到门边：“老大，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老子跟你的帐还没算完。”晏恒瞪了他一眼：“你给我等着，等你的手好了以后，看老子不收拾你！” …… 五月初，工作室就装修好了，晏明城找人帮她们挑了个好日子开张营业，工作室正式开张那天，所有人都来了，三姐、萝卜、苏正浩和路万千，还有书豫班里的一群同学，大家都来给她们贺彩，晏明城有事来不了，但也派了助理送了花篮过来，热热闹闹的开业仪式过了之后，工作室就正式营业了。 闻闻结束了实习工作，接下来除了准备毕业答辩之外，她将大部分时间都投入了工作室里，她这段时间面试了几个人，只给书豫招到了一个助理，平时负责帮她打打下手，订购材料之类的。 因为前期项目洽谈和运营类的工作闻闻这边都能搞定，所以她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着急请人了。 赵子鸣是看晏恒的朋友圈才知道工作室开张的消息，他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刚画完一幅画，他是最近才有了重新提笔绘画的冲动，自从上次在t大回来以后，他的脑海里时不时都会浮现那双小鹿似的清澈眼睛，夜深人静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就拿笔将那女孩子的容貌勾勒下来了。 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养伤，闲来无事就将这张画到一半的肖像画完成了，他看着被他画在纸上的女孩子，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他把画放下，小心翼翼地拿了个本子，把画放进去了。做完这些以后，他才拿起手机，这才看到晏恒发的动态。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赵子鸣想起晏恒上次跟他说的那番话，他在座位上呆了许久，好半晌才有了动静，他调好闹钟以后就把手机放下，然后到床上休息去了。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洗漱完之后，他换了身体面点的衣服就出门了。 赵子鸣在楼下简单地吃了早餐，然后就去坐公交了，他一路去到书豫的工作室，他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透过玻璃门看到工作室的招牌，他轻轻呼了口气，抬手按响了门铃。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赵子鸣以为来的人是书豫或者晏恒，结果他抬眼就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子。 闻闻透过玻璃门看到门外的人也有些诧异，虽然只跟赵子鸣短暂地碰过一面，但她还记得他，闻闻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犹豫了几秒，出声询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赵子鸣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声调，他一下子就红了脸，整个人变得局促万分，他推了推眼镜，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好，我、我……” “子鸣？” 赵子鸣听见这声音，他抬头就看见书豫从里面出来了。 书豫看到他以后，舒展了眉目一笑：“来了。” “书豫……”赵子鸣跟她打了声招呼。 “先进来吧。”书豫说。 闻闻把路让开了，她凑到书豫的耳边说：“书豫，这位就是你之前提过的朋友吗？” “嗯。”书豫点头，然后就听见她兀自嘀咕了句：“这个世界真小……” 书豫看向她。 闻闻一笑：“没什么。” 等赵子鸣进到门里，书豫才将他和闻闻互相介绍认识，闻闻看向对面有些腼腆的男生，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闻闻，之前有听书豫提起过你，很高兴认识你。” 赵子鸣看着她伸出来的手，脸更红了，他刚想伸出手来，意识到什么，他用掌心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才缓慢地伸过去握了下她的手：“你、你好……”这短暂地握了一下更不得了，他的心跳突然加速跳了起来，脸颊也像充血似的红透了，他飞快地将手缩回来。 闻闻将手收回来就看到他涨红的脸，不知怎的，她的脸颊突然也有些发热了。 书豫带赵子鸣去了会客室，闻闻没跟着去，她站在门口望了眼里面坐姿规矩的人，跟出来准备去接水的书豫说：“你这朋友好容易害羞呀，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生那么容易脸红，搞得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书豫一笑：“他是有点腼腆，相处久了就好了。” 闻闻也笑：“那我先去忙啦，你有需要再喊我哦。” “好。” 赵子鸣有些拘谨地坐在位置上，书豫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赵子鸣立马道：“谢谢。” 书豫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关心地问了句：“手伤怎么样了？” 赵子鸣抿了下唇说：“我前两天去医院复查了，医生说恢复的还不错，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把石膏拆了。” “那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些。”书豫说。 赵子鸣应了一声，书豫没说别的了，直入正题：“晏恒有把大致的工作跟你说吗？” 赵子鸣点了点头：“有的，老大跟我说了需要负责的工作内容……” “那我们就先谈薪资的问题。”书豫跟他大概说了一下他这个岗位的薪酬，“我们刚起步，能给的薪资有限，但每个项目完成以后我们都会分提成。” 赵子鸣听完她给的薪资，他微微瞠大了眼睛，摆手说：“书豫，不用给那么多的……”这个薪资比他当外卖员的底薪加奖金还高。 书豫一笑：“前期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的帮忙，这个薪资不算高了。” “可这……也太多了点。”赵子鸣挠了挠头，小声说了句。 书豫笑了笑，没说什么，谈完薪资问题，她就站起身说：“我带你参观一下工作室。” 赵子鸣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书豫带他参观了办公区、休息间和仓库，接着就带他认识了工作室的另一位助理，之后就把他带到了闻闻旁边，书豫说：“闻闻，子鸣就拜托你了。” “好的。”闻闻看向赵子鸣，一笑说：“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啦，多多指教哦。” 她的笑容甜美，赵子鸣看了一眼脸就红了，他慌忙低下视线，不敢多看了，心跳得很快，“……请、请请多指教。” 书豫把赵子鸣交给闻闻之后自己就去仓库忙了，这里的仓库被她改造成了工作间，除了堆放材料工具之外，还放着她创作的作品，工作室开张之后，书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 她走了之后，闻闻给赵子鸣安排了工位，她看了下他打石膏的手，询问道：“工作的话，你的手没关系吗？” “没、没没事的……”赵子鸣跟她单独相处有些紧张，他捏了捏自己的掌心。 闻闻想了想说：“那我先跟你说一下我们现有的项目吧。” 赵子鸣点头：“好、好……” 闻闻准备好资料就跟他说起工作室的项目概况，赵子鸣听着她温温柔柔的声音，两人离得距离有些近，他的心跳快得呼吸都要停滞了，等闻闻说完之后，他的脸都快熟透了。 “就这些，你有什么不懂的吗？”闻闻转头看他，就见他黝黑的脸颊通红一片，她视线一顿。 察觉到她的视线，赵子鸣回过神来，他赶忙埋低了脑袋摇了摇头：“没、没有了。” 他这副反应弄得闻闻也有点莫名的羞赧，她转开眼，过了会儿，见身旁的人毫无动静，她又看回来，就见他压低着脑袋，藏在头发间的耳朵红红的，她看着，忽然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可爱又好笑。 “那就先这样，你帮我整理一下项目文件，如果有不懂的再问我吧。”闻闻说。 赵子鸣赶紧应道：“好……” 赵子鸣就这样正式加入了工作室，和闻闻一起负责运营和行政方面的工作，他工作起来细心负责，为人也很谦逊斯文，闻闻对他印象很好，她还在书豫跟前夸过他。 他唯一一点毛病就是跟闻闻说话的时候喜欢脸红。 晏恒这天来工作室找书豫的时候，就看见赵子鸣坐在位置上听着闻闻说话，他坐姿拘谨，时不时点两下头，晏恒隔得老远的都看得见他通红的脸颊。 他靠在工作台上，单手撑着下巴望着赵子鸣，观察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玩意儿不对劲啊。” 第156章 忙碌的日子 书豫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晏恒说的这话，她往赵子鸣和闻闻的方向看了眼，随即收回视线走过去，递了杯水给他：“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闻声，晏恒回过头来，他直起身，将她手里的水接过来放在一边，握住她的手，扬眉笑说：“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晏恒问她：“赵子鸣这小子表现怎么样？没给你们帮倒忙吧？” “没有。”书豫如实道：“子鸣帮了我们很多忙。” “那就行。” “过来帮我个忙。”书豫轻轻拉了他一下。 晏恒：“什么忙？” 书豫正在创作一对半人高的白鹤纸雕，她准备用竹藤搭建白鹤的骨架，她让晏恒帮她扶着架子，她好将竹藤编织起来，晏恒看着书豫正在制作的纸雕，他问：“这是哪个客户要的？” “不是客户。”书豫一笑：“年底市里会举办一个创意市集，我们准备报名参加。” 这场创意文化展是帝都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由国内知名的艺术中心和互联网企业共同举办的，届时会有非常多优秀的创作人士参加，如果作品能够在这场市集上展出，将会有机会提升曝光度，让更多的人知道她们。 晏恒陪书豫在工作间待了一会儿，傍晚的时候，书豫收拾好东西就和他一起出去了，他们走到办公区，闻闻喊住她：“书豫，我选好今晚聚餐的地点了，你和晏少要一起来哦。” 这场聚餐是为了欢迎新伙伴的加入，闻闻今天早上的时候还特意跟她商量了这件事，书豫应了声：“好。” 他们去了闻闻订好的餐厅，因为赵子鸣的手还没痊愈，为了照顾他，闻闻特地选了家菜式和口味都比较清淡的餐厅，他们抵达餐厅之后，服务生领着他们到大厅就座。 菜点好之后，很快就上菜了，服务生先是端来了一锅汤，赵子鸣把碗放在跟前，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动，动作不太方便，闻闻坐在他旁边，她看到了就说：“我帮你吧。” 赵子鸣：“谢、谢谢……” 闻闻打了碗汤放在他跟前，她倾身过来的时候身上有阵好闻的香味传来，赵子鸣的脸微微红了，他低了低脑袋，再次道谢。 晏恒坐在赵子鸣另一侧，他余光瞥见他这副脸红的模样，微挑起眉梢，转头跟书豫对视了一眼。 书豫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一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吧。” 工作室之前还有个新入职的助理叫小吉，是个女孩子，也是在帝都念大学，比书豫她们小一届，今年读大三，小吉的性子很开朗，平时跟闻闻两个人聊得来，在饭桌上，大家聊着天，说着说着忽然就谈到了感情的问题，小吉说起了自己男朋友的事情，她还说：“闻闻没有男朋友我知道，赵子鸣，你呢，你有女朋友吗？” 闻声，赵子鸣局促地推了推眼镜，结巴道：“……没、没没有。” 晏恒笑了一声，他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轻飘飘地说了句：“就他那样，有哪个女生喜欢他？”听言，赵子鸣有些不太自信地低下了脑袋。 书豫听晏恒说的这句风凉话，一笑说：“我觉得子鸣挺好的。” 晏恒听完这话，他伸手在桌底下捏了捏书豫的手，凑过去在她耳边不悦道：“不准说别的男生好。” 书豫笑言：“子鸣又不是别人。” 晏恒：“管他是谁，反正不行。” 幼稚。书豫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就听见闻闻兀自说了句：“我也觉得挺好的。” 她话一出，整张饭桌都静止了，闻闻就是顺着书豫的话接了句，说完之后发现大家都安静了，她抬头就见书豫和小吉都望着自己，书豫的眼睛平静含笑，小吉的眼神若有所思的，闻闻一顿，余光看见身旁的赵子鸣红着脸低下了头，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她突然感到有几分窘迫，拿起筷子低头吃饭，掩饰自己的神情。 饭吃完以后，闻闻和小吉打一辆车先走了，赵子鸣站在路边，看着她们的那辆车远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看上人家了？” 赵子鸣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回头看见是晏恒：“老、老大……”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晏恒扬眉：“老子长得很吓人吗？” 赵子鸣赶紧摇头。 晏恒看了眼远去的车辆，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以呀赵子鸣，才刚认识多久就对人家有意思了。” 闻声，赵子鸣脸一热，慌慌张张地否认：“我、我没有……” “老子观察你很久了，一顿饭下来脸红了几次，还说没有。” 听了这话，赵子鸣的脸又开始红了，他张了张唇，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书豫笑了笑，走过来对晏恒说：“你别闹他了。” 晏恒撇了下唇，他牵起书豫的手：“我哪闹了，我这是关心这小子……” 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立马改口，他一笑：“行吧，我不说了。” …… 四到五月份，学校各个专业都开始陆续开展毕业答辩了，书豫她们这个专业一直轮到五月下旬才开始，毕业答辩这天，书豫、闻闻和三姐一起去到候场的教室，她们三个人是同个导师，三姐在答辩前很紧张，大家坐在教室里，只有她一人焦虑忐忑得不行，她平时的性子跳脱，但是一面对这种正式的场合就非常慌张。 再加上她的毕业论文修改了好几次，上个月才被批准通过，她害怕自己在现场答辩上出什么纰漏。三姐一紧张就喝水，闻闻在旁边宽慰她：“三姐，别喝那么多水，万一等会想上厕所怎么办？” 她刚说完，三姐脸色一变：“我现在就想去上厕所了。”话落，她就冲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闻闻笑说：“别紧张，我之前听一些师兄师姐说答辩不难，就讲一下自己的论文内容，然后回答几个问题就好了。” 三姐做了个深呼吸：“我尽量控制一下。” 书豫从自己准备的论文资料里拿了张纸叠起来塞进她手里，三姐一愣，就听她说：“等会进去的时候攥在手里，缓解紧张。” 闻闻说：“哎这个方法好。” 答辩的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她们三个人里三姐是第一个，轮到她的时候，她站起来，表情带着点‘英雄就义’的决绝，她跟书豫和闻闻说：“姐妹们，我去了。” 她走了以后，闻闻和书豫对视了一眼，她笑说：“三姐这搞得我也有点紧张了。” 闻闻是在三姐之后进去的，书豫是最后一个，她们仨都顺利答辩完了，出来以后，三姐兴奋道：“老娘从今天开始就解放啦！” 书豫走到外面就接到了晏恒的消息，他问：“答辩完了吗？” 书豫回：“结束了。” 等了会儿，书豫就收到他的回信：“你回头，往你的斜后方看。” 书豫依言回头，就看到晏恒站在她身后，见她看过来，他笑吟吟地朝她扬了扬手机。 等他走到跟前，书豫才笑问：“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晏恒摸了摸她的脸颊，将她的头发顺到耳后，“刚好路过，就过来找你了。” “哦。”书豫一笑，知道他肯定是特意来的。 三姐和闻闻还沉浸在结束毕业答辩的愉悦当中，转头就看到晏恒来了，两人诧异了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三姐就对书豫说：“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恩爱啦，我们先走了。” 跟她们道别之后，晏恒就牵着书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他带她离开学校去了家附近的超市，他推着购物车说：“今晚让我来施展一下厨艺，庆祝一下我们尤老板顺利完成答辩。” 书豫一笑，和他一起逛起超市。 答辩结束以后，接下来就等毕业了，毕业典礼定在六月二十九号，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书豫和闻闻继续忙工作室的事情，三姐重新找了份工作，萝卜还继续留在原来的实习公司帮忙，苏正浩完成了毕业答辩之后就投入了紧张的考研准备当中，路万千递交好国外研究生的申请材料之后也找了家公司上班。 晏恒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顺利考完了托福，经过他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这次考试考了个高分，他因此还在书豫面前骄傲得意了许久，成绩出来以后，他就把申请的材料整理好提交了，接下来他就没什么事了，闲下来之后，每天都跑去工作室里找书豫。 前几天的时候，书豫还放任他跟自己一起待在工作间里，但时间久了之后发现这人根本就坐不住，一会儿跟她聊天，一会儿走到她身旁对她动手动脚的，一会儿又找借口跟她要亲亲抱抱，书豫被他闹得都没办法专心做事了，两三天之后，就明令禁止他踏入工作间一步。 晏恒坐在外面看着工作间紧闭的大门，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沦落到这种被人拒之门外的地步。 他在旁边隔一会儿就要叹息一声，搞得赵子鸣也没办法好好工作了，他看了他一眼，打着商量道：“老大，你能不能到别的地方去？” 闻声，晏恒斜了他一眼：“你这玩意也敢嫌弃老子？” 赵子鸣比较怂，他缩了缩脖子，被他这么一说就不敢吭声了。 ……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六月二十九号当天，就迎来了毕业典礼。 第157章 毕业典礼 这天是周六，赵子鸣也被邀请了一同前去观礼，他在家里整理好衣服就出门了，他坐车去到t大，从车站走去学校的路上，遇到好多人在卖花。 路边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喊住他：“小伙子，来买束花吧。” 赵子鸣转头看着老人面前的花束，想了想，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会儿，走到老人跟前：“你好，我……我想买一束花。” 老人说：“好咧，你看看想要哪个？” 赵子鸣挑了一束花，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停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在摊位前又挑多了一束。 学校这边，美术学院和数院正好被安排在同一天参加毕业典礼，礼堂门口，在仪式开始之前，书豫被三姐和闻闻拉着拍照，她们在门口拍了会儿照片，晏恒他们一行人就过来了，苏正浩也来了，他们学校前两天刚举行完毕业典礼，今天有空就过来了。 书豫转头就看到他们了，晏恒穿着学士服，怀里抱着一束花往她这边走来，他的身形清朗修长，这学士服给他添了几分不同以往的清润气质，像个郎朗如玉的君子，书豫一时间有些愣神。 等他走到面前，书豫看着他那双风流迭丽的眉眼挑起一丝盈盈的笑意，这才回过神来。 晏恒将怀里的花束递上来，笑说：“阿豫，毕业快乐。” 书豫也跟着笑了，将他手里的花接过来：“谢谢，毕业快乐。” 晏恒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你今天怎么那么好看呀。” 他的声音轻轻的，书豫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笑了：“你今天也很好看。”她话音刚落，脸颊一暖，被人亲了一下，书豫愣了愣，下一秒就被面前的人拥进了怀里，晏恒抱着她说：“第二次了。” “嗯？”书豫抬头看他。 晏恒抵着她的额头，低头注视着她，笑说：“第二次和你一起毕业了。” 他刚说完，书豫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她浅浅笑开了，点头‘嗯’了一声。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陪伴对方那么多年了。 “书豫，晏少，我给你们拍张合照吧？”闻闻说。 书豫应了，闻闻找了处光线好景色佳的地方让他们站着，她举着手机说：“来，看我这边。” 书豫看着镜头，腰被人搂住了，她一顿，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晏恒看着前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弯唇一笑：“看我干什么，看镜头。” 他们两个的长相气质都没得挑，怎么拍都好看，闻闻帮他们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好了，你们两换个姿势。” 听了这话，书豫不知道换什么姿势好，正想对闻闻说可以了，左边的脸颊就被人亲了一下。 闻闻兴奋地轻呼了一声，她举着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周围还有很多人，书豫被他这么亲了一下，脸颊很快就红了，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晏恒靠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愉悦地笑了两声。 苏正浩和三姐在旁边默默看着，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眼前这一幕对他们这些单身狗来说简直是残酷的暴击。 拍完照，晏恒转头就看见赵子鸣在不远处的人群里探头探脑的似乎在找人，他牵着书豫过去了。 这里太大了，人又多，赵子鸣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他在人群里张望了好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他：“赵子鸣。” 赵子鸣循声回头，就看到晏恒和书豫站在身后，看到他们两，赵子鸣腼腆地笑了笑：“老大，书豫。”书豫朝他点头一笑。 赵子鸣走到他们跟前，他停顿了几秒，将手里其中一束花递给书豫：“毕业快乐。” “谢谢。”书豫温和一笑。 “来就好了，那么破费干嘛。”晏恒说着，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想将他手里的另一束花接过来。 赵子鸣一愣，慌慌张张地搂着花避开了他的手：“老、老老大，这个……不是给你的。” 晏恒一顿，手停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是给老子的？” 赵子鸣抿起唇，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想起什么，他有些羞赧地垂下眼睛。 竟然不是给他的？晏恒眯起眼瞧了他一眼：“这是给谁的？” 听他这么问，赵子鸣脸一红，他下意识地抿起唇没说话。 等了半天他也不说，晏恒看着他这副害羞地模样，稍作一想就知道是给谁准备的了，他轻哼了两声，拉着书豫走了：“算老子看错人了，这没良心的玩意儿竟然也不知道给老子准备礼物。” 赵子鸣看着他们走了，他愣了愣，赶忙跟上去：“老大……” 书豫看着晏恒拉下脸，她好笑地弯起眉，将手里的花束递上去：“这个给你吧。” 晏恒看了眼她递上来的花，脚步一顿，他回头看着赵子鸣，忽然说：“你这玩意胆子挺大啊，竟然敢给老子的女朋友送花？” 赵子鸣见他突然翻脸，有点迷惑地摸了摸脑袋。 这人经常阴晴不定的。书豫一笑，对赵子鸣说：“别管他。” 赵子鸣跟着他们去到礼堂门口，他悄悄抬起眼环顾着四周，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闻闻的身影。 她今天很漂亮，一头微卷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脑后，脸颊莹白细腻，精致的五官经过一番描摹之后更加明艳动人，赵子鸣看了一眼，眼睛就呆住不动了，直到闻闻往这边侧过身子，他才慌慌张张地垂下眼睛。 他低头看着地面，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他在原地待了会儿，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正准备过去的时候，抬眼就看见有个男生走过去给闻闻送了花，他脚步霎时顿住。 赵子鸣的脸色微僵，上一秒鼓起的勇气全消了，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睛。 他转身想走，身后就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赵子鸣？” 赵子鸣闻声一怔，他回过头就看见闻闻站在身后望着他，他愣了愣，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花束藏到身后。 闻闻朝他一笑：“你也来了呀。” 赵子鸣看着她近在眼前的容颜，有些失神地点了下头。 闻闻看了眼他身后，笑问：“你干嘛把花藏到身后去了。” 听她这么说，赵子鸣有些窘迫，他把花拿到身前来，看着她好奇的眼神，他捏了捏掌心，鼓起勇气把花束递给她：“送、送送给你的……毕业快乐。” 闻闻有些惊讶，她随即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她把花接过来，弯起眼睛笑了：“这花好漂亮。”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漂亮极了，赵子鸣看了眼，脸顿时红了起来，他赶忙低下脑袋，小小声道：“你、你喜欢就好。” 他刚说完，闻闻就往他这边走近了一步，赵子鸣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愣了会儿神，就听她道：“赵子鸣，你能帮我个忙吗？” 她离得近，赵子鸣抬起头来，有些紧张道：“什、什么忙？” 闻闻：“你看到我身后那个男生了吗，他是比我小一届的学弟，这段时间一直缠着我，我已经明确拒绝他很多次了，可是他一直不死心……”说着，闻闻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轻声道：“我刚骗他说你是我男朋友，你可不可以牵着我走，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听完这番话，赵子鸣愣怔了几秒，他看向她身后的人，闻闻说的那人是刚才给她送花的男生。 “我……”赵子鸣收回视线，想到闻闻刚才说的话，他的脸顿时涨红，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模样，闻闻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太为难他了，她抱歉道：“对不起，我这个要求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如果为难的话也没关系。”她说：“我们走吧，去找书豫他们。” 她刚走，手就被人牵住了，闻闻一愣。 赵子鸣红着脸牵着她的手，他眼睛看着地面，完全不敢看她：“走……走走吧。” …… 晏明城带着助理也来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了，晏恒正在跟父亲说话，转头就看见赵子鸣红着脸，神情呆呆愣愣地往这边走过来，他扬起眉：“你这玩意儿怎么了？中邪啦？” 闻声，赵子鸣回过神来，他看到晏恒：“老、老大……” “这不是子鸣吗，都长这么大了。”晏明城看着他笑说。 赵子鸣见到人后赶忙道：“晏、晏叔叔好。” 晏明城之前有听晏恒说过赵子鸣的情况，跟他寒暄了一番，几个人站这聊了会儿天，就有人通知毕业生可以入场了，毕业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大家都依照指示进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就坐，仪式开始，负责主持的老师介绍完到场的领导之后就轮到校长演讲，校长演讲完之后，就轮到教师代表发言，书豫在后台候场，她是作为这一届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表演讲。 老师在前台喊到她的名字，书豫跟随指示站到了台上，她一上台，底下的人就发出尖叫声。 晏恒鼓着掌叫了两声，看着呈现在大荧幕上的书豫，心里说不上来的骄傲。 赵子鸣在看台上望着舞台上的人，喃喃地说了句：“书豫好厉害……” 晏明城看着大荧幕上气质温润内敛的女孩子，他看着她与故友越来越神似的眉眼，心里忽然有了几分触动，他想到这些年来书豫一路的成长经历，再看到她如今落落大方地站在台上，晏明城不由自主地就湿了眼眶。 老尤，这孩子长大了，现在过得好好的，你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 第158章 我带你回家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大家走到礼堂外面，三姐就挽着书豫的手，对身后这群男生说：“今晚是我们的宿舍姐妹局，你们这群男生不准跟过来啊。” 苏正浩笑了一声：“还宿舍姐妹局，你就这么把书豫拐走，经过我们晏哥的同意了吗？” 三姐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晏恒：“晏少，借你家书豫一晚，你不会不同意吧？” 晏恒挑眉说：“记得把人给我还回来。” “没问题！”三姐立马道。 书豫看着晏恒，浅浅弯眉笑了：“我走了。” 晏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同样低眉笑了：“玩得开心点。” 闻闻临走之前走到赵子鸣跟前，跟他打了声招呼：“我走了，明天工作室见。” 赵子鸣现在看到她就会条件反射的脸红，他低下脑袋不敢看她，点了点头：“明、明天见。” 苏正浩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等她们女生离开以后，他伸手挎着赵子鸣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询问：“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跟闻闻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闻言，赵子鸣的神情变得慌张起来，他的脸红了红：“我……我没有……” 苏正浩箍住他的肩膀：“还说没有？刚刚闻闻为什么只来跟你一个人打了招呼？” 赵子鸣红着脸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苏正浩想到自己之前追求闻闻无果的事情，就有些心塞，正想追问，肩膀就被人拍了两下，苏正浩回过头，就看到晏恒眯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谁给你的胆子欺负这小子了？”晏恒说。 苏正浩对上他的眼神，浑身抖了抖，他松开赵子鸣，还顺便帮他整理了下衣服：“晏哥，你看错了，我哪儿欺负赵哥了，我们就是在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 …… 书豫她们回了宿舍，大家把学士服换下来，补了个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了。 三姐在附近订了家餐厅，她们去到的时候不用排位，服务生领着她们在大厅的位置坐下。 每个人轮流点了道菜，三姐最后下单的时候还说：“再给我们来打啤酒。”服务生很快就将啤酒拿上来了，三姐给她们每个人分了一罐，她率先将瓶盖打开：“来，我起个头，今天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作为宿友的最后一天了，你们几个，今晚一律不醉不归啊。” 闻闻给自己也开了一罐，她笑说：“三姐，我怕你喝没几口就醉了。” 三姐‘哼’了一声：“敢小看我，我可是‘千杯不倒’的！” 萝卜默默地给自己开了瓶啤酒。 书豫看着面前的啤酒，闻闻在她旁边问：“书豫，你能喝吗？”她刚看了眼这啤酒度数有些偏高，她还从来没见过她喝酒，所以才这么问了句。 书豫一笑说：“我试一下。” 服务生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了，她们四个人边吃菜边聊天，从大一入学的时候一直聊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再聊到彼此未来的发展和规划，这个问题问到萝卜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跟她们说：“我明天下午就回家了。” “是得回去一趟，我过两天也准备回趟家。”三姐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萝卜说：“我应该不回来了。” “啊？”三姐和闻闻都诧异地看向她，书豫也抬眼看过来。 三姐说：“你之前不是说毕了业要留在帝都发展吗？” 萝卜握着啤酒罐，她垂下眼睛说：“之前是这样打算的，但今年我爸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妈一个人照看不过来，所以我得回去帮忙。”她接着说：“再加上我家里人都希望我考公务员，我回去之后应该会准备一下考个公务员。” 她说完以后整张桌子都安静了下来，萝卜抬起头看着她们，她一笑说：“你们别这样，我觉得回去也挺好的，在帝都生活成本太高了，而且跟父母离得那么远，我回去之后还可以照顾他们，压力也没那么大。” 听完她这番话，还是没人说话，书豫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她温和道：“挺好的。” 萝卜一顿，朝她笑了笑。 萝卜的家离帝都很远，闻闻说：“那这样我们以后不是见不了面了？” “以后有机会我会来找你们的。”萝卜说：“或者你们有时间的话也可以来看我呀。” 三姐捏着啤酒罐，她摆了摆手说：“不说这个了，来，我们喝一个。” 每次谈起这种分别的话题，气氛总是会变得低迷，接下来就没人再提起这个话题了，三姐举起啤酒罐，跟她们几个人挨个碰了一下。 她们找了些别的话题，边聊天边喝酒，一顿饭吃下来，她们当中就属三姐喝得最多，她面前已经摆着三四个空酒罐了，闻闻在旁边劝她别喝那么多，可是三姐不听劝，喝完一瓶之后又开了一瓶，喝着喝着就有些喝大了。 “说好的不醉不归的，来，萝卜。”三姐举起啤酒罐跟萝卜碰了一下，又转头去找书豫：“书豫，来。”萝卜陪着她喝，书豫喝完一瓶啤酒之后头就有点晕了，她坐在位置上半晌没动。 “书豫？”三姐见她没动静，又喊了她一声，还伸手扒拉了她一下。 书豫被她拉得身子歪了一下。 闻闻见状，她心里‘咯噔’一声，嘀咕道：“完了，该不会是喝醉了吧？”她绕到书豫身旁，轻声喊她：“书豫，你还好吗？”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书豫缓慢地抬起头来，眼神茫然地看着闻闻。 闻闻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像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又像是没听懂，书豫动作迟缓地摇了摇脑袋。 闻闻刚想说话，就听到‘砰’的一声，她转头看去，就见三姐歪倒在桌子上，把桌上的啤酒推倒了，这还有个更麻烦的，闻闻赶紧走过去把三姐从桌面上扶起来。 三姐号称自己‘千杯不倒’，结果最先倒下的就是她，闻闻把她扶正之后没好气地笑了。 书豫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她趁着意识还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晏恒正在跟班里的男生聚餐，吃到中途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看了眼，就看到书豫给他发的消息：“晏恒，你能来接我吗？我好像有点喝醉了。”看到这，晏恒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路万千涮着肉，就看到身旁的人突然站起来了，他一愣：“晏少，你干嘛去？” 晏恒收起手机，他丢下一句：“接人。”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人面面相觑，路万千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转回头来朝众人挥了下手：“不管他，我们继续。” …… 餐厅里，魏子晋和合作伙伴吃完饭从二楼下来，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书豫她们这一桌，他脚步霎时一顿。 “怎么了？”身旁的合作伙伴问。 魏子晋收回视线，他一笑：“没什么。”他说：“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有空再联系。” 书豫她们正好就坐在楼梯口附近，这桌只有闻闻一个人是清醒着的，萝卜后来也喝多了，闻闻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她们三个，心里有些着急，正想着要不要联系晏恒过来，就听到有人说：“需要帮忙吗？” 闻闻抬起头来，就看见一身西装革履的魏子晋站在跟前，她一愣：“师、师兄？” 魏子晋朝她点头一笑：“好久不见。” 闻闻诧异地看着他：“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闻闻记得她们跟魏子晋是大二还是大三见过一面，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她记得后来听到的消息是他出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魏子晋：“我刚才和一些合作伙伴在楼上吃饭。”说着，他转头看着垂着脑袋安静坐在位置上的书豫，“她们怎么了？” 说起这个，闻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今晚出来聚餐，大家都喝多了。” 听她这么说，魏子晋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们这一届学生的毕业典礼，他看着这一桌喝醉的三人，“需要送你们回去吗？我的车停在外面。” 闻闻自己一个人确实不太方便带她们三个回去，她想了想，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师兄。” “没事。”魏子晋温和道。 闻闻把三姐从位置上扶起来，魏子晋走到书豫身旁，他弯下腰看着眼前这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喊了她一声：“尤书豫？” 书豫的脑袋有点晕，听到有人喊了她几声，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魏子晋看着她一笑：“还认得我吗？” 书豫看着他，眼神显露出一丝迷茫。 魏子晋看着她这模样，直起身笑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书豫垂下脑袋没动。 魏子晋看她：“尤书豫？” 书豫还是没动静。 闻闻见状，她把三姐放下，走过来说：“师兄，这里我来吧。” “书豫，我们回去了。”闻闻扶着书豫想带她站起来，结果她坐在原位上不肯动。 “书豫？”闻闻开口喊了一声，还没等到她的回应，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闻闻回头看了眼，就看见晏恒站在身后，她诧异地睁大眼：“晏少？” 晏恒下了车之后一路跑过来，他微微喘着气，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挡路的人：“借过。” 魏子晋看着面前的人，他微微动了下眉，往后退了一步，把路让出来了。 晏恒从他跟前经过，他走到书豫身旁，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阿豫。” 书豫抬起头来。 晏恒在她面前蹲下，重重地捏了下她的脸颊，没好气道：“我不在还敢喝酒，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他的话还没说完，书豫就倾身过来搂住了他。 她抱着他，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晏恒的声音霎时顿住了。 她这样依赖性的动作让晏恒的心脏忽然变得柔软起来，胸口憋闷的怒气都消散了，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书豫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晏恒想将她拉开，书豫却不肯松手，四周陆续有人往这边看过来，晏恒轻咳了一声，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阿豫，回家再抱，这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 “……” 第159章 这可是你让我留下来的 晏恒在她耳边低声劝说了两句，书豫才松开他，晏恒站起身来，他看向一旁的闻闻：“我叫辆车送你们回去。” 闻闻连忙摆手说：“没事，你先带书豫回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听她这么说，晏恒也没说什么了，他将书豫打横抱起来，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魏子晋。 魏子晋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过了会儿，收回视线对闻闻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晏恒抱着书豫离开了餐厅，他在路边拦了辆车，出租车靠边之后，他打开车门，抱着她坐进了车里，跟司机报了地址之后，他就看向身旁安静坐着的人。 她现在这副模样让人完全看不出任何醉意，如果不是她刚才的行为举止，晏恒都看不出她哪里喝醉了，他伸手帮她把脸颊的头发顺到耳后：“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把自己喝成这样了？” 听到他的声音，书豫转头看了他一眼。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晏恒挑眉问：“醉到不认识我了？” 闻声，书豫还是没说话，下一秒，她就倾身过来搂住了他。 晏恒被她压得往椅背一靠，他愣了一秒，没忍住扬起一丝笑，他抬手搂住她，压住唇边的笑意说：“你别指望现在投怀送抱就能让你背着我喝酒的事情一笔勾销，我跟你说，等你酒醒了之后我得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书豫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安心地闭上眼睛。 晏恒歪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动静，车外的光线透进来，晏恒看到她白净细腻的脸上有一丝红润，他伸手轻轻戳了下她温热的脸颊，一笑说：“怎么喝了酒变得那么黏人？” 书豫没说话。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晏恒抱着她，想起刚才在餐厅里看到魏子晋的事情，他问：“那个四眼仔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吃饭的地方？” 书豫还是没说话，晏恒低头看着她，就见她闭着双眼似睡着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算了。 他们回到家，晏明城正好从楼上下来，他看到晏恒抱着书豫进屋，皱眉问：“这是怎么了？” 晏恒说：“喝醉了。”说完，他又道：“老头子，你让玲姨煮点解酒的送上来。” 他抱着书豫一路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晏恒正准备起身，脖子就被人搂住了，他没有丝毫防备地往前一倾，整个人跟着倒了下去，他赶紧伸手撑住床面，这才没压到她。 书豫睁开眼睛看着他，晏恒低头对上她的目光，他顿了一下：“你没睡？” 书豫就这样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晏恒从今晚见到她开始，她就是这副模样了，他好笑道：“怎么喝了酒整个人都变呆了。”他想将她的手拉开，“我去帮你拿条毛巾。” 晏恒去浴室里帮她取了条毛巾过来，他先帮她脱了鞋子，然后用毛巾帮她擦拭双手，他看着她脸上的妆容，想去找找卸妆工具，他刚起身，手就被人拉住了。 晏恒坐回去，他看着面前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低声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喝了酒暴露本性啊尤书豫。” 他靠过去抵着她的额头，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温柔纵容的笑意：“说吧，一直不肯让我走，你想干嘛？” 书豫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只有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觉得安心，所以才不肯让他离开。 她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晏恒看着，过了片刻，他挪开了眼睛，喉结轻轻滚了一下：“咳，我去看看玲姨煮好解酒茶没有。” 说完，他当机立断地站起身，刚准备走人，手心就被人牵住了。 她的手指柔柔软软的，晏恒浑身一僵，忽然觉得掌心有些发痒，他咬了咬牙说：“你快睡吧，我出去一下。”说完，晏恒想推开她的手，结果怎么掰都掰不动，他又不敢太用力…… 晏恒忍了忍，书豫另一只手伸过来扣住他的掌心，晏恒一愣，心里一直挣扎的防线突然破了，他坐回床边，看着书豫说：“阿豫，这可是你让我留下来的。”说完，他也不忍了，凑上去吻她。 晏恒将她压在床头，亟不可待地吻她的唇。 书豫被他这样压着，有些不太舒服地皱起眉，她偏过脑袋，伸手推了他一下，晏恒没松开她，书豫又推了他一下。 晏恒原本不想放过她的，但是看着她皱着眉头不太舒服的模样，他最后还是松开了她。 他一松手，书豫就将脸埋进枕头里，她缩了缩身子，一副想离他远远的模样，晏恒没好气地哼了两声，心里憋着团火气，他低头咬了下她的脸颊，“小坏蛋。” …… 翌日清早，书豫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到脑袋有些沉沉的，她睁开眼睛，抬手压了压额角，下一秒就察觉到身旁躺着个人，她转头看去，就见晏恒躺在她身旁，她愣了愣。 她一动，晏恒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就对上书豫诧异的目光。 书豫讶然道：“你……怎么在这？” 她提起这事，晏恒的脸色就一沉，都是因为她，他昨晚翻来覆去的觉都没睡好！晏恒哀怨地盯着她看：“你还好意思问！都是因为你！” 书豫：“我？”她想了想，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跟三姐她们出去吃饭，然后喝了酒，之后她好像给晏恒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接她，再后来她就只记得他来接自己回家了…… “你昨晚一直黏着我，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走……还一直抱我亲我，搞得我觉都没睡好。”晏恒添油加醋地跟她说昨晚的情形。 书豫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对上他哀怨的眼神，她默了默，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一沾酒精就醉，下次不会了。” “你对我造成的精神伤害是道歉能解决的吗。”晏恒抱着她，“你得赔偿我。” 书豫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她温声道：“你先睡会吧。” “别想转移话题。”晏恒说。 “……你要什么赔偿？” 晏恒想了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我们找一天晚上……” 书豫的脸立马红了，她别开脑袋。 晏恒看着她脸颊红红的模样，笑了：“干嘛不说话？” 书豫推了推他：“我……我要起来了。” 晏恒被她推得往旁边倒了一下，书豫趁机从床上起来，晏恒难得见她慌张的模样，他躺在床上笑了出声，看着她大声说：“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回应他的是浴室‘砰’的一声关门声。 晏恒一顿，他抬手搭住自己的眼睛笑了，憋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心情忽地变得明朗起来。 -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他们就正式结束了大学生活，隔天大家都回宿舍收拾自己的东西，萝卜订了傍晚的机票回家，书豫、三姐和闻闻都去机场给她送行。 她走了以后，三姐隔了两天也回了趟家，她跟公司请了假，在家呆了一周之后就回来继续上班了，她跟闻闻合租了一套房，离两人工作的地方都挺近的，三姐现在周末都会过来找她们吃饭。 七月底的时候，尤振严忌日的前一周，书豫和晏恒回了趟江都镇，他们把赵子鸣也一起带回去了，他的家人现在都住在陵城，书豫和晏恒去拜祭尤振严的时候，受到赵母的邀请，顺道去了他们家。 赵子鸣的家人现在住在陵城一所高中附近，在城中村的一栋平房里，书豫和晏恒下车之后，就看到赵子鸣站在村口等着他们。 他们会合以后，赵子鸣就带着他们往里走，这里巷子很多，七拐八绕的才走到一栋深红色的旧楼跟前，赵母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晏恒和书豫走上楼，就看见有位中年女人站在楼梯口。 第160章 时间不饶人 赵子鸣喊了一声：“妈。” 书豫说：“阿姨好。” 晏恒看到人之后也跟着喊了一声。 “哎。”赵母笑着应了一声，她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容貌出落得十分俊俏的人儿，“好多年没见了，你们两个长得越来越漂亮了，阿姨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晏恒一笑：“阿姨倒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母的容貌早已变得苍老了许多，脸上添了很多皱纹，头上也生出了许多白头发，听到这话，赵母笑了笑：“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会哄人，我哪儿还跟以前一样，早就变老咯。” 赵子仁在里屋学习，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就丢下书本跑了出来：“是不是我晏哥和书豫姐来了！” 他一冲出来就见到人了，他看到晏恒和书豫之后，心情有些激动：“晏哥！书豫姐！” 赵子仁是他们当中变化最大的，他到了青春期之后身量抽高，容貌也与以往稚嫩的模样有所不同，书豫第一眼还没认出他来，“这是子仁？” “姐姐，是我呀。”赵子仁笑说。 晏恒打量了他一眼：“唷，你小子现在都长那么高了。”他记得几年前赵子仁才到他的胸口，现在的身高都快接近他了。 赵子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 “别都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屋吧。”赵母赶忙道。 赵子鸣的妹妹在客厅里等着，见到人之后，她局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赵母的指引下跟晏恒和书豫打了声招呼：“晏哥哥，书豫姐姐好。” 妹妹的身高模样也跟以往不一样了，她以前的时候是个小女孩，现在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她腼腆的模样和赵子鸣如出一辙，书豫温和一笑，跟她打了声招呼。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赵母招呼他们在饭桌前坐下，她去厨房把准备好的饭菜都端出来。 “我做了几道你们以前爱吃的菜式，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有没有变。” 晏恒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他以前爱吃的，他一笑：“没变，这几年还是爱吃这几道菜。”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称赞道：“唔，阿姨的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听了这话，赵母就放心了，她笑说：“快趁热吃吧。” 他们边吃饭边聊天，聊着彼此的近况，赵母说：“我听子鸣说你们两是在一块儿了？” 书豫点头：“是的。” “真好。”赵母一笑：“我以前就觉得你们两孩子很般配。” 吃完饭以后，赵母就去房间里拿了一对同心锁出来给他们：“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书豫：“阿姨，您这是做什么？” “子鸣这些日子多亏了有你们两个照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这是我让人去打的一对同心锁，就当做是送给你们两的谢礼。” 这一对纯金打造的同心锁一看就不便宜，晏恒说：“您收回去吧。” “你们收着吧，你们帮了子鸣那么多，不收下的话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过意不去。”赵母将盒子塞到他们手里。 书豫将盒子放回去，她说：“阿姨，子鸣也帮了我们很多，我们的工作室刚起步，人手紧缺，子鸣一个人承担了很多项工作，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赵子鸣在旁边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道：“书、书豫……你别这么说……” 见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收，赵母只好道：“那我就先收着，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再拿给你们当贺礼，到时候你们可就不准推拒了。” 听言，书豫顿了下，晏恒倒是笑了：“行啊，没问题。” 他们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聊完了他们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又聊到了赵子仁和妹妹的学习情况，说到这个，赵子仁就说：“晏哥，我刚才在做数学题，正好遇到几题不会的，可以请教你吗？” “可以。”晏恒跟着他一起去到房间。 赵子仁把自己不懂的题目拿给他看，晏恒扫了眼，挑眉道：“你在做竞赛题？” 赵子仁挠头一笑：“对……” “准备去参加竞赛？” 赵子仁点点头：“我想试一下。”他内敛一笑：“我自己试着做了几套题目，确实挺难的，我听哥哥说你当时拿了竞赛第一，晏哥，你真的好厉害。” 晏恒拖了张椅子坐下，他一笑：“一般般吧，毕竟老子是天才，跟普通人不同。” “所以我很想向你学习！”赵子仁从以前开始就很崇拜他了。 晏恒看了他一眼，笑说：“唔，不错，比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有志向多了。” 赵子仁把不懂的题目向他请教，晏恒跟他简单地讲解了一遍，他就懂了，赵子仁的悟性很好，很快就把题目做出来了。 晏恒坐在旁边看着他写题，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拿了两个红包出来给他。 赵子仁看到以后诧异道：“晏哥，你这是……” “给你和你妹妹的。” 赵子仁哪里敢收，他赶忙道：“晏哥，你收回去吧，我们不能要。” 晏恒把红包夹在他书本里，顺手塞到了书架上，他慢悠悠道：“这是给你们的一点生活费，你哥一个人在帝都打拼不容易，你妈年纪也大了，我能做的事情有限，能帮一点是一点。” “晏哥……这钱我们真的不能收。”赵子仁说：“你和姐姐已经帮了我们家很大忙了。” 晏恒站起身说：“你就当这钱是借你们的吧，以后有能力再还。” 赵子仁：“可是……” 晏恒打断他的话：“行了啊，别学你哥一样婆婆妈妈的。” 赵子仁沉默了下来，他说：“晏哥，谢谢你……” 晏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记得对你哥保密。” 赵子鸣从房间门口路过的时候就听到晏恒提到了自己，他走过去在门边探了下脑袋：“你们刚在说我吗？” 闻声，晏恒抬眸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说：“是啊，在说你跟你弟都是同个爹妈生的，你们两的智商怎么差别那么大。” 赵子鸣：“……” 书豫坐在客厅里陪赵母聊天，过了会儿晏恒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们晚些时候还要回江都镇，晏恒出来以后，书豫就跟赵母说他们差不多准备离开了。 赵母：“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书豫婉拒道：“阿姨，下次吧，我们还要回趟家，不太方便留到晚上。” 听她这么说，赵母也没有挽留了，她起身送他们到门口，临别前跟他们两个说：“你们有空的话常来家里坐坐。” “好。”书豫应了下来。 赵子仁和妹妹也走到门口送别他们：“晏哥，书豫姐，下次见。” 书豫朝他们一笑：“下次见。” 晏恒跟他们挥了下手，就牵着书豫走了，赵子鸣负责送他们到外面去。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了，太阳渐渐西斜，他们三个人走在路上，晏恒忽然问：“你们不打算回江都镇生活了吗？” 赵子鸣摇了摇头说：“暂时没这个打算，子仁和妹妹还要留在这边上学。”他停了停，又说：“我妈也担心回去之后会触景伤情。” “不过等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回去的。” 晏恒点了下头，没再提这个话题了。 他们在村口分别，晏恒就牵着书豫离开了。 走去车站的路上，晏恒看着地面被斜阳拖得长长的影子，忽然问身边的人：“阿豫，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跟赵子鸣的家人见面的吗？” 书豫想了想，说：“好像是五六年前了。”她也记不太清了。 晏恒忽而感叹了一声。 书豫听到他的叹息，笑问了句：“怎么了？” 晏恒也笑：“没什么，感叹一下时间不饶人啊。” 书豫笑了笑，没说什么，和他一起往前走。 …… 书豫手头还有项目在跟进，她不能离开工作室那么长时间，跟晏恒在江都镇待了几天之后就回去了，他们回到帝都的隔天，晏恒就收到了国外几所大学的offer。 他总共申请了三所学校，这三所学校都给他发来了offer，晏恒挑选了其中一所自己最想去的大学，他给对方回了邮件确认就读，这所学校研究生的入学时间是明年一月份，接下来的日子，晏恒就开始准备出国的事宜。 路万千的申请时间比他早，早在两三个月前就收到了英国一所商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们九月份就要入学了。八月底这天，他约了晏恒和苏正浩还有班里几个要好的男生出来聚餐。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晏恒收到offer的事情了，有人带头举杯：“来，让我们祝晏少和路万千这段路程能够一帆风顺，早日学成归来，过上飞黄腾达的日子。” “谢谢谢谢，承你吉言啊。”路万千跟他碰了下杯。 有人对晏恒说：“晏少，我们哥几个都相信你以后能够走得很远站得很高，记得苟富贵勿相忘啊。” 晏恒笑了一下：“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那人‘嘿嘿’地笑了两声。 有人点了酒，苏正浩喝多了两杯，饭席结束之后，他整个人醉得意识不清地趴在桌上，大声哭喊道：“呜晏哥……你们都要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边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统一将目光都放在晏恒身上。 晏恒看着这个醉酒之后开始胡言乱语的人，他踢了他一脚：“起来，走了。” “我不走！”苏正浩猛地直起身，他双眼圆睁，“给我酒，我要一醉方休！” 晏恒：“……” 他醉得不轻，晏恒跟路万千合伙连拖带拽地才将他拉上车，苏正浩在车上又哭又闹的，车在他家门口停下之后，他还扒拉着车门不肯下车。 晏恒忍了他一路了：“再不下车老子就揍你！” 苏正浩伸直了脖子，硬气道：“你揍我吧！我不走！” 晏恒活动了一下手腕，咧唇道：“这可是你说的。” …… 苏正浩隔天早上起来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脸上多了几块淤青，他疑惑地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几块淤青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自己昨晚不小心撞到的？ - 路万千跟他们聚完餐以后，过了两天就飞走了，苏正浩也继续投入到研究生的考试当中，晏恒准备完出国的材料以后就接了几个项目赚外快，大家的生活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天气渐渐转冷了，离晏恒出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好像就一个眨眼的功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晏恒最后一天待在家里收拾行李，他拿出行李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需要带走的书，然后就开始收衣服。 他打开衣柜，就看到一侧的柜子里填满了书豫给他买的过冬的衣服，他心里莫名奇妙地有了一丝触动，也是在同一时间，他的脑海里突发奇想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渐渐成形之后，他匆匆忙忙地套了件大衣就跑出去了。 晏明城上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他从楼上下来，他问了句：“这么着急去哪儿？” 晏恒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 他跑到小区门口拦了辆车，上车之后就对司机说：“师傅，带我去最近的商城。” “好咧。” 十五分钟以后，晏恒站在了一家专卖钻戒的品牌门店前，他看着面前这家店，平复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就跳得飞快的心脏，他轻轻呼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第161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吉，帮我递一下胶水。” “好哒。” 书豫站在梯子上，她接过胶水，将裁好的纸一片片的有序地贴在搭建好的框架上，这是一只近两米高的老虎纸雕，当初和客户沟通的时候，对方就表示展示的区域很宽敞，希望能将空间填满，所以书豫才有这么一次尝试。 前段时间，书豫的纸雕作品在创意市集顺利展出之后，获得了许多知名人士的认可和表扬，作为主办方的互联网企业的总裁还在微博上转发了她的作品，并且加以赞赏，一下子将她们工作室的知名度拔高了，书豫创作的作品价值也翻了倍，从那之后就不断有企业向她们发来邀约。 书豫现在正在创作的老虎纸雕就是帝都一家知名的商业中心委托给她们的项目，这是她第一次制作这么大型的纸雕，刚开始的时候创作起来有些费劲，不过好在她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掌握了这种大型纸雕的制作方式。 书豫踩在梯子上，正在处理老虎的脑袋，她干起活来很专心，连梯子旁边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晏恒也没出声打扰她，他就站在底下帮她扶着梯子。 书豫是等到将手里这些纸片都贴完以后，转头想让小吉帮她递东西，才发现有人站在梯子旁边。 晏恒仰头望着她，扬眉笑了：“站那么高，底下没个人扶着也不怕摔下来。” 书豫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过来，她从梯子上下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晏恒扶着她下来，唇边扬起一丝笑：“因为想到明天这个时候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想尽量争取多点时间跟你相处。” 听言，书豫轻轻‘哦’了一声，笑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晏恒想到自己行李收拾完一半就跑出来了，他随口道：“差不多吧。” “忙完了吗？”晏恒问她。 书豫其实还没忙完，但她想到晏恒刚才说想跟她多相处些时间，她点了下头：“忙完了。” 晏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要去吃饭吗？” “好。” 他们走到外面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晏恒就带着书豫离开了。 今天是跨年夜，大街上人很多，马路有些拥堵，四面八方都是车辆，书豫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路况，转头问身旁的人：“我们要去哪里？” “秘密。”晏恒朝她眨眼一笑。 路上堵了十多分钟，司机拐弯之后抄了条近道，路面上的车辆就少了许多，一路畅通无阻，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晏恒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高档的法式餐厅，位于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书豫跟着他坐电梯上楼，她看到餐厅门口的招牌时，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晏恒带她来的是这种地方，书豫在门口停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我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晏恒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他摸她的脑袋：“没事，我穿的也很随便。”说完，他就牵着她的手走近了这家高档餐厅。 门口西装革履的侍者帮他们推开门，有人过来领着他们进到餐厅里面。 书豫坐在位置上，看着对面翻阅菜单的人：“怎么突然想到带我来这里吃饭？” 晏恒：“唔，这些年带你吃了很多地方的菜式，还没带你来吃过法国餐，所以带你来试一下。”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见帝都繁华的夜景，晏恒点好餐之后，看着这美妙的景色，有些惋惜道：“可惜不能喝酒，要不然这个时候来杯红酒多应景。” 书豫闻声笑了笑。 餐厅的侍者没多久就将他们点好的菜式端上桌了，晏恒切了一小块鹅肝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尝尝。” 书豫吃了一块，晏恒就问：“好吃吗？” 书豫点头：“嗯。” 晏恒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再试试这个。” 吃到一半的时候，书豫看到一位侍者捧着束玫瑰花往这边走来，她愣了一下，侍者将花束递上来：“小姐你好，这束花是这位先生送给您的。” 书豫一顿，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晏恒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睛明亮如星。 侍者把花束递给她之后就离开了，书豫看着手里的玫瑰花，抬眼看向他：“怎么突然送我花？” 晏恒没说原因，只问：“喜欢吗？” 他的眼睛带笑，书豫看着也笑了，她点头：“喜欢。”说完，她又道：“下次别浪费钱了。” “鲜花赠美人，怎么会是浪费钱呢？”晏恒笑说。 听言，书豫抿起唇笑了：“油嘴滑舌。” 吃完饭以后，晏恒就带着她离开了，他们没有直接回家，晏恒带她坐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帝都有个国际商贸区，每年都会在这里举办迎新年的灯光秀活动，晏恒带她去了室内的一个视野极佳的观赏点，这里有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景。 这里的视野和环境都很好，也很安静，书豫站在玻璃窗前，发觉这里并没有人来。 晏恒把刚才送给书豫的玫瑰花拿去给店主存放，回来之后就看见书豫往四周张望着，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这里怎么没人来？”书豫问。 闻言，晏恒微顿，他移开视线，随口胡诌道：“哦，可能没什么人知道这里吧。”他没告诉她的是，他早在来之前就把这个场地包下来了，今天晚上都不会有人来。 书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十点钟整，灯光秀就开始了。 远处的建筑对空亮起光束，斑斓的灯光交错排列，无人机升到了空中，光点依次亮起，在夜空中组成各种繁复的图案，配合着周围的光线流动，组成了一场浩大的视觉盛宴。 眼前美轮美奂的场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书豫望着窗外，过了会儿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过来抱住了她。晏恒亲了下她的脸颊，微微俯低了身子靠着她的脑袋，陪她一起看这场震撼的灯光秀。 过了半晌，晏恒开口道：“阿豫。” 书豫微微偏头看向抱着她的人：“嗯？” 晏恒埋低了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笑问：“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闻言，书豫安静了会儿，开口说：“那边天气很冷，你去学校的时候记得多穿点衣服，照顾好自己。” “还有呢？” 书豫想了想，说：“去到那边之后别挑食，一日三餐都要吃饱，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别饿坏自己了。” “好。”晏恒应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书豫沉默了半晌，继续说：“去到住所记得打扫屋子……”她嘱咐了他一些日常的事项。 听她说来说去都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晏恒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了？” 该嘱咐的之前都嘱咐过了，书豫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她摇了摇头。 晏恒笑了笑说：“感觉你这些话像是对儿子说的，不像是对我这个男朋友说的。”晏恒搂着她，亲了亲她的耳朵说：“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跟我撒撒娇，让我记得多想想你，每天都要跟你打个电话，不准跟其他女人有接触之类的……” “哦……”书豫笑了，“这些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了。” 听言，晏恒停顿了一秒，随即抵着她的脑袋笑了出声：“哎呀，尤书豫啊尤书豫，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他在她耳边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书豫垂下眼眸，也跟着笑了。 晏恒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过了小半晌，他开口轻轻喊了她一声。 “阿豫。” 书豫转头看过来。 晏恒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抱着她，认真而郑重地说：“等我回来以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闻声，书豫微微怔住。 晏恒松开她，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戒指，然后就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他仰头看着她说：“阿豫，我想在你身边陪伴你一辈子，你能不能嫁给我？” 他这场求婚对于书豫来说太过突然，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晏恒的心跳得飞快，他克制着紧张的情绪，缓缓笑起来，坦诚道：“今天其实不是特别恰当的时机，按照原计划，我原本是打算等回国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跟你求婚，可是我今天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你这段时间给我买的那一柜子的衣服，我心里突然有个感觉……”他停了一秒，低眸笑了笑：“那就是这辈子除了你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值得我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了，也不会有人再像你一样让我爱到了骨子里，这辈子都没办法割舍了……” 晏恒说完这番话，他抬起头来，弯起眼睛望着她：“阿豫，我不想再等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外面的灯光将夜空点亮了，明亮的灯火从窗子照进来，让他漆黑的眼底熠熠生辉，像流淌着动人的星河，比这映照着大千世界的灯光更加夺目耀眼。 书豫看着他，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中慢慢回过神来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从年少起就认识的人，他的容貌已经渐渐有了成熟男人的模样，记忆中那个桀骜顽劣的少年已经从他的身上远去……她一直觉得自己跟晏恒之间有种非常奇妙的缘分，促使他们从年少相伴至今，成为了彼此最亲近的人。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虽然性格南辕北辙，但是很多时候他们能通过一言一行读懂对方，书豫看着眼前这个虽然面上尽力维持着从容镇定但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紧张忐忑的人，她的眼底慢慢地有了一丝笑意。 在他的注视中，书豫的心跳从慢至快，到最后渐渐沉静了起来。 晏恒看着她半晌都没反应，原本提起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了。 “阿豫……” 他刚开口，就看到面前的女孩子蹲下身来，晏恒忽地一顿。 书豫伸手抱住他。 “好。” 听言，晏恒猛地怔住。 他怔忡了几秒，回过神来，心里骤然间涌上一阵狂喜，晏恒轻轻拉开她：“你再说一遍。” 他的瞳仁漆黑明亮，眼睛里藏着巨大的兴奋和喜悦，书豫好笑地弯起眼：“我愿意。” 晏恒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起身后他将她牢牢地拥进怀里，他的心情又激动又喜悦，重重地亲了下她的脸颊，随即想到什么，他将戒指套到了她的手上，晏恒看着这枚戒指戴到了她手上，眉眼顿时笑开了，他抬起她的手郑重地亲了一下，又将她重新抱进怀里。 “阿豫，我爱你。” 书豫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眉眼一弯，也跟着笑了，她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晏恒抱着她，心潮澎湃，眉眼间的喜悦藏都藏不住，他说：“我明天不出国了，我们去民政局领证吧？”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出国读书的事情了。 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书豫闻声一愣，随即笑了，还没说话，晏恒就将她松开了，他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不行，等不了那么久，走，我们去看看民政局有没有人值夜班。” “……” 晏恒现在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书豫及时将他拉回现实，才没让他真的带着自己深更半夜跑到民政局去。 他们在外面看完了零点最后一场灯光秀表演，跨过了新年才回家去。 晏恒今天晚上因为求婚成功，出奇的兴奋，洗完澡之后就抱着枕头潜入了书豫的房间，书豫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他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见到她以后，晏恒朝她招了招手：“媳妇儿，快来睡觉。” 书豫：“……” 她没好气地笑了：“回自己的房间去。” 晏恒从床上起来，他二话不说将书豫打横抱起来塞到了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连着被子一起抱着她，一阵正经道：“都最后一晚了还不好好珍惜我，等到我走了，你再想和我睡觉都没机会了。” “……”谁想和他睡觉。 书豫无奈一笑，他抱得很紧，她挣扎都挣扎不了，最后只好由他去了。 晏恒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他现在的心情还是很激动，怎么也睡不着，他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人：“阿豫，你睡了吗？” “还没。” “我睡不着……” 书豫刚想说话，就听他无比兴奋道：“要不我们来做点别的事情吧？” “……”书豫面无表情道：“快睡。” “哦……” 晏恒这股兴奋劲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等到天快亮才有了睡意。 …… 隔天，就是晏恒出国的日子了。 第162章 出国 机场。 赵子鸣和苏正浩打听好晏恒的航班时间，一早就来机场给他送行了。 他们一行人站在机场的安检前，苏正浩深情款款地看着晏恒说：“晏哥，我们会想你的，你去到那边之后别因为认识了新的人忘了我们这些兄弟们，记得有空常联系。” 晏恒：“……滚滚滚，谁要跟你常联系。” 听了这话，苏正浩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有些受伤道：“晏哥，我们好歹做了七年多的兄弟，你怎么能那么绝情……” 晏恒瞥了他一眼，跟一旁的赵子鸣说：“这人脑子不太正常，别经常跟他待在一起。” 苏正浩不满道：“晏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子鸣笑了笑。 苏正浩收起自己的戏瘾，认真地给晏恒送上了祝福，赵子鸣没他口才那么好，听他说了一连串，他挠了挠脑袋，有点词穷，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老大，祝你一切顺利，学业有成。” 晏恒双手揣进口袋里，一笑说：“知道了。” “我不在，你有什么事就去找阿豫商量，别什么都自己憋在心里，如果不方便跟阿豫说，你就去找这家伙。”晏恒朝苏正浩抬了抬下巴，接着说：“再不行就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之后就回你。” 赵子鸣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老大。” 晏恒继续说：“有空的话就把画画这项技能捡回来。” 听他突然说起这个，赵子鸣愣了一下。 晏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别说其他的，就算是为了喜欢的人，也得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喜欢你。” 听言，赵子鸣愣了愣，因为心思被人看穿，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有些局促无措地低下视线，下意识地否认道：“老、老大……我我没有……” 晏恒嗤笑了一声：“还说没有呢，就你这样儿，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赵子鸣被他说得有点窘迫，他低头推了推眼镜。 晏恒就说这么多，他拍了拍赵子鸣的肩膀：“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跟他们两说完话，晏恒就走到了晏明城跟前：“老头子，我准备走了。” 晏明城点了点头：“去到那边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晏恒应了一声：“你自己也一样，都老大不小了，出去应酬别再喝那么多酒了，整天麻烦人小陈哥半夜送你回来，我要是他我就辞职不干了。” 从他嘴里就听不到什么好话，晏明城脸一沉，刚想骂‘臭小子’，就听他继续说：“一大把年纪就别老瞎折腾了，自己注意身体，等我过两年赚到钱了，就回来养你，您就等着安心退休吧。” 晏恒说完，转开步子就走了。 晏明城看着他，脸色渐渐松缓了下来，他一笑，骂道：“臭小子。” 晏恒最后才走到书豫面前，书豫从刚才开始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跟众人告别。 “阿豫。” 书豫抬起头来。 晏恒看着她一笑：“我要走了。” 书豫也笑：“一路平安。” 晏恒伸手抱住她，背对着众人亲了她一下，他抵着她的额头，眼睛里流转着明亮动人的笑意。 “等我回来。” 书豫垂眸浅笑：“好。” …… 晏恒就读的学校只给研究生提供了少量的住宿，所以他只能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他抵达出租屋以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给书豫拍了照片和视频，他还特意拍了个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给她看，这里面是他们在毕业典礼上拍的合照，他出国前特意去照相馆洗出来带在身边。 书豫隔天早上睡醒的时候才收到他的消息，她看完这些视频和照片以后，还看到他在最后面附了一句话：“离开阿豫的第一天，想她。” 书豫一笑，给他发了个消息过去，很快就收到了他发来的视频邀请。 他们两地隔了十多个小时的时差，书豫这边是早上，他那边是晚上，视频接通之后，书豫就看到他那边窗户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 视频里，晏恒看着她笑：“睡醒了？” 书豫也笑：“嗯。”随即问他：“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行。”晏恒低叹了一声：“就是不太适应你不在身边的日子。” “慢慢就适应了。”书豫笑说，接着问他：“今天去学校报道了吗？” 晏恒点头：“去了。”他跟她说了今天去学校报道时候的事情，他还说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房东，他的房东不是纽约市人，是从别的小城市来的，他说的英语带着点口音，晏恒听不太懂，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他在房门口交流了半天。 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绘声绘色的，还给她模仿了几句房东的口音，把书豫逗笑了。 两人聊了会儿天，书豫就看到他打了个哈欠，她说：“你去休息会吧。” 晏恒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到那边，时差都还没调整过来，再加上临行前一晚没睡好，现在整个人确实困倦得不行，他看了眼时间，“你现在要去工作室了吗？” 书豫点头：“嗯。” “行，那你去吧，我去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书豫陆陆续续的都会收到他拍的照片，偶尔是街边的店铺，偶尔是学校里的建筑，还有一些他在路上看到的新奇的玩意，除此之外，她还能经常收到他用餐的照片，书豫在他离开前嘱咐他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为了让她放心，晏恒现在吃一餐饭就给她拍一张食物的照片。 晏恒走了以后，书豫就感觉周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他们很少经历过这种长时间的分别，她也已经习惯了他这些年的陪伴，晏恒刚开始离开的几天，书豫就感觉到身旁空落落的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好在这种不习惯很快就被充实的工作填满了，晏恒走了之后，书豫就更加专心地投入到工作室的项目中，她每天都在工作室待到很晚，只有忙碌起来才觉得时间过得比较快。 书豫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这天翻看日历的时候才察觉到晏恒已经离开一个月了。 二月初是农历新年，按照惯例她是要回江都镇过年的，原本以为今年晏恒不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回去，结果在她临行前几天，晏明城也说要和她一起回去，不仅如此，接下来两天，闻闻、赵子鸣和苏正浩几个人都陆续提出来要和她同行。 同行的人变多了，路上就变得热闹起来，特别是多了苏正浩这个活宝，一路上的欢声笑语就没停过，他们一行人下了飞机之后就分别了，赵子鸣和闻闻的家在陵城，他们两一同搭车走了，苏正浩也在机场坐车回家了。 书豫和晏明城一起回了江都镇，简单地打扫了下屋子，隔天，书豫就去拜祭自己的父母了。 除夕夜的时候，尤振严以前的队友都陆续上门拜访，这些年，因为家庭和工作多种方面的原因，来的人渐渐减少了，不过有少数几个人每年都会准时上门，徐勇平就是其中之一，他去年和女友结婚了，生了个儿子，今年也一并带过来了。 这个小孩认生，除了父母以外，谁来抱都哭，但只有书豫一人除外。 书豫抱着他，小朋友不仅停止了哭闹，还冲她‘咯咯咯’地笑起来，在场的大人见到这一幕也笑了，有人说：“哟，你这个小娃娃，这么小年纪就知道喜欢漂亮姑娘啦。” 吃年夜饭的时候，小宝就坐在书豫身旁，他环顾了眼四周：“姐姐，哥哥今年怎么不在？” 书豫给小宝夹了个饺子，“他出国念书去了。” “出国念书？”小宝睁大眼睛，“那他是抛弃你了吗？” “不是。”书豫一笑：“只是去外面读书而已，过两年就回来了。” 小宝没将她后半句话听进去，年夜饭吃完以后，书豫就接到了晏恒的视频通话，他们两聊了会儿天，晏恒就让她把手机拿给在场的长辈，他跟这群长辈们都依次打了声招呼，轮到秦叔的时候，小宝就凑过来看着屏幕那端的人，责怪道：“哥哥，我早就知道你不太靠谱，姐姐一个人在这边无依无靠的，你怎么能狠心把她留在这里。” 晏恒：“？” 小宝的父亲把手机拿过来，赔罪道：“晏恒，这傻小子整天就喜欢胡言乱语，你别放心上。” 晏恒当着长辈的面不好说什么，他只道：“秦叔，你把手机给小宝。” 小宝接过手机，就听到屏幕那端的人说：“谁告诉你我把阿豫抛弃了？” 小宝正色道：“把姐姐独自一人留在这边，这种行为不是抛弃是什么？” “……”晏恒的目光沉了沉：“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 小宝还没说话，就听到那端的人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给老子等着，回去之后我替你爸好好教育教育你。” “……” 晏恒那边准备上课了，他跟书豫最后聊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书豫这边的时间不早了，堂屋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她和晏明城将这些人送走，人都走完了之后，晏明城也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书豫一人。 她洗完澡之后已经很晚了，书豫拿起手机原本想看眼时间，结果就看到晏恒在零点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晏恒：“新年快乐。” 书豫一笑，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 她回复道：“新年快乐。” - 年一过，书豫回到帝都，又开始进入到工作状态中。她现在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接到晏恒的视频通话，两人会聊一聊日常发生的事情，身边的人，晏恒还会跟她分享一些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他每次在视频里跟她说的都是些非常轻松的日常…… 但实际上，晏恒的学习生活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和顺利。 第163章 针对 晏恒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被身旁的同学针对了，他起初没放在心上，但过了一段时间就发现身旁的人看自己的目光逐渐有了点异样，不仅如此，还有几个男生在私底下造他的谣，说他是家里塞了很多钱进来的，没有一点真材实料，完全就是个草包。 晏恒一开始只知道有人不爽他，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地里胡乱造谣，他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来是从小到大不爽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一贯不在意这些，二来就是日常的学习很繁重，根本就没时间去管这些事情，只要不来招惹他就行。 他是抱着这样的态度继续在学校里学习，可是有人却不想让他这么安稳度日。 老师有次在课堂上安排了一项任务，需要五六个人为一组分析一项金融项目的数据，当时晏恒身旁的同学都跟别人组队了，只有他一个人单着，这个时候，有个男生过来找他，表示自己的组差一个人，问他愿不愿意加入。 晏恒跟周围的人关系都不熟，对他来说去哪个小组都一样，就答应了。 加入这个小组以后，晏恒感受到的针对更加明显了，首先是这群人每次讨论项目的时候都不带他，其次就是这场项目非常庞杂，但是他只被分配到了一些非常零散简单的工作，收到任务的时候，晏恒觉得有点奇怪，当场就去找了这个组的负责人。 负责人的名字叫jack，晏恒去找这人理论，结果他还没说两句，就看到了对方投来了一道轻蔑的眼神，jack没理他，他看向身旁的人，嘲笑道：“这家伙的英语这么蹩脚，是怎么考进来的？” 听言，晏恒当即眼神一冷，他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jack没有任何惊慌，他气定神闲地摊开手：“你想打架吗？这可是在学校，要被处分的哦。” 晏恒盯着他看了几秒，忍着怒气甩开了他的衣领。 jack拍了拍自己身前的衣服：“快回去干活吧，以你的水平处理这种工作应该还是有点难度的，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欢迎随时请教。” 他这副小看人的嘴脸真是令人火大，晏恒要不是想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在学校，贸然伤人对他没好处，他哪里还会让这种卑鄙小人在他面前叫嚣，换做以前他早就抡起拳头揍人了。 但最终他还是忍下这口气，转身走人了。 晏恒原本以为自己忍一忍做完这个项目就完事了，但没有想到这种针对只是刚开始。 这项课题的成绩出来以后，晏恒就看到自己名字那一栏的得分是零分，虽然他负责的任务比较简单，但也不至于不得分才对，他对此有点困惑，下了课就去找老师，想看看问题出在哪里，结果他从老师那里得知自己负责的那块数据内容写得乱七八糟的，他看了眼提交的报告，就发现有人篡改了他的数据！ 晏恒忍着怒气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他到班里没找到jack一群人的踪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到学校后巷去了，他去到后巷的时候，就看见那群家伙坐在一家小酒馆门口抽烟。 “jack，那小子现在估计得气死了。”有人说。 jack笑了一声。 “jack，他应该没得罪你吧？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啊？”有人不解道。 这人刚说完，身旁的男生就笑了：“哎，你不知道jack很讨厌中国人吗。”他说：“这群人就是蛀虫，只会花父母的钱，什么本事都没有，成天只想着到别的国家来混混学历，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恶心死了。” 其他人都笑了，还有人说：“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jack在大学的女朋友就是被一个家里有钱的中国人抢走啦，你们不知道吗？” 他刚说完，jack就踹了脚他的椅子：“去你的。” 话音刚落，他的脚边就被人砸了个空酒瓶，‘砰’的一声，玻璃渣子碎了满地。 这群人都被吓了一跳，刚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大家都还没回神，jack就被连人带椅掀翻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 晏恒将jack按在地上，脸色阴沉地望着他：“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敢改老子数据？” 他说的是中文，jack听不懂，他挣扎了两下：“你放开我！”说完，又转头朝其他人吼了声：“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帮忙！” 其他人回过神来，上前将晏恒拽开。 晏恒以前在打群架的时候就没输过，但是毕竟敌众我寡，他也讨不了什么便宜，他被人摁住双手的时候，jack上来揍了他一拳：“给我滚回你们国家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 书豫今天早上没有接到晏恒的任何消息，她觉得有点奇怪，这还是他离开那么长时间，第一次没有主动联系她，不过想到他在那边学业繁忙，兴许是没空找她，她原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出门前给他发了条消息：“在忙吗？”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过了几分钟，晏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书豫看到他打的是语音不是视频，她顿了一下，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情绪。 “阿豫。” 书豫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你在忙吗？” “没有……” 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不像平时那么活跃，书豫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晏恒在那端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他停了一会儿，“就是晚上没吃饭，有点饿了。” 他尽力掩藏，但书豫还是敏锐地听出他有点不太高兴，她放缓了语气，温和道：“怎么不吃饭呢？” “不想吃，这边的东西吃腻了。”晏恒说：“而且刚还在路上遇到几只老鼠，更加没胃口了。” 这段时间书豫很少会听到他说这么孩子气的话，像之前那个任性的少年又回来了似的，她一笑：“我之前找了下那附近的中餐厅，等会发给你看看，多少还是吃点东西吧。” “嗯……”晏恒应了，过了会儿，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传来：“阿豫。” “嗯？” “我想你了。” 书豫一顿，她垂下眼睛笑了：“嗯。” 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晏恒将自己声音里那些沉闷的情绪都收起来，恢复了往常的口吻，问她：“你是不是要出门了？” “是。” “那你去吧。” 书豫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听他这么说了，她只好道：“好。”她叮嘱了一声：“你早点休息。” 接下来几天，晏恒从每天早上固定会给她打的视频通话换成了语音通话，书豫头两天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等到时间长了就觉得有些奇怪，有次她问：“怎么不打视频电话了？” 晏恒在那端支吾了半天才说：“……前几天摔了一跤，脸上有几块淤青，怕吓到你……” 这件事书豫之前都没听他提起过，闻声她问：“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晏恒赶忙道：“伤快好了……” “我看看。”书豫说。 “等过几天伤好了再给你看。” 他不肯让她看，书豫也没再坚持，其实除了这点异常之外，她还察觉到他最近几次通话时的心情都不太好，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言语也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书豫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低沉。 她有几次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晏恒都不肯告诉她实情，他在电话里要么说没事，要么就是随便找个话题搪塞过去。 晏恒这段时间确实心情不太好，除了jack针对他的那件事是一小部分之外，还有就是他发现这里的学习氛围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他能感觉到周围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看不起他，或者说也不是看不起他，而是看不起他们这些留学生。 虽然大家都不会在明面上搞针对，但是背地里却会做很多小动作，晏恒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如果只是个人的话，他不爽的话大不了把人揍一顿，但现在是整个环境都是这样，这不是他以一己之力能改变的事情。 周遭的环境不太友好，晏恒不予理会就行了，那些人不是认为他们水平不行吗，那他就用专业成绩吊打他们，他原本卯足了劲，可是更雪上加霜的是，他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展也不是很顺利，测试的时候，他有三项课题拿了低分，论文报告全都被退回来重写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这段时间陷入了一阵迷茫……他有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他会不会真的是能力不行？ 晏恒怕书豫担心，所以没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他虽然没说，但书豫通过这几次的聊天也能察觉到在他身上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 这天，书豫在工作间忙完手头这个项目以后，她走到办公区问闻闻：“接下来还有什么紧急的项目吗？” “紧急的项目？”闻闻翻了翻手头的资料，“要说紧急的话好像没有……” 她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书豫说：“我想请几天假。” 闻闻有些讶异：“请假？” “嗯，我这边有点事，过段时间回来。” 书豫回到家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她的签证已经申请下来了，收完行李之后，她早早就睡了，隔天一早，就搭车去了机场。 第164章 不是在做梦吧 书豫下飞机之后就给晏明城和闻闻分别发了条消息报平安，接着就去取行李，拿到行李之后就根据地面的指示牌去搭车了。 书豫坐车一路穿过纽约市繁华的街头，她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从眼前依次掠过，车子一路前行，穿过了热闹的街区最后停在了一条安静的街巷里。 书豫拿着行李跟随着地址一路找过去，在后面几栋居民楼里找到了晏恒的出租屋，这里的房屋有些老旧，没有设置电梯，楼道也比较狭窄。 晏恒自从自己能赚钱之后就没再花过晏明城半分钱，出国读书也是同样的，他申请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学费方面不用操心，他平时只要负责一些日常开销就好了，当时也是考虑到在这里租房并不便宜，所以找的房子比较偏僻，价格也偏低一些，反正他平时也就回来睡个觉，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学校里，就没那么多讲究。 书豫拎着行李上到五楼，她根据门牌号找过去，停在了一扇门前，现在是中午，晏恒应该在学校，书豫敲了下门，没人应，她拨开门把上的密码锁，晏恒之前跟她说过这扇门的密码是她的生日。 她输入密码之后门就开了，屋里没人，这间屋子是一室一厅，书豫往里走就看见客厅的桌上凌乱地堆着各种快餐盒和吃剩的零食，衣服也是随便丢在沙发上，有两三件还掉到了地上，地面墙角都堆着灰尘……整个环境乱糟糟的。 书豫把行李放好之后，就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沙发上的衣物就去阳台找了清洁工具，她拿了个垃圾桶把桌面上的快餐盒和零食袋都清理掉，丢完垃圾之后就开始扫地拖地。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傍晚的时候，她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除了存放几瓶饮料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书豫看了看时间，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出了趟门。 她导航去了附近的超市，进去之后逛了一圈，买了蔬菜、肉、一些酱料、水果还有零食，她没在超市耽误太长时间，买完就回去了。 回到晏恒的出租屋后，书豫就开始洗菜切肉，屋子里有个开放式的厨房，就在客厅的右侧，这里的锅炉用具都挺齐全，晏恒之前给她拍照片的时候告诉她是房东留下来的。 书豫在这里忙碌了好一阵，她做了两菜一汤，做好之后她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 书豫记得他今天晚上没课，这个时间点应该快回来了，她把做好的饭菜都端到餐桌上，然后就去客厅等着。 书豫在沙发上坐了十多分钟就感觉整个人有些困倦了，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时差还没倒，又忙忙碌碌了一下午，这会儿闲下来就感觉有点累了，她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晏恒下课后在学校里待了一会儿，把重新改好的论文交了，然后才从学校回来，他走回来的路上特地绕路去了书豫上次给他推荐的中餐厅打包了一份快餐，之后才回家。 他走上狭窄的楼梯，到了出租屋前，他拨开门把上的密码盘输入了数字，门就开了，晏恒进屋之后刚准备换鞋，就看到屋内的灯亮着，他猛地一顿。 他记得自己早上出门前明明把灯关了，这会儿怎么亮着？ 房东来过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晏恒否决了，不可能，房东不会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进来。 那是……招贼了？ 晏恒警惕地往里走，很快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看清了这人的容貌之后，晏恒一怔，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书豫在睡梦中听到了一丝动静，没多久就感觉脸颊被人碰了一下，她醒了过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相隔数月未见的人蹲在沙发旁边看着自己。 书豫看清晏恒之后，朝他一笑：“回来了？” 晏恒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书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问：“怎么不说话？” 她话音刚落，手就被人抓住了，书豫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唇就被人堵住了。 她躺在沙发上，晏恒单膝跪在地上，压着她亲，他的吻很急促也很凶，不给人一丝喘息的空间，书豫被他亲得愣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就对上他一双深黑的眼睛，她微顿了会儿，闭上眼回应他。 晏恒压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她的唇，他的视线停在她脸上，舍不得挪动半分，他看着，忽而低喃了一声：“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闻声，书豫一笑，她抬手轻轻触碰了下他的脸：“不是。” “晏恒，我真的来了。” 晏恒听了这话，心里忽地一阵触动，他什么也没说，低头寻着她的唇继续吻她。 他像上瘾了似的，压着她反复亲了好久，最后还是书豫推了推他，他才松开了她。 书豫问他：“吃饭了吗？” 晏恒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对于她的出现也有了真实感，他的心里后知后觉地涌上一阵巨大的喜悦，闻言，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还没。” 书豫的脸颊被他亲得痒痒的，她一笑：“我给你准备了些吃的。” 晏恒挑起眉：“嗯？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书豫从沙发上起来，他回来得晚，饭桌上的菜已经冷了，她探了探温度，然后拿去重新加热。 她把东西倒进锅里，重新开火煮，晏恒凑过来，从身后搂住她，亲她的脸颊和耳朵，书豫笑着推了推他：“别闹。” 晏恒不听，沿着她的耳后亲了下她的脖子，书豫用手肘撞了撞他，晏恒才停下动作，他笑着靠着她的脑袋：“怎么突然过来了？” 书豫：“手头的项目告一段落了，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 “那你干嘛一声不吭就跑过来了？”晏恒戳了戳她的脸颊，“搞得我刚以为家里进贼了。” 书豫抿唇笑说：“想给你个惊喜。” 晏恒扬眉笑了：“唷，我们尤老板现在也学会制造惊喜啦。” 书豫笑了笑，帮他把热好的菜端出去。 她做的都是晏恒爱吃的菜，晏恒从中午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早就饿坏了，他端着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还边说：“靠，老子好久没吃到那么好吃的饭菜了。” 书豫给他夹菜：“慢点吃。” 吃完饭，晏恒把碗筷都收拾进厨房，他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书豫坐在桌前有些困顿的模样。 “累了？”晏恒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书豫点头说：“有点。” 晏恒知道她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过来，时差还没倒，他说：“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书豫今天确实很累，晏恒去浴室给她放了水，她从行李箱拿了衣服就去洗澡了。 她洗完澡出来，晏恒已经将床铺好了，见她出来以后就说：“上去睡吧。” “你呢？”书豫问他。 晏恒走过来牵她的手，他促狭一笑：“我去洗个澡，等会来陪你睡。” 书豫还没说话，晏恒低头亲了下她的脸：“等我。”说完，他就跑出去了。 书豫看着他的背影，好笑地垂下眼眸。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半晌后，就感觉身旁的床铺一沉。 晏恒刚坐下来，就看到身旁的人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诧异道：“怎么还不睡？” 书豫靠过来，她轻声说：“等你。” 晏恒掀开被子躺下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笑说：“让你等我还真的等我，今天怎么那么听话呢。”说着，他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亲了亲她的脑袋：“快睡吧。” 书豫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周围很安静，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她其实挺累了，但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又重新睁开了眼，书豫静静地听了会儿他一下接一下的心跳声，过了几秒，轻轻喊了他一声：“晏恒。” “嗯？” “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听言，晏恒一顿，随即笑问：“干嘛突然这样问？” “感觉到了。”书豫坦诚道：“这段时间打电话的时候你的心情不太好。” 晏恒已经尽力掩饰了，这都被她听出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口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累了吧。” 书豫抬起头来看着他，晏恒跟她对上眼神之后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他挪开视线说：“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过来肯定很累了，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快点睡吧。” 说完，他转身想把床头的灯关掉，就在这时，书豫靠过来抱住了他，晏恒蓦地浑身一僵。 书豫的额头抵着他的后背，她闭了闭眼睛，轻声道：“其实我这段时间有点不安，我们隔得太远了，我对你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虽然能感觉到你不开心，但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的声音温温淡淡的，却像块小石头似的投进了晏恒的心湖里，激起一层波澜，他的心颤了颤，下一秒就转身将她整个人抱住：“阿豫，你别这样说……” 晏恒最听不了她说这种话了，他的心脏感觉被揪成了一团，想到是因为自己她才会说这样一番话，他甚至有点想抽自己两巴掌。 他收紧了手臂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他过了好久才开口说：“我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不安，抱歉……” 书豫垂下眼睛，温和道：“这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闻声，晏恒一顿。 书豫：“你以前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抬眼看着他一笑：“而且我认识的晏恒，不会那么轻易向人低头和道歉的。” 晏恒看着她，过了会儿，似有些败下阵来，他敛眸笑了笑，狠狠地揉了把她的头发：“尤书豫，我发现你这人坏得很。”他玩笑道：“总是喜欢用三言两语地蛊惑人心。” 他叹了一声，抱着她仰头看着天花板说：“行吧，我都告诉你。” 晏恒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都告诉她了，包括jack联合周围的同学怎么跟他玩针对，在班里传他的谣言，还有自己课题考核分数低的事情……他还说了自己这段时间因为这些乱糟糟的事情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书豫一直没说话，安静地听他说，她听完他说的这些以后就能理解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情绪会低落了，他在别人眼里一直都是天之骄子的存在，不管是高中竞赛得第一也好，后来成功保送也好，包括他在大学里的成绩一直都是最优秀顶尖的，这一路走来很少经受过挫折，身旁的人也一直追捧他，这样的他来到了一个新环境之后，发现周围的人都看不起自己，甚至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学术上也马失前蹄……这多重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落差，所以导致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书豫听完他说的这些事情，沉默了半晌，她抬起手来抱住他：“别管他们，你在我心里就是最优秀的。” 晏恒很少会听到她用这种口吻说话，他愣了一下，随即搂着她笑了：“你这话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在哄小孩儿呢。” 书豫抬头看他，刚想说话，唇就被他的手按住了，晏恒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温和明亮的笑意：“阿豫，你不用安慰我，我这几天已经想通了，老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这些小人一般见识，爱跟老子玩针对就任他们玩去，不爽老子是吧，那我偏要在他们面前晃。” “我想好了，我要做他们当中最优秀的人，让他们这群人以后只能仰视老子。” 他这番话里多少有些孩子气的成分，但书豫知道他说出口的事情都一定会做到，她听后一笑：“嗯，你可以的。” 说完这些，晏恒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低头看她：“你该不会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过来的吧？” 书豫确实是因为担心他才来的，但是她没承认，她依偎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说：“不是。” “我只是，想你了。” 听言，晏恒心里猛地一动。 书豫说完这话之后见他半天没动静，她睁开眼睛，刚抬头就看见晏恒盯着自己。 晏恒的手滑下来捏了捏她纤细的腰肢，扬眉道：“大晚上的说这种话撩我，你诚心的是不是。” 书豫痒得缩了下身子，刚想挣开他的手，转眼间就被他翻身压住了。 书豫见他牢牢地盯着自己，心头一顿，她脸一热，别开视线推了推他：“快下来，我要睡了。” 刚说完，她的手就被人抓住压在一旁，晏恒俯低了脑袋，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他弯起唇，促狭一笑：“刚让你睡你不睡，现在别想睡了我告诉你。”话落，他低头就吻了下来。 他身子沉，书豫推不动他，她被他亲得有些呼吸不畅，在心里没好气地笑了，轻轻打了他一下。 这人真是！ 第165章 真想和你一起回去 因为昨晚这么一闹，再加上时差还没倒，书豫隔天早上就睡晚了。 她一贯醒得早，但刚来这边还不适应，沉沉地陷在梦乡里，一下子就睡过头了，她是在某个时间点感觉到有人靠过来才醒的。 书豫刚睁开眼睛，就跌进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 “醒啦。”晏恒坐在床边笑望着她。 书豫顿了一秒就缓过神来了，她看见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她微愣：“你……” 像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晏恒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解释说：“我有个面试，要出门一趟。” “你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早餐我已经买好放在外面桌上了，你等会睡醒之后可以吃。”晏恒说：“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中午之前能回来，这段期间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别乱跑知道吗。” 他这口吻像把她当成小孩似的，书豫漾开眉眼一笑，她没多问，应了一声：“好。” 晏恒离开以后，书豫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她没再继续睡了，掀开被子起床。 她去浴室洗漱完就走到外面，晏恒买的早餐放在饭桌上，书豫走过去就看到他给她准备的早点了，有米粉、春卷、煎饺和青菜粥等，种类丰富，她记得之前查过附近的中餐厅都是中午才开门，这些都不知道是他跑多远去哪儿买的。 书豫心头一暖，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拉开椅子坐下。 吃完早餐以后，她也没闲着，把剩余的早点放进冰箱，将碗筷都收拾干净以后，就从行李箱里拿出手绘本开始画草图，她在上飞机前让闻闻把新项目的资料发给她了，她空闲的时候就开始想创意方案。 她坐在客厅的桌子前，画着新项目的草图，她专注于手头的活儿，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她听见门口‘咔哒’一声开门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晏恒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去超市买了些食材，书豫走过去帮他把东西都接过来：“这些是什么？” 晏恒换好鞋之后又把袋子拎回来，他摸了下她的脑袋，笑说：“买了些菜，今天中午让本大厨来给你施展一下身手。” 晏恒把东西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然后就回房间把身上的西装换掉了，他出来的时候，书豫给他递了杯水上去：“需要帮忙吗？” 晏恒：“不用，你就在旁边看就好了。” 他虽然说不用，但书豫还是跟着他去了厨房，自觉地承担起了帮厨的工作，晏恒站在料理台前准备处理食材，书豫怕他溅到衣服，取了一旁的围裙帮他戴上。 晏恒看着她帮自己套围裙，他一笑，低头亲了她一下：“老婆真好。” 闻声，书豫一愣，抬头就见他眉眼弯弯的模样，她脸颊一红，轻轻推了他一下：“别乱喊。” “没乱喊呀。”晏恒笑言：“你不是已经答应我求婚了吗，我们就差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反正迟早也是要这么叫的，我现在先提前练练。” 就他歪理由最多，书豫嗔了他一眼，转身去洗菜，没理他了。 晏恒跟过来从身后搂住她，他笑说：“别害羞呀，你趁现在习惯习惯。” “……”这人真烦。 书豫没好气地笑了。 晏恒炒菜的时候跟她说：“我今天去华尔街一家投行面试了。”五月份之后，第一学期的课程就结束了，他最近开始在找实习的工作，今天早上去面试的这家就是华尔街top3投行之一。 “面试怎么样？”书豫问。 “做了组数据分析的考评，让我回来等结果。”晏恒说。 “你一定能进的。” “对我那么有信心呢。”晏恒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能进也没事，如果这边的公司都不要我，那我就读完下学期回国自己创业去。” 书豫点头，她相信他这么优秀的人一定不会被埋没。 吃完饭以后，晏恒就带她出门了，他今天一整天都没课，他带着书豫出去外面逛了逛，带她去了附近着名的景点游览，傍晚的时候带她去了河滨公园看日落，晚上的时候坐车去了时代广场逛街吃饭，感受大都市的繁华夜景。 晚上他们回去的时候还在楼道里遇见了晏恒的房东，他就住在楼下，正好出门扔垃圾的时候撞见他们回来了，房东看着他们，好奇道：“嘿，晏，这位是？” 晏恒跟这位房东认识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能勉强听懂他那一口带着乡音的英语了，他一笑，向他介绍书豫：“这位是我未婚妻。” “哇~”房东惊喜地感叹了一声：“她长得好漂亮。” 晏恒笑了笑，低头在书豫耳边跟她翻译：“他说你长得很漂亮。” 书豫一笑，对房东道了声谢。 房东接着对她说了几句话，他用的语言有点生僻，跟英语不是很像，书豫勉强能听懂一些，但有些意思不太确定，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晏恒心领神会，在她耳边翻译道：“他说这小伙子长得又帅人又非常优秀，让你好好珍惜，然后还祝我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书豫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房东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抿唇一笑：“别骗我听不懂。” “我哪儿骗你了。”晏恒笑说：“不信你看。”他转头问房东刚才那番话是不是他转述的意思。 房东立马点头说：“yes，yes。” 晏恒朝书豫挑了下眉：“你看。” 书豫一笑，轻轻推了他一下。 …… 隔天上午，晏恒要去学校上课，书豫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等到中午的时候，她接到晏恒的消息，他让她下楼，书豫就穿好外套下楼了，她走下楼梯，就看见晏恒站在楼道口等她。 晏恒牵起她的手，朝她笑说：“走，带你去我们学校食堂吃饭。” 他带她去了学校，他们学校很大，晏恒一路上跟书豫介绍着这些建筑，他们沿着主干道一路往前走去了食堂，晏恒带她去的这间食堂在一栋罗马式风格的建筑楼下，是一家自助餐厅，他对这里已经熟门熟路了，将所有好吃的食物都跟书豫介绍了一遍。 拿好餐后，他们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们坐的位置靠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晏恒边吃边跟书豫说：“阿豫，你看到远处那栋圆顶的建筑没有，那栋就是我们专业所在的文理研究生院，等会带你去参观一下。” “好。” 饭后，晏恒就带她去参观学校的标志性建筑了，这里的建筑风格多样化，到处都可以见到罗马式和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他们经过了图书馆，书豫看到图书馆的门口有一大片草坪，很多学生都坐在草坪上看书学习，还有几只白色的鸽子悠游自在的从天边飞过。 晏恒想让她体验一把喂鸽子的感受，他去附近给她找了点小麦放在她的掌心里，然后握着她的手蹲下：“你像这样。”他转头看向那群鸽子，嘴里发出几声弹舌音，逗那几只鸽子过来。 这里的鸽子都不怕生，有一只走过来轻轻啄了下书豫的手心，书豫痒得一笑。过了会儿，另外几只鸽子也聚集了过来。 晏恒松开她的手，他走到一旁看着，就看到有只鸽子停在了书豫的肩膀上。 太阳暖暖地烤着人，晏恒看着书豫站在鸽子群中间，水墨似的清淡眉眼漾开一丝笑，在阳光的照耀下，面容非常的温和生动，他看着，唇边也跟着扬起一丝笑，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了。 晏恒站在原地欣赏着眼前的画面，忽地，脑海里产生了一丝恶作剧的想法，他眼睛一转，趁着书豫不注意的时候，跑过去吓了她一下。 书豫一怔，身旁的鸽子受到了惊吓迅速展开了翅膀飞到了天上，她转头就看见晏恒站在她身后笑得弯下了腰，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嗔道：“幼稚。” 草坪上的学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纷纷转头看过来，书豫被这么多人看着，脸一热，拉着晏恒离开这里：“走了。” 晏恒接下来带她去参观了他们的学院还有平时上课的地方，傍晚准备离开的时候，好巧不巧在学院门口遇到了jack一行人，晏恒看到人之后脸色立马冷淡了下来，他脚步没停，装作没看见这些人似的，牵着书豫走下楼梯。 “唷，这不是晏吗。”jack在台阶上停下来喊他。 晏恒没理他。 jack脚步一转，挡住他们的去路，他往书豫那边打量了几眼：“这位以前没见过呀。”他低头看到他们相牵的手，笑问：“是你女朋友吗？” 晏恒挡在书豫面前，隔开他打量的视线，冷漠道：“关你屁事。” “干嘛对我态度那么冷漠。”jack笑了，“大家好歹是同学……” “你脸不疼是不是？”晏恒冷淡地咧开唇。 闻声，jack就顿了一下，想到了上次在街巷里跟他打架的事情，他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他当时脸上挨了他好几拳，伤痕和淤青过了好久才消，听他提起这件事，jack撇了撇嘴，双手插着裤兜走了，没再自讨无趣。 人走了以后，书豫看着晏恒冷沉的神色，问道：“他就是jack？” 晏恒想到他刚才打量书豫的眼神就一阵不爽：“对，就是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家伙。”他忍住回去揍他的冲动，牵着书豫继续往前走，“别理他，脑子有坑，我们走。” - 过了两天，傍晚的时候，书豫在晏恒的学校门口等他下课，她站在门口的台阶前等了一阵，就看到有几个眼熟的男生从校门口走出来。 jack正在跟身旁的男生说话，转眼也看见孤身一人站在台阶前的书豫了，他挑了下眉，跟周围的人说了一声，脚步一转，就往书豫那边走去。 “嘿。”jack双手插着衣袋走到书豫跟前，跟她打了声招呼。 书豫看了他一眼，没应话。 jack笑问：“在等晏那小子吗？” 书豫看着面前这人笑嘻嘻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还是没理他。 jack跟上来：“晏被老师留堂了，估计没那么快出来。”他上前揽住书豫的肩膀，亲昵地靠过来在她耳边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他话还没说完，就吃痛地叫了一声，jack捂住自己的肚子，疼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书豫垂下手臂，转头面色冷淡地看着这人。 jack回过神来，他怒道：“你这个女人！”说着，他生气地扑上来。 书豫躲开他，她抬起手臂一个手刀劈向了这人的肩膀，jack顿时扑倒在地上，他的下巴正好磕在台阶上，他惨叫了一声，捂着下巴疼得在地上打滚。 跟他同行的学生见状，赶忙走过来将他扶起来。 jack刚才磕到下巴的时候咬到了舌头，现在痛得眼睛直冒花，眼泪都掉出来了。 书豫看着他，声色淡道：“以后离晏恒远点。” jack疼得眼泪汪汪的，其他人赶紧扶着他走了。 …… jack磕到下巴以后把舌头咬破了，现在连话都说不了了，晏恒隔天下午在教室里见到他，就看到他下巴肿得老高，跟人说话的时候‘咿咿呀呀’的口齿不清。 晏恒回家之后就跟书豫分享了这个消息，他高兴道：“阿豫，你都不知道这家伙今天一整天跟人说话都是比手画脚的，笑死老子了，老天总算开了回眼，这玩意就是活该！” 书豫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浅浅弯眉笑了。 工作室那边还有项目等着她，书豫在这边待了一周就回去了，晏恒送她去机场。 晏恒陪着她去换登机牌和托运行李，之后陪着她走到安检口，两人就站在队伍前，晏恒握着书豫的手依依不舍道：“真想跟你一起回去。” 书豫一笑：“时间很快就过了，会有这一天的。” 晏恒也笑，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快进去吧。” 书豫：“我走了。” 晏恒松开她的手，将手揣进口袋里：“走吧。” 书豫转身准备走，她刚往前走了两三步，就停住了。 晏恒见她又转回身来，他问：“怎么了？” 书豫走回来，踮起脚亲了下他的脸，她温和笑道：“保重，晏恒。” 第166章 准备好嫁给我 书豫回国以后，过了两天就从晏恒那里得知了他被华尔街那家名气极盛的投行录用的消息，接到录取通知以后，他接下来的时间更忙了，既要准备期末又要准备实习的工作，每天只有晚上临睡前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跟书豫视频聊天。 晏恒现在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有天晚上他在跟书豫视频的时候，不自觉地就睡着了，书豫当时在工作室里，她刚忙完手里的工作，转头就看见他趴在桌上睡过去了，她看着屏幕那端的人，伸出手来轻轻触摸了下他，心里一阵柔软，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疼惜。 过了会儿，书豫喊他：“晏恒。” 视频里的人没应。 书豫又喊了他一声。 晏恒听到有人喊他，这才醒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抹了把自己的脸，这才发现手机屏幕还亮着，书豫在那端望着他，晏恒一顿，想起来自己睡着之前是在和书豫聊天。 晏恒按了按自己的后颈，问她：“咳，我们刚说到哪了？” 书豫一笑：“快去睡吧。”她又说：“别趴在桌子上睡，容易着凉。” 晏恒确实困极了，他也没强撑着，跟她结束通话之后，进到卧室倒头就睡。 晏恒虽然忙，但书豫通过这几天跟他通话，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明显放松愉悦了许多，没有再呈现出之前那种低沉和颓态了，书豫对此也放心了许多。 他在遥远的国度忙着学习和工作，书豫也是同样的，工作室经营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她们所创作的大部分作品都收获了好评，以至于现在的客源和订单成倍增长，最近这几个月，闻闻担心书豫忙不过来，还请了几个人回来帮她的忙。 因为项目增多，导致现有的工作间已经不够用了，闻闻和赵子鸣这段时间还专门去找了场地，想要再租个大点的空间给书豫她们工作。 忙忙碌碌，到了七月中旬的时候，书豫因为项目需要，经人介绍之后，在南边的一座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村落里找到了一位手工艺的老师傅，她特意上门拜了师，老师傅今年六十多岁，他在村子里做了四十多年的鱼灯，每年村子里举办活动都会用上他制作的鱼灯。 书豫这次承接的是一个公益项目，正好展出地点也是在一座民俗文化村里，因为地点和项目性质特殊，所以她想做些创新，她想尝试一下将传统的手工艺与新艺术进行一个融合，因此才找了老师傅拜师学艺。 这趟远门书豫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她收拾好行李之后就出发了，她一路往南，下了飞机之后就搭车去了这座小村落，她进村之后问了几个当地人，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老师傅。 老师傅孤身一人住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因为先前有熟人介绍，两人见了面，老师傅听书豫说明了来意之后，表示了由衷的欢迎。 老师傅带她去二楼的客房放了行李，之后就带她参观了一下整间屋子，这间屋子都堆满了各种鱼灯和材料，书豫站在二楼的廊道上，看到面前的房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斑斓的鱼灯，每盏鱼灯上都有繁复绮丽的花纹，栩栩如生的，连楼梯上都挂着小串的鱼灯。 老师傅的妻子早逝，膝下无子，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书豫来了之后，老人家有了说话的对象，滔滔不绝地跟她介绍每盏鱼灯的制作过程和经历。 书豫就这样在这里留了下来，跟着老师傅学习技艺。 晏恒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学手艺，他有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书豫在忙，他就让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去忙自己的，不用理他，他静静看着她就行。 听他这么说，书豫就找了个架子将手机支起来，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晏恒在那端欣赏着她专心干活的模样，过了会儿，他就看到视频里出现了个老人家。 老师傅走过来指点书豫：“这个地方扎得不对，你得这样……”他刚说完，书豫就明白了，她按照老师傅的方法重新扎好骨架，老人家夸道：“哎这样就对了，小姑娘真聪明。” 晏恒在视频里看着一直没说话，等到老师傅指导完书豫之后，他才开口说：“老师傅，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媳妇儿了。” 闻声，老师傅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手机：“唷，这小伙子是？” 书豫还没说话，晏恒就率先开口道：“老师傅您好，我是尤书豫的准老公。” 书豫：“……”准老公是什么称呼。 “哎哟，是你爱人呐。”老师傅看向书豫，然后说：“小伙子长得真漂亮，你们两真般配。” 晏恒笑了笑：“很多人都这么说。” 听着这莫名骄傲的语气，书豫也笑，随即就听视频里的人说：“我听阿豫说她这段时间都在跟着您学艺，谢谢您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 “哪里。”老师傅笑着摆手，“这些年屋子里头只有我一个人，小姑娘来了正好给我作伴。” 说着，老师傅看着视频那边，疑惑道：“咦，你那边的天怎么是黑的呢。” “哦，我这边是晚上。”晏恒说：“我在美国念书呢。” “在美国呀？” “对。” 老师傅问了两句他就读的学校和专业，晏恒如实答复，老人家听完之后就感慨了句：“你们这两小夫妻真厉害。” 晏恒一笑：“主要是我媳妇儿厉害，她赚的钱比我多很多，我以后回国得靠她养呢。” “……” 听他又开始扯这些有的没的，书豫好笑地垂下眼睛。 她在老师傅这里学了一个多月的技艺，因为项目的工程问题，她需要返程了，书豫跟老师傅辞别之后，就回到帝都继续投身到项目的创作当中。 书豫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把作品呈现出来了，是一组悬挂式的鱼群纸雕灯，这组纸雕被送到民俗文化村去展览之后，广受好评，因为结合了传统手工艺，这组纸雕被媒体报道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产物，展出结束之后，有位企业家联系了工作室，愿意出十万的金额将这组纸雕买来收藏。 书豫的名气比起之前又涨了一个层级，接下来的时间，不断有媒体杂志想要采访她，还有几家影视传媒公司找到工作室，想将她的经历拍成视频，甚至还有人看中书豫的长相，出了高价想邀请她去拍摄宣传片。 书豫不是很喜欢被媒体曝光，进而高调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对于这些，她和闻闻商量了一下，只接受了其中一家艺术类的小众杂志的采访，其余的一律都推掉了。 但那些人仍旧不死心，接二连三地有人找到工作室来，闻闻一天要回绝好几批客人，到最后，她直接关门谢客了。 出名之后，书豫没有受到周遭这些人事物的影响，每天都待在工作间里潜心学习和创作，她现在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起带着阿福去晨练，回去吃完早餐以后就会跟晏恒聊个十几分钟的视频电话，之后就出门去工作室，她每周还会抽一天时间去t大找黎敬华交流最近的工作和学习。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第二年的开春，晏恒顺利从学校取得了硕士学位，他毕业那天，晏明城和书豫都飞过去参加了他的毕业典礼。 晏恒经过这一年的学习，从一开始诸多不如意到最后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并且在毕业典礼上还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站到了演讲台上发表毕业感言。 因为晏明城听不懂英文，书豫就在旁边负责给他翻译，他们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的人，晏恒穿着一袭学士服，站立在台上，身形修长笔挺，皎皎如朗月。 书豫看着大屏幕上的人，听着这个一贯不着调的人中规中矩地念着不符合他个性的演讲稿，她好笑地弯起眉，将他的演讲内容翻译给晏明城听。 晏恒将演讲稿上的内容念完了，他抬起头来望向观众席的方向，视线在那一排排座位上搜寻了一阵，他的目光大致锁定在一个片区，几秒后，扬起唇笑了。 屏幕上的男生眉眼俊秀，笑起来时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弯弯的，牵动着人心，像初霁后升起来的晨光，惊艳了众人的目光。 书豫看着他含笑的眼睛，耳边慢慢地传来他清朗的声音：“最后，我还想感谢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父亲，另外一个是我的未婚妻。我的父亲养育我多年，我的未婚妻从年少起就与我相伴，他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我想在这里感谢他们这些年对我的支持和陪伴，也感谢他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爱护。” “他们陪我走了那么远的路，以后啊，就轮到我来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了。” 说完这番话以后，晏恒离开了演讲台，他走到一侧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他鞠躬的瞬间，底下掌声雷动。 观众席上，晏明城听完书豫的翻译以后，看着台上的男生，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泪光。 “这小子……长大了呀。” 书豫的目光一直看着台上风华正茂的男生，看着他昳丽如画的眉眼，他那番话传入耳中，触动着心扉，书豫微微垂下眼睛，脸上扬起一丝温和的笑容。 仪式结束以后，书豫抱着束花和晏明城一起站在大门口等他，晏恒很快就从礼堂里出来了。 书豫把手里的花束递上去，朝他一笑：“恭喜毕业。” 晏恒也笑，他一手接过花束，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晏明城站在旁边，看着他穿着学士服的模样，想起刚才他在礼堂里讲得那番令人深受触动的话，他刚想开口说话，手里就被人塞了部手机，晏恒说：“老头子，帮我们拍照。” 晏明城：“……”莫名其妙地沦落为‘工具人’。 听他这么使唤自己，晏明城脸一黑，心想果然还是以前那个臭小子！一点也没变！ ……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晏恒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国，他留在了纽约，继续留在之前那家投行工作，他现在光从学校毕业还不够，距离他想达成的目标还很远，他必须在这个世界金融的舞台上继续摸索前行。 书豫和晏明城没有干涉他的决定，他选择留下来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们都尊重和支持他的决定。 晏明城有事先离开了，书豫留下来多呆了两天，最后一天他们在机场临别的时候，晏恒跟他说：“阿豫，再给我两年时间。” 书豫没有问原因，听了这话，她一笑说：“好。” 她还说：“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晏恒低头亲了亲她，看着她忽而笑说：“给你多两年的时间准备。” “嗯？”书豫不明所以。 晏恒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睛里笑意明亮动人：“准备好嫁给我。” 书豫一顿，她笑言：“等你回来再说。” 晏恒牵起她戴着求婚戒指的手，在唇边亲了两下，望着她扬唇笑了，笑容明媚张扬：“好。” 第167章 我们的未来 又一年春。 帝都知名的艺术博览中心里正在举办一场个人纸雕展，展览面积不大，却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正式开展这天是在周六，一大早就有游客前来参观，到了下午的时候，整个展览厅里都堆满了人。 三姐、苏正浩和路万千三个人也一起结伴来参展了，他们进入展厅之后，就看到一楼的正中心摆放着一组大约三米高的纸雕，这组作品名为《动物世界》，四周是用花草树木等形状的纸雕堆砌起来的场景，树林里潜藏着几只老虎，老虎用竹篾编好了骨架，身上的皮毛被人用纸片一张一张地贴合起来，效果逼真极了，整个纸雕呈现出来的视觉冲击让人为之震撼。 “书豫实在是太牛了。”三姐仰望着这组纸雕，感叹了一声。 “真的牛。”苏正浩和路万千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们接着往别的地方走，这间展厅被布置成了一个环形，沿着指引路线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一座座令人惊艳的纸雕作品，三姐他们一直走到展厅内部，就看到书豫站在人群中间正在被媒体采访。 闻闻就站在边上，三姐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闻闻回头看到他们，她一笑：“大家都来啦？” “这电视台都来采访了，书豫可以呀！”三姐说。 苏正浩拿出手机对着书豫拍了几张：“我得把这拍下来发给我晏哥看看。” “这采访几时结束？”三姐问。 “应该快了。”闻闻说。 他们站这等了一小会儿，书豫就结束采访了，她往这边走过来，三姐上前揽住她的肩膀笑说：“书豫，现在出息了呀，都能自己开个人展了，你这小姑娘可真给我们姐妹几个长脸！” 书豫笑了笑，她看向他们几个：“你们都来了。” “今天休息，我们就约着一起来了。”路万千说。 苏正浩举着手机凑上前来跟书豫合照：“让我先跟名人拍张照片。” 他这一靠上来就把三姐挤开了，三姐被挤到一边去了，她的脸顿时一黑：“靠你这狗子竟敢挤老娘！滚滚滚，我们书豫是什么人都能合照的吗。”她上前把苏正浩推开。 苏正浩已经拍完照了，他趁机溜到一旁去了，路万千就站在他身旁，他揽住他的肩膀，凑过去看了眼他手机里的合照：“哥们儿，胆子挺大呀，你就不怕被晏少看见了。” “怕什么，我晏哥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我先把照片保存起来，以后等书豫的名气响遍全世界，我还能跟着她沾沾光。”苏正浩嬉笑道。 展览看完以后，他们几个人就一起离开了，路万千今天开了车来，大家一起坐他的车去附近的餐厅吃饭，路上，苏正浩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问书豫：“对了，书豫，晏哥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书豫说：“他下周三回来。” 三姐听了这话，她转头看向书豫：“那晏少这次回来还会回美国吗？” “不回了。”书豫摇头说：“他申请了调令，公司把他调来国内上班了。” 说起这事，路万千想起前不久跟晏恒聊天时得知的事情，他说：“说起来晏少真的是牛逼，短短两年的时间就从底层分析员混到了vp的岗位，真不愧是我们数院之光。” 说完，路万千又道：“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三姐还没从vp这个职位里缓过神来，听到这话后，她好奇道：“意味什么？” “你们想想晏少今年才多大，他今年才二十五岁，这意味着他是整个华尔街历史上最年轻的华裔vp，要知道在他之前，在金融这个领域里，国内还没人能在他这个年纪就到达这样的高度。”路万千有些激动地拍了下方向盘，“所以你们想想就知道晏少有多牛逼了，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听完这番话，三姐震惊道：“这么说来晏少还干了件能载入史册的事情？”她兀自说完，看向书豫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崇敬，“我以后一定要牢牢地抱紧你们两夫妻的大腿！” 听言，书豫一笑，她刚才听他们议论晏恒的事情，一直没说话，她想到了晏恒这两年在纽约的生活，他刚开始作为新人进到投行上班的时候，一天的工作时间就超过了十六个小时，周末的时候经常需要加班。那个地方厉害的人数不胜数，如果不加倍努力，很快就会被人淘汰，所以那段时间，晏恒几乎是拿命在工作岗位上拼，再加上他想在短时间内晋升到一定的高度，那就意味着他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 书豫曾委婉劝过他慢慢来，但每次她提及这个话题，晏恒就跟她开玩笑说：“不行啊，我还赶着回去娶你呢。”这样的对话一两次之后，书豫就不再说了，既然他有自己的目标，那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支持他。 书豫不知道他在那座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度过了多少不眠不休的夜晚，但她能想象到的是，他现在一身荣光的背后都是由无数个漫长煎熬的时光造就的。 …… 周三下午，书豫从工作室出发去机场，她算好晏恒的航班时间，提前十多分钟到了，她在一楼的咖啡厅里等了一会儿，等差不多到时间了，她才走到到达厅的出口。 航站楼里人来人往的，书豫站在围栏外等着，距离航班抵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没看到人，正想发个消息问问，肩膀就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书豫转头看去，没看到身后有人，她刚把视线收回来，右边的脸颊就被人亲了一下。 她一顿，抬头就看见一双细长漂亮的桃花眼，晏恒笑吟吟地望着她，书豫回过神来，她也跟着扬唇笑了：“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从另一侧的出口出来的。”晏恒笑说：“一过来就看见这里有块望夫石。” “……” 晏恒松开行李箱，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弯弯的，他看着她笑：“阿豫，我回来了。” 他的眼睛带着温和明朗的笑意，书豫看着心里忽地一动，过了几秒，她弯起眉眼笑了。 “嗯，欢迎回来。” 晏恒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就低下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他打量了一阵，煞有其事道：“怎么感觉你又瘦了。”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是不是我不在没有好好吃饭？” 书豫见他的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她说：“哪里瘦了。” 晏恒的手顺势滑下来搂住她的腰轻轻捏了一下：“还说没瘦，腰都没剩几两肉了。” 书豫痒得一缩，没忍住笑了，把他的手推开。 他们从机场回了家，一进门，阿福就欢快地跑了过来，晏恒将它抱起来：“傻狗，想我了吗？” 阿福叫了一声，凑过来舔了舔他的脸颊，晏恒笑着抱开它：“行了，老子感受到你的热情了。” 玲姨知道他回来，提前给他煮了碗牛肉面，晏恒上楼放好行李就下来吃东西了，他坐在桌前吸溜了两口面条，就对玲姨说：“玲姨，还是你做的东西好吃。” 玲姨笑了：“嘴甜。” 晏恒刚吃完东西，晏明城就回来了，父子两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 晏恒坐了快一天的飞机，这会儿已经很累了，跟晏明城聊了两句，他就上楼去洗澡了，临睡前，他抱着枕头熟门熟路地溜到了书豫的房间里。 书豫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他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她一愣，无奈笑了，走过去就看见他闭着眼睛，似睡着的模样，她就没出声喊他。 晏恒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书豫刚转过身，手就被人拽住了，她回头就见床上那人睁开了眼睛，她一顿：“怎么还没睡？” 晏恒轻轻捏着她的手指，笑言：“你不在，我睡不着。” 书豫有些拿他没办法似的，一笑说：“你先睡，我等会过来。” 她下楼去喝了杯水然后就回来了，书豫刚掀开被子躺下，晏恒就轻车熟路地靠过来搂住她，书豫见他这模样好像没丝毫困倦，她一笑问：“你不累吗？” “还好。”晏恒说，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忽然说：“阿豫，明天起床之后穿漂亮点。” “嗯？” 晏恒垂下眼睛一笑：“我们去民政局。” 闻言，书豫稍愣了会儿：“明天？” 晏恒揉了揉她的脑袋，笑说：“要不是今天来不及，我都想今天带你去了。”从求婚成功那天算起，他等这一天可是整整等了三年。 书豫知道他满心期盼的就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她看着他眼睛里明亮的笑意，也跟着笑了，她伸手抱住他，轻轻应道：“好。” …… 苏正浩得知晏恒已经回国的消息，隔天，他和赵子鸣路万千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准备给晏恒办一场欢迎宴接风洗尘，他在订餐厅之前给晏恒打了通电话。 “晏哥，你今晚有空吗？”苏正浩问。 “没空。”晏恒直接道。 他这说得太快，让苏正浩有些猝不及防的，他愣了一秒，直奔正题道：“……咳，是这样，我和赵哥他们几个人准备今晚给你办一场欢迎宴。” “什么欢迎宴？” “庆祝你回国，给你接风洗尘呀。” 晏恒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说：“改天吧，老子今天没空，我还有事，不说了。” “哎晏哥……”苏正浩刚想说话，就听到那端的人把电话挂了。 “……” 晏恒挂断电话之后，书豫坐在他身旁问：“谁打来的？” “苏正浩。”晏恒说，他为了避免任何人打扰，顺手把手机按关机了。 “他说今晚要给我办什么欢迎宴，我说没空。” 书豫一笑：“干嘛说没空？” 晏恒把手机收起来，他伸手搭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两下：“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怎么能被其他人打扰呢。”说着，他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号码，看到下一个就是他们了，他心头一顿，有些紧张激动道：“阿豫，快轮到我们了。” 今天前来登记的人不多，审查资料、填表、宣读誓言一套流程很快就走完了，晏恒站在民政局门口，他拿着结婚证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许久，眉眼弯弯的，脸上的笑容从刚才起就没停过。 他这模样有点呆呆的，书豫一笑，拉着他：“走了。” 晏恒回过神来，他拉住书豫的手，将她揽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书豫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一下，她一顿，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眼睛里的笑容亮盈盈的。 晏恒低头瞧着她，他笑着说：“阿豫，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 书豫垂眼一笑：“嗯。” “叫声老公来听听。” 书豫想到这还是公共场合，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先回去。” 晏恒眉梢一扬，书豫被他看得脸颊一热，她转身刚想走，晏恒就拽住了她的手，书豫脚步一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被人打横抱起来了。 晏恒抱着她突然兴奋地往前跑，他边跑边笑：“走了，晏太太，老公带你回家去。” 他们打了车回家，下车之后，晏恒将书豫抱起来，一路抱回了家里，期间书豫反抗过几次，晏恒都充耳不闻，打开家门以后，他就抱着她上了二楼。 今天家里没人，晏恒进了房间之后顺手把门反锁上了，他把书豫放在床上，顺势将手撑在她两侧，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我们来做点什么事情好呢？”他促狭一笑，喊她：“老、婆。” 书豫躺在床上，一抬眼就对上他那双笑意吟吟的眉眼，听着他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她的脸颊倏地一红，伸手推了推他：“现在是白天……” 晏恒抓着她的手压到一旁，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笑问：“白天怎么了？”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打听好了，老头子今天出差去了，明天之前回不来，玲姨今天也休假回去了……” 他的呼吸拂过耳畔，痒痒的，书豫的耳朵慢慢地红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别开了脑袋没说话。 她扭开脑袋，一截纤长白皙的脖颈就露了出来，像是种无声的邀请似的，晏恒呼吸一滞。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书豫见他没动静，她刚想转过头来，脖子就被人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倏地一顿。 晏恒低头亲她的下巴和脖颈，没一会儿就感觉床上的人身子微微僵住了，他停下动作，抬起眼就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他顿了顿，一笑，故意逗她：“哎呀，我们尤老板不是一向挺镇定的吗，现在干嘛那么紧张？” 书豫没理他的话，她抬起手来搭着他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没看他：“你……先去洗澡。” 听言，晏恒脸上骤然浮现一丝欣喜的笑容，他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下脸颊：“遵命！老婆。”说完，他从床上起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间。 书豫看着他跑出房间，想到他刚才那副模样，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红，她静了一秒，随即笑了。 人走了以后，书豫从床上坐起来，她起身后将床铺被子和枕头都整理了一下，然后就走到衣柜旁取了套衣服也到浴室去了。 晏恒在自己的房间浴室里飞快地洗完澡穿好衣服就回来了，他打开书豫的房门，就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他一顿，第一反应是人跑了？这个念头刚起，他就听见房间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晏恒停在门边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扬唇笑了，他走进房间把门关上了。 他边走进来嘴里边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极了，他走到床边坐下，等了一会儿，见书豫还没出来，他无聊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东摸摸西弄弄，他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了，外面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挡住，房间顿时就昏暗了起来。 晏恒看到书豫的桌上摆着香薰蜡烛，他眼睛一转，到楼下去找了把打火机，他回来以后就把香薰点上了，氛围和意境一下就被烘托出来了。 晏恒把香薰摆在床头柜上，他欣赏了下整个房间的氛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人了。 书豫在浴室里不知道晏恒在外面瞎捣鼓，她刚把水关上，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阿豫，你洗好了吗？” 书豫拉开洗浴室的门，就听他接着在外面说：“你再不出来天都要黑了。” “……”书豫：“快好了。” 外面的人没说话了，书豫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晏恒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阿豫，你在穿衣服吗？”书豫还没说话，就听到他略带几分难为情的声音传来：“其实你不穿也可以，反正等会……也麻烦。” “……” 晏恒在浴室门口等了一会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书豫一开门就看到他站在门边，目光跟他对上以后，她顿了顿，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人抱起来了。 晏恒抱着她一路走到床前，他将她放在床上，俯身就压了上来，他的手滑下来捏了捏她的腰，盯着她问：“让我在外面等那么久，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书豫痒得笑了：“我没有……”她刚说完，就被人吻住了。 她一笑，眉目温软的模样让晏恒心头一动，他低头就亲了上来，书豫被他亲着，感觉到他的吻有几分急促，她停滞了一秒，随即敛眸笑了，伸手抱住他。 晏恒动情地吻她的唇，过了会儿就沿着她的下颚线慢慢往下亲，他的眼睛在这晦涩的环境里格外漆黑深沉，书豫看着他的目光，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了，被他亲过的地方渐渐发起热来。 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遮得严丝合缝的，没有一点光漏进来，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源于香薰的烛火，火光微微摇曳着，温暖的熏香漫溢在整个房间里。 书豫靠在晏恒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递来的温热体温，力气好像已经用完了，她慵懒地倚着他，眼睛微微闭上了，晏恒抱着她，垂眸就看到她埋首在自己怀里，藏在头发间的耳朵绯红无比，他一笑，低头亲了亲她发红的耳朵。 两人静静地依靠了一会儿，晏恒就听到书豫的肚子传来‘咕咕’一声叫，他神情一滞，没忍住笑出声来：“饿了？” 书豫没应话，她将脸埋进他怀里，沉默不言，耳朵又红了一个度。 晏恒兀自笑了两声，然后说：“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晏恒收拾了一下，下楼到厨房里给她煮了点吃的，他简单地煮了两碗米粉，刚端出去就看到书豫从楼上下来了。 “怎么下来了？”晏恒端着两碗米粉放到桌上，书豫走了过来，他把筷子递给她，同时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我怕你起不来，还准备端上去给你。” 听言，书豫抬眼就见他笑得一脸促狭的模样，她脸一红，推了他一把。 两人坐在桌前吃完了东西，然后在客厅里歇了一会儿，又到房间去了，进到房间之后，晏恒又开始不安分了，他就像粘人精似的，抱着她亲了好几下，手在她身上乱摸，书豫推了他几下，最后力气敌不过他，还是被他压倒在床上。 很久之后，书豫的力气是彻底用完了，她缩进被子里，转身背对着他，过了几秒，身后的人就靠上来搂住她，书豫心头一顿，挣扎了一下，晏恒抱着她，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头发，笑说：“乖呀，我就抱一下，不碰你了……” 他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书豫没理他。 晏恒笑了笑，喊她：“阿豫。” 书豫搂紧了被子不吭声。 “阿豫？” 书豫还是不说话。 晏恒继续喊：“老婆？” “老婆？” 身后的人靠过来，连人带被子地搂住她，在她耳边委屈巴巴道：“老婆，你干嘛不理我了？” 书豫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没好气地笑了，这人真烦！ 闹到最后，书豫累极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翌日清早，书豫在床上睁开眼睛，她缓了会儿神，意识也跟着慢慢回笼，她身前沉沉地压着一只手，书豫将这手从衣服里拉出来，她转头看去，就见晏恒闭着眼睛还睡得很熟。 书豫将他的手放到一旁，她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了浴室。 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晏恒刚好醒了，他枕着手臂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回味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听到浴室门口传来的动静，他转头看过来，见到书豫以后，他眉眼间的笑容更深了：“早呀，阿豫。” 书豫也笑：“早。” 晏恒要下周才去这边设立的总部报道，他早上睡醒之后闲着没事就黏着书豫。 书豫在工作室那边也请了两天假，她和晏恒一样待在家里，两人吃完早餐以后商量了一下，将领证的消息告知了身旁的亲朋好友，三姐和苏正浩还有其他几个人知道他们领证的事情之后，立马表示了震惊，并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消息轰炸。 每个人都来问，这样一条条回复消息太繁琐了，晏恒直接给他们群发了消息，说晚上自己和书豫请他们吃饭，还将订好的餐厅位置发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晏恒带着书豫去了提前预定好的餐厅，他们去到包厢之后，就看到苏正浩和赵子鸣他们都来了，晏恒和书豫一进门，大家都轮流给他们送上了‘新婚快乐’的祝福。 等人齐之后，大家都围坐在桌前，苏正浩就说：“晏哥，原来你昨天跟我说没空就是要和书豫去领证啊，你不早说，搞得我昨天还这么煞风景。” 路万千也说：“晏少，你动作够快的呀，才刚回国就把人拐回家了。” “老子等了三年才等到这一天，回国之后肯定得先把终身大事办了。”晏恒笑说。 三姐和闻闻她们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不过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三姐跟书豫说：“不知道怎么的，看着你和晏少一路走过来，到今天修成正果，我有种很欣慰的感觉。” 闻闻在旁边也跟着点头，她笑说：“我也是，看到你们结婚真好。”她端起酒杯：“书豫，恭喜你们，新婚快乐呀。“ 书豫一笑：“谢谢。” 三姐问了几句晏恒之后的工作还有他们生活上的安排，书豫都一一回答了，她们聊着天，桌上摆了几瓶酒，三姐喝多了两杯，突然将话题转向身旁的闻闻：“闻姑娘，书豫都结婚了，你呢？” 闻闻愣了一下，她一笑：“什么我呢？” “你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三姐撑着脸看她。 听言，闻闻顿了顿，悄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赵子鸣，她垂下眼睛，笑着跟三姐说：“三姐，你喝多了。” 饭席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晏恒去结了账，大家伙就各自散场了，赵子鸣走在最后，他跟晏恒说：“老大，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跟书豫结婚了。” 晏恒一笑，他看着前面正在送人的书豫：“是呀，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起十多岁时在江都镇跟他们一起生活学习的情景。 他转头看向赵子鸣：“你呢，你小子怎么那么长时间一点情况都没有？” 赵子鸣一顿，他挠了挠头，苦笑了一下：“老大，我、我就算了吧……”他的话还没说完，抬眼就见书豫走回来了，他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等书豫走过来，他说：“老大，书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晏恒看了他一眼，书豫点头跟他道别。 人都送走了以后，晏恒牵起书豫的手说：“走吧，我们也回家了。” …… 月底的时候，晏恒抽了时间带书豫去看房，他很早之前就打算在帝都买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了，他回国之后忙了一阵才抽出空来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他托了房产中介找了几个位置的新楼盘，周末的时候就带书豫去这几处看房子了。 这几处新楼盘离书豫的工作室和晏恒上班的地方都比较近，中介带他们去看了房子，其中有两三套的朝向和格局都还不错，晏恒和书豫看完了房子以后，拿着平面图纸和小区的介绍回去跟晏明城商量，晏明城替他们找了风水先生，看过房子之后，选定了其中一套。 买完房子以后，就要买车了，晏恒找了时间带书豫去4s店看车，他们来之前没有特别想买的车型，进到店里，销售经理咨询了他们一些问题之后就开始跟他们介绍，经理带他们去看了最近流行的新款车型，“先生，女士，你们看这款宝马m5最新的车型，车身设计非常的流畅漂亮，性能也非常好，我们这款车型的内饰运用的都是真皮材质，你们可以感受一下。” 经理在跟他们介绍的时候，书豫的视线一直看着不远处的一台车，晏恒站在她身旁，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尤振严曾经也有一辆类似的老吉普，只不过款型要老旧许多。 “先生，女士？”经理喊了他们一声。 晏恒收回视线，指了下那辆黑色吉普，对经理说：“可以帮我们介绍一下那台车吗？” 经理看过去：“当然可以。” 晏恒牵起书豫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那台车。” 书豫一顿，被他拉着走过去了。 走近一看，书豫才发现这辆车的车身要庞大许多，外形曲线也要更刚硬流畅一些，车把手的形状和触感也不同，书豫站在车外，面前是黑漆漆的车窗，她就一直盯着看，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晏恒和经理沟通完这台车，他走过来就看见书豫站在车旁发呆，他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一笑问：“想什么呢？” 书豫抬起头来，晏恒问她：“喜欢这台车吗？” 书豫摇了摇头。 晏恒：“不喜欢？” 书豫还是摇头，她一笑说：“根据你自己的喜好来。” 晏恒扬了下眉，他看了眼身旁这台车：“我觉得这辆车挺酷的。” “先生，如果您接下来时间充裕的话，我这边可以帮您安排一下试驾。”经理在一旁说。 晏恒看向书豫，书豫说：“那就试一下吧。”晏恒这才应道：“好。” 经理去帮他们申请了试驾的相关事宜，签署好协议书，确定好路线之后，晏恒就驾车上路了，书豫坐进车里，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台车和父亲那辆是不同的，这辆车的内饰配件都比那辆老吉普要豪华许多，座椅的舒适程度也不同，就连视野所能看见的也都是不一样的…… “阿豫，如果你觉得这台车不好的话，那我们就再看看别的。”晏恒说。 书豫看过来，闻声，她温和一笑：“没有不好的，你喜欢的话就买这台吧。” 按照规定的路线试驾了一圈之后，晏恒对比了其他车辆，考虑再三，最终签订了这台车，付钱的时候是书豫刷的卡，晏恒原本是想自己买单的，结果转头就得知书豫已经付完款了。 “又是给我买衣服又是给我买车的，你是想包养我呢，小富婆？”晏恒摸着她的脑袋笑问。 书豫一笑，顺着他的话问：“你愿意吗？” 晏恒愣了一秒，他转瞬笑开了，在她耳边笑了一声：“非常愿意。” “小富婆，今晚想我怎么伺候你？” 他整个人倚在身旁，书豫好笑地推了他一下：“……不正经。” 购车流程走完以后，他们就离开了4s店，晏恒牵着她走在路上，他忽然说：“阿豫，下个月我们找个时间回趟江都镇吧。” 书豫静默了几秒，她说：“好。” - 五月中旬的一天，晏恒带着书豫回了江都镇。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他们重新踏上这片故土，仰头就看见广阔的天空蓝得像块干净清澈的明镜，远方黛青色的山藏在云雾当中，连绵起伏的像幅水墨调配后精心绘制的画卷。 这里的天气很好，四周拂来的风让人感到一阵惬意和安心。 这趟只有他们两个人回来，晏明城这段时间忙，所以没跟着他们一起回去，阿福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就留在帝都跟晏明城作伴了。 他们走到江都镇的北门，沿着熟悉的街巷一路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晏恒已经有近三年没回来了，他一路走一路观察着镇上的变化，他发现尽管过了那么长时间，这里的变化依旧不大，该有的老店铺还在，树木青砖屋瓦还是跟从前一样。 他们走到宅院前，书豫打开院门，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回忆就随着旧事物的影子在脑海里重现，晏恒环顾着庭院里的摆设，觉得有点奇妙，以前一年回来两趟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就感觉真的离开了这里很多年似的。 两人进屋之后就先去放置了行李，之后就开始打扫屋子，晏恒拿着抹布擦着堂屋的阳台玻璃，书豫拖着堂屋的地板，两人之间就隔了扇阳台门。 书豫低头拖着地，就听见面前传来了一声动静，她抬起头来，就看到晏恒在玻璃上画了颗爱心，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爱心，最后指向她。书豫一笑，低头继续拖地。 过了几秒钟，外面的人又敲了敲玻璃，书豫抬头，晏恒把面前的玻璃擦干净之后，他上前轻轻献了个吻，然后一脸期盼地望着她。 书豫：“……” 都多大人了，还那么幼稚，书豫好笑地想。她没理他，转身去打扫别的地方了。 他们打扫完屋子，就出门去集市买菜做饭了，歇息了一晚，隔天，他们就出门买了礼物去拜访徐勇平一家，徐勇平今天正好轮休，一早就接到他们要登门的消息，他带着妻子和孩子在门口迎接。 徐勇平带着妻儿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人来了，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晏恒就把礼物递上去，徐勇平说：“你们跟徐叔还那么见外，以前我去你们家可从来没带过什么礼物。” 书豫笑说：“都是些孩子喜欢的东西。” “先进来坐吧。”徐嫂招呼他们。 进屋之后，大家聊了彼此的近况，书豫把自己和晏恒领证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徐勇平和妻子知道这事后替他们感到高兴，两人纷纷送上祝福。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摆酒？”徐勇平问。 晏恒说：“过段日子，现在已经在开始筹备了。”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和你阿姨说。” 晏恒笑说：“好，谢谢徐叔。” 他们坐在屋里聊了会儿天，徐勇平的孩子已经三岁大了，晏恒坐在一旁逗着小孩玩儿，他哄孩子有一手，屋里一时间都是孩子欢快的笑声。 临近中午的时候，徐勇平留他们两个下来吃饭，书豫婉拒了，就说还想去父亲以前的队友家里看看，听她这么说，徐勇平就没留他们了，他和妻子一路送他们到门外。 “有空的话多回来看看。”徐勇平跟他们说。 书豫应道：“好，徐叔你们多保重。” 接下来几天，书豫联系了父亲以前的队友，和晏恒挨个去了他们家里拜访，大家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之后，都表示了意外和惊喜，还有人送了对玉镯子给他们作为新婚贺礼。 秦叔这几天都在外地出差，书豫和晏恒最后才去拜访秦叔一家，小宝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他长高了，模样也发生了变化，晏恒差点没认出他来，直到他开口喊书豫‘姐姐’，晏恒才反应过来，他打量了这小家伙两眼，果然还是之前那个欠打的小子，一点也没变。 小宝长大以后性子变得内敛了，他坐在父亲身旁，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之后，还给他们送上了祝福，晏恒挑起眉看了眼这小子，笑说：“唷，以前不是还准备跟我抢媳妇儿的吗？” 小宝还记得这段糗事，他挠头笑说：“哥哥，我以前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晏恒轻哼了一声，算这小子识相。 他们在秦叔家里待到晚上吃完饭才回去，路上，他们两牵着手走在青石板路上，晚风清清凉凉地拂过身侧，天上的月色明亮，远山藏在夜幕当中，周围的一切宁静又祥和。 他们踏着夜色回到了家中，第二天正午过后，他们就出发去陵城拜祭尤振严。 他们买了束花还有一壶小酒放在尤振严的墓前，书豫将墓碑打扫干净，就和晏恒一起跪下来。 晏恒斟了杯酒放在墓前：“尤叔，我和阿豫现在过得很好，我们前段时间还去领证了，未来的日子也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爱护和照顾阿豫的。” “结婚之后，我和阿豫就是夫妻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从今天开始就改口喊您爸了。” 周围寂静一片，只有风吹动着两旁的树叶。 晏恒一笑：“我就当您答应了啊。”他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开口喊：“爸。” 书豫目光一动，她微微垂下眼睛。 接下来的时间，晏恒就像平时在家里跟晏明城唠家常一样开始跟尤振严讲他的工作，现在的生活以及未来的一些打算。 说到最后，他还说：“爸，我说那么多，您别嫌烦啊。” 回应他的是骤然掀起的风声。 他们在这待了很久，晏恒问书豫：“要走吗？” 书豫摇头：“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晏恒摸她的脑袋：“好，那我去外面等你。” 他走了以后，书豫站在墓碑前静止不动，她看着父亲的照片，一句话也没说，过往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闭上眼睛，许久之后，她抬起手来给父亲敬了个礼。 爸，她现在过得很好，有爱的人，喜欢的事业，志趣相投的好友，她未来也会过得很好，永远会作为您的骄傲生活下去。 …… 书豫离开陵园，她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晏恒站在门口的树前等着她。 晏恒就站在一棵老树底下，他望着远处，察觉到有人过来了，他才转过头来。 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的模样，他身形如玉地站在那里，朝她舒展眉眼笑了，一双桃花眼皎皎如明月，温柔如山河，美好的容颜一如初见。 晏恒朝她伸出手来：“回去吗？” “嗯。”书豫将手放进他掌心里。 晏恒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两人走在路上，斜阳将他们的身影拖得长长地曳在地上。 属于他们的漫长时光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番外1:婚礼 晏恒最近在筹备婚礼的事情，他和书豫商量了一下，准备回江都镇摆酒。 镇上有座祠堂，原是祭祀祖先的场所，近几年演变成给各族子孙办理婚庆喜事的场地，晏恒找镇长交涉了一番，最终敲定了婚礼就在这座祠堂举办。 婚礼的时间定在九月份，八月底的时候晏恒就提前过去准备相关事宜了，他这段日子等啊盼啊，终于迎来了他们正式举办婚礼的这天。 九月初，秋高气爽好时节，书豫因为要从家里出嫁，她提前一天就回到了镇上的宅院，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闻闻、三姐、萝卜和顾纯，她们是书豫的伴娘，婚礼前一天都跟她一起住在家里。 她们抵达江都镇的时候是顾纯来迎接的，书豫将她介绍给其他三人认识，顾纯的性子热情活泼，很会活络气氛，路上很快就跟三个人打成一片了。 闻闻她们三人还是第一次来到书豫位于江都镇的家，也是第一次住在这种江南的老式宅院里，三个人进门之后就围着屋院里里外外地转了几圈，觉得新奇极了。 晏恒提前两三天就让人过来打扫了屋子，进屋以后，书豫给她们四个人都分配好了房间，几个人休息了一阵，等到晚上的时候，顾纯想给书豫开场单身派对，她的想法和三姐一拍即合，三姐从行李箱里掏出了几瓶酒，还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零食都拿出来了，闻闻看到之后就说：“三姐，明天还有正事呢，还是别喝酒了。” 三姐一摆手说：“没事，就喝一点，不会耽误事儿的。” 顾纯也点头说：“对，没事儿，我们有分寸。”她们确实有分寸，一晚上下来没喝多，顾纯拉着书豫聊了好久的天，最后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小音响，几个人就坐在堂屋里唱歌。 书豫一开始只是坐在旁边笑着看她们玩闹，三姐后来把她拉进来，撺掇着她也唱了几句，几个人玩玩闹闹的，考虑到凌晨就要起床忙碌婚礼的事宜，十点多的时候，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他们这边的习俗规定新郎新娘在婚礼前一天不能见面，晏恒今天就住在以前跟晏明城一起生活的屋子里，他躺在房间的床上，一闭眼就想到明天的婚礼，他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关于明天接亲和婚礼仪式的想象，兴奋地有些睡不着觉。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忽然就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书豫，有点想她，也不知道她今天过得怎么样……这会儿夜深人静，思念之情抑制不住的在心里流淌，晏恒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半晌，他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晏恒穿好衣服和鞋子，偷摸着溜出了家门，他沿着漆黑的街巷一路赶到了一座宅院门口，他去到的时候院门已经上锁了，晏恒想到后院有道矮墙，他脚步一转跑到了后院，四处打量了一阵，给自己找了块石头，他借力一踩，身手敏捷地从墙上翻进去了。 书豫今晚也有些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深黑的夜幕，她静静瞧着，没一会儿就听见门边传来一声动静，她转头看去，就见房门被人推开了。 书豫看清了出现在门口的人，有些惊讶地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晏恒没想到她这个点还没睡，他进来把房门关上，然后就走到床边坐下，他看着面前这个一整天都没见到的人儿，直接伸手将她抱住了。 晏恒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笑说：“想你了……想你想到睡不着觉，就过来看看。” 听言，书豫愣了愣，垂眸笑了。她被他抱着，靠着他温暖的身躯，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晏恒：“这么晚你怎么也还没睡？” “睡不着。”书豫坦诚道。 “为什么睡不着？”晏恒一笑，他松开她，低头瞧着她：“太兴奋了？” 书豫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笑了：“嗯。” 晏恒低眉笑了，他亲了她一下：“我也是。” “你怎么进来的？”书豫问他，她记得自己把庭院和堂屋的门都锁了。 “从后院翻墙进来的。”晏恒笑说，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挑起她的发尾在指间把玩。 翻墙？书豫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想到这确实是只有他才做得出来的事情，他以前就没少翻别人的院墙去闹事，她一笑，问：“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原本就想着过来看你一眼，不想吵醒你。”晏恒双手撑在她身侧，抵着她的额头，笑说：“谁知道你也没睡着。” 他说着，眼里升起笑容：“怎么办？原本只想过来看你一眼，现在我不想走了。” 书豫垂下眼睛，也笑：“那就不走了。” 晏恒有些意外听到她说这话，他挑起眉，笑了：“你确定？”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你知道留我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这意有所指的语气听得人脸颊一热，书豫推了推他，笑道：“那你还是走吧。” “做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晏恒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言：“想赶我走？晚了。”说完，他就把鞋子脱了，然后抱着她躺在床上，掀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书豫被他抱着躺下，她仰头看他：“你真的不走了？” 晏恒搂着她闭上眼睛：“不走了，我今晚就睡在这里。” 书豫笑说：“明天他们找不到新郎了。” 晏恒一笑：“这点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会在吉时准点来迎娶你。” 听言，书豫轻轻‘哦’了一声，她靠在他怀里，垂下脑袋，眉眼温柔地笑了。 很奇怪的是，书豫在他来之前还了无睡意，现在躺在他身边，没多久就感觉睡意涌上来了，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凌晨三点的闹钟响了，书豫睁开眼睛，就发现身旁的床位已经没人了，她顿了一下，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闻闻在外面喊她：“书豫，你醒了吗？化妆团队已经到了。” 书豫洗漱完之后，就被人带去换衣服和化妆，等所有一切都准备齐全之后，天已经亮了，书豫这边没有长辈，赵子鸣的母亲就和徐勇平的妻子、秦嫂还有几个队友的妻女都过来帮忙，她们作为长辈给书豫嘱咐着出嫁的事宜。 吉时一到，外面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晏恒带着他的伴郎团们准点出现在门口，他们在庭院门口就遇到了第一道门槛，顾纯带着赵子鸣的妹妹还有其他几个姐妹守在这里，她们摩拳擦掌准备好一番刁难。 可还没等她们出题，晏恒就转头对路万千说：“给钱。” 路万千：“好咧！”他从西装里拿出红包，走到顾纯和那几个姐妹跟前，“几位小姐姐，来，这是我们晏少的一点心意。” 赵子仁也在伴郎团里面，他跟路万千负责把人拦住了，晏恒带着其他几人冲进去。 晏恒准备的红包丰厚极了，顾纯几个人拿到这厚厚的一沓之后愣了一下，这一个愣神，人就冲进去了，顾纯反应过来赶忙喊道：“喂，你们几个！……” 晏恒带人一路冲进了庭院，然后就来到了第二道门槛，三姐带着萝卜拦在堂屋门口，她们看到人进来之后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突破了第一道关，见人过来，三姐赶紧叉腰挡在门口。 晏恒故技重施，他朝苏正浩使了个眼色。 苏正浩收到指令，他掏出红包上前塞给三姐和萝卜，“赶紧把路让开啊，别挡着我晏哥。” 三姐把红包收了，但是路没让开，她挡着门口，扬起下巴说：“钱我收了，但想过去没那么简单。” 苏正浩：“喂，收了钱不让路，你这人不讲武德啊。” 三姐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她开始出题：“先唱五首关于爱的歌。” 苏正浩主动请战：“晏哥，这题简单，我来。”他常年混迹ktv，不管是经典老歌还是现在的流行歌曲他都知道，他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唱。 他五音不全偏偏还异常自信，越唱声音越洪亮，三姐和萝卜默默对视了一眼，把耳朵给堵上了。 苏正浩唱完以后就说：“赶紧把路让开。” “谁说唱完歌就能进去了。”三姐说。 苏正浩：“嘿你这人，哪有这样的呀？” 三姐才不怕他：“这里现在是我说了算。” 她还准备别的题目，刚想说话，就看见面前的人影一闪，苏正浩突然扑上前来把她从门口拉开。 苏正浩控制住人之后，就回头朝晏恒喊道：“晏哥，快，趁现在！” 晏恒带着人冲进去了，三姐见状，气得踩了下苏正浩的脚：“你这狗子胆大包天了，竟然敢拦老娘！把你的爪子撒开！” 晏恒和其他人一路冲到二楼，来到了最后一道门槛，他们一上楼就看到只有闻闻一个人守在房间门口，闻闻今天穿着仙气飘飘的伴娘服，裙子勾勒着她的曼妙身姿，赵子鸣看了一眼就呆住了，直到他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有人笑道：“哥们儿，轮到你了，上！” 晏恒站在前面朝他扬起眉：“你老大我今天能不能顺利接到阿豫就看你了。” 赵子鸣不知道怎么面对闻闻，他感到一阵窘迫，但是在众人的撺掇下，他不得不‘肩负重任’地走到闻闻面前，他低着头完全不敢看面前的女生，红着脸从西装里掏出一个红包，悄悄递过去，小小声开口：“你、你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他这举动跟做贼似的，闻闻还没说话，其他几个看热闹的人就笑了，路万千喊道：“赵子鸣，你能不能硬气点，别丢我们伴郎团的脸啊！” 闻言，赵子鸣的脸更红了，他拿着红包有些不知所措。 闻闻看着面前脸色涨红的人，她眼神一暗，随即敛起眼中的情绪，她微笑道：“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身后的人在催：“赵子鸣，你快点儿啊，要是晏少错过了吉时唯你是问啊。” 赵子鸣一咬牙，他把红包塞进闻闻手里，然后就学刚才苏正浩一样，拉着闻闻的手把她拽到一旁，他喊道：“老大，快进去！” 晏恒笑了，他拍了拍赵子鸣的肩膀：“好样的。”说完，就迅速开门进去了。 闻闻也没想到赵子鸣会做出这番强硬的举动，她愣了愣，反应过来脸也跟着红了，她看着面前紧紧闭着眼睛的人，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涌上来一阵说不清的酸楚，她沉默了一会儿，提醒他：“人走了。” 听言，赵子鸣睁开眼睛，他和闻闻的距离很近，他像被吓到似的，赶紧松开手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低头羞窘道：“对、对不起……” 闻闻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她握着自己刚才被抓紧的手，垂下视线说：“没关系。” 房间里，书豫坐在床上，赵母和徐嫂都在这里陪着她，听到‘砰’的一声开门的动静，房内的几个人都转头看过来。 晏恒站在最前面，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马褂，身形挺秀，红艳的颜色显得他肤白如玉，眉目朗如星月，像个气质温润的贵公子。 晏恒停在门边，他看着坐在床上穿着大红喜服的人，眼神瞬间定住了。 书豫穿着大红的裙褂，肤色胜雪，头上佩戴着金饰，额心垂着一点朱红，衬得那双水墨似的眉目清澈秀气，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似能撩人心扉，晏恒的呼吸都停了，看着面前美艳不可方物的人，一时间傻在原地。 房间里的几位长辈都笑了，书豫见他傻愣愣地望着自己，也垂下眉眼笑了，晏恒这才反应过来，他稳了稳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他每走一步，心跳都跳得飞快，等他走到书豫面前，心跳都快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书豫看着面前容貌俊秀的青年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跟前，看着他在自己跟前单膝跪下。 晏恒单膝跪在她面前，他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弯起眼睛笑了，他伸手牵起她放在裙褂上的手，温柔而郑重道：“阿豫，我来接你了。” 书豫看着他，眼眶忽而有些酸，她垂下眉眼笑了，轻轻应了一声。 门口的伴郎团起哄地叫了一声，有人撒花撒糖放礼炮，房间里一时热闹极了。晏恒看着面前温婉的女孩子，他将她的手一牵，扬笑道：“走咯！”说完，他起身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在众人的欢呼下走出了房间。 晏恒抱着她下楼，两人在堂屋里对着尤振严夫妇的肖像跪拜磕头，之后在徐嫂的指挥下，晏恒背着书豫出了门，这里离祠堂隔着两三条街巷的距离，晏恒背着她一路走了过去。 书豫趴在晏恒背上，她问：“累不累？” “不累。”晏恒一笑：“你看你平时吃那么少，身上都没几两肉，我都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书豫一笑：“瞎说。” 他们这对新郎新娘的容貌都长得非常出众漂亮，沿路有很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大街两侧一时间聚集了许多人，书豫看着两侧的街道都站满了人，大家都往这边张望着，她被人围观着有些不好意思：“晏恒，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晏恒拒绝道：“不行。”说着，他看着这两侧站满的人群，转头看她，扬眉问：“害羞了？” 书豫低了低脑袋，没说话。 晏恒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眼睛一转，笑道：“你抱紧了。”说完，他背着她突然跑了起来。 书豫一愣。 徐嫂她们几个人见新郎突然跑起来了，跟在后面连忙喊道：“哎，慢点慢点……” 晏恒背着书豫将这些人甩到身后，等跑到没什么人的街道他才停下来，“好了，没人了。” 书豫愣了一秒，她弯起眉眼笑了，这人就喜欢胡闹。 他们顺利抵达祠堂，司仪和宾客已经在等着了，晏恒把书豫交给女眷，自己就和伴郎团们到前面去了，等众宾客入席之后，司仪就宣布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书豫挽着晏明城的手站在祠堂门外，婚礼开始，晏明城就带着她沿着门口的红地毯一路走进去，晏恒站在祠堂里，看着书豫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他的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晏明城带着书豫走到了晏恒跟前，他把书豫的手拿下来交到儿子手里：“从今天开始，我就替老尤把书豫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知道了。”晏恒说。 晏明城转头看向书豫，温和道：“书豫，这小子脾气臭毛病多，就拜托你以后多多担待了。” “我会的。”书豫一笑。 晏恒牵着书豫的手把她带到身边，瞟了眼晏明城，说：“好了，这里没你事了，你这臭老头赶紧下台吧，别站在这碍事。” 晏明城脸一沉：“臭小子！” 婚礼仪式继续进行，司仪让他们这对新人站到中间，他把话筒递给晏恒，让他跟新娘子说几句话，晏恒接过话筒，他看着身旁的书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阿豫，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静了一秒，随即有人起哄地笑出了声。 书豫听着这阵笑，她的脸红了红，无奈又好笑道：“正经点。” 晏恒捏了捏她的手，笑说：“我这人一向就喜欢说大实话，正经不了。” 书豫：“……” 司仪宣读了誓言之后，就让他们互换戒指，正想说‘请新郎亲吻新娘’的时候，晏恒就主动捧着书豫的脸吻了上去，这猴急的模样惹得众人都哄笑出声，把书豫也闹了个大红脸。 仪式结束，书豫去换了身礼服跟晏恒一起招待到场的宾客，晏恒不能喝酒，苏正浩他们负责帮他挡酒，他自己以茶代酒敬每一桌的客人，这场婚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书豫先回到屋里，晏恒和晏明城把客人们都送走。 书豫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晏恒就回来了，她坐在桌前卸妆梳头，从镜子里看到人进来了，她还没回头，就被人抱住了。 “老婆，我回来了。” 书豫一笑：“辛苦了。” 晏恒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眼睛含笑道：“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书豫低眉笑了。 晏恒低头吻她，随即眼睛一亮道：“老婆，我们这就开始洞房花烛吧？”说着，也不等书豫反应，把自己的长袍脱掉了。 书豫见他这心急的模样，脸一红，伸手推他：“……先去换衣服。” “不换了，反正脱掉也一样的。”晏恒将她的手压在两侧，寻着她的唇含住了。 窗外月色盈盈，室内温暖如春。 良辰美景，浅声低吟。 …… 多年以后，书豫接受了国内一家知名画报的专访，其中有一个问题是这样问的：“谁是你人生当中对你影响最大的人？” 书豫沉默了片刻，她笑着回答：“是我的先生，他教会我爱和艺术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同样的恒久不变的事物，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非常感谢他。” 感谢他的年少相伴，感谢他选择与她相爱相守，陪伴她的余生。 番外2:赵子鸣＆闻闻(1) 赵子鸣从见到闻闻的第一眼起就将这个容貌漂亮的女生记在心上了，从一开始的好感，随着年月增加，后来逐渐变成了喜欢，这份感情被他沉淀在心里，就像块沉甸甸的石头，他没办法说出口。 没办法说出口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闻闻容貌好，学历高，还和书豫合伙创办了工作室，反观他自己，长相一般，连高中都没毕业，学历只停留在初中，早几年的时候还做过各种杂工，而且他现在在工作室上班，闻闻还是他上司。 诸多因素表明了他和闻闻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他把这份喜欢默默地收藏在心里，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现在去工作室上班，每天都能看见闻闻，就已经很知足了。 赵子鸣自认为将这份情感收藏得很好，殊不知身旁的人都已经知道他这点小心思了。 闻闻这个当事人也不例外，她一开始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的，后来自己跟赵子鸣相处时留意了种种细节，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她起初知道的时候有些意外，但意外过后，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甚至还因此感到几分欣喜。 闻闻对赵子鸣其实也是有好感的，他完全是她的理想对象，虽然长相不是最帅气的，但是他的性格很好，她还听书豫说了他高中时候发生的事情，知道他现在是以一己之力担起整个家的重任，这样的人有责任心也很懂事，也懂得照顾人，闻闻跟他在工作上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对他的好感倍增。 可她在感情方面并不是主动的人，如果对方不开口向她表露心意，她也不敢主动去跟对方谈起这件事情。 赵子鸣因为自身的原因选择隐藏这段情意，闻闻却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两人的关系还是维持在工作同事的层面，甚至私底下也从来没有单独约过，他们这种不温不火的状态，旁边的人看了都替他们着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日子之后，三姐撺掇闻闻去主动开这个口，她说女追男隔层纱，再加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子鸣喜欢她，如果她去捅破这层纸的话，他们两的关系肯定能水到渠成。 闻闻想到自己和赵子鸣也认识那么久了，他从来都不提喜欢她这件事情，想来也是不敢主动提及，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不说，闻闻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对自己抱有好感，她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 这天下班的时候，闻闻处理好手头的工作，转头就看见赵子鸣也在收拾东西，她说：“我们一起下班吧？” 听言，赵子鸣有些讶异，他迟疑道：“我……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闻闻：“没事，明天再来处理吧。” 她这么说，赵子鸣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然后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工作室。 他们走在路上，赵子鸣虽然没有一开始见她时那么紧张了，但跟她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会有些拘谨，他跟闻闻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他看着前面的道路，就听到身旁的人说：“下个月书豫结婚，她请我去当伴娘，你呢，晏恒有邀请你去当伴郎吗？” 赵子鸣点了点头：“有有的。” “那到时候在接亲的时候，你可要小心我们的刁难了。”闻闻玩笑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模样很动人，赵子鸣看了一眼，就低下了脑袋，他的脸庞微微红起来。 他和闻闻的家在两个方向，赵子鸣在胡同口停下脚步，刚想跟她道别，就听她说：“赵子鸣，你晚上有空吗？” 赵子鸣抬眼就见她盯着自己，他一顿，垂下脑袋点了点头：“有、有空……” “那我们一起吃饭吧？”闻闻说。 赵子鸣一愣。 闻闻继续说：“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餐厅，我们一起去吧？” 赵子鸣还从来没跟她单独吃过饭，他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抬头看着她一双像小鹿似的清澈明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卡在嘴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闻闻见他没拒绝，她一笑：“走吧。” 他们去到餐厅里，正好还有一桌空的双人座，服务员领着他们入座，闻闻把菜单递给赵子鸣，赵子鸣连忙摆手说：“你、你点吧。” 闻闻：“你有什么需要忌口或者不喜欢吃的吗？” 赵子鸣摇头。 闻闻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等菜的间隙，赵子鸣提着水壶帮她倒了杯水，闻闻跟他道谢。 赵子鸣抿唇道：“不客气。” 菜没多久就端上桌了，闻闻说：“这家店主打的都是江南那带的特色菜系，味道应该还不错，你尝尝看。” 赵子鸣点头：“你、你也一起吃。”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闻闻看着对面的男生，他连吃饭的时候都是小口小口的，非常斯文的模样，闻闻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过了会儿，她故作不经意地问他：“赵子鸣，你家里人会催你谈对象吗？” 闻声，赵子鸣动作一顿，没想到闻闻会突然提及这个话题，不知怎的，他感到有丝窘迫，摇头说：“不不会的……” “真好。”闻闻放下茶杯说：“我家里人就会天天催我找对象，他们说我这个年纪再不找男朋友，过多几年就没人要了。” 赵子鸣赶忙道：“你、你不会没人要的……”她那么漂亮，能力又出众，喜欢她的人肯定很多。 赵子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脸一红，赶紧压低了脑袋。 闻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一顿，抬起头就看到他坐在对面垂着脑袋，脸庞似有些红，她一笑，觉得他这羞涩的模样可爱极了，她问：“你有想过自己另一半是怎么样的吗？” 赵子鸣闻声一愣。 闻闻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脑袋：“我的意思是……你的理想型是怎么样的？” 她两侧的发丝垂下来微微挡住娇小的脸颊，肤色在灯光照耀下细腻白净，赵子鸣看着她，心跳突然快了，他的理想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因为自从遇见她之后，他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是她。 闻闻见他半晌没说话，她抬起头来，赵子鸣对上她的视线，他心头一跳，低下眼睛，踌躇了半天才说：“我、我没想过……” “这样……”闻闻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些紧张，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想到三姐跟她说的那番话，她鼓起勇气开口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赵子鸣忽地一怔，他诧异地瞠大了眼睛。 闻闻说完这话后脸有些红，她低着脑袋，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干脆把话说全了，她捏了捏手，悄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我对你挺有好感的，如果……如果你觉得我还不错的话，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赵子鸣听了这话后整个人都傻了，他呆在位置上，半天都没动静。 闻闻说完这番话以后也不敢看他，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碗筷。 赵子鸣哪里想过自己一直珍藏在心底的人有天也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等到手边的筷子不小心滑落下来，他才醒过神来。 赵子鸣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表白，对象还是他喜欢的人，按理来说他现在心里应该堆满了喜悦才对，但是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只会耽误她的美好青春，浪费她的时间，他这样的人……一点也配不上这样好的她。 赵子鸣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他抿了抿唇，说：“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但是……”他垂下眼睛，低头看着自己又黑又糙的手，眼神一暗：“对不起，我们，不合适的……” 听言，闻闻怔住了。 三姐跟她说，只要她主动提了，他们的关系就会水到渠成，所以在说这话之前，闻闻没想过赵子鸣会拒绝她。 她好久都没说话，赵子鸣说：“对不起，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闻闻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压下涌上心头的难过情绪，勉强弯起唇朝他一笑：“没、没关系的……”她在桌底下捏紧了手指，控制着声音尽量不颤抖，“是我要道歉才对，我以为你……”一直是喜欢她的。闻闻没说下去，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刚才那番话给你造成困扰了吧，对不起……” 她这模样看得赵子鸣心脏一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赶紧摆手：“你、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好……你别道歉……”是他配不上她，她一点错也没有，所以，别再向他道歉了…… 听了这话，闻闻面上的从容姿态忽然就维持不下去了，她低头说：“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要先走了，这顿饭我去买单，你继续吃吧。”她飞快地说完这话，就拿起自己的包走人了。 赵子鸣跟着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反应是想去追她，但他的脚刚迈出去一步就停住了，他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神暗了暗，终究还是没追上去。 番外3:赵子鸣＆闻闻(2) 隔天上班的时候，赵子鸣很早就到了工作室，他看见身旁的位置是空的，闻闻还没有来。 闻闻是等到快九点的时候才来的，她一进到办公区就看到赵子鸣坐在工位上，她脚步一顿，在门口停了一小会儿，她垂下眼睛，走进去。 赵子鸣正在处理手头的工作，他的余光瞥见身旁的座位被人拉开了，他的背脊顿时一僵。 闻闻拉开自己的工位，周围有人跟她问了声好，她一笑，也回了一声：“早上好。”她把包放下，视线随之看向身旁的赵子鸣，她放轻了声音道：“早。” 赵子鸣的坐姿略僵，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视线也完全不敢看她，听到这声招呼，他一顿，赶忙回道：“早、早上好。” 大家开始忙自己手头的事情，闻闻收起心底那些思绪，也专注于面前的工作。 “小星，你有看到前天那个材料供应商寄来的合同吗？”闻闻问坐在对面的女生。 小星翻找了下手边的资料，她说：“好像是在赵子鸣那里。”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子鸣神情一滞：“是、是在我这里……”他匆忙翻找着柜子里的文件，很快就找到了闻闻说的那份合同，他把合同递过去的时候没注意闻闻放在桌上的摆件，‘砰’的一声，不小心把摆件碰掉了。 “对、对不起。”赵子鸣立马道，他弯腰想去捡，结果闻闻已经提前伸出手了，赵子鸣的手刚好碰到她的手背，他怔了一下，像触电似的，飞快地缩回手来。 闻闻将他这番动作尽收眼底，她眼睫一垂，将摆件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摆好：“没关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没再产生过任何交流了，赵子鸣经过这两三年的锻炼，业务能力已经提升了许多，很多项目他都能亲自负责，闻闻也不用再像刚开始那样帮着他了。 他们一整天下来都没怎么说过话，接下来几天也是同样的，他们之间这种古怪的氛围很快就引起了工作室里其他人的注意。小吉有次在茶水间的时候，正好碰上只有闻闻一个人在，她趁着泡咖啡的时候偷偷过去问她：“闻闻，你和赵子鸣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听言，闻闻一顿，她否认道：“没有呀。”她奇怪道：“为什么这样问？” 小吉：“感觉你们两这几天……怪怪的。” 她这么说，闻闻想到前几天在餐厅里的事情，她垂下眼睛，一笑说：“没有，你想多了。” “这样吗……”小吉摸了摸下巴。 闻闻提醒道：“你的咖啡要满出来了。” 闻言，小吉立马跑回去：“妈呀，差点忘了我的咖啡！” 他们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书豫和晏恒的婚礼结束后，闻闻没有将那天在餐厅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三姐在书豫的婚礼结束后跑来问她有没有跟赵子鸣坦诚自己的想法，她撒谎说没有，她跟三姐说自己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了。 自从那天闻闻在餐厅里说了那番话后，赵子鸣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闻闻表面上看似如常，但赵子鸣有好几次看到她在开会的时候偷偷发呆走神，还有好几次接待客户的时候，只要遇上他也在场，闻闻就表现得跟平时不太一样，不是拿错文件就是说错了合同内容，她这样对待工作严谨认真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怎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们每天在工作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赵子鸣每次看到闻闻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就感到非常难受和自责。 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他这样一无是处的人…… 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赵子鸣心里萌生了一个很久之前就产生过的念头，等到晏恒和书豫的婚礼结束以后，隔了几天，他去工作室上班的时候找到了书豫。 “找我有什么事吗？”书豫带他到会客厅去。 赵子鸣这个决定考虑了很久了，他捏紧了手，开口说：“书豫，我、我想离职了……” 离职？书豫诧异道：“怎么突然要离职？” “其、其实这个决定我想了很久了，你和老大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欠你们的人情了。”赵子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和能力其实承接不了那么高的工资，可你们还是给我了，而且我付出越多，你们给我的只会越多……” “书豫，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和老大，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赵子鸣苦笑了一声：“你们帮我不应该是件义务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再这么厚着脸皮待在这里了。” 他很久之前就产生过离职的想法，他原本是想着留在这里好好帮忙，不辜负他们对他的好，但是他进来之后才发现，他负责的工作其实不足以承受那么高的工资，而且他在这里也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贡献，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就想过要离开，但工作室那段时间缺人，所以他还是留了下来。 可现在不同了，工作室的发展上了轨道，人手也逐渐齐全了，很多事情都在渐渐规整完善，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驱使他离开的重要因素，就是闻闻。 闻闻这段时间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赵子鸣想，只要自己离开了，她不用每天都看到他，或许过段时间她就能自己放下了。 听他说完这番话，书豫沉默了起来，她能理解赵子鸣的想法，他们对他的好，在他看来是一种负担，她和晏恒因为察觉到他这样的想法，所以一直以来对他的帮助都是不动声色的……没想到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书豫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说：“我明白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听言，赵子鸣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抿了抿唇，说：“我接下来打算回陵城，我妈年纪大了，子仁考上大学之后很久才回来一趟，小妹也去高中寄宿了，只有我妈一个人在家，我想着回去在附近找份工作，陪陪她。” 书豫点了点头：“好，那你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和晏恒说。” 赵子鸣应下来，他迟疑道：“老大那边……” “我会去跟他说的。” “谢谢你，书豫。”赵子鸣愧疚道，“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我们是朋友，你做的任何决定我和晏恒都会支持的。”书豫温和道。 赵子鸣要离开的事情，闻闻没多久就知道了，她知道之后感到非常诧异和意外，有次下班的时候，办公区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闻闻趁着这个机会问他：“你要离职，是因为我吗？” 赵子鸣听了这话后，赶忙否认道：“不、不是的……”他小声道：“不是……因为你。” 闻闻看着他：“那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赵子鸣不敢正视她，他看着自己的桌面，将那天跟书豫说过的话，重新跟她讲了一遍。 “你们帮了我很多，可是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听完他这番话，闻闻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一颗心揪在一起，有点密密麻麻的酸涩，她张了张唇，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哑：“那你以后……是不会回来了吗？” 赵子鸣其实想说自己还是会回来看他们的，但是他转眼看见闻闻有些落寞的模样，他声音一顿，半晌后别开视线，狠心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负责的工作怎么办？” 赵子鸣捏紧了掌心：“我、我会等你们招到人，交接完之后再走的。” 闻闻没说话了，她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起身离开了。 赵子鸣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脏在这一瞬感觉被揪起来似的，他握紧了拳头，半晌后垂下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 工作室接受了赵子鸣的离职申请，过了一段时间就重新招到人来接替了他这个岗位，赵子鸣接下来的日子就跟新人对接自己的工作。 闻闻把自己的工位搬到里面的办公室去了，当初在装修的时候，她和书豫都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她一直没用，那天下班跟赵子鸣谈完话以后，出于一种躲避的心理，隔天她就把工位搬进去了。 大家知道赵子鸣要离职的事情之后，纷纷表示了震惊，小吉还找了个机会问赵子鸣离职的原因，还问他就这么走了，舍得下闻闻吗。 赵子鸣没说什么，只说有自己的原因。小吉见问不出什么，她也没再追着问了。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月底，今天是赵子鸣在工作室的最后一天了，下班前，大家商量着晚上要组一顿饭局欢送他，就在大家兴致勃勃讨论要去哪里吃饭的时候，小星敲了敲闻闻办公室的门，她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她拧开了门把，就看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你们有谁知道闻闻去哪里了？”小星走过来问。 有人说：“我好像看到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是要去见什么供应商……” “供应商？”小星想到什么，她睁大了眼睛：“是不是谦顺纸厂？” 那人说：“好像是提到了这个名字……” “完了。”小星焦急道：“我的祖宗啊，干嘛抛下我自己去了呀。” “怎么了？”有人问。 小星说：“上次我和闻闻去到他们工厂谈合作的时候，他们那个厂长的儿子就一直缠着闻闻，还调戏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我刚看到闻闻来找你了，但是没找到你人，后来她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另外一人走过来说。 小星刚想说话，面前就站了一人，她抬起头来，就看到赵子鸣站在跟前。 赵子鸣急忙问：“工厂的地址在哪里？” …… 闻闻谈合作的那家谦顺纸厂在郊外的工业区，对方约了她下午过去见面，她打车去到那边，就有人过来接她了。那人一路带着她去到办公楼的会客厅，这里的门没关，闻闻走到门口就看到里面有好几个男人围坐在红木桌前，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的。 闻闻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皱了下眉。 男人敲了敲门，冲里面喊了一声：“小刘总，我把人带过来了。”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都抬起头来，其中一位年纪稍轻的男人站起身来笑说：“唷，是我们闻美女来了呀，欢迎欢迎。”他边说边走过来，他朝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来，美女，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个被称呼为‘小刘总’的男人伸手想去拉闻闻，闻闻躲开了他的手，男人顿了一下，他似不在意的一笑，跟房间里的人介绍道：“这位美女就是想跟我们谈合作的客户。” 男人依次跟闻闻介绍着在场的人，“这位是车间主任，林主任，这位是我们的业务经理，钱经理……” 闻闻跟在座的人都打了声招呼。 小刘说：“美女，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闻闻坐在空位上，小刘给她沏了杯茶，她道了声谢。 “刘先生，是这样的，你们这边的业务员通知我这次过来是跟厂长沟通相关的事宜，我想请问他现在人是在？” 小刘一笑，他说：“我爸临时有事出去了，你跟我谈也是一样的。” 听言，闻闻心下一沉，她停了几秒，还是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那就按照上次说的，我们这边对合作没什么问题了，不知道你们这边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你们没有问题，我们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疑问。” “那你看……” “只不过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找家餐厅边吃边聊吧？”小刘打断她的话。 闻闻一顿，她出言婉拒：“不好意思，我还要赶着回去，可能不太方便……” “哎，有什么不方便的，就一顿饭的时间，我等会把合同也一起带过去，我们吃完饭就签约，要是你赶时间，晚点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怎么样？” “可是……” 小刘打断她：“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现在就去订餐厅。” 他们去了市中心一家酒楼吃饭，小刘订了间包厢，闻闻去到以后就发现有好几个男人围坐在桌前，整个包厢里就只有她一个女生……这样的氛围让她有些莫名不适。 闻闻入座以后就给小星发了餐厅定位，让她帮忙带着小海过来找她，小海是她们工作室的另外一个男生，发完消息以后，她等了一会儿才收到小星的回复，小星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闻刚想回复，就听到身旁的人问：“美女你是哪里人呀？” 小刘就坐在她旁边，闻闻放下手机，悄悄将座位挪开了些，她说：“我是陵城的。” “陵城的呀，我们以前办公室里就有个女孩子也是陵城的，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小刘说：“难怪之前就老听别人说陵城这地方盛产美女。” 他的语气让人听着不是很舒服，闻闻淡淡地笑了一下。 小星这边，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收到闻闻的消息，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赵子鸣有些心急，他对师傅说：“麻烦再开快点。” 餐厅包厢里。 “你那么年轻就自己开工作室，挺厉害的呀。”小刘问：“你是哪儿毕业的？” 闻闻有些不想回答，她说：“刘先生，不好意思，我的时间比较赶，不知道我们现在方不方便先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哎呀，饭都还没吃，别着急嘛。”小刘转头看向服务员，“来，先帮我们把酒满上。” 服务员拿着酒瓶过来依次给他们倒酒，轮到闻闻的时候，她出声阻止：“我不喝酒，谢谢。” “哎，来吃饭不喝酒怎么成？”小刘他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瓶，往闻闻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他把酒瓶搁在一旁，端起自己的酒杯说：“我先干为敬啊。” 他喝完一杯酒，在场的人都拍手叫好，小刘喝完以后就看着闻闻：“到你了，美女。” “不好意思，我真的喝不了。”闻闻说。 “这有什么喝不了的，咕咚一灌喝进去就完了。”有人说：“美女，我们厂长儿子都亲自给你倒酒了，这可是大客户都没有的待遇，别不给面子啊。” 包厢里的人都往这边看，闻闻顶着这些视线压力，她硬着头皮端起酒杯，犹豫了半晌，把酒喝下去了，她刚喝完，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好！” 这杯是白酒，度数很高，闻闻喝下去之后，喉咙一阵火辣辣的，没多久就感觉整个胃都在烧。 “再来。”小刘又给她倒了一杯。 闻闻不能再喝了，她说：“抱歉，我喝不了了。” “美女，别那么扫兴呀。”小刘见她无动于衷，他说：“这样吧，你喝完这一杯我们就签合同，怎么样？”说着，他还把合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闻闻看着桌面这份合同，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将大大小小的纸厂都沟通了一遍，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家品质好价位合适的供应商……她的视线从合同上挪开，看着面前这杯酒。 小星他们应该快到了……闻闻垂下眼睛，她伸手拿起酒杯。 这一杯酒喝下去之后，闻闻的头就开始有些晕了，她尽力克制着，面上维持着从容的神色：“刘先生，合同我们可以签了吗？” “看不出来美女酒量这么好呀。”小刘笑言，他俯身靠近了闻闻，抬起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既然美女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就来谈谈合同的事情吧。”说着，他伸手摸向闻闻的腿…… 他的手一覆上来，闻闻就怔住了，她赶紧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小刘没被她推开，他笑眯眯地靠上来，将她的手整个握住了：“什么干什么，我们不是要谈合作吗？” 他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有人站起来问：“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啊？” 听到这动静，小刘也回过头来，他刚转头，脸就被人揍了一拳，小刘吃痛地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 闻闻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有这突然出现的人，她整个人怔住了。 赵子鸣揍完人之后，他转身看向呆坐在位置上的闻闻，他又急又慌道：“你……你没事吧？” 闻闻呆怔地看着他，好半晌都没说话。 赵子鸣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就拉着她站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刘被人扶着从地上起来，他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捏紧拳头骂了句：“你他妈谁啊！敢揍老子！”说着，他就扑了上来。 赵子鸣看着面前扑上来的人，赶紧将闻闻护在身后，他躲开了他的拳头，然后还了他一拳。 他看着斯文瘦弱的，力气却很大，这多亏了他早几年在工地上班的时候把力气练出来了。 小刘被他揍得摔在地上，他捂着肚子痛得叫出声来。小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有点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是平时说话温声细语的赵子鸣，她愣愣地站在原地。 赵子鸣牵着身后的人准备离开，闻闻刚喝了两杯浓度很高的白酒，现在腿脚有点发软，被人一拉，她的脚步就有些踉跄，赵子鸣吓得赶忙扶住她：“你、你还好吗？” 闻闻垂着脑袋，赵子鸣看着她这模样，犹犹豫豫地抿了下唇，他说：“抱歉……”说完，他就把她打横抱起来了。 小星看着赵子鸣抱着闻闻离开，她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餐厅门口，赵子鸣就把闻闻放下来了，他刚把人放下，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小星看着他眼睛发亮道：“可以呀，赵子鸣，刚才帅呆了！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man的一面！” 闻言，赵子鸣的脸有些发红，他有些窘迫地抿起唇。 小星还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就响了，她走到一旁接了电话，过了会儿就回来对他说：“我男朋友那边有点急事找我，我得先走了，闻闻就麻烦你送回去吧。” 说完，她准备走人，赵子鸣喊住她：“地址……” 小星说：“我也不太清楚闻闻的具体地址，你问她吧。” 小星走了以后，餐厅门口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子鸣看着闭着眼睛靠在自己身上的闻闻，他的脸有些发热，他犹豫了会儿，小声喊她：“闻闻？” 闻闻没应。 赵子鸣又喊了她两声，她还是没有动静，他怕刚才那些人追上来，想了想，带着闻闻先在路边拦了辆车。车停在面前，他打开后车座，小心翼翼地扶着闻闻坐了进去，之后自己再上去。 “去哪儿？”司机问。 赵子鸣看了眼身旁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动静的人，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闻闻上车以后就安安静静地靠着椅背，赵子鸣转头看着她，过了会儿，他轻声道：“闻闻？” “你、你还好吗？” 闻闻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依旧没人说话。 他的语气焦急，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闻闻听在耳中，她心里突然就感到一阵莫大的委屈，再加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有细微的啜泣声传来，赵子鸣一怔，意识到她哭了。 他心一慌，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口袋，找到一包纸巾，他抽了张纸递给她：“你、你别哭……” 听言，闻闻的眼泪越掉越多，她抱着自己，死死地咬着唇。 她不想哭，可是委屈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涌来，她完全控制不住眼泪。 赵子鸣看着她这模样，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似的，难受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拿着纸巾手足无措地帮她擦眼泪，“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他的动作很轻，声音很温柔，闻闻心里的难过情绪越积越多，哭得更凶了。 赵子鸣：“你、你等着，我、我回去帮你教训他……”他刚说完，手臂就被人抓住了，他一顿。 闻闻抱着他的手臂，将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她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 赵子鸣被她抱住的那半边手臂有点僵硬，听着她细细的啜泣声，他过了好一会儿，垂下眼睛，抬起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下车以后，赵子鸣原本想问她家的住址，可是闻闻怎么都不肯说，他没办法，只好先带着她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他家这段路很黑，闻闻走路有些虚浮，赵子鸣蹲下身将她背起来。 闻闻趴在他后背上，她搂住他的脖子，轻轻靠在他脑袋上，赵子鸣一僵，脚步停顿了一下，他等了会儿，见她没了动静，他才继续往前走。 他的身上有一阵说不上来的干净朴素的气息，闻闻闻着这阵味道，心里没来由得一酸，眼眶里又凝聚了一丝水汽。 赵子鸣背着她刚穿过狭窄的巷子，就听到身后的人小小声地说了句：“我是不是哪里不好？” 周围很安静，赵子鸣听到她这话后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他连忙道：“你……你没有不好。” 闻闻搂着他，声音闷闷的：“……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赵子鸣一滞，好半晌后，他苦笑了一下，他怎么会不喜欢她…… 他是不配喜欢她啊。 他没说话，闻闻也没再问了，两人一路沉默着，赵子鸣带她回到住处，进屋后，他把闻闻放在床边，他去给她煮了壶热水，然后让她等自己几分钟，他去楼下药店给她买了点解酒药。 闻闻吃完解酒药，喝了水之后，人清醒了许多，她打量着这间窄小的房屋，她今天之前还不知道赵子鸣原来住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 赵子鸣给她煮了碗粥，他煮好以后用碗盛好递给她：“小心烫。” “谢谢。”闻闻把碗接过来。 她喝完粥以后，赵子鸣问她：“还想吃什么东西吗？” 闻闻摇了摇头。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赵子鸣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闻闻垂着脑袋摇头：“我不想回去……”三姐原本跟她合租了房子，可她去年的时候就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离开了帝都，现在只有她住在那里，她想到回去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四堵墙，她就不想回家。 她这么说，赵子鸣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就听闻闻说：“我能洗个澡吗？” 闻声，赵子鸣顿了顿，他面露难色：“浴室……很小。” “没关系。”闻闻现在浑身都是酒气，她说：“我身上都是味道……不太舒服。” 听言，赵子鸣踌躇道：“我、我带你去……”他带她去了浴室，然后给她找了套换洗的衣服，他红着脸说：“这、这是我新买的……还没穿过，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谢谢你。”闻闻说。 这里的水管很老旧，赵子鸣帮她打开水，把水温调试好，这里的空间小，他没注意闻闻站在他身后，他一转身差点跟她碰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贴得很近，赵子鸣脸一红，他慌慌张张把位置让给她：“好好好了……我我我先出去……” 闻闻看着他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她一顿，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赵子鸣在屋里重新换了床被子和床单，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浴室门被人打开了，闻闻洗完澡出来了，男士的长袖和裤子被她穿得有些显大，上衣的领口有点宽，赵子鸣一眼就看到她莹白细腻的脖颈和锁骨……他赶紧转开视线，脸颊涨得通红，过了会儿，耳朵和脖子也红了。 赵子鸣红着脸结巴道：“你你你、今晚……睡这吧。” 闻闻走过来：“那你睡哪儿？”这间屋子很小，连张沙发都没有。 “我我、我不困……”赵子鸣没看她，“我等会趴着就行……你、你睡吧。” “给你添麻烦了。”闻闻说。 赵子鸣赶忙摆手：“不、不麻烦，没事的。” 闻闻躺在床上，赵子鸣帮她把屋子里的灯关掉了，只留了盏桌前的台灯。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闻闻侧躺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她面前正对着一扇窗子，外面是漆黑的夜色，她看着，忽然开口问：“你今晚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赵子鸣坐在桌前，闻声，他看向床上背对着他的人，他抿了抿唇，开口说：“我……因为，小海不在工作室里……”他撒了个谎，闻闻给小星发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这样吗……”闻闻低喃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闻闻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她的语气很平静，赵子鸣听着却觉得不太好受，他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才说：“我……这周六走。” 今天是周三，还有几天的时间。 “你不会再来工作室了吧？” 赵子鸣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垂眸说：“不会了……” 闻闻悄悄抹了下眼角，她扬起唇，故作轻松道：“周六我有约了，不能去送你了。” 她闭上眼睛，过了很久之后，说：“赵子鸣，你多保重。” 番外4:赵子鸣＆闻闻(3) 周六下午，火车站里。 赵子鸣提着行李站在高铁检票口的大厅前，晏恒、书豫、苏正浩和路万千都来给他送行。 苏正浩上前捶了下他的肩膀：“你这哥们儿当得太不够意思了，说走就走，搞得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赵子鸣内敛地笑了笑：“你们到时候来陵城，我请你们吃饭。” 晏恒瞥了眼这玩意儿，他当时知道他要离职的原因，要不是书豫拦着，他都想将他狠狠地揍一顿，这么多年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子鸣跟苏正浩和路万千道完别，他走到晏恒和书豫面前，“老大，书豫，我准备走了。” 晏恒没好气道：“快滚吧，老子看到你就烦。” 赵子鸣神色一滞，他有些窘迫地低下眼睛。 “别理他。”书豫对他说：“回去之后帮我们跟阿姨问声好。” 赵子鸣点头说：“我会的。” 他拿着行李，眼睛状似不经意地往外面的人群望了一眼，人来人往的，都是些陌生的人，他默默地挪开视线，朝面前几人一笑：“我走了，大家保重。”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他刚往前走了几步，书豫就在身后喊他：“子鸣。” 赵子鸣回过头来。 书豫走上前来，她说：“我想了想，还是想替别人问你一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赵子鸣闻声一顿。 书豫眉眼温和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我们都希望你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赵子鸣沉默了片刻，他垂下眼睛说：“我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什么了？”晏恒没忍住轻嗤了一声，走上来说：“就你这脑袋能想清楚什么？我前几年出国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老子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想要的就靠自己去争取，你呢，这几年除了增长了年纪之外，你还长什么了？” “赵子鸣，你活该你这辈子就这么点出息吧。”晏恒握住书豫的手，“阿豫，我们走，这玩意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别管他。” 书豫有些无奈，轻轻拉住晏恒，她跟怔在原地的赵子鸣说：“子鸣，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在任何时候都别看低了自己。” 同一时间，工作室里。 闻闻在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一接通，对方就说：“你好，请问是闻小姐吗？” “我是。”闻闻说：“请问您是？” “我是旭东纸业的负责人，我姓何。”那人说：“是这样的，前两天贵工作室有位姓赵的先生联系我们，说希望跟我们工厂谈合作的事宜，他那边已经将大致情况告诉我们了，他说接下来有任何问题都直接跟您这边沟通就可以，您看看这边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详谈一下。” 旭东纸业。 姓赵的先生？是赵子鸣吗？ 闻闻一愣，她知道这家企业是国内造纸行业前十强之一，她之前也接触过，可是她们起订量小，这家工厂根本就不搭理她们……对方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闻闻一时间没回过神来，那边的人问：“闻小姐，您在听吗？” “我在……”闻闻立马道。 她跟对方约好了时间，闻闻在对方结束通话前，她问：“你好，不好意思何小姐，因为之前我也有跟你们这边的业务员沟通过，他说我们的订量小，无法跟你们达成合作，我想问一下，赵子……嗯，就是您说的那位赵先生是怎么让你们联系我的？” …… 闻闻放下手机之后，她走到外面，她看着那个已经清空了的工位，一时间有些失神，想起刚才那人在电话里说的话：“赵先生很有诚意，他拿着贵工作室的资料介绍等了我们厂长一整天，我们厂长最后抽了十分钟见他，至于这十分钟里他们说了什么，很抱歉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厂长出来之后就让我抽空联系您。” - 赵子鸣回到陵城以后，他在家附近的咖啡店里找了份工作，他的工作性质是两班倒，值早班的时候，下班早，他就会去市场买些菜回家煮了跟母亲两个人一起吃，值夜班的时候，他早上会早起陪母亲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偶尔走去市场买买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赵母就说他：“你一个大男人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赶紧的，有空就去给我多认识认识姑娘，早点娶个媳妇儿回来。” 每次听到母亲谈及这个话题，赵子鸣都有些不好意思。 赵母还说：“你看晏恒和书豫都结婚多久了，你还半点动静都没有，我跟你说啊，你弟弟妹妹现在也大了，你还不抓紧时间，你这个做大哥的还没结婚，你让他们两个小的怎么办。” 听着母亲越扯越远，赵子鸣有些羞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顺着母亲的话应下来。 他现在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素描本，翻开来，看着这三年多的时间里自己陆陆续续画的一些画，他翻到最后就看到夹在素描本里的一张画纸。 这画上的女生容颜明艳娇俏，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的像天上的星子，赵子鸣伸手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他有些失神地看着，然后就想起了那天夜里闻闻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说的那些话…… 赵子鸣垂下眼睛，他将这张画收起来，拿起桌上的铅笔，翻开新的一页就开始画。 转眼间，新一年的春节就到了。 工作室为了犒劳大家这一年的辛苦付出，书豫和闻闻商量了一下，给大家放了半个月的假期，闻闻整理好手头的工作，她在放假隔天就订了票回了陵城父母那里。 她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跟父母表述思念之情，就遭到了母亲的催婚，母亲还翻出了几张男性的照片给她看：“这几位都是你大姑、二舅、小舅和小舅妈想给你介绍的对象，我了解过了，男方条件还不错，年龄跟你相仿，你看看这几天找个时间去跟人见一面。” 闻闻看了眼母亲相册里一列的照片：“……” 她委婉拒绝道：“妈，我现在暂时不想谈对象。”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想谈对象！”闻母立马道：“别人在你这个岁数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等再晚个几年，我看你想谈对象的时候谁还要你。” “那就不谈了。”闻闻无所谓道：“我现在自己能赚钱，以后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闻闻见母亲准备说话，她赶忙道：“我去厨房看看爸需不需要帮忙。” 说完，她就跑了，她听到母亲在身后说：“你别以为能赚几个钱了不起……” 闻闻进到厨房以后，她看到正在忙碌的父亲，走过去说：“爸，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闻父一听就知道女儿跑自己这来躲难了，他一笑说：“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闻闻撇了撇嘴：“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是也得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啊，我现在是真的不想谈恋爱。” 闻父比闻母通情达理多了，他温和道：“能告诉爸爸为什么吗？” 闻闻一顿，她随手揪了把砧板上的菜叶，过了半晌，她转头朝父亲俏皮一笑：“因为遇不到像爸爸这样温和又帅气的男人呀。” 闻父笑了：“这还别说，在这世上像我这样的男人少有啊。” 其实是有的。 闻闻一笑，她低下视线，只是那人拒绝了她。 两天后的下午，闻闻刚从房间出来，母亲就跟她说：“你等会打扮漂亮点，出门去见个朋友。” 闻闻困惑道：“什么朋友？” “你大姑帮你约了个男孩子出来见面，就等会儿，四点钟，你趁现在先去换身衣服化个妆。” 闻闻一听这话，她脸色一变，立马道：“我不去。” “不准不去，赶紧给我去换衣服。”闻母板着脸说。 闻闻无奈道：“妈，我之前都明确跟你说了暂时没这个想法，你和大姑为什么要强人所难呢。” “什么强人所难？我作为一个母亲，替自己的女儿着想叫强人所难吗？要不是你毕了业那么久了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我至于那么替你操心吗。”闻母说：“你整天说自己赚了多少钱，赚再多钱有什么用，将来爸妈老了，谁还能陪在你身边，我这不是想着你将来能有个伴吗。” 闻父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出来打圆场，“孩子她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闻母继续说：“我又没有让你现在去跟人家谈恋爱，你就当是去认识个朋友，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算了，你是我女儿，我难道还会不顾你的感受强迫你跟对方在一起吗。” 闻闻没说话。 闻母扯了把丈夫：“你来说两句！” 闻父被扯到女儿跟前，他犹豫了会儿，说：“囡囡，要不就听你妈妈的，先去见一面吧？” 父亲都这么说了，闻闻轻叹了一声：“好吧。” 闻母给她发了个定位，闻闻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就出门了，她按照定位上显示的咖啡店一路找过去，这家店的位置很好找，闻闻坐了几个站的地铁，出站就看见了。 她提前十多分钟到了，在店内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母亲描述的人，她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很快就有店员上来问她：“您好小姐，请问喝点什么？” 闻闻说：“一杯摩卡，谢谢。” 赵子鸣在吧台忙碌着，同事走过来跟他说：“二十三号桌的美女点了杯摩卡。” “好。”赵子鸣把订单摆在自己面前。 他做完这杯饮品之后，就取了个托盘，他端着盘子按照订单上显示的座位号走过去，二十三号桌的女生背对着他坐着，赵子鸣目不斜视，走过去把盘子放在桌上：“您好女士，这是您点的摩卡。” 闻闻坐在位置上看手机，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她愣了愣，抬起头来。 赵子鸣刚准备离开，结果刚直起身就对上了闻闻的视线。 两个人同时一怔。 闻闻感到非常诧异：“你……” “你好，请问是闻小姐吗？”这时，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听言，闻闻一顿，顺着声音看过去，面前这男人身高挺拔，相貌端正，闻闻觉得眼熟，随即想起来前几天在母亲的手机相册里看到过这个男人的照片。 闻闻突然感觉脑子有点乱，她来这里相亲就算了，竟然还遇到了……赵子鸣，这算什么回事。 赵子鸣还没从遇见闻闻的意外中回过神来，转眼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桌旁。 男人见闻闻没说话，他招了下手：“hello？” 闻闻这才道：“我、我是。” 男人一笑：“你好，我是陈阿姨介绍来的，我姓杨。” 闻闻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赵子鸣听到男人的介绍，稍作一想就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手指一僵，微微垂下视线。 “你好，给我来杯美式。”男人对站在一旁的赵子鸣说。 赵子鸣站着没动。 男人：“你好？” 赵子鸣回过神来，他慌忙应道：“好、好的。”说完，他看了眼闻闻，朝她点了下头，“慢用。”然后就走了。 闻闻见他走了，她转头想喊他，可是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闻小姐？”男人见她这副模样，他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声，闻闻垂下眼睛，她回过头来朝对方一笑：“没事。” “闻小姐，你真人比照片漂亮很多。” “你看过我照片？” 男人说：“陈阿姨给我发了张你的照片。” 他口中的陈阿姨就是她大姑，闻闻想了想，直接跟对方坦诚道：“不好意思，杨先生，坦白来说，我今天其实并不想来的，我目前暂时没有谈对象的想法，很抱歉，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男人听了这话，他问：“闻小姐是反感长辈安排的相亲吗？” 闻闻：“也不是……只是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明白。”男人温和一笑：“实不相瞒，我今天其实也是被家里人逼着出来的。” “我这边是从事软件开发的工作，因为这个工作性质的缘故，很少会接触到女生，我妈看我到这个年纪了还没谈对象，在家里都快急疯了。”男人似有些无奈地笑了。 闻闻听他也是这个情况，她有些诧异。 “闻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 闻闻听言，她连忙道：“没事的，杨先生，你又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跟我道歉。” 男人说：“唔，现在是这样……我这个点回去不好交差，闻小姐，能麻烦你陪我坐一会儿吗？” 吧台这边。 “喂赵子鸣，你发什么呆，咖啡都快溢出来了。” 赵子鸣被身旁的同事提醒，他才回过神来，这会儿咖啡已经溢出来了，滚烫的咖啡洒到手上，赵子鸣被烫了一下，他赶紧放下杯子。 同事给他递了块湿抹布：“你怎么了？突然心不在焉的，不像你风格啊。” “没……没事。”赵子鸣捂着被烫伤的地方。 同事帮他把咖啡处理了一下，就说：“这是二十三号桌的美式吧，我帮你端过去。” 赵子鸣往闻闻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他低头说：“好……” “先生您好，这是您点的美式。” 听见这道陌生的声音，闻闻抬起头，就看到换了个人过来送咖啡，她目光一顿。 店员见她望着自己，他问：“女士，您有什么问题吗？” 闻闻收回视线，摇头说：“没事。” …… 赵子鸣的衣服不小心溅到了咖啡，他去洗手间清洗了一下，他站在水池前擦拭着衣服，过了会儿，外面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进来了。 “我跟你说，我妈真的给力，托人给我介绍的对象，啧啧啧，那脸蛋和身材，绝了。” 赵子鸣从镜子里看到这人就是刚才坐在闻闻对面那男人，他一顿。 男人正拿着手机打电话：“靠，比我给你看的照片漂亮一百倍。” 他笑说：“什么夸张，我说真的好吗，比你看的那些片的女人漂亮多了，不是一个级别的。” “去你的，老子又没睡过，怎么知道。” 声音停了一会儿，男人方便完走到水池边洗手，他用肩膀夹着手机说：“我听说她跟人合伙开了间工作室，每个月赚挺多钱的。”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笑道：“我吃软饭？你哥们儿我是那种没志气的人吗。”他甩干了手，重新拿起手机：“喂不说了啊，等过两天我把人撩到手再带给你看。” 男人往外走，声音渐渐远去：“她那种女孩子一看就知道在感情方面很单纯的，我说两天就两天，顶多一个礼拜，要是撩不到我请你吃饭……” 赵子鸣停住动作，他看着这男人的身影，过了会儿，慢慢地攥紧了手。 …… 闻闻坐在位置上，她趁着男人离开的间隙往吧台那处张望，她看到有好几个穿着工服的店员在那边忙碌，可是却没看到赵子鸣的身影，就在她纳闷人去哪儿的时候，男人就回来了。 男人坐回位置上：“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咖啡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闻闻说：“杨先生，已经过了段时间了，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回去了。” “抱歉闻小姐，占用你那么多时间。” “没事的。”闻闻朝他一笑。虽然这个男人是过来相亲的，但在整个会面交谈中这人都展现了彬彬有礼的一面，闻闻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男人说：“闻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闻闻拿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说。 男人也跟着站起来：“不麻烦，我的车就停在外面，让我送你回去吧。”他一笑说：“就当做是闻闻小姐陪我坐了那么久的谢礼。”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这副姿态反而让人不好拒绝，闻闻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钟，刚想找个借口婉拒，就有人走过来说：“不麻烦你，我会送她回去。” 闻闻听到这声音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握着手臂走了。 赵子鸣的脸色不太好，他抿紧唇，握住闻闻的手臂就带着她往店门走去。 闻闻被他这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她被他牵着往外走，等走到店门外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喊了声：“赵子鸣？” 赵子鸣没回话，依旧牵着她往前走。 闻闻看着他的背影，不解道：“赵子鸣，你怎么了？你……好端端地干嘛这样？” 赵子鸣牵着她走到路口才停下来，他回头往咖啡店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男人没有追上来，他松了口气，然后转眼就看见自己还牵着闻闻的手臂，他像抓着什么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松了手，转头看向一旁，脸庞忽地有些发烫。 闻闻搞不懂现在这情况，她问：“你怎么突然……” 赵子鸣头脑一热就牵着她出来了，现在反应过来有些说不上来的羞窘，他没看她，抿了抿唇说：“你、你别跟这种人相亲。” ‘相亲’这个词眼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让闻闻感到一阵莫名地尴尬和窘迫，她别开视线，小声说：“谁告诉你我在相亲了……”说完，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闻闻看回来，她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认识他吗？” “不、不认识……” “那为什么这样说？” 赵子鸣想了想，迟疑了一会儿，大致将刚才在洗手间里听到的对话内容告诉她了。 闻闻听完他说的之后有些诧异：“那人看着倒是挺文质彬彬的……” 赵子鸣听她这么说，赶忙道：“你别单看外表……” 闻闻没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你刚才是来替我解围的？” 赵子鸣一顿，他点了下头：“我、我不想看着你被人骗……” “只是这样？”闻闻看着他，忽然问了句。 赵子鸣对上她的目光，他停顿了片刻，点头。 见他点头，闻闻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垂下目光，过了半晌，她开口问：“你这样随便跑出来没关系吗？” 赵子鸣摇头：“没、没事，我已经下班了。” 闻闻点了点头，她看向马路对面的红灯，随口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赵子鸣：“还、还可以。” 闻闻一笑：“那就好。” 赵子鸣悄悄抬眼看向她，低声问：“你呢？” 闻闻看过来，赵子鸣慌忙低下视线，下一秒就听见她说：“我呀，还是老样子。” 赵子鸣点了点头。 接下来没人说话了，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路口转绿灯了，闻闻说：“赵子鸣，我要走了。”她看着他，“刚才谢谢你。” “我、我送你回去。”赵子鸣说。 听了这话，闻闻抬头看他，赵子鸣这段时间皮肤白净了许多，眉目清清秀秀的，戴着眼镜，还是原来那个斯文腼腆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垂下眼睛一笑：“不用了，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听言，赵子鸣想说些什么，闻闻朝他弯起眼睛一笑：“我走了，再见。” 赵子鸣看着她穿过马路走到了对面，他一直看着，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里。 - 闻闻回去之后就把今天下午跟自己见面的男人情况跟母亲说了，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打消她母亲继续给她找对象的念头，结果非但没有打消，还让闻母对此产生了更大的斗志，立马就给她找了第二个对象见面。 这种事情闻闻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她第二天一早，趁着母亲找自己之前，就找了个借口出门了，她出门以后就联系了以前在陵城念书时的好友，可联系之后才发现她们现在都不呆在这座城市了，闻闻跟她们打完电话之后，就收起手机，她低头看着地面，忽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可以去。 她在附近逛了一圈，逛着逛着，忽然鬼使神差地去坐了地铁，等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昨天的那间咖啡店门前了，她在门口停了一小会儿，转身想走，可是刚往前走了一步，脚又顿住了，过了几秒，她还是回头推开了门。 门口‘叮铃’一声，店里的人喊：“欢迎光临。” 闻闻进店之后就往吧台那边看去，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赵子鸣的身影，她四处看了眼，也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她收起视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您好女士，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你好，给我来杯拿铁，然后再来份三明治，谢谢。”闻闻说。 “好的，请您稍等。”店员转身想走，闻闻喊住他：“你好。” 那人回过身来。 闻闻犹豫了会儿，问：“我想问一下赵子鸣在这里吗？” “赵子鸣？” 闻闻点头：“对，我是他朋友。” 店员想了想说：“赵子鸣今天好像休息。” 他今天休息？闻闻心头一顿，忽然有些小失落，她很快抬起头来，笑言：“没事了，谢谢你。” 回去也是被母亲催着相亲，闻闻干脆就待在这里了，她从附近的书架上找了本书，低头翻阅起来。十一点多的时候，门外就有人进来了。 吧台的店员看到走过来的人之后，有些惊讶：“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赵子鸣说：“小丁有事，跟我换了班。” 他走进吧台之后，店员就碰了碰他的胳膊：“哎，你昨天带走的那位美女今天一早又来了，说是你朋友，喂，你什么时候有个长得这么漂亮的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 闻声，赵子鸣一愣，店员见他呆愣的神情，好心给他指了个方向：“喏，还坐在那。” 赵子鸣看过去，果真看见闻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闻闻低头翻着书，过了会儿就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她抬起头来，看到赵子鸣之后，她一愣。 “你……今天不是休息？” 赵子鸣说：“我同事有事，我跟他换班了。”他问：“你、你怎么过来了？” 闻闻斟酌了下措辞：“我……在家有点无聊，就出来逛逛，刚好路过这里，就进来了。” 说完，不等他开口，闻闻又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等会就走了。” 他们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好，客流量很多，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位客人来了，吧台那边有人喊他，赵子鸣看了眼闻闻：“你还需要喝些什么吗？” 闻闻摇头：“不用了。” “那、我先去忙了。” 闻闻：“好。” 他走了以后，闻闻也没继续看书了，她往吧台那边看去，看着赵子鸣在那端忙碌。 他无论在什么场合，工作起来都很认真和专心，闻闻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容易满足了，就像现在这样远远看着他，不用靠近，不用对话，她就觉得已经很好了。 赵子鸣忙了好久，等到快饭点的时候他才有功夫闲下来，他一停下手里的活，就往窗边的位置看去，然后就发现那里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人已经不在了。 他愣愣看着，心里感觉也跟着空了一块似的。 接下来几天，闻闻都会去咖啡店里点一杯咖啡，然后坐一个上午或下午，她原本只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看看赵子鸣，可每次他都会发现她，一开始的时候闻闻还觉得有些难为情，几次之后她就坦然了，现在她还会主动询问赵子鸣的值班时间，等他上班的时候才来。 她这样频繁的出现，店员们都嗅到了一丝八卦，有人去问赵子鸣：“这位美女每天都踩着你上班的时候来，是不是在追你呀？” 赵子鸣听了这话怔了一下，脸很快就红了：“你别……别乱说。” 他这副反应很快就坐实了店员们的猜测，大家为了给他们牵线，有几个店员还主动跟闻闻搭话，跟她分享一些赵子鸣在店里发生的事，一来二去，闻闻就跟这里的人混熟了。 时间一天天过，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闻闻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赵子鸣往门口张望了好几次，都没有看见她人，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她每天都来，今天没看到她，赵子鸣就感觉这一整天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隔天大年初一，闻闻也没有出现，同事怂恿赵子鸣给她发个消息问候一下，赵子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发。 又过了一天，大年初二的时候，闻闻才出现在店里。 她来的时候给咖啡店的店员们都带了年货，大家都纷纷跟她道谢，还有人问她前两天怎么没来，闻闻解释说：“前两天家里来客人了，有点忙。” 她在吧台前坐着，过了会儿，面前就摆了杯香草牛奶，闻闻一顿，她抬起头来，就对上赵子鸣的视线，赵子鸣见她看着自己，他心头一滞，微微挪开视线，说：“喝、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给你做了这个……” 听言，闻闻一笑：“谢谢。” “不、不客气。” 赵子鸣忙着工作，闻闻在吧台前坐着，也没打扰他，他也很少过来，反而是其他店员会主动上来跟闻闻搭话。 下午的时候人渐渐变多了，闻闻看了眼店内的客人，她转头看向吧台忙碌的人，赵子鸣正在忙着做咖啡，闻闻跟面前一位店员说：“我先走吧，在这里好像有点影响你们做生意了。” 店员说：“哪里会，你再待会吧，赵子鸣快下班了。” 闻闻往赵子鸣那边看了一眼，她笑着摇头：“我还是先走吧。” 赵子鸣在吧台这边虽然一直忙着工作，但时刻都在关注着闻闻那边的动静，他余光瞥见她突然站起身来，然后往他这边走来了。 闻闻走过来跟他说：“赵子鸣，我先走了。” 赵子鸣动作一顿，他放下手上的咖啡，听到她这句话，他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想她离开，但他张了张唇，什么也没说，最后只应了一声：“……好。” 闻闻朝他笑了一下，跟其他店员打完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她走了以后，有人上来撞了下赵子鸣的肩膀：“你干嘛让她走了，你不是快下班了吗，让她等一下，等会再一起离开呀。” 赵子鸣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说，转头继续制作手里的咖啡。 闻闻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人，她看着站在门边佝偻着身子的中年女人，她愣了一下：“阿姨？” 赵母听见有人喊她，她看过来，看到闻闻之后，她顿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了：“你是……书豫的大学同学，叫闻闻对吧？” 她们在书豫和晏恒的婚礼上见过一面，闻闻点头一笑：“对，是我，阿姨您好。” “你好你好。”赵母说：“咦，你不是在帝都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父母住在陵城，过年放假我就回来了。”闻闻说。 “原来是这样……” “阿姨，您站这是在等赵子鸣吗？”闻闻问了句。 “对……”赵母一笑：“我刚好在附近买东西，想到子鸣快下班了，就过来想顺便跟他一起回去。” “那您怎么不进去呢？” 赵母脸上露出几分局促内敛的笑容：“我不好进去……怕影响他工作，反正也没多长时间，就在外面等着了。” 闻闻看到赵母手上拎着一袋子重物，她上前帮忙接过一些：“阿姨，您拎这些太重了，还是进去找个位置坐着等吧。” 赵母见她要帮忙，她赶忙拦住：“没事没事，你这一小姑娘别弄脏了手，我自个儿来就行。” “没事的阿姨，我帮您拎一会吧，您别累着了。”闻闻说。 赵母拗不过她，东西被她接过去了，她看着闻闻说：“你这小姑娘心地真好。” 闻闻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阿姨，您别这么说……” 两人站这等了一会儿，赵母说：“我之前听子鸣说，在帝都的时候，他在你和书豫开的工作室里上班，算起来你是他上司了……” 闻闻一笑，跟赵母说：“我们就是同事关系，没什么谁是谁上司的，赵子鸣帮了我们很多忙。” 她们站在店门口聊起天来，赵子鸣在里面换好衣服之后就下班了，他走出来就看到闻闻和自己的母亲站在门外，他脚步一停，脸上顿时浮现几分诧异的神情。 赵母转头就看到儿子出来了，她一喜，立马迎上来道：“子鸣下班啦？” “妈……你怎么在这？”赵子鸣讶异道。 赵母说：“我在附近买东西，正好路过这里，想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听母亲这么说，赵子鸣往闻闻那边看了一眼，“那你们……” “闻闻在门口遇到我了，我们就聊了会儿天。”赵母说，“快帮我把闻闻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赵子鸣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他上前接过闻闻手里的袋子：“我、我来吧……谢谢。” “没事。”闻闻把东西给他了，她转头对赵母说：“阿姨，那我先走了。” 赵母刚在这跟她聊天聊得很开心，听言她有些不舍道：“闻闻，要不你上我们家去吃饭吧。” 这话一出，闻闻和赵子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闻闻笑着婉拒道：“不了阿姨，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呢。” “没事，你就跟你父母说一声晚上不回去了，上我们家吃饭吧，我今天正好买了很多菜。”赵母热情邀请道：“你一起来吧。” 闻闻有些为难：“我……” 赵母上前拉她：“去我们家吃饭吧，我还想听听你说子鸣在帝都发生的事呢，这小子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闻闻迟疑地看了眼赵子鸣，赵子鸣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抿了抿唇，上前跟母亲说：“妈……” 他刚开口，赵母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她立马道：“行了，你好好提着东西，别说话。” 赵子鸣一噎。 闻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赵母拉着去到家里，赵子仁和妹妹都放假在家，他们见到闻闻之后都很意外，两人开口打招呼：“闻闻姐……” 闻闻就这么空手上门，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好……” 赵母嘱咐他们：“你们好好招呼姐姐，我去做饭。” 赵母去厨房准备做菜，赵子鸣就进来了，他刚想帮忙，赵母就说：“去去去，你进来做什么，到外面招呼客人去。” 闻闻坐在客厅里，她和赵子仁、妹妹就见过一面，彼此都不熟，她坐在这有些尴尬，过了会儿，她就看见赵子鸣走过来了。 赵子鸣端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闻闻说：“谢谢。” 赵子鸣腼腆道：“没事。”他在她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客厅的氛围就变得更加怪异了。 赵子仁和妹妹也察觉到这阵古怪的气氛，他们两对视了一眼，就说：“我们去切点水果。” 他们两离开之后，客厅里就只剩下闻闻和赵子鸣，他们安静了好一会儿，闻闻主动开口打破沉寂：“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没事……”赵子鸣连忙道：“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他们在这坐了一会儿，赵子仁和妹妹就端着水果和饼干回来了，妹妹说：“姐姐，吃点水果。” “谢谢。”闻闻笑道。 “姐姐，晏哥和书豫姐他们两个人最近怎么样？”赵子仁主动搭起话来。 闻闻说：“他们挺好的，前阵子还去度蜜月了。” 他们聊了会儿晏恒和书豫的近况，闻闻就说：“你们现在是学校放假对吧，几号开学呢？” 赵子仁说：“我开学比较晚，正月十五过了才回学校，我妹初八就要回去上课了。” 闻闻：“妹妹今年是高二了对吧？” 妹妹点头：“是的。” “学习压力是不是很重？” 妹妹继续点头：“我们那个学校抓得比较紧……” “你读的是哪所高中呀？” 妹妹说：“第一实验中学。” 闻闻有些讶异，她一笑：“好巧，我当时也是读的这个高中。” 赵子仁也说：“哇，姐姐，那我们是校友耶，我也是在这个高中毕的业。” 闻闻回忆起往事，她笑问：“哎，那你们有没有遇到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的教导主任……” 赵子仁和妹妹立马点头，赵子仁说：“有有！这秃头怪特别有毒，喜欢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站在后门观察我们！” 闻闻也说：“我们那时候也是！我有次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看漫画，被他逮住了，写了三千字的检讨……” 他们聊着高中的趣事，赵子鸣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他悄悄看着坐在对面眉目俏丽的女孩子，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一双眼睛像月牙儿似的，生动又娇俏。 因为有着共同的经历，等到吃饭的时候，闻闻已经和赵子仁还有妹妹熟络起来了，他们坐在餐桌前吃饭，赵子仁跟母亲说：“妈，你知道吗，闻闻姐以前跟我们读的是同个高中。” 赵母也有些意外：“真的吗？那真的太巧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边聊着天，赵母忽然看着身旁的闻闻问：“闻闻，你有男朋友吗？” 听言，闻闻愣了下，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看我们子鸣怎么样？” 这话一出，饭桌忽地安静下来。 闻闻和赵子鸣都愣住了。 赵母继续说：“你别看我们子鸣平时有些木讷的样子，他这个人很懂事也很有责任心的，心地也善良，对人也很好……你如果还没对象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子鸣？” 赵子鸣率先反应过来，被母亲这么说得他脸都红了，“妈，你你你……你别说了……” 赵母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听到闻闻说：“阿姨，不好意思，我现在暂时没有找对象的想法。” 听言，赵子鸣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闻闻看着赵母没看他，她脸上的神情与往常无异。 赵子鸣看着，缓缓垂下视线。 听她这么说，赵母说了句：“这样……”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饭后，闻闻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赵母跟她说：“下次有空再来家里坐坐。” 闻闻笑着应下来：“好，阿姨再见。” 她准备离开，赵母碰了下赵子鸣：“快，去送送人家。” 闻闻听到这话，她说：“没事，我自己走就好了。” 赵子鸣走上前，他抿了抿唇说：“我、我送你吧。” 他跟着闻闻一起下楼了，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天色漆黑，闻闻看着路灯在地面上投射的光影，往前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开口：“赵子鸣。” 赵子鸣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这会儿听见她喊自己，他心头一顿，赶紧应了一声：“嗯……” 闻闻没看他，她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看着前面的路说：“我过几天就回帝都了。”她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他，浅浅一笑：“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咖啡店了。” 赵子鸣一愣。 闻闻收回视线，笑容也跟着敛起来，她轻声道：“我想着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听言，赵子鸣心脏一揪，忽然难受起来，他看着身旁的女生，闻闻将脸埋进围巾里，她低头看着路面，赵子鸣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在这瞬间像是被石头沉沉地压住了，他呼吸一停，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就送到这里吧。”闻闻在路口停下来，她抬起头来说：“谢谢你送我。” “我走了。”闻闻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睛，她笑：“再见，赵子鸣。” 赵子鸣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往前跟了两步，心里有个非常冲动的念头，想要喊住她，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开口，他的脚步慢慢停下来，看着她走远了。 番外5:赵子鸣＆闻闻(4) 他回到家以后，赵子仁和妹妹都回房间去了，赵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回来了，赵母就说：“人送走了？” 赵子鸣垂着脑袋点了点头：“走了……” 赵母一眼就发现他不对劲了，她看着儿子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口问：“怎么了这是？” 赵子鸣摇头：“……没事。” “舍不得人家姑娘吧？”赵母说。 赵子鸣神情一滞。 “刚在吃饭的时候，就看你一直偷瞄人家。”赵母一下就看穿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她问：“是不是喜欢人家不好意思说？” 闻声，赵子鸣的脸顿时涨红，他赶紧道：“没、没……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那点心思摆在脸上，我还看不出来吗。” 赵子鸣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什么。 “喜欢就去追呀，藏着掖着谁知道你的心思呢。” 赵母说：“闻闻这姑娘我看着很不错……” 赵子鸣抿紧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半晌才说：“我……我配不上她的……” “谁说的，我儿子这么好的人，有哪家姑娘配不上？”赵母说：“子鸣，你要对自己自信点。” 赵子鸣没说话。 见他沉默不言，赵母轻叹了一声：“说起来也是我们耽误了你，要不是你爸当年……” “妈，你别这样说……”赵子鸣抬起头来打断母亲说的话。 赵母没再说了，她只道：“子鸣，妈妈只是想跟你说，闻闻是个好女孩，你如果喜欢的话就主动点，别等到将来错过了再来后悔。” “你要知道未来有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你要好好把握和珍惜当下。” - 隔天，赵子鸣去咖啡店里上班，闻闻果然像她说的没有再来了，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她的踪影，有位店员趁着赵子鸣下班前问他：“那位漂亮的小姐姐今天怎么没来？” 赵子鸣听到这话，他眼神一暗，摇头说：“她不来了。” “啊为什么？”店员诧异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附近的一位店员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问：“你们吵架啦？” “没、没有……”赵子鸣否认道。 “那你们这是？”店员猜测道：“不会是那位小姐姐追着你，然后你拒绝人家了？” 这个猜测越想越合理，站在赵子鸣身旁的店员拍了他一下：“不会吧赵子鸣，你拒绝人家啦？” 这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把周围几个店员都吸引过来了，有人震惊道：“什么！？赵子鸣拒绝人家了？” “靠赵子鸣，你眼睛瞎了吧，这么好的女孩子你竟然拒绝了！”有人说：“早说呀，早知道你不喜欢人家，我就跟她要个微信了。” “……” 赵子鸣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窘迫地抿了抿唇，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位女店员凑过来八卦道：“赵子鸣，这段时间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不是喜欢她吗？干嘛要拒绝人家？” 赵子鸣脸色僵凝，他抿紧了唇，没说话。 女店员这段时间跟闻闻的关系处得还不错，她撇了撇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女孩子都放着不要，等到以后她跟别人在一起了，我看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听言，赵子鸣的脸色一僵，他顿了顿，垂下了脑袋。 …… 夜深，赵子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盯着一张画像发呆，赵子仁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他呆坐在书桌前，他凑过去看了眼，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画像后，他有些讶异，像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似的，他趁着赵子鸣没留意，把他手里的画抽过来：“哇，哥，你竟然在背地里偷偷画闻闻姐！” 赵子鸣回过神来，他赶紧站起来：“你、你把画还我！” 赵子仁高举着这幅画，欣赏了两眼：“哥，这是你对着真人画的还是自己靠记忆画出来的？” 赵子鸣没回答，他上前想把画拿回来：“你还我！” “借我看两眼嘛。”赵子仁躲开他的手：“哥，你画的真好，闻闻姐这双眼睛都被你画神了。” 赵子鸣的脸颊有些红，他抓住赵子仁，把他手里的画夺回来。 赵子仁担心把画撕烂了，赶紧松手还给他，赵子鸣拿回画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有些褶皱的纸张抚平，赵子仁看着他这举动，他凑过去说：“哥，你那么宝贝这幅画，你很喜欢闻闻姐吧？” 赵子鸣没回答他，只说：“你出……出去。” 赵子仁撇嘴说：“这里也是我房间，赶我出去干嘛。”他绕到另一旁，看到桌上的一本素描本，他随手翻开来，看到本子上的画后，他愣了一下：“哥，你在画漫画？” 赵子鸣一窘，赶紧过去把本子盖上，赶他离开：“你、你出去！” 赵子仁充耳不闻，他说：“哥，你别挡着呀，再给我看两眼，你画的挺好的呀。” 赵子鸣不肯。 赵子仁转了转脑筋，他转头看向门口，忽然道：“妈，你怎么过来了？” 赵子鸣回过头去。 赵子仁趁这个机会把本子夺过来，他翻开来看，边看边‘啧啧’赞叹：“哥，你画很好啊，你终于下定决心往漫画家的方向发展啦？” 门口没人，赵子鸣意识到被骗了，他回过头来，赶紧上前把本子拿回来：“你把本子还我！” 赵子仁没听见这话似的，兀自翻着本子：“哥，你赶紧把画好的稿子拿去投稿呀，别浪费了你的才华……” 赵子鸣把本子拿回来，他脸色不太好，抿了下唇说：“你出去！” “行行行，我出去，不打扰你创作了。”赵子仁说，他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想了想，又说：“哥，我就知道我以前的直觉没错，以你这水平，你未来肯定会成为很厉害的漫画家的！” 说完，怕引起赵子鸣的不快，他很快就溜了。 人走了以后，房间安静了下来，赵子鸣把门关上，他重新坐回桌前，他把素描本和闻闻的画像放在桌上，他看着画上闻闻灿然如花的笑脸，心里一动，半晌后，伸出手去轻轻触摸了下她的眼睛。 母亲昨晚跟他说的话，还有今天在店里同事们说的那番话此时全都浮现在他脑海里…… 赵子鸣垂下脑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 年初七这天，闻闻就要启程回帝都了，临走前，闻父闻母给她塞了好多东西在行李箱里，要不是闻闻及时阻止，父亲还想塞多一些家里自制的糕点给她。 “囡囡，爸爸送你去机场吧。”闻父不舍道。 “不用了，爸，我自己已经叫好车了。”闻闻说。 “去到机场的时候记得发个消息报平安，还有回到帝都之后也是。”闻母嘱咐道。 “好，我知道的。” “你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那边天气不太好，你自己注意些。”闻母说：“还有，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工作忙归忙，也要注意身体，适当休息，别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 “知道了，妈。”闻闻应下来，她上前拥抱了下父母，然后就拎着包准备走了，“我走了，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闻父闻母送她到楼下，闻闻上车之后跟他们两挥手道别，车子启动之后，她回头透过车窗看着父母的身影渐渐变小，她压下心头的不舍，收回了视线。 车子行驶在路上，闻闻发了条消息给书豫，告诉她自己今天启程回去了，之后她收起手机看着窗外，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从眼前掠过，没多久，车就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 闻闻看着不远处伫立在马路边的咖啡店，她愣了愣，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路过…… 路口红灯转绿灯，司机踩下油门，车子往前驶去，闻闻看着咖啡店从眼前掠过，拐个弯就要看不见了，她忽然道：“师傅，不好意思，能不能在马路边停个车？” 司机诧异：“你要在这里下车吗？” “对……” 闻闻跟司机道歉，然后就拿着自己的行李下车了，现在距离航班起飞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闻闻下车之后，她看着不远处的咖啡店，心想，就过去看一眼，她远远地看一眼……就走。 咖啡店侧面是落地窗的设置，闻闻走过来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店里的情景，她的视线往吧台那边张望，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想见的人，赵子鸣正在帮客人手冲咖啡。 闻闻看着他，心里漫上来几分不舍，她看着里面忙碌的人，视线微微凝滞住，她走了会儿神。 就在这个时候，吧台那边有人发现她了，闻闻回过神来，她心头一滞，想都没想直接拖着行李箱走了。她往回走的时候，人行道上的绿灯正好转红灯，她只能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她：“闻闻？” 赵子鸣被同事提醒了之后，他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追了出来。 闻闻听到这声音，她心里‘咯噔’一声。 她缓慢地回过头来，就看到赵子鸣穿着工服站在自己身后。 闻闻见到他之后，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和懊恼，明明说好了不会再来的…… 她下意识道：“我……刚好路过。” 赵子鸣看着她身旁的行李，心头一堵，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闷了起来，他缓慢开口：“你……现在要走了？” “嗯。”闻闻点头：“我四点钟的飞机。” 路口转绿灯了，闻闻朝他点了下头：“我……我要走了，再见。”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她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就转身走了。 她刚往前走了两步，行李箱的拉杆就被人握住了，闻闻一愣，她转头看过来。 赵子鸣没看她，他看着前面的路口说：“我我……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闻闻立马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是还在上班吗？” “我等会跟店长请假。”赵子鸣说完，他握着她的行李箱去了对面，然后就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他打开车门让她上车，闻闻婉拒道：“谢谢，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回去上班吧。” 赵子鸣抿唇说：“你先上去，我去放行李。”他走到后尾箱去放行李了。 闻闻坐进车里，过了一会儿，他也坐进来了，闻闻迟疑道：“你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 赵子鸣拿出手机跟店长请假，他说：“没事的。” 闻闻没再说什么了，赵子鸣在路上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去到机场。 下车之后，赵子鸣帮她把行李搬下来，闻闻说：“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赵子鸣没说什么，他推着她的行李箱往机场大厅走去：“走吧。” 闻闻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赵子鸣陪着她办完了登机和托运手续，然后和她一起走到安检大厅前，闻闻在这里停下脚步，赵子鸣也跟着停下来。 “谢谢你送我来机场。”闻闻说。 “不、不用谢。” 闻闻看着他：“那……我进去了。” 赵子鸣没说话，闻闻觉得他今天有些怪怪的，不过她马上要走了，也没时间在意了，她跟他点了下头：“保重。”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她刚往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闻闻一顿。 赵子鸣握住她的手腕，他低着脑袋，脸庞在这瞬间涨得通红，踌躇了好半天，他才有勇气脱口道：“闻、闻闻……你你……能不能等等我？” 闻闻微微怔住，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似的，她转过身来。 对上她的视线后，赵子鸣的脸红得更厉害，他紧张得语不成句：“我我……我喜欢你，但、但是，我……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在一起，所、所以，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艰难地说完这番话以后，赵子鸣垂下脑袋，心跳快得都无法呼吸了。 好久都没人说话。 赵子鸣悄悄抬起头来，就看到面前的女生眼神怔然地望着自己。 闻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喜欢我？” 赵子鸣抿起唇，他坚定地点了下头：“嗯。” 闻闻好半天才消化完他说的话，她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红润的青年，心弦忽然颤抖了起来，惊喜雀跃从心底迸发出来，她忽地上前抱住他，闭上眼睛说：“好……” 我等你。 赵子鸣愣在原地，女孩子的身躯温温软软的，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他在原地呆站了许久，脑子一片空白，闻闻离开之后，他还一直站在原地，涨红着脸，眼睛发直地望着前方。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过神来。 …… 赵子鸣在机场说完那番话以后，闻闻带着好心情一路回到帝都，她回去之后，隔天就开始跟赵子鸣通过微信联系，赵子鸣跟她坦白了心意之后，现在也不躲着她了，她每次发来的消息，他只要看到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闻闻现在只要有空就会跟赵子鸣发消息分享自己这一天的工作和生活，两人每天晚上还会抽半个小时的时间聊天，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之后，身边的人都发现了他们两的状况。 小吉有次在工作室里问闻闻：“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怎么每天心情都那么好。” 闻闻神神秘秘地笑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赵子鸣这边也被咖啡店的同事追着问，他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在大家的逼问下，他才说自己正在追闻闻。听他这么说，大家都对他表示了祝福，还有人给他支招教他怎么追女生。 赵子鸣送走了闻闻之后，隔天就将自己这段时间创作的漫画扫描下来，他整理好之后，就发给了一个原创漫画比赛的主办方，等比赛结果的时候，他还用自己的工资买了台数位板，他现在每天晚上回去都会练习在电脑上画图。 他还尝试着将自己的画挂到网上去，寻找商业合作，过了几天，就有两家小型的画报工作室找到他，希望他能帮忙绘制插画，赵子鸣现在白天就在咖啡店上班，晚上就在接外单。 一个月之后，他参加的那场漫画比赛就公布结果了，他参赛的作品得了金奖，主办单位给他发了消息，他除了能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之外，还有间漫画公司希望能签约他这部作品，在他们平台上连载，联系他的这间漫画公司是现在国内最大的原创漫画平台，每年都有非常多的优秀作品在平台上连载。 赵子仁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替他感到开心：“太好了，哥！你终于能朝自己的梦想踏出一步了！” 赵子鸣自己也很意外，他没想过自己会获奖，还有公司要跟他签约，他还没从获奖的事情回过神来，对方公司就派人跟他联系上了。 签了约之后，赵子鸣就拿到了一笔超出他想象的签约金，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应平台方的要求，整理好他的漫画，开始在平台上连载。 关于这些事情，闻闻是不知情的，赵子鸣想着等到时候见了面再告诉她。 他接下来的几个月非常忙，因为他创作漫画需要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没办法再去咖啡店工作了，他跟店长表示了歉意，辞职之后，就专心在家里画漫画。 平台方给他的作品定了个上架日期，赵子鸣这段时间就在家里潜心创作作品，然后等着作品上架那天的到来，赵子鸣很担心自己的作品不受大众的喜爱，结果没想到作品上架之后，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作品热度就涨到了一亿，总共有一百多万人在阅读以及有五万多条留言。 这对于一个新人作者而言，是个非常惊艳的数据。 赵子鸣没想到自己的作品人气那么高，编辑跟他说了这些喜讯之后，他接下来的日子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更加用心去创作了。 七月份的一天，赵子鸣整理好自己手头现有的漫画章节，上传给编辑之后，他就订了飞往帝都的航班。 闻闻对此一无所知，她在工作室忙碌，直到傍晚下班的时候，才收到赵子鸣的消息。 她收到消息之后就跑出了工作室，一眼就看到赵子鸣拿着行李站在工作室的门口。 “你怎么突然来了？”闻闻惊喜道。 赵子鸣看着她，想到自己这趟来的目的，他有些紧张地捏着手，不答反问：“你……可以下班了吗？” 闻闻说：“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你要不先进来吧？” 赵子鸣也很久没有跟大家见面了，他迟疑了一下，跟着闻闻一起进去了。 工作室里的人对于赵子鸣的出现都感到非常意外和惊喜，大家上前跟他寒暄，书豫也从工作间里出来了。 小吉问赵子鸣：“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子鸣看了眼正在忙碌的闻闻，他羞赧地推了推眼镜：“我我……我来找人。” 大家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哄了一声，赵子鸣埋低了红润的脸。 闻闻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赵子鸣被大家包围在中间，脸颊红红的，她走上前说：“哎，你们几个不准欺负他。” 大家怪叫了一声，笑着看着他们两，闻闻被他们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赵子鸣说：“我、我们走了……”说完，他鼓起勇气上前牵住闻闻的手，就带她离开了。 大家都追过去看热闹，有人说：“喂，赵子鸣，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我们闻老板的手都敢牵！” 闻闻也没想到他会当众牵住自己的手，她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身旁的人，赵子鸣对这些话充耳不闻，牵着她就往前走，闻闻看到他的耳朵脖子都涨得通红，她没忍住笑了。 赵子鸣带着她走到胡同口，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他们走到外面，闻闻看着他还牵着自己的手不放，赵子鸣自己也意识到这点了，但他假装不知道似的，依旧牵着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些粗糙，闻闻的手被他握着，有种莫名的安心。 赵子鸣在路口拦了辆车，上车之后，闻闻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先……吃饭。” 闻闻能察觉到他整个人有些紧绷，她一笑：“哦。” 赵子鸣带她去一家专做韩式料理的餐厅，闻闻站在店门外，她看了眼身旁的人，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韩料？” 赵子鸣：“你……之前有说过。”其实是她之前有次发朋友圈，说了喜欢这家店。 他们进到餐厅以后，就有服务员迎上来领着他们到空位坐下。 吃饭的时候，赵子鸣就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包括漫画比赛得奖以及签约的事情，闻闻知道之后非常意外，她说：“哇你好厉害，恭喜你！” 赵子鸣羞赧地挠了挠头，内敛一笑。 “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闻闻问。 赵子鸣连忙解释：“我、我觉得当面告诉你……比较好。” 他的作品从三月份获奖到现在，想到他隐瞒了那么长时间，闻闻轻轻‘哼’了一声：“以后有这种消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才行。” “好、好……”赵子鸣点头应道。 闻闻看着他身旁的行李：“你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还没……”赵子鸣摇头，他打算等会送她回家之后，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 闻闻想了想，脱口道：“你要不去我那里住吧？” 闻声，赵子鸣一愣，他的脸一下就红了。 闻闻看到他脸红起来，她也跟着有些羞赧，她轻咳一声：“我是说，我那里还有间空房，你、你如果没找到地方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 赵子鸣原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他红着脸应下来：“……好。” 吃完饭以后，闻闻就带他去自己家了，她的家是两室一厅，空间不大，布置得很温馨，赵子鸣一进门就看到很多女孩子的物品和摆件。 闻闻找了双鞋子给他换，然后就带他去了房间，三姐走了以后，她就把原本的房间改造成了书房，但床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上，闻闻跟他说：“你就睡在这里吧。” 闻闻带他简单地转了圈屋子，就说：“你今天过来应该很累了，你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赵子鸣应道：“好……” 闻闻带他去了浴室，赵子鸣在洗澡的时候，闻闻就去帮他收拾房间，她从衣柜里找了床单给他铺上，等整理完之后，赵子鸣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闻闻跟他说。 赵子鸣点头：“好……谢谢。” 闻闻说完不用客气，她就出去了，她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房间拿好换洗的衣物就去了浴室。 赵子鸣待在房间里，他看着这间房的摆设，这里有面书柜，柜子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都是一些个人物品，赵子鸣看到桌面上摆了个旋转式的方形相框，四面都放着照片，他低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那一面上放着他和闻闻的合照。 他目光一顿，视线停在这张照片上，闻闻穿着学士服抱着鲜花，笑颜灿烂，他站在她身旁，羞红着脸，神情局促。 这是……闻闻在毕业典礼上和他的合照。 闻闻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赵子鸣站在书房里发呆，他站在桌前，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闻敲了敲门，赵子鸣闻声回过神来，他转头就看到站在门边的人。 闻闻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睡裙，袖子有点短，露出两条纤细的胳膊，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衬得那张脸小巧精致，五官水灵灵的，像只美艳动人的精灵似的。 赵子鸣看了一眼，脸就滚烫起来，他赶忙挪开视线，心跳快了起来。 “你站那发什么呆呢？”闻闻笑问。 “没没没……没有……” “你要不要喝点水？”闻闻说着，她就出去了。 赵子鸣跟着她一起去到外面。 闻闻给他倒了杯水，赵子鸣道了声谢，接过杯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他的指尖一颤，差点拿不稳杯子。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嗯？” 闻闻把电脑拿出来摆在客厅的桌上，她席地坐在地毯上，赵子鸣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闻闻打开了一个文件：“你还记得这个客户吗？” 赵子鸣看了眼文件，他点头，这个客户当时是他负责跟进的。 “你帮我看看这个地方，当时谈合作的时候有承诺这些条款吗？”闻闻把电脑推到他面前，当时这个客户跟他们签完约之后，过了没多久就说要先暂停这个项目，一直等到这两天那边的客户才说要重新开启项目。 赵子鸣看了以后，就跟她指出了当时承诺的一些事项，闻闻将上面的条款一一修改。 赵子鸣坐在她身旁，她身上沐浴后的香气若有似无地传来，他们两离得很近，闻闻的手臂挨着他，赵子鸣整个人僵住不动，过了会儿，浑身都开始发热。 “好了。”闻闻保存好文档，她转头看着身旁呆住的人，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赵子鸣？” 赵子鸣回过神来，一抬眼就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庞，他呼吸一滞，闻闻说了句什么，赵子鸣听不进去，他看着她一张一合红润饱满的唇瓣，头脑忽地一热，鬼使神差就靠过去了。 闻闻见他靠过来，她愣了一下，整个人也停住不动了。 赵子鸣吻住她的唇，闻闻浑身一僵。 赵子鸣满脸通红，他撑在地毯上的手捏紧了，他含着她的唇，轻轻吻她。 闻闻看着眼前的人，脸也跟着红了，心脏突然飞快地跳动起来，她有些紧张地闭上眼睛。 过了半晌，赵子鸣松开她，他红着脸看着眼前同样面色红润的女孩子，他低下眼睛，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闻、闻闻，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闻闻心里一动，她上前抱住他：“我愿意。” 她等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赵子鸣抬起手来搂住她，他一笑：“谢谢你……” …… 他们两个正式确立了关系之后，赵子鸣就从陵城搬回来了，他在闻闻家附近租了间房子，过了段时间，他就委婉地跟闻闻提议让她搬来跟自己一起住，闻闻欣然同意，她就把自己的房子退掉，搬去跟他一起住了。 同居之后，赵子鸣一手包揽了一日三餐还有家务活，他还买了辆车，现在每天早上都送她去工作室，晚上的时候就去接她回来。 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恋情，工作室的女生们都非常羡慕闻闻找了个二十四孝男友。 这天傍晚，闻闻和书豫离开工作室，她们两结伴走出胡同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等在路边的两个男人，晏恒正在和赵子鸣说话，转眼就看到了她们。 闻闻看着赵子鸣朝自己走过来，她停在原地朝他弯起眼睛笑了，赵子鸣的脸上也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他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牵起她的手：“我来接你了。” 闻闻一笑：“嗯！” 他们这对甜腻腻的，晏恒看了一眼，也不甘落后，他上前直接将书豫打横抱起来：“走了，回家去。” 书豫：“……放我下来。” 晏恒抱着她走了：“不放，秀恩爱谁还不会呢。” 书豫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她没好气地笑了：“幼稚。” 闻闻和赵子鸣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赵子鸣牵着她的手：“我们也回家吧？” 闻闻点头一笑：“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