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孜大陆》 第1章 再临异世 长安城,安亭客栈。 白泽坐在客栈的窗边,修长有力的手指间一张素白色的信笺如轻盈的蝴蝶翩然飞舞,衬的他原本秀气的脸庞有了几分江湖人的洒脱,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使得他不禁嗤笑出声来。 三天前,白泽收到了这份信笺,长安笔墨阁的精品桃花笺,上书一行草书,邀请他今天凌晨到安亭客栈甲子六号房,说有要事相告。落款处,却有一行‘如若不来,后果自负’的血字。 宛若孩童的恶作剧,但作为长安城的一名捕头,不管这封信是否有恶作剧的成分,他却不得不走这一趟。因为桃花笺上的字全是人血书写。 想起进入客栈之时,小二看见他手中信笺时突然变得殷勤的态度,莫非这个客栈本身也参与了这个“恶作剧”吗? 白泽傍晚吃过晚饭后,便一直呆在房间。他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捏了捏因为过度思考而有点痛的额头。茶水里的清香和着晨雾,氲染着一室的静谧。 眼看着就到凌晨了,信笺的主人却一直不见身影。白泽在提醒自己不要大意的同时,内心不免希望这仅仅是一个不知所谓的玩笑。 白泽倚坐在桌前,静静的看着无月的窗外,夜空沉静静谧,零星的分布着几点暗星,有气无力的明暗着,不知不觉间竟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多年的办案警觉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凌晨梆子敲响的声音,一声凄厉的惨叫唤醒了他。 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白泽下意识的转身冲了过去,他隔壁的门是大开着的。 白泽抬脚走了进去,四下环顾,可奇怪的是,房间没有一个人。 白泽万分确认隔壁房间是住了人的,他记得当时小二带他上来时,正好和对方打过照面,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衣着简单但浆洗的很干净,其中那个男子颇为文雅,想是念过几年书,还对他礼貌的笑了笑。 也许是冬日的寒冬太过凛冽,白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从窗边的方向送来一阵凉风,白泽慢慢靠过去,却发现只是窗户留了一丝缝隙,风只是从外面吹进来的。 白泽推开窗户,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秋风打着旋儿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中暗暗传了茶叶的清香,他好似闻到过,白泽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房间里不知何时起了雾,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个白衣女子,那就完全符合白泽最怕的场景了。 他猛的眨了一下眼睛,握紧手中的佩刀,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自己逐渐僵硬的身体,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忆起最近长安城里白衣观音的谣言,白泽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会那么倒霉吧。 …… “三丫,你楞在那里干什么?快拾柴火!” 大丫乔月在西坡捡柴火,捡着捡着便发现三丫一个人定定的站着原地,眼神木木的,她就知道三丫又在偷懒了。作为大姐,她只得赶紧呵止三妹,再不手脚麻利些,捡回家的柴火就要不够烧了。 “哦,对不起大姐,我马上去干活。” 三丫马上回应道,说完这句话,条件反射般将腰弯了下去,机械的开始捡柴火。 冬日的冷风嗖嗖的吹,她露在外面的小手已经冻的发紫,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一道道的深深口子,索性这几日她已偷偷的用猪油抹过,再不会如上一世一般因这冻伤年年反复,痒的时候像万蚁挠心,疼的时候像钝刀割肉,那个痛苦一熬就六年,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怎么熬过来的。 已经三天了,三丫,不,乔灵已经回到这里整整三天了,但身体的疲倦和精神的倦怠让她实在打不起精神。 “这就是你准备写的第一本书的开头吗?看起来是个悬疑剧,也挺好的,虽然小众,但也能写的精彩。你快写,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 脑海中,书灵具象的娃娃高兴的上蹿下跳,圆嘟嘟的小脸时而严肃,时而嬉笑,表情丰富极了,乔灵从他的语气中感受能到他的激动。 也是,从乔灵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的金手指书灵就迫不及待的上线了,天天催她写小说,乔灵这三天可忙着啦,要恢复自己受伤的心情,也没有搭理他,好不容易有动静了,他这么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乔灵的金手指是一本书的书灵,为了让乔灵重生受损,目前的功能仅仅能将乔灵写的小说进行升华。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乔灵能够写出一本差不多的小说,书灵就可以帮她改成一部文笔立意俱佳的好作品。 “小书,你看我现在的情况,每天早上天都没亮就要和大姐来拾柴火,一天吃两顿,从来都没有饱过。你说,我有写小说的条件吗?”乔灵的语气中难掩失落,但她的失落太过明显,也就只够哄哄书灵的程度了。 乔灵心中是真的不喜欢写小说,她只喜欢看小说,刚刚那个所谓的小说开头也不过是书灵摧了乔灵三天,乔灵不好意思才拿出来敷衍他的。 大丫抬头看看天色,发现天已经快黑了,她拖着自己捡的柴火走到乔灵身边,“我们快回家吧。” 大丫习惯性的帮乔灵拿了她身边三分之一的柴火,往家的方向走去,乔灵用力捆紧了剩下的柴火,赶紧跟上。 “乔大嫂,乔大嫂—你快别忙了,我找你有事儿—”张婶子赵佳风风火火的闯到了乔母张桃花的院子里,正好看见她正在准备晚饭,她一手拿过乔母手中的勺子,这才接着说:“乔大嫂,你妹妹从镇上捎了口信来,让你明天带着宝儿去镇上,说是十万火急,让你务必带宝儿去。”张婶子用严肃的眼神直直盯着乔母,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乔母听到‘镇上’‘妹妹’这几个字时,人就恍惚了,等她被张婶子用力按了一下胳膊后,这才赶紧回复说:“我记住了,麻烦你跑这一趟。” 看乔母的反应是真听进去了,张婶子这才展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都是一个村的,客气啥。”说完利索的转身离开了。 “娘,是大姐和三妹回来了吗?”乔雪从里屋走出来,看着大开的院门,以为是大丫和三丫回来了。 乔母蹭的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跨到乔雪面前,“咋出来了?外面冷,别着凉了,赶紧回炕上待着去。” 乔雪习惯了母亲对自己过分的关心,虽然有时候也会疑惑自己不是母亲第一个孩子,也不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为什么母亲最疼自己,从来都不让她干一点活儿,而且这大冷天大姐和三妹都要出门拾柴火,她就只需要在家中做绣活,顺便照看弟弟。 乔雪还记得他第一次对这种差别待遇有了真切的感触,是宝儿出生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刚三岁,大姐五岁,可那个时候大姐就已经有了干不完的活儿了,她懵懂的以为宝儿出生后,母亲就会自然的对她差一些,却没想到母亲却对她更好了。 “娘,我没事,就是在屋里太闷了,想出来转转。”乔雪随意的说道。 乔母拉起乔雪的小手,一双嫩白细滑,一双黝黑粗糙,乔母下意识的松开手,推着乔雪往里屋走,“外面太冷了,透透气就好,快回去吧。”乔雪拗不过乔母,只得回屋去了。 半刻钟后,大丫和乔灵回来了,二人放好柴火后,乔月自然的把桌边的抹布塞到乔灵手里,让她赶紧去擦桌子,乔母正好做好饭,大丫顺手接过往正堂走。 等一家五口坐好,乔灵看着桌上一如既往的放着一大盆疙瘩汤,两个红薯,身体已经饿的下意识分泌唾液了,灵魂深处却只有排斥和心酸。 乔母给乔雪和乔昆盛了稠稠的一碗汤,然后把唯二的红薯也给了他们,剩下的汤正好分成三碗,是乔母,乔月和乔灵的。 大家对这样的安排已经习惯了,之前,乔灵的汤比乔母和乔月要稠些,可惜半个月前,乔灵十岁了,也就再也没有了这份优待。 吃完饭,乔母突然开口,“明天我和宝儿到镇上去,大丫看好门,明天不要出去了,雪儿把你的刺绣理一理,明天我拿到镇上去。” 家中唯二的收入就是乔母种的二亩地和乔雪的刺绣,去一趟镇上不容易,能少跑一趟是一趟。 大家对乔母的安排都没有意见,也就没有发现乔母刚开口的时候,乔灵的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第2章 测试天赋 乔灵当然知道今天乔母要说什么,等她说完了,乔灵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回到什么时候了。 明天,她同胞弟弟乔昆将和母亲去镇上姨母家,她上一世不知道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记得母亲回来后,不高兴了好几天,她还记得母亲看弟弟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废物。 半年后,母亲才恢复正常,还好乔昆年纪小,也许是家中没有男子,性格很是腼腆,长大后也不记得了,也就过去了。 明天在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应不应该跟上去呢? 乔母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却看见乔灵傻傻的坐在桌上,“三丫,干什么呢,还不知道帮忙,是吃的太饱了吧,我就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你也不和大丫学学,这么懒的姑娘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娘,我明天也想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乔灵渴望的看着乔母,她知道弟弟的未来,那可是金榜题名的进士,为什么母亲会对弟弟失望? 乔母愣了一下,她已经习惯了乔灵的木讷,除了偷懒的时候有点小聪明,没有大丫的天生丽质,也没有乔雪的冰雪可爱,在乔家算是存在感最弱的人了,乔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乔灵话里的意思,她想一起去镇上!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乔母忽的对上了乔灵的眼睛,这是她的女儿第一次明确的对她提出一个要求,她心软了。 “行吧,带你也可以,但明天要听话,不然就把你扔在镇上不要你了。”乔母凶巴巴的说道。 “我知道了,娘。”乔灵也有一点意外,她本来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母亲居然同意了,同意了好啊,不用她另外想办法,毕竟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外出实在太不方便了。 第二天,乔母早早叫醒了乔灵和乔昆,搭着村里的牛车到了镇上。 乔灵的姨母叫张梨花,曾经是张家村最美的姑娘,后来嫁到织锦镇上一户姓陈的卖酒人家。 到了陈家,张梨花早早就在门外候着,看见乔母一行很是激动,第一时间将乔昆迎了进去。 乔灵对张家村重男轻女的习惯已经很适应了,对姨母的行为也没有任何感觉。 “还好来的及时,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第一时间就让人捎消息给你了。”张梨花说着,用眼神暗示乔母怎么把乔灵带过来了,让乔母赶紧把乔灵安排好。 乔母好像没有看懂张梨花的眼色,没有赶乔灵出去玩,乔灵自然乐的装傻。 张梨花被乔母的没眼色噎了一下,也就放弃了。也是,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姐姐这上不得台面的做派了。 她将一行三人带到厢房,确定了外面没人,这才关好门窗,接着说:“昆哥儿,无论待会是成是败,你都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算是家中的亲人也不行,你答应吗?” 说道‘亲人’二字的时候,张梨花没有忍住撇了乔灵一眼,好在乔灵在一旁装木头,没有发现。 乔昆虽然年纪小,但人机灵,“我记住了,姨母。” 乔昆的一句‘姨母’显然愉悦了张梨花,她笑得可开心了。 “聪明的小家伙。” 张梨花从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郑重的放在桌上,示意乔昆打开。 乔昆被姨母郑重的态度所影响,攥了攥拳头,才伸手打开木盒。 乔昆往里看,发现里面放着一张卡牌,卡牌四周用紫色的纹路圈出长方形的一圈,圈里却什么都没有。 卡牌背面是一个神秘的标识,张梨花用食指指尖点着卡牌背面,说:“这个标识代表着什么,姨母不清楚,但是姨母知道,只有进入这个世界,你才能拥有一切。那个时候,权势,地位,财富对你而言将唾手可得,这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接触的,但昆哥儿,你能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就看这张卡牌的了。” 乔昆被张梨花严肃的声音感染了,他郑重的点点头,说:“姨母,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乔灵看看卡牌,看看张梨花,突然有点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姨母突然拿出来一张卡片,说是可以决定弟弟的一生,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凡人界有神异之处,她上一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退一万步,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昆哥儿,你把自己的名字用手写上去。”张梨花虚空指了指卡牌正面空白处。 “好。”乔昆干脆的回到,等手指将要接触卡牌表面的时候,乔昆突然停下了,他不好意思的对张梨花笑了一声,“姨母,我,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乔昆有点沮丧,他刚刚被姨母的话鼓动的热血沸腾,一时忘记自己不认字了。 乔灵忍不住瞟了弟弟一眼,是了,现在的弟弟还不认识字呢,要等到姨母送弟弟去学堂后,他才会写自己的名字。 那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张梨花震惊的看着乔母,“你,你怎么……” 乔母出声打断了张梨花的话,她很平静的说:“家里没钱,但有四个孩子要养,我也没有办法,这不是还有你吗?”还有你为昆儿着想,昆儿的未来是最不用操心的。 张梨花气的咬牙切齿的,但现在却不是和乔母理论的时候,“昆哥儿,你先跟着姨母画一画,先学会自己的名字,不管写的好不好看,对就行。” 张梨花转身倒了一杯茶,沾着水在桌上写了‘乔昆’两个字。 乔昆在下面学着写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慎重的誊写到了卡牌上。 卡牌吸收了乔昆的名字,缓缓发出一阵微光,张梨花神情一下激动起来了,那乳白色的光芒终于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她就知道乔昆可以。 光芒一点点侵蚀包裹着卡牌,她知道只要之后乔昆的名字被卡牌承认,以后他就真的青云直上了。 张梨花仿佛已经看见乔昆一步步走上他父亲曾经走过的路,然后,慢慢的,成为和他父亲一样伟大的人。 景峰哥,你看到了吗?虽然你因为种种意外去世,但你的儿子,会继承你的天赋,重现乔家的辉煌。 等光芒散尽,张梨花赶紧向卡牌中心看去,她没有接触过那个世界,现在的她迫切的想弥补没有看见的景峰哥认识她之前的经历,没想到卡牌却恢复如初,静静的落回桌面。 “这,这是什么意思?”乔母紧张的看着张梨花,等她告诉她,乔昆是什么资质。 张梨花却顾不上乔母了,她直直的看着乔昆,她拿过那张视若生命的卡牌反复翻看,最终很是有些心灰意冷,“罢了,也是我强求了,我们老张家注定了穷苦一生,血脉就是我们的原罪,不该妄想的,不该妄想的……” 这样绝望的感觉,让张梨花有一种回到十年前的彷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才费尽心机弄来了这张卡牌。 乔昆也不敢开口问了,姨母的表现已经说明了结果,他没有任何资质。 乔灵伸手拉了拉乔昆的手,以示安慰。这就是上一世母亲对小弟失望的原因吗? 乔昆感觉到了姐姐的关心,这才挥走了心中几分失落。 乔昆对着乔灵勉强笑笑,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却不知道今天的他错过了什么。也许多年后,乔昆也仍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有时候,无知无觉说不定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毕竟求而不得的滋味太令人绝望了。 第3章 身陷囹圄 虽然乔昆不明白有了这个所谓的天赋后,他的人生会有怎样的改变,但是现在的他也知道他已经失去了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的资格。 “好了,既然是命中注定的,那就这样吧,三丫,你把这个东西拿出去扔了吧,眼不见为净。”张梨花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将卡牌塞到乔灵怀中。 这东西要不是为了乔昆能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张梨花根本就不会伸手,现在,这个东西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一定不能让人知道她曾经拥有过。 处理它也不该经过她的手,就算最后出了事,一切也只会追查到这个便宜侄女身上。 乔灵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好像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也是,乔昆是她的儿子,本来属于儿子的机会从手中溜走,母亲是很失望的吧。 “好,我去扔。”乔灵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前世的疑惑解开了,但这并不能令她释怀,这世界好似有着更大的秘密,可惜这一切与她无关。 乔灵转身往街上跑,她想着等到了镇上专门扔垃圾的地方,随手就把卡牌扔了。 一双皲裂的小手握着一张极其精致的卡牌,格格不入,却又流光闪烁。 乔灵到了垃圾山,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把卡牌丢了出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的她不需要这个机会。乔灵虽然对这个她一点也不了解的世界有点兴趣,但她更明白,十岁的她没有下场的资本。 这一世不是早就决定好要安宁却平庸的活下去吗?这个世界的刺激和精彩在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卡牌飞出却打着旋儿,轻飘飘的回到了乔灵脚下,乔灵诧异的看了卡牌一眼,将它捡起。 “等等—”书灵阻止了她第二次将卡牌扔出去,“等等,这个东西很奇怪,真的,要不,你试试?” 试试,试什么?和乔昆一般,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看看有什么反应吗?乔昆这个未来的进士都没有资质,小书不会以为她这样一个前世混的自己走进了早就画好的圆的小丫头有什么可能吧。 可是,虽然可以这样说服自己,但心中终究是不甘的,原来,冒险早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两者合为一体。 乔灵心中嘲笑自己,但慢慢的,却被自己盲动的心说服了。 好吧,反正都是要扔的,乔灵决定试试,反正也没人看见,就算是出了问题,最终选择权不还是在自己手中吗? 将自己的名字写到卡牌上,光芒散去,卡牌迅速化作一抹流光直接射入了乔灵的眉心。 流光的速度太快,乔灵没有来得及阻止,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候的乔灵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不是傻子,会莫名其妙的试这个东西。 “你故意的是不是?”乔灵咬牙切齿的质问小书,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就这么坑她啊! 流光进入乔灵识海后,马上恢复成一张卡牌,空白的地方也被一本合上的书代替。 儒生?这是她的资质。 “现在知道我的作用了吧,刚开始居然嫌弃我,我不是灵泉也不是空间又如何,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金手指!你可是儒生,怎么样,开不开心,激不激动?”书灵得意极了,他就知道,他那么聪明,引导主人走上正确的路可谓是小菜一碟。 “这么说,我还要好好感谢你给我指了一条不归路了!”乔灵被小书给气笑了,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开心激动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回去了对吧,毕竟乔小弟没有觉醒力量,现在一定很伤心,你确定现在不去关心他一下吗?”小书的求生欲可谓是满满的了。 等乔灵若无其事的回到陈家,就看见乔昆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小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娘和姨母呢?” 乔昆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乔灵,“姐姐走后,娘就将我赶了出来,说是有事要和姨母聊,让我在院子里等她。” 乔灵拉着弟弟在屋檐下躲避冬日寒风,母亲一直是很疼弟弟的,除了乔雪,她最疼乔昆了。可今日……看来乔昆没有资质的事对她打击确实很大。 屋内。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你笃定了昆哥儿必然会觉醒成为卡师,你也不应该不送昆哥儿去学堂啊!你不知道用天赋卡牌激活卡师天赋需要他本人亲自将他的名字写上去吗?”张梨花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乔母懦弱的缩了缩脖子,“我怎么知道要识字,卡师那么高贵的存在,我一个村姑知道什么?我还以为一张卡牌就可以让昆哥儿变成读书人。” “那钱呢?景峰哥……昆哥儿他父亲留下的钱呢?那可是整整五百两,难道还不够送昆哥儿上学堂吗?”张梨花没想到乔母这么蠢,没钱都要想办法送昆哥去学堂,何况有钱! “那是,那是昆哥成为卡师后才可以动的,那是属于卡师乔昆的,不属于普通人昆哥儿,也不属于我,不属于整个乔家!”乔母激动的反驳道。 “好,好,好,你赢了,张桃花,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我居然还会相信你,我就是个蠢货,大蠢货。你不蠢,是我蠢,行了吧。你听着,我会出昆哥儿上学堂的钱,你只要不挪用,我就一直给,昆哥儿是乔景峰的儿子,他不会让你失望的,等昆哥儿有了功名,让他给你请封诰命,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乔景峰的儿子有个好未来,不要让一个愚昧的母亲给耽误了。” 乔母被张梨花训的不敢反驳半句,就那么耸拉着头。 张梨花以为昆哥儿一定会有天赋的,毕竟他是乔景峰的儿子不是吗?当年她阴差阳错知道卡师的存在后,就一心盼望着昆哥儿成为卡师,也许,是她想当然了。如果,如果景峰哥还活着,也许,乔家才有出一个卡师的希望。 她看着兀自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乔母,心中一阵无力。 摊上这么愚昧的母亲,是昆哥的不幸,也是那两个景峰哥的女儿的不幸。 张梨花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如果当年她有勇气站出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碧水清波,轻纱曼舞,冬日的冷风不能拂走一丝湖边小筑的暖气。舞女们披着轻纱陶醉在摇曳的舞步中,一重重接地的纱帐让亭中享乐的人若隐若现。 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让着和谐的乐章中掺杂了不和谐的声调,拂雪这时候却顾不得这些了,她快步走到亭中,对唯一睡在躺椅上的谪仙跪下,“属下无能,居然让手里的管事私下偷了主上的东西。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已经被属下拿下,现在正顺着消息查下去,必回追回卡牌,现属下来向主上请罪,请主上处罚拂雪。” “丢了卡牌?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做了?”被拂雪称为主上的是一名弱冠少年,一身白衣玉冠,手中摇着一把象牙折扇,想必是地龙太热,需要一丝清风。 “请主上降罪。”拂雪磕头。 “三十鞭,对得到卡牌的人,杀无赦!”主上最是喜欢掌握他人生死,想必这个敢于冒犯之辈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被决定好了。 一个时辰后,乔母带着乔灵和乔昆离开了织锦镇,回了张家村。 和上一世一般,姨母给了母亲很多东西,吃的,用的,也许,还有铜钱。 乔灵苦笑一声,本是为了避免弟弟让母亲失望,结果她却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你看,我明天还是要出门捡柴火,这个家只有在姨母救济的时候才能吃饱饭,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觉得你比灵泉空间好!” 对一个常年吃不饱的人家,有什么比粮食更可贵? 大丫在做早饭,她在扫院子,乔母早晨是不做活的,她一般和乔雪要睡到天大亮,乔昆早早就被村中的同伴叫出去玩耍,看来昨天的事对他造成的影响已经过去了。 但乔灵不愿意看着乔母无视弟弟半年,然后才送弟弟上学堂,如果她手里有钱就好了。 “你不是有卡牌吗?等你成为一名卡师,想要什么有什么!”小书是真的不理解乔灵,他就算是再笨也明白了,乔灵根本不想写小说。 可是为什么啊!乔灵写小说那么厉害!等等,他为什么会认为乔灵写小说厉害呢?明明乔灵从来都没有写过? 卡师吗? 乔灵在卡牌进入她的识海后,就明白了这张卡牌的作用,第一,测试天赋,卡牌形成书本图案,代表着有成为儒生的天赋。 第二,激活本身的天赋,卡牌上自动附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作为卡师修炼的种子,开启天赋后,就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让这颗种子发芽生长,最后,成为本命灵植。 第三,作为进入卡师世界锦官城的钥匙,卡师可以通过这张卡牌进入卡师虚拟世界,和别的卡师交流。 “你想想,现在你一穷二白的,什么都没有,想帮弟弟都有心无力,但是,如果你进入卡师虚拟世界,不用多,你只要发表一本小说,你想要的一切都有了。而且,你可以随便写写嘛,反正有我呢!” 也许是小书的话对乔灵太有诱惑了,她居然可耻的心动了。 虽然乔灵今年刚满十岁,但她的灵魂不是啊,她做不到理直气壮的让乔母养。 想做就做,乔灵将上一次应付小书的开头拿了过来,开始准备大纲。 上次写到白泽见到白衣女鬼晕了过去,等白泽醒来后,他就已经被关在了长安城监狱。 通过以前的同僚,白泽知道了自己已经成为了杀人凶手,他被报官后赶来的差役发现昏迷在安亭客栈甲子七号房,也就是六号房的隔壁,同时,地上还有两具尸体,就是他看见的那对年轻夫妇。 白泽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作为唯一出现在现场的活口,他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 第4章 五颗鸡蛋 当县令提审白泽时,白泽已经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安亭客栈的原因道出,却被县令驳回。 原来,白泽收到的桃花笺已经不翼而飞,白泽赶紧说道,他是在县衙上差的时候收到的信笺,门房可以作证,可惜,县衙门房却一口咬定,那天白泽根本没有收到任何信笺。 根据安亭客栈接待死者的小二口供,死者夫妇是一对外乡人,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他们是来长安请神医为母治病的,没想到刚到长安,就命丧安亭客栈。 现在长安城也没有任何一个死者夫妇的同乡,如果排除仇杀、情杀等熟人作案,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运气不好,撞到了专门杀人越货的凶徒手中,二是白泽就是凶手。 还好,这夫妇二人丢失了一个包袱,如果能找到在谁手中,就可以帮白泽洗清嫌疑。 虽然白泽没有杀人动机,但长安作为一国京都,正值万岁寿诞,出了人命案是大事,必须从速从急办,如果找不到比白泽更有可能的嫌疑犯,白泽怕是在劫难逃了。 还好县令和白泽共事已经好几个月了,也算了解白泽人品,虽然不能直接释放白泽,但也不阻止白泽自己调查真相。 长安令是今年才从夏阳府调来的,两榜进士出身,却没有那些自认出身清流进士的古板,很愿意与白泽这些小吏相交,所以才给了白泽这么一个自救的机会。 同县衙的差役也给白泽面子,只要查到相关线索,必定第一时间告诉白泽。 但白泽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县令就无能为力了。只能将白泽作为真凶上报刑部。 白泽问过仵作,知道夫妇二人都是被一刀毙命,用的就是白泽的佩刀,白泽敢指天发誓,他昏迷前刀不离身,而且那个时候,刀上也没有血迹。 是他昏迷后,有人用他的刀杀了被迷昏的夫妇吗?那他当时也是中了房间的迷药才昏迷的? 那对夫妇的社会关系简单,而且在长安城中有关系的就只有被请的神医了。 白泽让李捕头帮他去问过神医,确定神医没有问题。神医是长安济仁堂的坐堂大夫,医术高明,而且夫妇二人本来是打算第二天才去拜会神医的,神医根本就不知道这二人已经来到长安。 这夫妇二人是如何知道神医医术高明,还专门到长安来请?还有,他们住在安亭客栈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那个见到信笺改变态度的小二是否牵涉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府衙的门房,为什么要说谎? 差役告诉白泽,他们去客栈确认过了,根本就没有他形容的那个小二,而且安亭客栈的苏老板一口咬定,他们客栈只有一个小二,叫小六子,但这个小六子根本就不是那天接待白泽的小二。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次的冤情根本是一次有预谋的设计,可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来谋害他?如此种种,白泽便明白这回自己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白泽确定当初态度古怪的小二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他请李捕头一路追查下去,可是一天过去了,案情没有一点的进展。 还有两天,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洗脱自己的嫌疑,连李捕头都劝白泽将精力放在证明自己清白,而不是破案上。 第二天,走访死者家乡的差役也回来了,死者家中确只有一位老母,而且身患重疾,死者夫妇是被当地医馆大夫指点,才来长安求医的。 白泽请差役将死者家中的情况详细相告,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原来死者徐寄年是附近颇有田产的地主,娶其妻徐张氏,徐寄年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近几年因为老母常年生病,花费了不少银钱。此次,徐母病重,他们夫妇二人带着家中最后的积蓄,来长安就是为了请神医救母亲的性命,没想到居然搭上了他们的命,真可谓是飞来横祸。只可怜徐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得到消息的白泽沉默很久,让同僚将自己房中积蓄尽数送予老人家,如果他两天后不能洗脱冤情,死路一条还留着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做什么? 如果白泽两天后能洗刷自己的冤情,那也算是他救人一命,况且他并无家室拖累,还养得起自己。 徐氏夫妇所在村庄民风淳朴,二人又向来与人为善,近日,更是一心求医。不要说与人结仇,连冲突都未与人发生过,完全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据现场仵作验尸的情况来看,死者虽无挣扎痕迹,但是刀口平滑,显然是在死者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一刀致命的,足见是个惯犯。 到了这一步,白泽猜测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流窜到长安的乱民,激情杀人之后临时嫁祸与他,好逃脱官府缉拿。二是有人用两条人命专门来设计他。 显然,他比较倒霉,种种迹象显示这次的嫁祸根本是蓄谋已久的,一个刀头舔血的流民没有让官府门房说谎的能力,看来他们这回真是着急了啊。 转眼已是最后一天,当明日的太阳升起之日,如果白泽还没有找出真凶,洗清嫌疑,恐怕真就无力回天了。 “后来呢,白泽是怎么自救的?”小书看的最精彩的地方,乔灵却突然停下了。 “该吃早饭了,一天两顿饭,要珍惜!”乔灵欢快的跑到了大姐身边,乔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了指乔雪的房间,用眼神示意让乔灵赶紧叫人。 小书在乔灵脑中龇牙咧嘴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惜,乔灵根本就不管他,反正在这本书写完前,小书的金手指也用不上,她急什么。 乔家有了姨母的救济,今天早上饭桌上比前天晚上一下子多了五颗鸡蛋,要知道,一个鸡蛋拿到镇上可以换一文钱,对只有孤儿寡母的乔家来说,每日的鸡蛋也是贴补家用的重要资源。 他们家往日的早饭不过一碗糊糊汤,只是乔月手巧,连这简单的饭食也能做的可口,把玉米面经过均匀的搅拌,再在上面撒着一层切得细细的红薯叶,红黄相间,很是能勾起人的食欲。 这样的早饭对乔灵而言,就已经很是满足了,想到今天桌上居然出现了荤腥,乔灵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盯着五颗鸡蛋,不由自主的想着,这里面应该有她一颗吧。 也许是乔灵的动静太大了,乔母瞟了乔灵一眼,乔灵瞬间脸红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一个成人灵魂的假萝莉既然受不了鸡蛋的诱惑。 必须马上赚钱,等她有钱了一定要买十颗,不,二十颗鸡蛋,每人每天四颗鸡蛋,吃到吐为止。 第5章 重生冬杏 乔母没有管乔灵,她先给乔雪盛了稠稠的一碗糊糊汤,然后将两个鸡蛋放到了乔雪碗里。 剩下的糊糊汤平分给了四个人。 然后乔母将剩下的三个鸡蛋分别给自己,乔月和乔昆,而乔灵就只有一碗比平时稠一点的糊糊汤。 虽然上一世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家中最无足轻重的人,但面对这个场景,即使三世为人的她难免也有几分心酸。幸亏小书刚刚回去补眠去了,要不看见这样的场景又会为她打抱不平吧,想到活泼可爱的小书,乔母的区别待遇对她也无足轻重了,说到底都是贫穷惹的祸。 只是,今天乔月和乔昆吃的一样啊!看来乔母恐怕一时半会无法从镇上的那件事的打击中走出来。 乔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饭的,她理解乔母,真的,毕竟家中这么多孩子,她一个女人家能让孩子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都是女儿,乔雪却过得比她和大姐好多了,但是也不是娘的错,乔雪会刺绣,她给这个家有贡献,吃的最好也是应该的。 当然,乔灵没有错过乔昆失落的眼神,也许长大的乔昆已经不记得失宠的这半年了,毕竟,乔昆的大姐和三姐也被区别对待了十几年,就算不为了乔昆,为了大姐也能多吃一个鸡蛋,乔灵也要努力。 乔灵没有见过父亲,但是在小乔灵的记忆中,他在小乔灵五岁那年服兵役就没有回来,村长说是死了,从那天起,乔家就只吃得起疙瘩汤、糊糊汤和红薯了。 乔灵的父亲乔景峰是个高大英武的男子,他还在时,家里还吃得起稻米,小乔灵记忆中最深刻的景象是父亲在她三岁的时候问她,她有什么愿望? 小乔灵的回答是:“我要爹。” 真是小孩子啊,回答的够幼稚,而且对愿望什么的,记得最清楚。 可惜了,小乔灵已经没有爹了。 是啊,小乔灵也过过好日子的,她不是生来就吃不饱,在这个家中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可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父亲过世后,家中就一下子没有钱了,大房子没有了,好吃的也没有了。 乔灵想让自己不怨恨乔母的不公平,她就催眠自己,所有的不平和委屈,在日日上演的五年里,变成了理所当然,渐渐的,乔灵果然不愤怒,不委屈了。 她觉得自己的一切待遇都是理所当然的,但,真的是理所当然的吗? 乔灵能看见乔昆的委屈,看不见大姐和自己的委屈吗?乔昆只是委屈了一回,最多委屈半年,可乔灵和乔月却已经委屈了整整五年了! 等乔灵和乔月出门捡柴火的时候,乔月给乔灵塞了半颗鸡蛋,乔月很不好意思,“我,我本来想都给你留下的,但是,我没有忍住。” 乔月惭愧的低下头,这是她十岁后唯一一次吃到鸡蛋,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鸡蛋的味道,其实不是的,根本不用吃到嘴里,她就知道鸡蛋的味道。 三丫吃鸡蛋的时候才五岁,她怕是已经记不得了,乔月本来想让乔灵记得鸡蛋的味道的,可惜,她太怀念这个味道了,就好像有了它,父亲就还在。 如果,如果父亲没有死就好了!乔月不止一次的想到,她是家中最大的,她还记得家里曾经过得并不艰难,最起码,鸡蛋是每日都可以吃到的。 而且乔月是认识字,是父亲手把手教的,父亲也教过乔雪写自己的名字。 可自从父亲出事后,母亲就变了,把家中的书全变卖了不说,还不允许她读书,不允许乔雪认字,还说叫她不要教坏了乔灵。 也许母亲是对的,她们家这种情况,不认识字比认识字好,起码不痛苦。 乔月恍惚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恨父亲让她认了字,如果她不认字,就不会觉得母亲给她找的亲事不好,不会不甘心嫁给一个不识字的农夫。 昨天,张婶子来了家里找母亲,就是来打听她的婚事的。是啊,乔月已经十五了,该嫁人了。 张婶子家有一儿两女,说给她的对象就是唯一的儿子张绍。 张绍是张家独子,以后除了给两个妹妹张春杏和张冬杏的嫁妆,其他的都是张绍的。 张婶子家比乔家好多了,起码家中有两个劳力,种着五亩地,吃得饱穿得暖,也许嫁过去也不错,起码她有余力可以照顾三丫。心底的那一丝丝的不甘心被她小心的压下,那不是现在的乔月可以奢求的。 “大姐,鸡蛋好好吃!”乔灵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半颗鸡蛋,她从来都没有想到鸡蛋这么好吃过。 乔月看着乔雪的笑脸,突然间释然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乔灵吃完晚饭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写小说,她希望自己今天可以写完。近几日,天气虽不炎热,她总觉得心慌,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毕竟上一世帮她着实躲过了一些算计。 “三丫,三丫,你过来——”乔灵抬头认真看了看,这才认出来,在院子外面叫她的是三丫的好玩伴隔壁张婶子的二女儿张冬杏。 “冬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乔灵其实不想搭理她,张冬杏今年也才十三岁,小姑娘能有什么事,别耽搁她本就紧张的时间。 “三丫,你知道我娘想让大丫姐姐做我大嫂的事情吗?” 张冬杏神色复杂的看着三丫,眼睛深处微微透出几点怜悯,三丫可能是乔家最可怜的丫头了吧,毕竟她是个黑户。 至于张冬杏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因为现在站在乔灵面前的张冬杏已经不是十三岁的张冬杏,而是三十三岁的张冬杏,她是昨天晚上重生回来的。 张冬杏知道乔家不简单,乔家大姐有个安国公世子的未婚夫,乔家二姐根本就不是乔家的女儿,她是承恩侯府四姑娘,当年四姑娘三岁来织锦镇避痘的时候,奶娘以为四姑娘死了,那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为了自己的小命,就偷偷抱走了在镇上和母亲走失的乔家二丫。 等乔家人找不到二丫却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四姑娘后,就把孩子抱回来当做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张冬杏不知道乔月是怎么成为安国公世子的未婚夫的,她没有办法取而代之,但是,乔雪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啊! 当她知道家里打算让大哥娶乔月的时候,张冬杏第一反应就是阻止。 乔月可是有个安国公世子的未婚夫啊,她可不敢让大哥得罪国公世子。 但是,如果大哥娶了乔雪的话,那就算她假冒乔雪被发现了,乔雪也是她嫡亲的嫂子了啊!料她到时候也不敢拆自己的台。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怎么李代桃僵。 张冬杏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这不,就把心思打到了乔灵身上。 “你说什么?”乔灵被张冬杏一句‘我娘想让大丫姐姐做我大嫂’给镇住了。 上辈子也有这回事吗? 那个时候乔灵刚过来几天,还没有搞清楚家中的人际关系,自然一直在对自己很好的大姐身边打转。那个时候,家里有和张婶子家议亲吗? “三丫,我虽然是大哥的亲妹子,我也要说一句公道话,你大姐人这么好,配给我大哥,可惜了!” 咦,这是来找盟友的?乔月总觉得冬杏怪怪的,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知道的,家中兄姐的婚事,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乔灵回答的滴水不漏,既不说自己赞同,也不说反对,谁知道张冬杏来找她是什么目的。事关大姐她必须谨慎。 张冬杏被乔灵事不关己的态度感到很诧异,当年,她能为了让乔母不把她大姐嫁出去,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怎么会不关心乔月的婚事,难道她觉得乔月和她大哥这门婚事很好吗? 也是,乔灵不知道乔月有婚约在身,乔家现在好像连饭都吃不饱,这么算的话,她家家境的确不错。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才让乔灵改变了态度的呢,现在时间紧迫,她害怕因为自己重生会带来别的影响,她没时间等那个变故的出现了。 只是,想拿到那件信物必须要乔灵帮她,而且她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要知道这村里可藏不住什么小秘密。在拿到玉珠前,一切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尤其是不能让乔母知道她打玉珠的主意。她知道乔母肯定知道些什么,这些年对乔雪比对她亲闺女还好,一定是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思。事关乔雪,乔母最是慎重的。 “三丫,我觉得以大姐的条件,以后一定可以遇上一个条件更好的男子,起码,起码也得是织锦镇上的人吧。”以三丫一个小村姑的身份,能想到的最高的归宿就是织锦镇了吧。 张冬杏一边鄙视着乔灵,一边提醒自己还需要乔灵帮她,这才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可二姐儿就不一样了,二姐虽然比大姐差一点,但是正好和我哥做一对啊,你和大姐关系好,一定希望大姐过得比二姐好吧,你只要帮我一个忙,这换人选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张冬杏直接把话说完了,就等着乔灵答应呢。 乔灵按照以前的样子傻傻对张冬杏笑笑,“这不好吧,毕竟大姐还没有嫁人,就订了二姐的婚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姐有什么不足,嫁不出去呢?而且,冬杏,你有点奇怪啊,二姐好歹和麻衣婶子学过刺绣,议亲的话,自然是二姐的对象会比大姐好,你怎么会觉得大姐的条件更好啊?” 第6章 一日三卦 乔灵疑惑的话就像是一个闪电,直接劈在了张冬杏的身上,什么情况,不是乔雪嫁的人不如乔月吗?那肯定是乔雪不如乔月啊,怎么二十年前的乔月不如乔雪了吗? 张冬杏顿时慌了,连忙掩盖,“那什么,三丫啊,你别管这个,你就帮我一个忙,你找找你二姐身边,或者是你娘那里是不是有一颗玉珠,你把玉珠给我,我给你一个红薯。” 张冬杏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心中的尴尬,看这三丫就是个不聪明的,给她说这么多也是浪费,还不如直接利诱,三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懂什么,也是她太过小心了。 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些呢?小孩子忘性大,三丫又格外的蠢,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玉珠有什么作用。 张冬杏前世在知道乔家飞黄腾达之后,就万分后悔没有在乔家落魄时交好他们,于是就格外关心他们家的情况,她专门去打听了。 当年奶娘扔孩子的时候有小心换过四姑娘身上的衣饰,但当时四姑娘在被扔前身边刚放着一个拨浪鼓,也不知当时是怎么的,四姑娘将拨浪鼓的一个玉珠扯了下来攥到了手心里,这才保存了下来,成为了以后认亲的的信物。 也就是说,只要张冬杏拿到这个信物,她侯府四姑娘的身份就板上钉钉了。 不过,这红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好像上辈子她没有吃过,也许是小时候吃过,忘了吧。 乔灵装作害怕的退后两步,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二姐的东西怎么能给你呢,而且,你这是让我偷……” 张冬杏上前一步,直接捂住了乔灵的嘴,“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这怎么能说是偷呢,你看,一个成色一般的玉珠,就可以换一个红薯,好大的一个红薯呢,你家一定舍不得给你吃,你就不想吃吗?” 家里的红薯一定都是乔灵弟弟的。村子里谁不知道这乔家恐怕就乔灵过得最苦。 乔灵使劲推开张冬杏的手,真是脆弱啊,居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给堵了嘴。这要是换了别有用心的人,乔灵心里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得早点把文写完了,至少得有一点自保之力。 “我不敢,你这就是偷,我以后不和你玩了。”乔灵表面上把一个小姑娘演的活灵活现的,假装生气转身就跑回了院子,根本没有给张冬杏再开口的机会。 张冬杏看着已经进了院子的乔灵,狠狠的跺了跺脚,该死的三丫,她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救救她,现在,算了吧。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冬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就不见了。 “你说,张冬杏为什么要二姐的玉珠?”玉珠能在二姐或者乔母身上,自然是二姐的东西。 “这关你什么事,人家乔雪的日子过得多滋润啊,如果你一天能吃一个红薯的话,对身体也不错。你还是赶紧赚钱补补身体吧,趁着年纪小,还有调养的机会,等过几年,赚多少钱都没有用了。” 小书是真的懒得管乔雪的事,乔月对乔灵好,乔灵帮衬一二,他还算能接受,但是,乔雪需要乔灵的帮助吗? 如果乔雪真的把乔月和乔灵当做自己的姐妹,看着今天乔灵连一个鸡蛋都没有吃到,她就不知道给乔灵留一个吗? 帝都,承恩侯府。 “大师,我这四女的命格如何?” 前段时间,帝都东桥头边突然出现了一位一日三卦,每卦必准的神人,从刚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成为侯府贵宾,也不过短短两个月罢了。 种种神异,帝都权贵猜测这位张恨水张大师很有可能就是来自那个地方的存在,能有这样的神妙力量,也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张大师一再否认,说自己没有任何出身,但是大家在见识过张大师的能力后,却心知肚明除了那里之外,还有哪里可以培养出如此的高人啊。 今天,承恩侯刘邵宁好不容易借着奉圣夫人的面子请了张大师为家中女眷批命,因着张大师一日三卦的规矩,府上这三卦是给了府中嫡女,也就是三姑娘,四姑娘和十一姑娘。 虽然承恩侯府也算显贵,但也只敢占着这位张大师一天的时候,其他的姑娘就没有那个机缘了,毕竟嫡庶有别。 今天迎到了张大师后,承恩侯将三位姑娘的生辰八字交到了张大师手中。 张大师也不推辞,直接接过帖子就摆了命盘,算完三姑娘的命格,便小声说了,至于是不是好命格,看承恩侯满意的笑容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到了四姑娘这里,张大师却没有直接把结果告知,涉及到爱女,这不得不让承恩侯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四女将来会遇上什么了不得的大劫,着急之下,也就顾不得其他,只求有个化解的法子。 “哎,侯爷,我这是从府上四姑娘的命格中看出了一点不妥,就不知侯爷是否一定要知道了?”张大师虽然被尊称为大师,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可谓是青年才俊了。 “张大师,请直言。”承恩侯已经做好了这个女儿所嫁非人的准备了,一个姑娘家,人生最大的不妥不就是下半生所托非人吗? “府中的四姑娘出生的八字显示幼年有劫,实乃人祸。恐怕现在家中的这位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侯爷真正的四女现在应该在西方,具体的位置,还需要我另起一卦,侯爷可以考虑一下,是否将给府中十一姑娘的这一卦换成算四姑娘的下落。” 张恨水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这可是真有意思啊,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位‘四姑娘’鸠占鹊巢,成了承恩侯的女儿?这承恩侯府的规矩看来也不怎么样嘛,连嫡女都能李代桃僵,可见这当家之人也不是什么能人。 承恩侯可不知道他心中的高人正在心里嘀咕他们家的家教。 他也是经了事的人,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并没有让他丧失思考的能力。他刚听到张大师话,还以为是妻子对他不忠,等说到寻找真正的四姑娘,承恩侯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蓄意调换了自己的孩子啊! 虽然只是一个姑娘,但是他们承恩侯府不一样,儿子可没有姑娘金贵,难道是哪个对头打算用这个来算计他,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承恩侯就否决了。 没有必要,如果能换了他们家的姑娘,也能将一些要命的东西放入承恩侯府,有这个能力的人家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换他一个女儿。 用十一姑娘的机会换自己亲生女儿的下落也不无不可,毕竟一想到他可怜的四女儿说不定正在那里受苦,他的心就像刀搅得一样,不用考虑,只能牺牲十一了,大不了以后再别的地方补偿她。 这张大师知道了自家有血脉流落在外,虽然他不会到处扬言,可是这件事最好还是在外界没有风言风语之前尽快解决的好,侯府的血脉不容混淆。 “还请张大师指点,我那苦命的女儿现在身在何处?”承恩侯也是干脆的,直接就决定了。 “好说。”张恨水另起一卦,“侯爷的千金在甘凉省雍县织锦镇张家村。这可是贵府的最后一卦了,既然三卦已满,这便告辞了。”话落,张大师在承恩侯的恭送下很快就离开了侯府。 出了侯府的张大师看着承恩侯给出的足足厚了三成的卦金,满意的笑了。 既然承恩侯府这么懂事,他也该识趣一些。 送走张大师的承恩侯在正院转了好几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夫人处置,既然决定了,就马上去了后院。 “甘凉省雍县织锦镇,不是我和姐姐的老家吗?”当承恩侯将消息告诉妻子甄氏时,甄氏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了,锦绣三岁避痘的时候就是回老家的,一定是那个时候出了岔子,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就在一个小小的张家村过了整整十年,可恨啊!” 想到在外面吃了十年苦头的女儿,甄氏就忍不住哭出声来,都是她不小心,不然怎么连自己的女儿被调换了都没有察觉,那个时候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被老妻哭的脑门疼的刘邵宁直接开口打断甄氏的哭声,“行了,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你赶紧安排人去张家村秘密查访,先把女儿接回来才是,哭有什么用,哭能让女儿直接回来吗?” 刘邵宁知道他这妻子哭的这么伤心,一部分是真的对女儿的心疼,另一部分也是怕自己会怪她。 这女人啊,他虽知道甄氏的小心思,但也不是不能容他,毕竟女儿丢了,他也有责任。 被刘邵宁训斥了的甄氏一点也不恼,只附和道:“是了是了,还是找闺女的事重要,我马上安排人,就让陈管家带着于嬷嬷一起去吧,快点把我的女儿找回来。” “母亲那里你先保密,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等闺女接回来了,再找个机会告诉她。”看着甄氏有条不紊的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刘邵宁想了想,还是多交代了一句。 甄氏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我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吗?只是……” 第7章 张英归来 看甄氏这般吞吞吐吐,刘邵宁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锦绣,嗯,算了,还是叫锦绣吧,锦绣那里,你先瞒着,等事情过去了,再专门和她说吧。” 孩子被换时,锦绣才三岁,她知道什么,现在人还没有找到,也不必让她不痛快。 “知道了,老爷。”甄氏也是各种不自在,自己疼了十年的女儿,突然被告知不是自己的骨肉,那种奇怪的感觉,让甄氏格外不自在。 如果不是断言这事的人是张大师,甄氏根本就不会相信。 也许是二人共同的女儿受了这番苦,到让前段时间闹了小别扭的夫妻有了互相取暖的契机,当夜刘邵宁表示要在夫人这里休息,可把甄氏高兴坏了。 也许是她远在天边的女儿也知道疼惜母亲,这让甄氏在没有见到女儿前,就对她有了好感。 …… “大姐,你知不知道娘想让你嫁给张绍?”自从乔灵在和乔月出去捡柴火时问了一句‘大姐,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后,大姐就开始躲着乔灵了。 没办法,这次乔灵干脆直接堵了大姐,打定主意要问清楚,明明半年后安国公府会派人来接姐姐,履行婚约,怎么姐姐会在半年前准备和张绍订婚啊! “什么张绍,你要叫一声张大哥!”乔月简直要被这个妹妹气死了,一个未嫁人的小姑娘,怎么能直呼男子的名字呢? “还有,你是从哪里知道娘想要订下我和张大哥的婚约的?娘不可能告诉你,张婶子也不是嘴松的人?”乔月凶巴巴的,这容不得她不问清楚,如果有人故意利用年纪小的乔灵怎么办? 乔月自己丢了这门婚事也便罢了,怕就怕让人听见,乔灵把一个外男的名字挂在口上,还以为他看上了张大哥,这乔灵的名声就不好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还好,怎么的也算是长了一张漂亮的皮相,乔月虽然没有见过多少男子,但也知道他们都是重颜色的,虽然自家条件不好,但出嫁总是不愁的。 二妹又会刺绣,怎么的都是一门手艺。乔灵有什么? 没想到三妹才十岁,她就要为她的婚事发愁了。这也怪家里的境况不好,给不起嫁妆。 “大姐,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张绍,好,张大哥,他不适合你。”从想到父亲后,乔灵也想起了自家大姐是识字的,作为一个读书明理的女子,怎么会喜欢上张绍这样的人。 张绍和普通农家子没有任何差别,既没有要命的缺点,也没有让人炫耀的优点,长相平平,虽然张家的家境比乔家好一些,但也有限。乔灵笃定大姐不会喜欢他的。 “那又如何,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娘觉得这门婚事不错,我自然应该遵从。”乔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乔月也不生气,她也反应过来了,应该是张冬杏说的吧,她知道乔灵和张冬杏关系不错。 自家三妹还是很讲义气的嘛。 “大姐,婚姻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不能两情相悦,以后几十年难道就凑合着活吗?大姐,你想想,如果你活到五十岁,你现在才十五岁,那就是三十五年,一万两千七百七十多天,这么漫长的日日夜夜是凑合可以过得吗?” “大姐,你现在一个选择,决定的就是这么漫长的以后,难道不应该慎重,不应该更选一个和你心意的吗?如果是为了相爱的人,那赌上这一切,哪怕最后惨淡收场,起码不会后悔。可是,仅仅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赌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乔月低下头,在这个家里谁都吃不饱的时候,“吃饱穿暖”就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她嫁给张大哥,不但能为家里省下一个人的口粮,而且嫁到村里,离家也近,她还可以照顾照顾娘家,身为乔家的长女,为了这个牺牲一下,不应该吗? 尤其是她一定会考虑到这个婚事对乔灵的帮助。 “大姐,我知道,你更多的是考虑到我,考虑到这个家。可是,大姐,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啊!大姐要是为了我嫁人,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乔灵试图说服大姐放弃,那是从小最疼自己的大姐啊,是这个家中唯一爱她的人,她怎么会不明白大姐想对她好的心呢。 她们是亲人,所以理所当然的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可是,乔灵却不能看着大姐牺牲自己,只要再等等,安国公府的人来了,大姐一定可就以像前世那样幸福的过一生。 乔灵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此时此刻乔灵终于感到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那种无奈,她需要强大,她想成为卡师。这个她前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从今天起,乔灵她将一往无前。 在乔灵暗下决心的同时,这个世界也开始走上了与前世不同的道路,至于会生出什么样的变化就不是现在的乔灵可以左右的了。 乔月忍住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她尽力让自己哽咽的不那么明显,“三妹,你长大了。” 知道心疼姐姐,正因为这样,她更不希望这么好的妹妹每天连一颗鸡蛋都吃不上。 “三妹,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不用担心。”她不是想骗三丫,只是她不能让自个妹妹胡来,她怕三丫太小伤到自己。 乔月明白,在乔家她的意见根本不重要,三妹还是个孩子,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从来都没有问她意见的机会,如果娘答应了,那她只能遵从。 如果爹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问我吧,乔月不禁怀念爹爹还在的时候,爹爹是个开明又温和的人,和娘一点也不一样,只是,爹爹已经不在了。 可乔灵真的和乔月想的那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里乔月的选择无足轻重吗? “乔月妹妹——”张绍远远的看见她们姐妹,想到昨天晚上母亲跟他说的打算,头脑一热,就冲上来和乔月打招呼。 “张绍哥,你这是……”乔灵赶紧接过话,毕竟两家要结亲不过是个打算,现在还没有到明面上,这张绍巴巴的跑回来打招呼是怎么回事。 张绍被乔灵一打岔,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鲁莽了,“我,我上山采药刚回来,就看见你们,这两天雪下的大,就想着提醒你们早点回去,都是一个村里的,我就是提醒一下。” 张绍赶紧解释,只是声音越说越低,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谁家大冬天上山采药,他怕是就是专门来见大姐的。其实张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腿就是不听使唤莫名其妙自己走到了这里。 乔月是张家村最漂亮的姑娘,村里喜欢乔月的多了,如果不是乔家条件太差,明显乔月的嫁妆是不要指望了,不然,早就有人家迫不及待的向乔月提亲了。 而家里的长辈有长辈的考量,小子们也有自己的判断,大小伙子才不顾乔家出不去嫁妆,就是心里喜欢乔月,而张绍也是喜欢乔月其中的一个。 乔月被张绍看的尴尬,下意识催乔灵赶紧回家。 看着乔月的动作,张绍这才想起他本来打算找乔月的“借口”。 “乔月妹妹,昨天我堂兄回来了,就是去参军的堂兄,当年乔伯伯服兵役的时候,他们是一起的,也许,你,不,乔伯母可以找我堂兄问问当年乔伯伯的事。” 被张绍这么一说,乔月马上就想起来了,五年前给乔家送消息说父亲战死沙场的不就是张绍的堂兄张英嘛。 乔月也顾不得张绍了,嘴上赶紧谢过,慌忙拉着乔灵就往家里去。 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不好直接上门,但是可以让母亲去问问,起码,也该知道当年父亲牺牲的始末。当年一个口信,家里就没了顶梁柱,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该问明白的。 等乔月回到家,把张绍的消息告诉乔母,乔母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甚至还把乔灵撞倒了。 乔月赶紧扶起乔灵,半是感慨办事不周全半是愧疚的说:“三丫,没吓着吧,别怪娘,娘这些年挺苦的,自从爹去了,娘就没有打算活下去,要不是当时还有我们这几个拖累,娘怕是早就……” 这是乔灵第一次从乔母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感情,本来,乔灵以为乔母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和村中大多数的婶婶一样,对父亲不过是亲情,等父亲去了,她也坚强的撑起整个家,没想到……母亲很爱父亲吗? 如果娘只是把父亲当做是这个家的依靠,人都已经没了五年了,谁还去管人是怎么没的。 也不怪乔灵这么想,她毕竟没有和‘父亲’相处过,感情也没有乔月那么深,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我没事,大姐。”也许拥有爱情,从来都没有台阶。穷也好,富也罢,爱情总是公平的。 乔母到了张英家,这才有几分踟蹰,但想起乔景峰,全身便又充满了勇气。 “请问张英在家吗?”乔母待张家向来客气,更何况此刻她有求于人。 张英是张绍的堂兄,比张绍要大十几岁,早年因为家中是军户,自然就入了伍。 算起来已经二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回乡了,除非…… “是乔大婶吧。”张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乔母下意识盯着他的瘸腿瞧,也没生气。 都习惯了,能只是瘸个腿就从战场上下来,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有的两条腿都没了,还有的,把命都留在战场上了,比如,乔景峰。 第8章 盒中玉珠 张英请乔母在院子里坐了,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一个大男人不在乎,但也要考虑一下乔母。 张英也是一个痛快人,他知道乔母找他什么事,不用乔母说,就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乔母。 当年乔景峰是服役离开张家村的,按理来说,不过是一年一个月的劳工役,挖挖水渠,修修城墙也就是了。 没想到五年前正好赶上匈奴冲破了云中郡的防御,这才紧急调用了这批劳役。 谁让雍县离云中郡太近了呢。 原本就是送送粮草,谁知道军中出了内奸,粮草的押运路线被泄露,直接就被匈奴给抄了后路。 押送粮草的队伍拼死抵抗,最后才等来了援军,但死伤惨重。 本来乔景坤当时也是力战而死,身上是有军功的,但当时统领押粮队伍的是个勋爵,为了将功抵过,把整个队伍的军功都算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军中抢功这种事虽然管的严,但乔景坤他们本来就是临时拉的壮丁,一群人又死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这位勋爵上面又有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时,张英也在这个队伍里,这才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到底他们这些乡下人在权贵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当时,能捡条命都是勋爵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替已经战死的同袍夺回军功这种事张英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更没有翻案的可能。本来张英不想把军功的事告诉乔大婶的,但和乔大婶说了两句,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都说出口了。 “乔大婶,乔大叔已经去了,凡事往前看,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呢。”张英在心中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乔家要是有什么事,他看着能帮就帮一把也算是对得起乔景坤的在天之灵了。 除了在听到乔景坤去世时候的情形外,她都表现的很平静。 谢过张英后,乔母就回家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从张英房间出来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大约二十出头,就是脸色苍白,像是生了重病。 张英下意识的挺直了腰,看了一眼给男子推轮椅的同袍,铁塔一般的汉子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张英。 张英被这小子的假正经呕着了,也顾不上他了,赶紧追问道:“军师,您的意思是……” 要是放在军营里,张英这样有点小聪明的人问他,甄止戈是懒得解释的,连刚刚提醒的话都懒得说,但在这个平静的小村子里养伤实在是太无聊了,他也不介意说一说。 “张英,你是农民出身,一个村子里普通的村姑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看得出来,这些年这个女人过得很不好,怕是连吃饱都做不到,这才生生饿成了这个样子,本来八分的美人,也只剩下了三分颜色。但也比很多女子亮眼一些。她到了院子里,见到陌生人,习惯性的给外人展示自己最得体的一面,行礼姿态标准,肯定是受过礼仪方面的调教的。一个受过调教的美人出现在一个贫穷的小村子里,本身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妻子,你觉得合理吗?” 张英这才反应过来,军师所谓的‘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张英怕因为一个乔大婶让军师觉得这里不安全,本来军师受伤失血过多,这才紧急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养伤,他好运的被挑上,可不想马上就失去一个难得的机会。 通过张英解释,甄止戈知道了这个乔大婶本身就是张家村人,她父亲张寻是个赌鬼,可就是这样的二混子不知道从哪里娶了一个漂亮女人,生了两个漂亮女儿,而且二女儿张梨花比大女儿张桃花,也就是乔大婶还要貌美。 当时张寻看着花容月貌的姐妹俩,就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思,经过一番运作,把大女儿卖到织锦镇上一个姓刘的大户人家做丫鬟,足足卖了50两银子。 这对张家村人可是一个莫大的冲击,一个普通的农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四五两罢了,这回乔家仅凭大女儿的卖身钱彻底翻身了。 当大家都觉得,乔家应该会用那50两银子买田安家的时候,乔父居然分文不动,那笔钱全部用于培养二女儿读书。 这是打着让二女儿高嫁的主意。 为了培养二女儿,竟然连大女儿卖了,听说张桃花去刘家的时候连一身新衣裳都没让带,一碗饱饭都没吃啊,真够狠心的,那可是亲女儿。 要是张寻真的一心培养张梨花,张家村谁人不得夸一句厉害,可没想到,这赌鬼赌瘾上来,居然把自家的二女儿给作价200两压到赌桌上去了。 后来,为了凑够赎二女儿的钱,就让大女儿嫁了人,听说也是那家大户人家的下人。 要是疼女儿的,自然不能这么干,毕竟当时卖大女儿的时候签的是活契,这下,大女儿的一辈子都毁了,生生世世给人家当下人。 虽然不卖大女儿,二女儿也完了。但是本来就因为二女儿牺牲了一回大女儿的上半辈子,这又把大女儿的下半辈子给折腾进去了。 后来,大女儿嫁的人出了事,她就用自己这些年攒的银子给自己赎了身,回到张家村后,看上了逃灾逃到这里的乔景坤,两人成了亲,隔年就有了孩子。 也算是苦尽甘来。 “所以,乔大婶长的好是因为她娘好看,她们家姐妹都长的好。至于乔大婶的仪态,那不是当了好些年的下人练出来的吗?其实当年乔大婶回村里时,才算是风华正茂,没了乔景坤,这些年乔大婶过得挺苦的吧。” 就这样也守着乔景坤没有改嫁,还把几个孩子都拉扯长大了,也是乔景坤的运气。 甄止戈没想到一个村妇,身上发生的事也能写出一折子戏了。 “既然是曾经做过高门奴婢,那能从你口中套话也就不奇怪了。” 说着便示意铁塔汉子曹州推他进屋。 什么?套话? 张英不但不笨,和同袍想比还有几分小聪明,如果不是他从来都看轻女子,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乔母撬开嘴。 现在军师提点,如果张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他就彻底没救了。 想想刚开始自己心中可怜人家,还打算着帮人家一把,这可真真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他居然连乔景坤被人贪了军功的事都说了。 “果然不能小瞧了女子啊!”张英打了个寒颤,以后找媳妇还是找个老实的乡下妇人就好,不聪明不要紧,太聪明了他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乔雪,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大哥的一片心意,就算你不喜欢大哥也没关系,就当正常的邻里之间的走动,就是别让我拿回去,要是让大哥知道,我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大哥一定饶不了我。” 张冬杏趁着乔家只有乔雪一个人,赶紧拿着一个红薯来献殷勤。 刚开始乔雪说什么都不要,她这才说是大哥给的,毕竟在乡下,给爱慕的女子送吃的绝对是最有诚意的事了。 乔雪看着张冬杏硬塞过来的红薯,有点心动。可是,就这么收下,是不是不太好。 张冬杏发现了乔雪的动摇,果然,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村姑的乔雪还是很好对付的。 “乔雪,你要过意不去,就送我一根红头绳吧,你用你的红头绳和我换红薯,怎么样?” 乔雪晕晕乎乎被张冬杏拉着进了自己的屋子,在张冬杏的催促下,将自己的首饰盒拿了出来。 看着张冬杏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是了,她是用自己的红头绳换的红薯,没关系的,她这么说服自己。 乔雪的红头绳都是用剩下的绣线自己慢慢搓的,不值钱,当然,红薯也不值钱。 但红薯能吃啊,这样想想,还是张冬杏吃亏。 张冬杏此刻眼睛充血,心跳如雷,一定要在这里啊,她一点也不想和乔大婶打交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每次一见乔大婶她总觉得被看透了似的,无来由的心慌。 幸亏乔雪的首饰盒里东西并不多,很快她就看见一个黄色的珠子,这一刻,张冬杏深深的自己一定不是普通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福缘重生,都是这该死的乔家抢了自己气运,才害的她上辈子一生孤苦。不过,很快一切都要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了。 “咦,乔雪,你有这个啊!”张冬杏终于从首饰盒中拿出了自己的目标,一颗发黄的玉珠。 第9章 玉珠到手 虽然玉珠已经不透亮了,但张冬杏就更确定就是那个拨浪鼓上的玉珠了。毕竟做小孩玩具的玉也不是什么好成色,过了这么多年,自然就不透亮了。 乔雪看着张冬杏挑出来的玉珠,好半天才想起来,这颗玉珠是她五岁那年娘给她的,当时父亲刚给她做了一个首饰盒,娘给她压箱子的。 后来,自从她学了刺绣后,首饰盒里就慢慢有了好几根红头绳,也就慢慢的把它忘了。 没想到现在玉珠变成这个样子,黄的也不透亮,质地更差,乔雪就更不喜欢了。 “乔雪,你把这颗珠子送给我好不好?”张冬杏语气里隐藏着满满的恶意,可惜乔雪却一无所知。 真是太刺激,太过瘾了,如果乔雪亲口把认亲的信物拱手送人,等乔雪将来知道她送出去的是承恩侯府四姑娘的身份,那个时候的乔雪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会悔不当初,痛不欲生吧! 一想到那个场景,张冬杏的心情就更好了,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本来打算偷偷的拿走玉珠,但这会儿,她更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它。 “好……”乔雪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心口一阵气闷,就好像她的回答会让她失去一个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不过是一颗玉珠,能让她失去什么呢? “乔雪,你把这颗玉珠送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难道你不想要红薯了吗?”张冬杏的话语里充满了诱惑,让乔雪动摇在心中只存在了片刻。 “好吧,你拿走吧。”乔雪好像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好啊,乔雪,谢谢你了,乔雪。”张冬杏特别开心,特别痛快。那句‘谢谢’可谓一语双关。 谢谢你,乔雪,送给我玉珠。 谢谢你,乔雪,成全了我。 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乔家”的。 当天晚上,乔母回来后,根本就没有和乔月乔灵说自己从张英口中知道了什么,乔月追问了一句,还被乔母训了一顿,这让乔灵很郁闷。 乔景坤是娘的丈夫,也是乔月和乔灵的父亲啊,为什么不告诉她们。 “大姐,你想不想知道张英大哥跟娘说了什么?”乔月摸了摸乔灵的头,“我当然想知道了,不过既然娘没有告诉我们,就说明没有这个必要,我们还是听娘的吧。” “可是……”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也想知道当年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乔月伸手捏了一下乔灵的脸,“鬼丫头,不许胡来知道吗?” “知道了,大姐。”乔灵摸着被捏的地方,弱弱的答应道,不问就不问嘛,干嘛要捏她。 等甄止戈的伤好了一些后,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门,虽然只能看见一片片农田和交错的小路,也比蒙在屋子里好多了。 张英继续一瘸一拐的跟着,打算欣赏一路上看到他的人惋惜同情的眼神。 没想到,却正对上一双水润的眼睛,盛满三分疑惑二分忐忑,就是没有看似惋惜的幸灾乐祸。 “额,你是……”是没看见吗,没看见他瘸了的腿? 乔灵当然看见了,但是,一直盯着对方不方便的地方看,不是很没有礼貌吗? “张英大哥好,我是乔家三妹。” 和大姐一如既往出门的乔灵没想到会在路上遇上张英,乔灵倒是知道一个张英,准确来说是上辈子知道的。 张英是云中郡六品和戎护军,在三年后与匈奴的作战中,以三千士兵对匈奴五万大军死守幽门关七天七夜,这才让云中郡反败为胜,可惜,等援军至,三千将士无一生还。 乔灵听大姐说过张绍的堂哥张英瘸了一条腿,凭这才把他认出来。刚开始只是以为重名罢了,可见到张英后,乔灵就知道此张英便是彼张英。 没想到,她居然会正好遇上张英,难道张英祖籍张家村?可是没有听说张英是什么时候瘸的啊,要是这时候的张英已经因伤退役,三年后又怎么会成为幽门关的守将的? 乔景坤的三女儿啊! 张英尽力扯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可惜,对乔灵来说明明是警告的嗤笑。 “张大哥,怎么了?”张英这面目狰狞的是什么意思,不想和小姑娘说话?不过要是张英想这样吓跑乔灵,那就打错算盘了,乔灵经过上一世的磨练,早已不是普通的十岁小姑娘了,自然并不害怕。 正在这时,轮椅滑动的声音从远处驶近,甄止戈笑着对乔灵说:“小姑娘,一个人跑来这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你可要小心,你面前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乔灵心中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叔叔居然吓唬小姑娘,什么恶趣味。当然,乔灵面上还假装相信了甄止戈的话,怯怯的看了张英一眼,用少女独有的软糯回答道:“张英大哥是好人。” 张英一下子气急了,怎么能在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面前污蔑他啦。指责的话马上要脱口而出,什么不是好人,他怎么不是好人了,突然,想到了面前人的身份,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想说的话连忙都噎了回去。 “大人——”不带这么淘汰他的,当着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不点,怎么就这么说他呢。 “难道我说错了,战场‘百人斩’将军,杀了这么多人,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你还不是‘坏人’是‘好人’了!” 甄止戈笑出了声,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明明对他把她当做小孩子的态度不高兴,却还装模作样的,演技不过关啊,不过看她明明不情愿却不得不配合的小模样实在是有趣极了,这小小的张家村倒是颇有几个妙人啊。 是谁把他的绰号‘百人斩’告诉军师的,以军师的地位怎会对他这么一个一抓一大把的小将感兴趣,张英马上锁定了嫌疑人,用恶狠狠的眼光瞪向曹州,以目示意,小子,你等着。 曹州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等着就等着。 “张英啊,这小姑娘是哪家的?”甄止戈笑吟吟的转头问张英。 “乔景峰家的三姐。”虽然不明白军师为何对一个村里的小姑娘感兴趣,但张英还是第一时间答了。 乔灵乖乖跟在大姐身后,和张英一行人保持距离,但甄止戈一直跟着,等她们姐妹到了地方,就这么看着乔灵干活,也不离开。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乔灵开始正视眼前的人,能被张英成为大人的,怕也是官吧,他想干什么?被甄止戈一直盯着让乔灵很不舒服。 被叫‘大哥’的那位很和气的回复:“甄止戈,你呢?” “乔灵。” 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甄止戈满意了,这才转身打算离开。不知怎的,甄止戈灵机一动,突然开口对张英说:“安字去掉宝盖是一个什么字?” 张英瞬间就被问蒙了,女?没这么简单吧? “猜不出来,今天回去就没有晚饭了!”虽然甄止戈表现的很平静,但张英确定,军师没有开玩笑。不要吧! 张英的脸一下子就皱在了一起,根本没法子看了。 “好。”乔灵小声提醒张英。 听到乔灵的回答,好一会儿张英才反应过来,是啊,就是好,这个小姑娘反应也太快了吧。 反倒是甄止戈没有什么表示,在张英乖觉的回答好后,示意曹州离开。 原本出题的是甄止戈,乔灵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转身离开了,他是故意的吧。 “谢谢你,小姑娘……”道谢后的张英赶紧跟着甄止戈离开了。 怪人!乔灵给甄止戈下了一个定义。继续干活的乔灵却没有发现在她说出‘好’字后,她的天赋卡牌右上角就出现了一个沙漏,上方的沙子缓慢的滑落到下方的沙漏中。 等乔灵回家后,第一时间开始写文。但此时的乔灵并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危机已经向她逼近,几十里外的织锦镇上突然出现了一队黑衣女子,她们个个容貌不凡,却以黑纱遮蔽容貌,行走间自有一番冷肃的气质。其中两人压着一个似乎受过重刑的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面,男子头颅低垂,鼻腔里一口一口的出着粗气,那带血的手指有气无力的为每一次队伍行进提供方向。 冬日的冷风卷着枯树叶往前飞去,一个黑衣女子大步踩了上去,枯叶残败,静静的凝望着陈家被暴力破开的大门。男子生命最后的哀歌与女子痛苦的悲涕交织出一曲亡魂谱。 “我要加紧时间,赶紧写完这本书,本来是打算写个中篇的,还是写短篇吧,一个故事就好。” 乔灵对《名捕白泽传》也就是她的第一本小说是寄予厚望的,所以本来打算写四个故事,组成四十万字左右的小说,现在还是写十几万字结束这个故事吧。 白泽在最后一天似乎是绝望了,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监狱里,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的落日。县令很是为他惋惜,毕竟白泽往日在官府的表现有目共睹,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10章 乔雪怜妹 在最后的日子里,白泽见了他手下的一个捕快,将自己手上官银案移交给了他。官银案是他手上的唯一公务了,可惜恐怕白泽等不到亲手破案的一天了。 官银案是白泽入狱前就开始追查的案子,半年前靖西郡遭灾,朝廷拨下了八百万两白银赈灾,结果在押送途中官银失窃,白泽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官吏之一。 在调查过程中,御史台的苏御史告诉白泽,这个官银本来已经在朝廷某些大佬的安排下瓜分完毕,就等着送到靖西郡后层层过手,虽然最后到百姓手中百不存一,但也足够百姓渡过此次水灾,毕竟那些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没想到却在押送途中被劫,敢于在这么多大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办成了这件事,动手的人恐怕在朝廷颇有势力,他让白泽只要找到一部分官银交差就好,剩下的就是御史台的事了。 如果不是白泽太聪明,居然跟着一些蛛丝马迹就查到了好几位高官身上,苏御史惜才,也怕他打草惊蛇,也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当天晚上,张捕头来监狱给白泽送行,他拿了白泽最喜欢的白鹤楼招牌酒,碧玉酿。 二人喝着酒,回顾了从相识到互相扶持的七年交情。最后,白泽缓缓的叹了口气,声音缥缈的问了张捕头一句,他后不后悔。 张捕头僵了一下,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白泽没有过堂,就被押送到了刑场。眼看日头慢慢的升起,离午时三刻越来越近了,大家为白泽感到惋惜,即使大多数的同僚都知道白泽不会是凶手,可却苦无证据,可笑他们长安府衙办了那么多大案,最后却连自己的同僚都救不了。 刑场中间的白泽反倒是洒脱多了,脸上也没有什么恐慌的神色,好似在等什么似的。今日监斩的长安县令,他的表情很是凝重,但也能理解,毕竟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腹爱将啊。 午时三刻已到,长安县令面无表情的的签发了杀令,谁知却反被在场的兵丁拿下了。 “你们要造反吗?” 长安县令万万没想到这些兵丁居然敢违抗自己的命令,一边反抗一边喝问道。 “是你们要造反。” 苏御史带着皇命出现在刑场,原来他早就到了,暗中安排救下了差点人头落地的白泽。 当长安县令被拿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诬陷白泽的幕后之人就是县令本人。 他和白泽私交不错,但也参与了官银被劫案,当时白泽就是查到了他的身上,才惊动了苏御史。 县令也不是常人,他能做到长安令,可不是凭借运气。当他知道白泽查到他头上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杀人灭口。 但是长安不是一般的地方,白泽也是官门中人,这个时候,县令将目光放在了和白泽关系最好的张捕头身上。 他告诉张捕头,如果白泽出事,那他就可以候补出仕,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但也算是‘士’中的一员了。想到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他皂吏的出身。自己的7岁就读完《三百千》的小儿子,再不会囿于出身,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考取功名。 张捕头心动了。 张捕头在去济仁堂拿伤药的时候,正好听到陈大夫交代小徒弟准备行囊,有一对夫妇会来请他去外地看病。 张捕头灵机一动,就把主意打到了这对夫妇身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张捕头在打听好那对夫妇到长安的时辰后,就在上衙时将一封给白泽的信笺放在门房,凭他对白泽的了解,他笃定,白泽收到信笺后,一定会去的。 等那对夫妇到了长安,就被热心的张捕头指路住到了他信笺里提到的安亭客栈。 为了扫平白泽翻案的机会,他买通了一个小子,张捕头故意去找安亭客栈老板和小二询问他手上案子的线索,当白泽来客栈时,正好由那小子假冒小二顶上。 等白泽进入甲子第六号房后,早就安排好的迷香会让他合理的睡过去。他知道白泽很是警醒,迷香并未下在客栈中,而是早早涂到了桃花笺上。 等凌晨的梆子敲响,白泽被惊醒,到了隔壁后,张捕头点燃烟草,制造浓雾遮掩身形,装作白衣女鬼吓晕了白泽。 张捕头迅速将放在甲子六号房隔壁的隔壁的两个人带过来,用白泽佩刀杀死,将沾血的刀放入白泽手中。 然后带走了夫妇二人唯一的包袱。 而假冒的小二也得到一笔钱,远走他乡。 衙门门房是县令的人,最后一个破绽也没有了。 张捕头用他的能力,为白泽编织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白泽赢就赢在县令和张捕头都不知道他居然已经和苏御史搭上线了。 这也是第三天白泽不折腾了的原因吧,他已经知道了苏御史会救他,也知道了是谁动的手。 毕竟,知道不能在犯罪现场留下迷香这么明显可以为白泽脱罪的证据,也知道白泽怕鬼的人,这个人选的范围就很窄了。 “你打算给白泽的故事写下怎样的结局呢?”小书欢快的转着圈,毕竟一本小说马上就要完成了,他也有了用武之地,他怎么会不兴奋。 “让我想想吧,本来刚开始想的结局肯定是不能用了。” 乔灵有点头疼,她最害怕这样随意改动了,毕竟一个故事要严丝合缝,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被她大刀阔斧的砍了三个故事,所有对后面故事的伏笔都要调整,这不是一个小工程。 乔灵想的头疼,打算出门去喝口水。现在故事虽然写的艰难,但只要成功开启卡牌天赋,以后就会容易许多了。而且,她有预感这些故事一定会给她莫大的助力,而她的预感很灵。乔灵喝完水,正打算回屋写书,不经意间却看见乔雪和张冬杏鬼鬼祟祟在门口说什么。 乔雪心中咯噔一下,她以为自己和张冬杏保持距离后,张冬杏就没有办法打那个所谓的玉珠的主意了,没想到张冬杏居然主动找上了乔雪。 “二姐,你在干什么?”乔灵当机立断,冲了过去,不管乔雪和张冬杏再干嘛,只要让她们不成功就对了。她现在把不准张冬杏的脉,还是小心为上。 乔雪和张冬杏都被突然出现的乔灵吓了一跳,“三丫,你干嘛啊,吓死我了。”乔雪开口抱怨道。 “二姐,这么晚了,冬杏怎么会和你还在外面,多危险啊!”天都已经黑了,对于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里人来说,太奇怪了。 “那个,我先走了,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啊!”张冬杏不知怎的,对上乔灵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心虚,但又害怕乔灵发现她做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叮嘱乔雪一声。 交代完,不管乔灵的反应,撒丫子就跑回家了。 乔雪看张冬杏走了,又被乔灵抓了个正着,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就想糊弄着过,“三丫,你快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就这样……” 说着就往院里走。 “二姐,你和张冬杏有什么约定吗?你知道冬杏一直是我的好朋友,虽然她和你一般年纪,但二姐你不是忙着刺绣吗?现在,二姐是和我抢好朋友吗?”没办法,如果能让乔雪说实话,她不介意胡搅蛮缠。 果然,乔雪慌了。 “不是的,三丫,你听我说,我不是想和你抢好朋友,是冬杏告诉我说,张绍哥他喜欢我,听说我们家里今年的存粮不多了,就拜托她这个妹妹给我们家送点。刚开始我是不好意思收的,但是,上次你和娘去镇上带回来的东西早就吃完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家里吃的多的,你就可以多吃些的,我是你二姐,看着你吃的最少,不是没有感觉的……” 乔雪一时慌张,没成想把心里话全都吐露了出来。 乔雪自尊心特别强,连‘姨母救济的’这几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说是‘镇上带回来的’。 她也不像大姐读过几天书,懂很多道理,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娘对她好,她只有受着,但她不是没有感觉的,乔月和乔灵毕竟是她的姐妹。 第11章 张贺卖女 在姨母送东西救济后,乔雪就认识到了,如果家里吃的多,那乔灵就可以比平时吃的好些。 也许乔雪下意识也知道,接受张绍哥的东西不对,但是,如果受益的是乔灵呢? 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被村里公认的好归宿张绍大哥爱慕,也是很满足小姑娘的虚荣心的,她也许不是喜欢张绍,她只是喜欢被仰慕的感觉。 乔雪被张冬杏的话语打动了,所以她接受了。 “张冬杏都送了几次,送了什么,她和你要东西了吗?”乔灵的神色很复杂,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乔雪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乔雪很惭愧,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现在还要比她小的妹妹替她善后。 “没,没多少,就两次,今天是第二次,每次冬杏都给我一个红薯,我偷偷放在厨房的红薯袋里,娘没有发现。”乔雪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以母亲精打细算的作风,家里的红薯不说有几个,恐怕每个有多大都一清二楚吧,怎么会不知道多了两个红薯,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要是乔灵猜的没错,这几天,张绍可是每天都给大姐送一个红薯,亲自送的。 多了两个,母亲怕是以为张绍偷偷多给的吧。毕竟张绍给大姐东西,张家应该是都知道的。 以张家的情况,红薯还是随便吃的,一天多给大姐一个红薯,也不算什么。 张冬杏说张绍喜欢二姐,怕是为了接近二姐说的谎,大姐长的那么漂亮,是乔灵,乔灵也选大姐。 “二姐,张冬杏跟你要什么东西了吗?”这才是重点,乔灵没想到,张冬杏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找上乔雪直接要。 “没,冬杏是为了张绍哥给我送东西的,怎么会和我要东西,三丫,你和冬杏是好朋友,怎么会这么想?”乔雪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好像很奇怪乔灵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乔灵下意识的忽略了第一次张冬杏和她要的玉珠,应该是张冬杏为了让她接受张绍哥的好意,才要了无足轻重的玉珠,这不算是要了东西吧。 “那就这样吧。”乔灵摆了摆手,“二姐,你早点休息,不要给张冬杏任何东西,至于张冬杏送东西的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娘吧。” 看着乔灵转身离去的身影,乔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当时接了张冬杏的东西时,也没有想太多,现在,被乔灵发现了,好像她才懵懵懂懂的觉得,她好像错了。 也许该把这件事告诉娘。 “你应该让乔雪把张绍让张冬杏给乔雪送东西的事告诉你娘,你娘知道张绍对自家两个女儿都有心思的话,那他和大姐的婚事不就可以取消了吗?”小书不明白为什么乔灵不直接去找乔母。 “第一,乔雪说东西是张绍给的,也不过是张冬杏的一面之词,就算是找张冬杏对峙,她完全可以说是为了和未来嫂子打好关系,本来就是送给大姐的,不过交给二姐转交。第二,就算娘相信张绍别有用心,但为了大姐能嫁入一个‘吃饱穿暖’的人家,大概她也会假装不知道吧。” “这种事,传出去本来就是女方吃亏。” 果然不出乔灵所料,被乔雪告知的乔母,这几天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京城,承恩侯府。 十一姑娘刘雪苏正用凤仙花染指甲,看丫鬟采薇仔仔细细包好了一只手,她便将另外一只手递了出去。十指纤纤,柔弱无骨,雪白的指尖上一层层渲染上色度饱满的红色,显得手指越发白皙,精致的如同上好的瓷器。 “小姐,我听说这次请张大师来给府上算卦,本来是有姑娘一卦的。”采薇小心翼翼的禀告着。 十一姑娘可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但愿她待会说的事不要让十一姑娘太生气。 刘雪苏抬了抬下颚,示意采薇说下去。 “这三卦,按理来说自然是三小姐,四小姐和您的,但是,等给四小姐卜卦的时候,听说出了岔子,就把属于您的第三卦给用了。” 这本就是自家小姐吃亏,但采薇还不敢不禀,希望十一姑娘别把怒气撒在她身上。 “要我说,老爷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就用在四小姐身上两卦啊,就算是要用两卦,也不能占了小姐你的啊……” “行了——”刘雪苏直接阻止了采薇说下去,本来也该按照长幼有序先算三姐的,这就是轮到她了,天命之说最是玄妙。要她说,这卦,还是不卜为妙,谁知道会算出什么来,这四姐的事就是明证。 能让父亲将本来就定给她的卦用了,而且母亲居然同意了,这只能说明,这件事不简单。 她本来还想着隐藏自己的卦象,现在好了,皆大欢喜。只可惜了她原来的一番安排了。 “三姐的卦,是什么?” 采薇知道十一姑娘必问,她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知道的,只求能将功补过。 “凭风轻借力,便可入青云,上上大吉。” “呵,这下三姐,是如愿了。”刘雪苏怎会不知父亲和三姐的打算,本来以为没希望的,没想到峰回路转。 这卦父亲怕是该捂死了,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不然都矛头指向三姐,怕是早就注定的前程会起波澜。 父亲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懊恼呢,本来没算的话,就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嘛,就难说了。 “四姐的卦,罢了,你肯定不知道。” “小姐,前几天侯夫人好像把四小姐的奶嬷嬷都给绑了,这会儿还没有放回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卦象有关系。”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哼,这下,承恩侯府是起风了啊!” 张家村,村东,张贺家。 “这日子没法过了,张贺,你说,该怎么办?”村东头的张贺媳妇苏小月将碗摔在桌子上,显然要张贺给她一个决定。 “要么全家饿死,要么就卖了巧儿,你选吧。” 张贺看了一眼厨房,“别看了,剩下的吃食就够吃半个月了,这离开春还远呢。” “就没别的办法了?”张贺像是在问他媳妇,也像是在问自己。 看张贺没有刚开始她提的时候那么坚决了,苏小月也软了口气,“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巧儿也是我女儿,如果能活下去,我也不愿意让自个的孩子为奴为婢吧,可是,你得为真儿想想,真儿可是你们张家唯一的男丁。真儿也是巧儿的弟弟,为了真儿,让巧儿牺牲一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大不了,等家里宽裕了,把巧儿赎回来……”说道这里,苏小月也住了嘴,她也知道所谓的‘宽裕了’怕只是她口上说说而已。 但这个可能却完全打动了张贺。 第12章 重崖居士 在门外偷听的张巧儿虽然才十三岁,但她也明白,屋里的对话,将决定她的人生。 当发现原本坚定反对的父亲快被说动了,张巧儿忍不住了,她哭着跑到二伯家,进门就拉着张春杏的衣服哭。 张春杏被吓坏了,大声叫着爹妈。 听见动静的张婶子赶紧跑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巧儿,你别哭,告诉二伯母,你家发生什么事了?” 张婶子丈夫那一辈有三个兄弟,老大就是张英的父亲,张巧儿是老三的大女儿。 老大早年战死了,老二争气,把日子过得挺富裕。倒是老三家挺倒霉,越过越穷,每年冬天都得张家老二接济。 “二伯母,我娘要把我卖了——”张巧儿哭的更伤心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能找谁,但是她真的不想离开家。 “造孽啊!”张婶子叹了一句,却也不敢劝。毕竟今年该给的救济已经够多了,总不至于救济人的勒紧饿肚子,反倒被救济的天天吃饱饭吧,没有这个道理。 张冬杏刚回家就听到巧儿的声音,当知道是巧儿被卖的事情发生了的时候,她真的挺高兴的。 不是张冬杏没有同情心,但巧儿被卖后,可是去当凤凰的,作为巧儿的堂姐,她当然希望自家的亲戚有出息的越多越好。 所以,这真的是好事啊,怎么娘和姐姐都不高兴呢! “这是怎么了,我刚听到什么被卖,谁被卖了?”张英本来是来二叔家送东西的,毕竟是亲二叔,他好不容易回趟家,自然是该带礼的。 “张英啊,你三叔家也是没办法,不然,不会打卖巧儿的主意。”张婶子和张英打了招呼,便解释了一句。 张英一听被卖的是他亲堂妹,他就没有办法淡定了,“这怎么行呢,三叔家就困难到这程度了!” 张英是没办法接受的,如果是一年前,村里人说要卖孩子,那是真的养不了了,但现在不是有红薯了嘛。红薯好种,易成活,出产的量又大,还管饱。自从红薯出现,天下饿死的人少了三成,这真是万家生佛的大功德。 “不行,我得去见见三叔,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这里还有银子。说什么都不能把妹妹给卖了。” “不行——” “哎,你等等——” 张冬杏和张婶子一同开口道。 张婶子意外看了张冬杏一眼,她不是和巧儿玩的很好吗?怎么阻止张英为巧儿出头? 算了,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张英,你想干什么,你三叔家的事不是你一个晚辈能插手的。”张英是个好孩子,虽然回来不过几天,但张婶子看的清楚。 她不能让张英卷到三弟一家的泥潭里去,张英腿伤了才从战场上退下来,不能把唯一的一笔卖命钱填到里面去。 张贺是老实,但他有个奸猾的媳妇,刚开始张婶子可怜巧儿和真儿这两个孩子,有什么东西都送过去。 可苏小月手松啊,一天可劲的吃,那吃的比他们家还好,这让她怎么想,是打算吃完了再和她要吗? 后来,张婶子看着苏小月得寸进尺的样子,终于是不忍了,既然张贺管不了自己的媳妇,那她也不管了。 饿死饿不死都是张贺这个当家的的能力,兄弟两都已经分家了,本也不用张婶子家操心。 张英是什么人,听二婶的口气,怕是里面有的是官司,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干脆放下给二婶的东西,打个哈哈,赶紧走了。 看张英不插手了,张冬杏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张英把巧儿的好日子给霍霍没了,那巧儿多可怜。 张巧儿睁着哭肿了的眼睛,直直看着张冬杏庆幸的脸。 为什么,堂姐,你为什么要阻止张英大哥救我,还有二伯母,你不是最可怜巧儿的吗,为什么连你也不管我了? 张巧儿直接把脸埋在张春杏的怀里,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一丝温暖,她知道,春杏姐姐是唯一为她悲伤的人。 当天下午,张英又跑了一趟,来找张婶子问她上午打的什么哑谜。 张婶子给张英倒了水,叹口气,才开口说:“你刚回来,不知道你三叔家的情况,我知道你父亲是老大,从来都是把照顾弟弟放在心上的,但张家已经分家了,你要为你自己多着想一些。” “当年,张家穷,你父亲为了让我丈夫和三弟活下去,就投了北军,换了军籍,过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他这是为了两个弟弟把自家生生世世都搭进去了。张英,你说说心里话,怪不怪你父亲?” 天光太明,张英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张婶子脸上透漏出愧疚的神色,看着二婶家一排三间的青瓦房,想想自己的家,这一刻,张英心里有点酸酸的又夹杂着一点甜。也许当年父亲的牺牲是值得的吧,虽然他们这一家因为父亲的决定成了军户,但好歹二叔和三叔家都活了下来。他想他忽然可以理解父亲了。 “我有什么怪不怪的,那是我爹,而且人命关天,我爹是老大,长兄如父,就该撑起整个家。” 张英的回答大气,张婶子却还是没有忍住湿了眼眶,她知道当年是她们两家对不起大哥,都分家了,还连累大哥,那时候她实在没办法,为了孩子她已经对不起大哥家一回了,这回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张英拿自己的卖命钱去填老三家的那个无底洞。 张婶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着说:“张英啊,你放心,只要婶子这一支还在,就生生世世记你们的情。但是老三那一支,你就当你家的粮食是喂了猪。” “二婶!”张英没想到张婶子居然说出这么过分的话,那是他的三叔,张婶子的小叔子啊! “你坐下,坐下听我说。”张婶子也不管张英的态度,接着说:“你三叔是老实人,但他自从娶了你三婶,那个家就是你三婶做主了。你三叔疼妻子,我没说不好,但是事事听妻子的,而这个妻子还好吃懒做,把我们家的救济理所当然的当做家中最大的收入。你说,我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一家。这不是几年的粮食,是从他张贺成亲后一直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你说,不给吧,你三叔就得饿死,那是你二叔的亲兄弟,谁能这么对待。给吧,就得年年给,月月给,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叔怎么变成了这样!”张英家因为其父参军的原因,从小是在北地边郡长大的,他从小听着父亲对家乡的思念,对两个弟弟的挂念中长大。 在父亲的口中,二叔听话乖巧,三叔老实忠厚,都是地地道道农户出身。其实,三叔也不是变了,只是长年累月有个自家人在耳边说,慢慢的思想也被同化了。 “那巧儿的事?”二婶为什么不让他管呢,那是他侄女,他又不是出不起卖巧儿的钱。 看着张英和大哥当年如出一辙的神情,张婶子怎么可能让老三一家继续用牺牲大房来供养他们。 “张英,你这次出了巧儿的钱,下次他们家没有钱了第一时间就是卖巧儿,他们已经打了这个主意,如果你继续出钱,那他们就可以卖第三次,反正是无本的买卖,做起来方便极了。但是,你第一次出了这份钱,大家都会说你有担当,但如果你第二次不出的话,大家都会说你小气,为了侄女这点钱都不出,他们不会认为这笔钱本就不是你该出的,只会认为你既然救了巧儿一次,就应该救巧儿无数次,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 张英今天是真的长见识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里有这么多学问,一不留神,就恶了乡邻。 “二婶,多谢你。”张英是个粗汉子,如果没有张婶子的提醒,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怕早就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张英的聪明是用在战场上的,他以前以为战场上那种把性命托付在刀刃上是极其危险的,没想到,这人与人相处却是看不见的刀锋,一不留神就万劫不复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张英啊,你可千万别去你三叔家,反正都已经分家了,乡里人说两句闲话,你就让她们说去,当年你父亲为了我们两家都成军户了,该尽的力都尽了。” 二婶把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张英还管巧儿的事,那就太伤二婶的心了,毕竟是说自己丈夫弟弟的不是,如果张英不领情,倒是她里外不是人了。 张英也不是那不知好歹认死理的人。他谢过张婶子,转身回了家。 最后到底还是如了张冬杏的意,张巧儿被卖了。这件事在张家村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毕竟没遭灾就卖女儿,这在张家村可是头一遭。 村中有爱学舌的人,还笑着这张家老三又是一个张寻,可惜张巧儿没有桃花梨花的美貌,恐怕以后的日子还不如张家那两姐妹。 但卖不卖孩子,孩子的父母说了算,顶多村里人在张贺夫妇后面嚼嚼舌根,也没别的了。 倒是乔母因为村里人提起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闷闷不乐了好久。 有了巧儿的卖身钱,张贺家又吃了好久的饱饭,想必对于那些零零碎碎的数落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乔灵这几天觉都没有睡好,好不容易才把结局写出来。 张捕头被行刑的前一天晚上,白泽带着白鹤楼招牌酒碧玉酿去看了张捕头。 二人说了很多话,最后,白泽问张捕头,当时你借着拿银子进他房间,是为了替县令找他收集的证据,是吧。 张捕头承认了,他一向小心,连事发后去白泽房间,也要找个合理的理由。 而他知道白泽心善,知道老人家的困难,人都快死了,白泽一定会要求他给老人家送钱。 张捕头把一切都想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如果一切都按照他天衣无缝的安排,白泽,死路一条。 张捕头用白泽的死来回报这份多年的友谊。 等小书帮乔灵润色好作品后,乔灵第一时间触动卡牌,选择进入虚拟世界。 乔灵睁眼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座琉璃为瓦,白玉做墙的悬空城池,上书“锦官城”三个大字。锦官城里有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个青石问心阶,联通四门。锦官城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是卡师们交流的虚拟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卡师都可以通过天赋卡牌进入锦官城,当然,一些服务于卡师的普通人,或者是家中有卡师的亲属都可以通过一种专门的副从卡牌进入,可算是极大的方便了卡师的生活。 锦官城以四门为界,分为四域,而这次乔灵要去的绣衣馆和九州阁这是属于南域的范围。 乔灵第一站自然是选择绣衣馆。 绣衣馆是给卡师重新建立身份户碟的地方,正好符合了乔灵现在的情况。 “你说,我该起个什么样的假名字呢?”乔灵沉重了半个月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片刻清闲。 “重崖居士。”小书提议道。 “行吧,重崖居士就重崖居士。” 乔灵很快就办好了重崖居士的身份户碟,穿上绣衣馆免费提供的黑袍,这才离开。 出了绣衣馆,乔灵就往九州阁的方向走去,她需要一个使者。 使者是代替卡师行走人间的存在,卡师可以表明身份,马上就可以从朝廷获得爵位。 但卡师总不能事事事必躬亲吧,那就需要有使者了。 使者是卡师接触世间的手足,他们效忠卡师,为卡师服务,从而拥有高人一等的待遇。 想要成为使者不是那么容易的,能成为使者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九州阁就是为使者和卡师牵线搭桥的地方,九州阁整整有五层楼,现在的乔灵就在第一层。 “大人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走到乔灵面前,恭敬行礼后,问道。 黑袍,是卡师的代表,作为普通人的侍者根本不敢得罪高高在上的卡师。 “我需要一位使者。”乔灵直奔重点。 “大人请跟我来。”侍女恭敬的领着乔灵上了五楼,告知五楼的侍女来意,便迅速的离开了。 红衣侍女向乔灵出示了一本登记簿,上面登记着所有有资格成为使者的人的信息。 乔灵快速翻动,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负责好她的作品的发行就好,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曹默。 乔灵在曹默的名字上点点,侍女会意,马上带乔灵进了专门的房间。 一个稳重的人,这是乔灵对曹默的第一印象。曹默大约三十岁左右,留着短短的胡须,一双明亮的眼睛为他增色不少。 “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曹默拱了拱手,表示对乔灵的尊重和诚服。 第13章 新书发行 只有卡师挑选使者,没有使者挑选卡师的份。有卡师效忠的使者,和没有效忠卡师的使者,地位可是天差地别的。 乔灵直接将《名捕白泽传》卡牌具现成的一册书拿出来,递到曹默面前。 曹默偷偷深吸了一口气,是儒生,还是喜欢写小说的卡师? 如果是儒生就太好了!当然,曹默也明白这只是他的白日梦,儒生的使者岂是他一个没有靠山的人可以肖想的,一旦一个家族出了一个儒生,那使者默认是由这个家族无法成为卡师中最优秀的人当的。 如果乔灵直接拿出《名捕白泽传》的作品卡牌,然后当着曹默的面具现书册,那乔灵自然是货真价实的儒生。 但现在乔灵这一手,曹默就不敢确定了,毕竟不是没有羡慕儒生的卡师,虽然没有觉醒儒生天赋,但也写小说发表。 可惜,这样的人写出来的作品自然一般般,如果没有卡师身份的光环,怕是很多都无法发行。 毕竟如果这个卡师有写小说的天赋,他为什么没有觉醒为儒生呢?卡牌的力量是在自身足够强大后升华的结果,而天赋卡牌只是提前测试出这个人在哪一方面最有潜力,然后借助卡牌的力量,更高效更直观的将天赋化为实力。 但不论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儒生,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卡师。 曹默用最恭敬的态度接过书册,赶紧拿出一个空白的卡牌,将书册上的内容复制到卡牌上。 曹默第一时间留意到书册上的名字——重崖居士。 不是只有卡师才能使用卡牌,普通人也可以使用卡牌,但仅限于蓝色卡牌。 像乔灵觉醒卡师天赋的紫色卡牌,完成一部作品后自动生成的绿色卡牌,都是卡师专用的,普通人是发动不了的。 而蓝色卡牌却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曹默手中的就是专门复制书册内容的蓝色复制卡。 看曹默准备充分,乔灵自然满意,等她收回卡牌后,才开口说道:“我希望不要暴露我卡师的身份发表作品,你看着安排吧。” “是,大人。”没想到居然是一名女子,那可是稀罕了,这位怕也是大家培养出来的奇货,怕是写小说不过是闺中看多了这才有了几分兴趣。 曹默赶紧按照规矩,交给乔灵一张不记名的金钱卡牌,上面的数字是300两。 一部未曾发表的作品,最高只能得到这个数,这还是因为乔灵是卡师,曹默也不敢破坏行里的规矩。 看这位大人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是懂行的,曹默可不敢给乔灵留下不懂规矩的印象,毕竟,乔灵有随时开除他的权力。 他刚刚成为一名真正的使者,可不想下一刻就被放弃。 乔灵接过金钱卡牌,看曹默没有反应,就知道怕是这一行也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是大意了,应该先打听一下这个行业的潜规则才是。 别看乔灵表现的好像很懂行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也是虚的,还好,终于成功了第一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曹默很希望这位大人能恩准他见一面,这样才有机会也更容易拉近关系。当然,如果重崖大人拒绝了的话,也是应该的。 “没有了,你先办好这件事吧。”潜台词是说,如果办不好就直接放弃他的意思吗? 曹默马上明白这是重崖大人给他的考验,他必须给重崖大人看见他的价值。 “是,大人。” 得到300两的乔灵兴冲冲的将卡牌具现成银票,该怎么合理的拿出来呢,这是乔灵遇到的第二个难题。 …… 曹默是为了使者高人一等的态度,才立志成为使者的。但谁让他运气好,居然遇上一位新觉醒的儒生。 是的,虽然乔灵被黑袍挡住了容貌,但乔灵的个子在那里,除非乔灵是侏儒,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超过十岁,不是新觉醒的,是什么。 至于曹默是怎么知道重崖居士是儒生的,就要说道这本书的质量了。 其实,曹默一般是不读小说的,上一次看还是十几岁不懂事的时候,等他立志成为使者后,就没有了消遣的时间。 但,曹默觉得,小说不就是才子佳人,狐女志怪嘛,还能有什么。 但因为重崖大人给了他任务,如果重崖不要求隐瞒自己卡师的身份,曹默自然是按照规矩,交给文社处置。 可惜,没有如果。为了更好的完成重崖大人的任务,曹默打开小说,本来打算草草看一遍,好决定投稿的书社。 没想到,就被里面引人入胜的情节吸引了,最后看完小说的第一时间,他就确定了重崖居士儒生的身份。 一时激动的曹默居然爬墙去损友家,把小说让他负责的海棠书社出版,根本顾不得已是深更半夜了。 曹默身处京城,夜晚自然是有宵禁的。 曹默和他的损友一般,都是家中庶子,曹默选择孤注一掷,成为使者。 要知道,就算在锦官城九州阁榜上有名,那要是没有卡师选中你,你也没有资格以使者的身份在上流社会行走。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不外如是。 他的朋友张信芳却选择了踏踏实实成为一名书社社长。 海棠书社只是北部商会名下不起眼的一个小书社,也是张信芳母亲的嫁妆,如果张信芳不能做出成绩,也只算是在分家后,有了养家糊口的一个进项,想像现在未分家时过得这般滋润是不可能了。 当曹默发现重崖大人的小说居然如此精彩,他第一反应就是让张信芳也搭上这艘注定前程远大的船。 重崖大人的第一部作品能写的如此好,曹默仿佛已经看到了北部小说界的朝阳。 作为曹默唯一的朋友,张信芳自然不会拒绝曹默,就算是小说不好,张信芳赔本也会出版。 但《名捕白泽传》不是啊,这本作品不但写的精彩,而且完美的填补了北部小说界的空白,张信芳不傻,自然明白这本书的意义,也不敢像曹默一般无视宵禁,但也是等天一亮,就马上通知管事印刷出版。 不出三天,海棠书社的《名捕白泽传》就上架了。 第14章 长安书社 海棠书社虽然是三流书社,但也有常客,比如说张乐康,他今天一如既往的逃学了,第一站也仍然是海棠书社。 张乐康不是买不起大书社的书,只是反正大书社和小书社卖的小说都是一样的,那他干嘛不选择顺路的海棠书社呢? 说白了大书社有本事留下有能力的作者,自然会第一时间发行好的作品。小书社为了销量,只好当个二道贩子。 “张公子来了啊!”周掌柜热气的招呼了一声。 张乐康随意拱了拱手,就往店里走,周掌柜也知道张公子的脾性,不喜欢有人打扰他选书,打过招呼后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张乐康直接往正中第三个架子去,那里放的都是最新的小说。 与其看旧的没有意思的小说,还不如看看新出的,也换换口味。 张乐康刚站到书架前,就被占据了三分之二书架的《名捕白泽传》吸引了。 海棠书社怎么会印制了这么多本?难道这本书很好看?不然海棠书社也不敢进这么多的书。 惯性思维的张乐康没有注意到发行书社是海棠书社,毕竟海棠书社已经很久没有发行过小说了,在张乐康这里,他们已经定死了二道贩子的身份。 海棠书社不同寻常的做派引起了张乐康的兴趣,拿下《名捕白泽传》读了起来。 这一读就入迷了,等被旁边人挤到时,张乐康抬头一看,发现这个架子边都是人,还人手捧着一本书,可不就和他看的一样吗? 得,在这小店里挤什么,还是买回去看吧。 张乐康拿着书结了账,第一次积极的回了家,回家后也不急着吃饭了,直接进了书房,打算看完再说。 有人读书悠闲度日,有人却端坐书房只叹冬长。 张文轩和苏安歌相对而坐,冬日的暖阳斜斜的照进院子里,可也无法拂去二人心头的挫败和焦躁。 “今年的书都在这里了,挑挑吧,矮个子里找高个,总不至于开天窗吧。”张文轩已经习惯了,反正每年都要走这么一遭,早该麻木了。 张文轩和苏安歌二人是长安书社的正副社长,专门负责北方的出版业。 长安书社是北部最大的出版商,也是北部小说出版界的执牛耳者。 长安书社下面也有十几家小书社,可谓是占了北部小说界五分之四的地盘。 剩下的三瓜两枣就被一些三流书社给分了。 可现在北部的小说界不景气,也不是说是长安书社不作为,实在是北部小说界没有好的作者。 小说界还是作品说话的,没有好作品就没有好的销量,北部在其他地方就抬不起头来。 二人现在约在这里,就是为了选出今年上京评选的作品的。可是,今年出的作品就这些,眼看着冬至就要到了,他们也没有时间在期望奇迹,这不,该拿出的作品还得报上去。 每年北部的长安书社,西部的粤州书社,南部的江南书社和东部的京城书社都要在冬至前报一份书单给文社,一个书社可送五部作品,由文社将今天所有的书都上架销售,最后统一投票,将所有作品都排个榜单。 榜单第一的美誉也是四家书社争抢的最厉害的头彩,三年前是京城书社的《江湖儿女》,两年前是江南书社的《紫钗双姝》,一年前是粤州书社的《狐女》,按理来说,今年该轮到长安书社了吧。 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起码不是长安书社能决定的,自从这文榜问世十年来,可从来都没有长安书社什么事,不是长安书社不努力,是北部真的没有什么好作品。 连续十年,长安书社就垫底了十年,稳稳的坐住了第十五名到第二十名。 丢人都已经丢习惯了。 “要我说,有什么好报的,连我都觉得这些书里没有一个好看的,京城书社排名前二十的都比我们这边排名第一的好。也就是北部作品少,连数量都没有,就不要讲究质量了。最后作者凑合,读者凑合,到了我们这里也凑合,反正北部没有好作品,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我看干脆今年就别凑合了,让这些北部的作者看看,我们长安书社也是有脾气的。” 苏安歌就是这样的小暴脾气,让他多担待,算了吧。 张文轩知道苏安歌这么说,心里怕也是这么想的,但要是北部开了天窗,怕是比报上去一个垫底的作品还丢人。 一句北部小说界一本凑合的小说都拿不出来了,张文轩的老脸就别要了吧。 “可不能这么说,也许这今年就有什么惊喜呢,我们还是要仔细斟酌,不能对不起北部作者对我们的信任啊!” 被苏安歌一眼盯着,张文轩越说声音越小,他也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啊,苏安歌是副社长,他可以任性,他有任性的资本,但张文轩没有啊! 从一个小人物奋斗到今天,张文轩一步都不敢走错,你长安书社每年都送五部作品去垫底,起码说明你有人有作品,要是连作品都不送了,是打算退出文社了吗?那行,那以后不带你玩了,你说,要是这样,北部就连一个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办法,两人又开始翻阅发行的小说,总要找出五部作品的不是吗? 要是哪部作品比选出的作品好一点,这北部的作者们可是不同意的。 “我们也是看小说的,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作品几乎只要出版的,我们都看了,有没有好作品你心里没有数吗?反正我今天不想回去洗眼睛,本来看小说是一件很放松很开心的事,却自己找罪受,离最后期限不是还有三天吗,我明天再看。” 苏安歌实在是受不了了。 张文轩看着他勉强翻出来的四部作品,《明月殇》,《九州赋》,《鬼女》和《东西当铺》。 再看看苏安歌身前一部作品也无。 扶额轻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搭档,当年觉得对方眼光犀利,是个人才的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把书社副社长的位子给了他。 干脆,他把自己选出来的作品的优点一一说给苏安歌,听听苏安歌的意见。 第15章 北榜作品 “你也别看了,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听听,这个怎么样?这《明月殇》说的是一对恋人在异地思念对方,想到当年花前月下的情谊,最后却因为种种误会,一个罗敷有夫,一个琵琶别抱。也算是悲剧中写的入情入境的典范了。” 张文轩抚摸着自己的山羊须,悠然自得。 “不就是把江南书社花月舍人的《月缺》里的男二女二的故事换了个背景再艺术加工一下嘛!”苏安歌不愧是读遍天下小说的苏安歌,居然还记得五年前江南书社的作品。 怪不得张文轩觉得这本小说的文笔脉络极为精彩,原来也就脉络是别人的。 “好,那《九州赋》呢,说的是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十一路反王义军同时打出叛国的旗号,几位英雄人物乘势而起,最后一统天下的故事。场面够大,背景够悲壮。” “就是作者笔力不足,把一部好好的争霸天下的小说,写的除了主角智商普通,其他人都是弱智白痴。”苏安歌何许人也,直接一句话就说出了这本书最大的弊端。 如果这个作者认认真真写喜剧,怕是比为了迎合大场面而暴露自己驾驭文笔方面的短处会好得多。 张文轩稳稳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得习惯,这就是苏安歌,他花了大半天选出的‘好作品’自然是入不了口叼的许某人的胃口。 “那这本《鬼女》呢,写了湘江里一只女鬼和船夫的爱情故事,算有新意了吧。” 苏安歌才不会关心张文轩的心脏会不会被他的话给打击出问题,对作品的评价张口就来,“是有新意,整本书三分之二都在讲鬼故事,这样的鬼,我可没有想和她谈恋爱的兴趣。” “那这本《东西当铺》也不用你说了,虽然通过当铺讲了三个家庭三十年的悲欢离合,但都是败家子的故事,除了让人知道当铺都收什么,零零碎碎又臭又长,整片故事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水’字,对吧?” 也是张文轩养气功夫不到家,最后总会被苏安歌给破了功。 “你知道就好,反正北部一年也有好多作品,你再选选,我得回家吃饭了,就这么着吧。” 说完拍拍屁股走了,就留下可怜的张文轩一个人在这里伤脑筋。 当天晚上,身心俱疲的张文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反正苏安歌都跑了,他干嘛还在书社加班,都三十几的人了,要注意身体。 等回了家,却发现儿子书房的灯还亮着,奇怪了,他这儿子张乐康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读书的,换句话说,不是读书的料,刚开始张文轩还对自己的儿子抱着很大的期待,后来也就放弃了。 谁能指望一个四书都没有背下的人去考科举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就只有认了。也许,在张乐康没有成为卡师的时候,他就知道寒门本来就难出人才。 张文轩奇怪儿子这么晚了在书房做什么,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当张文轩打开门,正好看见张乐康急急将一本书收起来。 “爹,你怎么随便进我的书房啊,还不敲门。”一句话,纨绔子弟做派尽显。 “臭小子,你现在住的地方都是老子的,老子进自己的房子敲什么门?”张文轩大声回了过去。 “行吧,谁让你是我老子呢,我让着你。”张乐康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己的老子,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呗。 “你小子不早点睡觉,在书房干嘛,我可不相信你在用功?” 也不知道张文轩哪句话戳到了儿子的心上,张乐康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将刚藏好的书拿出来,放在父亲面前。 “爹,我今天读到一本好书,真的,特别好看,我看了一整天,连饭都没有吃,不过我马上就看完了,等我看完了借给你看。” 张乐康是真得意,以前都只有他求他爹接着长安书社的便宜,给他带别的地方的小说,现在,风水轮流转,他爹终于落到他手里了。 张文轩看这臭小子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一天没有吃饭啊。 但做老子的也没有不给儿子面子的,怎么都是自家小子,既然儿子说好看,那他倒要看看是哪本小说。 毕竟为了文榜的事,他可是把市面上的小说都收集了一本的。 张文轩拿起小说,低头一看,《名捕白泽传》,好像没有见过,难道是这两天才出的? 既然是新书,那也不妨看看。 这一看就放不下来了,本来等着自家爹走了看大结局的张乐康,没想到他老子就这么看起来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是他看完后,再借给老爹看吗? 不过现在书已经落到了他爹手里,他能怎么办,跟着他爹的节奏再看一遍呗,反正看第二遍也挺有意思的,以前没有注意的伏笔,这会儿居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等一本十多万字的《名捕白泽传》读完了,天早就亮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着白泽都被关起来了,怎么破案,原来这本书里不是一个案件,而是案中案。这个苏御史能力不错,但作者这是在以小见大,说明上层大人物一个喷嚏,就能决定很多小人物的生死啊,有意思,有意思啊!” 合上书,张文轩还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谁也没想到一张小小的桃花笺,居然引出了这么大的事。 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啊!一环扣着一环,一步接着一步,实在是太惊险太刺激了。 白泽不愧是名捕,要是民间多一些白泽这样的好捕头,那普通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以前张文轩觉得其他三大书社的书有意思,京城书社的武侠小说里的打打杀杀,让生活在太平日子下的人们感受到了那种畅汗淋漓的痛快。 江南书社的鸳鸯盟约缠绵纠结,让人忍不住为男女之间的情爱又哭又笑。 粤州书社里的狐女志怪,虽无人可证其真假,也让读者随着作者的笔接触了另类的一种存在。 三大书社写到今天,都有了自己的文风,可惜,长安书社没有。 现在这本《名捕白泽传》让张文轩看见了新小说广阔的前景。也许,他们长安书社的文风要在这位重崖居士的手中诞生了。 张文轩决定了,这五本作品里,必然有《名捕白泽传》的一席之地,准确来说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明天,不,今天就把这本书带给苏安歌,看他还怎么笑话北部无书可报。 “爹,你看完了吧,看完了就把书还给我吧,我还要再看一遍呢,看到大结局,我才发现前面好像有的伏笔我没有发现。”张乐康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真怕他爹就这么把他的书拿走了,明明都已经看完了,爹怎么还把书握在手里,不会真的不打算还了吧。 被张乐康这么一说,张文轩才想起这本书是儿子买的,“不是说昨天看书看到没有吃饭吗?臭小子,你觉得不吃饭看小说对不对?” “当然不对,可是……” “行了,你既然知道错了,爹也就不罚你了,但这书,没收。” 说完也不给张乐康反应的时间,抄着书转身就跑了。等张乐康反应过来,书房哪里还有他老子和书啊! 第16章 于嬷嬷至 “冬杏,你这一天到晚跑什么啊?赶紧给我去洗衣服去,十几岁的人了,就不知道帮着家里干点活!”张婶子说着就往张冬杏怀里塞了一个大木盆。 张婶子忍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冬杏是怎么了,以前多勤快多老实一个姑娘,这天天的跟中了邪似的,活也不干了,就往乔家跑。 虽然她也觉得乔家人都是好的,但也不能不干自家活吧。难道冬杏这是提前讨好嫂子? 张婶子第一次考虑让自家儿子娶乔月是不是对的。 冬杏不情不愿的开始洗衣服,大冬天的,也没个热水,气的张冬杏狠狠把衣服扔到盆子里,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小姑娘,洗衣裳呢,麻烦找你问点事?”于嬷嬷站在张冬杏面前,和气的打着招呼。 张冬杏不耐烦的抬起头,看见于嬷嬷的脸,又猛地低下头,假装不好意思。 心中却已经掀起了一片波澜,这不是承恩侯府的于嬷嬷吗?她可是侯夫人的心腹,怎么会这时候出现在张家村? 刚才虽然只是瞟了一眼,但张冬杏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她本来打算先想办法让乔月去不了京城,这样乔雪也就不会去京城,那只要她攒点钱,半年内上京城去承恩侯府‘偶遇’侯夫人,不但不用害怕乔家人揭穿她,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 “婶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好。”张冬杏乖巧的样子让于嬷嬷心都化了。 虽然这张家村穷乡僻壤条件差,但人心也没有那么复杂,这样的环境让在承恩侯府步步小心的于嬷嬷第一次感到放松。 “你们村上都有哪几家有十三岁的姑娘?你别误会,我是来找我家一个亲戚的孩子的,她当年在织锦镇走丢了,我们也是打听了好久,才确定人应该在张家村的。”人这一放松,就免不了话说的多了些,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防备陌生人。 “十三岁,婶子说的是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吗?我知道,我家有我和姐姐,还有巧儿,芝芝,对了,二丫也十三岁。” 张冬杏清脆的回答,让于嬷嬷第一次认真看着她,这个小姑娘也十三岁吗? 那看着可有点小,那她会不会是四姑娘? 不对,她有一个同龄的姐姐。 “那谢谢你了,小姑娘。”于嬷嬷转身和张管家说了刚得到的消息。 张冬杏一眼就知道了于嬷嬷是怎么想的,到底要不要乘机让于嬷嬷发现她的玉珠呢? 她认识于嬷嬷却不认识张管家,但是能和于嬷嬷一起出门,还让于嬷嬷汇报的人,在承恩侯府地位一定不一般。 “大婶找谁啊,她们都是我的玩伴,我可以带你们去。”张冬杏表现的和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少女没有任何区别。 她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未来。 “小姑娘,那就麻烦……” 当当当的玉珠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于嬷嬷的话,她的眼神都被那颗从张冬杏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吸引了。 于嬷嬷一行人本来能在三天前到的,但为了多点线索,承恩侯夫人亲自审问了四姑娘身边的人,最后,奶娘没忍住,招了。 她是在四姑娘回到承恩侯府后,才发现拨浪鼓少了一颗玉珠的,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玉珠应该是在真正的四姑娘手里了。 可恨啊!奶娘居然把这个秘密藏了整整十年,还好苍天有眼,这才让真正的四姑娘有了寻找的线索。 “你……这颗玉珠,这颗玉珠是你的!”于嬷嬷颤抖的问道,更是一把扶住张冬杏的胳膊,怕人在眼前丢了。 “是啊,这是我娘给我的,是我的玉珠,婶子,你怎么了?”张冬杏歪歪头,收回了捡玉珠的手,显得有点奇怪和害怕。 于嬷嬷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太过了,赶紧松开手,激动的告诉身边的张管家,“四姑娘,是四姑娘……” 张管家倒是很淡定,他从头到尾都在呢,有什么不明白的,“见见大人。” 张管家还有精力示意于嬷嬷收好玉珠。 “哦,对,是该问问,还有,谢谢人家给我们养了十年的孩子,该重谢。” 收好玉珠的于嬷嬷又双手合十,往四个方向都拜了拜,也不知道是感谢哪路神灵。 于嬷嬷揽着张冬杏进了院子,当头就看见了张婶子。 “这位大姐,我是来张家村寻亲戚家的孩子的,现在居然意外发现,你家女儿,就是这孩子,就是我要寻找的人,这些年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家四姑娘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于嬷嬷直接张口就将整件事情盖棺定论,张管家不太认同的皱着眉头,但想到于嬷嬷是侯夫人的心腹,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了。 张婶子被于嬷嬷一顿说给弄糊涂了,但她不傻,这是说冬杏不是她女儿,而是这位衣着讲究的妇人亲戚家的孩子。 张冬杏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张婶子怎么会不知道谁是张冬杏的娘,但是…… 不管为什么这位大姐认错了人,但张婶子明白,只要她承认了,她的女儿就是去享福的,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对方说是她们亲戚,那认错人的本就不是她。 她家过得不错,但那是和张贺家,和村里一般人家比,但和这位大姐家,那一定是不能比的。 张冬杏紧张的看着她娘,不知道娘会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这位大姐说的是什么,冬杏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也不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冬杏不是我生的,但你要拿不出证据,我可不会相信你。”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聪明,如果张婶子上赶着认亲,怕是于嬷嬷还要怀疑一下。 果然,于嬷嬷听到张婶子这么说,整个人就更坚信了自己没有错。 “这是当年四姑娘玩过的拨浪鼓,你看,上面的另一颗玉珠是不是和四姑娘手上的这颗一模一样。” 张婶子接过拨浪鼓,发现上面只有一颗玉珠,成色看着和于嬷嬷给出的从张冬杏身上掉下来的一般,就是保养的好,比冬杏的透亮。 但也看得出来,本就是一对。 冬杏是从哪里得来的玉珠,难道这注定是她家女儿的富贵? “这,你们真是冬杏家里人?”张婶子悲喜交加,既有让女儿进了富贵窝的惊喜,又有和女儿分别的难舍,这倒是意外符合了一个骤然失去养了十年女儿的母亲的形象。 连张管家都打散了大半的怀疑,开始相信真的有这么巧,就这么找到了四姑娘。 也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妇人怎么有胆子去说谎,也许是他太小心了。 “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张冬杏一把捂住了姐姐张春杏的嘴,看于嬷嬷和张管家的主意力都放在娘身上,因为张春杏是悄悄靠过来的,说话声音也小,怕是那两位都没有听见,她这才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姐姐去找乔月了。 第17章 新书大卖 张冬杏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可不能让乔灵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出现来坏她的好事。 于嬷嬷欢欢喜喜给张冬杏收拾东西,这期间,张冬杏的父亲也回来了,他看张婶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心中叹了口气,认了。 张管家做主给了张婶子家一百两银子,不是四姑娘只值这个价,而是给多了也不好,怕养大了张婶子的胃口,反而不美。 这村里多是自给自足的人家,一年能有几百个铜板就算是好的了,这一百两银子足够张家一辈子花销了。 张婶子收了,她拿着银票看着坐上马车远去的女儿,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一次冬杏。 这一天,乔灵一如既往的和乔月去西坡,却发现村里好像多了好几个外乡人。 “大姐,村里是出什么事了吗?”这多出来的人是为了什么来张家村的。 张家村地处偏僻,离最近的织锦镇大约有四十里,一般可不会有外乡人路过张家村,而且,看那些人穿得可是绸缎。 “我不知道,昨天村里来了十几个人,说是来村里找亲人的,好像是十年前在织锦镇上走散了,打听着好像是被我们村里的人收养了。”乔月随口说道。 “其实想也不可能,大家都过得不宽裕,怎么会养不是自己的孩子,怕是这些人要失望了。”乔月口气中充满了同情,在这样的条件下走失的孩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既然和自家无关,乔灵自然也就不关心了。这就得说乔灵是怎么知道乔雪是承恩侯府四姑娘的事了。 上辈子乔灵因为种种原因,16岁就离开了,等她回来后,乔家早就发达了。 大姐嫁了安国公府,二姐成了承恩侯府四姑娘,三弟也金榜题名。可这其中的细节,乔灵就不知道了。 如果乔灵知道自己会重生的话,她一定会把当年的事查的清清楚楚的,可惜她当时不知道。 “乔月姐,乔月姐,我……”张春杏突然跑过来一把抓住乔月的衣服,大喘气的说道:“乔月姐,我家出事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家里乱糟糟的,妹妹让我来找你,和你待着,暂时别回家,我好害怕,乔月姐。” 乔月牵住张春杏发抖的手,“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冬杏,出事?乔灵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她必须马上去张家看看。 “三丫,别乱跑。”乔月一把抓住乔灵,不让她离开。 “大姐,我……”乔灵远远的看见一队马车离开了村口,也就不急了。 乔月看乔灵安静下来,这才示意张春杏赶紧说。 通过张春杏断断续续的描述,乔灵才知道,原来村里的外乡人找的孩子就是张冬杏。 今天张冬杏洗衣服的时候,被他们认了出来,张家父母也承认冬杏是从织锦镇抱回来的。 张家父母舍不得冬杏,但那些人坚持要带冬杏回家,张春杏被冬杏支出来时,家里还在僵持。 现在,张冬杏应该已经走了。 西坡在村后头,从西坡到村里,然后到村口,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拦,是来不及了。 二姐是被人从织锦镇抱回来的?这么说,母亲一定知道乔雪不是她的女儿,那为什么母亲对乔雪那么好? 乔灵第一次迷茫了。 京城,张府。 张信芳看着海棠书社的大掌柜林北峰,“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名捕白泽传》卖了多少册?” 林北峰虽然被东家质疑了,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抚须一笑,这才说道:“八千册,这还是昨天晚上从北部传回来的消息,我们要是在京城有书社,卖的怕就不止这个数了。” 毕竟,京城才是识字人最多的地方。 八千册,八千册啊! 张信芳知道这本小说好,没想到居然连市场销量也给力。其实不怪张信芳没信心,毕竟是新题材,谁知道读者给不给面子。 张信芳是做书社的,自然知道有的书就是点背,哪怕小说写的真的挺好,但卖不动就是卖不动,这就没办法了。 张信芳喝了一大口茶,让林大掌柜先走了,他得缓缓,也许是上天看见了他的困境,这才让他时来运转了。 “信芳,书卖的怎么样了?”也是赶巧了,这时候曹默来问消息,毕竟他不知道重崖大人什么时候要结果,曹默可不敢糊弄人家,就算对方是十岁小孩又如何,那可是卡师。 “发了,真的要发了,曹默,你知道吗?书卖了八千册,这还是海棠书社是北部书社的原因,要是我们的书社影响力再大些,一定能卖更多。” 张信芳激动的抓着曹默的衣服,曹默也没有推开他,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在那个家灰头土脸了二十年,怎么不想出人头地,做梦都想,现在机会来了,这样的反应也是自然的。 等张信芳平静过来,放开曹默的时候,这衣服已经不能要了。 “对不住,曹默,我,我太激动了,居然还没有你端得住,也是,你从小就聪明,要不是因为你是庶子,哪有他曹州出头的份!”张信芳愤愤不平的说道。 原来这曹默居然是甄止戈身旁铁塔汉子曹州的庶弟,就不知道这甄止戈是什么身份,居然可以让曹州这样的京城高门嫡系子弟做护卫。 “好了,既然《名捕白泽传》这么好,以后该怎么给作者待遇也就不用我强调了。等作者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你的海棠书社不说替代长安书社成为北地第一书社,起码也能混个长安书社之下第一书社的名头。” 曹默不愿意说什么嫡子庶子的,他娘是妾,他就是庶子,这在曹默一出生就定了,就像是他的名字,曹默,默默无闻的默。 张信芳给曹默倒了茶,心中灵光一闪,突然开口说:“曹默,这本书的作者重崖居士直接把稿子交给你,让你找书社发行,那是不是说这个重崖居士很相信你,而且,他也不方便出面。” 曹默饮完一口茶,才回道:“那当然,重崖居士自然是相信我的,你猜的也没错,她也的确不方便。” 毕竟重崖居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不说年龄,就说是个姑娘,除了卡师中的儒生,怕是找不到写小说的普通女子。 “那不如就由你来当这个重崖居士,如何?”张信芳语出惊人。 第18章 冒名顶替 曹默噗地一声就将刚喝到嘴里的茶给喷了出去,正好喷到了张信芳的脸上。 “你疯了,快打消这样的念头,以后也不能有!”曹默顾不得自己身上也溅上的茶水,第一时间严厉制止。 以前也没有发现张信芳这么大胆啊,难道银子真是英雄胆? “好了好了,我就是这么一说,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自然是不屑于冒充他人的,我本来想着,反正这位真正的重崖居士又不会站出来否认你,我们都知道,这位重崖居士只要一直写下去,也不用说进步,只要保持这个水平,北地第一人的名头就是他的了,那个时候,要是曹家知道你是重崖居士,那……” 张信芳抹了一把脸,也不介意曹默对他的严厉,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二人境遇相当,自然感情非同一般。 “我不是重崖居士,本来就不是,现在你的海棠书社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我希望你踏实的做下去,而不是想着这些歪门邪道。”如果张信芳不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曹默都想换个合作对象了。 曹默不害怕张信芳贪,作为一个商人,贪才是应该的,但他怕张信芳没有眼色,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如果连这个轻重缓急的分不清的话,今天能得势,明天能得势,后天就能把命赔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曹默,我就是一时想岔了,你的人品我还不知道吗?你不屑冒充重崖居士,我当然得支持。你放心,这话就当我没说过,以后也不提了。” 张信芳看曹默是真的生气了,也怕曹默会给重崖居士的书换个书社,他才刚刚感受过这种成功的喜悦,自然不愿意被打回原形,他不知道曹默有更好的选择吗?他知道,但曹默为了他,不还是选择了海棠书社嘛!他也相信以他和曹默的交情,只要他不要再动这个念头,曹默不会放弃他的。 果然,曹默也给张信芳面子,这事理所应当揭过不提。 等乔灵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乔母,正好,乔雪也在。 “张冬杏曾经要我给她偷家里的一颗玉珠,现在,那颗玉珠还在吗?” 乔母被乔灵一本正经的样子吓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乔灵说的是什么。 不是乔灵不想告诉乔母,而是她很明白从始至终,她在这个家根本没有发言权,要是乔灵早告诉乔母张冬杏让她偷玉珠,乔母第一反应一定是乔灵想要乔雪的东西,还用张冬杏做借口。 “阿雪,你把你的首饰盒拿过来,快。”乔母都已经忘记那个东西了,应该说尽力的忘记了。 但在张冬杏被接走的档口,乔灵说了这么一句,乔母是固执,但不傻。 乔灵赶紧转身回房间,将首饰盒抱了出来。说是首饰盒,但里面除了两朵绒花,剩下的就是好几条漂亮的头绳了。 乔母把首饰盒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颗玉珠。 “东西呢!”乔母抓住乔雪的手,这会儿也顾不得会抓疼她,质问道:“盒子里的玉珠呢,除了你,还有谁动过?” 乔雪很害怕,但也哆哆嗦嗦的说清楚了,张冬杏第一次给乔雪送红薯的时候,曾经进过乔雪的房间,还翻了乔雪的首饰盒。 也要走了首饰盒里的玉珠。 乔母这会儿什么都明白了,是张冬杏,她拿走了阿雪的玉珠,也抢走了阿雪的身份,这可怎么办,她的雪儿该怎么办啊! 乔母知道阿雪是从织锦镇抱回来的,但她不知道阿雪居然是今天来村里的那些人的亲戚。 乔母哭了,在乔灵的记忆里,乔母最后一次哭的这么惨,是在传来父亲死讯的时候。 乔月和乔雪一头雾水的看着乔母,乔灵只得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当听到乔灵说,乔雪才是那些外乡人要寻找的女儿,张冬杏拿着乔雪的信物冒充了乔雪的身份时,乔雪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 “可是,张家人不是说张冬杏不是他们的孩子吗?当年其实出生的不是双胞胎,而是只有一个张春杏?再说,张春杏和张冬杏长的也不一样啊,以前村里不是也有人怀疑她们不是孪生姐妹吗?” 乔月是真的觉得乔灵想多了,也不知道乔灵怎么会想到这里去。 “退一万步,你猜的是对的,那张冬杏就这么离开了,她不怕我们知道她假冒了二妹的身份去揭穿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直接问娘,玉珠的下落,你们谁会想起来找玉珠,如果不是玉珠被偷走没多久,二姐还会记得张冬杏曾经看过你的首饰盒吗?”是啊,如果没有乔灵的追问,也许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 当然,如果乔灵是张冬杏,在她回到那个乔雪的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掉乔家,永除后患。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应该做的是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乘着张冬杏在那个家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越早越好。 乔灵可是知道张冬杏去的可不是一般人家,而是承恩侯府。 现在,乔灵只是想不通,张冬杏是怎么知道二姐的身世,还知道玉珠的存在的? 乔母哭着哭着就被乔灵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也不记得伤心了,这会儿听乔灵说要逃命,乔母瞬间就怒了。 “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的,三丫,怎么,翅膀硬了,你说离开就离开,我们家有抛家舍业的条件吗?离开了张家村,你们吃什么喝什么,都不活了吗?” “娘,你先听听我的意见,你再说合不合适,好不好?”乔灵挺无奈的,她娘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怎么是诡秘的张冬杏的对手,也怪她低估张冬杏了。 张冬杏早早就从乔雪手中得到玉珠了,却按兵不动,还坚持给乔雪送红薯,这样做事周密,有始有终的张冬杏,现在的乔家,真的是她的对手吗? “如果你是张冬杏,用从二姐手中骗去的信物顶替了二姐的身份,为了二姐不出现揭穿她,是不是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人灭口,这世上保守秘密最简单的方法不外如是。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是我们想多了,那也比莫名其妙成了刀下亡魂来的好吧。” 乔月被乔灵一提醒,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也跟着劝乔母,“娘,三丫说的有道理,如果张冬杏要杀我们家灭口,我们要还是呆在张家村,那就是一找一个准啊。” 乔母被说动了,行吧,为了小命,该走还是要走的。 第19章 回忆前世 等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往哪里去的时候,乔灵坚持往京城的方向走,起码她知道二姐真正的家人是承恩侯府,不管承恩侯相不相信她们说的,但总比无声无息被张冬杏处理掉好。 至于到京城之后,怎么见到承恩侯府的人,就只能见机行事了。毕竟上辈子她身份不同,只有别人想尽法子拜见她的份,只可惜时机未到,否则一个张冬杏怎会让她无处着手,看来在16岁之前,要尽快提高自己卡师的能力了。 乔灵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防御的人,逃能逃一辈子吗?难道大姐和二姐不嫁人了,小弟不参加科举了? 显然,乔灵的决定得到了乔月和乔昆的大力支持,毕竟从发现张冬杏偷拿玉珠到果断决定舍业搬家乔灵都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智慧和果断,他们相信乔灵的判断。乔雪却整个人晕晕的,也没有发表意见。 她还没有从她不是乔家女的事情中反应过来,这会儿又因为她,全家都要走上逃亡之路。 她感到愧疚,难堪,又温暖。 “不行,我们去不了京城。”乔母出声阻止,她往日里尽量忽略这个女儿,毕竟几个孩子里只有乔灵明眸皓齿,眉眼间自带一份英气,与景峰哥最是相似,再看今日她的表现,神情间流露出的智慧与果断,更是十成十的像极了景峰哥。一看见她,就让乔母想起过世的乔景峰,她的心就像万千的虫蚁不停的在撕咬。 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乔灵,看见乔灵在她面前意气风发,她只觉得心头怒火难平,乔灵过得越好,她就越觉得这一切应该是景峰哥的。她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平庸下去,只要她依旧唯唯诺诺,胆小安静,她不是不可以给她一口饭吃。尽管此刻乔母心中充满怒气,但她表面上却用充满悔意的眼神看着乔灵。 “三丫,三丫去不了京城,她,她没有户贴。”到了这一步,乔母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乔母没有想到她当年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会在今天拖累她最心疼的乔雪。乔母也打过不管乔灵的主意,但看着大女儿和小儿子的态度,她就知道不可能。 吴国对人口流动管理的非常严格,只要是新出生儿都必须拥有户贴,办理户贴则需要村长的文书和接生婆的画押。 村长的文书证明这家出身清白,接生婆的画押确认孩子是这个家亲生的。如果需要出门就必须随身携带户贴。 雍县穷乡僻壤的,村里人一般最远也只是去镇上,因此没有人追究。但是京城毕竟是吴国的都城,为了京城贵人的安全,所有往京城去的官道上户贴的检查最是严格,一旦发现没有户贴的,马上就会被抓起来充入配军。 现在乔灵就面临这样的窘境。 “我为什么没有户贴?”乔灵当然知道没有户贴,她就没有办法去京城。上辈子她虽然顶了乔昆的户贴,但当时遭灾后逃脱的人都遗失了户贴,最后,这一批人自然重新补了户贴,乔昆自然不例外。 乔母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明白了。 当年乔灵和乔昆快出生的时候,正好乔父服役不在家,那个时候正好赶上张梨花出嫁,男方那边要求陪嫁十两银子。 本来说好的五两的,但对方临时变卦,如果不给十两银子,张梨花好好的婚事就没了。 没办法,乔母用乔父留下的银子垫了,这才让妹妹风风光光的出嫁。 可是,谁也没想到乔母居然生了双胞胎,而家里只剩下够一个孩子上户贴的钱,没办法,就只能牺牲乔灵了。 后来,乔父回来了,乔母不敢让乔父知道她将家中的银子给了妹妹,导致乔灵没有办户贴,这样的罪过足够乔父休了乔母。 后来,一直拖,拖到乔灵没有了父亲。 “三丫,你原谅娘,我本想着,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就有钱给你上户贴了,这些年,娘一直给你攒钱,我以为还早……” 乔母很愧疚,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后悔。 乔灵听着乔母的话,怎么不明白这解释太过牵强,但时过境迁,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也许乔母有什么苦衷呢?她也没点破,就这么着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乔雪紧张的问乔母,如果不逃的话,他们家一定会被张冬杏灭口的。 乔灵想到了分头行动,现在她没有户贴,还好知道的早,她还有时间想办法。 只要二姐在承恩侯面前过了明路,保住性命没有问题,等乔灵有了户贴,就上京城和她们汇合就好。 但看着这一屋子人,乔灵才意识到,她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独自到京城。 “去边郡吧。”乔灵一锤定音。 边郡因为接近匈奴,治下不太平,人口一直处于负增长。朝廷一直鼓励迁徙,对流民,也就是没有户贴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到了边郡,乔灵就可以拿到边郡的户贴。 而且,雍县离边郡不远,不用担心路上花销不够。 “对啊,舅舅不是在云中郡嘛,我们可以去投奔舅舅。”乔月这才想起她们在云中郡有亲戚可以投靠。 乔灵心中一惊,她怎么对这个舅舅没有一点印象,是娘和那边关系不好吗?这些年可从来都没有走动过。 “娘,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还有一位舅舅?”乔雪赶紧问道。 乔母叹了口气,“你们这位舅舅,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当年我母亲嫁给我父亲的时候,他是留给他爹的。我们两家从来都没有走动过,这次这么冒昧的去,也是没办法了。” 有的投奔总比没有投奔的强。 “那要不先寄一封信,起码让舅舅知道我们要过去。还有,给姨母说一声。”乔月的提议得到了乔母的赞同,乔母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乔月给舅舅和姨母写信。 乔灵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她穿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张家村。夜晚的张家村显得格外静谧,夜幕低垂,万籁俱静,星辉静静的洒落在这一片净土上。 就是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养育了小乔灵,在这寂静的晚上,乔灵不禁思绪翻飞。上一世她穿过来不过小半年,就遇上乔母因为交不起赎劳役的钱,打算把大姐给嫁了,用大姐的聘礼来交这份银子。 张家村的村民每年都要一家出一人去服劳役,时间也不长,就一个月。 乔家没有成年的男丁,每年都要交赎劳役的钱,那年家里遭灾,交不出钱,乔家没有什么值钱的,乔母打上大姐婚事的主意也正常。 大姐长的好,如果不关心嫁给什么样的人,很是能卖个高价。那个时候,乔灵还想过,要是乔母为乔月想一想,哪怕是卖身为奴,也比嫁人好。 起码将来她还有赎回大姐的希望。 乔灵自然不愿意,她来的小半年,就属大姐对她最好了,她不能让大姐因为银子就搭进去她的一辈子。 可乔家没有钱,于是乔灵干脆顶了弟弟的身份,去服劳役。 上辈子的乔灵自然不知道,一个月后,安国公府的陆管家就找了来履行婚约,如果乔月被乔母就那么胡乱嫁了,也不知道乔母会不会后悔。 乔灵服完劳役后,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水灾。乔灵运气好,被一个老道所救,乔灵说不清张家村在哪,自然也就没有回来,后来,又离开了吴国。 这一走,就是几十年。 乔灵从16岁开始修真,等几十年后回到吴国,才知大姐二姐都嫁人了,小弟也已经当官为宰。 和家人短暂的团聚后,乔灵又走了,这次走后,就永远没回来。 在修真界的日日夜夜,乔灵都思念着家人,可惜,等她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 乔家已经不需要她了。 但现在的乔家风雨飘摇,正是应该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时候,起码也不应该比上一世过得差吧。 眼前的风雨和坎坷都是暂时的,乔灵坚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20章 到达边郡 当天晚上,乔家就悄悄的离开了张家村,还好他们行李不多,又是走惯山路的,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走到织锦镇,乔家没有敢亲自去见姨母张梨花一面,只把信托人送了。 然后乔灵就说服乔母花钱买了一个驴车,往边郡去的人不少,乔家汇入其中,也不起眼。 长长的队伍沿着前人踏出的道路曲曲折折的往远方延伸而去,就如同人一生的命运,谁也不知道前路如何。 张冬杏在于嬷嬷服侍下登上了去往京城的大船,看着越来越远的码头,她终于重重的吐了口气。 太惊险了,张冬杏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鲁莽。直接在于嬷嬷找别家前,让她看见‘自己的’玉珠。 然后当于嬷嬷怀疑她就是乔雪时,直接把于嬷嬷带到母亲面前。当时,她都没有和母亲通过气,她多害怕母亲直接说当年生的就是双胞胎,没想到,母亲却如了她的愿。 张冬杏把姐姐指使出去就是为了拖住乔灵,不知为何,她就是害怕乔灵那个小丫头,只要乔灵没有来得及阻止,那她承恩侯府四姑娘的位置就稳了。 现在,她就要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等时机成熟,乔家,也应该去她应该去的地方。而让她很不舒服的乔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云中郡,李府。 李锦园收到从雍县来的信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也没有出来。 李蒋氏没忍住,直接去找了丈夫。 “老爷,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商量啊!”李蒋氏心里也不踏实,要是老爷官场上的事,她还真的帮不上忙,但是她哥可以啊,她可是有三个哥哥的。身为蒋家唯一的嫡女,在蒋家还是很能说的上话的。 看着李蒋氏担忧的眼神,李锦园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的反常让妻子担心了。 “你看看吧。”李锦园将手中拿了一下午的信递给了妻子。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李蒋氏很快就看完了。 “老爷,妹妹要来是好事啊,你怎么……”有亲人从老家来,怎么老爷好像并不高兴。 “我这位妹妹,难伺候哦!”李锦园慢慢的把事情都告诉李蒋氏。 张桃花小的时候就差点让父亲卖到了赌坊还债,是她自己提出入大户人家当丫鬟攀高枝的。 后来,看自己妹妹长的越来越好看,就撺掇父亲去赌,想让父亲如当年一般,把妹妹输给赌场。 没想到李锦园的母亲发了一把狠,直接找了张桃花卖身的人家,将她用一笔聘礼卖给了下人做媳妇。 张桃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坑了,她自然是恨的,可惜,李锦园的娘很快就去世了。 张桃花不甘心生生世世都是奴婢,居然狠心留下两女一儿自赎回了张家村。 那个时候张桃花的父亲为了躲债,逃去了外地。她回家后就以要照顾妹妹为由,干脆利落的收了张家的房子。把张家的财产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等她把自己嫁给了心上人,才突然“记得”要给妹妹找人家,可那个时候,张梨花已经拖的年纪大了。 就算是识字还长得漂亮,最后也只是嫁到织锦镇上而已。就这,村上还说张桃花对妹妹好,给妹妹找了个好人家。 李锦园是张桃花和张梨花的哥哥,他不是没有关心过她们,但他毕竟姓李不姓张,很多事都不好插手。 他知道自己的大妹心思深,按理来说,她该是过得好的,一切也都如意了,她这次为什么又要不远千里的来云中郡投奔他? 他不是怕大妹拖累,只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他这个妹妹实在令人害怕。 李蒋氏听了乔母的‘丰功伟绩’,反倒不如老爷心情复杂,她是女子,天然就理解女子一些。 以乔母的处境,她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吧,不然,能简单单纯的活着,谁愿意步步算计。 至于张桃花嫉妒妹妹张梨花,本也算不得什么,她家里还有好几个庶妹呢,谁又真的是姐妹情深。 但这话,她没有办法和老爷说,还是等妹妹来了,再想办法缓和兄妹感情吧。 同一个故事,在不同的人口中,有了不同的过程,却又有同一个结局。张英作为同乡,李锦园作为同母异父的哥哥,对张桃花的事情的了解居然是两个版本,就不知哪个版本是真,哪个版本是假,或者本就是为了遮掩真相而混淆视听,怕是只有张桃花本人知道。 乔家兜兜转转走了半个月,一家子妇孺幼童,很是废了一番周折,终于到了云中郡。 进城门的时候,还是早上,等他们找到舅舅家,已经下午了。 本来李蒋氏是估摸着乔母的行程,安排了人去城门口接的,可惜乔家不知道就错过了。等敲了门,门房才知道是乔家到了。 李家是个三进的大宅子,进门走过影壁,穿过一个垂花走廊,在绕过一个曲径通幽的花园就到了李府的后院。引路的婆子很是知礼,一路上又是介绍李府的布局,又是说姑奶奶一路辛苦的好话,好似完全没看见乔月和乔雪局促的表情似的。乔灵还好,毕竟是见过世面。 李锦园知道乔母到了,嘱咐李蒋氏安顿好她们,他明天再见人。 也不管李蒋氏听到他的嘱咐奇怪的眼神,径直回了书房。 李蒋氏白了丈夫一眼,赶紧热情的迎了出去,总不能让人家以为他们不欢迎乔家人吧。 被迎接的乔家对温柔的李蒋氏印象很好,一叠声的舅妈,喊的初见面的陌生感都少了许多。 怕乔家问老爷为何不在,李蒋氏直接吩咐带乔家先去休息。 “妹妹一路辛苦了,这舟车劳顿的,还是先梳洗一番,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嫂子安排大家吃个团圆饭。本来你大哥是一直等着的,但临时军营里有事,这不,千万交代说是如果妹妹到了,要好好代替他给你陪个不是,妹妹可千万得原谅你大哥。” 乔母感激极了,“太麻烦大嫂了,这样样都安排的这么妥帖,大哥正事为重,大嫂既然安排好了,那就听大嫂的。” 看乔母没有追究的意思,李蒋氏就更喜欢这个妹妹了。 “不耽误妹妹休息,我这就走了,有什么事都吩咐下人做,千万把这里当做自个家。”李蒋氏拍拍乔母的手,利索的离开了。 李家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乔灵还担心乔母不适应,没想到一切还挺顺利的。 等乔灵梳洗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口中发出一声呻吟,太舒服了,这才是床啊! “小书,真好啊,可以闭眼睡觉了。”这可不是夸张,从张家村到云中郡这一路上,乔灵连睡觉都睁着半个眼,就怕她一疏忽,乔家就有人出事了。 虽然吴国见过三百年,但除了京城和府城,哪个地方不是地广人稀,连狼都比人多。这一路上,乔灵可不止一次听到狼嚎声。 永远积极回应乔灵的小书这回却没有声音。 乔灵知道小书还在生气,他认为乔家不是乔灵一个人的负担,她不应该为了他们牺牲自己。 既然乔母能决定不给乔灵上户贴,乔灵就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死活不需乔灵操心。 反正他们都有户贴,自己去京城认亲就好,这样乔灵不就落个自在。 大不了等乔灵有空后,去京城看看他们,如果需要帮助,乔灵就帮一把,也算是乔灵最大的善意了。 可惜,乔灵不这么想。有时候,这个世上还有拖累你的家人,才是你最大的幸福。 第21章 冬杏回府 晨光微曦,偌大的承恩侯府尚处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甄氏的荣德堂一片喧哗,派去接于嬷嬷和张冬杏的丫鬟小厮一波波从承恩侯府的角门出去,甄氏口中不停吩咐下仆把给四姑娘准备的衣裳首饰、起居摆件一一核对,甄氏身旁的嬷嬷个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在今日出了差错。 “算日子该是今天到的吧。”甄氏一遍又一遍的问身边的丫鬟,早说就该提前几日安排人在码头上候着的,可老爷非说要低调行事,先悄悄的把人接进府里,一想到她的亲生女儿在穷乡僻壤过了整整十年的苦日子甄氏的眼泪经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可怜的女儿啊。 “大夫人,是今天,您放心,只要四小姐到了,马上就报到您这里,码头上也安排了人去接,不会慢待四小姐的。”看着夫人伤心的样子大丫鬟相思温声细语的劝慰道。自从知道府中真正的四姑娘在张家村起,他们的夫人真是每日以泪洗面,他们作丫鬟也只有暗地里希望这位四姑娘能早日回府,毕竟主子高兴他们作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也是,也是,是我太着急了。”甄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今天她家四姑娘回府,大喜的日子,她不能哭。 “再派人去门房守着,莫叫那没有眼色的冲撞了四姑娘”甄氏不放心的叮嘱相思,相思利落的应下,干脆也没安排旁人,自个儿亲自盯着去了。相思一走,甄氏脸上带出几分愁情来,不知道四儿会不会怨她这个无能的母亲,甄氏手中不自觉的绞着帕子,手指都被勒出了白痕。 “到了,到了,大夫人,那位,进府了!”张嬷嬷接了门房的报信,第一时间跑到大夫人面前禀报。因不知府中是个什么安排,只能糊弄的称呼一声‘那位’。 “来了吗?快,快迎迎!”还好焦急的甄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然她那颗慈母心还不知道会怎么责备府里人不知分寸。 她的亲生女儿,自然是四小姐,连相思在老爷没有下令的时候识趣的唤一声‘四小姐’,你一个嬷嬷还拿乔。 张冬杏在于嬷嬷的陪伴下,下船换车,带着随行伺候的丫鬟一行人向着承恩侯府驶去。坐着青布油蓬的马车,外围有健仆骑马开道,身旁有十几个身穿蓝色稠花锻的丽人簇拥,张冬杏本来忐忑的心一下安定了,这才是她张冬杏应该过得的日子。 马车直入二门,从二门又换了健妇职役的青绸小轿,终于到了大夫人的荣德堂,一进门,便看见了眼泪汪汪的甄氏。 张冬杏上辈子在靖国公府见过甄氏,如今的甄氏比她上辈子见的那个神情冷淡,目带威严的侯府主母要和气许多。 张冬杏上一世刚14岁时,张家村遭了灾,她也是命苦,不但和家人走散了,更被人牙子逮到,卖入了靖国公府。与人为仆,生死全由主家左右的日子自是不好过,在后来乔雪15岁嫁入靖国公府后,他们的身份自然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她不甘心,不明白乔家那个破落户的女儿怎么会明媒正娶的嫁到公侯家,幸亏乔雪刚嫁入公府,想了解这位主子的大有人在。让张冬杏好歹把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只是她心高气傲怎么会让乔雪知道自己现在给她为仆。 可谁知造化弄人,她好不容易攀上世子,在让世子许诺收房的关头,偏偏说乔家从神秘之地回来了个贵人,为了让乔雪开心,她们这些个伺候过世子的一律打发出去,张冬杏上辈子是活活冻死的,一定是老天爷看不惯乔家为富不仁才让她还魂重来一世的。张冬杏受够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把握的日子,这一世,她一定会抓住机会,做一世的人上人。 “见过母亲。”张冬杏按照上一世的在靖国公府学过的礼仪恭敬的对甄氏行礼,她要让甄氏知道,真凤凰就是真凤凰,哪怕十年间都长在乡野,她也是甄氏的亲女儿。 随着张冬杏的下拜,整个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连空气中都飘满了尴尬的味道。 张冬杏不是傻子,她当然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不是说甄氏很疼爱找回的女儿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嬷嬷是打心眼里疼爱张冬杏的,张冬杏出了篓子,她第一反应就是得圆过去,她赶紧上前,也不顾规矩,直接扶起了下拜的张冬杏。 这一路上张冬杏的心机奏效了,起码她得到了于嬷嬷的真心。 “是老奴的错,一路上接到四小姐,就只顾着高兴了,还是四小姐聪慧,一下子就学会了行礼,是老奴失职,没有指点好四小姐。” 于嬷嬷给了台阶,甄氏的脸色终于好点了,她心疼的一把搂住张冬杏,“我的心肝,都是娘不好,你这些年受苦了,你放心,娘一定把这些年欠你的都补给你,你是这承恩侯府正经的四姑娘,谁也没有资格越过你去。” 至于府里顶替你受了这十年富贵的锦绣,她会让锦绣把她这十年的疼爱都还给张冬杏的。 张冬杏不是傻子,她自然听出了于嬷嬷的言外之意,她刚刚行的礼是下人对主子的,不是女儿给母亲的。是啊,贵人们知礼,这才是奴才和贵人的区别,是她自作聪明了。 张冬杏的脸火辣辣的,也就顺势投入甄氏怀中遮丑。还好有于嬷嬷圆场,说是她聪明,不用于嬷嬷教,就知道学习礼仪。 但张冬杏知道,她今天这丑怕是不过一天就满府皆知了,以后和别的姐妹相处起来,可如何抬得起头。 说什么高门贵女,作为在高门大院里呆过的她,最是明白不过是一群喜欢嫉妒争抢的女子罢了。在一个家的更甚,总要分个高低,她张冬杏不愿意做那个低,自然需要一个人来做。 李惠然昨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终于读完了《名捕白泽传》。 白泽真是太聪明了,居然在人身自由被限制的情况下,通过衙门里的朋友,就查清了嫁祸他的人是张捕头。 白泽身处囹圄能冷静破局,面对诱惑可以坚持正义,这样才貌双全的男子怎能不叫人心生倾慕,李惠然想到此处不禁心神摇曳,面若桃花。只是一想到白泽出身不显,仅仅是个捕头,这就叫李惠然觉得不美了。白泽虽好,不是良人啊。 太可惜了。 因为熬夜的原因,李惠然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很没有精神。 “小姐,这是夫人专门给您准备的碧粳粥,您好歹用些。”舒乐小声劝着李惠然多用些,不然夫人那里怕是交代不过去。 李惠然脾气不好,舒乐是李惠然身边最得宠的丫鬟,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敢劝一句。 李惠然哼哼唧唧的勉强用了半碗,看李蒋氏来了,也只是懒洋洋的叫了一声娘。 “这孩子是怎么了,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李蒋氏狠狠的看着舒乐。 舒乐吓的赶紧跪下,也不敢多做一句辩解。 李惠然看这情形,忍住心中的厌烦,没好气的回道:“好了,娘,和舒乐没有关系,是昨天晚上女儿睡晚了,今天才没有精神。” 这下换李蒋氏疑惑了,她向来是了解她这个女儿的,女儿一向自负自己皮肤好,为了她的肤色,每天晚上早早就休息了,谁都不能打扰,怎么昨天会晚睡? “女儿,你这是……” 看母亲问起了李惠然感兴趣的问题,她马上就打起了精神,“娘,你看海棠书社新出的话本子了吗?就是那个《名捕白泽传》?” 像李家这样的人家,闺中女眷买个话本子还是可以的,而李惠然会喜欢上看话本子,大半也是因为她母亲闺中也喜欢。 李蒋氏揉了揉额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的妹妹前两天不是来投奔我们家了吗?前段时间为了安置好这几位,可是把我忙坏了。这几天才休息下来,哪有时间看最新的话本子,怎么,这个《名捕白泽传》很好看?咦,这个海棠书社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三流书社?” 李蒋氏也是老读者了,哪个书社出的好作品多还是知道的。 第22章 李家风波 母亲一说起父亲家投奔来的‘穷亲戚’,李惠然就是一脸的嫌弃。他父亲无论是相貌还是才能具是不输他人的,只可惜出身不好,这才使得他们家多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亲戚。 李惠然的母亲出身卡师家族却自身没有觉醒卡师天赋,本来李母应该如同其他世家的小姐妹一般找个门当户对未觉醒卡师天赋的公子结亲,可谁知李母少女怀春爱上了军中崭露头角的李父。 于是,不顾家中阻止下嫁。李慕然自打懂事以来就知道出身的重要性。每每李母带她回蒋家看望外祖母,蒋家表姐妹眼中的藐视与同情都让李慕然气的发狂。 一想到她之所以被鄙视都是因为李家出身庶民,她就对父亲那边的“穷亲戚”热情不起来。 “娘,不是说好了她们只住几天,你就找个由头送她们离开吗?我怎么听说,这乔家五口现在还在府里啊!说是来的第二天见见父亲,但不是因为边郡外敌来犯,父亲急急走了,这才没有见成。怎么,她们还要呆到父亲回府不成,这仗一打起来,谁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去!” 看李惠然比她这个为乔家忙里忙外的人还激动,李蒋氏赶紧解释道:“我看乔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人家第二天就让她家的女儿巴巴送过来300两的银票。乔家刚来的时候,一家人穿得寒酸,最小的女儿还饿的面黄肌瘦的,娘本以为是来打秋风的,没想到,人家这是财不露白。想想也是,一家子孤儿寡母,是该小心的。” 李惠然听说是正经亲戚,大半个身子都直了起来,“这是真的,乔家既然能一出手就是300两,那她们怎么来投奔我们家了。再说,爹不是出身一个乡下小村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李蒋氏无奈的摊摊手,“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娘也想过,是不是这钱来路不正。不过只要这个乔张氏真是你爹的妹妹,那她敢给,娘就敢收,反正银子已经到手了,总不会还让我吐出去吧。” “那乔家有说住多久吗?要是住个一年半载的,300两不少了,但要是打算一直住下去……” 李家毕竟是官宦人家,花费自然不便宜。 李惠然是李蒋氏唯一的女儿,但运气不好,完全遗传了她外婆的长相,除了精心保养的皮肤,五官实在是平平。 而李锦园的两个庶女,又长的格外出彩,这才养成了李惠然既自卑又自傲的性格。 为了让女儿多些资本,李蒋氏也是早早就开始教导女儿中馈,虽然李惠然今年不过14岁,但说起理家,也是头头是道。 就像李家一年正经主子就李锦园夫妇和二子三女,最多算上两个姨娘,也就九个人,但一年吃穿用度也起码需要500两。 可惜,李锦园虽然是五品横江将军,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区区260两,要不是李蒋氏善于经营,嫁妆丰厚,怕是早就和普通的五品武官一般,怎么维持得了李家的排场。 这次乔家一来,虽然多了五个吃饭的,但也起码给了300两啊,给乔家一年也用不完,但要是想用这笔银子在李家混吃混喝一辈子,怕是不行。 “放心,送银子的乔灵那孩子暗示了,她们家最多麻烦我们一年,不会更久了。”李蒋氏拍拍女儿的手,安慰道。 李蒋氏不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培养的不知疾苦,当年,她就是因为李锦园长的好,就一哭二闹的一定要嫁给李锦园。 虽然现在李锦园在她娘家的扶持下,从一个小小的七品护军成了现在的横江将军。 但当年和她一起玩耍的小姐妹,一个个的都高嫁了,算起来,就她的夫君混的最差,地位最低。曾经高攀不起的她的小姐妹已经是现在的她必须仰望的存在了。 最后害苦的不就是她的两儿一女! 还好她出嫁前和家中的三位兄长关系好,几位舅舅都愿意帮衬外甥,大儿子李圣哲今年刚17岁,就已经在破虏将军张云旗麾下效力,目前虽然是个百骑长,但前途可期。 二儿子李茂行,才10岁,也让大哥破例送进了蒋家族学,等入仕的时候,蒋家就是他的靠山。 唯独蒋家没有办法帮着小女儿李惠然,毕竟,她姓李不姓蒋。 因着这个,李蒋氏格外疼爱李惠然,也把她宠的有点任性了。但这没关系,只要女儿知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个道理,等将来给她说个好人家,李蒋氏就什么都不操心了。 现在的李惠然,只要明白银子的重要性,将来才能不重蹈她的覆辙。 “娘,你说我要不要和乔家的几个姐妹走动一下?”李惠然从小到大,实在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带着她玩。也就是她厚着脸皮,蹭进圈子里。 毕竟她身份不高,长得也一般,这两样已经将李惠然的未来直接订死。就算看在李蒋氏的面上,能找个稍微好点的人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谁让她不是卡师来着。 如今,乔家一下子来了三个姑娘,李慕然毕竟是个14岁的小姑娘,正是喜爱交朋友的年纪。如果不是因为乔家来的时候太落魄,李惠然也是愿意和她们交朋友的。 “行,当然行,我的女儿起码比乔家的姑娘高贵,你想怎么就怎么,放心,有娘呢!” 李蒋氏灵机一动,她倒是被李惠然给提醒了,李蒋氏一直担心自己的女儿没有作为嫡女的自傲,这乔家的三个女孩不就是送上门的陪练吗? 因为自己丈夫官位低,她在这个圈子里一直是谨言慎行的,就怕得罪了哪个,但乔家不一样啊,起码她得罪的起。 “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李惠然感到熬夜的头疼都离她远去了,现在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认识乔家的人。 李蒋氏作为蒋家嫡女,她除了在选丈夫的时候晃了眼,什么时候不聪明过,如果乔母真以为李蒋氏就是她看见的热情嫂子的性格,那她凭什么把持住李宅后院,要知道李家唯二的儿子可都是嫡出。 看着女儿恢复了精神,李蒋氏顿时放心了,她得赶紧给乔家送点得体的衣饰去,既然决定像正经亲戚一样走动,就不能失了李家的风度。 等李蒋氏和来时一般,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李惠然这才想起了还跪着的舒乐,“行了,舒乐你先下去吧。” 舒乐赶紧谢过小姐,起身离开。 刚走出去,就被同屋的嘉兰一把拉了过去,她也不顾舒乐反应,直接急急忙忙扯着舒乐跑回屋,小心让舒乐坐了,才熟门熟路的拿出药膏给舒乐的膝盖上药。 “舒乐,你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命这么苦。”上完药,嘉兰忍不住问出了口。 舒乐不知道怎么回答嘉兰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谁叫她贱籍出身,虽然三餐不愁,可跟的这个主子贵人的涵养没学会多少,倒是整治下人,摆贵女架子却是无师自通的。 “府里人还说二小姐是个好伺候的主,那她们怎么不来伺候二小姐。是,二小姐不聪明,是少了让丫鬟冲锋陷阵的机会,但二小姐的娘可是个狠角色。” 说起‘冲锋陷阵’,这不得不叹一句庙小妖风大,小小的李家宅斗起来也甚是凶残。 “嘉兰——”舒乐阻止了嘉兰说下去,“越说越不像样了,主子怎么是我们可以编排的。” 第23章 再见曹默 “舒乐,你一心为二小姐着想,怎么二小姐就看不见夫人惩罚你呢?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夫人一旦觉得二小姐有任何不是,第一时间惩罚的就是你。难道这对你公平吗?你的膝盖还想不想要了?就像这次,二小姐既然觉得你没错,为什么夫人罚你跪的时候,她不为你出头?跪都跪了,既然能说不是你的问题,就不能让你早点站起来吗?但你看看二小姐是怎么做的,她就是从心里不把下人当人。舒乐,别傻了,二小姐是二小姐,你是你,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用心换心,是我们这些奴婢才需要的,二小姐不稀罕!” 嘉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舒乐知道,嘉兰是真心为她好,不然,她又何必冒着被她怨恨的风险说这些。 其实嘉兰高看她了,作为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对自家小姐“掏心掏肺”,现在,连聪明的嘉兰都认为她傻,是不是说明她也算是“大智若愚”了。 嘉兰说的对,在主子的眼里,奴才都不是人,可是如果有一日,她不是奴才了呢?舒乐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 在锦官城整整等了大半个月的曹默,终于等到了乔灵。这半个月,曹默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他日日来锦官城探听消息,生怕这位重崖大人是不打算用他了。 曹默内心惴惴不安,不知他把书交给张信芳来运作的事大人是否知道了。 重崖大人虽是新入行的,但作品质量过硬,又是卡师中最尊贵的儒生,即使大人不愿意暴露身份,但北地书社势弱,他拼一拼不是没有可能让长安书社发行的。 曹默不但没有找长安书社,连个二流的书社们都不试试,直接就给了海棠书社。 就算一个作品再好,那也要销量啊!毕竟这关系着作者的名声和稿费。 比如《名捕白泽传》,如果交给长安书社,那半个月内就会在整个北地铺开,一年之类也会通过长安书社的关系卖到其他地方去。 而海棠书社,在大半个月后,也不过是辐射了北地三分之一的地盘,如果不是因为海棠书社本身是北地书社,竞争压力小,而且作品能打的话,怕是能直接让这部作品给扑了。 况且乔灵运气好,遇上这次冬至文榜了,不然她的第一部作品的成绩就要大打折扣了。 如果是因为作品本身的问题,那该认的还得认,但因为发行书社不给力造成这样的损失,那就是非战之罪了。 曹默一日日的在锦官城等乔灵的出现,也一遍遍的自责,是否张信芳的一时脑残之语让这位大人知道了,焦躁之余也心中埋怨过张信芳连累自己。 事已至此,冷静下来的曹默也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和张信芳无关。 就算乔灵知道他选择了海棠书社,也有两种解释。要么是人脉所限,能力不足,把本该交给二流书社的作品给了三流书社。要么就是没有尽心,低看了这部作品,心思不纯。端看乔灵怎么认为了。 见到乔灵的曹默心中激动极了,只要大人还肯见他,他就还有机会。当然,曹默表面上还是一副稳重可靠,静待吩咐的模样。 “重崖大人,《名捕白泽传》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印刷发行了,这是稿费。” 乔灵接过曹默递上的两张卡牌,一张和上次得的300两一般,是金钱卡牌,整整500两。 另外一张却是召唤卡牌。 “这是独属于您的召唤卡牌,您在需要时,可以随时用这张卡牌联系我,属下保证随叫随到。” 曹默见乔灵眼光落在召唤卡牌上,第一时间解释道。 乔灵抬头轻轻的看了曹默一眼,曹默在乔灵的目光中紧张极了,这就是卡师嘛,即使只是刚觉醒也有着洞彻人心的力量。 乔灵随意的将两张卡牌都收了起来,又给了曹默一张她的身份副卡,曹默赶紧接过,妥善收起。 这身份副卡只要乔灵想要,就可以复制出无数份。 其实,曹默的重点就是让乔灵收下召唤卡牌,而乔灵收下卡牌并给与他身份副卡,就是正式承认他曹默成为乔灵的使者。 从此,两人一荣俱荣。至于重崖大人知不知道曹默的假公济私,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重崖大人准备第二本写什么了吗?” 这是来自曹默的催更。 自从曹默读了重崖大人的作品后,就已经成为一名作品粉了,不然以曹默面厚心黑的做派,怎么会对拉拔张信芳这件事心虚呢? 乔灵有点尴尬,她能说好不容易写完了一本小说,她想稍微休息一下,况且乔家刚刚在云中郡安顿下来,她也需要一个正当的赚钱渠道,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及写新小说。 而且,再过不到半年,大姐就会被安国公府接到京城履行婚约,她还得想办法,给大姐置办嫁妆,当年大姐嫁人时,是乔家最困难的时候,怕是直接把安国公府的聘礼做了嫁妆,想想都让乔灵为大姐心酸。现在有乔灵,自然不能如此了,算一算,这都是事。 “你能弄到空白的户贴吗?”乔灵干脆转移了话题。 看重崖大人没有回应的意思,曹默自然也要识趣。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请大人给属下一点时间。”如果是有明确要求的户贴,以曹默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但重崖要的是空白户贴,就有点难度了。 不过,也不是不行。吴国户贴管理严格,那是对无权无势之辈,起码曹默沾着自己姓曹,还是可以活动一下的。 “那你先办,等有消息再联络我。”说道这里,乔灵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第一次没有收曹默的卡牌,让曹默连联系她的方式都没有。 “重崖大人放心。” 交代好户贴的事后,二人便散了。 第二天天刚亮,乔灵就醒了,细细梳洗过,简单梳了个双丫髻,带了朵珍珠的珠花,又换了件流花褚安蝶的长裙,就去见了乔月。 乔月适应的还算良好,看见乔灵被打扮的跟个小仙女似的,她忍不住笑了。 虽然乔灵还有些瘦,但在李府吃好喝好,本来发黄的脸色眼见着就变得红润起来。 乔灵看着穿上百花石榴裙,挽着飞仙发髻,簪着桃花钗的乔月,真真是美的惊人,再加上这如花笑颜,只能叹一句锦上添花,美艳绝伦。 “大姐,你好美啊!”乔灵忍不住称赞道。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换一身打扮,乔月美的发光,亮到让人睁不开眼。 这样美的大姐,与任何世家出身的女子相比都毫不逊色,怪不得能嫁给安国公府世子为妻。 “鬼机灵。”凡是女子,被人夸漂亮怎么会不开心,而且乔灵还是乔月最喜欢的妹妹。 “对了,你知道舅母为何会在我们到了的第二天,专门送了一些首饰来吗?” 本来第二天是要拜见舅舅的,乔月可不相信是因为舅舅有事而无法相见,给乔家的赔礼。 哪家亲戚一无所有的上门投奔,主家不但毫无嫌弃还给客人妥帖准备衣裳首饰的?明明第一日她们来的时候连热水都是要过两遍才有的,这一夜之间,舅妈的态度转化的也太快了吧。 这舅母送来的华贵衣衫乔月也只在父亲在世之时穿过。后来,却被乔母为了生计典当了,那个时候乔月正是爱美的年纪,为这个,心中还曾经怨憎过母亲。 这也是乔月懂事后,对乔母再三退让的主要原因。 乔月是真的想不通,她无法安心接受这份礼物。三妹比她聪慧,指不定有什么想法能指点一下她。从乔灵提到来边郡解决自己没有户贴的事后,乔月就不再把乔灵当做小孩子了。 乔家本来就是来投奔舅舅的,根本不敢期望待遇。像第一天来给乔家安排了一个院子,除了必须的,多一件都没有,这才是对待乔家应有的态度。 本来乔月还想着,等在边郡给乔灵上了户贴,下一步乔家就该好好谋划生计的事。 毕竟母亲那里怕是没有多少银子了,不行就凑凑先买一半亩地,她也可以去接一些浆洗的活。 没想到舅母根本就没有开口让乔家尽快离开,还送了首饰,叫她们安心住下,这不是很奇怪吗? 虽然乔月知道,离开李家,她们在边郡会过的很艰难,能留下自然是最好的,可她们毕竟姓乔不姓李,礼下与人,必有所求。 乔灵一向是知道大姐聪明的,没想到大姐会这么敏锐。不但如此,乔灵还感受到了大姐的不安,她是真的觉得李蒋氏对她们的态度不对劲,怕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乔家。 “大姐,你不用担心,我……” 第24章 惠然来访 “乔月小姐,我家二小姐来见你了。” 舅妈安排伺候大姐的翠柳突然走了进来,扬声打断了乔灵想告诉大姐她给了李蒋氏300两银子的事。 被翠柳突然打断,乔灵是庆幸的,毕竟现在的她还没有想好如何给大姐解释这笔钱的来源,刚刚是她太冲动了。 舅妈是外人,只会以为乔灵的钱是乔母给的,是乔家的钱,自然不会怀疑,就算怀疑了,也不会深究。 但乔灵听着翠柳的回禀,下意识的不太舒服,什么叫‘我家二小姐来见你’,说的好像能见到这位舅舅家的二小姐对她们姐妹而言是多么荣幸的事一般。 乔灵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点后悔,她是不是太想当然了,看李蒋氏这么热情,以为是一门好相处的亲戚,却忘了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存在。 当然,也有可能是翠柳不会说话,乔灵只能让自己别太敏感了。 “我听母亲说,来的是乔家的几位表姐妹,是我失礼了,表姐人都到了几天了,我这才有空上门见见表姐。”李惠然笑吟吟的进了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容貌出众的乔月。 本来想开口夸赞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嗓门眼。这位乔家大姐好像长的比她那位大两岁的庶姐李淑慎还好看一些。 想到这里,李惠然又高兴了,李淑慎被称为‘北地第一美人’,却比不过一个乔家大姐,看她以后怎么好意思出门,笑都笑死了。 “乔月表姐,这是乔灵表妹吧。”李惠然没想到乔灵也在,赶紧补上问候。看乔灵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自然不会是二姐乔雪。她是官家女子,可不能失了教养。 “二表妹怎么称呼?”乔月倒是没有觉得李惠然失礼,人家愿不愿意认她们这门穷亲戚都还是未知数,何必还巴巴的怪罪人家不早点拜访。 至于乔灵,对李惠然的问候也只是礼貌的笑笑,毕竟这里还有大姐呢,不用她招呼这位二表姐。 “乔月表姐不用客气,我叫李惠然,你叫我惠然表妹就好。” 李惠然最讨厌别人叫她李家二小姐,二表姐什么的了。都是张姨娘不好,居然抢先生下了长女,让她失去了嫡长女的威风。 李惠然没有办法让家中的下人唤她‘惠然小姐’,也不能让圈子里的‘小姐妹’叫一声‘惠然妹妹’,也就只能在乔月这里被称呼一句‘惠然表妹’了。 “惠然表妹这是来……”总不至于是真的来看看乔月的吧。乔月也没有计较第一次见面就要求别人换个称呼的失礼,毕竟在她眼里李惠然不过是个比她年纪小的妹妹。 “乔月表姐,两天后,我一个小姐妹过生日,我想请乔月表姐和我一起去,当然,如果乔灵表妹也来就更好了。” 到时候让北地闺秀们都看看乔月的花容月貌,看看李淑慎圈子里以容貌为重的那些闺秀们,有资格在乔月面前称一声‘美人’吗? 本来就是随意来看看乔月的,毕竟乔月是同辈的大姐,长幼有序,要拜访也应该是从她开始,没想到,乔月给了李惠然这么大惊喜。 李惠然也是鬼使神差,就想到了邀请乔月,至于乔灵,不过是个添头,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罢了。 “这不太好吧。”乔月当然明白身份问题,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看轻过自己,但李惠然的小姐妹,一定也是官家女子,她怎么方便出席这样的宴会。 乔灵认真观察这位李惠然表姐,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她发现李惠然邀请大姐是真的临时起意,难道只是想交好大姐吗?不过虚情也好,假意也罢,她乔灵还护不住大姐吗? “乔月表姐,你就别推辞了,乔家这回来云中郡,想必要待一段日子,乔月表姐也该交几个朋友才是。乔月表姐,你就当陪我,行不行。” 李惠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乔月不答应,那就太不给李惠然面子了,没办法,乔月只好答应了。 等李惠然心满意足的离开,乔月正准备继续问清楚乔灵如何说不用担心李家对她们分外热情的事。 “大姐,我来了。”乔灵正想开口岔过去,没想到乔昆居然过来了。 “昆哥儿这几天一直跟着我识字,娘说会想办法送昆哥儿去读书,将来也算有条路,起码比当一辈子农夫来的好多了。”也许是乔灵看见乔昆的表情太惊讶,乔月开口给她解了惑。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从小就不喜欢三妹。 母亲打算给昆哥儿找先生了? 也是,毕竟姨母因为昆哥好像给了母亲一笔钱。既然乔家已经在云中郡了,也该把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等等,她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不到半年就离开了乔家,那她是怎么知道乔昆在半年后被乔母用姨母给的银子送去了学堂,而半年后准备出嫁的乔月为什么没有管弟弟,怎么还需要用到姨母的银子?有了安国公府的支持,乔家应该举家去京城才是,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她知道乔昆半年后要去学堂,可以说这是乔家提前做好的安排,但在面对赎劳役的大事时,为什么会没有银子?就算是为了乔家,挪用一点也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让乔灵去服役。 说银子是乔灵离家后姨母给的,那在乔家山穷水尽之时,作为乔灵的姨母,她为什么没有出手相助?是和张英不救巧儿一个理由吗? “大姐……三姐,你也在啊!” 乔昆的声音打断了乔灵的深思,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也许是乔灵的重要性不如乔昆,也许乔母就是不喜欢挪用银子呢。过去就是过去了,现在就算掰扯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乔昆看见乔灵很开心,毕竟是自己三姐,这几天娘忙着和二姐出门,把他交给大姐,算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乔灵了。 “嗯,昆哥儿你好好学习吧,我就不打扰了。”乔灵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她怕被大姐发现,干脆离开。 乔月果然没有怀疑,便让乔灵走了,开始过问乔昆识字的进度。 第25章 小说开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写第二本小说,这次没有急着赚银子的必要,你也该好好写一本长篇小说了吧。而且,我已经可以边连载边润色了,你现在可以写连载小说了,开不开心!” 小书不是觉得《名捕白泽传》不是长篇小说,毕竟这边把十万字以上的小说都归类到长篇的,只是一本十几万字的小说,能写个什么啊!起码他看的很不过瘾。 也许一本几百万字的小说其中不免有注水的情节,但也不可否认,这其中包含了很多作者写到这个情节后突然出现的灵感,这会让故事的支线更饱满,也会出现一些惊艳的配角。奇迹在巧合中被创造,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小书在曹默问过下一本小说的事后,就开始继续碎碎念,没想到小书今天居然会告诉乔灵,不用写完一本就可以给她润色,要知道第一本小说,小书是必须在乔灵写完后,才能发动他的能力的。 “你升级了?” “刚刚。”小书矜持的抬了抬下巴,“在你的小说发行超过一万册,而且拥有了铁杆读者后,我这里的能量一下子就够升级了。如果你写的是大长篇,现在就可以一书封神了,乔灵,辉煌的未来就在眼前,还不赶紧行动起来。” 小书真是帅不过三秒。 第一本小说必须完本,也是考虑到乔灵没有人气,是新手,但现在有了《名捕白泽传》,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我当然要写了,但写完第一本小说的我,有一点新的想法。” 一本小说从自己手中诞生,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如果说以前的乔灵不明白这种满足感,但现在的乔灵已经尝到了甜头。 “我第二本小说打算写西方的故事,小书,你知道的,这种小说借用西方的背景,运用东方处理故事的手法,最后出来的作品一定很有趣。起码你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换个清粥小菜,胃口一定不错。” 乔灵一说到写新小说,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西方故事,那大概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小书好奇极了,他就知道,只要乔灵愿意写,一定会有很好的灵感。 “一个叫倩倩的十五岁少女,有一天晚上去家中的储藏室寻宝,没想到发现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日记。这本日记上记录了一个叫米希尔的人曾经经历过的故事……” 米希尔,出身高贵,仪容不凡,最令他骄傲的就是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每次走过林荫小道那斑驳的日影静静的泄下来,米希尔总要轻轻拂过他的金发,此时,那如丝绸般顺滑的金发映照着碎影,好似星光闪烁,引的少男少女长长的发出一声尖叫。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一天,米希尔突然昏倒了,他到医院检查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就在米希尔快忘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大面积的溃烂,开始他还遵循医嘱积极治疗,可后来药物不但对他的病情毫无帮助,还让他的伤口疼痛难忍。 走投无路的米希尔遇上了一个神秘的医生,他告诉了米希尔一个传说。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摩根的小村庄,供养着一位女神,这位女神会邀请村民去她的城堡居住一晚上,等第二天晚上这个村民再次进入她的城堡后,她就会完成这个人的一个心愿。 现在的米希尔只有一个愿望,他想要回自己的健康。米希尔不知道这位女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癖好,但对他而言,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米希尔到处打听这个摩根村庄在哪里,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最后,在他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的时候,打算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摩根村。 当天晚上,米希尔就来到了女神的城堡,城堡矗立在摩根村的边缘,哥特式的屋顶搭配着蓝绿色的琉璃窗,建筑本身走的是富丽堂皇的风格,米希尔甚至觉得那米色绣着金丝藤蔓的窗帘都价值不菲。米希尔尽力保持风范,走进了城堡。城堡里随处可见三角烛台,走廊里挂满了抽象派的名画,还有姿态各异的石狮子充斥期间。 米希尔虽然没有看见女神,但这些石狮子就让米希尔觉得不虚此行,就连最完美的雕塑大师也做不出这么栩栩如生的作品,他甚至能从石狮子们的脸上看到挣扎恐惧绝望的神情。 第二天,米希尔走进入村庄,饥肠辘辘的他想向村民购买一份早餐。当然,摩根村的居民都十分的友好热情,他被一户人家的邀请到家中共进早餐。 米希尔开心的和她们聊天,他语言风趣,举止斯文,很快得到那家人的喜欢,他们无话不谈。直到他说道他昨天晚上是在那个城堡过夜时,村民们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当米希尔追问的时候,村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好心告诉他,让他今天晚上之前离开摩根。男主人的眼神飘忽,语调慌乱,他反反复复的劝告着“别去绿光城堡”。 只是米希尔一心想着今天晚上去请求女神赐予他健康,怎么可能就此离开。他谢过了村民的好意,但执意留在了村里,等夜晚降临。 当落日的余晖从地平线上彻底消失,女神的城堡将打开大门,恭请来宾。米希尔必须在太阳落山后才能再一次进入城堡。 当村民们发现不论他们怎么劝米希尔,他都不愿意改变主意时,村民们也闭嘴了,只是暗地里眼神示意,默默谋划着什么。 在傍晚时候,村民们为米希尔热情的送上了晚餐,好似白天的争执并不存在一样。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逝,其中一个村民在米希尔的身后举起了斧头,打算直接砍下他的头颅。 米希尔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通过碗中水的反射,看见了村民的举动,幸亏他反应敏捷,连忙躲过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米希尔的举动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所有白天热情的村民们都变了样,他们面目狰狞,一副不杀死米希尔不罢休的态度开始追杀米希尔。 米希尔开始逃跑,因为心中还记挂着今夜和女神的约定,他一直往城堡的方向奔逃。 米希尔的举动触怒了村民们,她们更疯狂的阻止他。 米希尔越过栅栏,飞快的绕过一片荆棘林,终于跑到了城堡的门口,追杀他的村民们好像终于有了顾忌,围着米希尔,不敢靠近城堡。 这时候,城堡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突然变成了两只真正的狮子,猛的向村民们扑去。 村民们吓的往远方逃去,转眼间,城堡门口只剩下米希尔一个人了。 米希尔看着石狮子的两个空空的底座,重重吐了一口气,最后恢复健康的奢望压到了对神秘事物的害怕,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进入了城堡。 故事的后面被墨水侵染,因此倩倩看不到米希尔最后的结局,心中默默希望女神可以拯救可怜的米希尔。 倩倩缓缓的合上日记本,把它放回了储藏室的书架上离开了。倩倩刚关上储藏室的门,日记本扉页的上就突然出现一句话: 第一次贸然闯入的人,埋葬你的自由,生生世世永留摩根,女神将宽恕你。 第二次闯入的人,交出你的灵魂,化身狮子,守卫城堡,女神将与你同行。 忠诚的石狮子守卫城堡,每年将狩猎两名村民。 ——绿光城堡守则 “等等,米希尔的不治之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这个叫摩根的村庄有关系吗?那些村民也是这么来的?米希尔是怎么逃出绿光城堡了的,毕竟倩倩看见他留下的日记了,他逃出来了,对吗?诅咒是真的吗?” 第26章 镜面空间 乔灵听到小书的疑问,神秘的笑了。 “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是写这本《倩巫女》,还是写我在写《名捕白泽传》的时候就非常想写的《荼蘼录》?” “《倩巫女》?是你说的上面的那个故事吗?可是这个故事里可没有什么巫女啊?还有,《荼蘼录》是什么小说,光听名字好像猜不出你想写的小说是哪个类型的。” 到底是让乔灵把《倩巫女》的故事说清楚,还是让她讲讲这个她特别想写的故事《荼蘼录》呢?小书好纠结。 乔灵本来就是为了逗小书,自然不会马上揭晓《倩巫女》的谜底。但说说《荼蘼录》还是可以的。 “《荼蘼录》是一本武侠小说,说的是世家嫡子秦非韩遇上一个叫荼玉川的男子,然后拜他为师,和他闯江湖破案的故事。” “这个故事会涉及十个小故事,每个故事独立成卷。你可以理解为《荼蘼录之※※※》。小故事都以破案为主线,这也是为了弥补《名捕白泽传》只写了一个破案过程,而且本身并不复杂的缺点,基于此,《荼蘼录》诞生了。” 如果说《名捕白泽传》在推理小说中只是蹒跚学步的幼儿,那《荼蘼录》就已经成长为意气风发的少年。 这段时间乔灵还没有开始写新的小说,但灵感已经有了,本来收集一些资料后,就可以开始写了。但没想到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被石狮子追杀的梦,今天早上一醒来脑子里都是这个情节,顿时思如泉涌,特别想写由此而来的《倩巫女》。 乔灵却没有发现,昨晚入睡前她的天赋卡牌曾闪烁片刻,最后却因为后力不济,光华收敛。 不过大半天,她就把《倩巫女》的大纲梳理好了,可是,如果立刻写《倩巫女》的话,那她已经准备好的《荼蘼录》怎么办? 小书当然不知道乔灵的纠结,但他怎么会不明白乔灵的恶趣味,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说一半瞒一半,就等着他着急呢。 “乔灵,不是我打断你的思路,而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小书也不想在乔灵刚爱上写小说的时候提这件事,但是,还是早点让乔灵知道为好,以前是就算乔灵知道了,也没有办法,现在的乔灵不是已经开始强大起来了吗? 而且这件事已经不可以再拖了,不然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 “什么事?”心情好的乔灵主意到小书严肃的语气,也郑重起来。 “我为了让你重生,几乎消耗完了我所有的能量,在重置时间的时候,我的本体不小心被时光能量分割,分割后的残页现在就流落在这个时空的不知名角落,我需要你帮我把我的残页都收回来。”小书颇为气愤的说。 自己的本体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小书怎么会不愤怒。 什么?乔灵惊讶的看着小书,从重生到现在,乔灵居然都没有发现小书出事了。 如果是乔灵刚得到小书的时候,她肯定要读读小书的故事的,别忘了,小书是书灵,本体自然是一本书。 但重生后的她对小书的故事早就了如指掌了,自然就没有再看一遍的打算,自然没有发现小书居然就剩下一个封面了。 小书的本体是一本叫《逐日无光》小说。对啊,《逐日无光》她怎么忘记了,上一世她明明穿入了《逐日无光》这本书中,通过小书,她知道自己穿越后的这个身体不过是挡在男女主角爱情路上的一个小炮灰,为了逆袭,改变书中乔灵因女主的一句话而不得不送死的命运,她利用小书对剧情的了解,远离主角,辛苦修炼,可谁知最后还是逃不过既定的结局。不愧是天道宠儿,即使乔灵熟知剧情,也逃不过一死。 上一世,小书也不停的催促她写小说,可是她只想摆脱炮灰命运,一心远离主角,并没有把小书的话放心上,因此小书这个金手指除了让她了解剧情外,并没有起到别的作用。可这一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为了大姐写了《名捕白泽传》。只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为小书考虑过,现在想想,她大概是最不合格的主人吧。 “小书,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残页都找回来。”都是因为她,小书才会变成这样的,不用小书要求,她都应该做到。 小书听到乔灵的承诺后,他特别感动,乔灵对他太好了,小书差一点就冲动的把一切都告诉乔灵了,但也只是差一点。 “咦,乔灵,你的天赋卡牌上怎么多了一个沙漏,看起来是要漏干净了,不,已经漏干净了。”小书本来是想开口告诉乔灵如何回收他的残页,没想到却发现乔灵的天赋卡牌上多了一个计时沙漏。 这个沙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 什么? 乔灵只来得及看空空的沙漏一眼,沙漏就被重置了。 等乔灵从晕眩中恢复过来,她就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一个正方体里,正方体是由镜子拼接成的,没有门,没有窗,四面八方都是乔灵的影子。 她这是被关起来了吗? 乔灵看着她的双手,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应该更快强大起来才是,弱小本就是原罪。 “乔灵,你别害怕,你现在是在我的镜面空间里。”小书突然出现在乔灵的面前,吓了她一跳。 “小书,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小书的镜面空间是什么?还有,她应该怎么出去?好多问题都需要小书替她解答。 “乔灵,你别害怕。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很安全。当我察觉到沙漏的时候,延时技能已经发动,我没有办法阻止,但可以暂时将你隔离,起码,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小书的娃娃脸第一次绷的像个大人,他是真的担心乔灵什么都不知道进入塔山,会永远回不来。 “小书,你说吧,我听着。” 乔灵表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也是她重生后警惕性下降的太厉害了,不然怎么早没有发现出现在天赋卡牌上的沙漏,而且在镜面世界还会慌张无措。 明明知道憎恶和后悔是最没有用的情绪,还会任由自己沉浸其中。 “那个沙漏代表的是准备进入塔山的倒计时,这是延时技能,当沙漏里的沙子流光后,技能发动,传送同意进入塔山的人闯塔山……” 说到这里,小书就不得不提一下卡师。卡师是这个世界掌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分属三个派系。 王牌卡师,将牌卡师,设备牌卡师。 王牌只属于一国之君,是这世上唯一的只存在一张的卡牌,和整个江山共存亡。当一个卡师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他的卡牌就会自动转化为王牌。 第27章 进入塔山 将牌卡师是发动天赋卡牌后,卡牌上出现活物图形的卡师。这表示这位卡师可以在进入武院学习五年后,将正式成为一名武官。这个活物图形会赋予拥有者一部分活物本身的能力,比如,拥有熊的力量和防御,虎豹的速度和攻击。 设备牌又被称为军师牌,如果出现在天赋卡牌上的不是活物而是别的东西,都被归于这类。进入文院学习五年后,卡师就可以成为一名文官。比如卡牌上是一堆粮食,卡师就特别擅长后勤管理。 普通人为改换门庭,必须寒窗苦读数十年才有可能鱼跃龙门,但成为卡师便已经预定了官位,也怪不得这么多人对卡师的身份趋之若鹜。 设备牌中最特别的是天赋卡师上出现的图形是一本书,这类卡师有一个特别的称呼——儒生。 儒生可以发表自己的作品,作品越受欢迎,能积累到的能量就越多,当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他们就可以具现书中的人物。 这个人物是随机的,出现的每一刻都需要消耗能量。比如你需要一位百战百胜的将军,你就可以写这样一个人物,等能量达到可以召唤的阈值,儒生就可以在战场上召唤出将军,为自己的国家赢来一场大胜。 如果在现实世界培养一位这样的大将,不但需要多年的培养,还需要积累实战经验,当然,这个被培养的人还必须有成为顶尖将军的资质。如果这个将军威胁到皇权,怕又是一场风波。 但如果这个将军是儒生笔下的人物,那这一切的弊端,将不复存在。 理所当然,儒生成了卡师中最特殊的存在,也可以说是卡师中的bug,但因为拥有这种天赋的人特别少,也就没有太过打破卡师世界的平衡。 成为卡师后,除了儒生会因为天赋出现作品卡牌,其他的卡师如果不想一辈子只有一张天赋卡牌的话,就只有一条路径——闯塔山。 传闻塔山是由无数张卡牌组成,塔山里拥有这世上所有的卡牌。 在塔山中,卡师们可以在每一次过关后得到一张卡牌,这对于一些天赋卡牌能力不强的卡师而言,不吝于一次重生。 但是,塔山并不好闯。 在七十年前,卡师世界出了变故,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原因,卡师界的很多中流砥柱突然消失,造成卡师传承断层。 从那时起,进入塔山的卡师就再无一人平安离开塔山,所有进入塔山的卡师不但全部失败没有得到卡牌,还把自己的命留在了塔山里。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卡师敢来闯塔山了。 但闯塔山的路径并没有被封,如果一个卡师表示自己愿意闯塔山,就会出现一个传送入塔山的延时技能,一旦这个技能被发动,他的天赋卡牌上就会出现一个沙漏。沙漏重置,卡师便立刻开始闯塔山。 “小书,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正在进入塔山!!!” 不是乔灵不淡定,而是只要是个人知道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应该也会慌乱的吧。 连自杀都要选个无痛唯美的方式,何况乔灵是直接被送了死亡通知书。 “我也没有选择闯塔山啊,怎么会这样?”如果乔灵的生命在这一刻画下句号,她扪心自问,她甘心吗? 当天不甘心啊!如果上辈子是太过自信才败给了命运,那这一世算什么?怪不得那么多的反派要求死个明白。 “我也不知道,但是,乔灵,你现在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进入塔山后,如果你能通过塔山,你愿意把得到的那张卡牌换成回收卡吗?回收卡就是用来回收我本体残页的卡牌。” “我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是最神妙的存在,所以,我的残页会在接触宿主后,给与宿主外挂。这个外挂包括但不限于重生,系统等。” “而回收我的残页,必须要塔山的回收卡,而回收卡的获得只有闯塔山这唯一一个来源。” 乔灵马上抓住了重点,“小书,你有办法让我闯过塔山活着出去?” 乔灵当然也知道了小书的意思,在被这个所谓的闯塔山技能带到这里前,本来她就打算想办法回收小书的残页,现在只要闯过塔山,她就可以得到道具,乔灵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说用从塔山得到的卡牌交换,她本来就没有打塔山的主意啊,把塔山想成得到回收小书残叶的道具提供者,也是很公平的嘛。 “嗯,乔灵,加油!” 确认过乔灵已经准备好了,小书就把乔灵从自己的镜面世界放了出去。 眼看着乔灵被一座巍峨的山峰摄入,小书有点心虚。乔灵应该可以的吧,虽然很多卡师都失败了,准确来说,七十年来都没有成功离开者,但乔灵是乔灵啊,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其实,小书没有什么帮助乔灵从塔山全身而退的方法,他只是对乔灵有信心而已,这不算是眼睁睁看乔灵去送死,对吧。 刚进入塔山的乔灵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一片漆黑中,她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有很多同类存在。同类是什么,乔灵不知道,但她本能的有了一种安全感。 空气很潮湿,像是有风从身边拂过。温暖的环境,让乔灵昏昏欲睡。 周围响起一片咕咚咕咚的声音,乔灵好像被传染了,她感到自己也在吸收着什么,变得越来越胖,最后,把自己撑成了一个圆球。 奇怪,她不是穿到了《逐日无光》这本小说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她是死了吗? 刚进入塔山的乔灵居然被封印了这辈子的记忆! 海风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扫过沙滩,终于吹走了最后一层沙,乔灵也终于从沙层中漏出了一个小尖尖。 这是在海边!她被埋在沙层里! 海浪猛地打过来,卷着乔灵和漏出头的小伙伴一起冲入了大海。 “太好玩了,我们这是要成功了吗?” “好害怕,还以为我们死定了!” “出发,出发,为了明天!” …… 同一片浪花上的小伙伴都激动的不能自已,被海水冲刷干净的乔灵迟钝的才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颗种子。 也许是在湿润的沙层吸饱了水,整个身子圆滚滚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她变成种子了,那她是又重新投胎了吗?其实炮灰挺好的,起码是人! 第28章 精灵之森 乔灵想起被自己嫌弃的炮灰身份,第一次非常真诚的忏悔,作为一个炮灰,她起码不用被埋在沙层下,卷入海浪里,其实,当一个炮灰挺好的,真的。 等等,作为一个在岸上吸饱了淡水的种子,飘到海水中,会渗透吧,渗透的结果就是细胞液不断流失,那她是不是就死路一条了,最后,她大概就达成存活时间最短的穿越者成就,死因,被海水咸死,允悲。 此处可以有哭声。 幸运的是,事情没有按照乔灵的剧本发生,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在海水中漂流了半个月,居然都活的好好的。 等乔灵从感叹大海的开阔到看乏了一成不变的蓝色,终于,和小伙伴们一起在一个海岛登陆。 一个个种子借着海浪和狂风,划好了自己的地盘,开始扎根发芽。 乔灵自然也不例外,她借着湿润的海风送来充足的雨水和海岛肥沃的土壤,发芽了。 时光流逝,乔灵和小伙伴们从一个小芽抽出了第一片叶子,长出第一个枝丫。 这时候乔灵才有精力观察她的小伙伴们,却发现这个岛上只有三株出土的树苗。 明明来到岛上的种子不少,虽然乔灵不知道具体数目,但绝对不止三颗。 “这是怎么回事,其他的种子呢?” 乔灵的问题如风吹过湖面,泛起一阵涟漪,转眼就被湖面抚平。 奇怪,怎么没有人回答她呢?乔灵迷迷糊糊记得,在种子进入大海的时候,这些种子是会说话的啊! 难道是睡着了,这时候的乔灵终于摆脱了本能,可以控制一点点自己的身体,她开始运转她穿书后在修真界得到的功法——《北海真经》,可惜,乔灵只感应到一丝灵气。 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这么低吗?那她的运气挺不好的,如果灵气浓度足够,她完全可以让自己成精,做个种子妖什么的,起码可以期盼化形。 但换句话说,有灵气就不错了,起码她可以修炼,可以拥有主宰自己的力量。 乔灵一直知道,自己就是这么悲观又乐观的性子,认为最悲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理所当然,也能从不好的结果中看见天道对所有人的公平,然后安慰自己,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乔灵就这样抱着忐忑的心情努力长大,当乔灵长到三寸高的时候,乔灵发现海岛上出现了一些人,不,准确来说,他们长着完美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材,出尘的气质,还有尖尖的耳朵。 也许,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精灵。 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位红衣精灵,他用眼神示意后面的三个精灵分开行动。 每个精灵手中拿着一个玉瓶,就朝着三寸高的小苗们而去。 朝乔灵而来的是一个圆脸精灵,翠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 他往乔灵的第一片叶子上滴了一滴玉瓶中的水,当水落到乔灵身上时,一阵清凉的感觉从叶片发散开来。 乔灵就像是泡在凉水里,却不感到寒冷,而是那种凉冰冰的感觉,很舒服。 叶片也因此舒展开来,仿佛在说再来点。 绿烟,也就是刚刚给乔灵灌输生命之水的精灵,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树人太可爱了,如果能领养她就好了! “这是最后一批树人了吧。”红衣精灵头领迟鸾转头问他的副手青阙。 “是啊!终于赶在最后期限发芽了,不然,树人的成活率更没眼看了。”明明是不容乐观的局势,青阙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一万年前,精灵王回到神界后,精灵们就以十二统领为尊,而为了履行森林公约,精灵一直有领养幼年树人的义务。 可一千年前,树人的成活率急速下降,在千年后的今天,也没有查到原因。 直至现在,存世的树人不过七百,而树人三百年才能迎来一次繁衍期,加上这最后一批,这一代不过是活了十一个小树人。 树人是精灵最好的朋友和最可靠的战友,如果树人一族找不到改善的方法,那最后‘树人’一族怕是会成为写在史书上的曾经存在。 “嘻嘻,好香好甜。” “好好喝,好舒服啊!” “迟鸾统领,我照顾的小树人醒了!”照顾另外两棵小树的精灵一起回禀道。 “谢谢哥哥。”乔灵赶紧开口,心中很是紧张,这算是开口晚了吗?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用谢,小树人,我是绿烟,你可以叫我绿烟哥哥。”绿烟笑得可开心了,果然,还是他的小树人最聪明。 三个精灵看小树人都被生命之水唤醒,马上拿出翡翠盆,小心的把小树人放入盆内,小心填上周围的土壤,又取了海水浇灌。 一行人打包好小树人后,就乘着来时停在岸边的大船,往精灵之森的方向而去。 当他们到了精灵之森的边缘,迟鸾施法打开了隔世屏障,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正式进入精灵的驻扎地后,乔灵看见了好多树屋,当乔灵盯着一株树看的时候,正好和一张长在树桩上的脸对上了。 那是一个青年的脸,似是发现了乔灵的目光,很是有活力的给了乔灵一个鬼脸。 乔灵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亲切感,这就是族人吗? 等等,虽然乔灵也很喜欢精灵,但不想被精灵挖个洞,晚上还住在她的身体里,难道作为树人,这是她唯一的宿命吗? 乔灵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惹的照顾她的绿烟很紧张的在她的周围又围了一圈绿藤。 难道翡翠盆的质量有问题吗?绿烟忍不住怀疑道。 进入精灵之森深处,乔灵看见了长在一片湖泊边上的八株三寸小树苗,他们的叶子张开着,像是在欢迎小伙伴,又像是好奇是谁来了。 绿烟把乔灵放在一边,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把乔灵小心的移栽到坑里。 “小家伙,要听话哦,你以后要乖乖呆在这里,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出去玩了。如果你不听话,就永远把你埋在这,懂了吗?” 第29章 沃尔解惑 这哄三岁孩子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乔灵被绿烟的话刺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还是乖乖点头,乔灵头上的叶子非常听从主人的支配,上下摇了摇。 乔灵乖巧的表现又引来绿烟一阵欢快的笑声。 “迟鸾统领,我可以领养这个小树人吗?”绿烟实在舍不得这个小树人,如果迟鸾统领能同意他领养小树人就好了。 什么?领养?以后长大了做绿烟的树屋吗?乔灵不想啊! 乔灵紧张的看着这位有可能觉得她命运的大人物,还好迟鸾统领摇了头,拒绝了绿烟,“为了小树人的成长,我们必须等到契约仪式结束后,如果那时候你还这么想的话,我这里就不拦着你了。” “谢谢迟鸾统领!”在绿烟兴奋的语气下,乔灵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等到契约仪式后,不过,那个契约是干什么的? 迟鸾等三个小树人都被安排好后,就带着手下离开了,湖边恢复了平静。 “乔,乔灵……”乔灵左边突然响起一声小小的,没有底气的声音。 “谁,是谁在说话,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乔灵?”乔灵下意识转头,其实就是颤抖了一下叶子。 “我们是树人,是同族,天然就知道对方的名字,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乔灵旁边的小树人鼓足勇气,小声的回道。 理所应当就应该知道吗?乔灵看着旁边的小树人,突然‘沃尔’这两个字从乔灵眼前划过,这是这个小树人的名字? “沃尔?”乔灵试探着开口。 “是我,是我,乔灵你好,我是沃尔,但是你的名字好奇怪,好难说啊!”也许是乔灵叫了他的名字,沃尔一下子就不紧张了,乔灵能感应到他的名字,一定对他没有恶意。 虽然树人不聪明,但对于危险的直觉是与生俱来的。在乔灵来之前,他问候了所有的小树人,可惜,这些树人的天赋都太低了,只在浇灌生命之水的时候醒来了一下,现在,都还没有真正觉醒。 沃尔以为他会一个人寂寞到契约仪式开始时,没想到,他居然会遇上乔灵。乔灵可以和他说话,沃尔好开心啊,虽然新朋友的名字很绕口,而且脾气也不好,但沃尔仍然很开心。 如果让乔灵知道沃尔所谓的脾气不好是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时条件反射的反问,也不知乔灵会是怎样的表情。 “沃尔,你知道什么是契约仪式吗?”乔灵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打听的对象,赶紧问道。 沃尔奇怪的看看乔灵,他的小伙伴不知道吗? “乔灵,你一定是资质很差的树,不然怎么连这个都没有传承到,每个树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天赋得到祖先的记忆传承,你的传承记忆里连契约仪式都没有,你一定是资质差天赋也差的树。”沃尔同情乔灵,很同情。 沃尔还以为能这么早觉醒意识的小伙伴一定是和他一样厉害的树,没想到是他想当然了。也许,乔灵只是运气好。 现在的沃尔还不知道,被他鄙视的乔灵是一株孤桑,孤桑是神树,天生就是神祗,岂是沃尔一颗小小的紫衫树能相提并论的。 不是比不了,是不能比。 乔灵被沃尔一句一个‘资质差’‘天赋差’的怼到脸上,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想到沃尔这颗树声音听着软萌软萌的,说话这么不客气,这完全颠覆了沃尔刚开始打招呼时小可怜的形象。如果不是因为沃尔是她现在唯一的交流对象,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乔灵一定不理他了,起码今天不理他。 “我是紫衫树,就是拥有死亡力量的紫衫树,我厉害吧。”沃尔洋洋得意,毕竟他的天赋让他有骄傲的资本。“乔灵,我告诉你哦,契约仪式将在我们长到五寸高的时候举行,仪式的目的是让我们和人类签订契约。人类很傻的,他们通过契约,将我们从这个世界召唤到他们身边,还给我们各种修炼资源,我们只需要吃吃睡睡叫他们一声‘主人’就可以了,你说,人类傻不傻?” 沃尔不等乔灵的小心脏恢复,直接嘚啵嘚啵的把关于他知道的契约仪式的事都告诉了乔灵。 “其实,我有点犹豫,为了吃的离开家,以后除非我跟的主人很厉害,不然我这辈子都回不到我出生的世界了,所以,要不要参加契约仪式,我还没想好。” “你的意思是说,参不参加采取自愿喽!”乔灵的语气中有点兴奋,不是必须参加那就好。 沃尔虽然刚觉醒意识不久,但也感受到了乔灵的欢喜,沃尔有点疑惑,选择多了不是很累吗,为什么乔灵好像很开心? “沃尔,我们不是树人吗?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出生在精灵之森,还要精灵出去找我们回来,还有,当时我明明看见很多同伴和我一起进入了大海,为什么加上我只有三个同伴发芽了?” 沃尔抽了一口气,乔灵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那乔灵的资质得多低啊! 那他得多照顾照顾乔灵,免得被人歧视。 “树人一族三百岁成年,成年后才能开花结果,等有了种子,便会被风送到远方,接受日晒雨淋,机缘巧合下,我们才能找到一块合适的土壤扎根发芽,等我们长到三寸的时候,作为我们的伙伴,精灵们会找到我们,给我们一滴生命之水,然后把我们带回精灵之森,种到智慧湖泊的旁边。” 原来一株树的出生和成长要经历这么这么残酷的挑选吗?那她能发芽还真是挺幸运的。 “不对啊,我在大海中,还有被生命之水浇灌的时候,我明明听到了伙伴们的声音,她们为什么到了这个智慧湖泊后,反倒没有反应了?” 迎接乔灵疑问的是沃尔忍不住的大笑,“笑死我了,乔灵,你好傻啊,那是本能反应,树人那时候的意识根本没有觉醒,像我和你这样的才是觉醒了。你连本能和觉醒意识都分不清楚,乔灵,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树人了!” 第30章 徐雅突至 虽然沃尔只是随口一说,却吓了乔灵一跳,她当然不是原装正版的树人,还好沃尔心大,要是换做那个叫绿烟的精灵,怕是要怀疑她的身份了。 “那收养呢?为什么精灵绿烟会要求收养我?”反正不过是被沃尔笑一笑,她还是可以接受的,与其被拆穿,还不如趁着沃尔没有怀疑的时候多了解一些常识。乔灵抹了一把脸,破罐子破摔,直接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精灵收养树人是为了树人长大后做树屋吗?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与其让精灵住在她的身体里,她宁愿参加那个所谓的契约仪式。 “额,这个其实没什么啦,我们树人一族一直和精灵一族相互扶持,精灵擅长魔法,我们树人力大无穷。精灵收养小树人多半是为了照顾我们,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成为合格的树人战士,和精灵一起保护我们的家园。当然,也有不被收养的树人,直接找个地方扎下根,睡个几万年,也能成为厉害的战士。毕竟树人一族年龄越大力量越强,要是寿命到了,就身死行消,留下树人之心反哺智慧湖泊,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大地阳光养育了我们,我们也终将回到这天地的怀抱。” 沃尔虽然很小,但他既不畏惧死亡,也向往死亡,对沃尔而言,生死就只是一个轮回,是人生中理所当然要经历的过程。 “那我在来的路上看见的树屋?”乔灵虽然对沃尔的人生态度很受触动,但她更关心自己的未来。 这下轮到沃尔吃惊了,“乔灵,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志向,可惜,不知道你是不是拥有空间属性,只有拥有空间属性的树人才能开辟出供精灵居住的树屋,很多精灵居住的都是先辈精灵留下的树屋,毕竟,拥有空间属性的树人太少了,起码,我不是。” “听说,每个居住在树屋中的精灵都要给树人交房租,义务为树人浇水除虫,想想都好舒服,真可惜啊,我没有空间属性。” 沃尔虽然以自己紫杉树的身份骄傲,但他不自大,自然明白和拥有空间属性的树人不能比。 听了沃尔的解释,乔灵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了,她也不可惜自己没有空间属性,被精灵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没有什么传承记忆实在是太倒霉了,乔灵小声抱怨一句便忍不住天性睡了过去。 不知足的乔灵也不想想,孤桑的传承记忆岂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可以直接接受灌顶的。就算乔灵在修真界已经是金丹真人也不行。 起码那个时候的乔灵连仙都不是,更遑论神祗了。 为了乔灵脆弱的灵魂着想,没有启动的传承记忆总比直接启动要了乔灵的性命好多了。那个时候乔灵直接魂飞魄散,绝对没有下一世了。 这个世界总是优待乔灵的,既然她认为作为非原装的树人,她不应该有传承记忆,那就暂时没有吧。 当天晚上,明月高悬,月华缓缓落到乔灵身上,慢慢的裹住了乔灵,远远看去,就想是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衣,温柔的光点在乔灵的枝丫间跳跃。 沉睡的乔灵迷迷糊糊看见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下意识的按了上去,问号消失,变成了一行字——“紫薇正位,青龙腾飞。” 什么意思?一低头,乔灵看见刚刚大大的问号沉到了她的脚边,乔灵又按了按,却没有反应,仔细观察后,乔灵才发现问号下面有一行小字,倒计时:23:58:23。 一天吗? 也就是24小时后才可以再一次使用的意思吧。 可这个“紫薇正位,青龙腾飞”是什么意思,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灵伴随着这个疑问,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呼一吸间,月华也随之起伏,温柔却平缓的穿过乔灵的筋脉,沉入丹田。本来只有一丝的北海灵气因为月华的加入肉眼可见的粗了一圈。 第二天,乔灵吸收吸收湖水,顺便和沃尔聊天,东拉西扯的终于熬到了倒计时结束,当乔灵郑重的按下问号后,出现了一行字——“紫薇正位,青龙腾飞。” 什么情况,这不是昨天的内容吗?这个疑问刚在脑海划过,乔灵就像是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 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她就会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而能给她的帮助,就只有这一条信息。 等乔灵的任务进行到了应该到的地方,就可以触发新的提醒。 也就是说,现在乔灵所在的地方是新手村,专门用来让她提升力量的,完成任务的地方不在这里。 等乔灵离开新手村,就会得到支线任务的提醒,而“紫薇正位,青龙腾飞”是主线任务,现在就是让乔灵看看而已。 那你倒是告诉她主城在哪里啊!要是她一辈子都呆在新手村,那不是就自动放弃完成主线任务了吗? 让她刷经验怎么不给她发布一些每日任务之类的啊! 乔灵的抱怨也只是抱怨而已。算了,乔灵,你要知足,起码有个主线提示不是吗?如果没有他,你怎么知道还有任务在身,如果完不成任务,那可是只有死路一条啊!这么一想,乔灵一下子就平衡了。 也许以前闯塔山的卡师因为失去了记忆,自然不曾记得塔山的考验,连有考验都不知道,那何谈通过呢? 时间倏忽而去,在乔灵长到四寸高的时候,智慧湖泊旁出现了一个新朋友。 准确来说,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等等,这里不是精灵之森吗?为什么会有人类? “你们说话啊,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你们为什么不说了,是因为我吗?”半精灵少女徐雅开口问道。 沃尔发现说话的是个半精灵,就懒得开口了,乔灵再笨也是他的同族,一个小小的半精灵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资格,沃尔也懒得关心她说了什么,转头沉沉睡去。 乔灵发现沃尔的每片叶子都微微向下弯曲,就知道沃尔睡着了。 “那个,你小声一些,我的朋友睡着了。”乔灵正想说沃尔的名字,突然感知到树人的名字拥有魔力,不能随意泄露,这才称呼沃尔为“我的朋友”。 第31章 契约仪式 “你好,你愿意和我说话啊,太好了。”徐雅接受到乔灵的善意后,笑得特别开心,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就仿佛在说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这边的族人都不喜欢她,也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还好今天遇上了乔灵。 徐雅没想到她今天会发现这么神奇的树,这颗树和故事里的树爷爷一样和蔼,好高兴。 “树爷爷,不对,听你的声音,我应该称呼你一声树奶奶,树奶奶你好,我是徐雅。树奶奶好厉害,居然能说话呢。”徐雅有礼貌的对乔灵说道。 ‘树奶奶’乔灵被徐雅的声波攻击击中,僵硬三秒。好吧,树奶奶就树奶奶吧,不然让这个所谓的人类怎么称呼她,她又不能把她的名字告诉徐雅。 “徐雅,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乔灵发现了徐雅的落寞,好心问道。 谁知徐雅被乔灵的关心感动到了,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乔灵吓傻了,好不容易等徐雅哭够了,才接着说:“徐雅,你怎么了?”不是乔灵不哄徐雅,而是只要是因为种种委屈而哭的人,不都是越有人哄哭的越伤心越久吗? 乔灵在智慧湖泊呆的日子很无聊,才会有空搭理徐雅,不然,一个陌生人,她也没有那么柔软的心肠来同情关心她。 哭够了的徐雅,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坐到乔灵身边。虽然乔灵只有四寸高,但徐雅坚信,乔灵能说话,就是故事里的树奶奶。 不然这里这么多四寸高的小树,为什么只有乔灵会说话。徐雅的智商可能真的有问题,不然她怎么会刚来的时候说‘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这会儿却认为这里只有乔灵会说话,只有乔灵是特别的。 “树奶奶,我是宁波徐家的大小姐,我叫徐雅。我从小跟着母亲和奶奶长大,三个月前,我父亲回来了……” 徐雅也许只是需要一个愿意安安静静听她倾述的对象,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人’。 徐雅从小和母亲奶奶在宁波乡下长大,她没有想到多年未回家的父亲刚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休了母亲。 原来她的父亲十几年前离开家中去京城赶考,当年却名落孙山,便决定留下,三年后再战。可惜屡试不第,没想到今科金榜题名。但这十几年,徐父已经在京城另娶,这进士夫人的身份自然不会交给徐雅的母亲。 父亲的新夫人是一位官家庶女,怎么也是士族女子,而她的母亲不过是个孤儿。徐雅母女势单力薄,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但徐雅没有想到她的母亲会带着她离开夏国,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也是这一刻,徐雅才知道母亲说谎了,她根本不是孤儿,而是这个森林里的野人后裔。 是的,徐雅就是这么称呼精灵们的,住在树屋里的不就是野人吗? ‘野人’们吃素,一天到晚食用水果就可以充饥,但徐雅很不习惯,她想回家,想奶奶,想父亲。 在这里,徐雅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她曾经向自己的母亲哭诉,但母亲不愿意再离开生她养她的故土,希望她的女儿能和她一般热爱她的灵魂故乡。 徐雅真的快崩溃了,她不该和母亲来这里的,她是父亲的女儿,她应该留在夏国,而不是这个缺衣少食的部落。 “树奶奶,你知道吗?父亲回家的时候穿得可好看了,听说他的袍子是丝绸做的,一件衣服要整整五十两银子,好贵啊,但真的很好看。听父亲说,给女子做衣裙的丝绸更好看,要什么颜色的都有,我也想穿漂亮的裙子……” 乔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半精灵吗?怪不得长的这么好看。 不过乔灵没有想到徐雅居然会这么看待她母亲的族人,难道她母亲没有告诉她,她是精灵,而现在,徐雅就站在精灵之森的土地上。 精灵可以倾听风的声音,这大概才是精灵们不搭理徐雅的原因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徐雅是半精灵。 乔灵理解徐雅只是一个小小年纪背井离乡的小姑娘,但她不应该看不起生养她母亲的家乡。而且精灵之森也不是什么野人部落。 乔灵忍不住开口辩解道:“这里是生养你母亲的故土,你怎么能这么称呼你母亲的族人呢?你的母亲赋予你性命,十月怀胎生下你,不是让你鄙视她,鄙视她的族人的。你是做女儿的,怎么能不尊重你母亲的亲人?” 退一万部,就算徐雅的母亲出身贫寒,谁都有资格看不起她母亲的出身,唯有徐雅没有这个资格。 可惜,小姑娘很固执,她认为乔灵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没有见过世面。 后来,乔灵也不愿意和徐雅说话了。平淡的生活也许无聊,但起码不狗血。 从次以后,乔灵单方面不和徐雅交流,徐雅却不这么想,徐雅认为树奶奶只是累了,一有不高兴的事,徐雅都来找乔灵倾诉,乔灵当然没有搭理徐雅,徐雅也不生气,就只是自顾自的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乔灵听。 也许在徐雅的心中,人是万物之主,她从来都没有平等的看待过乔灵,不然她怎么会认为能说话的乔灵很厉害呢?毕竟人生来就会说话。 等乔灵终于长到五寸高的时候,迟鸾和绿烟终于又一次出现了。 他们站在湖边,静静的等待着。 当乔灵第五片叶子舒展开来,她敏锐的察觉到周围多了好几道呼吸。 是其他的小树人都觉醒了吗? “到契约仪式的时间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看见东西了!” “好激动,我要不要参加契约仪式啊!” “这就是智慧湖泊啊,好漂亮!” …… 除了乔灵和沃尔,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其他九个树人都尽可能的聒噪着,就像是为了庆祝自己的觉醒。 “好了,请安静。” 迟鸾等小树人们说了大约一刻钟,才开口维持秩序,也许,这一刻钟将是这其中某些小树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声音,他很珍惜。 第32章 徐雅求救 “你们是这三百年中唯一出生的小树人们,现在,到了你们确定你们的未来的时候了,请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让不到一岁的小树人决定自己几万年的人生是不是太草率了? 乔灵虽然想不通,但看见大家都没有意见,知道是不可违逆的规则,既然不能反对,乔灵自然选择遵从。 智慧湖泊在迟鸾的施法下变得沸腾,然后飞溅出水花,每朵水花都稳稳的落到了每颗树的前方,水花形成了一个圆形阵法。 “打算接受异世召唤的小树人直接站到阵法里就好,不愿意的等时间到了,智慧湖泊会收回阵法水波。” 迟鸾说的很清楚,而这段时间乔灵也认真想过了,她当然是不愿意莫名其妙给自动多一个主人的,契约仪式当然不会参加。 乔灵也曾经怀疑过,这个所谓的契约仪式是不是她离开的方式,但很快,乔灵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这个主线任务在别的世界,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乔灵的直觉告诉她,离开这里,就算任务失败。 “乔灵,我想……我想去试试。”沃尔突然开口,“乔灵,我有预感,与其呆在这个世界,去往异世才是我们树人一族唯一的生机,乔灵,我们一起走吧。” 沃尔天赋好,资质高,对于所谓的未来有一种迷迷糊糊的预测,他不知道树人未来会经历什么,但那一定是灰暗的,无望的,乔灵是他的朋友,他希望乔灵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谢谢你,沃尔,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沃尔,也许我们的别离将是永远,但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沃尔激动的抖动身上的树叶,“一定,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我的朋友。距离不会成为影响我们友谊的因素,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再见面。” 沃尔下定了决心,直接走入了契约阵法,不过片刻,沃尔便被契约走了。 沃尔,我的朋友,希望你的未来依汝所愿,希望契约你的人和你能和谐共处。 阵法要存在三天,乔灵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一一送走准备离开的小伙伴,后来就剩下乔灵一个人守着阵法了。 也不知为何,这一次十一个树人中十个树人都选择了接受契约的召唤,但乔灵却有自己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在阵法出现的第三天晚上,眼看阵法马上就要消失了,迟鸾也没有守着的必要,直接带着精灵离开了。 倒是绿烟给乔灵打了个眼色,显然还没有放弃收养乔灵的打算。 看绿烟眉飞色舞的样子,怕是以为乔灵是为了绿烟才留下的。 当智慧湖泊在精灵们离开恢复平静后,踉跄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树奶奶,怎么办,那个什么沉幕统领要处罚我的母亲,他们要杀了我娘,我该怎么办,他们还要抓我,他们也要杀了我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慌了的徐雅没有发现这里十一颗树只剩下乔灵一颗了,她连滚带爬的靠近乔灵,“树奶奶,你救救我,你是好人,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对吧。” 乔灵真的懒得和徐雅说话,乔灵以前试图让徐雅明白‘儿不嫌母丑’的道理,准确来说,精灵也不丑啊,而且有个精灵母亲是一件多酷的事,徐雅是怎么审美有问题,才能那么嫌弃精灵们的。 可惜,徐雅固执极了,乔灵也懒得在她身上浪费力气。今天徐雅突然出现,说什么她们母女要被精灵们处死,这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沉幕统领为什么要处罚我的母亲吗?因为母亲的魔源丢了,没有了魔源的母亲就不能施法了。在这里,丢失魔源的精灵是死罪。而我这个半精灵的存在就是原罪,他们不搭理我,是看在我母亲曾经是这里最强大的战士,可惜,现在的母亲连法力都没有办法使用,她完了,我也要完了。母亲既然丢失了魔源,为什么要回来,她不是这里最强大的战士吗?为什么不能让父亲休了那个女人,如果我们不离开家就不会遭遇这一切,父亲,父亲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精灵施法需要借助魔源,是的,以前是不需要的,但在千年前变故发生后,树人存活率直线下降,而精灵也无法逃过这一劫,他们几乎失去了掌握元素魔法的能力。 沃尔和乔灵说过,以前众神和各族都生活在这片大陆,一万年前,创世神突然苏醒,下令所有神离开大陆前往神界居住。 刚开始,大陆上还可以得到神的消息,神的使者代替神在大陆上活动,但千年后就完全无法联系到神界了。 这样的日子,精灵之森过了九千年,也就是一千年前,整个大陆发生了一场大地动,从那时起,大陆上的魔法师锐减,慢慢的,后来出生的人都失去了魔法天赋。 精灵之森的精灵们天赋被削弱九成后,虽然还有天赋,但也无法直接施展法术,那个时候,精灵之森的安危不得不由力大无穷的树人代为守护。 本来精灵以为树人没有受到影响,就算有也影响有限,没想到树人没有失去他们的力量,却削弱了繁衍后嗣的能力,他们的种子成活率大幅下降。 就算是活下来的小树人,成长过程中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夭折。 乔灵猜测,以前的树人几乎都不会参加契约仪式,后来,为了树人能活下去也是为了保存火种,这才有了五寸小树人选择是否接受召唤的程序。 其实小树人们出生不久,还在对外界好奇的阶段,这样的小树人选择接受召唤的机会比成年树人大得多,虽然树人一族分崩离析,但只要小树人们能活下来,在哪里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这些都是乔灵在沃尔的描述中分析出来的,但乔灵没有告诉沃尔,毕竟沃尔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关窍,他也不过是个树人幼崽,他不该承担树人一族一千年都没有解决的重担。 第33章 阵法传送 而在八百年前,一个精灵调皮,将从智慧湖泊中捞出的树人之心戴在身上,居然阴差阳错施展出了魔法,那个时候精灵才发现,他们可以通过树人之心重新拥有力量。 树人之心是树人自然死亡后,自动凝聚的灵物。如果树人和精灵的关系特别好,他就会选择将树人之心赠与精灵,而不是放入智慧湖泊。被树人赠与遗物的精灵也不多,精灵一族传承这么多年,也没有拥有多少。 针对树人之心的珍贵,精灵们制定了很严厉的族规,比如徐雅说的丢失树人之心也就是魔源,处死。 徐雅的母亲犯了族规,她被处死后,精灵之森一定会驱逐徐雅的。 “我其实三天前来找过树奶奶,我知道,树奶奶面前的这个阵法可以传送人离开,树奶奶你既然不想走,那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 乔灵诧异的看着徐雅,她没有想到徐雅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契约召唤阵上,可这是只属于树人的召唤阵,如果徐雅这个半精灵进入其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 “这不行,这个阵法是……”就算徐雅是半精灵,而且是不懂事的熊孩子,她也罪不至死,这个阵法是给准备接受契约的树人用的,谁知道一个半精灵进去会怎么样?乔灵正要解释,徐雅却等不急了。 她直接往阵法里走去,乔灵下意识的伸出枝丫想阻止她,没想到徐雅以为乔灵不同意她通过这个阵法逃生,下意识就想把乔灵往外推,却没想到恰巧阵法存在的时间正好到了,圆形阵法急剧收缩,徐雅下意识抓住了乔灵的枝丫,阵法发动的漩涡瞬间就把乔灵和徐雅卷了进去。 乔灵在被传送走的前一刻福至心灵,直接用尽了体内微薄的灵力,把自己转了个圈,在阵法发动的最后一刻,脱离了出去。 光辉闪过,十一个圆形阵法被智慧湖泊收回,原地只剩下乔灵一个树人。 新挖下的十一个土坑在一股无形力量的影响下,慢慢被填满,最后,树人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被清扫干净,静静等待着三百年后下一批小树人的到来。 乔灵看着属于自己的坑也被填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智慧湖泊是以为她通过契约阵法走了对吧。 现在的乔灵可没有功夫可怜被传送走的徐雅,作为一个出生不久的小树人,她现在需要一个土坑,把自己的根埋进去。 被阵法卷入的徐雅这会儿正傻傻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她刚刚完成了和这个少女的契约——主仆契约,少女为主,徐雅为仆。 当徐雅进入阵法后,徐雅以为自己会逃离精灵之森,实际上,她现在的确是已经离开精灵之森了,但这个离开的代价和徐雅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徐雅当然没有离开这个有精灵之森的世界,但她的召唤者却是一位东方的修士。 也就是说徐雅没有和其他树人一般去往异世,但也离开了西大陆,到了夏国的土地上。徐雅虽然日日夜夜盼望回到夏国,但她一定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回来吧。 徐雅的‘主人’很巧合也叫徐雅,她是一个孤儿,当年家乡发大水,她在被饿死前,被一位道士所救。 后来,‘徐雅’就成为了这位玄真子道长的弟子,在晋宁山修行,自从一千年前天地灵气急速消失,现在世间灵气含量与千年前相比已经万不存一,修炼也很少能得到什么结果。 玄真子道长是有传承的高人,几十年的努力,也算是有点回报,虽然不能和千年前的修士相比,但起码是进入了炼气期,在这个万法凋零的时代,也算是一位得道高人。 但‘徐雅’却没有玄真子道长的天赋,修炼了十几年也没有入门,不过‘徐雅’作为玄真子道长的徒弟,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可惜,这位玄真子道长在一个月前去世了,十五岁的‘徐雅’处理好师傅的后事后,就按照玄真子道长的嘱咐,下山去投奔师兄,也就是玄真子的大徒弟乌景芳。 没想到‘徐雅’却在这东辛庄遇上了妖怪,以‘徐雅’的修为,那就是一盘菜,这不,直接就被这妖怪给吸干了血肉精气,扔在了这里等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的‘徐雅’终于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走了运,她被扔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废弃的祭坛。 ‘徐雅’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就用自己最后的灵力发动了身下的召唤祭坛,而徐雅就是被祭坛选中的召唤树人,不,半精灵。 徐雅猜测可能是她进入传送阵的时候,这个祭坛刚刚发动,这才凑巧的把徐雅给拉了过来。 而只剩下一口气的‘徐雅’和徐雅做了一个交易,让徐雅以她的身份去帝都帮助她师兄完成三个愿望并给她报仇杀了那个妖怪,她就和徐雅自动解除契约,还徐雅自由。 徐雅答应了。 虽然徐雅想不明白‘徐雅’为什么要她去完成她师兄的三个愿望,但为了自由,徐雅别无选择。 当徐雅将少女就地掩埋后,第一时间离开了这里,能让少女毫无反抗的成为了盘中餐的妖怪怕是不简单,徐雅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去过精灵之森,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存在魔法,她绝不是那个妖怪的对手,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至于被徐雅连累卷入阵法却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乔灵现在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树奶奶那么厉害,也不用她一个小姑娘担心不是吗? 奋斗了一夜的乔灵,终于在太阳升起前把自己埋到了坑里。如果她还是一个人的话,这算不算是自己活埋自己,混的也算是凄惨了。 “咦,小树人,你是不是专门留下来打算让我收养你啊!”绿烟踏着清晨的朝阳,笑吟吟的出现在了乔灵的面前。 “不,我拒绝,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不需要人收养。”她可以用灵力捉虫,浇水,不需要精灵的照顾。 第34章 解析天机 绿烟也是来看乔灵一眼,顺便完成迟鸾统领的任务。 “小树人,你可以在智慧湖泊居住三百年,三百年后,你就要搬家了,知道吗?” 既然小树人不想被他收养,绿烟当然会尊重小树人的意愿。 “知道了。”乔灵乖巧的应道,那甜甜的应答声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绿烟一下露出了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多么乖巧伶俐的孩子,那小奶音一下子甜的他的心都要化掉了。 “行,我的任务完成了,小树人,好好长大吧。” 绿烟说完赶紧一溜烟的跑掉了,在等一会儿他一定会后悔放弃领养乔灵的,不行,他要克制。 其实绿烟不喜欢选择契约离开的小树人,他们的家在精灵之森,就算最后失去一切,也不应该离开生他养他的故土。 如果精灵之森的衰落是命中注定的,他愿意和精灵之森共存亡。 那些离开的小树人就是逃兵,他从来都没有看得起他们过。 什么为了种族的延续,离开精灵之森的树人还是那个树人战士一族吗? 所以,绿烟对留下来的乔灵,怎么看怎么顺眼。如果说他之前求迟鸾统领让乔灵在智慧湖泊呆到下一批树人出生是出于对勇士的敬意,那么现在完全是对乔灵的一片爱护之心。 智慧湖泊是精灵族难得保存下来的超自然力量,如果不是为了让三寸小树人平安长到五寸,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扎根在这里。 要知道一千年前,这里可是树人族的修炼圣地,只有最优秀的树人才有资格得到精灵王的允许,来这里修炼。 不过乔灵不但资质不凡,又心智坚韧,哪怕放在千年前一定也一定是树人族的骄傲。 想到乔灵居然能毅然决然的放弃安逸舒适的领养生活,选择了独立成长,在孤单寂寞中修行意志,在这才是威武不屈的树人,这才是强者应走的路。 他也要像乔灵学习,安息之日一到他就离开安稳的精灵之森,在这里他永远也不会找到帮助精灵延缓衰落的方法。绿烟明白了他不能放弃,即使明天精灵一族就消失在世间,今天他也要拼尽全力。 乔灵不知道自己拒绝领养,竟歪倒正着让绿烟树立了强者之心,如果她知道的话,也会感到很欣慰的,毕竟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直率善良的小精灵的。 看着绿烟离开,乔灵赶紧查看那个发生了变化的问号。 原来在绿烟告诉乔灵,她可以在智慧湖泊待满三百年后,问号就开始发光,还好只有乔灵能看见,不然可就暴露了。 乔灵点开问号,果然,显示的字变了。 【智慧湖泊暂居证】作用:解析天机。 “紫薇正位,青龙腾飞”:万载光阴,流走的是神的馈赠,千载变故,留下的是悲怆的大地。人族的大兴,需要一位足够明智的君主。当紫薇坐上九五的尊位,闯山者,你将得偿所愿。 也就是说她需要让一位明智的紫薇君成为皇帝,她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而这个闯山者,说的是她吗?这个山指的是什么山? 等乔灵看清楚字后,问号就变成了感叹号,乔灵发现感叹号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入梦术,作为一个刚出生不久的树人,你无法离开智慧湖泊,为了完成你的任务,你需要找一个助手,入梦术将帮助你托梦给凡人。 原来不是换地图,而是远程指挥啊!这么说是她上次的理解有问题了! 徐雅按照少女留下的地图,在三天后赶到了京城,她第一时间去了师兄乌景芳的府邸。 乌景芳听说门房来了一位叫徐雅的姑娘,一身道士打扮,还自称是她师妹,乌景芳赶紧让人带她进来。 玄真子去世前就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在三个月前写信给乌景芳,将小师妹徐雅托付给了他,乌景芳还想着小师妹什么时候到,没想到徐雅已经到了乌府。 乌景芳今年二十有八,常年一身道士袍,头上也只戴着木簪,但通身气派非凡,任谁都要夸一句人才风流。 徐雅一进门看见这样的乌景芳,心下不由嘀咕,他这师兄看着一点也不好糊弄。徐雅只能不停的催眠自己,反正是‘徐雅’要她冒充的嘛,而且她就叫徐雅啊,也没有骗人,她只要完成这位师兄的三个愿望,到时候再去见父亲,父亲一定有办法消灭那个妖怪,等那时候她不就自由了吗? 徐雅不是没想过消极怠工,但却被‘徐雅’的主仆烙印惩罚,徐雅怕疼,只好直奔乌府,希望早日能完成‘徐雅’的这该死的命令,她才能早日获得自由。 “师兄。”徐雅向乌景芳行了个道家的稽首礼,这才分主宾坐下。 乌景芳看见徐雅的第一眼就出神了,他最后一次见小师妹还是在十年前,女大十八变,果然如此,以前的五岁小豆丁也长成大美人了。 “师兄——”徐雅清脆的声音唤回了乌景芳的神思。 “哦,师妹,师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师妹既然来了我府上,以后自有师兄照顾,就是不知道师妹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乌景芳也是头疼,他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了,但是还没有成家。他不知道怎么和徐雅这样十五岁的小姑娘相处,干脆直接问了。 “师兄的意思是……”徐雅被乌景芳给问蒙了,这位乌景芳道长是什么意思,她能直接说她是来找乌景芳完成他的三个愿望的,等完成了愿望,转身就打算离开吗? 乌景芳看着徐雅水润润的眼睛,瞬间心软了,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能知道什么,小师妹从小在山上长大,不会明白十五岁的姑娘该准备嫁人了。 虽然小师妹也是道士,但乌景芳并不打算让她当一辈子的道姑,师傅在信里也是这个意思,小师妹没有修行的天赋,那就嫁个好人家,有他这个师兄在,也不担心小师妹的夫家不对小师妹好。 “师妹尽管住下,后面的事情不急。师妹想必一路上已经很累了吧,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师妹的住处,师妹也早点休息吧。” 看乌景芳打定主意不往下聊了,徐雅也不勉强,按照乌景芳的安排去了后院。 乌景芳没有家眷,他又常年住在前院,因徐雅的到来,这后院才有了用武之地。 徐雅看着自己卧房,一水的黄梨木卧具,东边是一个梨花木的拔步床,用天青纱罩着,拔步床旁放着一个三层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了金钗玉簪珍珠的头花,个个璀璨夺目。房间正中放着一个绣着白鹤飞天的屏风,屏风后面还有一个铺着缂丝缠花软垫的美人榻,塌旁烧着一炉梨花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顿觉神清气爽,这才是大小姐过得日子。 徐雅此刻觉得离开精灵之森真是她做的最对的决定了,一路风尘仆仆的她兴奋过后,只觉得眼皮都睁不开,浑身的骨头都僵了,便上床歇息去了,一觉好眠。 已经睡下的徐雅却不知道,徐雅的师兄乌景芳这会儿已经到了四皇子的府上。 “乌景芳先生,请坐。”四皇子景陆离示意乌景芳不用多礼,给乌景芳赐座。 乌景芳也心安理得的坐了,毕竟作为四皇子身边的第一谋士,这是他应有的待遇。 “四殿下急急找我,可是朝中形式有什么变化?” “乌先生,宫中徐嫔传来消息,陛下有意废太子,你说我们以前的策略是否需要调整?” 徐嫔徐明珠入宫四年,也未曾诞下一儿半女,在半年前经人牵线搭桥成了四皇子在后宫的眼线。 如果不是四皇子生母陈嫔地位太低,本身也没有什么能力,陈嫔才是最好的人选。 乌景芳摇了摇头,“四殿下,你心乱了,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四殿下着急,但这朝上还有比四殿下更着急的人,现在,我们还需静观其变。” 被乌景芳这么一说,景陆离也发生是自己莽撞了,是那个位置太过诱人了吗? “还好有乌先生。” 有乌景芳的提点,景陆离一下子就清醒了。有时候不是人太愚蠢,而是利益动人心。 第35章 入梦辰良 “四殿下客气了。”乌景芳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指责主公的不是,他虽然有文人的傲骨,但他也不是傻子。一味的指责并不会显得他比主公聪明,反而会伤了和气。 “对了,听说乌先生府上有家眷来投亲,不知道先生是否已经安排好了。” 乌景芳没想到四殿下会突然提到徐雅,四殿下应该对女眷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才是,怎么今天…… 乌景芳心思一转,就知道这怕是王妃的意思,四殿下的王妃可是一个贤惠人,她怕是想为四殿下栓死他这个第一谋士,但王妃毕竟是妇道人家,不知道他乌景芳作为四殿下麾下第一谋士,谁都有可能背叛四殿下,就他不可能。 如果乌景芳如了王妃的愿,让他的小师妹进了王府后院,这不是为王妃树了一个大敌吗? 只要他乌景芳一日在四殿下手中有用,四殿下就不会亏待他的小师妹,后院多个荣宠不衰的小妾难道对王妃有什么好处吗? 虽然乌景芳想了很多,但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多谢四殿下关心,来人是我的小师妹,都已经安排好了,有劳四殿下关心。” 这是暗示没有让小师妹进后院的意思了。 四殿下也没有生气,毕竟他也是因为王妃的提议,心中一动的选择,既然乌先生没有这个意思,就算了,过犹不及。 “乌先生,本王找先生还有一件事请教……” 蒋辰良看着四殿下把乌景芳迎进书房,二人一聊就是两个时辰,心中一阵发酸。 蒋辰良是乌景芳的老乡,当年乌景芳因为生病错过了春闱,他却考上了两榜进士,在翰林院三年后进入四皇子府,成为了一名王府长史,本来他以为会在四皇子府受到重用,没想到乌景芳在三年前就成为了四皇子府的第一谋士。 刚开始蒋辰良还很不服气,一直想向四皇子证明他比乌景芳更优秀,可惜,最后反倒让乌景芳轻而易举的证明了他空会读书,毫无实干之才。 现在的蒋辰良虽然还坐着长史的位置,但却是四皇子府明眼人中的酒囊饭袋,只会混日子的存在,这让蒋辰良如何甘心。 等乌景芳离开四皇子府后,蒋辰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在房中喝酒。 酒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用面对现实了! 睡过去的蒋辰良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浮起,周身好似没有一点的重量,他发现这里烟云缭绕,东西难辨。 蒋辰良勉力提步,却觉得脚好似踩在棉花上,东摇西摆的。这让他有点紧张,只能勉强自己往前走,慢慢的,他看见前方好像有一个人。 一个女子,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眼若秋水,手若纨素。 待他想细看女子的容貌却又觉得仿若隔着轻纱,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蒋辰良心中一阵激动,他这是遇上仙女了吗? “小子蒋辰良见过仙女,不知仙女此来是为了……”自从不得四皇子重用后,蒋辰良就只剩下两个爱好,喝酒,做白日梦。 其实蒋辰良也不是真的相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仙女,只是这样的梦做多了,不过习惯使然。 乔灵看着精神萎靡的蒋辰良,不知道这个入梦术选择的对象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但现在既然已经入梦,那就只能凑合把事情办了,不行也得行。 “你可有何难处,不妨一说。” 仙女的声音果然如蒋辰良想的那样婉转动听。 “半个月前,匈奴进击雁门关,边郡四郡之地成为涂土,除雁门关外,一连丢失五座城。” “匈奴单于上书陛下,请陛下割地、赔款、和亲。” “现在匈奴使臣已经得到陛下允许进关,大约一个月后就会抵达帝都。” “而太子建议四皇子接待使臣,陛下居然欣然允许,现在的匈奴使臣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求仙女指点,四皇子该用如何处理此事?” 说道难处,蒋辰良第一反应就是这段时间四皇子遇上的最大麻烦,即使他知道四皇子一定会听从乌景芳的谏言,但他身在其位,不能尸位素餐。 即使他已经毫无长史的威严,每日府中理事只让他旁听,但他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他有着自己的风骨。虽然他没有为四皇子谋划天下的能力,但他有为四皇子分忧的心。 乔灵眼珠子一转,莫非这位四皇子便是紫薇君? “当朝陛下几子?”青龙暗指东方,也就是夏国。紫薇君还没有正位,自然只能是陛下的皇子。 “陛下膝下有九子,太子景伯庸为嫡长子,可惜,太子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有奸臣当道,太子实在不算是一个明君之选。” “剩下几个出息的皇子,二皇子景清河勇武,但却易爆易怒,虽然有武将的拥护,却天然站在了文臣的对立面。” “三皇子景硕明善文,但这名声却是他外祖父清河书院山长造势而成,与其说是三皇子党,不如说是清河党,这样的皇子坐上皇位,非天下之福。” “四皇子景陆离内敛,陛下交代的差事也一向完成的不错。但中规中矩,一般皇位之争,都放在上面三位身上,倒是落个清净。” “剩下五位皇子,五皇子景昭华不务正业,留恋烟花之地;六皇子景宝璋一心驻扎边郡,无心王位;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年纪尚小,除非陛下再活二十年,不然王位和他们无缘。” “陛下虽然也算是一位明君,但更在乎自己作为君王的权柄,难免在朝廷勾心斗角上花费太多心思。” 蒋辰良直接把当年乌景芳为四皇子分析时局时对陛下和诸位皇子的评论照搬了过来。 虽然他当时嘴硬说乌景芳连当朝陛下的面都没有见过,如何能这么评价陛下,但其实他内心深处是赞同和佩服乌景芳的。 不然也不会在乔灵问出这个问题后,直接用了乌景芳的原话。 乔灵沉吟片刻,道:“其实问题的关键是朝廷打不打算继续交战。交战有交战对待使臣的态度,不交战有不交战的态度。请问四皇子是主和还是主战?” 蒋辰良被乔灵的发问吓到了,他以前的梦中,仙女虽然没有乔灵这么漂亮,但从来都没有问过这类问题,就好像有意为他指点迷津一样,他咳了好几声,才恢复过来。 第36章 献计三策 也许,这位仙女真的可以给他一个好建议呢?蒋良辰此刻再不敢把这当做普通的梦了。 “朝中国库空虚,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支持一场大战了,主战派没有后勤粮草的支持,想打也是白想。至于主和派……”蒋辰良哼了一声,这才接着说:“主和派也是一条路子,反正自古遇上这样的事,朝上必然要分主战主和的,总有人要站在主和派的立场阐述主和的利弊,如果朝上臣子们的意见统一了,那陛下就该坐不住了。” 又是乌景芳的话,蒋良辰现在都清清楚楚记得蒋良辰说这几句话时那不屑一顾的样子,看着他和那些谋臣一起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就呕的要死,说的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乌景芳一个清醒人一样。 那些谋臣一个个也都是蠢货,你们好歹是寒窗十年,读书万卷的儒生,居然对一个道士言听计从,盲目崇拜。 算了,蒋辰良都已经绝望了,谁叫他也是当场~盲~目~崇~拜~中的一员啦,可惜那些坏人居然不带他玩。他才不稀罕啦,他可是两榜进士,翰林清贵,他才是王府长史。蒋良辰想到此处真是热血上扬,面色狰狞。他绝对要让乌景芳好看。 看蒋良辰面色狰狞,乔灵不由的想看来这夏国形式确实不太好啊。 “其实,割地赔款都是损己资敌之举,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应的好,现在陛下既然把和谈作为缓兵之计,那就应该乘着这时机想好后策才是。” “陛下把接待匈奴使臣的差事交给四皇子,这是让四皇子给陛下出主意,想必四皇子是主战派吧,如果四皇子可以在国库空虚的条件下,完成主战派的目标,直接把匈奴驱逐出国境收回被占的五城的话,这也是陛下所期望的。” “咦——”蒋辰良没想到不是在说匈奴使臣的事,怎么仙女就已经把陛下的态度给推测出来了。 不过要是这么一想,也有道理。本来蒋辰良以为是陛下不满四皇子一力主战,这才故意给四皇子出难题,却没有想到,把差事交给四皇子,居然还有第二层意思。 也许,陛下两层意思都有,最后,陛下是什么意思,就看四皇子有什么样的能力。 如果四皇子可以在不动用国库的情况下拿下匈奴来犯之人,那陛下就是主战;如果四皇子不能做到,那陛下的意思就是主和。 妙啊! “仙女大人,那你说四皇子现在该如何是好?”虽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但四皇子面对的情况更复杂了,本来只是要不要好好招待匈奴使臣的问题,现在也变成了怎么打的问题。 乔灵勾唇一笑,“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 “愿闻其详。” “下策,同意匈奴赔款和亲,但这赔款赔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二十年的羊肉羊毛收购,和亲不是公主,而是间者。用这些换回丢失的五城。至于赔款和和亲的后效,却是起码也要五年后才能看见成效。” “中策,不同意匈奴赔款和亲,同意开互市。给与乌丸人、羌人归附优待,在匈奴和夏国交界处设置都护府,乌丸等外族出任都护。” “上策,派遣商队入草原,交易盐和丝绸。富国强兵,不出五年,国库充裕,第六年,逐匈奴五万里,天下安。” 乔灵说完后,蒋辰良听的热血沸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仙女大才,策策周全,真是一计既出,可安天下啊。 等蒋辰良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把梦中仙女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仙人下凡,为他指点迷津? 蒋辰良想到仙女的三策,整个人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乌景芳才华横溢,但他蒋辰良有仙女相助啊,他倒要看看,这四皇子座下第一谋士的位置到底该谁坐? 乌景芳回到府中,却没想到徐雅正在等他。 “师兄,虽然是师傅让我来投奔你的,但师兄本没有照顾我的责任,我想着,不如师兄你提三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就当是报答师兄的收留之情了,这样,师妹我也能安心住下,师兄认为这样可行?” 徐雅本来想套这位乌景芳师兄的话,达到完成他三个愿望的任务。但是转眼一想,这位师兄不是一般人,如果第一次见面徐雅没有认出人的话,这会儿她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四皇子的第一谋士乌景芳。 虽然她和母亲离开了父亲,但其实她也在父亲的宅子里住过一段时间,曾经有机会见过一次乌景芳。她的父亲也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很是欣赏她父亲的诗才,因此才有机会与乌景芳同席饮宴。 当然,以他父亲的本事还做不到与乌景芳分庭抗礼的层次。 虽然她的父亲是官,乌景芳连进士都不是。但那是因为乌景芳已对科举晋升没兴趣,而且乌景芳可是四皇子的谋士,那可是真正的心腹啊。 除此之外,乌景芳可不是普通的道士,他虽然没有和玄真子道长一般进入炼气期,但也是修炼之人,徐雅怕他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手段,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自然还是坦诚些好。 “哈哈哈……”乌景芳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第一次发现他的这位小师妹这么有意思,如果他早知道小师妹是这么可爱的生物,就不会十年都不回山看她了。 明明五岁的时候还是个喜欢哭唧唧的小丫头,怎么十五岁的小师妹人长的漂亮了,连性格都变得这么讨喜了。 “好好好,小师妹,你既然想报答我,那就帮我想个办法,你师兄我现在是四皇子晋王府上的谋士,但现在朝上给四皇子派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麻烦,晋王问计与我,我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是好,不知道小师妹可愿意给我支个招?” 徐雅挺直腰身,郑重的对对乌景芳说:“请师兄告我。” 乌景芳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徐雅居然当真了,乌景芳对小姑娘的执着有点头疼,他轻轻捏了捏眉心,果然是年纪大了嘛,现在的小姑娘都在想什么啊。不过这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毕竟早已朝野皆知了。 乌景芳把四皇子丢给他的问题原模原样的丢给徐雅后,看着徐雅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感到舒爽极了。怪不得心事重重的四皇子每次会见过他后,就会一派惬意的回了后院,果然把解决不了的问题丢给别人,这种舒爽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乌景芳笑吟吟的喝着自己的茶,眼帘低垂挡住了他的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把人的心都抖化了。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过刺眼,茶水的反光让他的眼睛里泛过一丝水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徐雅傻眼了,她虽然有点小聪明,比如假装单纯,不愿意接受树奶奶对她‘不敬母亲’的指责;比如在发现精灵们的存在后,怕被当做杂种处理掉,故意假装根本不明白精灵是什么,说精灵是‘野人’;知道母亲被父亲拿走的宝石是魔源,而失去魔源的精灵会被处死,她就想到了唯一对她不鄙视的树奶奶,当发现有传送阵的时候,故意等到传送阵快消失的一刻进入,这样精灵们就没有办法追杀她。 可是,徐雅只是正常的闺阁小丫头,对政事可谓一窍不通啊。那个‘徐雅’到底和他师傅学的什么啊,朝政大事是她这样的小姑娘应该操心的嘛?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如果她说没有办法,会不会被师兄怀疑啊? 想到这些的徐雅后背一下子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她该怎么办? 第37章 绿烟好友 乔灵的意识回到智慧湖泊后,忍不住喃喃道:“这位蒋辰良能将陛下和诸位皇子分析的头头是道,说起主战主和也言之有物,要么他是怀才不遇,要么这些评论都是拿来主义。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大的多。” 如果她分析的没有错,四皇子便是紫薇君,这也是她愿意站在四皇子的角度通过蒋辰良献策的原因。也是乔灵判断蒋辰良并没有真才实干的依据。试问一个未来的明君,会连任人唯贤都做不到吗? 至于乔灵是如何知道蒋辰良‘怀才不遇’的,那一身酒味就是最好的线索。既嗜酒如命又身负大才的毕竟是少数。 这时候的乔灵自然已经发现月华对她的修行极有好处,看着天边挂着的明月,乔灵屏去杂念,引动月华入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闭目修行。要知道不是想修行就可以开始修行的,修士在16岁之前是没有灵根的,但需要打熬肉体,开拓识海,形成神识。神识越强大,16岁时生成的灵根就会越出众。形成灵根后,修行专门的功法引气入体,便会褪去凡躯,获得二百寿元,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 徐雅最后也没有为乌景芳想出一个好主意,她也不敢抱怨。倒是乌景芳很快道了歉,认为自己不应该为难师妹,毕竟徐雅只是个小姑娘,山上也从来不教俗世政务,是他异想天开了。 第二天,乌景芳到四皇子府上拜见,刚进入书房,就发现书房里一片安静,准确来说,是安静的过了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是怎么了?”乌景芳见过四皇子后,熟门熟路的坐在了唯一空着的凳子上。 和乌景芳关系好的一位谋士小声对他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原来已经边缘化的蒋辰良居然发威了,一下子就把四皇子的困境化解,还一次提出了三个策略。 “陛下把接待匈奴使臣的差事交给四皇子,这是让四皇子给陛下出主意……” “下策,同意匈奴赔款和亲……” “中策,不同意匈奴赔款和亲,同意开互市……” “上策,派遣商队入草原,交易盐和丝绸。富国强兵……” 字字珠玑啊,乌景芳听着同僚的复述,如何不明白大家沉默的原因。 下策虽然谋定而后动,但对夏国士气打击太大,会让国民对夏国,对四皇子丧失信心。 中策虽然避免了下策的问题,但却因都护府的出现,后患无穷,可谓是驱虎吞狼之计。 上策可谓是完美无缺,但主持这项计划的人必须有大气魄,不然也看不见实现的时候。 乌景芳当年因病误考,后来身子就不允许他再参加春闱,他直接放弃仕途,投奔四皇子府,也是想为自己的国家尽忠,为江山社稷出力。 可惜,随着诸位皇子长成,夺嫡之势已成,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他被迫卷入朝堂党争,每日为四皇子献策献力,没想到居然有人从国家之利的角度提出了符合四皇子利益的计策。 乌景芳有多久没有想着国家的利益了,也许是他才力有穷尽,只顾四皇子能否得利,也一时顾不了苍生百姓。说什么只要等四皇子上位,一定多考虑国家,但那个时候,已经习惯了只顾私利而不顾国家的乌景芳还是那个为国读书的乌景芳吗? 走偏了啊走偏了! 乌景芳突然站起来,走到蒋辰良面前,深深一礼,“是乌某小觑天下人了,乌某年长蒋贤弟十载,厚颜唤一声蒋贤弟,贤弟大才,以前乌某多有不敬,是乌某之过。怪不得从乌某为四皇子献策起,蒋贤弟就故意提出一些不可行的计策,这是在提醒乌某,计策可行诡道,但绝不能忘记正途,可惜乌某一叶障目,浪费了蒋贤弟一番苦心,是乌某之过。” 蒋辰良赶紧扶起乌景芳,口中连道“不敢,不敢”心里一片慌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乌景芳不但承认蒋良辰才华过人,还向他行礼道歉,可是他一点都不爽,什么叫“故意提一些不可取的计策”那可是他殚精竭虑为四皇子准备的良言,气死他了,他就知道她跟乌景芳犯冲。 蒋辰良趁着四皇子召集所有谋士的机会,将仙女的计策献上,虽然早就有一鸣惊人的准备,也打算叫乌景芳知道什么叫“天授奇才”,什么叫“如有神助”,什么叫“苍天不负苦心人”,狠狠的教教他这科场出身就是不一样。 但他没想到乌景芳不但这么容易就当庭认输,还多心到他以前是为了提醒他的道故意为之。 他,他怎么一点晋王府第一谋士的架子都没有,他不要面子啊,当着这么多谋士的脸给自己这个手下败将认输。 天地良心,蒋良辰可不是藏拙啊!他本来也不用藏,他就不是实干之才。 看着乌景芳低头下拜,还说了那么一番话的吗?言辞间尽是肺腑之言,蒋良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开心?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蒋先生大才,是本王之过,怎么能是乌先生之过呢?诸位先生为本王建言献策,最后选择用或者不用的人,是本王。是本王走了眼,委屈了蒋先生,要是该赔礼道歉,也该本王来。” 景陆离也不管别人的反应,直接给蒋辰良赔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啊,四殿下,辰良受不起啊!”这下蒋辰良更慌张了,怎么能让四殿下向他赔礼呢,本来四殿下就没有错啊,他就是不堪大用嘛,四殿下还是很有眼光的。 乌景芳有能力,就重用乌景芳,他蒋辰良没能力,就边缘化他。而且,四殿下也顾着他的面子,让他继续当着晋王府的长史,四殿下已经对他够好的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朝阳初升,土地渐渐升温,等日上三竿,乔灵也懒懒的睁开了眼睛。 树生真好啊,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用吃饭,根系会自动给水,饿了就光合作用,储存的糖分还能保暖,不能更惬意了。 在安息之日来临之前,绿烟还是一如既往的来打扰乔灵,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乔灵了,这绿烟很珍惜这最后相守的日子。但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低沉。 “小树人,你知道吗?我最好的一位朋友今天被处死了,因为她丢失了魔源。” 绿烟本来就长的很好看,现在这么一忧郁,就更好看了,虽然乔灵不是深度颜控,但对于美人总是有一两分的优待的。 虽然不能为绿烟分忧,但还是很情愿做个树洞的。 “她是精灵族的战士,为了寻找解决精灵族本身无法施法的办法二十年前离开了精灵族。没想到,她居然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沉浸在男女之情中,等那个男人不要她后,她才发现她的魔源不见了。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才想起还有我们这些族人。她带回来一个女儿,浑身上下都是从她奶奶那里继承的小毛病,我不是不喜欢有心计的女人,我只是不喜欢她玩那种小心机,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小动作,反倒把自己弄的里外都不是人,反正那个女儿挺讨厌的。” 第38章 不情之请 绿烟说道不高兴的地方,忍不住摸摸鼻子,声调也不由的变低,这还是他第一次背后说女人的坏话,如果不是真的讨厌她,他也不会这样。 还好他的倾诉对象不过是个出生不久的小树人,她应该不懂这些。 “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弄丢了魔源,还不是被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拿走了,魔源可以让普通人多出50年的寿命,她当我们都是傻子吗?那个男人一个美人计就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还有徐雅,我们是精灵,又不是杀人取乐的魔族,最多派人把她送回她奶奶家,但是她……” 看来徐雅的所作所为都在精灵们的眼睛里,只是懒得计较罢了,有人自寻死路,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徐雅母亲的魔源是她父亲拿走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就是不知道他是知道魔源可以延长寿命才下手的,还是只是把魔源当做了价值连城的宝石,树人之心聚集了树人一生的力量精华,自然天成,它的外表就像是剔透的绿宝石,二十四面棱角,熠熠生辉,很是不凡。 乔灵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乖乖做绿烟的树洞,没想到居然从绿烟这里知道了魔源居然对普通人有延寿的作用。 乔灵本来想着,只要四皇子能按照她的主意做,那登基为帝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只要四皇子自己稳得住,到时候手中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还有人心,携这般大势都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的话,那只能是她认错人了,四皇子不是紫微君。 可是,这颗流落在外的魔源,让她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如果这个延寿50载的人是陛下呢? 四皇子能等到50年后再上位吗?那个时候怕是继位人选都在孙子辈了,还有四皇子什么事。 关于徐雅不是熊孩子,还有点小心机的事如果是以前,还能让乔灵发发火,但现在这个情况下,乔灵根本就懒得为这样的小事发怒。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本不必深究对错。为眼前小利而失大局不是乔灵要走的路。 况且从契约阵法离开的徐雅,怕是没有想到精灵们本就没有杀死她的打算,倒是她枉做小人了。 四皇子府的聚会在蒋辰良志得意满中落下帷幕。乌景芳离开四皇子府后,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等了一会儿,又去见了四皇子。 四皇子对乌景芳的去而复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说了一句,“知我者乌先生也。” 四皇子在刚刚送大家走的时候,看了乌景芳一眼,就是让他悄悄再来一次的意思。 “乌先生,你觉得蒋辰良的三策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 是,四皇子和乌景芳都知道,今天蒋辰良提出的三策根本不是他的手笔。 蒋辰良有几斤几两,四皇子自问自己不会看走眼,如果他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的话,又何必去妄图染指那个位置。 但三策是真正的好计谋,只要是识货的人都看的出来,而且,这三策适用于所有觊觎皇位的皇子。要是直接揭穿蒋辰良,惹毛了他背后的高人,对四皇子有害无益。 因此,哪怕是为了稳住蒋辰良身后的人,也必须善待蒋辰良。 “这三策环环相扣,布置紧密,而且高屋建瓴,肯定是一位饱学之士。” “计策中攻击力十足,怕年纪不大。” “三策中,用贵女为间,本是极好的良策,这位高人却认为是下策,要么是怜香惜玉,要么本身就是一位女子。只有认为用女子和亲是耻辱的人,才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考虑这条计策。” 四皇子听着乌景芳一条条的分析,除了乌景芳提出高人是女子外,其他的倒是和他想的不谋而合。 “乌先生,本王会派人秘密寻找这位高人,这样的人物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以后的路变数太大,不是本王不尊重人才,本王也知道这位高人借蒋辰良的口,就是不想亲自出面,但……” 乌景芳摆摆手,他知道四皇子是怕他英雄惜英雄,认为四皇子太过不尊重人才,如果是昨天前的乌景芳,他怕是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这位高人找到后动摇他的地位,但现在的乌景芳,心中只有庆幸。 以前的乌景芳果然已经把党争刻入了骨子里,还没有让四皇子坐稳江山,就已经开始考虑将来的是非成败。 四皇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乌景芳不能粉身碎骨相报已经失了君子之道,要是让四皇子谋主空缺而错失皇位,那就是乌景芳恩将仇报了。 “四皇子,其实乌某还有一不情之请要禀告殿下,还往殿下看在我这几年来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成全乌某。” 乌景芳干脆利落的站起身,跪在了四皇子的面前。 “乌先生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本王能帮的上的,还请乌先生直言相告。” 四皇子看乌景芳来这么一出,心中不是不气的,作为上位者,居然被手下给将了一军,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你这一跪,是让本王必须答应吗? 不过,四皇子的怒火也只是存在了一瞬间,毕竟乌景芳是什么人,没有比四皇子更清楚的了,乌景芳一向很注意君臣之别,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根本就不会让四皇子不舒服。 “四殿下,乌某的师傅在一个月前过世了,乌某以为,以后就要和师妹相依为命。没想到,我的小师妹都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为了当年乌某的一句‘时不我待’付出了一切。乌某,乌某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乌某做不到再这般苟延残喘下去,等完成小师妹的遗愿,乌某就用这一颗热心回报小师妹的情意,也算是不辜负她予我的深情。” “乌某在四殿下大业未成之时自绝生路,实在是愧对四殿下的知遇之恩,但乌某实在是无法厚颜留世,只能坦白一切,望四殿下宽恕。” 在乌景芳的阐述中,四皇子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乌景芳虽然只是在十年前回过山门,后来就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再见师傅师妹一面。 但乌景芳一直和小师妹徐雅有书信来往,本是为了关心师傅身体,没想到两个人却在鸿雁传书中情根深种。 第39章 三个愿望 但乌景芳大徐雅十三岁,他怎么可能接受小师妹的情意。虽然,在察觉师妹情意之后,乌景芳就没再给师妹写过信。 只是没想到隔年小师妹在他生辰时,寄来了一封信,说她向神佛许下了三个愿望。 “愿师兄长命百岁。” “愿师兄长命百岁。” “愿师兄长命百岁!” 乌景芳恍然间想起,他曾经在信中感叹人生苦短,如果能多给他半百岁月,他一定能让家国昌盛,百姓安乐。 一句信上的‘时不我待’不过是文人习惯性的牢骚,没想到师妹却如此郑重的写信与他。师妹还在信上写到: 这是师兄要完成的她的三个愿望,只要是她找到了完成师兄愿望的方法,就让师兄也对她许三个愿望。 一去经年,他的小师妹在几天前,来找他了。看着出落得钟灵毓秀的师妹,看着她嬉笑嫣然的叫他师兄,他又喜又怕,束手无策,生怕师妹说出什么禁忌之语。 可谁知那双饱含情意的双眸里却不显半点迷恋。他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和对普通师妹一般态度对待她,心中想着她也许是怕他尴尬,才不得不假装早已放下那份情意。 乌景芳以为是自苦的二人,就这般平静的住在了一起,但对乌景芳而言,只要能偶尔见见小师妹,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坐一会,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每日只要一想到小师妹就住在他府中后院,那专为女主人准备的闺房里,他就隐秘的升起一丝甜蜜,又很快的把这丝悸动压下去。 乌景芳从来没有像这几日般感到快活,就连往日里令他不喜的蒋良辰,他也觉得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可没想到,昨天那个‘小师妹’居然说出了要完成他的三个愿望的话,那一刻,乌景芳就明白了,他面前的这个‘小师妹’就是徐雅为完成她当年的愿望而找到的方法。 师父曾告诉过他们师兄妹一个秘闻,树人之心可以让普通人延寿50载,加上自己的寿命,可不就是长命百岁嘛! 可是,夏国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树人,这也仅是乌景芳师门所传的一个秘典上的记载,无从验证,也就难辨真假。因此乌景芳从来只把这当个故事,没想到小师妹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树人,还让这个树人顶着她的身份自动送上门。 这时候,乌景芳再傻也知道了,小师妹一定不在了,不然这个‘树人徐雅’也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顶替她的身份来见他。 他那个会围着他要糖吃,练功老偷懒,还给师父告状说, “都是师兄非让我吃的。” “都是师兄教的不好,我才没练好的。” 那个虽然调皮却一心一意把他放在心上的那个孩子真的离开她了,她还那么小,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乌景芳不知道把长寿之物告知未来的帝王对一个国家来说弊大于利吗? 他知道,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乌景芳理智了一辈子,为国为民了一辈子。这次,就请允许他自私一回吧。 只要四皇子知道了树人之心的存在,那个‘树人徐雅’就必死无疑了,这样,也算是他报了小师妹一半的仇,剩下的一半,他会用自己的命来还。 是啊,他本来就是让小师妹身陨的罪魁祸首之一不是吗? 圆月升空,万籁俱静。花园里荷花都已静静的安眠。 蒋辰良早早就睡了下去,等仙女入梦,今天实在是大快人心,现在的他急切的希望有一个能分享他成功喜悦的人。 可蒋辰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也没有见到仙女,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仙女不愿意托梦了吗? 蒋辰良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失落的蒋辰良习惯性的从酒架上取下一坛酒,长夜漫漫,只求一醉。 精灵之森的乔灵在明月初升之时就马上使用了入梦术,不过一会儿,就出现在了蒋辰良的梦里。 “仙女大人,我就知道你没有放弃我,太好了!”蒋辰良一看见乔灵,就高兴的语无伦次,毕竟以为一辈子就一次的机缘又一次出现,是个人都有点把持不住了。 “你先等等,明天你一醒,就马上秘密去查……算了,你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四皇子吧,十七八年前,有个叫徐……,宁波徐雅之父,一位在今科考上进士的书生,曾经在十七八年前卖出或者是自己收藏了一颗绿宝石,这颗绿宝石原本的主人是徐雅的母亲,你让四皇子必须拿下这颗宝石,拿不下也行,只要不要让陛下得到就好。” 想到蒋辰良能力一般,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乔灵还真的不放心,本来是想告诉蒋辰良徐雅父亲的名字,突然想到绿烟那里也不知道,能有的线索就这些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乔灵心中有一个直觉,也许这绿宝石马上就要落入那位九五之尊的手里了。 蒋辰良听到仙女有指点,赶紧是是是,好好好的答应下来。生怕惹怒了这位姑奶奶,下次再也不来他的梦里了。 乔灵退出蒋良辰梦境后,还心有余悸,本来以为是权谋争霸的剧本,没想到居然是奇幻剧本。 要是让四皇子白发苍苍的坐上皇位,不知道还算不算是‘紫薇正位’啊! 当然,前提是四皇子活的比他爹长。只可惜这本来是没有疑问的结局,但有了魔源后,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从蒋辰良那里得到寻找绿宝石任务的四皇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乌景芳府上的‘树人徐雅’。 此徐雅和彼徐雅有关系吗?绿宝石会是乌景芳口中的树人之心吗? 聪明人想得多也有想得多的好处,大概四皇子是第一个怀疑徐雅树人身份的人吧。 昨天听到乌景芳坦白的话后,四皇子没有立刻让人去乌府取树人之心,不是不相信乌景芳,而是问自己是否可以抵制住这延寿的诱惑。 因为自己想多活50年,就毫不犹豫的杀害无辜。四皇子不是乌景芳,乌景芳因为自己小师妹的死,就理所当然的迁怒了徐雅。 但本来就是他小师妹先觊觎树人之心,这才付出生命,骗的徐雅自投罗网。 在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徐雅了。 如果徐雅是树人,就因为她怀璧其罪,她就要死。 如果徐雅不是树人,那被乌景芳小师妹以为是树人,而被挖心而死,何其无辜。 四皇子承认自己对延寿的树人之心动心了,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越是对他重要的事,他越要慢慢办。 四皇子想了一晚上,终于发现自己还是不能为了一个树人之心,杀了徐雅。 乌景芳是他的臣子,难道徐雅就不是他的百姓了吗? 爱民如子是他口上说说的吗?不是,四皇子自问自己之所以想要那个位子,不就是为了黎民百姓吗? 但凡太子靠谱,四皇子绝对不会觊觎属于太子的皇位。 而今天蒋辰良的消息,则让四皇子有了两全其美的主意,要是徐雅之父真的曾经或者现在手中有树人之心,那徐雅就很可能不是树人了。 就是不知道当乌景芳知道真相后,怎么对待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小师妹的在天之灵了。 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四皇子还没有收到高人的消息,却先一步知道了有人给皇上上贡了一批绿宝石。 是皇商洪家。 第40章 抽奖转盘 而调查徐家徐令先的人也查到了十八年前,他曾经典当过一颗绿宝石,而这颗宝石几经辗转,居然在一个月前,被洪家收购,说是为了凑够一百颗绿宝石上贡。 也就是说,现在那颗价值连城的树人之心已经混入一百颗绿宝石之中,谁也认不出来了。 如果这一百颗绿宝石进入内库,那除非被父王赏赐,否则怕是再也没有可以动手脚的地方了。 万一父王知道了这其中有树人之心的存在,面对增寿50年的九五之尊,那他还有什么希望,干脆直接放弃算了。 四皇子立马召见了蒋辰良,让他务必给出个建议,这也算是间接问计于高人了。至于乌景芳,他怕是现在根本没有给他献计的心情。 况且这颗树人之心的下落还是高人提供的,四皇子不由的想到,高人不愧是高人,他怕是也知道了乌景芳的事,这才旁敲侧击,告知四皇子,为皇者,不该为外物所惑。若有所求,自该坦坦荡荡,才能无愧于天地。 虽然四皇子担心树人之心落入父王之手,但也不会鼠目寸光到不明白高人潜在的意思。 如果乔灵知道四皇子是这么想的,她怕是只能说一句,脑补是病,可惜,没得治。 等半个月后,乔灵才从蒋辰良的口中知道,四皇子已经准备登基,登基大典就定在三日后。 原来,四皇子知道了绿宝石的下落后,没有想着据为己有,而是第一时间把消息泄露给了太子和二皇子。 生死之间有,能让人延寿50年的宝物,足够让任何人眼红。 果然,太子动了。 二皇子也出手了。 陛下以为太子是不想等了,这才会对贡品下手,毕竟贡品是什么,是皇帝的待遇。 作为太子,本就身份敏感,没想到太子居然还敢对贡品下手,这是真的不能当儿子,只能当敌人了。 陛下干脆利落的把太子废了,然后四皇子将二皇子也插手的事透露给三皇子,三皇子本来就因为太子被废蠢蠢欲动,不是三皇子傻,而是这个机会太好了。 当陛下在三皇子那里知道这里还有二皇子的事,咋办,本来也是自己的儿子,都废了一个了,剩下的也该心疼一下了吧。 结果四皇子直接把绿宝石能延寿50年的事给捅了出去,这一下,不得了了,陛下直接就把二皇子给圈了。反正他儿子多,这个不行,还有其他好几个呢。 打绿宝石的主意是什么意思,都不想让他多活几年吗?这是儿子吗?是债主吧。 等太子和二皇子直接服毒自尽后,陛下的慈父心又回来了,在朝上大骂三皇子没有同胞之情。 好了,三皇子也下线了。 这个时候,明明知道绿宝石可以延寿50载却因为是贡品而没有动手的四皇子,一下子就突出来了。朝野上下谁不说四皇子孝心有加,是一等一德行出众的好皇子。 更让人觉得如有神助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大喜大悲,让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陛下,直接中风了。 太医院的全力抢救,也只是保住了皇上的性命,陛下成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瘫痪了。 这时候皇上终于反应过来了,就算绿宝石可以延寿50年,可他已经无法处理政事了,太子也没有定下。看来看去,在选继任皇帝的人选上,非四皇子莫属啊,毕竟有孝心的儿子总比没有孝心的儿子靠得住吧,就这样,四皇子要登基了。 乔灵像听了一场皮影戏,落幕了,故事也结束了,本来以为的七年奋战,转头就戛然而止了。这个紫薇君貌似有点猛啊。 不过如果让乔灵选择,她当然愿意就这样解决了。 只能说延寿二字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连精明的皇子们也难避免这个陷阱。 别说是50年,就算是10年,1年,或者是1天,怕是对人的吸引力都是一般大的。 这倒是显得能拿绿宝石做诱饵的四皇子够有气魄的啊! 可惜,乔灵离夏国太远了,也只能神交了,此生怕是见不到这位紫薇君了。 树人之心的存在就像是催化剂一般,将本来应该在数年后落幕的夺嫡之争提前结束,也算是另类的减少夏国国运的损失。 紫薇正位,自然也该是青龙腾飞之时。 三天后,乔灵脱离塔山,精灵之森也没有了一颗与众不同的小树人。 当乔灵出现在塔山山顶的时候,失去的这辈子记忆一下子都恢复了。 乔灵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进入塔山的人会被封印记忆。如果乔灵不是三世为人,那不就和土着一般,而且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进入塔山是有任务的。 要是乔灵不知道自己有任务,自然不会去努力完成,等乔灵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怕是就会陷入轮回,生生世世都留在塔山。 怪不得小书说进入塔山的卡师们都没有活着出去。 当然,现在不是该感叹这个的时候,乔灵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巨大的转盘。 九轴十二支架,通体用玄之又玄的神秘金属打造,其上刻着许多字符,每个字符对应九千九百张卡牌,星罗棋布,只可惜乔灵功力有限,不能穿过转盘周身灵光,看个分明。 这个转盘是用来给闯过塔山的卡师抽卡牌的,不过这会儿因为乔灵的选择,转盘上的卡牌都已经换成了回收卡。 金色的回收卡。 转盘在乔灵做出选择的同时自行变动,均匀的分为四个部分,上面分别写着‘一张回收卡’,‘两张回收卡’,‘三张回收卡’和‘四张回收卡’。 原来不是直接奖励一张卡牌的吗? 可能是塔山强力挽尊,毕竟最后一个环节本来就是抽奖嘛,不能因为乔灵需要回收卡就直接发给她吧。只能说没有谢谢惠顾和再来一次的塔山还是太甜了。 乔灵突然有点紧张,如果她运气好,抽到四张回收卡,那不就是省了三回进入塔山的次数。 塔山的考验太变态了,这次是她运气好,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完成呢! 乔灵有点贪心,她是真的想要抽到‘四张回收卡’,能一次多拿点为什么要少拿呢? 可惜,现在主动权不在乔灵手中,在转盘上。 越想越没用勇气,乔灵干脆直接将手放在转盘上,默念开始,转动转盘。 转盘开始动起来了,乔灵直直盯着转盘看,也不怕转盘传的速度太快眼晕。乔灵觉得心突突的跳个不停,嘴中小声的念着“四张”、“四张”。 终于,转盘慢了下来,指针缓缓划过‘两张回收卡’,‘三张回收卡’,‘四张回收卡’…… 当到了‘四张回收卡’的时候,指针已经很慢很慢了,紧张的乔灵不敢呼吸。停下来——乔灵觉得她心中已经在呐喊了。 眼看着指针慢慢的,慢慢的往‘一张回收卡’的格子走去时,巨大的失望感砸中了乔灵。 第41章 灵植种子 要是没有贪心想要四张回收卡就好了,其实两张回收卡也可以啊,她不嫌弃的。 终于,指针停了,当乔灵看着指针最后停在了‘四张回收卡’的边缘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运气这么好,一下就有四张回收卡入账。 还没来得及高兴高兴的乔灵直接被塔山送出,回到了她进入塔山前呆的地方。 发现自己回到李家后,乔灵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识海。 当看到四张金灿灿的回收卡悬浮在那里时,乔灵只有一个感觉,太幸福了,真的是太幸福了! “乔灵,你好厉害,我本来以为你只能得到一张回收卡,没想到你居然得到了四张,太好了,起码好长一段时间都够用了。” 乔灵能理解小书的兴奋,毕竟现在一张回收卡可是代表着小书的一部分,小书怎么会不开心。 小书催着乔灵告诉他闯塔山的经过,当乔灵说的口干舌燥后,终于说完了。 “也就是说,一进入塔山,你就失去了这辈子的记忆。当你成为一颗种子后,无意中发现的一个问号提醒了你,你有任务。后来,你因祸得福得到了入梦术,这才远程指挥将四皇子推上了皇位。” “这么看来,完成任务有五个困难,一是地域划分,你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夏国,而任务对象却是夏国皇子;二是魔源这种不应该出现在封建社会的bug,如果夏国皇帝得到了绿宝石,那任务也完不成了;三是你本身就是树人的身份,如果你出现在四皇子面前,就有可能被想要延寿的皇室直接挖心,千里送啊!当然,最变态的是五,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任务,失去记忆的你又怎么知道闯塔山的任务是帮助四皇子登基呢?” “天啊,这是地狱模式啊!就这样乔灵你居然还成功了,太厉害了,真不愧是乔灵啊!” 这次小书发誓,他不是因为乔灵是他的主人才无脑夸乔灵,是这次乔灵真的干得漂亮。 “小书,我问你一句,你口里的‘居然还成功了’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有办法让我活着离开塔山吗?”乔灵不是笨蛋,而小书也不聪明,这不,露馅了。 本来乔灵还以为那个提醒她的问号和小书有关系,现在看来也是她猜错了。 “什……什么,我不知道乔灵你在说什么啊,咦,奇怪了,乔灵,我好像听不见了,我只看见你的嘴巴在动,我却没有听到什么,一定是这段时间担心你浪费了太多心力,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对,马上休息一下。”小书吓的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干脆准备神隐了。 乔灵会让小书就这么过关吗? 当然不。 “等等等——等一下,乔灵,你看……”小书指着乔灵识海中央的正上方,嘴巴都已经张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你让我等我就等,那我岂不是很满意面子嘛!” “不是,乔灵,我没有骗你,你自己看,你看啊!” 看小书这么激动,乔灵知道小书在大事上从来都不会骗她,便直接顺着小书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 天啊,乔灵识海的上方居然出现了一个泉眼,泉眼里铺满了树人之心。 把透明的智慧之水都反射出绿色的光泽。 乔灵不会认错,的确是智慧之水,那泉眼一定是智慧泉眼。 乔灵从绿烟那里知道智慧湖泊是由十三个智慧泉眼汇聚而成,现在,她的识海中怎么会出现一个泉眼? 至于树人之心,倒是小事了,乔灵知道,很多树人去世后不会把树人之心送给精灵,而是投入养育他们的智慧湖泊。 除非那个树人和精灵的关系很好,才会送出树人之心。而即使精灵们知道智慧湖泊里有好多树人之心,他们也没有打过智慧湖泊的主意。 “是智慧湖泊吗?” 乔灵早就怀疑智慧湖泊有灵智了,明明传送走的是徐雅,智慧湖泊居然还恶趣味的把她的坑也填了,刚开始乔灵以为是程序,后来想着,西大陆的树人和精灵什么时候有了人类的脑子了? 那个时候,乔灵就怀疑智慧湖泊成精了。现在出现在乔灵识海中的智慧泉眼不过是证明了这个猜想而已。 也就是说,智慧泉眼是智慧湖泊送给她的了。这回真是发了,有智慧泉眼就表示她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灵气,这简直就是一个专属补灵外挂,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灵气不够用了。 “乔灵,我让你看的主要不是这个泉眼,而是泉眼上方飘着的一颗种子!乔灵,你的灵植进入种子期了!天啊,这也太快了吧,难道这个种子是因为你写的《名捕白泽传》形成的吗?那太可惜了,《名捕白泽传》根本就不是你的水平,要是用十几万字的一本小说做你的种子,这也太委屈你了吧。” 不会是他错了吧,应该让乔灵全力以赴的写第一篇小说的,如果他不急着催乔灵,乔灵就会慢慢写大纲,《名捕白泽传》会更完美,用这样的作品一定可以孕育出更高品质的灵植。 都是他的错。就算以后的乔灵会拥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卡牌,但也不能作为孕育灵植种子的卡牌了。 “乔灵,现在该怎么办啊!”小书急疯了,如果乔灵因为他降低资质,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乔灵倒是没有被小书的懊恼所影响,“小书,我问你,对于一个卡师而言,能进入种子期,很难吧?” “是。”小书垂头丧气的。 “只要我的灵植进入种子期,我就可以拥有力量了,对吧?” “是。”这是疑惑的口气。 “作为一个只写了一本书的儒生,已经进入种子期,迈出了成为一个强大卡师的第一步,而这距离我成为卡师也不过一个月,小书,我算不算是天赋很好?” “当然。”小书突然恍然大悟,“反正已经进入种子期了,乔灵你拥有什么样的灵植已经注定,这个时候,就应该去考虑进入种子期的好处,你已经领先很多修炼了一辈子的卡师,毕竟不是所有卡师都能成功凝聚种子,获得独属于自己的灵植。而且,乔灵你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超过了很多卡师,本来就注定了你已经是金字塔尖的人物,是我贪心不足了。” 第42章 止戈解惑 小书倒是知错能改,但乔灵真的没有贪心不足吗?对于对自己而言代表武力的灵植就这么毁了,她不失望,不懊恼吗? 不是的,其实乔灵心中有一种预感,她不是因为《名捕白泽传》凝聚的种子,况且,这颗种子居然和她进入塔山后附身的种子长得一模一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也许,乔灵这一趟塔山之行,得到的最大的收获不是四张回收卡,而是这颗种子,智慧泉眼和无数树人之心。 乔灵有一种直觉,她的灵植种子需要智慧泉眼的浇灌和树人之心的力量。至于他们都有什么用,现在的乔灵就不得而知了。 “乔灵,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退出内视的乔灵听到小书在她识海中问道。 乔灵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水边说:“当然,今天晚上我还有个约要赴。” “赴约?谁约的你?我怎么不知道?”小书直接三连问。 “急什么,今天晚上你不就知道了吗?” 乔灵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天黑就进了锦官城。 当乔灵站在九州阁的门口时,便看见一个铁塔一般的身影稳稳站在门外面。 铁塔汉子看见乔灵后,第一时间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乔姑娘,我家主上有请。” 乔灵矜持的点头回应,面无表情的和他一起去了九州阁四楼。从离开塔山的那一刻,乔灵就猜到了邀请她的人是谁,毕竟要说她从重生到现在,遇到了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不就是甄止戈吗? 九州阁的四楼都是包厢,专门提供给卡师们私下相约使用。四楼的包厢个个有着独立的楼梯,进去与出来也不是一条路,而且包厢通体由绿玄石打造,绿玄石有着绝佳的隔绝外界的能力,哪怕是有窃听天赋的卡师也不能听到包厢中的谈话,用来秘密交涉简直是个不能更合适的场所了。 铁塔汉子最终带着乔雪走上了一条螺旋形的木质楼梯,台阶黑白相间,急速行走间带给人一种目眩神移的错觉。 乔灵走了估计半刻钟,停在了霜雪阁门前。雪白的罗马柱,门前还错落放着几盆娇艳的湘西海棠花,在这黑白的世界里真是突兀的可以。乔灵也懒得管他,直接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人回应,直接推开了门。 如果不是从小受到的教养不允许乔灵直接推门,她连敲门都不想。 “乔灵,你来了。”看见推开门的乔灵,甄止戈也不生气,他知道,乔月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来,只能说明乔灵修养好,而不能说乔灵没有脾气。 “现在,甄止戈你是不是应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乔灵的表情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甄止戈听到乔灵直接叫他的名字,居然一下子愣住了。但看着这么有活力的乔灵,他心里只有更高兴。他第一次见到乔灵时,就忍不住逗她,可不就是因为一个十岁的孩子沉稳的不符合她的年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甄止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还是不希望这个孩子是乔灵。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给张英出的那个谜语吗?” 乔灵看甄止戈一副长谈的架势,直接坐下了。看着一派率性的乔灵,甄止戈非但没有被冒犯的怒气,反倒很开心乔灵能在她面前显露真性情。 “记得。”乔灵直接想给甄止戈一个白眼,这事才过去多久,她有那么健忘嘛。 “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卡师了吧,我的卡牌拥有一个技能,一旦我锁定的某个人,正面明确的对我说了肯定的话,我的技能就可以指定一个动作,被作用对象不得拒绝。而我给你指定的就是和我一起去闯塔山。” 还有这样的技能,等等,她的卡牌怎么没有类似的技能。按理来说,都是卡师,如果是只有某些卡师才有这种技能的话,甄止戈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坦荡的说出来。 “卡师分为三类,王牌卡师,将牌卡师和设备牌卡师。每个卡师用天赋卡牌激活天赋后,一般只会出现活物或者死物。活物是将牌,死物便是设备牌。” “而刚刚觉醒的卡师都被称为是紫卡卡师,这是因为天赋卡牌是紫卡的原因。当卡师凝聚出灵植种子,成功进入种子期,便升级为青铜卡师,灵植的状态依次为种子期,萌芽期,壮苗期,生长期和成熟期。对应的卡师称号为青铜,白银,黄金,白金和钻石。” “一般情况下,一个卡师一生只拥有一张卡牌,便是他们的天赋卡牌,他们在不断的修炼中,慢慢来提高卡牌的资质。如果他们想拥有第二张卡牌,除了儒生,其他卡师只有闯塔山一途。” “不同阶段的卡师,发挥卡牌能力强度不同。比如说一位青铜卡师,他的卡牌吸收修炼的力量后,可以发挥卡牌120%的力量,但一个白银卡师,却可以发挥卡牌140%的力量,其他依次增加20%,目前所知,200%封顶。” “而卡牌的技能是固定的,比如,你在紫卡卡师阶段是不会觉醒技能的,等你成为青铜卡师,你就觉会醒一个技能,一个阶段对应一个技能,但白银技绝对比青铜技强。” “一个卡牌最多只能拥有五个技能,也就是说,一个不能得到第二张卡牌的卡师,哪怕他成为钻石卡师,一生也只能拥有五个技能。” 乔灵没有想到甄止戈这么干脆,几乎是给她这个卡师小白科普了一切卡师应该知道的东西。 这些消息中有一些是可以花钱在九州阁购买的,但大多数却是各家机密,一般卡师怕是闻所未闻。可惜,乔灵有小书,该知道了她都已经知道了。不过,经过甄止戈这么一科普,也算是将她知道的渠道给合理化了。也不算全无收获。 乔灵自然明白,她一个小村姑要是知道这么多卡师界的高级机密,本身就不合常理,现在是乔灵人小力微,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但乔灵会一直蛰伏下去吗,不会,那个时候,现在一点的不小心,就会成为暴露自己底牌的危机。 官方公开的资料里,只介绍说卡师分为几类,还有卡师会觉醒凝聚出灵植。 甄止戈说的和小书有一些地方是有冲突的,比如在小书的口中凝聚灵植是水到渠成的事,根本没有提过居然还需要修炼。 “卡师修炼的功法各不相同,但卡师们可以觉醒后进入专门的学院,在那里,你可以得到最基本的功法,虽然低级,但绝对安全。” 如果按照甄止戈说的,现在的乔灵已经是青铜卡师了,那她没有修炼,是怎么成为青铜卡师的? “当然,有一种情况是例外,有一种卡师不需要功法,他们只要一直写小说就好,写小说就是他们修炼的方式。没错,我说的是儒生,设备卡师中最特别的存在。” 第43章 塔山生机 “他们觉醒的时候,卡牌显示的是一本合上的书,等他们开始写小说后,这本书就会记录儒生写的所有作品,他们通过不断的写小说积累升级的能量。” “你不会觉得上天对儒生太好了吧!是,儒生不需要和其他的卡师一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但他们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他们写的作品中,不知道哪个就会形成卡牌。” “而一个儒生一生只能得到一张作品卡,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比别的卡师多一张牌,但也只是多一张而已。如果形成卡牌的作品太弱,或者写的不好,那还不如觉醒的是别的设备卡牌呢!毕竟卡牌太弱,先天就无法得到太多的力量,自然无法帮助卡师升级,那多一张卡牌对卡师的帮助也没有想象中的大。毕竟卡师一生只有一株灵植,虽然理论上儒生可以拥有十个技能,但作品卡牌太弱的话,怕是无法生成技能。” 也就是说,儒生一生最多两张卡,拥有十个技能,这还是运气好形成作品卡的前提下。而为了得到升级的力量,儒生必须一直写小说,如果没有新的作品,就只能吃老本了。 “别的卡师通过修炼功法才能得到能量,为什么儒生只要写小说就可以得到能量呢?他们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乔灵知道自己不能问太多关于儒生的事,毕竟她已经在甄止戈面前暴露的太多了,能瞒下一个底牌是一个底牌。 甄止戈倒是没有猜到乔灵是儒生,只是觉得儒生如此特别,知道其存在的卡师都会好奇,乔灵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道。”甄止戈苦笑,“已知的儒生太少了,儒生们也不愿意让别的卡师对他们了解过多。而且儒生不需要功法就可以修炼,谁知道藏起来的儒生有多少?” 将牌卡师和设备牌卡师为了功法都不得不进入学院,但儒生却不必如此。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乔灵难道不明白这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的道理。甄止戈刚见面就送了她一份大礼,虽然因为乔灵有小书的原因大打折扣,但对乔灵也算是有帮助。 “你和我一样,现在是唯一闯塔山活着出来的人,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可以活下来吗?” “你知道?”难道那个提示她的问号和甄止戈有关系? 甄止戈认下了,“我无意中发现一本上古残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增加闯塔山成功率的方法,如果两个人约定组队进入塔山,那塔山给出的任务将和双方有关。就像你的任务是助我登基,我的任务是让树人乔灵避免挖心的结局。” 乔灵本来就是想知道甄止戈是如何让她不自愿的情况下进入塔山的,没想到居然知道了甄止戈就是景陆离。 甄止戈这是完全捡了便宜是吧,她根本就不会离开精灵之森,怎么会被挖心? 似乎是明白乔灵的疑惑,甄止戈直接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过被徐雅,也就是乌景芳的小师妹用上古祭坛召唤的命运,还让徐家那个徐雅代替了你的身份做那个千里送的假树人,但如果你没有改变你的命运,你就会为了徐雅临终的愿望自动送上门让乌景芳杀你挖心。你知道那个徐雅的愿望是什么吗?” 甄止戈也不待乔灵追问,直接说了。 “是完成她师兄的三个愿望并杀死害死她的妖怪。三个愿望是暗示乌景芳来者就是树人,而杀死妖怪是为了让被召唤的树人没有自由的双重保证。夏国境内没有妖怪,徐雅本就是死于祭坛献祭,徐雅永远没有办法杀死‘杀死徐雅的妖怪’,这就是一个死扣。杀不死妖怪就不能得到自由。也就是说,如果当时被召唤的是你,你一生都无法摆脱她。” 塔山任务果然凶险啊! 可惜,乔灵怕是得去不止一次。不过,短时间内,乔灵不打算挑战地狱模式了,这次是运气好,有个徐雅阴差阳错挡了她的劫,指望这个甄止戈,怕是嫌自己死的慢。 “我希望我们能达成一个君子协定,在对方想再一次进入塔山时,和对方一起去。当然,我刚从塔山得到一张卡牌,短时间内不会进去,你可以在下次我邀请你时,回复我。” 乔灵感到奇怪,不是说两个人约定一起去就可以了,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为什么甄止戈却执着于她呢? 乔灵这样想,自然也就问了。 “因为我有种直觉,如果不是和你一起,那这次怕是不会成功。” 不能成功就是说,甄止戈会被永远留在塔山。 “我会承认你的卡牌是从我这里得到的,你觉醒的时间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而且,我可以推荐你进学院。” 这是甄止戈赔罪的礼物。 起码他解决了乔灵天赋卡牌的来路,不然乔灵都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公开她卡师的身份。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卡师的?”如果不是甄止戈确定她也可以进入塔山,他怎么敢一起进去。难道卡师间可以相互感应? “我本来不确定的,但我的技能发动成功后,我就知道了。如果你想向别人证明你卡师的身份,你只需要将你在绣衣馆得到黑袍时同时拿到的宝石拿出来就好。宝石都是蓝色的,而且只有卡师有资格拥有,触犯此条律法者杀无赦。” 真是善解人意甄止戈啊!也是胆大包天甄止戈。如果乔灵不是卡师,那他不就要自己一个人闯塔山了吗?死的这么轻于鸿毛也不知道甄止戈会不会后悔,但没有如果,乔灵就是卡师,而甄止戈也赌赢了。 “多谢。” 和甄止戈约定下一次进入塔山前回复他的邀请后,乔灵便离开了霜雪阁。 而离开的乔灵并不知道,霜雪阁在她之后,迎来了第二个客人。 “非得是她吗?”青衣男子空灵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如果不是他话语中的不可置信太过明显,怕根本就不会引起甄止戈的注意。 甄止戈笑了,“非她不可,也许她和那个人出自一个地方。为了看到这世上最高的风景,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第44章 禁忌国师 甄止戈的话让空气中沉淀着冰冷的意味,那般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容质疑的态度,和在乔灵面前的温文尔雅完全不一样。 “怎么可能,我以前怀疑过墨笔书生是那个地方的人,但最后不是已经证明了不是吗?而她,从哪个方面看起来像国师……” 凤青衣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了那个禁忌的词,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对不起,我……不可能的,我看过重崖居士的《名捕白泽传》,我承认这本书中关于制度方面很陌生,但也不过一鳞半爪,县令和御史,这和那位当年提出的变法有重合的名称,但这也是那位写的一个称呼而已,也许是巧合。小说都是编的,不是所有的制度都适合吴国变法使用的,这是一个国家,不是小孩手中的泥巴,捏坏了换一块就好。而且,一个十岁的少女,就算她再有天赋,又怎么能了解国家大事呢?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地方的人,怎么会傻傻的直接把这些写到小说里,那个地方的人不都以万民福祉为己任吗,这和她现在的作法完全背道而驰。” 凤青衣说了那么多,却完全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一如既往的烦躁让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了最高处的风景,人生匆匆百年,就算我们是卡师也没有长生之术,最高,什么是最高?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你还不满足吗?卡师的力量有极限,这是那位说的,是真理,就算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那位,但我承认他没有骗我们的必要,难道你现在掌握的力量还不够吗?” “连你也觉得闯塔山是取死之途,那我为什么会安然坐在这里?难道你不想重现几十年前的卡师手握无数卡牌的辉煌吗?你能忍受你一生的终点是只能让你的灵植发芽吗?我为什么要认命,就因为我晚生了几十年,我连向那些所谓的‘仙人’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仙人’们坚信成仙飞升是存在的,为此消耗了多少资源,他们是用民脂民膏堆积着他们不切实际的梦想,根本不考虑这个国家的子民过得多凄惨。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们也没有和我们作对的必要,本来双方的追求就不一样,他们要长生,我们要复土。”凤青衣看着甄止戈无畏的表情,叹了口气,“罢了,你是族长,你说了算。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青衣誓死追随。” 既然无法说服甄止戈放下屠刀,那就让他作为殉道者燃烧吧。 正在试衣服的乔月看见乔灵来了,赶紧抓住她,让她帮忙看看挑一挑赴宴时穿的衣服。 就是赴李惠然小姐妹生日的邀请。 李惠然让丫鬟来说了,日子就定在明天。 乔月的现在的衣裳都是舅妈李蒋氏送来的,乔灵平时也没有留意,这次仔细看却发现都是一些不贵的家常衣服,在家中或者是出门随便穿足够了,但要是去赴宴,怕是不行。 “行了,大姐,我们还是出门去买些衣服吧。”乔灵以前在张家村的时候天天往外跑还不觉得,这当了几天宅女,就有点受不了了。 以前乔灵能宅的住,是因为家里什么都有,现在,算了吧。 “买衣服……”乔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乔灵,“三妹,你知道了,我其实也生气,但是她毕竟是我们的娘,况且家里的钱都是娘和二妹赚回来的,本就不属于我们,娘起码给了我们一口吃的,让我们活了下来。” 乔灵被乔月几句话说蒙了,大姐这是什么意思? 乔灵正想追问,乔月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大姐,你又何必为她们说情,我是男子汉,我可以自己赚钱送自己去读书,娘和二姐的钱我不要。” “乔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娘还没有送你去读书吗?”乔灵明白了,这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呢,倒是让她歪打正着了。 这下子乔月和乔昆才知道乔灵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难怪刚刚乔月怎么都想不通乔灵是怎么知道的。也是她心虚,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招了。 乔昆之所以知道,是乔母告诉乔昆不送他去书院了,书院一个月的束修要五两银子,一次要交一年,就是六十两。再说还要准备笔墨纸砚的钱,四时节气先生的谢礼,同窗间交际的宴请,一笔一笔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乔母认为太贵了,而且乔家也给不起。 乔家本来就是农家子,何必一定要攀那个高枝呢?她几十年大字不识一个,还不是就这么过来了。当然,这里面也许有乔昆没有成为卡师被迁怒的因素。 乔昆忍不住告诉了教他认字的乔月,乔昆记得姨母明明说过她会给乔母钱,让他去读书的,可现在乔母却说乔家没钱。这让乔昆很是生气。 乔月没有办法,只能告诫乔昆,家中的钱多是母亲种地和二妹刺绣赚来的,他们供养一家人已经很是辛苦了。如今,他们又离开了张家村,抛家舍业的,一路上想必花了不少钱。 乔月让乔昆要体谅母亲。这件事就这么水声无波的过去了。 乔灵自然就没有知道的途径。 等乔灵听完乔昆的解释后,沉默了。她问自己,值得吗?一个永远偏心的母亲,一个偶尔怜悯姐妹的二姐,难道她记忆里和睦的家人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离家太久的臆测吗? “那娘,母亲这段时间一直和乔雪出门去干什么了?”不是找书院,还有东奔西跑的理由吗? 乔灵以为是乔母忙着安置乔昆,毕竟这事关弟弟的一辈子前程,这才疏忽了给舅妈吃住的银子,反正乔灵也要住的,她有钱,她给了就是。一家人何须分的那么清楚。 现在,这都算什么?乔母能当了乔家的家五年,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人情世故吗? 乔灵倒是不担心乔母又送了银子,毕竟先送的人是她乔灵,如果母亲又给了,舅妈那里不会没有反应。 现在既然没有动静,就是说乔母根本就没有那么做。她还想着怎么说服母亲不用出这份钱,合着母亲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给二姐买衣服,陪二姐散心呗。二姐因为刚知道不是我们乔家的孩子,一直很不高兴,这不,娘就心疼了,天天陪着二姐逛街,就希望二姐能舒心一点。” 乔昆不是乔月,还给乔母留面子,他算是明白了,在娘的心里,以前只有一个乔雪,以后,也只会有一个乔雪。 乔月见乔昆不管不顾的都说了,怕乔灵和乔昆一般心里不舒服,赶紧劝道:“三妹,这银子,这银子本就没有我们的份,我们……” 第45章 鹿鸣书院 “好了,大姐,我们今天就先送小弟去书院,然后去买衣服好不好。娘和二姐的银子混着用,我们三个的银子也混着用。” 乔灵也懒得管大姐和小弟惊讶的表情,直接拉着他们就出门了。乔灵手里有钱,虽然不多,但让乔月和乔昆用是尽够的,既然如此,当断则断。 “娘本来打算送你去哪家书院?” “云中郡只有一个鹿鸣书院。”乔昆本来反应过来后是不好意思的,但看大姐晕乎乎的,干脆直接放开了,三姐不是说送他读书吗,他去就是,大不了三姐后半辈子花的银子他都包了。他是真的很想读书。 他一定会用功的,为了大姐和三姐,他一定出人头地给母亲看,他比乔雪厉害多了。这时候的乔昆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能给这个家带来比二姐更多的银子,母亲就会像疼爱二姐一般疼爱他和两位姐姐。 等乔灵问了路,直接就到了鹿鸣书院,交了银子,便把乔昆打包送进了书院。 “等会儿我和大姐会把你的东西买好送过来,我问过了,书院一旬一休,你想去李家看我们也好,不想去也行,只一条,好好读书,对得起大姐给你启蒙,我给你交的银子。” 乔灵撂下这句话,就潇洒的离开了。 乔昆看着乔灵离开的背影,圆圆的眼眸里泅出一团眼泪,眼睑的睫毛连忙快速的翻飞了几下,想把眼泪逼回眼眶里。他是男子汉,他要做大姐和三姐的靠山,他不能哭。只可惜,眼泪好重,眼睑挽留不了它飞奔向大地的野望,乔昆回过头泪眼朦胧的望着鹿鸣书院的大门,暗地里发誓他一定要好好读书,绝不辜负姐姐们的一番情意。 等乔灵和乔月在街上买买买,然后将乔昆的东西送去书院后,回到李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乔灵也不管大姐欲言又止的复杂的神情,强硬的送了大姐回房间,只要大姐不问,她就不说,如今她心里颇不平静,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花费了她大半的心力,不管什么事,都等她缓缓再说。 乔灵今天完全是逼着一口气逛了一整天,一进房间就累瘫了。 乔灵放任自己懒懒的躺在床上,“小书,我要开始继续努力了,既然青铜卡师不能给我足够安全感,那就看我什么时候能登顶吧。” 也许乔灵本就不应该因为自己后半生注定的道路而忽略了当下的努力,以前的乔灵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不过是自己觉得罢了。 如果乔灵比甄止戈还强,他还能强制让乔灵进入塔山吗?要是乔灵是乔家的顶梁柱,乔母还敢忽略无视乔灵吗?一个人生来不是被打败的,命运这个小妖精,你尽可以今天可以摆布她,等明日我们再来看看究竟谁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乔灵,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个你选中的使者曹默,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有一个叫张信芳的朋友,张信芳是海棠书社的社长,可海棠书社却不过是北地三流书社。以你的《名捕白泽传》,拼一把完全可以让北地最好的书社长安书社发行。就算不行,选个二流书社稳稳的。而且锦官城可没有地域限制,曹默是京城人士,要是为了就近照顾,他按理应该选择京城的书社,可惜,他最后却把《名捕白泽传》托付给了海棠书社。” 在小书愤愤不平的叙述中,乔灵第一次知道了四大书社的存在,还有她的作品已经做为长安书社推荐的五部作品之一送往了文社。而这一切,曹默都没有告知她。 如果乔灵把《名捕白泽传》交给长安书社的话,这本书的销量不会仅仅过万,毕竟海棠书社的影响力太小了。 反倒是因为她的作品,而让海棠书社不但大赚特赚,还极大的打响了名声。 虽然曹默没有少了半分应该给乔灵的稿费,但他的行为本质上就是在损耗乔灵的利益帮扶海棠书社。 乔灵不是不能理解曹默想帮朋友一把,但他不应该为了他的朋友伤害她的利益。 看在曹默在她最需要银子的时候提前给了她300两,乔灵决定饶了他这一次,但以后绝不会把自己的作品交给他了。 乔灵已经想好了,她打算两本书一起写,不过《倩巫女》需要换个笔名。 因为早就有了大纲,乔灵很快就写完了《倩巫女》的开头,也就是倩倩发现的米希尔日记上的故事。 然后,乔灵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写《荼蘼录》了。 在京城东大街甜水巷有一个很有个性的客栈,荼蘼客栈。这家客栈自从开业以来既不提供住宿,也没有饭食,它卖酒,也只卖酒。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女人,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女人,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雪寒霜。 每一次她的出场都伴随着细细的小雨,她总是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静静走过空幽的巷道,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到青石板路上,汇成一汪清潭,微风过处,吹散了风姿绰约的倩影,又倒影出她眉心的精致梅花花钿。 这一天,京城又飘落了小雨,一个落魄的男子步伐坚定的走入了客栈。 雪寒霜是个十足的奸商,她收了男子一百万两黄金,却只给了他一小杯琼浆。可那个落魄男子却没有任何意见,平静的喝下美酒,转身步伐轻快的离开了荼蘼客栈。 在客栈外的转角,落魄男子捂着肚子倒在了路边,他死了。 荼玉川便是来调查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没有人知道荼玉川的来历,只知道他因酷爱查案,便神通广大的把自己挂在了六扇门的名下。 六扇门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专门处理江湖人之间的纷争,作为主持公道者,必须有远远超出对方的武力和聪明,而这两点,荼玉川恰好都有。 接到报案的荼玉川出现在了义庄,他一袭绣着翠竹的白衣,墨发如稠,肤白似玉,仿佛他要去的是高朋满座的宴会,而不是一个的阴森恐怕的停尸场。义庄里停满了不能确定身份的死者尸身,横尸街头的落魄男子也被官府暂时停灵在此。 荼玉川不清楚案发现场在哪里,只得先从死者身上查起,如果能确定死者的身份,那么案情也算有了突破口。 落魄男子身高六尺有余,体格健壮,双手老茧多在虎口,生前应该习武,而且境界不低,但却衣衫褴褛,身无长物。 这就有些奇怪了,要知道武林中人讲究的就是实力,有实力的人不该如他这般落魄。 第46章 冬杏杀机 荼玉川废了很大的功夫,才确认死者居然是威震江湖的逍遥客林寻。 江湖上的人提起林寻,只有两个字——吝啬。 林寻缺钱吗?很缺。 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他都接,但十恶不赦,杀人放火的事却一点都不沾。说他是好人吧,他杀过人。说他是坏人吧,他资助了几十个孤儿。 那些孤儿知道林寻死了后,都赶过来为他收尸。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但没有人知道林寻为什么会来京城,没想法,荼玉川只得往大乾国走一趟,那里是林寻的故乡。 荼玉川喜爱破案也懂得享受的人,他每到一个地方,必然要住那里最好的客栈,品最淳的酒,吃最精致的美食。 就在荼玉川下榻的客栈,居然发生了一起两妇争一女的事情,荼玉川马上就激动起来。 他拿出自己六扇门的腰牌,要求两人自辩,由他来主持公道。 两妇人见到官,自然都是害怕的,但其中一个却很快克服天性,为了证明自己是那个不足周岁女孩的母亲的事实,她一条一条说了很多,女孩也抱在她的怀里睡得很沉。 倒是另一个母亲,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看荼玉川一眼,最后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重复自己就是那女孩的母亲,是另一个妇女突然冲出来,一把抢走了自己的女儿。 抢的居然是个女孩,荼玉川一下子就兴奋了,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女孩这么大费周章,除非这个女孩的身份不一般,当然,也不应该排除偷孩子的人认错了孩子的性别这种可能。 荼玉川看过很多刑案卷宗,他目光一转,嘴角上扬,漫不经心的出了个主意,说既然不能判断谁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就把孩子锯成两半,一人一半。他还很好心的问两位母亲,你是想要孩子的头,还是想要孩子的脚。 可谁知荼玉川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两个人听到要伤害孩子,居然异口同声的都说自己不是孩子的母亲,对方才是,让荼玉川把孩子还给对方。 事情出乎荼玉川的预料,荼玉川收起了玩乐的散漫劲,也没见他有什么苦恼的神色,反倒慢吞吞的感叹一句原来照本宣科也有失败的可能啊! 荼玉川突然对第一个说话的妇人说,孩子是她的,她可以带着孩子走了。 妇人一听高兴极了,干脆利落的给荼玉川磕了头,抱着孩子很快就跑了。 另一个躲躲闪闪的妇人惊呆了,她木木的看了荼玉川一眼,咚的一声就晕过去了。 荼玉川好心让店家照顾这个妇人,还表示案子已经结了,大家可以散了。 周围的人虽然一头雾水,可看着没什么热闹可看,正打算散了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直接对荼玉川说,是他弄错了,那个抱走孩子的妇人不可能是女孩的母亲。 荼玉川看着这个一脸严肃小孩,觉得很是可乐,轻笑着问他为什么? 少年也不生气,告诉荼玉川,他认真观察过那个抱走孩子的妇女,她怀中的孩子睡的太踏实了,一点都不像爱哭爱闹的小孩,一定是被下了蒙汗药。 当时荼玉川判案的时候,环境那么吵,躲躲闪闪的母亲一直担心吵醒女儿下意识小声说话,但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却从来都没有注意自己的声音。 荼玉川给少年表演了一个很假的恍然大悟表情,告诉少年,他已经知道孩子是躲躲闪闪妇人的,因为抱走孩子的那个妇人一直盯着路看,根本没有用关心的眼神看女儿一次。 看见妇人没有关心她的‘女儿’,荼玉川本来是打算拦下她抱回孩子的,没想到居然被少年给拦了去路。 这下轮到少年傻眼了,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赶紧催促荼玉川,想办法把孩子找回来。 荼玉川却很镇定,他坐在原处很随意的说,孩子马上就会自己回来。 少年不相信,一个不满周身的孩子怎么可能走回来,而且是在中药的情况下。 不过片刻,一个黑衣男子,左手提剑右手抱着孩子进了客栈。少年才知道荼玉川居然有同伴。 事情尘埃落定,少年很佩服荼玉川,便提出要拜他为师,荼玉川也觉得少年很对他的眼缘,便毫不客气收了这个便宜徒弟。 既然收了徒弟,必然是要教徒弟两手的,荼玉川像当年他父亲教导他一般,先例行检查少年的天赋,却意外发现少年居然身中剧毒,还好遇上了荼玉川,不然一两年后,少年必死无疑。 荼玉川随手拿出一个小药箱,一阵翻检,满桌子都铺上了琉璃瓶,荼玉川拿起这个也说不是,拿起那个也说不是,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星形的琉璃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金黄色的丹药,让少年服下。 看少年毫不怀疑的吃了,荼玉川表示对这个新徒弟的信任很满意。 事情解决后,少年秦非韩便被荼玉川送回秦家。秦非韩毕竟是个小孩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父亲秦余钧,他要告诉父亲,今天他拜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师傅。 他到了父亲书房,却意外发现父亲居然打算上贡贡酒,秦家是世家,每年都需上贡贡品,但他们秦家从来都是上贡山珍的,这次为什么会改成贡酒? 秦非韩虽然年少,但向来聪慧,他从这件事中闻出了阴谋的味道,作为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被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毒,现在父亲又一反常态的上贡贡酒。 上贡之物何其重要,要是出了半点差池,那可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秦非韩希望父亲求稳,父亲却以秦非韩年幼给挡了回去。 秦非韩没有办法说服父亲,只得暂时离开。 站在父亲书房外的秦非韩不但没有父亲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安心,反倒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直觉,他居然会有一种父亲送上贡酒之时,就是秦非韩家破人亡之日的预感。 写好两本书的开头后,乔灵便去了锦官城,这次没有直接去九州阁,而是在绣衣馆领了第二个身份牌。 松山客。 乔灵打算把《倩巫女》挂在松山客这个笔名下,因为《荼蘼录》会写很长,起码是一百万字,预计得写一年。 而《倩巫女》大概不会超过三十万。 以后,乔灵就可以把新小说先用松山客发表,等《荼蘼录》完结以后再说。 乔灵熟门熟路的在九州阁用重崖居士和松山客的身份分别找了两个使者。 一个卡师并不是只能拥有一个使者,至于曹默,她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在她没有戳穿前告知她真相,乔灵愿意把使者的身份留给他。 这次,重崖居士选择的使者陈璋是长安人,本身就认识长安书社的人。 乔灵强调让陈璋必须将《荼蘼录》在长安书社发行,也就丢开不管了。 而松山客却被乔灵选择了京城人士李景昭,让他带着《倩巫女》在京城试水。 乔灵没有说必须在京城书社发行,毕竟重崖居士的《名捕白泽传》既然能被长安书社选中,自然不会拒绝同一个作者的作品,但松山客是新手,自然待遇就不一样了。 京城,承恩侯府。 已经改名为刘楚楚的张冬杏,狠狠的把桌上的摆件一齐扫到了地上。上好的青花瓷,瓷胎清雅,图案自然,仿若天成,哐的一下子全部摔倒地上发出咔呲的响声。 此刻的刘楚楚穿着一件是缠花百褶裙,妃色的衣裳上绣满同色的满天星,再用黑色法兰绒装饰腰身、裙角,粗看红的似火,简单大方,行动间便如红色的瀑布流动,隐约可见碎影流光。 这身红衣映照着本来张牙舞爪,神色狰狞的张冬杏,竟让她凭填了几分威严。真可谓是人靠衣装。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不就是处理一家五口吗,不过是孤儿寡母,连详细地址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居然还办不利索,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跪在刘楚楚面前的两个下人被茶壶的碎片一下子划出一道半扎长的口子也不敢躲,只得把本就伏在地下的身子又往下跪了些。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四小姐,不是奴才不尽力,是那乔家五口在您被接回家的当天晚上,就都跑了。等村里人发现乔家没有人了,她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和乔家关系最好的张家都不知道。” 说道‘被接回家的当天晚上’和‘张家’的时候,这奴才的声音故意放轻了,就怕那里回的不妥惹这位四小姐不高兴。 他们哥俩本是侯夫人刘甄氏的人,因为四小姐说她没有可以跑腿的下人,便直接给了四小姐。 四小姐刚回府,她又是嫡女。这时候来伺候她的人以后自然是四小姐的心腹,他们本来是很愿意的。 没想到,这位外面长大的四小姐脾气比以前的‘四小姐’,现在的‘五小姐’可大多了。 而且他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去取人性命,虽然这在权贵之家不算什么,可这位四小姐刚回府,不想着讨好老爷夫人,竟一心与几个平民过不去。 作为侯府中人,处理几个平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乔家居然给跑了。 办事不利,就只能任由四小姐发落,还好现在四小姐手里人不多,保下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滚,滚,都给我滚!”刘楚楚指着门外吼道。 两个下人赶紧磕头退下。 “四小姐,消消火,事已至此,要么就算了。”刘楚楚的贴身婢女采苓小声劝慰道。 不过是几个地里刨食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现在乔家已经背井离乡,她也是穷苦出生,怎会不知这年头孤儿寡母的,指不定在哪儿就被贼人给一窝端了。 “算了,怎么能算了?”乔家跑了,一定是她们知道了,知道她冒充了乔雪。 是了,乔母本来就知道乔雪不是她的亲生女儿,等她被带走,又从乔雪口中知道她拿走了玉珠,乔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楚楚本来以为以现在乔雪的智商,她怎么都不会把她拿走的玉珠和她的离开联系到一起,现在看来,是她失算了。 “采苓,如果你是乔家人,你会去哪里?”刘楚楚无视跪在地上收拾残局的小丫鬟,直接开口问采苓。 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她的手里,刘楚楚不怕她们背叛。 “小姐赎罪,这人海茫茫,奴婢一时还真的猜不到。” 刘楚楚冷笑,有什么好猜的,她是不好大动干戈,但不是有人会帮她们找吗?现在离乔月被安国公府接到京城不过三个月,想必这一两个月就该动身了吧。 “让人盯紧安国公府,如果他们派陆管家去北地,你就派人跟上,等陆官家找到了乔月,就让乔家在来京的路上病逝吧。” “奴婢遵命。”采苓自然不会开口问四小姐,为什么安国公府要寻找乔家人,作为一个下人,她只需要执行小姐的吩咐就好。 第47章 文社来信 京城书社因这冬至的文榜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这也是惯例了,每年四大书社将作品汇总在京城书社,由京城书社统一印制发行,当然,这发行方自然是文社。 其实说白了这文榜本来就是给普通人办的,文社从来清高,专门负责发行儒生作品。文社负责文榜,也是四大书社谁也不服谁,最后只好找了文社这个老大哥主持公道,人家文社让你用个名头,你就烧高香吧。难道还要劳动文社的大人物,毕竟文社里的人都是高贵的卡师。 普通人不知道卡师的存在,他们四大书社的高层是知道的,扪心自问,谁不想家里出个卡师,对文社只有恭敬没有冒犯的份。 李景昭来京城书社的时候,书社正忙的团团转,还是京城书社的社长亲自接待,毕竟李景昭另外一个身份,足够接受这个待遇。 “元二公子今天怎么亲自来书社,有什么吩咐派个人说一声就好?”李景昭对普通人写的小说没有什么兴趣,就算是想看小说也只读文社发行儒生的作品。按理来说,和京城书社还真的没有什么交集。 李景昭直接将《倩巫女》第一卷的书稿放在了桌上,“这是我一位朋友的作品,就麻烦李社长的京城书社了。” 李社长恭敬的接过,虽然他是陇西李氏出身,但毕竟是旁支,还没有和河北元氏嫡系叫板的本钱。 既然元二公子开口了,还亲自跑了一趟,这个面子他就得给,这部作品一般京城书社也接了,等送走了李景昭,副社长就急急找了过来。 “社长,这北地长安书社的五部作品都送过来了,您要不要审审?” 这工作本是文社社长的,但谁让那位不想浪费时间,因文社社长乃是陇西李氏嫡支,这差事才落到了他手中。 “给我吧,我抓紧时间看了,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印制。”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别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自然在一些方面就放的松一些,但京城发行的作品的标准可不一样。又不是没有因为作品尺度问题被临时刷下来让其他三家书社发行不足五部作品的时候。 要是南部或者西部的作品,李社长自然要多花费一些时间,毕竟都是好作品,适合细细品读,但北地的作品也就只分烂和更烂而已,他只要保证没有过火的词句即可,趁着今天还早赶紧审完,明天还能歇歇。 人老了就得服老,家里的小子不成器,前段时间还闹崩了早就订好的婚约,让他这张老脸都烧的没有办法见人,儿女都是债啊! 虽然苏安歌犀利的批判了《明月殇》,《九州赋》,《鬼女》和《东西当铺》,但最终送上去的四部作品还只能是他们。 李社长看的很快,当看完四部长安书社送来的书后,心中的不耐烦已经忍到了极限,也许长安书社就是因为地域原因才能入选四大书社,北地文风低迷,他本就不该抱什么希望,李社长虽然不是坚决要求取缔长安书社送作品上文榜的那一派,但也算是唱衰派,心中道一句果然如此也就忍着翻看第五部作品《名捕白泽传》。 等夜幕降临,本早该离开的文社人员都一遍遍看社长的房间,怎么今天社长还不走。 李社长很是注重养生,不注重不行啊,要是他倒下了,李家这一支可没有撑得起来的人,后继无人就只能保佑自己长命百岁了。 但今天李社长居然一反常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李社长还在审核作品,这让文社的人怎么走。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求了副社长去社长那里催催。 副社长也想走啊,这几天本来就够辛苦的了,今天还不能早点回去休息,他也忍不住了,干脆顺从民意,去找了社长。 李社长是被副社长的声音拉回神思的,他很不高兴的撇撇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进门居然不敲门。” 李社长只觉的浑身不舒服,那种烦躁感就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人刚看见一顿美味的大餐,鸡腿都举起来了,却被别人给拿走了。 现在副社长就是抢走他鸡腿的人。 “没急事你就先出去吧,我这里正忙着呢。”李社长小心的瞄了一眼看到一半的小说,他刚看到张捕头来监牢看白泽,将他查到的事情告诉白泽呢,很关键的剧情,他正在收集资料,看能不能在白泽前面把案子破了呢。 别看李社长年纪不小,但人老心不老,可不服输了。 况且,这种以案件发生和推理侦破过程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李社长以他几十年审书、发书的资历保证,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案情扑朔迷离,线索千丝万缕,这简直是一个与以往快意江湖、儿女情长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李社长正沉浸在一环一环解开谜题的快感之中,恨不得与陷害白泽的恶势力一较高低的时候,怎么可以打断。 副社长面对好脾气的社长百年不遇脾气不好的时候怎么办,他苦笑一声,“社长,这都亥时了,您看是不是该回家了?” 什么?亥时!李社长走到窗前,活动活动坐久了不舒服的身体,推开窗,果然,天早就黑了。 “这真是!”李社长以手扶额,行了,不用猜了,今天文榜榜首已经定了。 乔灵直接把金色回收卡召唤出来,“小书,这卡怎么用?” 小书说过,他散落的残页在遇上宿主后会形成外挂,那作为回收残页的卡牌,是直接用星力催动,还是有什么流程,或者说发动条件。 星力是小书对她身体里因为作品卡牌聚集的能量的称呼。一般说能量的是紫卡卡师,等突破成了青铜卡师,他们的力量自然就会转换成星力。 “我的残页如果已经形成外挂,那就需要你将这个人的名字和外挂的种类写在卡牌上,然后用星力催动,如果外挂种类不对,自然无法收回。我这里只能感应到我的残页在不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这个人必须是你见过的。至于种类就只有你自己猜了,还好一张回收卡只要没有发动成功就可以一次次实验,你就把你能想到的都填一遍呗。” 小书这话说的轻巧,说的好像每次发动卡牌不用星力一般。 “目前我见过的人里,有外挂宿主吗?”乔灵也就这么一说,这人海茫茫的,哪那么凑巧就遇上了,她这段时间见的人也少,不然得到回收卡牌的当天晚上她就用了。 “有,张冬杏。” 小书不知道乔灵怎么想的吗?才怪!乔灵曾经觉得张冬杏奇怪,但也没有深究,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比张冬杏多的多,准许她乔灵有奇遇,就不准张冬杏有吗?没这样的说法。 但谁知道就这么凑巧呢! “你说谁?”乔灵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转圈圈,“我说呢,这张冬杏是怎么知道玉珠的存在的,以前我还以为是她母亲顺嘴提的,毕竟两家是邻居,这我亲二姐被抱了出去,当天晚上回来的是个陌生小姑娘,大姐人小没有印象,张婶子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也许,母亲还告诉过张婶子这事,毕竟本来就是做好事,有什么好瞒的,怪不得母亲和张婶子关系好。不对,就算张婶子知道,也不一定会告诉张冬杏,她是个小姑娘,要是嘴不严说出去了,二姐以后怎么在村里见人。张婶子也不一定是个好人,如果没有她确认张冬杏不是她的孩子,张冬杏的打算也成不了。她要是知道这玉珠其实是二姐的,那……那也只能说她敢赌,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但她不担心这件事东窗事发吗?张冬杏不经事,她做大人的不知道这个理吗?” 小书懒洋洋的,“你这是自己钻牛角尖了,都知道顶了乔雪的身份是去过好日子的,这日子本来和张冬杏没有半分关系,那张冬杏过一天都是赚的,她不过顺水推舟,就算东窗事发,也咬死张冬杏不是她亲生的就好,是找的人弄错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乔灵灵光一闪,突然问小书,“你说,张冬杏拿了二姐的玉珠去冒充二姐,那我亲二姐现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可现在也不是去京城的时候。” 哪怕从没有见过这位亲姐姐,但血浓于水,乔灵不可能不在乎。 小书扶额,“我觉得吧,你还是先把张冬杏身上的外挂收回好不好,我觉得这也是间接帮了你亲二姐,等你到了京城,想怎么照顾亲姐姐都行,但乔雪是你两辈子的姐姐,你也别做的太过,让她不舒服,这里的分寸你要有。毕竟从小和你在一个家长大的人是乔雪,你亲二姐不是去享福的嘛。她和她那边的养父母处了十年了,养个阿猫阿狗都有感情了,他们不会亏待她的。” “也是,我这不是有点愧疚么,出了这一档子事,母亲一直担心二姐接受不了,可在京城的那个也是她的亲闺女啊。” 乔灵将卡牌放在书桌上,用星力写了张冬杏的名字,这外挂乔灵想了一下,写了‘穿书’二字。 “有道理啊,张冬杏一个小村姑,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如果乔雪的故事也是一本书,那很能说的通的。就是不知道乔雪是主角呢,还是你亲二姐是主角?” 注入星力的卡牌白光一闪,片刻后卡牌却没有如预料的消失,小书失落极了,“我的残页没有回来,不是卡牌有问题,那就只能说外挂猜错了。” 不是穿书吗? 乔灵有过这样的经历,第一时间自然往这个方向猜。而且用小书的话,张冬杏如果是这个外挂的话,也是很符合情况的。 那这个外挂还有什么可能呢? “张先生,您的信。”刚到长安书社的张文轩谢过小厮,低头一看,是从京城文社发来的信。 是今年文榜排名,这是张文轩的第一反应,他赶紧拆开信,第一眼便看见了文榜榜首——《名捕白泽传》,重崖居士。 天啊,是他眼花了吗? “苏安歌,苏安歌你快帮我看看这封信,我们北地这一次好像拔得头筹了!” 张文轩的口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虽然知道《名捕白泽传》比以前的作品好得多,但没想到这么能打,这可是榜首啊,北地几十年都没有得到的榜首啊! 难道是北地的机会到了? 苏安歌刚到,就被张文轩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好歹张文轩也是寒门出身,今天怎么这么没有风度。 苏安歌一把拿过信瞄了一眼,怪不得,原来是文榜发了,他直接看倒数五名,果然,有四个就是从他们手上报上去的,咦,这个第十五名怎么是摩天剑客。 能拿下北地第一的应该不是一般人物,这个作者他居然完全没印象,他倒是知道一个摩天剑客,但那不是京城书社的几位成名作者之一吗?难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冒充京城书社的作者笔名,可这在他们长安书社就通不过吧,又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三流书社,还是和上一次一样被作者给骗了? “这个摩天剑客?” “别摩天剑客了,你看榜首,榜首是不是重崖居士?”张文轩都急死了,苏安歌还和他说什么摩天剑客,那是京城书社的顶梁柱之一,和他们长安书社没关系。他倒是听没听见他说北地书社拿了榜首啊,这么淡定。 第48章 红鸾心动 苏安歌看张文轩是真急得不得了,赶紧看了,“是啊,是重崖居士的《名捕白泽传》,咦,重崖居士,这个笔名我好像没有听过,是新作者?” 苏安歌以他沉迷小说不可自拔的经历发誓,就算这个笔名的主人以前写过一本小说,他肯定都知道,既然没有印象,那就只能是新作者了。 要知道一本作品写的太差,除非是自己出钱,不然书社是不会发行的。 “哈哈哈,太好了,我们北地书社居然拿了第一,这下让那些老说我们北地书社根本没有存在价值的家伙们都看看,到底是谁有眼无珠。” 北地书社,第一,这单个一个词苏安歌能理解,放在一起他聪明的脑袋居然有点不明白了。 “社长,我这里接到一份极好的书稿,您看看,我觉得我们长安书社不但要发行,而且要大力支持。”陈显笑眯眯的找了过来,直接把一卷书册递到了张文轩的面前。 陈显是长安书社的主编,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带作者了,但今天既然开口了,张文轩也该给他一个面子。 “行,我看看……”当张文轩翻看书册,第一眼就看见了作者的笔名,重崖居士。 “重崖居士的新书,你,你认识重崖居士,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张文轩一把抓住陈显,语无伦次的问道。当他看见陈显诧异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完美的巧合,长安书社都把人家的作品送上去打文榜了,居然都没有见过作者一面,连人家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都不知道。 张文轩整了整衣衫,这才开口问,“陈显啊,你认识重崖居士?” “不认识,不过重崖居士认识我主家的少爷,托了少爷将手稿交由长安书社发行。”陈显看了一眼张文轩手中的文稿。 张文轩一下就明白了陈显的暗示,大手一拍,“对,对,文稿,发行重崖居士的新小说吗?没问题,我们马上发,给最好的待遇。” 乔雪和乔母上了茶馆二楼,熟门熟路的叫了小吃茶水,听着下面正中戏台上咿呀咿呀的唱着,心情好极了。 “娘,这样的日子真有趣,要是一辈子都这样过了多好。” 乔母看着乔雪开心的笑颜,心中一阵满足,虽然身上没有几个铜板了,但就是满足。 但这点钱,怕是明天不能带乔雪出来玩了。本来是想让乔雪散散心,不要天天惦记着她不是她的母亲,但没想到这小半个月,就把她攒下的钱花的差不多了。 本来早就应该没了的,这不是挪了乔昆读书的钱,这才能多撑一段时间。 要是乔雪的心情还不好,那可怎么办? “阿雪,你开不开心?” “开心啊,要是每天都这么玩当然开心了。”乔雪没心没肺的回答道。 以前家里吃的那么不好,她还以为她们家一点钱都没有,知道张冬杏替了她的身份去享福,她都快把自己气死了,但现在母亲这么关心她,她就不生气了。 反正张冬杏抢了她的,她早晚会抢回来的,以后会有两个母亲疼爱她,她有什么不能满足的。母亲认错了女儿,一定会加倍对她好的。 崔怀瑾用手拉了拉黑袍,将自己的脸完全藏在阴影里。身边的手下都去阻击追杀的黑衣人了,他只能尽快往早就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可越是忙乱越是容易出错,刚拐过一个巷子,居然就正面和一个乞丐撞在了一起。 乞丐吓的跪在地上求饶,一副冒犯了大人物的做派,也不怪这乞丐这般做派,黑袍虽然遮的严实,但袍角的金线却在阳光的反射下颇为刺眼。 崔怀瑾现在哪有空理会这个冒犯他的乞丐,平日里早就有下人处置好了,此时却只道一句晦气,快步离开了。 好不容易走出巷子,身体却一阵阵的发冷,这是遭了算计,是刚刚那个乞丐! 崔怀瑾扶住墙面,勉强站稳了,身后却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没办法,崔怀瑾尽力往前挪动,却收效甚微。 他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人已经追到这个巷子了,怕是离他不过几步之遥,崔怀瑾用力往前迈了一步,却重心失衡,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主公小心。” 是子信啊!知道是自己人,崔怀瑾放心的晕了过去。 崔子信扶着自家主公左右张望,终于选了一个热闹的茶馆窜了进去。 想到刚刚折进去的人手,还有主公手腕内侧浮现的锁状黑色印记,本来以为只是一方宵小之徒,没想到这里面怕是还有凤家的手笔。 乔母正想着用什么理由让乔雪明天不来了,没想到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茶馆二楼是专门给女客准备了一排封闭性不错的小隔间,乔母带着一个女儿,自然是宁愿多花一份钱在这里听戏。 “夫人,小姐,崔某失礼了,我家少爷不胜酒力,可否麻烦两位用马车送我们一程。” 崔子信扶着他家主公,直接强硬的要求道。 乔母和乔雪都吓傻了,看着崔子信右手的长枪,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崔子信不耐烦的重复了第二遍,乔母才战战兢兢的开口,“没问题,公子随意。” 崔子信和乔家母女一行四人上了马车,不认识的以为是家中人来接自家女眷,自然没人怀疑。 崔子信就在追杀他们的人的眼皮子底下遛出了包围圈,去了云中郡的崔府。 云中郡,李家门口。 李惠然盛装打扮,正站在马车前等待乔家姐妹。却正好遇上回来的乔母和乔雪。 “惠然表姐今天打扮的真好看,这是要出门吗?”乔雪亲昵的问道。 李惠然在拜访乔月的当天,就去见了乔雪,发现乔雪远没有乔月漂亮,李惠然也没有了交好之意,随意尽了礼数便离开了。 倒是乔雪,对李惠然很有好感,虽然乔雪比李惠然好看,但李惠然的出身好啊,乔雪能吃的好穿得好,不都是沾李家的光嘛。该奉承的也是要奉承的,要是李家把他们乔家赶出去,是乔雪不愿意的,她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是啊,去参加一个小姐妹的生日,约在巍山。”李惠然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她就喜欢看乔雪羡慕的眼神,虽然李家在云中郡地位一般,但那得看和谁家比。 虽然她看不起乔雪,可乔雪那羡慕仰望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讨好的姿态让她还是很受用的。 第49章 惊鸿一舞 乔雪正想着寒暄完了进府,没想到居然看见乔月和乔灵走了过来。 “大姐,三妹,你们这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吧,李惠然会带大姐和三妹一起去,怎么可能? “乔月表姐,你来了,我们马上走吧,不然该迟到了。”李惠然轻巧的接过话头,乔月可是她今天的杀手锏,谁都能不去,乔月不行。 乔月为难的看了乔雪一眼,“二妹,惠然表妹约了我和三妹一起去,我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这话听到乔雪耳里,就是讽刺她这段时间一直和母亲出府玩没有带她,大姐不是最老实的吗,怎么会这么对她? 乔母一看乔雪的脸都白了,一下子就怒了,“乔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应别人的约不知道禀告一声母亲吗?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在指责母亲没有给你买首饰吗?乔家是什么人家,你不知道吗,你居然还敢心中不平,娘告诉你,娘就是只给乔雪买那也是应该的,你凭什么这么和你二妹说话。阿雪,你想去吗,想去咱就去,乔月能去,你就一定能去。” “母亲这话说的,就算大姐想禀告母亲一声,那也要大姐能找到早出晚归的母亲才行吧,而且,这是惠然表姐邀的大姐,哪是大姐说带谁就带谁的,如果母亲有这么大的面子,便直接带二姐去就是,何必为难大姐。” 乔灵可看不了大姐吃亏,直接把乔母给怼了回去。 “你……” “好了,既然乔雪表妹也想去,我带着去就是了,何必因为这一点小事让姑姑不高兴呢?”李惠然没想到乔灵居然敢直接对上亲生母亲,要知道乔家唯一的长辈就是乔母了,要是乔母真的怨恨上了乔灵,那她的婚事可就完了。 乔灵怎么样她不在乎,但是不能耽误了她的大事。 乔母在李惠然开口后,便知道是自己激动了,李家家大业大,怎么会给她这个便宜姑姑面子,李家能收留乔家这么久,怕也是大哥重情的缘故。 “既然惠然侄女都开口了,姑姑就不计较了,那阿雪就麻烦你照顾了。”一副在这里她就只有阿雪一个女儿的模样。 李惠然倒是没想到乔母脸皮这么厚,这就姑姑自称上了。 本来就是算好了时辰出的门,李惠然怕再耽误下去,误了赴宴的时辰可就不美了,她放下身段和乔月交好就为了今天的大计,容不得有一点的差错,于是,干脆应下了带上乔雪同去赴宴。 李家的马车大,坐了乔家三姐妹和李惠然四个人也不挤。等到了巍山脚下,才知道东道主家在这里有一个园子。 这个园子是典型的边郡风格,依据巍山本身的山势,在是山脚修建,所有的墙体具用厚墙,小窗,是出于边郡风雪较多,需要保暖的初衷设计,但并不显得逼仄。 全园遍植松柏,其间间种海棠、丁香,根据花期不同,布局植物各有不同,真是一年四季都有不同风景可观赏。 这人与人之间就没有办法比,有的人家一辈子都不能有间片瓦遮身之所,有的人却一出生就多的是空着的园子。 过生日的是典农中郎将董长文三女董玉珍,董长文乃是云中郡文官之首,他的女儿过生日排场自然不小。 进了宅子,便有专门的仆人将李惠然一行人引入席中。看着李惠然自然的跪坐,让乔灵有点膝盖疼。 “是她!”乔灵刚刚坐好,就听见李惠然惊呼一声,虽然她尽力压低了声音,但左右的人还是望了过来。 李惠然小心的给左右赔礼,这才揭过。 乔灵往正中间的舞台上看去,原来上一个节目已经结束了,现在舞台上站的是一名白衣蓝裳的美人。 琴声幽幽,萧声渐起,美人一个踏歌垂柳,将水袖摇曳起来,竟让人目眩神迷。 乌发,白衣,蓝袖,相映生辉。 紫金冠跳,凌空跃,射燕跳,云门大卷。 美人一曲雨铃霖,每一次回首,每一次挥袖,身韵和神韵相合,细腻圆润,刚柔并济。 等美人退场,大家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思。 “太美了,三妹,原来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美人吗?她是仙女吧?”乔月看着空出来的舞台出神,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广阔的天地间有一种人把自己活成了仙。 乔灵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姐,你夸别人是美人的时候,是不是该照照镜子,这般人物你就觉得是天仙了,那大姐你该是什么?” 不过刚刚表演的人被称一句‘天仙’也不为过,刚刚她在舞台绽放时,乔灵好像看见了一朵清冷的天山雪莲,应该是眼花了吧,一个美人被她看成了一朵花。 乔月被乔灵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李惠然会接过乔灵的话,“是啊,乔月表姐长的这么美,她李淑慎怎么比的了乔月表姐你。” 原来刚刚献艺之人居然是李淑慎,李惠然的庶姐。原来这董三小姐看她庶姐不顺眼,就刁难李淑慎,让她登台献艺,本以为一个李家小小的庶女有什么才艺,没想到居然给了李淑慎一战成名的机会。 从此以后,李淑慎不但是北地第一美人,更是一舞动人,怕是来将来嫁人都可以高好几个层次。 这让以嫡女为傲的李惠然如何接受。 在乔家姐妹看不到的假山后,董家大公子董扬舲正和几个朋友路过。 本来不知道自家妹妹在这里办宴,这才把朋友带到了园子里,三妹也真是的,既然今天要用这园子,也该告知家中一声才是,要是三妹记得,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乌龙了。 但等董扬舲看见了李淑慎惊天一舞后,倒是庆幸自己今天过来了。不然,还不知这云中郡居然还有一位神仙妃子。 “神仙人物,清丽脱俗。我的美人榜这是又有入榜之人了。”李扬波手中耍着扇子,颇为高兴。 董扬舲被李扬波这句话给噎住了,“我说扬波兄,你这天下美人榜百位美人还没有凑齐啊,你这可是已经游遍天下了,居然还打我们云中郡美人的主意,不会是一辈子都出不了这个榜单了吧。” 李扬波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此言差矣,我上次见了惊鸿仙子后,这美人榜就差三位佳丽了,这不,借扬舲贤弟宝地,我一下子就凑齐了两位。” “惊鸿仙子,你说的惊鸿仙子可是京城曹家大小姐曹琇莹,你居然运气这么好!” 不怪董扬舲不淡定,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惊鸿仙子绝对是无数少年的梦中女神。 李扬波无奈的看着抓不住重点的好兄弟,难道他不应该问他,这一位是舞中仙,还有一位是谁吗? “美人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独占的,扬舲贤弟,你看——” 第50章 分享新书 顺着李扬波的扇尖,董扬舲看见了正被李惠然介绍的乔月。 青丝墨染,若仙若灵,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休。体态轻盈,行止有态,端庄得体中又不失女子的柔美。。 董扬舲激动的看着李扬波,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扬波对他的美人榜这么执着,就算他不是重色之人,看见乔月也有点走不动道了,李扬波对董扬舲挑了挑眉,董扬舲心领神会,二人转身离开此地。 误入园中本就是失礼,要是因欣赏美人而暴露,那董扬舲和李扬波就不要想娶妻了。 能被董扬舲三妹邀请的贵女,必然都是世家或者寒门出身,不出意外,董扬舲的未婚妻就应该在这群人中选择。 “乔月妹妹当真是好颜色,不知是否已经定亲了?”董玉珍笑着打趣道。 既然是李惠然带来的人,她看在蒋家的份上,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就是没想到李惠然居然敢带三个人,乔雪虽然长的不错,但气质一般。 倒是乔灵小小年纪,风采不一般。 不过总归年纪还小,倒是这个乔月容色逼人,不知是哪家的女儿,怕是得好好查查,能生出这么出色的女儿的人家,一定不简单。 本来大家都在讨论李淑慎神仙一舞,让听了满耳朵李淑慎称赞的李惠然很不满,她也不管李淑慎还没有过来,直接就祭出了大杀器乔月,果然,大家都被乔月胜过李淑慎一筹的美貌吸引,这让带乔月来的李惠然很是得意。 乔灵当然不喜欢李惠然的做派,毕竟李惠然这是完全把大姐当挡箭牌用了,李惠然做的这么明显,乔灵当然也看出来她和刚刚献艺的李淑慎相看两厌,但李惠然确实是给乔月引荐了,而且还让乔月多了几个可以聊几句的朋友。 看乔月因为认识了新朋友开心的样子,乔灵也只好住嘴了。大姐少有这么快活的日子,大不了以后远着这李惠然也就是了。 “李二姑娘,你这段时间可有看重崖居士的新作《荼蘼录》?” 本来心情还好的董玉珍看着大家都围着乔月转,一下子就不痛快了,干脆拿带她来的人出气。本来她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没想到先被李淑慎抢了风头,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乔月,董玉珍能舒服了才怪。 正好她干脆按照本来准备的剧本,给自己的跟班打暗语,让她提出想求只有她能弄到的《荼蘼录》最新卷的书稿一观,让她好好出个风头,为了这个她可是一次性从长安书社拿了几十本呢。 “重崖居士的《荼蘼录》我当然一直在看了,不过前段时间不是又打仗了嘛,虽然这回发行的书社是长安书社,但想拿到最新的也不容易,不过,这其中肯定不包括董姐姐。不如董姐姐借我们一观,姐妹们都记着姐姐的好呢。” 被牵连的李惠然心中自然不爽,但她可不敢得罪董玉珍,本想吹捧董玉珍两句,没想到话赶话说到这里了。本来打算开口的跟班被李惠然抢了话,还让董三小姐的威风大打折扣,这让跟班吓得直接缩到人群里去了,心中只叹倒霉,还不知道宴会散了后,董三小姐会怎么教训她呢。 董三小姐怎么办,事已至此,自然只能顺坡下驴。 问李惠然为什么这么顺当的就说了这话,就要说这北地第一作者,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是重崖居士,反正刚刚的交流中,李惠然认识的小姐妹中没有不赞同的。这在生日宴上提到重崖居士,可谓是理所应当,毫无惊喜了。 尤其是重崖居士的《名捕白泽传》拿了文榜榜首之后,虽然文榜评价说是新题材新写法,而且赶上今天最厉害的几位作者都没有作品,这才让北地重崖居士拔了头筹,但谁在乎。 作为北地女子,重崖居士写的小说不好看吗?还需要这许许多多的借口。第一就是第一,北地这回是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不说别的地方,起码北地人是很是喜欢这位文采风流的大才子的。 听说长安书社已经停下其他的小说,一心翻印重崖居士的书,就这样还供不应求,没点关系的人,连《荼蘼录》第一册都拿不到。 就连重崖居士之前旧作《名捕白泽传》都卖出了天价。 现在,市面上甭管什么东西,只要印有重崖居士几字,都要卖的别旁的东西鬼几分。 这次重崖居士的新作品一出来,就受到了极其热烈的追捧。董玉珍是其拥蹙,是极其自然的事。 董玉珍被李惠然夸的高兴,马上就让仆人去取她新到手的书稿。 一群莺莺燕燕们这下都安静下来,眼巴巴等着重崖居士的新作。 那望眼欲穿的神态,比热恋中的少女等心上人还要焦急几分。 “三妹,重崖居士是谁?为什么她们好像都很喜欢他的书?”乔月小声问道。 乔灵无奈的看着大姐,也不好说什么,乔家就没有正经举行过贵族宴请,怎会明白这其中的规矩。但还好,大家都心不在焉的,没有注意到乔月的失礼之处。 不过片刻,取书的仆人便回来了,想必是能感受了在场的贵女们急切的心情这才来的如此及时。 姐妹们三三两两开始翻看,乔家三姐妹也分到了一本。乔月接过书放在几案上,面上带出几分窘迫,“我忘了二妹和三妹都不识字,要不我读出来?” 看着窘迫的面颊绯红的乔月,想必她也知道这样不合适。 被乔月提醒的乔灵这才想起来,她识字的事还没有过明路,还好还好,差一点就暴露了。看来得想个办法让识字过了明路才是。 同样是被提醒,乔灵表现的很无所谓,但乔雪就不一样了,她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没有跟乔月一起出来,看着旁边的贵女们都读的津津有味,乔雪第一次感到自卑。 以前她只是羡慕李惠然,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但现在她才知道,真正有教养的女子,一定是识字的。如果她没有被抱错,是不是她也会成为这其中一位,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自取其辱。 “没事,大姐你看吧,等回去了你可以讲给我们听。”看乔月踌躇的样子,乔灵直接说道。 被三妹安慰的乔月也带着点不好意思看起了书,慢慢的,沉浸书中的她就没有时间考虑乔雪和乔灵了。 董玉珍这个生日宴没有长辈来,其实就是默认是小辈们聚聚,不涉及大人。董玉珍喜欢读书,办成读书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乔灵刚才虽然没有看书,但大家既然说是重崖居士的新作,她自然不用看就知道内容了,如果是其他好看的小说,乔灵怕是真的不愿意错过,毕竟这里娱乐方式太匮乏了。 乔月看的这一册讲的是秦非韩离开父亲书房后,打算私底下查关于贡酒之事。 秦非韩去见了母亲,问及父亲为何这一次换了贡品。 他的母亲芙蕖夫人告诉秦非韩,十年前,秦父曾经机缘巧合遇到诸葛山庄诸葛神卦,有幸被赠与一卦,言秦家有覆灭之危,唯一的生机指向的只有一个‘酒’字。 秦父这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符合贡品资格的御酒上贡,就是打算应卦破劫。 此事事关秦家生死,让秦非韩莫要误了大事。 第51章 恨水红颜 知道原委的秦非韩马上就想通了这卦的含义,诸葛神卦每卦必准的名声他当然是知道的,现在从母亲这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心中对家族的担忧少了许多,既然‘酒’可救家族,那就让‘酒’多努力吧。 秦非韩去了秦父得到御酒的酿酒坊,见了管事,发现这里毫无问题,自然也没有线索。 失望的秦非韩离开酒坊在大街上闲逛,随意一抬头便看见了风荷斋的牌匾,突然他想起酒坊门口玩耍的小孩手中的糕点就是风荷斋的紫米酥。 风荷斋的糕点以精致昂贵出名,秦非韩吃的起,但一个酒坊小姑娘可吃不起。 秦非韩原路折返,去寻找这个小姑娘。 没想到她已经不在原处了,秦非韩以为线索就在这里断了的时候,酒坊的仆人邀请他进去,说他家大小姐有请。 想见秦非韩的人是酒坊坊主的大女儿游青帘,她告诉秦非韩他要找的人是她的妹妹。 游青帘知道秦非韩在查的事情。她愿意把她知道的内情都告知秦非韩,但希望秦非韩保证,不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无论之后发生什么,在秦非韩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酒坊在这件事中摘出去。当然,如果事情已经到了秦非韩也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便当她什么都没有说过。 秦非韩答应了。 游青帘告诉他,曾经有个人诱骗她的妹妹往一批御酒中放入了燕知草,本来燕知草是无毒的,但它正好和他们家酿酒的酒曲相克,经过发酵,这酒便成了无色无味的剧毒,银针也验不出来。 知道此事的游青帘却必须保密,因为御酒出事,第一个被清算的一定是酒坊。 秦非韩追问诱骗之人是谁?游青帘说不知道,但她的妹妹记得那个人腰间佩戴着金鱼袋。 金鱼袋啊,朝廷四品以上才有资格穿紫袍佩金鱼袋。而他们秦家不过是边陲小镇一个小小的九品世家,怎么会招惹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出马呢? 谢过游青帘的秦非韩离开酒坊后,在侍女脉脉的提醒下,想起了师傅荼玉川,现在能帮助他的人就只有师傅了。 几天后,荼玉川便到了秦府,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与秦非韩同岁的小孩子桑田。 原来上一次的两妇争一女的案中,荼玉川刚开始其实并没有发现自己判错了案,但和他同行的黑衣男子却直接追上妇人,抢回了孩子。这当然归功于六扇门的人都知道荼玉川神奇的破案逻辑,那就是第一次抓到的一定不是凶手,换句话说,荼玉川努力的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六扇门的人扣下那个妇人后,为了将这个拐卖案所有犯人连根拔起,就将案子移给了桑田的父亲,所以倒霉的桑田就没人管了,没法子,荼玉川只好接手了。 荼玉川从秦非韩这里知道了他对御酒事件的调查进展,对秦非韩表示的深深的同情。 这位未知的四品以上高官是对秦家多么的恨之入骨啊,居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来让秦家万劫不复。 有了荼玉川作证,加上秦非韩查到的证据,自然打消了秦父上贡御酒的打算。还好御酒还没有上贡,不然怕是荼玉川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徒弟一家离开大乾国了。 但秦家必须查清楚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是谁,不然这次是秦非韩运气好,居然会好奇到去查酒是否有问题,下一次怕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而诸葛山庄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或未可知,如果这个人在十年前就已经计划灭族之事的话,那秦家的敌人就太可怕了。 但这一切都是猜测,而为了不打草惊蛇,秦父也劝住了想让哥哥来帮忙的芙蕖夫人。 敌人还不知道秦家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这就给了秦家缓冲的时间,要是因为芙蕖夫人哥哥插手,逼得背后之人狗急跳墙,谁知道秦家是否就此万劫不复了。 而此时荼玉川却突然收到了他的一位朋友的飞鸽传书,荼玉川为了徒弟的安全,直接打包把秦非韩和桑田一起带走了。 反正要等到贡品上贡期后,敌人才会知道秦家上贡的不是御酒,他的计划没有成功。而在此之前,秦家还是安全的。但谁知道秦非韩身上的毒是不是这位隐在幕后的人下的,要是还有其他黑手呢? 李惠然翻到下一页,才发现已经看完了。她放下书册,有几分怅然若失。 “你说秦家能否逃过一劫,这幕后又是谁在布局,还有荼玉川收到友人的来信是查到关于林寻被杀的什么线索了吗?” 乔月读书慢,才读到秦非韩送信向师傅求救,而且她也没有读过第一册,自然不知道李惠然说的是什么。 李惠然没有拿到的只是这第二册,第一册她早就在家里看过了,这就不得不说不愧是长安书社了,要是海棠书社,这时候怕是才出了第一册,可长安书社几天前就已经出了第二册了,要知道乔灵给的书稿也只到这里罢了。 “我,我还没读完。”乔月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李惠然这才发现乔月才看了大半,便知道乔月很少读小说,不然不该是这个速度。 “没事,我就是有点不得劲,随意问问,乔月表姐不必介意。” 李惠然心情很好的摆摆手,就去找了她小圈子的‘小姐妹’聊故事去了。这个说秦非韩好聪明,那个说也不知道荼玉川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的笑着游青帘不知羞,居然单独和秦非韩聊了那么久。 一群人说来说去,公认了还是荼玉川才是最有魅力的男子,暗暗希望重崖居士不要给他配一个娇妻才是。 乔月也不介意李惠然扔下她的事,继续低头沉入书中。 京城,城门口。 张恨水笑眯眯的和自己的红颜知己花柔嘉辞行,看着花柔嘉依依不舍的水眸,张恨水得意极了,红颜阁十大花魁之首的柔嘉姑娘对他情根深种,怎么能不大大的满足他的虚荣心呢。 可惜,柔嘉姑娘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即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不落人下,但也当不起他的正妻之位。 如果不是因为张恨水出身市井,既非世家也非寒门,他早就和高门贵女订婚了,正妻人选又何须他亲自出手。 别看现在张恨水已经是那些高门的座上宾,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清楚了,如果他不能入仕为国效力,改换门庭,他就别想真正出人头地。 第52章 乔月读书 刚开始张恨水还怕人扒了他的底细,后来大家都自动补齐了他的疏漏,他还以为世家都是傻瓜,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以为他的卡师。 卡师啊!如果不是刘楚楚,他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卡师的存在,现在想来,这段时间他都是在走钢丝啊,要不是他运气好,怕是早就被揭穿他不是卡师了吧。 世家都以为张恨水的卜卦是卡师天赋,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天醒来,他发现自己床头有一颗水晶球,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剔透的水晶。 本来以为是自己发财了,后来机缘巧合知道了水晶球可用于占卜,这不,他干脆一合计,翻了几本历书,直接成了神卦。 现在的张恨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但要是让世家们知道他不是卡师,那他离死怕是也不远了。 前几天,承恩侯府四姑娘登门拜访,本来是为了感谢他帮助她回了家找到了亲人,没想到刘楚楚居然会对他一见钟情,这才让张恨水知道了卡师的存在。 想到楚楚姑娘在张家村被乔家欺负,张恨水心中也极为不舒服,怎么说也是他的心上人,未来的妻子,一个小小的乔家怎么敢如此以下犯上,既然是不知分寸的贱民,就该付出代价。 当然,替刘楚楚出气后,他自然会名正言顺的上门提亲,有了承恩侯府帮助,还怕以后的前程无着吗? “张大师,我们该出发了。”陆管家扬声提醒道,如果不是二小姐吩咐,他才懒得和这位张大师一起走。 “知道了。”张恨水可不知道陆管家对他不满,毕竟刘楚楚的好姐妹安国公府二小姐好心让他搭车,主家都吩咐了,陆管家还能有什么意见。 对张恨水而言,从京城到北地路途遥远,和安国公府的车队结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李惠然客气的和董玉珍告别后,便和乔家三姐妹一起上了马车。 “今天来的真是值了,没想到董姐姐也是重崖居士的书粉,她一个人买了十几卷,真是财大气粗。” 长安书社的书可不便宜,像董玉珍这样的闺中小姐可少见。 乔月有点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看今天这卷书似乎不是第一卷,不知惠然表妹如有可否借我一观。” 李惠然很惊讶,“乔月表姐喜欢,那只管去书社卖就好,虽然书社里应该只有第一卷,但想必很快就有第二卷了,今天乔月表姐看的就是第二卷,看这个故事怕是还长着呢,以后第三卷出了,乔月表姐记得帮我带一份,我会付银子的。” 乔月被李惠然理所当然的回答堵了回来,脸皮薄的她就不再开口了,还示意准备说话的乔灵不要和李惠然冲突。 乔灵第一次怀疑,她是不是太被动了,自从回到这个家,她好像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也许,她该想个办法,把一切都过个明路,乔家缺的也不仅仅是一份银子。 在马车里的人没有注意的时候,马车慢慢走偏了方向,向着长山而去。 赶车的奴仆对慢慢围上来的十几个骑马的人使眼色,带头的黑脸男子心领神会,护着马车跑快了些。 等马车停下,李惠然以为是到家了,第一个掀开车帘,没想到马车居然停在一个山寨门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李惠然不过是个14岁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难!免慌了手脚。 乔灵听到动静,第一时间阻止了打算下马车的乔月,先她下了马车。 “我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这还用问吗,绑架!咦,怎么多出来个小姑娘,我们只要李惠然,其他的人可以滚了!”黑脸汉子以为马车上只有一位姑娘,没想到居然还绑多了,难道他们长山盗是好糊弄的吗?多绑一个人,就得多准备一口粮食,他不傻。 被叫了闺名的李惠然吓傻了,他们怎么知道她的? “你们是受人之托吧,如果你们把我们送回家,对方给你们多么银子,我们给双倍。” 乔灵直接站出来,对黑脸汉子说。 “咦,你这小姑娘怎么知道我们是接了单,虽然我很想赚你的银子,但不行啊,干这一行的得讲规矩,那李惠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肯定不是你,你走吧,不用给钱。” 这么有胆气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想必能自己回家吧。 “李惠然在马车里,我不是李惠然,你们放了我吧,我只是搭个车,没想到这么倒霉。” 李惠然好像是反应过来了,直接指着马车大声说道。 正在此时,乔月不知怎么,居然出来了。 “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李惠然。”黑脸汉子很坚定,不是说官家小姐有气质,而且长的漂亮吗?错不了。 “不是的,她是我大姐。”乔灵直接开口,本来还想着怎么救李惠然,但没想到她居然敢让她大姐顶缸,这样的人有什么救的必要。 乔雪战战兢兢的走下来,对着李惠然叫了一声大姐,又对着乔灵叫了一声小妹,似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独留乔月失魂落魄的站在中间。 乔灵不可置信的看着乔雪,她这是在干什么。 “二姐,你……” “好了,好了,这不就清楚了吗,你们赶紧走,我们山寨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们,告诉李家,他家的嫡女在我们长山盗的手中,要想要女儿,就准备一千两银子送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她是我大姐,不是李惠然!”乔灵快被这个黑脸汉子的智商感动哭了。 黑脸汉子挥挥手,“好了小妹妹,我知道你聪明,我脑子笨,不想被你忽悠,我们军师说了,想不被有脑子的人骗,就不要听他们说话,你说的一定是假的,官家嫡女怎么会长的那副寒碜样,就算要说谎,你也应该说她旁边的那个是才对啊。” 乔灵那个气了,“你们军师是聪明人,那你找你们军师来,要是你搞错了人,你就不怕你们军师砍了你。” 乔灵已经做好了不能智取,便强攻的打算,虽然她只是青铜卡师,但也可借用一部分力量,借着黑脸汉子轻敌,直接拿下这个领头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黑脸汉子抓抓后脑勺,“你说的有道理啊,要是放走了真正的李惠然,那我们这一票不久白做了吗,看住她们,我去找军师。” 第53章 玉衡玉玑 乔灵跑到大姐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三妹,我……” “大姐,有什么事等离开再说。”乔灵看着围着她们的人起码有几百个,便知道不是突围的时候。 “师兄啊,我这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投奔你来了呀。”玉玑甩着拂尘,无所谓的样子。 玉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好好的卡师,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的想干什么,你以为我这里的日子是好过的,既然脱离这滩浑水,就不要再搅进来了。你走吧,我这里不接受你的投奔。” “我说师兄啊,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我问你,我当年是不是也是长山军的军师,以前是,现在也是,既然是自己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打算不承认自己是长山军的人。现在长山军越来越难了,我不该想办法解决吗?你不会以为二十年前,我是真的叛逃了吧,我当时发现长山军大势已去,便打算找个退路。结果在京城一事无成混了二十年,那些人刚开始还表示会想办法就兄弟们,后来,不说也罢,没有指望了。” 玉衡笑得很讽刺,“他们!当年长山军本来有成功的希望的,最后就是这些人的背叛,让长山军万劫不复。他们对的起奉天神将军吗,没有奉天神将军哪有他们今天的荣华富贵,他们今天的锦衣玉食都是踩着弟兄们的血得到的。” 玉玑这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沉默了一会儿,“对了,师兄,今年京城出了一个能卜算的卡师,可惜,是个贪财好色之辈。我让他给我们长山军算了一下生机,你猜,卦象是什么?” 卜算的卡师修的一定是天命之类的心法,心法难得,天赋难寻,预知过去消耗还不算大,但要是想预知未来,那怕是命不过三十。但本来就是扭转命运的杀手锏,谁又会轻用呢。 “既然是贪财好色之辈,怎会损己利人,你付得起买他命的钱?” 玉玑打着哈哈,“这人傻好欺负,我猜他怕是有什么机缘,得了一张天赋卡牌,这才成了卡师。你也知道,白玉京只给世家和寒门提供天赋卡牌,其他阶层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卡师的。”玉玑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意味,“高贵的血脉中才能蕴含智慧,粗鄙的白丁怎么可能有卡师的天赋。可是,你看,你和我都出身市井,但不也成了卡师!我也同情张恨水,但有时候总需要有人做出一点牺牲,我给了他真金白银,他给了我一句卦言。” 不可否认,没有经过教育的人根本不明白卡师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最好的进阶方向,这不免会让一些很不错的天赋被浪费,或者就如张恨水,使用天赋的方向没有歧义,但却不知他的每一卦都预支自己的寿命。 人之将死,那些黄白之物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日首,就这两个字,张恨水说我要的太难了,他只能给出两个字。” 玉玑也痛快,直接把张恨水当时给他的卦言写了出来。 “日,太阳之精也;日,时辰,一天;日,时节;日,姓氏。取何意?首,第一,最先,还是姓?两者都有一的意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指一个人,一个文官,一个姓日或者首的文官?” 玉玑震惊的看着玉衡,“这卦是这么解的,你确定?那我现在就去查,把所有姓日或者姓首的文官都找出来。” “你先查吧。” 黑脸汉子马元进了军寨,正好看见军师和一个道人在说话。 “军师,你这里有客人…玉玑,是你,你还敢回来,当年你背叛了长山军,今天居然还敢出现在你马爷爷的军寨里,好胆,看刀。” 马元噌的一声就拔出了跨在腰边的大刀,直接向玉玑的方向砍去。 玉玑本以为师兄会为他解释,没想到玉衡却是老神在在的,根本没有一点想阻止的意思。 没办法,玉玑干脆驱动星力,右手手掌中虚虚幻幻出现一张卡牌,与此同时,玉玑身上浮现了一层玉白色的薄雾,薄雾一瞬间入沸腾的水化为白练往马元身上抽去。 马元的大刀上浮现着一层血红色的光,和玉玑的白练撞在了一起,两人同时推了三步。 在马元不依不饶想再补一下的时候,玉衡叫了停。 “行了,马元,玉玑能在今天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年他也不容易,我们军队一部分的军粮都是他想办法弄来的,不然,我们怕是过得更惨。” 马元怎能不知,现在的长山军已经不是那个杀到京城城门下的长山军了,现在他们是长山盗,是贼。 二十年前,马元才十几岁,不过是个军中的百夫长,很多当年的机密他不知道,长山军最威风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抗刀的,长山军高层被招安时也没有他的份,但这二十年缺吃少喝的日子,是军师陪着他们这群没权没势的人在过,就算他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军师。 “我听军师的。”马元瓮声瓮气的说道。 玉衡看着大喘气的师弟,心情很好,“马元,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军师,我接了一个单子,绑架李家嫡女李惠然,只要把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我们兄弟就可以拿到五车粮食,不是银子,是粮食啊!” 马元也不容易,一步步坐上这长山盗的首领,结果天天一睁眼就得想着怎么弄来收下七千多弟兄的口粮,既然有人出粮食,让他杀人放火都没问题,反正他也就会杀人。 玉衡听的脸色一变,这八成是家族内斗,也许是亲姐妹看中了这个李惠然的亲事,要不就是庶姐妹借刀杀人。看起来倒是大方,五车粮食不少了。 “出了什么问题?”这被抓的和抓了的人怕都是狗咬狗一嘴毛,玉衡不会觉得这样不对,和人命想必,名声算什么。 “嗯,军师,我们本来按照委托人提供的线索截的车,但没想到车上居然有三个,不,四个女子,我不是分不出谁才是那个李惠然嘛。”有个小姑娘才十岁,她肯定不是。但这话马元不敢说啊,要是他排除了唯一正确的那咋办,不聪明也不能办傻事啊! 第54章 长山军密 现在想来真是一脑门的汗,还好那个小姑娘讲义气,没有走。要说将军的女儿,她应该是最像的了。那胆气,那眼神,瞧着都让人觉得出身不凡。指不定递消息的人没有说清楚,不是十三四岁,而是十一二岁? “这么说,这四个女子都争着说别人是李惠然,可是为什么啊,难道不是李惠然你还放了人家不成?”玉玑很感兴趣。 “我说不清楚,军师,你快去看看吧。” 乔灵看着扎在山脚的山寨,右手边就是一条大河,山寨外围是两排木墙。一排长一排短,所有的树干都是底下烧焦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这明明就是标准的军寨,怎么会是什么‘长山盗’的地盘? 况且这里离云中郡不远,为何云中郡会允许一股几千人的盗贼在这里盘桓,更让人想不明白这些人居然都有马,看他们娴熟的动作,怕应该是骑兵! 贼盗一般都是步卒,他们养不起战马和骑兵。 难道是云中郡的兵马假扮的? 可舅舅也是五品将军,如果他们知道李惠然的身份,为什么还敢绑架她? 和舅舅关系不好的将领,还是溃军? 最近云中郡好像在打仗,和这个有关系吗? “我说小姑娘,你这眼珠子提溜转的打什么主意呢?” 这黑脸汉子倒是回来的快。 乔灵望过去,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一个她认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乔灵低下眼帘,挡住了自己的表情,也挡住了泛红的眼角,心中却一阵翻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贼窝? “你们谁是李惠然?”玉衡直接开口问道。 “她是!”乔雪和李惠然同时指着乔月喊道。 乔月脸上一片平静,看起来好像是认命了。 乔月不辩解,乔灵却不会。“她是我大姐,我姓乔。”乔灵的回答太笃定,让玉玑忍不住看了过去。 乔灵直直的看着玉玑,眼神中坚定又委屈。 坚定玉玑明白,这委屈是什么意思?他们认识吗? 这下,连玉衡都看过来了,小姑娘的眼神明明是认识玉玑的,但玉玑的惊讶也不是装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我们见过?”这下连玉玑都不确定他们认不认识了,被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副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压力很大的。 “不认识。”乔灵转开眼睛,不敢直视玉玑。 说谎!!!玉衡和马元心中同时喊道。 “放了我们,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大批粮食。李惠然的父亲是横江将军,事情闹大了,李将军不可能忍。” 乔灵小心遮住大姐和李惠然的方向,只让她面前的玉衡看见她荷包里的蓝宝石。 乔灵这是以她卡师的身份担保,只要玉衡答应她,那她一定遵守约定。 要知道能成为卡师的起码是寒门,自然不缺十几车的粮食。 乔灵笃定玉衡不会拒绝,除非要求长山盗绑架李惠然的人是卡师,但卡师向来爱惜羽毛,一般不与匪类来往。 退一万步,一位卡师对付李惠然,完全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只要放出去一句话,李惠然连带这李家就都完了。 不是乔灵小看李家,而是事实如此,李家在云中郡的根基太浅薄了,李锦园也只是普通人出身。 让乔灵更确定出手之人不是卡师的原因,就在玉玑身上。 在乔灵看见玉玑第一眼,就知道前面自己猜错了,她面前的长山盗怕是长山军吧。 玉玑是长山军的人,当年她跟着玉玑的时候,玉玑一直在想办法给长山军送粮食,长山军一直缺粮,很缺粮。 “成交。”玉玑还没有说什么,玉衡就答应了,而且马上让黑脸汉子送她们四人离开。 马元虽然不明白军师的意思,但坚决执行。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弟兄把马车赶过来。 李惠然迫不及待的爬进了马车,乔雪紧随其后。 乔灵是最后一个上马车,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玉玑一眼,转身离开了。 刚回到李家,乔雪就委委屈屈的跑在最前面,也不顾后面的乔月和乔灵。 看着马上要进入院门的乔月,李惠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李惠然渴望有朋友,但她从小在李蒋氏的身边长大,她太明白阶级的意义了。 乔家不过是普通人,是注定的底层,哪怕乔月长的再好看,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为寒门妾。 那她还怕什么呢? 现在重要的是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查出是谁动的手。她牵连了乔家姐妹也罢,让乔月顶缸也好。小人物的痛苦和怨恨是最不需理会的。 “站住!”乔灵冲过去直接挡在乔雪面前,刚刚是有外人在,她给乔雪留面子,现在到了院子里,该说的话该算的账也该一起了了。 “二姐,你和大姐在马车上坐的好好的,为什么大姐会突然下来,还有,你当时为什么要说李惠然是大姐,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乔灵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乔雪,她第一次认真观察她,是乔雪变了吗?那个会为了她收张冬杏红薯的二姐为什么在今天这样让她失望。 她能解决的,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可以保护好两位姐姐,何况今天乔家本就是被李惠然连累,长山军要绑架的根本不是乔家人。 乔雪眼神闪烁,“三妹,你说什么呢?我当时都吓坏了,你问大姐,当时我是担心你,才想下去护着你,结果大姐自告奋勇要先下去,我拦不住,不信的话,你问大姐。还有,当时我刚下马车,周围都是人,我一紧张这不是认错了嘛,后来我吓得腿都软了,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什么都是问大姐,乔雪是笃定乔月会给她背锅啊! 乔雪心中一阵委屈,不是已经平安回来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已经过去了啊! “阿雪,你回来了!”听到院子动静的乔母第一时间问了乔雪,“阿雪你来,母亲有事找你。” 也不管乔雪和乔灵冲突的原因是什么,直接拉偏架。 乔雪低着头,直接进了乔母的房间。 乔灵正要阻止,乔月拉住了乔灵,她第一次直直看着乔灵的眼睛,“三妹,你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个家一直束缚着你,这是不对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你就像是我今天读的故事里的秦非韩,明明心向天地,却因为所谓的家人束手束脚。母亲,母亲已经魔怔了,二妹今天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你放手了吧,小弟有我照顾。看,你没有后顾之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希望有一天,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骄傲的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妹妹。” 乔月是个善良软弱的美人,乔灵一直都知道,她会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乖乖嫁给不合适的人,也会在无力阻止她代替弟弟服役而自责忧郁。 今天的乔月让乔灵震撼,发自内心的觉得大姐不是看不清楚,她只是太清楚了,才痛苦,彷徨,犹豫,最终无法选择。 她要离开家吗?还是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 雕花的重檐上挂着的铜制铃铛,在冬日的寒风中叮呤作响,刘楚楚穿着紫纹鹿皮大氅乖巧的跪在佛寺长廊下捡佛豆。 她知道,今天她是来相亲的,是母亲好不容易才给她约了一户人家,可他们却坚持要见她一面,如果满意才定下来。所以,她来了。 刘楚楚到了承恩侯府,才知道一般贵女七八岁都会订婚,不过要等到十七八岁才会成亲。高门贵女的婚约从来都不是给嫁人的姑娘的,是一个冰冷高贵的身份和另外一个冰冷高贵的身份的结合。 婚约的存在就是要保证血统的纯粹。作为贵女,连两姓之交好,传一族之骨血,义不容辞。 相看是对她的羞辱,因为她从小在市井长大,她的血脉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教养。她缺失了最重要的十年,对刘楚楚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的五妹被退婚了。 世家的婚约是血脉的联系,刘锦绣不是世家血脉,她根本没有嫁入世家的资格。 刘楚楚捡了一下午的佛豆,也没有看见要相看她的人,她来的低调,去的沉寂。 甄氏心疼极了,只能拍拍刘楚楚的手背,带着几分心酸,几分骄傲,“好孩子,这事成了。我就知道我的女儿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会看不上。” 刘楚楚优雅的微笑,再微笑。 佛寺长廊底下,一对兄弟正在讨论刚离开的刘楚楚。 “二弟,那个刘家四女长的还行,看起来也是个文静不惹事的,看在承恩侯府的面子上,娶就娶了,你说是吧。” 元嘉志用他吊儿郎当的口气对着一位贵女评头论足,可谓是没风度极了。 他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刘家那么多女儿,怎么家里偏偏要为二弟说个刚回来的。 元硕明叹了口气,“谁让我没有卡师天赋呢,作为元家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联姻了。刘家四女虽然刚刚回府,但毕竟侯爷对她心有愧疚,自然对她和对别的姑娘有几分不同,娶她对元家利大于弊。我没什么意见,长的好不好看都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是娶个女子回家当摆设,这么简单的事我还是做的好的。好了,不说我了,大哥,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想好要去哪位州牧门下了吗?” “还没有,这离毕业还有半年呢,要是半年后我还没有决定好,我就去游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好了。” 因为同胞弟弟没有卡师天赋,元嘉志在他面前都是能回避这些事尽量回避的,但弟弟问了,他无法不回答。 “挺好的。”也不知元硕明说的是成为卡师挺好的,还是说游学挺好的。 高大的身影和斜阳相依相映,为冬日的凛冽泛起几丝温暖。 当乔灵第二次出现在长山军的军寨时,马元带着惊讶的神情将她迎了进去。 “军师说今天晚上有贵客,没想到居然是你!”玉衡在乔灵离开后,便告诉马元乔灵是卡师,知道这点的马元自然无法理解乔灵的来意。 一般十几岁的小姑娘刚刚被绑架过,应该是最厌恶故地重游的吧,军师虽然不喜欢他接这些所谓的‘单子’,但为了弟兄们有口吃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却不知为何今天主动破了规矩。 难道这个小姑娘居然比他们长久的生意更重要吗? 作为卡师,想要悄无声息的给长山军一批粮食,也不需要乔灵亲自来一趟吧。 “知道长山军吗?” 乔灵刚进来,还没有站稳,玉衡就直接发问。 “知道。” “认识玉玑?” “认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你是打算加入长山军吗?” “是。” 玉衡和乔灵就这般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便决定了乔灵成为了长山军的成员。 玉玑扑到玉衡面前,“师兄,你们打什么哑谜啊!这小丫头能干什么,你就收下她。还有什么救命之恩,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丫头胡说的吧。” 玉衡面无表情,“我决定收她为徒,你以后就是她师叔了,到了京城多照顾点。” 玉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让玉玑心情很微妙,明明,明明他刚刚应该做点什么的,但玉玑就是想不起来,但玉玑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就好像什么属于他的缘分被别人给抢了。 “乔灵,你得去一趟京城的学院,有些东西只有在那里才有。” 卡师书院学子的身份能给乔灵提供太多的便利,乔灵不应该错过。 乔灵点头答应了。 等玉衡示意玉玑将长山军现在的情况详尽的告诉乔灵后,便转身离开了。 “小丫头,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能成为卡师是你的机缘,长山军就是一个泥潭,你又何必自家跳下来沾一身泥呢?”玉玑让乔灵坐了,这才带着几分无语的口气劝道。 玉玑和玉衡不一样,对玉衡而言只要这件事对长山军好,哪怕下一刻让天下的百姓死一半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但玉玑不是,用玉衡的话来说,妇人之仁。 如果乔灵知道了长山军的事,那她就绝无反悔的余地。但乔灵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真的明白自己今天的选择吗? 乔灵却没有退却,她知道玉玑的意思,不过却不在意。乔灵歪了歪头,居然意外的可爱,“你就不问我,你什么时候救过我?” 玉玑笑了,“上辈子吧,我对我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要是我之前见过你,更别说救过你了,我一定不会没有一点印象。” 是啊,就是上辈子。 上辈子乔灵服完劳役回家,被大水冲走,救她的人就是她面前的这位道人。 乔灵服役回家路上遭了水灾,要不是玉玑路过救了她,估计她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后来乔灵说不清楚张家村在哪里,玉玑也没有办法送她回家,那个时候的乔灵无家可归,玉玑虽然口上说着麻烦,最后却收留了她。 那个时候的乔灵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穿书了,只以为是运气不好穿越了而已。 那五年的日子,是乔灵过的最无忧无虑,最自由的日子。玉玑把她安置在云中郡,自己却常常跑的没有踪影。 也是那五年的相处,乔灵才知道了长山军的存在。 二十年前,北地接连遭灾,先是水灾,紧接着就是旱灾,蝗灾,还有瘟疫。 可恨朝廷陷入党争,当地世家也不把百姓当人,北地饿殍遍野,生生造出个人家地狱。最后奉天神将军站了出来,直接在长山拉了大旗,反了。 刚开始只是为了一条活路,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天命在奉天神将军这边,长山军中接连出现各种英雄人物。 最后居然打到了洛阳,那时候因着先帝刚刚去世,匈奴犯边,两方人马居然在洛阳城下相遇。 一时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朝廷里有人出了主意,招安长山军。 奉天神将军已经打到了这里,怎么可能投降,但没有想到他手下的一部分将领不是这么想的。 毕竟长山军几乎都是普通人出身,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就这样,奉天神将军的手下被招安走了大半,而奉天神将军也被他最信任的手下毒死,长山军就不败而败了。 后来原长山军被招安的人和朝廷联手,赶走了匈奴。剩下不投降的长山军就被腾出手的朝廷剿灭。 短短半年,一时风光无两的长山军就这样零星四散,而长山盗就是其中一股逃到云中郡的溃兵。 长山军从成立到溃败一共存在了一年半,但已经习惯过刀口上舔血之事的兵卒除了杀人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有价值的人才都被招安了,可有谁想过这些跟着出生入死的兵卒。 乔灵知道的也只是长山军被反杀溃逃,却不知云中郡居然也有一支。怪不得当年玉玑会把她安置在云中郡。 这也是乔灵提议来云中郡的底气,她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总比别的地方熟。她不否认想着找玉玑,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白天那样的情况下重逢。 乔灵回到吴国后,却再也没有见过玉玑,更没有听说过长山军的任何消息,但愿此世长山军可以得偿所愿。 “你们今天放了我,不就是救了我吗?说是救命之恩没说错啊。对了,师叔你知道是谁要绑架李惠然吗?”乔灵打了个哈哈,她能告诉玉玑,你是我上辈子的师傅,你救了我,我们一起相依为命了五年吗?不能! 玉玑果然被乔灵转移了话题,“侄女啊,那个李惠然用你大姐顶替她,你还要帮她查幕后真凶,我的侄女不可能不凶残,吃肉的狼不可能改吃素,你放心,师叔就喜欢吃肉的。”你自然也不用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而故意委屈自己。 长山军不需要小白兔。 果然是老样子啊,一天到晚嫌弃她是吃素的,总是悔不当初收了个不会吃肉的素食动物的徒弟,没想到这辈子她终于是食肉动物了吗? 也许这就是乔灵知道长山军的存在,但玉玑师傅从来都没有打过让她加入长山军的原因。 至于帮李惠然,不,她只是为了长山军。 “长山军是想找个出路吧,那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只要能洗白长山军,师傅和师叔就能接受对吧。师叔是怎么打算的,利用当年被招安的‘同袍’吗?” 乔灵低低笑了一声,语气里颇为不赞同。 玉玑有点恼羞成怒,乔灵不应该看破不说破吗,怎么这么不给他留面子?是,玉玑曾经真的天真的坚持过,以前的朋友们在风平浪静后一定会帮助长山军。但乔灵是怎么知道的? 但转头一想,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师侄女,却又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乔灵是从哪里知道长山军的过去的,但能说出‘二十年’的她,怕是知道的不比他少。本来以为是个懵懂的花猫,没想到居然是捕食的猎豹!小小年纪能看的这么透,天才啊! “你今天才十岁左右吧,长山军的事你能知道多少,当年有的人是被荣华富贵给迷了眼,有的人是在奉天神将军出事后为了留一个后路才接受了招安。我能争取的自然是后者,但二十年了,就算当年他们都是记得奉天神将军的情谊,但二十年后,谁还矢志不渝呢?” “我以为大家都会坚持初心,等风头过了,安排好长山军的弟兄们,我老道也可以隐退了,谁知道人心不古!” 玉玑累吗?很累!不是忍不了二十年,而是准备了二十年的计划居然会横生变故,这让他无法接受。 当年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不知道有这个隐患吗?知道,但这已经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退路。 长山军太能打了,交给任何一个人朝廷都不能放心。 那个时候没有接受招安的人也有不少,但二十年的颠沛流离,能活下来的怕也是十之一二。 “总有办法的。”乔灵能说什么,上一世玉玑在五年后都没有完成的愿望,不是她能轻易许诺的,但她可以和玉玑一起承担,事在人为不是吗? “小乔灵,其实在今天以前我都不觉得你是会选择加入长山军的人。”玉玑伸手阻止了乔灵将要开口的辩解,“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像一只蝴蝶,可惜你现在还没有迎来蜕变,你就像作茧自缚的蚕,自己吐出又长又韧的丝线,将自己牢牢缠绕,最后要么闷死,要么破茧而出。现在的你,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命运而义无反顾的准备吗?” 乔灵是个很固执的人,她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但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改变。 上一世她刚开始没有发现自己成了一本书中的角色,她只是把小书的故事当做小说看过,直到16岁去了那个地方,她才知道原来她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死亡,乔灵怎么甘心。 乔灵努力的让自己强大,拼尽全力和命运抗争,本来她以为她这么努力一定可以改变命运,没想到最后却不过得到一个命运早就安排好的结局。 一个人越孤独就越希望拥抱温暖,乔灵也不例外。上辈子乔灵以性命为赌注的挣扎失败后,对她不是没有影响的。 乔灵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命运的伤口却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痊愈,如果心上的伤口那么容易愈合,就不会是世上最难治的疾病。 是啊,乔灵怕了,这一世走来,她因为回到这个让她曾经接受一丝温暖的家后,她便理所当然的更软弱了。 乔灵告诉自己她需要守护好这个家,这个家的每个人都是她的执念,没有她乔家的孤儿寡母可怎么办。 乔灵理所应当的充当着守护神的角色,却不知不是她们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她们。乔灵用家人的锁链紧紧缠绕的只是孤单怕冷的自己。 所以乔灵告诉自己,为了大姐,她努力写文赚钱,让大姐的人生如她知道的获得圆满。 想尽办法去收回张冬杏身上的外挂,让二姐抢回属于自己的亲人。 扪心自问,乔灵是心甘情愿供养弟弟的吗?不是,只是那个时候的乔昆需要她,被需要的乔灵空虚的心得到了满足,她自然会想办法送他入鹿鸣书院。 乔母有时候用厌恶痛恨的眼神看乔灵时,乔灵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也许乔母自以为很隐晦,但乔灵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只是觉得那是她的母亲,她的亲情,她的家。 不揭穿,还有一丝温暖,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乔灵曾好几次忍不住质问乔母,为什么这么对她,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一世她是为了乔月走上卡师这条路的,但到了现在乔月马上就可以嫁入豪门,而乔雪在乔月夫家的帮助下回归侯府也是顺理成章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路。 这个时候的乔家已经不需要乔灵了,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该何去何从。 活过来的这半年,乔灵过的混混沌沌,她是怕了吧,怕了回到上辈子的命运,又一次见证自己的无能为力。要不是看见玉玑,她怕是已经忘了,玉玑师傅不知道长山军的未来本就渺茫么,他当然知道,乔灵见过太多人,但玉玑师傅的智慧绝对在大多数天才之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太聪明还是愚不可及? 玉玑师傅也许教给她最大的财富不是那三十万藏书,而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原来这一世她已经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弄丢了吗?这样的她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玉玑师傅面前。难道只是因为一次失败,就跌倒再也爬不起来了吗? 乔灵啊,这样的你怎么对得起玉玑师傅五年的教导养育之恩? 乔灵身体里的星力随着她识海翻滚,强大的力量不自觉的溢出,她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松动,在觉醒。 乔灵的识海掀起了惊涛骇浪,识海的边界悄然扩大了十倍,而且边缘还在一点的扩张,虽比不上一次扩张的速度,但日积月累下也是不小的范围。 智慧泉眼依旧位于识海的中央,只是种子却变得越发玲珑剔透,眼看着变得玄妙起来,散发出一种空远辽阔的气息。 本来乔灵以为只有等她进入修真界后才能恢复的金丹期神识在这一刻奇迹的恢复了。 如果说卡师利用的是被自己本身炼化掌握了的能量的话,乔灵以后就可以通过神识利用天地间游散的星力。 卡师力量的输出还有身体和级别的制约,但乔灵却已经脱开了这个枷锁,也许这才是乔灵重生后无法恢复神识的原因,毕竟乔灵本身已经够强大了,所以神识的存在成为了破坏天道平衡的力量。 玉玑发现乔灵的不对劲后,赶紧扶住了晕倒的乔灵,仔细检查一番,才发现居然是顿悟了,为了消化所得却因为身体差才晕了过去。 这让玉玑有点哭笑不得,他刚刚说什么了么,就让乔灵顿悟了。玉玑忍不住得意,毕竟能见到一次顿悟,哪怕不是他自己,也是极有运道的。 以前的玉玑总觉得用一生去完成一个目标,无论这个目标有多么的遥不可及,它都是可以被实现的。但没想到现实教他做人,二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呢。 但今天玉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觉得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一定可以帮长山军找到一个出路,这只是他的直接,也许就像他第一眼看见乔灵的时候,就觉得小姑娘莫名的可亲。未来的舞台本就属于像乔灵这样身负大运的人,他相信乔灵不会让她失望,既然已经卷进来了,那就做时代的弄潮儿吧。 李圣哲急急回了家,第一时间就去了母亲李蒋氏的院子。 “娘,你给我来信说妹妹被人绑架,这是怎么回事?” 李蒋氏看大儿子居然回来了,她虽然心里很高兴,但还是绷着脸,“你怎么回来了,不好好在破虏将军账下,这匆匆回来不会出事吧?” 军营军纪严明,军规里的“十七条五十四斩”,可不是开玩笑的。 “娘,我们军这次是作为后勤押运队伍,任务不重。我本来早早请了假,再加上我给妹妹许了好亲事,这不,急着回来告诉母亲一声。没想到居然收到母亲的信,说有人要绑架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圣哲很担心妹妹,更担心这好亲事出了岔子。 “你说什么?是哪家公子?能让我儿子说一句好亲事,怕是对方不简单吧。” 李蒋氏急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女儿的婚事,没想到大儿子这不声不响的就把大事办了。 她知道指望不上蒋家,毕竟蒋家待嫁的女儿还有五个呢,也指望不上李锦园,毕竟他就是个泥腿子出身,能有什么上的了台面的朋友。 李圣哲也不急着问了,毕竟看母亲还有心情关心亲事就知道妹妹没事儿。 “是清河崔氏的大公子,靖国公世子崔怀瑾。” 李蒋氏手一抖,就把茶杯给摔了,这是李蒋氏最喜欢的白骨瓷茶杯,总共就一套,摔了这一个,一套都不能用了。 可这个时候可不是顾着白骨瓷茶杯的时候,“你疯了,清河崔氏的大公子岂是我们小小的李家可以高攀的,就算是你舅舅云中蒋家,那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世家正妻娶的必然是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而且一定得是卡师。你妹妹哪一条占着了!” 他们李家说破天也就是一寒门,要是女儿是卡师还能嫁给落魄世家或者寒门子弟,但谁让不是呢。 李圣哲也不着急,等着母亲说完话了,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我说是正妻了吗?母亲,是侍妾。” 李圣哲也不管母亲的反应,一咕噜把话都说完了。 “母亲你想想,如果妹妹成了清河崔氏的人,那可是一步登天,你也别嫌弃是侍妾,你问问世家贵女,要是有做清河崔氏侍妾的机会,她们答不答应。那不是一般的世家,是清河崔氏啊!有了这层关系,我李家三代努力后,就有了进入世家谱的机会。母亲三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家族子弟,自然要为家族传承披荆斩棘,万死不悔。而他的妹妹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也是她的运道。 “不,娘不是不愿意,是太愿意了。好儿子,你快告诉母亲,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落到我们家了。”李蒋氏眉开眼笑的,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她蒋婵娟是虎落平阳,但只要女儿这门婚事成了,那可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说她的是非。 原来靖国公世子崔怀瑾今天二十有一,在两年前娶了范阳卢氏之女为妻,没想到在半个月前病逝了,也不曾留下一儿半女。 那卢氏女善妒,搅得后院也不曾给世子添一两个孩儿,这人一走,崔氏主母便想着哪怕不急着娶妻,也先纳两房好生养的妾。 崔氏主母身边的一位嬷嬷正好是李锦园的姨婆,这不,就想起李锦园家有个年纪正好的嫡女,这才有了这一出好事。 身份虽然低些,好歹母亲是世家女,而且李蒋氏生了两儿一女,这才是李惠然能入眼的主要原因。 “谢天谢地,我们家居然还有沾李家光的时候,不过娘怎么没有听你父亲说过有个做崔家世仆的姨婆?” 李蒋氏双手合十,谢过诸天神灵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是还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落在他们家了。 “好像是父亲远房的一支,因为落了奴籍,这才几乎没了联系。母亲你想想,要是父亲没有娶了你,我李家是什么门第,要不是现在我们家也算是寒门,这好事是不会想到我们的。” 李圣哲也是庆幸,这有时候吧,人就缺那么一点运气,谁让李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走运了呢。 “咦,你说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你妹妹的婚事,这才出手绑架惠然,你想想,虽然云中郡位处边郡,但也是边防重镇,惠然出门也是有下人护着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被人给绑了。惠然说出手的是长山盗,这一定是有人处心积虑想毁了这门婚事。” 李蒋氏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你想啊,惠然被绑架坏了名声,要是想和原来一般嫁个寒门那也是没问题的,惠然怎么说也是蒋家的外孙女。可要是真出了事,惠然是一定不能入崔家的门了。” 李圣哲越听也越觉得很有可能,“可不对啊,这件事目前应该只有父亲,我和母亲知道,怎么会传出去呢?” 李锦园收到姨婆的信后,只告诉了李圣哲一人,让他赶紧请假回家,让李蒋氏有所准备,按理来说没有可以泄露的可能啊! 如果是崔家的人或者是其敌人,那个牌面上的人物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侍妾。 李圣哲不傻,对寒门李家而言的登天之途,对那些能轻而易举得到消息的大人物根本不屑一顾,又怎么会出手对付李惠然。 被李蒋氏和李圣哲讨论的李惠然这会儿正在乔雪的房间里。 此刻,李惠然已全没有了之前在长山寨的惊慌,她换了一身凤穿芍药的绫缎飞仙裙,乌发堆砌一个灵蛇髻,斜插了三只双碟戏飞步摇,显得很是华贵。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手间漏出个金镶玉的玉串,“这次是真的多亏乔雪表妹了,虽然最后大家都脱险了,但乔雪表妹的一番心意我收到了。” 乔雪看着李惠然送过来的一匣子首饰,有点走神。她曾经也有一个首饰盒,不过里面最值钱的东西已经被人骗走了。 “惠然表姐太客气了,你是高门贵女,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自然是不能比的,我大姐能帮到惠然表姐是我大姐的荣幸。” 乔雪的话取乐了李惠然,她笑的矜持,“乔雪表妹可别说我是什么高门贵女了,免得让人笑话。” 李惠然看乔雪是真的不懂,也乐的指点她一两句。 一个人的出身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能在世家谱上留名的家族才有资格称一句世家。就算有的世家因为种种原因落魄,但只要是世家,本身就比其他阶级高贵。 寒门是在世家的扶持下由一些惊艳绝才的人物创立的,他们没有世家源远的底蕴,但却起码有培养人才的能力。 皇室,世家,寒门,百姓。这是数千年无法打破的阶层,乔雪的出身注定了生生世世无法翻身。 “那我就只能嫁一个平民,而我的孩子还未出生便已经决定了他的未来吗?” 乔雪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他模糊高大的身影让那时候的乔雪心驰神往。 “你愿意跟我走吗?” 乔雪的耳边想起了他的邀请,要答应吗?她以为她坚定的拒绝了,其实是动心了吧。他呢,他是那个可以帮助她走出这无解的泥潭的那个人吗? 乔雪喃喃自语,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轻,李惠然没有听到,她只是笑着说:“虽然你这次没有帮上太大的忙,但你的诚意我看见了,乔雪表妹,虽然我李家不是世家,但我母亲出身云中蒋氏,我可以给你一个改变出身的机会,就看乔雪表妹能不能把握住了。” 第55章 恶客临门 “机会?”李惠然的话把乔雪从无望的深渊拉了回来。她的声音里充斥着七分疑惑,三分慌乱。 “乔雪表妹生的这般好看,对我这个表姐也掏心掏肺,表姐自然不愿意亏待你。只要乔雪表妹同意,我马上让乔雪表妹做我大哥的侍妾。” 李惠然自认为已给出足够诚意的谢礼,却不见乔雪欣喜若狂,心中颇有几分不自在,不禁生出几分恼怒,“乔雪表妹好好想想吧,虽然以你的身份做不了我大哥的妻子,但看在我的面上,大哥也不会亏待了你。等你生下孩子,他的出身起码是个寒门,这事情吧,不能简单的看,有时候瞧着只是跨了一个阶层,但抬头一望,却能发现这个世界变得大不同了!” 吴国从未故意封锁关于卡师的消息,可这些混混沌沌的普通人还不是对卡师一无所知。 起码寒门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天赋紫卡,拥有成为卡师的可能,而普通人除非奇迹,否则永不可能。 撂下这句话的李惠然潇洒的离开了,她自问没有亏待乔雪,但如果她不识好歹,她自然也懒得费力气。 乔雪却此刻已顾不得不能得罪李惠然的想法了,她眼神空洞,脸色苍白,一双白皙的柔荑用力的攥着。 李惠然的话像晨钟暮鼓狠狠的敲在乔雪的脑海里,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如果她跟那个人走,是不是她们以后的孩子便是世家出身了? 张恨水又一次将眼神飘到了第一辆马车顶上一直跑个不停的琉璃马,只要马头变了角度,车队就改变前进的方向。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琉璃马啊,而且是能动的琉璃马,如果不是张恨水早一步知道了卡师的存在,他怀疑他会不会忍不住问陆管家那神妙之物是从何而来。 现在的张恨水都能脑补出那个掉马现场,他忍不住后怕的打了个哆嗦,还好他搭上了刘楚楚!毕竟作为一个卡师,是绝对不会询问蓝色卡牌从何而来的。 而那些达官显贵总暗示说知道他是那个地方的人,张恨水以前以为是哪个隐士门派,现在想来应该指的是锦官城吧。 锦官城啊,他也好想去见识一番,可惜他没有通行卡牌。 张恨水心中暗暗打气,忍一忍,光明的未来马上就要来了,只要他结果掉乔家人,他就能成为承恩侯府的东床快婿,那时候的他还怕没有通行卡牌么。 张恨水在马车上颠簸了近两个月,安国公府的马车终于到了云中郡,陆管家笑呵呵的对张恨水说:“张大师,你看已经到了云中郡了,我们这一行人要去乔家提亲,您有什么打算?” 陆管家口中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充满了逐客的意思,恨不得这位高贵的卡师大人因为他的冒犯直接甩袖离去,卡师他见的多了,要不是二小姐的吩咐,他半路上就把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赶出车队了。 看来张恨水这一路上的表现,让这位世家之仆很是不满啊! 张恨水脸皮薄,被陆管家这么一说,马上流露出要走的意思。“既然陆管家有正事,我自然……”本来要答应下来离开的张恨水突然停顿了一下,乔家?是他用水晶球占卜到云中郡李家住的乔家吗? 不对,陆管家说提亲,能和安国公府结亲的起码是世家,虽然不知道这个乔家是什么来头,但一定不会是他要对付的乔家。 既然已经到了云中郡,他办的是不能见光的事,还是分开行动的好。 “我自然是该告辞了。” 陆管家和张恨水你好我好的分开了,陆管家看着离开的张恨水,又一次确定了张恨水只是运气好得了天赋卡牌这才成了卡师,真是市井做派入骨,被他这么一个奴仆冒犯,他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发怒。 他今天的态度放在任何一位公子面前,轻则一顿板子,重则当场斩杀。 吴国卡师杀奴可是不犯法的。 云中郡,李府。 李圣哲正想继续问李蒋氏妹妹被绑架的经过,却有下人来报,说是安国公府上门提亲。 李蒋氏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也是你父亲的哪门亲戚?” 靖国公世子侍妾之位已经让李蒋氏喜出望外,没想到现在居然冒出个安国公府。 “母亲,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迎进来,可万万不可失礼。至于妹妹到底许哪家,怕还需要父亲回来做主。”李圣哲心里笑开了花,脸上还得端住,虽然李家是寒门,那也不能让安国公府看低。 “对,对,赶紧开中门迎进来。” 李府上下的奴仆被李蒋氏指挥的上气接不上下气,才草草的准备好了迎贵宾的礼节,陆管家进门时看着李家的态度很是满意。 虽然这些迎接的仆人礼仪粗陋,还有个刚留头的丫头居然憋气憋的满脸通红,发鬓也有微微的汗意,一看就是才小跑过来的。 但这也比预料中的好一万倍。 陆管家本来以为这乔家不过是普通人家,没想到居然是寒门出身,这已经很好了,起码陆管家在来的路上早就做好了看见乡下农妇的准备。 “见过李夫人,李公子。”陆管家虽然是安国公府的管家,但他说到底也是一介仆从,该先见礼的。 “不知贵客上门所谓何事?”李锦园不在,李蒋氏就该尽好主家的本分。 陆管家也不拐弯抹角,“为府上姑子婚事而来,不知李家家主何时方便一见。” 这一进门见了主家,做主的既然是主母,那家主必然不在,陆管家这一问也不算失礼,以安国公府的身份,怎么的也该是家主出面应承婚事才不算失礼。 李蒋氏尽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相公军中有军务,怕是要担待几天。” 李圣哲听着陆管家话里的意思,有点糊涂,这让李家家主亲自出面,还说是为了婚事,这难道是要迎娶他妹妹做正妻吗? 这怎么可能?对方可是安国公府! 李圣哲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个半死,可心底却又有一点奢望,万一就是呢,这情形怎么也不像纳妾啊。 李圣哲正要问个清楚,却有一个少年闯了进来,“我难道还会胡说八道吗?本来是路过此地,偶然发现此间主人有劫,我一时好心提醒,你们这些恶奴居然敢欺上瞒下!若因为你们的阻拦,让你们主家家破人亡,你们负责的起?” “这位公子是?” “张大师,你这是?” 李圣哲和陆管家同时开了口,听陆管家话里的意思居然是认识这位年轻的公子的。 李圣哲虽然惊讶陆管家认识这位公子,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一句,“贵客认识这位公子?” 陆管家不能失礼,只得介绍双方认识。 张恨水心中一跳,他没想到这个让安国公府上门提亲的乔家真的是他要对付的乔家,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陆管家,这下事情麻烦了。 李圣哲刚知道这位乃是神卦大师,第一时间便猜到对方应该是卡师,回忆起这位大师进门说的话,冷汗直冒。 这般人物和李家素不相识,绝不会信口开河,李圣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赶紧对张恨水深深一礼,“还望张大师千万给李家指个明路!” 陆管家惊疑的看着张恨水,他虽然不齿张恨水的人品,但承认他的才华。张恨水既然说李家有家破人亡之相,陆管家绝无半点怀疑。 张大师和李家无亲无故,若不是真的,又何必危言耸听。 “还望张大师给李家指点一二,安国公府必有重谢。” 陆管家代替安国公府应承下这一桩事还是可以的,毕竟两家要结亲了,家破人亡谁知道包不包括他们要迎接的世子夫人。 陆管家的承诺迎来李圣哲感激的眼神,他也只是平静以对。 这下让张恨水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本来打算的很好,以乔家人刑克李家人为由,让李家处理了乔家,也不用他亲自出手,皆大欢喜。 张恨水之所以会以为李家必然会替他处理好乔家五口,是因为他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在他刚刚得到水晶球的时候,曾为一户人家占卜过,他当时因为第一次占卜,就很直接的把占卜的结果告诉了那一家人。 做主的老汉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聪明,二儿子老实。但他的卦象是二儿子的女儿会给这个家带来灭顶之灾,他告知了卦象,收了卦资就走了。 一段时间后,他路过那个村子,却从村民口中知道二儿子一家因为走火都被烧死了。 不知内情的人自然不会怀疑受害者家人,但他不一样啊,他当时马上就有了怀疑。 忍着心中的不安占卜,果然,人是被老汉做主,大儿子杀的。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领略到卜卦决人生死的力量。 张恨水因为要打听李家的事,这才虽然和张管家一起进入云中郡,却比带着很多行李的张管家来的晚。 张恨水的水晶球必须有能量才能占卜,而水晶球只吸收金玉之物,他大半的身价都喂了水晶球,每一次动用就得付出不少金玉,这让张恨水心疼极了,自然是能不动用便不动用。 “这,我需要准备一二。”张恨水故作为难,却不知与他刚进门的态度大相径庭,如陆管家这样的人精对他的仗义出手的好印象大打折扣。 而因为张恨水大大的名声而不敢唐突的李家人只一个劲的把张恨水往高位上捧,自然不敢有半分不满。 陆管家和张恨水被恭敬的安排住在了李府,至于被双喜临门和破家预言砸昏了的李家母子只得第一时间给李锦园送了信,让其速速归家。 李景昭离开锦官城后,第一时间翻开《倩巫女》的手稿。 离开储藏室的倩倩从这一天开始,她的身边就发生各种奇怪的事情,什么大白天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却总找不到人,厨房里的食物不到一天就腐朽、变质,诸如此类无法用常理的事不胜枚举,最邪门的一件事是倩倩明明好好的睡在卧室,可早上醒来,就变成了躺在储藏室的门口。 倩倩终于忍不住重新进入了储藏室,翻看米希尔祖先的日记后,习惯性的翻到最后一页,没想到上面居然出现了一幅画,是一位美人的肖像。 美人穿着最复杂精致的礼袍,画着最美艳的妆容,倩倩最喜欢她耳朵上的那副耳环,那是用银丝扭成的蛇形耳环,一鳞一爪栩栩如生,蛇眼更是用上好的红玛瑙镶刻而成,那双眼睛好似有魔力一样,眸光灵动,倩倩忍不住摸了一下。 没想到美人在她的抚摸下居然动了,吓的倩倩一下子将日记扔了出去。 美人风情款款的伸个懒腰,一边细细的理好自己衣袍的褶皱,一边不停的责怪倩倩太失礼了,怎么能把她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扔在地上。 倩倩下意识道歉,阴差阳错安抚了脾气暴躁的美人。 美人告诉倩倩,她是她不知道多少代的祖母,倩倩既然能够唤醒她,那就有参加家族试炼的资格。 倩倩问美人祖母,如果她通过了试炼会有什么礼物?美人祖母告诉倩倩,她成功后就会继承她们家族传承了数千年的财富和地位。 倩倩又问如果失败了呢? 那就失去生命。 美人祖母的声音飘渺空洞的像从天际间传来,不带有一丝人的情感,让倩倩有点害怕,她小声请求自己的美人祖母,可不可不参加这个试炼。 年幼的倩倩还不明白金钱和权势的诱惑,在察觉到危险后,她第一时间选择放弃。 可惜,美人祖母很生气,她觉得倩倩不像她的后代,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把倩倩扔到了试炼现场。 倩倩直接就被一阵龙卷风卷走了,等倩倩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别墅的大门口。 别墅地处荒野,杳无人烟。 不知所措的倩倩只有迷茫的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很多都和倩倩一般大。 他们衣着各异,有盛装打扮的绅士,也有衣着简朴的男女。 倩倩找了一位看起来好说话的哥哥,从他的口中知道,他们都是来参加家族试炼的。 这个家族祖上很辉煌,但已经一千年没有家主了,这一次这个家族的守护骑士召集了所有拥有家族血脉的继承人参加试炼,成功者将继承一切。 虽然主家族长之位已经空了一千年,但守护家族的骑士家族却没有衰落,他们一千年的供奉已经给主家积累了一大笔财富,而这一切都属于在这次的试炼中脱颖而出的那位主人。 来这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拥有这么高贵的血统,一千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可以让不少家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些家族也忘记了自己的传承。 一位身着黑色长袍,满脸严肃的中年妇女突然出现,严厉的要求大家安静。 她宣读了试炼第一关的内容,从血脉长廊走到别墅这头。如果走上长廊的人血脉浓度不够,那就会被地狱之火烧为灰烬。 如果没有压上生命的勇气,就请来者止步,她会安全的把人送回去。 严肃夫人的话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一个刺猬头的少年却直接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第一个尝试。 他的勇气让严肃夫人很满意,起码她用正眼看了他一眼。他无畏的神态让很多参加试炼的人对他由衷的敬佩,倩倩自然也不例外。 当少年踏上血脉长廊的石板时,大家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着他一步步往别墅的方向走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连严肃夫人说的地狱之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下有自作聪明的人猜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地狱之火,这一关考验的就是勇气,可惜让那个少年拔得了头筹。 就在大家用又嫉又妒的眼神快把得意的少年后背看穿的时候,少年已经快走出血脉长廊的范围。 当倩倩以为他成功了的时候,少年在一只脚迈出长廊的最后一刻,被从他另一只脚底突然涌出的黑色火焰点燃,伴随着少年痛苦的求救声,他的身体化为了灰烬。 第56章 另有其人 “失败,下一个。”严肃夫人毫无起伏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在少年少女们的耳边响起。 倩倩身边的一些人在短暂的踟蹰之后,选择了放弃,却有更多的人选择了接受挑战,这次是真的压上性命的赌约。 看着黯然离开的伙伴,倩倩很想和他们一起离开,可是她没有退路,因为她知道祖先既然让她来参加试炼,就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倩倩战战兢兢走了上去,脚下平凡的青石板路,让她感觉到它会变成一张张魔鬼的笑脸,狰狞的向她扑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倩倩的牛角靴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咔咔的声音,每一秒都像魔鬼的步伐的跫音,缓缓的在四周的空道里响起。 每一秒都在接近死亡的深渊。 短短的一段路她却感到无比的漫长,万幸的是直到离开长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通过了第一关。 这时候倩倩懵懵懂懂的明白了血脉浓度是什么意思,她和祖先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更接近,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通过第一关的一共有十一个人,七个少年,四个少女。严肃夫人安排他们在别墅住下,表示明天开始第二轮考验。 李景昭合上书稿,深深出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居然因为担心倩倩的安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原来他也有关心素不相识的人的那一天吗? 神秘的日记本,诡秘的试炼,还有严肃夫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围绕这所谓的继承权展开,而《倩巫女》的开篇倩倩祖先的经历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的李景昭突然有一种直觉,这个所谓的家族试炼怕并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更有可能是个张开大嘴的鳄鱼。 收拾好自己,李景昭便安排人准备了马车,去了京城书社。 这位松山客真是一位奇怪的儒生卡师,她居然会要求隐瞒自己卡师的身份,也许这样的儒生很多,而他只是幸运的遇上了一个。 一般已知的卡师都会把自己的作品交给文社发行,文社只发行卡师的作品,有了文社的支持,能给儒生带来最多的能量。 但松山客却反其道而行。 虽然好奇松山客的选择,但作为松山客的使者,该怎么做他很清楚。 在李家住了一晚的张恨水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往主院跑,不经意间和回来给大姐送嫁妆的乔灵擦肩而过。 两人只是对了一眼,便各自移开了目光,张恨水以为这是李家的下人,而乔灵却心头一震。 “外挂宿主,张恨水。” 真是运气啊,李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客人。 进了大姐的院子,乔灵居然感到几分陌生。明明胡床上铺着还是她为大姐细心挑选藤蔓花枝的幔布,上面依旧放着富贵花开的小屏风,却好像住在这里已经是几辈子之前的事了。 乔灵明白变的不是环境,而是,她的心变了,变得更加强大了。 那天和大姐聊过后,乔灵就去了长山军军寨,这段时间都跟着师傅学些卡师应该掌握的常识,还有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军师。 乔林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些知识,她深深的明白智慧的大脑与无尽的勇气同样重要。 要不是小书提醒安国公府的人已经来了云中郡,她都没发现居然已经到前世安国公府来人接大姐的时候了。 “大姐。”乔灵迈步进了大姐的房间,进去前她感应了一下,旁边乔母和乔雪的房间果然没有人。 乔月看见乔灵很开心,当时她鬼使神差的让乔灵走,其实是明白了乔家是乔灵的包袱,没有了乔家乔灵一定会过的很好,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以后怎么办,没想到乔灵会给她带来那么多钱。 其实从乔灵第一次拿出银子送小弟入学,给她买新衣服,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在乔灵安全的把乔家带到了云中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吧,知道乔灵不属于乔家。 “你怎么回来了?”乔月说完就反应过来这话不对,“三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用担心我,也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乔灵没有误会乔月,她只是镇定的问乔月,“大姐,李家来人了。” “嗯,听说是来给李惠然提亲的,李惠然很满意,对方来头很大,听说是京城安国公府的公子。不过这些事离我们很远,本就不是一路人,也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从乔月脱险回来后,她就远离了李惠然,也不在亲热的唤一句‘惠然表妹’了。乔灵为了救大家承诺给长山盗送粮,李家却没有半分表示,要不是乔灵自己有本事,那长山盗岂会善罢甘休,这本就是被李惠然连累,就算她不给乔家赔礼道歉,该扫尾的却不应这样不闻不问。 乔月不管是李惠然没有告诉李家承诺给粮的事,还是李家觉得这是乔家承诺的,不愿出这份粮食。她只是觉得本就是两家人,以后远着便是。 现在的乔月知道三妹能干,但她绝不会认为她天才到可以对抗阶级。 李家是寒门,乔家是普通人。 “李府还来了一位大师,说是李家大祸临头,要化劫。” 乔灵被大姐说蒙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李家弄错了吧,安国公府只能是来给大姐提亲,不可能是李惠然。 至于那所谓的大师,应该就是今天她遇到的张恨水吧。 “大姐,我们去见见舅妈吧,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就真的只能有缘相见了。” 乔灵也不顾乔月的疑惑,直接拉着她往正院走。 “李夫人,昨天我施了一夜的法,这才让贵府有了一线生机,这要化解府上的劫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乔木不存。”张恨水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按计划行动,不管陆管家是给乔家的谁提亲,只要是他知道的那个张家村乔家,那他就必须让他们去死,为了自己的前程,神挡杀挡杀魔。 李蒋氏听了一句‘乔木不存’,她第一反应就是乔家人,怪不得她李家好好的,乔家一来就有了什么家破人亡的卦象。 “大师的意思是?” “这乔木都是木属性,五行相生相克,只可少不可多,两者只可存一,李家本就占着一个‘木’字,府上自然不能存着‘乔’字,可有姓乔的亲戚,一并献祭神灵,不可少了一人。神灵自然会知道你们李家的诚意。” 杀了乔家人吗?李蒋氏是真的想怎么做了,毕竟与乔家相比,自然是自家人更重要了。 现在的李家刚刚接到两大国公府的橄榄枝,正是腾飞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因为乔家就坏了前程。 刚到门口的乔家姐妹正好将张恨水的话听在耳中,乔月虽然单纯,但她不傻,她怎么会看不出舅妈的动容!乔家要完了吗?还好弟弟在鹿鸣书院,但愿他能逃过一劫。倒是可惜了乔灵,她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却因为来给她送银子就这么白白送了性命。 “有胆啊,小子,我还没有找你的茬,你倒是已经打上乔家五口人性命的主意了。” 乔灵直接迈开步子,打算进去,乔月熟练的拉住了她,“三妹,你跑吧,也许你运气好能活下来,大姐帮不了你,也不会托你的后腿,快跑!” 乔灵知道乔月胆子小,但也没想到在他人对乔月举起屠刀的时候,乔月唯一的反应是认命? 也不知道让她走的乔月那个时候是哪里来的胆子。 “大姐,我一直觉得,最好的防御便是最猛烈的攻击,你瞧好吧。” 如果不是因为乔灵年纪小,安国公府的婚事是给乔月的,而且乔母也不靠谱,她也用不着带着乔月一起来。 乔灵一个大步,就迈进了正堂。 “有意思,这位大师的五行说挺有深度,就是不知道要是安国公府知道你谋害未来世子妃的性命后,你的一条小命能不能熄灭国公府的怒火。” 乔灵直接开口打断了张恨水的大放厥词,说什么五行相克,笑死人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五行可少不可多的理论。 想借刀杀人,还亲自出手蛊惑李蒋氏,这段位也太低了吧。 乔灵的话,让李蒋氏、张恨水和乔月都吓了一跳,安国公府的婚事是给乔家的吗? 李圣哲在李府门口接到了星夜兼程赶回来的李锦园,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爹,我们该给妹妹选哪家?” 李锦园也很兴奋,他一路上赶路虽然辛苦,但也认真思索过。 “虽然靖国公府很好,但安国公府是明媒正娶,要是你妹妹成了安国公府的媳妇,我们就是正经的外家,自然比靖国公府好的多。” 李圣哲却不这么想,“父亲,您知道儿子在破虏将军张云旗将军麾下效力,张将军对儿子颇为看中,我从他口中知道,这国公府和国公府可是不一样的,要是五姓七望的世家被封的国公和二十年前封的国公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二十年前,奉天神将军兵临城下,当时幼帝才六岁,国师摄政,直接选择了招安长山军,合二为一对付匈奴。 那时候国师提出了新的一套勋爵封侯制度,长山军一一受封。为了表示一视同仁,统一将列侯封为国公,其他爵位依次顺延。 但原来的列侯和关内侯等封号并不取消,两套制度并存,这就造成了长山军出身的豪门只有一套头衔,而原来的世家却有两套封赏的局面。 虽然都是国公,自然世家的国公更值钱,更名正言顺一些。说白了,只有国公这一套封号的就是暴发户,二十年前都是普通人,血统自然远远比不上世家。 所谓五姓七望指的是世家中地位最高的存在,即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妹妹嫁入清河崔氏,传承的就是世家血脉,而安国公府不过是长山军出身,自然和清河崔氏不能比,要是世家子弟,怕也是宁愿成为清河崔氏的侍妾,也不做安国公府的妻子。” 李锦园听李圣哲一解释,才明白这其中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但既然有机会让你妹妹做正妻,我怎么能忍心让她做妾,你以为侍妾是好当的,要是主母看不顺眼,杀了卖了都不用通知家主的,如果有的选,我的女儿不能过那样的日子。” 这是决心要接受安国公府的提亲了。 “那靖国公府的机会?” 李锦园想了一下,“让你大妹妹去,马上把她记在你母亲名下,这样淑慎也是嫡女了。” 李圣哲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了。 李锦园松了口气,有大儿子劝着,蒋氏那关应该是没问题了。 这也是他这个做父亲能为那可怜的母女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等父子两商量好细节,进了正院,却发现李蒋氏一言不发的坐在正位上,旁边是难掩窘迫的张恨水。 倒是乔灵稳稳坐在一边,乔月看着镇定的妹妹,也安静的坐着。 李锦园不认识乔家姐妹,张恨水的事他在信里已经知道了。 “张大师,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李圣哲忍不住先开了口,难道是化解李家的劫很难吗? 他也是急了,如果李家在劫难逃,那两个妹妹嫁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张大师是开玩笑呢,李家蒸蒸日上,怎么会有什么劫难呢?你说我说的对吗,张大师?” 乔灵的风轻云淡,让张恨水更难受。他能说不是吗,他这一否认不就是直接承认自己是谋害安国公外家的主谋么。 就算他算的准,李家遭灾和乔家,和安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安国公府只需要一位正妻,李家说好听的是舅家,但也不是正经的舅家,到时候这身份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安国公府怎么可能让位尊者为位卑者化劫。 “许是我看错了,乔灵姑娘不愧是未来安国公府的世子妃,伶牙俐齿,聪明过人。” 怪不得安国公府会千里迢迢来北地下聘,原来是看中乔家女的才华吗? 至于乔灵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娶回家多养几年,安国公府家大业大,不会养不起。 “你说什么?” 乔灵和李圣哲同时忍不住问道。 乔灵看了李圣哲一眼,才没好气的对张恨水说:“和安国公府世子有婚约的人是我大姐,这件事我父亲生前告诉过我们。”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 乔月眼皮一跳,却知道乔灵是胡说的,毕竟她作为当事人和家中长女,她都没有从父亲那里知道消息,乔灵年纪小更不可能知道了,她怕是从别的途径知道的。 现在的三妹变的越来越陌生,她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懂过三妹。 李蒋氏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李锦园身边,“相公,安国公府是为了乔家来的……” 她也是怕李锦园说什么女儿的婚事,她不怕丢人,但怕坏了女儿的终身。 她必须立刻让夫君知道安国公府提亲的对象另有其人,这才有了失礼的提醒。 李蒋氏没有给李锦园说话的机会,她马上热情的让下人去请乔母来,还亲自去请了陆管家,既然是乔家的婚事,他们李家最多作为主家招待一下,但该谈的还是让乔母出面名正言顺。 第57章 贯叶连翘 因谈的是乔月的婚事,她本该回避的,乔灵也干脆,带着大姐回了院子,等乔母做主。 怎么说乔月也是乔母的亲生女儿,她能有这么好的婚事乔母自然不会反对。 等乔母被李家下人找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砸在了她大女儿身上。 乔母不知道自己的长女是如何高攀上京城的国公府贵人的,但不妨碍她直接答应下来。 陆管家知道乔母是未来世子夫人的亲生母亲,态度不由的变得软和了下来,身段也放的极低,自然和和乐乐的就达成了一致。 乔家会马上跟陆管家一起去京城,赶在来年初到京城完婚。乔母怕有变故,自然越快越好,要不是去京城要一个多月,她巴不得乔月明天就成了世子夫人。到时候看看谁还敢得罪她这个世子夫人的母亲。 这个月,战事终于平息,云中郡也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以往这个时候,正是书社大力铺货的时节。很多刚刚退下战场的军士常常把读小说做为治疗战后综合征的最好方式之一。 也就怪不得长安书社这时候加班加点发了重崖居士《荼蘼录》的第三卷了。 第二卷结尾写到荼玉川接到好朋友的飞鸽传书,便带着秦非韩和桑田一起去了。 路上遇到两个当地人,在用本地话奚落对方,让秦非韩和桑田两个大小孩听的津津有味。 原来普通人说话这么有意思啊!秦非韩这么对荼玉川说。 桑田笑话秦非韩是土包子,被关在秦家都关疯了。 秦非韩不服气,二人打打闹闹了一路。 等到了荼玉川朋友家门口,却看见府门口高挂着两个白灯笼,这是家里有人去世了? 荼玉川赶紧上前叫门,来开门的是管家,管家认识荼玉川,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抹眼泪。 原来死的人就是荼玉川的朋友,一位极其有钱的富商。现在府中的主人只有富商的小妾,和出生八个月的儿子。 荼玉川给朋友上了一炷香,才准备去见见朋友的儿子。管家带荼玉川去了小少爷的院子,作为小少爷的母亲,他朋友的娇妾也在。 小妾是个娇娇弱弱的病美人,一身孝衣裹玲珑有致娇躯上,宛若一株七里香在暗夜里缓缓的摇曳。 明亮的眼眸深处藏着一缕化不去的忧伤,她神情悲痛却不失坚强,这可能就是母爱的力量。 小妾告诉荼玉川,她夫君是两天前死的,如果荼玉川能早来两天,也许就可以救下他的性命了。她这话说的很失礼,但作为失去夫君的女子,她这态度却也不让人意外。 荼玉川有些歉意,但还是追问了朋友的死因。朋友的身体很好,不可能是病逝。 小妾也知道是自己迁怒了,不愿意再为难荼玉川,直接告诉他,她不知道,两天前的傍晚,她夫君一个人睡的书房,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就被打扫书房的下人发现人已经死了。 荼玉川提出想看一眼朋友的尸体,小妾也不阻止,让管家带他去看。 在管家打开棺材后,荼玉川仔细观察了朋友的遗体,遗体的嘴唇发紫,瞳大,舌头不自然,似乎是强行塞进去的,泛着紫黑色。 荼玉川赶紧观察他的脖颈,果然发现一圈勒痕。 管家告诉荼玉川,第一个发现老爷的人是把老爷从房梁上取下来的,老爷是用自己的腰带上吊的。 之后荼玉川去看了书房,勒死人的腰带,还盘问了第一个发现的下人。 但一切都好像证明了他的朋友就是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荼玉川知道不是的,他的孩儿才八个月,他不可能舍得放下幼子。 秦非韩和桑田帮忙在书房翻找证据,没想到秦非韩运气不错,居然发现了一本藏的很隐秘的账本。 秦非韩献宝似的把账本给了荼玉川,却被荼玉川以破坏现场的名义把他和桑田都赶了出去。 二人一合计,干脆在府中转了起来,把死者死前半个月见过的人都问一问。 两孩子在府中瞎跑,一不留神就跑到了小妾的院子里,正好通过窗户听到小妾在给孩子唱歌谣,很好听。 “她唱错了,昆仑山,她唱的是‘昆龙山’!”桑田小声告诉秦非韩。 秦非韩推推桑田,二人赶紧离开了。 荼玉川翻看账本,才发现里面记录的都是他去世的朋友给别人一笔笔银子的具体情况,账本大约是从3年前开始的记的。 收银子的一直只有4个人,盐商,茶商,粮商和船行老大。 但很巧合,这4个人荼玉川都认识。 准确来说,他们的名字被记录在六扇门无故身死的档案里。 盐商死于三年前,是淹死的。 茶商死于一年半前,是摔死的。 粮商死于七个月前,是噎死的。 船行老大死于四个月前,是割腕而死的。 现在,他的朋友,死于两天前,窒息而死。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 荼玉川直接去找了管家,他知道管家是他朋友最信任的人,他一定知道账本的秘密。 果然,管家看见账本时,脸色大变。 荼玉川坚持追问,管家没法子,才告诉荼玉川,其实这是他家老爷一生做的唯一一件错事,老爷每每想起,都痛不欲生。 荼玉川追问,这是不是就是他死的当天晚上住书房的原因。 管家点头承认了。 管家告诉荼玉川一个往事,5年前,甘南有个黄花社,专门贩卖一种当地的特色药材,贯叶连翘。 因为最好的贯叶连翘只产出于几个小县,而这几个小县的贯叶连翘被六个人控制在手中。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们干脆就成立了一个黄花社,垄断经营。 第一年,六人大获成功。但其中一人却赚的最多,究其原因,便是这个人做这个生意最早,手里的产量最高,价钱越好,他赚的自然越多。 其他几个人在分银子后,都有些不平,那人也没有比他们多干一件事,凭什么最后却一人独占这么多。 后来五个人一合计,干脆先哄骗那人说是要加大投入,将那人所有的银子都投进了一个必然失败的生意里,那人亏了银子,为了家中妻小,不得不贱卖了所有的贯叶连翘。 其他五人用最低的价钱买了过去,那人被这么一折腾,本来殷实的家业也败了。 那人落到这般田地,就算知道是其他五人动的手脚,也没有报复回来的能力。 当年,五人因为贯叶连翘发了家。他家老爷觉得这样赚的钱烫手,便离开甘南,转行做了钱庄的生意。 老爷离开的第二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黄花社散了,老爷的几个朋友也各奔东西。 三年前,不知怎的,那些人找到了老爷,希望老爷接济,不然就把老爷恶意竞争的事告官。 这本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要是老爷给告,那最后必然是倾家荡产的结局,没办法,老爷只好给了银子,花钱消灾。 但这有了一二次,就有三四次,老爷也留了个心眼,记了一笔账,就是荼玉川看见的账簿。 黄花社成员接二连三的死于意外,现在终于轮到他朋友了吗? 荼玉川追问管家是否知道当年被五人联手坑的那个人的现状,管家叹了口气,才告诉荼玉川,原来那个人在老爷离开家乡半年后,就生病去世了,他的妻子也当天晚上就殉情自杀了,听说只留下一个15岁女儿。 秦非韩和桑田这边询问了所有护院和下人后,居然意外发现这家老爷死后,有一个下人不见了。 因为府中乱糟糟的,要是没有秦非韩要求盘问所有人,一个下人的消失怕要很久才会发现。 秦非韩和桑田将他们的发现告知了荼玉川,要求荼玉川以后查案的时候不要赶他们,荼玉川答应了。 当天晚上,荼玉川从六扇门调出了黄花社五人的所有卷宗,打算熬夜看完。 白日里镇定自若的荼玉川,其实也在为好朋友的去世而悲伤吧。他只是习惯了面无表情,不代表他是铁石心肠。 第二天,荼玉川宣布了他的发现,原来每一次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下人都会离奇失踪,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死于意外,案子仍然没有宣布结案。 之前没有发现这一点,是因为失踪的人长相完全不相同,所以排除了是同一个凶手的可能。 如果之前的黄花社四人之死早早结案,荼玉川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查到这里。 难道有人杀死他们后,故意留下线索给六扇门的人查吗?如果这个人相信官府的力量,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触犯律法? 荼玉川赶紧和管家一起去确认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下人是否还在府中。 一行四人找到下人时,下人已经消失了。 这时候桑田突然开口,说那个离奇失踪的第一发现人是不是就是凶手? 荼玉川不否认有这种可能,作为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自然最有动手的机会,前四人出事的时候,和这次一样,因为死者把自己反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似乎死者只有自杀这一种解释,但如果是第一发现人动的手脚,那所有的密室都解开了。 这一次,荼玉川的朋友也是这么死的吗? 这时候荼玉川的朋友飞鸽传书告诉荼玉川,江湖上有一位易容高手,一直在江湖上售卖自己制作的人皮面具。 可能这个消失的下人就从这个易容高手手中得到过人皮面具,才能在六扇门的天罗地网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到消息的荼玉川带着徒弟和小桑田,去了郁夏峰水筑,果然找到了易容高手。 能这么容易找到人,也是因为易容高手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他不会让想和他购买人皮面具的人找不到他。 当荼玉川问易容高手对谁买了那五张失踪下人的人皮面具是否有印象时,易容高手高手荼玉川,只要出得起价钱,他的账本随荼玉川翻看。 荼玉川随手拿出一把银票,给了易容高手。荼玉川从后者手中得到了最近5年的账本。 从账本上,荼玉川查到了前四张人皮面具都被一个叫白清风的人购走,却没有查到第五张人皮面具的半点下落,就好像易容高手没有卖出第五张人皮面具一般。 难道是被人5年前购走的? 荼玉川提出购买5年前的账本,却被易容高手拒绝了,他告诉荼玉川,他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绝不是奸商,所以不能卖给他。 荼玉川只好带着疑问离开了。 易容高手看着离开的荼玉川,缓缓松了口气。这位可不是他这样的小角色可以得罪的。还好这位没有追根究底,不然他小命休矣。 回到朋友府中的荼玉川,突然斩钉截铁的告诉桑田,凶手就是购买人皮面具的白清风,让六扇门通缉他。 桑田含笑应了,多追问了一句前四起案子的凶手也是白清风吗? 荼玉川却告诉桑田,他不确定。 这下桑田就都懂了。 秦非韩是第一次跟随荼玉川探案,没有桑田业务熟练。秦非韩追问桑田都懂了什么,桑田告诉秦非韩前四起凶案的凶手一定是白清风,而荼玉川朋友之死和白清风没有关系。 这时候秦非韩才想起师傅坑爹的能力,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什么的,但因为前四起案子只有一个嫌疑人,既然师傅排除不了,那一定就是凶手。 可这次动手的人不是白清风,那为什么第一发现人还会消失呢? 桑田也想不明白,这时候秦非韩突然问桑田,前四起案子是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手法杀死死者,但这次却不是,是不是两个案子的情况很不一样。 或者说,是白清风准备出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能控制的意料之外的情况。 《荼蘼录》卷三——黄花社因为篇幅的原因,被分为了上下两册,上策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下册要七天后才会发行。 但上册的最后一页留着一句所有的线索已经给完了,欢迎各位读者踊跃推理真凶是谁?所有猜对的读者都将得到《荼蘼录》全书一本。 这不是一卷,是整整十卷啊。在《荼蘼录》刚开始发行的时候,长安书社就已经宣布了这本书共有十卷。 这十卷分别是《师徒相逢》,《酒》,《黄花社》,《武林盟主之死》,《繁华初现》,《飞云令》,《凌国铁骑》,《万应山庄》,《韩家之死》和《荼蘼客栈》。 第三卷内容这么多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本来一本书被分为十卷,一卷能有两万字,这本书加起来都已经有二十万字了,何况第一卷和第二卷都是五万字,这第三卷既然能被分为上下册,自然是十万字,不排除以后会不会遇上这样的情况。整本《荼蘼录》预计超过一百一十万字,这是在吴国从来都没有过的大长篇。 这次长安书社给出的奖励实在是太丰厚了,很多读者本就是冲着重崖居士小说字里行间的烧脑来的,自然对这个活动的参与很积极。 不过两天,长安书社就收到了几千封来信。还有的人寄给长安书社很多封,把黄花社上册出场过的所有人都猜了一遍。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但的确是写到了真凶的性命。 张文轩社长拿着那厚厚的一沓来自同一个地址,同一个人的来信,哭笑不得。 “既然这位读者这么热情,那就给他回信,说他猜对了,等《荼蘼录》出一卷,长安书社就给他寄一卷。” 这读者必然不是因为没有买书钱,才这么做的。毕竟就这么多封信寄信的费用,就远远超过了《荼蘼录》全书。 不是《荼蘼录》卖的便宜,而是这沓信是从扬州寄过来的。以前只有他们北地人买江南书社的小说,现在居然已经有扬州人买他们长安书社的小说了吗? 哪怕是为了这个好彩头,这奖励也得给这位读者一份。 张文轩心中有一种预感,《荼蘼录》一定会给他,给长安书社带来一份大惊喜。 第58章 收回外挂 乔灵召出回收卡,金色的光辉染透了她的指甲,卡牌如一张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乔灵指尖翻飞。 “张恨水,水晶球。” 星力涌动,柔柔的光线划过乔灵的发梢,小书期待的眼神被光线反射投影到窗上。 小书看着自己本体上星星点点聚集成的几页书卷,从乔灵重生后一直伴随他的灵魂深处的缺失感这一刻终于有片刻消歇。 “乔灵,张恨水的外挂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小书的口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还以为会和张冬杏一般猜错呢,怎么一次就成功了? “张恨水张大师是卜卦高手,对吧。可是他却连易经都一知半解,哪怕是拥有外挂的人,为了更合理的利用自己的外挂,就应该去收集或者学习相关的知识。所以,张恨水的外挂一定和卜卦无关,但他确实每卦必准,那他的手段其实无非几种,不是东方的,那就是西方的,占卜星象都需要水晶球,那写这个不就是最保险的吗?” 收回了第一份残页的乔灵很高兴,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感谢千里送的张恨水大师,让她的第一张回收卡顺利使用。 既然发现了新的目标,自然该先下手为强,难道真和张恨水玩个七擒孟获的把戏,算了吧。张恨水不是孟获,她也不是诸葛亮。 从今天的所见,张恨水本就是冲着乔家人的性命来的,这一次是乔灵运气好,不然等到李家被蛊惑对乔家出手时就晚了。 但乔家与张恨水在之前毫无交集,他为何要取乔家人性命,他是受人指使吗? 卒子敢过河,乔灵就敢吃下。 主要是张恨水太张狂,他的事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能猜到他的外挂一点也没有难度,但另一个…… 乔灵出神的看着写着‘张冬杏,重生’的回收卡,不是这个外挂吗? 张冬杏以为的人生重来一次居然在乔灵这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那她上辈子的遭遇是梦幻一场?而张冬杏的确是提前知道了乔雪的身世,还完美的李代桃僵,这一切又在这场虚假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乔灵叹了口气,果然是她想的太简单了,本来想一箭双雕,看来也不过不算空手而归罢了。 “乔灵,我找回了失去的一部分残页,解锁了一个新能力,诗词歌赋润色。打个比方,你要是作诗: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我就能给你加一句飞入芦花总不见。怎么样,想不想尝试一下?” 乔灵眼睛一转,“好啊!我先试着写一写。” 与乔灵有所收获不同,失去了外挂的张恨水怕是要难过了。 被乔灵下了面子的张恨水很不高兴的回到房间,打算用水晶球好好查一下她的底细,没想到翻遍行礼也没有找到水晶球。 他的水晶球呢,怎么会不见了? 焦急的张恨水翻遍了房间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改变他命运的水晶球。 “怎么会没了呢,不应该啊,我的力量怎么会不见了?”张恨水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低着头的他居然发现他腿边出现了一双红绣鞋,准确来说是一双女子的脚。 “妈呀!”张恨水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原地,这才看见红绣鞋的主人。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对,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水晶球,你把我的水晶球还给我!”张恨水也没有什么保密的想法了,反正如果水晶球是这个人拿走的,她一定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不能没有水晶球。 舒乐看着毫无形象的张恨水,嗤笑出声,“你也不看看你的德行,小人得志就是小人得志,什么身份的女子都敢沾身,这下子遭了算计了吧。” 原来出现在这里的是李二小姐李惠然的贴身丫鬟舒乐,她一改在李惠然面前小媳妇的模样,眼睛里透露出浓浓的愤世嫉俗的意味。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如何才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舒乐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了张恨水信心,她知道水晶球在哪里就好,他总要办法拿回来的。怕就怕水晶球是真的消失了,那他就完了。 舒乐很开心,她最享受的就是这一时刻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卡师还不是要乖乖听她说话。 “你的水晶球就是卡师天赋卡牌的具现吧,我先要恭喜你,你的卡师力量被封印了。”看着跳起来要动手打她的张恨水,舒乐一个巧劲就把他推到了。 “别着急啊,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力量怎么会被封印吗?”看张恨水安静了,舒乐才接着说:“我们能让你幸运的得到天赋卡牌觉醒卡师天赋,自然也能暂时让你失去。你知道卡师的天赋都很奇妙,但却不知这世上有一种觉醒的卡牌图形是锁的卡师,她们可以在接触卡师的瞬间封印卡师天赋,让卡师变成普通人,只有和她们一母同胞觉醒钥匙图形的卡师才能一对一解开被锁卡师的天赋,你身边出现了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连我都不知道你是被哪个锁给封印了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成为我们的人,我们会不辞劳苦的找到对应的钥匙给你解开封印的。” 能拥有让人觉醒的力量的存在,自然也会诞生锁和钥匙这样奇妙的卡师。 舒乐口中的‘暂时’没有安抚到张恨水半分,但他必须表现的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又是一个以为他是卡师的高门势力,他以为是这个人拿走了水晶球,可这个人却以为是他的卡师天赋被封印才不能具现水晶球,他唯一的活路便是将错就错。 “红颜知己,难道这世上还有女子可以觉醒卡师天赋?还有,你说的是你们让我拥有卡师天赋是什么意思?”张恨水本来怕的要死,但没想到舒乐会说他拥有的卡师天赋是她的组织赐予的,他有没有卡师天赋他不清楚吗?看来这个舒乐的组织也不是万能的么。 舒乐看张恨水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倒是有点佩服他了,该说不愧是觉醒法则类天赋的卡师吗?舒乐的想法自然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舒乐终于正视张恨水,对他自然不会那么不恭敬,她给张恨水倒了一杯茶,“锁只有女子才能觉醒,自然也只有接近你的女子才能封印你的天赋。还有,你说错了,不是我们,是主上。其实这天赋卡牌就是主上的祖先研究出来的,不然很多到不了觉醒阈值的人是成不了卡师的,吴国能有这么多卡师,都是主上的功劳,而主上怜悯苍生,总会在合适的时间赐给普通百姓一些卡牌,而这些十岁的人中有一部分沾染主上的福泽,就会觉醒成为卡师。比如说张大师你。” 本来只有灵魂力量出众超过阈值的人才能通过自身凝聚出灵植种子,成为青铜卡师。而因为天赋卡牌的出现,最底层多了一个紫卡卡师的存在。 紫卡卡师有天赋,但灵魂力量没有达到阈值,所以修炼的是能量,而青铜卡师却能凝聚星力。 有了天赋卡牌,很多不能成为卡师的人也觉醒成为了卡师,自然说是给吴国增加了好几倍的卡师。 毕竟修炼的天赋高低人数是呈金字塔的,紫卡卡师本身就占所有卡师的一大半。 但因为紫卡卡师本身天赋所限,可能一生都无法凝聚灵植,成为青铜卡师。 但本就可以成为卡师的这类人,在十岁灵魂力量没有积累够的时候可以借助天赋卡牌的力量早早成为紫卡卡师,这就让他们更快的积累能量,更早的突破。 总而言之,天赋卡牌的存在让卡师的力量有了很大的发展。具现出天赋卡牌的家族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了卡祖一脉。 但所有卡师都在十岁的时候借助天赋卡牌觉醒,这就让大家族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能统一培养,期望能突破的卡师多一些,这也算是甜蜜的烦恼了。 “你也太小看人了吧,难道没有你家主上我就成为不了卡师了吗?”张恨水在知道卡师的存在后,就想成为真正的卡师,可是他怎么都找不到拿到天赋卡牌的机会。后来是刘楚楚透漏,她可以帮助他,两人自然一拍即合。张恨水敢害人,不但是为了娶刘楚楚,更多的就是冲着天赋卡牌。 按舒乐的说法,得到卡牌的他也觉醒不了卡师天赋,那他做了这么多都算什么,搞得最后连自己的水晶球都不见了。 舒乐第一次在张恨水的面前苦笑,她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咄咄逼人,让张恨水怜香惜玉的心一点都没有动过,没想到这会儿他居然发现舒乐其实挺好看的,强势的美人无奈的表情殊为难得,因这份难得而让人忍不住怜惜。 “卡师的天赋来自高贵的血统,只有拥有世家和寒门血统的贵人才能觉醒,我们这些平民有什么资格奢望这份骄傲。只有主上的恩赐,才能让我们卑贱的血脉得到净化,才能成为卡师。张大师,你很幸运,你不但觉醒成为卡师,而且拥有的是珍惜的法则类天赋,主上珍惜你的才华,才让锁出手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势力。” 很明显舒乐是普通人,是没有得到主上恩泽的那类人。她羡慕张恨水,却不敢恨不给予她恩泽的主上。 只有得到主上的承认,她才能洗清血脉里的罪孽。 “那我得感谢你们主上看的起我喽!”张恨水快被气笑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小人物自然是不要脸的,没想到这位主上更霸道,更不要脸。 难道这世上天赋好的卡师都必须为他效力吗? “如果张大师还想要回你的水晶球,还请张大师配合。”舒乐就像是没有发现张恨水的怒火一般,继续执行自己接到的命令。 她虽然不是卡师,但卡师们也不会做这么鸡毛蒜皮的工作,一般入了主上眼的人才,都是由锁出手封印天赋给外面的卡师一个教训,然后就由她们这些外围就近送人进入他们的地盘。 也是舒乐运气好,她本来执行的就是长期的潜伏任务,没想到张恨水会自动送上门,送走了张恨水,她还要继续潜伏,自然不愿浪费时间,要是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张恨水能怎么办,为了他的水晶球,就只好跟舒乐走了,但愿他能早点拿回水晶球。 乔母热热闹闹忙着搬家,等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少了两个人。 在乔家准备离开云中郡时,乔月就给书院的乔昆送了信,乔昆当天晚上就回了李家。 倒是兴奋的乔母一天没有见乔雪,才意识到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乔灵了。 “乔灵呢?”乔雪乖巧,怕是临时有事才不在家帮忙,但干活的时候乔灵怎么能不在呢。 乔月将乔灵留下的信拿了出来,递给乔母。 “我不识字你是第一天知道吗?”乔母虽然做过甄家的下人,但不过是个二等丫鬟,自然是没有习字的机会的。 乔月也不生气,展开信读了起来。 信中大意是说乔灵在云中郡拜了一个师傅,要在这边学艺,就不跟乔家一起去京城了,以后有空会回家看看的。 “乔灵,乔灵她怎么敢……”乔母瞪圆了眼睛,想从乔月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表情,可惜,她失败了。 乔母一下子就明白了,“跑了,乔灵跑了,她跑了我怎么办,她可是……银子。” 最后几个字乔母说的声音太轻,话一出口已经被风吹破了音。乔月自然没有听清楚,但应该是养三妹花了不少银子什么的吧。 母亲的一个女儿不辞而别,她的态度居然是果然如此,这就是她的母亲吗,十月怀胎生的孩子不见了,第一时间不是担心女儿的安危,而是可惜自己这些年花的银子。如果乔月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她一定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娘不问问二妹去哪儿了吗?”乔月开口提醒道。 “你知道,快,快告诉我,阿雪呢,阿雪不会也……” 乔母终于害怕了,但有时候人越怕事就越来,比如乔雪留下的一个字条。 乔母看见字条的第一时间好像活了过来,她直接抓住破绽,“阿雪不识字的,她怎么会留下字条!” “但‘我走了,别找我。’不过六个字,想认还是容易的。” 第59章 真凶是谁 字条上的字迹一看就是初学者写的,乔月没有教过乔雪识字,想必她是跟别人学的。 乔月不忍心看乔母难过,但她却不得不说,乔雪不是出事了,她只是自己离开了。 乔月想起昨天晚上她从房间里看见乔雪一个人偷偷溜出院子,毫不留恋的离开的身影,心情很复杂。 这个家原来对乔雪而言也是累赘吗? “一定是那个公子,我早就知道,我家阿雪那么美,他一定看上阿雪了,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阿雪!” 乔母忍不住哭出声来,乔昆在屋里听见动静,跑了出来。 “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乔母的哭声突然一停,她颤颤巍巍伸出手,一把抱住乔昆,“我的昆儿,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啊!” 乔月默默离开,去乔昆的房间给他收拾行李。 第二天,李家热情的把乔家三口送出了城门,也没有问一句其他两个孩子去了哪里。 这是乔母和李锦园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转眼便是离别。 李锦园因为之前的乌龙心情复杂,乔母也因为乔雪的不告而别情绪低落。兄妹二人尴尬的说了两句,便分开了,人生苦短,也许此生不复相见。 李蒋氏看着安国公府的马车离开云中郡,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的女儿比乔月出身高贵,为什么走运的人不是惠然? 她望着远方的天空,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感到可悲,蒋家是云中世家,为什么她的女儿能有一个做妾的机会就让她欣喜若狂?什么时候蒋家费尽锦帛,膏腴金粉堆砌的贵女居然对给与自己女儿侍妾之位的世家子弟感激涕零? 这就是世家和寒门的区别吗? 锦官城诗坛平静无波,距离上一次泉涌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一次锦官城为庆祝幽州大捷,专门开了诗坛,悬赏边塞诗。得诗坛涌动者,可得一滴灵水。 诗坛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存在,说是真实,是因为它每年会产出三百六十滴灵水,灵水可增加卡师的天赋,是极珍贵的资源。 说是虚幻,是因为诗坛涌动必须有憾世之诗词问世,诗坛的泉眼是卡师们写出的好词佳句,而非这世间存世之物。 灵水的质量和当年诗词的好坏成正比,如果这一年出一个憾世之诗,那灵水的产量直接翻倍,多一首翻一倍。 诗坛的负责人自然很是盼望有这样的好事。 诗分为五个诗派山水田园诗派、边塞诗派、浪漫派、现实派、朦胧诗派。 平时这些灵水,都是直接上交皇室,作为朝贡之物,也只有得到陛下赏赐的人家才能得到。 这一次也是因为幽州大胜,让锦官城城主欢喜不已,这才有了这一次的边塞盛世。 “动了,诗坛涌动了!” 只见诗坛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出现几个小小的水泡,慢慢鼓大,破裂,空气中的水汽升腾,跃起的小股水流一个字一个字的形成了一首诗。 《北风行》李东君 城外萧萧北风起,城上健儿吹落耳。 将军玉帐貂鼠衣,手持酒杯看雪飞。 随着诗的形成,大家仿佛看见了一个矗立在北风中的军营,寒风呼呼的吹,守城的将士的耳朵都已经冻得发红了。帐篷里的将军用力拉了拉身上的貂鼠大衣,以抵御寒冷的天气,他手中拿着酒杯,忧心忡忡的看着漫天飘落的大雪。 整首诗充满了对边塞戍守将士的怜爱之情,前几天的诗都是在歌颂胜利,呼唤大家踊跃参战,为吴国开疆扩土,却没有一个人考虑过幽州苦寒,那里的将士们何其艰难。 “好诗啊!” “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我等能有这安稳的环境,何尝不是这些戍边军士为我们牺牲的结果。” “诗坛五年不涌,今日一动名不虚传啊!” “这就是你的润色诗词?”乔灵咬牙切齿的问小书。 小书有点心虚,是他鼓捣乔灵写诗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小书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本意想着,吴国又不是乔灵的故乡,能让她故乡的好作品在这个世界留下存在的痕迹,难道不好吗?但显然,乔灵不这么想。 投入诗坛的诗必须是专门的纸书写,乔灵写好后,就给了小书,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小书所谓的润色居然是从众多未面世的诗中找出和她大意最相近的诗,直接抄袭了过去。 现在明朝刘基诗人的《北风行》就这么在这吴国成了她乔灵化名李东君的作品,这让乔灵如何接受。 “好了么,我以前是想着这么好的诗句该是有更多的人欣赏才好,既然你觉得不好,那就不要用这功能了还不行吗?” 小书是不太明白乔灵的坚持的,但只要是乔灵不愿意的,他自然也不会做。 “算了,事已至此,以后不投诗词了便是。” 至于从锦官城得到的一百滴灵水,乔灵也不可能不用。但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滴,剩下的也算是乔灵的积蓄,若是用在合适的地方,也是足够了。 乔灵直接服下一滴灵水,灵水的水汽顺着乔灵的经脉整整运行了一个大周天,这才消化了灵水的灵气。 怪不得灵水可以提高服用者的天赋,原来里面居然有极为细弱的灵气,可灵气是修真界才有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吴国? 修真本就是去伪存真的过程,灵气对身体的作用自然极为明显。 难道吴国有去往修真界的通道,不然这些灵气又是从何而来? 《荼蘼录之黄花社》在千呼万唤中终于发行了。 荼玉川通过六扇门的关系,终于找到了买人皮面具的白清风。 通过审问白清风,荼玉川才知道他是一个高明的尸体美容师,他直接承认了是他杀了前四个人,但他表示他并没有杀钱庄老板也就是荼玉川朋友的打算。 他是收钱办事,但钱庄老板是远近闻名的好人,他本身也受过这位老板的帮助,他虽然不是好人,但不会恩将仇报。 前面四个人他是拿钱办事,但他在看到钱庄老板的暗杀任务时,第一时间接了下来,就是怕别人动手。 他本来想找到发布这个任务的人,收拾了他,也算是报恩。 没想到,还没有找到人,就被六扇门的给抓了。 荼玉川问白清风,他要知道前四起买凶杀人之人的线索。 白清风很干脆,他直接告诉荼玉川,前四起和这一个任务都是一个人发布的,所以他才能凭借着之前的优秀表现,提前接下这个任务。 那个人一定是和这五个人都有仇,而白清风被捕正好是在甘南,那个黄花社成立的地方。 白清风为了追查发布任务之人的来历,亲自去了甘南,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贯叶连翘和清灵茶共饮,可致死。 这是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秘密,毕竟贯叶连翘是药,如果让外地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他们怎么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收购药材。 外地的贯叶连翘是没有这个功能的,因为甘南地区贯叶连翘最有效的成分含量最高,只有当地的贯叶连翘和清灵茶同服才能达到毒死人的作用。 而钱庄老爷就是死于贯叶连翘中毒,不要说他死后尸体上的痕迹表明他是窒息而死,别忘了,他是一位高明的尸体美容师。 只要把中毒的特征用窒息的特征掩盖,谁会想到凶手会好心给死者收拾遗容呢? 而他的雇主也是冲着他高明的手法来的,那位雇主高价买了他的独门绝技。 他本来以为这位雇主只是好奇才学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等着。 也就是说,这位雇主早就做好了亲自动手的准备。但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亲自出手的对象是钱庄老爷。 如果这个人真和当年被逼死的人有关系,那他最恨的该是提议下圈套的盐商,而不是心怀愧疚的钱庄老板。 他教导那个人时,那人一直很注意站在阴影处,所有他根本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秦非韩提议那个人会不会是当年被下圈套的商人之女,不是说当年那对夫妇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 别人也没有大费周章杀这五个人的理由啊!就算是其他四个不是好人,死于仇杀,那钱庄老爷这般与人为善的人总不至于是误杀吧。 荼玉川检查了朋友的尸体,果然脸上上了妆。 收拾干净后,荼玉川便判定朋友是中毒而死。 就算现在确认动手的人是那个商人之女,但她现在在哪?没有白清风的出手,她是如何将他的朋友挂上房梁的。 最后,只有当地人知道的秘密,商人之女知道,难道作为当地人的钱庄老板会不知道? 案子到了这里,算是走到了死胡同。 钱庄老板的小妾知道自己的夫君居然是被毒死的之后,表情很复杂。 直接提出是不是她家老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 这让荼玉川眼前一亮,是啊,一个普通女子怎么让他朋友喝下清灵茶,只有这个人是他认识并信任的人才行。 可作为钱庄老板,他生前交友广阔,这才是荼玉川认为这个案子大海捞针的关键,如果这个人本身就是他朋友的外室呢? 大家不是没有怀疑过小妾,毕竟她也有机会,还是个姑娘,年龄也符合。但她和荼玉川的朋友有一个八月大的儿子,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也不应该是凶手。 经过几天的搜查,荼玉川一行人根本没有找到所谓的外室,线索就这么又断了。 大家一时没有了头绪,桑田突然提议,既然小妾能给他们这个方向,是不是她知道什么,也许这位外室杀了人后小心抹除了自己存在过的迹象。 但小妾作为富商名正言顺的妾室,也许知道些什么。 一行人便转头去了后院,没想到正好遇上小妾在哄孩子。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荼玉川觉得他朋友在天之灵应该是欣慰的吧。 只要他找到凶手,为朋友报仇,这个府上自然会恢复平静。 听到小妾唱的歌谣,白清风的脸上却越来越凝重。 他拉着一行人退了出来,满脸严肃。他告诉荼玉川,凶手就是小妾,她就是当年那个商人的女儿。 秦非韩惊讶极了,追问他怎么认出她的身份的。 白清风告诉秦非韩,她唱的歌谣没有问题,也和甘南没有任何关系,但她唱到‘昆仑山’时,总会唱错成‘昆龙山’,这是因为甘南方言的问题,只有那片的人才会有读错。 所以,小妾一定是甘南人。 桑田提出因为小妾是甘南人,便认为她就是那个商人之女,更直接断定是她杀了富商,是不是太武断了。 可如果小妾是甘南人,她不心虚,为何要费力掩盖自己的故乡,她知道贯叶连翘,知道清灵茶,更最有机会接近富商,为什么她不是凶手? 荼玉川提议他们去诈一下小妾,谎称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凶手,看小妾的反应。 大家同意了。 当荼玉川指出小妾就是杀了富商的凶手时,小妾直接承认了。 这让本来不抱希望的荼玉川非常惊讶,毕竟他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杀人凶手。 小妾告诉他们,她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因为被人设计,家业凋零。从此郁郁寡欢,不久就去世了,母亲根本不记得还有一个女儿,直接追随父亲而去。 她恨父亲的软弱,母亲的无情,但更恨让她家破人亡的黄花社成员。 为此,她加入了一个神秘的势力,用了四年的时间,赚取了大笔的钱财,她用这笔钱,通过这个神秘势力的关系,发布了买凶任务。 接任务的就是白清风,她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和白清风学习了化妆术,没想到最后真的用上了。 白清风替她杀了四个人后,居然迟迟未对钱庄老板出手,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白清风不靠谱了。 她干脆亲自出手,潜伏到了富商身边。 短短几个月,她便让富商爱上了她,为了得到富商的信任,她生下了富商的孩子,果然,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富商对她更好了。 第60章 盟主之死 前段时间,她找了机会,让富商服下有贯叶连翘的药膳,当天晚上,给在书房的他送了一杯清灵茶。 富商当时应该已经发现了,但他还是喝了。 喝下清灵茶的富商告诉小妾,其实他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是故人之子。 她大概根本就不知道吧,有一个大她一轮的男人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爱上了她。 其实她根本不用使任何手段,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便知道自己从未忘记她。 原本富商以为她因为当年的事过的凄苦,也根本没有认出他,他心动了,将少女接到了府上。 当他吃到有贯叶连翘的药膳时,他就知道,是他想当然了,少女是为取他的性命而来。 而喝下清灵茶的富商,愿意用自己的性命赎罪。 他将小妾赶出房间,用自己的腰带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但还是没有遮掩过中毒的痕迹。 小妾知道他们是诈她的,因为连死者都在帮她清扫证据,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证物。 可她本以为自己和丢下她的母亲完全不同,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勇敢的活下去,但这一刻,她才知道是自己高估自己了,她还是选择了和她的母亲一般的路。 《黄花社》的故事很悲壮,也很伤感。故事奉行的是因果报应,人性本善。 说什么随意取人性命的凶手是人性本善,好像很可笑。但这卷故事却认为杀人都是事出有因的。 恶人是从骨子里都坏了的人,他们能仅仅因为妒忌就让人倾家荡产,看着好像比手染鲜血的人善良些,但他们却间接要了三个人的性命。 小妾虽然活下来了,但她早就和那段过去一起腐朽,她的心已经死了。 在故事的最后,大概是小妾唯一一次涌动出几丝生气,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曾经喜欢过她,心疼过她。 可她的爱情却因为上代人的恩怨,还没有开花,就已经枯萎了。 这样的结局完全出乎了很多读者的预料,有猜测是管家的,有猜测是护院的,还有猜测是钱庄竞争对手的,当然也有人猜测是借刀杀人的。 但很少有人会猜到一个是小妾,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将死者挂到房梁上,而且她还有一个孩子。 虽然很多人都没有猜对,但还有有一部分人猜到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有这样悲伤的消息,但以重崖居士从不写废话的写作风格,猜到所谓的方言一定有文章,就这么歪打正着的锁定了小妾。 毕竟第一次说道方言,是秦非韩和桑田在路上的所见所闻,虽然可以解释为重崖居士只是想表现秦非韩从小被关在秦府,像一个失去翅膀的小鸟,但重崖居士也可以一箭双雕啊,现在看来,还是有聪明人的。 第二次说道方言,便是桑田指责小妾说错了字,两者一定有关系,如果这是锁定凶手的关键,那真凶只能是小妾了。 不得不说读者们已经被重崖居士给训练出来了,这抓蛛丝马迹的本事可一点也不比捕快差。 因为运输的原因,京城读者才看到第三卷的下册,而远在长安的读者却已经看到了第四卷。 苏安歌正捧着最新一期的《荼蘼录》细细品读,陈显就推门进来了。 “苏副社长已经看上了啊,你可比我这个负责重崖居士的人看的还早啊!”陈显笑嘻嘻的打趣苏安歌,现在的苏副社长可是长安书社人尽皆知的重崖迷,只要是重崖居士的作品,苏安歌必然是第一个宣扬,第一个阅读的人。 苏安歌也不生气,嘴里回应着,眼睛却没有从书册中移开,“我这不是没有看明白吗,重崖大人最喜欢的就是把线索早早拿出来,却不宣布凶手是谁,非得等到大结局才给读者梳理一遍。破案中间也不提醒,我每次看重崖大人的书,都要认真做笔记的,生害怕忘了哪个线索,最后冤枉了人。” 陈显忍住笑,还冤枉了人,这重崖居士书中的人物都有人喊冤了。 “那你说说,这个故事中的凶手是谁?” 苏安歌读的是《荼蘼录》的第四卷《武林盟主之死》,涂玉川接到六扇门的命令,去布控大乾国这一届的武林大会。虽然武林大会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但这次格外不同,因为现任的武林盟主宣布要退位,那自然要选出新的盟主。 现任盟主顾振渡出身燕云庄,是武林名宿之后,现在也不过区区三十岁,远远没有到退位的时候,他这时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过奇怪。 涂玉川直接带着徒弟秦非韩和桑田一起去拜访这位武林盟主,没想到见到的却是武林盟主的棺材。 燕云庄的管家告诉涂玉川,武林盟主在三天前突然去世,当时在燕云庄的只有五个人,分别是崆峒派掌门及大弟子,峨眉派掌门及大弟子,还有七王爷。 七王爷是大乾国的王爷,和武林盟主夫人是青梅竹马,这次他来燕云庄是为了看望盟主夫人的,谁知道盟主意外去世,夫人也不知所踪。 桑田直接猜测,如果凶手是七王爷,那一定是情杀。却直接被秦非韩怼了回去,说如果七王爷真的喜欢他的青梅竹马,哪里还有武林盟主娶她的份,大乾国的皇室好歹也是四品世家,怎么可能输给燕云庄一个五品世家。 桑田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涂玉川干脆直接去见了五位嫌疑人,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 崆峒派掌门和峨眉派掌门都是提前来燕云庄劝说武林盟主不要退位的,根本没有杀人动机,而他们的弟子都是第一次见武林盟主,更谈不上有什么生死之仇。 倒是七王爷对他这次的目的遮遮掩掩,最后在涂玉川的逼视下,才不得不说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才来见武林盟主的。 原来七王爷和她的青梅竹马也就是所谓的盟主夫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成亲了,不过半年前却一纸休书休了他的王妃,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王妃走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七王爷认为武林盟主是乘人之危,他只是一时冲动才休了王妃,可武林盟主后脚就娶了他的妻子,还让自己的女儿认贼作父。 谁知道他刚到燕云庄,武林盟主就死了,这也是刚刚涂玉川问话时,他不敢直说的原因。和其他四人相比,唯一有杀人动机的就只有他了,如果涂玉川认为人就是他杀的,他没有办法自证清白。 涂玉川让管家和七王爷分别画出了盟主夫人和王妃的画像,两相对照,确认她们是同一人。而管家也证实盟主夫人在嫁入燕云庄五个月后,就生下了小姐。 秦非韩看着盟主夫人的画像,觉得有点眼熟,他认真想了很久,突然出声告诉涂玉川,他们曾经见过这位盟主夫人。 几个月前,秦非韩因为一桩判女案和涂玉川相识并拜师,那时候抱着不满周岁女儿的母亲就是盟主夫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当时衣着简朴,不施粉黛,和画上这妆容精致,服饰典雅的女子差别甚大,秦非韩第一时间就会认出她。 七王爷听到秦非韩居然见过他的王妃,赶紧追问其下落,可惜,秦非韩只是在几个月前在秦家封地见过这位夫人,现在人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其他四位嫌疑人却懒得管什么盟主夫人在哪里,他们只想为武林盟主报仇,既然最有嫌疑的人是七王爷,他们不介意先杀了他。 七王爷辩解他只是来寻回妻女的,没有必要杀了武林盟主,可崆峒派掌门却认为是七王爷不忿被武林盟主戴了绿帽子,又因为没有寻到妻女,这才一怒之下杀了武林盟主。这时候的涂玉川居然也附和的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 崆峒派掌门得到了涂玉川的支持,直接拔出刀就要杀了七王爷。被涂玉川的话镇住的秦非韩和桑田赶紧出手阻止,说七王爷一定不是凶手。 崆峒派掌门要求秦非韩给出理由,秦非韩支支吾吾想保住师傅的威名,毕竟师傅的特异之处是六扇门公开的秘密,但也仅限于六扇门,不该被其他无关之人知道。 而且这崆峒派掌门也不像是会保密的人。 最后还是涂玉川肯定了秦非韩的话,才阻止了崆峒派掌门继续为难七王爷。 可唯一有杀人动机的七王爷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谁? 正在大家陷入僵局时,一只小狗突然跑进大厅,欢快的对着管家摇尾巴。 管家歉意的笑笑,说这是武林盟主的宠物,盟主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它,每天连喂食都不假手于人,也只有盟主有事外出,才会交给管家喂养。 想着以后盟主都没有办法照顾小狗了,管家抱着小狗直抹眼泪,让泪点比较低的峨眉弟子忍不住哭了两声。 峨眉掌门认为如果凶手不是七王爷,那就是崆峒派的人,毕竟在大家都怀疑七王爷时,崆峒派掌门反应最激烈,一定是为了诬陷七王爷,好将自己摘出去。 被突然指控的崆峒派掌门怎么可能会认下,直接说峨眉掌门是贼还捉贼。 两方都坚持自己没有杀人,如果不是七王爷,那只能是对方。 涂玉川被吵的头疼,忍不住别过头,正好和小狗湿漉漉的眼睛对上。涂玉川灵机一动,问管家一般武林盟主离庄办事是多长时间。 管家虽然莫名其妙,还是告知涂玉川,最短一两日,最长不超过三天,不会再多了。 这时候涂玉川笑着对秦非韩眨眼睛,说结案了,让秦非韩和桑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这下大家都不干了,这还没有找出杀害武林盟主的凶手,怎么六扇门的大人就要离开。 秦非韩看几人很坚持,就问管家是否也要追问。 管家一头雾水,自然的说自家主人被杀,作为下人,自然要为主人讨回公道。 秦非韩在涂玉川单独询问管家时,突然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让不明真相的桑田很是不满。 在管家的坚持下,涂玉川直接开口,问武林盟主是否应该现身了,武林盟主有没有被杀最清楚的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他的爱宠了。 涂玉川的话很清楚,武林盟主根本就没有死,那他为何要诈死呢? 管家自然是知情人,他以为这位六扇门的大人是破不了案,这才打算一走了之,没想到居然是识破了主人的局。 只能说管家足够小心,把一个失去主人的忠仆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抱着小狗哭啼那一段可谓是画龙点睛,尽善尽美。可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武林盟主这时候自然不会不现身,毕竟自己的谋划都被涂玉川揭穿了,他假死也没有什么了意义。 武林盟主从后院走出来时,迎接他的就是五双愤怒的眼神。他很有诚意的对崆峒派掌门和峨眉派掌门道歉,至于七王爷,二人却是相看两生厌,都不愿意搭理对方。 涂玉川问武林盟主为何假死,武林盟主没办法,只要告诉大家,其实他是在三天前突然接到芳华帖,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假死的。 芳华帖!崆峒派和峨眉派的几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不是他们作为一派之长没有风度,而是这芳华帖名声太大。芳华帖是由百花宫下给要处死之人的通知,收到芳华帖的人如果不按照帖子上的时间去死,那她们就会亲自动手。 以前江湖上接到芳华帖的人都已经死了,从无例外。 虽然百花宫做事霸道,本身也是魔道三宫之一,但芳华帖一般只给玩弄女子感情的人下帖,旨在保护所有江湖上的女子,这武林盟主怎么会收到芳华帖?莫非武林盟主是伪君子,真小人? 武林盟主被峨眉派掌门盯得恼羞成怒,干脆直言相告,他在路上救下一位寻死的孕妇后,那个女子以死相逼,希望他做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武林盟主能怎么办,他只能先把这位女子带回燕云庄。没想到这女子一进燕云庄,就以庄主夫人自居,在知道他是武林盟主的时候,还要求下人唤她盟主夫人。 他因她有孕在身,多方忍让,却同时让下人去打听这位夫人家人的下落。这才有了七王爷收到消息,说他的王妃在燕云庄的事。 七王爷很惊讶,原来告诉他,他王妃和女儿下落的人居然是武林盟主。 第61章 岳麓书院 愧疚的七王爷诚挚的对武林盟主道了歉,而且承认,其实芳华帖是他派人冒充百花宫送给武林盟主的,目的就是让武林盟主因惧怕百花宫自尽。 第三卷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苏安歌合上书,叹了口气。武林盟主天衣无缝的假死居然因为一只宠爱有加的宠物暴露,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 如果武林盟主真的这么喜欢他的宠物,那宠物对主人自然也是极为依赖的。主人死了,宠物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和管家要食物,除非宠物知道主人只是暂时不方便喂它,这个时候只要找临时饲养员管家即可。 苏安歌见过主人死了,爱宠不吃不喝活活饿死追随而去的事情,自然明白重崖居士的暗示。怕是很多读过这个故事的人直到故事结束都没有明白涂玉川是怎么知道武林盟主没有死的。 他从一开始就很认真的辨别谁才是杀死武林盟主的真凶,没想到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谁能想到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死者就没有死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是谁杀了武林盟主?”陈显看刚才苏安歌的心情还不错,怎么这一会儿的时间就变成了愁眉紧促的样子。 陈显因为家中出了事,请假回了一趟家,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一卷呢,既然遇上苏安歌读完了,自然要求他剧透。 有的人看重崖居士的小说,最讨厌看过的人剧透,这样的人享受的是和重崖居士书中的荼玉川一起抽丝剥茧破案的过程。 但有的人既喜欢猜测凶手的紧迫感,本身又极没有耐心,自然更想早一步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显然,催问真相的陈显是后者。 苏安歌自然知道他的毛病,直接用简单的话语将这卷的故事告诉了陈显。 “我在感叹,这个故事里武林盟主因一张假的芳华帖诈死,何尝不是想要唯一有杀人动机的七王爷的命,可这芳华帖本身却又是七王爷为了报‘夺妻之恨’冒名假造的。整个故事完美的形成了一个环,如果不是武林盟主想要七王爷的命,就不会有得到消息的七王爷千里迢迢来到燕云庄,没有七王爷的插手,也就不会有武林盟主的计中计,七王爷也不会成为唯一的杀人凶手。” 陈显被苏安歌的话给搞糊涂了,“等等,等等,你说的不对吧,你刚刚明明说的很清楚,武林盟主本身只是好心救了一位怀孕寻死的妇人,他还好心寻找这位妇人的家人,找到后还给七王爷送了信,不然七王爷怎么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哪里?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收到芳华帖后假死不过是无奈之举,七王爷会被误会是他咎由自取,和武林盟主有什么关系?” 苏安歌伸出食指,摇了摇,这是他跟书里主角涂玉川学的,“这个故事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武林盟主夫人就是秦非韩在几个月前见到的低调打扮的妇人,试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何要带着不足周岁的女儿千里迢迢离开燕云庄,那必然有不能不走的理由。要知道,你所谓的收留怀孕女子都是武林盟主的一面字词,如果她是武林盟主口中不知羞耻的女子,只要赖在燕云庄即可,为何要冒险离开。” “你别问我如何知道七王妃不会武功,如果她会武功,有人抢走了她的女儿,她会任人摆布?一个母亲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这绝不是衣蛾母亲愿意看见的,她不抢回自己的女儿,只能是她无能为力。” “而且,你看这段描述。”苏安歌将书册放在陈显面前,“七王爷一到燕云庄说的是来拜访自己的青梅竹马,而他的青梅竹马是武林盟主夫人。试问一个打算接回自己妻子的男人会这么形容自己的女人吗?如果七王爷不敢得罪燕云庄,他又怎么敢对武林盟主出手。他敢让人给武林盟主送芳华帖,说明他根本不怕燕云庄。别说冒发芳华帖不是动手,他只是换了借刀杀人这一招而已。书中写的很清楚,大乾国皇室是四品世家,燕云庄是五品,他一个七王爷有什么好怕燕云庄的。” “这只能说明武林盟主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找上门的七王爷,而七王爷从始至终都想要武林盟主的命。” “受教了,苏副社长。”陈显给苏安歌竖了个大拇指,看着苏安歌难掩得意的眼神,话锋一转,“不过这文中写的大乾国只是四品世家,难道别的世家还敢比皇家地位更高?” 陈显也是好奇,毕竟陈家也是世家,有时候书写的太精彩了,人们自然会忍不住联系现实。 苏安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是个读书不认真的,其实重崖居士已经慢慢给我们展开了一个新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世家和皇权并立,同时成为了治理国土的统治者。差别只是顶级的世家比皇权更厉害,最高的世家是最厉害国家的皇族。再厉害的世家仍然是国家治下的子民。他们承认自己是某国人,一定意义上是皇权赢了,但世家的权利和地位也发展到了顶峰。当然,书中提出一个很新颖的观点,皇家是一国地位最高的世家,而皇帝则是这个世家的族长。” “重崖居士是在探索世家和皇权最好的存在状态吧,世家拥有太多人才,对国家的发展极为重要,但世家先家后国,这让皇帝极为不满。但皇帝一方面拥立家天下,一方面却是宗室的族长,要说难做,最难做的怕是皇帝了。” “这,这重崖居士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揣摩皇帝的意思,他就不怕陛下一纸令下,那重崖居士……” “重崖居士只是把他看见的世家继续壮大后最有可能的发展写了出来,看到这本书的任何人有任何领悟,都和他本人没有关系。陈显,我希望你闭紧嘴。” 陈显在苏安歌逼视的眼神下,闭了嘴,不说就不说。 看苏安歌是来真的,陈显赶紧表示他也是重崖居士的书粉,不会去攻击他。 重崖居士忧心天下,他陈显虽然是一介匹夫,也愿意舍命追随。 洛阳,岳麓书院。 乔灵看着面前的建筑,白墙青瓦,空花屋脊,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这就是女卡师的书院,岳麓书院啊,想到自己将在这么漂亮的地方读书,心情特别好。 乔灵到了都城洛阳,在玉玑师叔的安排下,顺利的入学岳麓书院。 现在乔灵的户贴是陇西李家的旁支乔灵,乔月虽然有些不明白玉玑师叔为什么要给她安排一个世家女的身份,却没有推辞这份好意。 乔灵从乔母口中知道自己没有户贴后,在到达云中郡的第二天,便领了云中郡的户贴,她手里还有从曹默那里得到的空白户贴,这次进入岳麓书院本来打算用曹默准备的户贴的,但既然玉玑师叔亲自准备了,她自然不会推却。 所谓卡师书院,是吴国子民在十岁觉醒成为卡师后,卡师们便可以按照自己的天赋入读的书院。 武将牌卡师选择嵩阳书院,简称武院;设备卡牌卡师选择应天书院,简称文院。而女子觉醒成为卡师,则都可选择进入岳麓书院。 虽然是三个书院,但在二十年前国师执政时都迁在了一起,三家书院除了共用一个藏书馆,其他的都泾渭分明。 乔灵在斋长那里验过户贴,推荐信后,便被安排住在清竹斋。 斋长带着乔灵到青竹斋时,房间里已经有两个少女先到了。 斋长好心介绍,“这是乔灵,左边这位是元如云,右边这位是刘朝雨。” “我的名字就是朝隮于西,崇朝其雨的朝雨。”刘朝雨急切的解释道。 斋长也没有因为刘朝雨打断了她的话生气,义务尽到了,这一个寝室四人如何相处,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斋长留下一句“你们以后好好相处”便离开了。 乔灵对两位未来的同窗友好的笑笑,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 运转星力,乔灵手中出现一张卡牌,卡牌上画着一个藤木箱子,乔灵心中一转,眨眼睛笨重的箱子就落在了乔灵脚边。 元如云一直偷偷留意乔灵,在看见乔灵的动作后,给刘朝雨使了一个眼色,刘朝雨意会,二人悄悄出了门,拐到几百米远的地方,刘朝雨便忍不住先开口了,“这个乔灵是什么来头,世家中你听说过有叫乔灵的吗?” 元如云是嫡女,她是庶女,要说消息灵通,自然是元如云更知道的多些。 元如云摇摇头,“我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毕竟都是称呼小姑或者小娘的,谁会注意姓名,就不知是巴郡乔家,还是历阳乔家?” 巴郡乔家地处益州,在世家中也是垫底的存在,虽然说凉雍益三州无世家,其实是说无大世家,可小的世家和寒门还是存在的,毕竟他们可没有那些大世家的底蕴,可以避祸他州,要是离开祖地,怕是连世家的体面都无法维持。 倒是历阳乔家乃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世家,比之荥阳郑氏也不逊色多少,而且历阳乃是扬州治所,出身只有更好。 元如云乃平阳元家嫡次女,而刘朝雨是承恩侯庶九女,在这岳麓书院也算身份不低。 不过岳麓书院安排斋舍可从来都不顾及出身,要是她们青竹斋被分到一两位寒门出身的女子,那可就太不走运了。 要知道书院是最好结交人脉的地方,而舍友便是天然的第一份人脉,以元如云的身份,她们完全没有必要来书院读书,要不是冲着这份人脉,何必委屈自己。 既然来元如云都把不准脉,那刘朝雨就更不能了,别看刘朝雨好像挺心直口快的,但那只是她的伪装,作为侯府庶女,如果她真的这么天真单纯,来岳麓书院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得到她。 对元如云来说,岳麓书院之行可有可无,但对刘朝雨来说,是她达成野心必不可少的一步。 要知道今年刘雪苏可是已经十岁了,本来该是刘雪苏的名额,刘朝雨使了手段才能落到她身上。 承恩侯府一共有十四位姑娘,其中三、四、十二姑娘是侯夫人甄氏亲女。 二姑娘、七姑娘和九姑娘是侯爷庶女。 大姑娘和六姑娘是二爷的嫡女。其他五位姑娘是二爷庶女,剩下的五姑娘却在去年冬日被发现根本就不是刘家女,如果不是因为五姑娘从小接受侯府嫡女培养,已然十载,虽然和她定亲的李家因为她的血脉退了亲,但也无损姿色,不然怕是早就被除名了。 而四姑娘便是刚找回的侯府嫡女,这侯府四姑娘和五姑娘因为十载错位,婚事怕是艰难。 刘朝雨可不得早做打算,本来侯府的资源就有限,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嫡女,她不得不把岳麓书院作为她孤注一掷的选择。 “那我们该如何对待这个乔灵?” 面对刘朝雨小心翼翼的追问,元如云倒是表现的很坦荡,“不怎么对待,如何对待一般舍友,我们就如何对她,如果她是巴郡乔家便罢,要是她是历阳乔家,那就走运了。” 刘朝雨勉强的笑笑,只得这样了,希望这个乔灵好相处,她可是从小吃着小姐妹的亏长大的,怎会不知这相处的难处。 等傍晚时分,青竹斋最后一位舍友到了,元如云和刘朝雨都不用打眼色,便知他们运气到头了,来者必然是寒门出身。 柳绿竹提着一个包袱,浑身上下只在头上绑着一丝飘带,再无任何装饰,眉目清灵,却眼带愁苦,但柳绿竹最出众的是她一身如竹高傲清冽的气质。 按理来说,看见这样的柳绿竹大家更应该怀疑她是世家出身,但她的包袱完全暴露了她。 只有寒门才会缺少蓝色卡牌,能觉醒卡师天赋的女子在家族身份堪比未觉醒卡师天赋的男子,如果家中有富裕的卡牌,不可能不给她准备。 要知道,能来岳麓书院的起码也是地阶的天赋。 柳绿竹却不知道这世家皆知的秘密,她直直的站在那里,等斋长走后,根本没有和其他三人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怎么……”元如云扯了一把刘朝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现在不是压下柳绿竹气焰的时候,毕竟柳绿竹只是不理她们而已,以后要在一起生活五年,何必把关系弄的那么僵呢? 随着日光西沉,青竹斋也恢复了平静。 第62章 挑选功法 因女子卡师每年入学的人数并不多,一年级的课程是一起上的,看着偌大的教室只有寥寥几百个学生,乔灵第一次对卡师在这个世界人数的稀少有了直观的认识。 怪不得说觉醒成为卡师是改变人生最大的机会,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乔灵第一堂课的内容便是讲解如何修炼。 卡师修炼功法和天材地宝缺一不可,功法决定一个人修为的上限,天材地宝决定这修行的速度。 刚入学的学子除了二流世家以上出身的,都会在书院选功法。 原因很简单,书院收藏的功法最好的都能达到三流世家家学的水平,有没有修炼功法的家学是世家和寒门最大的区别,书院将选功法作为第一件紧要的事也就不意外了。 先生讲了最基础的知识后,便让她们有需要功法的自去藏书馆选功法。 修炼功法必须用银子买,而且只能自己用不能外传,可乔灵到了藏书馆后,馆主验看过乔灵的户贴,却告知她半月后才能进。 这让好奇功法的乔灵败兴而归。 张信芳来曹默家找他时,就看见曹默一个人在喝闷酒。 “曹默,你怎么在喝酒?”张信芳知道曹默从来都不喝酒,说是喝酒误事。 “你不是一直都不喝酒吗?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也不对啊,曹默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怎么可能借酒浇愁。 曹默眯着眼看了看张信芳,才有气无力的打招呼,“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语调从始至终都是平调,可谓是毫无诚意了。 张信芳也不生气,“我这不是来问你,这么久了,怎么重崖居士还没有写新小说,海棠书社可是翘首以盼!” 海棠书社因《名捕白泽传》而名声大噪,已经算是北地二流书社之一了,这段时间张信芳看着因这部作品带来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的往自己兜里涌,别提多高兴了,但高兴过了,才想起这么久了,重崖居士怎么还没有新小说,这不,干脆来问曹默。 “没有了,以后都没有重崖居士的小说了!” “什么?”张信芳一下就紧张起来,“重崖居士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别是人死了吧?” 曹默看着一如既往不靠谱的朋友,突然发现自己的迁怒毫无道理,路是自己选的,也不是张信芳求着他发行《名捕白泽传》的,拉拔一把自己的兄弟错了吗? 没错,是他太心急了,如果等重崖居士的名声打出去,那个时候就算是介绍张信芳成为重崖居士的使者也不是不行,毕竟他怕是那位大人第一位使者。 可这一切都让自己给毁了,枉费他一直自诩聪明,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但曹默也不敢让张信芳再猜下去了,虽然重崖大人听不见,但作为大人的使者,他没有资格不管不问。 “重崖大人的新书《荼蘼录》已经在长安书社发行四卷了,你不知道吗?” 曹默的话里隐藏的信息有点多,张信芳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长安书社?曹默不可能放着他的海棠书社不管而将手稿交给长安书社,是他曾经想让曹默冒充重崖居士的事被重崖居士知道了,所以连手稿都不拜托给曹默了吗? “曹默,这位重崖居士到底是谁,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愿意去他府上负荆请罪。”不能因为他耽误了曹默。 曹默看了一会儿张信芳,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用了,这是我的问题,我该去面对。”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样吧,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曹默站起身来,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其实,我们还有杀手锏,曹默你记得我帮你弄到的空白户贴吗?你是曹家人,一般也用不到假造户贴,我猜需要户贴的人就是重崖居士吧。” “张信芳!”曹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要去玩火,重崖居士不是你能得罪的人,不要再动歪心眼了知道吗?” 张信芳被突然发火的曹默吓到了,他猛地直点头,“知道了,我知道了。” “张信芳,我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连我也帮不了你。” 张信芳看着曹默转身离开,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刚刚被曹默的气势镇住了,都忘了身体上的不舒服。 重崖居士吗,不过是个写小说的,他张信芳好歹是张家人,怎么会怕他,张信芳对自己说,有本事重崖居士你就别用我准备的户贴,不然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我发誓! 要是警告过张信芳的曹默知道了他的不甘心,也不知道会不会为他选择海棠书社发行《名捕白泽传》的行为后悔。 上了半个月课的乔灵发现,除了可以得到修炼的功法,其实岳麓书院说白了就是贵女教育,和一般世家教育水平相同,比寒门好多了,但和真正的上流世家比差一点。 卡师书院只收觉醒的卡师,但因为一些家族有自己的教养办法,也不是所有的卡师都会来上学,书院学制五年,但也不要求学生必须待够时间,如果你觉得你学的够了,就可以毕业入仕。 来书院半个月后,乔灵藏书馆的通行证终于办了下来,这个时候乔灵才知道藏书馆的通行证都是入学院半个月后才下发的,她第一天跑出藏书馆怪不得没有得到进入的许可。 拿到通行证的元如云和刘朝雨也很高兴,元如云看了乔灵一眼,示意刘朝雨去试试。 她们在一起住了半个月了,但元如云和刘朝雨几乎没有找到和乔灵好好说话的机会,乔灵每天都很忙,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现在藏书馆的通行证下来了,正好是个好机会。 刘朝雨看着乔灵将刚得到的通行证拿出来,便稍微提高声调,问元如云:“如云,你去不去藏书馆。” 元如云果然很配合,“去啊,我们不如现在就去吧。” “好啊好啊,乔灵,你去吗?” 乔灵看着自己手中的通行证,不好意思说不去,便点头说“去。” 进了藏书馆的乔灵第一站自然是藏功阁。 藏功阁共三层,第一层收录的是人级功法,第二层和第三层分别为地级和天级功法。 卡师修练的功法分为天地人三级,人级功法只要是学院的学生就可以用银子购买,区别只是银子多或者寡罢了。 但地级和天级功法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比如地级功法就需要用军功来换,而且还需要不菲的银钱。 至于天级功法该如何才能得到,却不是现在的乔灵有资格知道的了。 既然现在不能看地级和天级功法,乔灵干脆翻起了人级功法。 在没有买下功法前,乔灵只能查阅此功法的名称和效果。 比如这本《守珏决》,可以帮助修炼者提高一层能量聚集速度。 《莞九心法》可让修炼者提高一层半凝练能量的速度。 紫卡卡师凝聚能量分为两步,第一步聚集能量,第二步凝练能量,只有通过这两步,吸收的能量才能为自己所用。 总之,人级功法功能简单,可大概分为提高聚集,凝练能量速度一层到三层,更多的好处就没有了。 少少几本能同时提高两方面速度的功法,最高也只能提高一层半,却至少需要五万两银子一本,可谓是天价。 不过这些都不关乔灵的事,谁让她是儒生呢!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是青铜卡师,过了需要修炼能量的阶段。还好书院只保证进来的人是卡师,而不要求学生必须具现天赋卡牌,不然怕早就在学院引起轰动了。 要知道现在已知的女性儒生只有一位,便是惊鸿仙子。 乔灵放下手中的功法,想到练功先生所说,一个卡师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攒够一次尝试突破成青铜卡师的能量,而吴国有记录的最短成为青铜卡师的年龄是十五岁,也就是说吴国最天才的卡师用了五年才凝聚出灵植,成为青铜卡师。 如果尝试失败,以前聚集的能量会损失三层,所以突破要慎重。 知道这一点的乔灵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三遍,要低调。超出常规是天才,太过离谱怕是有太多人会动歪心。而现在的她还没有和天下所有人为敌的能力。 “乔灵,你打算选这本《莞九心法》吗?可是我听说修炼这种功法每一层都需要九炼,很疼的。我看不如你和我一起选这本《凝华决》,听说不但有美容养颜的功能,练到极致还能改变体质,形成玉肌冰骨。” 乔灵看着凑过来的刘朝雨,才发现自己停在《莞九心法》这本书的前面,怪不得会被她误会,要练这本功法。 但是刘朝雨选功法的条件怎么这么奇怪,谁关心功法能不能美容养颜啊,重点不应该是凝聚能量快慢吗? 乔灵看了刘朝雨手上功法的特点,居然只能增加凝聚能量的速度半成,要乔灵来说,算是一层最不好的功法之一,乔灵面色古怪,“你选《凝华决》?” 见乔灵搭理她,刘朝雨可开心了,“是啊,这是我找了好久才发现一个比我原本修炼的功法好的了,自然选这个。” “如云,你也选好了吗?你选了什么?”看刘朝雨直接开口问,乔灵忍不住捂住额头,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告诉你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吧。 “是《月上歌》,可以延缓衰老呢!”元如云做出了和乔灵以为的完全相反的回应。 乔灵低垂眼帘,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惊诧。 “咦,我刚刚居然没有发现,这个好啊,要不我也炼这个?” 元如云很大方,一口答应了。 乔灵对着《月上歌》凝练能量提高半层的速度,沉默了。刘朝雨和元如云选好后,看乔灵还在选,便好心等她,乔灵最后不得已随便选了一本《踏水碧波功》后,和她们一起离开藏书馆。 第二天,乔灵收拾好一个木匣,放入卡牌中,将其放入锦官城和师傅约定好的地方,完成了这一步,乔灵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半个月没有白忙。 “乔灵,你既然写了书,为什么不发行?”小书当然知道乔灵这半个月有多辛苦,不但要熟悉环境,上课,还要准备匣子里的东西,乔灵对自己太苛刻了,她到底在急什么? “我只是想做一个实验,小书,你要知道,你可以从别人那里学到知识,但别人的知识一大部分也许也继承自第三个人,但有一小部分却是自己的理解和尝试,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长脚书橱,你就要学会思考。学习本身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通过前人的经验感悟道理。” 乔灵也不管被自己说晕了的小书,直接离开了锦官城。 乔灵转身便去了藏书馆,这一次乔灵没有去藏功阁,而是去了军事地形学分类下,开始查找吴国的地图。 吴国的版图包括十三个州和司州洛阳。乔灵的家在凉州和雍州边界,实际上算是凉州人。 吴国实行两套制度,一套是沿用前朝州—郡—县三级管理,一套是二十年前重新划分的省—市—县—镇—村五级管理。益州和凉州因为二十年前的长山之乱被打的满目疮痍,自然很容易就推行了新的制度,但其他十一州还是两套制度并行。 而朝廷爵位制度也在二十年前变法中出现新制度,现在两套制度并行。 联想二十年前长山军高层被招安,便知这是皇室为平衡区别对待长山军出身和世家出身做的妥协。 但制度推行二十年仍进度缓慢,这其中怕是有世家的手笔。乔灵知道世家发展到一定阶段一定会和皇权发生冲突,没想到吴国居然已经放在明面上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两种制度那种好的问题,而是转变成世家和皇权的交锋。 世家割裂国土,凉州,雍州和益州因历史遗留问题变成了鸡肋,除了徐州和交州还在皇室手中,其他八州分别被其他世家控制。 连原本的雍州最大的世家陇西李氏都右迁荆州,怪不得益州,雍州和凉州的百姓过的最苦。 不是说有世家剥削的百姓过的不苦,而是相对比没有世家治理的州过的好些。 第63章 束河舒乐 “女子也会对军事感兴趣吗?” 专注思考的乔灵被突然出声的元嘉志吓了一大跳。 “你看的懂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可是很厉害的哦。”元嘉志笑嘻嘻的,看起来对乔灵很感兴趣。 元嘉志一直想娶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可惜这样的世家女子太难找,起码元嘉志在嵩阳书院马上就满五年了,也没有遇上一个合心意的女子。 今天元嘉志打算在离开书院前来藏书馆最后一次,没想到就遇上了乔灵。 他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便带着几分小心机接近乔灵。 “我看的懂,谢谢。”潜台词便是你可以圆润的离开了。 可惜,元嘉志没明白。 “你既然对军事地形感兴趣,是打算加入‘复土计划’吗?” 因为卡师高贵的地位,很多书院毕业的卡师都选择进入比较安全的州做官,倒是划入‘复土计划’的州卡师极少。当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狠角色,卡师的质量是最高的。 只能说越厉害的卡师越有抱负,这时候的元嘉志看乔灵就觉得她是有志气的卡师。 复土计划是二十年前提出的,那个时候先皇逝世不久,少帝才六岁,国家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国师手中。 国师认为吴国国土,寸土必争,吴国有生之年,必收回前朝被灭时外族乘机占去的国土,这才定下了复土第一的国策。 虽然国师去世已经十年了,但这项国策却一直被执行着。 两国交战,何其危险,很多卡师选择避让,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正因如此,愿意将生死置之度外迎击外敌的卡师更令人佩服。 乔灵没理元嘉志,直接将地图放回书架,转身离开了。 元嘉志碰了一鼻子的灰,神情难免有点尴尬,但看着乔灵潇洒远去的背影,内心深处却不由的叹了一句,真是傲娇又倔强的姑娘! 两个月后,安国公府世子娶妻,东莱街被迎亲的人堵了个结实,声势很是浩大,鞭炮声从这头一直响到了那头,乔灵混在人群中远远看着花轿从她面前走过,心情很复杂。 那个整颗心全装着她的大姐终于要是别人家的新妇了,大姐本来就与与乔灵不同,有一个小家,燕冀贻孙,才是真正的幸福,为了大姐,乔灵深深的压下了内心的小小的失落,今天是大姐大喜的日子,她该高兴的。 哪怕从今天开始,她便不能被称为乔月,而是卫乔氏。 “听说这是安国公府娶世子夫人,这可是大事啊,也不知新娘是哪家贵女?” 乔灵身边人小声议论着今天的热闹。 “这我们哪知道啊,听说安国公世子一表人才,那娶的妻子必然也是名门贵女,这叫门当户对!” 他旁边的朋友附和他的话,“是啊,这叫什么来着,天作之合。” 乔灵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一声,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她只能希望大姐虽然没有中前半句,但却能符合后半句了。 别人不知道乔月高嫁后能不能过的好,乔灵能不知道吗?那个时候,她是亲眼见过大姐夫对大姐的呵护备至,而且大姐夫为了大姐,居然能顶着父亲和母亲的双重压力,和大姐一生一世一双人,大姐夫自然是大姐的幸福。 虽然乔灵和大姐夫只见过一面,但也印象深刻,有才华,有能力,呵护妻子,爱护儿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到了安国公府,乔灵以自己的名义送上了一份贺礼,这本是该给大姐的添妆。 陆管家笑呵呵的接过,写了礼单,这才不失礼节的请乔灵去女席。 虽然一般女眷都是跟着家中的长辈一起过来,像乔灵这般独身一人的几乎没有,但看着乔灵身上岳麓书院的衣饰,自然不敢怠慢。 这也是乔灵没有请帖却能进入安国公府的原因。 乔灵拒绝了入席,多看了一眼安国公府的大门,转身离开了。 以后,这里就是大姐的家。 离去的乔灵没有发现有一个少女一直在看她,也不知是认识乔灵还是只是好奇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婚宴上。 而乔灵对大姐的留恋,也被她解读成了对安国公府繁花似锦的羡慕。 与热热闹闹的安国公府截然相反,靖国公府的氛围压抑至极。 “凤家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对世家动手,怎么,凤家就不怕世家群起而攻之?” 崔怀瑾随意撇了撇茶盅,很随意的放在桌上,对敢出现在他面前,大言不惭表露自己间者身份的舒乐很是不屑。 他在今天之前,根本不知道靖国公府居然有个叫舒乐的下人。 舒乐可不怕崔怀瑾,毕竟他可是有弱点落到她手上的。靖国公世子的杀伐果断,喜怒哀乐和她没有半分关系,能不能完成主上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崔世子,凤家自然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毕竟您可是豫州未来的主人。”舒乐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前提是你的卡师天赋没有被封印。” 世家的竞争何其激烈,如果让崔怀瑾的手下败将知道他现在的情况,这个世子之位还是不是他的那可就不一定了。 “哦,那不知凤家家主派出黑凤凰封印我的卡师天赋,目的是什么?” 崔怀瑾在云中郡伏击事件后,就发现自己的卡师天赋被封印了。本来崔怀瑾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谁,但只有黑凤凰才拥有锁,那只能是凤家出手了。 当然,当时袭击他的人有可能不是凤家人,凤家不过趁火打劫,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既然这个舒乐自己跳出来,那一定有所图,只要能平稳解开锁,他不介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毕竟,清河崔氏还不打算直接正面对上凤家。 舒乐妩媚一笑,尽显作为一个女人的魅力,“我希望成为崔世子的侍妾,小女子这一点点妄想还望崔世子成全。” 舒乐的提议让崔怀瑾惊诧了一秒,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 “你凭什么跟我要侍妾之位?要知道我可是清河崔氏未来的主人。” 崔怀瑾生气吗?很生气,从来都只有他挑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挑过,舒乐真是好大的胆子。 舒乐却不畏惧,她只是自信一笑,眼神里全是料定崔怀瑾不会拒绝的笃定,“如果我告诉世子,我是黑凤凰,世子还会拒绝吗?” 黑凤凰,凤家最中坚的力量,成员全部出自魏氏,由黑凤部和黑凰部组成,黑凤觉醒的卡师图形是钥匙,黑凰则是锁。 他们是凤家最忠实的手下,每个成员都是卡师。而且这神秘的卡师天赋只有黑凤凰的血亲才有可能觉醒,可黑凤凰的血统却从来都没有外流过,何况被其他世家收入掌中。 现在,舒乐既然说她是黑凤凰,便是直接告诉他,她是锁,拥有着被凤家严禁外流的魏氏血脉。 崔怀瑾面前的这个女子应该被称为魏舒乐了,如果是世家女,作为他的侍妾也算是够格。 当年,凤家先祖具现出天赋卡牌,帮助很多差一点觉醒卡师天赋的人成为卡师,可是赚尽了人脉和风头。既然天赋紫卡是凤家人贡献出来的,别的世家怎么可能相信凤家没有留后手。 果然,黑凤凰出现了。 凤家用决然的姿态宣告天下,他可以让你拥有卡师天赋,也可以让你失去,真是顺者昌逆者亡,威风霸道到了极致。 崔怀瑾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哪怕是父亲在这里,想必也会直接答应下来。这等于是在撬凤家的墙角,还是最有用的那一角,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墙角她主动让你撬。 当然,这一切有可能是凤家的阴谋,但凤家敢出招,他崔怀瑾不敢接吗? “好啊!”他倒要看看凤家这出戏到底要唱个什么名堂。 舒乐目的达成,暗自欢喜,她本就姿容不凡,现在得偿所愿,内心的欢愉从眼角渗出妩媚的光彩,一双桃花眼越发的熠熠生辉,“多谢世子,舒乐告退。” 将空间还给清河崔氏,舒乐潇洒的离开了。 “去查查,这个舒乐是如何进入府中的?” 崔子信尴尬的看了世子一眼,“她是云中郡李家送上侍妾李惠然的贴身丫鬟。” 崔怀瑾的妻子卢氏过世不久,崔怀瑾自然暂时没有续娶的打算,可靖国公夫人,他的母亲,却因为卢氏没有留下一儿半女,非得给他塞几个人。 不过是几个侍妾,他自然不愿忤逆母亲的关心,这李惠然就是其中的一个。 说起来,对李惠然崔怀瑾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因为李惠然是几个侍妾中长的最丑的那一个。 也不知这李家是怎么想的,居然送上来这么一个女儿,真以为他审美异常! 这个舒乐刚开始是在李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李家,凤家居然在寒门都有间者了?凤家的势力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庞大了? 可舒乐通过这样的途径进入靖国公府,按理来说,几乎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她这次为什么要主动跳出来? 虽然为了解除锁,崔怀瑾往凤家送了消息,表示愿意付出代价,但来的人为什么是她? 崔子信觑了崔怀瑾的脸色一眼,小心开口,“莫非是世子才华横溢,人品风流,这丫头动心了,才为了成为世子的人主动跳出来……” 不是崔子信认为舒乐是爱情至上,为了世子不惜背叛凤家,而是这是现在唯一合理的解释。 不然能在靖国公府安上一个间者何其艰难,为何要主动暴露,就算是为了取信世子,这样的举动也弊大于利,凤家不会如此不智。 不论崔世子如何揣测,舒乐已经回了内院,作为世子侍妾的身份。 舒乐看着比下人住所宽敞奢华多了的房间,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束河,我不能永远属于你了,你会怪我吗? 既然崔世子答应让她成为侍妾,为了诚意,也为了她手中的一次性的钥匙卡牌,他今晚必然会留下。 束河,我爱你啊,可我却只能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我不稀罕什么高高在上的清河崔氏,我只想要你活着! 你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吗?为什么你要我发誓活下去?你走了,我活着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束河,我是你的,从我将我的心给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是你的所有物了。束河,既然你把你的前二十年都用在为主上尽忠了,现在,我愿意为了你,向主上尽忠,奉献我的一切。 我会活着,连你的那一份一起效忠。 舒乐爱过,她知道爱情的力量,也知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子至疯狂后的表现。 这个计谋是她亲自在主上面前提议的,崔怀瑾一定会相信,一个爱他疯狂的女人,会为了他背叛凤家。 也许刚开始崔怀瑾会怀疑,会不相信,但十年后呢,他会信的。 一个男人,会拒绝一个爱他成痴的女人奉献她的一切,只为他片刻的眼神留驻? 当然不会。 舒乐什么都不用说,她只要演好这场戏,她就是对付清河崔氏最大的底牌。 李惠然刚知道舒乐成了崔世子侍妾的消息,就气的打碎了桌上所有的瓷器。 “舒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对你的信任的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到靖国公的这两个多月,李惠然过的很不好。她本是李家的娇娇女,嫁人后,不,不应该说嫁人,她是靖国公世子的侍妾,侍妾只能用纳。 她被靖国公府用一顶小轿抬进后门的时候就倍感屈辱,没成想,世子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居然就直接说她丑,还立刻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这让她在世子的后院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被打击惨了的李惠然一时无法接受,哭了好几天,可等他调整好心情的时候,却发现她不但是笑话更成了世子后院的摆设时,一个连是怎么面都见不到的世界还不如府里的下人。 从那天起,她就过上了和舒乐相依为命的日子,舒乐对她很好,一直安慰她,陪伴她,这个她以前从未用正眼看过的婢女,显露出与以往不同的坚韧与忠心,这才让深受打击的李惠然没有疯,但今天这算是什么。她不相信舒乐会背叛她。 舒乐一定是被逼的,对,舒乐不会背叛她的,她得去找舒乐,如果她不是自愿的,她愿意舍身救舒乐。 当李惠然跌跌撞撞往舒兰院跑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人,李惠然赶紧道歉,没想到她刚抬头,便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乔雪。 “你,你怎么会在这?” “惠然表姐!”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互相望着对方的打扮,李惠然突然明白过来,乔雪居然是和她一样的身份。 “惠然表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4章 乔雪下落 乔雪的灵动的眼眸里盛满了惊讶,李惠然不应该在云中郡吗? 李惠然毕竟不是乔雪,被她这么一打岔,李惠然已经从舒乐背叛她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就算这时候她去舒兰院见了舒乐又如何,舒乐和她的身份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看着执着的想和她说话的乔雪,李惠然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淡定的劝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乔雪乖巧点头,姐妹二人移步乔雪的落雪阁,刚坐下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气静谧极了,她们一时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李惠然打破了安静,“乔雪表妹,你怎么会成为世子的侍妾?” 说这话的李惠然其实也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也许乔雪只是穿错了衣服,她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世子,又如何成为世子的侍妾呢? 好歹李家是寒门,她才能拥有一个侍妾的名额,这已经让家中欢喜不已了。乔雪凭什么拥有和她一样的身份,一个平民出身,鼠目寸光的母亲,懦弱漂亮的大姐,古怪至极的三妹,还有见识浅薄的弟弟? 真是太可笑了! “惠然表姐,我,我是世子的人,在云中郡时,世子说要带我走,我知道,以他的身份,我是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子的,其实我当时很犹豫,我不敢离开母亲,惠然表姐一定记得,我们离开巍山时,被长山盗绑架,当时我因为嫉妒大姐识字,居然想牺牲她换自己逃走。事后我很后悔,也很害怕。你不是我,不知道三妹的古怪,我知道她对我失望了,我很害怕,我怕三妹会为大姐报仇。那个时候,我很迷茫,但那时的我却没有离开家的勇气,是惠然表姐你鼓励了我,我不想嫁给一个平民,然后生下一个平民出身的孩子,我想和惠然表姐一般,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穿最美的衣服,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 被长山盗抓住时,乔雪为什么要说大姐是李惠然,是因为大姐识字,她可以在宴会上和旁边出身高贵的小姐们一般,捧着书稿细细品读。 她现在还记得大姐读书时浑身上下就像是发光一般,她本就是乔家最美的女儿,上天为何还要这般厚待她。 乔雪不识字,她就像是个傻瓜一般,呆呆坐在位子上,那一刻,她很害怕有人会问她,她为什么不看书稿。还好,也许是故事太好了,也许是他她太渺小了,大家都发现她的尴尬,这才让她保得住一两分的颜面。 乔雪不是乔灵,她年纪小,一个人坐冷板凳也不觉得有什么,但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乔雪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所以,在长山盗的头子问谁是李惠然时,她把乔月推了出去,还叫了李惠然一声大姐。 现在,乔雪还清楚的记得大姐的不可置信和乔灵愤怒的眼神,她背叛了她的姐妹。虽然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不是乔家人,乔月和乔灵也不是她真正的家人,人都是自私了,为了自己,牺牲一个乔月算什么? 但回家后乔灵的质问,却揭开了她的遮羞布,乔雪就是这么卑鄙的人,既然她已经不是一个好人了,那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自己的一生,这个买卖很划算不是吗? 况且,她是喜欢崔怀瑾的。崔怀瑾身份高贵,气质出众,人也长的极为出色,乔雪会喜欢上他,一点也不意外。 提前离开的乔雪是真的不知道李惠然从亲戚那里拿到了世子侍妾的身份,不然她怕是还要纠结好久。 乔雪很羡慕李惠然,但她能和任何人分享世子,却不能和李惠然分享。 李惠然是她的梦,一个出身良好,教养出众的梦,是另一个她,李惠然应该被一个出身高贵的公子明媒正娶,然后生下几个可爱的孩子,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 而不是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李惠然却没有听出乔雪口气中的感慨和愤怒,只以为她是在向她炫耀,就像乔雪在李家,她穿着漂亮的衣服理所应当的接受乔雪羡慕的眼神时一般,乔雪在向她炫耀世子对她的好,奚落昔日高高在上的自己居然成了和她一般的人。 “乔雪表妹说的对,你得意了,我失意了。连我的贴身丫鬟都攀了高枝,丫鬟,表妹,都成了和我一样的人,我李家惠然,居然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乔雪惊讶的看着李惠然,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些。 “好了,乔雪,既然已经到了今天,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赢了,我认了,我李惠然还没有落魄到连认输的勇气都没有的份上。” 李惠然一口水也没喝,直接转身离开了。今天李惠然忍受的刺激太大了,她需要一个人静静。乔雪没有试图挽留,就这样默默的送走了自己的梦。 “乔灵,你告诉我么,到底是谁给秦非韩下毒,还有玉沧海真的死了吗,还有……” 乔灵被小书吵得头疼,她放下手中的兵书,“小书,我记得你催更翻来覆去就只知道让我快写快写,有段时间我耳边只剩下这一个词,你什么时候学会让我给你剧透了啊?” 小书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了陈璋给你的留言,我没干什么,就是把他的留言给读了出来。” 说道陈璋,乔灵的头更疼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第一次寻到的使者胆大心细,你说这性格不错吧,但他为了拉拔好兄弟能不顾她这个主公的利益,这段时间曹默有联系她,想在锦官城见她一面,她都拒绝了。 这段时间消停了,应该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管着重崖居士这个笔名作品的新使者陈璋第一眼看过去,长着个乖巧懂事的娃娃脸,没想到是个自来熟,根本不怕得罪了乔灵,他会变成原来的光杆使者,整一话痨,当然得亏如此,他在乔灵面前也算放的开,就这么稀里糊涂二人成了朋友,偶尔在锦官城还能聊聊天。 这也让离开乔家有点失落的乔灵很快恢复过来。 至于负责松山客的李景昭,整一块冰山,每次乔灵只要把书稿给他就好,全程连一句话都不用说的。要不是有一次乔灵发现他一看见她就耳朵红,她根本不知道原来李景昭是她的铁杆书粉,这一点也在小书那里得到了确认。 见偶像紧张到不会说话什么的,乔灵也就忍了,也许见着见着,李景昭就习惯了吧。 也许真的是她体质特异吧,吸纳的使者,真是个个骨骼清奇。 “乔灵,陈璋约你在锦官城见面。” 正好,她《荼蘼录》新的一卷也写好了,顺手给他吧。 乔灵一进霜雪阁,便看见歪斜躺着的陈璋对她讨好的笑笑,翻身站了起来。 “重崖大人你来了,快坐快坐,我今天给你带了礼物。”陈璋口中这么说着,却下意识眼神往乔雪手上飘,这是惦记书稿呢。 “新一卷的书稿我给你拿来了,你就不要一天几十条消息往我的卡牌上发了好吧。”乔灵一打开主卡,上面几乎都是陈璋的消息。 陈璋赶紧赔罪,双手却诚实的接过书稿,如果不是乔灵在这里的话,怕是已经翻开读起来了。 “我可没有开玩笑,真的给你带了礼物。”陈璋拿出一张蓝卡,直接具现出一个玉狐狸面具。“我看你也不是真心喜欢卡师的黑袍的,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么,那你用面具挡住脸不就好了,虽然锦官城冬暖夏凉,但女孩子打算的漂漂亮亮才好,黑黝黝的一点都不好看。” 乔灵刚接过陈璋的面具,就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大堆,没想到陈璋是这么想的吗?其实现在的乔灵并不害怕自己重崖居士的身份被揭穿,她已经不是刚重生时的乔灵了。 当时姨母的态度让她猜到天赋卡牌来历不正,以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从师傅玉衡口中,她却已经知道垄断天赋卡牌的势力是谁了。 洛河凤家吗? 凤家历代负责具现天赋卡牌,只有世家和寒门子弟在十岁时才有资格得到觉醒卡牌,若觉醒失败,天赋卡牌回收。这在根源上杜绝了普通人成为卡师的机会。 但偶尔普通人中也有运气好成为卡师的,但都无一例外选择了成为凤家的家臣。连世家都不能得到一张多余的天赋卡牌的情况下,凤家怎么可能允许所谓的幸运儿的存在,这怕是从一开始就是凤家培养手下的手段。 而世家寒门为了得到天赋卡牌,默认了这个事实。 什么普通人的血脉中流淌的都是罪孽,只有高贵的血脉才能觉醒卡师的天赋,这个洛河凤家还真是够无耻。 如果不是大姐错过了年纪,也许她也有觉醒的机会。 乔灵并不知道,张冬杏曾经对张恨水的承诺,但十三岁才回到刘家的张冬杏自然没有了成为卡师的机会,她所谓的帮张恨水得到天赋卡牌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也许张冬杏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利用张恨水处理掉乔家,而从她上辈子知道几十年后从神秘之地回来的贵人自然会为乔家报仇,那个时候张恨水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张冬杏把一切都想好了,就是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会按照她想的发展。 “礼物很漂亮,我收下了。” 乔灵本以为她说了这句话,为了早点读《荼蘼录》最新书稿的陈璋会马上提出离开,没想到他期期艾艾的凑到乔灵身边,小声说道:“那个,重崖大人,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作品,但是吧,我发现了一个作者,他不比大人你差,不是,是和重崖大人想比就差一点。要我说,以前四大书社的顶梁柱在重崖大人的面前那都是飞灰,但是吧,这普通人中就凑巧出现了这么一个天才,虽然比重崖大人差一点,但也很是厉害的了。” 乔灵听着陈璋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通,耐心耗尽,“你想说什么?” 儒生写的小说其实只是起点比普通人好罢了,准确来说能成为儒生的都是有写文章的天赋的,而且还要求精神力达到最低阈值。 如果写文章的天赋很好,但精神力不足,那最好的成绩便是成为四大书社的顶梁柱,冬至文榜评选的榜首。 不能说儒生写的最差的都比普通人写的最好的好,但儒生毕竟是儒生,一开始的门槛就把很多一般的作者给挡在了门外。只有不想写的儒生,没有火不了的儒生。 这时候陈璋说一个普通人和乔灵的水平差不多,严格来说是对乔灵的不尊敬,陈璋懂这个道理吗,他懂,可明明知道却还是说了的陈璋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是乔灵能理解了。 难道是这个普通人的才华引起了陈璋的爱才之心? 乔灵虽然不觉得这世上只有她写的小说最好,但她不是一个人啊,还有小书这个小说成精的存在,要是他们的作品没有成精,那和乔灵的作品都没法比的。 现在被陈璋说她经过小书升华后的作品都和那个作者相比只是伯仲之间,那她原来写的是什么? 说白了,是乔灵的自尊心受伤了,这件事又是被自己人陈璋提出的,难免心里有点酸酸的。 乔灵早就知道,能成为使者的起码也是寒门出身,不然连知道卡师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为卡师服务呢。 成为卡师也不过是他们这样觉醒失败的人一个选择而已,就像因为儒生的高高在上,而发展迅速的书社需要大量作者一般,没有成为卡师却接受良好教育的他们也可以选择写小说。 是物伤其类,还是感同身受? “他的笔名是松山客,就写了一本京城书社发行的《倩巫女》。” 就在乔灵胡思乱想的时候,陈璋给她扔了这么一句,把乔灵心中一点酸直接给抹掉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松山客写的是真好,他的《倩巫女》刚完结,我拖着好朋友从京城买了全书,一共两卷。要不,大人有空看看。” 陈璋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把这话给说完了,是真的可惜松山客吧,明明可以写出这么好的作品,却因为不是儒生,被人一句‘可惜不是卡师’把什么都否定了。 第65章 白壁面具 陈璋是他表哥来北地看望他的时候,被表哥安利后才读的《倩巫女》。 听表哥说,《倩巫女》是京城书院这段时间最好的书,而其作者松山客已经成为了京城书院最有名的几位作者之一。 这本书现在在京城卖的很火,尤其是刚刚完结的时候,大家都是两卷一起买的,根本不考虑之前已经买过第一卷。 还有的读者直接包了一个书店,一本阅读,一本收藏,剩下的坐等升值。表哥说他的书是从一个好朋友家抢来的,他知道的晚,等看完上卷,下卷早就已经卖完了。 他有个朋友,很喜欢看小说,表哥知道他家一定有,便假意去看望朋友,果然在书房发现了《倩巫女》,表哥说他那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抱在怀里就跑,表哥的朋友追了他三里地,辛亏表哥跑的快,不然就保不住了。 因为听表哥说的有意思,陈璋才读的,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入了坑,一听表哥说京城有小人酸松山客,说他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永远没资格让文社发行他的作品,陈璋知道后可伤心了,今天见了乔灵,他终于忍不住把这事捅了出来。 也是乔灵脾气好,不然陈璋也不敢拿这事麻烦乔灵。 陈璋的算盘打得好啊,要是乔灵看了松山客的书,英雄惜英雄,随手帮松山客一把,也算是为松山客出气了,不然,陈璋就感觉那么喜欢《倩巫女》的他好像白喜欢了一般。 也不能这么说,陈璋就是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作者受委屈。 乔灵听到松山客的名字后,就有些哭笑不得,是啊,《倩巫女》不过三十几万字,两卷而已。她两个月就写完了,怎么比的上《荼蘼录》,这时候才连载到第四卷,第五卷她刚刚交给陈璋。 乔灵看着担心自己不读《倩巫女》的陈璋在她面前拼命的说松山客的好话,本来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有点暖暖的。 原来这就是有人喜欢自己手中创造的世界的感觉吗?乔灵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知道,这个世上原来有这么可爱坚定的人,他们拥有最明亮美丽的心,这种力量让人感动,更让人震撼。 乔灵第一次有了写一辈子的冲动,她向喜欢她作品的读者承诺,只要有一个读者还在喜欢着她的作品,她就永远写下去。 乔灵最后还是忍着心中的羞耻感在陈璋一浪高过一浪的强烈安利中带走了《倩巫女》,保证自己会好好阅读,这才落荒而逃。 和乔灵偶遇的元嘉志单方面开始缠着乔灵,虽然有时候有点烦,但是元嘉志作为一个博闻强识的在书院混了五年的学生,的确给乔灵带来了很多便利。 比如,正月的花灯会。 正月十五的花灯会整整占用了两条街,三大书院独占一条街。书院的这条街这一天只允许卡师和使者进入,算是给卡师一个选择使者的机会。 而能参加花灯会的使者都是使者中金字塔尖的存在,要不就是家世好,人脉广,要不能力出众。 乔灵和元嘉志在花灯巷入口随手拿了面具后,很快就被人群给挤散了。 乔灵选的面具绑带好像有问题,戴了一会儿就掉了,乔灵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陈璋送的面具,干脆拿出白壁狐狸面具代替了花灯巷领的普通面具。 乔灵也不急着找元嘉志,随意的看起了花灯。 这里每一个花灯代表的就是一个志在寻找卡师效忠的使者,他们会用纸笺写一个灯谜或者是表现志向的一首诗,如果卡师对其有兴趣,就会将自己的面具交给花灯的主人,同时卡师会拿走纸笺。 这是一种古老的契约,一般卡师会用给与使者副卡的形式代表接受使者的追随,而九州阁作为中介,确保这份协议的有效性。 但花灯巷的契约却源于两个人的信物约定,唯一保证契约的是双方的诚信,按理来说这般没有第三方做担保的契约应该最容易被撕毁,但事实往往出人意料,起码从卡师出现到现在几百年内,从没有一个人违反花灯巷的契约。 花灯巷的契约,虽然是卡师选择使者,但一个卡师也只能选择一个使者。 这也许是昭示着一种过犹不及的人生态度。 季青云沉着脸看着马车外面拥堵的街道,他接到的旨意是即刻见驾,要是这么耽搁下去,他怕是最后一个到的官员。 今天对季家很重要,而徒步穿过花灯巷,是最短的路径。 季青云干脆下了马车,快步往正阳街走去,正阳街的南街比邻花灯巷,从别的地方进入要从巷子一头进去,但这条路却可以直接穿过花灯巷。 后面下人的惊呼声被季青云直接摒弃,他需要镇静,今天的结局从他踏上这条街道开始,就已经注定。 乔灵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一个个纸笺,自负五千年底蕴的她,虽然表面上很温和,实则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傲慢。 有人因自卑而傲慢,有人因才华而傲慢,有人则因傲慢而傲慢。至于乔灵,她只是因骄傲而傲慢。 为什么不骄傲呢,她的国家给她留下了那么多宝贵的财富,学无止境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如此的合适。 有的国家,如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清潭,努力一些就可以打捞干净里面的鱼儿。 而她的故乡,却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你永远不知道他的深浅。 乔灵走着走着突然在一盏走马灯前止步,她伸出手将纸笺举在眼前。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大风歌》?吴国怎么会有《大风歌》? 乔灵查阅过这个世界的历史,这个世界的走向好像从秦一统天下后,就走入两个分叉口。 在这个世界里,秦国并没有二世而亡,而是延续到秦三世,被太祖陆远山灭国后,建立了吴国,自然就没有汉,更不存在汉太祖高皇帝刘邦。 乔灵下意识看向守灯人,灯后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有所感应,往乔灵的方向望了过来。 “这是你的灯?”乔灵语气放缓,声音放低,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还是在惧怕什么,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季青云停了脚步,他直直望向乔灵未被遮掩的眼眸,那里有一种魅力,像是宁静的港湾,又似乎是大海上的启明灯。 “嗯。”季青云没有听清楚乔灵的嘴里说了什么,一声扬声的疑问被他下意识的温柔转出一个肯定的意味。 乔灵看着季青云疑惑的眼神,便知道是自己弄错了,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但看季青云执着的凝视,却忍不住将自己的面具递了出去。 白壁狐狸面具轻巧的在两人手中完成交接,乔灵就像是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彷徨,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开,却在听见对方下意识追逐的脚步声时,回以一个清浅的微笑。 季青云看见他驻足的地方正好有一盏走马灯,灯笼下的纸笺已经被人带走了,才反应过来似乎二人完成了一个古老的约定。他忍不住嗤笑出声,也不知是讥讽自己的居心不良,还是赞叹这少女清湛的眼眸。 最后,季青云还是带走了白壁狐狸面具。 二人离开不过片刻,一个圆脸少年急匆匆的出现在走马灯的旁边。 “还好灯还在!” 二公子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这可是家主交代的任务,本是要大公子亲自来得,要不是大公子临时被司徒大人叫走,也不会托付给二公子,可二公子却把灯扔在这里,一个人去逛了。这差事要是出了半分差池,二公子没事,有事的必然是他啊! 花灯巷在今天只允许卡师和使者进入,他可是拿了大公子的身份宝石溜进来的,但愿不要被人拆穿。 少年重重的叹了口气,至于擅拿大公子身份宝石的重罪,等大公子回来后在说吧。 曹琇莹脚步匆匆的从花灯巷的这头走到那头,几乎所有的纸笺都看过了,却没有一个能让她产生特别感觉的纸笺,她不禁扪心自问,那些人告诉她的是真的吗? 还是只是不愿让她拿到国师留给她的东西的借口,既然他们都说她是国师指定之人,却支支吾吾不说个清楚,真不知当年国师为何选择了这些人帮她暂为保管本属于她的东西。 曹琇莹以惊鸿仙子的笔名开始在文社发表作品是在半年前,她虽然已经25岁了,但儒生对自己的作品向来慎重,如果因为急切完成的第一部作品成了儒生唯一的作品卡牌,那可就太亏了。 有的儒生十年磨一剑,三十几岁才发行自己第一部作品,这样的儒生比比皆是,而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一鸣惊人,虽然今年北地出了一个重崖居士,抢走了他大半的风光。 但重崖居士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作品写的再好,也只能在冬至文榜上位列榜首,借着文社的名头一年发行一部作品,但她的所有作品都将由文社发行,这其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而且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女儒生,从她不小心暴露自己的天赋卡牌后,涌出无数追求者,其中不乏世家嫡子。 惊鸿仙子之所以名动洛阳,凭借的就是这一份独一无二。要知道她出身曹家,而曹家不过是区区一寒门,现在曹家因她水涨船高,她在曹家的待遇便可想而知了,起码连她哥哥都退居一射之地。 要知道她哥哥可是曹家嫡子,下一任的族长。 三个月前,几个陌生人找上了曹琇莹,本来她以为也是她惊鸿仙子的追求者,没想到他们居然告诉她,他们是国师的手下。 国师是谁? 三个月前的曹琇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是那些人把隐藏在历史阴影处的存在一一告知于她。 那些人都是国师的死忠,他们疯狂的崇敬着那个人,并以能为他执行这么重要的秘密任务而骄傲。 也是那些人告诉她,十年前,国师去世之前,曾经将他的资产交于他们暂时保管,等找到她之后,便带她打开藏宝之地,将国师留给她的东西都交给她。 虽然曹琇莹不知道国师为何要把他的资产留给她,但不妨碍她想要的心情。 国师摄政二十年,想必他个人的资产比一些大世家都不逞多让,对曹琇莹而言,这哪是天上掉馅饼,这是掉金子啊! 虽然曹琇莹不是很相信这些人,但还是跟着去了。没想到她亲自出手居然没有打开藏宝之地的机关,不是说曹琇莹的机关术有多厉害,其实她根本就不会机关术,而是国师留下话,能打开机关的人只有她。 那个时候曹琇莹以为这些人找错人了,他们在她打不开藏宝之地的机关时,便会确定她不是宝藏的主人,曹琇莹都以为他们要杀人灭口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国师的手下,能被国师临死前托付重任,必然不是一般人物,要知道当年效忠国师的八大世家现在个个都是一州之主,这些人就算混的再差,也比根基不稳的曹琇莹厉害多了。 没想到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怀疑她不是他们找的人,第一时间给曹琇莹找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是因为他们没有按照国师的吩咐,在今天到洛阳花灯巷接过走马灯下的一张纸笺。 曹琇莹当然知道花灯巷的契约,她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使者也是国师准备给她的人。 但那些人提供的消息很模糊,说什么对她而言很特别的纸笺便是她的目标。 曹琇莹都快把眼睛看瞎了,只觉得哪个都不特别,哪个都特别,不行,她必须找到一张纸笺,不然不就和那么一大笔财富擦肩而过了吗? 现在的曹琇莹坚信,她就是那个人,不然那些人怎么会直接跳过这一步,在她还没有找到这张特殊的纸笺时,将她带到了藏宝之地,她一定可以拿到纸笺的,一定。 第66章 三州州牧 当季青云到了建章宫时,三公九卿都已经在了。他低调的入座,等待那个可以决定这里所有人命运的贵人到来。 季青云一个晃神,陛下已经从后殿入席。 “陛下,臣有奏,凉、雍、益三州已二十年无人出任州牧,天下苦无聆听圣言之途,还望陛下垂怜,不因旧过牵恨新人。” 丞相崔秉德亲自谏言,看来这三州之地在今日必出州牧。 半年前,就有官员对凉、雍、益三州之事多有谏言,看来这回是真的要派人了。 四分之一的天下不可能同时派给一个官员,世家这是为了这块大蛋糕集体行动了。 “臣建议,由凤青衣凤大人出任益州牧,加封镇北将军,季青云季大人出任凉州牧,代雍州牧,加封征北将军。” 丞相的谏言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凤青衣凤大人出身世家,才德兼备,又是陛下心腹之人,出任州牧乃是合情合理,但这季青云又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兼任两州? 何其荒唐! “丞相,这季青云不过是区区一个中郎将,有什么资格出任州牧?” 大司马卢广志忍不住开口反驳,“丞相,凤大人才德兼备,乃是不可多得之良才,由他出任益州牧,本官毫无意见,但季青云除了匹夫之勇,毫无作为,他凭什么成为州牧,请恕本官不能苟同。” 丞相被大司马反驳后,并不生气,这三州之地,本就因当年之战人才凋零,现在何必为了州牧一职争的面红耳赤? 没看见其他几位都坐的很稳吗? 凤青衣的本事早就在他的丰功伟绩中得到证实,朝上的人谁也不愿意得罪他,至于季青云,那不过是个扔出去的棋子,成也罢,败也好,何须如此斤斤计较,失了风度。 “臣以为如果大司马不能苟同,那就让季青云出任益州牧,凤大人出任凉州和雍州州牧可好?请陛下恩准!” 丞相老神在在的扔下了一个大惊喜,让在座的几位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这可和私下说的不一样啊,司徒陈晋忍不住瞟了一眼丞相,却也端住了,既然是丞相说的,他就没有反对的必要。 “准奏。”陛下扔下这两个字,转身离开了建章宫。 “恭送陛下!”各怀心思的诸位大臣只得躬身送驾,谁让这位陛下向来寡言,但只要是决定了的事就断无更改的可能。 按理来说天下八州都由世家把持,陛下应该更倚重朝中重臣才是,但这位陛下八岁登基,十年前国师去世后,十八岁的陛下用了短短五年时间就将朝中上下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在去年连着换了两州州牧后,彻底漏出了他独揽王权的野心。 所谓丞相的奏告,能这么容易得到陛下的同意,怕是从一开始这就是陛下的意思,丞相果然是个老狐狸,居然把大家都耍了,太过分了,难道这满朝文武就他一人是陛下的忠臣? 大司马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凤青衣是陛下的心腹,而凉州雍州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就会对吴国形成先秦国之势,若州牧有心北望,前车之鉴尚未远矣。 所以陛下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个位置交给凤青衣,而季青云不过是个添头。 可怜一位猛将怕是要陨于朝堂之争了。 看大司马在朝上如此不客气的模样,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对季青云很有意见,其实季青云不过一员猛将,要是没有大司马的暗中相助,他在这派系争斗极为激烈的朝堂,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但现在看来,大司马不过是将这个结局放缓了几年,该来的终会来临。 陈璋在花灯巷逛了一晚上,等他回到陈家在洛阳的宅子时,就听见鞭子抽响空气的声音,这是谁犯错了,居然用了刑。 陈家家学渊源,一向骄傲于出身血脉,除非大错,不然决不会用刑。 虽然陈璋这一支不过是旁系,还因父亲的缘故,居于雍州。但毕竟是世家,该有的规矩只有更严苛的道理。 陈璋走快了几步,终于看见被罚的人居然是大哥的心腹陈远。 能被赐予陈姓的,必然是最忠心的下人,何况陈远和大哥陈瑜是从小一起张大的。 陈璋凑到大哥身边,急切的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罚陈远?” 陈瑜看了一眼弟弟,有些头疼,“你昨天替我去花灯巷时,有没有遇到对纸笺感兴趣的卡师?” 被大哥这么一问,陈璋就心虚了。这个破走马灯都在家放了十年了,还送到花灯巷去,他可丢不起这个人,干脆让人给陈远捎了个消息,溜了。 再说,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陈家这一支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嫡子,既然已经把大哥作为下一任族长培养,又为何要大哥去花灯巷选个卡师效忠。 虽然使者不是只有普通人能出任,卡师也能成为卡师的使者,但前提是卡师使者选择的效忠对象足够优秀,比如凤家卡师,否则怎么能让高贵的卡师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陈璋大哥陈瑜可是下一任陈家族长,陈家不是一般世家,更没有家道中落,又何必多此一举? 陈璋代替大哥去,难道还要给大哥选个效忠的卡师?得了吧,他宁愿把这件事搞砸,哪怕被大哥责罚他也认了。 至于走马灯下的纸笺,不是为了参加那个无趣的约定入乡随俗挂上去的吗?为什么大哥好像更在乎那张纸笺,这纸笺比父亲最重视的走马灯还重要吗? “大哥罚陈远是因为知道昨天替我的人是他?这本就是我派人送的信,和陈远有什么关系?不对啊,陈远不是卡师,他怎么进的花灯巷?”这次他们陈家这一支来洛阳的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卡师,不然也不会大哥去不了就把任务交给不靠谱的陈璋的道理。 陈璋作为家族二子,卡师天赋又太差,本就不需承担多少责任,只要开心过自己就好,家族对他的教育自然和继承人的大哥完全不同。 陈瑜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待他的傻弟弟,他既然知道这次来洛阳的卡师只有他和陈璋,那陈璋为何还要给陈远送信,这不是摆明了让走马灯就这么放在花灯巷,没有主人的花灯自然不会有卡师关注,他的心思太浅显,陈瑜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为他鸣不平呢? “这就是我罚陈远的理由,他擅自拿了我的宝石冒名卡师的身份,才进了花灯巷。二弟,如果你不想让我效忠卡师成为使者,你完全可以将花灯带着,又何必故意把它遗忘在原地,还送信给陈远。” 陈远对陈瑜足够忠诚,这本是极好的,但他聪明不足,却又一根筋,在知道陈璋没有完成陈瑜的交代时,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完成,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陈远回来后,带回了走马灯,却失了纸笺。那张纸笺被父亲妥善保管,是同走马灯一起送到洛阳的,也是我亲自挂上走马灯的,绝不可能出错,现在纸笺不见了,那就只有在花灯巷被人带走了。” 陈璋当然知道走马灯对父亲的意义,从懂事起,陈璋对父亲最清晰的记忆,便是他每年清明节都会在走马灯下为故人烧纸钱。 父亲告诉陈璋,那个人,是个很伟大的人。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陈家,他的父亲也会早就在二十年前变成一捧黄土。 那个人是父亲的救命恩人,陈璋很感谢他。 但陈璋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把这么重要的走马灯在昨天晚上让大哥带到花灯巷? “拿走纸笺的人只能是寻找使者的卡师,这点绝不会错。但选择使者的卡师,不可能选择没有主人的花灯。”陈璋小心开口,就怕大哥迁怒,这件事是他的不对,这才弄丢了这么重要的纸笺。 “不过大哥,你知道纸笺上写的是什么吗?我们照着写一张不行吗?”一模一样的内容,再找个高手做旧,要瞒过父亲还是很容易的。 只要告诉父亲,他让大哥昨天晚上在花灯巷等的人没有出现就好。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带走没有主人的花灯纸笺,和他有什么干系。 陈瑜一眼就看出了陈璋打的什么主意,“你想都不要想,这件事对陈家很重要,事已至此,必须马上让父亲知道纸笺遗失之事,至于下一步该如何做也应听父亲的,怕就怕……”陈瑜说道这里,抬头望望天,“怕就怕拿走纸笺的人就是父亲让我等的人。” 纸笺,走马灯,这本是确定来人是否为父亲奉命等候十年之人,现在二者缺一,还能找到那个该找到的人吗? 陈瑜是陈家下一任的家主,他知道的比陈璋多的多。 如果陈家不能完成那个人的遗命,不知陈家会有怎样的结局。 国师的命令难道会因为仅仅过去十年,就可以风吹云散,如果陈家不能完成这个任务,怕失去的不仅仅是陈家的前程。 而这个时候,乔灵通过陈璋送出的书稿已经被长安书社发行,也就是《荼蘼录》卷五——《繁华初现》。 刚回到秦府的秦非韩还没有迈进大门,就被母亲的心腹丫鬟拦了出去,直接给秦非韩怀中塞了一个包袱,让他赶紧走,夫人要交代的一切都在包袱的信里,以后除非秦非韩成为武圣,否则不允许秦非韩回秦家。 秦非韩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却没有拒绝离开。 他抱着包袱离开家走了很远,才打开包袱翻出母亲给他的信。 母亲在信上告诉秦非韩,她娘家得了一块飞云令,让秦非韩去凌国闯天门。 所谓的闯天门是凌国国教天山派收徒的唯一方式,只有手持飞云令的人才有资格参加试炼,通过试炼的人将会被天山派收入门墙,从此一飞冲天。 东大陆数百个国家成千上万个门派无数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飞云令,秦非韩的母亲居然从娘家给他匀出来一枚,拿到飞云令的秦非韩心情很复杂。 秦非韩想知道母亲不让他回家的原因,就算是为了赶时间,也不用让他过家门而不入吧,可惜,信上除了这些内容,就没有别的了。 秦非韩只好一个人踏上了去凌国的路。 几天后,秦非韩在路过渭水镇时,被当地官府误抓,说他是偷心大盗。秦非韩怎么解释自己刚到渭水镇,官府的人也不相信。 没办法,秦非韩只能给师傅送信,希望师傅能来一趟。 六扇门是凌国执法衙门,统摄诸国,主要负责的便是江湖人的纠纷,所谓的偷心大盗应该也属于这一类吧。 涂玉川收到秦非韩的飞鸽传信后,便通过飞鸽给徒弟带了一张盖着六扇门官印的纸,用来证明秦非韩的身份,秦非韩因为有了师傅的信物才暂时取信官府,在等师傅来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打算通过找到真正的偷心大盗为自己洗脱冤屈。 偷心大盗,人如其名,专门偷取人的心脏。渭水镇因为偷心大盗而死的人已经多达二十一人,每个人都是在睡梦中失去了自己的心,唯一的线索便是案发现场的动物爪印和空气中未消散的兰花香。 官府的人告诉秦非韩,他们之所以认为秦非韩是偷心大盗,便是因为他的包裹上绣着一朵兰花。 秦非韩看着自己的包袱,有点哭笑不得,这也能成为破案的证据? 兰花,爪印和失去的心。 秦非韩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为沉重,他希望是自己猜错了,但事实真的能如他所愿望的那样吗? 当天晚上,秦非韩一个人在街道上巡逻,如果那个偷心大盗还需要新鲜的心脏,那她必然会再一次出现。 月冷星稀,秦非韩的靴子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传出去很远。秦非韩很清楚,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年轻健壮的心脏,死了的二十一人都是青年男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突然一阵风从秦非韩耳边刮过,秦非韩假做未曾发觉,继续向前走。 耳后的破风声撩起了秦非韩的一缕发丝,秦非韩侧身回击,正好和身后的偷袭者对了一掌。 第67章 遗失书稿 偷袭者从秦非韩的内力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她居然破天荒的停了下来。 “救救他,求您救救他。”原来偷袭者居然是一位少女,她柔美的声音此时此刻却无法抚慰秦非韩冰冷的心脏。 “为了他值得吗?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秦非韩第一次失态的追问,语气中居然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少女没有被秦非韩严厉的声音吓到,当她发觉秦非韩语气中的善意时,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秦非韩以手扶额,他没有想到动手的人居然是个小姑娘,趁着官府的人没有来,秦非韩拉着少女离开渭水镇,和她一起回了她的家。 少女的家在渭水镇外三十里的小村庄,推开篱笆,她门对大门罕见的犹豫了。 秦非韩干脆直接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青年书生。 书生被秦非韩推门的声音惊醒,少女赶紧跑到书生面前安慰他。 等书生睡着了,少女才带着秦非韩到了院子里。 通过少女的自述,秦非韩才知道关于偷心大盗的一切。 原来少女是繁华岛的人,繁华岛是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生活的都是神的后裔,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多岛民都无法再做到像他们的先祖一般移山填海,但他们身体里神的血液却可以让他们长生不老。 繁华岛的岛民们一般都不会离开,所以中原人几乎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岛上的岛民因为血液特殊,他们的心脏和一般人也极为不同。男子的心脏中藏着一朵花,女子的心脏中藏着一只猛兽。 不同的花带给人不同的神妙能力,而拥有猛兽的女子却可以继承猛兽某一部分的能力,比如少女因心脏中的兰花狸猫拥有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 但天道是公平的,他们拥有神妙之力,便无法和中原大陆普通人一般修炼。 繁华岛岛民永生的力量也是源自心脏的玄妙,如果他们爱上了一个人,那这个人就会夺走他的心脏。 失去心脏的繁华岛人不但会失去自己的神妙之力,还会失去长生不老的生命,和普通人一般老死。 繁华岛岛民动心的对象却会直接拥有爱上他的那个岛民的神妙之力,就像是繁华岛人的心被人偷走了一般。 普通人爱上一个人需要付出的是温暖、关怀和对等的爱情,而繁华岛人的爱情却是以自己的心,自己的力量为赌注。 何其悲壮,何其无悔。 少女爱上了书生,从她送出她的心的那一刻起,她就会慢慢失去力量。 少女告诉秦非韩,她不是故意要偷别人的心的,但她不能失去自己的力量,只有用普通人的心脏摄取其精气,她才能暂时保持住自己身体里的神妙之力。 这段时间,只要她断情绝爱,她的力量就会恢复。可是她做不到啊! 如果书生不是身体不好的话,她愿意失去力量,可是书生的身体根本无法承载她强大的力量,一旦力量转移成功,那一瞬间书生便会尸骨无存。 爱是死,不爱却无法做到。明明知道只有自己的放手,才能让书生活下去,生命和爱情,少女选择了生命,却无法不爱书生。 少女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少女求秦非韩帮帮她,哪怕是他接受她的力量,书生不需要这些,她只想和他一起生,一起死。 秦非韩答应了,他拿走了少女的力量。 三天后,书生还是去世了。书生得的是绝症,除非繁华岛的人出手,可惜,繁华岛远在东海,离渭水镇万里迢迢。 少女安葬了书生后,便自己去官府自首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远在东海的繁华岛真的存在吗?用心去爱原来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读到这一卷的雍州人,都为少女无悔的爱情动容。可惜,重崖居士没有给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而秦非韩为什么会通过寥寥几个不相干的线索,就以身犯险寻找少女,还有少女为何会信任秦非韩,而他最后是如何拿走少女的能力的,这一切都成了又一个谜团。 人们不得不感叹,读重崖居士的书真的很累,虽然故事很精彩,但线索也太多了。 还好重崖居士驾驭故事的手法很高明,不然怕是精读小说的读者都会在看完一卷后,漏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重崖居士开创了精读小说的先河,毕竟小说是闲书,随随便便看看就好,哪有他的《荼蘼录》这么烧脑。 第一层是一卷故事的本身,还好重崖居士会整理线索,最后揭晓谜底。 第二层却是整个故事本身,这个案子中埋藏了太多隐秘,不知道《荼蘼录》大结局时会产生多大的轰动。 乔灵离开藏书馆刚回到青竹斋,便看见比邻的几个书斋的女学生都聚集在她书斋的门口,还往里面指指点点的,是出事了? 乔灵赶紧挤了进去,就发现柳绿竹的床榻上一片凌乱,像是有人暴力翻检过,刘朝雨和元如云都在,而柳绿竹却捂着脸在哭。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拿你的什么书稿,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偷东西?” 柳绿竹哭的美极了,但在这女子书斋,却犯了大多数人的忌讳。 “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偷别人东西被发现了就认了呗,反正一个书斋的,刘朝雨本就是大气的人,不会揪着不放的。” “是啊,敢偷居然不敢认,刘朝雨可是从她的床榻上翻出了她的书稿,这叫人赃并获,有什么好狡辩的。” “她难道还以为自己哭两声,刘朝雨就会放过她,太天真了!” 形式几乎是一面倒,刘朝雨正好一转头看见乔灵回来了,她快走几步,走到乔灵身边,带着几分委屈的口气说道:“乔灵,你看见了吧,柳绿竹是个小偷,她居然偷了我的书稿,那个书稿是我写了好久才完成的作品,本来打算这几天送去文社的,没想到居然不见了。我都急死了,还是元如云眼神好,从柳绿竹的床榻下面发现了我不见的书稿,柳绿竹她眼光还真毒,别的什么都不偷,偏偏偷走了书稿。自己写不出了就算了嘛,干嘛要偷别人的成果。” 刚开学的时候,书院的先生们都曾经提出过让学生写小说,往文社投稿,想必刘朝雨是听进去了,还认真做了。 乔灵下意识的多留意了刘朝雨的面部表情,她双眉紧蹙,眼神里的愤怒都快流出来了,抿着嘴,显得很不服气。 “你别含血喷人,我没偷,我没有,不过是个书稿,我有什么好偷的,我也不知道你的书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榻上,但我真的没有偷!”柳绿竹更委屈了,她这般大声说话,实在是有违贵女的修养,她的辩解不但无力,还让其他旁观者看了笑话。 乔灵被柳绿竹的大嗓门震的耳朵疼,有理不在声高,柳绿竹虽然竭力假装委屈,可声音里微弱的气虚一般人不会发现,不代表乔灵会忽略。 “本就是寒门出身,会偷刘朝雨的书稿也不奇怪。” “谁说不是呢!” “她怕是做着用刘朝雨的书稿一书成名的梦,也不想想写书的卡师有多少,反正是轮不到她那样的人!” 虽然外面的女学生都在为刘朝雨说话,但被别人看了热闹的刘朝雨仍然感到很愤怒,她很想马上解决这次的闹剧。 “你没有偷我的书稿,书稿是自己长脚走到你的床榻上的吗?狡辩!” 柳绿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表姐可是惊鸿仙子,我怎么可能会偷你刘朝雨写的一本不知水平的书稿,我只是低调,不代表我身后没人,就可以任由你们欺负。我知道,你们就是看不惯我只是寒门出身,可那又如何,这就是你们无端污蔑我的原因吗?” “惊鸿仙子——”刘朝雨惊讶的捂住了嘴,柳绿竹居然是惊鸿仙子的表妹,怪不得一个小小的寒门出身也敢在岳麓书院摆出一副清高的做派。 这会儿看热闹的人也不敢随意开口了。 惊鸿仙子是谁? 惊鸿仙子可是儒生,儒生岂是她们这些书院学生敢随意得罪的,如果家中长辈知道她们欺负了惊鸿仙子的表妹,必然是要亲自上门赔礼道歉的。 “柳绿竹可是惊鸿仙子的表妹,她必然不会偷东西的,何况是书稿,刘朝雨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知道她写的怎么样,要是一般水平的话,那也只是一堆写废了的纸罢了。” “是啊,一定是刘朝雨想用这一招整治柳绿竹,没想到人家来头这么大,这下子踢到铁板了吧。” 门外的窃窃私语,让刘朝雨瞬间烧红了脸庞,元如云这会儿倒是出来做和事老了,好像从柳绿竹床榻上发现书稿的人不是她一般。 “刘朝雨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喜欢的书稿不见了,必然是着急的,一时冤枉了柳绿竹也不是成心的,柳绿竹毕竟是惊鸿仙子的表妹,她自然不可能偷书稿。” 两边都推脱了出去,也不知是不是这书稿自己的罪过。 外面的学生看已经没什么事了,也自发散了,今天能知道柳绿竹和惊鸿仙子的关系,已经是意外之喜,以后可要和这位柳绿竹好好攀攀关系,就是可怜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刘朝雨。 这也是世家和寒门女子都在一个书院读书,但冲突并不严重的主要原因。 谁知道寒门会不会出一个经天纬地的人才,直接就把自己的家族变成世家。 她们只能怪刘朝雨心太急,这开学不过一个月,就忍不了同书斋的寒门女子。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是刘朝雨的栽赃陷害,不过手段太低劣了些。 虽然刚开始她们都帮着刘朝雨说话,不是因为她们认为是柳绿竹偷了书稿,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罢了,但现在这颗柿子不但不软,还有些扎手,那自然就应挽回一二,她们不过随意说些小话,便是说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灵看着很积极关门的元如云,心中不禁有些好笑。真是柳绿洲偷了刘朝雨的书稿?当然是,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乔灵才懒得揭穿。 虽然和她们相处不到一个月,但乔灵观察人需要这么久吗? 乔灵不得不感叹理智真的很重要,本来一开始乔灵也以为是刘朝雨使计对付柳绿竹。 柳绿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自尊心比一般人重,这样的人不应该会偷东西。 而刘朝雨从入书院的第一天就结交了元如云,这段时间在书院也颇为活跃,这样的人自然是工于心计之辈。 从这些信息得到刘朝雨为了对付柳绿竹故意陷害她偷书稿,好像也没有问题。 但事实有时候就是专门来打脸的。 青竹斋里,柳绿竹不依不饶的让刘朝雨给她道歉,而刘朝雨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书稿放在了柳绿竹的床榻上,这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不能怪刘朝雨这么想,毕竟惊鸿仙子是谁?那可是儒生,是吴国唯一的女儒生。 上课的先生为什么要提醒学生有空可以写写文章,寄给文社试稿,如果文社发行了她们的小说,那可以刷名声最好的途径。 文社除了冬至的文榜,其他时候只发行卡师写的作品,而不是儒生写的作品。 只要是卡师,都可以写作品,不过只有儒生可以通过作品的发行,得到能量,或者有可能形成作品卡牌。 要知道这世上不知道卡师存在的人才是大多数。对外这岳麓书院也是吴国最有名的女子书院而已。 对未出阁的女子而言,名气,才华,容貌都是她们将来嫁入高门的筹码。 刘朝雨曾经幻想过成为儒生吗?她是在知道惊鸿仙子这个儒生的时候才开始有这样的念头的,以前儒生是公子们的特权,因为有惊鸿仙子珠玉在前,女卡师们才知道她们也有成为儒生的机会。 觉醒卡师天赋不是儒生的刘朝雨第二个幻想,便是可以在文社发行她的作品。 其实说白了刘朝雨算是惊鸿仙子的粉,自然认为惊鸿仙子的亲人都是好的,那就只能是自己做错了呗。 刘朝雨惭愧的看着柳绿竹,“柳绿竹,我……” “等一下。” 第68章 儒生灰衣 乔灵看着刘朝雨居然被柳绿竹的胡搅蛮缠给洗脑了,认为真的是她冤枉了柳绿竹,刘朝雨还想给柳绿竹道歉,乔灵忍不住了。 就在看见刘朝雨委屈却打算息事宁人时,乔灵恍惚间似乎从她身上看见了大姐的影子。大姐不就一直是这样的吗?无论家中是谁的过错,最后一般都会落到大姐身上,为了所谓的大事化小,受委屈的永远都是她。 也许那个时候的大姐也很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说一句委屈你了,你本没错,哪怕之后该承担的后果仍然需要她一个人承担,但总是不一样的。 也许是真的情难自禁吧,乔灵终于忍不住插手了。 “人在做天在看,做事做人应该无愧于心,有的人难道不羞愧吗?本就是自己一念之差,被人抓到现行,居然因为亲人是什么惊鸿仙子,就能倒打一耙?”乔灵看着柳绿竹说完这段话,转头对刘朝雨说:“你也是,自己的东西是真丢了还是为了诬陷她人,你该是最清楚的,怎么别人哭哭啼啼的说两句,你就以为是你的错了,你的书稿能凭空出现在别人的床榻上吗?” 乔灵在青竹斋一向是明哲保身的做派,既不像元如云,刘朝雨一般拉帮结派,也不同于柳绿竹孤芳自赏,有时候和元如云、刘朝雨也聊两句,但也仅止于此,刘朝雨没想到这个时候,连和她交好的元如云都怀疑她诬陷柳绿竹,乔灵居然会这么坚定的站在她一边,相信她。 “乔灵,我……”刘朝雨太感动了,她第一次知道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习惯于算计和伤害别人,也有人会打抱不平,会主持正义。 刘朝雨真诚的道谢,“谢谢你,乔灵。” 被乔灵怼了的柳绿竹不敢再得寸进尺的要求刘朝雨给她道歉,只得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她真的没有想到乔灵居然看穿了她的算计。 昨天晚上,刘朝雨将书稿整理好后,就临时有事离开了,柳绿竹这段时间也在尝试着写小说,可惜写的很不好,她去请教表姐,表姐却只是翻了两页,就说她写的小说毫无新意,文笔也一般。柳绿竹不甘心,表姐可以通过文社成为无数世家子弟的女神,为什么她不可以呢?她也是卡师啊! 柳绿竹在今天早上注意到刘朝雨忘了带书稿离开书斋后,鬼使神差的从刘朝雨的枕头底下拿走了书稿。 她当时只是想借鉴一二,看完后会还给刘朝雨的。 柳绿竹是真的没有想到刘朝雨会这么快发现书稿不见了,等事情越闹越大的时候,她不得不想办法脱身。 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乔灵给揭穿了,可恶!这个乔灵明知道她表姐是惊鸿仙子的时候,居然还敢和她作对,没看见连元如云都默认了吗? 她一定要给乔灵一个大大的难堪,看她还敢不敢和她作对。 可意味指责乔灵的柳绿竹却不想想,怪只怪她太过份,本来大家都默认她没有偷书稿了,却还逼着刘朝雨道歉。 这和她表现出来的清冷孤傲的人设不符,乔灵本来就已经发现了真相,本来乔灵是不愿意管的,但谁让她太过分,居然还想利用乔灵和元如云,逼迫刘朝雨给她道歉,将刘朝雨狠狠的钉在诬陷人的柱子上,到把她洗成了小白花。 乔灵刚下课,就被刘朝雨给拦了,自从上次乔灵出于义愤帮过她后,她就单方面和乔灵成为了朋友。 “乔灵,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听说今年扬州的祭酒亲自来书院招贤,你不想见见天下第一美人吗?” 美人吗?那就是女子了!祭酒可不是什么人想当便能当的,吴国官制,只有上千万人的大州才会设祭酒一职,祭酒是一州州牧之下第一人,州牧为天子牧守一方,可谓是位高权重,身份位比诸侯,祭酒是一州除了州牧最重要的人,能以一介女子身份坐上祭酒之位,这样的人乔灵自然很好奇。 “那她不应该亲自来吗?”要知道能进入卡师书院的卡师本身就是佼佼者,这其中九成都是寒门及以上的出身。为了招揽人才,亲自来一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有时候乔灵都得庆幸,现在的外敌都没有空袭这一套,不然只要炸了吴国的三大卡师书院,吴国绝对会一蹶不振,起码三十年内拿不出人才。 刘朝雨终于发现有乔灵不知道的事情,心中可骄傲了。 “扬州祭酒是什么身份,虽然卡师很厉害,但也只是和普通人相比,若是和真正的顶级天才相比就太渺小了。一年卡师书院要毕业多少卡师,要是个个都能做高官,那吴国的官位也太容易得到了。很多卡师毕业后也不过是得个七品小官,后来发展如何,就要看这人的能力和机缘了。这次祭酒大人亲自来招贤,选出来的人必然会成为祭酒大人的心腹,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怎么能不让书院的卡师们激动!而且,我听说这次祭酒大人招贤的方向是雨牌,我要是雨牌就好了,哪怕祭酒大人不要女子,也可以混到他面前,我很容易满足的,只要能得到祭酒大人一个专属于我的眼神就好!” 刘朝雨满脸红光,兴奋的好像要平步青云的人是她一般。 “雨牌?”乔灵知道卡牌分为将牌和设备牌,第一次听到雨牌,这个雨牌是什么? 刘朝雨听乔灵追问,有点不好意思,“其实雨牌是大家私下的称呼,准确来说是天象牌。你应该知道卡牌分为将牌和设备牌吧。将牌又分为猛攻类,疾风类,防御类,猛攻类如天赋卡牌图形为猛虎,雄狮等,疾风类则为猎豹,宝马等,防御类如黑熊,大象等;设备牌则分为天象类,法则类,实物类。天象类为招风,唤雨等,法则类如好运,诅咒等,实物就多了,比如花草。” “其实我们的卡牌都是被分到设备卡牌实物类的,除了惊鸿仙子,还没有听说哪家的贵女觉醒了花卉以外的天赋卡牌图形。我的是含羞草,乔灵,你的卡牌图形是什么?” 刘朝雨小心问着,其实女卡师和男卡师不同,她们的卡牌天赋除了让自己多一个名副其实美如娇花的名号,顺便修炼功法延缓衰老,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当然,觉醒卡师天赋的女子婚事自然比没有觉醒的好很多,起码据她所知,顶级世家五姓七家里规定,媳妇必须拥有卡师天赋。 乔灵不想骗刘朝雨,便说了一句“你以后就知道了”! 刘朝雨也没有生气,不说就不说吧,本就不是大事,虽然贵女们觉得没有保密的必要,但也没有昭告天下的必要。 “希望这次祭酒能找到天象类的卡师,毕竟实物类的卡师太多了!”将牌和设备牌觉醒的比例可是三比七,而设备牌不像将牌三类平均,设备牌三类的比例是一比三比六。天象牌觉醒者太少了。 “祭酒招收心腹吗?可扬州是不是太远了?” “乔灵,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乔灵的声音太低,刘朝雨只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 “没什么,既然祭酒亲自招人,如此难得之事,不如我们去看看?” 乔灵的话得到了刘朝雨猛点头的回应,她就知道乔灵也想去见见这天下第一美人。 刘朝雨带着心照不宣的表情,神经兮兮的带乔灵到了雨花台。 现在的雨花台到处都是人,偶尔有三五个少女聚在一起从人群中穿过,怕都是来见那位祭酒大人的。 “乔灵,乔灵快看,那个人就是祭酒大人,天啊,祭酒大人真的好好看啊,怪不得被称为是天下第一美人。”刘朝雨给乔灵指了人,就忍不住醉在了祭酒大人的盛世美颜之下。嘴里也不住称赞着名副其实之类的话。 当乔灵看清刘朝雨指的是位男子后,才反应过来吴国对美的追求从来不分性别,乔灵听到美人,第一时间以为扬州祭酒是位女子,现在看来倒是她误会了。 乔灵穿过人群看着众星捧月的祭酒,突然有一种冲动,她也想成为祭酒这样的人,不是渴慕祭酒的权势,而是喜欢那种被人仰慕尊敬的眼神注视着。 这是一种成就感,是对自己付出的最好的肯定。 像是有所觉,祭酒居然穿过一层层的人群,往乔灵的方向看了一眼。 乔灵周围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在祭酒移开眼光后,才重重吐口气,这般大的反应,让姑娘们都羞红了脸,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去。 乔灵莞尔一笑,转身离开了雨花台。 元嘉志刚到雨花台,一转眼正好看见乔灵离开的背影,他不禁苦笑,乔灵应该对天下第一美人没有兴趣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去见乔灵,这才出现的错觉。 也许提亲的事该尽快提上议程了,他希望能和乔灵一起去扬州赴任。 藏书馆内。 “你要找的是这个吧?” 乔灵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灰衣男子吓了一跳。 “你是……”她好像没有在藏书馆见过他。 灰衣男子不在意的笑笑,显然对自己没有存在感的事实接受良好。 “我是这藏书馆的图书管理员。” 馆长?图书管理员?乔灵忍不住想到,这吴国还真是架空的世界,如果她曾经看过一本关于吴国的小说,一定会怀疑她现在就已经在一本书里了,而不用她等到十六岁再去《逐日无光》。 灰衣男子发现了乔灵的走神,也不生气,只是把手中的一本册子往乔灵面前又递了递。 乔灵谢过灰衣男子,接过翻开一看,上面记录的居然是吴国所有儒生的基本情况。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灰衣男子好像明白乔灵想问什么,直接答道:“这不是藏书馆的资料,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这个吧。至于我为什么帮你,我想你很快就应该知道了。以后你需要什么消息,可以第一时间问我,我会辅助你。” 这段时间乔灵一直在研究如何最大限度的发挥儒生的力量,所谓的召唤书中人物不但对力量的运用简单粗暴,而且通过乔灵的实验,发现从无到有消耗的星力太多。她希望找到一种消耗少但功能基本保存的方式。 卡师在吴国已经存在这么多年了,乔灵不相信没有任何人钻研过,乔灵不知道,这只能说明是高级机密,不是普通卡师可以知道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 “我个人认为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为何你已经是青铜卡师,却没有觉醒属于儒生的青铜技。” 乔灵直视灰衣男子的眼睛,发现他的目光中只有温柔和善意。这既不是试探,也不是恶意威胁,他只是单纯的想帮她。 可他是如何知道她没有再成为青铜卡师后,觉醒青铜技的? “当然,为了取信彼此,我既然知道了你的天赋卡牌,我也应该告诉你我的天赋卡牌是什么?” “我也是儒生,不过……”一丝微弱的星力聚集,如果不是因为乔灵对星力足够敏感,几乎都感应不到这丝星力。 随着星力的汇聚,灰衣男子手中出现了一张紫卡,但紫卡正面却有一把黑色的大锁,牢牢挡住了后面翻开的书本图像。 “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把锁?”乔灵的语气中充满了怒火,作为一位卡师,自己的天赋卡牌被这样对待,任何卡师怕都不能不愤怒吧。 灰衣男子却习惯了,他无所谓的顺了一下衣袖,“这就是和凤家作对的下场。” 灰衣男子告诉乔灵,他曾经也是幸运儿之一,他十岁那年给路过的一位公子送了一碗水,那位公子就给了他一张空白紫卡。他用了一个月,才打听到自己的名字如何书写,后面他理所当然的觉醒了卡师天赋,而且是儒生。 灰衣告诉乔灵,他来书院的第一天就被凤家的人盯上了,那个时候他年纪小,很容易就被人套话,知道了他是儒生。 第二天,黑凤凰的人就来了,她们要求他成为凤家的家臣,向凤家家主效忠,成为使者。 第69章 青铜技能 年轻气盛的他怎么可能答应! 也许是儒生真的很重要吧,她们来了很多次,他都没有答应。直到他从学院毕业,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和幽州牧达成效忠意向,没想到在他离开洛阳前夕,黑凤凰又来了。 这一次,她们直接封印了他的紫卡,还警告他,只有他愿意向凤家效忠时,才会有人来帮他解开封印。 “我怎么可能会屈服,不可能的,我可是儒生,不,就算我觉醒的是一般卡师天赋,我也不愿意效忠这样霸道的家族!” 灰衣提起往事,还是不能做到平静。他的一生都被凤家毁了,他怎么可能效忠这样的人。 这是乔灵第一次听到黑凤凰的威名,灰衣卡牌上的黑色大锁就是黑凤凰的杰作吗?已经觉醒的卡师居然还有可能被封印天赋? “黑凤凰到底是什么?” “黑凤凰啊,她们是由一个家族的血亲组成,所有的黑凤凰都出自魏家,她们家族的血脉很特殊,一般都会生下龙凤双子,女子觉醒卡师天赋时,一般都是一枚黑色的大锁,而同胞的男子的卡牌便是唯一能打开锁的钥匙。如果锁的孪生弟弟死了,那锁也就没用了,会被凤家舍弃,反过来亦然。可不知为何,凤家如此对待黑凤凰,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跟随凤家,真不愧被称为乌鸦!” 灰衣脸上不自知的流露出对黑凤凰极致的厌恶和恶意。 “你要小心黑凤凰,她们是凤家最忠诚的爪牙,当年我在学院待了五年,也许是我的天赋好吧,我居然在毕业前期突破成了青铜卡师,可这样的我在对上黑凤凰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直接就被黑凤凰的青铜技封印。” 灰衣指了指他卡牌上的黑锁,“黑凤凰成为白银卡师后,有能力一年制造一张一次性的锁技能卡牌,这种卡牌是蓝卡,普通人都可以用,所以我怀疑,黑凤凰的白银技便是复制。一个人觉醒成为卡师是多幸运多难得啊,可封印一个卡师却这么容易,真讽刺!” 乔灵看着陷入悲伤的灰衣,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了《倩巫女》的灵感来源,一个被石狮子追杀的梦。 石狮子代表的是石化,和黑凤凰的大锁有异曲同工之感,难道这个梦预示的是她已经被黑凤凰盯上了。 不过因为她换了户贴,黑凤凰才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头上。但过去这么久,黑凤凰一定能追查到姨母那里,知道乔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糟了,我得让人赶紧去接姨母一家!” 灰衣挡住了乔灵的去路,“不用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再你觉醒成为卡师一个月内,你姨母应该已经落到黑凤凰手里大半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黑凤凰们从来不和普通人一般见识,退一万步,黑凤凰为了追回你手中的天赋卡牌,必然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一般卡师觉醒后第一时间都会到书院报道,有九州阁普及基本知识,就算是像灰衣这般普通人出身,也不会错过书院的消息。 而乔灵却是在甄止戈处理好她天赋卡牌的来源后,才准备了一个松山客的身份,打算暴露儒生身份时使用。 如果灰衣判断的乔灵觉醒时间是松山客诞生的时间,那离她觉醒还不足半年,他不会说姨母已经落到黑凤凰手中大半年这样的话。 那么,灰衣是如何知道她觉醒的具体时间的? 还有,他知道重崖居士的存在吗?只要知道重崖居士发行小说的时间,必然可以推测出她觉醒的时间,那天赋卡牌的来源也很容易得知。 换个方向,知道她觉醒时间的灰衣,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重崖居士。 乔灵不动声色,继续追问道:“那我的家人呢?”如果姨母已经落到黑凤凰手中,她们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乔家。 “你不用担心,乔家大姐乔月现在已经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卫家毕竟在世家中都排入一流行列,保护一个乔家不被黑凤凰骚扰,还是没有问题的。除非,黑凤凰知道了你觉醒的是儒生,或者凤家完了。” 灰衣很清楚凤家对儒生的执着,这些年凤家越来越大方了,所以通过‘奇遇’成为卡师的人越来越多,灰衣不明白凤家有什么阴谋,但只要落入凤家的卡师越少,凤家的筹谋就越难达成。只要能折损凤家的实力,灰衣就很乐意去做。 “你的人能帮我救姨母一家吗?” 在灰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乔灵淡定的抛出这句话。双方都明白,乔灵这是试探他背后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这个人或者势力又有多大的能量。 今天的朋友,不代表不会是明天的敌人。 虽然根据他们收到的消息,乔灵出身太低,根本不应该拥有任何力量,她的户贴可以是通过使者曹默得到的,但推荐信呢? 真以为岳麓书院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女卡师只是最基本的条件。连刘朝雨这样的世家庶女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名额,乔灵凭什么得到李家族长的推荐信? “重崖居士的小说很好看,既然重崖居士是普通人,那就一直做个普通人吧。我建议你不要完结《荼蘼录》,你应该知道,一个卡师一生只能拥有一张作品卡牌。我承认,当年我什么都不知道,进入书院后,便开始创作作品,我能成为青铜卡师,是因为写出了一本形成卡牌的小说。但那个时候正是幽州牧招揽我的关键时候,我自然不会告诉州牧我已经浪费了儒生最大的底牌。现在想来,其实如果黑凤凰知道我早早形成了作品卡牌,怕是就不会对付我了。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有时候灰衣会痛恨为什么自己要那么着急写小说,以至于第一部作品就形成了卡牌,把他一生的潜力耗尽。他能成为青铜卡师,大家都以为是他写的诗句赋予的力量,谁知道他曾经在文社发表过作品呢? 可是灰衣一进入学院,便知道了儒生只能通过写的作品吸收能量,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一个儒生一般动笔最早都是二十五岁以后,灰衣会迫不及待的开始写小说,也很正常。这大概就是出身普通人的悲哀吧。 灰衣已经为他的无知付出了代价,和他一般出身的乔灵绝对不可以重蹈覆辙。可《荼蘼录》已经是乔灵的第二部作品,乔灵真的能足够幸运,她的小说还没有形成卡牌吗? “你,你现在应该还没有作品卡牌吧?对吧!”灰衣猛地站起身来,他的表情无不昭示着他很害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乔灵很平静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作品卡牌,也不知这位灰衣听不听的懂了,她也没骗他啊! 灰衣松了口气,“太好了,是我忽略了你突破为青铜卡师的方式,但你可是那个人看中的继承人,有特殊之处也很正常。言归正传,你的青铜技没有觉醒,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猜测,也许是你成为青铜卡师的方式很特殊,毕竟光积累庞大的能量就不是你这个年纪能做到的,大概等你的突破时用的秘术效果结束后,你就自然而然觉醒青铜技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只有你拥有作品卡牌,你才能觉醒青铜技。毕竟儒生的手段都依托至他创作的小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收集资料,写出足够多足够厉害的人物。” “你也不用着急,回去看看现在已知的儒生的能力,然后好好想想,你的作品最好能克制所有已知的儒生,毕竟,能对付儒生的只有儒生。” 乔灵谢过灰衣后,带着那本记录儒生的书离开了藏书馆。 凤家已经势大到想要什么人成为使者,那个人就必须遵从的地步了吗?吴国的形式还真是复杂,前有占据半壁江山的世家,后有具现天赋紫卡的凤家。陆家能保得住天子之位吗? 吴国现在已知的儒生不过区区十二位,其中十一位都是男子,唯一一位女儒生便是惊鸿仙子。怪不得岳麓书院的很多女卡师都崇拜惊鸿仙子了。 乔灵当然对惊鸿仙子很好奇,她先看了她的资料。 惊鸿仙子真名曹琇莹,是寒门出身,但这个曹家也不简单,这个曹家是世家曹家的旁支,因为几代后人都不争气,才被逐出了世家谱,不得不自称寒门。 惊鸿仙子的卡牌作品是《戮仙》,讲述的是一个剑客一剑灭仙的故事。以一介凡人之身一剑杀死一位移山填海的仙人,不愧一句‘奇迹之人’的评价。 当然,从没有见过惊鸿仙子具现书中人物,只是有人机缘巧合见过这本书形成的作品卡牌,这才知道了从未出过手的惊鸿仙子居然已经凝聚了作品卡牌。 还有一位墨笔书生,他的作品可谓是儒生之中最多的,他完结的作品一共有五本,但因为其隐士作风,消息很少。不知现有的作品中是否有卡牌作品。 这两位儒生是已知唯二没有出仕的儒生,惊鸿仙子一直居住在洛阳,墨笔书生一直在云中郡。 倒是其他十位儒生,都投效到幽州,冀州,并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荆州,扬州和交州州牧府门下。 扬州祭酒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并州儒生狂刀的作品为《九曲破阵刀》,讲述的是一位极厉害的刀客通过克服种种困难练成九曲破阵刀法的经历。 幽州的儒生天琴公子也是在去年和匈奴的对战中,才暴露出他的卡牌作品为《荆轲传》,这部作品讲述了荆轲刺秦的故事。 交州鹤仙人作《九重天》,写的是天上仙人们的一曲爱恨情仇,每个仙人动不动便是移山填海,也怪不得从鹤仙人入驻交州后,只具现了一次人物便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其他几位儒生因没有出手过,也不知其作品卡牌为何,但儒生的作品为了形成卡牌,必然会发行,也许他们的小说就混在市面众多小说之中。 “乔灵,你的青铜技?”小书虽然不想打扰乔灵梳理今日得到的线索,但他更关心乔灵会不会因为暂时无法觉醒青铜技而胡思乱想,毕竟乔灵的突破水到渠成,根本没有使用任何秘法,如果那个所知甚多的灰衣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乔灵为什么会没有觉醒青铜技? 乔灵早就已经拥有了作品卡牌,还因此突破为青铜卡师,灰衣说的两张情况都无法解释乔灵现在的情况。 “也许,我已经知道我的青铜技是什么了?小书,你还记得我在塔山突然出现的提示‘紫薇正位,青龙腾飞’,还有入梦术吗?” “当然记得了。”小书奇怪塔山的事已经结束了,为何乔灵还要提起,“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先得到提醒,后拥有了入梦术,你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自然也不能平安离开塔山。”可这本就是塔山该给乔灵的优待不是吗? “我怀疑我的青铜技是预言,白银技是入梦术。”一张紫卡代表的是五个技能,而一张作品卡牌将附带五个技能,这么算的话,她以后有的是技能,怎么可能会因为紫卡青铜技未觉醒而担心。 “什么?乔灵你怎么会这么想?” 乔灵笑笑,“小书,你想啊,我突破为青铜卡师后,只是凝聚出灵植种子,却没有觉醒青铜技,可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被石狮子追杀的梦。如果这是我的青铜技和白银技合力的作用,是不是就说的通了。我在塔山时,还不是青铜卡师,自然不能觉醒青铜技,但那个时候如果我完不成任务,就是死。也许我内心深处被生死的危机一逼,就提前觉醒了青铜技,后来又提前借用了白银技。这才是我成为青铜卡师后,没有第一时间觉醒的原因。” 乔灵猜测,等她突破为白银卡师时,青铜技和白银技会同时觉醒。 她做梦的时候,一定是黑凤凰已经查到乔家的时候。 第70章 王冠危机 《倩巫女》的第二卷写到倩倩在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严肃夫人向剩下的人宣布第二关的规则。 严肃夫人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装饰的极尽奢华的房间,大大的屋子里堆满了金币,高高的金币小山一座一座的矗立在地上,金光闪闪,映和着斜照的夕阳,葳蕤生光,倩倩整个人好似沐浴在圣光中,温暖中却暗暗透出一丝诡秘。 严肃夫人说,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去拿金币,无论第二关能不能通过,这些金币都是作为通过第一关通过的奖励。 好几个人在听到是奖励后,都没有忍住去抓金币,毕竟他们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财富。倩倩潜意识里觉得有阴谋,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倩倩永远忘不了第一关被地狱之火烧成灰烬的少年,他用生命告诉倩倩,大多数情况下,第一不总代表是好的。 “主告诉我们,金钱使人堕落,作为虔诚的侍奉神的仆人,我们应该心存敬畏。” 严肃夫人话音刚落,那几个往自己怀中装金币的少年就被金币堆成的怪物一口吃进了肚子里,金币怪还怪模怪样的扭了扭脖子,打了个饱嗝。 当严肃夫人面无表情的扫过剩下的人,用冷冷的腔调宣布通过了第二关的时候,好几个活下来的人都抱头痛哭。这一刻,他们忘记了内斗,放下了贪婪,可退出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倩倩看着留下来的两男两女,加上她一共五个人,她回想到第一关留下的三十几个同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心中有种预感,下一关一切都会结束。 严肃夫人是认真的,认真的只允许一个人活下来。 第二天,倩倩正在吃早饭,其中一个少女哭着跑下楼梯,她断断续续的告诉倩倩,第三位少女自杀了。 倩倩和她一起去了自杀少女的房间,她是上吊死的,死前她在墙上留下一行字,“我在地狱里等你们!” 众人沉浸在悲伤,惊忌当中,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可严肃夫人却不会慈悲等他们收拾好心情。她一如既往准时出现在四人面前,告诉他们,别墅的主人曾经留下一个王冠,谁能戴上王冠,谁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危险,但倩倩忘不了她能活到今天都是踩在同伴的鲜血下呼吸的。 四个人谁到不想第一个上去,最后腼腆内向的倩倩成了被推举的第一个。 倩倩在大家表示用投票的方式选出第一人时,就有了准备。事到临头,倩倩倒是完全不害怕了,要是自杀少女真的在地狱等她,她接受命运的安排。 倩倩从来都不乏直面死亡的坚毅,自我牺牲的勇气,这是她流淌在骨子里,不会因岁月变化迁而失去的宝贵财富。 当严肃夫人将王冠慢慢放到倩倩头上时,倩倩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她听到整齐划一的吸气声时,才感觉到头上王冠的重量。 她成功了吗? 严肃夫人第一次对着她笑了,她用红色口红装点的脸庞破天荒的显出几分人气,“我宣布,倩倩小姐通过了家族的试炼,成为家主。” 当其他四个人战战兢兢的问严肃夫人,他们是不是可以离开时,严肃夫人和蔼的笑了,她今天笑的格外的多,不是那种礼貌的敷衍的微笑,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愉悦,“当然,请你们留下一样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留下什么~”这个稚嫩的声音里有着重获新生的狂喜。 “你们的灵魂。” 一个人没有灵魂,不就是死了吗? 倩倩没有问出上面的问题,因为她深深的明白,即使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家族的家主,这座城堡的主人,但有些规则,不是轻易可以挑战的。 她只需要明白,她成为了胜利者,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 当她小心翼翼的披上严肃夫人送来的华丽的衣裳,对着镜子细细的梳理长发时,倩倩却觉得自己镜子的容貌无来由的沁出几分陌生。 她忍不住坐起身子,走出房间,打算好好的欣赏一下这属于自己的别墅来缓解一下心底的不安。 阳光暖暖的披在她的秀发上,骨节有力的右手轻拂过楼梯扶手上精致的雕刻,倩倩顺着阳光的影子,转身看向高大的窗户,她知道外面是花园。那生机勃勃的鲜花就算是隔着玻璃,也让倩倩似乎闻到了惬意的香味。那是自由的味道。 轻风吹拂起窗帘,上面米色绣着金丝藤蔓的图案让倩倩一时神思恍惚,她忽然想起,这个图案和她在日记里记载的米希尔看到城堡里的窗帘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倩倩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终于记起了,她的全名,倩倩?米希尔。 几天后,收到李景昭消息的乔灵到了锦官城。 “我安排的事有消息了?” 乔灵一到京城就联系了李景昭,让他帮忙打听刘家五小姐和张冬杏的事。 现在也应该有消息了。 李景昭绷着的脸上第一次漏出惭愧的表情,“大人,是我的过错,这段时间有人故意造势诬陷《倩巫女》,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请大人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 原来李景昭这段时间忙着打听承恩侯府四姑娘和五姑娘的事,居然没有发现《倩巫女》被人针对。 他不过是元家二少爷,平时在家中也因为没有觉醒卡师而被当做透明人。他人脉有限,又是打听高门贵女,这本就不合适,他在家中也没有交好的姐妹,这效率可想而知。 李景昭这边忙的头昏脑涨,一时就疏忽了身边对《倩巫女》的诽谤。 “有人污蔑《倩巫女》?”乔灵突然想起陈璋吞吞吐吐向她为松山客说情,本来乔灵以为不过是读者读书感悟不同,一本书,有人喜欢,自然有人不喜欢。 说两句《倩巫女》的不好,乔灵自然不会理会。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李景昭艰难的用最委婉的话表示,“大人,是一些人鼓吹女子怎能头戴王冠,认为《倩巫女》太不知分寸,犯了忌讳。” “女子怎能头戴王冠?他们是觉得女子只应该出现在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中才对,是吗?” 就像同为卡师学院,还偏偏分出个女子书院,岳麓书院的先生们教的都是贵女教育,但其他两个书院却教授的是文武艺,可笑至极! “女子就不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女子一生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一个如意郎君,女子本就该相夫教子,女子的归宿是相公儿女!” 李景昭被乔灵的疾言厉色吓住了,这些话本就没错啊,为什么她这么生气? “大人……” “你既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为何还愿意做我的使者,难道我就不是女子了?” 本来乔灵以为她的使者们都是明白能力不分性别的人,不然在知道她是女子后,为何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效忠她,现在看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李景昭听到乔灵的疑问,有些好笑,原来他一直以为的高深莫测不过是性格使然,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 “大人,我们初次见面,你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发行小说,对一个刚觉醒卡师天赋的人而言,最紧迫最重要的事就是提升自己的力量,我觉得除了儒生,其他卡师第一选择必然是不惜人脉,不惜金银给自己准备一份最好的功法,您觉得我这话有道理吗?” 乔灵笑着点点头,也是她疏忽了,是啊,以她的年纪,别人第一反应就是她刚觉醒卡师天赋,一个刚觉醒天赋的人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寻找功法,而是发行文章,她不是儒生的可能性太低了。 “就因为你怀疑我是儒生,便义无反顾选择效忠?”李景昭是这样,那陈璋也是这样吗? 那曹默呢? “大人,我是世家嫡子,虽然因未觉醒卡师天赋而被族人忽视,但我也想做出一份事业,而不是唯一的作用便是联姻。我不想牺牲我的一生来回报家族对我的养育之恩,在遇到您之前,那只是我的奢望。所以,我选择了妥协。但我运气很好,我遇上了您,我成为了一位儒生的使者。您拯救了我的人生,给予了我最光明的未来,这样的您不值得我付出忠诚吗?” 如果大人不明白,他愿意让大人知道她的重要性,儒生从不是简简单单的卡师中的一种,总有一天,等她走上属于她的舞台,她就会明白,儒生这个身份除了带给她无上的荣耀,也压上了沉甸甸的责任。 这样的她,还会让任何人觉得她是可以用‘女子’这样轻飘飘的两个字定义的吗? 不会的。 乔灵第一次正面认识到一个世家子的表现,这就是世家吗?想想李景昭和曹默不同的作法,她忽然间明白了为何世家可以成为这个世界金字塔的巅峰,那是眼界和气魄的结合,不是一般人短时间可以弥补的差距。 “既然有人借《倩巫女》和我过招,我还不至于怕了他们,你想将功补过,那这件事就交个你了。你要知道,这是一篇遥远国度的故事,在那里可是有女王的,不带王冠的叫女王吗?” 乔灵意味深长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她本来也没有胡说,至于这些人孤陋寡闻,和她有什么关系。 李景昭被乔灵一句女王刺激的不轻,但刻入骨子里的稳重让他撑了下来。 “是,大人。” “张冬杏和刘家五姑娘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乔灵可没忘了自己的初衷。 如果五姑娘过的好,她当然不会出现碍着她的眼,如果她有什么不好过的坎,乔灵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李景昭收拾好心情,“大人,张冬杏在三个月前回府后,便改名刘楚楚,在刘府排名四姑娘,而原来的四姑娘自然就成了五姑娘。这五姑娘本来和陇西李家旁支的公子有了婚约,但没想到刘楚楚不忿其鸠占鹊巢,享了本属于她的十年富贵,故意勾引…勾引了五姑娘的未婚夫,让李家公子退了亲。而她在两个月前和元家二公子定了亲。” 李景昭说起元家二公子就好像这个人不是他一般。李景昭也庆幸,虽然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妻子是谁,只要出身高贵,血统优秀就好,但也不愿意娶个心肠歹毒的女子,他既然知道了刘楚楚的做派,自然会找机会退亲。 李景昭不愿意为家族联姻,不是因为他想娶自己爱的人,向往虚无缥缈的爱情,他只是不喜欢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这也是李景昭成为使者后,仍然承认和刘楚楚婚约的原因。 说白了,李景昭和这个世界的世家公子都是一样的思想,并不认为所谓的爱情必不可少,贤妻美妾才是正常标配,娶妻子自然要门当户对,娶的是家室,是贵女的教养,是高贵的血统,为了延续优良的血脉,跟长相性格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刘楚楚这样的表现,便是越线了,你可以不漂亮,也可以不聪明,但不能没有底线。你可以玩阴谋,但你不能太阴损。 乔灵简直听的目瞪口呆,张冬杏战斗力这么强悍,居然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但破坏了原四姑娘现五姑娘的婚事,还把自己也给定出去了。 张冬杏怕也是害怕自己东窗事发,只要嫁过去了,难道元家还能不认吗?元家认了,刘家能不管不顾的将一切都掀开?不可能的。 “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你记得照顾五姑娘一些,如果他问你是谁的人,你就说是……故人,其他的你就不要多说了。” 乔灵想了想,还是交代了一句,既然刘家认了她刘家五姑娘的身份,就一定会给与相对应的待遇,过的再惨也比以前的乔家好千百倍。 “是,大人。” 乔灵还真的挺忙的,这不是《倩巫女》已经完结了,她得写第三部小说。 这次李景昭不找她,她也要找李景昭的,问消息是顺便,给书稿才是主要目的。 这段时间,乔灵在藏书馆查阅了不少关于儒生的资料。她发现哪怕是最高级别的资料,里面也只记载了怎么用最大的力量召唤书中人物,当人物具现在现实后,利用人物本身的能力来达成一般人不能达成的目的。 可乔灵认真统计过一个人物出现的时间和他所需的能量,她发现其实召唤人物直接就花费了儒生百分之八十的能量,剩下人物具现的时间长短取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多寡。 如果这个人物在读者中越受欢迎,他保存消耗的能量就越低,可这个低只是相对而言。 有很多儒生一生都不能形成作品卡牌,而形成作品卡牌的儒生也不一定每一次召唤人物都成功,成功过的便会容易很多。 所以,儒生的生活可以说是写书,形成卡牌,利用能量具现人物,继续写书的人生。 虽然形成作品卡牌的普通儒生不能拥有第二张作品卡牌,但可以用小说扩大自己的影响,推动自己力量的增加。 而将牌卡师和设备牌卡师亦然,他们修炼功法,聚集力量,然后便会作用己身,加强优点或者减弱缺点。 第71章 洛阳牡丹 至于乔灵为什么在进入书院一个多月后,便可以查阅最高级别儒生的资料,这就不得不提到藏书馆馆长这个人物了,他居然是玉玑,也怪不得他轻轻松松就给乔灵安排了一个世家女的身份。 现在的乔灵还不知道给她安排身份的人,实际上是她师傅玉衡,不过是借了玉玑的名头。 世家子弟可以在进入书院半个月后无偿得到通行证,但寒门子弟却必须在进入书院一年后,通过考核方能进入藏书馆。听说这是当年世家交出部分家学,创办藏书馆的举动从掌权者手中换到的优待。 怪不得当年玉玑能拿出三十万册藏书。这三十万册怕是大多数都是从藏书馆中抄录的。 现在想来,上一世玉玑让她接受的根本就是世家女的教养,怪不得她总觉得岳麓书院的课程很简单。 要知道元如云作为世家嫡女,对书院课程也叫苦不迭,更不用说作为庶女的刘朝雨和寒门出身的柳绿竹了。 但乔灵却觉得还好,居然还有精力来藏书馆补课。这么说起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去过诗词歌赋的藏书室,不然早就应该发现上辈子她读的书的来源了。 不过玉玑作为长山军的一员,他怎么可能坐上藏书馆的馆长一职,要知道书院里几乎收集了天下三分之二的典藏,这馆长之位觊觎之人怕是如过江之鲤? 乔灵根据现在的情况,还有她长远计划,觉得她最需要的是增加队友实力,打击敌人的手段。 乔灵设计了好久,这才有了第三部小说的大纲和开头的第一卷书稿。 这部作品的名字是《洪荒之龟灵》。 故事一开头,女主人公顾玉珂便发现自己居然身处监牢,至于她为什么会被关起来?顾玉珂怎么也想不起任何相关的记忆,顾玉珂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终于承认自己失忆了。 在她昏迷时照顾她的二姐,也是她的庶姐顾玉玥告诉她,她是顾家二房嫡女顾玉珂。 和她们关在一起的是顾家长房嫡女排行老大的顾玉珏和三房嫡女顾玉玦。 泸州顾家是当地有名的豪富,顾老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三儿子都是正妻所出,二儿子却是庶子。在十年前顾家三子科举入仕后,顾家在泸州的声望就更上一层楼了。 但一着不慎,顾家因三子卷入官场舞弊被株连三族,十岁以上男子全部被斩首,女眷下狱,结案后充入教坊。 这也是顾玉珂一醒来就出现在牢房的原因。虽然其他三位姑娘都对她表现的很亲近,但顾玉珂还是没有任何印象,感觉就好像第一次见她们,而不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妹。 也许是失忆后的后遗症吧。 现在的顾玉珂面临判案后被充入教坊的命运,教坊可不是是什么好地方。顾玉珂就算没有记忆,但她也不是变成了傻子,怎么会不明白。 看着牢房中其他三位都一副认命了的样子,但顾玉珂却不甘心。 顾玉珂胡思乱想了好久,很晚才睡过去,刚睡着的顾玉珂迷迷糊糊的发现,她好像又换了地方。 顾玉珂现在在一个空旷的院子里,她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觉前的那一身衣服,这里除了她,还有四个人。 他们彼此观察,彼此戒备,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慌张,看样子好像都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顾玉珂不知道。 当顾玉珂不知如何是好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块大约一百寸左右的翡翠玉璧,玉璧出现的同时,他们每个人面前也浮现出一个小盒子,其他四人很熟练的收起盒子,顾玉珂便知道这是合理应得的,等她也收好后,玉璧上面便浮现出很多金色的字。 顾玉珂读过后,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叫人偶界的地方,人偶界人如其名,这里的人通过人偶得到力量,保护自己。 而来到这里的五个人,都是为了得到落入人偶界的珍珠而来,谁赢得人偶大赛的冠军,谁就能得到珍珠。而其他四人只好无功而返。 也就是说,即使失败了也没有生命危险了,顾玉珂小心的松了口气。 没想到站在她旁边两米的一个少年听到她的动静,直接嗤笑出声,“这不会是个新手吧,既然没有这个勇气,你怎么敢答应来收集珍珠,你不会真的相信失败后就可以平安离开吧?” 顾玉珂蒙了,这个少年的话里信息量有点大,他的意思是需要被收集的珍珠不止人偶界的这一颗,而且,所谓的失败了也可以保住性命是假的? 新手?这么说那个少年不是第一次收集珍珠了,那他是不是去过很多世界? 可收集这些珍珠有什么用?如果少年没有说谎,他们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这件事,那珍珠就绝对不是顾玉珂知道的那个河蚌包裹砂砾形成的珍珠了。 还有,如果他们是自愿参加这件事的,但她没有啊,难道她失忆前也自愿选择加入到收集珍珠的行列? 顾玉珂一行五人很快就分开了,谁也不想让自己的竞争对手知道自己的杀手锏,更不要说合作了。 那个好心提醒顾玉珂的少年看了顾玉珂一眼,也离开了。 既然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哪怕是赔上性命,也是顾玉珂自己的选择。 顾玉珂虽然不是冲着珍珠来的,但在不得到珍珠就得死的前提下,她别无选择。 人偶大赛一年举行一次,报名截止时间就是今天,还好顾玉珂根据以前的经验第一时间报了名,不然就直接失败了。 做为人偶师,首先要设计一个属于自己的人偶。顾玉珂运气不错,遇上一个找搭档参加2vs2比赛的原住民。 人偶师顾名思义就是制作人偶的人,他们用不同的材料做出不同的人偶,然后给人偶赋予灵魂,人偶将会代替他们出战,为他们赢得荣誉,金钱和权力。 人偶师在他测出天赋的第一个月,就可以在人偶协会领取一个人偶手环,用来装自己制作的人偶。 顾玉珂从玉璧那里得到的小盒子里装的就是一个白银蛇骨链,上面串着三个配饰,分别是一颗紫水晶,一颗皓石和一个黄金如意。 顾玉珂的新搭档卫眠特别羡慕她,因为他只有一个白银链子,还不是蛇骨链。 原来人偶师的手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顾玉珂就是顶级配置,而搭档则是标配。 至于顾玉珂手环上的配饰有什么作用,他却不知道了,毕竟他只是有机遇恰巧见过一位非常厉害的人偶师,他的手环上也有三个配饰,不过和顾玉珂的不一样。 顾玉珂在他的帮助下,开始做自己的第一个人偶。 制作人偶可以用任何材料,普通人刚开始学做人偶,用的都是布料和橡胶,但做出来的人偶效果很一般。 卫眠的人偶是用自己的头发,还有一种特别的纸做的,好处是反应灵敏,缺点是怕水。 顾玉珂想了一会儿,打算用彩泥捏人偶。她好像曾经学过,大概这部分内容也在她失去的记忆里,还好身体还有印象,即使顾玉珂忘了,很快也找到了手感。 两个时辰后,顾玉珂的第一个人偶诞生了,人偶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荷叶裙,扎着包包头,身上披着混天绫,一手拿着乾坤圈,一手握着火尖枪,脚踩风火轮,威风极了。 人偶的外形捏好后,顾玉珂用毛笔沾着自己的鲜血,在人偶的眉心点下一个红色的痣。 人偶和人偶师通过人偶师点在人偶身上的血液架起精神连接的桥梁,等人偶启灵后,便可按照人偶师的指挥战斗。 启灵是很难的一关,如果一个人偶启灵失败,那这个人偶做的再好看也没有用。 启灵是将一种人偶界特有的宝石放入人偶的心脏,然后用精神力沟通宝石,形成人偶的奇经八脉。 其实到这里,人和人偶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如果人偶的经脉形成的不好,那自然人偶就不能活过来了,如果人偶的经脉完整,那自然是启灵成功。 顾玉珂将自己的精神力通过红痣输入人偶的身体里,居然很顺利就形成了经脉。 人偶在顾玉珂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 魏元生,京城人士,三年前他凭着一本《洛阳牡丹》成了是京城书社最普通的一位作者,虽然京城书社是主打武侠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发行别的类别的小说,一般只要是京城人士发行作品,首选必然是京城书社,《洛阳牡丹》虽然是写一位名妓的故事,但也在京城小红了一把。 魏元生也因为这部作品得了整整五十两银子,他以为他在写小说上是极有天赋的,没想到三年后,他能拿得出手的作品还是只有一部《洛阳牡丹》。 他这三年也写了不少作品,但几乎都没有引起什么动静,除了刚开始的前两本,书社还帮着宣传发行,后面的几乎连问世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魏元生一如既往的拿着京城书社发行的小说阅读,虽然他的作品在昨天又一次被毙了,但他坚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成功的。 “《倩巫女》?巫女是什么?” 魏元生带着疑问读完了两卷小说,合上书的魏元生第一次知道既使没有武侠小说精彩的打斗,也没有爱情小说缠绵悱恻的感情,故事也可以写的这么惊心动魄。 是的,魏元生第一感觉就是紧张,故事的内容很多,但字数却只有短短三十万字,节奏明快,寓意深刻。 读完书的魏元生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知道倩倩就是米希尔。也对,前文从没有一次正面描写米希尔是个男子。 可故事结束了,他却不知道米希尔为什么会得病,那个所谓的女神的城堡为什么变成了倩倩祖先的遗产,还有巫女是什么?这一切这本书中都没有解释清楚。凭借多年阅读小说的经验,魏元生做出判断,这本倩巫女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系列。 现在的两卷就像是试水之作,所有精彩的内容还没有呈现。 《倩巫女》这本书写的这么好,怕也会成为京城书社的签约作者,现在京城厉害的作者越来越多,怕是他出头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 “我说你的下一部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刚进门的人是王选,他是魏元生的好朋友,本身也是京城书社的校对,他第一天上工校对的就是魏元生的《洛阳牡丹》,因这番缘分,二人便成了知己。 魏元生见王选来了,便招呼他坐下喝茶。 “我正在构思呢,还没有灵感。”这是回答王选刚进门的问题。 王选知道这三年魏元生的情况,他今天来也不是来催稿的,王选脸色很难看,语气艰涩,“我听京城书社一位管事说,准备和你解约。” 这本不该告诉魏元生的,毕竟这只是书社内部成员初步决定,但王选和魏元生关系不一般,他不想魏元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像魏元生这般三年没有作品的作者,也该明白会有这一天。只是他没有想得,这一天来的这般快。 “是吗,这样啊!”魏元生知道自己的表情很难看,可他无法维持风度,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可怕了。 王选想安慰魏元生,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普通人写个话本,不过是读书人补贴家用的手段之一,自从文社成立后,这才成为了一门行当。 读书入仕太难,反倒是成为作家的门槛相对低一些,魏元生从三年前就放弃了科举,可这个时候,京城书社的放弃,对他打击太大了,这是不给他活路了啊! “其实这个《倩巫女》就写的很好,里面的内容很新鲜,不如你试着写写这种风格的小说?” 王选看见魏元生桌上放的小说,突然灵机一动,提议道。 既然京城书社还没有公布放弃魏元生的消息,那他就可以最后再努力一把,也许就成了呢? 魏元生当然知道王选这话是什么意思,借鉴《倩巫女》这本书对新世界的设定,然后写一本他拿手的爱情故事,虽然比不了《倩巫女》,但发行应该没问题。 第72章 元氏提亲 只是这样做了之后,就代表了他魏元生放弃原创这条路,以后就算是成了京城书社最高级别的作者,他写的这本书也会成为他的黑历史。 “你见过《倩巫女》的作者吗?”魏元生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王选摇了摇头,“书稿是社长亲自交到书社的,想必对方的身份不一般,也有可能是社长偶遇了作者,发现书稿很精彩,就直接带了回来。” 机缘之说何其玄妙,看《倩巫女》的作品,也知道作者不是那种昙花一现的,君不见连前段时间京城一些二流书社带节奏,说《倩巫女》牝鸡司晨,最后不都被大人物给狠狠收拾了一顿,消停了吗? 就不知这出手之人是京城书社,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们这些书社又不是文社,其实有时候王选也会好奇,凭什么文社成为小说界的执牛耳者,而且京城书社还没有半分怨言,更别提说什么超越了,难道这文社背后之人地位很高? “对了,我听说京城书社的腾龙阁主病了?” 这位腾龙阁主是位极好的人,魏元生入行时,多亏他的指点,这才有了《洛阳牡丹》,魏元生听王选这么一说,自然是急了。 “腾龙先生病了,我们该去探望才是,你稍等,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王选一把拉住急匆匆的魏元生,“我告知你这个,不是让你去看望腾龙先生的,而是告诉你,社长说了,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先生休息。我怕你知道的消息晚,上门打扰了腾龙先生,怕是社长会极为不悦。” 在这个风口浪尖做错了事,魏元生连写出一部力挽狂澜的作品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会?腾龙先生是京城书社的顶梁柱之一,社长本该亲自过问,为何要阻止我们这些人上门探望,本来作者的交际圈就窄,我们不去看望腾龙先生,怕是没有人去了,这得让腾龙先生多伤心啊!” 魏元生不傻,这极为不正常的要求一定有什么隐情,可腾龙阁主不是一般人,如果不让探望的是他魏元生,那大家自然心照不宣,这是他要离开京城书社了。社长只是委婉的让他自己滚,给京城书社,给自己留个面子的作法。 但这一切落到腾龙阁主头上,是他万万想不通的。 “其实,以前也有这种情况。”王选也是怕魏元生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干脆把他知道的告诉了魏元生。 “我老家是杭州你是知道的,其实我在老家也是在书社干的,还是江南书社。大概三年前吧,江南书社的一位极有名的作者也是病了,也是不让书社的人去探望。” 当时他年轻气盛,觉得书社太过分了,便自作主张去了那位作者家,没想到还没有进门,就被一队人给架了出去,那几个人的眼神很凶,王选猜测怕是都见过血的,很有可能是兵士,可这位作者没有听说有什么做将军的亲戚,而且这些人对他这个上门探望病人的人居然一点也不客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王选怕了,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老家,到了京城。 同样是四大书社最出名的作者,同样是病了,同样是不允许探望,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魏元生在王选说完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忘了吧,我也忘了,以后都不要提起,这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掺和的。” 这时候的魏元生已经决定先写一本小说保住自己的地位,后面的事以后再说。 王选离开魏家后,心中一阵后悔,今天还是冲动了,居然把应该留到棺材里的秘密告诉了魏元生,但愿魏元生不要出卖他,以后可要引以为鉴,万不可多嘴了。 “乔灵,有人找你。”乔灵刚回到青竹斋,便听到元如云温柔的声音,元如云笑的很美,“好像是你的家人。” 准确来说,是李家族长的心腹,能让这位称呼一声姑娘,乔灵怕是李家的表小姐吧,还得是极其得宠的表小姐。 这么看来,乔灵是历阳乔家出身的可能性变大了,元如云尽力屏住跳动的呼吸,她不能让乔灵发现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知道时认识的是平等的朋友,知道时认识的便是攀龙附凤的小人,她必然是要做前者的。 “多谢。”乔灵谢过元如云后,便出门去找人。 “灵姑娘,我家族长有请。”李家管家恭恭敬敬的对乔灵行礼后,才道明来意。 这是乔灵第一次见到李家人,李家族长也在洛阳吗?是啊,是她糊涂了,世家只是代天子守牧一方,他们可不是名正言顺拥有封地,作为族长自然应该待在洛阳。 乔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老是把公元200年的汉朝和吴国相提并论,认为这本该是诸侯逐鹿天下的格局。作为一族之长,自然不该待在洛阳。 真是傻,汉朝的都城可是在长安,而不是洛阳。 不过,这位李氏族长找她,所谓何事? “走吧。” 等乔灵到了李家,李氏族长李毅已经等她多时了。 乔灵先是为迟来告罪,而后才入座。 李毅笑呵呵的极像一位温和的老人,但也只是像罢了。“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乔灵姑娘。” “是,不知族长找我所谓何事?” 李毅族长摸了摸胡须,不紧不慢的饮了一杯茶,“真是年轻人的做派,怎么说你也算是我李家的族人,难道不趁机和我这个族长套套近乎?” “族长想必是大忙人,我一个闲人还是不耽误族长的时间了,有什么事还请族长明示?”乔灵这李家旁支的身份是玉玑师叔替她安排好的,想也知道李家也许真的有一个叫乔灵的小姑娘,而且也觉醒了卡师天赋,但这个人要么因故去世,要么就是被隐藏起来了。 李族长看乔灵坚定的模样,也不说什么了,只让乔灵躲到后面去,然后让管家请人进来。 乔灵虽然不知李族长是什么意思,但也遵从了他的安排。 这是想让她看戏,看谁的戏? “见过李氏族长,奴奉元家大公子的指示,来给府上乔氏灵姑娘下聘,上次奴已经来过一回了,这次李氏族长怎么的也该给奴一个准信了吧?” 花媒婆是正经的官媒,元家请了她,也是给足了乔灵面子。 “外挂携带者,元子州。” 乔灵听到小书的提醒,下意识多看了花媒婆一眼,元子州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应该是个女子吧? 等等,他姓元,这个元和元嘉志的元有什么关系? “花媒人是洛阳出了名的人物,能让你亲自上门,李家绝不会怀疑元家的诚意,只是我李家从未和元家有旧,这突然到李家下聘,实在是让李某百思不得其解啊!” 李族长打着哈哈,就是不直接应下来,这让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元子州很是不耐烦。“这元家也是世家谱上有名姓的人物,怎么还配不上李家一个旁支之女吗?” 元家大公子元嘉志可是元家嫡子,元家族长的继承人,怎么就连娶一个乔姓女都做不到,这李家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罢了,奴也不卖关子了,是元家大公子看上了乔氏小姑,奴不过是成人之美,还望李氏族长成全。” “呵呵呵,是元家大公子自己的意思啊,那不知元氏族长可是同意?” 明明知道元嘉志是元氏下一任的族长,居然还这么轻忽未来族长夫人的人选,怪不得元家最得志的是元三公子元子州。 元子州看今天是谈不成了,也不强求,免得李家看低了元家,留下一句“还望李氏族长多斟酌一二”的话,便离开了。 乔灵在元子州走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灵姑娘有何打算?如若灵姑娘应了,大可在我李家出嫁。”李氏族长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理所当然的问道。 本就是乔灵嫁人,自然该问问她的意见。当然,这也是对乔灵了,毕竟这小姑娘是他的老友托付给他的,他对自家晚辈都没有这么有耐心。 不过既然是那个家伙好不容易开口了,让乔灵以李家女的身份从李家嫁出去,他自然得多尽一份心。 这就表现在他把乔灵叫了来,问问她对元家大公子的态度。 “请族长代我拒绝吧。”乔灵真是没想到元嘉志上次和她见面时,语焉不详的惊喜居然是这个。 “你应该知道,世家女一般都在七八岁定下婚约,你已经十岁了,再不定就晚了,到时候合适的都已经有主了,你该如何?” 乔灵的拒绝出乎李族长的预料,他刚开始以为是小姑娘害羞,毕竟一十二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想到认真观察后,他便知道乔灵是真的在拒绝。 “你知道为什么你师……叔要给你安排一个世家出身,还让你来洛阳的原因吗?” 乔灵有点无语,“刚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玉玑师叔必然是听玉衡师傅安排,也许是李家旁支乔氏女的身份根本就是师傅安排的。 原来师傅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她和长山军一起奋斗,他只是单纯的想安排好她的一生,对一个女子而言,能以一介普通人出身,成为世家女,最后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做个合格的主母,自然算是最好的归宿。 上一辈子,玉玑师傅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愿意让乔灵插手长山军的事,但有时候忍不住又要和她说。后来,他一直在为她寻找一个合适的夫君人选,只是在他还没有找到的时候,她就走了。 现在想来,还真不愧是师兄弟,连这都想到一起去了,差别只是玉衡师傅布局缜密,玉玑师傅想一出是一出。 “你知道你今天拒绝的是什么吗?要知道,你就算是让我安排,也不会有比元家大公子更好的婚事了,毕竟你姓乔。” 李族长本想让乔灵充作他的从女,世家这些年为了得到足够多的天赋紫卡,自然也生了很多女儿,让乔灵充作其中之一,又有什么问题,但乔灵的师傅拒绝了,他说乔灵本该姓乔,既然他能安排,就不要让那孩子换个姓。 是怕乔灵没有安全感吧,当然还有担心乔灵嫁的太高,他那个老朋友护不住的意思。现在想来,他这是打算管乔灵一辈子啊,哪怕乔灵嫁人后,有任何的不好,他都要收拾对方。 这个老朋友啊,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短! “我知道,请族长拒了这门婚事吧,如果族长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允许乔灵告退。” 李族长挥挥手,让乔灵走了。心中却嘀咕着,这件事还是得给老朋友说一声,小姑娘什么的还是太嫩了。 “你对元家了解多少?”离开李家的乔灵,到了藏书馆,见到灰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灰衣用调侃的眼神看着乔灵,“不错啊,这是开窍了,元家大公子好歹是世家出身,天赋卡牌是九尾猫,虽然九尾猫只是地阶上品,但也不错了,毕竟天阶可是真是天才的标配,不容易出现。再说,他那么喜欢你,嫁给他以后也不用担心无法得到夫君的欢心。” 乔灵被灰衣说的愣愣的,“我问的不是元嘉志,而是元家三公子元子州。”只有知道他的事迹,才能从他的行动中猜测他得到的外挂是什么。 对乔灵来说,收回小书的本体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事。 “咦——你说元子州?”灰衣这下赶紧正经了,看乔灵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是正事。 “元子州是元家三公子,也是元家这一代唯一拿得出手的人。不是说元嘉志没有才华,而是他没有带领一个家族进步的能力,做个守成之人却是足够的。” “元家嫡系三子二女,其中长子元嘉志,次子元硕明和嫡长女元如月都是元妻所生,三子元子州和嫡次女元如云是继妻所出。” “长子元嘉志今年马上就要毕业了,按照元家的打算,应该是去扬州效忠扬州牧。次子元硕明没有卡师天赋,只能接受家族的安排,和承恩候府四女订婚。而元子州因为能力出众,被家族留在洛阳,以策万全。” 第73章 外挂线索 世家永远都奉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元子州如果真的能力出众,而元嘉志只有守成之才,乔灵想不通为何要让他离开洛阳,而让元子州留下? “对这个元子州你知道多少?” 灰衣叹了口气,“元子州啊,他最亮眼的行为大概是举荐了紫衣侯吧。一年前,元子州还是默默无闻的元家嫡子,但有一天他突然宣称知道如何解决天下温饱。陛下仁德,不但没有因为元子州一介白丁口出狂言降罪与他,还直接召见了他。而他的确也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向陛下举荐了紫衣侯。” “当时紫衣侯知道情况后,直接上奏陛下,献上了一种作物——红薯,后面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紫衣侯因为献物之功,被陛下封了侯。” “要知道侯爵之位难封,如果不是因为红薯的效果太好了,他也成不了侯爷。”灰衣心中感叹,毕竟扬州没有在复土计划中,作为扬州祭酒,紫衣侯本来封侯希望渺茫。 国师制定的复土计划,对封侯有严格的数据要求,收复多少土地分封什么爵位,早就已经定死了。 而南部因为临海,复土计划制定一半时,国师意外去世。没有了国师的安排,扬州就算是想通过复土封侯也几乎没有了机会。 除非,南部或者朝廷再出一个国师。 选择没在复土计划中的州府,都是知道自己在开疆扩土天赋一般的卡师。那这位紫衣侯是否也是如此呢? 听到是紫衣侯献出的红薯,乔灵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吴国会有红薯。不过,现在的乔灵能确定,上一世她十岁时根本没有出现过红薯,这么一想,是不是紫衣侯和红薯的出现和外挂有关,也许她该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位紫衣侯。 现在的问题是元子州得到的外挂是什么? “元子州是怎么知道紫衣侯手中有红薯的?他只是因为这一件事就让大家都认为他比元嘉志更优秀吗?” 灰衣听到乔灵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正因为没有人知道元子州如何知道紫衣侯手中有这等神物的,才更能说明元子州的厉害。要知道他十岁时觉醒的卡牌天赋是一匹锦缎。锦缎华美,但只是作为布匹,能给元子州的不过是织布方面的优势,可作为世家子弟,他本就不需要亲自出手织锦,这样的天赋只能说是鸡肋。谁也不知道他沉寂几年后,有什么奇遇,居然能一举解决吴国数万万人口的吃饭问题。如果没有元子州的举荐,我相信紫衣侯仍然有可能会献上红薯,但一定不会那么早。” 那明明有红薯,却没有献上的这段时间,这天下又要饿死多少人? 锦缎和他得到的外挂有关系吗?和他男扮女装做媒婆有没有联系? “你知道花媒婆吗?” 灰衣如果不是了解乔灵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怕是以为乔灵又问元子州又问媒婆的,是打算给自己定下一门婚事,想到国师留下的话,要是乔灵真要订婚了,他该怎么办啊? “花媒婆是洛阳有名的媒婆,这一年多促成了不少好亲事。听说被花媒婆牵线的人家,夫妻和睦,从无怨偶。所以洛阳高门都喜欢让花媒婆替他们上门提亲,也算是讨个彩头。” 夫妻和睦,从无怨偶?难道这花媒婆有什么办法可以看出夫妻双方是否合适? 这算是什么外挂? 这个外挂必须以媒婆的身份撮合婚事,而且必须他亲自男扮女装,还有,他能知道紫衣侯拥有什么宝物。现在已知的只有这些条件,要推测他拥有的外挂是什么是不是有点难? 乔灵捂着头,真麻烦啊! 等乔灵回到岳麓书院,就看见柳绿竹和元嘉志在青竹斋外拉拉扯扯。 柳绿竹一个错眼,正好和乔灵对上,乔灵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乔灵,你回来了啊!”柳绿竹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和欢快,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赢了乔灵的感觉。 元嘉志看见乔灵,有点不好意思,他推开拉着他手的柳绿竹,直接走到乔灵面前,“乔灵,我有话对你说。” 看元嘉志这么不给她面子,柳绿竹气愤的跺跺脚,“嘉志哥哥~” 这一波三折的语气,让乔灵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元嘉志却很吃这一套,他好言劝了两句,才让柳绿竹离开,在元嘉志没看见的角落,柳绿竹给了乔灵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想和我说什么?”乔灵本来也想和元嘉志这个朋友道别,既然遇上了,干脆一起说了吧。 元嘉志有点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听乔灵问了,他也不扭捏,“乔灵,我是元氏嫡长子元嘉志,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已经让人去李氏提亲了,想必很快,我们就可以订婚了。” 虽然乔灵今年只有十一二岁,但世家定亲一向早,一般八九岁就定下了,像乔灵这么大还没有婚约的很少见。虽然订婚定的早,但世家一般要男子二十岁才会成亲。 氏只有世家才能拥有,寒门拥有姓,普通人家的只有名字,虽然二十年前,有了大规模的赐姓,但大家还是习惯这个潜规则。 元嘉志是告诉乔灵,他是世家出身,而且已经知道她是李氏旁支,只要李家点头,她就是元家的嫡长媳。 乔灵被元嘉志的话给气笑了,她什么时候表示过自己喜欢他,退一万步,乔灵可从来都没有觉得元嘉志喜欢自己。 两人可以说是一般朋友,兴趣爱好一致,自然能谈得来,也相处的极好。 但说爱情,请恕乔灵没有从元嘉志的眼中看见他对她的情谊。 “元嘉志,你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我是认真的。”元嘉志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没有看见乔灵羞涩的神情,却听到乔灵对他心意的怀疑。 “那我拒绝。” 元嘉志真的要疯了,乔灵这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你是介意我刚刚和柳绿竹的事,对吧。你放心,柳绿竹不过寒门出身,做个侍妾就是抬举她了,你是我唯一的正妻。” 侍妾?正妻! “元嘉志,我在这里郑重的拒绝你,请你选个别人做你的唯一的正妻吧。” 元嘉志不可置信,是他听错了吗?乔灵拒绝了,她居然拒绝了! “乔灵,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默契,你聪明,喜欢兵事,而我也喜欢,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和睦的夫妻,没想到你不是这么想的。” 乔灵看着元嘉志的眼睛,发现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原来她面前这个人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元嘉志,在你心中,妻子是什么?” 元嘉志发现了乔灵的郑重,他有种预感,他如果回答的不好,就会失去对他而言最宝贵的东西,虽然他现在不知道他害怕失去的是什么。 “妻子,就是尊重丈夫,打理家务,教养儿女的女人。” “你觉得我符合你的条件,所以,想娶我为妻?换句话话,只要符合你条件的女人,都可以做你的妻子,如果现在出现一个更符合你条件的人,你怎么办?” 元嘉志被问蒙了,但要是按照他的逻辑,好像也没有问题。 元嘉志和乔灵认识也不过短短四个月,这其中还包括乔灵忙着没空见他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说元嘉志爱上乔灵了,那肯定没有,他知道对乔灵有好感,想着既然要娶个妻子,那乔灵就可以,只是如此罢了。 元嘉志提出要乔灵做他的妻子,主要也是因为觉得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拖拉,直接把事情定下,大家都省事。 没想到,乔灵拒绝了。 “乔灵,你决定了,不后悔?”虽然婚事不由乔灵做主,他还是希望乔灵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乔灵认真的看着元嘉志,“元嘉志,你别自欺欺人了,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又何必要求我成为你的妻子呢?如若你非要一个准确的回答,那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好,好啊!”元嘉志喃喃自语,“好吧,我也不需要一个不识趣的妻子。”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他这一刻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还有一点痛,他不知道是因为乔灵的拒绝伤了他的自尊心,还是真的因为得不到而痛苦。 但这一切都没关系了,爱情,世家哪里有爱情! 魏元生为了借鉴《倩巫女》一文,又将小说认认真真的看了几遍,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这本书暗喻的事情怕是不那么简单。 关于倩倩和《倩巫女》这个书名第一次阅读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但第二次魏元生才从字里行间的暗示中读出,原来倩倩其实是假装得病,去那个摩根村庄解救村民的。那个女神也是一位巫女,不过是坏巫女。 她因为恶而恶,倩倩本来是为对付她而来,却中了她的幻术,这才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成为了恶巫女的猎物。 在你带上王冠登顶那一刻,便是成为权力的猎物之时,真是讽刺的事实啊! 这个故事其实已经结束了,只是很多人读不懂罢了。 原来小说也需要细细品读吗?如果不是他为了借鉴,怕是不会这么认真的读第二遍,自然不能理解作者的意思,但作者为什么要写的这么隐晦? 能在字里行间完成这样大的工程,想必作者在开始动笔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真是太厉害了。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一本异国冒险小说,没想到居然是讽刺小说! 这松山客怕是可以凭着这一部作品,成为京城书社最顶层的作者之一。魏元生心中很是佩服,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是否有缘得见。 说道松山客,魏元生第一时间想到了京城书社的腾龙阁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天赋的作者,松山客会不会也成为那个幕后之人的目标? “你要的资料。”灰衣气呼呼的把一叠资料放在乔灵面前。 他也是糊涂了,居然会答应乔灵去找什么花媒婆的资料,像花媒婆这般低贱之人的档案,也就只有他们才会收集了。 没办法,他不得不去了一趟洛阳的情报处,现在想起负责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灰衣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二十几的人了还没有成亲嘛,有什么奇怪的,他可是儒生。 一般儒生在觉醒天赋的第一时间都会选择积累学识,平时也不过是吟诗作赋,积累少少的一些能量。等待十几年后,发行自己的第一部作品,以期形成最好的卡牌。 儒生,青铜儒生和拥有作品卡牌的青铜儒生身份天差地别,而好的作品卡牌和差的作品卡牌更是决定一个人命运高度的卡尺。 儒生为了自己的前途,一般也不会早早定亲,二十几岁成亲的大有人在。 真是见识少! 乔灵看灰衣板着一张脸,感到有点好笑,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灰衣的场景,整个人冷着一张脸,像是极不好相处的样子。 没想到认识久了,居然在今天看见了灰衣的另一面。 “谢了,灰衣。” 乔灵翻阅资料,发现这位花媒婆是在两年前突然出现的,她第一次做的媒,就是给元家嫡长女和靖国公府二公子的。 元家嫡长女元如月本来是和陈家三公子有婚约,也不知元家是如何想的,居然突然悔婚,而且迅速的把嫡长女嫁入靖国公府。 听说是嫡长女自己的主意,元家疼爱女儿,这才不顾名声成全了一双小儿女。 元子州是元家人,他这么做是出于帮大姐的想法,还是不帮的想法呢? 元子州作为世家子,大概率不会和家中的姑娘作对,毕竟姑娘嫁得好也是对他的助益。那就是这位陈家三公子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靖国公府有利可图。 元子州又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 “其实,你可以用三张回收卡强制回收元子州身上的外挂。”小书弱弱的说道,“你要是能猜到外挂的种类,那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很多外挂本身让人无法琢磨,这时候你就可以用回收三个外挂的卡牌强制回收一个外挂。” 第74章 第二外挂 “居然还可以这样?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小书有点心虚,“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的,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用回收卡时,马上就想到了张恨水的外挂是水晶球吗?其实一方面是张恨水太高调,范围已经很小了,另一方面是回收卡的新手光环,启发你直接想到了外挂的名称。不然你想想,就算是占卜类外挂,有罗盘,历数等。你要是没有新手光环,怎么能第一时间想到水晶球!” 乔灵的推理虽然看起来比较合理,但也不是直接得到结果的途径。 新手光环自然只有第一次使用回收卡的时候有效,后面就看乔灵自己的了。 “我再想想。” 回收卡她手里现在只有三张,如果用完了她不得又一次进塔山了。 虽然甄止戈帮她解决了天赋卡牌的来历,但她还是不想和他接触,他那个人心机太过深沉,乔灵虽然欣赏他的聪明,但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多打交道。 回收小书的本体难道很大,首先需要乔灵当面见过这个人,其次需要乔灵准确写出此人身上携带的外挂名称,最后乔灵必须有足够的星力发动卡牌。 按理来说,乔灵收回本属于小书的残页,不该这么千难万险的吧。可为什么就像是吴国的天道故意和乔灵作对一般,制定下这么多规矩? 乔灵在纸上写下‘红线’,‘系统’,‘红娘’,‘姻缘’等多个关键字,然后拿出回收卡牌,一一组合试了,不是‘红线姻缘系统’,不是‘冰人红线系统’,也不是‘红娘姻缘系统’。 “到底是什么啊!” “乔灵,要不我们再看看,也许能知道元子州更多的信息?” 乔灵摇了摇头,“不会的,元子州最全面的资料已经在这里了,除了灰衣身后的人,没有人会收集一个媒婆的资料。连长山军在洛阳的据点也不会留意。” 这也是乔灵不得不用灰衣的原因。 本来收集外挂是乔灵的秘密,但这次她不得不冒险。她没有和元子州接触的机会,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到外挂的。 因小书扭转了时间,他的残页自然飘落了不少地方,这个坐标不但包括地理位置,还包括时间跨度。 如果小书有的残页飘到了几百年后,她也只能等到那时候才能用回收卡牌收回。 “对了,试试这个!” 乔灵在卡牌上写下‘回收红线系统’,用星力引动金色的卡牌。卡牌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化作一丝流光飞入小书的体内。 小书看着回来的第二份残页,激动的手舞足蹈。 “乔灵,你真是太棒了,你怎么猜到的?” 乔灵很高兴,“因为回收卡牌啊,你想想,我第一次写的很多只是对上了元子州假扮媒婆做亲,却没有多侧重他怎么知道紫衣侯手中有红薯。就算他因为是红线系统,知道谁和谁才是天定姻缘,但紫衣侯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如果他给紫衣侯牵红线,我前面猜的那些都还算合理,但不是啊!” “如果说他也是为了达到某个条件,才假冒媒婆牵线,等条件到了,他就可以得到很关键的消息或者完成一个愿意。当然,我更倾向于是奖励,但这个奖励并不由元子州控制。” “如果元子州可以控制的话,他第一个愿望不应该是为了让天下人吃饱饭,毕竟先己后人才是常理,我在李家见到的元子州看起来可不像是舍己为人的性格。” “也许第一个要求或者是牵红线得到的姻缘之类的力量多,他得到外挂很快就有了举荐紫衣侯的举动。我猜直到现在,元子州应该还没有达到第二个能量线,不然他一定会做出和第一个行为一般轰动的事。” 外挂对这个天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连小书的残页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作为巅峰时期的小书,该是如何强大? 那乔灵这次的猜测对不对呢? 元子州回府后,看着离第二道能量槽只差一点点的进度条,心中更是烦躁。 本来以为这次给大哥元嘉志保媒,一定能得到比一般人更多的姻缘红线,这样就可以凑够第二道槽的进度,他就可以拿到奖励,没想到李家居然拒绝了! 元子州在十岁觉醒卡师天赋,紫卡卡牌上显示出一匹绸缎后,就被元家放弃了。 他以后的生活也就比普通人的二哥好一点,起码不用为了家族联姻,娶一个半路回家的贵女。 但他在元家也没有什么地位,起码远远比不上元嘉志。他的母亲也知道自己动摇不了元嘉志家主继承人的身份,一直要求他和妹妹如云安分。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把妹妹送到了岳麓书院读书。 元子州以为他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了,等父亲过世后,自动成为元家旁支,作为嫡子,他还是能分到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银子,其他的就不要指望了。 但一年前,他无意中捡到一块书卷形状的玉牌,看玉质地不错,也就随手放下了。 一次不小心将自己的血染上玉牌,没想到玉牌居然化作一道流光,附在了他身上。 那一天,元子州也拥有了一个回收红线系统。 系统告诉元子州,他是被月老为了回收足够的姻缘之力才被创造出来的。 元子州作为被他选中的宿主,只要他作为红娘,早日帮他完成任务,系统便会帮助元子州走上人生巅峰。 为了系统所谓的人生巅峰,元子州豁出去了。 系统第一次检索到的对象居然是他大姐和靖国公府二公子,可那个时候大姐早就和陈家三公主订婚,下个月便要嫁过去了。 系统告诉元子州,如果一个人没有和自己红线的另一端在一起,那就不会幸福。 也许会中年无子,也许夫妻反目,总之不得善终。 而且元如月现在是他的目标,他自然不能让第一个任务就失败。 元子州告知大姐,她姻缘的另一半是靖国公府二公子,本来大姐是不信的,最后不知怎的,大姐还是去见了那位二公子一面。 回来就以死相逼,要和靖国公府二公子成亲,父亲没有办法,只好退了陈家的婚事,让大姐如愿。 那一次元子州得到很多姻缘之力。 回收姻缘之力的进度条一共有九个刻度,只要他填满一个刻度,就可以得到一次奖励。 因为第一个刻度很低,元子州借着大姐的婚事,直接就达到了。 系统奖励给元子州的便是扬州祭酒能拿出解决天下人吃饱饭问题的方法。 元子州也敢赌,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虽然得罪了紫衣侯,但他也得到了实惠。 元家族老都以为他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他的态度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连外面的人都说元家最出息的人是他元子州,而不是大哥元嘉志。 尝到甜头的元子州开始积极的收集姻缘之力,没想到进度长的极为缓慢。 系统告诉元子州,因为大姐和他有血缘关系,帮助家人拨乱反正能得到数百倍的姻缘之力。 元子州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家人身上,当他发现大哥对一个世家女倾慕时,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系统虽然因为一时故障,测不出那位乔家女是不是大哥红线的另一头,但只要这门婚事成了,比他牵线几百个人家得到的更多,他为何不赌一把。 可惜,他第三次去李家时,本该得到肯定答复的婚事,突然被李家亲自拒了。 元子州如何不丧气。 突然回收红线系统界面猛地一阵闪烁,刺啦一声就不见了。 元子州吓坏了,他赶紧用心感知,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系统的存在了。 难道是上天发现了他这个作弊者,收回了系统?那他以后该如何是好,家中族老期待他再一次一鸣惊人,他该怎么办? 李锦园刚回府,下人便回禀道夫人有请。他干脆直接去了内院,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蒋氏一手拿着信,一手用帕子在抹泪。 李锦园有些诧异,他这位夫人有多要强,他是很清楚的,怎么可能看见他来了,还不闪不避继续伤心着。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李蒋氏听到丈夫的问话,嫁给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他露出了脆弱的神情,她哽咽的唤了一句“夫君——”。 李蒋氏这一句夫君叫的李锦园心中一阵绞痛,是啊,他不是一直都知道李蒋氏是爱他的吗,他怎么就忘了呢?年轻时候的李蒋氏为了他不惜忤逆家中定下的婚事,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呢?也是喜欢的吧,一个穷小子突然被高门贵女看中,蒋氏虽然长相一般,但气质出众,那个时候他和蒋氏也曾过过好几年的恩爱日子,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大概是他有了庶长女后,那个时候张氏刚被发现怀孕,他和张氏是青梅竹马,他对她自然是不同的,而这个孩子还是他第一个孩子,他难免忽视了蒋氏的心情,等长女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从那时候起,蒋氏就不是那个一心一意喜欢他的蒋氏了,而是李府的主母,他的妻子。 “玉兰,你别哭,到底是怎么了,你放心,有我呢!”李锦园抱住李蒋氏,忍不住唤了她的名字。 怀中的李蒋氏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夫君……”如果刚开始她是为了女儿故意对李锦园打感情牌,那这一刻,她是真的有点感动,毕竟他们曾经相爱过。 但李蒋氏也没有忘了正事,“夫君,这是惠然寄回来的信,你看看。” 李锦园心中一紧,惠然的信,是洛阳出事了?他赶紧接过信展开一看。 原来李惠然在信中告知母亲自己在靖国公府艰难的处境,还有世子对她的冷落。她希望母亲能送庶姐李淑慎入府帮她。 李惠然是李锦园的女儿,也是现在李家更近一步的希望,他怎么可能不重视。但李惠然的要求,让李锦园为难了。 李家没有本事送两个姑娘入靖国公府做侍妾,那就只好让李淑慎以陪嫁侍女的身份入府,侍妾好歹有个名分,这陪嫁侍女说白了就是家妓,生下主人的孩子,都不能当母亲的。淑慎也是李锦园的女儿,让她过这样的日子,李锦园怎么舍得。 “夫君,我们的女儿也是没办法了,不然哪个女子愿意和自己的姐妹分享夫君。惠然是嫡女,要求庶女陪嫁也是应当的。但怎么说淑慎都是夫君的女儿,我如何舍得夫君难做,就当是我们的女儿命苦,靖国公府这条路子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就权当没有惠然这个女儿吧。” 李蒋氏哭着说完,终于忍不住起身入了内室。 看着李蒋氏跌跌撞撞的身影,李锦园终于下定决心,惠然也是他的女儿,他不能不管她,而且靖国公府是李家未来的指望,决不能就这样放弃。 李蒋氏等到下人回禀家主去了张氏的院子,这才松了口气。李锦园这次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张氏的女子只有给她女儿做陪嫁的命,就算她李淑慎多么了不起,最后还不是要做她女儿的踏脚石。 等李淑慎生下孩子,她的惠然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李锦园刚进入张氏的院子,就看见了李淑慎站在桃花树下,漫天的桃花映在李淑慎的脸上,真可谓人比花娇。 他的女儿啊!李锦园本就不太坚定的心又有了几分动摇。 “父亲——”李淑慎看见父亲的身影,开心的快步迎了过去,在李锦园面前盈盈下拜。 李淑慎完美的礼仪完全满足了李锦园老父亲的心,一想到要把这么优秀的女儿推入那般境地,李锦园突然有了一种想反悔的冲动。 “淑慎,你母亲呢,我有事找她。”李锦园还是开口了,就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父亲,母亲在厨房给您炖汤呢!”李淑慎柔柔的回道。 张氏是个贤惠的女人,陪着他度过了艰苦的过去,哪怕今天他已经是五品将军,她也习惯亲自下厨。 李锦园挥挥手,去找张氏了。 第75章 曹默离去 被留在原地的李淑慎笑着送走了脚步匆匆的李锦园,她不甘心的握紧了双手,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轻声问道:“我的父亲啊,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真的舍得把你第一个女儿送给人玩弄吗?” 哪怕那个贵人是靖国公世子。 可你忘了我是你第一个孩子,你初为人父喜悦的源泉!你忘了母亲对你深沉的爱,为了你的前程,甘愿以妻为妾!父亲,求求你,不要让你的女儿失望,好不好! 李淑慎比李锦园更早知道嫡妹李惠然信上的内容,谁让李蒋氏在刚嫁入李府时,只顾着风花雪月,她的母亲却已经早早准备好了战场。 也是因为母亲在李府耳目消息灵通,当知道李家得到了一个靖国公府侍妾名额时,李淑慎就决定不择手段得到它。所以,有了嫡女李惠然被长山盗绑架之事。 只要李惠然名节有损,为了这个珍贵的名额,父亲一定会把她记在嫡母名下,她的身份就会成为李家嫡女,作为李蒋氏的女儿,她自然可以摆脱奴的出身,还能得到靖国公府世子侍妾的身份。 这件事利用了母亲手中大半的财富,还有李府的心腹。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长山盗居然会放了李惠然,让她毫发无损的回来,最后李惠然失算了,自然也没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当她知道李惠然在靖国公府过的极为不好,李淑慎很高兴,但当她知道李惠然居然敢提出让她陪嫁入靖国公府时,她并不乐意。 李淑慎不稀罕这次进入靖国公府的机会,以侍妾的身份和以陪嫁侍女的身份入府,待遇天差地别。 起码侍妾的孩子是庶子,家妓孩子的父亲可以是任何人。 如果在她没有任何选择的前提下,她自然只能乖乖认命,她相信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她。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如果她入靖国公府,哪怕她费劲手段,最好的结局不过是靖国公世子侍妾。但这条路,也许等待她的是益州牧州牧夫人的荣耀。 知道父亲来意的李淑慎不在乎的送走了满怀愧疚的父亲,才进屋见母亲。 “娘,我都已经决定了,娘还没有想好吗?” 难道要等到父亲发话送她去洛阳,母亲才会后悔? 张氏紧紧攥着拳头,这才忍住了眼角将落下的眼泪,但没有流到脸上的泪,都流进了心里。 “淑慎,他不爱我了,他居然真的忍心让我们的骨肉去为奴!” 张氏说的咬牙切齿,居然一不小心咬破了嘴唇,娇嫩的嘴唇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伤口,却不像是在脸上,更像是在心上。 “母亲,说什么父亲送我为奴,我本来就是奴不是吗?” “闭嘴,快闭嘴!”张氏被李淑慎讽刺的一言吓得尖叫,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这才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淑慎,你放心,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可以庇护你的人,你一定不能为奴,一定不能。” 张氏年轻的时候被家人发卖,买她的是一家章台的鸨母。那个时候,张氏根本不知道章台是什么? 还好张氏长的漂亮,在第一关筛选时,没有入了最低等,她这才有了机会开始读书认字,练琴画画。对世家贵女而言,这是闺阁消遣,对她们这些章台女,却是生存。 在章台几年的刻苦学习,她从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姑变成了章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红牌。 一次机会,她无意中看见了在云中郡当兵的邻家哥哥。 张氏是位极为聪明的女子,她早早的就知道为自己攒下傍身的银子,更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待在章台,再看见邻家哥哥李锦园的第一时间,她便有了主意,她选择隐瞒自己卑贱的身份,嫁给李锦园为妻。 为了完成这个目的,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收集李锦园的消息,了解他的爱好和对女子的品味。 当张氏觉得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时,她行动了。 张氏谎称自己是从家乡来找他的,因为父母要把她嫁给旁人,但她一直记得李锦园,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找到了他。 李锦园一家人在她被卖前就已经离开了家乡,他根本不知道她被卖的事,更不知道她入了章台。 李锦园对她千里迢迢的投奔非常感动,二话不说就娶了她。她贿赂了鸨母,离开了章台。 后来,李锦园被蒋家的女儿看上,他成了别人的夫君。张氏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委屈自己做了他的妾。 可张氏的户贴上明明白白写着她贱籍出身,连带着她的女儿也一出生就成了奴。 张氏不能认命,她这一辈子就已经这样了,但她的女儿不能步她的后尘。 “可以改变的,淑慎,你是寒门出身,你记清楚了,下次可千万别说错了,我会把你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他会庇护你,不会让你和你的孩子出身卑贱,娘能做到,一定能做到的。”她能成为李锦园的妾,过的比任何一个章台的姐妹好,就一定可以让她的女儿摆脱为奴的命运。 李淑慎看着被母亲紧紧抓住的双手,有些想笑,寒门出身,难道她们说一句自己是寒门出身,这一切的问题就都可以解决吗? 错过了李惠然的机会,她只能自己争取。 “娘,给芳华姨母写信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年都没有断了来往,你可以给我安排一个被强卖入章台的身份对不对?” 既然她本就是章台奴,那她就从这里爬起来。只有这样,她的出身才能过了明路,以后她将无坚不摧。 “你疯了,不可以,不可以的,你一日都没有在章台待过,甚至都不是在章台出生的,你唯一的污点是我这个母亲。李淑慎,你不要想当然,你以为章台是什么好地方,一个人一旦落到尘土里,没有人会相信爬起来的你身上没有灰尘。” 张氏赶紧劝李淑慎,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但一定得说服她,她不能这么做。 “娘,我都想好了,我听说益州牧已经定下来了,不是吗?益州牧季青云,他是普通人出身,不会和世家寒门一般注重门第。我只要让她爱上我,那他就会不顾一切娶我为妻,那个时候,他只会因我误入章台而心生怜惜,绝不会嫌弃我的出身,那个时候,娘,我们可以一起走,一起离开李家。离开云中郡。” 如果按照张氏的计划,用牺牲母亲的方式把她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那张氏就全完了。而且就算她的奴籍是因为张氏,但也摆脱不了章台女的身份,可如果季青云不在乎呢? 季青云不是世家出生,他一定没有接受过世家对女色的教育,以她的容貌才情,还有她卡师的身份,一个季青云,手到擒来。 迎接张氏泪眼朦胧的事李淑慎胜券在握的表情。 “罢了,娘就和你赌一回,不过,你的计划还需要完善一二……” 乔灵刚回到青竹斋,小书就提醒她,曹默给他留言了。 乔灵有点惊讶,还以为曹默会亲自去锦官城见她,没想到居然会给她留言,是终于明白她知道他做的事情了? 乔灵打开曹默的留言,开始阅读。 重崖大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从父亲侍妾的肚子里生出来后,我就知道自己是原罪,是不该存在的,虽然和嫡兄拥有同一个父亲,但只因为不是同一个母亲,就注定了我只比家中仆从高贵一点的身份。 我知道嫡兄不喜欢我,也明白成年后,我应该识趣的离开曹家。但我不甘心啊!我以为我可以改变我的命运,让把不公平加注在我身上的父亲和嫡兄知道,错待我是他们人生中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不顾一切的让自己站在权力的最高峰,我想了很多办法,却在十岁时被告知卡师的存在。 我以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既然上天都看在眼里,那他一定会补偿我的,书里不都写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可惜,上天没有看见我吃的苦,我失败了,嫡兄却成功了。 忘了说,嫡兄只比我大一天。 十岁前的我,天真怨愤,十岁后的我,无望死心。后来我自暴自弃选择成为使者。 我虽然是庶子,但我毕竟是世家出身,通过锦官城使者的考核还是比较轻松的。 后来,我就遇到了重崖大人你,看见大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大人一定刚刚觉醒卡师天赋。 因为大人太年轻了,毕竟十岁和十一二岁的身高差距很大,二十岁和三十岁的身高却几乎没有差距,这也是我小觑大人的主要原因。 当重崖大人将《名捕白泽传》交到我手上时,我知道,我走大运了,大人很有可能是儒生。 可我很害怕,毕竟没有人规定只有儒生才能写小说,连普通人都可以写,何况是卡师。 我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有可能是儒生,但更有可能只是一个喜欢写小说的卡师。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是嫉妒吧,嫉妒大人可以觉醒成为卡师,还那么幸运的成了儒生。 这才下意识拒绝承认最有可能的真相。 我和海棠书社的社长张信芳是好兄弟,他是我承认的第一小弟,他以为我把他当做最好的兄弟,实际上他不过是我维护的最好的人脉而已。 知道大人你年幼,我便起了贪心,如果海棠书社能利用大人变的足够强大,我是不是就实现了让父亲和嫡兄刮目相看的人生目标。 现在想来,把这个作为一生的目标去奋斗的我太傻了。这一路走来,我好像一直都在寻找贵人,希望像菟丝子一般得到成功。 也许,在十岁后选择成为使者,是我人生最大的懦弱。大人,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没有去九州阁揭发我,让我失去一切,你给了我机会。 也让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我从小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但这一刻,我满足了。 也许苍天是有眼的,他看见了我的痛苦和悲伤,所以,他让我遇上了大人。 还有一件事,本不该告诉大人,但这一刻如果我还对大人有所保留,那我就太混蛋了。 其实,在大人找上我的前几天,我接到益州一位大人的命令,要求如果我们中的一个人成为了一位女儒生的使者,我就必须向这位大人报告我所知道的关于这位儒生大人的一切。 我很惭愧,我不敢得罪益州的大人物,我在成为您的使者后,没有遵从使者规约。我把您的基本情况都告知了那位大人。 我不知道他想对您做什么,我现在能做的事只有告知您这件事。 当年我能想到成为使者,是托了这位大人的福,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使者多不多,以后大人寻找新的使者时,一定要多加小心。 大人,我走了,当我觉得我有资格成为你的使者时,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大人,请恕我冒昧,把找到您作为我完成试炼的考核,再见吧,大人。 乔灵看完留言,有些怔怔的。 “乔灵,你怎么了?”小书很担心,本来前段时间乔月的出嫁就让乔灵很失落,现在又看见了曹默消极的留言,乔灵不会想不开吧。 乔灵勉强笑笑,“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酸酸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际遇,说不好哪天就走运了。曹默只是倒霉了人生前面的二十几年,也许他是大器晚成的那类人。 至于益州的黑手,乔灵却暂时没有头绪。但这位大人物能让使者背叛使者规约,在锦官城地位怕也不低。 使者规约是成为使者后必须遵守的约定,发誓忠诚效忠卡师,绝不背叛卡师是最基本的一条,如果九州阁知道曹默的所作所为,就不仅仅是废除曹默使者身份这么简单了。 背叛使者规约,就是和九州阁为敌,和整个卡师阶级为敌,九州阁有义务,清除冒犯卡师的普通人。 曹默写下这份留言,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乔灵手中,如果乔灵因为他的出卖,想要曹默的性命,乔灵只需要将这份留言提交给九州阁即可。 这是曹默忏悔的诚意。 第76章 官员杜若 书院藏书馆。 季青云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到藏书馆见老师。 “老师,我接到调令要去益州做益州牧了!”季青云有些沮丧,他是中郎将,本就应护卫陛下,为什么要让他去遥远的益州,是不是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回到洛阳了。 玉玑看着人高马大的徒弟在他面前假装小白兔,还真是蠢萌蠢萌的,对着这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傻徒弟,他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就脑抽的收下了他做徒弟。 季青云是三年前成为玉玑的弟子的,那个时候玉玑冒险去联系一位长山军出身的勋贵,没想到却被人埋伏,等他拼死杀出包围时,是季青云救了奄奄一息的他。 当时玉玑问季青云需要他如何报答,季青云那时候15岁,他憨直的对他磕了三个头,说希望拜他为师。 玉玑当时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连个考验都没有,直接要求季青云保密,就放话收了徒弟。 本来想着徒弟只是文武兼修,没想到却是个只知道习武的傻大胆,玉玑纠正了三年,最后发现根本就是做了无用功,也就放弃了。这样的徒弟被陛下派去出任益州牧,这是肉包子打狗吧。 他这傻徒弟也算是陛下的人,为陛下守卫宫廷三载,陛下居然就这么舍弃了他。 这就是帝王吗?果然够冷血。 可他的傻徒弟可怎么办啊?一个人去益州,面临的不就是九死一生之局嘛! 不是,应该是十死无生之局。就算是他愿意陪季青云去益州,也只能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玉玑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老师,你是舍不得青云吗?可惜老师是藏书馆的馆长,不然可以和青衣一起走,这样老师就不会难过了。” 季青云爽朗的笑声没有让玉玑有一丝开心,只觉得离他给小徒弟收尸的时间更近了。 益州啊!哪怕是凉州,小徒弟都能多一两分的胜算,毕竟凉州苦寒,那里的人奉行强者为尊,小徒弟到了那里,就算被人架空了,也会看在他强大武力的份上,留下他的性命。 可偏偏是益州! 玉玑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人选。 乔灵刚走进藏书馆,就被突然出现的玉玑师叔吓了一大跳。 “师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快别问了,找你当然有事,师叔给你介绍一个人,青云快来,我介绍你师妹给你认识。” 随着玉玑的招手,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个男子。 玉玑一把拉过季青云,拍着他的肩膀,豪爽极了,“乔灵,这是你师兄季青云,也是我的弟子。青云,还不快见过乔灵师妹。” “见过师兄。” “师妹有礼了。” 两人就这样干巴巴的打完了招呼,倒是让玉玑气的不轻。 “乔灵啊,你喜欢军政民生,是也不是?” 乔灵虽然不知道玉玑师叔问这做什么,毕竟她跟着师傅学习时,玉玑师叔也在,她擅长什么,喜欢什么,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为何今天还要多此一问? 乔灵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迅速回答了玉玑的问题,“是,师叔,不知师叔有何指教?” 玉玑摸了摸胡子,这才把心中的心虚感压下去,“你看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你既然已经掌握了理论,难道不想一展所长,这知行合一,才能更进一步嘛!” 是玉玑师叔知道了她的计划吗? 本来乔灵就打算通过岳麓书院谋个一官半职,等她坐上高位,想洗白长山军还不容易。 既然连玉玑也觉得朝廷勋爵可助长山军,那她为什么不能成为这个勋爵?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 难道玉玑师叔猜到了她的打算,这是给她牵线搭桥呢! “你季师兄这不还算厉害,刚刚拿下了益州牧的身份,不如你就屈尊去给他当个益州从事,起码也是一个治中,怎么样?” 治中是季青云有权限任命的最高级别官员了。毕竟现在的额益州可没有千万人口,州牧之下第一人自然是治中。 对刚进入书院不过几个月的乔灵而言,成为益州治中可谓是一步登天。 乔灵心动了,“只是季师兄的意思是?”毕竟益州牧是季青云,而不是玉玑。 季青云毫不犹豫的点头,“对,请师妹帮我。” 乔灵虽然可以通过书院名正言顺的入仕,但她毕竟是女子,一开始怕是没有任何人敢对她委以重任,毕竟在书院这段时间,乔灵也知道自己刚开始的想法太单纯了。 以为卡师就可以忽略男女之别,没想到岳麓书院的女学生居然没有一个选择走仕途。 很多女卡师都是把进入岳麓书院作为提升自己嫁人资本的途径,寒门女子便可嫁入世家,世家女子也可嫁入更高的世家。 无一例外。 既然季青云给了乔灵一个机会,乔灵自然不会拒绝。 “那以后乔灵便跟着师兄混了,还望师兄以后多多指教。” “互相指教,互相指教。”季青云可开心了,师傅说过,要给他找个特别聪明的帮手,虽然季青云性格豪爽,说白了是玩不转阴谋诡计的料,但他不傻,自然明白师傅这是给他找了个护身符,大靠山,救命的金大腿。 至于乔灵是女子,那有如何,作为师傅的师侄女,必然是比他厉害的,他以后只管听她的便是。 玉玑看着一口就答应下来的乔灵,更心虚了。本来师兄的意思是让乔灵来岳麓书院接受世家贵女的教养,以后以世家女的身份嫁个好人家。 是,师兄根本就没有让乔灵卷入长山军的事的打算,亏的他认为师兄为了长山军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不过玉玑理解师兄为什么这么设身处地为乔灵做打算,毕竟只要接触过乔灵的人,都该知道乔灵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她的存在,让玉衡和玉玑都知道自己半辈子的执着没有错,这世上还是有公道的。 至于玉衡为何会在乔灵来书院之前,教她那些战场上才用得到的知识,是因为惜才吧。 玉玑是藏书馆的馆长,怎么会不知道乔灵这段时间都阅读了哪些书。 正因如此,玉玑第一次违背了师兄的意思,他想让乔灵加入复土计划,虽然现在的益州还没有那个条件,但以乔灵的能力,让益州有加入的资格还是很有可能的。 别人去,不过是让百姓活的稍微不那么痛苦罢了,但玉玑从乔灵身上看见了让百姓真正活的和其他州一般甚至更好的可能。 毕竟乔灵可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顿悟的天才啊! 如果只是为了徒弟的性命,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把乔灵放出去,他更多的是不想埋没乔灵的才华,也不愿意折断她高飞的翅膀。 嫁人生子固然安贫乐道,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不觉得乔灵会欢喜,但他为乔灵选的这条路,乔灵必然喜欢。 如果未来的乔灵有半分不满今天的选择,那就回来嫁人嘛,他玉玑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乔灵在离开藏书馆时,转头对玉玑眨了眨眼睛,表示领了他这份情。 这让自以为聪明绝顶,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玉玑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等玉玑师叔为乔灵弄来岳麓书院游学名额的时候,乔灵是非常感激的。 岳麓书院虽然是五年制书院,但不要求觉醒卡师天赋的少女必须在十岁后入学,只要你进入书院考核通过并且待满五年,就可以毕业。 本来岳麓书院作为卡师学院还有为朝廷荐才的责任,但谁让岳麓书院是女子书院呢,这一步就被人为忽略了。 而申请游学的女卡师不必一直呆在书院里,而是每年完成考核即可。 本来游学就无目的性可言,要是每年都回洛阳参加考核,怕是游学也游不远。 但因为锦官城的出现,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乔灵可以在一年后的考核时间进入锦官城参加考试,五年后便可顺利毕业。 岳麓书院毕业学生的身份,可以让她的仕途走的光明正大,要知道律法明文规定,在书院学满五年毕业的卡师将会授予官职。 明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 几天后,当乔灵去季青云府上找他时,季青云正在吩咐下人收拾行李,正式赴任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季青云也该准备启程。 “师兄,请问你的属官已经选好了吗?我们明天可就要出发去益州了!” 乔灵也就是随口一问,季青云不会这么不靠谱的,她只是侧面提醒季青云把他其他属官介绍给她认识,毕竟以后都是同僚嘛,该联络联络感情。 季青云一拍脑门,“呀,我上任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 乔灵眯了眯眼睛,语气严肃,“你是说没有人通知你去选属官?” 朝廷三年一次科举,选出了多少人才,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去益州为官,不管来的是卡师还是普通人,益州都需要的嘛,要是季青云上任没有属官,难道治理益州全靠当地官员? 朝廷不可能没有防范,除非有人不想让季青云治理好益州。 季青云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是朝里的人故意为难他。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我找他们算账去!”季青云被乔灵解释后,瞬间明白自己被穿了小鞋,怎么可能不愤怒。 乔灵直接拦住季青云,“不用了,要是你去要求配齐属官,他们拖个十天半个月,你就不怕上任误期?” “事已至此,那就让为难你的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的本事,好的帮手不好找,难道打下手的还不好找吗?” 被乔灵强大的自信心感染的季青云,突然一下子就不生气了,这些人给他下绊子又如何,他有乔灵呢! 吏部忙忙碌碌好几天,终于在昨天才终于配齐了跟随凤青衣大人去雍凉二州的人手。 “还好在最后期限办完了差事,不然我们怕是日子不好过了。”一个吏部官员刚上职,习惯性的翻了翻书桌,才反应过来忙碌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谁能想到陛下突然要对凉州、雍州和益州派遣州牧呢?那三个地方,要人才没人才,要资源都已经被打烂了,谁愿意去那种地方,要不是州牧是凤大人,你看申请外调的人多不多,他们啊,宁愿在京城等着不知何时会有京官的空缺,也不愿意去那等荒凉之地。” 另一个官员随意回复,也懒得计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屋子里的官员们也不介意,毕竟能做到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大多都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谁知道这次申请跟随凤大人的官员这么多,看来这科举取士真是一个好主意。对了,不是说陛下打算管那三州了吗?益州怎么没人申请去啊?” 刚开始说话的官员直接唏嘘一声,“益州牧可是那个愣头青季青云,我看陛下的精力主要放在凉州和雍州,还没有空管益州,这让季青云去,不过是暂时将益州握在皇家手里,等凉州和雍州治理好了,怕才能轮到益州。我们能看清形势,那些候补官员看不清吗?” 官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本人不清楚,难道还没有一两个眼明心亮的亲戚,这外调本是大事,不可能不商量,这一个人知道了,大家就都知道了。 申请外调益州之人寥寥无几就是最好的说明,在大家的眼中,申请去益州的候补官员都是傻愣子。 这个时候,吏部主事的官员正好到了,一位负责任的官员小心问道:“大人,我这里面有两份申请外调益州的候补官员名单,这两个官员怎么办?” “给了呗,人家要奔‘好前程’,你们可别耽搁了,全批了。”吏部主官连看都懒得看,反正注定了无望前途之人,他们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后悔,他有什么好关心的。 “是,大人。” 老实官员赶紧用笔批了,让小吏赶紧去送信,明天就是季青云大人赴任出发的时辰,别错过了。 “我说杜若啊,你这也太好心了吧,这些人一看就是没门路又消息不灵通之辈,你管他们有什么好处?” 第77章 繁华初现 看大家都忙起来了,一个跟老实官员,也就是杜若关系好的人直接提醒他,本来事情就够多了,何必给自己找事做。吏部不批复,等季青云赴任后,他们也就知道结果了,他何必巴巴去帮着办呢? 也许今天消息不灵通的会因为补不上官职沮丧,但等到几年后,他们一定会感激吏部没有批复这次申请。 杜若笑的温和,“那些等结果的官员本来就没有门路,这次申请外调应该也是无奈之举,他们这样的人这次安排不上官职,以后更没有机会了,也许他们正等着这笔安家费过日子呢,我就动动嘴皮子问问,没什么关系的。” 官员赴任按照律法会根据官职的不同发放一笔安家银,对普通人家绝对是一大笔银子。 “你就是脾气好。” 杜若十指飞舞,很快就分理完了桌上的卷宗,和他说话的人看了,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杜若。 杜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那有什么做不完的,给我分一些吧,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做完了。” “谢谢杜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他赶紧把一大半卷宗抱起来,放在杜若的书案上。 杜若看见了,也不生气,也不拒绝。拿起新的卷宗处理了起来。 洛阳建章宫。 “陛下为什么要牺牲季青云,他的武力有多高,陛下不是最清楚吗?” 凤青衣在去凉州赴任前一天,终于忍不住求见陛下,想问个明白。虽然凤青衣为天子牧凉州和雍州两州之地,但雍州之前本就是凉州直辖,不过是国师为了洛阳的安危,才划出一个雍州,凤青衣赴任,去的自然是凉州。 可季青云是猛将之才,假以时日,天下第一的头衔必然是季青云的。天下可以有很多的中郎将,但只有一个季青云。他不该被用在这样的地方。 陛下对凤青衣不恭敬的态度毫不在意,他用凤青衣是因为凤青衣有才华,有才华的人自然该有与才华相匹配的脾气。 “连你也认为朕抛出季青云是对世家的妥协?多可笑,为了吴国,朕需要向世家妥协吗?凤青衣,你冷静些,不要让朕怀疑你的本事!” 陛下身着玄水重色,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他口气中对凤青衣所谓的失望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凤青衣脸上大变,是啊,大司马以为这是陛下对世家的妥协,因为陛下需要凉州和雍州,这益州和这两州之地相比,自然是逊色很多。 朝廷党伐不就是换子游戏,如果说陛下用季青云换了暂时益州无主的结局,这样的猜测不但符合陛下亲政后对世家不低头的原则,也符合陛下霸道的作风。 虽然说皇族手中不过三州之地,但其他世家也不齐心啊!说起来这天下还是陆家的。 凤青衣安静了很久,终于开口了,但语气中充满苦涩。“陛下是指望季青云披荆斩棘,直接拿下益州,我这个凉州牧才是季青云的‘掩人耳目’,如果说臣和季青云中有一个人是弃子,那这个人其实是我,对吗?” “凉州,雍州和益州在二十年前就因为奉天神将军的钻石技‘受命于天’而将三州两百年的气运都聚集到了当时起义的那一批人身上,这才生生造出无数卡师。他犯了仙人的忌讳,就算最后攻破了洛阳,奉天神将军也必死无疑。” 陛下听到这里,直接一声冷笑打断了凤青衣的话,用面无表情的样子冷笑也是厉害了。 “凤青衣,朕用你,是因为知道你有本事治理好凉州和雍州。弃子?朕富有四海,却决不会把朕的子民作为弃子。凤青衣,从你承认你是朕的臣子后,你就已经是朕的子民了,你难道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凤青衣,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那就是你仙人后裔的出身,你以自己的血脉而骄傲,却因为怜惜苍生而放弃凤家家主之位入世,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很无私!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所有人都必须配合你吗?天真!而朕,是为吴国而生,朕只做对吴国有利的,拒绝对吴国不利的。朕不关心你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对朝廷党争没有半分兴趣,谁能完成朕的命令,朕就重用谁,给他权势,地位和财富。你凤青衣要是治理不好凉州和雍州,你现在直接请辞,朕准了。” 凤青衣被陛下口中流露出的潜台词惊讶到了,陛下的意思是说,季青云去益州是他自己主动请缨的,他能坐上益州牧,很有可能是立了军令状。 可是为什么啊?季青云有实力,而且能成为陛下的人,只要安心护卫陛下,总有他的前程,季青云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性命和益州的未来联系在一起。 虽然治理三州的议案是他提出的,他也愿意为了三州百姓背上污名,他去凉州是从五年前就开始准备的啊,他身后有无数誓死效忠的使者,季青云有什么? “陛下,我承认季青云勇猛过人,但他只可为猛将,不可为州牧。凤青衣自问看人从未走眼,陛下为何要答应季青云?” 凤青衣惜才,不想看见季青云因为裹夹入世家和皇权的争斗中,白白牺牲。而他了解的陛下,也不会这般浪费人才。 “是吗?既然你怀疑季青云的本事,不如到了凉州睁大眼睛自己看,然后点评点评,是你凤青衣五年之功有效,还是他季青云手段高明。” 季青云看陛下主意已定,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得应诺退下。 “是,陛下,臣告退。” 走出建章宫的凤青衣看着身后巍峨的建筑,不禁又一次担心仙人们的处境,如果说二十年前奉天神将军背叛仙人阵营,为普通人争取公道,让仙人的手段被传出一部分,打破了仙人神秘的面纱的话,那国师的横空出世,便成为了挥向仙人的屠刀。现在,宫殿中的陛下,你是打算将仙人连根拔起吗? 也许治理三州是仙人最后的挣扎,陛下,看在凤青衣肝脑涂地的份上,你会给仙人留下一条活路吗? 第二天,乔灵便和季青云离开了洛阳,乔灵从马车中往洛阳的的方向眺望,不知什么时候,她才会有机会再一次来洛阳。 时间疏忽而过,转眼已经是凤青衣到凉州的第三天,为了全面了解凉州和雍州的情况,凤青衣命令手下的谋臣分好任务后,各自尽快收集资料,他也需要为那个计划做些准备。 而陈玄便是凤青衣手下第一谋士,能力自然不俗,他早早就完成了任务,坐在书房里看书。 用了很久,陈玄终于读完了书册,缓缓合上书,吐了一口气。书册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荼蘼录之繁华初现》。 今天上午陈玄巡视军营,居然发现几个将军都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陈玄心中担心是否有什么猫腻,干脆直接闯了过去。 没想到几位将军居然坐在一起开读书会,讨论的便是他刚刚看完的这本书册。 说是早就已经发行的作品,只是凉州位处偏僻,一个月后才传过来。 如果不是发行作品的是雍州的长安书社,要看到这本书怕是要等到一两年后了。 而这也侧面说明了凉州商业的荒凉,很多商人都不愿来凉州的,外州的物资自然更难见了。 陈玄心中好奇,便借了一本,没想到书中居然是这么伤感的一个故事。 缠绵悱恻,依依不舍,生死相随。这是陈玄对情爱小说的定义,这个作者真大胆啊,居然真的让繁华岛的人因为爱情付出了自己的心。 偷心?偷心啊! 这个故事虽然凄凉,但却让人忍不住有一种寻找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爱情的冲动。也许他也该考虑成亲了。 “难得啊,陈玄你居然在偷懒?”凤青衣刚进屋,就看见陈玄手中捧着一本闲书,忍不住感慨道。 从他认识陈玄开始,他可从没有见过陈玄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闲书上。况且,陈玄不是去巡视兵营了吗? “主公,兵营的武械库都已经可以跑马了,而且将士们的军饷也很久没有发了,马匹和账本上的记录出入很大,兵士的数目也有问题。我只是随便转了转,就发现了这么多问题,要是认真核对,怕是就军营这一块,缺口也很大啊!更别说各地郡县官府的府库了。” 一说起正事,陈玄马上进入状态,对凉州和雍州的彻查工作刚开始,很多问题就已经出现了,谁知道彻查后,还会发现什么问题。 凤青衣听了,倒是无所谓,他早就有所准备了,要治理好两州,花费绝不小,这笔钱国库却是不会出一分的。 “该查的还得查,我们必须对自己的治下有个清晰的认识,以后的政令才能有的放矢。放轻松点吧,事已至此,我们本来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又何必因为摊子太烂而惧怕退缩。” 凤青衣这话说的大气,陈玄自然附和。 陈玄看着手中的书册,突然灵机一动,“主公,如果这本书是一位儒生的卡牌作品的话,就太好了。我们的问题不管有多严重,都可以迎刃而解。” “此话怎讲?”凤青衣来了兴趣,难道一本闲书里还能有治国安邦之道? “我虽然只是看了《荼蘼录》的第五卷,但从这本书的主人口中大约知道了前面四卷的内容。这本《荼蘼录》其实是双男主,涂玉川是神秘出身的六扇门捕头,秦非韩是世家公子。两人是师徒关系。第一卷《师徒相逢》中讲述两个主人公相遇相识,第二卷《酒》是秦非韩家中危机,这其实和第一卷有关联,秦非韩在自己家中中毒,而他的父亲却差一点将灭门的朝贡交上去,这些阴谋的背后藏着一个黑手,目的是让秦家万劫不复。第三卷《黄花社》讲的是黄花社连环杀人案,其中出现了一位易容高手。第四卷是《武林盟主之死》,出现了一个百花宫和芳华帖。而我现在看的是第五卷,文中字里行间都暗示着秦非韩居然是繁华岛人,这个繁华岛岛民都是神的后裔,他们男子心脏中藏花,女子藏生灵。那可不可以推测秦家族长和其夫人有一个人拥有神的血脉,如果他们是因为爱情,那现在拥有神妙力量的自然不是繁华岛的人。” “《荼蘼录》到了第五卷,整个故事才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印象。每一卷单独分开只是一个破案解密的过程,但故事的主线怕是围绕着这个繁华岛展开。我猜测,秦家的危机应该和秦家族长夫妇有繁华岛血脉有关;而文章开头的荼蘼酒楼不叫迎宾酒楼,也不叫悦来酒楼,反倒是‘荼蘼’二字,别忘了,荼蘼也是花。涂玉川一直追查的莫名死于京城的江湖中人,是不是进度有点太慢了,这其中又有什么隐秘?” “我们现在凉州和雍州最缺什么,人才。这个繁华岛遍地都是人才啊!你想想,我们卡师通过天赋紫卡觉醒天赋,而繁华岛岛民生来就拥有神妙之力。女子心脏中的生灵和我们的将牌何其相似,而男子的花卉却是对应女卡师的天赋,难道女卡师的天赋图案花卉不是大家一直以为的只有观赏价值?” 陈玄本是想说明繁华岛的存在,可以直接解决两州缺人才的窘境,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了这么多有能力的人才加入,何愁两州不荒原变沃土。 但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陈玄居然顺溜的说道了女卡师身上。 现在朝廷是没有女官的,后宫的女官不算,她们是辅助皇后打理后宫的帮手,处理内务杂事可以,治理国家就没有办法了。 可如果女卡师的花卉卡牌并不是他们一直以为的那么没用,这其中是不是能做点什么文章。 “哈哈哈——”凤青衣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不是故意的,但是没想到陈玄也有今天。“陈兄是读话本读的入迷了吧,这女卡师有没有用可不是通过一个小说类比可以知道的,如果花卉卡牌真的有什么特殊作用,为什么卡师出现这么多年,无论是锦官城还是文社,都没有任何动静。”陈玄的联想也太丰富了! 第78章 七星玲珑 陈玄被凤青衣说的一愣,摇头苦笑,是啊,是他魔怔了,居然把书里的故事当了真。 他是世家出身,虽然家族没有出过儒生,但也比普通卡师知道的多,儒生就算能具现书中人,但花费的星力巨大,很多儒生形成作品卡牌后,仍然不能具现书中人物,不是因为卡牌有问题,而是只有星力才能具现人物,而能量的质量太低。正因如此,具现人物是青铜及以上卡师的特权。 这样的儒生又岂是容易请到的。起码他知道的,几位坐镇一州的儒生都没有突破成青铜卡师。 随着长安书社发行的重崖居士作品越来越多,凉州和雍州上层更多人注意到了重崖居士的存在。虽然重崖居士只是一个普通写文的读书人,但他笔下的世界逻辑清晰,背景宏大。在小说界是极其少见的,如果说第一本《名捕白泽传》还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只是多了破案解密的过程,那《荼蘼录》就是真正登顶之作。 随着《荼蘼录》第五卷的发行,这种追捧的热潮发酵到了顶峰,很多人开始回过头寻找前四卷的内容,长安书社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加印几次都不够。 江南书社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到了长安书社的。 看着长安书社一派欣欣向荣的情景,江南书社的副社长瞿狄突然明白了社长为何坚持让他走这一趟。 现在的北地已经和一年前大不一样了,而带来这一切变化的人就是重崖居士。 “稀客啊稀客,瞿狄副社长亲自前来,蓬荜生辉啊!”长安书社社长张文轩赶紧迎了出来,语气分外热情。 “文轩兄客气了。” 二人互相打了几句机锋,张文轩便做主请瞿狄用了一顿便饭,二人吃的差不多了,瞿狄才开口商量,“文轩兄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们扬州可是有不少商人从北地带回重崖居士的作品,在扬州出售,那价钱高的我都快买不起了。文轩兄可要给我们江南书院一个活路啊!” 张文轩自然知道江南书社派一个副社长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商量将重崖居士的作品交给江南书社发行的事,说他不知道一些南方商人把重崖居士的小说作为商品采购,那就太假了。以前长安书社发行不了好作品的时候,不还是睁只眼闭只眼让其他三地的好作品在自己的地界上售卖。 “瞿副社长这话也太严重了,我作为长安书社的社长,可没有这么霸道,以前江南书社的枇杷仙人的书在我们北地也卖的很好嘛。” 瞿狄苦笑,“文轩兄快别挖苦我了,这可不是一回事。这北地采购的其他三大书社发行的小说,那也只是个人托付走外地的商人捎带。可现在重崖居士的《荼蘼录》已经成了可堪比茶叶和盐的硬通货,这可不是几百个人托付捎带的问题,《荼蘼录》已经把重崖居士和长安书社的大名宣扬的举世皆知,文轩兄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哈哈哈——”张文轩笑的极为畅快,他是真高兴。他本来的心愿是保住长安书社这四大书社之一的名头,没想到重崖居士这么给力,直接创造了一个奇迹。 《荼蘼录》已经成为了北地的名片,只要到北地的商人都会采购一部分,听说一些世家子弟为了第一时间看到最新的书册专门在北地置业,还安排了不少人手。 凉州,雍州和益州因为二十年前的历史遗留问题,一直无法发展起来。没想到现在因为一个重崖居士,就活跃了整个北地市场。 现在三州之地也有了州牧,想必洛阳高层的顾虑已经基本没有了。北地是赶上一个好时候了,当然,重崖居士的运气也很好。 在三州没有州牧的时候,就算重崖居士的书写的再好,来的商人也不多,但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事情也是要分两面看的,有了重崖居士,三州之地经济有了极大的复苏,当然,最占便宜的还是长安所在的雍州,新上任的凉州兼雍州牧该好好谢谢重崖居士才是。 “既然瞿副社长这么给面子,那我们就好好谈一谈《荼蘼录》交给江南书社发行的问题。” 到时候江南书社赚钱,他们长安书社名利双收,快哉! “文轩兄果然是个痛快人,这次我们社长的诚意还是很足了,只要长安书社同意我们发行,我们愿意给长安书社三成的利润。最多三成,不能再多了,您也得考虑一下我们书社的成本是不是?” 张文轩还想讲讲价,但仔细想想,这怕是江南书社的底线了,人家诚意这么足,他也不能丢了北地的面子,“行吧,咱们第一次合作,长安书社也愿意给个面子,但下次可要重新谈了。” 只要重崖居士一直在长安书社发行作品,他想这个机会怕是不会少。 “我就知道文轩兄是个极为有魄力的人,对了,文轩兄,我来一趟北地不容易,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拜访一下重崖居士,我本人也是重崖居士的书粉。”瞿狄颇为不好意思的问道。 张文轩倒是没有怀疑,毕竟他也极喜欢重崖居士的小说,更别说长安书社的副社长苏安歌可是重崖居士的头号铁杆粉丝。 “这个我要问过重崖居士,才能给你答复。” “多谢多谢,有心了。” 等张文轩送走了瞿狄,正好看见春风得意的苏安歌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粤州书社给了什么价钱?”原来这次来长安书社谈发行《荼蘼录》的居然不止江南书社,还有粤州书社。 至于京城书社,自负自己文社底下第一社的名头,自然不会低头,等三大书社赚的盆满钵满,看京城书社如何处置。 苏安歌笑的极为得意,“三成半,本来是说三成的,但我让他读了《荼蘼录》卷五,就成三成半了。要我说,谈这些需要什么技巧啊,只要书的质量好,要到天价也有人会扑上来。” “是极是极,苏大社长说的极为有理,下次我一定向你学习。”张文轩本来还担心苏安歌这边会被压价,没想到居然比他这边还好。 看来下本书起码可以要个四成了。 继凤青衣到达凉州七天后,乔灵和季青云一行人终于到了益州。 而此时的益州州牧府因为一纸命令坐满了官员。 所有接到通知的四品以上官员几乎都到了,振威将军宋志指着空着的几个位子,笑着对旁边的宁朔将军陈和说:“真是胆大包天啊,谁不知道来的人是3年前的武状元季青云,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傻,不明白和武官打交道可和文官完全不一样的道理。” 对方懒得搭理他,振威将军就是一个话痨,你越搭理他说的越多,最后没完没了,受罪的还不是自己的耳朵。 遵从着最重要的人最后登场的原则,季青云和乔灵踩着点进了正堂。 见季青云到了,所有官员赶紧站起来恭候,等季青云和乔灵坐了,这才分别落座。 “这是还有人没到呢?”乔灵笑嘻嘻的对季青云抱怨道:“看来主公的威名没有传到益州来啊!” 乔灵也是在来的路上才知道她这位师兄居然是普通人出身,3年前在武举中横扫所有对手,将当年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收入囊中。 益州怎么可能不知道季青云,乔灵不过是看到居然有人敢违抗季青云上任时下达的第一个命令而不爽。 “师妹说的是,那师妹觉得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置?” 季青云居然对没有来的人的身份问都不问一句,就决定不留情面,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州牧大人请三思,这没来的人中还有扬威将军曹子阳,这位可是世家出身!”振威将军对季青云很有好感,自然不会如别人一般,眼睁睁看着季青云做下不可挽回的决定,他虽然更看不起那些胆小如鼠之辈,但季青云刚刚上任就对上世家,殊为不智啊! 说白了,振威将军对季青云的上任都抱着一种同情的态度,陛下这是明晃晃把季青云抛出来作为世家没有得到益州的出气筒,而世家处置季青云后,也就默认了凤青衣对凉州和雍州的所有权。 这是一种交换,用季青云的性命交换鸡肋般的凉州和雍州,至于益州,等陛下治理好两州之地,转过头来,怕又是一场机锋。 一边是季青云,一边是益州。这笔买卖对世家而言自然是最不公平的了,但谁让提出这个生意的人是陛下呢? 世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季青云能不能活下去,取决于世家愿不愿意接受陛下的生意,如果世家认下,那他们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拿走季青云的命,如果世家不认下,那就是和陛下为敌,到时候死的人就不知道是哪位了? 这也是玉玑口中所谓的陛下的狠心。 但看得清的人又有几个?大多数只看见季青云直接被提拔成了益州牧,加封征北将军,却没有看见季青云身后的危机。 现在季青云刚到任,就主动对世家出手,这不是逼着举棋不定的世家直接倒向要季青云命这个选择吗?虽然益州世家在二十年前集体迁走,剩下的不过一些世家旁支,但世家毕竟是世家,不是季青云一个普通人出身可以对抗的。 “世家?你说的是曹子阳吗?”乔灵接过话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振威将军,她来益州之前,自然是收集了益州官员的基本资料的,“将军说的是,主公初来乍到,自然不好得罪当地世家。” 看季青云不表示要处置没有来的人,振威将军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季青云身边的人这么嚣张,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季大人,你是益州牧,我们是你的下属,本就该听你调遣,但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因为乔灵称呼季青云主公,他都要以为季青云色令智昏了! 能在这个场所称呼州牧为主公的,必为从事,就是不知道季青云这位从事有什么能耐了。 “本就该听主公调遣,这句话振威将军说的甚合我意啊!既然如此,主公,你该奖赏诸位才是。” 季青云颇为威严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乔灵也不管其他人的态度,直接拿出一张卡片,引入星力具现。 光华散尽,出现在众位面前的是一座七层高楼,高楼悬挂着一张匾,上书‘七星玲珑阁’。 七星玲珑阁第一层的大门敞开着,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召唤,就像是自身的力量渴望着什么,振威将军看了乔灵一眼,突然大笑出声。 “既然是州牧大人给我们这些手下的见面礼,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振威将军便大步进了七星玲珑阁。 其他人面面相觑,猜着季青云应该没有胆子把在场所有人都除去,而且挑衅的人也是没来的那几个世家,和他们可没有什么关系,也就三三两两走了进去。 七星玲珑阁第一层放着几百个百宝架,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戒指。 “这,这是……”振威将军从众多戒指中凭直觉选了一个,戴上手一试,感应到自己瞬间增加的力量,激动不已,“这个戒指居然可以提高我一成的战斗力,这怎么可能?” 戒指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银环,差别只是上面有从小到大一排镂空的星星,被振威将军戴着的戒指最小的一颗星星在他注入星力后发出微弱的亮光。 “这七星玲珑阁第一层的七星附灵戒可以提高卡师的力量上限,举个例子,如果你的战斗力是10,拥有七星附灵戒后,点亮一颗星星便可使战斗力加1,如果你能点亮7颗星,你的战斗力就可以加7。” 乔灵风轻云淡的将这个让人疯狂的结果扔了出去,也不管在座的各位能不能接受。 “这是效忠主公的人才能有的待遇,我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以后应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第79章 寻飞云令 “是是是,州牧大人神通广大,我等自然愿意为州牧大人效劳。” 如果之前不知道七星附灵戒的存在,他们自然要好好考虑要不要趟这趟浑水,但现在看来,季青云哪是什么浑水,明明是一座大金山啊! 这下大家看乔灵的眼光也不同了,怪不得州牧大人要选乔灵作为从事,就看她的天赋卡片,那也是极为值得的了。 可洛阳何时出了一位这么优秀的人物,他们之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不是说,女子卡师觉醒的都是花卉卡牌吗?怎么这个乔灵觉醒的居然是一个七星玲珑阁? 没错,大家都误会了,以为七星玲珑阁是乔灵的天赋卡牌。这也难怪他们猜错了,毕竟从来都没有女子作为从事,而且七星玲珑阁如此神妙之物他们居然闻所未闻,只有可能是卡师觉醒。 但七星玲珑阁中这么多的七星附灵戒,怕是需要不少星力,乔灵小小年纪就能具现出这么多戒指,那只能说明她修炼的功法不一般,她的天赋更不一般。 这样的人物得捧着啊!看来是他们益州的运气到了,不然洛阳怎么会有眼无珠把这样的宝物交给季青云带走呢? “那诸位对今天违背州牧大人命令者该如何处置有何建议?” 场面一时落针可闻,太狠了,真是太狠了。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在乔灵这里居然还没有揭过。 “那还用说,州牧大人但请吩咐,我等无有不从。”振威将军第一个表态,虽然对付世家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但现在有州牧大人牵头,他害怕什么。能得到七星附灵戒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他又不傻,这七星玲珑阁一共有七层,第一层就这么给力,谁知道后面几层都藏着什么东西。 乔灵虽然年幼,但这正说明她潜力无穷,以后几十年的时间,谁能保证这位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哪怕是再开一层也值了。 “俗话说,主辱臣死。还请各位体谅一二。” 一些本来觉得乔灵年轻气盛咄咄逼人的官员,听了乔灵这句话,心中一下子就舒坦了。这几个世家平时仗着自己出身高贵欺压他们就算了,在州牧有召之时居然还敢违背州牧大人的命令,他们根本就是在蔑视州牧,羞辱州牧,作为州牧大人的从事,修理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双方在和谐的氛围下,达成了对几个缺席世家杀鸡儆猴的协议,个个捧着刚到手的见面礼,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振威将军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乔灵一眼,“这次没有来的人真是亏大了,我得好好和他们说说,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具现增幅战斗力的卡牌道具呢,自然得多多炫耀几天。” 季青云看人都走干净了,这才笑的牙不见眼的。 “厉害,真厉害。师妹,今天这些官员每一步都和你之前说的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人违抗命令,我还以为没有人会不来呢。” 季青云是老实,但不是傻,自然知道本来没有顶头上司的日子过的好好的,突然洛阳来了个上司,是个人都不舒服。 但他毕竟是州牧,占着大义,作为益州官员,自该先摸清他的底细,再出手试探,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嚣张。 “我不过是假设这种可能罢了,御下之道,赏罚分明而已。师兄是武将,是战场上的英雄,不应该困于政务,八月正是羌氏南下的时候,而我们只需静静蛰伏,等待一击即灭的机会。” 一听乔灵说能打仗,季青云可开心了。他已经闲的骨头都生锈了,这下好了,原来来益州居然有这样的好处,季青云这会儿是真满足了。 现在离七月不过四个月的时间,想要这么短的时间完成战场反击的准备时间太紧,还好乔灵早有安排,现在只需要规划好益州政务,做好下一步战略的准备。 “师妹,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平时迷迷糊糊的季青云突然开口,语气中居然意外冷冽。 乔灵勾唇一笑,这才对嘛,能被玉玑收为弟子的怎么可能会成为她手中的傀儡呢? 虽然季青云多次表示不介意成为乔灵手中的傀儡,他只要能做到一个将军的职责就好。 一个将军的职责,保家卫国,守护国土,守护百姓。总结为四个字,以死报国。 “师兄,我在为你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后方,等益州建设好了,你就可以驰骋沙场,竭尽全力驱逐羌氏,还益州以太平。” 益州以西的羌氏和凉州雍州以北的匈奴都是吴国的大敌,而益州因为多年没有征北将军的原因,每年羌氏都会东进,益州百姓不堪其扰。 乔灵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们。 “那你呢,经营益州能让我安心征战在外。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时候季青云的眼神很复杂,可惜望着天空的乔灵没有发现。 “我啊,我生于斯长于斯,难道不应该回报一二吗?这是哪里,是益州,是吴国,我乔灵是吴国人,我呼吸的是吴国的空气,我为吴国的长治久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家国天下,有国才有家。可凉州,雍州和益州呢?他们本来身处吴国,却活的和乱世一般,不公平!太不公平了!都是吴国人,为什么洛阳人可以纸醉金迷,扬州可以安贫乐道,唯独三州百姓就这么被他们供养的世家抛弃了。甘心吗?不甘心啊!我要把益州发展的比洛阳还好,让那些看不起三州的人看看!谁说三州没有人才,是鸡肋之地。我要有一天,所有人都承认他们错了,是他们小视了三州,三州很重要,三州的人很厉害!” 三州之士以出生三州为耻,这正常吗?现在朝上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唯独三州之地出身之人很少,而这很少的一部分,还积极将自己同化入洛阳,为什么? 他们出生在三州,为什么最后背叛了他们!是三州对不起他们吗? 是啊,因为三州苦寒,要地没地,要人没人,所以注定了被抛弃,被嫌弃! 可是,被放弃的三州会痛的。 是吴国人,自该为吴国长治久安献策献力,是三州之才,自该反哺三州,不矛盾,没毛病。 在乔灵按部就班实现自己改建益州计划,时,《荼蘼录》卷六飞云令在长安书社,江南书社和粤州书社同时发行。 接到徒弟飞鸽传书的涂玉川快马加鞭赶到渭水镇时,秦非韩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担心徒弟的涂玉川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打算陪弟子去参加天山入门试炼。 两个月后,师徒二人终于到了闯天门的天山小镇。 涂玉川告诉秦非韩,每年闯天门都是在四月初一,离现在还有整整十天,他们可以先住下来,等时间到了再去。 二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才知道这里聚集了很多慕名前来的江湖中人。 秦非韩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天山的事。 天山共有四峰,一峰凌云,主内功掌法;二峰幽寂,主奇门暗术;三峰笃行,主剑法占卜;四峰芳华,主医毒炼丹。 这其中一峰,二峰和三峰都只收男弟子,四峰只收女弟子。 天山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掌门,其次是四位峰主。天山弟子中地位高低依次是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的收取不需要飞云令,只要通过考验即可。但想要参加内门弟子试炼,则必须有飞云令。 秦非韩庆幸自己能参加内门试炼,毕竟能成为内门弟子,又为何还要去入外门呢? 没想到秦非韩在入住客栈的第二天,他的飞云令居然不见了。 涂玉川知道后,第一时间封锁现场,要求客栈中人配合调查。 要知道住在这个客栈的人中,也不过一二人手中有飞云令,为了成为内门弟子或者减少竞争者,所有人都有嫌疑。 涂玉川通过询问所有人的行动路线,开始排除没有时间作案和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秦非韩房间的人。 这就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第二步,涂玉川要求所有剩下的人说自己没有拿秦非韩的飞云令,并同时触摸一块玉璧。如果玉璧发光,那这个人就是说谎了。 大家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玉璧,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等所有人都触摸完玉璧后,居然没有一个人令玉璧发光。这时候涂玉川才告诉大家,其实这个玉璧根本没有鉴别一个人是否说谎的能力,这只是诈偷东西人的手段。 他在玉璧上涂了一层磷粉,谁心虚不敢摸玉璧,手上自然不会沾到磷粉,这个人便是偷飞云令的人。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互相查看,看谁的手上没有磷粉。 片刻后,大家互相确认,没想到大家手上都有磷粉。惊讶的众人忍不住看向英明睿智的涂玉川。 涂玉川尴尬的咳嗽一声,说其实这个玉璧有鉴别真假话的能力,不如大家再摸一次。 现场顿时嘘声一片,都认为是涂玉川没有办法了,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拖延时间,想新的办法。 不过既然涂玉川都发话了,大家也就只好照办。 一刻钟后,所有人完成了抚摸玉璧的动作,熟练的互相检查,每个人手上都沾有磷粉,这时候涂玉川突然出手,拿下了两个人。 说是他们偷走了飞云令,其他人可以散了。 这让在场的众位一头雾水,不是说玉璧不能鉴别一个人是否说了谎,怎么涂玉川突然就抓了两个人,不会是因为找不到真正的小偷,故意栽赃的吧。 被抓的二人也不住喊冤,要求涂玉川给个说法,他们手上也都有磷粉,和别人有什么区别,凭什么说他们是小偷。 涂玉川忍不住哈哈大笑,说这个玉璧其实是可以分辨一个人是否说谎的,不过玉璧鉴别的手段不是发光,而是会在玉璧内部产生血丝,一个人说谎就产生一丝血丝,两个人便是两丝。 第一次所有人触碰玉璧时,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人没有摸玉璧,一个人摸了。等涂玉川宣布玉璧不是鉴别的手段,玉璧上的磷粉才是时,其中一个同伙便在检查时,将自己沾上的磷粉往另一个人手上匀了一些,反正只要有,多和少也没有区别。 涂玉川就是为了预防有人不摸玉璧,才有了第二次摸玉璧的提议。 大家都已经摸过一次了,自然先入为主的认为两回都是一样的,原本没有摸玉璧的人也会为了手上有磷粉不会再假装摸过。 这样,所有的同伙就都在玉璧的鉴别下无所遁形。 那这两个人便是让玉璧产生血丝的小偷了!大家观察了玉璧,果然里面有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两丝血丝。 两个小偷见大势已去,也承认了是他们偷了秦非韩的飞云令。 原来昨天秦非韩入住的时候,两人就无意中发现了他身上的飞云令,两人一时鬼迷心窍,就偷偷溜进秦非韩的房间,偷走了飞云令。 本想着明天早上便是闯天门的时间了,秦非韩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找到他们,没想到最后还是栽了。 官府押走了两个小偷,秦非韩也拿回了自己的飞云令。 涂玉川见这么晚了秦非韩还不去休息,只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便直接问了。 秦非韩吞吞吐吐,最后还是说了。 涂玉川的能力不是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吗,为什么这次居然没有错? 当时秦非韩以为这两人应该不是小偷,但嫌疑人太多,就算排除一个两个也没有什么作用,没想到两人居然承认就是他们,还交出了飞云令。 涂玉川满头黑线,但也直言告诉秦非韩,他虽然在一般破案过程中会脑抽的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但那是有前提的。 如果犯案的人在一个以上,他就可以直接找到真凶。也就是说,其实荼玉川在见到两个小偷时,已经知道是他们偷走了飞云令。 秦非韩恍然大悟,问涂玉川,这么说玉璧根本不能鉴别摸它的人是不是说谎了对吗? 涂玉川笑的很神秘,他只是回了一句,也许吧。 如果玉璧不能鉴别,那玉璧中产生的两丝血丝又如何解释呢? 第80章 戒灵入梦 一个长长的船队缓缓驶进了益州明辉码头,把本来萧条的码头瞬间就铺满了。岸上的帮工张大了嘴,他发誓这样壮观的景象他只在二十年前见过。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到了码头,只见马车刚刚停稳,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便跳了下来,这本是极为失礼的事,却被她做来,多了几分洒脱和豪迈。 “马元大哥,一路辛苦了!” “哈哈哈——”马元一个跳跃,便端端正正站在了岸上,他大步走到乔灵面前,“多亏你从书院送过来的宝贝,这一行不负使命。” 乔灵看见马元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自然是极为开心的。 她在决定由长山军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其实是犹豫的,二十年前的长山军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二十年后剩下的只是长山盗罢了。看见今天的马元,乔灵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和马元上一次在锦官城见面的情形。 乔灵将装着刚具现成的七星附灵戒及使用方法的匣子放在和玉衡师傅早就约定好的地点,没想到拿走匣子的玉衡师傅会让马元又一次约她见面。马元见乔灵是为了让她把出塞的任务交给他。 “我要交给长山军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这个任务如果长山军完成了,那就可以直接达成师傅期望了二十年的结果,但更有可能是长山军全军覆没。马元,长山军怎么做,你决定吧。” 马元不在乎的摸了一把胡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干了。以前几乎都没有希望的日子都坚持过来了,到了这一刻要是退缩了,我都看不起我自己。说吧,让我们干什么?” 乔灵拿出储物卡片,具现出一卷地图。 “洛阳在这里,幽州云中郡在这里,你需要带着一队人按照我画出来的路线一路往西,绕过匈奴草原,直到西域诸国,从那里交易到粮食,宝石,玳瑁,宝马和石油。” 乔灵指给马元的就是曾经的路上丝绸之路,它以长安为起点,经河西走廊到敦煌。从敦煌起分为南北两路:南路从敦煌经楼兰、于阗、莎车,穿越葱岭今帕米尔到大月氏、安息,往西到达条支、大秦;北路从敦煌到交河、龟兹、疏勒,穿越葱岭到大宛,往西经安息到达大秦。 至于具体往南还是往北,由当时当地的情况决定。 “粮食,匈奴要是有粮食,还用南下打草谷?” 每年秋天,云中郡粮食丰收时,匈奴就会南下雍州,凉州抢人抢食物,如果匈奴草原背后有粮食,何必冒着生命的危险挑起战事? “不但有,还很多,如果不是因为长山军去交州要路过益州,我给你的就是另外一条路了。到时候你去的地方粮食不但多,还很便宜。”一听粮食,马元激动的脸都红了,他不在意这条路上有多少财富,更关心有更多粮食的地方,“那是哪里?我可以穿过益州去!” 乔灵不是马元,她虽然知道长山军缺粮,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她没有见过因为缺粮而大片大片死掉的人,也不知道一斗粮食可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吃一个月的凄凉场景。 可马元见过,他正是其中的一员,他从十几岁起,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知道吃饱这种感觉,他只要活下去,活下去就好。现在,乔灵竟然因为路途太远而否决了这条路线,马元完全不能忍。 “大人,请让我穿过益州去那个粮食特别多的地方,求你了,大人。” 马元一直因乔灵是军师的徒弟,才把她当做自己人,但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有的人的才华不是用年龄来界定的。称呼乔灵一声大人,马元心甘情愿。 乔灵对马元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就是西域诸国离在云中郡的这一支长山军更近一些,为什么马元非要去交州,罢了,对她而言反正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大不了,派别人去西域。 乔灵告知马元,他必须在将木匣子里的七星附灵戒点亮两颗星星才能出发,马元郑重的应了。此刻的乔灵可不知道马元看到木匣子后丢脸的模样。 其实七星附灵戒提升战力的幅度提升的办法便是精读《丝绸之路》,乔灵已经完结形成的第三张作品卡牌。《丝绸之路》讲述的是汉朝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张潜龙榜,一张雏凤榜,潜龙,雏凤顾名思义,便是还未长成的人才,但一定是潜力最大的人才。 榜上有名之人便可组建商队,出塞行商。 故事就是从一个潜龙榜少年和雏凤榜少年合伙组建商队,先走路上丝绸之路,后闯到海上丝绸之路,收获无数财富的故事。 每一枚七星附灵戒都有一个主人,通过卡师自己的感知,选择最符合自己的书中人物,这个书中人物便成了戒指的戒灵,戒指的主人通过精读一步步了解这枚戒指代表的那个人,就可以一步步点亮七颗星。 之后《丝绸之路》这本书会一点点浮现在他们脑海中,这就需要他们自己一点点写下来,一遍一遍仔细琢磨。 对戒灵了解的越深刻,共鸣越大,具体的表现便是点亮同等级的星星。 而木匣子里放的七星附灵戒,是乔灵第三本书《丝绸之路》完成后,加注过作品卡片增益的灵戒,比七星玲珑阁中的更好,和没有加持过的优待是,得到戒指的人在当天晚上就会以做梦的形式经历戒灵的一生。 一般得到入梦术加持的七星附灵戒主人都能在第二天点亮四颗星,将没有加持的人远远甩在脑后。 长山军里的卡师并不少,再人手一枚七星附灵戒的前提下,真有几分恢复往日长山军军威的模样。 所以说乔灵刚到岳麓书院便极为忙,主要忙的就是写这本《丝绸之路》。 当然,通过《丝绸之路》,乔灵也确定了自己和普通儒生的不同。 第一,普通儒生一生只能拥有一张作品卡牌,而且形成机制不明,但乔灵的作品却是只要完结,都可以形成作品卡牌。先天上,比任何一位儒生都多出不少技能。 第二,乔灵的作品不需要发行也能形成作品卡牌,普通儒生却必须发行后才可以。但没有发行的作品,拥有的能量全部来自得到七星附灵戒的人,来源大大减少,使用其力量消耗的星力呈指数倍上升,不发行作品弊大于利。 这段时间乔灵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发行《丝绸之路》,但重崖居士的《荼蘼录》才发行到第六卷,松山客名下的《洪荒之龟灵》刚刚开始发行,都不合适,她还需要等待机会。 时隔多月,马元见到乔灵第一眼,便对乔灵说不辱使命,自然是带回来了足够多的粮食。马元大哥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乔灵心里欢喜,干脆趁热打铁,把那件事一起办了。 想到这里,乔灵直接开口,“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马元习惯性的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乔灵必然不会害他,跟着走就是,他问了也没有什么用啊! 可惜乔灵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直接回复,“益州牧!” 乔灵带着马元到州牧府时,正好遇上要出门的季青云。 “师兄!”乔灵直接迎了上去,因为乔灵是州牧府的常客,渐渐的也不需要下人通禀,这才有了两人正面遇上的情况。“你……”季青云的眼神中有点疑惑,好像认不出乔灵是谁?又好像在疑惑乔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乔灵自然发现了他眼神中的深邃,却以为是她带来的人让师兄感到疑惑,“师兄,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我们进去说吧。” 说着就要推门,却被季青云伸手挡住了,“我们去书房谈吧,你说的是很重要的事对吧。” 季青云用眼神示意乔灵身后的马元。乔灵奇怪的看了季青云一眼,看他坚持,便同意了。 三人转道去了书房,走在最后面的季青云回头看了一眼开了一个缝的窗户,随手推过去关好,大步离开。 书房里,乔灵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窝在老地方不动弹了。 “小师妹……”季青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笑,又有几分轻松。 “好了师兄,我们又不是外人,我今天去了一趟码头,累都累死了,对了,这位是马元,这位是益州牧。” “小师妹,这位马元将军通过你找我是有什么打算吗?”看马元的身形气质,季青云便知道这是位猛将,而他刚出任益州牧,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要是这位马元是来投奔他的,看在他是第一个来投奔的武将,季青云也会给他应有的待遇。“马元将军不但是来投奔主公的,他还带了5千骑兵一起为主公效力。”乔灵也随大流称呼起了马元将军,这是乔灵在带马元来之前就说好的,洗白长山军不是只有让长山军做回普通百姓这一条路,效力于州牧,也是极好的选择。 之前其他各州州牧都是世家出身,对长山军知之甚深,就算知道长山军乃是不可多得的精兵猛将,他们也不愿意冒着得罪洛阳新贵的危险收留长山军。 二十年过去了,到现在还记得长山军的反倒是最开始倒戈的长山军高层和有至亲死在长山军手中的世家。 收留长山军就意味着和这两股势力为敌,现在的长山军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长山军了,也怪不得时至今日,没有一个势力对长山军伸出橄榄枝。 季青云听到5千骑兵,瞳孔中划过一道亮光,他知道马元是谁了。 “且慢,我还没有说完呢!”乔灵阻止了季青云对马元效忠的回复。“马元将军还带了足够益州驻兵吃一年的粮食,顺便还有一些土特产。”比如香蕉甘蔗之类易保存的水果。 到了益州,乔灵也没闲着,第一时间就统计了益州的兵力和粮仓储备,其他的物资正在清算。 乔灵在码头上见过马元的船队吃水深浅,略一估算,便知道他大概带回来了多少粮食,两相映证,就得出了上面的结论。 季青云下意识看了乔灵一眼,便明白马元这是送了一份他绝对不会拒绝的礼物,至于这份礼物中乔灵出了多少力,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如马元将军这般人中豪杰,愿意入益州,青云感激不尽。来人,设宴款待贵客。” 乔灵没有拒绝,这是马元应该有的待遇,马元代表的不仅是五千骑兵,更是一大笔财富,有了这两样投名状,哪怕季青云猜到了马元的来处,也不会拒绝他的效忠。 对马元而言,他用效忠益州牧洗白了他手下的人。 对季青云而言,他只需要吸收一股长山军就解决了益州建设所需的粮食,还白得了5千精良骑兵和一员猛将。互惠互利,皆大欢喜。 第二天,乔灵便将她画好的益州建设图呈上,季青云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头都大了。 乔灵将放满了一个桌子的图都拿出来后,“这是具体到郡县的建筑图纸,这是各个郡县今年的发展计划。” “师妹啊,我觉得你安排就好,以后这政务的事我就负责盖章。”季青云笑的很无奈,如果不是乔灵不同意保管州牧印信,他连盖章的事都可以省了。 乔灵奇怪的看了季青云一眼,明明昨天二人聊到政务时,季青云虽然很少发言,但只要提出问题,都是极为关键紧要的,说明他对政务还是有所了解的,怎么今天又惫懒了。 “师兄说我懒,我看师兄也不逞多让,不管了,师兄必须帮我找个勤快人,不然这益州可指望谁啊!” “跟我们来益州的那两个人用不上?”季青云也没有想到在他们从洛阳出发时,吏部居然真的有人来报到。既然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就是自己人,该照顾的自然应该照顾。 乔灵苦笑,“来的两个人都是三年前科举的进士,吊车尾的。只能说是踏实肯干,但没有半点经验,想要独当一面怕是要磨练好几年。” “我不相信师妹没有半分准备,不然马元的粮食是怎么来的。”季青云挑了挑眉毛,表示积极做共犯。 乔灵知道季青云是为了表示可以没有负担的利用他,可这种事情他本就应该从头到尾假作不知道,就算最后被发现了,也可以推到他的出身上,毕竟以他生长的环境本就不应该知道什么长山军。 “我手里有两张榜,潜龙榜和雏凤榜,前者排的是未出名的年轻将军,后者则是未闻名的文臣苗子。主公派人能找到多少就尽力拉拢吧。” 乔灵左手星力聚集呈龙状,右手呈凤状。她随手一抓,左右手各出现一卷画轴。 乔灵将两份画轴交给季青云,“我知道主公有秘密,有了这个榜单,想必能让主公如虎添翼。榜单随时都会更新,主公不用担心出了你不知道的人物。” 如果七星玲珑阁和乔灵的天赋卡牌有关,那她拿出的榜单又是怎么回事,这是季青云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天赋卡牌是什么感到好奇,但注定乔灵不会主动告诉他。 今天乔灵给出潜龙榜和雏凤榜,就是表示自己的诚意,就是不知益州牧师兄会不会给出她满意的回答。 第81章 外挂景文 乔灵刚回到府邸,马元就已经等着了。 “大人,我想向你引荐一个人。这次我们路过巴郡,多亏他的帮助,不然我们损失的人绝对不会只是区区几个人。” 马元带领长山军一路乘船南下到了交州,用卖出从云中郡带来的毛皮山货的银子买了装满所有船舱的粮食。 认真算来,除了粮食他们还赚了不少钱。 本来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在回益州路过巴郡时,遇上了海难,凭借着卡师的星力和七星附灵戒戒灵的能力,一行人勉强入港。 从陌生的地方上岸后,马元正好遇上了李景文,有了他的帮助,船队才找到了方向,将粮食带回了益州州牧府所在的蜀郡。 这次交州之行,如果不是因为乔灵是卡师,她就要先准备一个船厂,然后找到专门的技术人员,用不短的时间造出几百艘大船,走水道去往交州。 而作为骑兵的长山军根本就不适合作为海军。 乔灵用收购的南方小船用星力改建为大船,而七星附灵戒则让没有出过海的长山军一夜之间拥有了《丝绸之路》商队的所有技能。 提升战力和拥有戒灵的技能,不知哪个才是七星附灵戒对主人最大的帮助? “还有,这一行除了为长山军买出身付出的粮食,我们赚了不少。按规矩,主帅得拿大头。” 马元这是默认乔灵在长山军中的地位,而且没有乔灵谁也不知道这威名远播的不毛之地居然有这么多粮食。 马元一想起那一粮仓一粮仓的粮食就这么交出去了,虽然已经在交州见过比这多很多倍的粮食,还是会感到心疼。 但一想到从今天开始,长山盗便是益州军了,心中的归属感让他绝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以后这条道就掌握在长山军手中吧,我知道规矩,把我应得的那一份拿出三分之一作为长山军安置退役及战死士卒极其亲属的费用。” “大人,这部分的银子已经留的足足的了,你不必……”马元欲言又止,毕竟现在的长山军已经是益州牧的士兵,不应该再接受乔灵的好处。 这不是马元刚得到身份,就翻脸不认人,而是为了乔灵好,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能允许下属用银钱收买人心。乔灵年纪小,见识的人心险恶也少,马元自然知道乔灵是好心,但她恐怕不能理解这些,马元作为乔灵一伙的,自然得提醒她。 乔灵没想到她第一眼看见的黑脸汉子居然有这份心机,“放心,这件事我已经禀告过主公,主公应了。这笔钱也会以主公的名义发下去。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心安。” 乔灵三世为人,也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用沉甸甸的银子买命总比用轻飘飘的铜钱让乔灵心安。 “既然长山军已经在益州扎根,师傅什么时候到益州?”玉衡毕竟年纪不小了,这次马元去交州,玉衡自然没有跟着去。 毕竟乔灵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如果马元还不能完成任务,那长山军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马元就知道乔灵要问这个问题,他笑的颇为不怀好意,“在我出发去交州前,军师就断言你已经为长山军找到了出路,完成长山军二十年的夙愿指日可待。大人应该知道,我们云中郡长山盗不过是长山军其中一支,还有不少和我们一般徘徊在温饱线上的长山军,被打散后,就地聚集,成了山匪强盗,我们这一支挣脱了命运,总不能不管其他穷兄弟吧,军师去联络其他的长山军了。” 马元加入长山军不久,队伍就被打散了,他对整个长山军没有什么执念,只在乎跟着自己吃苦的弟兄们,现在他们在乔灵的安排下,不但能吃饱穿暖,还有了正规的身份职业。马元早就满足了,可怜乔灵以为完成了师傅的夙愿,结果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乔灵被马元同情调侃的有点哭笑不得,现在益州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她巴不得长山军多一些。 在她的计划中,四个月后益州将有一场大战,能打能杀的人自然多多益善。 长山军也好,长山盗也罢,他们如果能归附益州,自然是极好的一股力量。 “对了,你说的帮了你的人是谁,方便的话明天带过来让我见见吧。” 马元今天是来探乔灵口风的,自然不会冒冒失失将人带到她府上。 乔灵明白马元这是在对她荐才,自然也给他这个面子。能帮到马元,起码应该有点本事吧。 就不知道会不会是潜龙雏凤榜上的人,哪怕是榜尾的人也赚了。 第二天,李景文随马元到了乔灵府上,看着府邸大气疏朗的风格,昨天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来一半。 李家世代生活在益州巴郡,因为他的缘故在一年前终于入了寒门名册,前段时间益州牧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连敲代打将牢牢掌握了益州官员,敢对益州牧不敬的扬威将军曹子阳直接被抄家发配充军,还掀了曹家的底细。 谁能想到世家曹家居然根本就没有在世家谱上,他们的出身不过是洛阳曹家一个马奴之后,居然敢因益州无顶级世家沐猴而冠,简直是不把益州官员放在眼里。 他们这些益州人将曹家作为世家恭敬了二十年,都没有看出曹家的底细,这位益州牧刚刚上任便已经看穿了一切。 李景文知道益州牧是普通人出身,一定不可能接触到世家谱,自然更没有可能知道曹家的底细,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揭穿曹家,怕是和这位益州治中关系匪浅。 而现在,他就身处在治中府中,看着府内的摆设,其主人必然是个胸怀宽大之辈,李景文自然放心不少。 “马元将军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乔灵清越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到了正堂。 “见过治中大人。”马元和李景文恭敬行礼。 “外挂携带者,李景文。” 乔灵随着小书的提醒,忍不住多看了面前陌生的男子一眼。 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的地面,眼底一片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最醒目的是围绕在他身上疏阔的气质,让人第一眼就忍不住沉醉其中。 居然是一位年轻的美男子! 马元却不知道乔灵心中所想,积极为二人引荐,这才把主场让给李景文。 李景文当然知道进入的对答决定了李家的命运,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乔灵的考验。 乔灵按照一般荐才的规矩,开始询问李景文。 “不知李公子擅长什么,以前在哪里高就?” 李景文规规矩矩回道:“景文原是巴郡李家村乡农出身,家中薄有资产,五年前开始经营农牧场,农场五千亩良田,每年收益颇好,李家一年前才入了寒门名册,牧场今年才有牛马出栏,大人若是感兴趣,可前往一观。” 他这些年的成就其实在乔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最多能让郡县县令眼前一亮,他本来的打算是今年找当地县令投靠,没想到他途中救下的一路商队首领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如果能直接投靠益州牧手下第一人,那自然比他以前设想的好一万倍,李景文也是字字斟酌,不敢说错半个字。 李景文恭敬的将农场和牧场收益编制书册上交乔灵,他这五年能拿得出手的成绩也就只有这些了,如果不能打动乔治中,他怕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浪费这次机缘了。 乔灵接过书册翻阅,重点自然是这些年农场产出,李景文的农场种植最多的是小麦和稻米,红薯也种了不少,其中还有一些甜菜。 倒是牧场养的比较杂,鸡鸭鹅,牛马羊,居然还有猪。要知道在吴国,猪肉被称为是臭肉,一般有身份的人家是不食用猪肉的。 难道李景文知道煽猪之法? “李公子果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益州百废待兴在,正是需要李公子这般精通农牧之事的官员,如果李公子不弃,不如出任巴郡县令如何?” 李景文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乔灵,他本只是想让乔灵成为李家的靠山,可一点都没有出仕的打算。 李景文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没有五年前的奇遇,他也只是乡下一个普通富农的儿子,怎么可能有今天让李家入寒门名册的资格,李景文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经营好现在的农牧场,辛勤养家,让寒门李家在巴郡扎稳脚跟,当官是万万不可能当官的。 “多谢治中大人厚爱,景文才学浅薄,怕无法承担大人的厚爱,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拒绝了!有意思! “既然李公子主意已定,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有空本官去李公子农场参观,还望李公子行个方便。” 这是收下李景文的效忠的意思。 李景文自然听明白了乔灵话中意味,顿时大喜过望,清隽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意,“谢过治中大人。” 《荼蘼录》卷六飞云令因三大书社合力发行,在吴国掀起了极大的浪潮,现在连京城书社的大本营洛阳,也充满了被其他三地商人带来的发行本。 惊鸿仙子曹琇莹这段时间心神不宁,便想读个出色的话本放松放松心情。 到了相熟的书社,书社掌柜给她推荐了最新上货的《荼蘼录》,曹琇莹看着厚厚的六卷书册,再看发行书社是长安书社,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的《戮仙》一共一百多万字,虽然算起来整整十卷,但一卷也不过是十万字,可这《荼蘼录》刚发行到第六卷,就已经有七十多万字了,谁知道《荼蘼录》一共有多少卷,如果超过九卷,岂不是已经追上她作品的字数? 虽然曹琇莹还没有来得及翻看,但书卷的厚度也能猜出字数的多寡,曹琇莹也是积年的读者,这份眼力还是有的。 吴国上下,能和她作品字数相提并论的儒生几乎没有,能以量取胜的不过是一个墨笔书生,但他那是好几部作品,怎么能和曹琇莹一本一百万字相提并论。 如果这位重崖居士写出了百万巨制,会不会动摇她的地位? 本来带着品鉴心情翻阅小说的曹琇莹,心情变的更沉重了。 而且长安书社身处雍州,三州之地无人才早就是洛阳人尽皆知的事实,可现在,却因为一位重崖居士被重新定义。 本来曹琇莹知道三州之地派了州牧,心中便一阵不安,看着手中重崖居士四个大字,曹琇莹更担心了。 这个重崖居士是不是有点太碍眼了? “仙子大人,您怎么了?”书社掌柜是认识曹琇莹的,自然也知道这位是高高在上的儒生。 虽然重崖居士现在风头正盛,但毕竟是普通人,就算他因为一本《荼蘼录》书粉无数,也比不了卡师身份高贵,儒生高高在上。 作为唯一一位女儒生何必和重崖居士一般见识。 掌柜也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惊鸿仙子眼中的恶意,这是一种怒火冲天的嫉妒和不可置信的妒恨。 可重崖居士一个普通人,和惊鸿仙子地位天差地别,本就不是一类人,为何惊鸿仙子会有这般态度? 除非惊鸿仙子把重崖居士当做她一般的人,可她明明是儒生啊! 掌柜有点后悔将重崖居士的书推荐给惊鸿仙子了。 “没事,你不是说这本书最好看吗,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是,是大人。” 掌柜不敢得罪惊鸿仙子,乖乖借着打包书册的机会,溜了。 曹琇莹付了书资,准备带着《荼蘼录》一共六卷回家,没想到正好看见书社运书的马车停到了书社门口。 “你们运的是什么书?” 洛阳的书社出书都是上午,不可能会下午送书过来,只有可能是从外地采买的书。 “禀姑娘,是重崖居士《荼蘼录》的第七卷。”提起《荼蘼录》,小厮脸上笑开了花,这次能采购到这么多书册,让他非常自豪,因为《荼蘼录》第六卷的火热,书社已经进过不止一次前面五卷的书册了。 这次能第一时间抢到第七卷,他的功劳可不小,看着马车上数量庞大的书册,掌柜的一定会很满意的。 《荼蘼录》吗? “给我一本。”既然买了前六卷,又遇上第七卷,曹琇莹没有不买的道理。 她心中有个奢望,也许这本书在第七卷便完结了,那自然不会打破她唯一百万巨制的名头,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 “好嘞,您稍等,小的马上给你包好。” 这书还没有上架,就已经卖出了一本,该说不愧是重崖居士啊! 第82章 凌国铁骑 回到家的曹琇莹赶紧开始从第一卷《师徒相逢》开始看起,一共花了十几天时间,才看完前六卷,翻开了最新一卷。 《荼蘼录》卷七——凌国铁骑。 第二天,秦非韩便带着飞云令去闯天门,连过五关,秦非韩终于成为了天山内门弟子。 秦非韩如愿拜入三峰,修习占卜之术。 涂玉川对他的选择感到万分惊讶,一峰的烈焰掌闻名天下,三峰的璇星剑阵威震江湖,为何秦非韩会选择学习占卜之术。 秦非韩告知涂玉川,以后他从天山学成后,会追随师傅的脚步进入六扇门,而占卜对破案有多大的帮助,不用秦非韩说涂玉川应该有所了解。 六扇门也有天山学占卜的人,他们破案根本不叫破案,只要知道案子的基本情况,一占卜凶手就原形毕露,厉害起来连凶手的作案过程都能完美复述。 当然,最厉害的是,凶案还没有发生,这群家伙就已经知道有人要动手了。这才是真正的料敌先机,决胜于千里之外。 秦非韩选择占卜还有一个原因,涂玉川没问,秦非韩也没有说,他想学好占卜,占一卦这位对秦家赶尽杀绝的黑手到底是谁。 对秦家出手之人线索太少,危害太大,一日不解决这个人,他一日无法安心。 半个月后,凌国千秋宴,数百属国,数千邻国朝圣。 秦非韩被抽调负责迎宾,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何说天山是凌国的国教。 凌国朝上几乎所有的武官都出自天山派,而文官的半壁江山也是天山派的人,另外一半是江南党。 所谓江南党,指的是从江南书院毕业的读书人,他们学识出众,每次科举都有人上榜入仕,慢慢也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秦非韩负责的是飘香国和牡丹国。 飘香国地处西南,盛产香料。牡丹国位于东南,多产金玉。都是极为富裕的国家。 两国国主到了凌国,却不敢有半分骄傲自满,毕竟凌国铁骑的威力他们可不想领教。在凌国瞻仰一下大国风范就好,他们可不愿意在自己的国土上看见这群杀神。 这时候的秦非韩对凌国才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 凌国以军功治国,无论文武都是高手,换句话说,以军功多寡论英雄。只要是凌国朝廷上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身上必然是有不菲的军功的。 那这些军功从哪里来,主要有两个渠道。 一个渠道是跟随出征大将,这主要出征的两位大将一个是大将军王指哪打哪的随性流,一般大将军王出征,他迷路到哪,就打到哪。每一次短则半年,多年两年,必然是要打痛快了才班师回朝。所有在大将军王账下效力的官员,自然会得到军功。 另一个便是武威军少爵爷,这位是极讲究规矩的武将,圣旨要求打哪就打哪,多一寸地都不要的典范。 第二个渠道便是去兵部雇佣将军攒军功,但付给雇佣将军的酬劳必须是军功。比如说你出一百万点军功雇大将军王半个月,他这半个月打了多少地方,赚了多少军功都是你的。 是的,在兵部大将军王也是明码标价的,就看你雇的起还是雇不起了。 而凌国一共有一百零八路军,都是整编二十万的军卒。也就是说凌国光是出战兵种就有二千一百六十万大军,这还只是满编,可凌国的军队一般都是超编的。 如果加上其他正卒数十倍的辅兵,后勤兵等兵种,数量更为可观。 按理来说,一个编制二十万,那只可能发二十万的军饷,那超编的军卒怎么办,他们其实是由上级将军自己供养的,每次出征都会上缴自己一定比例的军功给上级将军。这也造成了越是级别高的武官,军功越多的现象。 《荼蘼录》卷七——凌国铁骑,更多的是描述万国来朝的盛世之景和凌国军队对外的两次战役。 一次是攻打迟国,因迟国怠慢千秋宴,让凌国陛下大发雷霆,武威军直接借道二十一个国家,将迟国这个飞地收入囊中。 也许迟国以为他们离凌国太远,凌国根本不会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打一个飞地,不说打不打,只说打下后治理就是一个大问题。 没想到他们一时疏忽,一个国家就这么没了。 还有一次战役,是大将军王领兵攻打宁国,先是千里偷袭都城,后是水淹陪读,溜着宁国上下玩的可开心了。 后来一不小心回兵时走岔了路,顺手打了一个香水国,原来香水国本是来驰援宁国的,却不知为何迷了路,最后被路过的大将军王先下手为强,二十万大军连个水漂都没有就这么没了,顺便还亡了国。 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将军王是真的迷路,还是对香水国的不知好歹早已知情。所以说,凌国的水很深啊! 第七卷文如其名,帝国,铁骑。上半卷写万国来朝的帝国,下半卷写铁骑赫赫之威。 曹琇莹读完《荼蘼录》七卷书册,合上书页的手都是抖得。 这一刻曹琇莹自然也知道了《荼蘼录》一共有十卷的事实,她心中的侥幸就这般破灭了。 还好,还好不是儒生写的,现在重崖居士名头这么大,那些人一定会找上他的。 如果有儒生写了重崖居士的小说,还幸运的形成了作品卡牌,他一定会成为第二个国师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完全可以把这个消息悄悄传出去,反正她也不需要,没有人会怀疑到她身上的,只要重崖居士落到那些人手中,不榨干他的价值,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 就算重崖居士因为《荼蘼录》一书登顶,那也不过是催命符音,《荼蘼录》卖的越好,他的下场越凄凉。 如果让这位才华横溢的重崖居士知道,他落入那般境地竟然是因为她,那真是痛快极了。 曹琇莹一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大笑出声,重崖居士?重崖居士! 益州。 乔灵叫了赵卓进来,“你是益州人?” 赵卓楞了一下,才明白乔灵在问他什么,他有点惭愧,“是,治中大人,我是益州人。我这次之所以会申请跟随州牧回益州,并不是因为我想为我的故乡做点什么,是因为我已经在洛阳等了三年了,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三年,我能等,我的家人等不了,我只是需要养家。”他只是为了当官的俸禄才来益州的。 赵卓和魏启元便是这次吏部唯一配给季青云的人手,作为吏部储备官员,他们现在刚刚任职功曹。 乔灵莞尔,她没有想到赵卓这么老实,回答上级的问题,怎么的也该美化一二,看来他是对自己升迁不抱希望了。 “我这里有一项任务交给你,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我希望你能通过这个任务,好好想想你以后的路。”是真的认命了,还是愿意为自己的故乡做点什么? 赵卓以为乔灵听他这么说后,会直接放弃他,让他一辈子在这个位置上老死,没想到乔灵居然还愿意给他机会,这时候赵卓冷却的心居然真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赵卓抱拳行礼,“大人,但请吩咐。” 乔灵递给赵卓一颗黄翡,“这颗黄翡可以具现一位农业专家,你按照他的吩咐,配合马元将军做好屯兵工作。你也是卡师,该明白作品人物具现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希望只有你知道他的存在,明白吗?” 这位农业大师是乔灵的《丝绸之路》上主角在非洲遇上的高人,一生致力于增产研究,乔灵挑了好久,才选中了他。他侧重的事育种育苗和田间管理,正是现在益州最缺的人才。 暂时保密,今年七月之后就不用了。 赵卓虽然是卡师,但因为他觉醒的天赋卡牌图案没有大用,他自然进不了卡师书院,只得通过科举入仕,如果他是卡师书院毕业的,不可能在吏部做冷板凳。 正因为赵卓是卡师,他才清楚只有作品卡牌才有具现人物的功能,这么说他面前的这位居然是一位拥有作品卡牌的儒生? 赵卓尽力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郑重接过黄翡,“是,治中大人。” 这时候的乔灵不得不感激自己的运气,吏部派过来两个人,居然都是卡师,不过不是所有的卡师都可以进入书院,也不是进入书院的卡师都可以在官场平步青云。 天赋紫卡的觉醒已经把大部分人拦在门外,成为卡师后,还得面临觉醒的天赋图案的等级划分。卡牌图案一共分为天地人三阶,上中下三品。 将牌中自然是越凶猛的动物资质越好,比如云豹便是地阶上品,而草鱼却只是人阶中品。 设备牌就复杂了,很多觉醒设备牌的卡师天赋图案都几乎没有大用,比如梳妆镜,手绢等,这样的卡师和不是卡师也没有什么区别,自然连个品级都没有了,统统归入不入流。 进入卡师书院最低要求便是地阶下品,乔灵是因为有李家族长写的推荐信,这才能在不知道她的天赋卡牌图案是什么的前提下,进入书院,但毕业之时是必须填写品阶的,那个时候像乔灵这般走后门的拿的都是肄业证。 毕业入朝授官,肄业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五年后,乔灵完全可以选择亮出她的品阶得到正式证书。要知道儒生可是天阶上品的资质。 赵卓和魏启元都是觉醒地阶以下卡师天赋图案的,这种人几乎享受不到卡师的优待。而且这二人都是寒门出身,连作为世家联姻筹码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没有什么优待。 乔灵也是多方实验才发现,黄翡是最好的具现人物媒介,乔灵忍不住猜测,其实黄翡本就是为儒生具现人物准备的,但后来却不知为何失传了,或者是知道的人敝帚自珍。 现在的乔灵可以确定,儒生可以通过特殊的星力组合召唤特定人物,乔灵知道一年前幽州祭酒,也就是幽州唯一的儒生天琴公子在与匈奴的对战中具现出了荆轲,这才将匈奴打了个落花流水。 想也知道,天琴公子绝对不敢在战场上赌所谓的几率,如果他没有召唤出荆轲,反倒召唤出了一个普通配角,那怎么还会有他一战成名的机会。 与方方面面完全按照乔灵之前的计划展开建设的益州不同,凉州和雍州的治理不过刚刚结束调查的环节。 凤青衣看着面前的资料,忍不住一阵头疼,来凉州之前,他就知道凉州和雍州很破败,没想到现在详细的情况放在他面前的时候,才知道这里的情况已经不能用破败这两个字形容了,简直是无从下手。 不需要目标太高,如果只是要求把现在的凉州治理的和幽州一般,也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钱,他需要购入粮食,布匹,盐,种子,农具等物资,还要征发数百万劳役。 如果不是底层官员还知道维护水利,怕是凉州百姓早就已经十不存一了。 但二十年没有计划的水利建设,征发劳役多,效果差,而且不成规划,这都是潜在的问题。 “现在凉州和雍州的治理,当务之急的是两个问题,钱银和兵马。”陈玄翻翻手中的资料,语气很沉重。陈玄是凤青衣手下第一使者,本身也是卡师,是凤青衣最信任的人,在凤青衣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也就只有他敢说话了。 凤青衣笑的有点苦涩,“看来我来之前的计划可以开始实行了!”出现一个棘手的问题,最害怕的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现在的问题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却比没有办法更可悲。 陈玄蹙眉,“大人决定了吗?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建议大人用那个方法,只要大人那么做了,哪怕大人治理凉州雍州有功,怕是也不得人心。到时候朝廷多的是多管闲事的人。玄能力微薄,不能为大人分忧,但现在大人已经是两州州牧,为何不等等墨笔书生,看他是否愿意辅助大人?” 凤青衣听到墨笔书生的名字,眼前一亮,那个办法是下下之策,能不用当然是最好的了。虽然接下两州时,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没想到,在下命令的时刻,他居然害怕了。 真是可悲啊! “墨笔书生可是儒生啊,他一定能有好办法。” 陈玄明明知道,把希望放在从没有出仕的墨笔书生身上是不智之举,但相比凤家谋士给出的计策,他宁愿相信墨笔书生会选择向大人效忠。 第83章 益州农事 吴国已知的一共有十二位儒生,目前已经有十位儒生出仕,只有墨笔书生和惊鸿仙子还赋闲洛阳。 因为儒生的特殊性,一州之地不会有两个儒生,十州之地各有一位儒生坐镇,惊鸿仙子是早就有言在先,不愿出仕。而墨笔书生以前是没有可供选择的州府,现在无主的三州之地已经有了州牧,凤青衣作为两州州牧,应该会是墨笔书生的首选吧。 墨笔书生目前为止,一共写了六部作品,他从十五岁开始发行小说,短短十年,能有六部作品,自然是极为厉害和勤奋的。 墨笔书生本名董扬舲,其父典农中郎将董长文,作为十五岁就发行第一部作品的天才,虽然第一部作品不尽如人意,但其锐意进取的精神还是很可取的。 因为惧怕迟迟不开始发行小说,本身就是对自己才华的否定。也是因为董扬舲是已知发行第一部作品最早的儒生,而名声大燥,连带着他的作品也卖的很好。 董扬舲的六部作品分别是《蜉蝣》,《恒天剑》,《阿月》,《九天之上》,《幽蝗》和《白青天》。 《蜉蝣》讲述的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一生的见闻和感悟。蜉蝣偷生,蜉蝣闻道,字里行间满是挣扎求生的凄苦和对未来的无望。 也不怪董扬舲第一部作品如此消极,毕竟那个时候董长文因渎职被罢免,一家生计都难以维持,他最小的妹妹董玉珍差一点就嫁给了一位六十岁的富商。 如果不是董扬舲十岁觉醒了儒生天赋,在十五岁时发行了第一部作品,董家早就零散了。 《恒天剑》是董扬舲第二部作品,讲的是一位少年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神兵承认,终成一代大侠的故事。 虽然他儒生身份曝光,让他第一部作品名声大噪,但因为其质量一般,得到的稿费不多,也许这便是促使他写第二部作品的原因。 文中有很多地方都借鉴了并州儒生狂刀的作品《九曲破阵刀》,如果不是这位狂刀大人发话不介意董扬舲的借鉴,他怕是只有封笔一途。 因为那时候董扬舲年纪小,家中生计都靠他一人维持,很多儒生都对他持宽容意见。 董扬舲也是有脸面的,第三部作品《阿月》是以他可爱的妹妹董皎月为原型,写了一个可爱的少女,可惜,这部作品远远没有第二部作品受欢迎。 这就促使了他第四部作品《九天之上》借鉴了交州鹤仙人作品《九重天》,借着鹤仙人的东风,董扬舲赚了不少。 董扬舲第五部作品《幽蝗》写的是一只勤劳的虫子为了主人家庄家长得好,一直努力消灭害虫的一生。但却不知借鉴出处,想必是年纪上来了,也懂事了。虽然这部作品写作风格大变,但文的质量极为不错。 第六部作品《白青天》讲述一代清官白青天为民请命,机智判案的故事,是董扬舲十年磨一剑的成品,虽然有借鉴重崖居士破案解谜的创意,但整体却都是新的内容,大家还是可以接受的。 况且这部作品是真的写的很好,借着重崖居士的东风,是董扬舲所有作品中,成绩最好的一本。 “如果墨笔书生的作品卡牌是《恒天剑》,那我们就不愁兵马的问题了,毕竟《恒天剑》的主人公可当十万兵马,如果是《九天之上》,那墨笔书生就是震慑级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动。如果是《蜉蝣》和《阿月》,那就几乎没有用了。《幽蝗》可解决农事,《白青天》可解决民事,都是不错的作品卡牌。当然,我更希望是《恒天剑》。” 凤青衣看着陈玄认认真真分析墨笔书生的作品卡牌是哪一个,对现在的凉州和雍州才最好,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你怎么不考虑还有墨笔书生没有形成作品卡牌的可能,毕竟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墨笔书生境界是否已经突破为青铜卡师。” 陈玄叹了口气,扶住额头,是他想当然了,现在墨笔书生还没有来凉州呢。 “主公,是玄失礼了。” 凤青衣摆摆手,他知道是自己沉重的态度影响了陈玄,陈玄压力不比他小,“陈玄,你有途径联系到墨笔书生吗?有些事还是先下手为强才好。” 陈玄听着凤青衣口中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主公,你难道还想着补种你从洛阳带来的良种?” 尽快让墨笔书生来的意义不就是马上开始治理凉州和雍州吗?如果是希望墨笔书生投奔,那完全不必在意这一两个月的时间。 “我听说益州已经全面改种了新的良种。”凤青衣承认自己是真的有点急了,本来他们应该在春种开始前赴任,却因为世家拖后腿,最后赴任期限刚刚卡在春种后,时节不等人,错过了春种,就只能等明年了。 可益州季青云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赶上的?很多新开垦出的荒地上种的粮食和春种前种下的居然都出苗了? 二人同时出任州牧,凤青衣心中自然有较量一番的想法,想到离开洛阳时,和陛下的一番奏对,凤青衣心情更加沉重。 “大人,就算益州这一年在农事上有所进步,那也只是农税收的高些,等明年我们凉州和雍州用上了主公准备了多年的良种,马上就可以把益州甩在脑后,益州的良种也只能是洛阳的普通货色,哪里比得上主公精心准备的。现在,我们唯一要预防的是益州跟我们抢墨笔书生,我们已经知道墨笔书生是凉州人,他的父亲是云中郡典农中郎将,现在他人就在云中郡。我们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让墨笔书生被益州给抢了,那就太丢脸了。” 毕竟凤青衣是普通人出身,而陈玄却是洛阳陈家人,凤青衣没有渠道知道墨笔书生的下落,不代表陈玄没有办法知道。 凤青衣听到陈玄居然已经知道了墨笔书生现在的下落,心情大好,“不愧是陈玄,这件事我就放心交给你了。” 陈玄起身行礼,“必不负主公所托。” 益州。 乔灵刚到田间,便看见赵卓傻傻站在垄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交代的农家肥应该已经用上了吧?” “用上了,连我们来益州前种下的地都追了肥。”赵卓下意识回答,等刚说完,突然意识到问话的人居然是乔灵,赵卓赶紧行礼。 “见过治中大人。” “不用多礼,我看你刚刚走神,是想到这季春种有什么问题吗?”毕竟赵卓是跟进了整个春种施肥和育苗计划的人,对春重他该是最清楚的人。 赵卓给了乔灵一个大大的笑脸,“治中大人,是属下完全没有想到明明春种的时间已经过了,补种的良种居然还可以赶上进度,真是奇迹啊!” 乔灵还以为是什么,她其实是准备了育种的大棚,直接在大棚里完成育苗,然后直接将苗移栽到开垦好的荒地上。 赶上春种前的进度不是应该的吗?不然粮食就该减产了。 乔灵来益州的时候,春种已经结束,乔灵没有办法让益州已经种好的地用上她的良种,但新开垦的却可以。 这也正好让农户们看看她的良种如何,想必下一季种植时,推行不会有任何问题。 “以后的奇迹还多着呢,现在这些算什么!” 赵卓脸上满是附和的微笑,“是啊,治中大人已经用这次的春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等秋收时,就该是收获的时候了。对了,治中大人,属下能问一句,为何我们要准备这么多的大棚吗?这一年的育苗已经结束了,是不是可以拆了?” 毕竟那么多大棚也占地方,虽然赵卓很好奇作为棚膜的白色非布非纸的之物是什么材料做的,但他也不好意思追问。 乔灵有些好笑,这益州地广人稀,怎么一点地方都不能占了,怕是赵卓还想着把那些地方也给开垦了,哪怕种些应季的蔬菜也好吧。 短短时间,赵卓已经脱胎换骨了。从一个当官混日子的人变成了今天站在乔灵面前敢说敢做的赵卓。 “谁说大棚已经用完了,我们的大棚不但要育苗,还要种蔬菜呢?你让人继续开垦荒地,我们还需要种一些别的作物。至于荒山,让我们的技术人员考察一下,能种什么就种什么,不拘是果树还是花椒栗子之类的。” 乔灵口中的技术人员便是她让赵卓借用黄翡具现的书中人。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益州这么多地,就该合理利用起来。 “现在既然农家肥已经准备妥当,就开始准备制作生物肥料吧。”乔灵话锋一转,直接安排了下一阶段的任务。化肥虽然见效快,但也伤地,乔灵打算控制使用量,倒是农家肥和生物肥料可以多用。 生物肥料有固氮作用,而且还有分解土壤有机物质,增加作为抗病性等作用。 生物肥料乔灵知道的也不多,但她记得一种土法制作的方法,大概成分有页岩,麦麸,红糖还有玉米淀粉和菌种。 菌种乔灵可以提供,页岩和麦麸也好取,就是红糖和玉米淀粉有问题。 乔灵已经划分好各郡除种植一定量的粮食,主要发展的项目,比如蜀郡的火锅料,夜郎的白酒。 红糖需要甘蔗,而甘蔗得在接触交州的几个郡种植,玉米淀粉需要玉米,她已经将土豆和玉米交给了韩忠,想必几个月后就有结果了。 韩忠是师傅知道马元做了将军后,给乔灵找的护卫,其实力不在马元之下。 韩忠为人不错,起码乔灵用着挺顺手的,现在益州重点发展农事,治农官员不足,便让他跑跑腿。 都是过过苦日子的,知道粮食的珍贵。 如果要制作生物肥料,现在需要赵卓准备的就是页岩和麦麸。 “治中大人,这页岩好取,怎么的就是征发一些劳役的事,但这麦麸在有些人家可是主食,这……” 乔灵一听赵卓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麦麸作为主食,是我听错了吗?不是一年前有了红薯后,天下几乎都没有饿死人的了吗?为什么还有人吃麦麸?” 赵卓看乔灵的眼神里有一丝了悟,毕竟乔灵是世家出身,哪怕才华横溢,也不知民间疾苦。 不知情的赵卓是真的冤枉乔灵了,要知道十一岁以前的乔灵可从来都没有吃饱过。 “治中大人,您是卡师,出身世家,自然不知道普通人过的是什么日子,红薯是产量大,但架不住很多人家劳力少,种不过来。还有的人家是世家仆,每年地里种什么,他们说了不算,你见过多少世家以红薯作为食物的,不过是偶尔吃一个新鲜,以前吃什么现在还吃什么的。” 也就是说,红薯远没有乔灵以为的种植广阔,吃不饱的人吃麦麸也就不意外了。 “劳力少,是因为征发劳役?”郡县自发修建的水利工程乔灵已经看过资料了,当然知道效果如何,这也是一个要解决的问题。 而普通人服劳役的工作量有多重,乔灵有切身经历,自然有发言权。 “是啊,治中大人,很多人家中男丁都因为服劳役而伤亡,再加上益州每年秋季羌氏南下,真缺人啊!” “行,这件事我会和主公商量后尽快解决,你这里先安排大棚和种植荒山的事吧。” 乔灵干脆的转身离开,本就是来问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和安排下一步工作的,目的达到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乔灵离开的背影后面,是赵卓目瞪口呆的脸,他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乔灵连荒山都不放过,不过脑子想着漫山遍野都种着食物的益州,想必治下百姓不但能吃饱,日子也过的极好吧。 乔灵乔治中,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短短时间,就已经为益州准备了这么多,难道这就是儒生的可怕之处?如果儒生都如乔灵这般厉害,也怪不得儒生天赋能被评为天阶上品了。 第84章 万应山庄 收到《荼蘼录》卷八万应山庄的陈璋第一时间打开书稿,开始阅读。 在天山学艺的秦非韩接到一个委托,是给一位天山内门师兄王贤往家中送信。这位师兄的家在大乾国,秦非韩也是抱着顺路回家的想法接了下来。 虽然秦非韩现在还不是武圣,但他作为天山内门弟子的身份足够得到天山的庇佑,无论这个敌人在大乾国地位多高,哪怕是皇室怕也只有低头的份。 也许秦非韩的母亲本是抱着让秦非韩参加试炼躲出去的主意,从没有想到秦非韩会通过考验拜入天山,这才提出了不成武圣不能回家的要求。 当秦非韩回到大乾国的第一时间,便是去了那位师兄家中,没想到师兄家里气氛严肃,对陌生人很是戒备。 还好秦非韩身上有师兄的信物为证,师兄的家人们告诉秦非韩他们在三天前收到了芳华帖,已经紧急给天山的儿子王贤送了信,这才造成了秦非韩到时的情景。 秦非韩对又一次出现的芳华帖很是惊讶,上一次在武林盟主之死中,是大乾国七王爷冒发的芳华帖,那这一次会不会芳华帖也有问题? 王家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名发芳华帖。但他们告诉秦非韩,七王爷死定了,百花宫不可能放过敢挑衅她们的人。 秦非韩能遇上一个不要命的已经很是走运,这一次一定不会是假的。 因芳华帖上的时间便是明天晚上,秦非韩也暂时留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个百花宫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敢给天山家属发芳华帖。 住下来的秦非韩无意中发现居然有下人在监视他,秦非韩想不通,他作为这家少爷的师弟,本就是受师兄所托前来送信,正好遇上芳华帖之事,为同门师兄家人的安危,秦非韩直接留了下来,为何王家人会派下人监视他? 如果是怀疑他和百花宫有关,可他来王家时明明带着师兄给的信物。再说,百花宫也只收女弟子,还不曾听说会收男弟子的,王家不应该怀疑他啊! 发现这一点的秦非韩留了个心眼,对入口的东西检查过后,没有问题才会食用。结果过了一天,王家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好像就是防止他离开一般。 第二天晚上子时刚至,天空突然飘来很多桃花花瓣,这个时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偶有花瓣飞舞本是正常的,但这么多的花瓣从天而降,怎么看都不正常。 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后面,出现了八个衣着鲜丽的女子,她们手提花篮从天而降,秦非韩本以为她们便是正主,没想到八人恭敬的站在两侧,做出恭迎姿态,就在她们盈盈下拜之时,一个红衣繁花面具女子从天而降。 八位佳丽口唤恭迎宫主,随着一声免礼的娇喝,红衣女子已经近在眼前。 想必这位便是所谓的百花宫宫主了。 百花宫宫主质问王家人为何不立时自裁,居然还要劳烦她亲自出马。 秦非韩问宫主,王家何错之有。 百花宫主这才把目光放在秦非韩身上,宫主看了秦非韩好几眼,突然开口说她认识他,他是秦非韩,涂玉川的弟子。 秦非韩惊讶的望向百花宫主,他见过她,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百花宫主发现是熟人,自然是另一番态度,她告诉秦非韩,其实是天山的那位弟子写的检举信,秦非韩师兄的母亲就是被王家人给害死的。 这王家本应是王贤外祖家,后外祖父去世,王家直接占了家财,还把王贤母子赶了出去。因子杀父乃是大不敬,这才向百花宫检举了旧事,看在天山的面子上,这个差事百花宫也接了。 毕竟大乾国地处偏僻,离凌国万里迢迢,她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秦非韩万万没有想到站在他身后的王家居然是这样的人家,但百花宫主没有骗他的必要,重点是他已经想起来这位百花宫主是谁了,她没有骗他的必要。 王家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仍要偿还旧债。本来秦非韩以给他师兄送信的理由到王家时,听到秦非韩是天山弟子,他们只是抱着把他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使用。所谓的送信给秦非韩师兄,不过是为了让秦非韩不起疑心诓骗他的。 本想着百花宫来人一见到正道魁首的天山弟子,第一时间必然交手,没想到二人居然是故人,这才让他们的算盘打空。 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魔道三宫之一的百花宫居然和天山有交情了? 百花宫主本来想杀了王家全家,但秦非韩坚持将王家人送官,百花宫主也给他这个面子。 王家事了,百花宫主问秦非韩是否要去追问这位王贤师兄,为何要让他给王家送信? 秦非韩拒绝了,也许这位师兄只是为了洗清自己和王家命案的关系,让他来做个见证。如果他心中仍然认王家家主是他的父亲,自然没有检举王家的道理。 王家之灭亡这是因百花宫之过,和王贤没有半分关系。 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秦非韩问作为无名谷神医的焰儿为何会成为百花宫宫主? 原来秦非韩面前的这位百花宫主,就是两年前师傅荼玉川拿出的,解他身中剧毒的药的制药人,无名谷神医焰儿。 秦非韩也是后来从师傅口中知道,他的药箱里的药几乎都是出自这位无名谷神医焰儿之手,他从师傅手中见过她的画像。 焰儿告诉秦非韩,百花宫作为魔道三宫之一,势大权重,她一位亲人是魔道高层,那位需要心腹之人出任百花宫主,她不过是觉得好玩,便接过了这个位置。 无名谷最出名的规矩便是十不医,本也是亦正亦邪的门派,作为无名谷弟子,多个百花宫宫主的身份也不算什么。 和焰儿分别的第二天,当地官府突然派人围住了秦非韩住的客栈,他们告知秦非韩,有人检举他是杀死王家满门的凶手。 秦非韩非常意外,明明昨天是他亲自去官府报案,为何今天他就变成了杀人凶手,还有,王家满门都出事了? 这个时候的秦非韩突然明白过来,怕这就是那位王贤师兄让他送信的初衷。 他还是小觑了别人。 任秦非韩如何解释,官府都不相信王家灭门惨案和他无关,最后他被直接关入大狱。 当天晚上,托他送信的王贤师兄突然出现,用剑砍断牢门上的锁链,推开门拉着秦非韩就要离开。 秦非韩当然不希望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但王贤告诉他,有人今天晚上就要他的命,如果秦非韩不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的问题等离开这里,他会对秦非韩一一和盘托出。 秦非韩思及自己诡异的入狱过程,决定和王贤一起离开。 两人刚出大牢,正好和一队狱卒擦肩而过。狱卒端着一杯毒酒,方向正是秦非韩刚刚被关的地方。 二人惊险的离开了大牢,到了王贤的秘密据点。 王贤告诉秦非韩,其实根本不是他要求秦非韩给王家送信的,虽然当年王家人夺走了他外祖父的财产,还将他们母子赶了出去,但王家家主毕竟是他的父亲,他还做不到就这样要了亲生父亲的性命。 而且他母亲去世前,要求他发毒誓,不要报仇,不要和王家人纠缠不清,他不会违背母亲的临终遗愿。 秦非韩追问,那他看见的让他送信的师兄是谁? 王贤提示道,这江湖有个地方,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买到任何人的一张脸。 秦非韩这才想起黄花社连环杀人案中,白清风不就是从那个易容高手手中买到了四张人皮面具吗? 是他大意了。 第二天,通缉秦非韩的告示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王贤带着秦非韩一路逃窜,随着通缉令上的赏金越来越多,追捕秦非韩的人也越来越厉害。可这里离凌国太远,他们想寻求天山的庇护,必须去天山在大乾国唯一的据点。 可为了躲避追杀,他们离据点越来越远。 有一天,他们逃到一处偏僻所在,追杀的人近在咫尺,秦非韩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本想用最后的底牌,没想到那些人看他们跑了过去却没有人追过来。 王贤和秦非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往前走。 他们穿过一座石桥,远远看见一栋建筑。 最醒目的便是大门上悬挂的黑色牌匾,上书万应山庄。 王贤看到这个牌匾,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人不追了,原来他们是误入了万应山庄的地盘。他看秦非韩一头雾水,便告知他万应山庄是魔道最超然的存在。 与其说万应山庄是魔道的势力,不如说万应山庄是个买卖之所,万应山庄最讲究规矩,你买我卖,清清楚楚。 万应山庄和普通地方唯一的不同是他们出售的不是一般商品,而是改变你命运的机会。 但进入万应山庄的地盘,你就得和万应山庄做生意,否则就会被万应山庄处理掉。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秦非韩不可置信,不愧为魔道之人,行事作风如此霸道。 王贤摇了摇头,这里是万应山庄的地盘,万应山庄可没有要求你误入,既然走错了路,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秦非韩看着王贤颇为认同万应山庄的规矩,居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时候,也许是感应到来了人,万应山庄的大门自动打开,秦非韩和王贤互相看了一眼,二人同时迈步走了进去。 两人一路穿过花园,到了正堂,只见正堂最高处的高椅之上坐着一位黑夜男子,正端着酒杯浅酌。 王贤抱拳行礼,道师兄弟二人误入万应山庄,知道庄主的规矩,愿意和庄主做笔买卖。 万应山庄庄主很好说话,既然要做生意,就该知道双方都能拿出什么。 王贤说他想用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换一门适合他的功法。 庄主很干脆的应了,转头问秦非韩,他想要什么。 秦非韩很犹豫,本想按照师兄说的,和这位神秘的庄主做一笔生意,然后离开,但他的潜意识却在疯狂提醒他,不可以,不可以开这个头,一旦有了第一次和魔鬼的交易,以后他就永远都只能生活在地狱里。 但看王贤这么干脆利落的做了交易,他总不至于害自己吧。 秦非韩很纠结,最后还是拒绝了。 被拒绝的庄主很惊讶,不过转眼间,他身上温和的气质完全褪去,一股危险的意味在空气中开始蔓延。 秦非韩惊讶的发现,万应山庄的庄主居然是一位武圣,据他所知,凌国之所以会是万国之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凌国有四位武圣,而大乾国一个都没有。 可在大乾国土上的一个魔道势力,庄主居然是武圣! 秦非韩第一次感觉到离死亡这么近,他下意识看了王贤一眼,没想到居然看见他嘴角忍不住一丝上扬,他希望秦非韩死! 这一刻,秦非韩突然福至心灵,这一切和王家都没有任何关系,是因为前段时间三峰峰主提出要从内门弟子中收一位真传弟子,而最有希望的人便是他和王贤。 王贤从始至终只是想完美的搬开他这个绊脚石。 作为天山弟子,他如果死了,必然有天山执法堂的人确定他的死因,如果让执法堂的人查到王贤身上,那他就完了。 而现在大乾国江湖上追杀他的动静这么大,执法堂自然会按着这条线查下去。 等查到他误入万应山庄,因为不遵守山庄的规矩,被庄主击杀,那就和救了他的王贤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不识时务。 而王贤师兄本没有必要陪着他遭受追杀,却为了同门师弟,任劳任怨,等他回到天山后,自会有天山四峰为他医治,失去的二十年寿命转瞬间就恢复了,而且还能博得三峰峰主的好感,顺理成章成为三峰峰主的真传弟子。 百花宫,万应山庄都只是王贤师兄完成他计划的棋子,借势借到这个份上,王贤也算是机关算尽。 就在秦非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百花宫宫主突然出现,阻止了庄主。 原来这位万应山庄庄主便是百花宫主在魔道的亲人和靠山,她处理完王家的事情后,便打算顺便来看看这位庄主,没想到机缘巧合救下了秦非韩。 当秦非韩告知百花宫主,王贤的打算后,还没见百花宫主如何,庄主便怒不可恕的直接一掌拍死了王贤。 秦非韩在焰儿的帮助下,安全离开了万应山庄,他的悬赏令也在天山的强势干预下,被撤销了。 这个时候秦非韩才知道,天山在大乾国的影响力极大,原来王贤也是借着天山的威势才把他关入大牢,又亲自劫狱,又展开了之后的通缉。 这件事好像到这里就划上了句号,但在秦非韩心中是否也是如此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85章 错过时机 陈璋读完最新一卷,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首先,这位百花宫主明明早早和秦非韩分开,在秦非韩到万应山庄之前,他先是被关入大牢,然后被一路追杀,最后才误入万应山庄,怎么百花宫主来的比秦非韩还晚。 其次,这位万应山庄庄主能给予人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和繁华岛有关系吗?为什么王贤用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换一部功法就可以改变命运? 最后,荼玉川到底是谁?他凭什么让魔道三宫之一的百花宫主为他制药,还直接把他的徒弟当做了自己人。 联系前面的第六卷飞云令和第七卷凌国铁骑,这第八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第一卷出现的争女少妇是第四卷武林盟主的妻子,堂堂七王妃。 给秦非韩解毒的药出自第七卷出现的百花宫主之手。 第三卷出现的易容高手在第七卷又被人拿来做文章,易容高手为什么害怕得罪荼玉川? 第三卷凶手小妾加入的势力是哪个?百花宫,万应山庄还是其他没有出场的魔道势力? 荼蘼客栈老板娘雪寒霜到底是谁?为什么荼玉川追查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度?是没有武林中人死于荼蘼客栈的酒,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张大网,将所有读小说的读者网住,起码到了第八卷,陈璋还是猜不透。 “你在做什么?”陈瑜推门进来,就看见陈璋着急的往抽屉里藏着什么。 陈璋很不高兴的反驳,“大哥,你进门怎么不敲门的!” 妄图打岔过去的陈璋失望了,“你别岔开话题,你刚刚在藏什么,是不是又和九州阁有关,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打消成为使者的念头,你是我亲弟弟,是陈氏子孙,一流世家的卡师决不允许成为他人的使者,你明白吗?” 被哥哥疾言厉色的警告,陈璋自然不高兴,他这个卡师算什么卡师,天赋卡牌图形居然是不入流,他的卡牌图形还不如是一只飞禽,起码是人阶。 可他十岁觉醒的卡牌图形是一排三个诡异的花团,搞得家里人都怀疑他本该是个女儿,如果不是这些年没有找到对应花团的花卉种类,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哥——”陈璋的语气很疲倦,很沮丧,“我只是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一生,我知道,我是你的亲弟弟,现在我的父亲是家主,我的哥哥是下一任家主,我虽然觉醒的卡牌图形是不入流,但你们保我一生无忧还是容易的,但我不甘心啊,我也是陈家子,为何要求我无所求,我想为陈家贡献我的一份力量,我想让陈家为我骄傲,很难吗?我知道很难,但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直接认输。” “二弟……”陈瑜很愧疚,平日里看弟弟没心没肺的胡玩,还以为他是个孩子,没想到他的弟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大了。 “大哥,你别劝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是一位儒生的使者,这位儒生已经选择了效忠的州牧,也许一年后,最多两年后,一位天骄必将横空出世,那个时候,作为儒生使者的我,地位不比大哥你低哦。” 毕竟陈家位于雍州,而且只是旁支,如果陈璋真的成为一州州牧之下第一人的使者,顷刻间地位天差地别。 “你说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到现在?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儒生,是哪位儒生?刚刚选择效忠的州牧,难道是墨笔书生?” 也怪不得陈瑜以为是墨笔书生,毕竟唯一没有选择效忠州牧的儒生现在已知的也只有这位。 哪怕惊鸿仙子不宣布不选择效忠州牧,也不会有一个州牧愿意接受惊鸿仙子的投靠,毕竟各州都有共识,一州只能容下一个儒生,为了惊鸿仙子放弃未来的儒生,没有人会算不清这笔买卖。 想必惊鸿仙子也有自知之明,才先给自己放了一个台阶。没想到她这话放出去不久,三州之地就有了新的州牧。 如果真是墨笔书生已经选择了效忠的州牧,必然会选择凉州兼雍州州牧凤青衣,这么一来,吴国唯一没有儒生的州居然是益州了吗?真是可怜季青云大人了。 陈璋没想到大哥的表情会这么严肃,但也不敢不答,“不是墨笔书生,是重崖居士,她是儒生。我是在接重崖居士的《荼蘼录》时,成为她的使者的。” 重崖居士?重崖居士! 陈瑜只感觉头被一只重锤猛的敲了一下,“重崖居士居然是儒生!他的《荼蘼录》至今不过发行到第七卷,他能在今年匈奴南下时形成作品卡牌吗?” 以现在《荼蘼录》的火爆,陈瑜没有怀疑这本书形不成作品卡牌。 陈家毕竟曾经追随过一位儒生,还是一位将儒生身份送入神坛的神人,自然知道一条潜规则,只要一部作品足够好,而儒生本身也没有作品卡牌,那这部作品必然可以形成卡牌。 不过除了国师,这世上还没有第二人写出足够好这个标准的作品,但重崖居士的《荼蘼录》却让他看见了希望。 陈瑜骨子里还是认为凤青衣大人更有投靠的价值,不然他也不会下意识说阻止匈奴南下的话了。 不过就算今年来不及了,明年一定有机会,现在凉州和雍州百废待兴,重崖居士又不是国师,如何能在今年就打一个翻身仗,但他们可以期待明年。 “是第八卷了,大哥刚刚不是问我藏什么吗?就是重崖大人的第八卷书稿。”陈璋得意洋洋的说道。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什么搞错了,大哥好像很支持他成为儒生的使者,可都是使者,为何大哥不愿他为使者,却又听说他效忠的是位儒生后,欣喜若狂。 “第八卷!”陈瑜差点脱口而出让他先睹为快,但想到这不是普通人重崖居士的作品,而是儒生重崖居士极有可能形成卡牌的作品,赶紧收了话。 “既然有了新卷,你赶紧给长安书社送过去,莫误了大人的正事。还有,你知道重崖大人的真实身份吗?陈家既然是重崖大人的使者世家,该有所表示的。” 现在凉州和雍州的治理难度有多大,最清楚的便是他们陈家了。这个时候该是表忠心的时候,岂能轻慢。 陈璋给了大哥一个白眼,没想到平日里稳重的大哥也有犯低级错误的时候。 “重崖大人愿意告知我们她的身份,我们感激涕零。重崖大人不愿意告知,我们要比任何人都捂紧大人的任何消息,一般主公赴任,都会带着使者一起,这次重崖大人只是通知我一声,暂时也没有让我去的意思,更没有透露她效忠的是哪位州牧,重崖大人的态度还不明显吗?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哥怎么忘了?” “是,是大哥不淡定了,今天你先去送书稿,我马上去和父亲商量,也许这是我们陈家成为顶级世家最好的机会,你记得好好办重崖大人交代的任务,如果完成不了,还有父亲和大哥呢,一定不能出篓子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他又不是第一天为重崖大人办事了,大哥也太小瞧他了。 就这样,陈瑜完美错过了知道重崖居士是女儒生最好的机会,不知下一次将重崖居士放入国师要求陈家寻找之人候选的时机在何处。 “征发劳役的规程要改进,不能无偿征发。”乔灵一进正堂,远远看见季青云的人影,就忍不住说道。 “啊,师妹,你说什么?什么征发劳役?”季青云正在擦枪,被突然出现的乔灵吓了一跳。 乔灵无所谓的摆摆手,“师兄,我想说的是关于征兵的事,我刚知道原来服劳役会死很多男丁,这对征兵很不利,如果人力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了,对本就紧缺的兵源是种浪费。” “对啊!”季青云拍了一下大腿,“我们刚开展的征兵兵源如果被征发劳役的给占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征到足够的兵。” 季青云到了益州的第二天,就亲自去查看了各个郡县的兵营,没想到居然发现很多地方都有吃空饷的情况,这就怪不得说益州兵不能打,本来是三千益州兵对三千羌氏,因为吃空饷的存在,变成了三万对三千,就算打个两败俱伤,也可以说羌氏以一打十。 季青云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存在,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清查完所有军营,马上开展征兵补足人员缺口,现在听乔灵一说这情况,不急才怪。 “可劳役也不能不征发吧,毕竟你的益州建设计划需要大量的劳力,要是这些都充作兵士,你的计划怎么办?” 还好季青云还记着他是益州牧,不是只管兵事,还要管政事。 “优先选身体条件好的入兵营,剩下的就地服劳役,我会处理好劳役的待遇,起码不能当做消耗品。” 是啊,劳役不就是消耗品吗?可着劲的用,一个月的劳役有多少人还能返回故乡。 “行,这件事交给你了,我就知道你能安排好。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在找黄翡?”季青云说最后一句话时,态度有点微妙。 乔灵蹙眉,找黄翡怎么了,她唯一用的一块还是从玉玑师叔那里顺的,也不知道现在玉玑师叔有没有发现。 季青云看乔灵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明白黄翡的特殊情况,“黄翡一般人是不收藏的,主要是因为二十年前,有个人用黄翡作为一个特殊群体的身份象征,并下达命令,只有拥有朝廷下发的黄翡配件的人才能从事这个特殊的行业。” 短短几句话,季青云说的很是艰难,起码乔灵听的一头雾水,季青云却忍不住脸红了。 看着季青云的表现,乔灵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章台?” 也是巧了,吴国呼特殊服务场所为章台,而乔灵的故乡古代的汉朝也如此称呼。 季青云被乔灵一语叫破,脸蹭的一下就全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旁人面前说各种荤段子都随手拈来,怎么到了乔灵这里却变的纯情了。 “反正因为这个原因,只有章台的人才会佩戴黄翡,自然也只有那里有黄翡。你要是不是必要,珍珠玛瑙还有各种宝石,我这里有很多,你要用可以直接跟我要。算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季青云蹭的站起来,却不小心带动了椅子,发出咚的一声,这下子季青云的脸更红了,他不待乔灵反应,直接快步去了后庭,把乔灵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乔灵看着师兄这风驰电掣的做派,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是季青云走的慢,还是故意想看看乔灵的反应,他如愿听到了乔灵的笑声,这下干脆不用走的,直接跑出去了。 乔灵一手撑头,没想到师兄居然这么可爱,他今年应该二十几了吧,难道还没有房里人? 乔灵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师兄,却等到了季家的管家,管家端着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里面放满了各色宝石和玉璧。 乔灵也不客气,直接拿走了。毕竟她这段时间这么辛苦,收到上司的奖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抱着匣子的乔灵刚从州牧府出来,就被灰衣抓了个正着。 “你跟我走,我们去见一个人。”灰衣挡着乔灵的路,一幅乔灵不跟他走,他就没完的架势。 灰衣在乔灵来益州的时候,便和她一起离开了洛阳,现在身上也挂了一个闲职,算是正式为乔灵效力了。 乔灵双手抱胸,“我为什么要和你去见一个人,你倒是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灰衣很为难,他能告诉乔灵想见她的人是镇威将军宋志吗?那必然不能啊!现在他们还没有真正确定乔灵就是国师要找的人,如果他们弄错了怎么办? 找错人是小,不能完成国师交代的任务是大! “你就不能不问,直接跟我走吗?” 回答灰衣的是乔灵的白眼,她的眼睛明晃晃的再问灰衣,她傻吗? 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问便跟灰衣去见陌生人,她也太小白了吧。 灰衣耸拉着肩,也不开口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反正乔灵是不会去的,他说多少也没有用。 第86章 益州计划 “乔灵,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发誓,虽然我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接近你的,但是就算你不是我身后的人要找的那位,我也不会背叛你。” 乔灵摇头,“我当然相信你了,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如果我不是信任你的话,怎么会把益州政务分派的事务交给你呢?” 乔灵的政务很多,哪怕她一天到晚都不休息,也做不完。这其中一部分她便是交给了灰衣,虽然灰衣现在只是益州功曹,但他的权利却不小。 “乔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外人都以为我们儒生是万能的话,你该清楚的,我们不过是一群拥有写作天赋的普通人罢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位儒生做出了天下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大功绩,儒生也只是众多设备卡师之一而已。” 儒生做不到力挽狂澜,也不是最顶级谋士的标配,灰衣有时候都在害怕,如果益州牧知道了乔灵只是一个儒生,她不是国师,做不到国师能做到的那些事,益州牧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乔灵。 这也是乔灵交给灰衣的任务都是又杂又乱居多,而灰衣本身就像他自己说的,不过一个普通写小说之人,没有政治智慧和眼光,自然无法从这么多繁重的事务中发现乔灵的能力有多变态。 乔灵没想到第一个直接揭穿儒生和顶级谋士没有关系的人居然是灰衣。 乔灵刚开始也以为只要能觉醒儒生天赋,那这个人必然是顶级谋士的材料。没想到不是儒生是顶级谋士,而是乔灵是顶级谋士,同时是儒生,因为消息的不对等,这才造成了乔灵下意识将顶级谋士和儒生划了等号。 不是乔灵不谦虚,她所受的教育和经历,在她的故乡很普通,但在这个吴国,却已经是望尘莫及不能复制的奇迹了。 可现在敢出仕的儒生,却都是顶级谋士。这才让儒生顶级谋士的身份无可置疑,虽然现在已知的出过手的人就那么几个,但也能预测一二剩下儒生的能力阈值。 “灰衣,你在担心我吗?”灰衣没想到被他揭穿的乔灵居然还有笑的心思,虽然她的确笑的很好看,但她真的对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心吗? 为什么益州牧要重用乔灵,灰衣唯一的猜测便是因为乔灵儒生的天赋,毕竟现在已知未选择效忠州牧的只要墨笔书生,惊鸿仙子是女子,她也曾公开表示对入仕没有兴趣。而坐拥凉州雍州两州的凤青衣,怕才是墨笔书生第一选择,而凤青衣一定会重用他。 到时候,益州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儒生的州府,怕是立刻会滑落深渊。 乔灵只是益州牧对益州的交代,她怎么就不担心呢? “灰衣,你看着吧,看着我怎样一步步把益州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乔灵永远也没有可能会落入你想的结局。” 这时候的阳光正好逆着乔灵的身影,将她衬的整个人都在发光,她的意气风发让灰衣震撼,这时候,灰衣才恍然大悟,乔灵,她不是只是想做益州的吉祥物啊! 乔灵,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我将竭尽全力帮助你,直到你登临巅峰。 和灰衣告别后,小书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乔灵,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你大力发展农业,有了农家肥的益州田今年一定会丰收,在收获前,你有马元带回来的粮食,足够发官员俸禄和兵士军饷。你第二步打算种植蔬菜,你具现的蔬菜种子我能理解,为什么里面还有牡丹花的种子,洛阳牡丹闻名天下,可没有听说益州牡丹冠绝群芳啊?” “小书啊!”乔灵现在的心情很好,也不介意给小书说说她的计划,“农业这部分,益州需要的是足够的粮食,所以我需要使用我所知道的各种方式来增加产量。比如农家肥,还有我第二步的生物肥料。但小书你看啊,这益州除了适合种粮食的土地,还有好多适合种别的的土地,比如土豆,玉米,辣椒还有甘蔗。土豆的作用我不用给你解释了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拿出红薯的人不继续贡献土豆和玉米,但这么好的东西,不该埋没了。” “种植不限于种植粮食和蔬菜,果树可是经济作物,种不了土豆的就可以种果树,如果连果树都种不了的地方就作为无土栽培场地。” “到时候就像是现在刚开始的垂直种植草莓一样,我不但要在地上种植作物,还要在空中种植,那个时候,益州就是吴国最大的粮食蔬菜培养基地,益州的粮食不但够益州人吃,还可以供应周边几个州府,我的目标是让吴国最边远的幽州也吃上益州的粮食。” 小书似懂非懂的点头附和,“你这是把益州当做我的庄园这样的游戏玩了啊!厉害,不过你的草莓垂直种植能成功吗?” 乔灵没想到小书这么容易歪楼,本来不是再说总体发展益州的计划吗,怎么就问起草莓种植的事了?而且明明是他先问牡丹种子的。 “无土垂直种植草莓的实验我以前做过,现在还只是垂直种植,我把步骤写的那么清楚,如果他们还失败了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 无土种植草莓的关键是配置营养液,各种相关药品的比例乔灵可是记得很清楚。不过怕是要等到几个月后,才能开展无土栽培,毕竟最好的基质是糖蜜和玉米浆,糖蜜就是制糖中产生的还有蔗糖的废液,第一茬玉米还要好几个月才能收获。 现在垂直种植,只是把种在地上的草莓搬到架子上而已,她给了预防棉铃虫等虫害的药水配方,还有培育温度湿度的要求,就这样怎么可能失败。 “而且,我不但要大棚种植蔬菜,还要种植各种菌类,比如羊肚菌,黑木耳,花菇等。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还有牡丹花的种子吗?牡丹不但是观赏植物,还是药材,其实我是准备专门种植一部分的药材。” 听到乔灵的种植计划,小书已经感觉到了她的野心,“粮食,山珍,花卉,中药材。这些你居然统统都要栽培。那是不是你的计划是能种植的地方种植,不能种植的地方就做大棚,做垂直种植。你这样做后,尤其是垂直种植后,怕是连地上不值钱的土都可以卖出价了!黑,真黑,太黑了!” 乔灵没想到小书居然给了她这样的评价,“我说小书啊,这只是我一部分的计划,你刚听完这些就这么说我,要是知道我所有的计划,你不得骂我奸商啊!” 益州二十年的沉寂,错过了太多发展的机会,乔灵自然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迎头赶上。她还等着做祭酒呢! 一个州拥有多少官员及官员的最高品级,是由治下百姓的人数和赋税的高低决定的,现在的益州还没有拥有祭酒的资格,但乔灵相信,只要一年的时间,祭酒的位置非她莫属。 既然现在的天下还没有女子祭酒,那就让她来开这个先河吧。 “农业基本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工业方面不但益州,全吴国都几乎没有起步,我打算先紧着农业发展,第二步在考虑。不过该有的准备已经开始了。” 说实话,乔灵是很感谢卡师的存在的,如果没有卡师,乔灵想一年完成她将益州改造成粮食基地的目标,简直是做梦。 但有了卡师,很多环节都可以省略。尤其是育种,有时候为了一个良种,可能需要七八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毕竟北方一年一收获,一次选种需要一年才能完成一代,也怪不得很多育种专家都在海南岛有试验田了。但现在吴国的条件下,七八年已经是进展不错的前提下花费的时间了。 “还有教育,我的第六本书完结,就可以直接铺开了,现在也是在做前期准备工作。比如书院的修建,还有印制机器的改良。” “道路建设已经开始了,我就不信我把益州的大路都铺上水泥后,益州还会是这样尘土遮天。”乔灵来益州的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路烂也就罢了,毕竟吴国又不收公路养护费,自然没有专人修补铺平路面,可只要一队车马走过,扬起的灰尘几里外都能看见,这对乔灵的鼻子太不友好了。 “卫生有张老在,不用我操心。再说,不是还有神医呢!”就是她手中的黄翡只有一块,每次都需要她亲自去张老面前具现书中人。 这位神医便是乔灵第一本书《名捕白泽传》里被害死夫妇专门去长安济仁堂请的那位神医。 张老是吴国医家传人,因吴国将巫医乐工都归入贱籍,张老一直在问医家寻找出路,一次巧合,正好让他读到了乔灵的《名捕白泽传》,看到里面的人对医家极为推崇,有病千里迢迢去长安请神医,连公门中人也给济仁堂面子。 张老一下就确认了书的作者是为有见识有抱负能帮助医家找到出路的高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联系上了乔灵,表示了效忠。 这也是乔灵没有让她的使者陈璋和李景昭来益州效命,而带上张老的原因。 现在的乔灵最信任的是张老这般因为她而效忠的人,其次是长山军的人,最后才是她收下的使者。 “娱乐在没有解决益州全境温饱问题的前提下,我不打算开展。” “别啊!”小书一听乔灵这么说,马上急了。“我上次进化后,新出现的功能就是可以将你的小说中最受欢迎的桥段改写成折子戏,这对你星力的积累有大好处,要知道这个世界不识字的人是大多数。他们自然不会去买书看,但一定会看戏。有了这个,你还怕以后星力不够用吗?所以,这部分才是你应该发展的重点,别忘了你的目标是成为钻石卡师,而不是治理好益州。” 就算益州繁荣起来又如何,乔灵能因此成为钻石卡师吗?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的确是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发展益州的计划上了,倒是懈怠了写小说的事,以后我会注意的。” 也许是在一张空白的画布上作画的吸引力太大了,乔灵也忍不住沉醉在指点江山的巨大成就感中,但一想到因为她,无数益州百姓将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乔灵就忍不住高兴。 “小书,让我们一起来创造更多的奇迹吧,人活一生,草木一秋,只有历史才能永恒。” 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当《荼蘼录》发行到第九卷时,京城书社终于坐不住了,李社长咬了咬牙,找上了文社社长。 “堂兄,你看这件事?” 文社社长黑着脸,看着放在书案上最新一期的《荼蘼录》,就是因为它,这段时间文社发行作品都大受影响。要知道文社可是主要负责儒生作品发行的。 现在他已经收到好几位儒生的谴责信,要求必须把他们作品的销量拉上去,毕竟儒生靠这个聚集能量升级卡师等级呢。 文社社长能怎么办,说是一个普通人写了一本《荼蘼录》,质量超过了所有儒生全部作品,然后吴国人都疯了。 文社社长读过这本书,他无法昧着良心说这本书的坏话。既然作品受欢迎程度决定了儒生修行的快慢,你们倒是写一本和《荼蘼录》不相上下的作品啊,何必为难他一个发行书社。 但这话文社社长敢说吗?他不敢说。 “你大儿子不是搞了一个什么美人榜么,放出去,哪怕能打压一时也好。” 文社社长做了这么多年的社长,怎么会不明白普通人的喜好,这个美人榜一出,起码能压一压《荼蘼录》的风头,让儒生大人们都看看,他也是有做工作的。 文社社长一提起李社长的大儿子,李社长就忍不住头疼,他大儿子一个卡师,不想着早点出仕为国效力,反倒一天到晚到处跑,整个什么美人榜。 二儿子前段时间自作主张退了承恩侯府四姑娘,不,五姑娘的婚事,让他颜面扫地。 生了两个儿子,都不是省心的啊! 原本以为大儿子李扬波要排出天下最美的一百个人,这有什么用? 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儿扬波顽劣,没想到这次倒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多谢堂兄给犬子一个机会。” 出不了仕,这次起码能混个名士的名头。既然文社社长开口了,必然会大力推行美人榜,那排出榜单的人自然名声大噪。 既解决了重崖居士《荼蘼录》来势滔滔的困局,又捧了自家人,没想到这最后占大便宜的人居然会是他。 第87章 羌氏集结 《荼蘼录》卷九——韩家之死。 离开万应山庄的秦非韩回到秦家时,就看见一个人举剑要杀母亲,秦非韩冲过去挡开了利剑,他的母亲看到秦非韩非常惊讶,她几乎失控的质问他为何要回来。这个时候秦非韩才发现对着母亲拔剑的人居然是他的父亲。 秦非韩的父亲要杀他的母亲,他不在秦家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非韩没有时间惊讶,直接乘着父亲看见他愣神的时间,救走了母亲。 两人离开秦家后,面对秦非韩的追问,秦母一言不发,只要求秦非韩尽快去通知他舅舅,说他的父亲姓韩,至于更多的就不愿意透露了。 秦非韩没办法,安置好母亲后,急急赶去了舅舅家。 等秦非韩赶到时,正好看见一对黑衣人撞开大门,宋家府兵迎敌。秦非韩赶紧上前帮忙,这才打退了黑衣人。 秦非韩的舅舅看见秦非韩很高兴,问他的母亲现在是否安全。 秦非韩告知舅舅,母亲让他来送口信,说他父亲姓韩,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秦非韩追问舅舅,父亲姓韩和他要杀母亲有什么关系? 舅舅听到秦非韩的话,第一次大失风度惊呼出声,怪不得侄儿你的名字是秦非韩! 非韩,好一个非韩,不是韩家子,他这是根本就不认你是他的儿子啊! 秦非韩这才注意到这个他从来都没有深想的问题,每个父母给孩子的姓名都包含着父母对子女最深沉的爱,可他的出生,原来不是被期待的吗? 舅舅并没有因为秦非韩是韩家子而迁怒他,他告诉秦非韩其实二十年前,宋家曾经做过一件愧对良心的事。 现在的宋家是大乾国的五品世家,地位只在皇室之下。其实宋家的历史极为久远,宋家本是凌国贵族,因家中祖上参与谋反而被流放,那个时候被流放的地方就是大乾国。 宋家在大乾国扎根,但无时无刻不想返回凌国。 那个时候,有人给宋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秦非韩的外祖父出了一个主意。凌国最重才华,如果宋家能出一个考入江南书院的学生,那便是宋家回归最好的途径。 宋家家主动心了,可那个时候宋家人才凋零,虽然相对大乾国已经非常厉害,但和凌国选才的标准相比,差的太远。 最后,宋家家主无意中发现,同处一地的韩家祖上居然是繁花岛人。 繁花岛为保持长生不老,很多都不会和外人通婚,但也有出岛历练的人爱上中原人,繁花岛人至情至性,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留下来。 而拥有繁花岛人血统的后代,修炼天赋都因为一丝神血极为出众。 如果宋家能有拥有繁花岛血统的后辈出生,宋家回到凌国的时机指日可待。 那个时候宋家家主疯了,族老们也疯了。干脆仗着自己五品世家的身份,强行向韩家下聘。 那个时候韩家最大的女儿也不过八岁。 韩家如何会同意,哪怕后来宋家发现自己行为失当,想先定下婚约,但警觉的韩家还是发现了宋家的阴谋。 当宋家无意中发现韩家居然在秘密搬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灭韩家满门,只留韩家女一人,等她生下宋家血脉,就送她去地下和家人团聚。 宋家没想到的是,韩家居然那么狠绝,发现无法离开的韩家人直接毒死了所有女眷,和宋家拼死一战,韩家就此覆灭。 看来秦非韩的父亲怕是当年幸存下来的韩家人,可笑当年宋氏一族为了韩家血脉丧尽良心,最后韩家人为了报仇,居然愿意将繁花岛血脉和宋家融合。 得知真相的秦非韩无法接受,既然韩家为了不让宋家得到繁花岛的血统,为什么他的父亲还要和母亲在一起生下他。 宋家舅舅提醒秦非韩,别忘了秦非韩父亲曾经差一点就把朝贡之物换成了酒。 这有问题的酒一旦被大乾国皇室发现,秦家便是夷三族的下场,而宋家就在这三族之中。 大乾国皇室不会放过宋家,哪怕宋家是五品世家。 秦父这是同归于尽的作法。 如果让他得逞了,也算是报了韩家满门的血仇。 宋家舅舅还说,他妹妹嫁给秦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是韩家人,只能说明秦父从来都没有爱上他妹妹,可怜妹妹一片真心。 秦非韩突然想起作为九品世家家主的父亲,当然会有鱼袋。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幕后黑手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作为韩家人,能给秦非韩起名非韩,自然对他的存在极为厌恶。他是秦父没有遵守韩家不愿和宋家血脉相容的罪证,秦父怎么会允许他活下去。 有谁会比秦家家主更方便给秦非韩下毒呢? 父亲,这就是秦非韩的父亲啊!虎毒尚不食子,但他秦非韩的父亲不但给了他‘非韩’的名字,还亲自下毒想要了他的命,他是不是该感谢自己的父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没有掐死他。 攻击宋家的黑衣人只能是父亲这些年的心腹,因为他救走了母亲,怕打草惊蛇,才直接出手想灭掉宋家。 恍惚中,秦非韩又想起了母亲说过,诸葛山庄的诸葛神卦曾经说秦家的一线生机,是酒。 可这酒真的能救这样的秦家吗? 现在的秦非韩站在天平中间,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他该如何选择? 七月流火,益州军已经整装待发。 “确定羌氏已经开始集军了?”乔灵看着各处军营忙而不乱的准备着,直接转头问季青云。 “是,不出半个月,羌氏各部就会集结完毕,那个时候他们就会直扑益州。”季青云的眼神就好像要放光一般,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身体里的热血一阵阵沸腾喧嚣着,他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上自己的舞台,在这个时代发光发亮。 “出发吧,让三路大军的主将都把这个带上,到了草原,大军只需要按照它指定的方向进攻。” 季青云接过一看,这不是风向马么? 风向马就是张恨水曾经在安国公府车队见过的会转向跑动的卡牌具现物,风向马可以寻找和它对应的风向石的方位,向主人指出去往那个方向最近的路程。 为何益州年年将战场放在国境内,难道官员们不知道御敌于外的道理,不过是因为草原上方向难辨,羌氏一般逐水草而居,派出大军一路碾压下去费时费力,还收获极低。 这次乔灵力主将战场放在草原,益州很多将军都不满意。但季青云一力站在乔灵这边,季青云作为益州州牧,他有权利决定。手下再多将军的不满也没有用。 毕竟他们已经在益州牧面前选择了效忠,就没有反水的可能。 想想曹家的下场,益州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该如何做。 “好,我让人给其他两路军的主将送去。”季青云话落,便招手让人将风向马送去。 看着下方一车车的粮食,季青云忍不住用钦佩的眼神看向乔灵。 四个月的时间,就是眼前这个人给益州带来了可以让数百万人吃一年的粮食,在马元到了益州后,又在乔灵的安排下,让马元的手下走了一趟交州,直接凑齐了这次出征的所有粮草,可以说乔灵一个人支撑起了这次出征。 想想下个月益州全境就要收获的粮食,这也是很多将军虽然对这次出兵不看好,但也没有反对的主要原因。 只要是个吴国人,看见地里长的那么好的庄稼,一想到如果羌人南下,这些都将被一抢而空,心中的愤怒足以点燃出征的热情。 本来作为州牧,应该坐镇后方,而不是成为前锋主将,但如果这个人是季青云,那就一切都有可能了。 乔灵还记得,季青云是为了能打羌人才立下军令状出任益州牧,如果不让季青云去,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还好有灰衣和镇威将军宋志在,益州的安危还是有保证的。 “出发——” 前军做好准备后,随着季青云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往边境移动。 乔灵在上战车前,看了一眼空中展翅的苍鹰,那只苍鹰清啼一声,好似在回应乔灵的目光。 羌氏用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各部的集结。 “这一次,一定要为部落抢回足够的粮食。”大单于直接下达命令。哪怕是用鲜血换来的粮食,也是羌氏所必须的。 左贤王很不高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充作前锋的是他手下的部落,明明右贤王的部队作战勇猛,用右贤王的不是很好吗? “大王,这前锋是不是……” “哈哈哈……”大单于的笑声打断了左贤王的话,“曹先生来了,快坐快坐,来人,给曹先生上酒。” 左右应诺,请曹默入席后,呈上最新鲜的马奶酒。 “多谢大单于。”曹默拱手一礼,很随意的坐了,显得一点也不见外。左贤王不屑的撇撇嘴,心中哼一声,装模作样。 这位曹先生本是一队草原商队的管事,右贤王和他做个好几次交易,有一次他的商队被一个匈奴中等部落给抢劫了,如果不是右贤王去的及时,曹默早就已经是刀下亡魂了。救下他的右贤王觉得曹默是个人才,便将他举荐给了大单于。 没想到这位曹先生居然这么厉害,帮着羌氏从匈奴手中接连抢了好几处水草肥美之地,一跃成了大单于的座上宾。 “曹先生,这次我们羌氏进攻益州,还望曹先生能鼎力相助,到时候本王绝对亏待不了曹先生。” 本来曹默是吴国人,这次攻打吴国本不应该问计于他,但从他们潜伏在益州的间者手里得到的关于这位曹默先生的资料显示,这位曹默先生居然因一时义愤当街杀人而被益州官府通缉,怪不得哪怕九死一生也要做草原的生意。 曹默喝了一口酒,这才不紧不慢的拒绝了,“默穷途末路,得大单于赏识,才能在大单于账下混碗饭吃,但默不愿意和吴国为敌,请大单于不要为难我。” 听曹默拒绝了,右贤王才松了口气,曹默不知道,但右贤王知道,大单于对外族人的警惕性很高,如果不是因为曹默真的有才,大单于根本就不会将人收入麾下。 这次的问话从头至尾都是一次试探,如果曹默同意了,今天就可以看见曹默的人头被悬挂在大单于的账外。 还好曹默是真的投奔羌氏,而不是吴国派到草原的奸细。 为了发展羌氏,收容吴国人是唯一的办法,草原上的匈奴和羌氏能通过活佛得到血牌,但和千变万化的吴国卡师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吴国地大物博,文气鼎盛,可谓是人才辈出,如果他们想战胜吴国,只有选择利用吴国人才有可能。 左贤王一天到晚就知道盯着他的部落,嫉妒有什么用,如果左贤王能向他学习,任用吴人,他的部落也能发展起来。 曹默饮完杯中酒,便利索的离开了。 左贤王终于有机会再一次提出自己的意见,但大单于还是拒绝了。 “左贤王,这次让你手下的人做前锋,是因为益州在四个月前有了益州牧,我们的人摸不准这位益州牧的脉,不得不用你的人试探一二,到时候右贤王会在最合适的时候支援你。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打烂益州军,让这位州牧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大单于虽然说的很豪迈,但其实心中并不轻敌,毕竟能让吴国陛下外派的州牧,都不是一般人,只要益州一日有州牧,一日就有可能会反攻。 现在的羌氏已经习惯了每年秋收时,去益州打草谷,一次次的胜利铸造了羌氏的勇士战魂。但大单于忘不了,忘不了二十年前的益州,那个时候只有吴国人把羌氏打成狗,没有羌氏敢越界一步。 现在的吴国变弱了吗?不是,他们只是群龙无首,一定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绳,不然羌氏就会回到以前黑暗的人生。 大单于好不容易才让羌氏发展到了今天,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毁了羌氏。 第88章 折损过半 北风呼呼的吹,季青云远远就看见了一队羌氏人的尾巴,他直接指挥长山骑兵压上,一路上缴获的良驹,手上七星附灵戒的加持,让季青云一队人如龙卷风一般扫过羌氏骑兵的队伍。 “敌袭,敌袭——”羌氏这一支队伍的前锋大声提醒族人,赶快整军,准备迎敌。这支部落的首领简直不敢置信,右贤王不是说益州军在益州等着他们吗,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草原? 季青云却不管这些,后面跟着的长山军因为几个月和他一同在益州境内剿匪的锻炼,已经能和季青云配合的极为默契。 季青云振臂一呼,可谓是指哪打哪。 长山军随着季青云的身先士卒,士气大振。所有人同时配备的疾风加持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季青云刚和羌氏的军队一接触,就直接凿穿了敌军,季青云转身回马,又一次杀入中军,羌氏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长山军斩成了好几段。 但羌氏骑兵们并没有放弃,他们三五一堆,开始互相配合,希望能将杀入军中的益州军绞杀。眼看着长山军被羌氏骑兵拖住,战马与战马之间短兵相接,落马的兵士越来越多,这一刻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战事一时陷入僵局。 看来这一次遇到的蒋氏骑兵应该是右贤王的人马,乔灵在对羌氏用兵之前,自然对羌氏主要的情况做了极其深入的调查,羌氏最能征善战的必然是右贤王麾下。 乔灵掌心朝上,召唤出紫卡,庞大的星力随着乔灵的控制围着卡牌打着旋,乔灵以卡牌为媒介,将星力直接笼罩住全部益州军,受到乔灵星力加持的本来已经极快的长山军直接跑出了残影,季青云感觉自己轻的就好像要飞起来一般,手中的长枪挥舞的更加卖力,转眼就将七八个羌族士兵挑飞。 胜利的天平开始往长山军的方向倾斜,羌氏大将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知道这场遭遇战已经回天乏术,干脆派出十几路报信的士兵,起码要让右贤王知道他们的敌人已经到了草原,不然他们这支部队的今日就是其他羌氏部落的明日。 半个时辰后,羌氏这支军队已经杀的没有剩下多少人了,季青云勒紧马缰,直接下令,看着扔下战刀,跪在地上的俘虏,喊出掷地之声,“杀——”。 随着长山军干脆利落的刀落,最后几百个羌氏士兵也成了长山军刀下亡魂。 这一路来,作为前军的季青云下达的从来都是绝杀令,即不留俘虏。毕竟前军转战几千里,带着俘虏机动性无法保证。 至于逃出的送信羌人士兵,中军会教他们做人。 这次前中后陆三军组成了三个包围圈,一个比一个大,杀出前军包围圈的羌骑会遭遇中军的迎头痛击,而九死一生杀出中军的羌骑面对的便是更人多势众的后军。 这一幕从益州军入草原后,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所有益州军都已经习惯了。本来益州军也不觉得自己比羌人战力低,这会儿是完全发现了羌人草包的本质。 自然越打精气神越高,当胜利成为一种习惯,每一个将士都会将一往无前作为本能。 短暂休整后,季青云率领全军按照风向马的指示,开始行军。头顶的苍鹰拿着风向石,在发现大股羌人部落时,会第一时间盘旋在羌人上空,风向马便会指挥益州军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本来籍籍无名的风向马在这次作战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一战后,必将闻名天下。 乔灵的空军完美的解决了草原寻找敌人的问题,而羌氏准备南下的集结,将各个小股骑兵聚在一起,静待益州军的绞杀。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 季青云心情极好的靠近乔灵的战马,“我说师妹啊,你怎么这么牛啊,还有你刚刚使的这一招真的很厉害,你们儒生都可以这样吗?我数数,上次的攻击加成,上上次的防御加成,在加上这次的速度加成,你一个人能顶三个青铜将牌卡师。怪不得大家都对儒生又爱又恨。” “又爱又恨?这是怎么一个说法?”乔灵忍不住笑了一声,每次和季师兄说话,都很有意思呢。 季青云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靠近乔灵,“这爱么不就是你们儒生有本事,至于恨,还不是你们总是藏着掖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揭晓底牌的作风。你看看,现在只有出手过的儒生,大家才知道对方的作品卡牌是什么,那些没有出过手的儒生,还在各个州牧手下做吉祥物呢!” “不过你这一次出手,怕是各州府都知道你的能力了,那猜到你的作品卡牌是因哪部作品形成,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然师兄以为我的作品卡牌出自哪处很好猜,不如师兄你就猜一猜,如果师兄猜中了,我就让师兄多一次进入七星玲珑阁的机会,如何?” 作为乔灵的师兄兼主公,季青云自然是配齐了速度加成,攻击加成和防御加成三枚七星附灵戒,现在乔灵提出的好处他可一点也不心动。 季青云正想拒绝,没想到乔灵却直接丢出一句“我说的是七星玲珑阁的第二层。” 这下轮到季青云傻眼了,跟在季青云身后假装没有偷听的几位将领,也没有表现的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我的承诺一直有效,谁第一个猜到我的作品卡牌出处,我就将这个名额给谁,努力啊师兄!” 哎,不是说好的让他猜吗?季青云用迁怒的眼神狠狠扫过身后的几位将领。 几位将军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就是不拒绝乔灵的提议。多一个七星附灵戒和少一个的区别,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七星玲珑阁第一层都这么给力,谁知道第二层有什么宝贝,谁舍得放弃,起码他们舍不得。 右贤王忧心忡忡的坐在大帐里,他麾下有五支部落没有按时来王庭听令,虽然每年各部落因内部征伐消失的不在少数,但那都是小部落,而他手下的部落都以能征善战出名,按理来说,今年不应该消失这么多才是。 难道是左贤王那个蠢货偷偷对付他的部落?现在看来好像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可惜现在大军出征在即,又需要左贤王打前锋,实在不是算账的时候,等大军从吴国劫掠归来,再和左贤王算总账。 不是右贤王智商掉线,而是一个人二十年的经历太过长久,已经形成了思维惯性,右贤王一时半会是考虑不到吴国敢主动出击的可能性的。 “右贤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手下的部落这次居然整整少了十二支,我就知道,你小子早就觊觎我左贤王的身份了,是不是!我知道,我看你不顺眼,你也看我不顺眼,但草原上的英雄,就该摆明车马直接做过一场,你怎么能学那些吴人,玩什么阴谋诡计呢?” 左贤王带着刀直接闯进了右贤王的大帐,口中咋咋呼呼的,显然气的不轻。 今天是集结的最后一天,为了部落过冬的粮食,没有部落敢不到,没有到的部落只能是不存在了。 左贤王少了这么多人,前几天还可以说是迟了,今天却没有别的借口可用了。 看左贤王把手中的刀舞的飞起,右贤王身边的护卫紧紧挡在右贤王身前,这一举动,气的左贤王差点真的砍了他们。 “你说你手下的部落居然有十二支都没有来?”右贤王心中一阵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他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了。 但他却毫无头绪,这种无力的感觉糟糕透了,右贤王紧紧盯住左贤王的眼睛,希望看出他有没有说谎,这一点很重要,重要到右贤王判断他之前的猜测是否正确。 如果左贤王没有说谎,左贤王手下的十二支部落,加上他手下的两支,那就是十四支部落不见了。 而且他消失的都是万人的大部落,假如左贤王和他一般,那一共不见的可是十几万人马。 羌氏现在大约有四百万左右的人口,骑兵七十万余。一下子不见了两成的兵马,右贤王怎会不心急如焚。 “左贤王,你先冷静一下,我也有两支部落没有到王庭,现在你先告诉我,你没有到的部落大约有多少兵马?” 右贤王所谓的多少兵马,是说部落中的骑兵是多少,他手下的万人部落指的也是拥有超过一万人的骑兵,毕竟你不能要求刚出生的孩子跨上战马作战。 左贤王嗤笑出声,“右贤王,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你敢动我的人,信不信我直接砍了你的亲卫。” 左贤王手中的大刀明晃晃的甩了两圈,右贤王的亲卫们不敢和左贤王交手,只得退了又退。 左贤王可以和右贤王耍刀子,他们这些亲卫可不行。 看到右贤王亲卫的做派,左贤王心中更是不屑,右贤王的手下真没劲,尽学的那些吴人做派,连草原人的血性都没有了。 “都是万人以上的大部落吧,这次出征兵马一下少了十几万,左贤王怕无法给大单于交代,干脆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是也不是?” 被说中心思的左贤王老脸一红,喃喃几声,“如果不是你,我的部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没有到,他们绝对不会违背我的命令。” “左贤王,我敢对着白狼旗发誓,我没有动你的部落,左贤王,你敢发誓没有动我部落的人吗?” 虽然右贤王做事风格靠近吴国人,但也是草原上响当当的汉子,他对着羌氏白狼旗发誓,必然不敢说谎,难道他消失的部落真的和右贤王无关? “我也敢对白狼旗发誓,我没有动你的部落。”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双方大眼瞪小眼,突然右贤王惊呼一声,“不好,我们得马上去禀告大单于!” 右贤王话音还未落,只听的噼里啪啦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外面营地上呼喊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右贤王赶紧离开大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营地,很多帐篷被点燃,无数兵士胡乱奔走。 敌袭,这是敌袭!可冲营的敌军在哪里? 右贤王赶紧命令手下将领整顿,可收效甚微。大半天后,军队才安静下来,身心俱疲的右贤王下令统计兵马损失,但心中却已经有了大概的估计。 一般敌袭大多都在夜晚,可这次却是大白天。乱糟糟的军营只见己方兵马,根本没有见敌军半个影子,对方是如何引起营啸的。 第二日,大单于,左右贤王和各部统领安坐帐中。 “禀大单于,昨日营啸我军死伤十三万余兵卒,战马烧死七万余匹。帐篷被焚烧三千五百余顶,粮草损失约一百万石。” 随着下属一条条的奏报,大单于的脸上一点点变青变绿,十几万兵卒,加上无故失踪的十几万骑兵。 整整二十七万骑兵的损失,一小半的兵力没有了,他们羌氏这次已经不仅仅是伤筋动骨了,这是倾覆之祸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引起营啸?”右贤王心如火焚,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这次营啸来的太过突然,他必须知道原因。 “禀右贤王,是天火,天火从天而降,直接在营地中心开始燃烧,后来天雷又至,很多兵士都以为是羌氏得罪了上苍,上苍这才降下神罚。” 禀告的将军舔了舔嘴唇,他是亲眼看见天火降临的人之一,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一定是大单于做了什么冒犯上苍的错事,羌氏这次才会遭此大劫,毕竟这里是王庭不是吗? “荒缪至极!”大单于气的重重一脚,踢翻了他面前的桌案。 “胡说八道,我们羌氏的上苍只会保佑我们水草丰美,牛羊肥健,上苍不会伤害他最忠诚的子民。” “查,给我狠狠的查,查不到原因,本王就把你们统统砍了。” 大单于用凶狠的眼光扫过帐篷中所有将领,重点关照了右贤王。 “是,大单于。” 众位将领赶紧应声,不敢触大单于的霉头。 刚出大帐的右贤王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亲卫,想到他正是帐外值守的兵士,直接开口质问,“你发现了什么,马上禀告本王!” 本来犹豫的亲卫被右贤王一声喝问,赶紧禀报道:“右贤王大人,属下是部落的神射手,最引以为豪的便是眼力,属下在天火降下时,好像看见了天上有一队雄鹰盘旋在高空。” “你怀疑天火和天空的雄鹰有关?” 这怎么可能? 第89章 复土彻侯 一队苍鹰划过天际,看见远方行进的军队,缓缓下落。 一队与众不同的军士提前从队伍中策马迎了过去,手中具现出紫卡卡牌,随着军士手中星力涌动,一只只苍鹰便化作流光,遁入卡牌消失不见了。 其中一位将军打扮的男子满脸兴奋的跑去向季青云和乔灵禀告。 “将军,治中大人,雄鹰战队幸不辱命,已完成空袭任务,预计对方起码损失十万兵士。” 季青云大喜过望,直接抚掌而笑,“好,记你们雄鹰战队一大功。” “谢将军。” 季青云兴奋的转头对乔灵说:“还是师妹的主意好,算上我们截杀的去王庭汇合的羌人,到目前为止,羌人军队起码折损了二十几万,以前益州二十年消灭的羌人加在一起也不过这个数字,师妹真乃奇才也。” 也怪不得季青云这么高兴,羌氏折损在他们手中二十几万兵马,这次还想南下劫掠益州怕是不可能了。 现在的季青云还不知道此一战羌氏损失了整整二十七万人马,不然定然会更加兴奋。 益州常备军只有十五万,和羌氏现在的四十几万大军相比,差了一半还多,如果正面出击,季青云虽然自负勇猛,也不敢保证能取得如此战果。 “这下师兄不说我强力要求收拢空中作战部队是做善事了吧。” 飞禽类卡师因没有走兽类卡师勇猛,几乎所有的卡牌都被划入人阶,若是从军,自然不可能被重用,但飞禽牌卡师参军的也不在少数。 起码比普通人厉害。 现在乔灵发挥飞禽类卡师的长处,利用吴国将领对领空权的不重视,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辉煌战绩。 “不说了,以后也不敢不说了,我还后悔选的卡师少了呢,回去必须增编。” 要早知道空中作战部队这么给力,他当时一定会招收更多飞禽类卡师,起码比现在多一倍。 “师妹,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班师回朝了。”益州军已经深入草原大半个月了,他们现在已经完成既定任务,可以在削弱羌氏后,从容回军防守。 乔灵摇头,“如果我是羌氏大单于,在羌氏军队减员二十几万的前提下,我必然会举族之力南下掠夺,一是转移族内矛盾,二是以战养战。” 羌氏如果不南下,他们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他们不会放弃的。 “那我们……” “师兄,我们辛辛苦苦忙了大半个月,难道师兄满足于消灭对手二十余万兵马?我们完全可以去王庭和羌氏谈一谈,将益州边境推进草原八万里,这才是我们此行的战利品。” 推进八万里,正好是封关内侯的标准,乔灵准备了这么久,可是打算给她和她师兄一人一个彻侯的爵位的,岂能在这时候退缩。 季青云听到乔灵的豪言壮志,忍不住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是他听错了吗,还是乔灵说错了。 八万里,这么准确的数字,季青云怎么猜不到乔灵的打算,这,这也太霸道了吧,羌氏能同意? 乔灵从季青云的脸上读出了他的意思,“师兄,我们是吴国,吴国子民和羌氏对战,以一当十绝没有问题,我们十五万益州军足以让羌氏七十万铁骑在我们军威下瑟瑟发抖,师兄怎能就这样放过打算劫掠益州的羌氏!” 说的羌氏就是一只益州军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的猪犬一般,但季青云转头一想,这段时间他们对上羌氏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有了乔灵七星附灵戒的加成,一个打两个绝对没有问题,何况还有乔灵用天赋卡牌的增幅,一个打五六个轻轻松松了。 最后有了季青云这位身先士卒的勇猛主将,以一打十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的益州军正是积累自信心的时候,如果十五万益州军都认为自己一个可以打羌氏十个,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乘以十五万都会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乔灵要通过这次大战,让益州军成为最精锐的部队,以此为基础,建立军事优势。 雄鹰带着季青云的亲笔书信到了大单于的王庭,从天而降的书绢让昨日吓破胆的兵士们伏地不住磕头,希望得到上苍的原谅。 右贤王的亲卫奉命拾起书绢,上呈大单于。 大单于深吸一口气,才把目光放在书绢上。 只见书绢上用吴国文字写下‘益州边界西进八万里。’九个大字,气的大单于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大单于——” 账下将领们下意识惊呼出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左右贤王接过大单于手中书绢,九个大字已然映入眼中。 “是益州军!” 右贤王失魂落魄,居然是益州军。 羌氏主要的劫掠对象便是益州和雍州,而匈奴的目标则是凉州、并州和幽州。作为和羌氏打交道最多的益州兵,右贤王最是熟悉。 虽然说担心今年吴国有益州牧上任,但右贤王其实并没有太过把这位益州牧放在眼里。 匈奴和并州,幽州交手时,最需要担心的便是两州的祭酒。可没听说益州有祭酒啊! 不对,益州人口不足千万,不会专门设置祭酒,应该说是儒生。 吴国十三州,现在大约有八千多万人口。千万级别的大州只有幽州,并州,扬州和荆州四州,其他州都是数百万人口。二十年前,吴国不过六千万人口,没想到短短二十年,吴国人口已经增加了两千万。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精准的找到我们正在集结的部落,还能降下天火神雷!”左贤王用力捏着书绢,就好像要捏死益州州牧一般。 “报——王庭三十里外发现大军,预计十万骑兵,已向王庭攻来。” 三十里,对骑兵来说距离太近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骑兵接近王庭三十里探马才来报!”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左贤王已经快崩溃了。 “敌军不过区区十万,有何可惧,马上整军迎敌!” 右贤王懒得关心被吓软了腿的左贤王,现在王庭有四十万大军,岂会害怕舟车劳顿的益州军。 如果他们以为羌氏是纸老虎的话,他不介意教训教训这位新上任的益州牧。 益州军以季青云亲率的长山骑兵为矛头,如草原上的旋风一般冲入还未摆开阵型的羌氏大军中,转眼便斩杀了好几百个羌骑。 右贤王急急披甲上阵,“不是说好还有三十里么,益州军怎么来的这么快!” 右贤王的加入让羌骑有了主心骨,慢慢调整阵型。 等乔灵骑着马出现在阵前那一刻,益州军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无畏的和羌骑正面厮杀。 在乔灵的星力勾连下,奇迹发生了。只要是受伤的益州兵,顷刻间便会痊愈。 看到这一幕的益州军疯了,羌骑傻了。 战场时局瞬息万变,羌骑一顿的时间很短,但足够益州兵斩杀一轮。 胜利的天平开始往人少势众的益州军倾斜。 片刻后,被乔灵星力笼罩的羌骑感到自己身上猛的一重,就好像背负数十斤的铠甲作战。 羌骑一向是皮甲,从未负过铁甲,被这么一压,行动变的迟缓起来,而对面的益州军却像是插上翅膀一般,轻飘飘的疏忽向左,疏忽向右。 被乔灵星力影响的右贤王在感受到身上的重压时,马上反应过来这怕是传闻中儒生的力量。 儒生居然可以在不召唤书中人物的前提下,这么大范围的影响一军的作战力吗? 此消彼长之下,羌骑败局已定。 右贤王当机立断,劝大单于,“大单于,现在我们不是力敌的时候,还望大单于下令撤退,保存羌氏有生力量。待明年我们重整旗鼓,再报血仇。” 虽然四十万大军打十万骑兵,逃跑的却是四十万的羌骑,这话说着不好听,但现在的形式不由人,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虽然羌骑对付不了益州军,但益州军也无法阻挡住撤退的羌骑。 大单于早就被一面倒的局势吓傻了,这让他又一次想到了年幼时,益州军的可怕,儿时对益州军的惧怕瞬间就压到了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记得自己大单于的身份,早就落荒而逃了。 现在他手下最得力的右贤王提议撤退,大单于自然一万个同意。 羌骑接到撤退的命令,吹响退兵的号角。 浴血奋战的羌骑开始按照统领的命令四散撤退,被越战越勇的益州兵衔尾追杀了八百里。 长长的战线上,时时可以看见三五个益州兵疯狂的对着数百个羌骑一顿砍杀,而羌骑们只顾逃跑,连头都不敢回。明明身边都是袍泽,但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等益州军杀痛快了,乔灵才下达回军命令,顺便让传令官去寻找季青云,通知他离开草原。 这位益州牧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前军大将的身份,在追杀的第一线浴血奋战,只不过浴的是敌人的血。 凉州州牧府。 “凉州边郡的防守都到位了吗?”凤青衣严肃的向手下确认。 时至八月,匈奴必然南下进攻凉州,这是凤青衣当上凉州牧的第一次迎敌,他决不允许匈奴还像以前一般,入侵凉州几千里,屠杀普通百姓无数。 “凉州边郡都已经安排兵马驻守,但凉州十五万的常备军,要驻守这么长的边境线,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我们已经把拖欠的军饷发下去了,只能寄希望于兵士们死守了。” 陈玄也没更好的办法,这次补发军饷已经把季青云带来的所有钱财都花进去了,如果今年凉州秋收因匈奴南下受损严重,明年的凉州将面临缺粮缺钱的窘境。 “雍州呢?” “雍州也已经安排好了,还好羌氏主要的劫掠对象是益州,雍州不过是附带的,雍州的边境线不长,防守应该比凉州轻松很多。” 陈玄说完话就后悔了,说什么还好是益州,难道益州百姓不是吴国人。 “主公,玄……” 凤青衣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我知道这段时间难为你了,我没想到墨笔书生居然会拒绝出仕凉州,现在匈奴南下在即,我也没有精力启动旧计划,等这次的大战结束后,就按计划行事吧。” 陈玄听到凤青衣安慰的话,眼角湿润了。是啊,是太不容易了,谁知道墨笔书生居然会那么坚决,也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提议争取墨笔书生,大概原计划早就已经开始了。 也不用把凉州和雍州陷入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 如果凉州没有抵御住匈奴,那明年的税收就不用指望了。凉州将陷入断炊的危机,更遑论有建设凉州的钱银了。 “我认识的墨笔书生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向忧心国事,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都承诺幽州治中本就是给他留下的,他为什么会拒绝。” 墨笔书生的决定对陈玄的打击太大了。 凤青衣拍拍陈玄的肩膀,“事已至此,陈玄你就不要自责了。人各有志,也许墨笔书生更想去益州。” 凤青衣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墨笔书生是雍州人,为何要去益州做官,他凤青衣难道比季青云差? “报——洛阳来报。” 陈玄接过告书,一般从洛阳过来的必然是大事,可对现在的凉州和雍州来说,抵御外敌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这次匈奴南下最先到的不是凉州? 陈玄将告书呈给凤青衣,凤青衣拆开一看,待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一阵晕眩。 “主公,主公你怎么了?”陈玄赶紧上前扶住凤青衣的胳膊,让他坐下。 凤青衣按住额头,将告书递出去。 接到告书的陈玄定睛一看,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益州十万大军破羌骑七十万,歼灭羌骑三十余万兵马,万里奔袭羌族王庭,攻而破之,完成复土计划八万里。这怎么可能——” 说道最后,陈玄的声音都变调了。 羌骑的战斗力又不是纸糊的,自从羌骑有了右贤王的血牌,增加了羌骑的抗打击能力后,以前吴国以一打二的局面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益州军以一敌十,开玩笑的吧。 还有,羌骑南下是八月份,现在刚刚七月底,益州哪来的七十万羌骑。 虽然羌骑南下会带着大部分兵马,但必然会为护佑王庭留下十万羌骑。 一州常备军不过十五万,怎么做到又是抵御羌骑劫掠,又是斩杀敌军,还万里奔袭王庭。 陈玄想不到有哪种战术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 凤青衣缓缓开口,“这是告书。” 必然是益州牧亲自上奏陛下,而朝廷也已经通过特殊方法确认过的结果,绝不可能有虚假。 “不说其他,就复土八万里的功绩,那益州牧和益州治中不是一战封侯了!” 陈玄失魂落魄的喃喃出声,不否认他选择效忠凤青衣便是打着通过复土计划封侯的主意,但那是他准备拿一生来奋斗的目标,有生之年能否成功他也不知道。 君不见,作为战场最前线的并州和幽州都只是各有了一个彻侯,一个关外侯吗?可现在益州是怎么回事,直接两个彻侯! 难道现在封侯这么容易了? “给益州求助吧,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起码有了他们,雍州无虞。凉州就靠我们自己了!” 凤青衣心中泛起一阵阵波澜,是他看走眼了吗?季青云不但是一名猛将,还是一位治理国家的俊良。 不,一个可能突然从季青云心中升起,也许墨笔书生早就已经选择益州了吗?这也能解释为何他怎么都不愿意接受他的招揽。 没想到墨笔书生这么厉害! “陈玄,你的人没有得罪墨笔书生吧,不,等战事结束,我们亲自上门致歉。” 陈玄和墨笔书生算是好友,墨笔书生不愿帮凉州和益州,陈玄一时激动,以为墨笔书生是贪生怕死,自然态度有些不好。 当时墨笔书生一言不发,陈玄以为是他心虚,现在看来不过是对方谦虚让着他而已。 陈玄想到这里,很是惭愧,“是玄之过,该玄亲自登门道歉,何必劳烦主公。” “如果墨笔书生是你看见的这份告书的策划者,你还认为他没有资格得到我亲自上门致歉的待遇吗?” 墨笔书生做到的是现在所有儒生的巅峰,他的才华让他哪怕见到陛下也底气十足。 承受一个州牧的致歉,有什么担当不起的。 陈玄羞愧不已,“是玄之过。” 第90章 并州州牧 益州边界。 在乔灵和季青云率军入草原时,后方建设早就已经开始了。等益州军回军,一路上遇到很多劳役在搬运石料建城。 “你要在这里建城?”还是在他们刚出发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乔灵就这么笃定他们不会输吗? 季青云捂着额头,心中一阵无力,“师妹,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吧。” 乔灵给了季青云一个白眼,“我明明是对我自己有信心好不好!当然,这次大获全胜,师兄功不可没。” 被乔灵夸奖的季青云乐开了花,“真的吗,虽然师妹你很厉害,但你师兄我也不差啊,哈哈哈——” “我已经上了国书,想必九月份封侯的旨意就该下来了。”因匈奴每年八月南下劫掠凉州,并州和幽州已是惯例,朝廷每年八月必然派出督战官,而益州的想必现在也该到了。可惜,这次益州提前进军,这位督战官算是白来一趟,可也因为如此,现在朝廷根本拨不出身份合适的宣旨官,自然封侯之事只能推到九月了。 “本就是囊中之物,师兄何必着急。” 和乔灵的风轻云淡想比,季青云就有些激动过头了。二十五岁的益州牧兼征北将军,现在还要加上二十六岁的彻侯。也怪不得季青云不淡定,一般人想想都能从梦里笑醒。 “报——凉州牧来信。”传讯兵快马追上季青云,将凉州来信奉上。 “咦,我益州和凉州牧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这个节骨眼来信?” 季青云抱着疑惑展信一看,居然是希望益州出兵帮助雍州抵挡羌骑的求助信。 “凉州牧有什么事?” 季青云直接把信给了乔灵,乔灵没有拒绝,拿过来一看。 “哟,这凉州牧还真不客气,知道现在益州军刚刚大胜羌人,便直接伸手要益州帮着驻防雍州边郡。” 乔灵对这位凉州牧凤青衣大人早有听闻,说是治世之能臣,这位能臣就这么点能力? “师妹,都是吴国人,我们不能不帮吧。而且,凉州牧能果断求援,也是个人物。” 季青云怕乔灵不高兴,直接拒绝凉州牧,对现在的益州而言,帮着守卫雍州边郡不过举手之劳,但对雍州百姓,却是救命良药。 虽然季青云只是益州州牧,但他作为吴国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羌骑劫掠雍州而无动于衷。 而且凉州牧都可以为了百姓向他低头,他为何不能为了百姓驰援雍州。 况且,这次他答应乔灵奔袭草原本也有八月帮雍州驻守的打算,毕竟益州发展一日三变,可相邻的雍州却几乎没有什么生气,又怎么指望他们抵御羌骑。 虽然季青云知道这里面主要是因为乔灵,要是他没有乔灵,那益州的发展和隔壁的雍州也没有什么区别,但知道是一回事,凄惨的对比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这也是季青云佩服乔灵的地方,毕竟益州多山,本不是发展农业的最好选择,但凉州雍州土地贫瘠荒凉,更不合适。要是当初陛下让他做凉州牧,怕是比现在更艰难。 虽然因为雍州地位特殊,陛下不可能在他和凤青衣中选择他赴任,但说白了这三州州牧本身便是一个坑,第一年能将治下捋顺已经是能干的了,又如何能奢望凉州雍州和现在益州一般创造奇迹。 乔灵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了,“给凉州牧去信,我们可以帮着正面防守雍州边郡,而且还可以支援他正面匈奴战场,但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师妹答应了,太好了,师妹请说,我相信凉州牧不会拒绝的。” 看季青云高兴的傻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凉州牧呢? “我要租雍州和凉州的地。” “啊?啊!” 现在益州的农业改造已经进入尾声,明年照本宣科即可,但天下吃不饱的人还有那么多,虽然益州土地不少,说白了还是梯田占大头,想想吴国八千万人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饿不死可不等于吃得饱,长山军在雍州时也饿不死,乔灵虽然不算忧国忧民,但力所能及之事她不愿推辞。 只要有了雍州和凉州大批田地,让吴国八千万人口吃饱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大部分,只要有田,谁在乎是上田还是下田,至于下一步,乔灵的目标是益州相邻的交州和荆州。 至于这两州州牧愿不愿意和益州合作,能谈得来就谈,不能就只好捅到吴国陛下那里去了。 要知道,现在的吴国可是有皇帝的,臣子解决不了问题,你不往上汇报,还自己搞什么骚操作,就算你把益州变的多富裕,想必上面人也不会满意吧。 对于现在吴国的大环境,乔灵想起来也是一阵头疼,要么你就各州各管各的,那益州完全不必在乎什么篡权啊失礼之类的,能把益州打造成铁桶一块就好。 要么就吴国陛下给力点,一声令下,号令乾坤。益州好好当你的马前卒,你想把益州变成什么样,我们这些人就给你建成什么样。 可现在呢?吴国的形式就夹在中间,上不上下不下的。你玩的大了,说你目无王权,你玩的小的,说你尸位素餐。 反正你怎么做,最后庄家都通吃,差别只是你做的好,人家觉得这个棋子还算好用,还存在第二次用你的可能。如果你做的不好,那就干脆碾掉好了,没有价值的棋子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和乔灵以前的认知完全不同,不然乔灵也不用放手一搏,直接杀到草原,给了羌骑一个狠的。 要知道羌人也分为东羌和西羌,这次被乔灵打的这么惨的不过是东羌,西羌不在草原,在沙漠,益州军的骑兵在草原还能抗一抗,去沙漠里浪,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这次能大获全胜,打出了这么大的战果,虽然有乔灵精心策划的功能,更多的是益州人的坚韧。 也许益州军没有凉州人不惜性命的勇气,没有并州天生骑兵的天赋,没有幽州一往无前的气魄,但绝不退缩的坚韧还是有的。 乔灵作弊级别的练兵之法,七星玲珑阁的逆天外挂,季青云的血勇,益州军的坚韧,还有提前出兵打了羌骑一个措手不及,加上羌骑根本没有所谓的领空意识,这一切才构成了这次益州军的大胜,这样的局面几乎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可这才大胜,也为季青云打下了足够厚的基础,以后益州只要继续这般发展,一切都稳了。 飒飒寒风掠过草原,并州雁门驻军帐内。 并州牧王显之阴沉着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乐平会失守?” 马奇将军一身鲜血,铠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忍住眼中将要滚落的泪水,哽咽道:“是李和叛国了,他直接打开了北城门,放了匈奴骑兵入城,属下率军抵抗,血战三个时辰,也没有将匈奴人赶出去,最后只得匆匆撤退。亲卫护我杀出乐平,此战乐平五千守军守军全军覆没,崔贺别驾战死,王祥将军战死,我军损失惨重。” 连马奇的五百亲卫都只剩下寥寥几人,没有他们一个个无畏赴死,怕是连马奇也留在乐平了。 王显之尽力稳住自己冲天的怒火,“可恶的李和,我要亲手杀了他,亲手!你先下去治伤吧,崔贺王祥之仇,我必要匈奴血债血偿。” “诺。” 愤怒的王显之直接推翻了帐中的桌案,“传令,我要亲自去乐平前线,我要烧死乐平郡里的匈奴。” 王显之亲卫将军许靖远劝道:“主公,靖远虽不才,但也知怒不兴兵,还望主公三思。” “你不用劝我,我现在很清醒,如果不把匈奴赶出乐平,我心中的怒火便一刻也不能平息,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许靖远见州牧大人主意已定,只得无奈应道:“诺。” 现在并州祭酒不在,谁也不能对州牧的命令有半分动摇,既然州牧坚持,许靖远别无选择。 祭酒大人啊,这个时候你怎么就没跟在州牧大人身边呢? 短短七日急行军,王显之便已经到了乐平郡外,将乐疯了还没有撤离的匈奴直接堵在了乐平。 匈奴安谷木看着城外的并州大军,忍不住一阵头疼,攻入乐平是匈奴几年来最大的胜利,手下的兵士们已经抢疯了,本来规定的攻下城池劫掠一天后离去的军规自然也守不住了。 毕竟乐平是大郡,他们这次直接拿下了最大的守约城,起码够匈奴士兵抢大半个月的,安谷木也完全没有办法约束抢疯了的兵士,干脆放出话,直接在乐平待九天,这是他跟并州多年交战总结的援军最快驰援时间,没想到短短七天,并州援军已至。 城下的并州步兵已经开始攻城,十几架投石机疯了似的往乐平进攻。 匈奴没有吴国人丰富的守城经验,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好安谷木和手下的亲卫释放血牌,直接拔高了身后兵士的血线,用血爆的手段才将第一波最猛烈的攻击压了下去。 后面守城进入节奏,起码没有直接被吴国攻入城内。 可这不是事啊! 血牌虽然给力,但需要安谷木放血,放的少了战斗力的提升不高,放的多了,安谷木就可以去见长生天了。 血牌是匈奴老单于为了抵抗吴国的卡牌开发出来的能力,族中祭祀从部落中选择出的勇士,然后通过沟通长生天,赋予勇士血牌。 拥有血牌的勇士可根据部落中的血脉,觉醒力量,往往一个部落血牌力量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比如安谷木部落的持续爆发,而使用血牌的方式,便是卡牌拥有者用自己的鲜血祭告卡牌,卡牌会根据血量发挥一定程度的力量。 只要安谷木使用血牌,被血牌笼罩的兵士便会跟打了鸡血似的直接爆发出超过本身三成的力量,这是最低底线,随着安谷木放血放的越多,这个底线还会增加,如果安谷木直接把自己祭告给长生天,完全可以打出翻倍的效果。 但没必要啊,安谷木是这支部落的首领,如果他死了,只是便宜了别的部落。 “族长,不行我们撤吧。”身边的亲卫已经被吴国这一波攻击给吓到了。 虽然以他们这些年和并州打交道的经验,知道并州不好惹,但这次的援军是不是太厉害了一些。他们部落在匈奴内部都是数一数二的,却只能和对面打成平手,他们手下也损失惨重啊。 当然,这里面有他们匈奴本身不擅长城战防守的原因,但主要也是对方攻击的太凶猛了一些。 “闭嘴,我不希望再一次听到这样扰乱军心的话,如果我们退了,我们只有在城外被追击绞杀的结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来的是并州牧本部安定步兵,既然安定步兵到了,那并州牧怕是也不远了。希望并州牧不要来的这么快,那我部还有撤退的机会。” 安谷木望着城外飞速集结的并州军,看着远处奔腾的尘土,便知这次来的骑兵不少,按城外布局,安谷木猜测来的是不逊于安定步兵的骑兵,不然就不会是那样的扎营方式,就是不知来的是哪部骑兵。 “并州牧——”亲卫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不是他不淡定,能成为安谷木的亲卫,在匈奴也是响当当的勇士,但并州牧…… 安谷木如何不知匈奴对并州牧的忌惮,幽州忌惮的是幽州祭酒天琴公子,虽然之前他从未暴露其作品卡牌,但本身便是擅长军略之辈,倒是幽州牧能力一般,但他唯才是举,这才守住了幽州。 但并州牧王显之和幽州牧虽然都出身本地最大的世家,但二人的行事风格却完全不同,并州祭酒狂刀是因家族不得不出任并州祭酒,和并州牧关系很不好,换句话说,便是天生看不对眼。 按理来说,一个州的最高两位关系不和睦,本该是匈奴最好的突破口,这样的想法曾经出现在匈奴高层的脑中,但以前这么想的匈奴大将们,现在骨头都已经化成灰了。 第91章 神灵与巫 如果说并州祭酒狂刀是个文艺青年,那并州牧就是一个没有栓链子的藏獒,打的比他们匈奴人还野。 这位一直是守在战场第一线的,身中九箭仍死战不退说的就是他。 连匈奴大单于都说他是投错胎的匈奴第一勇士,你说这位勇士拽不拽,牛不牛。 如果这位到了乐平,安谷木如何能守得住?连能不能安然离去都很悬。 “族长,族长,旗子,并州牧的旗子——”亲卫吓得声音都变调了,城外打起了并州牧的大旗。 并州牧来了。 安谷木尽力稳住自己,不稳住就全完了,但看着迎风招展的大大的王字,安谷木表示这波稳不住啊,谁能稳住谁上,他要是稳得住早就是匈奴第一勇士了,而不是现在所谓的数一数二的勇士。 身边的亲卫还叽里呱啦的问着安谷木,他们该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是知道这次攻入乐平,会招来这位杀神,就是李和请他进城,他都不进城。 现在的安谷木后悔死了,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杀进了乐平,都是那个李和陷害他,只要这要他能平安离开,他一定要把李和大卸八块。 和被王显之吓破胆的安谷木不同,城下王显之看着身边的射声营,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众将士随我冲,我要把乐平郡的匈奴大卸八块。” “杀——” 王显之身先士卒,直接驾驭座下宝马向城墙的方向加速冲过去,城楼上的匈奴都快吓傻了,最后还是安谷木下令,大家才醒悟过来,朝着王显之放箭。 可惜虎贲军大盾一挡,收效甚微。 等王显之冲到指定的位置,射声营几波利箭从天而降,精准的打击到守城匈奴士兵身上,几乎可以说百发百中。 安谷木一把拔掉插到左胳膊上的利箭,脸上尽是疯狂,既然今天怕死也是死,不怕死也是死,干脆拼了。 “杀——” 这时候王显之已经直接攻到了城墙上,看到王显之的安谷木都快吓疯了,但到了今天这一步,反倒这个人冷静下来,“挡住,给我死命的挡住——” 听到命令的无数匈奴士兵直接涌过去试图将王显之赶下城墙。 王显之轻蔑一笑,入安谷木这般的大将死在他手中的不在少数,如何会担心这样人的临死反扑。 王显之一人如锋头尖锐的直接钉入匈奴大军,手中的利剑一刀一个,从匈奴士兵身上溅出的鲜血喷的老高,直接染红了王显之的铠甲,无数匈奴人前仆后继,却无一人能挡其半分。 安谷木知道王显之杀上来对匈奴士气的影响很大,也知道这个时候本该是他顶上去压住,但他知道只要他杀到王显之面前,也不过是阻止一时半刻,和他留在后方指挥,没有什么不同的效果。 他只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希望在这死局中给族人找到一丝生机。 “族长,我们的人快顶不住了,撤吧,族长!” 其实已经不用手下人提醒了,遇人杀人的王显之已经直接把匈奴杀奔溃了。 我说你就不能看一眼你身后都是匈奴人吗?你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你冲这么猛合适吗?你的亲卫都已经被你甩了一大截了,你怎么还能杀的这么猛。 王显之一人杀上城墙,但他的亲卫因为他冲的太猛,当然也有匈奴不要命的阻挡,已经离王显之有一段距离了。 现在的王显之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但他就是有将身边所有敢于出手的匈奴直接毙于剑下的威力。 手中的三尺青锋每一次挥舞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这时候谁说匈奴悍勇都不顶用。 在王显之面前,匈奴的悍勇和玩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顶上去,你带族人撤退,记住,有多快跑多快,所有抢到的东西都不要了,如果他们违抗军令,你就问他们,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如果他们还是执迷不悟,你就带着愿意走的人赶紧跑,我们部落今年是否还有面见大祭司的机会,就看你的了。” 安谷木交代完亲卫,便直接向着王显之的方向冲了过去,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英勇极了。 身后的亲卫深深看了安谷木一眼,便利落的转身离去,安谷木用性命争取的时间,他没有资格浪费。 王显之的剑和安谷木的狼牙棒瞬间就撞在了一起,安谷木紧紧用发麻的手握住兵器,又一次发起冲锋,二人交手不分敌我,直接清空了所有想上前帮助族长的匈奴勇士。 “你不错,但是也就这样了。”王显之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安谷木,他知道这是安谷木选择了祭告生命和灵魂的禁术,才能挡住王显之十几招,但也到此为止了。 “并州牧,我知道你的强大,但为了我的族人,我必须和你拼命,如果我的性命不能阻挡你片刻,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希望你记住,现在即将结束你神话的人,是我匈奴安谷木!” 王显之对安谷木的话嗤之以鼻,要是每一个死在他剑下的人诅咒有效的话,他早就已经不会出现在今日的战场了,有本事找他们的大祭司诅咒他啊,他等着。 “行了,为了尊重你,我决定用最大的力量杀了你,你的性命就到今天为止吧。” 王显之身上散发出朦朦的星光,金色的光辉瞬间压倒了天上太阳的光芒,金光过处,无数匈奴勇士如被割倒的麦子一般落下,而作为这一招主要的招呼对象安谷木,已经直接蒸发了,连他的狼牙棒也被融成了一滩铁水。 王显之高举宝剑,“杀——” 随着王显之的命令,并州兵直接压上,战场直接一面倒,见识了王显之神威的匈奴人士气低落,却在一些没有离开的匈奴勇士血牌的加持下,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有了最后一次绽放。 可这一切在涌上来的越来越多的并州军士的面前,就像是一张纸糊的防御,被并州的刀剑一挥,劈成两半。 而原本应该冲出去追击的王显之,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洛阳安国公府。 月牙湾,照两山;梦中书,假似真;排排坐,分果果;一个坏,一个好;先吃坏,后吃好;黄金台,将相和;找蜂蜜,采蜜忙;九朵花,太阳雨;花败后,结果果;坏果果,高凳子;十二星,岁岁轮;坏果子,吃完了;举高高,水迢迢;鹿台上,请神降;烽烟起,晨曦升;废墟花,耀九州。 从松山客的新书《洪荒之龟灵》发行后,这首登在第一卷首的歌谣便已经传遍洛阳,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本是重崖居士书粉的乔月,也看起了这本小说。 “世子妃,最新的《荼蘼录》和《洪荒之龟灵》我都买来了,您先看哪个?” 阿柔欢快的跑到乔月面前,将手中的书册像献宝一般呈到乔月面前。 阿柔是乔月贴身侍女,不过十二三岁,原本只是安国公府新采买的奴婢,分到乔月院子做个粗使丫鬟,乔月有一次凑巧看见院中扫落叶的阿柔,见她眉眼间居然有几分像三妹乔灵,一时心软,让阿柔做了她的贴身婢女。 阿柔年纪还小,虽然未进府时,受过一些磨难,但进府不久,就成了乔月的心腹,而乔月因为她眉眼间的相似,有几分移情,自然对阿柔极好。 现在养成阿柔这般活泼可爱的性子也就不奇怪了。 “先将新的《洪荒之龟灵》给我吧,那首写在第一卷卷首的歌谣对应的是顾玉珂明暗双书中暗书上出现的内容,我现在已经很好奇很好奇了。” 《洪荒之龟灵》的女主角顾玉珂在人偶界一次梦中莫名得到了一卷由神兽奉上一本书册。 此神兽是长着狮子身姿、头有两角、还长了山羊胡子的异兽。 而书册虽为一卷,却分为明暗两面,明书上开始一日日的显现出奇妙的圣人之言,暗书上便是一句句显现上面的歌谣。 ‘梦中书,假似真’这句指的便是明暗双书的出现,但歌谣第一句‘月牙湾,照两山’却没有明确的解读,乔月个人以为是指顾玉珂莫名出现在人偶界,她本身的世界是其中一座山,而人偶界便是第二座山,她翻越了高山,到了人偶界。 现在应该是到了‘排排坐,分果果’的部分,乔月实在是好奇,连原本极喜爱的《荼蘼录》也只好退一步了。 不是乔月觉得松山客写的比重崖居士好,而是作为一个女子,自然先天对女子作为主角的故事更有代入感。 而《荼蘼录》中有太多聪明人的游戏,乔月自觉她并不是什么太聪慧的女子。 乔月移开《荼蘼录》,没想到却正好看见一册《网游之绝世枪王》,她抬头看向阿柔。 阿柔惊呼一声,才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书社伙计送的,本是这书的主人自费发行,但实在是卖不动,最后没办法只好搭着《洪荒之龟灵》送,只要买前者,就送这本书。听说本来这本书有十卷,但还好只印刷了两卷,结果怎么都卖不动,干脆就一起送了。也不知是哪个傻瓜,明明写的故事这么莫名其妙,居然还花钱发行,应该是想成名想疯了吧。” 乔月将两册《网游之绝世枪王》移开,直接看起了《洪荒之龟灵》。 这卷讲的是顾玉珂赢了人偶界的比赛后,得到了一颗珍珠。然后便回到了泸州大牢。 而身边的几位姐妹,都没有发现她的消失,外面明月高照,预示着她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就在顾玉珂想办法离开这里的第二天,牢里突然来了一队兵士,他们直接压着顾玉珂四人去了一个奇怪的宫殿。 通过身边人的讲述,顾玉珂才知道,顾家远亲陈家出了一位巫,而巫的力量来自于血脉,为了巫的尊严,顾家还活着的女眷被赦免了入教坊的命运。 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巫殿,之所以把她们带到这里,便是因为巫殿认为,如果陈家能出一位巫,那拥有陈家血脉的她们就也有成为巫的可能,为了这个万一,她们聚到了这里。 巫的测试很简单,当巫殿大阵被打开后,便会飘出无数白绒绒的木灵,如果木灵停留在谁身上,那谁便有成为巫的资质,如果没有被木灵选中,自然是没有机会了。 顾家现在已经家破人亡,只要有一个人拥有巫的资质,就可以护佑她们,毕竟是弱质女流,就算是因为陈家的巫被赦免,但未来的生活却无法保证。 无数白绒绒的木灵从阵法中飘出,所有人都紧张的期待着。 一只白中泛金的木灵晃悠悠晃悠悠的飞到了顾玉玥的身边,围着她飞了好几圈,但就是不落下。 顾玉玥屏着呼吸,就怕不小心把木灵给吹走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只木灵会选择顾玉玥时,她嗖的一声直接停在了顾玉珂的肩膀上,这是选中了顾玉珂,顾玉珂有成为巫的资质。 等木灵大阵被关闭后,剩下的木灵也不过两只,一个是顾玉珂的,还有一个好像是陈家远支陈琼华。 二人作为其中唯二有资格成为巫的人,接受了无数双羡慕嫉妒的目光。 被选中的顾玉珂有了庇佑顾家三姐妹的能力,等安顿好她们后,顾玉珂和陈琼华留在了巫殿,半个月后,她们突然被巫殿要求去逆旅接受挑选。 顾玉珂问巫殿使者什么是逆旅,才被告知,原来她们的国家现在的王刚刚去世,要通过逆旅仪式选出新的王。 王只能从宗室中选出,而先王没有指定继承人的资格,一般都是先王去世后,通过逆旅仪式选出最优秀的那位继承王位。 成王之路,能者上庸者下。 乔月合上书,这就是分果果吗?可果子是木灵,是巫的身份,那一个坏,一个好,指的是顾玉珂和陈琼华哪个坏哪个好呢? 故事到了今天,这个世界的框架已经浮现,顾玉珂所在的夏国除了普通人,还有神奇的巫,巫高高在上,阐述神权,而逆旅是神选择王的方式,只有夏国没有王时,才需要巫作为神在人间的代言,出现在仪式上。 神隐于神宫,不显人前。 第92章 谁是主将 这个世界除了大量的普通人,巫,还有将和臣。将和臣来源于普通人,但灵魂中含有一种被称为奇子的能量。 拥有奇子的人有两种选择,成为将或者成为臣。 普通人,将和臣,巫,王,神组成了金字塔结构的夏国。 如果说重崖居士的书靠的是一环扣一环的解谜将整个故事连在了一起,那松山客便是各种奇诡秘闻,让人大开眼界。 顾玉珂从一介罪臣家眷,因巫做为神在人间的代言,巫殿绝不允许和巫留着相同血脉的她们成为罪人,这才有了被赦免的机会。 在巫殿一举翻身,短短半月,便已经成为人巫。 说起来,将,臣,巫和卡师的存在有异曲同工之妙,女子觉醒卡牌,在族中的地位自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乔月毕竟已经成了安国公府世子妃,自然也知道了卡师的存在,只是可惜年岁已过,失去了觉醒的机会。 到这个时候,乔月才知道普通人和寒门世家的区别,吴国大概是不用担心普通人造反了,没有觉醒的人如何是卡师的对手。 可顾玉珂一介犯官之女,为何会拥有一本预言她未来的暗书?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早就已经在如暗书这样的存在上留下痕迹,那为前途,为财富的孜孜所求又有什么用?或者说所谓的努力也是早就书写好的,一个人的一生就如同早就刻好痕迹的轨迹,在既定的时间完成既定的命运吗? “这本书挺有意思的,没想到你居然会看这种书?”回来好一会儿的卫翼遥将《网游之绝世枪王》随手放在桌案上,引来乔月迷茫的眼神。 少女美好的脸庞上点缀着一双雾蒙蒙的明眸,让卫翼遥忍不住心中一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成了他的妻,他的世子妃。 作为安国公府世子的卫翼遥,如何不知乔月并不是最好的妻子人选,她几乎可以说是最差的世子妃人选,当时父亲告知他这个婚约时,卫翼遥是拒绝的。 但他反抗不了父亲,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娶了普通人出身的乔月,时至今日,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乔月的场景。 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无所谓的看向妻子读完却扇诗后漏出的容貌,没想到却见到了今生最美的风景,那是一种直击灵魂的震撼,现在想来,是美吧,美到了极致的那种动容,说句不客气的,连惊鸿仙子那般人物到了乔月身侧,怕也只能算是荧荧之光。 那一刻,卫翼遥心中是极满意的,心中想着,哪怕这个少女刁蛮任性,卫翼遥都不会拒绝。 没想到婚后的乔月性格腼腆,为人善良心软,跟个傻白甜一般,一点都没有底层因为受尽贫苦带来的半分恶习。 这样的乔月如何不让卫翼遥满意,后来的相处中卫翼遥自然对乔月多有迁就,乔月对着卫翼遥的温柔,忍不住一颗芳心就放到了他身上,面对如此美眷对他的深情,卫翼遥自然对乔月更好了。 如今日一般的调侃,在乔月婚后并不少见。 “我,我没看那书,那本是书社送的,阿柔刚刚拿回来。”乔月看向卫翼遥敲着的段落,只一眼,乔月就羞的满脸通红。 卫翼遥当然知道乔月没有看,不然也不会是这般反应,乔月一向害羞,要是知道书册中有这般内容,怕是早早就让人拿去扔了。 虽然此书对男女情爱写的有些直白,但那个将人数据化的设想却让卫翼遥眼前一亮。 “这两卷书我就没收了,以后可不许看了。”卫翼遥拿起书稿,直接收入怀中,他的动作让乔月更是不好意思。 小声喃喃,“我才不看那样的书呢!” “我的阿月自然是不屑于这种书的,那阿月喜欢看什么?是不是你丰神俊朗的夫君?” “郎君——” 伴随着乔月的羞恼的是卫翼遥爽朗愉快的笑声。 凭这一股冲劲,魏元生在得到腾龙阁主家中客人离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冲到了对方家门外,他在门外踟蹰很久,最后还是敲响了大门。 等魏元生见到腾龙阁主时,看着消瘦的腾龙阁主,心中没有因为见到腾龙阁主本人而有半分安慰,“腾龙阁主,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那些人折磨先生了? 腾龙阁主勉强一笑,“你能来看我,有心了。以后就别来了吧,我已经和京城书社解约,等身体好一些后,便会离开京城。” 魏元生心中凄苦,先生这不但要离开京城书社,还要背井离乡离开京城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不相信社长说的什么是先生的亲戚,他们是冲着先生来的,为什么京城书社不护着先生?我们不过是个写话本的,如何能招惹上那些凶神?” 腾龙阁主没想到他话都说的这般清楚了,魏元生居然还敢往下问,“你胆子还真大,算了,我以后应该也不会在这行混了,说了,是害你,不说,我又不甘心。我还是说了吧,他们,他们是冲着我京城书社第一人的名头来的。我这段时间闭门就是为了写小说,写了一部作品——《岳将军》。这算是我的巅峰之作了,真是讽刺啊,平日里卖弄文采,今日却因为自己的才华遭了劫。” 魏元生没想到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居然是冲着腾龙阁主的文采来的。 “这件事既然过了,先生又何必选择离开,难道先生以后都不写了?”离开京城,也就是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打响的名声。 “写?”腾龙阁主苦笑,“为了《岳将军》,我已经榨干了灵感,以后写不了小说了,写不了了啊!” 对一个专门写小说的人而言,以后都不能写小说是一种怎样的残忍,腾龙阁主这一刻已经知道了。 “他们到底是谁,难道吴国已经没有王法了吗?”如果连这一行金字塔尖的腾龙阁主都只能认栽,那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他们是谁?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我的《岳将军》,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要了我的作品,不可能不发行。如果谁发行了《岳将军》,谁就是害了我的人,可我就算是知道了是谁,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既没有当官的家人,也没有万贯家财,我能做的只有忍。我笔下的人物在江湖上潇洒无畏,而创造出这些的我原来也不过是个畏惧权势的小人物。” 没有登顶的魏元生自然不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但是为了逃避他们就放弃对登顶的追求,这样,算不算一种对强权的妥协。 可腾龙阁主这样的人不也屈服了吗?他一个混日子的,能如何对抗那个庞然大物。 现在魏元生终于后悔了,他知道了《岳将军》的存在,知道《岳将军》属于腾龙阁主,那个幕后之人会放过他吗? 应该没事吧,他连腾龙阁主都没有灭口,一定不屑于动手碾死他这个小人物,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想想那人居然如此自信,放任腾龙阁主活着,他确定腾龙阁主不会站出来反驳作品是他的吗? 看着虚弱的腾龙阁主,他应该不会站出来了。 雍州云中郡。 “报——羌骑来了,羌骑来了。” 云中郡几里外尘土飞扬,必然是大股骑兵飞速赶路所致。破虏将军张云骑赶紧上了城墙,命令云中守军进入防御状态。 烧滚的热油,大块的石头更是急急往城头上运。 李圣哲跟在张云骑张将军身后,握紧的长刀刀柄上都是粘腻的汗水。 张云骑拍了拍李圣哲的肩膀,爽朗一笑,“别紧张,任何士兵都有他第一次迎敌的时候,过了这一关,你就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了。” 他的儿子张友今年刚十岁,本应该是测试天赋的时候,可作为父亲却不得不守在云中郡城楼上,不得不说是一种两难全的悲哀。 “是,多谢张将军关心。” 李圣哲感激的对张云骑笑笑,这位上官对他一向是极为照顾的,他自然更不能辜负将军的重视。 羌骑越来越近,张云骑却有点疑惑,这个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而且一般羌骑都不会进攻大的郡县,因为攻城伤亡太大,得不偿失。 他们更喜欢攻击防守力度小一点的郡县,一鼓作气拿下郡县夺掠后,便会扬长而去。 “弓箭手准备——” 云中郡守军拉满弓弦,四十五度朝上。 “等一下——” “张将军,你看他们的军旗,好像是大大的一个益字,还有一面乔字旗。” 随着大军越来越近,李圣哲终于看清楚了主将旗,赶紧向张将军汇报,他绝不会看错,军旗的花纹制式就是吴国军旗的花纹。 “收弓,快收弓。”张云骑阻止了弓箭手放箭,大声问来军,“对面的可是益州军!” 随着张云骑的一声问话,城下的军队刷的一下就站住了,整齐的军容,令行禁止的动作,让张云骑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听说这益州军的治中是他们雍州人,怎么能去了益州呢? 来者正是益州军,装备精良的益州军直接穿过羌氏领土,直奔云中郡而来。 没想到居然被云中郡守军误认为羌骑,还好张云骑的下属李圣哲眼亮,不过再进一点,张云骑不可能看不见那个大大的益字。 益字是州府旗,乔字却是主将旗,这次来驰援雍州的是位姓乔的将军? 季青云身为益州牧,亲身出征羌骑可以说是报国心切,但来雍州就不合适了。 所有这次来的人是乔灵。 张云骑令人确定城门下的军队真是益州军后,才开城门迎益州军进城。 等乔灵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下后,引来李圣哲一阵疑惑,这位乔将军居然不是骑马来的。 喜欢出门坐马车的乔灵表示,只要出了益州,飞扬的尘土对她很不友好。 她一路大摇大摆穿过羌骑领土,便是警告羌氏识趣点,今年想对吴国用兵,想到不能想。 至于这么做有多大用,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一路上,乔灵当然感觉到不少羌骑的探马,被乔灵的益州军追缴过少少三路后,就一个羌骑都没有见到了。 乔灵表示,还算他们识相。 如果不是乔灵对羌骑有别的计划,她不介意赶尽杀绝。 马车车帘被韩忠撩起,亲卫放好下马蹬,乔灵这才走出马车,双脚落了地。 秋日的阳光还不是很刺眼,但足够明亮。光照到乔灵身上,娉婷少女一身粉装,带着一分娇憨,两分明媚,三分英气,四分鲜活,就这样站在了张云骑的面前。 扑通扑通——张云骑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好快,他好像对这位少女一见钟情了。 能随军的少女身份怕是不低,不是益州牧的妹妹,便是主将的亲人。 张云骑之所以笃定不是益州牧的女儿,是因为益州牧还没有成亲,这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一个二十几的汉子对十二三岁的少女动心,这在吴国太正常了,老夫少妻才是吴国武将的流行审美。 “末将云中郡破虏将军张云骑,不知益州军主帅何在?”这话张云骑是对着韩忠说的,毕竟看来看去,就他和少女关系最亲近。 能做一军统帅的必然是二品以上的官员,张云骑这声末将,自称也没有问题。 “这位是我们主将乔大人。”韩忠一头黑线,这位张将军的眼神不太好吧,他怎么看都该是亲卫首领啊! “哦哦,是嘛,这位乔大人……”韩忠指的居然是那位娇憨少女,应该是这位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吧,那他是不是应该耐心再多等一会儿。 乔灵勾唇一笑,“张将军客气了,我们要布防雍州所有边郡,还望张将军尽量配合益州军安排好云中郡诸事。” “应该的,应该的。” 和张云骑一同迎接益州将帅的李圣哲看到乔灵的模样后,脸色大变。等听到韩忠说乔灵便是那位乔大人时,更是慌张。 他虽然只是和乔灵在安国公府提亲时,见过一面,连话都没有说一句,但他确定,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乔家三姐乔灵,虽然现在的她和在李府时相比,变的更明媚更有气势,但李圣哲决不会认错,但是,她怎么会成为益州一军将帅的? 还如此威风的回到了云中郡。 脸色惨白的李圣哲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生怕乔灵发现他。没想到乔灵只和张将军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失落的李圣哲不知道该高兴乔灵没有发现他,还是该失落昔日不入眼的普通人居然已经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存在。 第93章 蟠龙重生 “我是曹琇莹,我是曹琇莹,我要回家,回家……”白衣女子疯疯癫癫的坐在张家大门口,喃喃自语,对她旁边站着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视而不见。少年明明是个孩子,但他的眼睛里居然充满了沧桑和悲苦,他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盯着门口的女疯子,就好像女疯子是这个世上最可恶的存在。“是真的,我回来了,我居然真的回来了!”少年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但转眼神色变成狂喜,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谁还能阻我。”仰天长啸的少年名叫张友,是张云骑的独子,父亲因打仗常年在外,家中只有老迈的祖母和‘疯癫’的母亲。张友看着嘴中一直重复‘回家’的‘母亲’,眼底的讥讽遮都遮不住,“你说你有什么用,连自己的身份都守不住,姨母!你说你早年被我母亲扔了一次,两年前又差点死在我母亲手中,我的姨母啊,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张友不喜欢他面前母亲身份的姨母,但更恨抛弃他和父亲的亲生母亲。十岁的张友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三十岁重生回来的张友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现在的你在洛阳已经准备嫁人了吧,作为你的儿子,他应该送份大礼才是。 被张友成为姨母的曹琇莹仍然木愣愣的重复着疯话,对张友的讽刺充耳不闻。 张友深深看了一眼曹琇莹,转身回了张府。 他要好好准备一二,然后去寻找自己的班底,这一次,他不但要登凌最高处,还要笑到最后。 张友上辈子觉醒的卡牌图案是蟠龙,这直接吓坏了张云骑。蟠龙是什么?是没有升天的龙,张家不过是普通人出身,如何能架得住蟠龙之命。 十岁的张友被父亲送到了嵩阳书院,让他安分守己的在那里呆了五年,十五岁的张友离开嵩阳书院后,便开始了他开挂的人生。 他在益州遇上了被世家阻击,奄奄一息的季青云,救下季青云后,季青云便认了张友为主公,将益州牧之位让于张友。 坐上益州牧的张友在季青云等下属的辅助下,慢慢积蓄力量。 后张友借益州之利,慢慢成侵吞天下之势,在打败了众多敌人后,29岁时终于登临帝位,开创晋国,成为晋国的开国皇帝,却在三十岁生日宴后,一睡不醒。 张友这一世已经觉醒蟠龙卡牌,自然只能乖乖等父亲送他去嵩阳书院,但到了书院后,张友不愿再蹉跎五年,他决定早早去益州找季青云,等他坐上益州牧之位后,用更短的时间再一次成为天下第一人。 至于是谁对他下了手,让他死于梦中,这一世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但张友绝不会怀疑季青云,毕竟他当初才是益州牧,张友侵吞天下的基石是季青云双手奉上的,如果季青云想做皇帝,完全不必将益州牧之位拱手让与他。 而且张友能建立晋国,自然手段高超,眼力更不差,他确定季青云不过一员猛将,决没有玩弄手段的心机,那早一日坐上益州牧之位,早一日便可收复天下,以倾国之力复仇。 反正张友知道,季青云是今年四月份当上的益州牧,从他当上益州牧到被他救的五年间,他一直是处于被刺杀,侥幸逃过,养伤,被刺杀的循环,他只要算好时间去救了季青云便是。 这时候的张友根本不知道这一世因为种种变化,吴国陛下景陆离并没有死于奉天神将军之手,长山军也没有被屠杀殆尽,吴国没有对杀到城下的匈奴割地赔款,之后自然也不会有昏君景长生登基。 没有了昏君,吴国皇室对十三州的控制力还没有消失,这益州牧之位自然不是季青云想送给谁谁就能当的。 而原本隐于幕后的世家直接成了各个州府的掌权人,这虽然极大的增加了世家的势力,但也遏制了被逐个击破的可能。 毕竟这些世家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是国师的人。有了这一点,就有了合作的基础,起码比季青云,比张友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关系深厚,那先打那个跳的高的人也就没有了悬念。 这个时代先有国师镇压长山军,逼退匈奴,分封世家,后有暴君景陆离雷霆手腕,镇压十三州,再加上似敌似友的世家州牧,张友还能和上辈子一般脱颖而出,成为晋国陛下吗? 这头张云骑都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客气的请这位乔大人入住张府的,真是见鬼了,什么时候有女子入朝为官了,还是二品以上的大官? 吴国从没有允许女子为官的,女子也从不做这般选择,哪怕是世家女卡师,也不过是多准备一些筹码,将自己嫁的更高更好一些。 官场从来都是男子的自留地,何时这么大方的让一女子,还是一位未及笄的女子忝居高位? 等一行人到了张府大门口,就看见一位美人衣衫单薄孤零零的坐在大门口。 乔灵耳边马上响起一句“外挂携带者,曹琇莹。” 张云骑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曹琇莹,有点尴尬,但这丝尴尬马上被心中无名的愤怒遮掩,“来人啊,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还不马上把她带下去!” 曹琇莹听到张云骑的声音,猛的抬起头,“魔鬼,你是魔鬼,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杀了你,杀了你……” 被个妇人当着乔灵的面指着鼻子骂,张云骑都快气疯了,他大声喝道:“人呢!” 两个小厮拉着跑慢的丫鬟急急赶来,在小厮的帮助下,拉走了斯彻底李喊着魔鬼魔鬼的曹琇莹。 “这,这真是太失礼了!”张云骑紧张无措的看着乔灵,他本该解释的,但能解释什么?说他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如何跑出来的,还是说他和这个女人没有关系?但他以什么立场说这些,他和乔灵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 “没什么。”乔灵摇了摇头,这本是张家的内务,她不过是一个客人,不好过多干涉。她只是多看了曹琇莹一眼,外挂携带者也能混的这么惨? 张云骑积极吩咐下人不可慢待乔灵,再乔灵再三表示不用张云骑相陪时,张云骑才不得不离开客院,离开的张云骑回头看了乔灵住着的院子一眼,云中郡正好在雍州边界的正中,想必这位乔统帅会留下来吧。 与此同时,因益州大获全胜而暂时后押的百美榜终于发布了。百美榜收集了天下前一百名美人的基本资料,一经发布,果然在洛阳,冀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荆州,扬州和交州这些未有战事的州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益州还在欢庆益州军的大胜,并州,幽州和凉州正在抵御匈奴的入侵。 雍州因为益州军的入驻,暂时取得了边郡安宁。 不得不说是一种极致的作死,在八月份发布这样的榜单。 但作为发行商的文社却有苦说不出,本来他们打算的很好,在七月中旬发布百美榜,也算是提前鼓舞一下士气,但谁知会传来益州十万大军破羌骑七十万,歼灭羌骑三十余万兵马,万里奔袭羌族王庭,攻而破之,完成复土计划八万里的消息。 朝廷用了短短一日,就确定了消息属实,整个吴国陷入了欢呼的海洋,这时候发行百美榜,怕是连一个购买的人都不会有,与其连个水波都翻不起,还不如押后发行。 这一延后,便到了八月中旬,这时候文社不得不硬着头皮发布了百美榜。 还好益州大胜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百美榜起码打出了名声。 “百美榜?娘,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么无聊的事了?”张云骑刚回到主院,就被母亲叫了过去,没想到居然是让他翻看什么新发行的百美榜。 “你看看,看看天下第一美人是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美人自然是最亮眼的存在,张云骑虽然觉得任何人都不如他喜欢的乔灵好,但还是拿过书卷,翻看了一眼。 画上的美人眉如弯月,目如寒星,小巧玲珑的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口颇为诱人,但这一切对张云骑没有任何诱惑力。 “这不是……” 张母拿着帕子的手朝张云骑摆了摆,“你看看这位美人何德何能成了天下第一?” 张母语气郑重,显然事情很不简单。 张云骑赶紧看评语,‘诗书礼乐,样样精通。文气逼人,气质出众。乃洛阳曹家之女,吴国十二儒生中唯一的女儒生。身份高贵,天赋绝伦,除惊鸿仙子曹琇莹无人敢为第一。’ “惊鸿仙子曹琇莹!”张云骑想到他妻子从两年前疯了后,一直说自己是曹琇莹,如果惊鸿仙子才是曹琇莹,那她和张云骑妻子一模一样的容貌如何解释? 两年前,张云骑的妻子陈紫鹃因头撞在墙上伤了脑袋后,就时不时疯疯癫癫的,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便说她是曹琇莹。 刚开始这种情况并不严重,喝上几贴药便恢复了神智,陈紫娟告知张云骑的母亲,她有一位孪生妹妹叫曹琇莹,她父母一直希望找回妹妹,但妹妹却一直都没有消息,因对妹妹很是想念,她不清醒的时候才会以为自己是妹妹。 本来药一直喝着,张母以为陈紫娟好了,没想到一次发病,就再也没有恢复清醒过。 张云骑和乔灵在大门口遇上的便是陈紫娟。 张云骑的长子张友的亲生母亲。 可现在百美榜上的榜首居然是曹琇莹,而陈紫娟口口声声的说她才是曹琇莹,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 要么陈紫娟就是陈紫娟,她只是太过思念妹妹,可她的妹妹在三岁的时候就走丢了,她是怎么知道妹妹的名字的? 要么现在曹家的这个疯婆子才是曹琇莹,而这位天下第一美人才是陈紫娟。 “现在可怎么办啊?如果这个陈紫娟才是曹琇莹,那洛阳的曹琇莹一定是儿媳妇,她逃离张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一定是下定决心抛弃张家儿媳的身份,她这是恨我这个做婆婆的磋磨她了,她现在地位超然,会不会出手对付你?如果那个曹琇莹是儿媳妇的孪生妹妹,那我们没有照顾好她的姐姐,她会不会迁怒与你?” 张母已经方寸大乱,无论是哪个结果,好像对现在的张家都不是好消息。 “母亲担心什么,如果曹琇莹不是曹琇莹,那她应该怕我们找上门拆穿她才是,她躲都来不及,不会专门出手对付张家,让我们走投无路,最后选择鱼死网破的。如果曹琇莹是曹琇莹,那阿有就是她的亲外甥,她和张家的关系散不了,而且紫鹃的病她做妹妹的也不会坐视不管。毕竟卡师的能力千奇百怪,指不定她就认识能治好紫鹃的人。” 被张云骑这么一劝,张母这才安下心。 是了,还是儿子说的有理,事已至此,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今日阿有觉醒了卡师天赋,这本是好事,毕竟阿有能不能觉醒,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他觉醒的卡牌图案居然是蟠龙,你知道蟠龙代表的意思,我张家怎么可能有化龙的机缘,倒是可怜了阿有,要是别人知道他的卡牌图案,一定会被处死的,儿啊,现在我们可如何是好?”本来就因为孙子觉醒的卡牌图案的问题让张母颇为急切,没想到又出了百美榜一事。 张母急急说了百美榜,这才有时间告诉张云骑他儿子张友的卡师图案一事。 张云骑听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觉醒了卡师天赋,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当年他因缘际会成了卡师,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破虏将军的身份比一些寒门还高,自然能让自己的儿子得到紫卡卡牌。 只是没想到张友居然觉醒的卡牌图案是蟠龙,蟠龙啊! “此时母亲封锁消息,儿想办法送阿有去嵩阳书院,等他从书院读完书,就让他去当官吧。” 看张云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张母松了口气,这张家刚刚崛起,可万万不能回到以前了,她就知道她儿厉害,有张云骑,张家前程可期。 第94章 张家秘宝 “乔灵,乔灵,你看这个百美榜榜首是不是就是我们今天在张府门口遇上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乔灵展开曹琇莹的那一页,认真观察,没错,她的确是曹琇莹。 不过,气质有点不一样。 一个寒门出身娇生惯养的女子,该是和李惠然一般,而不是画上曹琇莹自持温润的神态。 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最迥异的不就是那股气质吗? “也许我们今天见到的才是曹琇莹,而这个女儒生曹琇莹不过是个冒名顶替之徒。”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乔灵,难道就因为这幅画上美人的气质和一般寒门女子不符,但就这一条是不是太武断了,也许她是曹家的另类呢。” 这可是关乎到底收集谁的资料的问题。如果她们今天遇上的是曹琇莹,自然该收集曹琇莹的资料,但要是她们今日遇上的是一个长的和曹琇莹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就该先核实她的身份,然后收集她的资料。 乔灵扶额,“小书,你忘了你提醒谁是外挂携带者会报名的吗?你说的是‘外挂携带者,曹琇莹。’这就说明了这个洛阳女儒生是假的曹琇莹,真的张府中人。就是不知道她和张府有什么关系?” “对啊!”小书有点不好意思,还以为乔灵是武断了呢,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疏忽了。 “那我们就查这个曹琇莹的一生。可如果她得到外挂时已经疯了,那她不用外挂的话,我们怎么收集信息?” 现在乔灵可只剩下两张金色回收卡牌了,想强制回收都不可能。 其实乔灵更想回收的是张冬杏的那张卡牌,但是在选择回收元子州还是强制回收张冬杏时,乔灵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元子州。 张冬杏的情况很特殊,也许她的身上还有别的残页的线索,如果直接回收,她怕正好中了背后之人的阴谋。 谁能保证只有她一人知道小书的存在,进行残页收集的真的只有乔灵一人吗? “韩忠,你派人去查查我们刚在张府门口遇上的那位夫人,我要最详细的资料。” “是,大人。” 韩忠领命离开,乔灵满意的点点头,师傅给他的这个人还是很好用的。 不像马元总是问东问西的,还喜欢脑补。也许是因为马元是长山军旧部,而韩忠是后面收留的人,师傅对旧长山军的感情总是不一样的。 才把马元宠的太天真了,说起来马元这些年除了饿肚子也没有受过什么罪,和韩忠想比,自然幼稚一些。 如果灰衣在就好了,他手下的消息网,乔灵可是很眼馋的。 可惜,现在的灰衣怕是有点忙啊! 李圣哲慌慌张张回了李府,李锦园看见长子脸色苍白,感到非常惊讶。 “圣哲,你怎么了,不是说今天轮到你们布防了吗?这全城戒严还没有过去,你怎么回家了?” 李锦园在上一次剿匪中受了伤,这才回家休养,如果羌骑来犯,他也是要上战场的。 “益州军已经到了,他们全面接管了防务,没我们什么事了。”李圣哲有气无力的回道。 李锦园以为儿子是遗憾这次没有办法赚军功了,心中不禁一笑,真是小孩子的想法。 打仗就要死人啊,你怎知今天死的不是你自己。 “圣哲,益州军到了,那今年云中郡的百姓就不用担心自家的粮食了,这是好事啊,你可不能不懂事。” 以前每年到了八月,羌骑必然劫掠雍州,云中郡墙高城深羌骑自然攻不进来,但周边百姓就惨了。 今年,雍州有了雍州牧,而且还有大败羌骑的益州军在,百姓们终于可以有一个安定的秋天。 每年的雍州就像是一张抹布一般被羌骑蹂蹑,偶然匈奴还会穿过凉州打到雍州来。 是雍州和凉州百姓没有血性吗?不是,百姓只是百姓,一旦落单,如何能和大股的羌骑匈奴对抗。 这二十年三州的遭遇,只说明弱者没有人权,而无头的军队也不会有多高的战斗力。 对今年朝廷派出州牧,李锦园还是很高兴的,起码他们有了主心骨,可以带领他们和羌骑,和匈奴对抗。 并州和幽州不也直面匈奴吗?可他们这些年过的也不差。 李圣哲叹了口气,“益州军能来对雍州百姓是好事,对我们李家就不一定了。爹,你知道这次来雍州支援的这支益州军的将帅是谁吗?是乔灵,是在咱们家住过小半年的乔家三姐,乔灵。” 李圣哲的话像一个锤子砸到了李锦园的头上,谁?乔灵! “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家出生,她母亲是大户人家婢女,父亲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民,她本身还是个姑娘,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允许女子当官了,而且还是二品以上的高官。不对,乔灵不可能成为益州军的统帅!” 看着父亲失态的模样,李圣哲就知道父亲其实是承认了,不过过不了心中的坎。 现在的问题是乔灵如何坐上这益州军统帅的吗?不是,是现在的李家该如何应对今日得势的乔灵。 母亲说的对,父亲的出身限定了他的眼界,父亲做到这个五品将军的位置上,已经是做到头了。 以后李家的未来还需要他去拼搏,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和母亲商量一二。 离开父亲书房的李圣哲没想到正好遇上了来找父亲的庶女李燕婉,李燕婉今年刚11岁,是白姨娘的女儿。因着年纪还小,今天又穿一身桃花襦裙,整个人像个粉白团子一般可爱。 李圣哲虽然不喜欢两位姨娘生的妹妹,但最讨厌的是庶长女李淑慎,对李燕婉,一向是淡淡的。 李淑慎这个妹妹太聪明,她看谁都是一副我看透你了,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模样,很是讨厌。 倒是李燕婉,乖乖巧巧的,可惜是个庶女。 “大哥。”少女濡慕的看着伟岸的哥哥,她最喜欢这个大哥了,即使他因为很忙,很少在府中,但李燕婉就是很喜欢大哥。 “三妹这是去找父亲?” 李圣哲本想打个招呼就走,但看见李燕婉的眼神,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被关心的李燕婉很是激动,“大哥,我有事告诉你。” 虽然母亲让她给父亲送夜宵,但她真的有件事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告诉大哥就没问题了吧。 “大哥,半个月前,张姨娘带着大姐去城外礼佛,这本没有什么,但当时大姐好像带走了所有细软,看着像是离家出走一般,大姐会不会是不满意父亲安排她入靖国公府,这才……”打算离家出走。 半个月前,正是八月初,这个时候离开安全的云中郡,去城外礼佛,本就不正常。 九月羌骑南下已经是每年必然会发生的事,在这个风头浪尖,张姨娘带李淑慎出城? 李淑慎和李燕婉是闺中少女,不知道羌骑南下之危还说的过去,张姨娘那么精明的人物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离开云中郡? 李圣哲在这里面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被母亲一直以身份压制的张姨娘终于要反击了吗? 李圣哲早就交代过母亲,找个好婚事,风风光光把李淑慎嫁了,这一切就都尘埃落定。 可惜母亲和妹妹都不这么想。 “燕婉,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大哥,这件事很重要。” 李燕婉被大哥温和的态度感动的快哭了,她认真回想,终于小声说道:“好像大姐出门时,有个姑姑来接,说是约着同去礼佛的。但我瞧着眼生,不知是哪位夫人。” “还有吗?” 李燕婉认真想了半天,终于确定的摇了摇头。 “燕婉,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你放心,大哥以后会报答你的。”李圣哲对今天帮了大忙的李燕婉还是很有好感的,这才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李燕婉眼睛亮晶晶的,“只要能帮到大哥就好了。” 李圣哲辞别李燕婉,急匆匆去见母亲。 “你这是怎么了?”李圣哲少年老成,李蒋氏很少看见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母亲,你知道张姨娘约了和谁一起出门礼佛吗?还有她在八月出门,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被儿子这么一问,李蒋氏有点心虚,她当然知道八月离开云中郡危险。 本来就冲着危险才答应了张姨娘带着李淑慎出门,也许以后都不用见这对母女了,这可是比送去给惠然做陪嫁侍女更好的结局,李蒋氏怎会不动心。 提出这个节骨眼去礼佛的又不是她,是张氏自己强烈要求的,就是老爷也没有责怪她治家不严的理由。 看母亲的表情,李圣哲就知道母亲又自作主张了。 李圣哲捏了捏额角,“娘,父亲如了你的意,送李淑慎去靖国公府,本来他心中就觉得对不起张姨娘,你这一出,就算是张姨娘自己主动带女儿避开这门婚事,出了事父亲迁怒的还是你啊!” 明明母亲世家出身,眼光也不差,怎么一遇到父亲的事,就尽犯浑呢。 “你是说你父亲会迁怒我,是了,以前为了那个贱人迁怒我的事还少吗,是我想简单了,那现在怎么办,让人去接张氏母女回来?” 虽然不甘心,但她还是提了出来。 “如果张氏离开打的就是避去李淑慎入靖国公府的命运,那她当天就会离开佛寺,这会儿哪还找的回来。但为防万一,我们还是要确认人是不是真的不在佛寺了,等消息一确定,你就告诉父亲,张氏母女不见了。” “什么,不行,你父亲一定会出府去找他的青梅竹马还有他第一个女儿的,我不同意!” 李蒋氏这般做派,李圣哲如何不明白,母亲以为自己已经不爱父亲了,实际上不过是骗人骗己而已。 “娘,就算父亲想离开云中郡也不可能了,张将军已经把云中郡防务移交给今日入城的益州军,父亲在益州军没有人脉,他出不了城。” 李蒋氏一听,乐了,“益州军来了,太好了,谢天谢地,虽然每年羌骑都会来雍州,但我还是没办法习惯。现在有了益州军,雍州就安全了。” 李圣哲苦笑,“母亲还是别先高兴的太早,我今天见到了这支益州军的将帅,居然是位故人,母亲猜猜,这位故人是谁?” 看李圣哲表情不佳,李蒋氏便知这位故人必然和李家不但没有交情,还曾经有过过节。 “难道是蒋家的对头?” 这是李蒋氏唯一能想到的,她是世家出身,自然明白能成为一军统帅的,必为益州州牧心腹,这样有能力的人只能是世家出身,李家这个新寒门还没有能招惹这样敌人的资格。 “是乔灵。” 原来在母亲眼里,他连和乔灵交恶的资格都没有吗? “什么?这不可能,一年多前,乔灵还只是个小姑娘,短短一年,她怎么可能成为一军将帅?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李蒋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个小小的普通人之女,也要爬到她头上了吗? 别说现在的李蒋氏是李家夫人了,就算是蒋家小姐,面对现在的乔灵也只有仰望的份。 “你父亲的一位姨婆帮着惠然成了靖国公府的侍妾,他亲妹子的女儿坐上了益州高官,难道这个张家村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不然怎么尽旺女子的运势?” 李蒋氏喃喃自语,本就是胡乱说的,但听到李圣哲的耳中,却有了另一番的计较。 “母亲,也许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也该查查这个张家村了。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旺女子,我们也只能认了。但母亲别忘了,也许这张家村本身就有古怪,因为母亲当年青眼父亲,父亲从一个七品小官成了今天的五品将军,这张家村也许真有什么宝物?” 张家村出身之人频频登临高位,总不至于是张家村人的血统好吧,只能是因为外物。 “对啊,是我灯下黑了。” 李蒋氏很是兴奋,如果这一切真的有秘密,那如果他儿子得到这个秘密,起码也该能坐上州牧才是。 第95章 董府教女 第二天,乔灵带着韩忠出门,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陆衣巷。 “请问杜若杜先生在家吗?” 乔灵停在一家小院子外面,对着开门泼水的下人问道。 下人抬头一看,没想到问话的居然是一位少女,又听着少女熟稔的唤家中少爷的名字,自以为是旧时,赶紧躬身行礼。 “我家少爷正好在家,这位姑娘里面请。” 乔灵也不拒绝,直接抬腿迈进了院子。 杜若辞官归乡不过半个月,和云中郡任何人家都还很陌生。父母去世后,这边的亲戚也断了,但他回雍州本就是冲着雍州牧来的,自然不在乎这些。 看着熟门熟路直接朝他走来的少女,杜若如果不是记忆力很好,一定要问问自己,这是不是自己多年失散的妹妹。 不然少女怎么对他,对这个家如此熟悉。 面前的杜若便是乔灵坚持来云中郡的原因,如果不是上次来的时间不凑巧,她一定来见见他。 杜若是乔灵上辈子的好朋友,真知己。 那个时候,玉玑租的院子就在陆衣巷杜若家的隔壁,两家都只有一个主子,慢慢的也就熟悉了。 杜若不会因为乔灵是女子,便不搭理她,恰恰相反,他很欣赏乔灵的才华。 乔灵知道杜若是八月下旬到云中郡的,也知道明年初他会去雍州州牧府毛遂自荐,更知道他会成为凤青衣治理雍州最厉害的臂膀,在五年后,更因为治理雍州有功,成为了雍州治中。 这么好用的人才这辈子就不便宜没有识人之明的凤青衣州牧大人了,还是她收了吧。 杜若,未来的益州治中,想想还是很带感的。 “想必这位便是杜若公子了,我是益州乔灵,我家主公求贤若渴,日日夜夜盼着贤才相佐,不知杜若公子愿不愿意出仕益州,做个小小的益州治中。” 乔灵得封彻侯,必为益州祭酒,今年益州的农赋应该能让益州多一个祭酒之位,既然如此,那许治中之位给杜若,自然不是骗人的。 这开条件拉拢人,第一步自然就得给出对方不能拒绝的绝好条件。 杜若被少女直接开口以益州治中之位相请,直接给镇住了。 “姑,姑娘是?”不是杜若没有听清楚,只是太惊讶了,想再确定一二。 乔灵没想到这一世的相逢,居然可以看见杜若呆愣的模样,毕竟那一世杜若一直是以大哥哥的身份和乔灵相处的。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原来他也会漏出这般不敢置信的表情吗? “我是现益州治中,也是益州儒生,乔灵。” 儒生吗? 果然吴国还藏着隐世的儒生。 “等等,这么说益州十万大军破羌骑七十万,歼灭羌骑三十余万兵马,万里奔袭羌族王庭,攻而破之,完成复土计划八万里的人,就站在我面前!!!” 杜若虽然自负才华出众,但也无法和面前这位相提并论。 亏他以为那位益州治中是云中郡董扬舲,没想到居然是乔灵。 “见过治中大人,是若失礼了。来人,快奉茶。”杜若激动极了,自己仰慕之人亲自来寒舍相请,让他出仕益州治中,岂不是对他才华最大的肯定? 乔灵看着在他面前执晚辈礼的杜若哥哥,居然有了几分荒缪之感。 终是不同了,一方天地你不去涉足,总不会想到那处是怎样的风景。 可又有多少人,能有放弃一切执着追求却永不回头的勇气呢? 应该说,普通人是没有的。 他们没有赌的机会,只要一次失败,便跌落尘埃,这样的人怎么能说他不上进,上进是死,不上进是生不如死。 能囿于自己的终究只有自己。 “杜若,你愿意为益州牧效力吗?” “嗯,若当然愿意,多谢大人对若的赏识,若必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这么好的事杜若怎么可能拒绝,他回到雍州后本以为雍州牧会来招贤,结果雍州牧把治政中心放在凉州,对雍州不过一概而治,这小半年雍州的改善微乎其微。 他也打听了这位雍州牧上任后的种种事迹,他派人去请墨笔书生是对的,但除了补发军中军饷,居然对雍州治理没有半分动作。 杜若当然知道,治理雍州需要很多人力物力,但和隔壁益州欣欣向荣想比,雍州落后太多了。 本来杜若还觉得这位凤青衣大人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现在看来,不是季青云大人厉害,而是益州已经有了儒生乔灵。 能兼顾政务和军事,这位儒生怕是在吴国十三位儒生中,能力也是排在前列的。 是,从现在这一刻起,加上刚出世的乔灵,吴国已经有了十三位儒生。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位儒生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横空出世的国师。 都是不鸣则已,一举闻名天下知。 将杜若收入囊中,乔灵这次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 “杜若兄准备一二,我们十月回益州。” “诺。” 乔灵心情很好的离开了杜家,出了陆衣巷,乔灵没有第一时间回张府,而是带着韩忠慢悠悠的逛了起来。 一年前来云中郡时,实在没有故地重游的心情,这一次回到云中郡,却恰恰相反。 想到今天早上韩忠的回报,这个真曹琇莹假陈紫娟能查证的只是在云中郡的消息。 两年前,曹琇莹曾经来云中郡住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离开了。 恰在此时,陈紫娟也疯了。 虽然查到的消息是陈紫娟会疯,是因为婆婆的虐待。 但乔灵知道,这一切一定和离开的真陈紫娟有关。 可是陈紫娟是张云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张友,陈紫娟为何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离开。 如果陈紫娟真的是儒生,她怎么可能嫁给张云骑为妻。 虽然现在的张云骑已经是破虏将军了,但十二年前,张家也不过是军户。 张云骑杀敌勇猛,次次冲在最前方,这才屡立战功,凭自己的实力坐上了破虏将军之位。 说白了,二十年前的张家和张家村的张英是一般出身,怎么可能娶到儒生卡师? 还是当年唯一的女儒生! 除非张家根本就不知道陈紫娟的天赋。 那张云骑出身普通,他又是如何成为卡师的?又是凤家的机缘吗? 那张云骑会不会是凤家人? 这么看起来,陈紫娟都比曹琇莹像外挂携带者。 陈紫娟弄疯了曹琇莹,让她代替了她张家主母的身份,而她,冒名孪生妹妹寒门曹家的身份,因作品卡牌《戮仙》,无意中暴露儒生身份,受洛阳无数世家子弟追捧,现在还登上了百美榜榜首。 等一下,为什么作为陈紫娟的孪生妹妹,曹琇莹是寒门曹家的女儿,而陈紫娟姓陈,还是云中郡地地道道的当地人? 陈紫娟如果不想嫁入张家,她嫁人前不走,生儿子之前不走,非得等到曹琇莹来云中郡才走,她明明有儒生这个底牌,她如果不是自愿的,怎么会给张云骑生子;如果她是自愿的,她为何要离开? 作为儒生自然不需要进入书院学习功法,她没有学院经历也不算问题,虽然很多儒生都选择进入书院,但普通人出身的她也有可能因为自己不是花卉卡师而不敢去。 可既然陈紫娟这么多年把自己儒生的身份瞒的死死地,为什么会有人无意中发现她的作品卡牌? 还是因为她形成了作品卡牌,有了底气,才敢揭开身份。 但曹琇莹是不是卡师,是的话她的卡师图形是什么,曹家人怎么会不知道! 曹家是默认了陈紫娟的假冒? 韩忠看着本来心情很好要逛街的治中大人,居然边走边出神,怕大人想的是益州未来的治理计划,韩忠不敢打扰,只得按着乔灵的步伐,在前面清出一段路。 “站住,本姑娘说你呢,站住!” 一位绿衣少女突然从旁边冲出来,直直往乔灵身上撞去,韩忠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直接用未出鞘的剑一挡,绿衣少女便直接扑在了地上。 少女傻愣愣的坐在地上,人群中冲出来两个丫鬟,一边口中唤着“姑娘,姑娘您没事吧”一边用力将绿衣少女扶起。 站起来的少女看着污了的衣裙,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到了乔灵。 韩忠气的对绿衣少女怒目而视,乔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点纳闷,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想嫁给杜若哥哥,我告诉你,我们家五年前就和杜若哥哥订婚了,你不许横刀夺爱!” 绿衣少女董玉珍语气娇蛮,原本她是听说杜若哥哥回来了,今天专门穿着杜若哥哥赞过的绿漪裙去见杜若哥哥,没想到正好看见乔灵从杜家出来。 居然还是杜若哥哥亲自送出门的,杜若哥哥最后对着她笑了,她都一一看在眼里,没想到云中郡还有乔灵这号人物,居然敢对杜若哥哥下手,那就别怪她亲自出手教她做人,谁让这个人太过分太嚣张了呢! 董玉珍追了一路,好不容易才追上,自然要分辨个明白。 杜若哥哥的未婚妻?上一世她怎么从没有听杜若提起过,而且她离开的时候,明明杜若根本就没有成亲,她也没有见过这位绿衣少女。 可这少女信誓旦旦,应该也不是说谎,如果她真的和杜若有婚约,以杜若的人品,杜若不可能会不娶她吧。 “这位姑娘,我与杜若是旧相识,说句不客气的话,和他有婚约的人真的是姑娘?” 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看着有点眼熟,难道美人都是相似的,丑人才丑的千奇百怪? “我,虽然不是我,但也是我二姐,你知道我二姐是谁吗?我二姐可是《阿月》的原型,名满天下的大美人,百美榜第三十六位,‘娇憨可人,可怜可爱’评的便是我二姐,你没有资格和我二姐争。” 董玉珍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让人有点厌烦,尤其是她居然敢对治中大人不敬,韩忠忍不住直接拔剑,喝了一声,“滚——” 乔灵本来有点生气的,但被韩忠这般护着,也不气了。不管杜若的未婚妻是谁,和她乔灵有什么关系。 乔灵要的是杜若去益州为官,又不是看上杜若了。 乔灵往前几步,走到董玉珍面前。 随着乔灵的靠近,哪怕是不敏感的董玉珍也感受到了乔灵迫人的其实,董玉珍为乔灵气魄所摄,乔灵进一步,她便下意识退一步。直到董玉珍退无可退,乔灵才缓缓开口。 “姑娘,我今日教你一个规矩,你无故对一陌生人如此无礼,不惧怕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是不是认为自己在云中郡地位超然,无论得罪了谁都无所谓,说白了便是以势压人。想必姑娘还没有受过被人威迫的经历,今天我大发慈悲,给姑娘丰富丰富阅历。” “来人,派人送这位姑娘回府,就说益州治中想请教一二贵府的教女之道。” 乔灵身边的两名亲卫上前一步,抱拳应诺。 亲卫可没有跟董玉珍客气,直接推着她走,吓的董玉珍眼泪直掉。 她怎么可能没有受过别人以势逼迫,今天的乔灵让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位60岁的富商。 她今天真的又闯祸了吗? 董玉珍不敢像五年前一般嘴硬,乖乖给两位亲卫指了路。 等回了董家,董长文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景象,差点昏过去。 “这是怎么了?可是我这不成器的女儿闯了什么祸?” 这算不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两位亲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直接开口道:“末将是益州治中大人的亲卫,今日府上娇女出言冲撞了我家大人,大人让我等对董府教女之道向董大人请教一二,还望董大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本想着这女儿这般家教,父亲想必也不是一个知道轻重的,没想到董长文一开口,语气中居然带着几分是自家错的意思。 这下二人也不好太过失礼,省的丢了治中大人的脸面。 “是我董府教女不当,冲撞了治中大人,还望两位大人多多担待,我这就收拾这不孝的女儿,来人,请家法。” 第96章 将军送礼 董长文快气疯了,董玉珍闯一回祸就让他儿子豁出去,这个家才没有散,这再来一回,这次更了不得,居然敢得罪益州治中大人,那可是真正的儒生啊! 别人都猜测益州治中是否是他董府扬舲,但是不是扬舲,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清楚吗? “父亲,不要动家法,父亲,女儿知错了,求父亲饶了女儿!”明明上次只是关禁闭,怎么这次要请家法了,她怕疼,真怕啊! 董家家法是一只七尺长的鞭子,正宗的牛皮鞭,打在人身上生疼。 看着管家请过来的家法,董长文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抄起鞭子,就往董玉珍身上招呼。 第一鞭子刚打到身上,董玉珍吓的满院子逃窜。 “爹啊,不要打了,女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爹饶了女儿吧!”董玉珍边跑边喊,希望能唤起父亲的慈父之心,可惜,这次这个方法不管用了。 “还敢跑,你居然还敢跑!”董长文气极了,他本是极疼爱女儿的父亲,如果不是这次董玉珍闯的祸太大,他也不会狠下心动家法。 没想到董玉珍这么不懂事,她怎么就不懂,如果她不乖乖受着,怎么表现出道歉的诚意。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董长文发了火,直接把鞭子抡圆了,就往董玉珍的身上招呼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鞭子打到了董玉珍身上,她喊出凄厉的一声惨叫。 这般鸡飞狗跳的场景让两个上惯了战场的亲卫,都忍不住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没想到这董家姑娘嗓子挺尖的啊! 两人互相望望,都挺满意的。敢得罪他们治中大人,受一顿鞭子,该! 别说什么姑娘家娇贵,他们治中大人也是姑娘家,要他们说,他们还嫌这顿鞭子太轻了呢! 空气中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啪啪声,刚开始董玉珍还有跑的机会,后面就直接不顾形象的摊在地上任由鞭子落在身上,董长文整整抽了董玉珍三十鞭子,两位亲卫这才看高兴了,看满意了,转身离开了董府。 董长文看这两位煞神终于走了,才松了口气,用手帕摸了摸额头上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给累出的汗。 等听到前院鞭子声停了,董母,董扬舲和董皎月才从中庭出来。 董母看着鲜血淋漓的女儿,哭着吩咐下人赶紧送回闺房,她自己一路跟了过去。 董扬舲看着冷漠的看着董玉珍的董皎月,有点头疼。 “爹,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董长文作为一家之主,他们自然不能违逆父亲的决定,但董扬舲作为长兄也该问问情况。 “扬舲,你还记得为父昨天给你说的,有位姓乔的大人在昨天到云中郡了!” 父子二人谈起了公司,董皎月也没有避让,董家的情况和一般世家还不同,他们是经过起伏的,更团结也更务实,董皎月虽为女子,但聪慧过人,董家父子商谈大事,从不避着她。 “父亲说的是益州军将帅乔大人,听说是位女子。” 看着故作坚强的儿子,董长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 迎着董扬舲诧异的眼神,董长文缓缓开口,“这不孝的女儿,居然又撞到铁板上了,她居然敢冒犯这位益州治中乔大人。” 董扬舲忍不住抬头看向父亲,迎接他目光的是父亲肯定的点头动作。 “父亲的意思是,这次来云中郡支援雍州的居然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益州儒生!不愧是董玉珍,总是可以招惹到我们董家绝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董皎月的口气中充满了浓浓的鄙视和怨怼。 董扬舲知道,虽然当年董家因父亲渎职被贬,但皎月和杜若的婚事却没有取消。 可董玉珍居然在家中最危急的关口,得罪了一位富商。本来董家以为只是一个有钱的商人,他们董家是世家,就算家道中落,也不怕一个商人。 没想到这位商人居然是荆州李家的世仆,那位仗着势,要强娶董玉珍为妾,以便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教训董玉珍。 董皎月没有办法,不得不求助杜家。 杜家当时在洛阳当官,为了董家千里迢迢赶回云中郡,没想到半路上被一伙强盗所杀。 杜家没有了顶梁柱,就这么没落了。 而董皎月和杜若的婚事,自然也就取消了。 董扬舲一直知道妹妹皎月喜欢杜若,可惜,妹妹和杜若永远不可能了。 五年前,董扬舲才十五岁,他发行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蜉蝣》,这才让富商知难而退。 这次呢,得罪了益州治中的董玉珍,让风雨飘摇的董家,如何应对? “父亲,我也是儒生,不如我以墨笔书生的身份亲自登门道歉,也许对方看在同为儒生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儒生们内部很团结,不然以董扬舲这几年好几部作品都专门抄袭的行为,早就被除名了。 “可……”董皎月真的不想再因为董玉珍再连累大哥了,但她的反对被董扬舲无声的摇头阻止了。 “就这样吧,明天扬舲你带着重礼去拜见一下这位益州儒生,毕竟她也是你的前辈嘛。” 儒生以出仕的早晚排辈,现在董扬舲还没有出仕,而乔灵已经是闻名天下的益州治中,称一句前辈也是应该的。 再说,董扬舲今年才二十岁,本就是已知的十二位儒生中最年轻的。 “乔灵,你记起今天被你送走的那个绿衣姑娘是谁了吗?” 小书憋着笑,等乔灵自己想起来。这里是云中郡,遇上熟人也很正常。 “本来不记得,人送走了就想起来了,我参加过这位董三姑娘的生日宴。” 不过是个过客,那时候乔灵还担心李惠然借着这位董三小姐的宴会,对付大姐,没想到只是单纯的一个读书会。 现在想来,这位董三小姐可真是极其骄傲,极其喜欢出风头的人。 不然,她今天的诘问就不会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如果不是乔灵快刀斩乱麻,直接示之以威,明天大概云中郡所有人都知道她乔灵不顾礼仪,强夺人夫了。 “对了,乔灵,你知道这位董三小姐的姐姐董皎月在美人榜排行第三十二,那第三十一是谁吗?” 小书也是董玉珍提到她姐姐是帮上第三十二名,才翻开看看,这位的尊姐是何等模样,没想到却意外发现第三十一名是熟人。 “是谁?”乔灵很配合的提问。 “云中李家李淑慎,就是那次宴会上跳舞的冰雪美人。” 她? 乔灵对李淑慎的记忆很深刻,舞美,人更美。 李淑慎的身上总带着漫天的冰雪,她每一次回眸都给人雪女下凡的感觉,就好像能得到这般冰冷之人的关注,是何等受宠若惊之事。 “那个时候,我看着她的舞姿,便如同看见一朵绽放的雪莲,现在想来,也许这便是她的青铜技吧。” “青铜技,你是说李淑慎已经是青铜卡师了?这怎么可能?” 迄今为止,小书都没有遇到一个突破为青铜卡师的女卡师,岳麓书院人才济济,不也没有见到一个青铜卡师,怎么可能在地处偏僻的云中郡,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就突破了。 “也没有听说这李家有卡师啊!” “我的灵觉不会错,虽然卡师不能直接分辨对方是不是卡师,但只要这个人突破为青铜,同为青铜卡师,感觉会很不同。” 这也是灰衣第一面就知道乔灵突破为青铜的原因。 她第一次见李淑慎时,境界还没有稳定,这才只以为错眼看见了一朵盛放的雪莲。 “那李淑慎时怎么突破的?” 乔灵以手抚唇,“美人榜上对李淑慎的评价是什么?” “天之淑女,冰雪之志,雪莲初绽,万物凋零。集云中锦绣于一身,乃十年难见之美人。贵在气质之芳华,气质之寒凉。” 小书直接把榜单上的评价读了出来,这评价倒是中肯,毕竟云中郡居然出了一个美人榜前五十的人物,了不得了。 “乔灵,这美人榜上还有熟人哦!”看乔灵不理他,小书接着说:“天下第二美人,乔月。美人榜第四十九名,乔雪。” “乔月的评词是:天有一月,地有一月,天唯一月,地唯一月。此资此态,唯一人耳。” “乔雪的评词是:一张芳华皮,半颗玲珑心。可叹失君意,却怜女儿情。” 以乔月的容貌,除非这位排榜的李扬波没有见过她们,否则定然帮上有名。 可二姐只能说一句姿色出众,为何会名列美人榜,而且是前五十的排名? “我知道,益州秘报,大约半个月前,也就是八月初,清河崔氏世子崔怀瑾遭人刺杀,千钧一发之时被美妾乔雪所救,这才捡回一条小命。自古英雄救美人,美人惜英雄。二人本就不是单纯的关系,自然为这刀剑的冰冷中多了一丝儿女柔情。” 二姐居然成了清河崔氏世子的美妾么,还舍命救他,她爱他? 乔灵刚回张府,正好遇上匆匆出门的张云骑,“张将军这是?” “乔大人!”张云骑赶紧行礼,“还好你平安回来了,这云中郡地处偏僻,民风彪悍,末将怕有人不长眼冲突了大人,这才急急去寻大人。” 应该是怕她在云中郡做什么手脚吧,毕竟张云骑是雍州将领,倒是对他的顶头上司雍州牧忠心耿耿啊! 乔灵就是防着张云骑,才故意在第二日上午出门,只要达成这一行的目的,以后有这个碍眼的存在也无妨了。 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目标,曹琇莹! “张将军客气了,我只是随意转了转,觉得没意思便回来了。” 张云骑傻乎乎的笑了笑,心中却在淌血。 他第一次动心,没想到对方却是这样的人物,他昨天晚上急急派人去打听了这位乔灵大人,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如此震撼。 原来益州治中根本就不是云中郡的董扬舲,而是荆州李家旁支乔灵,那一桩桩一件件震撼天下的大举措的制定者,羌骑的克星,益州儒生乔灵! 益州还真是给雍州面子,居然把他们的杀手锏派了出来,不怕被雍州牧留在雍州吗? 张云骑虽然心中很是挣扎,但脚步却恭敬的迎着乔灵进了客厅,这才给乔灵奉上十卷书册,封面上赫然写着‘荼蘼录’。 乔灵瞳孔一缩,说来她和益州几位将军在草原的赌约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履行,没想到到了云中郡居然遇上了高人,原本准备的障眼法居然没有效果吗? 她看走眼了? “张将军这是……” 面对乔灵的一丝疑惑,张云骑终于有种有志可展的威风,毕竟这位乔大人到了云中郡客场,但这气度可比在主场的他威风多了。 难得有这位大人不知道的? 张云骑这是把乔灵的疑惑当做是不知道这本奇书了!虽然《荼蘼录》卖的极好,但谁让写这本小说的重崖居士是个普通人呢,卡师们总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不会低头看人的。 “这是雍州长安书社发行的一本小说,《荼蘼录》。大人别看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写的书,在北地卖的极好,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其实在末将看来,这份欢迎是浪费了的,如果《荼蘼录》是儒生的作品,起码可以给儒生带来不菲的能量,但现在……也许大人可以通过这本书有所收获。” 张云骑可谓是真心至极了,毕竟不是所有的儒生都愿意听别人说他人的小说怎么怎么好,你可以学习一二,想必就可以写出极不错的小说之类的话。 乔灵有些好笑,她果然是想多了,原来张云骑居然只是想让他看看,北地雍州也有极出色的东西,比如《荼蘼录》。可是,这位破虏将军是不是有些交浅言深了。 乔灵哪里知道,这位张将军昨夜辗转反侧,一直想给乔灵送一份合心意的礼物,可惜雍州苦寒,对益州治中而言,怕是没有入眼之物。 现在,雍州唯一拿的出手的,居然是长安书社发行的《荼蘼录》,虽然送这件礼物,有可能会让乔灵不满,但却是张云骑思索再三后,唯一的选择。 原来只是给她推荐一本好看的小说吗?乔灵心中一叹,是她太过小心了。 说起书,乔灵是完全不缺的,想到那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师兄,每天都去锦官城给她送书,她来雍州完全不会没有书看。 “既然陆将军给我推荐这本书,陆将军必然是看过了,不知将军对这本书有何评价?” 陆云旗看乔灵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刚开始看见书本的压力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一般,不得不佩服乔灵心胸宽广,不愧是他陆云旗看上的人。 第97章 张氏往事 “大人,这本《荼蘼录》一共十卷,每卷讲述一个故事,而这十卷本身又是一个故事。全文讲述的是主角之一的秦非韩之父在少年时,因其母娘家窥视繁花岛血统而家破人亡,为了报仇,他曾经去诸葛山庄诸葛神卦那里求了签文,说他最后必然会得偿所愿,除非遇到一个变数——酒。” “秦父为了杀宋家满门为家人报仇,不惜舍身设计,假称姓秦,如愿偶遇秦非韩的母亲宋氏,二人很快就有了秦非韩,借着宋家之力,秦父建立了九品世家秦家。为了繁花岛血统不外流,秦父从小就给秦非韩下了无解之毒。少年时期的秦非韩幸运的遇上了六扇门神秘人荼玉川,也就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并拜他为师。” “经历种种,秦非韩终于知道了他父母当年的真相。而所谓的一线生机——酒,其实指的便是荼蘼客栈的荼蘼酒。荼蘼客栈的老板娘雪寒霜实际上是荼玉川的初恋,荼玉川也是繁花岛的人,他爱上了雪寒霜,所以雪寒霜拥有了荼玉川的神妙之力——逆流时间。一杯荼蘼酒便可以把一个饮下酒的人送回十年前,这一时间轴上的人便会突然死去。荼玉川查的逍遥客林寻突然死于京城,便是服下了荼蘼酒。而秦非韩和林寻一般,他在他的时间轴上已经死了,却在时间倒流十年的这个时间轴上救下了秦家。” “秦非韩没有饮下荼蘼酒的那个时间轴上,秦家因贡酒之误被夷三族,秦家没了,宋家也没了。唯一逃出生天的秦非韩和林寻一般,拼命攒够黄金,买了一杯荼蘼酒。这才有了这一世秦家和宋家逃过一劫的命运。” “而荼玉川在看见林寻尸体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他死于雪寒霜之手。雪寒霜是真的爱荼玉川的,但她更想为天下的普通女子做点什么。当她知道自己拥有了这么厉害的力量时,第一反应便是可以用之赚钱,然后用这笔钱改变很多女子的命运,将她们从苦海中解救出来。” “百花宫亦正亦邪,又离大乾国甚远。雪寒霜刚开始只是给无法活下去的女子金钱,后来她的野心越来越大,直接成立了一个组织——愚人楼。” “毒死荼玉川富商朋友的小妾就是愚人楼的人,每个愚人楼的女子都会在眉心贴上花钿,不同的代号花钿不同,雪寒霜的代号便是梅花。” “雪寒霜越来越过分,荼玉川为了天下苍生不毁在她手中,不得不收回了雪寒霜的神妙之力。这里便涉及到繁花岛的执法堂。繁花岛有一门功法,可以直接将一个人的神妙之力收回,但这种功法只有繁花岛岛主才能修炼。秦非韩也是从荼玉川那里学到,才因缘际会收回了繁花岛少女的力量。” “故事的最后,是荼玉川准备将自己的神妙之力——逆流时间交给秦非韩,没想到秦非韩居然拒绝了,原来他在这一世因为繁花岛血统觉醒,已拥有了神妙之力,自然不需要荼玉川的力量。荼玉川问秦非韩他的神妙之力是什么?原来荼玉川之所以那么轻易就收秦非韩为徒,便是发现了他身上荼蘼酒的力量残留,又知道了他有繁花岛的血统。荼玉川心中之花为荼蘼,那徒弟的是什么呢?” “秦非韩的回答是幽冥兰花——穿越空间。” 讲到这里,张云骑忍不住叹了口气,重崖居士真是厉害了,居然创造了秦非韩,荼玉川这样厉害的两个主角。当然,最神奇的当属繁花岛。 凌国国教天山派怕是和繁花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万应山庄》那一卷,神医焰儿在秦非韩之后到,怕是有可能是迷路了。 可那位凌国大将军王似乎也有迷路之症,不知二者有什么联系? 无名谷谷主凌慕夫人和天山四峰峰主凌慕有什么关系?为何名字相同,难道只是巧合? 《荼蘼录》中的世界宏大广阔,势力也错综复杂,天山,万应山庄,无名谷,愚人楼…… “多谢张将军好意,但现在边疆烽火连连,还不是我等有闲暇品书的时候,这次羌骑被我益州重挫于草原,为了渡过寒冬,怕也不会坐以待毙。不知张将军有何对策?” 乔灵虽然借着雍州求援来挖墙角,却没有忘记最要紧之事,但这位张将军居然还有心思给她推荐书! 张云骑如何听不出乔灵语中的不满,也是他疏忽了,能短短几月使益州起死回生之人,怎么会因他送的一本书册对他改观,果然温柔乡即是英雄茔。 “羌骑为了过冬,一定会南下吧?”羌骑每年都会劫掠雍州,今年不可能不来,哪怕他们在益州军手中损失惨重。 “现在雍州的防务由我们益州军接手,羌骑既然明知必死,还敢来犯,那我们便不要客气,好好教他们做做人!” 乔灵的话很霸气,就好像在说,既然她在这,那来多少羌骑又有什么用。 “啊?!”张云骑木愣愣的看着放话的乔灵,一时失了言语的能力。 益州。 季青云今日见过乔灵送过书卷后,想着反正没事,不如去街上淘淘书,上次那本古籍师妹就很是喜欢嘛。 想到这里,季青云直接换了便服,出发去了益州街巷。 看着五个月前萧条的街市,因着师妹和他的努力有了今日繁荣气象,季青云很有成就感的大步向前,忍不住清清嗓子,看着今日之益州,果然是极清爽的一件事。 如果是一年前的今天,大家都紧锁家门,等着羌骑劫掠,祈祷倒霉的不是自己,可现在居然都忙着开市售货,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自发坐在摊子旁边,不遗余力的夸奖益州牧,夸奖乔灵。 季青云在一位老人面前听了几句,终于承认自己的脸皮不够厚,不好意思的走开了。如果告诉一年前的自己,居然还有他季青云躲避不及的事,他一定以为说这话的人疯了。 但这会儿,却是勇往直前的季青云退了。 心中有股奇怪的气息在翻滚,季青云的心情却意外的更好了。 突然一辆失控的马车在集市上呼啸而过,拉马的汉子嘴里不住求饶,希望哪位好汉打一把手,将惊马拉住。 可惜好几位好汉下场,都没能阻止惊马。 季青云仔细观察片刻,直接一个大跃,飞身骑上马背,右手抱马脖子,左手干脆利落的拔下了马屁股上的金簪。 很快马在季青云的强势下停了下来。 车夫不住向季青云躬身道谢,季青云不吃他这一套,“你是哪家下仆,这马车是从哪里来的,里面坐的是谁?” 车夫对季青云再三感谢,除了是真的谢过季青云的救命之恩,更多的自然是希望季青云离开,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敏锐。 看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车夫很是心急。 “这,小的不是哪家的下仆,小的是从凉州来益州探亲的,对,探亲的,马车上是我的几位妹妹,实在不方便下马道谢。” 车夫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些,这位帮着控制住惊马的公子,气势实在是太足了些。 “哦,不知你家妹妹年岁几何啊?” 人群中一阵骚动,没想到这位英雄居然会问这么失礼的问题,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没问题啊,几位人群中的少女看着季青云的身材,忍不住羞红了脸。 “小妹虽然只是金钗之年,但早有婚约,只能让英雄失望了。” 车夫做这行都好多年了,自付眼力惊人,他可不会认为这位身份高贵的公子是见色起意,怕是他哪里漏了马脚。 人群中嘘声一片,都道这位小哥失了运道,但也没有人让车夫不顾婚约。 “既然你马车上没有年幼顽劣之子,这引起惊马的金簪如何解释?” 季青云拿出从马屁股上拔下的金簪,指了指马的伤处。 哦——原来这才是惊马的原因! 车夫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冷汗直冒,他不过是一年没有来益州,益州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真的没有那么多见义勇为的汉子,可今年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进益州,他还以为走错道来了扬州呢! 但扬州人可没有这么喜欢看热闹。 季青云也不听车夫解释了,直接一个错步上前,撩开了车帘。 只见马车上坐着两位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女子,一位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她旁边那位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两人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猜测不是母女也是亲人。 “这是你的妻女?”季青云简直气笑了,当着他的面绑架妇女,太天真了。 车夫看着热心的人已经请来了差役,便知自己完了。早知如此,该直接离去的。 季青云勇阻惊马,智擒贼犯,可谓是威风至极,帅气至极。 周围的人们帮着李淑慎母女解开绳索,二人连连道谢。看李淑慎美目不住的往季青云身上飘,就是不好意思过去道谢,而救了人的季青云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大家心领神会,一哄而散。 “小女李姓淑慎,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李淑慎盈盈下拜,哪怕是皱皱的衣裙也极为配合,从季青云的角度看过去,美的随手便可入画。 “你们是哪里人,我让官府送你们回去。” 季青云蹙眉,居然是寒门女眷,怎么还运气这么不好,被贼人给绑了? 李淑慎愣了一下,好像是被他一句‘我让官府送你们回去’的话给惊着了。 “小女和母亲没有家了,小女……”李淑慎终于忍不住落泪,美人泪眸流转,自有一番风流。 和季青云关系最亲近的年轻女子只有乔灵一个,乔灵本是不拘小节的女子,在他面前从未落过泪,突然被李淑慎这么一哭,季青云真是有点手足无措。 最后季青云稀里糊涂的便带着李惠然母女回了州牧府,谁知他刚回家,管家便急匆匆的上报老夫人来了。 我娘,这么个节骨眼,她怎么来益州了? 季青云急着见母亲,便把李家母女给忘在了大门口,管家看这位少女既然是季青云亲自带回来的,不但姿色上乘,气质更是出众,以为是哪位同僚送来的礼物,虽然奇怪怎么把美人的母亲也送过来了,但也不敢多问,直接将李淑慎和其母带到了后宅安置。 李淑慎和张氏被管家直接安排到了流霜院,管家吩咐下人不得怠慢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李淑慎看着宽敞的院落,居然比整个李家也不差多少,这还只是给一个客人住的院子。 李淑慎笑的满意,“娘,你真有办法,不对,应该说芳华姨母有手段。” 张氏看着李淑慎的笑脸,心中却是真的松了口气,“我可真怕这位益州牧会是那种不多管闲事的人,还好还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这话李淑慎就不爱听了,“娘,女儿今日的种种表现,都是在芳华姨母的调教下,练习了数百次才有的结果,娘怎么能小看女儿?” 这是李淑慎第一次算计一位位高权重的男子,今日如此顺利,自然大大增长了李淑慎的信心,可女儿有几分斤两,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知道么。 “淑慎,你不可轻敌,你既然知道这次主要的功臣是你芳华姨母,那以后你可要收敛一些,有的男人喜欢聪明的女子,可大多数男子更喜欢单纯的女子,你可不要自误。” 李淑慎虽然不高兴母亲在这个时候教训她,但她也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 “知道了,娘。” “对了,娘,你是怎么认识这位手眼通天的芳华姨母的?” 她母亲是章台女,这在李淑慎十一岁时就知道了,一个低落尘埃的女人,如何能认识这般厉害的人物。 到了益州,李淑慎才知道自己将手段都放在云中李家,是何等的鼠目寸光,对得到靖国公世子侍妾身份的李惠然,更是恨之入骨。 父亲也是个傻的,以李惠然的姿色,送上去也不过是浪费李家唯一出头的机会而已。 李蒋氏不希望父亲有新的可以依附的势力,降低蒋家对李家的控制,父亲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 只要李家一日依附蒋家,他在李蒋氏面前就一日抬不起头。 张氏被李淑慎的问题弄的有点手足无措,她给李淑慎倒了一杯茶,李淑慎接过,张氏慢慢坐下,抚摸着杯沿,用一种恍惚的语气讲起了过去。 张氏也不是一开始就入了章台的,她曾经有一段短暂逃离人贩子的时间。 第98章 神秘来信 那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她也是在那里,遇上了年轻时候的芳华。 芳华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遍布吴国,却不为吴国上下所知。 芳华称呼这个组织——薄命楼。 薄命楼是吴国陛下手中三支暗卫之一,只是三支暗卫各司其职。 幽冥主监察百官,收集情报。 断雪主暗查州府,掌控军队。 薄命主司卡师官吏情报,兼具暗杀职责。但卡师一般都心高气傲,出身不凡,如何会轻易对薄命低头。 薄命无力震慑卡师,自然落得个尴尬地位。 当年,芳华曾经邀请她加入薄命,但张氏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为薄命楼效力,一生都不得解脱,她以为她可以做个平凡女子,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逃出魔爪。 李淑慎能遮掩身份这么久,也是芳华看在她们早年的交情上出的手。 薄命楼楼主只有一个名字,命主。现任命主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女子,她利用女子柔弱的表象,在陛下面前屡屡建功,让本边缘化的薄命楼短短几年,就已是风生水起。 芳华现在也已经是薄命楼的老人了,手里自然有两分势力,能把李淑慎送入州牧府,张氏一点也不意外。 但她们借着芳华之手才入了府,以后的日子怕不好过。对张氏而言,与其眼睁睁看着女儿落入尘埃,还不如就此一搏,她们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 季青云还没有进门,就看见了母亲身边的姑姑念姑,便知母亲是真的来了。 “孩儿见过母亲。” 季青云在念姑进屋禀告过后,才入内行礼,规规矩矩磕了头,这才起身,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开口道:“娘,现在兵荒马乱的,你怎么到益州来了,等益州的情况好些,我会去接你的。” 其实洛阳更好,他们不是说好了,他冲锋陷阵,母亲安享晚年吗? 季母一头青丝都已经成了银发,脸上虽然有几丝皱纹,但也能窥见年轻时的几分风华。 二十年前的季母一定是个大美人,就是不知道季父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才能配得上这样的佳人。 “青云啊,娘老了,你也长大了,有时候娘真的后悔,为什么当年要……” “娘——”季青云打断了母亲的话,看着一屋子丫鬟,都不知道娘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青云,你是不是烦娘了,娘也知道,都是娘的错,但你也不小了,对自己的婚事也该考虑一二。如果你父亲在,早就给你订婚了,何须让你蹉跎至今。” 季老夫人也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但该说的还得说。她是青云的母亲,她不管谁管。 “娘,好男儿先立业后成家。我这里还一摊子事呢,哪有时间考虑这个!” 季青云有点为难,说道成亲,他第一时间眼前晃过师妹身穿绿色嫁衣的模样,好像挺美的。 季老夫人早就知道儿子会这么说,“好了,我这里有个丫头,跟在我身边也一年多了,乖巧懂事,就便宜你这个混小子了。” 季青云傻眼了,他娘这么不靠谱,让他娶一个丫鬟? “臭小子,娘就知道你傻,这丫头叫阿箬,给你……当个房里人,别说娘不关心你,今天听说和你一起进府的是个美人,还是美人榜第三十一的大美人,那个既然是寒门出身,也算有资格伺候你了。但说好,这样的人都不能有名分的,你得懂规矩。” 季老夫人知道这个儿子心肠软,就怕被哪个聪明的女人给哄着给了名分。 一个寒门女子,没有资格成为季青云的侍妾,更没有资格给季青云生儿育女。 季青云本想推辞,但对着母亲严厉的眼神,退缩了,“是,母亲。 洛阳,曹家。 惊鸿仙子翻着手中的书册,越翻心情越乱,忍不住丢了出去。 “排什么美人榜,还不如排个英雄榜呢。” 曹琇莹二十五了,再不嫁人就真的没的挑了。 现在她手里有三个人选,一个是幽州祭酒天琴公子;一个是并州祭酒狂刀;还有一个是扬州治中乔翼遥。 虽然并州和幽州都是苦寒之地,但曹琇莹追求者中这两人身份最高。 但二人都是儒生,如果天长日久的待着,也不知会不会露馅。 两年前,曹琇莹还是陈紫娟,她在云中郡偶遇因丧夫来北地散心的孪生妹妹曹琇莹,那个时候她因张母的折磨和张云骑的冷淡而恨透了张家,连对自己的儿子张友也没有多少慈母心肠。 和陈紫娟长的一模一样的曹琇莹的出现,让本就心硬的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逃离张家的好办法。 陈紫娟的计划是杀死曹琇莹,将她的尸体伪装成陈紫娟,然后她将以曹琇莹的身份回到曹家。 陈紫娟先是借着叙旧的名义将曹琇莹留在云中郡,几天后做好准备用毒药毒死她。 没想到曹琇莹因为是卡师的原因,居然只是疯了。没办法,陈紫娟只好改变计划。 陈紫娟在家中故意顶撞张母,让张母失手推了她一把,陈紫娟顺水推舟伤了脑袋。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不定时发疯,说自己是自己的孪生妹妹曹琇莹,她要离开张家,她想要回家。 刚开始张母以为是陈紫娟故意装疯对付她,很是生气。但每次陈紫娟装疯后,都很有诚意的对张母道歉,说自己有个妹妹,在5岁的时候走丢了,这件事成了她们家的一个心结,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才会胡言乱语,和张母那一推没有任何关系。陈紫娟这么一说,张母本来就犯嘀咕,是不是因为她,儿媳妇才生病的,这下终于确认了。 张母后悔的不得了,虽然对儿媳妇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起码陈紫娟的日子是可见的好起来了。 但一段时间后,陈紫娟发疯的时间越来越长,直至有一次居然疯着跑了出去。 等张母费尽心力找回来的已经是毒疯了的曹琇莹。 而陈紫娟却以曹琇莹的身份来到了洛阳。 她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依仗的。 惊鸿仙子看着自己房间正中放着的炼丹炉,世家总有痴迷炼丹的卡师,惊鸿仙子也喜欢这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 实际上,这个巨大的炼丹炉却不是用来炼丹的,而是惊鸿仙子的奇遇。 惊鸿仙子得到炼丹炉后,就预感到自己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很快,她就看见了曹琇莹。她觉得,这是老天都在暗示她动手。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岔子,但所幸结果是好的。 惊鸿仙子的这个炼丹炉,炼的不是丹药而是卡牌。她每七天就可以抽一次卡,一般都是白色卡,运气好可以抽到绿色卡,从她得到宝炉近三年,只有一次抽到蓝色卡,至于还有没有别的级别更高的卡,惊鸿仙子就不知道了。 十张白色卡可以在炼丹炉里合成一次,有一半的几率得到绿色卡,十张绿色卡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几率可以合成蓝色卡,同理,十张蓝色卡可以合成更高级别的卡。 白色卡无用,绿色卡她不是卡师用不了。 炼丹炉一个月只能用一次,而《戮仙》便是他唯一合成的蓝色卡,这张卡帮助她冒充了儒生。 惊鸿仙子可以读取《戮仙》的内容,然后以儒生的身份发行,也可以用《戮仙》这张蓝色卡冒充作品卡牌,却不能以儒生的方式,通过卡牌具现一本书或者具现书中人。 这也是无数人见过她的作品卡牌,承认她是儒生的原因。 她不能当面具现,就只好把自己包装成拥有作品卡牌的儒生,不然,做个还没有具现卡牌的天赋巨大的儒生,不是更好么。 而且,她还可以以这个为借口,不去参加复土计划。要知道,在她的作品卡牌为《戮仙》这个消息得到她的承认后,就有一些儒生找上门了。 儒生的确是很团结的一种人,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只要拥有了强力的作品卡牌,就应该参加复土计划,现在边郡一州一个儒生,不是儒生们傲慢,而是没有多余的人手。 现在儒生不确定墨笔书生有没有形成作品卡牌,但不是有个跳出来的惊鸿仙子嘛。 他们一点也不嫌弃惊鸿仙子是女子,而且能写出《戮仙》这么大气恢弘的作品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失望。 惊鸿仙子没办法,只好先斩后奏,放出不会出仕的风声,又转头告知他们,是有人不满意一个女子出仕,这才故意陷害她的。 那些人不认为不出仕对一个儒生有半分好处,自然以为她是被人害了。 可一诺千金,就算这话不是惊鸿仙子说的,也因为很多名士对她的赞扬而让惊鸿仙子失去了否认的机会。 有了这一出,惊鸿仙子才能安稳的给自己挑一个好下家。 本来惊鸿仙子是不急的,但出了一个重崖居士,又出了益州汉寿亭侯乔灵,把她的风光遮的严严实实的。 没错,汉寿亭侯乔灵,就在昨天,朝廷已经议出了给益州牧季青云和益州治中乔灵的赐号。 益州牧季青云赐禄乡侯,益州治中乔灵进益州祭酒职,赐汉寿亭侯。 汉寿亭侯乔灵的横空出世,对惊鸿仙子的影响堪称致命。她连这吴国唯一女儒生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而且乔灵优秀的让很多儒生都甘拜下风,她惊鸿仙子何德何能,还能得到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 可惜,这榜单在八月初就排好了,而且发行榜单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益州儒生是个女子。 本来美人榜和益州儒生有什么关系呢,谁知道就这么寸,益州儒生居然是个女子,还是出身世家的少女。 惊鸿仙子和乔灵想比,一个出身寒门,假的。一个出身世家,还是大名鼎鼎的五姓七家李家旁支之女。 一个只有一本《戮仙》问世,一个却已经坐上益州祭酒,整顿政务,坐镇中军,收复国土八万里。 现在的她居然只能称得上沽名钓誉这四个字了。 什么‘洛阳曹家之女’,什么‘吴国十二儒生中唯一的女儒生’什么‘除惊鸿仙子曹琇莹无人敢为第一’。 可笑啊,真可笑,她陈紫娟步步算计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居然得到的是这样的结局。 侍女愿心小心的推门进来,正好看见一片狼藉的桌案,愿心放下茶盅,小心的开始收拾。 “姑娘,这是怎么了,你给愿心说说,也许愿心能帮到姑娘呢?” 愿心是曹琇莹来洛阳的路上救下的孤女,对她最是忠心。 “没什么,还不是那个汉寿亭侯!” 愿心心中了然,益州祭酒大人啊! “姑娘,刚刚我进屋前,看见台阶上放着一封信,是给姑娘的。” 信?什么信?难道又是哪个神通广大的爱慕者? 曹琇莹收到这样的信也不是第一次了,自然不惊讶,直接拿了裁纸刀,小心打开信封。 展开一看,一个个血红色的小字直接扑面而来,曹琇莹吓的手一抖直接把纸丢了出去。 愿心赶紧捡过来。 “上面,上面写的是什么?不用给我,你念,你念就好。”虽然惊鸿仙子很害怕,但更害怕信上有什么要命的信息。 愿心从善如流,直接展信读道:“娘亲,母子相隔两载,儿子对母亲甚是想念。儿因路途遥远未能尽人子孝道,特送一消息,希望能解母亲燃眉之急。儿无意中得知,幽州祭酒天琴公子有一青梅竹马,乃扬州祭酒之表妹乔挽风,二人年幼相识,天琴公子怕非母亲良配。并州祭酒狂刀早有红袖添香,求娶母亲不过是因和人打赌,对母亲没有半分爱意,也非上好之人选。望母亲千万斟酌,女子婚事何其慎重,盼母亲如意,儿有敬上。” 什么,惊鸿仙子忍不住打翻了茶盅,是张友,她的儿子张友,他怎么知道她在洛阳,还准确的把这封信送到了她的院子里? “姑娘,这位小公子……”愿心很惊讶,虽然曹琇莹之前曾嫁过人,但没听说她还有个儿子啊! 愿心扶起惊鸿仙子后,马上开始收拾桌案,怕湿了信,直接放的远远的。 惊鸿仙子这会儿终于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小公子?他算什么小公子!不过是个普通人出身,连成为卡师的资格都没有。” “那——” 惊鸿仙子挥挥手,“虽然不知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但事关终身,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惊鸿仙子猜测,这封信与其说是来自十一岁的儿子张友,不如说是来自某个匿名送消息的人。 “那姑娘,我们选扬州治中乔翼遥?”既然幽州祭酒和并州祭酒都不是好人选,剩下的好像只有这位了。惊鸿仙子对有救命之恩的愿心很是信任,愿心自然知道惊鸿仙子的打算。 “不,我要好好查一下,谁知道这位送信的人是盼着我好,还是盼着我不好呢?” 第99章 饶过罪过 承恩侯府。 刘楚楚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在张恨水失踪后,她便知道自己的谋划失败了,本来想着只要乔雪和甄氏一日不相遇,她便还有挽回的时间,没想到,她今天突然知道了乔雪的下落。 “你是说,靖国公府世子身边有个红颜知己,名字便是乔雪,而且就是这个美人榜上的乔雪。” 采苓发现自家小姐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心中不解,但第一时间回禀道:“是,四小姐,就是这位榜上佳人。”采苓小心指了指被自家小姐扔在桌上的百美榜。 李扬波的美人榜不但给他自己一举成名,还让这一百位佳丽名扬天下。 虽然因为汉寿亭侯乔灵的原因,榜单有了一丝不同的声音,但如此出色的人物也许本就没有任何人有评头论足的资格,一切才能被安排的如此巧合。 这便是另类的天意,天命如此,凡人好像只能俯首承受。 “你说,这个乔雪知不知道承恩侯府在一年前找回了一个女儿,那个人便是我刘楚楚?” 采苓有点为难,她当然知道自家小姐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 “四小姐,这段时间寻亲最高调的便是我们承恩侯府了,但很多人家也会找回曾经遗失的女儿,不过是因为身份低微,自然没有了宣扬的必要。” 刘楚楚虽然知道采苓这话可信度不高,但确实心情好了不少。 “听说陛下要选妃了,这么一来,我那位三姐怕是要如愿了,你说,我要不要凑个热闹?” 采苓吓得赶紧跪下,“四小姐万万不可啊,三小姐是您的亲生姐姐,府中对三小姐的安排早早就已经定下来了,您身上还有元家二公子的婚事,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半分差池啊!” 刘楚楚轻笑出声,最后笑的越来越放肆,“你怕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采苓,你家小姐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承恩侯府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次机会,从一开始所有的资源自然可劲往三姐身上放,哪有我插手的资格。本来父亲打算的好,三姐的年纪正好相当,可谁知陛下迟迟不大婚,我那三姐一拖就拖到了现在,要说合适的小姐,这府中从三姐开始,一直到十二妹妹,都是可以的嘛。” “采苓啊,我要是按照母亲的安排,嫁给元家二公子,以后可仰望娘家多矣。但若是三姐入了宫,那个时候,怕是承恩侯府要仰望她了。” 本来刘楚楚只是这么一说,现在突然觉得,一个摆脱危机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她入宫了,那就算最后承恩侯府知道了乔雪才是他们的女儿,那个时候,到底谁才是承恩侯府的小姐,就不是承恩侯说了算的了。 一位皇妃,一位侍妾,承恩侯府只要不傻,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刘楚楚喃喃自语,“也许,该退了元家二公子的婚事。” 听到这句话的采苓,跪在地上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雍州,张云骑府。 乔灵保持右手持笔的动作已经好一会儿了,却不见她往书桌的帛上写下一个字。 “再不写,这帛就污了!” 乔灵听到小书提醒,赶紧移开毛笔,笔尖的墨点最后堪堪落到帛外桌案上,真是好险。 “乔灵,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分析曹琇莹身上的外挂是什么吗,怎么一个条件也不写,这样怎么分析啊!” 乔灵有点无语,她也想写啊,可对着一个已经疯了两年,行踪永远在张家下人眼中的曹琇莹,她除了知道她被自己的姐妹顶替了身份,还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 “她已经疯了,就算她拥有外挂,也不会用,分析她的行为不过是做无用功。”乔灵干脆搁笔不写了。 “哎!”小书叹气,“要是我们有三张回收卡就好了,直接回收她身上的外挂多方便啊。” “小书,我有一种直觉,这个曹琇莹不简单。可是,她神志不清,又如何会给我这种奇怪的感觉呢?” 小书知道乔灵已经恢复了金丹期的神识,自然不会觉得乔灵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是错觉,“也许,这个曹琇莹没有疯,不然她凭什么让你有危机感。” “不不不,”乔灵摇着食指,“不是危机感,而是一种对未来的感应,似乎很是雀跃,又感到几分彷徨。那种感觉很复杂,就像是既期待又害怕一般。” 是曹琇莹给她这种感觉吗,不,更像是她背后的人。 可,一个疯子,有收为臂膀的必要吗?没有效忠之人,又何来背后之人? “大人,属下有事回禀。”来者是韩忠。 “韩忠,你有什么事?”乔灵派了他去安排雍州各边郡的防务,算起来的确是今天该回来了。 韩忠面上有几分窘迫,但不得不禀,“大人,这云中郡破虏将军张云骑似乎有点问题。我派人收集张将军的消息,没想到他就像是五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张云骑一介白丁,短短五年的时间就坐上了破虏将军的位置,还牢牢把控了云中郡的兵权,要知道这云中也是形势复杂。” 乔灵既然把云中郡作为雍州主政之地,韩忠自然不敢怠慢。没想到这一查,就查出事了。 “云中郡最有势力的是世家蒋氏,五年前,墨笔书生在的那个董家也到了这里,同时出头的便是张将军。现在云中郡的三大势力便是这三家。蒋氏家族在雍州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居然奈何不了张家。” 若是蒋家赢了,那云中郡兵权该在他们手中才是,怎会便宜了张云骑。 韩忠不说董家,是因为董家出了一位儒生,一般世家自然不敢得罪。 世家谱上有数百世家,可吴国上下已知的儒生至今也不过十三位。 “这么说,这位张将军居然是普通人出身。”那就是凤家的‘奇遇’了。 “你是怀疑他是凤家的使者。” 韩忠点头,“是,凤家的使者不是所有人都摆明车马效忠凤家的,总有一些虽然觉醒了卡师天赋,却天赋一般的,他们都被凤家放弃了。但也有一些,是凤家留下的暗子。” 乔灵笑笑,“也就是说,天赋好的必然是凤家人,而天赋一般的大概率成不了凤家人?张云骑的天赋图案是什么?” “鲤鱼,准确来说是锦鲤。” “什么?” 是能转运的锦鲤吗? “鱼类武将牌以前都是统统归入人品的,只有鲲是天阶中品。”说道这里,韩忠忍不住看了乔灵一眼,“现在所有的飞禽武将牌和鱼类武将牌都需要重新划分品阶。” “为什么?”乔灵这话刚脱口而出,忽然想到了在此次入草原作战中屡立奇功的雄鹰小队。 乔灵有些不好意思,“这飞禽本来就被低估了么,谁知道吴国居然没有领空权的概念。那这鱼类为何也会重新划分等级?” 韩忠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乔灵,“还不是您在招收飞禽部队时,同时招收鱼类武将牌。本来大家以为是您年纪小,玩物丧志。但您用草原一战,证明了您的英明神武,现在,大家都等着您怎么用好鱼类武将牌,才好给鱼类定品阶。” 如果因为飞禽牌被乔灵教训做人后,又被鱼类牌煽完左脸煽右脸,那大家还有什么做卡师的尊严。 “哈哈,是嘛,哈哈……”乔灵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锅。 如果张云骑是锦鲤,那他短短五年就坐上这个位置,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但同时,凤家也没有放弃张云骑的理由。 “你说,咱们有让这位张云骑将军去我们益州为州牧效力的可能吗?” 韩忠抽抽嘴角,这位是挖墙角挖上瘾了? “破虏将军是云中郡最高军事长官。” 那她就不做白日梦了,可惜雍州牧守着宝山不知重用啊!别说张云骑有可能是凤家人,只要凤家没有摆明车马说张云骑是凤家人,谁都不可以拉拢,那乔灵就敢下手。 毕竟,不知者不怪嘛,哪怕你凤家势再大,也不能太过不讲道理吧,哪怕凤家不和普通人讲道理,也不能不和现在的乔灵讲道理。 “祭酒大人,董家墨笔书生来访。” 乔灵已经收到了陛下的圣旨,身边的属下自然称呼乔灵一句祭酒大人。 这一声祭酒大人,让乔灵忍不住想到当年在岳麓书院看见扬州祭酒的情形,一切仿佛还是昨日。没想到今天,她已经得偿所愿。 “请进来吧。” “是。” 虽然墨笔书生也是儒生,但他毕竟没有出仕,以乔灵现在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迎。 韩忠自觉的站到乔灵身后,做护卫状,一点也不端着将军的架子。 片刻后,墨笔书生董扬舲便到了。 今天的董扬舲穿着一身青衣,衣领袖口处绣着墨竹,头戴白玉冠,脚踩乌云靴,手中握着折扇,真是好一个清雅出尘的书生。 “学生董扬舲拜见汉寿亭侯。” 儒生都是极其骄傲的,这个墨笔书生倒是知情识趣,怕也是因为早年经历所致。 “董公子不必客气,不知今日董公子来访所为何事?” 乔灵开门见山的作法让董扬舲极为惊讶,但转头一想,对着他这般没有出仕的人,这位高高在上的侯爷也完全没有小心翼翼的必要。 其他人是畏惧他儒生的身份,可汉寿亭侯却没有这个顾虑。 “昨日家中舍妹冒犯了侯爷,扬舲是专门来道歉的。”董扬舲恰到好处的扬起一个歉意的微笑。 称呼一个女子侯爷怕是董扬舲生平从未想象过的吧。 原来董扬舲居然是为了董玉珍而来,只能说还算有担当。 “行了,本侯已经听手下的将士回禀过了,董家的诚意本侯已经收到,董公子可以安心了。” 毕竟现在益州军管着雍州的防务,要因为董家而迁怒云中郡,董家便是千古罪人了。 现在董扬舲听乔灵这般说,他自然是信的。以乔灵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完全没有对他撒谎的必要。 “侯爷怕是极少参加儒生的集会,董某不才,愿意引荐一二,还望侯爷能给一分薄面。” 儒生集会,这么说起来不算灰衣,董扬舲是她见到的第一位儒生,儒生之间自然也是有约定碰头的时间的啊。 以前儒生天南海北,自然一些人怕是一生都难见一面,但有了锦官城,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乔灵,不用理会他,我刚收到并州狂刀自告奋勇引你进儒生圈子的邀请,董扬舲就算了吧。这儒生的圈子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说,参加复土计划的便是第一等,没有参加的其他儒生是第二等,像董扬舲这种没有出仕的是第三等。” 乔灵勾唇浅笑,“这就不劳董公子费心了,董公子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多管教家妹,别让她败坏了董家的名声,还好她昨日遇到的是我,要是别的人,那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乔灵这话董扬舲听着居然有两层意思,首先自然是拒绝了他代为引荐的请求,也是,乔灵毕竟在儒生中也是拔尖的人物,她现在代表的是儒生的最高峰,就算她不搭理其他儒生也是应当的。 其次,便是表达了对董家玉珍在云中郡耀武扬威的不满,这遇到的是乔灵,乔灵自然可以反教训回去,看在同为儒生的面上,饶过董玉珍的性命,但要是别的大人物,那不但董玉珍性命不保,董家也难辞其咎。 当然,董扬舲从没有想过,乔灵还有一层意思,普通人遇到董玉珍只有忍的份,可天下有身份的人和普通人相比,只是少数,后者的可能性太大了。 乔灵是不喜欢有人不把普通人当人的态度,可惜,董扬舲并没有领悟到这一层。 哪怕他曾经自比蜉蝣,但也是一只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蜉蝣。 董扬舲用过一碗茶后,便匆匆离开了,乔灵不是其他儒生,既没有兴趣和他切磋写作技巧,也不会因为他在儒生中年级最轻而迁就他。 当然,有了乔灵的横空出世,董扬舲再也不是最年轻的儒生了。 等董扬舲回到家,看见的便是在正堂焦急等待的父母和妹妹皎月。 “怎么样,乔大人是怎么说的?” 面对父亲急切的发问,董扬舲忍不住想起了看见乔灵第一眼的情形。 那是一个豆蔻少女,可身上沉静的气势却让人忍不住忽略她的年龄,她必然是一位聪慧的,果断的上位者。 乔灵美吗? 董扬舲不知道,这世上有多种瑰色,但乔灵不属于任何一种,只要看益州祭酒一眼,董扬舲就知道她就是她,就是儒生乔灵。 “乔大人说不计较了,自然是真的不计较了。董家这一关,过了。” 正堂里的轻轻的松气声是如此的刺耳,扎的董扬舲的男儿自尊心碎成了一片片。 这就是儒生吗?还是儒生在这位大人面前也不过如此! 第100章 爪牙现身 当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乔灵好像做梦了,她顺着浓浓的白雾往前面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遇见了一个蹲在地上哭的少女。 “你是谁?”乔灵确定自己不是梦游,而是做梦了。 被乔灵一声喝吓到的少女猛的停下了哭声。 “我是谁,我是景云,我是娘的好女儿,我不恨娘,娘都是为了我,我不恨娘,我恨我自己……” 少女越哭越伤心,最后直接嚎啕大哭起来,让乔灵头疼不已。 “我说你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乔灵捂着自己一跳一跳的眉角,终于忍不住劝道。 乔灵是个淡漠的人,说白了,有几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神仙姐姐,你说,一个人为了生存,是不是可以抛弃一切,名声,尊严,还有很多很多?” 其实少女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说起来比乔灵还大一点,但乔灵气势不凡,为人有稳重老成,被叫一句姐姐也就不奇怪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情况,但我送你一句话,算是共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文天祥慷慨赴死,为的不就是这句话么。人总要有所执着,才配的上一个人字。 乔灵刚说完,就后悔了,小姑娘可不是益州官吏,她还小,何须如此严苛。 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听懂了,还颇有感悟,“无愧?何其艰难,舍生取义,难耶,不难耶?”景云品着乔灵的话,心中更是悲苦。 “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吧,你看,我们两个人能在梦中相遇,也是一场缘分,不如你告诉我你的为难,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这也是乔灵谦虚了,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有什么困难在她眼中是困难呢? “真的吗?神仙姐姐,我娘,我……”少女景云急切的想把她的处境告诉乔灵,却因为她面对的情况太复杂了,一时不知如何形容。 景云对上乔灵温和的眼神,突然心中的忐忑都不见了。 “神仙姐姐,我娘是我爹的继妻,我爹的元妻给他留下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我娘是他们的亲姨母。 可惜,我娘是庶女,元妻是嫡女。当年我娘的嫡姐生下两个孩儿后,便身体变的越来越虚弱,两年后还是去了。 族中商量着把我母亲嫁给了父亲,原本母亲是不会有我的,只有这样,母亲才能安心教养嫡子嫡女。但没想到一次意外,有了我。 从此以后,父亲就变了,他觉得是母亲处心积虑,那对龙凤胎也觉得是母亲心大了。我从出生起,就在这个家,毫无存在感,活的比那些庶女还可悲。” “母亲总让我忍,我一直忍到今天,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也是血肉做的,我也会痛,也会哭,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 当然,最可怜的是我的母亲,她从闺中就喜欢上了父亲,当年嫡女挑选滕妾时,没有选上她,她还哭了一场。最后,她终于坐上了父亲妻子的位置,却从没有进入过父亲的心。 那个女人,是父亲的白月光啊,活人怎么比的过死人!” 乔灵有些沉默,怪不得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景云的父亲渣吗?渣。 但吴国的男人大多如此,只能说这就是世道。 嫡姐去世,让庶妹占了妻位,错了吗? 为了让丈夫对自己留下的一对幼子好一些,成了夫君心中的白月光,不过是无奈之举。 她让家族同意妹妹嫁过来,也许她只是成全了妹妹的一片痴心,这只是一场利益交换。 景云的娘错了吗? 她只是爱上了姐姐的夫君,在庶姐妹为滕妾的大局下,好像也没有问题。 那错的是谁? 景云吗? “神仙姐姐,我决定了,我要入宫,如果我占着大义,哪还需要取舍,仁义,我都要!” 乔灵总觉得景云少女口中的仁义和她理解的不太一样,但看着萎靡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乔灵却不忍泼凉水了。就算乔灵想帮她摆脱这样尴尬的处境,但小姑娘不说她是哪里人,乔灵也不好插手。 现在的乔灵却忽略了小姑娘口中的入宫二字。 “你能想开就很好了,只要有决心,这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谢谢神仙姐姐听我诉苦,既然神仙姐姐愿意听我的心事,我也愿意听神仙姐姐的心事,神仙姐姐,你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看景云一本正经的要为乔灵分忧,乔灵心中颇为好笑。 “神仙姐姐,你不相信吗?我的卡师图形是忘忧草,只有心中有烦闷之人,才需要忘忧草。神仙姐姐一定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不如说出来,说出来心情就轻松很多。” 这怕是小姑娘刚刚自己的体会,不过,忘忧草吗? 原来有的吴国女子卡牌图形居然不是花卉? 乔灵严肃的警告景云,“你知道普通女子都是花卉卡牌,而你的卡牌图形很特殊吗?以后可不能把你的卡牌图形随意告诉他人了。” 景云笑的很开心,“可神仙姐姐不是其他人啊!”景云看着乔灵无可奈何的表情,笑嘻嘻的接着说:“我知道吴国女卡师一般都是花卉图形,但草木图形的卡师也有不少,其中虽然女卡师寥寥无几,但也是有的。毕竟草木卡师被称为废物,觉醒了这种卡师图案的卡师都会捂得死死地。” 草木卡师,废物卡牌?吴国有这么多武断的评价吗? “为什么说草木图形的卡师是废物?” 景云虽然奇怪乔灵对这方面一无所知,但还是开口解释道:“神仙姐姐应该知道,这紫卡卡师只有凝聚灵植种子,才能突破为青铜卡师。可草木卡师的灵植便是他们的卡师图形,这意味着他们一身都无法突破青铜。没有灵植的卡师算什么卡师!” “可是,这天下一辈子不能突破为青铜卡师的紫卡卡师比比皆是,他们怎么就不是废物了?” 不能突破便是废物,那卡师中一大半都是废物。没有卡师天赋的人不是更应该是废物了。 景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一下子呆住了,“神仙姐姐说的对,这天下又有多少青铜卡师,难道不能成为青铜卡师就是废物了。谢谢神仙姐姐!” 景云这句谢,让乔灵突然明白,小姑娘应该是自卑的吧,才会觉得是自己的出身害苦了母亲,看着眉眼舒展的景云,她大概是真的好了。 “神仙姐姐,你还没说你有什么烦恼,也许,我能帮你呢。” 有了自信的景云果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乔灵心中一动,干脆随意开口。 “如果一个疯了两年的人,我怎么才能知道她的特殊之处呢?” 景云摸摸下巴,“这是一个好问题,这个人是怎么疯了的呢?受伤,中毒,还是被诅咒?” “应该是中毒吧。”乔灵有些不确定,这个惊鸿仙子的作品卡牌是《戮仙》,这部作品是在一年半前文社发行的,也就是说,在云中郡的陈紫娟并没有作品卡牌。 她能动用的只能是普通人的手段。 这些年曹琇莹的疯症都是以受外伤的前提治疗的,但显然收效甚微。 “那她为何会中毒呢?” “因为有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想取代她的身份。” 景云陷入沉思,半刻钟后,她突然抬头看着乔灵,“如果我是这下毒的人,我一定下的是剧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中剧毒而不死,只是疯了。也许这个中毒的人也是一个卡师吧,将牌卡师能力就几种,但设备牌卡师的能力花样就多了。也许她的卡牌很特殊,就像我的卡牌会吸引烦恼的人一般,她的卡牌可以解毒。也许是毒太厉害了,所以才不能直接治好她,而是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两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恢复过来吗?” “如果这个卡师解毒的能力是一次性的,那她早该死了吧,怎么可能还一直疯着。” 乔灵眯眼,“你是说,她已经清醒了,却在假装没有恢复。可是,为什么呢,她不想要回自己的身份吗?” “也许,她没有办法要回来了,那个人已经牢牢坐稳了她的身份。也许,她有什么苦衷无法离开。” 曹家明明知道曹琇莹的天赋卡牌图案不是儒生,却默认她的身份,那有可能是前者。 但也只是有可能。 如果是后者,为何曹琇莹无法离开张家,或者说是云中郡。 张云骑不知道她不是陈紫娟,张母也不知道。那有可能是云中郡不知名的势力威胁了曹琇莹。 可恢复健康的曹琇莹,怎么可能不使用外挂。 张恨水的水晶球,元子州的红线系统,可都是很给力的外挂,曹琇莹的不可能比他们差。 云中郡三大势力,张家,蒋家还有董家,这个影响曹琇莹的幕后黑手会是谁? “神仙姐姐,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实,有可能都是虚假。” 听到景云提示的乔灵一抬头,便发现景云已经不见了。 好可惜,还没有说再见。 等乔灵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坐在床上的乔灵,望着窗外的桃树,感觉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这个景云出现的莫名其妙,是因为她的青铜技还是因为你的白银技?” 景云的卡牌是忘忧草,不自觉会吸引烦恼之人,她的青铜技自然该是这方面的,而乔灵这顿时间确实是在猜测曹琇莹的外挂种类。 但乔灵的白银技是入梦术,因塔山提前使用而暂时无法使用。 “可这不对啊,要恢复不应该先恢复你的青铜技吗?难道我们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其实你的青铜技是入梦术,而白银技才是天命。” “是啊,原来先透支的居然是白银技啊!”乔灵手中聚起点点星光,天赋紫卡在她手中具现。 原本合上的书册里,已经翻开,里面也有了好几页的内容。 卡牌边缘时一圈紫色神秘纹路,右上角五颗镂空的星型排成一列,最上面的一颗星星已经点亮,泛着青铜色的光芒。 乔灵指着那颗亮起来的星星,“这是入梦术。下面这颗该是预言了。” 小书仔细观看,果然第二颗镂空的星星边缘有一圈灰色的纹路,下面三颗却没有。 但第二颗星星的灰色边缘已经只剩下短短一段,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这排星星原本是没有的吧?”否则小书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嗯,是今天早上突然出现的,要是我猜的没错,是因为我的青铜技恢复过来,这才有了星级。原本我突破青铜之境时,这五颗星星就该出现,不过是因为在塔山提前使用了技能,直到今日这才恢复过来。” 乔灵也有些高兴,毕竟作为一个没有青铜技的青铜卡师,她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一队铠甲齐全的兵士,护卫着一辆马车,停到了雍州陈家的门前。 门房收到对方的拜帖,翻看一看,居然是交州鹤仙人,门房稳住自己千年世家的架子,冷淡开口“诸位稍等。” 门房在兵士的眼前合上大门,转头撒丫子就跑,这可是交州治中的拜帖,陈家可得罪不起。 等陈家大开中门,迎客人进府。 鹤仙人才从马上上走了下来。鹤仙人和他的笔名长的一点也不符合,准确来说是一位很英俊的青年,就是气质上有几分阴郁,而面色带着一分苍白。 “交州治中千里迢迢来雍州,不知有何指示?”陈家家主陈封笑呵呵的给鹤仙人斟了一杯酒。 鹤仙人也不推辞,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陈家主就不要在我面前打这样的机锋了,我直接说了吧,我是冲着重崖居士来的,重崖居士之才,想必不用我复述陈家主也应该心里有数吧。” 陈家主心中一动,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愉之色,“治中大人客气了,这重崖居士乃是我雍州长安书社的作者,我雍州之人如何不知重崖居士之才,这雍州上下可尽是重崖居士的书粉,时至今日,这重崖居士,这《荼蘼录》已经成为了我雍州最能拿的出手的骄傲了。” 第101章 二入塔山 鹤仙人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封一眼,“陈家主这样说就没有意思了,你陈家家大业大,如何不知我来的意图,今日这般协雍州之势压人,你确定你能代表得了雍州所有的世家。陈家主,有些事早就已经注定了。四年前江南书社的枇杷仙人,一年前京城书社的腾龙阁主,到了今日,自该轮到长安书社的重崖居士。” “无稽之谈!”陈封脸色极为不好,“这样的事有什么好轮到不轮到的,枇杷仙人和腾龙阁主是他们自己的书社放弃的,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退一步说,治中找重崖居士,本不该找到我们陈家来。” 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陈封居然还在死扛,这让本以为一切手到擒来的鹤仙人很是不满,“陈家主,我敬陈家是世家出身,这才亲自登门,陈家主又何必打哑谜呢?这重崖居士的每份手稿都是由你家二公子陈璋的心腹送至长安书社,这陈家二公子总不至于是给谁跑腿的吧。” 鹤仙人这话说的委实傲慢了些,气的陈封查点直接怼回去,真是巧了,他家二子就是给人跑腿的。但是想到陈璋背后的那位,陈封便忍住了。 “鹤仙人,我敬你是一位为国守疆的儒生,才客客气气的请您进了陈府,我陈家虽然蜗居雍州多年,但也是世家谱上有名姓的高门,我倒是真不知鹤仙人是如何想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你的《九重天》也是旁人写的,最终只是以你的名义发行,从而形成了作品卡牌吗?” 面对陈封的质问,鹤仙人表现的极为淡定,“陈家主何必这么生气呢,我都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听陈家主的牢骚,陈家主的定力不行啊,而且,陈家主怕是不知道吧,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质问了。是,《九重天》是我的作品,但就是因为《九重天》,我才坚定决心走这条路。如果我早点狠下心来,我的卡牌作品就不会是《九重天》这样的鸡肋了。”鹤仙人的脸上因为愤怒和悔恨变得极为面目可憎。 鹤仙人早年也走的是正统儒生的道路,他从觉醒天赋那一刻起,积累能力和阅历,等着写出合适的作品。 《九重天》是他的第二部作品,虽然比第一部好很多,但实则和他现在的巅峰之作差的太远。 可就是这部他以为的练手之作,上天却让它成为了他的卡牌作品。 别人羡慕他有作品卡牌,他们又怎知道他多羡慕别人的作品卡牌足够优秀。 一如一年前的天琴公子,今日的乔灵。 鹤仙人自问方方面面都不比他们差,为何他的《九重天》就只有一击之力。 “收手吧,交州治中,你只要收手,看在你是吴国的儒生,看在你为吴国复土有功的份上,我陈家就当你今日没有来过。四年前,你刚因释放《九重天》而透支力量,那个时候,你是吴国最耀眼的儒生,你突然对江南书社的枇杷仙人出手,让他给你写了一部极为优秀的作品,大家看在枇杷仙人不过是个普通人的份上,忍了。但不代表大家不知道你做的事。 一年前,你又对京城书社的腾龙阁主出手,看在京城书社根本没有给腾龙阁主出头的份上,大家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今日,你居然来我陈家放肆,你真以为我们陈家是泥捏的不成。” 这一次的情况和前两次截然不同,江南书社的枇杷仙人和京城书社的腾龙阁主是普通人,而这次,鹤仙人的对象不但是卡师,还是世家的卡师,没有人会同意的。 鹤仙人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陈家主,你知我为何今日敢进你陈家的门吗?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得到了那两位散尽才华写的作品是给我自己用的?太可笑了,你也不想想,一个儒生,一生只能拥有一张作品卡牌,就算我现在手握再好的无主作品,又有什么用?” “儒生必须拥有最好的作品,才能形成威力最大的卡牌,这才是好的作品最好的用处,那些文采风流的作品给了那些普通人,除了给他们,还有他们的书社带来金银回报,对吴国有何用处。 但这一切给儒生就完全不同了,儒生利用质量好的作品形成的卡牌,威力如何,陈家主心中该有数才是。但儒生从无到有的学习,本就考验天赋和经验,但很多儒生的卡牌作品便是他们的第一本作品,这是何等的浪费。儒生应该早早借用这份力量,早一日形成优秀的作品卡牌,早一日为国效力。为了吴国的强大,我们该无所畏惧。” 陈封竭力稳住心神,艰涩开口:“你把作品给了旁人,那四年前兖州儒生照水发行的《鸳鸯剑》,一年前豫州儒生五郎的《岳将军》便是你得到的那两部作品吧,是了,时间完全合得上。原来曾经选择不入复土计划的儒生并不是他们的作品卡牌不适合攻击,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形成作品卡牌。而你做的一切,背后居然已经得到不止一个儒生的支持,你,你们怎么敢如此丧心病狂!” “这怎么能说是丧心病狂呢?”鹤仙人摇着不知从哪处拿出的扇子,“你看,他们都成功了不是吗,这一切都说明,高质量的作品更容易形成作品卡牌,而形成卡牌的要求只是以本人的名义发行新的作品而已,也不一定要求必须是本人写的作品啊!这可是给吴国还没有形成作品卡牌的儒生指了一条明路,以后,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作品卡牌的儒生会越来越多,我这条船也会越来越稳,陈家主真的不考虑考虑?” 如果不是因为陈家乃是世家,鹤仙人根本就不用这么费力的说服陈封,干脆直接的把陈璋绑走就好。 如果吴国所有的儒生都认为这样的方式更符合他们的利益,那重崖居士这一刻便是站在他们这些庞然大物的对立面,自然注定了毁灭。 想想枇杷仙人和腾龙阁主的下场,被人关了大半年,终于写出了合适的作品,可也因为鹤仙人的要求太高,而耗尽才华,以后也不可能写小说了。 重崖居士今日也会步入后程了吗? “父亲,请喝酒。” 本坐在陈封下席的陈瑜突然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陈封茫然的看了儿子一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啊,重崖居士也是儒生,如何会被鹤仙人欺压。 还好大儿子从不靠谱的二儿子口中知道了重崖居士儒生的身份,不然今日选择交出重崖居士的陈家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但如果他们不知道陈璋和重崖居士的这层关系,怕是今日更是纳闷为何鹤仙人要找上门来,和陈家要重崖居士吧。 一想到重崖居士儒生的身份,陈封一下子就淡定了,活该鹤仙人踢到这块铁板,以《荼蘼录》的优秀,怕是这位重压居士已经借此形成了作品卡牌了吧,这样的重崖居士如何会怕已经半费了的鹤仙人。 他陈家畏惧的是鹤仙人为交州付出的代价,而不是害怕鹤仙人本人,现在不过加上两个还未出剑的儒生。 陈封端起儿子倒的酒,这才淡定的对鹤仙人道:“陈某怕是要让治中大人失望了,我那不成器的二儿子不是重崖居士,劳烦治中大人跑这一趟了。” 他可没有说谎,本来二儿子就不是重崖居士,他只是重崖居士的使者。 鹤仙人没想到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家居然还这么硬气,“陈家主想好了,你确定要和交州,兖州和豫州三州儒生为敌,这对现在的陈家有何好处?” 鹤仙人口中威胁,但心中却极为戒备,陈家主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以他们三人的身份,让陈家放弃一个小小的嫡子还是很容易的,陈家反应很不对,准确来说,完全不像是一个理智的家主做出的决定。 而且,他既然上门,自然有了第三位下家,陈家主对这位的身份一无所知的前提下,还能这么有底气的拒绝,绝不是为了陈家的面子,这里面怕是还有什么文章。 但鹤仙人既然答应了那位,就绝不敢食言,他不能达成目的,那位就让他去死,那阻碍他的人,自然更该死。 “哈哈哈……”陈封觉得这样的鹤仙人和四年前意气风发的鹤仙人完全就是两个人,那个鹤仙人可以为了交州百姓冒着作品卡牌崩坏的危险,直接使用《九重天》,可这个鹤仙人只会利用他人的牺牲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我陈家好歹也是世家,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儒生的威胁,就放下风骨,今日我陈封对你交州治中低头,来日我的儿子就会对交州所有人低头,这样的陈家还有什么传承的必要。鹤仙人,你有什么手段现在就使出来,我陈封代表陈家接着了。” 小书本来还在为乔灵恢复青铜技高兴,没想到突然乔灵的联络卡牌收到了一个消息。 小书臭着脸,又不能不说,“乔灵,甄止戈找你。” 听到小书的提醒,乔灵瞬间便想起了那人的模样,甄止戈么。 “乔灵,他上次好像说,会在第二次邀请你去塔山时出现,乔灵,要出发了吗?” 现在乔灵身上只有一张回收卡了,而出现的外挂携带者已经有两人,乔灵知道,离第二次进入塔山已经不远了。 没想到居然是今天。 “走吧。” 流光闪现,乔灵已经出现在了锦官城。 等乔灵熟门熟路到了霜雪阁,甄止戈已经早早到了。 “乔灵,好久不见。”甄止戈一如既往的微笑里,今日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但甄止戈的表情太隐晦,乔灵并没有察觉,乔灵坐在甄止戈对面,“你找我是为了塔山之事?” 甄止戈的微笑停顿片刻,“我找你好像真的只有这一件事了。乔灵,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塔山吗?” 其实乔灵今天出现在这里,便是最好的回答,但今天的甄止戈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还多此一问。 “既然大家都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多此一问。”乔灵将她和甄止戈的关系定义于合作者,自然不愿多有纠缠。 “好,你稍等。” 甄止戈举起左手,具现出一张黑白双色卡牌,这是乔灵第一次见到两色卡牌。 “单色卡牌一般只有一种功能,而双色卡牌多作用于两位卡师。比如七十年前的镜花水月。” 七十年,是个极微妙的数字。 七十年前,卡师界一场动荡,无数最优秀的卡师从此不见踪影。卡师传承断层,很多厉害的手段都没有流传下来。 比如,闯塔山的办法,还有镜花水月等双卡师技能。 这镜花水月指的是一位拥有镜中花卡牌和一位拥有水中月卡牌的卡师二人,他们是至交好友,一次机缘巧合,二人同时施放技能,没想到两个技能居然连为一体,制造出幻境,此技能可困十万雄兵。 两个普通的设备牌卡师因此名传天下。 “现在存世的双色卡牌已经不多了,每一张都是世家的底蕴。” 乔灵第一次认真观察甄止戈,世家谱上好像没有一个甄家吧,那他的双色卡牌又从何而来。 现存地位最高的甄姓,应该是奉圣夫人甄老夫人了。 她是当今陛下的奶娘,陛下幼年失母,对奉圣夫人自然更为亲近。 奉圣夫人之妹便是承恩侯夫人,承恩侯毕竟是世家谱上的世家子弟,她的妹妹能成为他的妻子,这位奉圣夫人的影响力自然不小。 这个甄和甄止戈的甄有关系吗? 甄止戈将星力注入卡牌,双色卡牌发出朦胧的微光,渐渐的卡牌被一阵烟雾笼罩,烟雾慢慢被染成黑白双色,原本混沌不清的光团也在急速的旋转中变得泾渭分明。 光团变成两道极光,一道黑,一道白。白光冲着甄止戈而去,黑光则选中了乔灵。 流过穿过二人心口,乔灵忍不住捂了一下。 甄止戈第一次看见乔灵这般娇俏的动作,他第一次见到的乔灵便是个冰冷的小姑娘,后面见面后也总是对着一张冷脸,原来乔灵也有别的模样,只是从不在他面前展现。 “你的心口会烙下一尾阴阳鱼,我的是阳,你的是阴。这便是我们进入塔山相认的唯一线索。” 乔灵望了一眼已经消失不见的卡牌,这竟是一次性的卡牌! “我知道了,我们出发吧。” 甄止戈和乔灵唤出天赋紫卡,星力涌动,不过转眼间,包厢里已经不见二人踪影。 守着包厢的曹州规矩的退出包厢,往门外一守,却下意识看了对面包厢一眼。 “你既然是来守卫亭侯的,不如我二人聊聊可好?” 对面包厢的韩忠见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也不纠结,直接打开门,直接守在了霜雪阁的另一边。 二人像两个柱子立着,着实没意思。 “我说兄弟啊,你是什么时候追随这位侯爷的?”韩忠瞥了曹州一眼,“五个月前。” 第102章 奉命诱惑 “那就是这位大人还没有发迹之前了,兄弟,你运气很好啊,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关照关照我。” 韩忠没想到今日大人郑重来见之人的手下居然这么聒噪,果然只是看着人高马大而已。 “你虽然看着肤色黝黑,但绝不是因田间之事晒黑,毕竟农民在田中劳作,该是弯腰驼背,最黑的该是脖颈后方,而你却黑的很是均匀,这应该是多年习武留下的痕迹。你虽然手有老茧,但主要在掌心指尖,应该是一位使剑的高手。你年纪不大,已经是白银卡牌,天赋卓绝,后天资源也不缺。虽然举止豪放,却自有章法。世家将牌卡师?” 曹州一愣,终于漏出一个真诚的笑脸,“刚刚是曹某冒犯将军了,在下曹州,洛阳曹家嫡子,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韩忠一挑眉,果然是个世家子,洛阳曹家,好大的来头。“我不是什么世家出身,不过是个普通人。曹公子不介意,叫我一声韩将军就好。” 这韩忠还真是酷的可以。 塔山静静的矗立在万山之巅,半遮半掩等候着入山的来客。 乔灵在混沌中清醒过来时,入眼的便是垂纱帐幔。青色的帐幔挡住了乔灵大半的视野,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上。 乔灵离开石床,环顾四周,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山洞里吗? 山洞,石床,青纱帐,这三者怎么看怎么违和。 “我就说你该醒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怪不得姐妹三人中,你的道法最差。” 一位身着五彩华裳的妩媚女子摇着柳枝小腰走了进来。 “还傻站着干嘛,下次出门打血食你可不能偷懒了,我说三妹啊,你再这么懈怠下去,法力和我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 “我知道了……” 妩媚佳人给了乔灵一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会说这一句话,你难道就不想修成正果吗?自从妖皇陛下出事后,我们这些山精妖怪就没有了靠山,如果自己再不争气,还等着别人手下留情不成。这次女娲娘娘愿意给我们三姐妹这个机会,我们可得尽心,万不可有失。” 女娲娘娘,三姐妹? 乔灵小心问道:“大姐现在已经去了朝歌?” 雉鸡精叹了口气,“昨日刚离开,想必今天已经到朝歌了。也不知大姐现在顺不顺利,我们要去帮大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那妲己……” 雉鸡精不耐烦的甩甩手中的绸缎,“一个凡人,你管她作甚,有这个时间,你还是想想如何增加法力,好在大姐召唤我们的时候,能帮上大姐的忙吧。” 乔灵做出被指责面漏愧疚的模样,“我知道了,二姐。” 又是我知道了,哎。 等雉鸡精摇着柳腰离了山洞,乔灵才有机会呼出一口气。 运气真差啊,居然穿越成了玉石琵琶精!还好现在是九尾狐刚刚上了妲己的身去了朝歌,故事刚刚开始啊。 她得想个办法,避过玉石琵琶精被姜子牙活活烧死的命运。 现在的三妖都未成妖仙之身,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正果接下女娲娘娘的任务。 也不知她修习的《北海真经》在这封神世界算是几等功法,如果她能修炼成仙,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原本的命运? 虽然乔灵下意识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还是抱着侥幸,万一呢? 乔灵干脆不急着离开洞府了,直接盘膝坐下,开始吐纳功法。 乔灵周身的灵力转瞬间如百湖归海一般涌入乔灵的身体,浓郁的灵气随着神秘的路线开始运转,一吞一吐之间,专心用功的乔灵并没有发现,她身后形成了一个磅礴的吞海图。 这是乔灵在修真界修行时,从未出现过的。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万里之外的北海,一位英俊的青年猛的睁开了眼睛。 “北海真经?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北海真经?对了,普天之下,知道北海真经的还有那位大人,难道是那位,不对啊,那位大人不是随着紫霄宫隐于三十三天外而消声灭迹了吗,怎么会在这天机混沌之时突然出现,难道她也是冲着封神榜的事而来,不行,我得去助大人一臂之力。” 男子起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北海海底,周围八百里泛起一个巨大的浪花,久久难以平静。 乔灵第一次入定收功,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原本琵琶精的修为大约是合体初期,而雉鸡精就是合体巅峰,九尾狐最高也只是大乘,如果她入了渡劫,就不必苦苦求女娲娘娘给的机会了。 安心渡劫成仙即可。 乔灵三月苦修,没想到居然已突破到了大乘期,可惜封神世界,天仙之下皆蝼蚁。 雉鸡精刚进洞府,便发现三妹身上的气势很是迫人,周身法力都受到几分压制。 “三妹你,你这是——”雉鸡精感受到乔灵身上和大姐一般的威压,自然明白乔灵这是突破了。 明白了怎么回事,雉鸡精有几分不快,“没想到三妹居然这么有天分,这短短三个月,居然修为又有精进。算了,正好大姐相召,我们赶紧去朝歌吧。” 去朝歌? “是大姐叫我们去的?” 雉鸡精给了乔灵一个你这不是废话的眼神,“我还以为大姐在朝歌享福,已经忘了我们这两个孤孤零零的妹妹,还好大姐有良心。” 虽然雉鸡精因为乔灵修为超过她,心中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便放在一边,三人是祭告了天地的姐妹,有什么好嫉妒的。不过是以前总是她压着三妹,这次被三妹反超,心里怪不自在的。 乔灵虽然不愿去朝歌,但她现在还不是九尾狐的对手,一时半会自然不敢和这位九尾狐妖翻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人驾云速度极快,不过半天,雉鸡精和乔灵便到了朝歌,她们一进城门便被妲己派来的人接进了皇宫。 朝歌以黑为尊,一座座宫殿上都挂着黑色的布幔,迎风招展的玄鸟旗展现出商朝央央气派。 就是这样一个气象高昂的国朝,居然会在二十几年后分崩离析,真是世事难料。 二人随侍者到了妲己的宫殿,妲己已经远远迎了出来。 “两位妹妹终于来了,姐姐这段时间可是甚是想念两位妹妹呢。” 妲己不愧是有苏国第一美人,两弯含情柳眉,一双烟波水眸,樱桃檀口微张,乌云蝉鬓斜卧,珠翠宝石都难掩其半分光彩。 短短一句相思,便让人忍不住笑颜相对,真是一只狐狸精。 “呀,大姐,这就是妲己啊,长的真好看!”雉鸡精眼中冒着嫉妒的光火,把她身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几分妩媚破坏的干干净净。 妲己瞪了雉鸡精一眼,“不过是个凡人,长的有几分姿色,但如何能与我们这些修精吐气的妖精相提并论,你也就这点眼界了?” 妲己的话里多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这两位妹妹,可真是没有一个有半分精明,如果她们争气点,就不是她先独自来朝歌了。 但现在情况复杂,她也不得不早些出动两位妹妹了。 “妲己明明是大王攻打有苏国迎回来的美人,没想到我到了朝歌三个月,都未曾见到大王的面。也许,是这妲己虽然长的漂亮,但却不符合大王的口味,但我已经没办法更改相貌,这才不得不请两位妹妹助我。” 乔灵听妲己这般说话,感到一丝意外,明明妲己一入朝歌,便将那殷子受迷得神魂颠倒,怎么妲己却说根本未曾见到圣颜? 难道她穿的不是封神榜,而是衍生小说? 那把纣王迷住的美人必然就是这本书的主角了吧。 雉鸡精听到大姐想让她们伺候纣王,心中万分欢喜,她早就不想在清冷的轩辕坟待着了,能入宫为妃自然是极好的。 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不自觉就带出几分欢喜,“大姐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大王?” 虽然奉命魅惑纣王的是她们姐妹三人,但看雉鸡精这般积极,妲己心中便有几分不快。 “你倒是能力纯熟,但也不想想也许大王不喜你这般模样,既然两位妹妹都来了,就先让琵琶妹妹先试一试吧。” 乔灵听到妲己点名,心中一惊,看二人都盯着她,乔灵只好应下,“我知道了,大姐。” 妲己看乔灵居然有几分不愿,心中更是满意,还是琵琶妹妹懂事,知道尊重她这个大姐,虽然雉鸡精法力高,但性子还是太野了些。 因乔灵收敛了法力,妲己一时居然没有发现乔灵的境界已经离她不远了。而雉鸡精的心思都放在大王的身上了,自然一时也没有记得提起。 但九尾狐毕竟突破日久,乔灵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雉鸡精不满让乔灵抢了先,但也不敢违抗妲己的命令。 当下,妲己找到这几个月在宫中被她控制的侍人,吩咐去打听陛下的行踪。 待人回禀今日陛下仍在帝宫处理政事,半个时辰后应该会去园子里转转后,妲己放心了。 “好三妹,你到时候假装来宫中见我,一时贪看景致迷了路,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了吧?”玉石琵琶精也是妖精,如果见到面还拿不下一个凡人,那也太丢人了吧。 “我知道了,大姐。” 月上梢头,乔灵在帝宫不远处的园子闲逛,心中巴不得不要遇上这位大王。 可惜,事与愿违。 乔灵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往她的方向走来。 “姑娘怎在这里?” 男子长的极为英武,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的话,便是凤表龙姿。 甄止戈刚刚在楼上看见园中打转的乔灵,本来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虽然没有看见乔灵心口是否有一尾玄鱼,但他却已经肯定她便是他要寻找的乔灵。 乔灵是来寻他的? 甄止戈或者说纣王,直接下楼往乔灵的方向赶了过来。二人相见,他才发现自己莽撞了,如果这个女子不是乔灵,他该如何收场? 这才有了上面一问。 “我,我迷路了!”乔灵心中一紧,居然用了妲己给她找的蹩脚理由。 话一出口,乔灵就后悔了,这么明显的谎言,面前的人如何听不出来。 这么晚了,能在后宫随意行走的男子,应该只有大王了吧。 甄止戈看着乔灵焦急懊恼的表情,心中一阵欢喜,乔灵果然娇俏迷人,但为何每次对他都冷冷冰冰的呢,原来她对着别人是这般模样啊! 本来打算直接相认的甄止戈改了主意。 “既然如此,不知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给美人指路?”纣王贪恋美色举国皆知,他这般表现毫无破绽。 乔灵心中一慌,却正好看见隐在暗处的妲己催促的眼神,只得点头应下。 纣王突然伸出手牵起乔灵的玉手,乔灵下意识抽回,可惜,纣王抓的更紧了。 乔灵没办法,只好跟着纣王回了他下榻的宫殿。 “美人的手很是冰冷,是紧张了吗?”纣王的脸上漏出一丝坏笑,居然和他的气质很是相衬。 他拉着乔灵在塌边坐下,大手捂着小手,多添一丝亲密。 乔灵见这纣王居然如此得寸进尺,心中不由发狠,你给本姑娘等着,只要妲己一走,看我怎么收拾你。 乔灵心中不平,但面上还是娇羞女子作态。 十五六的少女,正是含苞待放之时,本来玉石般清冷的气质就很是惑人,加上乔灵一双点睛之目,眼帘半垂中闪过的一丝狡黠居然更为诱人。 甄止戈忍不住一阵迷糊,居然鬼使神差低下头想去轻吻乔灵的眼睛。 甄止戈慢慢开始靠近乔灵,乔灵忍不住往后退,居然被他压在了塌上。 甄止戈长臂一展,直接将乔灵困在身下,两人离得极近。男子身上极为刚烈的气息填满了乔灵周身,那种奇怪的压抑感,让乔灵分外不自在。 乔灵忍不住看向甄止戈的眼睛,这一刻,甄止戈居然不顾一切挨得更近了,冰冷的感觉落到她的眼睛上,乔灵下意识闭了眼。 空气中荡漾着一股甜腻的气味,让本打算出手的乔灵手软脚软,感受到乔灵欲拒还迎的姿态,甄止戈最后一丝神智终于消失。 他低下头,从眼角,琼鼻,最后准确的捕捉到乔灵娇软的小嘴,他的唇炙热,她的唇冰冷,暖与冷的交织,却别是一番滋味。 妲己看事情已成定局,也不愿留在这里看三妹和她未来的男人被翻红浪,直接转身离开。 而被甄止戈亲的晕晕乎乎的乔灵,在感到胸口一凉时,突然反应过来。 直接一掌推开甄止戈,赶紧整理被他拉开的衣服。 甄止戈手中捏着乔灵的腰带,一脸茫然。 “美人……” “啪——”乔灵直接给了甄止戈一巴掌,“放肆!” 甄止戈自然是看见乔灵心口的玄鱼了,但这看见的方式让甄止戈有点羞赧。 他也不知自己刚刚怎么就鬼迷心窍一般,他摸着被乔灵打了一巴掌的脸,心道,真是活该。 但用一巴掌换得乔灵一吻,好像还是他赚了! 第103章 生死与共 “乔灵,你——” “你认识我!!!” 乔灵瞪大眼睛奇怪的看着纣王,他不是殷商的大王吗,为何知道她,还知道她的名字是乔灵? 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琵琶精! 甄止戈这才发现乔灵的不对,她好像对他心口的阴阳鱼一无所知,可不对啊,要是乔灵进入塔山失忆了,应该以为自己是局中人才是,难道她现在的身份也叫乔灵。 “我刚刚吻你时,你说叫你乔灵,你忘了吗?”纣王好脾气的笑着,一点也不像一个暴君。 乔灵听到甄止戈提起刚才那一幕,忍不住小脸爆红,她也不知刚刚是怎么了,明明记得时刻感知妲己是否离开,她怎么就被亲迷糊了,还好反应及时。 “我说的?”乔灵有点不好意思,她有那么不可言说吗?难道是这纣王的姿色太过迷人,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居然是个颜控? “你来帝宫是有什么事吗?只要你说出来,我都答应你。” 纣王这会儿也看出来了,保留记忆的只有他,而乔灵却已经沉入人设。 能知道自己叫乔灵,就和他第一次入塔山叫景陆离一个情况。 纣王刚至朝歌,便被告知有苏国妲己入宫,静候陛下。 当时甄止戈很纳闷,这是什么情况?也不是采选佳人,毕竟哪一次采选只选一个女子。 他本来就没有临幸后宫的想法,干脆招人一问,没想到这个大王如此胡闹,居然为了一个美人,就攻打有苏国。 为区区一美色轻启战事,绝不是明君所为。他不管以前这位大王如何做派,反正他对这位前大王的做法是极其不喜的。 后来干脆就将这位美人放在一边,不去理会。毕竟美人已经入宫,难道还送回去吗,这样更失气度。 来这里三个月,他最着急的是确定乔灵在哪,可惜他除了知道乔灵心口有一尾玄鱼,剩下的一无所知。 想到第一次进入塔山,二人相隔万山千水,心中更是烦躁。 可朝臣奏请国事,甄止戈不得不管。 当知道他是殷商王国暴君纣王时,他内心是拒绝的。殷商之后是八百载周,之后便是春秋战国,秦一统天下,而秦之后,便是吴。 甄止戈如何不知这位纣王在历史上留下的斑斑劣迹,酒池肉林,祸国妖姬。 这么说,这位苏娘娘居然是鼎鼎有名的妖妃妲己了,那他更不能搭理她了。 她又不是乔灵,没有资格让他为了她不顾江山社稷。 当然,这个想法只在景陆离脑中一闪而过,景陆离本人是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人是乔灵就行。 为了不成为亡国之君,甄止戈真的挺尽心的,虽然商朝二十多年后才亡国,但现在已经有些端倪了。 比如贪官横行,比如为美征伐。 没想到三个月就这么溜过去了,他都没有时间考虑塔山这一次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峰回路转,今日居然遇上了乔灵。 二人命运相连,乔灵的任务一定和他相关,甄止戈干脆让乔灵许愿,但愿能撞上。 乔灵没想到被她打了一巴掌的纣王,居然会问她想要什么,而且承诺帮她实现愿望。 怎么弄的好像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也没有对他施法吧。要不干脆迷昏他算了。 乔灵干脆捏一个法决打过去,没想到纣王身上居然泛起一道黄光,将乔灵的法决原路挡了回来。 乔灵仓促之间被直接击中,忍不住吐了口血。 甄止戈被刚刚发生的事惊到了,乔灵吐血了?刚刚乔灵是在施法?她是仙人! 那从他身上冒出去的黄光又是什么? “你没事吧。”甄止戈下意识扶起乔灵,用袖口给乔灵擦拭嘴角的血迹,乔灵忍不住推开他,甄止戈苦笑,却没有继续接近乔灵。 谁让乔灵受伤是因为他呢! “刚刚你是在对我出手?为什么?” 甄止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乔灵刚刚施法是对着他的,为什么乔灵要对付他。 而动手的乔灵也终于知道为何妲己在帝宫三个月,都没有找到机会魅惑纣王。 商朝气数未尽,纣王还有王气护体,像乔灵这般妖精是伤不了纣王的。 “你现在不应该让人进来拿下我吗,居然还问我为什么?” 既然已经出手了,君王一向最关心自己的小命,对她这样的刺客,怕是绝不会客气。 乔灵想好了,只要离开帝宫,她完全可以施法离开。哪怕妲己问责,不过是一句暴露了应付。 甄止戈见乔灵身体紧绷,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心情很是复杂。 “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纣王干脆的离开了,乔灵这才捂着痛到麻木的胸口盘膝坐下,开始疗伤。 《北海真经》很是了得,不过短短三个时辰,乔灵居然就恢复大半。 正在此时,大门外飘来一阵水汽,清爽的空气中居然有了一丝淡淡的咸味。 雾光散尽,门口居然多出来一位青年男子。 这男子一身华贵打扮,气势很是迫人。乔灵骨子里的妖精本能提醒她,来者定然是为得道的高人。 青年男子见到乔灵后,颇为惊讶,但马上垂首敛目,拱手行礼。 “北冥鲲见过大人。” 北冥鲲?他是谁?为何对她行礼?还有,他说的大人是她? 乔灵有些纳闷,虽然身体的本能在畏惧眼前之人,但不知为何,乔灵却不怕他,“你认识我?” 北冥鲲惊讶的抬头,但很快恭敬的低下,“北冥鲲自然不会不认识大人,转眼已经数百万年不见大人,不知大人是否一切都好?” 不见乔灵回复,北冥鲲苦笑一声,“是北冥失礼了,大人怎会不好。” 北冥鲲突然单膝跪地,“求大人给妖族一个活路,只要大人愿意为妖族求情,道祖必然会给妖族一份生机,求大人看在当年也参加过妖皇大人的婚礼,与妖皇有一分交情的份上,看顾妖族一分吧。” 乔灵被北冥鲲这一跪,一说,弄的更糊涂了。 “北冥鲲,我们认识,还有,你说的妖皇是帝俊?我何时参加过他的婚礼?” 连她本人不过是妖族一个小小的琵琶精,如何能给妖族一个活路。 被乔灵否认认识的北冥鲲,心中一片冰凉,他认识的大人一向心软,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怕是妖族已经是在劫难逃。 “大人,北冥求您,哪怕是看在您当年夸过十殿下可爱的份上,给十殿下一份生机吧。” 北冥鲲说的十殿下应该是活下来的唯一一只金乌吧。 “你起来吧,这金乌高悬天上,为何还要我给他活路?” 虽然这北冥鲲口口声声唤她大人,但二人力量悬殊,乔灵可不敢惹怒他。 北冥鲲不敢不起,站直后,才缓缓开口,“金乌高悬天上,但十殿下已经不知所踪。太阳一日不落,十殿下自然活着,但活着也有不同的活法,北冥不知十殿下现在身在何方,但万一落入敌手,怕是要生受好一番折磨。” 这个妖族妖仙这么关心妖皇帝俊之子,还自称北冥鲲,他不会是天庭妖师鲲鹏吧,可不是传闻他不是一个好人吗? 怎么愿意为十殿下向她下跪? “你……” “乔灵,我有事……找你。”甄止戈回到寝宫,却怎么都睡不着,就在刚刚,睡的迷迷糊糊的他突然惊醒,心口的阴阳鱼一阵阵发热,甄止戈便知道乔灵这边出事了。 他顾不上许多,干脆直接闯了进来,没想到居然看见乔灵寝宫有一位男子。 二人虽然举止并不亲密,但不知为何,甄止戈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北冥鲲见闯进来的不过是人间帝王,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又不要纣王的性命,自然不惧怕他的人王之气。 “我乃北海妖师,人王若是无事,还是不要打搅我们才是。” 北冥鲲这话可是惹毛了甄止戈,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一个什么妖师有什么资格和他喜欢的人同称为‘我们’。 气愤的甄止戈正想唤人拿下北冥鲲,却突然哑了声音。 他刚刚想了什么,他喜欢的人?谁?乔灵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乔灵。 只因为她是和他一起进入塔山的唯一人选,还是因为刚刚他轻薄了她,对,他只是负责,乔灵从那一刻起,就该是他的妻子。 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动心! 此刻的甄止戈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便证明了他对乔灵的爱,守护的爱和偏执的爱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会深一分,谁也不会浅一分。 “这位妖师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明明是你擅闯寡人爱妃宫殿,却让寡人回避,是不是太失礼了些。” 甄止戈直接走到乔灵身边,怕她生气,不敢碰她,却比北冥鲲站的更近些。 “爱妃?!!” 北冥鲲觉得这一定是他这么多年听到的最惊悚的笑话,居然有人敢称这位大人爱妃,北冥鲲用关爱智障的眼神上上下下好好看看这位人王。 他知道他的爱妃是谁吗?知道这位爱妃的道侣是谁吗?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这样的白痴注定了是天道量劫的炮灰。 北冥鲲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致敬,“人王真是好胆,北冥鲲佩服至极。”说完,转身对乔灵说:“望大人怜惜妖族一二,哪怕妖族今日境界已是咎由自取,但十殿下是无辜的,希望大人找寻一二。” 只要大人愿意为十殿下出头,十殿下的日子起码能好过许多。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乔灵看着纣王对她疯狂暗示,只好硬着头皮打发北冥鲲。 北冥鲲却不敢造次,恭敬行礼后,退出了宫殿。 北冥鲲乘风而去,徒留乔灵和甄止戈站在原地。 “你没事吧,我没想到这个商朝居然有这么多仙人。”而且这些仙人腾云驾雾,道法高深,和吴国的仙人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乔灵突然转身,慢慢靠近甄止戈,甄止戈有点窘迫,乔灵为何突然离他那么近,随着乔灵一步步逼近,二人之间居然只差一张纸的距离,乔灵朱唇轻启,道:“你不是纣王吧?” 随着乔灵的起身,甄止戈心中升起巨大的遗憾,不是要亲他啊! 等等,刚才乔灵说什么? 甄止戈甩袖,“我,不,寡人怎么就不是纣王了,爱妃这话说的奇怪。” “噗嗤——”乔灵忍不住笑出声来,“纣王可是谥号,死了才给这位殷商的亡国之君挂上的,你这个活着的大王是怎么提前知道的呢?” 甄止戈猛的一阵咳嗽,如果不是乔灵施展美人计,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掉进了乔灵的陷阱。 “寡人,我,好吧,我不是纣王,但你,也不是乔灵。”甄止戈尽力将主权握回自己手中,他不愿在乔灵面前弱了气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扳回一局的乔灵,说话连语气都高扬了不少。 甄止戈却觉得这样有活力的乔灵居然被沉寂理智的她可爱很多。 “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甄止戈慢慢把他们二人联手进入塔山之事告诉了乔灵,也说明了他现在的情况。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也是因为我们在现实世界相识,我才知道你叫乔灵的,本来我以为这种秘法可以让两个人都保留记忆,现在看来,只能保留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不知道是一直保留我的记忆,还是我们两个人轮流来。” 乔灵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要求看甄止戈身上的阴阳鱼。 甄止戈眼神有点飘,“刚才你不是应该看见了吗?”嘴里这般说着,手中却利索的解开了腰带。 乔灵想起那段绮丽往事,脸有点红,“那是妲己潜进宫殿施了魅惑之法。”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绝对没有意乱情迷。 “你是说刚刚我们……还有第三人在!” 甄止戈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他愿意让乔灵看,却不愿意其他任何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存在。 乔灵看甄止戈居然停下了褪衣服的动作,有点心急,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直接拉开了甄止戈的衣服,看见他心口上果然有一尾白色阴阳鱼。 “好了,我确定你没有说谎了,赶紧把衣服穿好。” 本来怒火冲天的甄止戈,被乔灵这么一拉,居然心中泛起几丝别扭,他赶紧穿好衣服,这才转头看向乔灵,却在接触乔灵的眼神同时,转头看向别的方向。 乔灵也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个,我们既然能一起闯塔山,应该是极要好的关系吧,不就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这话说的甄止戈更别扭了,却不愿自己比乔灵表现的更在乎。 “当然是极要好的关系,不然怎么敢生死与共。” 第104章 妖师仙人 甄止戈刚说完,就对上了乔灵惊讶的眼神,“我,我们是情侣?”不然如何谈得上生死与共? “情侣?” 乔灵有点不好意思,难道她们的现实世界是古代吗?那她是又穿了,“就是夫妻的意思。” 甄止戈跟火烧什么似的直接跳了起来,“夫妻——” 乔灵看他这般反应,就知道不是了,“那你说什么生死与共啊!” “是,不是夫妻,是未婚夫妻,我们有婚约的,等你十八岁后,我就娶你。” 反正要为乔灵负责,他自然是乔灵的未婚夫了,他不可能因为事情发生在塔山,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哦,订婚了啊!那我喜欢你?”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是因为失忆把这一切都忘了? “那当然,本公子如此优秀,你为何不喜欢,你要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一起来塔山。要知道你可是儒生,根本不用闯塔山,也能比一般卡师多一张卡牌,你没有冒险的理由,只有因为我,你才会这么做。” 甄止戈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本来也没有想到乔灵会答应,可她就是同意了。 也许,乔灵只是用她冷漠的表情掩盖对他的爱意。一想到乔灵居然倾心于他,甄止戈感觉自己冰冷的心居然有了片刻温暖,心口上的阴阳鱼也配合的闪着微光。 “这样啊,那你认识那个什么北冥鲲吗?他应该是天庭妖师,大罗金仙级别的大妖你也不害怕啊!”乔灵还是很佩服甄止戈的勇气的,毕竟她猜到来者是妖师鲲鹏后,第一反应便是不能得罪。 甄止戈居然还敢和他对着干。 “妖师鲲鹏是天庭神仙?你怎么知道的?” 乔灵没办法,直接将封神榜的故事告知甄止戈,当然,还有她现在的身份。 “荒缪,一国之兴衰怎会因一女子左右!” 乔灵笑笑,“可左右王朝兴衰的不是一个大乘期的九尾狐,而是天上众仙。执棋的可是不死不灭的圣人,我现在不过大乘初期修为,还因你身上的人王之气受了伤。想短短二十年,修炼到主宰自己命运的高度,谈何容易?” 甄止戈沉默片刻,“不对啊,我们进入塔山,是完成塔山试炼的,也许因为你读过这个封神榜的故事,塔山才将故事具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们只要完成塔山的考验,就可以直接离开,自然也算是改变自身命运。” 乔灵用手托着下巴,“那你知道塔山的考验是什么吗?顺应天命,还是逆天改命?或者两个都不是。” 起码也该有个目标吧,不然他们要是不能通过塔山的考验,不得生生世世被困在这里。 可甄止戈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你还没有回答刚刚那个什么妖师的人找你干嘛,还有什么十殿下,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乔灵有些无语,现在明明是塔山考验比较重要吧,她怎么知道一个大罗金仙级别的妖仙为何要来找她,对她还那么尊敬。 “我不认识什么妖师,也不认识妖皇帝俊,更没有称赞过十金乌可爱,他好像是拜托我看在妖皇的面上,帮着找一找失踪的十金乌。” 甄止戈本以为只是王朝兴衰事,没想到里面居然卷着这么多大能,这商朝的神仙可是真的神仙,与吴国的那些所谓仙人完全不同。 “你知道吴国也有仙人吗?”甄止戈话一出口,就直接以手扶额,“算了,就算失去记忆的你知道,现在你也不知道了,我干脆给你重新说一遍。” “吴国表面上看起来是皇家统治天下,世家守牧一方,实则现在掌握实权的世家都是当年国师的人,他们一直守着州府,也不是为皇家,而是为国师,只要国师出现,振臂一呼,天下易主,也不是难事。 而除了皇室和世家,吴国还存在一股超然的势力,那就是以凤家为代表的仙人一脉。他们是在七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吴国的,当时她们的统领是一位名唤凤惊云的神秘人,他们到了吴国便以雷霆手段控制了整个王朝,但却没有改朝换代,而是和皇朝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从此,凤家仙人一脉成为了吴国的超然势力。 但那个时候,凤家对权势金银并没有丝毫兴趣,和吴国也能和平相处。但二十年前,一切都变了。仙人一脉出了一个天才,他不知是卜算到了什么,居然用神鬼手段控制了凉州,雍州和益州三地,并拉起反旗。 那个时候,先皇新丧,传位于八岁幼帝,如若没有国师力挽狂澜,也许这吴国便要换个主人。可这位天才之死并没有让吴国恢复平静,凤家也在这个时候,突然频频出手,网罗天下英才。 凤家和这位反贼刘氏还完全不同。仙人一脉有非常严格的身份等级,如果说反贼是国公,那凤家就是皇帝。反贼刘氏只能代表他自己,凤家却代表了整个仙人势力。” 所以皇家可以干脆利落干掉奉天神将军,却不能对凤家直接出手。 当然,奉天神将军是仙人弟子,自然算仙人一脉,但承恩侯刘家却是世家。 乔灵听了半天,有点明白甄止戈的意思,“你是说,现在的吴国和我们待的商朝有微妙相似之处。都是内忧外患,都有仙人势力。” 甄止戈很欣赏乔灵能跟上他的思路,“当然,吴国的仙人手段远远比不上这里,比如他们就不会腾云驾雾。也许这次塔山之行会是一个契机。” “那你给我形容一下这些所谓的仙人有什么手段呗,我现在也是大乘修士了,也许能给你大概判断一下敌方实力。” 甄止戈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这本就是他提起仙人的目的,但乔灵一无所知的按照他的剧本走,却让他第一次对算计人有了愧疚。 罢了,反正乔灵以后是自家人,他加倍对她好便是。 “凤家的仙人是仙人中最厉害的,他们的来处很有可能是天外,我在皇家秘典中曾看见过对凤家先祖降临吴国的记录。上面说凤家凤惊云乃是那一批仙人中最厉害的人物,当时这位高人是脚踩仙剑,从天而降。 皇朝护卫不是他一合之敌,当时他一人战十万大军,顷刻胜之。吴国上下无一人能阻其威势。但这位凤惊云先生却颇为好说话,只是要求在吴国偏安一隅,他们好像要找回去的路,对吴国并无半分兴趣。” 乔灵右手敲敲桌面,“御剑飞行,起码没有渡劫成仙。七十年前吴国卡师的实力还在顶峰期,从你描述的卡师力量来说,青铜卡师应该堪比炼气期,白银筑基,黄金便是开光。当时吴国不可能没有钻石卡师,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钻石卡师相当于修真界的心动期,那吴国最高战力连金丹都不是,既然无力阻止凤惊云,那他起码是金丹修士。 吴国想推翻凤家岂不是不可能了,就算皇家积累再多的钻石卡师也没有用啊!这么说,凤家仙人势力来自吴国之外倒是说的通了,吴国的力量体系并没有突破心动成为金丹的途径。” 甄止戈摇头否定了乔灵的推测,“不,如果凤家如此强势,在他们放弃寻找回去之路后,应该马上就可以拿下吴国,但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大张旗鼓扩充力量。我猜测金丹期修为的人,怕是只有凤惊云一人。 凤惊云死后,凤家实力大减。直到他们发现回去之路已经无望,才会打算占据吴国。可这时候凤家已经没有了压制吴国的最强战力,这才不得不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武装自己,而被凤惊云吓到的吴国皇室,也不得不退居一射之地,这才给了凤家壮大的机会。 现在的凤家应该和吴国最强大的世家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想吞下吴的想法已经成为镜中花水中月,他们能做的便是保持住世家第一的身份。” “其实……”乔灵有点怵甄止戈现在的状态,他看起来好像很是平静,但却充满杀气。“你不觉得儒生的存在也在卡师体系中有些不和谐吗?” 甄止戈眼帘一掀,平静的看着乔灵,“什么意思?” 乔灵舔舔嘴唇,“武将牌卡师和设备牌卡师都是通过修炼功法吸收能量,等突破为青铜卡师后,才会吸收星力。但儒生却不需功法,而是人们的愿力。而且卡师力量单一,可儒生却心随意动,变化万千。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说明一个力量体系是有阈值的,也就是说,必然有一个最低值,必然有一个最高值。最低值便是这个力量体系最废的底线,而最高值便是修炼的巅峰。 修炼成仙之所以如此令人羡慕,便是它可以到达最高巅峰时迎来涅盘,既然修真的最高极限是大乘,那就渡劫成仙。仙人的极限是准圣,那就突破极限成为圣人。圣人不死不灭,算是到了修炼的巅峰。” 甄止戈思虑良久,“你的意思是说,也许儒生也是外来者带过来的力量,因为时日久远,便同化入卡师力量体系。而儒生的今日,便是那些仙人们的明日。吴国完全不必把凤家当做敌人。” 乔灵摊摊手,“我只是猜测,事实如何还需要考证,不是我一个人这么随便一说,便是真相。” 乔灵突然灵机一动,说:“你说如果把卡师的力量体系比作游戏系统,那游戏的各个职业必然达成平衡,不会允许太超然的力量存在。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如果也比作一个系统,那封神榜的内容便是主线,我们的选择其实只有两条,一是顺着主线打出结局,二是逆主线打出新的结局。你是人王,我是妖精。如果算阵营的话,你一定是殷商阵营的,而我……好像也是。 毕竟琵琶精是被姜子牙烧死的,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机会站在周朝的队伍里。” 甄止戈虽然觉得乔灵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有个问题不得不面对。 “吴国是周之后的历史,也就是说,我们是穿越到了过去,如果我们改变了殷商的历史,会不会影响到未来。你能保证吴国的未来和我们现在所处的殷商不在一个时间线上?” 能将穿越和时间线说的这么清楚,看来甄止戈也是潜在的《荼蘼录》读者。 乔灵悲愤的发现,她居然被甄止戈说服了。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甄止戈突然直接盯着乔灵,“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入塔山时,是你主导了整个任务的完成,你当时是如何知道塔山任务的?” 乔灵用手指着自己,“我——” 乔灵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算了,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如果你的故事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该到云中子献剑的剧情了,寡人还得准备准备。” 甄止戈说着就往殿内走,乔灵慢半拍反应过来,“你不回你的寝宫吗?” 甄止戈无语的看了乔灵一眼,“你现在就在我的寝宫,刚才我是去帝宫处理政务,你总不至于让我在那里休息吧。” 乔灵有点为难,“可你住这里,我住哪?” 回去找妲己,算了,她还需要冷静冷静。 本来穿越成玉石琵琶就很可怜了,现在居然还卷进来一个什么塔山考验? 她真怕自己以为自己在玩大型全息游戏,将妲己当做boss给刷了。 甄止戈坐在床榻边,“好吧,谁让你是我的未婚妻呢,我把我床榻让给你一半,怎么样,感动吧。” 乔灵总觉得这样的甄止戈好像和她刚见面时候认识的甄止戈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这是哪里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吧。 乔灵快步走到床榻旁边,直接就往上爬,“你敢让,我就敢睡。” 甄止戈被乔灵大无畏的动作吓到了,女儿家,女儿家的矜持呢? “你,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就爬男人的床!” 回复甄止戈气急败坏的是乔灵无所谓的表情,“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们也要同床共枕的么,那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什么差别嘛。” 小样,我收拾不了你。 甄止戈被乔灵激的不但脸红了,连耳朵和脖子都不能幸免。 “那……我还有政务要处理,我先走了。”甄止戈抱着衣服就灰溜溜的奔出了宫殿。 乔灵本来憋着笑,最后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在床榻上滚了好几圈。 “这个甄止戈太有意思了,既然玩不起,还逞什么能啊!居然还会和个小姑娘一般害羞。” 第105章 气急败坏 西岐。 西伯侯姬昌晨起,习惯性的拿出起卦的铜钱,打算算一算商朝气运。 没想到昔日日薄西山的卦象在今日有了变化,一丝紫薇之气落入朝歌,竟是起死回生之相。 难道朝歌有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姬昌忍不住握紧拳头,等了这么久,在看见希望后又多添一丝变数,是天道对西岐的考验吗? 朝歌朝会。 纣王高坐上位,众臣一一将需上禀政事阐述,每一件事纣王在下臣禀告结束后,总能马上给出最好的处置方案。就好像这些问题早已在心中细细揣摩过,但这怎么可能呢? 若是哪位臣子有不错的谏言,纣王也一一接纳。 不过一个时辰,便将这次朝会的任务全部商谈完毕,纣王等了许久,这云中子还没有出现,八成是迟到了,也没有打算等他的意思,直接宣布退朝,回了后宫。 散朝后,丞相商容和皇叔比干忍不住又一次凑在一起,感谢先王英明。 “说起来还是王兄有眼光,当年我以为皇兄选大王继承王位,只是因为大王乃嫡子,现在看来,王兄一定是早就发现大王才华出众,这才毫不犹豫的将王位传于大王。”比干摸着颔下短须,很是满意。大王以前就是太懒了,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大王的才华。 商容也颇为感慨,“我原先还对大王因苏妲己征战有苏国颇有意见,没想到这只是大王开疆扩土的一个借口罢了,看大王对接收有苏国的安排如此周密,必然是早就有所准备。我这个丞相竟然不能跟随大王的智慧,当庭喝骂大王昏庸,大王居然不但不生气,还称赞我有忠国之心,真是惭愧,惭愧啊!” 正在此时,一位身着道袍的仙人从天而降,落在二人面前。 “贫道乃玉虚门下云中子,路过朝歌发现龙首之地,居然有妖气作祟,特来降妖,请两位为我引荐人王。” 云中子发现朝歌有妖是真,前来降妖也不假,但他主要目的是来看看人王,看看这商朝气数还有多少。 他那位天赋极低的师弟姜子牙即将下山,作为他的师兄也该关照一二。 虽然他也很看不起姜子牙的天赋,但怎么的都是玉虚门下,他们可以看不起,别人不行。 比干和商容互相望望,这位仙人既然能发现朝歌有妖气,为何不在朝会之时现身,偏偏等大王休息了,才姗姗来迟。 “大王这段时间极为辛苦,好不容易处理完政事,自该休息一二,除妖之事不急。” “大王忙的都没有时间入后宫,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兴致,我们这些臣子该体谅大王才是。” 比干和商容一个对眼,便已经达成默契。 “云中子仙长,比干有礼了。今日朝会已散,不如仙长明日再来。” 散了?不是说朝歌的朝会一般都需两个时辰,他为了压轴出场,自然在一个半时辰后现身,现在怎么时间还没到就散了? 甄止戈表示,政务很好处理,老子早早解决完了,还等了你一会儿,你没到,怪我喽! 云中子自然不知道原因,但看看比干和商荣,一拍脑门,也是,现在必然是散朝了,不然这两位朝歌重臣为何在大殿之外。 “那贫道明日再来。”言罢,腾云而去。 比干满意的抚摸胡须,“这朝歌有妖又如何,陛下人王之气护体,只有那些妖怕陛下的,绝没有陛下怕妖的道理。”如果大王昏庸,自然朝廷妖孽丛生,若是政治清明,则百邪不侵。 丞相商容附和,“是极是极。” 陛下刚去上朝,妲己的召唤便到了。 乔灵只得去了妲己的宫殿,没想到雉鸡精也在。 “三妹昨夜必然很是享受吧,那可是人王啊!”雉鸡精垂涎的舔着嘴唇,看样子就差流口水了。 乔灵想起与纣王的那一吻,脸上有些羞赧,“二姐要是垂涎,何不亲自出手?” 如果是性喜美色的纣王,雉鸡精还有可能,但对上那个心思缜密的甄止戈,怕是只有折戟沉沙的结果。 雉鸡精在乔灵这里吃了一个软钉子,扭腰跺脚,“大姐,你看三妹,她怎么能这么说我?” 妲己昨夜本没有睡好,看两位妹妹居然还如此不懂事,甚是心烦。 “好了,自家姐妹,何必为了一个男人伤了和气。别忘了我们的使命。只要魅惑大王,让商朝气数耗尽,我们就可得到正果。到那个时候,我们便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打杀的妖孽,而是得道的仙人。” 被妲己描绘的未来吸引的雉鸡精,果然没有了和乔灵置气的心情,只一味想着如何才能完成使命。 “那大姐,我今日去试试?三妹昨夜一定很是辛苦,不如今天休息一二。” 雉鸡精生害怕今天还轮不到她,赶紧抢着开口。人王的龙气啊,也该轮到她了。 妲己没有管跃跃欲试的雉鸡精,她转头对着安静的乔灵问道:“三妹觉得呢?” 不知为何,乔灵觉得现在的妲己似乎对她有一份敌意,但妲己和雉鸡精都以为她昨日成功了,现在难道妲己不应该正是对她完成任务很是满意的时候吗? “二姐这么赶着为我分忧,我自然是极感激二姐的,既然二姐愿意代劳,我自然没有意见。” 雉鸡精听乔灵这么一说,面上很是欣喜,“我就知道三妹不会没良心,这么好的事怎么会一个人独占,你放心,以后二姐一定罩着你。” 乔灵眼珠子一转,直接说道:“那今晚就有劳二姐了。” 雉鸡精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突然抚摸着自己的发髻,“哎呀,我这发髻是不是不太好看,这衣服也有些陈旧了,妆容,妆容也得重新描过,现在什么时辰了,”雉鸡精望望外面的天色,“不行,我得赶紧去准备准备,今晚一定要给大王留下一个难忘的印象,这样大王就会喜欢我,那这样美妙的日子以后还少吗?” 雉鸡精也管不上乔灵和大姐有什么态度,急匆匆的进了内殿,翻箱倒柜打扮去了。 妲己看着镇定立在原地的乔灵,“我的好三妹,以前是大姐小看你了,我原本以为,只有我狐族的魅惑之术,才能让大王流连忘返,没想到三妹法力一般,这诱惑人的手段居然如此高杆,想必平日里也练习的极为勤快吧。”她这话是提醒乔灵,昨晚乔灵能得手,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乔灵没想到妲己居然会说这番话,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妖精有节操,这也是雉鸡精对大王趋之若鹜的原因,她不是喜欢大王,而是喜欢和大王阴阳调和得到的法力。 这玉石琵琶精以前有没有如此修炼,她体内驳杂的力量便能说明一切。 妖界自妖皇陨落,权势一落千丈,想如往日一般有大能指点,几乎已是妄想,为了提升修为,很多野妖不得不另辟蹊径,而妲己能有今日修为,谁知有何机妙,但这一切,都绕不过一个问题,今日妲己对她的态度有问题。 乔灵浅笑,“多亏大姐助我一臂之力,不然我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以琵琶精的法力自然发现不了妲己,但她在宫殿中施展魅惑之术,作为她的三妹,事后不知就太假了。 妲己的微笑僵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过来,“好三妹,你要记住,我们是奉命来败坏殷商天下的,天然和大王就不是一派的,他有朝一日知道了你的目的,必然对你恨之入骨,你可千万不能对大王动心,知道吗?” “是,大姐。”乔灵一副已经把妲己的嘱托记在心上的表现,“那大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休息了。” 妲己殿内是有乔灵休息之处,可惜她第一日便入了大王寝宫。 “那三妹去休息吧。”妲己干脆放人。 乔灵正要离开,没想到却来了一队侍人。 “苏娘娘,我们陛下有旨意,请玉娘娘入住明珠台,还望苏娘娘行个方便。” 明珠台是离大王寝宫最近的一处宫殿,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给了乔灵。 “恭喜妹妹了!” 妲己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妲己没有提前三个月入宫,自然并不知道这人世间的规矩,但没有如果。 妲己本来想着要两位妹妹和她同住一处宫殿,那她就可以借着两位妹妹得宠,进而得到大王的心,而她们自然只是助力。 但要是她们离开了她的宫殿,便自成一股势力,那这娘娘的旨意,谁为主,谁为辅就不得而知了。 乔灵虽然奇怪妲己的态度,但能离妲己远一些自是求之不得,“大姐,那我先告辞了。” “妹妹慢走。” 等甄止戈散朝入了后宫,自有有眼色的侍人上报乔灵已经入住明珠台。 甄止戈闻言,果然转道去了明珠台。 等乔灵见到甄止戈时,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散朝的时辰,“你……” 甄止戈阻了乔灵的话,挥手屏退左右,侍人们不敢多看一眼,恭敬退下。 甄止戈这才拉着乔灵坐下,“你说吧。” 乔灵有些别扭,直接用力抽回了手,甄止戈也没有为难,依着她的力道松了手。 “我昨夜得到了提示,也许你说的我们第一次一同进塔山时,我能直接找准方向,也和这个有关。” “哦,是什么提示?”甄止戈对乔灵的这一能力早有猜测,也许是她的技能,现在虽然乔灵没有保留记忆,但还是得到了提示,可以说明他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紫薇正位,青龙腾飞。就这八个字,你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吗?” 甄止戈眼神一转,“这紫薇号称斗数之主。命宫主星是紫微的人就是帝王之相。紫微星又称北极星,紫微在七政四余里面表逢凶化吉,逢吉更吉。而青龙主木,乃东方之主。紫薇正位字面上说的便是帝王登基,而青龙腾飞,应该是东方之国政治昌明,国势上升之意。这两句话连起来,便是东方之主登基。” 乔灵附和点头,“那只要这位东方之主登基,我们便算完成了塔山任务,那这位东方之主,指的是你,还是文王姬昌?” 甄止戈眼中划过一道狠利,“自然是我。治理朝纲我不担心,但这神仙手段,却让人防不胜防,你有办法对付吗?” 乔灵莫名在甄止戈身上好似看见了另一道身影,那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男人,冷漠,无情,冰冷还有高高在上。但仔细看去,不过一场错觉。 “你倒是自信,这殷商气数将尽,力挽狂澜岂是容易之事。” 甄止戈自信一笑,“正是因为它难,才会是塔山考验啊!如果只要我们走个过场,将江山拱手让人,那如何对得起闯塔山之险。” “这神仙之力,讲究的是强者有理,弱者无权。也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个人,不,妖,毕竟他也是准圣修为,圣人不出手,保证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还是可以的。” “不行,你说的是那个奇怪的妖师吧,谁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甄止戈一听乔灵的提议,居然表现的很是愤怒,这让乔灵有些惊讶。 在乔灵眼中,甄止戈一直是一个理智冷静的人,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固执? “我们手里还有别的牌吗?要知道你的后宫还有一位娘娘派来的九尾狐,你确定以凡人之身能扛得住妖精的魅惑之术?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这后宫现在加上我可是有三只妖精,今晚有个雉鸡精要来临幸你哦!” 乔灵的揶揄让甄止戈心火大旺,他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下收拾乔灵一顿的想法。 甄止戈咬牙切齿的问道:“我的未婚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男人,你确定你愿意和那个什么雉鸡精,九尾狐分享你的夫君?” 乔灵:“……” “那现在怎么办?雉鸡精今天晚上可就要来了!” 甄止戈看着乔灵,突然站起来围着她走了好几圈,“谁闯的祸,谁收拾,你不就是妖精吗?不如你先对我施展魅惑术,好让我有所准备,这样,也许今晚我能扛过这一波?” 乔灵有几分懊恼,当时怎么就忘了现在的纣王,可是她的人,现在好像也只好按照甄止戈说的了。 乔灵朱唇轻咬,“可是,可是我没有魅惑过人,我业务不熟练啊!” 甄止戈尽力绷住,希望乔灵没有发现他心中的窃喜,“那我勉为其难做你第一个魅惑的男人吧。” 乔灵忍了又忍,才没有把拳头喂到某人脸上,忍住,要忍住,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凡人,以她的法力,一拳可把这人给送到西天了。 “是么,大王,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甄止戈轻咳出声,正正端坐在塌上,“那开始吧。” 乔灵调转法力,一个迷魂术直接丢到甄止戈身上,没想到粉色迷雾散尽,甄止戈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这样,动静这么大,完了?”甄止戈脸上的不满意简直是在挑衅乔灵作为妖的尊严。 气急败坏的乔灵压下心头突然燃气的怒火,对着甄止戈展颜一笑,清凌凌的眼睛里都是风情,轻移玉步,缓缓坐到甄止戈身边,往他身上一靠,芙蓉入怀,甄止戈肉眼见的僵硬起来。 第106章 北冥遭劫 “大王,玉儿对您甚是想念,您就一点也不心疼玉儿吗?” 甄止戈下意识顺着声音,捕捉到了乔灵的眉眼,当四目相对,甄止戈心中一怔,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欲语还休,风情万种。 点点泪痕,似是因他的冷情心碎万分。 甄止戈心中一横,身体比脑子先动了,他直接一把抱住乔灵,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我自是爱你的……” “呕……对不起,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乔灵实在没有忍住,假装呕吐,离甄止戈远了些,口里鬼使神差就把段子给说出来了。 甄止戈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哦。”无脑愤怒完的甄止戈马上反应过来,乔灵是在胡说八道。 虽然知道乔灵是胡说的,可还是很生气,怎么办? 甄止戈黑着脸,“以后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知道吗?” 乔灵乖巧点头,“知道了。”知道是知道了,怎么做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你有办法联系昨夜的那个妖师吗?”甄止戈臭着脸问道。 乔灵可吃惊了,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甄止戈的妥协,“你同意了!”不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吗? “他对你尊崇有加,很有可能是你说的任务npc,既然是助力,那何必拒绝。” 听甄止戈这么一说,乔灵也觉得很有道理。那北冥鲲所谓的她认识妖皇,见过十殿下,也许就是前置剧情。 只要他们帮北冥鲲找到十殿下,便可得到强力打手准圣北冥鲲,而这个任务的存在对塔山任务的完成有极大的帮助。 也是,就算让她穿越成圣人,她都不能保证扭转局面,何况她现在只是一只妖精。 乔灵直接运转《北海真经》,她记得好像是她修炼之时,那个北冥鲲才找来的,也许他和《北海真经》有什么联系。 运功不过片刻,宫殿卷来一阵水汽,雾光散尽,北冥鲲已经站在宫殿中央。 “北冥鲲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 北冥鲲听到乔灵回应,才敢抬头,没想到居然看见甄止戈也在。 “你居然还活着!”也许是北冥鲲太惊讶了,居然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甄止戈没想到这个妖师如此放肆,第一次见面时,和他说话便阴阳怪气的,这次干脆就咒他死。 “那真是让妖师失望了,寡人不但活着,还活的很好。”明明知道北冥鲲是唯一助力,他该善待,但不知为何,一想到他和乔灵之间有他不知道的过去,就忍不住口出恶语。 北冥鲲现在心中一片凌乱,以大人道侣的脾气,是绝不可能允许这个敢自称大人爱妃的人王活着。 虽然人王乃人界之主,但和大人的道侣相比,犹如云泥,以当年他见过那位的独占欲,才不顾什么量劫将至,干脆直接就换个人王也大有可能,这个人王怎么时至今日还好好的? 而大人也莫名换了一个琵琶精的身份,还入宫成了人王的爱妃,难道…… 北冥鲲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一旦成型,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却是现在所有疑问最完美的答案。 可如果知道这个秘密的代价是泄密者死,他绝对不想这么有想象力,他都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种命悬一线的滋味了。 上一次大概是巫妖大战之时,妖皇帝俊战死,东皇太一亦亡,他仓皇而逃,九死一生才留得性命。 这次,莫不是在劫难逃了? “大人饶命!” 北冥鲲不敢辩驳半句,只能指望乔灵看在当年的指点之恩,再救他一次。 乔灵没想到甄止戈一句话,居然把北冥鲲吓的来抱她的大腿,他那句话到底有什么玄机。 甄止戈回应乔灵的眼神就一个意思,那是个神经病。 乔灵给了甄止戈一个白眼,“行了,你起来吧,我和……我可以帮你找寻十金乌,但你必须服从大王的命令,辅佑殷商。” 乔灵这句话的要求不可谓不高,居然用十金乌的下落换取北冥鲲插手量劫,前一刻的北冥鲲一定会犹豫一二,用自己的自由和卷入量劫九死一生换十殿下的下落,值不值。但这一刻,北冥鲲求之不得。 “诺。” 北冥鲲马上进入角色,对甄止戈恭敬行礼,“见过人王。” 北冥鲲这么乖觉,甄止戈连给他穿小鞋都没有兴趣了。 捕捉到这位大人似乎对他的识趣还算满意,北冥鲲默默擦去额头冷汗。 没想到他堂堂天庭妖师,居然要自请入量劫,毫厘之间便遭杀劫上封神榜来求得一线生机,想到那位怕是看在乔灵大人面上,才给他这一丝生机,北冥鲲忍不住给了乔灵一个感激的眼神。 乔灵蒙了,她不知借着谁的势将善于保命的北冥鲲给坑到量劫里了,他怎么还感谢她。 要么是她看花眼了,要么就是北冥鲲故意示敌以弱,打着以后报复的目的。 但他堂堂一个准圣,若是不愿意,她和甄止戈也奈何他不得吧。 当天晚上,甄止戈早早躲到了乔灵的明珠台,根本就没有给雉鸡精出场的机会,面对乔灵的质问,甄止戈理直气壮。 “寡人才是这殷商之主,帝宫的主人,寡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寡人是她一个小小的妖精想魅惑就能魅惑的吗?” 合着甄止戈根本就没有打算迎接雉鸡精魅惑之术的考验,气的乔灵当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理他。 有了北冥鲲的保驾护航,甄止戈的动作自然更大了。第二天来献剑除妖的云中子自然被纣王三言两语给打发了,那把剑他直接给了皇叔比干,让他放在家中,防妖。 可把比干给感动的啊!想着陛下人王之气护体,也就没有推辞,收了。 自从甄止戈坐上纣王之位,来后宫也只去明珠台,这一时半会儿后宫之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可先是三月未入后宫,后又独宠玉妃,渐渐的有人坐不住了。 宫妃涂钰这天直接跑到姜王后宫中告状,姜王后看着哭的凄凄惨惨的涂钰,有点头疼。 “大王愿意在何处休息,自是大王的自由。大王未因玉妃荒废政事,反倒比平日更为勤勉,本宫怎能指责玉妃为祸朝廷。” 涂钰被噎的一阵尴尬,倒是一边坐着的涂乐突然开口劝道:“王后,此事是我妹妹无理取闹了,还望王后看在妹妹平日里也是尽心伺候大王,今日进言也是担心大王为人所惑,饶过妹妹这一次。 要我说,这玉妃既然为社稷有功,王后自该奖赏一二,作为后宫之主,如果王后没有表示,是否会让人以为王后没有容人之量。” 涂乐是涂钰的亲姐姐,每次涂钰闯了祸,也只有这个姐姐给她收拾烂摊子。 涂钰虽然不高兴姐姐居然进言要求奖赏玉妃,但知道姐姐是为了给她收拾首尾,自然不敢多言。涂钰虽冲动,但不是没脑子。 姜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涂乐一眼,“也罢,这后宫自该谨守本份,谁也不能乱了后宫的规矩。来人,赐玉妃白玉一对,珍珠一斗,算是奖励她侍候大王有功。” “是,王后。” 涂乐屈膝行礼,“王后英明。” 出了王后的宫殿,涂钰才很是不高兴的对姐姐抱怨,“姐姐,你为何要让王后奖赏玉妃,她现在还不威风吗,你还要锦上添花,以后这后宫便没有我们姐妹的立锥之地了!” “愚蠢!”涂乐简直恨铁不成钢,“说,这次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要你去王后面前告状的,你知不知道枪打出头鸟,这玉妃专宠损害了你的利益,难道就没有损害这后宫别人的利益?你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这玉妃专宠,谁受的伤害最大?” “难道不是姐姐?”妲己和玉妃没有进宫前,大王最宠爱的就是涂乐。 涂乐扶额,“你啊你,如果没有我护着,你早就已经是后宫里的一抔黄土了。后宫最应该担心之人是王后啊!王后生有二子,本该地位极稳,但前段时间大王以有苏国有天下第一美为名,征伐有苏国。本以为大王这是昏聩之举,可没想到大王高瞻远瞩,为殷商开疆扩土,有了土地人口,国家自然会越来越强大,那个时候,谁还在乎征战的借口是什么?而咱们王后是谁?东伯侯之女,大王开疆扩土之心一起,自然不会终止,只要大王一日坐在王位上,你能保证他不觊觎东伯侯的土地?” 涂钰大吃一惊,“可是大王便是因嫡子才坐上王位的,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对王后不敬。那东伯侯可是王后的父亲,两位王子的外祖,大王怎会不顾及王后和两位王子?” “你傻啊你!”涂乐戳戳涂钰的脑袋,“就算二位王子是东伯侯的外孙,难道东伯侯还会顾忌王后,将国土送予二位王子继承吗?大王雄心勃勃,怎么可能允许和他不是一条心的王后坐稳后位,还让王后之子坐上王位。如果这位得宠的玉妃生下王子,你说,这下一任王位是谁的?” “对哦!那王后刚刚为何不赞同我处置玉妃的提议?”这说不通吧,如果玉妃直接威胁了王后儿子的继承权,王后还坐的住。 “杀了玉妃,治标不治本,只有王后在东伯侯和大王之间选择大王,王后才仍然是殷商的王后。你以为玉妃死了,就不会有第二个玉妃,月妃吗?” 涂钰转头看了一眼王后的宫殿,“既然玉妃的存在无足轻重,那王后为何要同意姐姐奖赏玉妃?” 涂乐的眼神变的极为深邃,她举手摘下一支花枝,徐徐开口。 “因为这后宫的规矩,也是为了彰显她姜氏仍是大王的王后,是这后宫之主,是殷商唯一的女主人,是大王生同衾死同椁的发妻,当然,也是对大王效忠的一次试探。” “发妻啊——” 玉虚宫。 姜子牙对半月前修习的功法仍然难解其中真意,心中不免有几分焦急。忍不住早早便刻苦练习,广成子便是在这时找了过来。 “子牙师弟——” 姜子牙赶紧整理仪容,“见过广成子师兄,不知师兄找子牙何事?” 广成子对姜子牙安抚一笑,“恭喜师弟,今日终于出师,师傅命你下山去,领了法旨,早早出发吧。” 姜子牙没想到今日广成子师兄带来的居然是这个消息,“广成子师兄,子牙资质愚钝,修道多载,自问未有长进,如何就出师了?” 广成子解释道:“子牙师弟啊,你拜师时机正好,正是天地倒转,时运加身,合该你做出一番功业之时,你又何必委屈推脱。” “这——谨遵师傅法旨。” “子牙师弟啊,别说师兄对你不好,师兄给你指条明路,你只管往西去,以后有任何困难,自来寻你的众位师兄们,他们不敢推脱。” 姜子牙赶紧拜谢,“多谢广成子师兄指教,子牙感激不尽。” 姜子牙离了玉虚宫,按照广成子的指点,往西走了不过三日,便遇上了姬昌。 姬昌恭敬的向姜子牙行礼,“小王西伯侯姬昌,敢问高人可是玉虚宫高人姜尚姜子牙?” 姜子牙赶紧还礼,“正是子牙,不知西伯侯为何知道子牙?” 姬昌心中很是激动,赶紧道:“姬昌未有长处,只一先天演卦无一不准,昨日卦象显示玉虚高人出山,姬昌特来相迎。” “原来如此。”姜子牙心中一动,莫非广成子师兄所谓的向西而行,指的便是西伯侯姬昌? “还请高人助我西岐代天伐纣,解救天下苍生。” 姜子牙赶紧将姬昌扶起,“西伯侯即为苍生,子牙怎会不助一臂之力。” 二人一拍即合,即刻往西岐而去。 一直尾随姜子牙的申公豹,听到姬昌那句‘代天伐纣’,自感机会已至,转头往朝歌而去。 等月上中天,甄止戈回到明珠台,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桌上的白玉一对,珍珠一斗。 甄止戈拿起白玉看了一眼,“这一看虽然成色不错,但也只是赏人之物,你怎么把它放在桌上,这是要赏谁?” 乔灵本是等着甄止戈看这些玩意的,但甄止戈问了,乔灵又觉得是自己太过较真,不想开口了。 “没什么要赏的,你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有把握消灭西岐,一统天下?” 听乔灵对他如此有信心,甄止戈很得意,“虽然殷商问题很多,但都不严重,而且殷商占着大义,只要我谋划得当,哪怕他是西方圣人,西岐也必是我囊中之物。” 姬昌也是真有胆,居然敢自比圣人。还是那些圣人心太大,根本不在乎一个姬昌。 “对了,我在朝中如此辛苦,反正你在后宫闲着也是闲着,是不是应该襄助我一二?” 甄止戈坐下,故意往乔灵的方向靠了靠,乔灵气呼呼的把他推开。 第107章 遭遇夺舍 “我能帮你什么,主理政务?你就不怕王后把我给吃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在明珠台有大把时间好好修行,指不定哪天就摆脱妖身,渡劫成仙了呢!” 这会儿甄止戈再傻也知道乔灵不高兴了,“王后?对了,纣王的王后姜氏,是我忽略了,那桌上的赏赐是纣王王后姜氏送来的?” 甄止戈心中一阵懊恼,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整顿商朝,居然疏忽了后宫。 甄止戈伸手去拉乔灵的玉手,乔灵气哼哼的躲开了,他就厚面皮继续拉,弄的乔灵最后都不好意思了。 拉住乔灵的手,甄止戈才温声哄道:“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马上派人敲打姜氏,她绝不敢再来打扰你。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帝宫,你可是主政一方的高手,不该困于后宫。你想啊,如果我一个人治理商朝,为了完成目标,也许需要数十年,但有了你的帮助,也许不到五年我们就可以成功了。” 说到正事,乔灵自然上心,“好,我明天跟你去帝宫。” “那政事谈完了,乔灵,我问一个私事。你说,你今天这么不高兴,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乔灵猛的把手从甄止戈掌中抽出来,“我吃谁的醋,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一个修炼有成的妖精,还会嫉妒一个百年而终的凡人吗?太可笑了!” 虽然甄止戈知道乔灵只是因为没有记忆,才以为自己是妖精,可一想到自己也是一位百年而终的凡人,心中便有些失落。 但也知明明是他得意乔灵为他吃醋,这才提起这个话题,没想到还惹得乔灵这么不高兴。 “乔灵,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会处理好的,我保证,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不然,不然你就杀了我!” 乔灵看了甄止戈一眼,终于大发慈悲,“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有朝一日,你死在我手里,这可是你自找的。” 甄止戈有些哭笑不得,“乔灵,要是我死了,你不成寡妇了吗?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乔灵才不管,“这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逼你的,你敢说,我怎么不敢答应。” 甄止戈勾唇,这就是乔灵啊,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啊! “真没办法,谁让我看上的是你乔灵呢!” 乔灵不禁笑了,也许被甄止戈喜欢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时间倏忽而过,等乔灵收到妲己相召的消息时,她已经在帝宫住了三个月。 “大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妲己叹了口气,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乔灵,“我真不知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三妹,你知道吗,我比你们早来朝歌三个月,这三个月,我认识了这世上最伟岸的男子。他有着开疆扩土的雄心,还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朝歌最聪明地位最高的一撮人对他俯首帖耳,惟命是从。他拥有着朝歌,拥有殷商国土,他是我见过最令人心神动摇的男子。” 是纣王啊!妲己对纣王的评价这么高,不对,妲己从始至终见到的都是甄止戈。明明妲己在夸她的未婚夫,可她心中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乔灵没有开口,反正看妲己今日的做派,是直接找她不是摊牌就是交流感情的,不用她搭话,妲己自然会说出口。 “我本带着玩弄他的旨意而来,没想到他却对我不假辞色。我以为我是狩猎者,没想到却只是他手中最不起眼的猎物。我挣扎过,我绝望过,我心动过,最后,只有痛彻心扉的死寂。三妹,你知道吗,在我知道我只要一天是有苏氏的妲己,我就一天不能拥有他时,那种铺天盖地的无望,差点让我道死神消。没办法,我只要召你们来朝歌,当我提出让你先行试探,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般铩羽而归,没想到,你成功了。他不但喜欢你,还越来越迷恋你。” 妲己的美艳被脸上的嫉妒扭曲,她是真的恨乔灵,而不是不爱她的大王。 “三妹,别怪我,我刚刚从一位道人那里得到点拨,就算我完成娘娘的旨意,我也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还要一边心痛,一边败坏我爱的人的基业呢?我完全可以和他长相厮守,没有我的帮助,西岐也推翻不了殷商,我只要好好的和我的大王在一起就行了。” 随着妲己的表情越来越疯狂,乔灵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可她们毕竟是祭告过天道的姐妹,是决不可以互相伤害的存在,基于此,乔灵才只是将她和雉鸡精封在朝歌,而没有直接命令杀之。 乔灵可以软禁妲己,妲己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法对付她。 就算现在乔灵和妲己法力相当,但妲己毕竟已经到达这个阶段很多很多年了,无论是底蕴还是道法,乔灵都望尘莫及。 “大姐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我算是听出来了,大姐不但不愿意继续完成娘娘的旨意,对接了旨意的我们这两个妹妹,也是极不满意的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原本是你目标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一个男人的能力是由他做出的业绩来判断的。能养家糊口的便是家主,能给妻子带来荣耀的便是有出息的男儿,能让自己妻子永远不用低头的男人,才是英雄。 而纣王,他坐拥殷商天下,富有四海。而且轻而易举的覆灭了有苏国,又对妲己这天下第一美人坐怀不乱,试问这样的男子还称不了一声英雄吗? 妲己会爱上纣王,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对乔灵这么镇定的反应,妲己是惊讶的,难道一个男人的疼爱真的对一个女子的影响力这么大。乔灵变的,变的妲己都快认不出她是她的三妹了。 妲己收起心中的惊讶,“我的好三妹,你爱大王吗?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的答案,你当然是不爱的,妖精怎么会有人的感情,你的本体是玉石琵琶,本就是死物,怎能理解这世上最美妙的爱情。你是为了魅惑大王,最后得到正果。说真的,这原也是我的目的,但这一刻,我同情你,真的很同情。我们不过是妖精,如何能和娘娘相提并论,在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眼中,我们不过是蝼蚁。 但我愿意当一只蝼蚁,只要能和大王在一起,哪怕娘娘真的会遵守承诺,我也愿意为了大王放弃正果,三妹,你不能吧? 既然你不能,那就没有资格享有大王的疼爱,而我,和你相比,应该是最有资格的了。” 乔灵这一刻已经知道妲己怕是要对付她了,可惜因三人气运相连,才眼睁睁忍过了这三个月。 但今天,已经到了图穷匕现之时。 “二姐已经被大姐按照我将来的命运如法炮制了吧。”怪不得今日殿内没有看见雉鸡精。 “不不不。”妲己笑的极为开怀,“两位妹妹的法力和我相比,犹如云泥,我这个当大姐的,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当然,作为大王的宠妃,你的待遇自然和二妹截然不同。” 话落,妲己不给乔灵反应的时间,直接出手攻击,乔灵因新近突破,虽法力相当,但第一时间便落入下风。 二人转眼便在大殿打了十几个回合,妲己虽然对乔灵居然已经突破感到惊讶,但并不担心。 “看来三妹对我也是有所防备啊,不然突破了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对大姐我言明呢?” 被妲己压着打的乔灵知道,只要今天输给妲己,那就不用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为了自身气运着想,妲己绝不会拼着违背誓言的代价杀了她,但封印她应该是没问题的。 天知道要是她被封印了,算不算是塔山任务失败,乔灵知道,如果她再想不出办法,那就只能指望甄止戈了。 二十招后,乔灵还是败在了妲己手下。 “好三妹,该说的大姐已经对你说完了,你放心,大姐一定不会去完成娘娘的旨意的,你也就绝了成正果的心吧。” 妲己指诀翻飞,直接将乔灵定在原地,又是几道流光,直接将乔灵的意识压到了识海深处。 心境修为是乔灵的短板,毕竟她只是法力突破了,而之前的法力都是玉石琵琶自身带的,她的灵魂不过是金丹,现在通过法力的洗涮,有所进步,但远不是妲己的对手。 妲己直接法力一转,将依附在苏妲己身上的精魂直接附到了玉石琵琶精身上。 而没有了九尾狐精魂的苏妲己,自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啪啪啪——”申公豹鼓掌称赞,“不愧是九尾娘娘,这决断,这实力,真是忍不住让人刮目相看。” 申公豹在尾随姜子牙被姬昌接走后,便按照通天教主的旨意,来朝歌找了九尾狐。 也是他告诉九尾狐,娘娘从来都没有想过给她正果。毕竟九尾狐魅惑纣王,干的都是天怒人怨的事,这样的她因果缠身,如何能成正果。 九尾狐何尝不知,但她当时被女娲娘娘用招妖幡召去,不答应就是一个死,但答应了还能奢望娘娘看在她兢兢业业完成娘娘旨意的份上,有一条活路。 但申公豹带着通天圣人的旨意,给了九尾狐第二条路。 通天圣人是女娲娘娘的师兄,自然可以在女娲娘娘的盛怒下保她一命,而且通天圣人有教无类的名声,在妖精中可是无妖不知无妖不晓。 被占了身的乔灵只留得一丝意识在外,看见申公豹的第一时间,她便认出了他。 可申公豹怎么会这么早就来了朝歌,他现在不应该正在找穷困潦倒的姜子牙的麻烦吗?为何已经和妲己搭上了线,而且听他话中之意,难道他便是妲己口中的高人? 可到了这份上,乔灵也只有闭嘴看戏的命了。 九尾狐妲己横了申公豹一眼,“道长,我这模样难道真的比妲己还要美吗?为什么大王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呢?” 申公豹摸摸胡须,“妲己娘娘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苏妲己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这位玉石琵琶刚入殿时,本道虽然觉得眼前一亮,但那只是妖精的美法,每个妖精都可以有那么美,她唯一的亮点大概是有一双明眸,一身出尘的气质。如果不是本道通过法力看见了她的真身,本道还真没看出这是一个妖精。 至于现在的玉妃嘛,只能说是披上了妖精皮的美人,妲己娘娘和原本的她气质迥异,还是多做打算为好。” 申公豹说的也是实话,乔灵身上最拿的出手的怕就是一身剔透的气质了,反正怎么看都没有妖气,倒是风华绝代的妲己这么一附身,让申公豹有种暴遣天物的感觉。 也让申公豹拨云见日,知道这位玉石琵琶精原来长的是这般模样。 妲己捂唇轻笑,“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不过申公豹道长,你安排好的棋子到底有没有用,如果我们完不成圣人的旨意,道长倒是好全身而退,但妲己怕是不得不死了!” 申公豹无所谓的挥挥手,“你放心,这一切都在圣人的算计之中,只要你不魅惑大王,让他失道,这殷商良臣猛将何其之多,那西岐地小人贫,翻不起一点浪花。但是这位大王的做派和圣人演化的未来有些许差别,这一点就有劳妲己娘娘查探一番了。” 这才是申公豹出手相助妲己拿下玉石琵琶的原因,本来他以为妲己是纣王的宠妃,只要她不按照女娲娘娘的指示,霍乱朝歌,那截教就占了先机。 没想到一进入朝歌,他才知道大王最宠爱的居然是玉妃,而且这位大王的英明睿智,实在是远远超过申公豹的预料。 这样的人杰居然栽在了妲己身上,说实话,申公豹忍不住对妲己产生了一定的忌惮。 这得是多出尘绝艳的美人,居然能把这样的人物握在手中,把大王从一代英主变成了昏君。 难道这位大王的隐藏属性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妲己嫣然一笑,“妲己必不负道长所托。” 清凌凌的月色铺在小道上,做完政务的甄止戈习惯性的往明珠台跑。 “琵琶见过大王。”妲己对着进殿的大王缓缓下拜,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乔灵在妲己行礼的那一瞬间,松了口气,还好她和甄止戈有秘密,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不会在妲己面前漏出马脚了吧。 甄止戈的确被今天的乔灵吓了一跳,“阿玉,你今日怎么了,居然对我行礼?” 妲己心中一动,“今日我高兴,怎么,大王不希望我高兴吗?” 第108章 离开塔山 妲己胡搅蛮缠的态度让甄止戈本升起的戒备有所下降,但并没有完全打消对妲己的怀疑。 “今日你为何不来帝宫找我,说好了帮我处理政务的,你居然偷懒,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大王对乔灵毫无架子的态度,让妲己心中的猜测直接得到了证实,大王他不仅仅是喜欢玉琵琶,应该说是爱吧。 大王居然还让玉石琵琶陪他处理政务,他想让玉妃做妇好吗? 是了,前段时间皇后想整治后宫,不也被大王亲自撅了回去,顺便还削了东伯侯不少国土。 皇后吓的一个字都不敢再说,这才有了后宫玉妃一家独大的局面。听说提议奖赏玉妃的涂氏姐妹都直接被大王下令永禁冷宫,大王对玉妃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大王,我只是担心我们不能成功……” 甄止戈无所谓的笑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整合好了朝堂,现在朝歌文臣武将对殷商的忠心绝对已经刷满了,而我通过一步步征伐东伯侯的土地,已经直接将国内不稳定的隐患直接转嫁到了国外,只要殷商一直赢下去,就不可能会输给西岐。 姬昌自比西方圣人,也不想想他一个普通凡人,有什么资格和圣人相提并论,他还标榜对殷商忠心耿耿,他的忠心耿耿就是用他圣人姬昌的名声来衬托殷商残暴吗?简直可笑,如果他想用国朝之间的征伐战胜现在的殷商,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直接请动诸天众神下凡,将朝歌变成白地,否则,他就只能在梦里实现战胜殷商的愿望了。” “真是傻瓜啊!”乔灵急的围着甄止戈团团转,你倒是长点心吧,她什么时候叫过甄止戈大王,她都是直呼其名的好吧,这么简单就被妲己给套了话。 说起来妲己所谓的对大王爱慕不已,这就是妲己的爱? “大王,如果西岐背后有圣人撑腰,那我们可如何是好?” 妲己没想到纣王已经知道了西岐这个劲敌的存在,怪不得他早年还沉迷美色,现在突然说觉醒就觉醒了,不过这样的大王才是她心中的英雄,就是不知是何人告知了大王这一切。 甄止戈突然收起了他亲切的脸孔,“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大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妲己突然感到自己体内的法力似乎是被一股力量引动,这股力量就好像是她体内法力的一丝分身,本来她是主,这丝力量是辅,但在这一刻,她的精魄却压不住体内的力量,只能被动的接受外力的碾压。 妲己浑身疼痛不已,终于忍不住逃出玉石琵琶的肉身。 乔灵见机,赶紧回到自己身上,在乔灵回身的一瞬间,身体内的法力瞬间压住了那丝不听话的力量,直接一个反制,北冥鲲就直接从天上掉了下来。 《北海真经》是乔灵所创,后来因北冥鲲属性相合才传授于他。 虽然乔灵不是北冥鲲的老师,但也有指点的恩情。但正因为北冥鲲一身法力所系,都是由乔灵的《北海真经》为基石,他自然能在乔灵动用《北海真经》后,能在一定时间内,找到乔灵。 这也是乔灵的法力实在太低的缘故,北冥鲲可借用同根同源的法力影响她自身,从而把妲己从乔灵身上逼出来,但只要乔灵魂魄归位,哪怕是乔灵法力低微,也不是北冥鲲可控制的。 北冥鲲不过是撤的晚了那么一秒,就直接被乔灵反噬,从天上掉下来了。 北冥鲲也是光棍,直接就给了妲己一个光牢,将她控制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 “你怎么发现她不是我的,还有,你居然能这么短时间想到解决的办法,这么说,你刚刚是故意向妲己透露这些的?” 亏的乔灵还以为甄止戈今天脑子进水了。 甄止戈看着活蹦乱跳的乔灵,心中狠狠松了口气,本来甄止戈自然不应该发现妲己占了乔灵的身体的,退一步,便是发现了,也不该这么快就想到解决之法。 但他看到对着他盈盈下拜的玉石琵琶时,他心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在妲己的眼中,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停顿过,实则他已经被那个身影拘到了一个奇异的时空。 他自然的知道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乔灵,更知道了如何帮乔灵回来,不过这一切,就暂时不告诉乔灵了。 “还能是怎么发现的,她的一举一动,和你相差万里之遥,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因为你是我的……” “哈哈哈……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吗?”妲己忍不住笑着落下泪来。 “娘娘要我魅惑大王,我就只能乖乖来朝歌,大王不愿意见我,我就只好召两位妹妹来。可惜,玉石琵琶的到来,不过是让我枉做嫁衣。我为了一条活路,可以背叛娘娘,可玉石琵琶从始至终都站在你身边,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执行娘娘的旨意是不是? 大王啊大王,我妲己不过是一妖精,难道你身边的玉妃不是妖精吗?你为什么宁愿和她联手,也不愿意选择我。我比她修为高深,法力雄厚,同样是爱着大王,为什么大王不考虑考虑我呢?” 妲己也可以为大王披荆斩棘,保住大王殷商百年基业。 甄止戈没想到妲己到了今日,还能说出这般厚颜无耻之话,如果不是因为乔灵本就不是她的三妹,那今日的她该多伤心。 原本是追随姐姐为正果而来朝歌,结果这位呢,直接就把两位妹妹当做是挡路的敌人,当年三妖结拜的情谊去了哪里? “为了你的正果,你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你的姐妹,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和寡人谈判。如果不是因寡人早有准备,被你附身的玉妃只有身死魂消一途,你到现在还不悔悟吗?” 妲己被自己的心上人这般疾言厉色的教训,已经忍不住泪水涟涟,“大王,我是爱你的啊,我爱你胜过爱自己,为什么我就不能打动你的心呢,大王,我为了你可以背叛娘娘,可以毫不犹豫的做玉妃的影子,难道这样,还不值得你对我有一分动容吗?” “你爱我便是我对你手下留情的理由吗?把她压下去。”有北冥鲲的光牢,妲己跑不了,甄止戈也懒得和执迷不悟的妲己说话。 你爱我,我就必须为这份爱负责吗?笑话! “大王,大王,我是爱你的啊,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这样,大王也不愿给我一个机会吗?大王啊……” 北冥鲲怜悯的看着被拉走的妲己,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上这位,不过说起来,这个妖精的眼光还是蛮好的,直接就瞄上了最巅峰的存在。 “好了,北冥鲲,你先下去吧。”甄止戈大手一挥,直接下令道。 北冥鲲应诺退下后,才反应过来,这时候的甄止戈怕是…… 哎,大神打架,小鬼遭殃,谁让他运气这么不好,就搅和到这里面来了呢? 乔灵奇怪的看着甄止戈,原先的甄止戈只有人王之气护身,但北冥鲲不是妖,是妖仙啊,只要他不主动对甄止戈出手,甄止戈就拿他没办法。 虽然甄止戈用北冥鲲大刀阔斧的改革殷商政务,但对北冥鲲也算是尊敬有加,如今日这般完全不放在眼里,可是从未见过。 “甄止戈,你今天这是……” 甄止戈阻止了乔灵的提问,“我知道你很好奇,其实我也很好奇,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只是试探一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乔灵,我今天才知道,我们本就是注定的一对,这次塔山之行马上要结束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离开塔山后,原谅我一次。” 乔灵整个人被甄止戈搞得一头雾水,“结束?我们完成塔山试炼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说要扭转殷商的命运,才算是完成任务吗?现在才哪到哪啊!” 甄止戈上前一步,拉住乔灵的胳膊,“乔灵,答应我,不要生我的气,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的妻子。” 乔灵推开甄止戈,“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咯,什么未婚妻,什么塔山试炼,什么同生共死,都是你编的!” 乔灵早就有所怀疑了,她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一段记忆,但她怎么可以会有未婚夫,哪怕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和这个所谓的未婚夫和平共处。 但乔灵是真的失去了一段记忆,在她小心试探中,她发现她好像重生了,而且还成了什么所谓的儒生。 她不知道这辈子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和甄止戈进了塔山。可她除了确定自己失去了记忆,其他的一无所知,不得已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她乔灵可从来都不是恋爱脑,她相信这世间有真挚美好的爱情,但她却不相信她运气这么好能遇上。 大家互相欺骗咯,看谁先落马。 甄止戈看着被乔灵挥落的手臂,“你不信我,你从来都没有信我对不对,你所谓的帮我分析,和我并肩作战,都是你的缓兵之计,因为你不保证我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乔灵面色冰冷,“难道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吗?” 乔灵的讽刺就像是一把刀直接插到了甄止戈的心上,“是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信我,你才能那么冷静的看着我一个人在你面前唱独角戏,看着我因为你的亲近,一步步爱上你,和你朝夕相处的那些甜蜜,不过是你扔出来的饵,而我只是你的提线木偶! 你一直等着,等着我的图穷匕见,现在,你终于等到了,我那么愚蠢的要求你的原谅,你就知道我骗了你。说什么塔山都是假的,你已经确定了吧,塔山是真,任务是真,只是我们之间的婚约才是假的,假的啊!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的关系,我是真的喜欢你,掏心掏肺的对你好,你为什么会怀疑?”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 他从没有这么认真的对一个人,可最后,收获的只有欺骗。 乔灵只是冷冷的看着甄止戈,“我为什么会怀疑你说谎,因为我绝对不会有未婚夫这个愚蠢的东西,从你自称我的未婚夫那一刻起,我就不会信任你了,甄止戈,我的信任很少,可你辜负了这份信任。” 甄止戈心如刀绞,“乔灵,你还有没有心,我爱你啊!” 乔灵笑了,“你爱我便是我对你手下留情的理由吗?” 甄止戈被乔灵的冷漠冻得手脚冰凉,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啊! 前一刻甄止戈对妲己的冰冷,居然在这一刻完美重现。 爱情啊,你真是折磨人的存在。可这世上有多少痴男怨女,哪怕明知前方布满荆棘,不试一试也不愿回头。 等甄止戈回复心神,他已经身处霜雪阁中。 “曹州,人呢?” 甄止戈要处置殷商的后续,他用三年的时间将除西岐以外的封地占为己有,然后用十年的时间推平了西岐。 虽然姜子牙请了很多师门高人助阵,但甄止戈这边有截教的全力支持,如果不是因为个人的勇武在甄止戈智计百出后影响力一降再降,那诛仙大阵怕是还有摆一摆的必要。 没有了诛仙大阵,阐教的杀手锏没了用处,胜利的天平更大的往殷商倾斜。 殷商扫灭六合,最后会传承多久,就是殷商自己的事了,而甄止戈也从塔山得到了他这次通关的奖励。 曹州虽然不知这次塔山之行发生了什么,但想到刚刚离开的乔灵气哼哼的模样,便知二人相处的怕是不太愉快。 “刚刚走了,走之前还狠狠瞪了主公一眼。” 甄止戈冷漠的表情僵硬了一秒,“她看我了?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看吗?那明明是瞪啊,我的主公! 甄止戈在曹州见鬼的眼神中,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的整理衣着,起身离开了九州阁。 也许,对乔灵而言,她对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只是,他们的爱情来源于他的欺骗,高傲的她不屑一顾吧。 如果这一次的开始是个错误,那我愿从头再来,乔灵,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乔灵引导着大量涌入的星力往丹田和神宫汇聚,越来越多的星力不但慢慢让乔灵的天赋紫卡蜕变,同时还改造着她脆弱的身体。 半个时辰后,乔灵功成收功。 “乔灵,太好了,恭喜你,现在是白银卡师了。”小书简直开心到飞起,他没有想到乔灵会这么快就成了白银卡师,君不见从小修炼的马元现在也不过是白银卡师。 具体来说,对吴国而言,白银卡师也算是极为厉害的存在了。 “白银卡师对应修真界不过是筑基修为,有什么好激动的。”而且这个力量的来源和神道修行颇为相似,乔灵不否认她能这么快突破为白银卡师,是借了《荼蘼录》的东风,但塔山的存在必然是极大的催化了对星力的炼化速度。 乔灵站起身来,“塔山不但会提供给成功闯山者新的卡牌,还会帮助其炼化,以前的卡师是不是都知道这个秘密,才对闯塔山趋之若鹜,毕竟塔山之行九死一生,能安稳修行为何还要去冒险?”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塔山是个神妙的存在,如果没有塔山我身上的问题便无解了。对了乔灵,你快看看你的灵植,现在你已经是白银卡师了,那灵植该进入萌芽期了,好期待乔灵你的灵植是什么种类呢?” “我也很期待。” 乔灵将星力聚入左手手心,星力缓缓交织,围绕成球体,球体中心飘浮这一支发芽的小树苗,无风摇摆。 小书把脸贴在球体表面,“乔灵,这是什么灵植,你认识吗?” 乔灵无语,“就只是一支枝条,还是嫩芽,我如何能认出是什么品种。当年为了修习炼丹术,我好歹也是将修真界灵植谱倒背如流的存在,但和这枝条相符的苗类我可以说上千种,又有什么意义呢?” “哎,”小书整个人都蔫了,“既然在萌芽期无法判断品种,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壮苗期还是生长期,总不至于是成熟期吧!” 乔灵望着可爱的小嫩芽,无所谓的耸耸肩,“谁知道呢?” 雍州陈家。 鹤仙人狠狠的瞪着陈封,“陈家主,既然你如此不明智,那我只好让陈家上下为陈家主的风骨付出代价了。” “这位先生很是嚣张么,居然到了别人家中做这般不知礼的恶客。” 随着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个粉衣女子跨步进入正堂。 “你是……”被称为恶客的鹤仙人一点也不生气,看着刚进门的少女,这少女年纪很轻,不过十二三岁,应该是陈家的小姑,能有如此气势,怕是嫡女。 小姑娘气鼓鼓的,虽然尽力让自己像个大人,但她的年龄限制了她的发挥。 鹤仙人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倒是陈封在看见这说话的小姑娘的第一时间,便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陈璋和韩忠。 这臭小子怎么出来了?他还等着他去给重崖居士通风报信,好对付鹤仙人呢。这小子就知道意气用事,陈封被这个傻儿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陈瑜敬酒时,陈封就知道他已经让人去找陈璋搬救兵了,想来救兵也该到了,没想到陈璋不但没有去找重崖居士,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瞎出头。 乔灵拉着陈璋坐了,才拿出一把折扇,晃悠悠晃悠悠的扇了起来,“这雍州的秋老虎还真是厉害,想必益州会好一些。” 第109章 重崖居士 “益州乔灵,”乔灵合上扇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璋,“儒生重崖居士。” “什么——”鹤仙人惊讶的看着陈璋,他大概是陈家二子的存在,鹤仙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陈封和陈瑜父子竭尽全力才将涌上喉咙的疑问压了下去,还好鹤仙人先开了口,不然发出疑问的便是他们二人了。 既然知道了乔灵身份,鹤仙人虽为交州治中,虽因军功封侯,但自然比不过乔灵的汉寿亭侯,按官职,按爵位,都是鹤仙人对乔灵行礼,而不是乔灵先行礼。 鹤仙人和陈家父子起身行礼。 等合了礼数,鹤仙人这才开口道:“重崖居士何时变成儒生了?汉寿亭侯还是不要随便开玩笑的好。” 鹤仙人在乔灵自爆名姓之时,便反应过来,乔灵是谁了。 他倒是听说益州军援助雍州的事,但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乔灵。 这位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他自然不愿意得罪她,而且在他人生的巅峰时期四年前时也做不到这位的丰功伟绩,他已经不是那个交州治中了,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心中跟明镜似的,自然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 乔灵漫不经心的玩着折扇,她一离开塔山,便收到了陈璋的求救信,自然顾不上找甄止戈算账,直接离开了锦官城。 还好现在她身在雍州,不然怕是难走着一趟。 她一到陈家,陈璋已经专门在门口等着,看见亲自前来的乔灵,陈璋别提多高兴了。 等陈璋将陈家现在的形式告诉她后,乔灵当机立断让陈璋假冒重崖居士,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有闲时间开玩笑的人吗?交州治中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乔灵灵眸一转,“交州治中万里迢迢跑到雍州来,不知是有什么目的,同为儒生,本侯自该相助一二才是。” 乔灵这揣着明白当糊涂的做派,是摆明了给陈家撑腰啊,难道是她认识陈璋,而陈璋在知道他的来意后,搬了这位做救兵。 “就不劳汉寿亭侯操心了,下官的事已经办完了,现在想来,汉寿亭侯应该是有事询问陈家,下官便不打扰了。” 说着起身干脆利索的离开了陈家。 既然有益州祭酒出头,他今日必然是带不走重崖居士了,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离去。 陈封等鹤仙人离去,这才松了口气,这就是儒生的威力啊,如果今日没有乔灵亲自到场,他们陈家业只好硬抗了,等鹤仙人离去,再找重崖居士主持公道,但重崖居士毕竟没有出仕,也奈何不了鹤仙人。 陈璋看着鹤仙人走了,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转,“父亲,大哥,这个鹤仙人太嚣张了,等着儿子出仕为官,给我们陈家出气。” “出仕为官,你真以为你是重崖居士啊!”陈瑜直接狠狠敲了一下陈璋的头,乔灵能为陈家出头,必然是因为重崖居士的原因,那她如何会不知道陈璋不是重崖居士。 “今日多谢乔大人出手,陈家感激不尽。”陈封规规矩矩的对乔灵行礼,显然是承乔灵的情。 “陈家主不必客气,此时因重崖居士而起,本就和陈家没有什么关系,我出头也是应该的。” 陈封听乔灵这般说,心中猜测,这位乔大人怕是和重崖居士关系不浅,不然何必亲自来一趟。 “那重崖居士有没有交代后面陈家该怎么办?”陈封也知道自己问的奇怪,但既然重崖居士选择了让陈璋顶替他的身份,那他必然有不能现身人前的考量,那陈璋作为重崖居士的时间对陈家便是一个关键的问题,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有没有儒生直接决定了这个家族的地位和话语权,陈家从来没有拥有过儒生,但现在,因为重崖居士,起码有了半个,但修建在空中的阁楼没有地基,这让陈封如何不担心。 “陈家主该知道现在雍州还不是已经稳了的时候吧,加上北面的凉州局势也不好。羌骑必然会来,这已经不是猜测,而是事实,毕竟羌骑不敢南下益州,只能选择雍州。如果他们不来,那就只能饿死。一次大胜只能让羌骑畏惧,却不会让他们恐惧。而凉州如果不能抗住匈奴,那雍州便是腹背受敌,现在的雍州挡得住羌骑和匈奴的两面夹攻吗?” 乔灵从来雍州之前,便知道雍州的局势,可怜那些异想天开的人居然认为羌骑的大败会让益州军成为羌骑的克星,羌骑现在怕益州军是真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进攻雍州。 毕竟益州军在雍州也是客场作战,但和去草原那次又不同。主动攻击羌骑,是为了以进攻换防守,而援助雍州,在本质上是为了保护雍州,而不是益州。 一个士兵背后有他需要保护的妻子儿女,他心心念念的家爆发的力量,和保护别人的家总是不同的。 别说什么都是吴国人,家国天下,有国才有家,但没有家后还有国吗? 陈封脸上苍白,他以为有益州军驻防,雍州今年不必接受羌骑的劫掠,没想到是他想当然了。 “要是当年的繁花似锦还在就好了,哪容得羌骑如此嚣张。”毕竟陈家处于雍州腹地,以前哪怕匈奴打穿了凉州,到了雍州,也打不到陈家来,但羌骑就不一定了,如果没有大军防守,那进攻郡府的收获,自然远远大于村寨。 曾经的雍州还是辉煌过的,无论是繁花似锦,还是镜花水月,那都是雍州出身。 陈家作为雍州第一世家,那个时候是何等的辉煌,怎会害怕区区羌骑,从来都是陈家像割麦子一般对付羌骑,而不是羌骑南下时,跟个乌龟似的,祈祷城墙保护。 “繁花似锦?”这是乔灵第一次听到这个技能,心中却有一种微妙的感应,似乎灵光一闪,但怎么都抓不住。 “繁花似锦是用星力让敌人处于虚幻中,让敌人以为面前的便是对手,可惜他们所有的打击都会击于空处,可惜这样的力量太讲究血脉和天赋。繁花似锦和镜花水月的主人都是雍州出身,那个时候的雍州可谓是众星捧月,战斗力直接爆表,祭酒大人年纪尚轻,没有见过那个时间的威力,当然,我也没有见过,毕竟是七十年前的事了,但那样的威力却被记录下来,作为雍州的骄傲。” 陈封有点尴尬,有种牛皮吹爆了的感觉,但这也不怪陈封,要是这两个灭世技能的拥有者,那四位卡师中有两位都是陈家人,这样的荣耀哪怕过来七十年也会自然提起,似乎也不奇怪了。 虚幻?乔灵突然灵光一闪,“繁花似锦是双卡师技能,但这种技能的传递并不是都依赖于血脉,不然只要这种技能的后辈没有断层,这种强大的力量不会消失,也就是说,组合技能要求的不但是血脉,还有一半是天赋吧,只有领悟了相关天赋后,才能配合血脉,发动技能,而作为这个技能的核心的是天赋。这么说,河北元家和繁花似锦有关系吗?” 卡师的后代更容易觉醒成为卡师,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然很多世家也不会把娶女卡师作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可拥有强力血脉卡牌图案,不代表这个家族必然觉醒这个,越强大的越稀有,这本就是规矩。 元子州的天赋卡牌图案是锦缎,本应安排他开辟第二支脉的元家一反常态将地阶图案的元嘉志派出,也许便是这种卡牌图案对元家意义非凡。 陈封听到乔灵的猜测,脸上的表情大变,不是陈封不淡定,是乔灵太可怕,居然只根据他一句疏漏,便猜出了事实的真相,而且还猜到了繁花似锦的血脉卡牌对象。 到了这一步,所有的隐藏都没有什么价值了。 “哎,既然祭酒大人已经有了猜测,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没错,繁花似锦的‘似锦’指的便是元家血脉卡牌,而当时觉醒繁花卡牌的便是我陈家叔祖陈显。繁花卡牌并不是一张卡牌上有数百种鲜花,而是多天赋,叔祖的卡牌上有数十种图案,每个图案都自带技能,叔祖的卡牌上几乎聚集了我陈家几百年的卡师图案,最关键的是叔祖的卡牌上有梅花篆字写的繁花二字,这样的天赋可遇而不可求。” 起码他们陈家除了叔祖,并没有第二人。 繁花的名称,多种力量技能,还有元家的锦缎卡牌,这一切都必须具备才能有繁花似锦的现世。 “我本来打算让陈璋以重崖居士的身份北上防备匈奴,雍州这里有益州军,哪怕不能全部歼灭羌骑,打个胜仗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匈奴不和羌骑对雍州形成合围。” 说白了,是乔灵不信任凉州牧的能力,但在凉州牧明确表示自己守不住雍州的前提下,想让乔灵相信他的能力也很困难。 乔灵这才只能撸了袖子自己干,有陈璋用重崖居士的《荼蘼录》,守住雍州北面应该问题不大。 乔灵在益州已经暴露了太多能力,吴国猜到她的卡牌作品是《丝绸之路》不过是时间问题。 儒生乔灵绝对不会有第二张作品卡牌,也只好让重崖居士的使者陈璋来冒这个名了,如果之前的乔灵只是想借着陈璋光明正大的用《荼蘼录》的力量的话,现在《荼蘼录》的现世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关口。 要知道《荼蘼录》其中一卷的名字可是《繁花岛》,而繁华岛中心有鲜花的众位岛民完全可以替代数百种卡牌图案的技能。 这时候的陈封也反应过来了,这是重崖居士的打算,可他儿子可以代替重崖居士出面,却绝不能代替重崖居士驭使《荼蘼录》,这样的情况下,陈璋出现在雍州北面防御匈奴的意义不大,但如果重崖居士也去的话…… 重崖居士的繁花岛,元家元子州的似锦,这意味着双卡师技能的重现! 这样的力量,打爆匈奴绝对没有问题,而作为主力的陈家和元家,将是再次崛起最好的时机。 “祭酒大人,请您一定要重崖居士亲自出手,将入侵的匈奴直接打爆,元家绝对没有问题,我这就书信一封送予元家,想必他们家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陈封的‘亲自’二字意味深长,虽然他也贪恋繁花似锦重现卡师家族的身份,但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会被拆穿,与其如此,还不如陈家作为中间人联系元家,让匈奴有来无回。 这时候的陈封也猜到也许是乔灵中间说和,重崖居士才同意陈璋代替他的身份,毕竟陈璋是他的使者,而上一任繁花似锦的主人之一也是陈家叔祖。 以此交换,陈家必然会请出繁花似锦的另一个家族。 激动的陈封忽略了乔灵也是从他口中知道繁花似锦的存在,误以为乔灵早已知道繁花似锦,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提到。 乔灵被陈封的反应搞得有点蒙,虽然没有繁花似锦,乔灵对击败南下匈奴把握只有六成,但她一开始就打算让陈璋以重崖居士的身份出现,现在虽然有了繁花似锦,乔灵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底牌只有藏起来让任何人都猜不到,才会在翻开的那一刻,造成想要的效果。 而乔灵的作品都可形成作品卡牌的事实,便是乔灵最大的底牌之一,她自然要结结实实的藏好。 乔灵相信陈璋可以做好这件事。 “不用了,重崖居士不方便现身,以后不出意外,陈璋重崖居士这个身份会一直做下去,就算被揭穿,也和陈家没有关系,不是陈家窃权,而是奉命欺瞒,毕竟陈璋是重崖居士的使者。”乔灵摊摊手,表示这就是重崖居士的意思,她只是个传话的,陈家要不要按照重崖居士的意思办,是陈家的事,和乔灵没有关系。 “陈家愿赴汤蹈火,不辱使命。”陈封恭敬的对乔灵一拜,乔灵坦然受之。 第110章 蒋家底蕴 等陈璋跟着乔灵走出陈家,陈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以后他就是重崖居士了。 “大人,我能行吗?” 面对陈璋不自信的发问,乔灵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有我在,你怕什么?” 陈璋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好像你说的也对,哈哈哈。”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卡师,既然你也是卡师,而且还是世家嫡子,为什么要做我的使者?” 陈璋这样的身份按理来说是成不了使者的,就算是退一万步,要当使者,也不是乔灵那时候一个光杆儒生可以折服的。 陈璋一提起自己的卡牌,心情难免沮丧,这已经成了陈璋的心魔,一提就翻脸的那种,但乔灵自然是例外。 陈璋也光棍,直接运转星力,将卡牌具现,然后递给乔灵。 乔灵也不见外,直接接过,看着上面奇异的三团图案,刚开始乔灵以为是花团,但认真一看,没想到居然是文字。 “信——天——游——” 乔灵下意识读出声,而听到乔灵声音的陈璋一头雾水,“什么信天游,这和我的卡牌图案有什么关系吗?” 陈璋虽然烦死了自己的卡牌图案,但更想知道图案到底是什么,但陈家作为世家都不知其意,没想到今日居然在乔灵这里有了答案。 乔灵将卡牌还给陈璋,“这么强力的卡牌,你为何一直不用,世家不是能者上,庸者下吗?你的卡牌如此厉害还成不了陈家下一任的家主,你的哥哥得多厉害啊。” 这是乔灵第一次发现顶级世家果然不是开玩笑的,虽然陈家没有儒生,但也有极为厉害的卡牌。 “大人,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卡牌在陈家可是直接被归入不入流的,就比没有觉醒卡师天赋的族人好一点,这张卡牌真的很厉害吗?” 说道后面,陈璋就兴奋了,这好比你告诉一个乞丐,你中了大乐透,几千万的那种。 一瞬间身份的天翻地覆,让陈璋也维持不了世家公子的风度,他急切的想去乔灵口中得到肯定。 这种话要是别人说,陈璋一定以为是在耍他,但这个人要是乔灵,那决不是骗他的。 “信天游是陕北民谣的一种,你拥有的卡牌应该是音攻类,你想想啊,你直接一嗓子就可以扫灭几千敌人,这样的群攻技能还不够给力吗?” 音攻类在吴国图案分类中都直接是天阶下品,那音攻的威力和稀有可想而知。 陈家居然把这么厉害的卡牌划入不入流,对陈家的财大气粗乔灵也是服气的。 不过这也是乔灵想差了,她没有想到陈家根本就不认识花鸟篆字写的信天游这三个字,还以为是神秘未知的花团呢。陈璋的卡牌自然便被划入了不入流,毕竟所有的花卉都是这个档次的,划入好像也没有问题。 “音攻类,我的卡牌图案居然是音攻类,天啊,这也太给力了吧,可这怎么用啊!” 古琴图案可以直接借用古琴,以琴音伤人,萧笛同类,但这信天游的媒介是什么? “当然是嗓子了,信天游是民歌,我猜应该是你直接唱出来就有用,但具体如何使用还得看你自己的想法。退一步,你自己修炼功法都已经是青铜卡师了,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卡牌图案其实并不是不入流?” 什么时候青铜卡师这么不值钱了。 “对啊!”陈璋握着自己的紫卡恍然大悟。 陈封送走乔灵后,陈瑜才小心开口,“父亲,我们以前都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第二位女儒生,你说益州祭酒她会不会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陈封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原以为这世上唯一的女儒生便是惊鸿仙子,哪怕陈家那些人私下接触,我也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现在杀出一个益州祭酒。可当年那位可是交代过,是‘唯一的女儒生’,可现在的吴国有两个女儒生了!” 陈瑜也是头疼,“如果这世上不止一位女儒生,那我们的判断依据便出了大问题,而唯一作为验证的手段的走马灯却遗失了纸笺,父亲,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封摇头,“不是的,那位是绝不可能出错的,他说吴国只有一位女儒生,那必然是只有一位,如果那位没有交代错,那惊鸿仙子和这位益州祭酒,必然有一位是假的。”陈封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对,吴国只能有一位女儒生,不是惊鸿仙子就是益州祭酒,不可能还有没有现世的女儒生,现在只要二选一就好。” 陈瑜没想到父亲居然这么肯定,他没有见过国师,自然不能想象那位的无所不能,但陈封是见过的,自然笃信国师,因为对国师的信任,得到上面的结论也就不出意外了。 “可有人见过惊鸿仙子的作品卡牌,而益州军的强大,也说明了益州祭酒的力量。父亲,我们不能放弃吗?当年那位给陈家四分之一的积蓄作为报酬,等他指定之人得到密藏,在给陈家四分之一,陈家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财富,其他的完全可以直接放手。不是我们不尽力,是吴国出了两个女儒生,父亲如何保证这其中只有一个为真,要是两个都为真呢,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许当年那位也没有想到呢?” “闭嘴——”陈封直接怒喝,他对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一向是尊重的,但绝不允许陈瑜放弃,在他不知道一些情况的前提下,陈家因为无法确定人选放弃交付,似乎也说的过去。 宁愿没有给,也比给错了好得多。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那个隐秘。 也许,是到了告诉陈瑜的时候了。 “瑜儿,为父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我知道你的考量,你是想着,与其交付错了,不如不交,等着那个接手之人因为陈家所谓的‘背信弃义’亲自上门后,我陈家还可以有东西可交。但陈家等不起啊,我们陈家的目的从来不是那位一生财富的一半,而是放在密库中的那张作品卡牌《踏浪歌》。” 陈瑜疑惑,“《踏浪歌》是什么?” 一份《踏浪歌》,有资格让陈家不顾一切的去赌? “《踏浪歌》便是那位的卡牌作品,你想想那位的丰功伟绩,就该知道《踏浪歌》的威力,那位力挽狂澜救了吴国,将匈奴直接赶出国土,后又用莫大神通从无到有创建了锦官城和文社,在弥留之际,直接将天下十三州大半交于追随他的世家,你说他的作品卡牌值不值的陈家竭尽全力?拥有《踏浪歌》的人,便是拥有锦官城和文社真正的继承人,而锦官城城主和文社社长不过是代管者。” 如果说锦官城是那位卡师使者的大本营,那文社便是所有儒生的力量源泉,更不用说天下几州州牧的认可,得到《踏浪歌》,成为国师正统,这是要成为吴国无冕之王的节奏啊! “可《踏浪歌》不是儒生的卡牌作品吗?为何我从未读过,还有,儒生都已经不在了,作品卡牌还能存在吗?” 陈瑜的疑问不得不说很有道理,儒生都不在了,他一生力量所系的作品卡牌如此能保存下来,还有当年发行的《踏浪歌》都去哪里了? 陈封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微笑,“发行《踏浪歌》自然在我们那位英明神武的陛下一令之下作为反书,直接抄了啊。陛下可是很讨厌摄政十年的国师的,讨厌到现在谁也不敢提起国师,只能以那位代替。” 可这有什么用呢?哪怕陛下销毁了所有的《踏浪歌》,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国师的事迹,但做过便是做过,又怎会风过无痕,这不过是陛下的一厢情愿罢了。 “至于《踏浪歌》卡牌是如何保留下来的,我不清楚,但我确定密库中有,而且是我亲眼看那位放进去的,那是他留给他指定之人最大的底牌。” 陈封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国师眼底的温柔,那是对一人爱入骨髓的表现,国师是想留给他心爱之人的吧,能护住自身的只有强大的力量。 陈封知道国师不想死,但他没办法,对那样一个人,无能为力是最大的难堪。 他可以在吴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无法留下自己的性命等待自己的爱人,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这些属下。 在这样的前提下,国师一定会保证一切按照他的安排发展,不允许偏离,不允许变数。 可现在,吴国已经有了变数。 “这样啊,那我们只有在益州祭酒和惊鸿仙子中选一位去密库了,毕竟只有那位指定之人才能打开密库。可那个时候,父亲如何保证,从她们手上拿走《踏浪歌》呢?” 面对陈瑜的疑问,陈封有几分得意,“那位不是承诺到那时我陈家可拿走密库一半的财富吗?那《踏浪歌》本身的价值远远超过密库中的财富,我们完全可以从指定之人手中买到《踏浪歌》,而陈家要支付的不过是密库一半折价后缺的部分。” 毕竟《踏浪歌》是无价之宝,哪怕将陈家所有的积蓄都交给那个人,又如何。 一个女子,怎么能知道《踏浪歌》隐含的意义。 起码,惊鸿仙子绝对不知道国师给她留下过东西,又如何得知密库里有什么呢? 至于乔灵,陈封便有些把不准了,毕竟能打破羌骑的又岂是一般人物,今日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是个聪明人! 等乔灵到了张府,便有亲卫禀告,云中守将李圣哲来访。 他来做什么? 李圣哲见到大步进来的乔灵时,恭敬的对乔灵行礼,口称:“见过乔大人。” “免了,不知李将军冒昧上门,所谓何事?”如果不是李圣哲手持蒋家拜帖,他根本不可能进门。 毕竟蒋家也是云中郡三大势力之一。 李圣哲不敢耽搁,既然乔灵说是冒昧,他就得抓紧时间,将该说的说完,不然乔灵一旦耐心耗尽,后果不是李家可以承担的。 “乔大人,我外祖是无意知道大人对张陈氏有兴趣,这才冒昧上门。这张陈氏紫鹃本是云中郡一普通人家,因有卦师言陈家女造化不浅,才有了和张家的婚事。两年前,陈紫娟突然疯癫,但实在在一年前便已经恢复。但给陈紫娟治疗的是薄命楼之人,蒋家也不好插手。” 李圣哲从外祖口中知道这一消息时,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张云骑将军居然已经被薄命楼的人盯上,作为张将军极为看好的李圣哲,在这一刻必须做出选择,是一条路走到黑,还是弃暗投明。 现在李圣哲出现在乔灵面前,他的选择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一年,陈紫娟借着薄命楼的力量,急速发展建立了一个叫红颜阁的章台,也许这是薄命楼的外围势力。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陈紫娟实则乃是曹琇莹,而惊鸿仙子才是真正的陈紫娟。两年前,陈紫娟抛夫弃子,用自己早年失散的孪生妹妹曹琇莹代替自己,去了洛阳。真曹琇莹身中剧毒,却意外活了下来。 这一年的时间,曹琇莹挖掘可塑之女,将之短时间打造成红牌,短短一年,红颜阁已经是云中郡最出名的章台了。” 曹琇莹作为寒门女子,居然能短短一年调教出不少红牌,还将红颜阁打出名声,不可谓不厉害。 乔灵用扇子敲着桌面,“同为陈家女,陈紫娟的孪生妹妹为何会成为寒门曹家女?还有,你们怎么确定,出手救治曹琇莹的是薄命楼?” 该说不愧是云中郡资历最老的蒋家吗?这云中郡发生的一切怕都在蒋家的眼皮底下。 薄命楼作为吴国皇室的阴影,各州州府之人自然敬而远之,乔灵看在其身后的大腿份上,也不得不多加约束。 “二十二年前,三岁的曹琇莹被卦师言造化不浅,陈家父母见其前程远大,自然多加疼爱,其姐紫鹃嫉妒不已,直接乘陈家父母不在,将其妹交与拐子带走,陈家苦寻不到,只得放弃,而张家的婚约便便宜了陈紫娟。 第111章 凉州危情 而薄命楼出手救治曹琇莹,是她亲口对其心腹所言,毕竟以她当时身中剧毒的情况下,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又如何在没有外力的前提下恢复神智,作为发展下线的薄命楼出手,合情合理。” 李圣哲虽然尴尬,但乔灵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得不说让李圣哲松了口气。 毕竟一年前在云中郡,李家虽然和乔家是亲戚,但其实最后相处的并不是很愉快。 别人没有发现李家的算盘,乔灵一定发现了。不然,今日的乔灵对李圣哲,决不是这样的态度。 “是啊,没有外力,自然不能恢复神智,而曹琇莹恢复后,第一时间便是建了一座章台?” 陈紫娟小小年纪,便因为嫉妒弄丢了孪生妹妹,长大后,毒疯了妹妹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还有一件事,惊鸿仙子似乎有意参加下个月的宫选,如果惊鸿仙子入宫,以她儒生的身份,必然是皇后。” 如果陛下愿意立后的话,益州重挫羌骑,陛下也同意了采选佳人入永巷,对吴国上下可谓是双喜。 而乔灵突然查证曹琇莹之事,也有可能是因为惊鸿仙子,毕竟当世唯二的女儒生啊,怕是不能和谐共处。 “我知道了,替我谢过蒋家,乔灵承情了。” 有了乔灵这一承诺,李圣哲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李圣哲拱手告退。 乔灵如何不知,这是蒋家对益州军协助防守雍州的报答,也是蒋家替李家不敬的赔罪。 乔灵应了,李家之事揭过不提,而云中郡世家的报答居然在羌骑还没有来的时候就亲自呈上,该说是极为大气的作法了。 当然,如果没有李家那一档子事,蒋家完全可以在羌骑被打退后,在代表雍州送上谢意。 我雍州世家谢了你乔灵,那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她乔灵自然就不是雍州的救世主,雍州也不会因此在益州面前低人一等。 “乔灵,曹琇莹恢复神智应该和薄命楼没有什么关系吧?她恢复后第一时间便是建立红颜阁,你说她的外挂是不是和红颜阁有关?” 对于小书的疑问,乔灵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笑意,不得不说蒋家的这份谢意,乔灵很满意。 “曹琇莹能恢复,应该和她得到的外挂有关系,准确来说,陈紫娟的剧毒没有毒死曹琇莹,应该也是外挂的功劳,在此之前,曹琇莹没有建立红颜阁的打算,那就是她中毒前刚得到外挂,或者说曹琇莹已经早早得到了这个外挂,但因为种种原因,她不想用。而被陈紫娟顶替身份的曹琇莹,在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之后,才不顾一切的选择了外挂。” 陈紫娟占了曹琇莹的身份,还高调的成为儒生,这样的前提下,曹琇莹如何不知,她已经被曹家放弃,毕竟她只是曹家收养的女儿,因为陈紫娟儒生的天赋被放弃好像也是应该的。 “那曹琇莹的外挂是什么?红颜阁?” “试试不就知道了!” 乔灵这次从塔山得到了三张回收卡,加上原本的两张,现在乔灵手中有五张回收卡,可谓是极阔绰的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回收卡能不能帮小书将所有的外挂都收回来。 乔灵直接将‘曹琇莹’‘红颜阁’写在回收卡正面,注入星力。 回收卡金色光芒散尽,乔灵耳边已经响起了小书的欢呼。 “回来了,回来了,天啊,这次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我看看,这个红颜阁的作用居然是将历史上的美人附身到少女身上,短时间造出无数红颜祸水,而红颜阁需要的是男子的薄情寡意,只要红颜阁被辜负的女子越多,它的能量就越充足。这能量便可如灌顶一般,造出很多紫卡极限卡师,只要他们心灵力量足够,便可突破为青铜卡师。没想到短短一年,红颜阁积攒了不少力量啊!” 乔灵抽搐着嘴角,失算了,谁知道这次的居然这么简单,曹琇莹居然直接用外挂名做了章台的名字。 乔灵本来只是和小书开玩笑试试,本来也没有打算成功。毕竟曹琇莹的情况特殊,她必须在确定她和薄命楼没有关系的时候再下手。 那哪怕曹琇莹这个外挂背后有其他势力,只要让曹琇莹的事和她无关,她就能捂紧马甲,现在好像只好咬紧不认了。 就算薄命楼或者是其他势力认为曹琇莹失去力量和她有关,他们也猜不到回收卡,对于现在位高权重的乔灵,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也动不得乔灵。 “乔灵,你要小心了,毕竟既然蒋家能知道你之前调查了曹琇莹,那雍州世家知道不过是时间问题,但这不能作为你出手的证据。如果我是曹琇莹,不可能不用灌顶制造一些紫卡极限卡师,只要有一个卡师突破为青铜,那她完全可以豁出去,派人刺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虽然我们不怕曹琇莹,但一个理智的疯子,我们还是最好不要招惹。这次和以前两次完全不同,对方不但不是和我们没有交集,而且还拥有一定的力量,乔灵,要不我们干脆直接……” 直接杀了曹琇莹,而蒋家哪怕知道乔灵调查曹琇莹,也会以为是因为张云骑,或者是惊鸿仙子的原因。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只要这个可能不是事实,世家也犯不着得罪乔灵。 而没有人知道乔灵用回收卡回收小书残页便是最好的迷雾。 “我做的事不可能藏一辈子,而曹琇莹已经够可怜的了。” 幼年失去家人,少年失去丈夫,青年被毒疯,最后还失去了反击惊鸿仙子最后的底牌。 “乔灵,心软是病,得治。” 治是没得治了,这辈子都没得治了。 心软代表什么,是人善可欺,还是稚子之心。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看乔灵的选择,好像她算是前者。 因为出生在一个物质极大富裕的年代,她才有条件谈怜悯心,而作为一张白纸,她上面涂抹的应该是白色吧。 可你说性恶论不对,也不是,一个人根本没有接触过恶人,她如何能选择因妒忌,就加害自己的亲人。 “小书啊,这次你激活的功能是什么?” 明明知道是乔灵故意转移话题,小书却也认了,谁让这是他的主人呢。 “成语大全,你可以见识吴国隐藏最深的秘密了。你看,繁花似锦,镜花水月,这都是成语吧,他们其实是因为成语本身引动的力量,才能结合两位卡师的能力组成组合技能。我的这份能力便是解析,比如说繁花似锦,你选中这个成语,我就能告诉你这个成语是有两个卡师合击组成,繁花的发动条件是多样技能,自含繁花二字,似锦指的是元家血脉锦缎图案。” 伴随着小书洋洋得意的声音,乔灵简直是开了眼界。 “不对啊,你说这是吴国隐藏最深的秘密,这算是什么秘密,最多可以说是复原了原本失传的组合技能,如何和吴国秘密有关系?” 面对乔灵的疑问,小书也有点不好解释,“其实这只是我的直觉,直觉成语的力量和吴国起源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乔灵你要相信我,我的直觉从来都没有错过。一定是成语的力量造就了现在的吴国。” 既然小书如此说了,乔灵自然相信,“可与其说是成语的力量,不如说是卡师的力量,这吴国高层都是由天赋出众的卡师组成,而超越常识的力量,也是因卡师而存在,这和所谓的成语唯一的关系怕是组合技能了。” 这是乔灵第二次接近吴国起源的真相,可惜,条件太少,资料不足,这时候的乔灵自然无法得到结论,只是希望知道真相后的乔灵,还能接受。当然,最不能接受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乔灵。 “乔灵,你这次离开塔山后居然突破成了白银卡师,现在想想你这进阶的速度可真是太快了!” 乔灵在离开塔山后,便进阶为白银卡师,原本透支的白银技天命也恢复使用。 “乔灵,你要小心啊,本来以为结束了雍州之事,你有足够的时间突破,没想到这么早就突破了,卡师成为青铜卡师后,每一次突破都必须渡劫,这白银卡师的劫是天地人三劫中的人劫,你这段时间要多加注意啊!” 这人祸的范围太宽了,要是因为渡劫死于羌骑或者匈奴之手,那可就太冤枉了。 “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那么多白银卡师的人劫都过了,以我雄厚的资本还过不了吗?有担心人劫的时间,我们不如琢磨一下张冬杏和李景文的外挂到底是什么?如果说没有遇到外挂携带者还没有办法,现在遇上了还收不回来就不对了。” 小书看乔灵这么有自信,自然也不好意思泼冷水,“好吧,乔灵,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 “那当然,我可是乔灵!” 当羌骑入乔灵所预料的入侵雍州时,乔灵已经带着陈璋出现在了凉州边郡。 接到儒生重崖居士来凉州消息的凤青衣,亲自来城门口迎接。 当一辆带着陈家家徽的马车驶入凉州张掖时,凤青衣便知是重崖居士到了。 昔日陈玄一句要是重崖居士是儒生就好了,在今日得到了实现,也不知是不是该给陈玄一个喜鹊的别称。 如果陈玄说凉州此战必胜,不知道效果如何。 陈璋也不摆架子,直接下了马车,对凤青衣一拱手,“见过凉州牧。” “多谢陈先生于此时为凉州千里而来。”凤青衣此时是真心感动。 陈玄诚心诚意的请墨笔书生出山,却被拒绝,未登门拜访的重崖居士却在凉州为难只是直接站了出来。 不是凤青衣容易感动,是对比太鲜明。 陈璋还是极为端得住的,“现在大战已起,凉州牧不必客气,我们还是先商讨战略,璋既来此,自然竭尽全力。” “陈先生,请——”凤青衣引陈璋入城门,心中一阵翻滚,这就是所谓的名士风度吗? 值国家百姓危难之际,冒死迎敌,此等风骨,难得至极啊! 等陈璋见到陈玄后,二人一时都愣住了。 “原来堂兄选择的主公是凉州牧啊!”陈璋感慨道,这位陈玄是陈家旁支,但确实陈家这一代最厉害的人物,没想到他居然选择效忠凉州牧。 不过转头想想,陈玄的选择也没有问题,要想建功立业,成为主公的第一心腹,以陈玄的才华,他只要借着凉州牧上任这个东风,自然青云直上。 “陈璋堂弟,没想到你居然是重崖居士。” 这就尴尬了,都是一家人,谁不知道谁的底,他陈璋的三子花团在陈家是公开的秘密,如何今日又变成儒生重崖居士了。 “原来重崖居士居然是陈家人,陈玄,恭喜了!”凤青衣笑容加深,重崖居士是陈玄堂弟,自然也算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好啊,自己人就有可能留下来。 “是啊,我以前还不清楚堂弟的卡牌图案,今日才知堂弟居然是儒生,确实是有些惊讶。” 陈璋听陈玄没有揭穿他,心中吐了口气,“堂兄这话说的见闻,哪家出了儒生不是捂得死死的,今日是璋之过,还望堂兄见谅。” 凤青衣看陈玄臭着一张脸,误以为陈玄是生气陈家将这么大的事瞒着他,不得不打个圆场,“好了好了,今日陈玄你不是已经知道你堂弟儒生的身份了吗?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因为这件事起冲突,儒生之事干系重大,想必你家中也不是故意不告知你的。” 虽然以陈玄在陈家的地位,不知道堂弟是儒生的可能性很低,但在凉州没有儒生的前提下,陈玄也只是推荐了墨笔书生,凤青衣内心还是相信陈玄不知道他堂弟陈璋是儒生的。 “是玄失礼了。” 陈玄这话一出,自然是揭过这件事了,气氛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 “不知现在凉州是什么情况?”陈璋见堂兄没有揭穿他,果断转移话题,现在还是别作死了。 第112章 大胜之战 “情况很不好,匈奴比我想象的更为凶狠,以前凉州没有州牧时,匈奴都是打穿各郡县守军一路南下,几乎每年都会和羌人汇合于雍州,但羌人只是入侵益州和雍州,匈奴却是打穿凉州。我以为我对匈奴实力已经过分高估,凉州军之所以几乎无抵抗之力,主要是军队无粮草,而且军饷也发放的不及时。但在补足军饷,粮草还算充足的前提下,形式并没有按照我的安排有所改善。 这是完全不合理的,我怀疑这次匈奴进攻凉州换了主将,要不就是换了强兵,以我在并州和幽州收到的情报,以前进攻凉州的匈奴不应该战斗力这么高。” 陈璋听完堂兄这番话,装作低头沉思,实则在心中呼唤乔灵,“大人啊,现在凉州听起来真要凉了,我们是不是干脆先撤为妙?大人,我不是怕死啊,就是觉得凉州这一茬是没救了,怪不得没有世家对凉州牧伸出援助之手,这波是救不回来了吧,与其跟着凉州一起凉,还不如暂时保存有生力量,起码先保住雍州,你说是不是,大人?” 这是乔灵青铜技入梦术的另一只运用,当时乔灵便知自己不方便跟在陈璋身边,便提前在陈璋身上放了技能。 “你有时间考虑暂时撤退,不如想办法解决凉州危机,来都来了,我可从来都没有打算就这么放弃。准确来说,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凉州的形式很不好。不是凤青衣不行,而是凉州底子已经完了,不是一般人用短短几个月就可以救起来的。 你先将我们计划好的事告知凤青衣,起码要稳住军心,这打仗打的就是气势,要是上战场的将士抱着必败的想法走上战场,那后果有多严重,你该能料到的吧。” 乔灵也没有想到,凉州今年将士的战心居然还没有以前高,这不科学啊,益州能为了报仇和守护家园毅然千里行进草原,为何凉州就不能为了守护身后的家人财产奋力一搏? 陈璋给了乔灵一个收到的回复,便板着脸严肃的问道:“现在凉州将士畏战之心重吗?” 凤青衣和陈玄的脸色同时一变,陈玄看了凤青衣一眼,示意他还是他来开口。 “没想到堂弟如此聪颖,想必堂弟已经发现了吧,凉州的将士根本没有信心能打赢这一仗,其实这怪我,原本我以为只要给将士发下足够的军饷,他们必然死战。没想到他们中很多人是抱着死了以前欠下的军饷都要不回来了这样的心理活下来的,现在将士们的家属已经有了银钱,哪怕他们死在战场上,他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抱着这样想法的将士虽然不多,但也占了大约五分之一。 凉州吃空饷的情况很严重,这几个月虽然从凉州征兵补足了兵源,但新兵根本就没有经过多少训练,完全和以前的老兵没法比,此战,我看不见任何胜利的希望。” 陈玄把凉州变成今日这样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凤青衣如何不知,陈玄是怕重崖居士千里来投,看见的是这样一个事事无能的主公,而选择离去吧。 “陈玄,你不用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补发军饷是你的提议,但是我同意的。兵源不足,是历史遗留问题,你已经很努力整顿军务了。凉州有今日之危急,不是陈玄你的过,是我,是我这个凉州牧的错。 我没有治理好凉州,没有整顿好军心,连护佑雍州都需求外援。我知益州牧答应驰援,是看在大家都是吴国人的份上,是看在雍州受难的百姓份上,而不是因为我。对上,我有愧陛下对我的厚望,对下,我没有完成守牧一方的责任。今时今日的一切,本该我一力承担,如何能厚颜错怪你陈玄。” 陈玄没想到在他站出来承认一切时,凤青衣居然会拖后腿,这和他刚刚给主公打的眼色完全不相符。一州州牧,如何能如此意气用事? 但陈玄看着凤青衣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激动,明明自家主公干了蠢事,为何他居然有哭的冲动? 这当然不是感动,只是对猪队友的恨铁不成钢。 陈璋意外的看了凤青衣一眼,这位凉州牧上任后几乎没什么作为,他还以为凉州牧以前的丰功伟绩都是道听途说的呢,冲着他今日的勇于担当,陈璋就高看他一眼。 “凉州牧不必如此,你我皆知,今日凉州之局非战之罪。看来凉州将士已经没有了必胜之心啊,当务之急,便是凉州需要一场大胜,来唤醒将士们的战心。失去渴望胜利的将士,是无法给凉州带来胜利的。” 陈玄本没有把握陈璋听了主公那一席话后,还会不会留下,听到陈璋还站在凉州的立场说话,便知这波稳了。 “陈璋你该知道,现在的凉州连争胜之心都已经没有了,如何能迎来一场大胜,我当然知道,为稳定军心,一场胜利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的凉州……” 有争胜之心的将士才有可能为凉州带来一场胜利,可一场大胜后将士才能拥有争胜之心,这是一个死循环啊! 陈璋微笑,“我有妙招。” 负责进攻凉州的是古木安朵,原本每年进攻凉州都是匈奴最大的一块肥肉,但今年因有了凉州牧,还有同时上任的益州牧。 本来单于对今年凉州的形式还是很看好的,没想到突然出了益州军伐羌人的消息。 现在的匈奴单于本就是极为自负的人物,突然听到羌人被杀的丢盔弃甲,只以为是吴国出其不备,但老祭司却不这么想。 他向单于进言,“既然同时任命的吴国州牧,益州牧能直接杀的羌人元气大伤,自然是有真本事的,那这位凉州牧就不得不让我们小心。羌族送来的消息称益州牧季青云是第二个并州牧,这样高的评价,我族不得不防。 如果说并州牧还有和其祭酒不睦这个缺陷,那益州牧却和益州儒生乔灵配合的极为精妙。传闻这位益州儒生可是益州牧的师妹,二人关系极好,可谓是极其危险的劲敌。 以后羌族还想和以前一般劫掠益州是不可能了,也许还会因益州儒生的存在持续减员,除非这位益州儒生和交州儒生一般,不过一战之力,但这位在战场上可是连最关键的人物都没有召唤,便已经让吴国军队大获全胜了。我们还是要做好这位比想象的更厉害的准备。” 单于憋屈啊,本来二十年前被凉州压着打,好不容易吴国出事了,这才有了二十年的好日子,这才过去短短二十年,软骨头又变成硬骨头了! “那依着大祭司的意思,今年进攻凉州,该以何人为将?” 不进攻是不可能的,只是今年对凉州如何进攻多做些安排。 “请单于派匈奴第一勇士古木安朵出击。” 单于大手一挥,“准了。” 古木安朵就这样出现在了凉州的国土上。 古木安朵是匈奴第一勇士,其本身却不是冲动之人,为防被凉州牧直接打溃败,他选择了保守前进。 没想到一路打过来,他跟本没有受到多大的阻力,就好像直接插到了凉州,以前攻打凉州这种连州牧都没有的地方的都是匈奴第二梯度的人,而他永远奋战在并州第一线,他习惯了并州那种难啃程度的攻击,突然打凉州打的这么顺利,真的是越打越心虚。 这也是聪明人的通病,想的多。以为敌人一环套一环,实在不过是凤青衣接手凉州时间太短,而他古木安朵作为匈奴第一勇士,威名赫赫。 能在并州牧剑下活下来的战士,就这个称号足以让古木安朵威震八方。 不是我方不给力,起码有了凤青衣的凉州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但遇上匈奴最凶残的古木安朵,也只有倒的命。 这一天古木安朵一路冲杀,越过溪流,居然看见了一大片鲜花苗圃。 “这,这是——”凉州苦寒,何时会有这么多鲜花同时绽放,而且现在是九月,而不是三月。 苗圃中的花卉种类怕是到了三四十种,其中最为妖娆夺目的便是红色曼陀罗和幽冥兰花。 两株花静自绽放,无数花朵呈拱卫之势。 “将军,我们穿过去吧,对面就是张掖,我们这次干脆直接把凉州打穿,大军碾压个来回,看凉州牧会不会直接被吴国陛下给斩了。” 在匈奴人眼中,吴国是个特别喜欢斩杀大将的国家,大败斩将,胜的多了也斩,反正是对方的硬骨头,多让吴国皇帝杀些也好。 “等等,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大军修整,然后派小队试探穿行。” 凉州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片花圃,这本身就极为不正常,虽然古木安朵猜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但谨慎的态度还是应该的。 亲卫看看花圃,看看古木安朵,“将军是担心这花圃有诈,可花圃不高,根本就不可能藏军,将军还担心什么?大不了直接一把花,把这花圃点了。” 古木安朵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手下的亲卫,平时怎么没有看出这小子有这份心机,但看着迎着他目光疑惑的神色,古木安朵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传令,点火。” “是,将军。” 几队匈奴兵士举着火把往花圃里丢去,没想到其中一朵水仙缓缓飘出阵阵光点,直接就把火给灭了。 这时候红色曼陀罗突然摇身一变,原地现出一位英俊的男子,随着他招收一挥,花圃所有的鲜花就像是得到信号一般,浑身战栗,将一片片星光撒至匈奴大军这边。 古木安朵当机立断,“撤——” 匈奴大军呼啦啦的往回跑,却不过跑了半里地,就像是撞到什么看不见的屏障一般,根本无法离开。 看着乱成一团的兵士,古木安朵直接转身,却看见天空飘起了花瓣雨,古木安朵捡起一朵花,这才发现刚刚苗圃中的鲜花居然是锦缎做的。 “花圃,将军,花圃往我们这么移动了——”亲卫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花还长脚了? 转瞬间,匈奴大军便已经身在花圃之中,不是他们往前进入花圃,而是花圃移动到了他们脚下。 古木安朵直接拿出血牌,用随身小刀给自己胳膊狠狠一刀,迸射的鲜血直接染红了血牌,古木安朵身后的将士都被罩上了一层不详的血红色光晕。 光晕染红了所有将士的眼睛,一双双深红色的眼眸从远处看来颇为吓人。 “杀——拔光你们面前的所有花。” 随着古木安朵一声令下,所有匈奴士兵像浪花一般扑向花圃。 一朵朵绸缎花被撕扯成几瓣,所有士兵就像是疯了一般无视射向自己身上的各种辉光。 一个被几朵奇花攻击的伤痕累累的士兵,却像是根本没有受伤一般继续攻击。 这便是古木安朵血牌的作用,无视伤害。 这个无视伤害,是直接无视物理伤害和精神伤害,虽然匈奴兵士都穿的是皮甲,但有了古木安朵的血牌,和穿着铁甲的吴国兵士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在匈奴兵士无差别的攻击下,漫天都飞舞着鲜花。 突然,一朵红色曼陀罗出现在古木安朵面前,一束红色的光芒直插天际,空气中飘来醉晕晕的酒香,所有兵士身上的血色光晕居然缓缓散去。 一朵黑色的不详花慢慢升空,然后爆炸,这是所有进入花圃匈奴人看见的最后的一幕。 古木安朵看着所有的士兵在黑光中倒下,他身上血红色的光晕最后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真狠啊,凉州牧比并州牧还狠。 并州牧把自己治下的百姓看的极为重要,谁敢杀一个人,他就直接杀一百个匈奴人。 可凉州牧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看着古木安朵一路南下,一路烧杀抢掠,和割麦子一般把凉州人杀的鲜血染地,他就这样一步步让古木安朵杀到了张掖,让古木安朵以为自己以前的疑心都是错的。 当古木安朵想着杀穿凉州,去雍州转一圈时,花圃出现了,古木安朵全军覆没。 一朵黄色的迎春花缓缓升空,是古木安朵最后的记忆。这位匈奴第一勇士直接如冬日瑞雪一般融化消散。 第113章 低武高武 张掖城中看着这一幕的所有凉州官员都用敬畏的眼神看向站在凉州牧身边的两位男子。 被众人敬畏的陈璋心中一片荒凉,只剩下三个字,好厉害好厉害!虽然被吓的腿软,但他撑住了,他可是繁花似锦技能的施展者,这样的结局应该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必须保持风度。 而繁花似锦的另一个主人元子州虽然和陈璋一般没见识,但也很惊险的绷住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可是元家嫡子,怎么可能丢了世家脸面;另一方面,则得意于他的奇遇。 元子州失去红线系统后,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他根本不敢告诉元家族老,他以后都不可能许愿解决他人一直不能解决问题了。 元子州知道,这是他作为元家子唯一的价值,族老都以为这是他觉醒锦缎卡牌天赋后的技能,实际上他连青铜卡师都不是,如何能觉醒技能。 也是那时候,元子州知道了繁花似锦,可有锦缎没有繁花,这张牌就是一张废牌,以前元家也不是没有觉醒锦缎图案的卡师,可他们等到繁花了吗? 没有,他们等到死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卡师。 元子州认为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元子州在第二个刻度快满时,作死炫耀,族老都知道他马上又可以威震吴国了,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连自己的红线系统如何消失的都一无所知。 就在元子州无能为力打算破罐子破摔时,陈家人找上门了。 当他知道繁花似锦的‘繁花’已经出现,而他将会重现七十年前失传的组合技时,他就知道,这一次他的成功将不会如空中阁楼一般,随时有消散的可能,这是他以身俱来的资格。 元子州毕竟没有突破为青铜卡师,他具现出的绸缎只能做最基本的花卉,等他做好绸缎花后,便将鲜花交给了陈璋,他认为的未来雍州儒生重崖居士。 元子州自以为隐蔽的瞄了陈璋一眼,见陈璋一副八风不动的姿态,心中忍不住佩服,真不愧是真正的高人啊!元子州可不知道他崇拜的高人,也和他一样在佩服着另一个人。 打了大胜仗的陈璋兴冲冲的去后营找乔灵,“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大人,你知道吗?有了你加持过的绸花,形成的繁花似锦居然直接全歼了南下的匈奴,同样的情况想必很快就会在凉州别的地方发生。真厉害啊,大人,我真没有想到繁花似锦这么厉害。” 陈璋一连说了三个厉害,可见是真真激动。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将《荼蘼录》中人物直接具现隐入你提供的绸缎做的花朵中,将花朵直接用星力送到指定的地点,这才有了繁花似锦。 不过,你找的这个锦缎图案的主人好像修为太低了些,不然花朵一直会保持鲜花的模样,而且看见鲜花的人也不会意识到现在不是百花盛开之时。 倒是有一点我现在想不通,这儒生有无中生有的能力,本身就是凑组合技能的好手,为何现在吴国却没有一个组合技能存世?” 小书在乔灵脑海中打滚,乔灵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陈璋嘿嘿一笑,“是因为不知道啊,不知道组合的两张卡牌都要求什么?如果父亲不说,我也不知道繁花似锦的要求啊,不知道要求怎么利用儒生直接制造,这次繁花似锦只是凑巧罢了。”再说,儒生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哪部作品会形成作品卡牌啊! 这时候的乔灵也意识到了小书这一次点亮的功能有点牛掰,别人不知道组合技能的条件,她通过小书能知道啊,还能知道的清清楚楚,既然如此,她要是能多凑几个组合技能,往益州军里一发,行了,谁都别想打益州的主意了。 就算对手再厉害,一个组合技能不能,她就砸两个,两个不能,就砸四个,反正她组合技能多,砸的起。 这么一想,儒生和成语大全是绝配啊! “小书,这次轮到你表演了,没想到你新的功能这么给力,要是我们多重现几组组合技能,那吴国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小书可没有乔灵这么乐观,“要是组合技的两张卡牌都要求血脉呢?你有什么办法,直接把人写到你的故事中,然后具现出来吗?” 倒也是,如果组合技要求的本身就是血脉,那乔灵也没有办法,不然何必要陈家去找元子州。 “不过这么一想,怪不得吴国会有卡师的力量源于血脉的说法,毕竟这组合技便要求了血脉。” 陈璋可不知乔灵的嘀咕,他道:“大人,我今天看见的红色曼陀罗,黑色黑玫瑰和黄色迎春花的技能是什么?大人不用告诉我,我先猜猜,曼陀罗又名荼蘼,这是荼玉川对不对,他一道酒气下去,是将匈奴士兵的状态退回到了那个匈奴将军没有开血牌的时候,所以匈奴人直接被黑玫瑰给秒了,这么说来,黑玫瑰该是群攻,力量载体是黑雾。至于黄色迎春花,应该是单体强攻技能,力量载体是光束。至于为何匈奴人不逃,是因为被秦非韩的力量封锁了空间。我猜的对不对,大人?” 陈璋特别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儒生的战斗,但他敢拍胸脯肯定,一般儒生决不能做到今日这般。 “你猜的不错,这荼玉川和秦非韩你应该已经很熟了,至于黑玫瑰和迎春花,是繁花岛岛民,并没有正面出现在文中,只是在提到繁花岛时略略提了一两句。” 陈璋细细回想,这黑玫瑰和迎春花的确在文中提起过,但也只是寥寥两句,“大人,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只要是你认为文中应有的,哪怕你没有正面描写或者是从没有出过场,只要你觉得有,那就可以在形成卡牌后具现?” 陈璋当然知道乔灵作为益州治中,在对羌人的战斗中表现很是亮眼,想想那个时候《荼蘼录》也刚刚完结,还好是赶上了,这么一来,陈璋不得不佩服乔灵的勇气,若是她的《荼蘼录》没有形成作品卡牌,那她就这么直接上了战场,胆子也太大了些。 陈璋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当重崖居士,便是料定了这个马甲他穿不了太久,等乔灵作品卡牌一旦被掀开,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乔灵可不知道陈璋淡定接受这个任务的原因,还以为陈璋天生胆子大,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至于陈璋为何没有猜到乔灵松山客的马甲,那是因为松山客是京城书社的作者,而陈璋一般只关心长安书社的作品,虽然说长安书社的作品少,那也是相对而言,和北地识字的人一比,不算少了,起码,足够陈璋读了。 至于陈璋以为的很快,那就不知何时会到来了。 乔灵摇着扇子,歪歪头,这凉州还是太荒凉了些,而且风沙还很大,在这种地方种田,怕是得先种树。 “陈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要是随便想想就可以具现任何人物,那还需要儒生勤勤恳恳的写小说吗?干脆直接脑补就好了啊!像黑玫瑰这样的书中人具现,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之一,要么是书中有提及到,要么是大纲中就有的隐喻。在作品完结形成作品卡牌的那一刻,不但固定的是书上的内容,同时固定的是作者的思想。从这一刻起,一切尘埃落定。” “这样啊!”陈璋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其实我就知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不过有了繁花似锦,凉州之危已解,想想以前嚣张的匈奴这次南下,被杀的人仰马翻,我心里啊别提多高兴了!” 陈璋生于雍州,长于雍州,对匈奴和羌人的痛恨只有深没有浅的。这次能大挫匈奴,陈璋很是欢快。 “你堂兄那边摆平了?” 被乔灵直接打到七寸的陈璋一阵语塞,“应该是摆平了吧,他也是陈家人,虽然他知道我的卡牌图案,但应该不会告诉凉州牧吧,而且告诉了也没有什么啊,反正只要别人知道了《荼蘼录》是你益州乔灵的作品卡牌,便会马上知道我是个冒牌货,不过,大人啊,我想不通你为何要让我冒充重崖居士,只要你的作品卡牌一旦被确定,我这个重崖居士好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吧?” 乔灵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璋,“那你可要失望了,这重崖居士的身份你怕是要背好长一段时间,益州儒生乔灵的作品卡牌只有可能是松山客的《丝绸之路》,而不会是重崖居士的《荼蘼录》,原来你不知道《丝绸之路》啊,怪不得我当初提出时,你答应的这般爽快,原是打着这主意。” 被乔灵调侃的陈璋傻眼了,他从没有想过乔灵居然早早就准备了一本以假乱真的书,这才有了他冒充重崖居士的后招。 “可,可我堂兄知道我的卡牌图案是三团锦簇,我重崖居士的身份并不是天衣无缝的。”起码现在没有陈璋的告知,陈玄绝不知陈璋的图案是信天游。 乔灵被陈璋这顾头不顾尾的做派给气到了,“你就不能搞定陈玄,将你重崖居士的身份做成铁案?不是说世家都极其渴望自己家族出一位儒生吗?现在送上门的好处你陈家不吃?” “这能一样吗?”陈璋无语,“大人明明知道儒生身份特殊,怎么能拿这个开玩笑?” 儒生身份特殊?可儒生不过是众多卡师中的一种,又有什么可以高高在上的资格。有人拿儒生的身份开玩笑,不过是时间问题。 幽州涿郡。 天琴公子李凌恒看着笔直站在校场上的十二人,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你们都是军中万里挑一的高手,想必每个人都能承受荆轲十二分之一的力量,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刺魂军了。” “诺。”十二位魁梧军士抱拳行礼,远远看去居然不比千人大军的气势差。 天琴公子的《荆轲传》虽然瑰丽大气,但本质上却只是说一位孤勇的侠士以死刺首失败的故事,幽州多豪侠,对于这样的故事还是很欢迎的,这也造就了天琴公子一书成名的奇迹。 以前天琴公子对自己的《荆轲传》还是很满意的,但自从知道益州乔灵居然可以不具现书中人便可使用其人力量,而且还有一个普适性极强的七星玲珑阁。 天琴公子便知道自己输了,他虽然知道每次具现人物都极其消耗星力,却囿于无书中人便无力量媒介的尴尬,不得不每次消耗大量的星力具现人物,可乔灵居然可以直接将加持的力量固定在七星玲珑戒中,其本身还能直接用星力重叠加成。 如果前者是乔灵解决了他现在面对的问题,那后者却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 这就像是往已经装满水的水缸中继续加水,而水不溢出一样艰难。 有人横空出世,直接盖过了自己的光芒,如果是一般人看着那伟岸的背影,能做的只有低头认输。 但天琴公子表示认输可以,但绝不放弃,国师的强大在族人间流传,他遗憾生不逢时,未能一见,但乔灵的出色却是他亲自见证,如果儒生的力量有极限,大概便是乔灵那般吧。 他愿意为了追逐这个极限,不顾一切。 而面前新组建的刺魂军便是他最新成果,荆轲在他的书中被神话了,这世上没有一个能符合他书中条件的人,天琴公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荆轲的力量一分为十二,分别赋予这十二个勇士,希望他们能重现书中荆轲的战绩。 乔灵的七星玲珑阁不要求佩戴戒指之人的素质便可赋予力量,他的刺魂军虽然需要他时时加持,但也不用消耗太多星力具现荆轲,也算是向着这个方向前进了一大步。 而匈奴便是这新剑出鞘的磨刀石。 随着天琴公子一道道星力落在刺魂军身上,所有人的力量速度攻击力都上升了一大截,刺魂军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强大,忍不住心生感叹,这只是荆轲十二分之一的力量吗,那完整的荆轲得多强大。 其实这是天琴公子将书中大量的笔墨都用于神话荆轲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主角出彩,最后造成配角着墨太少,有些失色。一本书中的创造力是有限的,如何分配笔墨将故事讲的精彩有趣,本身便是一门极为深奥的知识。 而乔灵的选择却是以主角为线索,以配角丰满故事,她书中的每个人都有血有肉,这无形中自然分薄了主角的戏份,每一个饱满的人物都给与了乔灵不低的力量,如果说乔灵的特点是将不同的力量赋予最合适的人物,造成多样化的力量,那天琴公子便是神话个人英雄汇聚力量。 如果分析上面两种方法,便会发现各有所长。乔灵能固化力量,一方面是因为她灵魂力量足够强大,可驾驭这样的方式,另一方面便是因神话成分不高。 如果把乔灵给故事中人物的加持比喻成低武世界,那天琴公子对书中的加持便是高武世界。 低武世界对原本世界的影响较高武世界低很多,一本书中加入一个数值比较小的变量对驾驭者的要求自然会低一些。 可天琴公子直接一上手就是地狱级,自然对节省星力的研究举步维艰,现在天琴公子误打误撞将高武变量一分十二,虽然还是比低武变量高很多,但也远远低于高武变量。 理论上天琴公子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但结果如何还是要看最后的成果。 第114章 马元韩忠 幽州州牧府。 公孙茂高坐主位,一边喝着好酒,一边欣赏席间歌舞,真是好不畅快。 可有人就是这么没有眼色,非得说两句搅局的话。 “主公,去年天琴公子大发神威扬我幽州之威,可谓劳苦功高,今日主公宴请群臣,为何不见天琴公子?”从事李阙阴阳怪气的说道。 从事李阙和祭酒天琴公子不和,已是幽州公开的秘密,李阙说天琴公子劳苦功高居然敢不出席宴会,实则是暗示天琴公子功高震主,恃功傲慢,明晃晃的在幽州牧面前上眼药。 公孙茂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就像是一杯好酒保存不善,坏掉了,语气难免带上几分不满,“李从事,天琴公子今日有军务,我等自饮便是,何必扯到什么劳苦功高上,他是幽州祭酒,守卫幽州分属应当,难道还要我给他请封关内侯吗?” 公孙茂守卫幽州多年,也不过因家世地位封了一个关内侯,现在一个小小的季青云居然短短不足一年,就爬到了和他一般地位,他比谁都不舒服。 而且公孙茂和并州王显之还不同,王显之的关内侯是军功一步步累起来的,如果不是因其和凤家有旧,陛下压着,早就得封县侯,怎么可能直至今日还只是一个亭侯。 要说不甘心,最不甘心的应该是王显之吧,毕竟他季青云是谁,一年前还只是给陛下守门的将士而已,现在却凭借着儒生乔灵一飞冲天。 以前公孙茂还觉得天琴公子厉害,起码和并州狂刀相比,既不给他添乱,还能治理幽州,无论政务还是军务都极其出色,但和乔灵一比,好像也就那样了。 乔灵出仕第一年就给自己赚了一个亭侯,但天琴公子好像还只是大良造,这样一个能力一般的人是怎么混到他幽州上层,还坐上了祭酒之位的? “是阙之过,怎能以小人之心揣度天琴公子对州牧大人不敬呢,阙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被训斥的李阙表面上诚惶诚恐的道歉,实则心中一阵激动,以前在州牧面前痛斥天琴公子,得到的都是训斥,这次虽然受到训斥,但这次的训斥却和往日里大为不同。 什么分属应当,请封关内侯,以前州牧大人可不会说这样的话,看来天琴公子在幽州的地位也不是牢不可破的么。 宴上其他臣属面面相觑,却都不敢为天琴公子辩驳,亲近李阙的自然对李阙的反击极为满意,亲近天琴公子的却因为摄于群龙无首不敢多说一句,怕弄巧成拙。 随着李阙陪酒道歉,和公孙茂二人饮的极为畅快。幽州牧原本坚定的拥天琴公子立场的态度,在今日的宴会上有了悄然转变,这对现在的幽州可谓是极大的不妙,但愿天琴公子有力挽狂澜之力,否则今日欣欣向荣的幽州怕也离寿终之时不远了。 并州州牧府。 “匈奴退了?”王显之靠躺在床上,毫无起伏的语气让人很容易忽略他苍白的脸色。 狂刀雍宁抱着胳膊翻了一个白眼,“你都快死了,还记挂并州,你放心,你死了并州还好好的,你真以为你对并州多重要啊!”没有了你王显之,并州还是吴国的疆土。 外界传闻,并州儒生狂刀雍宁和州牧王显之不和,看雍宁这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二人关系不和的传闻怕也只是传闻。 “听说凉州这次顶住了,那凤青衣倒是有本事,要是我,怕也做不到他这般。” 王显之本以为今年就算凉州有了州牧,面对匈奴怕还是守战艰难。没想到却收到凉州全歼匈奴一部人马的消息。 凉州已经颓弱了二十年,能有今日表现已经出乎王显之的意料,以前还需留意从凉州逃窜过来的匈奴,今年倒是省事了。 “是啊,繁花似锦现世了,若是凉州在这样的前提下都不能守住,他凤青衣怕是只有以死谢罪了。我刚收到最新消息,除了益州儒生乔灵,又出现了一位儒生,这繁花似锦能现世,多亏这位儒生的繁花岛。” 《荼蘼录》发行正是如火如荼之时,一句繁花岛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王显之蹙眉,“重崖居士?他居然是儒生,那他为何不在文社发行小说,却选择了长安书社?” “这只能说明这些年文社也堕落了,当年,那位在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儒生选择别的文社,也许这位重崖居士本不打算出仕,而凉州式微,才不得不挺身而出。”雍宁感慨,不愧是家国天下的提出者,这份觉悟不是一般儒生能有了,要是能见一面这位重崖居士就好了。 王显之却不赞同,“如果重崖居士是为了凉州百姓,那他前二十年为何不出手,还选择长安书社发行作品,这只能说明他原本从未属意出仕。 如果重崖居士真是忧国忧民之人,那他选择这次出手,要么本就不是凉州人,因某种原因出现在凉州,才知凉州之苦;要么便是今年才有了守护凉州的力量。” 雍宁恍然大悟,“是了,重崖居士至今有两部作品,而经此一役,《荼蘼录》必然是重崖居士的作品卡牌,可《荼蘼录》完结于七月,他这是刚一拥有力量便去了凉州边郡。” 雍宁对重崖居士更感兴趣了,就是消息来的太慢,想知道重崖居士的身份,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王显之更倾向于重崖居士不是雍凉人,而是刚入雍凉,这件事只要知道重崖居士的身份就可以确定了,现在王显之也不打算提醒雍宁,他可是很喜欢看雍宁笑话的,怎么可能好心提醒。 “你来就是和我表达对这位重崖居士的满意的?” 雍宁被王显之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但谁让他和王显之是发小呢,也就他能忍了王显之的臭脾气。 “《荼蘼录》中有一位神医凌慕夫人,还有天山四峰主医毒双绝,也许重崖居士可以治好你。” 这才是雍宁关心重崖居士的原因,否则凉州不过是一次防守战的胜利,这样的胜利在并州并不稀罕,要说敬佩,他自然是敬佩乔灵的,能做到她这一份上的儒生,从古至今就两人,其中一位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乔灵可谓是独领星光。 王显之在乐平被安谷木摆了一道,以死后不回归长生天为代价,诅咒王显之不得好死,王显之被诅咒后本该一命呜呼,但借着王家和雍家珍贵药材吊命,这才还能活着气雍宁。 可诅咒一日不解,王显之一日便在生死边缘,就算王家有给王显之续命百年的药物,王显之还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做个活死人呢? “凤家来信,他们可以提前这一届月神的选拔,只要有月神出世,我的病就可以治好。”这是不愿意将希望寄托在重崖居士身上的意思。 “凤家?”雍宁神色复杂,“凤蓝衣那小子还念着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啊,我还以为他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凤家家主了。当年,我们都以为下一任凤家家主必为凤青衣,而凤蓝衣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个合格的吴国世家子弟,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嵩阳书院读书,明明约好了一起参加复土计划,为吴国浴血奋战九死无悔,没想到……” 往事如烟,一回首却发现发黄的图卷仍旧清晰。 现任凤家家主凤蓝衣对王显之和雍宁而言,都是一个不可触摸的禁忌,提起他的人只能是他们。 说好了三人为志向奋斗终生,可现在这个阵线上只剩下王显之和雍宁二人。 现在的并州只知道当年狂刀雍宁提着大刀追着王显之砍了半条街,还在他的《九曲破阵刀》中将王显之写成最终反派,被主角李狂刀给欺负的很是凄惨,最后成了李狂刀练成九曲破阵刀法的养料。 又有谁能想象,当年在嵩阳书院二人和凤蓝衣被称为书院三害的场景呢? “他终是为了我!”王显之的心情也很复杂,因为和凤蓝衣是好友,他比一般人更了解凤家。 对凤家而言,黑凤凰是震慑世家寒门的杀手锏,那月神就是凤家最后的退路。 凤家本不是吴国人,七十年前带着仙人一系莫名出现在吴国,后和吴国皇室约定,成了吴国世家之一。 可当年的凤家是没有卡师的,他们自身就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就像是鹤仙人的《九重天》和重崖居士提起的繁华岛神人祖先一般。 可惜,他们在吴国出生的后代失去了修炼他们仙人体系的资质,若先人逝去,凤家一系怕是岌岌可危。 在这样的前提下,有了天赋紫卡,而凤家的卡牌图案也和一般吴国人大相径庭。 他们的图案都是一些丹炉,阵法或者是神兵。这算是两种力量的融合,将本可以直接修炼的体系并入吴国卡牌体系的变种。 可这种力量虽然被保存下来,但威力却小了很多。就像是繁花岛拥有神血的岛民,哪怕先人如何强大,他们也只继承了万分之一。 可就是这样的凤家,也稳稳坐住了一流世家的地位。 如果说黑凤凰是实力大减的杀手锏,那月神的力量就因为其苛刻的条件而被保留大半。 月神是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少女,通过修炼一种奇特的功法,运用凤家祖先遗留的宝物,将月之力降临在少女身上,这样的少女便会成为月神,使用阴月之力。 月神本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但却有凝练月华的能力,而月神可利用凝练的月华救治任何一种伤病。 哪怕是病入膏肓之人,也能延续几年天命。 人皆怕死,尤其是大权在握还没有享受够人间富贵的人上人更怕死,月神可延寿七载,这样的诱惑才是凤家永世之基。 月神的选拔每三十年一届,上一届的月神是二十六年前,选出的月神在六年前已经死了,不然以凤蓝衣和王显之的交情,肯定不会拒绝让月神救治王显之。 这次离原本月神选拔还有四年,凤蓝衣能说服凤家族老提前月神祭礼怕也费了不少功夫。 哪怕今日的凤蓝衣已经是凤家冰冷无情的家主,但少年时期的经历如何能轻易忘记,对王显之和雍宁来说,自然是凤蓝衣更亲近些,并州牧重病的消息一旦泄露,必然会引起吴国局势动荡。 相信凤蓝衣还是相信凉州重崖居士,本也不是什么难做的选择。 雍州云中郡。 韩忠看着远远从地平线涌来的羌骑,心中一阵无力。忍不住想起了乔灵离开雍州前往凉州前和他的一段对话。 乔灵摇着手中的折扇,围着韩忠转了一圈,“韩忠,你也是长山军中一员,对吧。” “是,大人。” “别客气别客气,我们都是一伙的,干嘛这么严肃。师傅他老人家去归拢别的地方的长山军了,你难道要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韩忠听不懂乔灵口中的意思,他毕竟跟了乔灵不短的一段时间,知道乔灵不会介意属下傻,但会介意属下不懂装懂,本来不懂还不会问清楚。 “大人,韩忠不懂所谓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哪里?连机会都没有看到,韩忠无法抓住。” 乔灵被韩忠平铺直叙的回答给噎到了,这韩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到了关键的时候倒是机灵。 “韩忠,你想啊,虽然你也是长山军一员,但等师傅源源不断的说服别的地方的长山军投靠益州,那洗白了身份的长山军中会有多少个马元。” 乔灵说道这里,韩忠忍不住色变,马元的存在对韩忠来说大概是一个死结吧。 他明明比马元天赋好,武功高,连修为都超过马元一大截,可军师却永远第一时间想的都是马元那小子,而不是他韩忠。 要知道马元现在不过是黄金卡师,而韩忠已经快突破为白金卡师了。如果韩忠有马元的资源,这时候怕是已经是白金卡师。 马元的天赋图案是天马,而韩忠的却是猛狮,论天赋,论修为,论能力,他马元哪点能和韩忠相提并论,就因为他马元是长山军奔逃前加入的,而他韩忠却是在云中郡加入的吗? 虽然如果韩忠没有加入长山军,他就不会成为卡师,也没有今日成为益州将军的可能,但这一切都是他放弃所有加入长山军应得的,和他马元有什么关系。 乔灵能直接点破这点,自然是看出了韩忠对马元的不忿。其实现在的益州,底子还是薄了些。 乔灵知道师父一半是想洗白长山军,一半也是为了巩固长山军在益州的地位。 第115章 月神候选 虽然逮到一只普通人出身的州牧很难,但也不用把所有的长山军都压上吧,万一益州牧包藏祸心,或者是在坐稳益州牧之位后对长山军举起屠刀,长山军全部投奔益州,实在是一步危棋。 乔灵不知道师父是如何想的,但她愿意将益州变成师父和师兄的底牌,她相信她认识的师兄不会辜负她,辜负长山军,也相信益州能给长山军一个未来。 虽然和师兄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乔灵自负还是有几分识人之明的,季青云勇武过人,重情重义,绝不是那种为权势不顾一切之徒。 正因如此,长山军更该整顿自身,排除所有的隐患,韩忠天赋悟性毅力都远远超过马元,以后随着韩忠越来越厉害,长山军的隐患也将越来越严重。 但马元和韩忠作为最早投奔益州牧的将军,必然要重用的,以后他们怕是会成为长山军在益州的两支撑天巨柱,二人不和自是大忌。 “其实说起来,我也是在马元之后加入长山军的,算起来比你还晚些,如果用这个作为划分的标准,我们合该是一国的,你说是不是?” 韩忠知道乔灵在开玩笑,以她军师之徒的身份,而且自身能力出众,如何能和他一样,但听乔灵这么说,心中却下意识将乔灵划到自己人的一边。 是了,乔灵也是后加入长山军的,她该理解他的处境才是。 “韩忠,你需要一份军功,一份大大的军功,马元虽然因为押送粮草物资在益州牧那里挂了号,但一个将军,只有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杀出来的功劳才是立身之本。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这一次我带你来雍州,就是冲着以你为将,重挫羌骑。等你携大胜回益州,还怕益州牧不重用你?这时候,你应该期待羌骑还敢南下,否则,你永远都无法超过马元。” 韩忠感到心中热血沸腾,对乔灵的点播提拔感激不尽,他抱拳承诺,“忠必不负大人看重。” 说罢,转身离去。 乔灵看着韩忠离去的身影,轻声一笑。对一位将军而言,韩忠还嫩的很啊。 马元第一功确实是筹粮有功,但他之后跟随季青云在益州各处剿匪,后作为益州长山军骑兵前锋,季青云左右手,那草原上的功绩都是由羌骑的头颅堆起来的,如何能说马元无功。 乔灵今日不过是为了让韩忠拼尽一切来对待接下来的和羌骑的战争,马元是韩忠心中的痛,他只有超越了马元,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军。 而被战场这个熔炉锤炼过的韩忠,自然会明白他和马元的意气之争毫无意义,那个时候,韩忠便是一个真正的将军了。 舞台和机会给你了,韩忠,不要让我失望。 韩忠想起自己离去时,乔灵注目背影的灼热,他紧紧攥住剑柄,突然转身正面对着益州军。 “兄弟们,前面就是羌骑,我们有高墙为守,现在只要待在城墙后阻止羌骑入城,我们就完成了使命,毕竟我们是来雍州驰援的,我们身后没有家人,没有自己的财产,我们不必为了雍州的一切拼死拼活,军令只需固守,现在,你们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益州军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韩忠的一位亲卫看看身后的兄弟,大声回道:“将军,以前雍州就是这么守的,也没见羌骑攻进城,能攻上吴国城墙的只有北面的匈奴。” 韩忠冷笑,“以前,以前的益州也只是被羌族铁骑蹂躏的羔羊,可一个月前,我们是怎么对付羌骑的,他们现在是我们益州军的猎物,我们有七星附灵戒,有治中大人。现在,你们愿意如同鹌鹑一般在城墙后瑟瑟发抖,让城下的羌骑得意,让治中大人打杀四方的神话在我们手中终结吗?” 益州军咬牙发狠,“不愿意,不愿意——” 韩忠噌的一声拔出佩剑,“好,不愧是以一打十的益州军,现在,该我们上场了,让我们手中的刀剑告诉羌人,我们益州军是不败的,羌人唯一的选择便是在我们的铁骑下瑟瑟发抖。” “冲——” 云中郡城门开启,益州军骑兵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步兵紧随其后,弓兵追随。 俯望云中郡,长山军如一道黑色的洪流,从城门一涌而出,冲出城门的益州军,如果泛滥的洪水,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在羌骑进入弓兵射程后,连续三次箭雨从天而降,在韩忠七星附灵戒的加持下,急速飞行,顺间就清空了一片羌人步兵。 地上的洪流和天上的箭雨组成天罗地网,向着羌人大军的方向奔流而去。 羌骑灵活躲避,下意识搭剑就射,也是羌骑们大意了,以前二十年他们都是佯攻云中郡牵制守军,给其他掠劫县郡的羌人争取时间,根本没有想到云中郡居然会出城迎敌。 但多年战斗的经验,让他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弯弓射箭,刀斧相迎。 韩忠早有准备,指挥盾卫拦截保护弓兵,随着他一声怒吼,韩忠身后显现猛狮幻像,猛狮直接裹挟着亲卫,向正前方跑的最快的羌骑攻去。猛狮们如同移动的山峰,携力杀敌。 羌骑统领立刻放血释放血牌,他和身边亲卫身上都泛起一层血朦朦的光晕,所有羌骑瞬间提速百分之三十。 血色的光晕直接撞上了山峰,韩忠猛的发力将陌刀砍向羌骑统领,羌骑统领举弯刀格挡。 刀与刀的交锋,接触面溅起一阵火花,随着二人连砍十几刀,在最后一次侧身冲锋而过时,韩忠手中宝刀白光一闪,羌骑统领的弯刀直接被韩忠砍断。 “这不可能——”羌骑统领看着自己手中的宝刀,此刀是大单于所赐,来自匈奴帐中的百炼钢,怎么会被敌将的陌刀砍断? 转瞬间韩忠刀光已经逼近羌骑统领的脖颈,羌骑统领左手持弓相挡,右手顺手松开,半截断刀砰地一声落地,被战马几步相扰,转眼便不见了踪迹,羌骑统领知道现在不是可惜宝刀的时候,杀了敌方大将才是最重要的。 羌骑统领拔出马背上备用的弯刀,“益州将军,这里是雍州,你完全不用以命相搏,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退去,我们绝不进攻云中郡。” 韩忠冷笑,“什么益州、雍州,我们都是吴国人,自该为吴国而战,吴国上下不需要你们的仁慈,我们只需要用手中的刀剑教羌人道理,冒犯吴国者,必死!” 韩忠的誓言,令周围的益州军越发士气高昂,而羌骑却发自内心感到畏惧。 此消彼长,益州军杀的风生水起。 难道羌骑到现在还没有看清形势吗?吴国从来都没有衰弱过,以前是群龙无首,但从现在开始,益州和雍州已经没有了羌骑撒野的资格。 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是现在吴国的作风,韩忠不管并州和幽州做如何打算,但他清楚知道乔灵的计划,在自家开战,打碎的瓶瓶罐罐都是自家的,但在敌国开战,损失的都是敌人的。 损敌便是利己,这么简单的道理韩忠还是懂的。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到处都是机会,今日,就让他韩忠用刀剑让面前的羌骑明白这个道理,从今天开始,吴国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劫掠的对象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将军的道理吧。”羌骑统领举起弯刀蓄力,将心中涌起的畏惧压下,驱策战马冲锋,二人很快战作一团,不成规则的血晕和威猛的雄狮交锋,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二人身后的兵士厮杀的更为惨烈。 “白银狮子吼——”韩忠在和对方交锋几十招后,便知对方和自己半斤八两,哪怕继续打下去,也不过是个不胜不负,干脆直接用出了白银技狮子吼。 随着猛狮长大嘴巴朝天运气,狮吼声震天,羌骑直接倒了大半,羌骑统领连连放血,一时都稳不住形势。 羌骑统领捂着被震的生疼的胸口,心中极为沮丧,如果他们是匈奴就好了,哪怕是以命换命,也要给敌军好看。 羌骑的血牌来源于匈奴,他们既没有匈奴大祭司,也没有回归长生天的资格,战力和匈奴相比,差了很多。 虽然因为血牌,羌骑不惧怕吴国卡师的紫卡星力,但对于吴国特有的白银青铜技却无能为力。 如果战场上遇到的是还没有突破的紫卡卡师,那羌骑血牌还有一战之力,遇上这种有群攻技能的将军,只能是现在的下场。 以前羌骑统领总是不明白为何大单于对益州雍州视若大敌,每次胜利后都若有所思,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刻,羌骑统领知道了,大单于在等待拥有技能的卡师,等待着他们结束羌骑无敌的谎言。 大单于啊,既然羌骑如此孱弱,为何要撩拨虎须呢?羌骑进攻的不是无害的白兔,而是沉睡的雄狮,总有一日会玩火自焚。 羌骑统领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韩忠陡然放大的陌刀,刀锋很快,很锋利,白光一闪,羌骑统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敌将已死,还不投降——” 刚刚站稳的羌人们看着敌方大将手起刀落,自己这边的统领便成了刀下亡魂,一时军心动摇。 韩忠抓住时机直接连斩数十位还有战心的羌骑,直接镇住了场面。 战场四处响起“敌将已死,还不投降——”的回应,羌族士兵因无人指挥,很快乱成一团。 随着第一个丢弃兵器投降羌人的出现,稀稀拉拉兵器落地的声音在战场响起。 韩忠转头望向守护云中郡数百年的城墙,城墙伟岸沉默,就像他身后永远不变的支撑。 “乔灵大人,我做到了,你看见了吗,我韩忠没有辜负大人对我的信任。” 韩忠转头看着身后已经永远倒下的熟悉身影,突然明白了乔灵当时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包含的意义。 大人是怕他误入歧途,才离开云中郡的啊!原来作为独挡一面的大将,居然有这么不同的感悟吗? 韩忠一时脑抽,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如果这样大的功劳唾手可得,韩忠是做不到像乔灵一般潇洒放弃的,可乔灵做到了,只是为了照顾他的心劫。 阳光划过白云,直直照到韩忠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人食髓知味。 黄金卡师啊!原来他以为自己离黄金卡师一步之遥,必然会在马元之前突破,不过是错觉。 他的路已经在对马元的日益怨怼中慢慢走偏,如果没有乔灵的指点,他永远都成不了黄金卡师。 如果说白银卡师在吴国已经是顶尖高手,那黄金卡师便可作为吴国最厉害的存在,毕竟现在吴国拥有的黄金卡师也不过数十位,凤青衣,季青云便是黄金卡师中的佼佼者。 在往上一步的白金卡师,便是吴国的镇国神器。而吴国的白金卡师这七十年来,也出了不过区区三位,陛下,凤家家主还有已逝的国师。 韩忠握拳向天,早晚有一天,他韩忠也会成为白金卡师,守护乔灵大人,守护益州,守护吴国! 洛阳。 收到月神帖的刘雪苏带着她的贴身侍女采薇乘着马车离开了承恩侯府,入住落月轩。 “这次月神候选人都有谁?” 刘雪苏抓着胸口的小护符,随意靠在窗前,尽力稳住心绪,在收到凤家月神帖之前,她以为她的命运不过是寻一位门当户对的公子打理后宅生儿育女,没想到一切峰回路转。 月神帖是在月神祭礼开启后,送予月神候选人的入门笺,月神候选人收到月神帖后,便可入住落月轩,等待试炼开始,通过试炼之人,便会成为凤家月神,从此一飞冲天。 月神在凤家地位特殊,连凤家族长也不可怠慢,因而凤家每代家主对月神祭礼是能拖则拖,没想到这代族长居然会选择提前。 月神候选人不可超过十六岁,只要凤家族长愿意多拖一年,就可以刷下不少人选,而月神宁缺毋滥,也许就是这一刻的拖延,凤家月神祭礼便有了失败的机会。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少女本就稀少,加上一个年龄限制,这月神候选人自然更少了。 如果入住落月轩的候选人只有刘雪苏一人,那她便是板上钉钉的月神,虽然这样的情况出现的几率不大,但万一呢,这才有了刘雪苏紧张询问采薇的一幕。 “小姐,今日入住落月轩的都是收到月神帖的世家寒门之女,除了小姐,还有扬州历阳乔氏乔景云,荆州陇西李氏李清寒,云中郡董家董皎月。今夜便是天选入降,上一届月神祭礼只有一位候选,也不知这一届会不会有?” 世家刘雪苏,乔景云,李清寒和寒门董皎月,仅仅是收到月神帖的人这一届居然已经有四人,加上普通人出身的天选入降,人数怕是更多。 刘雪苏瞪了一眼瞟着小护符的采薇,知道她是提醒她收好,此时不是在承恩侯府,刘雪苏赶紧收好小护符,对着窗前的海棠花,缓缓叹道:“真是可惜啊!” 天选入降的人选,是凤家从上一任月神即位后立刻开始寻找下一任年龄合适符合条件的少女,这些少女一般都是普通人出身,凤家会给少女亲人一大笔银子,将少女十六岁后的人生买断,在十六岁前,由少女的家人抚养。凤家会在少女体内埋入一次性传送阵,待月神祭礼开始时,启动阵法,将少女直接传送至落月轩。 月华初绽,落入轩中,落月轩由此闻名。 仙人后裔不愧是神仙手段,起码现在还没有哪位卡师能有如此神妙的能力。 凤家上一届月神便是普通人出身,刘雪苏如何不担心。 “月满西楼,极数为七。天选入降的人数不会多于三人,今次月神帖的主人居然有四位,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刘雪苏自嘲一笑,采薇只得静静听着。 采薇知道大小姐压力很大,虽然刘家也算世家,但刘家毕竟根基浅薄,既不是长山军一系,也不是原世家一系,如果不是宫中太后姓刘,刘家不过是二流世家。 而扬州历阳乔氏乔景云和荆州陇西李氏李清寒皆出身于最顶级的世家,董皎月又有一位儒生哥哥,和这三位相比,自家小姐几乎垫底,以后形势怕是艰难。 第116章 天选入降 “其他三位什么时候到?”毕竟扬州荆州和雍州离洛阳都不近,她们今日收到月神帖,来洛阳也需要时间。 采薇恭敬回道:“乔景云昨日已至洛阳,原本是为了这次陛下采选佳人而来,却收到了月神帖……” “李清寒已经从荆州出发,想必明日便至。毕竟是五姓七望的李家,不会缺了短途传送的卡师。” 觉醒短途传送技能的卡师不多,而且一般一生只能传送一人或等量的东西几百里远,这个技能用了之后便废了,所以觉醒这种技能的卡师一般都算鸡肋。 但以李家底蕴,养一些这样的卡师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和乔灵师傅玉衡的长途传送,直接将乔灵送至洛阳还不一样,玉衡的长途传送是觉醒卡牌图案的力量,自然不是一次性的。 表面上看,都是传送,但却天差地别。拥有短途传送的卡师是鸡肋,而玉衡却是世间少有的最顶级卡师之一。 至于天选入降的凤家手段,那只能是凡人的仰望。 “董皎月虽然寒门出身,但董家位于雍州,离洛阳最近,想必半月时日便至。” “乔景云吗?”刘雪苏嘴中咀嚼着这个名字,恍惚间想起了乔家和奉天神将军的渊源。 乔家旁支有一位名唤乔景峰的年轻人,在奉天神将军起义时正好游历到凉州,二人一见如故,乔景峰直接成了长山军军师。 奉天神将军威猛不凡,乔景峰智计百出。如果不是朝廷出了一位国师,那现在的天下之主是谁还或未可知。 乔家在奉天神将军失败后,直接秘密处死了乔景峰,还让嫡支最有能力的嫡子投靠国师,这才保住了乔家。 从此以后二十年,乔家一味处事低调,如果不是因为刘雪苏身份特殊,她也不会知道这段往事,更不会想到现在默默无闻的乔家曾经也是和五姓七望世家比肩的存在。 而玉衡玉玑正是这位的师弟,亦是同族,才能在长山军分崩离析后理所当然的接过权柄。 “小姐,我们要和这位乔家嫡女结为联盟吗?”采薇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雪苏直直望着窗外,“我们有别的选择吗?”没有,既然没有选择,那只好奋力一搏。 她以为她这一生除了托庇刘家安稳一世,便没有了别的选择,但这封月神帖,让她看见了某种希望,如果能活在阳光下,谁愿意选择黑暗。 夜幕初垂,月光初绽。两道流光划过,直接落入落月轩嫁接阁。 乔灵望着周围陌生的楼阁,手中下意识呼唤卡牌,在卡牌将要显现时,一个尖锐的叫声打断了乔灵的动作。 乔灵转身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空旷的屋子里,一位**少女放声尖叫。 乔灵捂着耳朵,将手边的披风直接披在少女身上,“快别叫了,你想把所有人都引来这里吗?” 少女紧紧抓住披风,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破碎的声音从唇间蹦出,“谢,谢谢!” 乔灵从窗户往外望去,没想到这般尖锐的叫声,并没有引来一人。 这里是哪里? 乔灵刚刚在书房写小说存稿,没想到转眼间就换了地方。是定点传送?还是…… 乔灵第一反应便是她如上一世突然被传送到修真界一般,已经离开了吴国。可她没有昏迷,也没有遇到攻击。 上一世乔灵突然被传送,一时天地倒转,她头部被异物突然砸中,便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到了修真界。 但那不应该是十六岁时的事吗?而且两次落地的地点居然不同。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尖叫的少女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这才将脸抬起,轻声问乔灵。 应该是乔灵反应迅速给她裹上披风的动作给了她安全感,这才鼓足了勇气,将镇定的她当做了暂时的依靠。 “我也……巧儿?”乔灵震惊的看着少女,虽然分别两载,而且两人都有所变化,但这种变化还不至于让乔灵认不出少女便是张冬杏的堂姐张巧儿。 她当年不是被卖了吗?这么说她应该还在吴国。 “你是三丫!”显然张巧儿也认出了乔灵。 “三丫,别叫我巧儿了,俗气,我现在有了新名字,季阿箬,你叫我阿箬就好。” 看着巧儿,不,阿箬尴尬的表情,二人分别后的疏离一下子就不见了。 “那你也不要叫我三丫了,直接叫我的名字乔灵吧。” “好。”阿箬笑的坦然,“乔灵,我刚刚正准备沐浴,所以……不过我们这是在哪?” 大概是她的出场太奇怪,乔灵虽然没问,阿箬还是主动解释了,阿箬捂着自己烫红的小脸,她总不能告诉乔灵她正在服侍公子吧。 只是她在公子的面前消失,也不知公子会不会担心她? 乔灵想到她刚刚随意一瞥看见的阿箬身上的痕迹,便知阿箬说谎了,但她只做相信了阿箬解释的模样,“我也不知道……”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乔灵的话,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停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阿箬吓的直往乔灵身后躲。 从打开的大门外走进来两队提灯婢女,婢女后面,走出来一位少妇。 “花奴见过两位姑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花奴行云流水的蹲礼,让乔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们怕是到了哪位世家的地盘。 毕竟能用的起这样礼仪出众,姿态不俗的下仆的,在这吴国怕是只有最顶尖的世家了。 而且花奴能对阿箬衣衫不整视若无睹,房间里又早早准备了两个斗篷,这一切都说明她们也知道夜半召人,很有可能对象已经入睡。 乔灵和阿箬的出现,完全在她们的意料之中,甚至,他们还知道来的是男是女。 “我是乔灵,她是阿箬。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贵主人为何如此失礼的请我们入府?” 乔灵刚刚从窗户往外看过,自然知道她们身处众多建筑之中,按照世家大族房屋布局,这里绝不是待客之所。 说句这里的主人失礼,可真是没有半分过错。 花奴心中惊讶,一个小小的普通人出身少女,如何会知道失礼二字,但教养所在,花奴站直身子,“二位姑娘远道而来,想必还不清楚情况,花奴斗胆,为二位解惑。” 在花奴的解释下,乔灵和阿箬知道了月神的存在,还有天选入降。而乔灵和阿箬便是凤家早早在普通人中寻找到的阴命少女,而她们的身价银子,早早就已经给过她们的亲人了。 原来乔母身上所谓的父亲留给她的银子,居然是卖了乔灵所得?乔母的银子明明是卖了乔灵所得,却不愿将一分所得用在乔灵身上,想到上一世替弟服役,乔灵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 也许在母亲的眼中,乔灵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乔灵这一世偷偷用血脉秘术试探过,她绝不相信乔母是她的亲生母亲。 一个母亲,得多残忍,多无情,才能对自己生下的女儿如此吝啬,要知道,当初乔母卖掉乔灵时,乔景峰还在,乔家过的颇为富余,如何需要卖了女儿。 以凤家做派,还做不出为了一个普通少女,纠缠不放之事。 乔灵有理由怀疑,当初乔母是一听银子,便毫不犹豫的卖了她。 母亲,这就是乔灵的母亲啊! “这么说,我们现在在洛阳落月轩,成了所谓的月神候选?” 阿箬恍然大悟,这里是洛阳啊,当年被父母卖了后,阿箬直接被人牙子带到洛阳卖到季府,成了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还被赐名阿箬。 说起来她在洛阳待了一年多,前月才跟着老夫人到了益州,没想到转眼又回了洛阳。 “如果我能成为月神,是不是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呀?”阿箬期待的看着花奴,希望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她下意识走到花奴面前,完全没有了刚看见花奴时害怕紧张的姿态。 花奴满意的看着阿箬,像阿箬这般表现才是一个普通人出身少女的模样,而那位和益州祭酒同名的少女,她的表现就有些太平淡了。 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一飞冲天的机遇,怎么还能稳住? 花奴干脆放稳表情,很和睦的对阿箬说:“是的,阿箬姑娘,如果你能通过月神祭礼,成为月神,那你就是凤家的第一人,连族长都不得不尊敬你呢,到了那时候,阿箬姑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想穿什么绫罗绸缎,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 花奴这话说的大气,阿箬听着陶醉极了。她两眼放光,忍不住沉醉在未来呼风唤雨的景象中。 如果她能成为月神,是不是就不用卑微的服侍少爷了,而且那时候整个凤家都会成为她的靠山,她可以像那些世家姑娘一般肆意妄为。 阿箬在洛阳时曾经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她们穿着千金难求的锦缎,戴着价值连城的首饰,让下人赶着马车,衣着鲜亮的去郊外踏青,那时候她只是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对于这样闲时扑蝶,无聊时讲经的日子可谓是向往极了。 乔灵没有放纵自己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她毫不掩饰对落月轩的不信任,“花奴刚刚提到这落月轩应该会有六位月神候选人,不知这未来落选的其他五位月神候选,凤家打算如何处置?” 虽然花奴说有四位收到月神帖的世家寒门少女,但凤家要是想直接处置了,怕她们出身的世家也不敢出头,六分之一的希望看起来不低,实际上参加月神祭礼的少女不过两个结果,失败或者成功。 乔灵打草惊蛇的作法,让花奴差点破功,但花奴能被派来这里,自然不是一般人,她继续保持微笑,“回姑娘,她们自然只能遗憾的离开,凤家只需要月神,不需要失败的月神候选。” 听到花奴回答的阿箬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回去,我就知道凤家作为顶级世家,怎么会和小女子一般见识。”看来阿箬只是被美好的未来一时迷惑了,还没有忘了这件事隐藏的危险。 “我们就这般失踪,本该给家中送信,不知花奴可有办法给家中亲人送个口信?” 这是乔灵第二次开口,每次开口问的必然是最要紧的事,花奴心中的轻视早已经一扫而空,她郑重回道:“自然可以,二位当年被种下一次性传送阵时,对二位的家世凤家都有记载,二位既然提前到了落月轩,凤家自会派人去通知二位家人,自不会让二位姑娘的家人牵挂。” “那就有劳花奴了!”阿箬兴奋极了,既然是告诉家中父母,她就不担心会被揭穿自己侍寝侍女的身份,虽然季府的生活比在家中好几百倍,但她也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她的曾经。 “既然二位姑娘已经了解了情况,那花奴就告退了。”花奴见该说的都说完了,打算马上离开,这位乔灵姑娘实在是有些让她招架不住。 等花奴离开后,阿箬激动的走来走去,“三,不,乔灵,我们发了,只要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能成为月神,那我们以后也是世家贵女了,天啊,如果我早知道我注定有可能成为这般高贵的存在,我一定……”一定不会答应老夫人成为少爷的侍寝侍女。 “世家贵女?”乔灵心中不以为然,凤家怎会如此好心,这个月神凌驾于凤家家主之上的身份,一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连同为顶尖世家的五姓七望怕都一无所知。 毕竟李家送来了李清寒。 就算这只是凤家的传统,那凤家家主愿意将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拱手让人吗? 而这个月神祭礼提前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凤家家主本人。 这一个个的疑问和反常,只让乔灵觉察了其中的危险,而未发现什么机遇。 “乔灵,你不知道什么是世家贵女啊,我告诉你哦。”阿箬的脸上带着几分优越,“吴国最高贵的存在自然是吴国陛下,而世家便是比陛下低一等的出身,比世家低的是寒门,而我们是普通人,当然,虽然看起来普通人只是出于第四层,但和贱婢巫医相比,还是高了一层的。” 阿箬突然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从得意洋洋变的一片惨白,她拉着乔灵的手,“乔灵,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们我被卖过好不好,不然她们一旦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普通人出身,我一定会被赶出去的,但我现在的主家在益州,我一个弱女子,如果被赶出落月轩,我就没法活了。” 一个奴婢,突然离开益州出现在洛阳,一定会被当做逃奴,被官府抓到,只有一死。 阿箬看乔灵连世家是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一阵骄傲,想着乔灵不过在张家村这个小地方长大,能有什么见识。便好心给乔灵解惑,但说着说着,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能知道这些都是季老夫人相告,她在幼时被家中卖了一次,而十三岁时又被卖了一次。 她已经不是普通人出身了,如果凤家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决不会给她成为月神的机会。 而乔灵作为阿箬的竞争者,她握有她最大的把柄。 哪怕乔灵是所有月神候选人中身份最低,见识最浅薄的人,但她知道阿箬的死穴。 乔灵看着惊慌失措的阿箬,承诺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但阿箬,你就这么想成为月神?你不想想,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如果是凤家需要一位月神,他们大可以在世家贵女中选择一位,为何要大张旗鼓将世家寒门和普通人出身的女子都聚到一处,世家女比寒门女好,而普通女子更次之,这样简单明了的对比关系凤家不懂吗?我们和世家寒门贵女想比,有什么优势,就算是冲个人数,为了世家的面子,也没有普通人掺和的资格。” 如果普通人中的男子还可以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出身,那女子就只有依附家人一途。 既然卡师们选择不带普通人玩,那凤家的月神祭礼为何违背这个约定。 阿箬关心的是成为月神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乔灵伤心的却是乔母的绝情。 第117章 八分木灵 怪不得她没有户贴,她的户贴怕是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凤家手中,乔灵相信将她传送到落月轩的是一次性传送阵,因为这是修真界的手段。 看来这凤家仙人后裔的传闻,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就是不知是吴国原有的仙人遗迹,还是和修真界有关。 如果乔灵不乖乖听话参加月神祭礼,那凤家就可以将乔灵变成所谓的奴婢巫医一流,更狠一点,直接将乔灵卖入章台,让她从一步登天的月神候选人成为下九流。 也怪不得张贺能这么轻易的答应将巧儿卖了,反正他女儿的命运早就不在他们夫妻手中,与其等着十六岁被不知名的势力卖了,还不如让他们得个实惠。 阿箬听到乔灵的承诺,这悬起来的心才刚刚放下,就被乔灵一泼冷水直接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她只顾着花奴口中花团锦簇的未来,却没有考虑这个馅饼是不是有毒。 “可我们到了这里,还有别的选择吗?不成为月神,谁知道会被凤家如何处置,但万一我们成功了呢?乔灵,我们约定吧,无论是谁成为月神,都一定会庇护失败的那个。我们是普通人,比不了世家贵女从小接受良好的教养,但我们可以结盟,她们不敢将后背留给盟友,我们敢啊,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是落回原位,这次候选人一共有六位,我们这里直接占了三分之一,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倒霉,两个人都失败了。” 乔灵看着阿箬执着的眼神,知道如果不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阿箬转身就会用最猛烈的方式第一个除去她,可她知不知道,刚刚乔灵本来打算带她离开这里。 幼年的友谊,在这天降的馅饼面前,不堪一击。 “好。” 阿箬放松的大笑,“太好了,我就知道乔灵你也很害怕对不对,但我们两个人可以作伴就不怕了,只要能成为月神,成为月神啊!” 阿箬在兴奋劲过了后感到一阵疲倦,干脆躺倒旁边的贵妃榻上,卷着被子睡着了。 而躺在床上的乔灵,在这一刻改变了主意。益州凉州战事已毕,她为何不乘此机会潜入凤家,也许能救走被凤家关起来的姨母。 凤家对外一向是铁桶一块,乔灵就算是坐上益州祭酒之位,也拿凤家毫无办法,但这次可是凤家自己邀请她进来的,而十二岁的普通出身少女是不会有机会成为卡师的,那她为何不利用这个盲区,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乔灵让小书用自己的名义,给益州和凉州留了消息,转身沉沉睡去。 交州一处悬崖边,一位白衣男子迎风而立,手中一枚万木果实发出朦朦清光,“已经开始了吗?” 冰冷的声音,在海水拍击山壁发出的浪声映衬下,多了一丝幽暗恐怖之感。 益州州牧府。 季青云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女突然消失,直接下榻穿靴,右手星力涌动,黝黑色的卡牌清晰可见。 “主公,是凤家月神祭礼提前,而阿箬姑娘应该是凤家在普通人中的天选入降。” 季青云面前突然出现一位暗卫,抱拳行礼后,对季青云回禀道。 “哦,有意思。希望她这个天选入降能创造奇迹成为月神,小刀,你说如果阿箬成了月神,那算不算是狠狠打了凤家的脸,我一想到凤蓝衣那个家伙对着阿箬拱手行礼,心中就畅快的不得了。” “那主公的意思是助阿箬姑娘一臂之力?”暗卫小刀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现在阿箬应该很开心能摆脱季家给与她的奴婢身份,我又何必去提醒她呢,就让她开心一会儿吧,现在季家就做一个家婢失踪,却无力寻找的主家就好。” 季青云眼神中流露出的残忍无情,对小刀而言早已司空见惯。 季青云无所谓的挥挥手,让暗卫退下,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一点都没有打算派人去寻阿箬的意思。 可怜阿箬也算是服侍了季青云一段时间,却在季青云心中连一个边角都没有占住。 突然,一份消息被传入季青云卡牌中,等他看清发消息的备注是‘走马灯’时,季青云赶紧具现他的玄水凤凰卡牌。 消息的内容很短,只说自己有事离开,不必寻找。这一看就是群发的消息,而他应该是因为花灯会而被锦官城自动归入自己人行列,才能收到这份消息。 乔灵不回来吗?如果不是乔灵坚持由她亲自驰援雍州,季青云根本不想乔灵离开,现在凉州战事都结束了,他还以为最多半月,就能见到乔灵,没想到她居然被耽搁了吗? 乔灵,你是不是忘了花灯会上的约定。 季青云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小匣子,摸着匣子里的狐狸面具怔怔出神。 洛阳落月轩,清晨骄阳初升,便有下人来请乔灵和阿箬去正院集合。 二人洗漱后,穿过几个曲折回廊,走过两座溪流小桥,终于到了一个开阔的院子。 院子很空旷,只在五个边角上树立着五个柱子,柱子顶端从左往右依次镶嵌着五颗巨大的石头,分别是金绿蓝红黄五色。 乔灵看着这五颗灵石,忍不住捏了捏衣角。 “你们就是这次天选入降的人选,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么?” 乔灵和阿箬来的最晚,等她们到时,乔景云,刘雪苏和李清寒已经在了。 说话的人是刘雪苏,她也不愿意早早暴露敌意,但阿箬的娇柔和乔灵的清灵给了她太大的压力,昨夜和乔景云结盟失败更是让她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人一冲动起来,就没有了脑子,虽然刘雪苏刚说完就后悔了,但也没有再开口解释。 “你——”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花奴突然出现,打断了阿箬的愤怒。 “算她好运。”阿箬愤愤的皱皱鼻子,她这般表现却让乔灵皱眉,以阿箬的小聪明,绝不会第一次见到世家贵女就这般冲动,她这是在示敌以弱吗? 但愿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董皎月姑娘因赶来洛阳还需半月光景,我们就不等她了,现在先开始第一项,测灵。 想必各位姑娘已经看见了院中五座石柱,这是辨析各位属性的灵物,各位姑娘依次进入五个石柱的交汇点注入星力,引起共鸣的石柱越少越好,但石柱灵光越多越好,各位可以仔细观察,这每个石柱上是有刻度的,以十为限。请各位姑娘多重视,这次的测试关系各位的基础分,说道这里,我还没有给各位解释如何从月神候选人中选出唯一一位月神。” 花奴笑的很开心,她想到现在她面前站着乖乖听她讲话的人中,会有一位成为凤家特殊的存在,心中便涌起巨大的满足感,这样的经历,哪怕一生只有一次,那也足够让花奴回味了。 花奴继续说道:“从各位姑娘入住落月轩起,各位姑娘的每次测试结束后,都会得到一到五分,等所有测试结束,分数最高者为月神。而今天的属性测试便是第一关。等各位姑娘明辨自身后,凤家会安排老师根据各位的资质授学,希望各位姑娘多多努力。” 花奴长袖一展,示意姑娘们开始。 刘雪苏往前迈了一步,“既然各位姐妹客气,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 刘雪苏见其他四位没有意见,便直接往五柱正中的低矮石台走去。 阿箬小心扯扯乔灵衣袖,“乔灵,你知道什么是星力吗?那个花奴怎么都不解释往石台注入什么,我们身上可什么都没有?” 乔灵正要回答,没想到刘雪苏已经运转能量,将数年修炼的能量直接注入石柱。 虽然能量因没有聚集成星力而不显山水,但白日下莹莹微光却彰显存在感,看来这位从觉醒成为卡师后,应该有努力修行。 随着刘雪苏能量的注入,五色光柱转瞬间变的透明,星星点点的五色光芒从星柱底部慢慢往上爬,只见绿蓝两色光柱以相同的速度上升,最后停顿在七这个刻度上。 “刘雪苏,木水属性,七分。”花奴的唱和声为刘雪苏的测试画下了一个句号。 刘雪苏虽然不知道这个成绩算不算好,但看着花奴笑开了的脸,便知道肯定不差。 有了刘雪苏这个开门红,后面第二个倒是难办了,如果刘雪苏成绩不好,或者成绩极好,大家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我来吧。”乔景云直接走到刘雪苏身边,二人擦身而过,刘雪苏看着乔景云的背影,神色复杂。可乔景云的心思却不在测试上,她刚刚好像看见乔灵了,原来她是普通人吗?可惜为了不给乔灵招祸,她只得假作不认识,但愿乔灵不要生气。 乔灵自然是认出了乔景云便是那个梦中哭诉的景云,但她本就目的不纯,还是不要和那个单纯的姑娘交集过多吧。二人都因种种原因,假作不识,倒是冥冥中达成一致。 “乔景云,木土双属性,八分。” 第三个测试的人是李清寒,她的成绩是木属性,八分。 现在只剩下乔灵和阿箬二人,阿箬轻咬嘴唇,“乔灵,我有点害怕……” “那我先来吧。”说着乔灵便向光柱中间走过去。 乔灵?花奴第一次正正式式的注视乔灵,这个乔灵为何与益州儒生乔灵同名,是巧合,还是刻意。 花奴倒是没有猜到此乔灵便是彼乔灵,她只是觉得也许这个普通人出身的月神候选者名字不好,这段时间乔灵声名鹊起,便借了这个名字。 虽然凤家对选中的天选入降有记载,但也没有多重视,就像花奴也不在乎阿箬是不是叫季阿箬一般。 同是十二岁少女,儒生乔灵已经位列亭侯,而这个乔灵却被家人卖给凤家,成了天选入降。 真真是同名不同命啊! 在花奴胡思乱想的时候,乔灵已经走到了石柱中心,她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自己测试的结果。 乔灵没有运转星力,而是直接用精神力催动,五灵柱变成透明色后,其中绿色光柱底部缓缓聚集光点,然后光柱以极快的速度爬到了六分,要知道刘雪苏的七分是最后停顿的地方是刻度七,但其上升速度在四时便慢慢放缓,哪像乔灵这般好像要一飞冲天。 “乔灵的天赋最多应该能和刘雪苏打平吧,毕竟她们可是贵女,我们如何能和那三位相提并论。”阿箬紧张的盯着绿色光柱,比测试的本人乔灵还紧张三分。 现在测试了三个人,算起来刘雪苏是垫底的,但无论李清寒还是乔景云,都是世家贵女,论身份自然比刘雪苏更高贵些,刚刚测试的结果就好像是在肯定出身高贵论,李清寒,乔景云和刘雪苏的属性成绩从高到低,一一对应身份高低,阿箬如何不害怕,又如何对乔灵的测试结果保持信心。 光柱慢慢上升,最后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绿色光柱停顿在了刻度八的位置上。 “乔灵,木属性,八分——”花奴高亢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看来这个成绩对凤家而言,也极为震惊。虽然阿箬因心中自卑,便先入为主的用身份出身给乔灵判了个上限,但血脉命运之说何其奇妙,以前的天选入降之女在这个环节从没有能超过寒门女子的,更遑论打平,可乔灵却超过了刘雪苏,测出了和李清寒一般成绩。 可惜现在在场的要不是第一次接触修真文明的刘雪苏一流,要么是花奴这些凤家下人,根本没有发现乔灵测试时只有绿色光柱有光点聚集,而其他四个光柱毫无动静,否则她们就不是惊讶乔灵木属性八分,而是吃惊于乔灵居然是纯灵体。 虽然灵根在十六岁时才会成型,但供应灵根形成的能量来源是身体,越纯净的身体形成的灵根质量越好,而乔灵便是天生木灵体,体内没有一丝其他四种属性。 其实木灵体在人中是非常罕见的,或者说只是存在于理论中,除非木属性灵植,否则人食五谷,如何能纯净无垢。 “八分——”阿箬惊讶的捂着嘴,“她怎么可能有人能达到八分?”按照花奴刚刚的说法,属性越少越好,分数越高越好,乔灵这成绩已经是极好了。 乔灵一个张家村的小村姑,凭什么得到比那些世家贵女还高的分数? 花奴似乎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多少年了,从凤家开始月神祭礼,就从没有出现过一位天选入降能得比世家寒门属性刻度更高的女子,没想到在今日居然出现了。 一直孤芳自赏的李清寒第一次将乔灵的模样映入眼中,天选入降真的这么诡异吗? 乔灵苦笑,这五灵柱果然和修真界的测灵盘有异曲同工之效,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五个石柱时,就有了猜测,现在不过是证实了这个猜测。 原来凤家无踪迹的过去,居然是修真界吗? 这五灵柱必然是从修真界过来的修真者为调和这个世界的天道影响所炼制的,凤家能有这东西,只能说明他们家祖上便是修真者。 原来吴国的仙人还真是仙人啊,只是这些所谓的仙人只是修真者。 她当年能误入修真界,修真界的人自然也能误入吴国世界。 不,也许不是误入。 修真界啊,乔灵以为等她十六岁后才会接触的世界,在凤家居然看见了一鳞半爪,这时候乔灵倒是有了一丝明悟。 怪不得凤家老祖凤惊云当年横扫吴国后,却没有选择推翻吴国,而是利用吴国资源修行,怪不得仙人能创造太多奇迹,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吴国修炼体系的,他们是修真者,只是在吴国出生的后辈,失去了孕育灵根的天道环境,不得不转修卡师。 第118章 东羌西进 这也许是这个卡师世界天道的同化,可能刚来到吴国这个世界的凤家仙人根本没有想到这边的天道居然会同化他们的力量,以至于最后手忙脚乱,连原本的传承也出了问题。 问乔灵如何知道凤家修真者传承出了问题,君不见花奴称呼这五灵柱为石柱,而且对五灵柱的测试结果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什么测试属性是为了量身教学,哪怕是同一属性的修炼者,打基础的方式也大不相同。 上一世的乔灵小小年纪便吃不饱穿不暖,虽然后面跟着玉玑过了几年好日子,但该亏损的已经补不回来了,自然对资质有所影响。 后来乔灵废了大工夫,才补足了根基。但因为那段时间的浪费,让她离第一梯度越来越远,最后失去了角逐天之骄子身份的资格。 要知道,乔灵木灵体的天资,哪怕在当时那些天之骄子中,排名也是极为靠前的,却因为少时窘困,一步慢,步步慢,生生成了随手可牺牲的炮灰。 当年她在修真界被测出是木灵体时,那些长老们可是怀疑过乔灵是灵植化形的,如果不是乔灵对人石有反应,长老们绝不相信人居然会拥有木灵体的资质。 算起来,她还帮修真界推翻了木灵体并不存在这个悖论。 乔灵心中早已知道,如果测试结果不出意外自应是,木属性十分。 纯灵体是如李清寒一般,只拥有一种属性的资质。而木灵体是纯净木属性十分之人才有资格担当的称呼。 至于为何乔灵现在表现出的成绩是八分,是因为乔灵这一世资质因重生发生了变故,还是乔灵用什么手段骗过了五灵柱,那就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乔灵,你真厉害啊,也许我们能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便是因为我们比那些贵女拥有更好的资质,哈哈,我们太厉害了,乔灵,我们真是太厉害了,你既然已经测完了,那也该轮到我了,你快下去,快点!”阿箬蹦蹦跳跳跑到乔灵身边,她笑的太大声了,乔灵已经看见李清寒眼中明晃晃的厌恶和鄙视。 “阿箬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耍完了威风,现在也该我了,你放心,我不会比你差的。” 乔灵没想到阿箬会继续说这些,没办法,乔灵只好在阿箬说出更多猖狂之语前离开。 阿箬笑嘻嘻的左摸摸右摸摸,可光柱根本不给她面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时候阿箬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星力,刚开始的刘雪苏三人,直接召唤出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然后从卡片中飘出星星点点光芒,激活了石柱。 而乔灵上台后只是随意一指,石柱就有了反应,她还以为很简单呢,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箬围着石台团团转,但石柱说不动便不动,兴奋劲过了的花奴这才发现阿箬的窘境。 “阿箬姑娘不是卡师?”这时候花奴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失职了,天选入降的女子都是普通人,如何能成为卡师,倒是乔灵居然只用精神力便沟通了石柱这件事,让花奴后知后觉其中的不对劲。 但转眼一想,乔灵毕竟是凤家从没有遇到的属性超过世家贵女的天选入降之人,也许本身便有不同吧。 “若阿箬姑娘做不到用自身意志沟通石柱,便请阿箬姑娘滴血在石台上,代替星力使石柱运转吧。” 石柱最正确的使用方式,便是如刘雪苏三人,直接往石台中注入能量或者星力;第二种便是如乔灵一样,用强大的意志力驱动石柱;如果前两者都做不到,那就只能用鲜血代替了。 随着花奴一挥袖,一个红衣侍女端着一把短刀到了阿箬面前。 前面四个人测试的时候都不用割破手指,偏偏到了阿箬这里居然需要她动刀子,这样区别的待遇,让阿箬脸涨得通红。 阿箬眼眶中泛着水花,她却紧咬下唇,没有一句抱怨。 阿箬很清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不得不拿起短刀,按照花奴所说,滴血测试属性。 当阿箬的鲜血落下,石柱也很给面子的变成透明色,五根石柱同时开始上升,最后形成错落高低的壮景。 “季阿箬,金二木三水一火三土一。”花奴对这样的结果司空见惯,反倒是前面四人齐刷刷的好成绩并不多见。 阿箬不傻,怎会不明白自己这成绩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她茫然的看着乔灵,不是说好的都是普通人中的天选入降,为什么两人差别如此之大,仿佛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是因为她将测试的机会让给了乔灵吗?如果她第四个测试,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成绩了?也是,这石柱今日用了五次,出问题了呢? 阿箬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愤怒,浑身却只剩下对命运无力的反驳。开始测试前的意气风发,已经消散无踪。 “月神测试第一关结束,此次测试乔灵五分,李清寒五分,乔景云四分,刘雪苏三分,季阿箬一分,董皎月未至,押后测试,后按同类比给分。” 随着花奴敲响铜锣,第一关测试尘埃落定。 乔灵几人并不知晓的是,正院远处亭台上站着两位男子,其中一位在看到乔灵的成绩时,忍不住靠到了栏杆上,似乎想看的更清楚些。 “天啊,我看见了什么,天选入降中怎么会有这么高属性的人?”说话的正是专门从并州赶来的并州祭酒狂刀雍宁。 “也许这是因为我提前开启了月神祭礼吧,不过是个天选入降,就算属性再好又如何,以前虽然有天选入降逆袭成月神的,但也要看天选入降成功的那位是什么来历。”凤蓝衣笑的讽刺,天选入降很了不起吗,他连月神都没有放在眼里。 当年关系最好的三人,因凤蓝衣继承凤家而疏远,又因王显之的伤情而复合,这不知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雍宁深以为然,“那倒也是,以前成功的天选入降是凤家制造的奇迹,这次的两人连卡师都不是,又有什么逆袭的资本呢?不过那个乔灵名字有意思,意志力也有意思,不是卡师倒是可惜了。”雍宁啧啧叹息,这就是命啊,哪怕是位坚韧有天赋的小姑娘,失去了唯一的机会就是失去了,除了可惜一两句,雍宁也没有对抗命运的意思。 凤蓝衣却有些走神,“虽然普通人没有凤家的奇迹根本不可能成为卡师,但我总觉得这个乔灵有点奇怪。但青铜卡师星力无法收敛,这么近的距离我不可能感受不到,也许是我魔怔了。”自从益州出了一个乔灵,他居然把那些娇弱的女子都放在眼里了吗? 以前对凤蓝衣而言,无论是普通女子,还是女卡师,都只有一个代名词,玩物。作为凤家当代家主,哪怕是顶级世家贵女,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过。 可乔灵…… “能用精神力驱动石柱的女子当然不普通,你也别想的太多了。本以为坐上凤家家主的你,日子过的肯定极为潇洒,没想到是我想当然了。”雍宁无所谓的说道。 外人看凤蓝衣因为其兄凤青衣改换门庭,好运的成了凤家家主,要么羡慕凤蓝衣的狗屎运,要么就觉得凤蓝衣心机叵测,不好相处。 可当年王显之和雍宁之所以和凤蓝衣关系在他成了家主后,迅速恶化,是因为别的原因。 但冲着现在的凤蓝衣为了救王显之都愿意往自己头上放一座大山,雍宁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凤蓝衣拉着雍宁往外走,“我怎么过的不潇洒了,凤家地位特殊,作为凤家家主的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走了走了,作为东道主,我带你去好好放松放松,也许有朝一日,我就被你们给推翻了,那个时候便是你们请我喝酒,不是我请你们了。” 雍宁苦笑,有朝一日,真的是有朝一日啊!谁能想象,现在的凤家家主凤蓝衣,曾经最痛恨凤家把持紫卡资源携恩求报的做派,三人少年时打算奋斗终生的理想居然是推翻凤家。 可时至今日,一人成了当年要推翻势力的主人,其他二人却远守并州,十几年后因一人之生死,才有了这次的会晤。 东羌营地。 大单于看着从雍州战场上逃回来的残兵败将,心中一时充满了绝望,营地到处都是伤兵,满地都是呻吟之声,大单于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吴国曾经笼罩在羌人头顶上的乌云好像又回来了。 “难道是天亡我羌族!”大单于双目无神,一时间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羌族被吴国大军按在地上摩擦的日子。 “大单于——”曹默从帐篷中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大单于悲怆的背影。 曹默忍不住想到,他在此之前只是接到命令,不要插手这次南下入侵吴国之事,没想到却亲眼见证了一项奇迹。 作为吴国人,曹默为益州军自豪,但站在他现在的身份立场,他该如何应对才能在不引起大单于怀疑的前提下,更进一步? “哦,是曹先生啊!”大单于看见曹默,心中对吴国的惧怕顷刻间变成了对吴国人强大的佩服。“曹先生对我羌族今日之遭遇该有所了解了,不知先生可为我羌族指一条明路?” 曹默轻笑,“默不过吴国一白丁,却在今日成大单于座上贵客,不知大单于知道其中因由吗?” “愿闻其详。”这是大单于第一次真正将曹默放在眼中,在吴国大败羌族之时,作为吴国人,能淡定的站在他面前,这是何等的勇气和自信。 明明吴国才是造成羌族一切损失的源头,可作为羌族大单于的他却只能问计于吴人,何其可悲。 若这位曹先生是一般文人,自该在此刻,在他面前,表现的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以期他不迁怒于己。 可曹先生的表现却恰恰相反,他很自豪,为吴国能将羌族打的落花流水表现出毫不掩饰的自豪。 这让大单于不解,但更加佩服。 “吴人从未弱小过,如果曾经有,也只是一时之失。默不过吴国一文人,如默这般才华者在吴国如繁星临空,不可胜数。敢问大单于座下一无车载斗量之人才,二无地大物博之根基,大单于有什么资格因吴国一时之疏忽,便武断以为吴国已经不是昔日的吴国,这次吴国不过遣一龙首,两军交战,高下立判,大单于作为东羌之主,也该反省一二才是。” 大单于疑惑,“这就和右贤王多向吴国学习,所以他的部落比左贤王强大很多一个道理,只有弱小者向强大者学习,而没有强大者低头借鉴弱小者一般,原来右贤王早就知道羌族从来都比吴国弱小,而为了羌族的未来汲汲进取,而我作为东羌之主,却沉浸在过去的胜利中,无视羌族未来面临的危局。也许这次面对益州军无一战之力,便是我昨日被蒙蔽的恶果。请曹先生教我,给羌族指一条活路。” 从刚开始问计明路,到这一刻直言求活路,大单于的姿态越摆越低。 大单于躬身下拜,曹默居然生受了。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单于能为了羌族的未来做到今日这份上,合该是羌人的福气。”曹默扶起大单于,“大单于此计出自我口,入之你耳,以后谁问起,默可都是不认的。” 大单于更显恭敬,“是,请先生赐教。” “东羌这些年发展迅速,一是大单于领导有方,二也是占了吴国的便宜。但益州雍州因羌骑入侵苦不堪言,自对羌人恨之入骨,但对吴国而言,匈奴才是心腹大患,而羌人不过皮藓之祸,大单于何不携东羌举族之力西进,那西域诸国宝石粮马无数,却无强兵,这可是上天给予东羌的机缘,大单于何不取之?” 大单于听的目瞪口呆,是啊,吴国可是一个硬骨头,这些年因吴国不重视,其实羌人已经占了不少便宜,只要吴国一重视,摔着大跟头还是轻的,要是大单于坚持死磕到底,这是把东羌往死路上逼啊,但西进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羌骑打不过益州军,但他们对西域诸国是不怕的,占一处肥沃之地,羌族何愁不兴。 原是他早早就做错了吗? “多谢先生。”大单于瞬间意气风发,“传令诸部,西进——” 曹默看着大单于意气风发的背影,默默松了口气,还好大单于和右贤王相比,对吴国的认知有限,原本计划中他应该等羌族死磕吴国屡次失败后,再提出此计,但曹默看着和益州军一次又一次交锋中,历练出的羌族强兵,心中一阵胆颤。 第119章 昆吾长山 虽然益州军新立,战斗力不能和并州幽州军相提并论,实则有七星玲珑阁加成后,三者战力不分伯仲。 可吴国只有这三州之兵能做到这般能征善战,交州军更擅长丛林战,其他几州的战力就比现在的羌族人强出一线,曹默不敢赌,若是羌人意外发现这个真相,那吴国便没有一丝机会改变现在两面作战的局面。 这才是曹默铤而走险,在意外发现大单于对部落损兵折将的心痛而改变计划的主要原因,如果成功了,那一切皆大欢喜,如果失败,区区曹默一条小命,为吴国舍去又有何犹豫呢? 随着大单于一声令下,各部开始收拾准备离开,右贤王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找上了大单于。 “大单于,此刻我们不为死去的勇士报仇,却急急逃窜,这让羌骑以后如何能在面对吴国将士时提起战心。对羌族而言,失去直面敌人的勇气,便是打断了羌族的脊骨,无论多少年,羌族都会记得是吴国人打败了我们,我们将永远不如吴国人,大单于,羌族不能变成这样啊!” 右贤王不过二十一二岁,对二十年前吴国将士的战斗力并没有印象,他从第一次上战场开始,面对的便是经过长山之乱后,群龙无首的益州雍州。 大单于看着负伤的右贤王,心中被冒犯的难堪也压了下去,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右贤王,你这左臂的伤势由何而来?是吴国的流矢造成的吧,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羌族被吴国军队杀的片甲不留的过去,你无法想象吴国的强大。 二十年前,一吴抵五胡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虽然对年轻的你而言,不能想象。但能和吴国抗衡的,只有匈奴,我们是不行的。我当时年轻气盛,本打算用一场大败来让自己认清羌族和吴国的差距,没想到吴国却成了沉睡的雄狮,让我狠狠咬了一大口肉,从那时起,我就上瘾了。 为什么要怕匈奴,怕吴国呢,我们羌族也不差啊!我以为是羌人变强了,但其实是吴国变弱了。直到今年,梦该醒了。 右贤王,你说报仇,你告诉我怎么报仇,你是能打败益州儒生乔灵,还是能胜过益州牧?都不能吧,既然你的决定是让羌族白白送死,那作为羌族之主的我没有资格拒绝吗?” 打吴国等于送死,虽然右贤王不愿承认,但今年益州军的表现却直接将这个事实画上了等号。 “可若是羌人认了一吴抵五胡,以后羌人还能从吴国手中获取胜利吗?”右贤王喃喃自语,反抗是寻死,不反抗是等死,昨日辉煌的东羌,为何一夜之间倾覆? “西进吧,我们羌族已经承担不起损失了,让儿郎们去西域疗伤,重获信心吧。”右贤王妥协了,大单于不愧是大单于,他提出了现在羌族最好的方向,右贤王能做的便是遵从。 羌族会重新杀回来的,他必须坚信,不然羌族还有谁能提起重新和吴国作战的勇气呢? 如果右贤王知道西进的计划是曹默提出的,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吴人的奸计,而在这个敏感时刻献出此计的曹默必然是吴国奸细,可一切没有如果。 这次天道站在了吴国这边,右贤王虽然敏感的嗅到其中的不妥,却未能抓到症结所在。 西域昆吾国。 玉衡小心拨弄银丝碳,用小火将水烧开,左手轻轻一动,便将茶叶抖入茶壶中,右手提壶注水,翻滚的茶叶在滚烫的水中舒展,这般鲜活的动态,让玉衡忍不住轻扬唇角。 房间的另一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公子才喜欢这些,玉衡,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直说吧,我不过是一个粗人,没有奉天神将军,没有军师,我也只是一个土匪,学不来你们的弯弯绕绕。但在这西域有长山军在,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是长山军的人,你怕是连我的面都不可能见到。” 这是暗示他乔晋能有今日,要感谢奉天神将军,感谢乔军师,却和他玉衡没有任何关系。 他玉衡不过是军师的师弟罢了,现在倒在长山军中充起了军师,他对得起当年追随的乔景峰吗? 乔晋自称自己是粗人,倒真是谦虚了。 玉衡不紧不慢的倒好了茶,“乔将军难道不是姓乔吗?” 乔晋瞬间愤怒了,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姓乔,就算你乔玉衡也姓乔,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玉衡玉玑该被称为乔玉衡乔玉玑才是,他们虽然和乔景峰师兄弟相称,实则也是同族。 “将军何必如此激动,我只是问了一句废话,将军何必如此紧张。将军不愿见我,我又何尝愿意见将军。当年长山军溃败,我等守着奉天神将军和军师的命令,死守雍州。当时,将军在哪里?既然当年违背了军师的命令,你又何必坚持姓军师给你的姓呢?” 玉衡不愤怒吗?很愤怒。当年奉天神将军死的极为突然,军师反应过来时,大局已定。不得已军师安排了两个后手,一个是玉玑知道的,诈降之计;一个便是退守雍州的命令,雍州离洛阳不远也不近,正是退可守进可攻的好地方。 第一条不过是第二条万一失败的补充手段,当年乔军师何等睿智,怎会轻易将长山军陷于被动。 长山军中很多人都以为是军师仓促之间无法应对,能留下一个后手,已经是邀天之幸,他们怎么知道军师的实力。 如果乔晋将军当年按照军师的命令行事,长山军便可控制住雍州,如何能落到今日如丧家之犬一般。 可以说长山军的衰败,乔晋要负一大半责任,玉衡以为自己看开了,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但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不理智的,他在愤怒,愤怒乔晋毁了长山军最后的希望。 乔晋失落极了,他狠狠摸了一把脸,“当年,当年我收到军令,全力撤出吴国,我当时也怀疑,虽然奉天神将军身死,但那时夫人已有子嗣,若是女子,那自然万事皆休,但若是男子,便是少主。只要我们据守雍州,未尝没有翻身的可能。 可我收到的是军师亲笔,上面清楚的写着奉天神将军身携三州大气运,他一死,三州会直接反噬长山军,为了保存长山军有生力量,必须撤离三州,而吴国其他州府非长山军可攻占,为此,长山军眼前只有一个选择,撤出吴国,西行入西域诸国,一切从长计议。” 乔晋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做错了,军师从来都不惧怕三州气运反噬,君不见玉衡在雍州待了这么多年,还活着吗? “后嗣?”玉衡讽刺一笑,“奉天神将军府邸直接被禁卫军攻入,夫人一尸两命,还有什么后嗣!没了奉天神将军,没了军师,长山军还是长山军吗?也许是的吧,朝廷记得,害死奉天神将军的世家记得,先投降的长山军高层记得,长山军真是荣幸啊,有这么多的老朋友!” 乔晋沉默,他知道这些年玉衡坚守在雍州不容易,而他当年撤出吴国还算顺利,几乎保留了所有战斗力。 这也是他在西域诸国作威作福的底牌。 “让雍州长山军撤出吴国吧,我现在建了一个国,还是能收留老兄弟们的。”愧疚也好,好心也罢,他这些年自以为玉衡害死了军师,才对在雍州的长山军不闻不问,虽然有路途遥远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迁怒吧。 玉衡是最后待在军师身边的人,可军师死了,他还活着,当年乔晋直接迁怒了玉衡,现在想来,当年还是太年轻了。 “你一句收留,我就该带着我手下的长山军来投吗?当年的事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过去了?我这次来不是投奔你的,我是……” “昆吾王殿下,一股羌人于五日前突袭了夕照国,之后往西直行,看样子是冲着昆吾国来的。” 乔晋听到手下人回禀,直接站了起来,“不过是一股羌人,居然敢打昆吾国的主意,那就让我好好教他们做人吧,玉衡兄,我去会会这些不长眼的羌人,等回来再和玉衡兄畅饮。” 解开心中介怀,他乡遇故国来人,乔晋心中的激动已经隐藏不住了,一句玉衡兄代表的是释怀过去,开始新生的意义。 玉衡的话说不下去了,叹口气直接站起身来,“我也去吧。” “行,当年我们这些将军可是只管打仗,后勤政务都有你们这些军师负责,现在想想,那时候多幸福啊,这些年我赶鸭子上架,的确做的不如你们。” 看着意气风发的乔晋,玉衡忽然明白,也许他不用说了,已经是一国国王的乔晋也许会缅怀奉天神将军,缅怀师兄,缅怀吴国,但不会再回去做一个吴国人了。 在吴国,他是叛军,是逆贼。但在他一手建立的昆吾国,他是战神,是国王,是万人之上一言九鼎的存在,现在长山军在昆吾国过的也不错,归不归国,对现在的长山军也许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探马来报,东面三十里处有羌骑约五万人西进。” “探马来报,东面四十里处有羌骑约十万人西进。” 乔晋听着奏报,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一小股羌人,怕是整个西羌一半的兵力都来了啊。 正弦二十年七月,被乔灵直接消灭在草原的东羌大约有三十几万人马,整整占了东羌一半的战力。 这二十年东羌因为劫掠吴国发展很快,和西羌相比,整整多了三十万控弦之士,却都在这一役中被乔灵覆灭。 虽然之后进攻雍州损失惨重,但也只是少了几万人马,现在东羌有战力的战士大约有三十万左右,正好和西羌的数目相当。 但和吴国守军交战二十年,又和益州军数次交锋的东羌,比西羌战力强了太多。 而东羌一向生活在接近吴国的地方,会出现在西域附近的只有西羌。 反正胡人都长的一个模样,起码乔晋的人分不清东羌西羌,自然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西羌骑兵。 这次东羌直接出动十五万人马,自然是存在横扫西域诸国的念头,但东羌却不知西域昆吾国主乃是吴人,他的算盘在西域能不能打响就看现在的长山军留下了曾经多少战力。 虽西羌这次一反常态,敢对昆吾国出兵,但乔晋却没有什么怕的,“诸位将军有何良策?” 乔晋副将李凌摸着下巴,“将军,十五万羌骑不少了,难道西羌这是打算直接拿下西域诸国吗?可他们是游牧民族,拿下王帐有什么用,这些年和东羌相比,西羌混的越发没落了,但羌骑的战斗力不可小觑,起码远不是西域诸国护卫队可比的,这也能说明为何西羌短短几日,便拿下了夕照国。但昆吾国是吴人所建的消息,他们不会不知,我很怀疑西羌真的有胆子攻打昆吾国?” 李凌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羌骑永远是吴国人的手下败将,连对着吴国人挥刀都做不到的印象,这样的羌人敢来进攻吴国人建立的国家? 虽然西羌不乏智者意识到,这股在西域为王的吴人,怕是不容于吴国,但吴国军士的强大,却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髓,打谁都不敢打昆吾国的。 而李凌称呼乔晋将军,便知他是原长山军一员,是乔晋嫡系,和后来昆吾国建立后的投奔者地位天差地别。 “将军,羌人有什么可怕的,不怕他们攻城,就怕他们不来,不过区区十五万羌骑,给末将三万大军,我去打溃他们,诸位只要在此安心畅饮,等末将凯旋。” 张昭还是个急性子,一听有仗打,就坐不住了。张昭刚说完,几位将军便开始纷纷请战,不愿让张昭拔得头筹。 昆吾国与其说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一个军事联盟,国中最有话语权的永远是将军,而不是丞相。 “张昭将军,你离开吴国太久,并不知吴国形势,这二十年来,因三州之地无州牧,羌骑匈奴闹的凶得很,羌人已经不是曾经的羌人了,他们并不畏惧向吴人举刀。”玉衡看大家完全没有把羌骑放在眼里,不得不出声提醒。 都是长山军旧部,现在能活下来的任何一人都是一种幸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又如何愿意让他们折在这小阴沟里。 这也是玉衡常年待在雍州,对羌人的印象便是进攻雍州的东羌,根本不知道西面还有一个西羌。虽然对李凌张昭称呼羌骑为西羌,但只以为是不同称呼,并没有太留意。 虽然雍州被羌骑骚扰了二十年,但在玉衡眼中不过从不敢挥刀的懦夫变成了敢打顺风仗的杂兵,他没有正面面对过羌骑,自然对其战力有所低估。 张昭不屑的撇撇嘴,从张昭加入长山军,便和玉衡不和,刚过了二十年痛快日子,玉衡这阴魂不散的就又冒出来了,“哈哈,多年不见,玉衡军师怎么变的胆子这么小了?当年我长山军连禁卫军都敢正面刚,现在还需要害怕小小的西羌,说实话,这些年兄弟们在西域未尝一败,退一万步,当年长山军之覆灭,也是非战之罪。如果这世上还存在能正面击溃长山军的军队,那当年吴国何必不堂堂正正战胜长山军,而是釜底抽薪!” 张昭对玉衡很不客气,要不是因为玉衡也是长山旧部,张昭刚刚就直接动手了,怎么还会站在原地和玉衡瞎逼逼。 张昭大咧咧的话,如同一把利刀直接插到了昔日战友的软肋,二十年前长山军的溃败,是大家心中永远的痛。 那一战,他们不但失去了永远冲在大家身前的奉天神将军,也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精神领袖了。 “要是将军和军师在就好了,哪管他是十五万还是五十万,兄弟们战就是了。” 李凌忍不住的感慨,让原本热闹的场景顿时清冷了下来。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要我们还活着,长山军就在,他西羌既然敢毕其功于一役,那我们长山军奉陪到底便是。” 乔晋在长山军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他这一说话,场面一时好看了很多。 “就是,有乔将军在,我们长山军也不怕他们西羌,战就战!”李凌附和。 “战,战,战!” 第120章 安息国书 羌骑先头五万骑兵行进的很快,当探马来报,前方二十里处有一小国名曰昆吾,听到消息的几位统领都笑了。 东羌刚入西域,便直接灭了一国,这让在吴国益州军手中接连吃瘪的羌人信心有了极大的恢复。 大单于带着大部队还在夕照国收缴战利品,他们作为先头部队,带的都是勇战之士,对战争的渴望在夕照国大胜后达到了最高峰。 领头的羌骑统领想到昨日曹先生的指点,心中的火热越加翻腾。如果昆吾国真有秘宝,那他们也许就可以如吴国卡师一般得到神妙之力,哪怕不能成为正宗卡师,有个七星玲珑阁也不嫌弃啊! “兄弟们,前面又有一处宝藏等着我们去拿,让我们用手中的刀剑好好教这些小国做人!随我杀敌!” 万军景从,“杀——” 两个时辰后,二十里的急行军不但没有将羌骑的士气压下去,反而更加高涨。羌骑看着远远结阵等待的昆吾国将士,二话没说,直接领兵压了上去。 时值半夜,月色昏暗,两方转眼间便形成了短兵相接的局势。显然双方都以为对方很好解决,打算直接乱刀结束战局。 这样的战斗最适合羌骑,原本这二十年和益州雍州守军练兵增加了不少实力,加上被益州军几次教做人,羌骑的实力提升了不少,已经有了几分逼近吴国禁卫军的实力,在这一刻居然有了一次升华,虽然离益州军战力很远,但和没有七星玲珑戒加持的益州军已经不分伯仲。 “这次冲过来的羌骑好胆啊,以前只要看见我们长山军的大旗,吓的转头就跑,这次居然还敢打?”张昭无所谓的对李凌开玩笑道,显然根本没有把这一场交锋放在眼中。 李凌绷着脸,“战场无儿戏,张将军还是轻敌了。”也不怪李凌脸色不好,毕竟连军阵都随意排了排的作法,让习惯稳扎稳打的李凌很不安。 哪怕对手是羌人,也不应如此不当回事。现在他有点担心,战场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变数。 在乔晋将军面前,虽然李凌表现的对这股羌骑不屑一顾,但他们敢和长山军交战,一定有所依仗。 而且,他忘不了玉衡严肃的表情,虽然李凌知道玉衡是将东羌西羌搞混了,但羌人毕竟是羌人,马上的民族,哪怕比不了匈奴,也不是西域护卫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凌了解张昭的个性,他越这么说,张昭越轻敌。 果然,张昭大手一挥,摸着自己手边的大刀,“好了好了,这不是已经开战了吗,我会小心的,起码也要给将军带回去一场大胜,我们才能在玉衡军师面前涨涨威风啊,这道理我懂。”张昭把胸脯拍的邦邦响,显得信心十足。 “但愿如此吧。”西羌的战斗力李凌又不是不清楚,张昭部出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带兵直迎地方大将的张昭,没有发现身后李凌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微笑,就好像一切发展尽在掌握。 被算计的张昭身子一抖,差点被羌骑统领砍伤,他大力挥舞这宝刀,凛冽的刀锋带走一个个敢于近身的敌人。 鲜血溅起,张昭一时宛若魔神。 张昭一时杀的嗨起,居然一不留神被一人缠住,张昭大喝一声,与对方拼命,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知不觉,两军已酣战了两个时辰,晨光微曦,羌骑大统领借着一丝明亮,才看见了刚刚和他交战之人的模样,这,这好像是吴人? 大统领本来致命的一刀砍歪了,也让对面的张昭逃出一劫。 刚开始两人交手还不分伯仲,突然羌人气势大盛,连和张昭交战的大统领战力也直接拔高了一大截,让张昭一下子疲于应付。 当大统领的弯刀逼近张昭时,张昭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对手居然在最后一刻失手了。 张昭是沙场宿将,自然知道时机的重要性,反手一枪,将敌将挑落马下,“敌将已死,速速投降——” 羌骑大统领的护卫拼命冲锋,才将大统领从马蹄下救下,没想到大统领翻身上马,第一时间大呼:“是吴人,是吴人,撤,快撤——” 原本在战场上占据上风的羌骑,听到吴人二字,条件反射跟随大统领撤退,连砍到一半的敌人都不顾了,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吃人的野兽,还好这位大统领能作为先锋军,还有几分实力,这才稳稳的退了,不然一旦乱了分寸,被敌人衔尾追杀,那一个人都跑不了。 张昭见敌人要跑,正要追击,却被李凌阻止了。李凌和张昭不同,张昭是一员猛将,而李凌便是儒将。 两军刚刚交战,长山军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但两军也只是打成平手,后来羌骑打顺手了,长山军更是被压着打,如果不是羌骑主动撤退,那溃败的就该是长山军了。 “这些羌人不是逃跑了吗,我们为何不追?”这话听着好像对李凌很是不满。如果不是因为李凌一向算是长山军中智勇双全的人物,张昭才不会理会李凌的军令。 毕竟这次出击接受军令的是他张昭,而李凌不过来压阵的。如果不是玉衡坚持,李凌心中也有一丝担心,李凌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张昭觉得这一战李凌的表情很是奇怪,李凌在长山军中,能排在他张昭之前,可不是今天这样的本事。 “先听听战损吧。”张昭就是这脾气,李凌也懒得计较。 “怎么了?我们打羌人一般都是五比一,难道这回有例外?”张昭这话说的心虚,虽然损失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按照刚刚羌骑的战力,战损决不会是一比一,悲观点,一比二都是好结果。 李凌面无表情的道出残忍真相,“五比一?是一比一啊!” 张昭看着统计出的损失,眼前一黑,羌骑何时能和吴国拼成一比一了,而且对手还是能和吴国禁卫军过招的长山军。 难道长山军这些年真的被腐败了? 张昭是绝不相信是羌骑的战斗力高了,而宁愿相信是长山军这些年战力下降的厉害,此消彼长,也许现在昆吾国的长山军比益州军就强一线。 但长山军带着骄心,而羌骑却皆是勇战之士,打出一比一的战损,也就不奇怪了。 张昭摸了一把脸,“我去将军面前领罚。” “领罚,还是先想想如何对付这支羌骑吧,我绝不相信他们是和我们多次交手的西羌。”长山军打西羌打出一比五,是多年的惯例,西羌根本不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支能打的羌骑。这支羌人只有可能是从东羌西行而来,而东羌果然在和吴国多年的交战中,磨光了对吴人的畏惧,而且战力有了极大的提升。 张昭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凌一眼,转身策马离开。 洛阳,建章宫。 夜幕降临,吴国陛下还在伏案批阅奏折。 景陆离奏折批了一半,突然勾唇一笑,这可吓坏了旁边站着的曹州。 “陛下,你,你笑了——” 景陆离冷漠的看了曹州一眼,“人食五谷,肉体凡胎,会笑不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郑公公笑呵呵的给陛下端了茶,“曹大人一直是这毛躁性子,老奴劝曹大人回家休息,曹大人还不愿意,这大呼小叫的,太失体统了。” 曹州没有理会日常上眼药的郑公公,他神色复杂,“可陛下你练了《太上忘情决》。” 郑公公又听‘太上忘情决’,心中一阵哀恸,如果不是他当时人小力微,必然会保护好陛下。 如果陛下没有修炼《太上忘情决》,那陛下的皇子们怕都已经会跑了,更不会有那个后遗症。 当年八岁登基的陛下问国师,如何才能做个合格的皇帝。 当初国师摄政,国师告诉年幼的陛下,无情即可。 陛下做不到无情,便问国师有何良方,国师便给了陛下《太上忘情决》。 练了此决的陛下,从此以后只有公心,而无私情。虽然因此将吴国从覆灭的边缘拉了回来,但也失去了做人的乐趣。 可今日,陛下居然会批奏折中途笑出声,陛下这是怎么了? 被曹州提醒的景陆离也反应过来,他揉着额角,“我也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总是想起在塔山的经历,尤其是刚刚想到那只小狐狸故意色诱我,还倒打一耙,说我美色可餐!我居然下意识的笑了。也许,《太上忘情决》有忌讳,而我竟因一个小姑娘失了分寸。” 曹州想到那日气哼哼离开的乔灵,心下一阵佩服,真是厉害的小女子,不但扰的陛下动了春心,现在哪怕离了十万八千里,还念念不忘。 “那陛下,我们要不要以甄止戈的身份约乔侯?”曹州将‘侯’字读的就像是‘后’字一般,倒是让景陆离闹了个脸红。 郑公公狠狠瞪了曹州一眼,就是看不惯曹州这没大没小的样子。 陛下的反应一时吓到了曹州,赶紧低下头,免得这位小气的陛下以后想起这出,秋后算账。 曹州心中嘀咕,因少帝地位特殊,没有半分自由,当时国师提议,让甄止戈出现,挂在奶娘名下,做个甄府二少爷,陛下才能以甄止戈的身份,得到片刻喘息。 现在想来,国师果然没安好心。 五年前,甄止戈一如过去,不顾曹州阻拦,执意前往边关,在那里慧眼识才认识了张云骑,后来每年去雍州见一次张云骑便成了惯例。 这次,雍州有了乔灵,甄止戈居然没有去。就像是故意避着乔灵,可天下之大,又有谁有资格让这位避让呢? 陛下听到曹州提起‘乔侯’,一时神色恍惚,一年前,甄止戈杀的兴起,以攻代守,不免受了重伤,被安排在一偏僻安全之所养伤,这才认识了乔灵。 甄止戈在看见乔灵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奇怪的感应,她就是他辗转千年要找的那一人。 虽然一个瘦瘦小小的农家女,如何能和他有什么联系,但甄止戈就像是魔怔了一般,非得拖着乔灵和他一起闯塔山。 甄止戈执迷于成为钻石卡师,领略卡师巅峰的风景。 而景陆离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前人一般,拥有多少卡牌,能将自己拥有的王牌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怕已是生命极限前的最好结果。 而甄止戈虽然痴迷卡师的强大,但也大可不必将希望放在一个很有可能连卡师都不是的乔灵身上。 可结果是,他将御下用在了乔灵身上,然后二人入了塔山,平安返回。 情窦初开的甄止戈如何不明白,他们的相见,充满了他的强势,而乔灵,并不是一个攀附强者之人。 一步错,步步错。 可修炼了《太上忘情决》的景陆离,不会觉得自己是动心了。 可不明其意,景陆离还是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你说,要是她知道陛下选妃,会来参加吗?”这个她只能是让陛下朝思暮想的乔侯了! 曹州为难,“陛下,你觉得已经因复土计划封侯的乔侯,会对后宫主位有兴趣?”曹州早就想说陛下走了一步臭棋,曹州理解陛下想和乔侯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心情,但也要看乔侯稀不稀罕陛下给出的皇后之位啊! 曹州还怕陛下不理解他的意思,接着道:“倒是惊鸿仙子,对后位虎视眈眈,该是发现儒生中只有她和墨笔书生格格不入,寻求立身之本。其实这惊鸿仙子也是奇怪,她为何要故意放出不出仕的谣言,难道是交州鹤仙人一战直接被废了作品卡牌之故,可鹤仙人没有了作品卡牌,不还是稳坐交州治中之位吗?” “你是认真的?”景陆离惊讶的看着曹州,“曹州啊曹州,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过的太享受了,居然没有发现这惊鸿仙子大有古怪,其实说起来,墨笔书生和惊鸿仙子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在自身不得不出手的前提下,暴露儒生身份,都是在儒生身份众人皆知的前提下,坚持不入仕。凭这两点,你就没有半分怀疑。” 哎呀,他们的陛下学坏了,居然会讽刺他曹州了。曹州表面上表现的很是伤心,实则为陛下高兴,《太上忘情决》失效了好啊,失效了起码陛下活的像个人,而不是为了吴国的江山社稷活着。 “陛下,属下自然是有怀疑的,儒生不入仕,别人都以为是儒生有自知之明,就算有人发现是惊鸿仙子本人放出了不入仕的风声,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猜测。但我们不同,我们有薄命楼,这消息一旦明确到一定程度,有什么猜不出来的。不就是这二位胆大包天,冒充了儒生吗? 可墨笔书生有董皎月护着,惊鸿仙子一介女流,和大局无关,属下这边也就轻轻放下了。陛下,我们不是在说选妃吗?既然乔侯必然不来,陛下不如找两个可心的留下伺候?” 这才是曹州的最终目的,不能多嘴陛下做错了,但也存在顺水推舟给陛下后宫添两人的意思。 陛下强势,说不选妃便不选妃,但一般皇帝大婚都是在二十三岁,陛下已经晚了五年,总不至于是在等乔侯吧。 惊鸿仙子不过是个冒名的女儒生,以前曹州以为女子只能觉醒花卉卡牌,但有乔灵,曹州才知道,万事无绝对。 连飞禽卡牌都能起死回生,那吴国卡师人数最多的草木牌不知是不是另有妙用。 从古至今,女子的花卉卡牌都无甚大用,曹州自然不会将花卉牌和其他被称为废卡的卡牌相提并论。 “曹州,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帮吾做决定了,要不是你从小跟着吾,就冲你今日这番话,就可以直接斩了!”景陆离放下朱笔,这下是彻底没了心情。 “陛下,臣不敢。”曹州厚脸皮的往地上一跪,反正习惯了,只要陛下发火,跪就是了。 “你——” “禀陛下,晋王求见。”郑公公早就得了信,但更想让曹州吃个教训,看陛下又不了了之,他只好出声。 这么晚了,晋王居然连明日都等不得,匆匆进宫,想必不是小事。 “晋王来了!”曹州小心重复。 景陆离气闷,算这小子运气好。“起来吧,还跪着干嘛?” “臣景承麒见过陛下。”晋王景承麒拱手行礼。 “承麒今日怎么进宫了?”景陆离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 景承麒知道这位表兄一向是国事为重,自然对陛下单刀直问的做派接受良好。 “承麒接到安息国书,请承麒回国继位,想必安息使者已经上路了。安息远在万里之外,承麒不知该如何决定,请陛下定夺。” 第121章 日神牵机 景承麒是景陆离的表弟,其母高阳公主是当时永巷的美人,被封为公主和亲乌孙国,没想到安息乌孙一战,乌孙国败北,居然把阏氏给丢了。 安息摄于吴国国威,直接尊其位后,这才有了安息皇子景承麒。 可惜,二十年前,安息国叛乱,高阳公主送信向母国求救,国师派人万里迎回公主母子,同时赐景承麒景姓,封晋王,算是给了他们母子一个护身符。 高阳公主母子虽为质子,实则为吴国皇亲,在吴国自然活的颇为滋润。 这次安息派使者亲迎景承麒回国,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景承麒算是做了个最聪明的决定。 能白白得一个安息,景陆离不会拒绝,而有了吴国陛下的支持,才能避免这个生在安息,长在吴国的晋王,不被当做傀儡,连生死都无法左右。 本来按景承麒的想法,是不想回安息的,就算安息国主的位置多么诱人,但见识过中原繁华的他,一点也不想离开,而且他贵为晋王,当今又无子嗣,做个安稳王爷有何不好,何必还远离故国,做个什么国主。 可惜,母亲不是这么想的,他今日这一趟更像是希望得到陛下的支持,而不是拒绝国主之位。 “安息吗?安息的国书早早就到了,吾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倒是走了你的门路。既然他们敢迎你回国继位,吾相信以表弟的才华,压服一个小小的安息没有任何问题,既然如此,表弟准备回国吧,吾吴国晋王可不该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景陆离当然发现了景承麒的不情愿,但家国大事上,容不得私心,高阳公主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会为自己的儿子选择最好的路。 就像是承麒这个名字,希望景承麒能继承安息国主的契约神兽墨麒麟一般,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让他儿子回国坐上国主之位的打算。 “诺。”景承麒恭敬行礼。 月光皎洁,直直穿过窗户射到景陆离桌案上,月华流转,散成迷雾,转眼间又团成六个光团,光华散去,景陆离面前飘散着六样奇物。 物无依而悬空,是仙人手段。 “这是——”曹州在月华初动时,便直接档在了陛下面前,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宝物,有了几分猜测。 “这是,是月神祭礼的日神牵机?” 月神祭礼是为了选出最合适的月神人选,但月神本质不过是一个万能宝药,一种消耗品,这在顶级世家是公开的秘密。 皇室如何不知。 而日神牵机,便是月神祭礼的保留节目。月神乃无根之木,为延寿,为疗伤,消耗的都是月神的寿命,但为稳固月华,必须借助大日光辉。 每一个月神候选人,都有命定的日神人选。这也是凤家能找到的候选人有限的原因。 既要有产生灵根的色身,又要和日神气机相连,后者大大减少了符合条件的人选。 月神祭礼第二关,必然是月神候选人从气机牵引中选出对应的大日,然后交错斩之。 也就是说,会让每一位月神候选在和自身大日牵引时,随机得到一位其他月神候选的大日线索,然后凤家便会要求月神候选不择手段将其杀之。 谁人大日能在这番算计下,活下来。谁就是这一届月神,而能活下来的大日,都会被皇室秘密处死。 大日临空,乃君临天下之资。 但大日人选,一般都是潜龙。对当政皇室,乃是隐忧,被凤家用这样的手段找出,皇室还要承情呢,但大日找到陛下身上,这还是自从月神祭礼问世后的第一遭。 显然,在场的四人对月神祭礼都知之甚详。 曹州喃喃道:“日神牵机怎会到了陛下这处?” 景陆离推开曹州,“你该庆幸,到了吾这处的日神牵机一共有六个,月满西楼,七为极数。月神候选决不会超过七人,而这次入住落月轩的,只有六人。” 郑公公颇为子豪,道:“这也就意味着,陛下是龙气最盛之人,可,一个小小的月神,有何德何能可以和陛下气机牵引?”一般大日牵机,都是由龙气最盛者开始感应,以防后者窃取前者月神奇物。 陛下被选为日神,不知郑公公骄傲什么? 曹州下意识拆郑公公台,“我看这六件奇物分别是蓝鸢尾,白日菊,忘忧草,紫苑花,水仙还有红花楹,不知哪个才是陛下的气机牵引对象?” 曹州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既然日神牵机在前,正是撬凤家墙角的好时候,只要陛下的月神候选能坐上月神之位,那凤家神权就归了皇室,一整个凤家皇室奈何不得,半个凤家自然成了景家囊中之物。 景陆离直接伸手往红花楹的方向而去,待他从光晕中取出红玉雕成的红花楹时,心中涌现一阵满足感,就好像分别很久的故人,时至今日,终于有了一丝牵绊痕迹。 他盼望着这一刻,已经沧海桑田,转瞬千年。但同时内心的空虚感,如潮水一般卷现,让景陆离忍不住将红花楹抓的更紧。 “陛下——”曹州正要让陛下慎重,没想到陛下这么干脆就选择了红花楹。 蓝鸢尾主宿命的游离,白日菊代表永失吾爱,忘忧草就算了,紫苑花好像有谎言的意思,红花楹也被称为火树,热情是热情了,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 陛下知不知道要慎重选择啊。 如果日神在选择月神气机时选错了,或者月神在选择日神神物时错了,那可是直接出局的结果。 “算了,选都选了,只能祈祷选的是对的了。”曹州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在他看来蓝鸢尾才是最合适的,毕竟陛下能成为日神牵机人选,可不就是命运游离了吗? 郑公公气急,“我说曹大人,你这是指责陛下的不是吗?” “郑公公见谅,曹大人性情中人,有时候难免失之妥帖,曹大人和郑公公对陛下的心是一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陛下选择红花楹也许是命中注定,曹大人觉得别的合适,那合适的也是曹大人,而不是陛下。”景承麒本来沉重的心情,在月神祭礼这步乌龙后,也放松了一些。他前半句是为曹大人向郑公公解释,后半句,也是在开解曹州。 曹州和郑公公互相哼了一声,也不在继续辩解。 有了景承麒这个晋王打圆场,气氛一下子不那么剑拔弩张了。 月华收敛,驾驭光辉返月,曹州感慨,“这凤家的手段就是一套一套的,明明吴国主力量体系是卡师,他们总要搞些不一样的,来标榜凤家出尘仙人的身份。” 曹州可不是凤青衣,会对凤家有余情,嘴上自然是不客气的。 突然月华又一次射入建章宫,但这次是落到了景承麒的面前。 “陛下——”景承麒吓的赶紧跪下,潜龙之名代表的杀机,景承麒如何不知,他居然好死不死在陛下面前漏了天命。 可天知道,他景承麒可从来都没有遇风云化龙的野心,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表弟起来吧,这凤家潜龙之说还是有一份靠谱的,表弟这不马上就要成安息国主了吗?”如果凤家潜龙之说不靠谱,皇室为何要每次月神祭礼后,大费周章诛杀潜龙。 “多谢陛下。” 景承麒站起身后,才发现后背一阵发凉,刚刚居然被这日神牵机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曹州突然开口打诨,“哎,既然凤家都把机会往我们手里塞了,我们不好拒绝吧,晋王,你试试,和你气机牵引的是什么?” 这是让晋王当着陛下的面,展示底牌,以示忠诚。 晋王感激的对曹州一笑,站到光团前面,这时候出现在景承麒面前的光团只有五个,而红花楹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晋王亲眼看着陛下选了红花楹,怕是绝不会知道这第六个是什么。 龙气越盛,机遇越多,自然能一揽全局。 当景承麒目光落到五个光团上时,却发现五团光晕大小居然不同,但有两个光团,不分上下。 一个是忘忧草,一个是蓝鸢尾。 景承麒犹豫片刻,还是选了忘忧草。蓝鸢尾宿命的游离他撑不起,别看他开解曹州,实则他和曹州一个想法,这本该是给陛下安排的,又如何和他有关。 今晚真是惊心动魄,本以为安息国主之位让他所处的位置天翻地覆,没想到却差点死于凤家月神祭礼之手。 光华返月,又一次射向远方。 并州州牧府,王显之正靠在床上读书,读《洪荒之龟灵》。 没办法,受伤颇重的他,被强烈要求不得伤神,也就只好读书打发时间了。 说起这京城书院松山客,在前段时间已经被确认是益州儒生乔灵的笔名,毕竟她的《丝绸之路》太明显了。 《丝绸之路》里的七星玲珑阁有诸般玄妙,而益州恰好有个七星玲珑阁,在益州儒生横空出世的一个月后,如果大家还没有发现,那也太可笑了。 虽然不知作为卡师的她为何不选择文社发行小说,却选了京城书社,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有了《丝绸之路》,自然会有人对同一个作者的《倩巫女》和《洪荒之龟灵》感兴趣。 《倩巫女》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洪荒之龟灵》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本书初读,只以为是讲述一个犯官之后如何摆脱入教坊的命运,然后借着巫的身份一步步成为人上人的故事,可这字里行间却巧妙暗示顾玉珂不是顾玉珂,她根本就不是犯官之后。 那她为何会顶着顾玉珂的名字入了大狱,要知如果不是顾家远亲中出了巫,而她本身也有巫的资质,那顾氏四姐妹的命运可不是一般凄惨。 这本书现在已经写到顾玉珂被王位候选人之一的蓝凤选中,陪她接受成王试炼。 如果蓝凤能登基,那顾玉珂将成为国师。作为一个半年前的阶下囚,两个月前初出巫天赋的顾玉珂,无疑是一步登天。 这时候,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终于展现在读者面前。 在远古的传说中,大陆在不同维度被分为明暗两个世界,明世界随着王朝更迭,顺着时光轴推动,而暗世界便会接受明世界衰落的王朝。 也就是说,就像先秦被吴所灭,那先秦便会自动在暗世界重建,而在这本书中,暗世界已经有了秦,汉,三国,晋,南北朝,唐,五代,宋,金九个国家。 而现在缺少王的便是金国。 暗世界破坏了明世界家天下的格局,就像是曾经失败者抱团取暖,还好这本书是出现在百无禁忌的吴国,而且国师多次三令五申不允许过度解读,这才有了吴国话本文化欣欣向荣的温床。 蓝凤和顾玉珂二人在闯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八关后,终于等到了蓝凤登基。 无论是琴这一关的吱吱鸟,还是嘤嘤鱼,还是棋这一关的桃花七妖,都让王显之大开眼界。 琴讲究的是高山流水觅知音,那棋世界便是人生如棋身不由己。 书中碑文问心,画中拷问天命。 这一切都可以看出宿命的痕迹,难道是暗示顾玉珂的一生早就已经如同那首歌谣一般命中注定? 王显之摸着那句‘坏果果,高凳子’陷入沉思,如果这坏果果指的是金国王位,是不是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黄金台,将相和’指的是顾玉珂在契约奇书后,只要能读懂一字,便形成一块基石,故事进行到现在,顾玉珂已经凑够了建立一座黄金台的基石,而将相和便是黄金台建好后,莫名出现的一些效忠者。 黄金台会根据顾玉珂学习奇书的进度,自动生成金石。 而文臣赐玉,武将送金,顾玉珂手中已经有了一个建国班底。可出现在顾玉珂梦中之人是真的存在,还是顾玉珂借着梦,已经出现在了别的地方? ‘找蜂蜜,采蜜忙’是暗示金国择主是为了国主的东来紫气稳固国运,还是只是说未来国主蓝凤披荆斩棘,终于脱颖而出成为金国皇帝。 ‘九朵花,太阳雨’中九朵花便是指九个国家,而太阳雨就不得其意了。 因暗世界王朝已经命运消陨,为延续国运,不得不借助暗世界大智慧之人与生俱来的东来紫气稳定国运。 这也就不难理解,明明暗世界人寿与天齐,而国王却不长命的原因了。 下一卷的故事该讲到‘坏果果,高凳子’了,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可明暗大世界又是从何而来?远古的传说真的可以道尽世间的真实吗?难道益州乔灵已经开始探索孰真孰假,世界的真实了吗? 该说还好,还好益州乔灵的作品卡牌不是《洪荒之龟灵》,否则不知会对真实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 王显之虽然不是儒生,但王家出过儒生,王显之的好友也是儒生,他比一般世家寒门,对儒生的力量更了解。 有时候,儒生便是体悟宇宙真谛的桥梁,因为思索社会,思索人生,不自觉的便会在伟岸之力的协助下,体悟到一丝真实。 而体悟到真实的儒生,便有了不借助塔山成为钻石卡师的契机。 该说乔灵不愧是被称为‘国师第二’的存在吗? 王显之刚合上书,便收到了雍宁的消息。 “月神祭礼第二关马上就要开始了吗?”最后一位月神候选在半月后,终于到了落月轩。 月光突然照到王显之手上,缓缓光晕显现,大小错落漂浮着四个光团,让看见这一幕的王显之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王显之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凤家日神牵引。这月神祭礼本是为了救他而提前,现在居然也将杀机提前了吗? 难道《洪荒之龟灵》里的道理是恒定的,人的命运在一饮一啄之间自有定数,从不轻妄,从无错漏。 王显之随手拿下白日菊,便不动了。月华似乎完成了它的使命,化光而去。 王显之干脆翻出月神候选六人的资料,细细揣摩,谁最有可能是白日菊的主人。 事已至此,王显之不是认命之人,而且他从凤蓝衣口中知道,皇室必会诛杀日神,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王显之敢确定,凤蓝衣一定不会把他报上去,但该有的准备却不能少。 李清寒的卡牌图案果然是蓝鸢尾,董皎月的是水仙,乔景云的忘忧草,刘雪苏的紫苑花,还有两人是天选入降,不是卡师。 刚刚出现在王显之面前的四个光团分别是蓝鸢尾,白日菊,紫苑花和水仙。 那白日菊应该是两个天选入降之一了。 而他前面还排着两位,一个能猜到选了忘忧草,另一个应该是选了另一位天选入降。 一般天选入降对应的奇物都被留到最后,可这次居然到他这里就已经挑完了吗? 看来月神祭礼的提前,不是没有影响的。 第122章 阿箬之恨 大海搏击海岸,冲刷着沙滩。 一座悬于海外的孤岛,今日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鹤仙人赶了两个月的路,终于回到了交州,他第一站不是自己的治中府,而是面前的海岛。 鹤仙人穿过密林,小心避过盘在树上的花蛇,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一处高地。 高地上突兀的出现一座宫殿,和海岛,和密林格格不入。 宫殿玉柱上雕刻着奇花异草,祥云仙女。白玉铺地,仙气袅袅,好一番仙家气派。 突然,宫殿的大门口两只玉柱上雕刻的天蛇活了过来,左边的那一只口吐人言,“沈鹤,你不经传召,来万木殿所谓何事?” 右边玉蛇吐着分叉的舌尖,“若是无大事相扰,吾必吞之。” 鹤仙人原名沈鹤,但大家都习惯称呼一声仙人,倒是这两条玉蛇居然毫不客气,直呼其名。 鹤仙人仿佛和这两条玉蛇颇为熟悉,也不害怕玉蛇口中的吞吃之言,他不紧不慢对白玉双蛇行礼,“请尊使通禀,沈鹤有急事见守望圣者。” 两条玉蛇互相对眼,右边的玉蛇开口道:“等着——” 话落,右边的玉蛇灵活的游入宫殿,片刻后,爬回玉柱,“圣者召见,你可以进去了。” 鹤仙人笑的坦然,“多谢尊使。” 鹤仙人急急进了宫殿,脚踩在玉石地面上,映照出鹤仙人焦躁的脸庞。 进了宫殿,只见一宽大玉座,却不见一丝人影。 鹤仙人见怪不怪,对着玉座恭敬行礼,“沈鹤求见守望圣者。” 随着沈鹤三拜,玉座上悄无声息出现一男子,身着玄色道服,头上戴着一支枯枝做的木簪,唯一奇特的是木簪一端生长着一片红叶,仿若刚刚摘下,枯枝红叶一体,殊为奇妙。 “沈鹤,吾不是交代过你,如无万分要紧之事,莫要来万木岛吗?” 沈鹤赶紧赔罪,“是晚辈的过失,晚辈本打算以作品卡牌相诱,拿下吴国半数儒生,那吴国江山必为晚辈囊中之物,到时候举国之力,必能找到圣者所需之物。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益州儒生乔灵,以一介女子之身,威压吴国儒生,出仕短短一年,她一人已占儒生一半人心,晚辈没有把握在三个月后的儒生会上拿下她,为大计,晚辈不得不见圣者。” “益州乔灵?什么时候吴国有女儒生了?这和《无中生有》不符啊!难道有什么变故,是因我引起,还是天道自救?不,我绝不敢和此界天道想斗,天道不会主动出手,除非,此界有创世神?不,不,若是此界有创世神,那我不可能溜进来,神无所不知,如果有神倒是更好了,我不用借着万木果实才能一窥长生之道。只需得神半分垂怜,长生有望,可一切终是妄念,神怎会在意凡人死活?” 沈鹤没有抬头,他知这是圣者自言自语,说的都是天机,不是他可以窥视的,只要圣者愿意出手,儒生乔灵绝不可能有幸存的机会。 只要儒生中没有了乔灵,那他就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哪怕那时候,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寻找奇花异草上贡圣者,也不是不能接受之事。 片刻后,守望圣者终于稳住心神,“你身上可有益州乔灵相关之物,吾直接施法将其送下黄泉,免得误了大计,但沈鹤你也该尽力,什么吴国没有奇花异草?吴国有卡师,便不是普通世界,有奇异力量,必有神物,你不可懈怠!” “是,晚辈绝不敢不尽心。”鹤仙人欢喜的将一本书册呈上,“这是益州乔灵最新的作品《洪荒之龟灵》,不知此物是否符合圣者的要求?” 守望圣者一挥手,书册便嗖的一声,飞到了圣者手中。圣者随意翻看,突然脸色大变。 他忍不住将书册扔出,仿佛那是洪水猛兽,“不,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神宫的存在,还有五行莲,难道我们的世界真是由五行莲创世的?那神创万界是谎言?” 守望圣者急急用法力召回书册,急速翻看后,将书册中的内容完全映入脑中,“神宫,天寰界的确真的有神宫。那金玉秘境,还有世界树是否是真实存在?我幼年曾有奇遇,有幸见一神树幻影,虽那神树不是书中描写其果实状若灯笼,其气息冠绝宇宙,但玄机类同,莫非这世上真有一株灯笼神树?那暗世界是真的存在吗?得金玉便可享不朽,那我何必汲汲营营搜齐万种奇花异草,炼制万木果实!” 鹤仙人原本以为圣者追求的长生不老是远如天边明月,没想到好像因乔灵的作品有了契机,他忍不住插口道:“不朽,是长生不老吗?圣者神通广大,不知晚辈有没有长生的机缘?” 圣者目光如炬,只看了鹤仙人一眼,鹤仙人便如遭雷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萎靡倒地,昏过去前,鹤仙人听到圣者警告道:“不朽之路,吾不过初探,尔等怎敢窥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吾便抽出你的魂魄,练成鬼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守望圣者不是来人间传播主的慈悲的吗?为何如魔鬼狠厉? 吴国,洛阳。 晨光初现,安国公府的马车便急急出了城,往郊外的庄子上去了。 卫翼遥急急推开门,“小怜,你有没有事,我听送信的人说你受了风寒,怎么这么不小心。” 朱小怜娇弱的躺在床上,看见卫翼遥满目欢喜,“郎君好狠的心,居然舍得整整半月不见我,是我的过,不该情不自禁,可我的心早就跑到郎君身上去了,离了郎君我可怎么活?” 美人娇喘垂泪,让本就心生涟漪的卫翼遥更是自责,“当时小怜你一人无依无靠,我只是好心收留,从未想过冒犯姑娘,可,是我的错。” 朱小怜小心拉住卫翼遥的手,“怎是郎君的错,都是小怜一介蒲柳,却对着天人一般的公子情难自禁,是我对郎君的爱犯了错,和郎君有什么关系。能与郎君有那快活的一夜,足以让小怜回味一生,小怜知郎君家有娇妻,姐姐身为世家贵女,岂是我一贫寒出身的小女子可比的,郎君不必顾惜我,这都是小怜自己求来的。” 小怜眼带泪珠,她心中如何不知安国公世子妃不过一介普通人出身,连寒门都不是。 卫翼遥叹气,他顺手抱过小怜,“小怜,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都是因为我。我那妻子算什么世家出身,她和你相比,身份不过伯仲,要不是我父当年定下婚约,她如何能成我的妻子。” 朱小怜用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卫翼遥,“公子真是守信之人,但姐姐怎能如此无自知之明,郎君身份贵重,岂是一般女子配的起的,姐姐当初就该自请离去才是,郎君如此优秀,只有天边明月一般的女子才有一二分资格站在郎君身侧。” 卫翼遥忍不住附和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有点心虚,“可不能这么说,她一个普通女子,能识的几个字,看看话本,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朱小怜柔柔靠到卫翼遥怀里,卫翼遥本该阻止的,但被朱小怜委屈的眼神一视,便心软了。 罢了,她合该是他的女人,又生病了,本就是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大不了等她身子好了,再提分开之事。 “郎君,小怜心里苦,但只要看见郎君,就一点也不觉得苦了,郎君,小怜不求什么,只求郎君陪小怜几日,就当做是送小怜一场美梦,小怜心愿足矣。” 一个女子,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美目涟涟,卫翼遥如何拒绝,“好,陪你。” “郎君不诳我?” 卫翼遥捉起朱小怜的玉手,“小怜如此佳人,谁舍得辜负。” 小怜深情呼唤,“郎君——” 卫翼遥满目情意,“小怜,你放心,我一直都在,你要乖乖吃药,身子才能好。” 朱小怜在卫翼遥的服侍下,别别扭扭的服了药,小声道:“小怜愿意永远病着。” 朱小怜声音虽然小,但和她离得极近的卫翼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小怜又娇弱又委屈,心下更是不忍,“小怜,你怎可如此任性,身体是自己的,以后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了。” 朱小怜笑中含泪,“如果小怜一直病着,郎君便会怜惜小怜,一直陪着小怜。有郎君在,小怜便是立时便去了,心中也欢喜。” “住口——”卫翼遥捂着朱小怜的娇唇,“傻丫头,你怎么这么让人心疼,我答应你,哪怕你身子好了,也可以住在这里,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心中原本的打算一时都飞到天边去了。 朱小怜面上全是欢喜,“郎君,你对小怜真好,小怜不是不讲理的女子,小怜只是不愿意以后都见不到郎君了。” 卫翼遥抱着朱小怜,“我知你心意。”被这样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崇拜着,爱慕者,不顾一切的纠缠着,极大的满足了卫翼遥的大男子之心。 卫翼遥不是十岁便觉醒卡师天赋的,虽然卫翼遥作为安国公的嫡长子,但安国公府在二十年前,也不过一小将,陡然富贵,自然跳不出暴发户的圈子。 父亲宠爱年轻的小妾,出身高贵的庶弟,母亲本来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没想到却在卡师觉醒仪式上一败涂地。 后来有了机缘,他才成了卡师。 但那短短半年的人生大起大落,在他的心上留下了太深太重的痕迹。 乔月爱他,却如菟丝子一般依靠着他,乔月再美,不过一副皮囊,不能宽慰他的疲倦,不能安抚他的忧伤。 连可作为联姻筹码的高贵的血脉都没有。 这一件件成了卫翼遥的心病,直到在街上救下无依无靠的朱小怜,一切都爆发了。 他试图将一切恢复到过去,可惜,他失败了。 待小怜甜甜睡去,卫翼遥才舍下她出了小院。 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了卫翼遥的去路,卫翼遥本因离开小怜心情烦躁,如何会忍,“放肆!你竟然敢挡我去路!还不速速滚开——” “放肆?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就这么一点出息吗?我要你哄好乔月,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拦路的男子玉面一沉,身上的气势压的卫翼遥不敢动弹。 卫翼遥吓的手抖,颤着声音赔罪,“竟然是,是大人?是卫翼遥失礼了,请大人赎罪!” 大人叹了口气,“罢了,你只要稳住乔灵,不影响我扬州大局,我也懒得和你计较。我希望你记得,是谁让你从一介普通人成了高高在上的卡师,我能让你成为卡师,自然也可以让你失去卡师的身份。” 某被威胁,反倒松了口气,起码对大人而言,他还有用,他好不容易见大人一次,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不敢,某绝不敢耽误大人之事。只是,只是某有一事不明,如果大人要关照乔家,何不亲自收下乔月,毕竟乔月也算是难得的美人,又何必借我给她世子妃的身份?” 其实卫翼遥想说的是,何必便宜他。卫翼遥有自知之明,他除了安国公世子的身份,有哪点配得上乔月的仙人之姿。 乔月一个普通女子,被大人挂念,必然在大人心中地位不低。 乔月能入这位大人的眼,当然不是他口中的低贱血脉,当初大人突然要求他亲自对父亲言明,要娶乔月,因为大人要求的匆忙,他也不敢多问,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大人应该不会再瞒着他了吧,这是作为大人第一心腹的自信。 这位神秘的大人果然没有藏着掖着,“当初,我用在你身上的秘术,便是乔月的嫁妆,你用了她的嫁妆,自该为她负责。给乔月一世富贵,便是你的因果。吾志在大业,不愿为人所要挟,为大业舍身,那吾颜面何存?乔月虽好,但非吾爱。” “原来如此。”卫翼遥松了口气,没想到乔月居然会和大人的大业有关,他想到突然找上门的扬州探子,赶紧道:“大人,扬州有人怀疑您了,某前段时间突然被一探子试探,还好某警觉,未出纰漏。虽然您不常在扬州现身,但扬州祭酒有可能怀疑您并不是化身为安国公世子,而是遥控乔家旧部。扬州祭酒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防啊!” 乔翼遥沉吟片刻,嘱咐道:“你不要轻举妄动,只管扮好假世子真嗣子的身份。至于乔月那里,你不要亏待了,吾虽然不能按照当年对父亲的承诺,亲自照顾她,但也算给她找了一个好去处。” 他一个十几岁少年,如何能要了乔景峰的性命,还不是乔景峰以乔月一生幸福交换,他才有了翻身的资本。 卫翼遥心中不以为然,但口上却答应的极为爽快,“大人放心。” 乔翼遥来洛阳一趟不容易,见过卫翼遥后,便急急离开了。 卫翼遥踟蹰片刻,还是选择了留下。也许,对着小怜久了,回家对乔月还能有几分新鲜感。 洛阳,凤家。 收到王显之成了日神之一的雍宁,脸色抽搐,这算什么,他家州牧罪有应得? 凤蓝衣看着刚和他下棋赢了的雍宁如此神态,感到多年不见的小伙伴变了,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赢了的人怎么会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难道赢了不高兴,他更喜欢输?那他刚刚为了小伙伴开心故意输掉,是不是做错了? 凤蓝衣笑着打趣,“雍宁,你做什么这份鬼样子,我这个输了的人都还如此有风度,你就连脸都不要了?” 雍宁可嫌弃凤蓝衣了,“去去去,我有正经的问你,这日神人选是你早就定好的,还是能改?” 应该都不是,毕竟凤蓝衣本就是为了救王显之才提前了月神祭礼,又如何会将王显之变成日神? 凤蓝衣上上下下把雍宁扫了好几次,“可以啊,雍宁,你居然能发现今晚是日神择奇物之时,我们之间也不用隐瞒,这月神祭礼,我能选择提前,但不能选择放弃,你就该有所猜测,凤家除了在月神候选拿到气机牵引神物时,让她们产生幻觉,其他的凤家可就无能为力了,也许以前的凤家有什么秘法,但现在……” 凤家如果不是衰落了,如何会牢牢把控天赋紫卡,而且还弄出了什么所谓的奇迹。 以前的凤家是仙人,是出世派,而不是入世派。现在的凤家,只是吴国一个顶级世家罢了。 “哎,显之成了日神之一。” “什么——”凤蓝衣不小心打碎了茶盏,也顾不得被茶水打湿的衣袖,“显之怎么会成为日神之一,来人,将日神名册给我抄一份,不,我亲自去看,你跟我来。” 凤蓝衣也不顾雍宁的态度,拉着他就往保存天珠的祖祠而去。 虽然雍宁不是凤家人,按规矩是不得进入凤家祖祠的,但有凤蓝衣这个凤家掌权家主的命令,谁也不敢阻拦。 凤家祖祠是七十年前,凤家凤惊云选了祖宅后,第一时间修建的建筑,天珠作为凤家最重要的传承之一,一直被保存在祖祠。 二人穿过万林阵,雍宁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踏错半步,你说这凤家多小气,连自己家都安装这么危险的机关。 雍宁跟着凤蓝衣足足走了两炷香,才看见了祖祠。 凤蓝衣对着祖祠打出指决,大门发出一道微光,绘出奇异纹路,吱呀一声,缓缓开区。 祖祠灯火通明,数千只蜡烛长年累月的点着,让祖祠多了几分烟火气。 凤蓝衣站在祖祠正中,双手捏决,只见一道道星力涌现,凤蓝衣右手摊开,一张绘着诡秘风团的卡牌出现在雍宁眼前。 “你的卡牌图案不是丹炉吗,怎么变成了这样?”仙人们除了第一代,其他仙人也是有卡牌的,但他们的卡牌图案看着就和吴国不是一个画风。 什么丹炉,八卦,法器,符篆等等,都是些神仙用的东西,这也是仙人之说能成立的依凭。 可凤蓝衣的卡牌图案明明是丹炉,为何今日却变成了风团,难道已经确定了的卡师图案还有什么秘法可以改变吗? 凤蓝衣苦笑,“你不会以为我很想将丹炉变成这鬼东西吧,这是凤家历代家主的卡牌图案,我成了凤家家主,就必须继承。就像陛下一旦登基,他的卡牌会变成王冠卡牌一般。” 可陛下的卡牌可号令天下卡牌,他这一团风团有什么用,以前好不容易觉醒的技能都作废了,只能慢慢摸索,但据他所知,以前凤家家主从没有觉醒过新的技能,大概这就是替换卡牌的代价。 凤蓝衣用星力拖着卡牌慢慢升空,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牵引下来,随着凤蓝衣注入的星力越来越多,一颗明珠缓缓降到了凤蓝衣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凤家最后的底牌——天珠?”雍宁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大一颗东珠,但天珠如果只是一颗珍珠,那是不是太可笑了,哪怕这颗东珠特别大,特别亮。 凤蓝衣横了雍宁一眼,“你那是什么语气,能被凤家先祖留下作为凤家最后底牌的天珠,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凤蓝衣也不等雍宁回答,直接往天珠打入一团星力,天珠接受星力后,突然开始旋转,刚开始转的很慢,后来越来越快。 等天珠由快到慢停下来后,就像是转晕了一般,吐出一口白气,白气在二人面前形成几段文字。 ‘洛阳景陆离——红花楹(乔灵); 洛阳景承麒——忘忧草(乔景云); 并州王显之——白日菊(董皎月); 扬州郑望舒——蓝鸢尾(李清寒); 益州凤青衣——水仙(季阿箬); 雍州张友——紫苑花(刘雪苏)。’ 雍宁直接往‘王显之’三字看去,可看见的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传闻董皎月的卡牌图案不是水仙吗,她对应的奇物为何是白日菊?那她就是显之的月神?” 难道董家也有和凤家一样的手段,可以在卡牌图案已定之后,更换卡牌?真是什么样的怪事都在今天晚上遇上了! “如果说月神奇物对应的便是其卡牌图案,那没有卡牌的那两位天选入降怎么办?”凤蓝衣没想到王显之的月神居然是董皎月,永失吾爱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代表月神的奇物挖掘的是月神候选的特质,比如刘雪苏,她身上必然有一个巨大的谎言,而李清寒一定在曾经走偏了自己的命运。而董皎月,放弃了她一直执着的东西,而且永远不得解脱。” 雍宁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天珠,又望了望拥有天珠的凤蓝衣,一颗珠子就能这么深入的挖掘人心和命轨,该说不愧是凤家天珠吗? 凤家的月神祭礼是借由天珠,才能有这么多神妙,可谁能确定天珠只有这一个功能。 王显之意外成日神牵引的对象,那他的伤就成了致命缺点。 “能把显之替出来吗?”随便写给日神人选上去,起码不能让显之成为月神们猎杀的对象。 凤蓝衣摇头,“不能,日神神物上的幻境已定,就不知是谁拿到刺杀显之的命令了。” “该死!”雍宁转身离开,凤蓝衣赶紧追上,“雍宁,你干什么去?” “我去杀了所有月神候选,那就不会有一人对显之造成威胁了。” 凤蓝衣拉住雍宁,“雍宁,你知道什么,显之的月神也在你说的那些月神里面。而且,只有显之的月神才是他的克星,别的月神想要杀显之,必须付出很多,而我,我可以让人想办法引导他们,让她们说出自己的目标,只要我们知道了对付显之的是谁,小心提防就是。” 雍宁甩开凤蓝衣,“小心提防,为什么不要了那个月神候选的性命,不过是几个小女子,如何能成为显之的威胁。”可雍宁的愤怒巧好证明了他的慌张。 凤蓝衣叹气,“月神候选在新任月神继位前,是杀不死的。要不你认为月神如何能取走日神的性命,能成为日神的都是潜龙啊!” “我知道了,我先想办法稳住显之的伤势,起码要让他有自保之力。”雍宁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根本没有给凤蓝衣追问的机会。 凤蓝衣看着急急离开的雍宁,忍不住自问,是不是他做错了?本来是为了救显之,却把显之提前放到了危险的境地里。 溪水流过小桥,清风吹动房檐下一排花灯,形成了高低错落的波浪。转眼乔灵已经在落月轩待了半个月了,从第一关测试结束的第二天起,她们一行五人便被安排教授舞艺。 看得出来其他三人都有不低的底子,而阿箬也意外的粗通皮毛,倒是乔灵落到了最后。 “乔灵,乔灵,好像那个董皎月来了,我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阿箬笑嘻嘻的凑过来,显然对董皎月的到来极为期待。 乔灵耳边又一次想起奇怪的声音,她忍不住倾听。自从她进入落月轩那晚起,她总是能听到这个声音,但仔细感受,这个声音却又不见了。 阿箬发现乔灵双目无神,推了她一把,“乔灵,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乔灵稳住身形,开口岔开了话题,“你不是不喜欢那些高门贵女吗?难道这个董皎月是个例外?” 阿箬被乔灵的问的有点窘迫,“不是啦,是这个董皎月不是一般人哦,你知道墨笔书生吗?董皎月是墨笔书生的妹妹,还是《阿月》的原型,你读过《阿月》吗?没读过也正常,《阿月》里的阿月是个真诚善良聪明的女子,我可崇拜阿月了,要是我有她一半的聪明,怕也不会落入昔日的境地。” 阿箬以手托腮,眉眼中凝聚着几分罕见的郁气。要是她聪明些,就不会只能无力接受被家人二次出卖,更不会在老夫人安排她伺候少爷时,不敢推拒。 也许,对那个时候的阿箬而言,能成为少爷的房中人,是她最好的选择,但谁知她幼年便有了这份造化。 在季府,她哪怕是少爷的人,也受不到今日在落月轩的待遇,到了这里,阿箬才知道,被人尊重原来是那么美妙的感受,而这世上有无数高门贵女都和她活的完全不同。 今日多一丝享乐,阿箬便多一层悔恨。只恨不是世家女! 第123章 来日方长 “往事已矣,一切往前看吧。四季流转,春华秋实,若是一味沉浸在过去,对现在,对未来都没有任何增益。” 阿箬勉强笑笑,“明日该是第二关了吧,我在第一关表现的那么差,第二关必须扳回一局才行。乔灵,你说当初花奴说测试后,会根据我们的测试结果,专门安排教导之人,可为何这半个月我们五人还是在一起学这一支歌舞?” 阿箬在季府时,曾经为了取悦少爷,学了几支舞,但和现在学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乔灵随意猜测,“大约这是祭舞吧,花奴不是说过,我们是来参加月神祭礼的,想必最后要从六人中选出祭舞跳的最好的那一人继承月神之位。” 虽然五人属性测试结果不同,但几乎都或含木或含水。乔灵想到舞姿中暗含沟通月华的妙法,不免感到头疼。月华命主阴葵,乙木葵水之资都可。 而她身主木,命属火,根骨虽是空中骨,也做不了沟通月华之事,这也就怪不得乔灵在几人中,习舞进益最少。 若她以甲木之资强行接引月华,最终不过事倍功半,待月华磨尽她神魂之力后,便是她身死之时。 以前乔灵总以为这月神既然在凤家地位如此之高,对应的功法怕是极为高妙,可这月神功法还没有接触,一个祭舞就直接将乔灵拦在了门外。 乔灵是绝不会以自身资质为薪柴接引月华的,月华虽好,但不助己道。 若凤家以祭舞为第二关考核成绩,她也只好放弃了。怕就怕祭舞是以后考核的根基,那对要不要放弃月神之位,她也要慎重考虑一二了。 落月轩门外,董皎月扶着下人的胳膊下了马车,她回身看了一眼来路,心湖一片平静,在路上行了半月,终是到了。 花奴急急迎了过来,这位可是儒生之妹,不可怠慢。 花奴福身行礼,笑吟吟道:“花奴见过董姑娘,董姑娘请——” 董皎月抿唇轻笑,“有劳花奴了。不知这落月轩中,已经有几位娇娥?” 董皎月身后丫鬟极为利索的给了花奴一大封见面礼,花奴笑呵呵的接过,“是花奴的不是,居然劳董姑娘动问。这落月轩啊,已经来了五位姑娘……” 第二日日头高起,五位姑娘已经如往日一般在正院集合,花奴领着昨日刚到的董皎月从走廊远远穿行而来。 “你说这董皎月来的这么晚,还有希望吗?”阿箬笑的颇为幸灾乐祸,她可是听说以前不是没有过了半月甚至更久才到落月轩的月神候选,可这种人没有一个最终成为月神。 一是因为她们错过了很多学习时间,二也是运道不好。怪不得李清寒的李家要费那么大的劲,早早把她送过来。 “董姑娘的属性昨日已经测过了,水木八分。第一关自是要记四分的。请董姑娘站好,花奴这便宣布第二关的内容。” 董皎月矜持颔首,轻移莲步站在了李清寒的身边。算起来董家也是世家,身份和刘雪苏相当,但董皎月有个儒生哥哥,这么一算,自然是董皎月的身份更高些。 “五识敏锐,方能承接神命。从今日起,诸位姑娘除了勤练舞步,还需顺着自身感应找到呼应自己的神物,若是寻找到不止一件神物,还需姑娘们自行取舍,但不可转让。如果一月后,哪位姑娘还是没有感应到自己的神物,那以后的测试也没有参加的必要了。” 花奴的话说的很不客气,而董皎月也没有想到,她刚入落月轩便面临一月之期。董皎月微眯的眼神落入有心人刘雪苏眼中,很是扎眼。 本就是后来者,凭什么理所当然压她一头,只因为她世家之女的身份,还是有一位儒生哥哥? “那神物大约在什么地方,总有个范围吧,不然落月轩这么大,我们总不至于乱晃吧?”乔景云蹙眉,她不喜欢溜达,更不喜欢找东西。 翼遥说月神祭礼诡秘难以琢磨,果然是真的,上一届月神祭礼,可是只有测试天赋和学习祭曲两关,虽然不知那位月神是如何以天选入降的身份成为月神的,但也没有听说寻找什么神物。 花奴苦笑,“这上面怎么交代,花奴便怎么传达,提示只有这么多,各位还是不要为难花奴了。既然众位姑娘能成为月神候选,自然有过人之处,想必找一个区区神物,难不倒诸位才是。” 神物吗?乔灵神识一扫,发现落月轩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株果树,树上结的果子不是食物,而是金银如意,大大小小居然有六个。 每个果实上都蒙着一层光晕,其上气机隐现,想必摘下果实,便会连上某种因果。 观果实光晕清正,如大日煌煌,应该不是旁门左道,但气机之微妙,岂能轻易接连? 凤家将几位少女聚于落月轩,借着这金玉果实,到底想干什么? 乔灵很清晰的感受到一枚金龙果实对她的吸引,难道她听到的莫名召唤的声音,是这枚果实发出的? 不,她刚入落月轩时,根本没有这棵树,这树就好像在短短半月突然长出来的,而那个声音一开始就存在。 除非,这颗果树一直都在落月轩,之前是她没有发现。 可通过灵识搜寻也会有遗漏吗? 不过,现在乔灵要面对的问题是,找是找到了,可要不要去摘呢? 乔灵刚回休息的房间,小书就提醒乔灵,并州儒生雍宁找重崖居士。 奇怪,虽然上次雍宁约定给她引荐其他儒生,但也告知乔灵这段时间因为一些突发事件,儒生会延后了,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找重崖居士? 乔灵能想到的雍宁找重崖居士的理由只有这个,毕竟重崖居士和雍宁没有任何交集。 小书摊手,“那现在怎么办?” “通知陈璋,让他去。”现在乔灵不方便进入锦官城,谁知道凤家是不是有什么手段,虽然她在天选入降前,成了白银卡师避免了星力外泄被发现,但…… “等等,小书,你是不是给我提过,白银卡师需要渡劫,渡人劫?” 小书被乔灵郑重的语气吓了一跳,“是,是啊,但这人劫不是还没有到吗,我们小心提防就是。” 乔灵苦笑,“不,人劫已至,是我一叶障目了,以为所谓的渡劫,就和修真界的渡劫一般,没想到这人劫如此无声无息就到了。”看小书还不明白,乔灵接着解释道:“我被天选入降到了落月轩,第一反应居然是潜伏凤家,找寻时机救姨母,但我已经是吴国亭侯,难道还不能借着益州之威,要求凤家放了姨母吗? 以前的乔灵要小心隐藏,怕凤家的刀剑,但现在的乔灵,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宣布当年凤家的紫卡就是在我身上,而我的姨母你必须放回来。 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和益州祭酒为敌,凤家不会如此不明智,世家这两个字,就代表着权衡利弊,以前我身后没有任何依仗,但现在我乔灵便是最大的底牌。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参加月神祭礼,而月神本身和我属性不符,现在因为我为了避免资质有损,故意跳错动作,但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你觉得我成为月神的机会有多大?” 乔灵是个自负之人,只要她想要的,自然会得到,起码如果她的竞争者是现在的这些人,乔灵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拿下月神之位。 可何必呢?以乔灵的聪明,虽然不知道这月神之位有什么猫腻,但从月神接引月华需消耗资质,便知不成比成好,唯一想不通的便是作为顶级世家的李家为何要让他们家的嫡女参加月神祭礼,难道他们不怕李清寒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不然,现在乔灵就可以断定,月神乃是损人利己的诱惑果实,而月神祭礼从一开始便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 也就是说,乔灵刚开始的选择是入了人劫,被人劫之力影响,这才失了分寸。不过这一刻,已经察觉的乔灵,自然不会越陷越深了。 如果乔灵不能清扫灵台,那她会慢慢被周围人同化,尤其是和她交好的人是阿箬,红尘气息最重的阿箬。 不是说红尘气息重的便是坏人,而是受人间孽缘腐蚀最深的存在,如果乔灵是一般人,生生世世在红尘中打滚,又如何会在意红尘气息的多与寡,但乔灵不是啊。 虽然乔灵不知,为何卡师修为精进,居然没有增加生命气息,从而理所应当的延长寿命,但卡师实质上也是力量的一种。 既求超脱,便不自由。放弃超脱,永无自由。 “其实,乔灵如果你想不通,不如多看看你这段时间写的书稿?”小书小心提醒,“你还记得被石狮子追杀的梦吗?文以载道,文以抒情,乔灵你的白银技是预言,但却是被动技,可文中字里行间必有流漏。” 书稿吗?乔灵沉思,这段时间她刚把《洪荒之龟灵》写到蓝凤即将登基,可实则这金国陛下的位置可不就是一颗坏果子吗? 难道这预示着月神之位也是一颗坏果子,那她是不是该从想办法得到月神之位,变成如何保证自己得不到月神之位? 洛阳,安国公府。 乔月又一次张望院中,“阿柔,你说夫君是不是今日读书又晚了啊,他明明答应我今日会早些回来的。” 阿柔还是一副天真模样,“世子妃,你放心,今日是你的生辰,世子爱重世子妃,今日必然会回来的,想必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世子妃,你也坐下休息休息,免得世子看世子妃等他变成了望夫石,心疼佳人。” 乔月被阿柔打趣的满脸通红,“你这小妮子,就知道取笑我,改天我一定要给你找个凶巴巴的夫君,把你早早嫁出去,看你怎么笑话我。” 乔月本是说笑,阿柔却吓到了,“不不不,世子妃可千万别把我嫁给那种凶巴巴的男子,阿柔心里有人了。” 阿柔刚说完,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居然说漏了嘴,捂着脸就要跑。 乔月可不愿放过她,急急拉住阿柔,嘴里也不饶人,势必要报刚才的调侃之仇,“哦,我们的阿柔才多大,居然也有心上人吗?快说说,本世子妃给你参谋一二,若是对方配的上我的阿柔,我便成全了你的心思。” 阿柔被乔月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羞羞答答的开了口,“上次去靖国公府时,阿柔正好撞见了靖国公世子,世子不但没有责怪阿柔迷糊迷了路,还很温柔的和阿柔说了几句话,天啊,靖国公世子真是神仙人物,不愧是五姓七望崔家的嫡子。阿柔自知身份卑微,决没有伺候公子的机会,但让阿柔放下心中牵绊,却是万万不能的。” “靖国公世子!”乔月一愣,上次因美人榜乔月才得知了二妹乔雪的下落,才急急去了靖国公府探望,没想到那一次,阿柔便喜欢上了靖国公世子吗? 也是,二妹一向心高气傲,能被她看上的男子自然非同一般。想起那时候她们不过普通人家女子,二妹居然就敢将思慕的对象放在靖国公世子身上,算是眼光极高胆子极大了。 “阿柔难道还做不得靖国公世子的侍妾?”侍妾和奴婢等同,只比章台女好一些,以阿柔良家女的身份只要她想,应该没问题吧。 君不见以妹妹普通人出身,都可以成为靖国公世子的侍妾。想到妹妹艰难的处境,乔月忍不住感激自己的夫君,安国公世子院中,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阿柔一脸惊讶的看着世子妃,突然反应过来世子妃不是世家出身,这才开口解释道:“世子妃,那可是崔家儿郎,血脉高贵,岂是一般女子可以肖想的。世子妃,你别看安国公府收侍妾不讲究,那是因为安国公府在二十年前只是长山军的一员大将,如果没有匈奴围城,这安国公便是乱臣贼子,哪还有今日的富贵。又如何和崔家相比,安国公府连承恩侯府都比不上,起码承恩侯府是世家谱上有名姓的世家。” 乔月疑惑,“长山军?” 阿柔看世子妃有兴趣,便将从府中老奴口中知道的一切一一道来。 有了阿柔的陪伴,乔月也不觉时间难熬,这一等就等到天蒙蒙亮卫翼遥也没有回来,乔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的夫君失约了。 可乔月以为这只是她嫁人后的一次插曲,却不知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除非她学会世家夫人的大气,往这二人的院子,添几个女人。 落月轩,李清寒院中。 刘雪苏小心品着茶,“李姐姐,这董皎月一来,第二关就开始了,看来接下来的考验怕是必须人到齐了才行。李姐姐毕竟是李家人,知道的自然比我多的多,我就先说说我知道的吧,也算是抛砖引玉了。” 今日散了,刘雪苏便巴巴跑到李清寒的院子里来,说是交流情报,李清寒也无所谓,权且一听。 “我刘家虽然因当年太后之位才有了承恩侯的爵位,但毕竟也是世家。凤家七十年前横空出世,这月神祭礼那时候就有了。月神有延寿疗伤的神妙能力,自然被各家族垂涎。毕竟卡师千千万,但时至今日,还没有出现一个治疗卡牌。更别提月神不但主治疗,还能延寿。 月神候选不超十一六岁,但上一次月神祭礼是二十五年前,却从没有听说有退位的月神,这其中一定有缘由。不过,这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如何将月神的位置圈在你我的手中。 刘家有上两次月神祭礼的详细资料。第一次月神祭礼没有参考价值,是凤家老祖凤惊云直接指派了一位宗女成了月神。第二次月神祭礼,月神候选四人,第一关也是属性测试,但测试后,四位月神候选便被指派了不同的先生。 听说是每人按照第一关成绩从四个乐器中选一,谁能奏响仙乐,使鹤园仙鹤起舞,谁就是月神。” 这次四人同修祭舞,却多了一个所谓的找寻神物的过程,想必这神物一定和祭舞有关,而谁能将祭舞跳的最美,谁就是新任月神。 李清寒捂唇轻笑,这刘雪苏也是个傻的,说什么将月神之位圈在她们二人之间,可刘雪苏第一关的成绩可是在她之后,若是二人成绩相当,那月神之位不是非她李清寒莫属了,还有什么可合作的,这是把后宅的手段用在这里了啊! 看来这刘雪苏也是个角色,怕是在刘家搅风搅雨,少不了冲锋陷阵的角色,这第一次亲自出手,便因手生做的处处都是破绽。 “我说刘妹妹啊,你这是把姐姐我当傻子呢,我李家如何不知你说的这些,要合作,你也该拿出些诚意来,说这些人尽皆知的消息,也不怕看轻了你们刘家。” “你——”刘雪苏再好的养气功夫也被李清寒破了功,“李姐姐,我好心好意来和你合作,怎么这些机密到了李姐姐口中,便成了人尽皆知的消息,你问问董皎月,看他们董家知不知道这些?凤家月神地位堪比公主,这一步登天的终南捷径,谁会轻易说与他人。” “好了好了,刘妹妹的心意姐姐领了,姐姐也告知妹妹一个绝密消息,算是还了妹妹你的人情,这能不能当上月神啊,还是要靠实力,自身的实力,还有家族的实力。好了,我乏了,刘妹妹没事就先走吧。” 看着李清寒睁眼说瞎话的做派,刘雪苏便知今日是白来了,她艰难漏出一个笑脸,“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走了。” 刚出了院子,刘雪苏气的一甩帕子,“李清寒,咱们来日方长。” 第124章 薄命之源 远在益州的芳华收到命主相召的命令后,第一时间快马赶回了洛阳,她将马交给城门口等着的下人,“命主在哪里?” 灰衣下人毫无起伏回道:“落月轩。” 这是薄命楼的灰衣侍者,虽身份低微,但实力极高,直接受命于命主,是唯一有资格接触命主踪迹的存在。 芳华深吸了一口气,才按照来人的安排,悄悄溜进了季家的落月轩。 “属下芳华,见过命主。”芳华恭敬的跪在李清寒面前,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面前这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怕是死也猜不到堂堂李家嫡女居然是薄命楼命主。 “起来吧,芳华,你既是我的贴身丫鬟,又是薄命楼四司中红颜司的掌事,自该拿出一分气度来。” 李清寒是看不惯芳华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芳华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凭借着她的聪明能干,就算她是芳华的旧主,芳华也不该这么干脆利落的就跪了。 也许,这世上唯一不妄自菲薄的女子已经不在了吧。 “是,命主。禀命主,芳华此次去雍州见昔日的故人,阴差阳错,办成了一件大事,我已经在益州牧府上安插了一个间者,也算是补上了对季青云的监视。” 以前季青云虽然是陛下的人,但只是一个普通的卡师,并没有掌权,而且在宫中蹉跎多年,不算什么有前途之人,自然薄命楼没有下死力气安排手下,监视程度不高,这才因季青云突然出任益州牧而乱了手脚,可现在芳华安排了李淑慎,算是补上了这个缺漏。 连芳华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难道这益州牧能稳掌益州军权,真是和传闻中一般,是因为儒生乔灵倾力相助? 李清寒没有追问安排的人是谁,但眼中的欣喜却无法隐藏,她先将这件事放下,追问雍州之事。 “红颜阁呢?曹琇莹能速成才艺双全之女子,算是我薄命楼极其得力的人才,她这段时间送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难道以为进了薄命楼才屈屈两年,就自诩老人,犯了倚老卖老的毛病?” 薄命楼毕竟是前朝留下来的势力,虽然被吴国重新整编收入麾下,但多年传承的势力,总是避免不了这样的事。可一个加入薄命楼两年的棋子,居然敢慢待她的命令,是活得不耐烦了? 芳华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曹琇莹还指望着命主帮她报仇,她因两年前中毒,失了以前的卡牌,现在的卡牌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将历史中的美人直接附在选中的美人胚子上,速成祸水红颜罢了,她想报复曹家,报复她姐姐,我们薄命楼是她唯一的指望,她怎么敢慢待?” 要是知道她忙着益州牧府上之事,居然让红颜阁出了这样大的差池,她怕是也不敢离开雍州,只身去益州了。 可曹琇莹是她亲自引进薄命楼的,她的绝望,她的无助,难道都是假的吗? 以前芳华确信,只要一日没有报仇,那曹琇莹一日就不会懈怠。可现在,芳华不确定了,是觉得报仇无望,转而享受起了荣华富贵? 毕竟,惊鸿仙子意外参加这次的选妃,也出乎芳华的意料。 “我不管曹琇莹有什么小心思,但你必须保证,好好控制住她,对旁人来说,用一张人参花换红颜是笔极其不划算的买卖,但对我们来说,红颜阁太重要了,只要这世上还有男人,那红颜阁便有存在的必要。你说对吗,芳华?” 人参花是曹琇莹曾经的卡牌图案,虽然不算美丽,但只要花费足够的星力,便可具现一颗人参,这对寒门而言,不吝于一大笔财富。 芳华鼓足勇气,对上李清寒狠厉阴沉的目光,“是,命主。无论曹琇莹那里出了任何岔子,芳华都会把她处理好的。只是,如果惊鸿仙子坐上了皇后的位子,那曹琇莹怕是……” 不是芳华和曹琇莹感情有多好,而是当初曹琇莹孤注一掷,求的便是报仇。如果让惊鸿仙子借着曹琇莹的身份成为皇后,那她便成了薄命楼的女主子,薄命楼以后虽然不用听命于她,但也绝不能伤害她。 芳华只是物伤其类,如果一个女人一生所求,永无达成的可能,那女子只有两个选择,认命和失去性命。 可如果有了一线希望,最后却被带来希望之人告知,从此开始,一切都如寒风扫冬,片绿不存,而原本的助力,也成了敌人的助力,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指望,还不如早早结果了性命,祈求来世,不再有这么多的苦难。 李清寒叹气,“芳华,我没想到你也有心软的时候,也是,当初引曹琇莹入薄命楼,不也是因为这个?多少年了,你还没有放下吗,薄命楼的人,有这般致命之处,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芳华苦笑,“命主,一个女人一生能爱上一个男人,那是多美的事,哪怕那个人不能和你长相厮守,哪怕那个人根本就不知有你的存在。可一颗火热的心努力向另一颗温暖的心靠近,那种滋味,一旦品尝,一生难忘,我知道这是痴病,可我不想吃药。” 芳华曾经喜欢过一位公子,那是一位苦命却才华横溢的男人,但芳华当时只是李清寒的奴婢,为了配的上那位公子,芳华选择了加入薄命楼。可惜,当芳华加入薄命楼的那一刻起,她便和那位公子永远都没有了可能。 也不知现在芳华想起过去不顾一切的选择,会不会后悔以为能更进一步接近目标的选择,却成了关上最后一丝希望的命运之手。 李清寒沉默,从她成为薄命楼命主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了品尝这世上最美妙滋味的资格。“算了,说这个干什么,这次我找你来,是为了一件大事。现在我已经成为了月神候选,只要再进一步,便是月神,等我拿下凤家一半的势力,那我薄命楼数百年的愿望,也许便有了达成的可能。到了今日,我决不允许计划有半分差池,你安排我们在李家的人动起来,一切以我登上月神之位为最终目标,不惜一切!” “命主已经决定了吗?可命主明明知道,成为月神便会命不久矣,命主何须为了凤家权势,选这一步?” 薄命楼毕竟跟随皇室数百年,换了两个王朝,凤家在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外来户,李清寒能清楚的知道月神祭礼,本也正常,哪怕是月神短命的机密,李清寒作为这一代的命主,也早已知晓。 “不必多言,这个决定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确定了不是吗?我是薄命楼的命主,你们可以牺牲,我也可以。如果薄命楼不是凭借着这种不畏生死的决心,如何能在这个男子当道的世界,给女子杀出一条活路。好了,你安排下去吧,只要我能坐上月神的位置,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薄命楼一直有个大宏愿,可惜数代命主呕心沥血也没有看见达成的希望的机会,可芳华一直知道,薄命楼有一个百年大计,用数百年的时间发展势力,可芳华一直以为,这个计划除了让身处其中的人心中保留一丝希望,却绝没有达成的可能,哪怕命主成为月神又如何,凤家说是会交于月神凤家一半的力量,可谁知道真假? “命主,这薄命楼的百年大计就真的有达成的希望吗?不是芳华泼冷水,而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就压上薄命楼那么多条人命,是不是太儿戏了?” 芳华知道命主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命令,但这话芳华必须说。 李清寒愣了一下,开始大笑,“哈哈哈……芳华啊芳华,我还以为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你终于还是问了,你是不是和其他三位司主都是一个想法,这百年大计是用来糊弄人的,而我这个命主只要能维持薄命楼风雨飘摇的存在下去,便已经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了?可笑啊,可笑,难道你们就只有这么一点野心吗?好,今日你既然开口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个薄命楼最大的秘密。” 李清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由啊,薄命楼一直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 芳华正要开口,却被李清寒阻止。“芳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三百年前,秦国灭六国而收天下美人入后宫,那个时候,有一位美貌的赵女也入了宫。这位赵女长的极美,哪怕六国美人集天下精髓,但她也是其中吸收了最精粹的那部分的人,说一句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秦楚常联姻,楚国贵女在秦王后宫自然是独一份的,但谁让还有一位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的赵女,赵氏女姬。楚女好妒,使尽手段让赵姬无法见到秦王。 赵姬也是奇怪,居然就这样默默忍了。也是那个时候,我薄命楼的第一位命主阴差阳错,成为了这位美人的好朋友。” 芳华没想到故事居然从三百年前讲起,这便是薄命楼的起源吗?“是命主帮了这位美人出头,而美人得宠后,命主得以重用,才有了薄命楼?”不过是借美色上位的绮丽过去,算什么薄命楼最大的秘密。薄命楼从古至今,不都是借着美色才能站稳脚跟的吗? 李清寒轻笑,“你错了,那个时候,我们薄命楼的第一位命主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赵女,怕是也会和别国贵女一般,对赵姬敬而远之。 赵姬因楚女无法侍奉大王左右,这日子便闲了下来。那时候,赵姬便跟着命主学习赵舞,赵舞闻名天下,命主以为赵姬是为了夺宠,便细心教授。 虽然身为赵女,赵姬居然不会赵舞确实很奇怪。 有一日,赵姬一如往日在树下练舞,正巧被秦王撞见,秦王什么都没有说,便翩然离去。当时命主也在场,她欢喜极了,对赵姬连连恭喜,她知道,得宠对赵姬来说,一点也不难,难就难在,如何见到秦王。 而现在,唯一的拦路虎已经消失了。 可赵姬却脸色苍白,眼神却透着一种解脱。她那一刻美的惊人,就像是准备献祭的圣女,温柔无悔的注视着燃烧她的烈焰。她沉默了很久,问了命主一个问题,韩非子可好? 命主一头雾水,还是告知赵姬,韩非子已死。韩非子是韩国韩王之子,却死在了秦国,六国人尽皆知,韩公子大才,却无力抵挡秦国铁骑,以死殉道。 赵姬苦笑,随后告诉了命主一个秘密。 她告诉命主,她乃赵国一位大儒的外孙女,那位大儒便是写了《寒潭赋》的名士。 《寒潭赋》是一位赵国名士呼吁七国一体,不可歧视秦为秦戎的号召书,书上详细考证了秦为华夏一体,呼吁六国保持理智,不可因一时狭隘而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但《寒潭赋》之所以留名,不是因为他在天下攻秦的风头浪尖问世,而是因《寒潭赋》的主人以死殉道。这位名士留下这篇檄文,便跳寒潭而死,此赋因而得名。 但这一切都随着名士之死尘埃落定,赵姬告知命主,她曾经被外公好友批命,和一位极其有才华的公子命机相连,当她耳闻这位公子死讯之日,便是她身死魂消之时,而那位公子,便是韩非子。 以前她父亲为了让她活下去,从不让这位公子的半分消息传到赵姬耳中,尤其是韩非子死的那一年,父亲看管的更加紧密,那个时候,赵姬便隐隐猜到,那位公子是不在了。 而今日,她主动问了这位公子的死讯,便是不打算活了。 命主不能想象,以前赵姬只能每日枯对铜镜,日日消磨,待红颜老去,为何却在人生有了契机之时,主动寻死? 虽然命机之说颇为玄妙,但不可轻信,也不可不信。如果赵姬的外祖父是那位大儒,那大儒的友人自然不是一般人物,又如何会胡言乱语。 赵姬告知命主,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见到秦王,哪怕楚女不阻止,她也会自己想办法。原本觉得楚女能干,这才放下一分戒心,享受生活,没想到却阴差阳错。 这时候命主才知道,原来赵姬从来都没有想过得宠,而学习赵舞不过是她的个人爱好。一个女子只因喜欢而学舞,自然进步神速,这时候命主才知道,原来还有女子是可以不已取悦男子为目的去学一样东西。 赵姬告知命主,她很快就会死去,以前她不甘命运,先是拜师纵横,而后学儒学,最后又学法,都是为了延续赵国的国运,只要赵国社稷绵延,那她便能与国同休戚。可惜,赵王从不将她的谏言当一回事,她的《御秦六策》,还有《强赵九卷》都没了用处。 赵姬虽没有如杂家一般学遍百家,但身兼纵横儒法三家之长,如果赵国能用她的《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那赵国绝不会被灭的那么早。 命主问赵姬,她是因秦王灭了赵国而恨秦王,才不愿得宠的吗? 赵姬脸上的笑容很复杂,她告诉命主,她的《御秦六策》反过来便是《防六国遗民策》,而《强赵九卷》也适用于秦,只要命主将她一生所学用于实践,那她也算是瞑目了。” 芳华似乎看见了花树下,笑的浅薄的美人,她嘴角的微笑是那么明亮,那么清冽。眼神是那么深邃,灵魂中藏着惊天动地的力量。说她是美人,显得亵渎,单薄。说她是智者,却又唐突了佳人。 “赵姬是告诉命主,她不恨秦国,而命主有了赵姬一生才华所着作的《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便如鱼入大海成了秦国的薄命楼主。” 也有了薄命楼几百年风雨飘摇的一切。 芳华不解,“那赵姬有如此才华,为何不将这两卷献上,秦王惜才,必然会让赵姬成为薄命楼主,她又何必将这权势地位拱手让人?” 第125章 金龙奇凤 李清寒横了芳华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也算是聪明的,怎么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微妙。当时,命主虽然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赵女,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赵姬言语间的破绽。她追问赵姬,她有令赵国起死回生的才华,为什么不救一救赵国。 如果仅仅是因为赵王轻视女子,不愿采纳女子献策。她完全可以女扮男装,或者找一个台前代言人,假借男子之手献上救国之策。只要赵国一息尚存,那她便不会成为亡国之女,以致落入今日境地,不得不自求死路。 赵姬何其聪慧,连命主都能想到的东西她如何想不到?如果赵姬的智慧仅止于此,那何以写下这惊艳绝伦的两册奇书。 无人能知她心中真实的想法,赵姬在她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里缓慢的向命主道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秘密。原来,赵姬本是秦国人,她的父亲就是秦国间谍组织祸水的前首领。当年为了在赵国布下暗子,她一出生,便被父亲送到赵国顶替了赵姬的身份。 她的母亲知道赵姬的父亲把刚出生的幼女送往赵国充作暗子后,立刻苦苦的哀求赵父将女儿带回秦国。没想到赵姬的父亲却冷冷的说,别人的女儿可以为秦国牺牲,那她的女儿自然也可以。 那一刻,赵姬的母亲当场就疯了,因女间谍的未来没有悬念。 可赵姬聪明,太聪明了,因为聪明,所以自负,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被父亲毫不犹豫的牺牲后,再为他所用。所以,她背叛了祸水。而为了摆脱祸水的控制,她又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接手祸水。 可无论怎么说,她毕竟是秦国人,她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阻止秦国一统天下的步伐,她一边为自己的国家骄傲,一边又因为已经背叛祸水而痛苦。 赵姬智慧过人,算无遗漏,祸水在她的主持下兵不血刃的拿到了更多机密的情报。命运又一次将她推到了选择的十字路口,于是她小心献上《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然后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赵王的手中,结果便是,上天早就为赵国,为秦国画下了结局。她,以赵女的身份出现在了这里。 最终,赵姬死在了陛下轻飘飘的一个诛字上,因她冒犯秦律。” 芳华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赵姬之死,与其说是死在了命运,不如说是自己不想活了,她亲手斩断了自身的根,却有不愿意放弃已经无法给予她养分的过去,她一日日活在有志不得伸,有苦不能诉的困局中,说一句慧极必伤也算相符。 作为一个秦国人,从她开始学习赵舞,便给自己的生命挂上了一个倒计时。秦王突然出现在赵姬平日里练舞的地方,便是命主为了让赵姬得宠的算计吧。 可命主一个赵国人,根本就不知道秦律之严,而赵姬作为秦国人,自然不会不知。 祸水便是薄命楼的前身,因命主有了赵姬的信物,理所当然的成了祸水新一任的主人,而有了《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的祸水,也在秦王面前成了一时红人。 从秦王的出现,到因秦律而亡,最后命主因心中愧疚,在秦国国灭后,仍然对秦国忠心耿耿。一步步算尽了人心,所有人都在明知算计的前提下,不得不按照她的心愿活着。 而薄命楼的几番起伏,都是因吴国陛下对薄命楼忠诚的不信任吧。这次陛下重用薄命楼不是因为他信任我们,而是他自信能控制我们。 可若是《御秦六策》,还有《强赵九卷》如此厉害,那秦国为何还是亡于吴国之手?” 祸水作为秦国本身最强的间谍组织,可以说在当时绝无任何一个势力可以掠其锋芒,为何却慢慢衰败了? 李清寒叹气,“因为求长生,秦国后期把太多的心力放在求仙问道上,哪还有机会按照计划行事,哪怕《强赵九卷》多么逆天,用不上就只是几卷竹简,只有随时间化为枯木的命运。 这些年来,薄命楼几乎是借鉴这当年赵姬为秦国定下的五百年未来发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可惜,薄命楼毕竟只是一个为皇室服务的间谍组织,谍报篇只占《强赵九卷》的十二分之一,连独为一卷的资格都没有。但这少少的十二分之一,却让薄命楼在江河日下人才凋零的今日,还拥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每代薄命楼命主掌握这部分学识越多,便能让薄命楼发展的越好。无论是我十几年前提出的夺凤家月神之位,还是现在薄命楼又得圣宠,这背后唯一的依靠,便是《强赵九卷》。 现在,我告知你薄命楼最大的秘密,便是选中你成为下一任命主,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李清寒将一把钥匙递到芳华面前,这把钥匙是唯一一把可以打开薄命楼最机密所在的密钥,持此钥匙者,便为薄命楼下一任命主。 这也是李清寒提起芳华过去的原因,把薄命楼交给一个心中有爱的女人,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李清寒曾经奢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芳华会看淡这份感情。但谁知芳华,竟一直难以放下,如今李清寒也已经看开了,也许命中注定,薄命楼的下一任命主是个有情之人吧。 爱一个男人是小爱,爱苍生才是大爱,希望芳华能懂得这个道理。 “命主——”芳华看着李清寒笃定的眼神,突然失了言语,如果命主成了月神,那自然活不过二十年,选她来继承命主之位,合情合理。 “是,命主。”芳华恭敬接过钥匙,她知道这是命主最牵挂的事,她不能替命主去死,却能替命主守着薄命楼。 李清寒浑身放松,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还有一件事,芳华,你知道我薄命楼数百年的追求一直没有看见一丝希望,为何到了我这一代,却有了完成的机会吗?” 芳华摇头,“芳华不知。” 她从李清寒的眼神中看见了得意与骄傲,难道是因为命主? 李清寒难掩骄傲,“是因为我,我是薄命楼几百年来参悟《强赵九卷》领悟最深的人,也是因为我对其深有感悟,才在迷雾一般的命运中,发现了一丝光亮,但更珍贵的是,我明悟了一个道理。 《强赵九卷》是三百年前的瑰宝,能引领薄命楼三百年已经是邀天之幸,如果说以前《强赵九卷》还是圣圭,那现在便是良策,可再过几代,怕是会失去其独领风骚的力量,趁着我还活着,我必须为未来的薄命楼打算,也就是说,现在的薄命楼,需要一位‘头脑’。 而我,看中了季青云。你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对待益州,对待益州牧了吗?” 芳华握着手中的钥匙,“是,我会亲自调教李淑慎,最好让季青云爱上李淑慎,那样,为了李淑慎,季青云也会主动为薄命楼所用。” 芳华知道情爱的可贵,自然更清楚情爱的力量。 既然现在的李淑慎已经从州牧府中隐藏最深的间者变成了薄命楼未来发展的契机,那她的身份在命主面前就不该是机密。 李清寒颔首,“很好。” 芳华看着背过身去的命主,知道是命主示意下她离去,离开落月轩的芳华回头看了一眼,她突然觉得,凤家比薄命楼还可怕,为了所谓的月神,凤家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吴国贵族放在眼里。 “乔灵,乔灵,我找到神物了,你看——”阿箬将手中的凤凰放在乔灵面前,这凤凰有几分奇特,居然是一半红色一半蓝色。 乔灵有些走神,敷衍道:“找到了啊,恭喜你,阿箬。” 阿箬收好凤凰,“乔灵,我告诉你,这凤凰啊就结在一颗大树上,我去的时候一共有六件神物,我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凤凰,你要不要早点跟我去摘,要是去迟了,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了。” 乔灵神色一转,“阿箬,你在那神树上就只是得到了这只凤凰?”为何阿箬会只拿一个,以乔灵对阿箬的了解,她不会这么好心,不多拿几个,也许,她还会将其他的藏起来,如果她们在一个月内,只有阿箬找到了神物,那阿箬不就是板上钉钉的月神? 乔灵仔细观察阿箬的表情,果然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惧怕,“我也不知道,你先去摘嘛,摘完了我们再说。”阿箬也不知是不是只有她一人看见,自然不敢把话说死。 乔灵不知阿箬是因什么方寸大乱,但阿箬在她神识中,可以看见她手中的神物和她形成了一种因果,但这因果只是很虚浅的联系,于自身并无大碍。 既然如此,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乔灵道:“好吧,我们去摘神物。” 当乔灵到神树面前时,正好遇到已经摘到神物的除李清寒的其他三人,但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其中脸色最苍白的便是刘雪苏了。 乔灵眼神一一扫过,董皎月手中是一只白虎,乔景云的是墨麒麟,刘雪苏的是蟠龙,怪不得刘雪苏脸色苍白了。 若是卡师中出现一位蟠龙,必然会被皇室斩杀,这可不是迷信,而是卡师预测天命的结果。 除非这位蟠龙卡师进化为蛟龙或者天蟒。 阿箬看着三人手中的神物,忍不住嘴角上扬。都没有她的凤凰寓意好呢,虽然她的确如对乔灵说的那般,第一眼便看见了凤凰,但摘它,也是阿箬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白虎主杀,蟠龙寓意不好,墨麒麟主仁德,都不符合她的预期,剩下的两个,一个是一种药材,就更入不了阿箬的眼了,但另一个,阿箬忍不住将眼神看向神树,神树上还孤零零的留着一只金龙。 金龙霸道,原本便将其他五个神物挤在边角,这会儿其他神物都被人摘走,就显得更醒目了。 董皎月用奇异的眼神瞟了乔灵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乔景云本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乔灵身边的阿箬,还是转身离开了。 也许,当初的梦中相见,就如云雾一般,太阳一出来,就消散无踪,一切如过眼云烟。如今,尘归尘,土归土,都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刘雪苏咬了咬嘴唇,还是不甘心就这般离去,她倒要看看乔灵有没有可能拿下金龙,如果她连神物都拿不到,那她也不算是最惨的了吧。 阿箬担忧的看着乔灵,但眼神深处却蕴含着和刘雪苏一般的期望,“乔灵——” 乔灵对阿箬笑笑,伸手去摘金龙。乔灵伸手的速度不快不慢,倒是为难了屏住呼吸的其他二人。 原本稳稳站在树梢上的金龙,可能是嫌弃乔灵速度太慢,突然金光一闪,直直撞到了乔灵手中。 “这怎么可能?”阿箬捂着唇,她当时摘二色凤凰时,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如果不是因为凤凰在树梢上没有腿,她怕是根本就摘不到。 刘雪苏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轻哼一声,甩袖离开。既然没有好戏看,那还留在原地做什么,看乔灵和季阿箬这两个天选入降如何压在她头上抖威风吗? “还有一个是什么?” “啊,”阿箬被乔灵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乔灵问的是什么,“就是种药材吧,长得奇奇怪怪的,我反正没有见过。” “哦,这样啊!”阿箬就知道乔灵会好奇,可惜,谁让她才是第一个找到神树的人呢,她能第一个找到神树,自然是六人中和月神最有缘之人,也许,她生来便是注定成为月神的吧。 随着心中所思所想的变化,阿箬看乔灵的眼神也有了一丝不同。 乔灵叹气,阿箬若是能将这些小聪明放在正确的地方,也许能有另外一番成就,可阿箬已经被凤家的锦衣玉食蒙住了双眼,又如何能看见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杀机。 乔灵想起当初她神识扫过神树时,看见的最后一件神物,冬虫夏草,大约是在李清寒手中吧。 乔灵握着金龙,忍不住想起刚刚金龙入手时,脑中突然出现的幻象。 怪不得阿箬刚开始表现的那么奇怪,原来是看见了自己的死亡吗? 刚才乔灵在金龙入手后,一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位青衣男子一剑刺死了乔灵,乔灵毫无反馈的倒在地上,呼吸全无。 乔灵望向那男子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个男子的身份,扬州牧郑望舒。 她从未见过郑望舒,他为何要杀她? 如果乔灵是普通女子,这个场面足够她惊惶不已,可惜,真正的乔灵怎么会毫无还手之力,被一剑刺死呢? 乔灵从看见这一幕开始,就对它的真实提出怀疑。 乔灵疑惑刚划过脑海,一道熟悉的声音又开始呼唤她,这到底是什么,落月轩哪一个法器的器灵,还是什么未知的存在? 阿箬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幕,没好气的抱怨道:“乔灵,你发什么愣啊!” 这段时间,乔灵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奇奇怪怪的走神,她好像记得刚开始乔灵还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后来便不问了,她还以为乔灵幻听的毛病好了呢,现在看来是越来越严重了。 乔灵却不知阿箬心中所思,只随意提了一个话题,“阿箬,你也看见了吧。” 阿箬马上明白过来,乔灵说的是什么,“我看见了,看见了陛下下令斩了我——” 阿箬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慌慌张张说想起别的事,匆匆离开了。 “陛下——”乔灵看着手中的金龙,似有明悟。 凤家。 凤蓝衣放下手中的锦帛,眼神中不由流漏出几分担忧,“真头疼啊!我凤家可从来都没有和吴国为敌的打算。” 雍宁烦躁的走来走去,“凤蓝衣,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给显之那里安排了一个最弱的人没有,虽然我们都知道哪怕李家出手,显之也不会有问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现在雍宁的心情很好,重崖居士已经答应雍宁,亲自去并州治疗显之,哪怕只是稳住伤势,也能让雍宁放心不少。 虽然暗算重崖居士做显之暂时的保镖对不起重崖居士对他的信任,但为了显之的安危,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 能为了凉州百姓站出来的好人,应该不会介意多救一人性命吧,毕竟显之对并州来说,太重要了。 “你看看吧。”凤蓝衣直接将锦帛递给雍宁。 凤家在月神祭礼唯一能动手脚的地方便是这时候,天珠会在月神候选人得到日神象征时,让她们看见死于除自己日神以外任何一位日神之手的幻象。 事关生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月神候选会倾尽一切,将危险扼杀。 不管这些势力得手几位日神,对凤家都是赚的。 第126章 奉圣夫人 雍宁赶紧看对应着王显之的是谁,没想到居然是李清寒! “凤蓝衣,这月神候选六人中,李清寒的身份最高,背后势力最大,你怎么敢把李清寒安排给显之?”如果不是因为凤蓝衣为了王显之的性命,提前开启了月神祭礼,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凤蓝衣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凤蓝衣了。 “那我安排谁?董皎月,还是乔灵?”凤蓝衣对雍宁的反应早有预料,毕竟是知己,雍宁了解信任他,如他之于雍宁。 锦帛上安排李清寒死于王显之之手,董皎月之于景承麒,乔景云之于张友,刘雪苏之于季青云,阿箬之于陛下,而乔灵之于郑望舒。 “董皎月有个当儒生的哥哥,儒生想杀人,你是儒生,扪心自问,难吗?儒生手段防不胜防,你就那么自信墨笔书生没有形成作品卡牌。 乔景云乃是乔家女,你不会不知道二十年前长山军之威吧,西边还有一个昆吾国,如果乔晋振臂一呼,直接整合长山军各部,你觉得显之和他对上,有几分战而胜之的把握?五分算是最高的了吧。 刘雪苏的身份,对刘家,对陛下,对凤家,可不是一个秘密。 阿箬,季青云的人,你这是把杀显之的刀子往益州那些人手里放啊,别忘了,季青云有个儒生师妹。 至于乔灵,我看不透她,也许她和汉寿亭侯重名只是巧合,但为保万全,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我不得不将她看作和益州有联系。或是益州牧的手下,或是益州牧的敌人。虽然她和阿箬只是天选入降,但我总觉得乔灵身上有什么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对月神祭礼,对凤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李清寒,李家嫡女,应该是其中表面上最强,但也暴露实力最多的人,让她对付显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而安排阿箬杀陛下,也要看阿箬有没有这个胆子,或者说,她的主子有没有这个胆子。 其实季青云原本就是陛下的人,阿箬是刺杀陛下的匕首,阿箬知道了,就是季青云知道了,季青云知道了,不就是陛下知道了吗? 将杀人的匕首交给陛下,才是凤家最大的诚意。 凤蓝衣心中苦涩,难道这就是提前月神祭礼的代价,日神人选中的王显之和陛下,而天选入降的人明明是普通人出身,却和益州牧牵扯不清。 作为天下最有权势之一的益州牧,凤家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开罪的必要。 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可如果问凤蓝衣后不后悔,自然是不后悔的,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他的兄弟!哪怕是尸山血海,他也绝不后悔。凤蓝衣的眸光里闪过一缕凶光,又很快掩去。 雍宁听了凤蓝衣一番解释,有些不好意思,既然选择修复这段友谊,他该对凤蓝衣多些信任才是。“这样啊,那我给显之送信,让他小心李家人。” 凤蓝衣理解的笑笑,“好。” 奉圣夫人府。 “姐,这是新一季的花茶,你尝尝。”承恩侯夫人刘甄氏亲手泡了一杯花茶,呈于其姐奉圣夫人,神情间颇有几分忐忑。 “好。”奉圣夫人接过茶盅,深吸一口气,赶紧满腔的玫瑰花香,颇为舒坦。奉圣夫人身边一向少不了奉承之人,她乃是当朝陛下的奶娘,在陛下恩威日隆的今日,身份也越来越贵重。 “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说吧,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 刘甄氏是她的亲妹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说话自然无需试探。 刘甄氏看着姐姐亲近的态度,来时所有的担心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她就知道姐姐永远是那个疼她爱她的大姐姐,无论身份怎么变化,无论发生多少事,姐姐都是她不变的依靠。 刘甄氏不好意思笑笑,言语间尽是笑意,“还是姐姐了解我,其实,我有一件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是好事,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是不踏实,姐姐也知我,虽然不是卡师,但这直觉总是最准的,所以我不得不来问问姐姐。” 刘甄氏的直觉让其姐坐上了今日奉圣夫人的高位,奉圣夫人自然是极其信任的。 毕竟,二十年前的甄家,不过是织锦镇上一户普通人家,却因为年幼的妹妹执意拉着她往北走,幸运的遇上了因长山军之围而逃出来的皇后母子,皇后重病垂危,将幼子托付于她,她尽心尽力照顾陛下至成人,她才能成了甄家发家的依靠。 奉圣夫人也没开口,抬手示意妹妹赶紧说,本来都是要养老的人了,却还要等妹妹推推阻阻的,真是让人颇为不痛快。 “姐姐,我三女雪苏在半月前收到月神帖,入了落月轩。姐姐也知道,雪苏是我夫君抱回来的孩子,我……” “你说什么?”奉圣夫人不小心打翻了茶盅,脸上满是惊惶,“你说刘雪苏便是二十年前抱回刘府的婴儿,但刘雪苏今年不是才十四岁吗,怎么会是她?” 刘甄氏是知道刘雪苏被报小了年龄,但没想到居然小报了六岁。可雪苏现在的模样,只要是人看见了,都不会怀疑她不是十四岁,怎么可能是姐姐口中二十年前抱回刘府的婴儿。 刘甄氏心里这般想的,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不信的神态,“姐姐,你说的二十年前抱回府中的婴儿是怎么一回事,我从未在府中发现二十岁的孩子,姐姐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奉圣夫人看着还满目疑惑的妹妹,心中一阵烦躁,妹妹堂堂承恩侯夫人,居然连这个秘密都不知道吗?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她绝不同意这门婚事。 当年还想着是甄家占了便宜,将普通人出身的妹妹嫁入世家,现在看来,这刘家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拖她下水啊。 或者说,刘家娶妹妹便是为了今天。 “妹妹,到了今日,这个秘密对你也没有继续保密下去的必要了,你可知二十年前,长山军之乱,国师……那个人横空出世,力挽吴国江山,而奉天神将军也死于此人算计。 奉天神将军有一妻,当时怀胎九月即将临盆,乱军闯入奉天神将军府宅,杀死了府中女主人和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儿,可当年冲入府中的乱军统领之一,是刘家族人。外界传闻,奉天神将军乃是仙人后裔,实则为仙人弟子,他乃刘氏别出子弟。 刘氏胆大包天,居然以一孕妇偷天换日留了那母子一命,而这位夫人在几天后,便生下一女,其母女被接入承恩侯府,你说,这个抱养入府的女婴,是谁?” 年龄之谜,不过一个小小的卡牌秘符便能解决,实在不能作为半分参考。寒门卡师只知一味修炼星力,如何能和世家相比。 世家比寒门底蕴深厚的,可不仅仅是家财,是世家谱上的名册,是传世的学问,还有各种效果诡秘的卡牌秘符。 七十年前,在吴国还有钻石卡师时,卡牌秘符大行其道,用卡牌秘符的世家卡师可以以青铜诛杀寒门白银卡师。 卡牌秘符的魅力可想而知。 刘甄氏双目无神,喃喃道:“府中唯一不知其母的养女便是记在我名下的雪苏,当年夫君让我假孕,也是为了光明正大将孩子抱回来。而府中还有一位不可慢待的姨娘,但老爷从不去那位院子。” 奉圣夫人看着妹妹失魂落魄的,心中疼惜不已,“你以为当年那位逼迫刘家女嫁给已逝世的先皇,是因为折辱刘家不过二流世家,就算刘家不过二流世家,但世家一体,姻缘相连,如果刘家不是做了亏心事,此事如何能成。皇家有了刘氏女这个人质,而当年奉天神恩军夫人诞下的不过一女婴,奉天神将军血嗣已断,为安稳当年招安的长山军,这件事也就这么水过无痕的沉了下去。 可只要知道刘雪苏身世的世家必然不会同意她嫁入家门,刘家这才将刘雪苏的年龄往小报了,以期混淆视听,世家都防着刘家二十岁的女子,却不知十四岁的刘雪苏才是正主,真是让人不得不道一句,刘家不愧为世家啊!” 人越没有什么,便越重视什么,奉圣夫人不知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刘家算计之中,但当她听到妹妹告知刘雪苏才是当年收养的女婴后,第一反应便是一切都是刘家算计。 奉圣夫人已经将世家妖魔化了,在她眼中,世家聪颖,世家无所不能,也许世家本身都没有奉圣夫人这么有自信。 但见过当年奉天神将军威压一世的人,又有几个敢在本尊面前喘息? “遭了,那要是雪苏成了月神,而她一旦得知自己的身世,会不会不顾生死为父报仇?”刘甄氏面色苍白,这些年她对刘雪苏视如己出,雪苏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上这条不归路。 雪苏不知真相是最美好的局面,但谁能保证一个秘密可以守口如瓶一辈子,别忘了,府上还有雪苏的亲娘在。 雪苏从小就失去了父亲,而她又是在她和夫君的关爱下长大,可那位夫人,杀夫之仇,她愿意就这样忘了吗? 她甘心看着自己的女儿手中有了报仇的力量,却默默隐忍吗? “哎,”奉圣夫人捂着头,她还以为那个女婴早就默默嫁人了,自然对妹妹的生活没有了影响,没想到承恩侯这么狠,将其挂名在妹妹名下,甄家就算因她之故,可洗清嫌疑,但若刘家出事,她的妹妹也就保不住了。 哪怕为了妹妹,刘雪苏也不能有事。奉圣夫人眼中厉光一闪,“绝不能让刘雪苏当上月神,这件事我想办法,你先回吧,还有,不要让承恩侯知道,你已知晓刘雪苏真实身份,以便刘雪苏落选之后,洗脱自身嫌疑。” 刘甄氏一看奉圣夫人慎重的神色,就知道此事不小,她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姐姐。” 她的姐姐一向坚韧如男儿,才能给甄家拼出这样一大份家业,她已经习惯了听姐姐的,但这一次,事关雪苏,她这个做母亲的,总想做点什么,起码保证雪苏身份被揭穿后,也能活的自在。 刘甄氏心事重重往府外走,满脑子都是刚刚知道的秘密,一时间颇有几分不知所措,行走间也就多了几分漫不经心。没想到,一抬头,正好遇上进府的甄止戈,“止戈,你回来啊!”对姐姐的几个儿子,刘甄氏都很客气,毕竟是当朝陛下的奶兄。 尤其是甄止戈,这个姐姐的二儿子,明明是少年郎,她却下意识的害怕他,就好像只要这侄儿不高兴,她甄家,刘家都只有满门赴死以平息怒火的错觉。 可他真的是她嫡嫡亲的侄儿啊! “承恩侯夫人,你今日怎会来奉圣夫人府?”甄止戈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刘甄氏,毕竟刘甄氏爱重夫君,恨不得日日和夫君在一起,如何有时间来看望姐姐。 刘甄氏被问得脸红,心中踟蹰片刻,还是开了口,“止戈,我有一件事拜托你,如果雪苏有事求你,你能不能帮雪苏一把?” 如果雪苏成了月神,自有凤家庇佑,哪怕皇室发现雪苏才是奉天神将军的女儿,也不能轻易要了雪苏性命。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那些二十年前背叛了奉天神将军的原长山军将领,还不如期盼雪苏自己掌握保护自己的力量。 刘甄氏知道君无戏言,但她更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国师大气,能容忍刘雪苏活下来,但当朝陛下霸道,他连国师都容不下,如何能答应当年逼迫幼小的他逃亡,间接害死了母后的奉天神将军之女活下去。 就当她这个当妹妹的对不起姐姐吧,雪苏的性命和她的性命,她选择让雪苏活着。 如果止戈能帮雪苏,那雪苏当上月神的希望就大得多了,她不懂什么凤家乃仙人后裔,也不懂刘家是世家名流,她只知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吴国的陛下才是吴国最强大的存在。 而作为陛下奶兄的甄止戈自然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 只要他答应帮忙,那对雪苏而言,月神之位不过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甄止戈冷漠的看了刘甄氏一眼,“承恩侯夫人是以什么名义,请我帮刘雪苏的?奉圣夫人的意思,还是承恩侯夫人你自作主张?” 刘甄氏对上甄止戈冰冷的眼神,口中哀求的话一时说不出口,要不回去求夫君吧,夫君毕竟是刘家人,他不会不帮雪苏的,应该吧。 刘甄氏勉强的笑着,“既然我让止戈为难了,那,那就算了吧,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急事,便先走了。” 甄止戈望着刘甄氏匆匆离去的背影,神情复杂。为了乔灵好,月神之位绝不能落到乔灵身上,但也不一定要选刘雪苏啊!如果这位承恩侯夫人知道,成了月神,便开始了燃烧生命的宿命,她还会拜托他帮助刘雪苏成为月神吗? 会的吧,毕竟只要他这个因刘雪苏之父失去母亲的陛下,知道刘雪苏便是奉天神将军之女,那刘雪苏只有死路一条。 奉圣夫人看见甄止戈时,心头一跳,赶紧行礼。甄止戈态度不错,起码给奉圣夫人赐了坐。 甄止戈笑的冷漠,完全不像是对待亲近的奶娘,“今日我亲自前来,是想问奶娘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织锦镇地震前后是否发生过怪异之事?” 奉圣夫人已经习惯了陛下的态度,陛下为陛下时,连笑容都不见一个,而陛下是甄止戈时,好歹还记得笑一笑,她虽不知陛下为何有此一问,但下意识开始回忆。 “老奴从小在织锦镇长大,从未见过什么怪异之事,如果具体到二十年前织锦镇地震前后,那除了当年突发天灾,老奴印象中和以前便没有任何不同。不知陛下为何突然提起二十年前织锦镇地震之事?” 当时先帝逝世,长山军为祸,人祸已至,天灾不绝,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除了地震本身,没有任何异常吗?甄止戈以指敲案,奉圣夫人毕竟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如何不知,这是他不悦的表现。奉圣夫人竭力回想当年还有什么奇异之事,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当时我家中有一婢女,突然要求赎身,她本已嫁给家中下人,而且生有二子一女,一家人也过得颇算平安喜乐。按理来说不应该会选择放弃一切离开才是,可结果是她却找了管家,赎了卖身契。如果仅仅是自赎其身,也不算得很是怪异,可是她却只赎自己一人,抛下了丈夫和亲生骨肉,选择孤身离开,这算不算是怪事?” 在奉圣夫人眼中,后宅便是一切,自然后宅发生的任何事都不算小事,但对陛下而言,这都是小节,若不是看陛下对她刚刚的回答不满意,她怕是也想不起这一出。 这世上大多的怪事不都是人为的吗?陛下既然不是为了查天灾,那只能是人祸了。 甄止戈不辨喜怒,“哦,那这个女人的孩子现在还在府中吗?” “在的,老奴这就吩咐下人召过来。”奉圣夫人赶紧起身,虽然她是陛下的奶娘,但在陛下面前,她永远都分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是这份识时务,奉圣夫人才能在陛下龙威日重的今天,还让陛下对她留有一丝尊重。 第127章 暗夜流光 甄止戈看着恭敬跪在地上的二男一女,却不见奉圣夫人回转,心中一讪,该说不愧是奶娘吗? “奴白术,奴天冬,奴绿竹,见过二少爷。” 甄止戈眼神一眯,直入主题,“二十年前,你母为何突然赎身离开甄家?” 三人中白术身子一抖,看着身旁紧张又迷茫的弟妹,以头伏地后,恭敬回道:“禀二少爷,我母赎身离去时,家弟家妹不过三岁,奴已五岁,对当年之事略有印象。我母本为织锦镇外张家村人士,因其父好赌而被卖入府中,但当时签的是活契,约定二十赎身。后我母因家中父母之命,嫁于我父。二十年前,我母突然提出赎身,奴记得之前我母请假回过一次娘家,回府后便神思不属,很快便提出了离去之意,奴大胆猜测,我母突然之举很有可能是因这次归家发生之事。” 甄止戈问:“你母归家具体是在何时?” 白术恭敬回禀,“地震后三日,我母因担心家中小妹,匆匆离去。” 地震后三日,便是长山军军师消失两日后,而其消失之日,便是地震发生之时。这一切有和关联呢? 甄止戈眼神一转,“时隔二十年,你为何能这么清楚?”连思考回忆的时间都不需要。 白术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禀二少爷,我母弃子女而不顾,便是因此次归家,奴心中不忿,如何能忘?” 甄止戈沉思片刻,确定无有遗漏,挥了挥手,“罢了,你们退下吧。” 白术三人互相望望,恭敬伏地,“诺——” 甄止戈本来是因二十年前,他年纪尚幼,自对当年之事知之甚少,这才来府中询问奶娘,没想到这里面也许还牵扯着长山军军师! 甄止戈卡牌微动,是乔灵的消息。 甄止戈也顾不得什么长山军军师了,赶紧回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奉圣夫人府。 落月轩,骄阳初升。 花奴笑眯眯的拦住乔灵的路,“乔姑娘,奴有一秘密,想呈于姑娘,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什么秘密?”乔灵神色不辨,她倒要看看这凤家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花奴没想到乔灵居然如此淡定,但该唱的戏还得进行下去。“想必姑娘已经找到神物了吧,但不知姑娘可有机缘,弹指间预见自己的死期?” “见到了如何,没见到又如何?如果命运注定我死于当期,那我又有什么好挣扎的呢?”乔灵一派坦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一片霜,一株花的命运。 花奴心中微动,果然这个天选入降是读过书的,怕是还读的很好。想想同是天选入降,阿箬虽然娇俏,但语气刁蛮,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这乔灵,却深浅难辨。 怪不得连府中管事,都对乔灵多几分尊重,他们这些积年在世家为奴的人,都是人精,哪怕自己想不通,趋吉避祸的本能早已练得出神入化。 “这可是大机缘啊,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知道自己的死期的,若是乔姑娘能堪破死劫,那月神之位自是乔姑娘的囊中之物。这堪破死劫,自然需要知道谁是应劫之人,只要乔姑娘先下手为强,那一步先,步步先,以后乔姑娘平步青云,奴不过是先行效忠投个机巧,还望乔姑娘三思。” 花奴缓缓下拜,以示尊敬。之后才脚步匆匆的离去,好似做了什么不符合规定之事。 但真的是花奴自作主张吗? 乔灵突然有些佩服凤家了,该嚣张的时候嚣张,该低头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哪怕对手是区区几个小女子,也把一切安排的尽善尽美。 乔灵刚回来,便看见阿箬趴伏在石桌上,看见乔灵从门里进来,阿箬赶紧直起身子,“乔灵啊,你可算回来了,我刚刚偷偷看见,刘雪苏离开落月轩,好像是回家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是不是去找帮手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又不是贵人,如何能找到助力,可要是没有人帮我们,那我们不是坐等着月神之位从手中溜走吗?” 找帮手,那就是要行动了?果然,花奴怕是把对她说过的话都对着其他五位月神候选都说过了吧。 凤家,月神祭礼,神物,死期?凤家想借着月神候选人得到神物的机遇,将死期名正言顺的告知月神候选,然后花奴暗示只要杀了对方,那月神之位唾手可得。 凤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也许初衷便是要月神候选亲自出手杀一人,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需要凤家如此算计,却要求此人必须死于月神候选之手?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乔灵,我想着,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了,我要给一位故人写信,让他派人来洛阳,也许只有他能帮我了!”杀陛下啊,她怎么敢?但陛下要杀她,她可是未来高高在上的月神,如何能认命,娘卖了她时,她没有认命,成了季府奴婢时,她苟活性命,现在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她一定要活下去,而且月神之位,她志在必得。 至于益州牧会不会帮她,应该会的吧,陛下一死,那谁最有机会坐拥天下,左不过是那些掌握军政大权的州牧们,而离洛阳越近,自然越占便宜,益州离洛阳虽不算最近,但也不远啊。 等益州牧坐上皇位,而她也成了月神,指不定那时候她还能当上皇后呢。 毕竟连世家贵女都趋之若鹜的月神之位,她坐上了,如何坐不得皇后的宝座。 乔灵看着咬牙切齿的阿箬,第一次对面前的阿箬感到陌生,她居然这么快便决定让对方先下地狱吗?而这个人应该是在洛阳,可扬州牧可不在洛阳。 难道,她们的对象不同? 乔灵心中一动,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现在落月轩不禁止我们离开了吗?那正好,我想给家中写一封信报平安,我同你一起去。” “报平安?我记得我们刚到落月轩时,花奴不是说过,会有专人给家中送信的吗?你为何还要写信,莫非你是想家了?”阿箬也想回家,但她比任何人更清楚,回家不过是被父母再卖一次,为了自己,她也永远没有家了。 想到这里,阿箬高涨的野心有了片刻迟疑,她追求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家人为她开心,没有朋友和她庆贺。她的人生中只有自己,那她的快到,她的忧伤又有谁在乎呢? 不,她不能这么想,就算这个世界上,她注定了孤独,她也要在最高峰接受天地寒意的考验。 她受够了在底层作为泥的人生,她必须往上爬,爬的越高越好,她要让她以前仰视的存在,为当初有眼无珠慢待她付出代价。 哪怕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她也甘之如饴。 “因为花奴根本就没有在见到我们后,给家中送过信啊,你想想,如何家中收到我们的信,如何不回,如果回了,花奴敢没下,不敢吧。既然我没有收到家中来信,自然花奴不过是嘴上一说,她大概是觉得,本来我们年幼时,家中已经把我们卖了,那我们失踪后,家里人该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哪怕是约定的时间未至,但本就不属于这个家,想也早早就做好了失去的准备,自然也不用通知了。” 她本来还担心去通知乔母的人,会不会得知她早就离开乔家,又因益州儒生乔灵出现的时间正好在她消失之后,而有所怀疑,因为这点,乔灵也想过谎报姓名,可当年乔母将户贴交于凤家来人,凤家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只好铤而走险。 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凤家不重视天选入降,她们不过是怕世家寒门无合适人选的备用方案,这次世家寒门足足有四位月神候选,自然天选入降更不重要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乔灵我们明日一起出去吧,不,要不我们现在就走,时间不等人,要是让那几位抢了先,我得呕死。” 阿箬拉着乔灵就往外走,乔灵心中一动,给甄止戈发了消息,将明日的邀约,改到了今天。 乔灵和阿箬在驿站寄了信后,阿箬便激动的非得去买首饰,看来阿箬在落月轩没少攒银子。 乔灵拒绝了阿箬的邀请,说是在对面的茶舍等她,阿箬虽然失望,但也答应了。 “如果阿箬不在寄完信后去银楼,你怎么支开她去见甄止戈?”小书的声音突然在乔灵脑中响起,还好乔灵已经习惯了。 “阿箬这段时间攒了不少银,而她总抱怨落月轩的首饰太少,但落月轩的供奉是固定的,她一个少女,正是爱美的时候,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她绝不会错过银楼。”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书听乔灵称呼阿箬是小姑娘,忍不住撇撇嘴,乔灵口中的小姑娘也是比乔灵大三岁呢。 乔灵边回答小书的问题,一边进了约定好的包厢。 “乔灵,你来了——”在包厢等候的甄止戈突然站起来,颇为殷勤的问候道。 “呵,”乔灵似笑非笑,直接坐到甄止戈对面,“甄止戈,你不是说有关于月神很重要的线索要告诉我吗,说吧。” 甄止戈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他坐下正对着乔灵,“乔灵,当时在塔山,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们的婚约,毕竟你不是失去了记忆,被塔山中的人物同化了吗?” 乔灵看甄止戈执着于这个问题,而她时间不多,干脆直接说道:“我不可能会有未婚夫,就算因特殊情况有,我也会想办法解除婚约或者干脆就让对方死掉算了,你冒充的是我潜意识便知不可能的存在,我当然不会相信了,我们本来初一见面,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是我的性格,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我不是变成了白痴,我还是我,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这就是你在副本中说的,我不可能有未婚夫的意思?”甄止戈这才有了几分明悟,“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可能有,是不能接受,还是还没有喜欢的人……” “这和你有关系吗?甄止戈,或者改称呼你一声陛下!”乔灵不耐烦了,她之所以答应来见甄止戈,是因为她在金龙身上发现了和甄止戈相同的灵魂波动,可甄止戈的身份不过是奉圣夫人二子,如何会和金龙扯上关系,能拥有金龙化身的只有当朝天子。 这么一来,乔灵要是猜不到甄止戈便是景陆离,那她也就不是益州儒生了。 乔灵在和灰衣到益州后,便借着灰衣的手查了甄止戈的资料,虽然资料上明确记载,他是奉圣夫人二子。但对这位二公子,很多经历都语焉不详,现在,乔灵都明白了。 甄止戈不过是景陆离便于行动的假身份,自然存在感不高。 甄止戈没想到乔灵这么容易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也笑的坦然,“不愧是乔灵啊,我当了这么多年甄止戈,你是第一个怀疑我身份,并猜到我真实身份的人。好吧,你既然不愿回答我的问题,但我却很乐意为你解惑。” “七天前,我得到了这个,”甄止戈,不,景陆离将红花楹放到桌上,“我是月神祭礼中日神牵机的一员,而和我气机相合之人,便是红花楹的主人,你猜,这个红花楹的主人是月神候选的哪一位?” 乔灵眼神中清楚的流露出明知故问的意思,“你是想问,一般卡师图案便是觉醒卡师本身资质心性的体现,我既然觉醒成为儒生,为何气机化物却是红花楹?我可以告诉你,但就算是我说了,你怕是也不明白,你又何须纠缠?你能知道我成了月神候选,绝不是因为红花楹,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景陆离小心给乔灵倒了茶,看乔灵喝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是,我当时看见红花楹时,只是在里面发现了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但我能感觉到,我的本能催促我选择红花楹,我知道你是红花楹的主人,是从凤家呈送的消息上看见的。当时我就知道,乔灵便是乔灵。可惜凤家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李家旁支世家出身的儒生乔灵如何会是天选入降的人选,自然绝不可能怀疑你的身份,当你的气机,是气机吧,气机具现居然是红花楹后,凤家就彻底不怀疑了。” “凤家居然会将月神祭礼的细节直接呈送陛下,他们这是在对皇室示好,那为何这些年嚣张的收敛卡师?”乔灵想不通,为何凤家会做出背道而驰的决定,要么大张旗鼓的扩充势力,以备推翻景家,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要么便好好效忠皇室,护佑吴国,做个忠臣良将。这么两面倒,能有什么好下场。 “政治不是政务,政务你只要规划好,让州府按照你的命令行事,那州府自会走上正轨,并且一步步完成你的蓝图。现在益州在你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便是你能力最好的证明。但政治不是那么简单,胜或者败,从来不是一时论英雄。凤家有作为仙人世家的骄傲,自然不会赤裸裸的将情报送上,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让我的人得到消息而已。” 景陆离话锋一转,直接将月神祭礼的弊端,还有他看见的六个日神牵机奇物的情况一一告知乔灵。 “还有一件事,昨日我和你联系后……” 深夜的建章宫灯火通明,想到后天便可以见到乔灵,景陆离竟然激动的睡不着觉,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干脆爬起来将明日需批阅的奏折找了出来,发泄一下精力。 没想到一道黑光晃过天寂,直直落到了建章宫地面上。景陆离没想到他的建章宫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先是日神牵机,这会儿又是一个漆黑人影。 第128章 冲动之举 景陆离星力涌动,唤出一把宝剑,大步往人影的方向走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高人,居然敢夜闯建章宫。 景陆离刚拔出宝剑,建章宫的大门便被急急打开,“陛下,您不是回宫歇息了吗?快,保护陛下——” 在曹州的大呼小叫中,景陆离失去了第一时间接近黑影的机会,而跌在地上的黑影也被曹州亲自压到了景陆离面前。 看起来伤势颇重啊! 黑影艰难的睁开眼,看见景陆离身上的冕服,轻轻松了口气。 “救,救他,七人,一年。” 黑影留下这几个字,手指直直指着西方,又指了指南方,便又晕了过去。弄的景陆离一头雾水,倒是身边伺候的郑公公突然开口,“这,这不是七十年前失踪的皇室供奉白苏吗,天啊,七十年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陛下,此人是皇室供奉的钻石卡师,在七十年前,在钻石卡师中也是顶级高手。” “七十年前的钻石卡师?这么说来,此人起码也该活了超过百岁了吧。”乔灵不得不吃惊,就算是她的时代,能活一百岁的也寥寥无几,何况这吴国可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 “准确来说,他已经一百四十多岁了。一个七十年前突然失踪的人,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如流光一般出现在皇宫,你猜,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他当时虽然形容狼狈,但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皇室御医给他检查过,身体生机极为旺盛,但近期受了重伤,御医只能尽力救治,但什么时候苏醒却不能保证。” 七十年前,所有的钻石卡师突然失踪,时至今日,修为最高的便是黄金卡师,他因为和乔灵两次入塔山的缘故,刚刚突破为白金卡师,但离钻石卡师却还很遥远。 景陆离敢保证,他是这位钻石卡师出现前,吴国唯一一位白金卡师,但钻石卡师的突然回归,让景陆离有了不好的猜测。 “你说,他口中的‘救他,七人,一年’是什么意思?”景陆离期待的看着乔灵,也许她能帮他解开这个谜语。 乔灵呵呵呵,“钻石卡师突然负伤回归,让你这个吴国陛下救人,那肯定这个人对吴国很重要,而这个七人有可能指的是需要七个人才能救他,而一年便是期限。至于他先指西方,后指南方,想必是说这七人要去西方和南方寻吧。” “对啊,”景陆离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乔灵,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那他让我救的人是谁?而寻的这七人又有什么线索呢?” “我就随便说说好吧,你还当真了,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月神祭礼的事吗,这件事和月神祭礼有什么关系?” 七十年前的钻石卡师突然出现,必然改变吴国格局,如果是一位昏聩的陛下,第一时间关心的必然是钻石卡师长生有道,但乔灵觉得吴国这位传说中神乎其神的陛下,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有时候还傻乎乎的,难道这才是军威难测的原因?因为不深沉,才要装深沉。 当然,以乔灵认识的陛下,他年富力强,还不到思考长生的时候,但谁人不想不朽,人本能的繁衍后嗣,不是就想在世间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吗? 如果没有钻石卡师白苏的出现,他当然不会对长生有兴趣,但偏偏一百四十多岁的白苏回来了。 “大概没关系吧,我今日本来去奉圣夫人府询问二十年前的事,没想到奉圣夫人却提到了一个奇怪的人,而且当年长山军军师也是消失在织锦镇附近,我怀疑这件事和突然出现的钻石卡师有关。” 景陆离看乔灵的表情,便知道她没有听懂,“七十年前钻石卡师突然失踪,二十年前,唯一突破为钻石卡师的长山军军师乔景峰在织锦镇附近失踪。如果他们的失踪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而织锦镇恰好位处西方,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织锦镇便是突破口。只要知道了钻石卡师神秘失踪的原因,那这位供奉醒不醒来便不重要了。”长山军军师乔景峰是钻石卡师的秘密,只有皇家和乔家知道,而国师是钻石卡师的秘密,当年的人都知道。 但他们,都死了。 乔灵心中却很不平静,乔景峰,长山军以前的军师是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她父亲的名字和长山军军师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可织锦镇消失的乔景峰,张家村的乔景峰,有这么凑巧吗? 可如果父亲真的是这位长山军前军师,那他便是扬州乔家的人,出身世家的父亲,如何会在张家村娶母亲这样一个普通女子,还有了他们姐弟三人? 乔母和普通的农妇没有任何区别,高傲的父亲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吗? 景陆离没有发现乔灵心神动荡,他也是第一次对一件事没有把握。 如果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供奉白苏苏醒,告知一切上,那作为吴国陛下的他如何安心。 七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吴国所有的卡师一夜之间失踪,却在今日突然现世,是只有他一人,还是都回来了。 现在的吴国可没有一位钻石卡师,修为越到高处,差距越大。景陆离可不认为所有回来的钻石卡师都是无害的。 七十年的时间,物是人非,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可他们甘心吗? 当然,吴国有足够的军队,钻石卡师虽然力量强大,但也不敢不遵从国家的命令,怕就怕又是一场风波,徒自消耗吴国的国力。 景陆离叹气,“我知道你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月神祭礼,但七十年前,凤家到吴国后,凤家先祖凤惊云可是教训了不少不识时务的钻石卡师,如果他们回来了,看到现在凤家家主不过黄金卡师的修为,你说,他们会不会报复凤家,而月神作为凤家至高之位唯二之一,会不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对象?” 如果成为钻石卡师,便会失踪,虽然他现在只是白金卡师,但以他的天赋成为钻石卡师不过是时间问题,此刻他也该考虑一二了。 眼下此事也许并不紧迫,但多一分了解,便多一分主动,为了乔灵,为了吴国,他不得不谨慎。 乔灵苦笑,什么时候她和凤家居然成了共生关系,她想借着月神祭礼探查凤家,凤家便迎来强敌,真不知是什么运气。 乔灵突然明悟,“不对啊,说道七十年前,花奴说我们是第三届月神,而月神祭礼三十年举行一次,这时间怎么算都对不上啊!” 景陆离没想到乔灵居然会突然关心这个,“第一届月神是凤家七十年前初至吴国,为表示诚意,直接让皇室宗女出任,不过那时候,只是让宗女掌握了治疗和延寿的能力,并没有赋予宗女和凤家族长平起平坐的身份。 第二届月神是二十五年前,也就是第一届出任月神四十五年陨落后,才选出来的。是一位天选入降的少女,这届月神才有了和凤家族长分庭抗礼的身份。 而这位少女短短二十五年而陨,世家不解其意,多方查探才知月神的治疗能力居然是以自身寿命为灯油,从此,世家态度暧昧,对月神之位多番掂量。” 乔灵听着听着,觉得不对了,“那月神祭礼要求月神亲自杀掉非自身对应日神,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由月神本身承接因果,而不连累凤家吧。可上一届的月神不过天选入降,她如何能成为月神?” “因果,仙人重因果,皇室可不担心这个。当年普通人出身的少女之所以能坐上月神之位,都是一场阴差阳错。当初几位杀死日神之女,都一一或于日神同归于尽,或事后被日神属下亲人报复,这位月神候选没有杀一人,她的日神却是唯一幸运的活下来的人。之后,她当了月神,而日神被囚于深宫,月神死后,日神被诛。本该五年后开启的月神祭礼,因凤家家主凤蓝衣一人而提前开启。” 在景陆离的解释下,乔灵才知凤蓝衣本不是凤家族长第一人选,因原少族长凤青衣叛族而出,才有了风蓝衣的继位。 还有凤蓝衣和王显之,雍宁的旧年交情。 乔灵这才知道了月神祭礼提前之事,怪不得上一世她没有参加月神祭礼,想必当时月神祭礼开启天选入降时,她已经不在吴国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放弃月神之位,那下一步我只需等待,无论是谁成功诛杀日神,都与我无关。毕竟我都不打算当月神了,自然是成绩越差越好。”乔灵的语气和话里的意思可完全相反,如果乔灵只是无辜被卷入月神祭礼,她自然可以在发现月神是一颗裹着蜜糖的砒霜时,急流勇退。 可这是乔灵的人劫,人劫只可迎难而上,求得解脱,而不能因月神之位弊大于利,而自己选择放弃。 换句话说,乔灵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渡过人劫的标准,是必须得到月神之位,还是只要主观意识上必须竭尽全力,便也算过了。 如果不是有一句‘人力有穷尽’的说法,但现在乔灵第一反应便是成为月神,渡过人劫;失败则一切皆休。 “乔灵,你一定要这么有攻击性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景陆离有点无奈,乔灵是他见过最坚强,最锋芒毕露的女子,不,她比大多是男子都优秀。 可也是这份优秀,让她对吴国,对这个世界都心存戒心,可他给乔灵透露了这么多消息,还和乔灵一起进了两次塔山,这样都得不到乔灵的信任吗? 乔灵嗤笑,“信任,如果你遇到一个陌生人,他见你的第一面就在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卡师的前提下,将卡师技能用在你身上,强迫你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赌命,然后你在这个过程中透支卡师技能,九死一生运气好的完成任务,对方从始至终叉着腰占便宜得了冒险的大好处。之后将一些消息以补偿的名义告知你,但目的却是为了第二次去赌命。 等第二次赌命时,因为二人的契约对方保留了记忆,你却一无所知,对方为了捉弄你,看你的笑话,就骗你说你们有婚约,还占你便宜。好不容易第二次活着回来了,对方因月神祭礼成了日神牵机的对象,便毫不客气的要求你配合。 最重要的是,对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真实身份。 甄止戈,景陆离,如果我不是儒生乔灵,我是不是活该被你骗一辈子!” 景陆离看着乔灵眼中浮现的水光,整个人都慌了,“不是的,乔灵,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纠缠不清,想和你在一起天长地久,命运相连,生死与共。 这一刻,景陆离悟了,为什么他那么在乎乔灵,明明最讨厌聪明的女人,却愿意招惹乔灵,甚至在塔山理所应当的想为乔灵负责?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动心了! 乔灵打断了景陆离的解释,“是了,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只是习惯了所有人为你付出,你是谁,高高在上的陛下,所有人都该顺着你,都该为你的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吴国的天下是你的,作为吴国人,付出一切都是应该的,像我这样的卡师,从始至终都不该存有半分怨怼之心,能为你而死,才是所有吴国卡师活着的意义——” 乔灵一手挥开景陆离伸过来的胳膊,拿着手帕沾沾眼角,“好了,景陆离,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家天下嘛,有什么不能懂的。你说你们这些……算了,我乔灵既选择了做吴国的臣,那我请你按照臣的待遇待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景陆离作为吴国之主,这个道理该是明白的。 景陆离嘴中充满了苦涩,原来在乔灵眼中,他一直在戏弄她啊,可事到如今,他如何解释,这一切都是他自食恶果。 景陆离迫切想靠近乔灵,可最终不过是自作多情。乔灵从他的一举一动中,从未品尝出一丝情意。 “我知道了,乔灵,无论是你儒生的身份,还是你在益州的功绩,我都不该怠慢,这和你是不是女子无关。” 景陆离明明给出了承诺,但心中却一片荒凉,这算不算是在他和乔灵之间永远的关上了一道门,乔灵永远都不会明白,他多么渴望,渴望得到她的爱情。 乔灵神色郑重,似乎对他的答案颇为满意,“那就好。” 景陆离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他和乔灵的关系,包厢外面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景陆离的思路,“主公,季阿箬出了银楼,已经快过来了。” 景陆离没有管曹州,他看着乔灵,期期艾艾的开口,“那,那你?” “我先走了,有事我会和你联系。”落月轩不安全,乔灵一直尽量避免在落月轩动用星力,自然更不敢进入锦官城了,不然完全没有必要和景陆离在现实中见面。 乔灵叹了口气,还是太冲动了,她原本只是怀疑甄止戈和吴国陛下有关系,才出言诳他,没想到,她以为是对子,可对方却是王炸。 后面的失态,就更不明智了。 “以后,还是离这位陛下远些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小书却误会了,以为乔灵说这句话,指的是修为。“乔灵,也许月神之事尘埃落定后,你要加快进塔山的节奏,以突破钻石卡师为主要目的。”如果乔灵不是为了帮他寻找缺失的残页,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突破修为上,哪怕只是多进几次塔山,现在的乔灵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白银对钻石,十死无生之局。 “我知道了,小书。” 阿箬身后的丫鬟抱着好几个匣子,看来这一趟,她收获颇丰。“乔灵,我已经买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好。” 洛阳薄命楼总部。 芳华在回益州前,鬼使神差的拐到了薄命楼,她看着面前的红色小楼,终于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红色小楼中,放的是薄命楼的命脉,《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 芳华走过一道道机关消息,穿过狭窄的地底巷道,终于得见光明。 谁能想到,薄命楼的红色小楼底下,居然有一道通往世外桃源的暗道。 芳华看着平静的湖面,道路边盛放的桃花,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快步走到湖中小亭中,挪动亭中石桌上的奇异图案,只听见咔咔咔的声音,从石桌中间升起一个石匣,芳华拿出秘钥,放入石匣凹凸处,恰好严丝合缝。 石桌陷入,又重新升起,石匣里已经有了两堆竹简和三本书册。 竹简是旧物,而书册是命主后来誊抄之物。 芳华颤抖着手,一步步伸向书册,却在拿到手的最后一刻,突然如被蛇咬了一样,猛的缩了回来。 芳华捂着脸哭了,她一向坚强,当初习武时,被武师傅打断胳膊,也未哭出一声,没想到现在却…… 芳华神色复杂,看着石匣中的书册,终于猛地伸手,抽出了一册,转身就走。 石匣在芳华身后慢慢下沉,芳华也借着穿过暗道的时间,稳定了情绪。 半个时辰后,芳华出现在一座小院。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男子背对着芳华,问道。 芳华看着对方,神色惊喜中透着愧疚。 “我,我只拿到一册,虽然命主信任我,但命主才是名正言顺的薄命楼之主,我的出身,让薄命楼的长老们都很不满意。”说道出身,芳华神色一暗,如果她是寒门出身,不,只要她是良家女,他一定会想办法娶她为妻吧。 男子转过身,没想到居然是曹州。 曹州神色温柔,“很好,我就知道芳华你心中有我,你拿到的是《御秦六策》,还是《强赵九卷》?” 芳华被曹州一看,忍不住脸色发红,俏生生的将书册递出去,完全不见了刚才在湖中亭的犹豫和愧疚。 曹州尽力稳住心中的激动,接过书册,翻看一看,“怎么是《寒潭赋》?” 芳华雾蒙蒙的眼睛迷茫的看着曹州,下意识重复道:“《寒潭赋》?是祸水首领赵国父亲以死明志的《寒潭赋》?它怎么可能会被放入薄命楼至高绝密之处?” 曹州失望的看着手中的《寒潭赋》,“说什么祸水首领赵国父亲以死明志的《寒潭赋》,你可知这祸水最后一任首领死于三百年前,而这《寒潭赋》的主人却在五百年前,就跳了寒潭。难道这世上有两个《寒潭赋》?时隔三百年,很多故事都以讹传讹,《寒潭赋》必然和祸水,和薄命楼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收藏有《寒潭赋》这篇章罢了。” “怎么可能?”芳华失声,她没有拿到《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也罢了,怎么拿到的《寒潭赋》和薄命楼还没有任何关系!“是命主,是命主亲口告诉我的,这《寒潭赋》的主人,便是祸水最后一任首领的父亲。如果这秘钥是真的,那命主又何必在过去的往事中撒谎?” 曹州捏着《寒潭赋》“三百年前,秦国已经是确定了霸主的地位,而六国攻秦发生在五百年前,试问,如果无六国攻秦,如何会有劝天下有识之士阻止其不义之举的《寒潭赋》?历史记载的明明白白,难道还不能证明《寒潭赋》的存在,不过是薄命楼的疑兵之计?而且,薄命楼也成功了,你不是既没有拿到《御秦六策》,也没有拿到《强赵九卷》吗?” 事到如今,芳华也不敢告诉曹州,其实这三卷书册原本是在一起的,如果《寒潭赋》真的和薄命楼无关,薄命楼为何要好好保存? 芳华面色苍白,“那我回去继续寻找机会?” 曹州叹气,“算了,你私自去了薄命楼的命脉所在,李清寒不是傻子,你回去就是送死,我会安排你暂时避避风头,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曹州靠近芳华,将她拥在怀中,芳华僵硬的身子软在了曹州怀里,为了曹州,她可以背叛命主,背叛薄命楼,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129章 张友寻母 等景陆离失魂落魄回到建章宫时,迎接他的却是曹州大大的笑脸。 “陛下,刚刚御医上禀,那位虽然没有醒,却口中喃喃‘创世神’三字,这也许和他昏迷前留下的提示有关。” 景陆离反应冷淡,面无表情,回了一个‘哦’字。 看着陛下无精打采的模样,曹州忍不住看了眼天色,这太阳今日仍旧好好挂在天空,他家陛下怎么会对政事不感兴趣呢?不是陛下说此事事关社稷,乃重中之重,如何今日有了新的线索,却一点也不开心。 看陛下走远了,曹州赶紧跟过去,“陛下,你说这个创世神和救他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让我们去救创世神,可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吗?神不能救自己,如何能算得上无所不能,这是一个悖论啊!” 景陆离对曹州的话充耳不闻,拿起奏折,翻开,右手取了朱笔,这是打算批阅奏折的意思吗? “可陛下,你早早就处理完了今日的公务,剩下的不过是些请安折子罢了,以前陛下不都是置之不理的吗?” 景陆离慢慢抬头,正好对上曹州疑惑担忧的眼神,终于反应过来,他好像失态了。 景陆离低头看折子,果然是请安的废话,他昨日不该那么积极,害的今日想批折子都没有了。 景陆离语气疲倦,“我今日去见了她,她说她讨厌我。你说,爱情是不是个麻烦的东西,还是政务好,你想批就批,不想就搁着,你说你们怎么就想不开要去喜欢一个人呢?” 曹州对景陆离痛心疾首的表情的回应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说好的是你谈情说爱,和他这个只谈责任,不交心的世家子弟有什么关系?上次乔侯是被陛下气走的,陛下这次见面不说伏低做小,起码也该道个歉吧。 曹州微笑,“陛下,你诚意和乔侯谈过了?为上次的冒犯道过谦了?” 景陆离傻眼,“啊?” 曹州继续微笑,“陛下,你该不会和乔侯一见面,就谈了公事吧?” 景陆离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言道:“乔灵说时间紧张,我要告诉她月神祭礼的真相,还要告诉她吴国以前的钻石卡师回来了,要她多加小心,我……” 曹州痛心疾首,一时恨铁不成钢的气直达脑门,也不知是不是向天借了胆子,一句“世界上怎么有陛下这般的傻子!”脱口而出。 陛下怕是根本就没有将‘我担心你’之类的话说给对方听吧。 景陆离怒目,“曹州,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编排吾!” 曹州赶紧跪下,请罪,“臣知罪。”知的是他一时失言冒犯了陛下,反正绝不否认他今日才明白他们的陛下居然是红粉阵中的孬种。 当然,这个真相于曹州而言,是向天借胆也不敢说出口的。 陛下啊陛下,你这样的做派何日才能给皇宫带回来一位皇后,你还不如直接接受宗人府的安排,起码也是倾国之力选出来的佳人。 现在陛下年富力强,可外有世家州牧为掣肘,完全不是陛下儿女情长的好时机,乔灵要是识相,该为了吴国,哄一哄深陷其中的陛下才是。 景陆离看曹州这般神态,一时没了趣味,他怎不知曹州说的有理,是他傻,不然怎么会把事情搞砸到这个程度。 “罢了,你起来吧。等等,曹州你刚刚说什么?创世神?”这世上真的有神吗?这么重要的事,曹州怎么能轻飘飘的说过就算了? 曹州捂头,合着他刚刚说了半天,我们的陛下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进脑子啊! 曹州用毫无起伏的声音禀报道:“回陛下,白苏供奉昏迷不醒,只是口中喃喃‘创世神’三字,不知其意。” 这和供奉之前说的那六个字有关系吗? 景陆离沉下脸,“曹州,好好说话,这是命令。” 曹州笑嘻嘻的应了,他揉揉脸,捏捏嗓子,“陛下,说起创世神,我倒是想起一本看过的话本。上面写了一个新奇的创世过程。” 曹州看陛下没有打断的意思,兴致勃勃的讲述起来。 “传说混沌未分之时,七十二魔神中的十位魔神被先天混沌五行莲花孕育而生。可这十位魔神运气都不怎么好,居然都死于一位三十六品混沌青莲孕育出的大魔神之手,而十朵先天混沌五行莲花随着先天魔神的陨落,不知所踪。 天地变幻,十朵莲花不知怎的居然巧合的聚集在一起,这十朵莲花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各两朵,每朵分为阴阳。也就是说分别为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 十朵莲花纵横交错,在无数次碰撞中,终于,甲木与乙木花瓣与花瓣相合,阳上阴下一正一反稳稳悬浮于天地间,严丝合缝,两朵莲花也化为一体,一同流转。 后来,其他四行一一相合,环境气息大定。而五行莲花分占五角,相互牵引,成为了一个大整体。 又无数年后,每两朵莲花居然孕育出一个大世界,大世界分为明暗两界,而一瓣莲便是一方宇宙,一个宇宙包含无数世界,但同一瓣莲的世界法则是相同的。比如说这瓣莲的世界是修真文明,那种种世界都遵循修真文明的天道。 而混沌莲花是重瓣莲,这就注定了莲花随着时光流逝,层数将越来越多。 而莲花层数跨越的是时间轴,时间从最外面的莲瓣开始流转,如果外面一层的时间是三百年前,后一瓣时间便是两百年前。 同样的世界,拥有相同的法则,人物,事件,还有历史流,不过一层层都是平行世界的概念,也许,一个人不同的选择,将造就完全相反的历史。 无数气运交联,在五个明大世界的交汇点上方,出现了一个神妙的存在,危楼。而与之对应的是暗世界下方的幽都。 危楼统御万界,幽都纳万界幽魂。” 景陆离听了半天,突然开口道:“你的故事里,没有创世神,一切都是造物的奇迹和命运的必然。” 曹州抹把脸,摊手,“我就是说个世界形成的故事,反正和我们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没有什么关系。” 景陆离看曹州怎么都说不到点子上,也懒得和他瞎扯,“你这些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还挺有意思的。” 曹州一下就僵硬了,他怎么这么嘴快,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那本书的名字,只好光棍道:“忘了,反正是最近卖的最火的书吧。” 反正他开口就是为了转移陛下的注意力,让陛下心情好一点,也就随意扯了自己映象深刻的内容,现在陛下追根究底,他一个看话本从不关心书名和作者的人,如何能回答上陛下的问题。 景陆离咬牙切齿,“曹州,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忘了!”景陆离有一种预感,曹州所谓的话本中的创世,和他极有渊源。 可这一切好像都和神扯不上关系吧,遑论创世神?当然,先天魔神不算神,在神话传说中,那是早就作古的存在。 “去找,要是找不到这本书,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曹州被陛下郑重其事的态度吓到了,下意识的回应,“诺。” 等曹州失魂落魄的出了建章宫,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天啊,他书房那么多的话本,鬼知道是哪本?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创世论好像不在开头。 神啊,救救他吧! 张家村。 张春杏急急跑回家,“娘,有乔婶婶的信!” 张母蹙眉,直接一把抢了过去,“你乔婶婶都离开张家村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给她写信,你又不识字,定是看错了。” 张春杏傻傻看着母亲,“可,村长爷爷说是乔婶婶的信——” 不待张春杏说完,就被张母直接打断,“好了好了,小孩子添什么乱,给你嫂子帮忙做饭去。” “知道了,娘。” 张母看张春杏走远了,这才小心将信拆开,没想到居然是乔家三丫写给乔母的,说是自己成了月神候选,希望母亲不要担心。 这三丫和乔母失散了吗?也有可能是直接被弃了吧。张母想到乔母对三丫的冷淡,这倒是极有可能的事。 怪不得三丫把信寄到了张家村,就是不知道乔母现在在哪,罢了,只要别妨碍了自己女儿的荣华富贵,她已经没有心力关心昆哥儿了。 “春杏也快及笄了,我得赶紧准备一二,希望这一次不会让我失望。”张母忍不住看了乔家大门外的一株桃花一眼,又如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错误已经发生,自怨自艾也解决不了问题,如果这是命运的必然,她好像除了认命,别无选中。 洛阳,曹府。 张友深吸一口气,上前敲响了大门。 明明想着等他杀入洛阳,再见这抛夫弃子的女人,可谁让他得到了日神牵机呢? 半月前,张友拿到了上辈子的紫苑花,他知道,紫苑花的主人是刘雪苏,可上辈子明明五年后月神祭礼才会开启,这一世为何有这么大的变故? 上辈子他已经是益州牧,哪怕成了日神,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的。 而安排要他性命的月神候选是扬州乔家乔景云,乔景云在乔家虽为嫡女,却无地位,自身能力一般,如何能伤他性命。 可之后皇室出手,要不是季青云多次相救,他怕是就栽了。 直到他杀入洛阳,推翻吴国,才没有了皇室派出的杀手。 可现在,他,一个小小的雍州破虏将军之子,入嵩阳书院不过区区几个月,虽借着上辈子的先知,收了好几个前途无量的文臣武将,但他们的强大那是在未来,而不是现在。 前途远大,潜力无穷,从不和实力划等号。 真是在嵩阳书院收小弟收上瘾了,一不留神几个月的时间便溜走了。 以乔景云的能量,干掉一个现在的他,一点问题都没有。想要活下去,他只能找个能压制住乔景云的靠山,并尽快前往益州。 而这个靠山,有比曾经唯一的女儒生,现在唯二的女儒生惊鸿仙子更合适的人选吗? 况且,她还是他的母亲,而这个母亲最害怕别人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存在,当然,在他坐上那一国之君的位置后,态度斗转,巴不得他封她为太后。 可惜,起码上辈子她失望了。只要她这次帮他,大不了这辈子让她如愿便是。 “姑娘,有一位张友先生求见。”愿心小心禀告,自从姑娘被宫中采选的宫人拒绝后,姑娘就是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这突然来了一位故人,也不知姑娘有没有见的心情。 “什么,你说谁?张友?”惊鸿仙子早已罢工的脑袋就像是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完全清醒了。“赶他走,不,还是让他进来。” 本来拒绝的惊鸿仙子突然想到了那封信,万一呢,万一那封信就是张友写的,她的儿子是神童,那她当年便是做了一个很失败的决定。 不,她不能这么想,她能有今日,都是当年的果决带来的,她从不后悔。 愿心可不知姑娘心路的复杂,她见惊鸿仙子不改变主意了,才应了一声,“是,姑娘。” 当张友站在惊鸿仙子面前时,惊鸿仙子心中的恶意怎么也抑制不住,都是因为他,她才不得解脱,张友的存在一遍遍的提醒她,过去的卑微和夫君的漠视如同刻入骨中,如影随形。 这些一遍遍提醒她,是她窃夺了妹妹曹琇莹的命运,才能成为张云骑的妻子,才有资格生下张云骑的儿子。可被她剥夺命运的曹琇莹,却好运的成了寒门之女,能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哪怕命途多舛,也不过是回娘家待嫁,她也曾和夫君恩爱过,更没有拖油瓶。 惊鸿仙子语气很不好,“你来干什么?” 张友如何听不出惊鸿仙子语气中的恶意和嫌弃,但他告诉自己,要忍,只要他今日能活下来,那明日便是他的天下。 “娘——” “别叫我娘——”茶杯在张友脚边破碎,惊鸿仙子将她对他的排斥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以为她还是当年答应并州儒生雍宁求亲的惊鸿仙子吗?虽然雍宁的确是碍于赌约娶了惊鸿仙子,但本身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惊鸿仙子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爱,却得到了尊重。 哪怕张友最后登基为帝,也因雍宁的存在虽不愿封她为太后,却也没有怠慢她。 谁能相信,在外人面前势同水火的并州儒生雍宁居然和并州牧王显之,凤家家主凤蓝衣是歃血为盟的好兄弟。 当然,这个秘密,除了当事人,目前只有他张友知道。 “惊鸿仙子,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今日我来找你,是为了双方的利益。想必你早已收到当初我写给你的信了,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不然,你也不会选择参加宫选,当今陛下和你的年纪倒是相当,但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会不会介意你年龄大。到时候,看在你儒生的身份上,自有宫人借着你曾嫁过人,不,应该是你曹琇莹的身份曾经嫁过人而婉拒你。” 张友的话直接捅到了惊鸿仙子的肺管子上,是了,她不就是被宫人以再嫁之身,八字不顺的名义拒之门外了吗? 说起来她倒要感谢宫人没有用她年纪大的借口了? “所以呢,你今日来见我,便是告诉我,我很有可能通不过宫选,别说皇后,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吗?” 张友可不害怕惊鸿仙子的怒火,语气还是这么不紧不慢,又带着几分欠扁。“对你而言,是皇后之位令你动心,还是太后之位,更让你舒坦呢?” 第130章 逆天而行 惊鸿仙子坐直了腰,眼中第一次出现郑重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张友也不含糊,直接伸出右手,具现卡牌,紫色的卡牌具现在张友掌中,“蟠龙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你还怀疑,那这个呢?” 张友摊开左手,手中是一朵紫苑花。 没想到对上张友志得意满的眼神的是惊鸿仙子一头雾水的表情,她又一次问道:“你什么意思?” 上一次如果是对她心中猜测的反问,那这一次便是真的一无所知。 是了,她还不是并州祭酒的妻子,如何能知道月神祭礼的机密。上一世聪颖明慧的惊鸿仙子,终于因没有选择嫁给并州儒生雍宁,而失去了蜕变的机会。 张友干脆将一切和盘托出,“你看,连天命都觉得,我有可能成为皇。有的人努力一辈子,没有这个命,也是白努力。但我不同,我是蟠龙之命,我注定了有化龙的机会。惊鸿仙子不想借着东风飞的更高些吗?” 惊鸿仙子深吸一口气,显然心动了。 张友如何看不出,他再接再厉,“我不需要你出人出力,只需要借你儒生之力一用,你帮我挡住乔景云,等我成为皇帝,你便是太后。到时候,你想养多少面首我都没意见。反正吴国的太后,只有享受,而无义务。当你坐上太后之位,要权有权,要色有色,这样快活的日子,和你成为皇后,不得不顺着陛下心情的日子相比,哪个更好更舒坦,难道你还分辨不出?”而且,你能不能成为皇后还是未知之数。 不用张友说,惊鸿仙子就心动了。她哪是在皇后之位和太后之位之间做选择,吴国皇室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如果她没有参加宫选,也许还有嫁给并州祭酒,幽州祭酒或者扬州治中的机会,但她现在落选了,他们还会愿意求娶她吗? 她又不能像以前放出不出仕的风声一样,放出自己主动放弃宫选的消息,毕竟,皇室可不会替她遮掩。 都怪以前她把姿态摆的太高,现在要她低下头请求他们娶她,她如何做得到? 太后之位,她当然动心。但她有没有儒生的力量她心中不清楚吗?她的卡牌本身便是假冒之物,而她本身连卡师都不是,如何能指望有所谓的星力。 张友看着惊鸿仙子的脸色,明明是动摇了,为何还不答应?莫非她还有什么顾忌? 张友咬了咬牙,既然利诱不成,那只有威逼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等惊鸿仙子权衡利弊。“如果你不答应保我一命,那就别怪我戳穿你的身份,让父亲亲自接你回府了。”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选什么,乖乖做张家妇吧。 惊鸿仙子怒了,“你敢威胁我!”惊鸿仙子看着张友脸上有恃无恐的表情,想到张云骑这个人,瞬间怂了,“好,好,好得很,我答应了,你今日便住下吧,我会告知下人你是我好友之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张友也不介意惊鸿仙子的态度,能留下就好,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张友正袖行礼,“多谢惊鸿仙子。” 昆吾国。 乔晋看着下首跪着的张昭和李凌,心中一片冰冷。何时长山军居然和羌人打成了一比一的伤亡? 是长山军变弱了,还是羌人变强了。 李凌抢在张昭回禀前开口道:“将军,对方应该是东羌,而且是和雍州益州交战二十年的主力部队,只是他们明明马上就要胜了,却突然仓皇撤军,就好像我军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我们知道羌骑急切撤退的原因,便可入和西羌交战一般,将东羌打个落花流水。” 张昭奇怪的看着乔晋将军,这是长山军第一次吃败仗,李凌一不请罪,二模糊自己未尽全力,三推卸自己怠慢军事,为何将军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难道是因为有玉衡在,不好不给李凌和他面子? 可败就是败,将军不狠狠责罚,如何治军? 乔晋没有管面部表情丰富的张昭,抢在张昭开口前,直接一挥手,“你们起来吧,这次是非战之罪,你们无需自责。” “不,将军,败了就是败了,昭愿接受惩罚。”张昭的脸色很难看,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败,果然没了军师,长山军战力直接折损一半,这些年长山军补员困难,吸纳了一些西域人,也大大削弱了长山军的战力。长山军的操练必须加倍! 李凌叹气,还是没有堵住张昭的嘴,不过这样也就更真实可信了,他不得不开口复议,“凌亦然。” 将军,李凌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哈哈哈——”乔晋亲自将二人扶起,“不愧是我长山军的人,这份气魄不失,我长山军何惧一战。我知道,这次长山军的失败,有我方原因,也有小视了敌方之故。你二人去军法处领罚,领完罚过来商议,这次败就败了,下一次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李凌张昭抱拳,“诺——” 乔晋在二人走后,才将胸中的郁气吐出,“玉衡军师,我长山军何去何从,你倒是说句话啊!” 玉衡不紧不慢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乔将军不是要玉衡见你昆吾国国威吗,怎么这时候又要我为长山军献策献力了?” 乔晋也光棍,抱拳行礼,“上次是昆失礼了,请玉衡军师原谅,看在同为长山军的份上,给我们指点一二。” 玉衡摇着扇子,这才吐了嘴,“这长山军的未来,可不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能给指点的,你可知我云中郡长山军今日的前景?”玉衡不待乔晋询问,自顾自回答道:“我云中郡长山军已是益州军最精锐的一部,长山骑兵虽在过去二十年缺粮少马,艰难存活,但今日的长山军一部已经成了益州牧的心腹。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封侯拜相可期。而这一切,都是我徒弟乔灵带来的,长山军的未来,你不该问我,该问我徒弟乔灵才是。” 玉衡脸上的与有荣焉是如此的刺眼,让乔晋心中怒火飞涨却不得不竭力压制。 “这么说来,我与这位乔灵先生还是本家啊,请先生将我一部形势告知乔灵先生,请先生指点。” 又是指点,这乔晋怕是放不下昆吾国的家业。算了,他把情况都写到给乔灵的消息里,看乔灵自己的主意吧,他这个老骨头就不折腾了。 乔晋看玉衡笑的坦然,追问一句,“晋还有一问,想必以玉衡先生经验丰富,能给晋一点提示。这东羌和益州雍州军交战二十年,战力不低,原本和我军打了个胜负未分,可羌人为何在胜利在望时,突然不计代价撤退,还请先生教我。”乔晋又是一礼。 这是把玉衡架在高处,让你给长山军出个主意,你说你老了,要问徒弟。那借着你经验丰富,你给解释一下东羌突然撤离的原因,你总该知道了吧。 “这……”玉衡有些尴尬,他连东羌西羌都分不清楚,如何能知道东羌为何不战而退。 玉衡原本的打算都是为应付如何忽悠乔晋跟他回益州,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卷入西域诸国的泥潭中,现在让他解释,他如何解释。 玉衡脸上的尴尬让他显得有几分滑稽,就像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头,早就把勾心斗角扔到了脑后,突然要他出一条毒计,他就黔驴技穷了。“我一把老骨头了,乔晋将军还舍得下面子来为难,要是将军愿意率领长山军回益州,那一切问题不都解决了嘛,有益州牧和益州治中在,我们只要好好打仗就是了。” 玉衡打着哈哈,一副想混过去的样子,没成想直接被乔晋的高大身板给堵住了。 乔晋冷笑,“这就是接任了长山军军师的玉衡先生的水平?也不知军师在天有灵,受不受得住玉衡先生的刺激?” 玉衡被乔晋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好好好,乔晋将军不愧是长山军仅存的第一猛将,当年能害死军师,现在当然也能气死我。如果这是乔晋将军对付军师的方法,那我承认,你赢了。但我告诉你,你别得意,现在长山军的军师,是我徒弟乔灵,你赢了我,赢不了乔灵!” 二人都使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一时空气中充满的凝重。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副我有本事我就宰了你的模样。 张昭和李凌便是在这个时候受完军棍回来的。 张昭没脑子,居然直直问道:“将军,这玉衡……” 李凌一把拉住张昭,打断了他的话。“想必是玉衡军师有何良策,将军只管和玉衡军师相商,我和张昭都是粗人,就不再这里碍眼了。” 李凌说完,见将军没有异议,便拉着张昭出去了。张昭气哼哼的甩开李凌,“你到底是干什么,一看就是那玉衡老儿得罪了将军,我们不给将军出气,还避出来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你不会被玉衡老儿给收买了吧,我告诉你,我张昭一生忠于将军,忠于长山军,如果你敢背叛将军,那就别怪我张昭不讲兄弟情面。” 李凌扶额,“我说张昭啊,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交情,你用得着这么严肃吗?还有,我背叛将军,我怎么了就背叛将军了,我和玉衡军师又不熟,他摆明了只看重将军,如何将我们这些小喽啰放在眼中。退一万步,哪怕是为了对得起将军,我也不会弃明投暗啊!” 张昭摸着他的大胡子,“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是吹的,你李凌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必然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那你刚刚为何要拉我出来?”张昭把‘背信弃义’这四个字咬的极重,但又用后面的话轻轻带过,显然不想伤了李凌的面子。 张昭果然感应到了吗?这单细胞动物果然直觉敏锐,但李凌苦笑,现在可不是告诉张昭的时候,罢罢罢,这个坏人也只有他李凌来当了。 李凌脸上一副‘我要忍,多年的兄弟我如何不了解张昭你这莽夫的做派,也就他李凌好心,’的模样,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张昭啊,你想想,刚刚是不是将军要收拾玉衡军师,却因我们两人突然进去被打断了。这玉衡军师不过一介书生,如何是将军的对手,我这拉你出来,明明是给将军腾地方,让将军尽情收拾玉衡军师啊,如果我们没有眼色杵在那里,将军拉不下面子,不就不得不饶了玉衡军师吗?” “对啊!”张昭一击掌,“还是你老李滑头,将军一撅屁股,你就知道……” 张昭刚说道一半,就对上李凌嫌弃的眼神,他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就纳闷了,我们这些粗人,还学什么先生,一堆穷讲究。” 张昭撒丫子就溜了,徒留李凌一人在原地。李凌放下作势要打的胳膊,算了,自家兄弟,打死了心疼的还是他。 这时候,一个传令兵急急找到李凌面前,“李将军,将军请你过去。” 李凌松了口气,将军终于有时间见他了。“将军找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李凌回到乔晋这里时,玉衡已经不在了。 李凌心中犹豫,但还是将那一分猜测说出了口,“玉衡军师也不知我军为何而败为何而胜?” 败自然是因和羌骑打出了势均力敌,以长山军的骄傲,不,是以吴国军队的骄傲,是绝对不会承认外族可和吴国打的势均力敌的,对她们而言,这就是败。 至于胜,是羌人撤退主动将胜利拱手让于他们的,但他们更应该弄清楚原因了。 乔晋双手相交,“是啊,玉衡不知道为何羌人会有这样的表现,但他给我们指了一条路。那老小子果然奸猾,居然让我去求他徒弟。但玉衡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但他从不妄言。他那个徒弟,怕是比他厉害多了。起码,他战胜了命运。” “将军何出此言?”战胜命运,什么是命运,李凌从不相信天命,他宁愿选择相信人定胜天。 被李凌反驳的乔晋也不生气,“当年军师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吧。我长山军起于草莽,几乎没有几位卡师愿意追随。军师给奉天神将军出了一个主意,以雍州凉州益州三州之地三百年的气运交换卡师天赋,我们都是那时候第一批合适的人选,因为军师,因为奉天神将军,我们才能成为卡师。 后来,长山军败于吴国国师之手,气运反噬,雍州凉州益州无长山军容身之地,这也是我当年对军师令我退出三州西进的命令毫无怀疑的原因。当然,我现在也不怀疑当年这个命令不是军师下的。” 李凌猛的抬头看向乔晋,“什么,将军不是对玉衡军师承认当年是你误信传令,才致使长山军失去了占领雍州,以图长久的布局吗?为何将军今日又说我们这一部西进本就是军师的命令。” 乔晋没想到一向稳住的李凌居然有失态的时候,“你急什么,我今日既然召你来,便是将一切直言相告。其实,当年被放弃的不是我们这一部,而是无法撤出三州的长山军。你以为气运反噬很好受吗?如果长山军占据洛阳,奉天神将军大事可成,那有吴国龙脉反哺,我们便是用了三州之地的气运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惜,我们失败了,那我们当初用了多少,便要百倍还回去。 三州之地对我长山军恨之入骨,我长山军在那里绝无翻身的可能,只要和长山军扯上关系的人,必然会厄运缠身,一生无成。我虽然对玉衡军师有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极有才华的人,说他能力不足,不过是和军师比。可这天下,唯一胜过军师的便是吴国国师,军师这个天下第二,可比当年的天下第三玉衡军师厉害了太多。 雍州云中郡的长山军在玉衡军师的勉力支撑下,好歹还撑着长山军的架子。可短短一年,云中郡长山军居然成了益州牧的座上宾,你觉得可能吗?换句话说,三州的气运同意吗? 这个玉衡军师的徒弟居然能逆天而行,你还认为这不是一个人物吗?我现在倒是更有信心了,只要有这位乔灵先生在,我们昆吾国必然会越来越厉害,也许,还能完成奉天神将军当年的企望。” 第131章 送女真相 逆天而行吗?是啊,既然三州之地的气运不允许长山军好过,自然更不愿意长山军借着投奔益州牧赚个前程。连军师都做不到的逆天而行,现在居然有人成功了。 李凌追问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乔晋道:“我从玉衡军师那里要了信物,他答应帮我引荐乔灵先生,我决定亲自去一趟益州,昆吾国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了。” 李凌皱眉,语气中颇为不赞同,“将军,也许这位乔灵先生真的很厉害,但也不必将军亲自去吧,况且,现在强敌在侧,还需将军亲自坐镇稳定军心,凌不才,愿请命去益州。” “不,”乔晋拒绝了,他颇有深意的望着李凌,“我亲自去,不然我可担心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不是乔晋不相信李凌,而是这个乔灵有点邪门啊! 姓乔,这么明晃晃的诱饵,是玉衡的阴谋,还是故弄玄虚? 当年军师为苍生请命,自有一分气运在身,虽然推翻社稷,乃是逆天行事,但那个时候的吴国,败象已生,军师不过提前行事。 可国师却生生逆天而行,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吴国国运,二十年后的今日,吴国虽问题重重,却名臣猛将无数,显然一副盛世将至之景。 军师临死前,为避免气运反噬,让乔晋领兵到西域休养生息,以待王朝更替的时机,可现在看来,怕是又有了变化。他不能肯定,这个变化是不是因乔灵这个人而起,这才是他必须亲眼见乔灵一面的原因。 无论乔灵是不是他要找的人,见她一面也是此行重中之重。 “将军!”李凌被乔晋一句肉包子打狗说的哭笑不得,他是肉包子,那玉衡军师自然是狗。但他知将军既然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自然是主意已定。“既如此,李凌绝不负将军所托,盼将军早日回返。” 乔晋拍了拍李凌的肩膀,“一切都拜托你了,兄弟。” 洛阳落月轩。 乔灵惊讶的问道:“小书,你说什么?李氏族长找我?” 小书摊手,“准确来说,他找的是益州儒生李氏旁支乔氏女,而不是普通人出身的乔灵。” 乔灵莞尔,“我知道了,还好现在落月轩可以自由进出了,不然怕是想不引起凤家怀疑离开并不容易。” 小书一想起落月轩的邪门,也是汗津津的,“你说这凤家要求所有月神候选入住落月轩,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这落月轩到处都是克制卡师的法器,虽然因吴国没有灵气而几乎不能发挥作用,但保持下来的那一两分都不可小觑,除非,你能恢复金丹修为。” 乔灵直接给了小书一个白眼,“我现在要是能修炼,还用得着怕什么钻石卡师吗?走了,去看看这位李族长找我有什么事?” 小书打趣乔灵,“希望不是又给你牵线搭桥?” 乔灵一想起元嘉志,真是惹不起惹不起,“你可别得意,等你哪天能变成人了,我先给你说一个厉害的媳妇,我看你还能不能像今日这般幸灾乐祸!”还制不住你! 小书有些心虚,但更不愿意低头,梗着脖子,“乔灵,乔灵,我才不要媳妇呢,我可不想被人管,有你这个一个拖油瓶,我都够烦的了!” 乔灵状若发火,“好啊,小书,你给我等着!” 小书毫不示弱,“等着就等着。” 等乔灵到了李家,便看着李家族长那个笑呵呵的老头子,突然心里怪怪的,他这回不会是挖好坑等着她跳吧。 李族长笑的坦然,“怎么,益州祭酒风头正盛,懒得理我这个老头子了?” 乔灵被李老头刺激的嘴角抽搐,眼珠子一转,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屏风,却什么都没有问,“族长是李氏的族长,如何是乔灵怠慢的起的,族长找乔灵到底所谓何事,请族长直言。”李家居然能确定她在洛阳,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好,好,好啊,真是后生可畏,现在想来,当初为你保媒,你不屑一顾,倒是我不周全了,元嘉志如何配的起你。这次我找你,一是得到消息,你居然成了月神天选入降的人选。”说道这里,李毅停了一下,看乔灵毫无表情,显得很是镇定,不得不佩服玉衡的识人之明。 乔灵出身是他亲自办的,他原本猜测乔灵以前的身份不方便,这才换了出身,没想到她居然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她这样出彩的人物,家中长辈居然舍得将她卖给凤家。也不知现在那一家人该多后悔。 “二是得到消息,你两位姐姐那里,你怕是得去看一眼。而且,你毕竟是以乔家女儿的身份进了凤家,现在凤家不把两位天选入降放在眼里,自然没有人去核实你的身份,但若是你坐上了月神之位,凤家便会知道,你一个姐姐嫁入安国公府,一个姐姐是靖国公世子的侍妾,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乔灵在听到族长建议她去见二位姐姐时,脸色一变,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话,“族长你这就不厚道了,谁不知这月神之位是个坑,族长却让我坐这个位子,看来族长对我这个晚辈有所求啊!” 当初她年幼,和这位族长不过匆匆见过一面,此次相邀,这位族长先是用知道她天选入降的身份显示李氏的实力,又好心提示她两位姐姐需要她的关照,最后还要试探一番她的能力,如果这李氏族长不是有极其重要的事需要她帮忙,那她乔灵就直接改姓李算了,免得辱没了祖宗。 “哈哈,果然只有你才能救李家。”李氏族长也干干笑了两声,看着乔灵绷着的脸终于笑不下去了。“请老祖宗现身吧,我给老祖宗引荐的这位良才美玉没有让老祖宗失望吧?” “当然不错,应该说很不错,毅小子这些年将李氏发展的很不错,运气也挺好。”一位毛发皆白的老人从屏风背后走了出来。 这位老人第一眼看去,以为是七八十岁,但仔细观察,他身材挺拔,皮肤细腻,自有一份英武之气,这么一衬托,好像只有四五十岁。 老者气度不凡,一开口就扔下一惊天秘闻,“吾乃李氏的上上任族长,也是七十年前消失的钻石卡师之一。” 乔灵一进门,便发现屏风后有人,而且是一位钻石卡师。以前乔灵没有见过钻石卡师,自然对其力量的预估不太准确。这次因缘际会,看见了活生生的钻石卡师,才发现她以前好像是有点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也许钻石卡师的力量堪比心动期的修士,但他们诡秘的卡牌技能却让同一阶段卡师的上下限差别很大。 如果乔灵仗着金丹期的神识,便想力压群雄,那怕是一不小心会磕到牙,如果遇上心狠的,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起码,如果乔灵的对手是这位李家老祖,她没有一分把握,能在他面前逃生。 乔灵谦虚道:“李家有了钻石卡师的回归,自该如虎添翼,又有什么是我一个小小的白银卡师能够效劳的呢?” “哈哈,乔灵先生实在是太过妄自菲薄了,十二岁的白银卡师,这天赋,这机缘,岂是老朽一个五六十岁才突破为钻石卡师之人可比。”李氏老祖倒是洒脱,“看乔灵先生见到我毫不吃惊,要么便是早就发现了我的存在,要么,便是已经知道了钻石卡师回归的消息。” 李氏老祖的气势很足,但乔灵却像是根本没有觉察到一般,“乔灵不才,消息还算灵通。”这是承认早知有其他钻石卡师的消息。 “哎,既然乔灵先生已经知道了,那老朽便鹦鹉学舌多说一遍。”他也不管乔灵是在诳他,还是乔灵真的知道。 “七十年前,我们所有的钻石卡师突然心有所感,这方天地支柱有变,若是置之不理,那天陨之日不远矣……” 能突破为钻石卡师的,都是当代的佼佼者,其心性,其资质,其气运皆为上乘。 在此危急之时,所有钻石卡师摒弃前嫌,一起随着心中的召唤,去了天地之心。 在那里,他们看见了一个人。 不,不应该说是人,应该是神,在神座上昏迷的创世神。 创世神身边原有四极天柱,可两支天柱不翼而飞,若是这剩下两支天柱有失,那天下崩,万物凋零,身处其中的所有生灵都只有死路一条。 无奈,所有钻石卡师不得不暂代不翼而飞的两支天柱,稳住局面。 这一支撑,便是六十年。 十年前,一支天柱突然回归,天地之心的钻石卡师们才有了喘息之机。 “那时候,有人提出想回吴国,可谁也不能保证,这突然回归的天柱会不会又突然消失,要是因缺一人而天地有损,谁也担不起那个责任。大约在一年前,天柱仍稳稳立在那里,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家几番磋商,最终决定轮流离开,而一年只允许七人离开,第二年换其他七人。我便是第二年的七人之一,但是,第一年离去的七人,只有五人平安回到天地之心。” 这每一年回来的钻石卡师,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互相牵制,谁也不允许插手吴国纷争。 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两位钻石卡师下落不明。 “这失踪的其中一位是扬州牧郑望舒的祖父,一位是吴国皇室供奉白苏。” 乔灵面色凝重,“七十年前,前辈为苍生计,镇压天地之心,七十年后,七人互相牵制,共同约定不插手国事,李氏有何危机,是作为钻石卡师的前辈不能解决的,还需我一个小辈出手?” 乔灵心中一转,便知这皇室供奉白苏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伤势颇重,居然早早一年返回国,却没有出现在皇宫。倒是扬州失踪的这位下落不明。 景陆离以为二十年前失踪的乔景峰,是和以前的钻石卡师一般失踪了,现在李氏老祖既然没有提起二十年前天地之心有何变故,倒是侧面证明了父亲有可能便是长山军军师乔景峰。 他的失踪不是和以前的钻石卡师一般被召唤去了天地之心,而是留在了张家村。 ‘救他一年七人’中这‘一年七人’有了解释,那这个‘救他’中的他指的会是创世神吗? 在这位李氏老祖的口中,创世神因四极天柱缺二而陷入沉睡,人又如何能救神? 至于手指西方,南方,乔灵倒是有个粗浅的猜测,这南方指的是失踪的扬州牧祖父,而西方有可能是天地之心所在。 时间紧迫,钻石卡师白苏留下的必然是最重要的消息。 而专门被指出的扬州牧祖父是因和他一同遇难,还是这个危机本身就和他有关呢? 看来李氏老祖对她还有隐瞒啊,也是,她虽然户贴上是李氏旁支,实则本不是李氏人,他也不会将一切对她和盘托出。 “我试着联系了和我一起回来的其他四位钻石卡师,别怀疑,我没有说错,是四位,毕竟只回去了五位,我们也不敢多走两人。虽然因两位钻石卡师的失踪,有人提议取消回国的机会,但大家都不能接受,最后,该回的还是回了。 原本,以李氏的身份,大可以在第一批便派人回来,只是李氏低调,这才让了一波。没想到这第一批成了试探天意的棋子。” 乔灵失笑,什么低调,不就是你们代替天柱支撑天地七十年,突然离开天地之心,怕天道不允,这第一批便是炮灰。不过是顶级家族不想做的那么明显,才有了扬州世家和皇室,可惜,第一回没有回来的却是身份最贵重的,世家这是怕了吧。 本想借着撑天之功返回世间,可惜,好像情况不太妙啊! “前辈是以为这两位被天道严惩,做个杀鸡儆猴的鸡,前辈冒险回转,是怕连累到家族,家族还一无所知。”李家的危机是因天道而来,而不是什么有形的敌人。 可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 如果天道不允许他们离开天地之心,只管封了出口便是,如果天道允许,那重伤的皇室供奉又如何解释?难道真的像她猜错的一般,是扬州那位出的手?可他为何会选择重伤皇室供奉,作为扬州世家,这么明晃晃的和皇室为敌,不怕群起而攻之吗? 乔灵以退为进,“若是天道不允,我一个小小的儒生还能逆天而行不成?” “李家为搏一线生机,就是要逆天而行,想必乔灵先生你不知道,这儒生中曾经有一位便逆天而行,最后还成功了。而另一位逆天而行失败的却不是儒生。私以为,只有儒生才能对抗天命。而乔灵先生,是现在吴国所有儒生中最厉害的一位。” 说白了便是将乔灵当做对抗天意的杀手锏,如果天意要严惩,那便由乔灵出手,如果是人为,也要求乔灵解决。 李毅族长看乔灵不以为然,叹了口气,“老祖宗,还是让我和乔灵商量一下,看李氏下一步该如何走,今日谢老祖为证事实现身了。” 李毅的话说的绵软,但也暗示李氏老祖回避,毕竟星移斗转已经过了七十年,李氏说了算的人已经不是这位上上任族长了。 “是了,是我这个老头子失礼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老朽也该享享福,待明年回转。” 李氏老祖潇洒离去,乔灵和族长面面相觑。 族长突然笑了,“乔灵,你别管他那个糟老头子,他连自己为何活到今日的秘密都不告知李氏,又算得了什么李家人。 天道之说,何其玄妙,我李家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何必让你出什么主意。回来的人不但有我李家,还有吴国皇室,还有别的世家,天塌下来,也有不少人和我李家一起扛。 你是我好友之徒,我自是待你如女,和他相比,我们自然亲近一层。如果他不是钻石卡师,我早就大棒将他撵出去了。” 乔灵不禁意外,“族长对长生之术感兴趣,那更该对凤家月神之位不轻言放弃才是。说起来李家这次不是有一位月神候选吗?难道是为了这个,才不顾月神带来的弊端,将李清寒送到了落月轩?” 第132章 再见乔月 “哎,”李族长面露苦涩,“这李清寒虽名义上是我的嫡女,实则乃是皇室郡主。十几年前,高阳公主携子归国,却意外和青梅竹马相遇,这情之一字啊,可害苦了不少人。高阳公主为国远嫁,后又入安息。她一人之事已同国一体,如何能将这孩子留下。 当年她求到我面前,我不忍心,便将这孩子留下。可族中族老皆知当年之事,居然瞒着我,将收到月神帖的李清寒送入落月轩,等我知道之时,为时已晚。为了一个李清寒,和凤家翻脸,李家族老是绝不会同意的。” 族长是真的将乔灵当做子侄,这才对乔灵毫不隐瞒。 “那孩子也是可怜,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想为李家争取月神之位,昨日,她回到李家,期期艾艾的开口,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毕竟你的身份是李家旁支,以李家的权势,加上一个你,在她眼中,月神之位早已是她囊中之物。” 这么一算,六位月神候选,李清寒的确是最有胜算的人。 乔灵不动声色,问道:“她的目标是谁?” 李族长回道:“并州牧,王显之。” 乔灵忍不住提高声音,“怎么会是他?” 月神祭礼的本质,乔灵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这并州牧的事迹,乔灵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为何会成为潜龙?这个潜龙的判断标准到底是什么?凤家的月神祭礼靠不靠谱啊! 乔灵灵光一闪,突然开口,“你说,这月神祭礼得到的日神人选,会不会是凤家的阴谋?” 族长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凤家借着所谓的日神人选排除异己,削弱吴国实力,从而达到某种目的。这不可能,凤家如果背叛吴国,他们还有什么出路,虽然凤家自诩仙人一脉,但也是吴国的仙人。没有了吴国的供养,他凤家有什么前途可言。” 乔灵却不赞同,如果凤家真是来自修真界,那道德标准就不好说了,在他们眼中,吴国从来不是自己的国家,而吴国上下,还有什么不可牺牲的?“族长,你别忘了,这凤家可是外来者,谁也不知他们的来历。可日神人选的标准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族长你不能否认,日神都是吴国最顶尖的人才这一点吧。就比如说,我的目标是扬州牧郑望舒。这已知的六分之二,对象居然都是一州州牧,可吴国一共也只有十三个州牧啊!” 族长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乔灵,不是他保持不了风度,实在是乔灵的猜想太可怕,如果这真的是凤家的阴谋,有了月神祭礼后,那吴国错杀了多少国之栋梁,李毅简直不敢想,要是以前因日神人选主动放弃家中英杰的世家族长们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会引起吴国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能乱说啊!”李毅稳住自己下意识颤抖的手,“乔灵侄女,你有时间去看看你的二位姐姐,我就不送你了。” 乔灵也不为难族长,她站起身来,“好,族长,乔灵告辞了。” 小书在乔灵脑中抱怨,“不过是一个猜测,这李氏族长也太不淡定了。” “小书,你说他会不会将这个猜测,告知刚刚那没有风度以势压人的前辈?” 小书挠挠头,“会的吧,毕竟好像是一件大事。” “那我就放心了。”乔灵笑的像偷腥的猫一般,“其实啊,我是吓族长的,凤家何必用月神祭礼来得罪天下人呢?凤家在最强盛之时都对吴国皇位不屑一顾,我猜,回到故土,才是凤家最大的追求。”什么外来者不在乎吴国,这一代凤家人可是在吴国出生的,对他们而言,修真界才是陌生的世界。 “我不懂,可人是会变的啊,以前的凤家不屑于世间权势,是因为他们是仙人啊,可现在的凤家已经成了吴国的世家之一,为何不能挖空心思追求人间最极致的富贵和权力。” 乔灵脸色浮现出欣慰之色,“呦,我的小书也懂得人心易变的道理了啊,要我说,只要凤家一日以仙人后裔自居,那一日便不会将皇位放在他们的前进方向上,我倒是宁愿相信,七十年后的今天,凤家已经放弃了寻找回去的办法,转而求长生之术。与寿与天齐,不朽长存相比,人间富贵不过过眼云烟,你说,我说的对吗?” 小书恍然大悟,“是了,凤家既然从来都没有把皇位放在既定目标上,那他们自然不会对付皇室,对付吴国。更不可能用月神祭礼坑吴国栋梁,所以,你刚刚的推测根本就不成立。我就知道,乔灵你这么小心眼,那个李氏老祖倚老卖老,你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乔灵,你学坏了!” 乔灵眯眯眼,“谢谢夸奖。” 乔灵是以李家的拜帖上门见安国公府世子妃的,门房不敢怠慢,赶紧请乔灵入门,将拜帖送到了世子妃手中。 “李氏的人,怎么会来拜访我?”乔月怀着这样的疑问,吩咐下人请乔灵进来。 当阿柔领着乔灵进门后,乔月激动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三妹,怎么是你——” 乔灵微笑,“大姐,好久不见。” 乔月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三妹,我的三妹,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段日子还好吗?我没想到,我……三妹,你回来就好。” 看着语无伦次的姐姐,乔灵心中酸酸的,以前总以为,她人生的意义在远方,可看到亲人的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如果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世界该多冰冷。哪怕有再多的志向,也不是忽略亲人的理由。 家,多温馨的字,看到大姐,乔灵心中变得一片平静,她忽然明白,游子无论走的多远,总有一个港湾,永远在静静的等待你回来。 乔灵忍住嗓中的哽咽,“大姐,我很好,真的!” “坐,快坐,三妹这段时间一定吃了不少苦,你看你都瘦了!” 乔月拉着乔灵的手,和她一起坐了。阳光穿过纱窗,她们好像回到了曾经。 明明一年未见,却无半分疏离。 乔灵看着娇美如灿花的姐姐,随口问道:“大姐,你还好吗,姐夫对你如何?” 居移气养移体,起码姐姐在安国公府并没有被亏待。 乔月笑的温柔,美好的脸庞上却带着一丝哀伤,“好,我很好,你姐夫,也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乔灵叹气,“大姐,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眼睛都肿了。” 乔月嗔怪的看了乔灵一眼,“还不是你惹的,刚刚都哭了。” “才不是呢,三姑娘,世子对世子妃不好,很不好。当初明明许诺过世子妃不纳二色,结果居然偷偷在外面养外室,如果不是那人怀孕了,还嚣张的给世子妃写信,世子妃还蒙在鼓里呢。”阿柔又急又气的话,让乔灵脸色大变。 “大姐,这就是你说的好!”这事怕是连李家都知道了,否则又如何在她面前做人情。 乔月拉住乔灵,这才有机会横了阿柔一眼,阿柔作势便跪了下来,泪眼汪汪的,乔月也不好说她什么,干脆转身对上乔灵。 “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要是没有我拦着,你这是要上天啊!三妹,我是世子妃,我的夫君是安国公世子,一个普通出身,一个世家公子,本就门不当户不对,他能娶我为妻,还不介意我那样一个家,他已经很好了。我以前不明白,哪个高门不纳妾,哪个世家无滕人。是我着相了。” 乔灵仿佛又想起了当初大姐嫁人时,旁人的评价,‘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真真是好一个‘门当户对’啊! 乔灵气笑了,“这就是大姐对我说很好的原因,我管他是什么国公世子,世家公子,对我大姐不好就是他不对,他人呢,我倒要亲自问问,他怎么敢?” 乔灵又惊又气,上辈子她回吴国时,明明姐夫和姐姐很是恩爱,真正是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这辈子姐夫会变了? 乔月感受到乔灵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真的被吓到了,“三妹,你可不要冲动啊,我可不想当寡妇——” 乔灵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说大姐,你怎么?” 乔月脸上满是懊恼,“我本是农家女,如何能学的了世家贵女的做派,我已经很努力了,但你姐夫好像不是很满意。三妹,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人的女人的幸福都牵挂在男人身上,他愿意给你笑脸,你就欢喜了,他若是不高兴,你便得想着法哄他高兴,他如果不想见你,你最好躲得远远的。有时候我就想,如果,如果我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也许,他的承诺还是可以遵守一生的。 其实,我有点恨那个给我写信的外室,不是因为他睡了我的夫君,而是她戳破了我的美梦。如果不是她让我知道了她的存在,肚子里还怀着我梦寐以求的子嗣,也许,你姐夫愿意骗我一辈子。他说,我就信,有时候只有傻女人才能得到幸福。” 乔月抬头,看见乔灵眼神中满是不赞同,突然笑了,“真是个傻丫头。” 乔灵拉着乔月的手,“大姐,我认为只有因为爱情和幸福,两个人才能在一起。而作为这世上最亲密的存在,从来都插不进第三个人。安国公世子既然承诺了你,那就不该做不到。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诚意,那为何还要拿这话来诳你。 大姐你说,一个女人的幸福只有男人才可以给与,我不同意,人生在世,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君不见梅妻鹤子也过的很潇洒啊。” 乔月笑的很温柔,她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你这是小孩子话,哪个女人到了年纪不成亲啊,过了年纪想嫁个合适的人家都没有可能了。到时候嫁个鳏夫走卒,你愿意?你有你的梦想,你的追求,你完全可以成亲了继续走下去啊,又没有人阻止你,何必和成亲杠上。” 乔灵双手交错,捏着拳头,一副准备打架的模样,“大姐,我们明明是在说你的事,干嘛扯到我身上。大姐,安国公世子居然敢这么干,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下人来报,说是李家有客,不知是……”也不知是什么运气,卫翼遥这会儿居然突然回来了。 乔灵回头看见的便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和大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是个渣男。 突然,乔灵看见卫翼遥右手居然带着七星附灵戒,“大姐,你怎么把我给你的添妆给了他!” 乔月看着乔灵如此愤怒,有些意外,“不过是个银戒子,夫君喜欢,我便给了他,怎么了?” 一个银戒指罢了,也不值几个钱,当时卫翼遥和她讨要时,两人还正情浓,别说是银戒指,便是金子的,乔月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是乔灵准备给大姐避毒的,虽然乔灵没有经历过高门大宅,那书可看了不少,不是乔灵有被害妄想症,但万一呢。 乔灵送给大姐的添妆,虽然没有标明名姓,但大姐肯定一看见便认出来了,事实是大姐的确知道,但却没有按照她想象的郑重戴上,而是便宜了安国公世子。 卫翼遥颇为惊诧的看着乔灵,乔月的三妹,那就是普通人出身了,怎么会有李家的拜帖? 卫翼遥成亲时,自然调查过乔家,知道乔父已死,乔母是个无知妇孺,乔月貌美温柔,二妹乔雪下落不明,三妹乔灵外出学艺,小弟乔昆在书院读书。 现在他知道乔雪成了靖国公世子的爱妾,倒是这个三妹乔灵,时隔一年,他第一次见。 倒是个娇俏的小美人,就是年纪小了些。 乔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把大姐的东西还给大姐。” 卫翼遥失笑,“小姑娘家家的,脾气怎么这么大,你大姐是我的妻子,你不该唤我一声姐夫吗?还有,你大姐已经和我成亲了,夫妻一体,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啊!” 卫翼遥当然知道乔灵说的是他手上的戒指,可他不愿意交出去。 他本以为,这枚神奇的戒指和当年让他用紫卡卡牌觉醒卡师失败后,成为卡师的神秘丹药一样,都属于那个神秘人的。 只有那个神秘人才拥有凤家都不能企及的诡秘力量,又同时和乔月有关系。既然让他觉醒成为卡师的丹药是乔月的嫁妆,那成婚当天,又送上添妆好像也很合情合理啊! 安国公府好歹也是国公府,世子妃的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乔月一个普通农家女子当,如果不是从乔翼遥手中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的代价,是娶乔月为妻,乔月如何能一步登天。 卫翼遥也怀疑过,这个神秘人和乔家是什么关系,但看乔家的几位,可没有一人能和当年的神秘人有一份相似。 而且,这个神秘人好像是关心乔月,既没有给乔月的母亲留下任何东西,也没有关心乔家其他人,仿佛就只是为了乔月的终身幸福。 他当时觉醒卡师天赋前,便答应了这么婚事,自然没有毁约的胆子,母亲以为是他的君子风度,还曾愤愤不平很久,实则一是他不屑于失信于人,二则也是想和乔家扯上关系,也许有希望得到更多如那丹药一般神妙的物品。 这不,没有署名的贺礼,直接就进入了他的眼中。后来,这枚戒指果然给了一个大惊喜。 带上戒指的他居然变成了百毒不侵之体。 乔灵已经攥紧了拳头,她已经很久没有那种用拳头慰问别人脸的冲动了,可今天,她想试试。 乔月不知一年不见,三妹怎么变得如此暴力,对面是她的夫君,她不希望三妹和夫君关系太僵,一时情急,说出的话难免过硬了些,“三妹,这是我的夫君。” 乔灵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姐,从小到大温柔如水的姐姐,原来也会这么凶吗? “大姐——” 乔月没有理乔灵,“夫君,我三妹不懂事,你别生她气。对了,夫君,你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早?” 第133章 第四外挂 “我有点事去书房,既然你妹妹来陪你了,就多留几日。”卫翼遥直接转身离开,乔月柔柔的眸光送走了自己的夫君。 乔灵忍不住反胃,这个男人可是被别的女人用过了,大姐怎么做到一如既往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乔灵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乔月,口中喃喃,“大姐?” 乔月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般,“三妹,难得你来看我,就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跟师傅学艺也一年了,应该识字了吧,我们一起看话本,话本里的世界可有意思了。” “比如说我现在在看的这本,讲了一个身陷囹圄的少女,一步步改变命运,成了一国丞相,但有个王爷可讨厌了,老是打压她还有她的朋友……” 大姐这是不希望她伤害她的夫君啊,也不愿意让她夫君难过。 这便是以夫为天吗? 是啊,在吴国,一个男子命运三妻四妾才是不正常的吧,除非这个男人养不起。 乔灵随意瞄了一眼,没想到大姐看的居然是《洪荒之龟灵》。 现在这本书大概是写到上册完了吧。 现在乔月说的是女主顾玉珂的朋友蓝凤终于坐上了一国之君的位置,蓝凤大手一挥,便将顾玉珂封为了丞相。 其实作为巫,一般都是被封为国师,掌管一国神权,可惜,蓝凤不懂。 顾玉珂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上任了,她用了半年的时间了解各部及朝廷的情况,终于上书了她的第一份奏折。 顾玉珂从农业,商业,百工等各方面都进行了改革,希望能让这个国家受益。 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国家的文臣武将都像是正常版本的低配版,能力不足,而这个国家也如一潭死水,没有生机。 顾玉珂觉得,这是不对的。她既然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就该尽丞相的义务。 可惜,顾玉珂的奏折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她沉寂在了解国家改变国家中时,她的好朋友蓝凤却过的并不好。 蓝凤以为皇帝可以为所欲为,实则她不过是个傀儡。 这个国家的王权一直在摄政王的手中,而神权却由十二位宗老把持。 无论是王,还是国师,不过是个装饰品。 知道真相的蓝凤如何能接受,这半年她可是折腾了不少事,可惜,都是无用功。 原本顾玉珂半年不发一言,大家都以为是个识时务的,才放过了她,没想到,直接玩了一个大的。 摄政王开始对付顾玉珂,二人在朝廷上你来我往,整整交手了五年,顾玉珂从单枪匹马,到结党对抗摄政王。 这五年,蓝凤选择了放弃,做个醉生梦死的皇帝,而顾玉珂也渐渐成长为一代权臣。 直到顾玉珂用计搬倒了摄政王,请蓝凤亲政时,没想到已经堕落的蓝凤居然将顾玉珂出卖给了十二位宗老。 在顾玉珂九死一生之时,是摄政王救了她。 二人一路奔逃,摄政王告诉顾玉珂,控制着这个国家的从来都是十二宗老,他们的权力来自神宫,谁也不能剥夺。 可十二宗老从不管国家百姓的生死,只会利用国家掠夺财富和权力。 他以前以摄政王的身份明着和十二宗老同流合污,实则救下了不少被十二宗老迫害的贤臣。 摄政王以为这个国家还有救,现在,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顾玉珂问他是不是将计就计,摄政王承认了。 摄政王告诉顾玉珂,这个世界已经完了,外面的国家打生打死,而这个世上唯一的净土却在腐朽。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顾玉珂知道的这几个国家,其实,这里不过是世界的一个偏僻角落。 外面广阔的世界早就因皇位的征伐,乱成一片。以前摄政王为了保护这唯一的净土,不肯离去,现在,他需要外援。 摄政王告诉顾玉珂,他利用这里安定的环境,给外面的一支军队蓝河军供应物资,他可以去投奔这只军队。 蓝河军是外面世界最强大的几只势力之一,如果能借到蓝河军的外力,那干掉十二位宗老不过是举手之劳。 以前他担心驱虎吞狼,可现在,这是这个国家唯一的机会。 顾玉珂和摄政王一路逃避追兵,一路往深渊的方向而去,最终,摄政王看着身后的追兵,告知顾玉珂,他们需要跳下去。 远古传说中,落入深渊之人尸骨无存,摄政王居然说跳下去。 看着身后的追兵,顾玉珂没有时间迟疑,和摄政王一起跃起,腾空,坠落。 顾玉珂不知自己在空中待了多久,随着一大朵浪花,她的身体落入了一条大河。 无数光影在她脑中回想,哦,她是顾玉珂啊,是蓝河军统领顾玉珂。 原来顾玉珂刚穿入这个世界时,不是出现在这片净土,而是外面纷争的世界。 她带着一只金手指,圣人养成系统。 系统要求顾玉珂拯救苍生,否则马上解除绑定,而失去圣人系统的她,只有死路一条。 顾玉珂能选择活,自然不会选择死。她从收留流民开始,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军队,驻地,最后建国前夕,顾玉珂被她最信任的系统坑了一把。 原来这圣人养成系统,是七万年后的科学家为了帮助他国家的开国皇帝而研发的系统。 系统带着无数资源,本来是穿越时间来过去,帮助白手起家的开国皇帝早早建立政权,没想到却失误的绑定了顾玉珂。 系统让顾玉珂劳心劳力建立好了国家的雏形,就等着那位开国皇帝摘桃子。 顾玉珂自然不能当这个国家的皇帝,可顾玉珂在建国的过程中笼络了几乎所有文臣武将,没有哪个没有武将没有被顾玉珂救过,没有哪个文臣不深受顾玉珂提拔赏识之恩,她不死,那位也吃不下。 所以,顾玉珂倒霉了。 系统强制脱离,让顾玉珂受伤颇重,后来顾玉珂跌落深渊,系统便以为已经她死了。 实际上,顾玉珂被真正的顾家女顾玉珂捡到,意外发现二人长的一模一样,便生了李代桃僵的想法。 打算让顾玉珂替她入狱,接受犯官家眷的命运。 后来,顾玉珂醒来后失忆了,便以为自己是顾家女。时至今日,因为同样的经历,让顾玉珂恢复了记忆。 “大姐,你受苦了。” 随着乔灵突然开口,乔月只是笑笑,“我受什么苦啊,一年前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现在,我想吃山珍海味都没问题。” 乔灵用目光直直盯着乔月,“我是说,大姐你心里受委屈了。” 乔月就这么看着乔灵,眼泪直直的往下流,眼睛木木的,动都不动一下。 “我爱他,我爱他啊,三妹!” 当一个人将自己的心送出去后,那她的喜怒哀乐便由不了自己,得到那颗心的人才能温暖无源的心脏。 乔月哭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了心情,“其实我知道,这是我贪慕虚荣的报应。我当初有无数次机会拒绝卫翼遥,拒绝世子妃的位置,可我,从未想过放弃。我知道我的极美,世上男儿谁不贪慕颜色,我以为我可以让他真正爱上我,可惜,我失败了。三妹,还是你好,知足常乐,哪怕没有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会被命运捉弄。” 乔灵皱眉,“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人人向往更好的生活,本就是理所应当,我们是人,有血有肉,有欲望,有追求,如果四大皆空,那是圣人,是佛祖。” 乔月指点乔灵没有听明白,“三妹,你还记得你三岁时,父亲让你许一个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吗?” 乔灵疑惑,但还是回答了,“我要爹?” 乔月微笑,“我三岁时,父亲也问了我,我有什么愿望,我当时正好和春杏吵了一架,因为春杏有一只很漂亮的珠花,而我没有。我那时候特别特别想要一只比春杏更漂亮的珠花。 那时候,我本想说,我想要一只珠花,但自作聪明的我,开口时,却说想要能给我带来我一辈子也带不完珠花的夫君。我当时才三岁,明白什么夫君不夫君的。只是见父亲总是能满足母亲的任何要求,而我想要这样的一个予夺欲求的夫君。所以,在父亲离开家三月回来后,我有了和安国公世子的婚约,在我不知道的前提下。” 乔灵想到怀疑自家父亲便是长山军军师乔景峰,也是钻石卡师乔景峰,突然震惊的看着大姐,“大姐早就知道父亲不简单?” 乔月看着震惊的三妹,以为她不能接受父亲来历不凡,“我不知道,我认识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汉子,但自从他在问了我,问了母亲,后又问了你愿望后,我便不这么想了。当父亲只问我们,却不问小弟时,我就知道了,他不是乔家人,起码不是父亲的孩子。” 乔灵感到幻灭,“小弟不是父亲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小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这也能是假的? 乔月却没有一点烟火气的继续道:“你知道当年母亲的愿望是什么吗?她,她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她和父亲又了你。可你只是一个女儿,母亲不甘心,有一天她从外面抱回来一个男婴,那便是乔昆。父亲是我们的父亲,他为何要要求我们这些和他相关之人许愿,而且他还能神通广大的完成愿望。 比如,我成了安国公世子妃,自然拥有了荣华富贵,这个愿望还附带安国公世子这样的公子,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望。如果不是我的父亲,完成愿望的精灵何必大费周章,将一切超出预期的实现。” 和父亲相关的人,只有母亲,大姐和她,那当年被掉包的二姐,难道二姐的愿望是想成为大户人家的女儿,锦衣玉食的长大? 当然,只是一个方向,毕竟三岁的孩子虽然已经懂事了,但还没有成年人缜密的思维。 不对,三岁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为何乔雪会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承恩侯府的姑娘? 乔灵提问,“大姐,二姐的愿望是什么?” “她?”乔月失笑,“她想成仙。然后,她就被带走了,几天后,父亲便把乔雪抱回来了。是,我早就知道乔雪不是我的二妹,所以,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享受荣华富贵,而乔雪却要和我们在张家村吃苦,便一直最疼她。我知道,所以,我也想补偿她。” 成仙?好像和成为承恩侯府姑娘的结局不一样啊!难道是父亲无能为力?不,身为钻石卡师,他完全可以让二姐觉醒成为卡师,或者,走奉天神将军的门路。 毕竟,奉天神将军可是仙人后裔,虽然身死,作为奉天神将军的挚友,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如何联系其身后之人。 以父亲翻好几倍实现大姐愿望在前,不可能敷衍二姐的愿望。 那为什么,二姐只是区区一个承恩侯姑娘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还连带这一个非常重要的隐患,如果事情被揭穿,二姐如何自处? 这是一个算无遗漏的长山军军师会做出的事吗? 洛阳郊外,卫氏别庄。 “大家看看啊,这个呢是我刚刚从夫君手里讨到的朱钗,赤金的,在我们这边很值钱哦。” 朱小怜摆弄着手中的首饰,显得很是开怀。 “这男人啊,就是那么一回事,你把他当天,满足了他的自尊心,那这个男人就是你手中的木偶,你想得到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朱小怜看了一眼界面,“我看看,一位叫莲华仙子的观众提问,如何才能从主人手中讨要到足够多的修炼资源?这个问题吧,非常深奥,你一时半会想学会很难,但只要记得一个准则,那就算你花样一般,也能手到擒来,这个准则便是,你绝不能主动开口要。如果你在他心中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还怎么让他看得起啊!这不是有没有地位的问题,而是只有你认为你很值钱,然后让别人相信你很值钱,男人才会往你身上花更多的宝贝,哄你啊!” 朱小怜笑的花枝乱颤,像她这样妖媚的女子,本是最不容易得到女子的友谊的,可实际上,打赏她的大头都是由女子贡献出来的。 “对了,谢谢若曦仙子的易孕丹,我怀孕了。这个时候,我教大家一招,千万不能在男人面前提出扶正或者是别的超出男人心里预期的要求,现在,你要牢牢记住,不争才是争。” “你把男人当上帝,男人就把你当佳人,你把男人当金主,男人就把你当玩物。感情这个东西啊,最骗不了人,要想得到男人的心,你先得把自己的心妥帖的放在他身上。” 朱小怜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又感谢了这次慷慨打赏的金主,才说了再见。 等朱小怜扶着腰来院子舒展身子时,正好看见院中居然悄不声响的多了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男子打扮的娇俏少女。 朱小怜看这小姑娘年纪还小,这才拍拍差点被吓到不跳的心脏。这小孩该没有看见她刚刚在做什么吧,就算看见了,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啊! “我说这是哪家的孩子,大人有教你不能随便进别人家的门吗?” 少女轻笑,“如果我是你,第一反应该是手中拿上一个防身的武器,谁知道来者是敌是友?” 朱小怜诧异的看着少女,这才认真观察,“吆,你这衣服是蜀绸做的,这衣袖领口的琼华又像是苏绣,该是扬州的商品。洛阳离益州扬州万里遥遥,你居然能有这么一身衣裳,也就我那位金主能和你一比了。小孩,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如果你迷路了,需不需要姐姐送你回家啊!” 刚开始是惊讶,后面便是谄媚了。 乔灵看着面前的朱小怜,第一次怀疑她如何入了卫翼遥的眼,难道是因为她身上的外挂? 乔灵眼珠子一转,“你的直播间叫什么名字,本尊好确定有没有找错人。” 朱小怜看这小姑娘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她直播间对的是一个修真界,听直播间打赏的金主说,她们是捡到一块奇石,通过奇石才能进入她的直播间。但因为她讲的只是一些化妆和勾引人心的小技巧,自然没有什么大人物感兴趣。 这奇石刚在修真界卷起一波风浪,很快便平静下来。 按理来说,她的直播间应该没有能穿越过来的大能观看才是,怎么还是招惹了不能惹的存在? 朱小怜倒是干脆,直接扑通一声跪了,“是修真界哪位高人降临,我朱小怜不过做个小小的直播间混碗饭吃,还望高人高抬贵手。” 乔灵横眉怒道:“听不懂本尊的话?” “不不不,”朱小怜把手都摇圆了,感受到身上莫名出现的威压,心里最后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我,我的直播间就叫朱小怜直播间,想必前辈来找我,必是我做的不对。我虽然只是教一些小姐妹求生的小手段,前辈若是不喜,我以后都不教了。” 乔灵撤了神识威压,朱小怜这才像是缺水的鱼又见了水,活过来了。 “你教的叫求生之道,明明是魅上的邪术,你可知我姐夫就因为你教授的邪术沉迷侍妾,让我姐姐痛心不已。” 朱小怜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受害者找上门了啊,“这不怪我啊,高人,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小小年纪被家人卖入章台,还遇上一个阴沉沉的女人,要借我皮囊一用,我九死一生逃出来,身无分文,运气好被一位公子所救,这才不得不依附求生。在这男权当道的时代,我要想自立就只能回章台了。” “哼——你用邪术魅惑上仙,你还有理了。今日,本尊便收了你的邪术,看你还如何作乱。” 乔灵手中发出一道强光,往朱小怜身上打去,朱小怜吓得腿都软了,根本无法逃出强光笼罩的范围。 “高人,仙长,求您了,小怜没了这金手指,在这生活水平如此低下的古代可如何活下去呀。仙人,我保证,我以后换个内容直播好不好,我会化妆,会讲笑话,以后我就只教化妆,只讲笑话,求你了,仙人!” 随着乔灵星力化强光,脑海中响起提示,“第四个外挂,朱小怜,朱小怜直播间,回收。” 当朱小怜一遍遍呼唤直播间,可直播间毫无反应时,便知自己今日是栽了。 朱小怜也不折腾了,没了金手指,她想要活下去,怕是真的要在那位夫君身上好好下下文章了。“仙长,我现在也得到教训了,你该满意了吧。” 乔灵冷笑,“怎么,你不服气?这么说,本尊不该要你的邪术,该收了你的性命才是。” 朱小怜花容失色,“不,谢仙长不杀之恩,小怜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绝不敢再走弯路。” 乔灵轻飘飘道:“你现在是一个世家公子的外室是吧,听说这里也有一位正室被你陷害。我的世界你不过是教授一些邪术,算不得直接伤人,但这个世界,你可是亲自出手,已经和这位夫人结下了因果。看在你生存不易,也非出自本愿,本尊给你指条活路。” 朱小怜当然知道这我仙长口中的正室指的是谁,正因知道,才更疑惑,“我现在身处的只不过是个普通位面,如何还要信奉因果,难道不该是成王败寇吗?她和我一般,不过是普通人出身,她却能坐上公子正妻的位子,公子堂堂世家出身,却连纳妾都不能。她这样霸道的女子,能得什么善终。” 第134章 天珠到手 乔灵没想到朱小怜居然敢咒大姐,看来也是个屡教不改的性子,干脆给她上个金箍,“她出身一般,却有一位极其了不得的妹妹,这位妹妹已经入我山门,本尊才能借着这一丝牵绊,来此人世间。你大可选择享受一时,然后被我这位同宗出师后碎尸万段,或者洗心革面,将功折罪。你的结局,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朱小怜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期望,“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吗?您看看我有没有修仙的资质,有没有灵根,是什么灵根,我……” 顶着乔灵越来越冷漠的眼神,朱小怜住嘴了。 “仙人,我愿将功折罪,自请不去那位正妻面前碍眼,也会悉心教导她为妻之道,让他们夫妻和睦,以求赎罪。” 朱小怜磕头赔罪,却不见仙人发话,她小心翼翼抬起头,便看见院中空空如也,好像那位仙长从未出现过。 朱小怜望着手心,不知该痛心永远都召唤不出来的直播间,还是该庆幸逃出性命。 原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没想到却有人有机缘拜入仙门,而她却得罪了仙长,她该认命吗? 乔灵翻着手中的金色回收卡,心中很是满意,她手中一共有七张回收卡,现在用了四张,换回来小书的四份残页,很好很好。 小书摸着自己收回的残页,眼神中颇为怜爱。“乔灵,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居然一次就猜中了。” “不,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猜到这个外挂是什么,不过是钻了空子罢了。朱小怜给自己的直播间起名朱小怜直播间,那便是默认了这个外挂的称呼,那原本这个外挂叫什么名字还重要吗?反正收回外挂要求的是准确写出外挂称呼,难道朱小怜给直播间起的名字不是外挂的称呼?” 小书摸摸后脑勺,“原来是这样啊,对了,乔灵我告诉你一件事,真的有第二人在收集我的残页,以前他们都是分开存放,我又没有定位残页的功能,可这次我收回残页,打开了新功能,便是外挂地图,我可将任何你点亮的地方化成地图,顺便也可以在地图里标出外挂的具体位置。这次,我发现扬州居然有三个外挂,而且位置很靠近。 扬州有人在收集我的残页! 原本流落在外的外挂一共有14个,现在已经收回4个,剩下10个中洛阳3个,益州2个,幽州1个,扬州3个,荆州1个。可现在荆州的那个突然出现在了洛阳。 洛阳现在有4个,唯一已知的是张冬杏的未知外挂,益州两个中有一个是李景文未知外挂。 外挂一瞬间从荆州出现在洛阳,我怀疑外挂换了宿主,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的事,也就是说,这个外挂也许有了灵智,而他似乎并不想回来。” 乔灵捂脸,“小书,你是怎么把自己分成十四份,不,加上本体是十五份的啊!” 小书挠挠脸,“我也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份残页,毕竟人家也是五百万字的巨作啊!” “算了,不说不开心的事了,十四分之四已经回来了,剩下的还会远吗?而且有了地图,起码我们不用碰运气了。”这就大大加快了她收集外挂的速度。 洛阳,靖国公府。 夜深人静后,乔雪又是一夜的对灯枯坐,他今夜不会来了吧。 乔雪在刚入府时,的确得了一段时间的宠幸,失宠后又因为为世子挡刀而在府中有了一分地位。 可靖国公府,世子侍妾无数,她一个普通人出身的侍妾,又如何能得到世子长久的喜爱? 芳华还未逝,郎君恩已断。 现在的乔雪不过是苦熬时日,望着青灯,想着过去在张家村的日子,乔雪才感觉到,原来有时候平淡的日子如此难得。 她想母亲,想大姐,想三妹,想小弟了。 灯光摇曳,乔雪下意识伸手关上窗户,等回到灯前,却只见桌上多了一份户贴,一张银票,还有一份写给靖国公世子的书信。 乔雪打开书信,上面是承诺靖国公世子如果同意写放妾书给乔雪,便可得到一大批资源。 用一个小妾换这么多的资源,相信靖国公世子不会不同意的。 天上会掉馅饼吗?乔雪收好书信,捂着脸哭了。 当晚,月色皎洁,落月轩因四位月神候选的离开,变的萧条了很多。 凤家祖祠的大门突然被风吹开,吱呀声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一只素色绣花鞋突然出现,落在祖祠的青石地板上,应该响起的脚步声却未如约而至。 当乔灵站到祖祠前时,那种奇怪的呼唤声变的更清晰了。无数蜡烛光影交错,将乔灵的影子拉的很长。 小书在乔灵识海,把自己抱住,却忍不住瑟瑟发抖,“乔灵,我有点害怕,这里可是凤家祖祠,凤家先祖初至吴国修建的第一座建筑,你说,我们就这么溜进来,不会被万箭穿心吧。” 乔灵翻了个白眼,“你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书灵,怎么被万箭穿心啊,要担心也该是我,好吧。” “对哦,那我就放心了。”小书拍拍胸脯,安慰自己的小心脏,“可我们一路走来,居然一个机关都没有发现,不会是攒着给我们一发大的吧,乔灵,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请先安静一下,好吗?”上辈子怎么没有发现小书居然是个怂货,这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呢,就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 “哦,我闭嘴了。” 乔灵看着前方正中放的先祖凤氏惊云之灵位,瞳孔微缩。 “我说凤惊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这三个字吗?” …… “说话。” 小书委屈,“明明是你要我闭嘴的,我们可是溜进来的,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不应该马上完成,然后溜走吗?” “今夜的凤家都被我用黄粱一梦处理过了,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你担心什么?” 以为乔灵在落月轩是白待的啊,她兜兜转转用神识将落月轩所有的法器都封印了,这才有了大型秘术黄粱一梦的成功。 该感谢黄粱一梦只依托于神识,哪怕她无修为都不影响,缺点只是将三日变成了一夜,还有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 如果在修真界时,乔灵多收集几个依托神识的秘术就好了,算了,现在有一个黄粱一梦能用,也该知足了。 “黄粱一梦,就是那个可以无视修为,直接将受术者拉入幻境,三日经历一生的秘术吗?可以啊,乔灵。”小书的语气中充满的佩服,“不对啊,你既然用了黄粱一梦,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害的我这么担心,你知不知道刚刚大门的吱呀声吓的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的锅!”乔灵承认的干脆极了。 乔灵将整个祖祠都转了一遍,“我好像能确定凤家人来自哪里了,很凑巧,便是我以后要去的修真界。凤家应该和妖族关系匪浅,这一道道阵纹都源于妖纹。 而阵纹的中心,便是凤惊云的灵位。” 小书伸长脖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阵纹,还是下一次点亮阵纹方面的功能吧,虽然现在不能用,但将来用的着啊。 在第一次收回外挂时,小书根本不知道外挂回来居然会点亮新功能,等回来的外挂多了,小书冥冥中有一种可以自己选择外挂点亮什么功能了,他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表扬自己一下,不怕自己骄傲。 看乔灵看阵纹看的专注,小书收起心中起伏,问道:“那这个阵纹的作用是什么?” 乔灵头也没回,道:“蕴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连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小书颇为不满,小声嘟囔了几句。 乔灵直直站在灵位前,给凤惊云上了一炷香,“前辈偷生多年,求的不就是一丝乡音吗?为何还不现身?” 小书又开始发抖了,“现身,乔灵你别吓我,我怕鬼。” 祖祠的烟气好像更浓了,慢慢的烟气舒展,居然在灵位前方聚集,成型,最后化作一位写意风流的男子。 “你是谁?为何知我还有一丝生魂留世?” 乔灵嘴角抽搐,你从灵位里冒出来,还问她如何知道他的身份,难道留存一丝生魂的代价是智商?“七十年前,凤家并不是误入吴国,而是专门为吴国而来,可惜,凤家没有这边天道发放的通行证,作为黑户,你早就知道凤家若不能早早离开,那这边出生的后裔必为这方天地同化,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因为有人承诺,只要你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他便送凤家飞升,是也不是?” 凤惊云没有否认,他只是用有趣的眼神看着乔灵,“你一个吴国世家贵女,如何能知道这些,还是说,你也是那个人派来的,我就知道,这天寰界有什么是他不知道做不到的,我七十年渺无音讯,他这是着急了?” 乔灵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拿了那位的好处,还没有将那位需要的东西送回去,凤家是已经做好了接受惹怒那位的后果了?” “不,”凤惊云苦笑,“当年飞白琉璃一瞬即逝,我凤家所有人出动,居然连一片都没有得到,不得已,我带凤家私闯界壁,幸运的是没有走错,不幸的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吴国社稷一日不倒,我凤家一日将无法寻到界壁之丘。凤家已经没有后路了,可是是我带凤家走上这条路的,无论有什么后果也该我来承担,而不是将凤家子子孙孙都困在这里。天寰界飞升希望渺茫,而此界却寿元有限,更无机会突破天人壁障。 如果你是奉命来寻始源之气的人,那我只能劝你放弃。天寰界的天道至公无私,但此界的天道却颇为古怪。我刚至此界,还遇上不少修为相当于心动期的钻石卡师,但短短半年,吴国所有的钻石卡师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卡师的传承都断了大半。 我怀疑此事和此界天道有关,可两方世界离得如此之近,我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里和天寰界的天道不同,但结果便是,我们猜错了。 此界的天道仿佛有了人性,会权衡利弊,会区分敌我。凤家人想接近天地之心盗取始源之气,已经是天方夜谭。天珠你带走吧,凤家已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 乔灵手中打出一串奇异的手决,天珠便主动从空中降下,缓缓缩小变成一颗明珠,被乔灵收入掌中。 “你费尽心机建立落月轩,借着落月轩阴气蕴魂,仅仅是为了预防那个人派人迁怒凤家而无人辩解?你这秘密完全可以让凤家后裔口口相传,何必大费周章造出个月神祭礼?” 凤惊云仰天长笑,他本来便是舒朗的性子,为了镇压神魂不归于幽都,借了阴气,倒是把他的心性都磨偏了。 “小姑娘,我不知你是从何知道这么多秘密的,按理来说,很多事应该只有我和那位知道,你知道这些,有可能是因为你是那位派来的,也有可能是你从不知道什么途径知道的,我现在也不和你计较这么多了。 短短七十年,凤家已经被吴国同化,凤家回不去了,我原本的打算也不可能成功了。既然如此,便宜了你又有何妨。你可知一个人气运强盛之时,便可逢凶化吉屡获奇宝,这天道气运之子便是这样的存在,要获得始源之气,一是潜入天地之心,直接从源头盗取,可天地之心有四柱镇压,连本界之人都不可能得到,如何能便宜了外人。这第二条途径,便是以气运之子为媒介,向天道借一丝始源之气。待你寿终正寝,则将你的灵魂作为借始源之气的利息,化入这方天道,补全法则。 我不管你是为那人寻始源之气,还是自己想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啊,也该去幽都伏法认罪了。” 看着凤惊云化作尘光消散,乔灵大概也猜到他原本的打算了。在他不想覆灭吴国时,他有这个能力,在他知道需要覆灭吴国时,没想到却遇到了国师。后他寻到一代替之法,以他灵魂为媒介,为凤家打开通向壁界之丘的路,而凤家后辈用天珠打穿壁界,便可回到天寰界。 可惜,凤家后裔都觉醒了卡师天赋,而他们已经没有了求道之心。 一个个抱着仙人长生不老这般不切实际的追求,居然没有一个人去关心气运之子,以谋夺始源之气,没有始源之气,凤家回天寰界便是自寻死路,凤惊云能披荆斩棘,找到通向完成使命的路径,却已经无时间做好一切。 凤惊云原本应该是打算,只要族人愿意尽心,必然可得到始源之气,有了它,凤家返回天寰界便有了一位极大的靠山,到时候凤家的前程便稳了。 可惜,一切并没有按照凤惊云的安排走下去。既如此,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他不笨,自然不会威胁或利诱乔灵帮他办事,哪怕一开始他还有天珠这个筹码,但在他出言试探,乔灵反掌间收回,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到了这一刻,他除了选择保存自己,已经没有别的指望了。 “天珠,什么东西?” 乔灵没顾得上和小书解释,一溜烟回了房间,这才唤出天珠,两眼放光,“好东西啊,小书,我告诉你,前段时间一直在呼唤我的便是这天珠,以前在道藏阁中,见过关于它的描述,我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我居然有此机缘。” 小书被乔灵高高吊起了胃口,“乔灵乔灵,你快告诉我,这天珠到底是怎么厉害的机缘,居然让见多识广的你如此激动。” 乔灵捂着嘴小声笑,也不介意小书变着法说她阅遍各类小说,纸上谈兵的厉害。 第135章 独入塔山 “小书,你可知那本书上是如何描述天珠的。天地蒙昧初开,有一灵珠机缘巧合截留一丝混沌之气,灵珠炼化混沌,万万年后,成一天珠。天珠承接天意,为天之属性灵宝。可窥视天机,逆转轮回。这次能从凤家得到天珠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 小书张大了嘴,“这个天珠来头这么大啊,可是,你是如何知道收起天珠的手决,还有,你和那个凤家先祖说的那些,又是如何知道的?” 乔灵心情好,自然不介意给小书多说两句,“这天珠的收取法决是天珠认主瞬间自动出现在我脑海中的,至于我和凤惊云说的那些,要多谢你啊,这都在你的《逐日无光》里有记载。” 小书被乔灵一解释,不但没有弄明白,反倒更糊涂了。“我的本体,我的本体里有,我怎么不知道?” 乔灵扶额,“《逐日无光》讲述的是一位善良温柔的少女,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父亲,然后在父亲的帮助下,进入宗门修仙,然后闯荡各大秘境,其间得宝无数,顺便和五六七八个美男子谈情说爱,最后人财两得,修为进入渡劫期,最后在父亲的支持下,风光和天寰界第一剑仙练无光结成道侣,从此幸福美好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我我第一次听到凤惊云这个名字时,便觉得耳熟,直到看见了这三个字,我才想起来,我在这本书中看见过。女主在误入红尘镇时,在一次红尘历练中,成了凤家女,那时候凤家的少族长便是凤惊云。这个凤惊云自然不是我们今日见的凤惊云。 原来,凤家历代的少族长都要改名为凤惊云,说是凤家的规矩。 当时凤家老祖告知女主,凤家这么做,实则是为了不忘血仇,他们凤家在几十年前,曾经出过一位极其了不得的天才,当初这位天才的名字便是凤惊云,凤惊云为了家族的未来和一位大人物合作,带走了凤家的大半精英,他们一直以为凤惊云很快会回来,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凤惊云仍然渺无音讯。 那位大人物极其震怒,似乎是凤惊云当时带走了一件很重要的宝物,被牵连的凤家人如何是这位大人物的对手,凤家历经九死一生,才逃到了红尘镇定居,因红尘镇的规矩,凤家才能苟且偷生。为了让家族后辈永远记得这份血仇,在凤家有了实力后报仇,凤家的少族长必须叫凤惊云的规矩由此而来。” “是哦,”小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书中的确提到过这一段,不过是女主众多机缘中的一段,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中的配角,我怎么记得短短几百字的描述啊!” 乔灵叹气,“不,你不是记不住,而是这段文字的残页还没有找回来,这对你的影响很大。十份残页,需要十张回收卡,可我现在手中只有三张,无论是为了增强实力,还是为了早早准备好回收卡,我怕是也该准备一下,进塔山了。” 如果乔灵有三十张回收卡,直接强制回收所有残页,谁还管什么打草惊蛇,从长计议啊! 而且,乔灵想到刚刚从天珠中得到的消息,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 月神的死期果然是凤家动的手脚,现在天珠在手,她说谁是月神,谁便是月神。 而月神之位燃烧寿命的传承,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如此的。起码第一代月神身为吴国皇室宗女,凤惊云本是为了示好,而且这位宗女双十年华坐上月神之位,可是一直活到二十五年前,寿数六十有五,在吴国算是高寿了。 不过是第二代月神因操作天珠的手决失传,强行催动天珠,这才有了弊端。 这月神之位她该好好想想,该给谁了。虽然这个人必然会被替她接下凤家天珠失窃的嫌疑,但也坐上了月神的高位,其中得失,也说不清了。 至于第二条消息,才是乔灵最震惊的。 原来天寰界虽然要至十六岁才能孕育出灵根,但那些顶级宗门早早便砸下天材地宝为自家弟子打牢基础。 怪不得她上一世以木灵体的天赋入了宗门,宗门高层对她虽然不错,却怎么也越不过那些天骄。 乔灵不是个轻易言败的,一次次努力修炼,一次次出生入死寻找机缘,可一次次挑战天骄,最后得到的都是失败的结局。 明明他们的天资和乔灵一般无二,或者还略差一筹,但是失败的总是乔灵。 宗门长辈劝乔灵认命,可乔灵怎么甘心。 以前的乔灵也是家中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如何能有今日谋定而后动的沉稳。 还不是一次次的失败,让乔灵慢慢失去了信心。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人,总是又自信又软弱。他们的骨子里有一种乱世没有的安定意识,他们本能的知道自己性命珍贵,而国家会为他们遮风挡雨,哪怕看着历史中血淋淋的惨剧,心中也会下意识怜惜,而不是害怕。因为他们本能知道,这一切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发生。 有了安稳的环境,人便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心中舒展的野望,让他们无所畏惧。 人也被呵护的更软弱,从未吃过半分苦头,对挫折的印象更多止步于父母拒绝买的玩具层面,如何能接受自己努力很久得到的却是失败的结局。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听着‘努力有可能失败,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这样的良言长大。 心便变的娇贵了,小小的风吹雨打可以让心更坚强,但无望的努力,使人更疲倦。 慢慢的,便习惯了放弃,习惯了失败。 可修行一道,有时候唯心的力量不可小觑。 无数次失败让乔灵的自信心大受挫折,如何还有冲劲。一步慢,步步慢,乔灵终于沦落到别人提起乔灵,只说一句有堪比天骄的天赋,可惜本人不成器这样的评论。 天赋不等于实力,不会给乔灵带来尊重和地位。 因为乔灵自己的‘不争气’,最后成了炮灰,想必宗门长辈也不愿多花心思,为她报仇。 可宗门长辈从不告知她,原来她从一开始便输了,她如何能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根基不足,灵根一生,便绝无补救的机会。 可叹她上辈子做了一世的傻子。 天珠为她量身定做了一份打牢根基的药浴方子,可身处吴国的她,如何能得到这些在她修为突破为金丹时都颇为珍贵的修炼资源。 可若是她不能在灵根生成前,使用这个方子,这一世重来的意义是什么,上一世是死不瞑目,这一世是清醒的等待同样的命运吗? 乔灵一向是信奉宁可清醒的死去,也不愿糊涂活着的人,这一刻,居然有了退缩的想法。 要是,要是不知道就好了,她还能期盼,还有心气和那些人重新比过,哪怕结果已经注定,过程起码并不折磨。 “乔灵?乔灵!乔灵你怎么了?” 小书担心的声音在乔灵脑海中响起,沉浸在过去失败中的她,突然醒悟,如果这样就被打败,那她乔灵便不是上一世一次次尝试,永不言败的乔灵了! “小书,谢谢你,我只是一是魔怔了,我只需要休息一下,很快就会恢复过了来,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总有办法的,我还有机会。” 翌日,落月轩。 “乔灵姑娘,曹州曹大人有急事见你。”花奴面色奇怪的看着乔灵,本想着这次两位天选入降,怕是只能等着机缘从天而降,没想到这位居然攀上了曹州大人,这位大人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有他的帮助,指不定乔灵姑娘还有过关的希望。 乔灵莫名,“曹州?他……我知道了,请他进来吧。” 花奴不敢怠慢,行礼退了出去。 曹州气冲冲的立到乔灵面前,“我知你智计百出,是女子中难得的聪明人,可这是你玩弄他人感情的筹码吗?我是一个粗人,不会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是有什么的得罪的地方,还望见谅。” 乔灵前面几次见曹州,曹州对她都是一副很和气的样子,没想到这次是从哪里受了气,居然来她面前撒气。 乔灵想到他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自己虽然是益州祭酒,但也不好太过得罪,便提醒了一句,“曹大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该明白尊卑才是。” 曹州忍着气,将一个匣子送到乔灵面前,“你看完这个就明白了。” 乔灵疑惑,是甄止戈送来的? 乔灵打开匣子,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本书,“《寒潭赋》?” 曹州面露嘲讽,“我可不是那位,深陷局中看不清你的手段,薄命楼一向会玩弄手段,让身陷情网的男子为你们舍身舍死。虽然你的履历很干净,但你母亲第三胎可只生了一个孩子,至于那个孩子是谁,只要看她对你冷淡,还随意将你卖给凤家,便是最好的证明。薄命楼存世数百年,什么手段没有耍过,想必你也是薄命楼的后手之一吧。” 乔灵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合着曹州是怀疑她是薄命楼的人,而这《寒潭赋》和薄命楼又有什么关系?她如果是薄命楼的人,看见《寒潭赋》应该马上反应过来,她暴露了吗? 至于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的话,乔灵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以她和父亲眉眼间的相似,还有和大姐如出一辙的轮廓,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的女儿,退一万步,当年母亲只生了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也是她,而不是弟弟。 现在想来,三岁前父亲还在时,和弟弟相比,总是更疼自己一些,以前她以为是父亲为了补偿母亲对她的冷淡,现在倒是有了另一种解释。 当然,这都是乔灵以前的猜测,让乔灵信心十足的自然是当初姐姐的那番话。 乔灵脸上淡淡的,“哦,那曹大人有何指教?” 曹州却误会了,以为乔灵承认了自己薄命楼出身,“既然你知尊卑,如何敢拒绝那位,那位身份尊贵,能看上你便是你天大的福分,你怎么还能如此拿乔,一个姑娘家,稍微矜持一二,我们这些大男子自然是能谅解的,但要是拒绝的太失分寸,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原是来替甄止戈打抱不平的吗? 乔灵不紧不慢道:“这是我和他的事,就不劳曹大人关心了。” 曹州气笑了,“论出身,他身份高贵至尊,你一介农女;论地位,他位高权重,你区区一祭酒;论相貌,他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你中人之资。你有什么可挑剔他的?” 乔灵被人当面一顿数落,让她忍不住想起了上一世宗门长老们轻蔑的语气,心中的怒火就像是死火山突然喷发,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是啊,我条条都配不上那位,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放心,我乔灵只要知道一点廉耻,必不会再和那位有半分瓜葛,你可以滚了!” “我……”曹州傻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是乔灵被他骂醒,然后明白陛下的深厚情谊是那么可贵,然后和陛下和解,双宿双飞吗? 乔灵已经等不得了,直接一道星力将曹州轰去。 曹州本没有防备乔灵会突然出手,又因为乔灵只比他低一阶的修为,很容易便将曹州扫了出去。 见曹州不在了,乔灵直接勾连卡牌,选择进入塔山,她受够了没有力量处处委屈的日子,她想要变的强大,立刻。 “乔灵——”小书的反对还没有说出口,乔灵已经不见了身影。 建章宫。 景陆离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曹州,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景陆离从曹州口中知道了他做的蠢事,怒发冲冠,“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做出这样的事?” 曹州很惭愧,他也没想到这乔灵居然真的对他们的陛下无意,原本想做个助攻,却成了猪队友。 如果陛下和乔灵能得个圆满,曹州还有赎罪的机会,若是他们完了,那曹州怕是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曹州满脸惭愧,“我没想到,她年纪那么轻,居然已经是白银卡师了,这也太变态了吧,我在她那个年纪,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紫卡卡师,陛下的眼光真好。”一道星力便把他打了出去,否则他还是可以解释的,起码让乔灵知道,这次去见他,是他曹州自作主张,和陛下没有半分关系。 只要乔灵愿意接受陛下,成了他的主母,给他穿小鞋他都不介意。 说白了,曹州便是去做坏人的,一般女子被人冒犯,那个人还一口一个你配不上他家主子,脾气倔的姑娘不是会拧着来,你不想让我和你家主子在一起,那我偏偏要在一起,试图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他都不介意当这个坏人,促成主子的心意,怎么乔灵却不按套路来呢? 说乔灵是薄命楼的间者,曹州第一个不信,薄命楼那种地方,出不了乔灵这么骄傲的女子。 他只是今日上午看见书桌上的《寒潭赋》,灵光一闪,自以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没想到,适得其反。 景陆离气的差点把手中的奏折扔出去,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他怎么早没有发现,曹州居然还有猪队友的潜力。 本来乔灵便对他意见颇多,他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曹州便又给他添了一笔。 “曹州,吾罚你连降三等,三十庭仗,跪足三个时辰后,自去领吧。”连降三级,曹州花了十年才升的官是打了水漂了,至于三十庭仗,足够让曹州在床上躺三个月,看来这次,陛下是真的气狠了。 曹州心悦诚服,“诺。” 景陆离捂着胸口,感受到心口一丝微凉,他不顾曹州还在,直接拉开衣服,看着缓慢转动的阴阳小鱼,倒吸了一口凉气。 乔灵她怎么敢?难道是被曹州刺激到了? 是了,乔灵再坚强,也是一女子,曹州的所作所为对一男子来说不过是吵了一架,但对女子而言,是极大的侮辱。 他怎么能因为乔灵拥有不弱于男子的能力,便以为她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我去一趟塔山,你照应着点。” 景陆离撂下这句话,便发动了卡牌,徒留曹州傻傻跪在原地。 老大,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啊,外面郑公公那个小娘皮还等着抓他小辫子呢,你起码交代一声,别让他受不白之冤啊!虽然塔山世界和外界时间流速不同,但也不是静止的啊,没有陛下,三十庭仗能让他躺大半年! 第136章 顾家嘉卉 张家村乔家的桃花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开了,张婶子看着开的绚烂的桃花,心中终于下了决心。 “春杏,娘对不起你,谁让你是娘的女儿。” 张春杏站在张婶子身后,平淡的摇了摇头,“不,娘,我很高兴做你的女儿,真的很高兴,无论这血脉意味着什么,但只要能和娘在一起,春杏就知足了。” 张婶子转身,摸了摸张春杏的头发,“我儿长的真好看。” 春杏羞赧,“娘——” “春杏,过了今天,我的女儿就要成为命运的奴隶了,我希望你记住,永远都不能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否则,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张春杏重重点头,“娘,我记住了,我会承担起我们血脉里的责任的。” “好孩子,跟娘来。” 张婶子带着张春杏换了一身衣裳,红色的纱衣,繁复的刺绣,彰显着一种高贵低调的华丽。 “娘,这衣服真好看,如果妹妹还在家就好了,我们可以换着穿。” 张婶子刚换好紫色纱衣,便听到女儿的胡言乱语,她突然变脸,直接给了张春杏一巴掌,“张春杏,你给我记住,你没有妹妹,我们这一支到了今天,你是唯一的传人。从此以后,只有你的血嗣才能继承华胥氏的姓氏,而张冬杏,她什么都不是。你发誓,决不将娘今天告诉你的一切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妹妹。” 张春杏捂着脸,忍住哭,“娘,我发誓,娘告诉我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妹妹。” 张婶子叹了口气,一把抱住张春杏,“春杏,娘对不起你,娘本想着,让娘来做这华胥氏最后一人,也算是破了这诅咒,可我,可我遇到了你的父亲。他是一个老实人,一个老实的大好人,娘真的没有抵抗住。有了你后,娘不希望你重复我的命运,所以,有了冬杏,可冬杏不争气,她为了人间富贵,居然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我不敢,也不愿将华胥氏交到她手上,你弟弟,你弟弟有自己的使命,他从一出生,就不姓华胥了。春杏,你原谅娘,一定要原谅娘!” 张春杏不哭了,她抱着母亲,希望能将身上的温暖分享给她,“娘,你没有做错,这本就是我的命运,我愿意,我愿意的。娘,你看看我,我今天多漂亮!” 张春杏提裙,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十五岁的少女,刚刚及笄,身上散发的都是生命的活力。 张婶子忍不住笑了,“是,我的女儿真好看。” 张春杏回以一笑,“娘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张婶子带着张春杏直直走到乔家,将门反插上,二人站在桃树下,春杏下意识接住一片桃花花瓣,好闻的桃花香气在母子二人周身盘旋缠绕。 张婶子拿出一颗宝珠,对着桃树一照,桃树前白雾翻腾,突然出现一扇门,那是一扇白色的石门,门上雕刻着花草树虫,还有神仙妖魔。 粗粗几笔,便刻画的极为传神。 “娘,我们进去吗?” 张婶子摇摇头,将宝珠举过头顶,三拜。 门上最高处的正中,一本翻开的书册,突然散发出一股吸力,将二人吸入其中。 …… 蜿蜒的大路上,有几百个小人在慢慢挪动,走到日头高起,带头的人才大发慈悲指着远处的破庙,说是到了那里便可以休息一会儿。 大人拖着孩子,男人拽着妻子,使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挪到了破庙里。 破庙的一个角落,坐着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女儿,顾嘉卉扶着父亲坐好,小心拿出陶罐,开始烧水,顾母抱着累惨了的小女儿顾雅南靠在包袱上。 顾雅南半眯着眼睛,突然小声惊呼,“姐姐,有蜘蛛,好可怕啊!” 顾嘉卉这才发现,一支蛛丝正好悬在了陶罐上方,摇摇欲坠,顾嘉卉赶紧盖住陶罐,蜘蛛轻轻跌落,正好躺在了顾嘉卉的手背上。 顾雅南吓的尖叫,顾嘉卉却稳稳将蜘蛛放在地上,算是放生。 那蜘蛛好像也被吓到了,僵硬了片刻,急急迈着八条腿准备离去。蜘蛛仿佛被吓到了,腿打滑了好几次,才跑出了破庙。 顾嘉卉安慰妹妹,“好了,蜘蛛已经不在了。” 顾雅南还哭哭啼啼的,“姐姐怎么不把那可恶的蜘蛛踩死,太吓人了。” 顾嘉卉对妹妹的提议颇为不赞同,“众生平等,我们怎能随意剥夺生灵的性命,以后这样的话妹妹千万不要说了。” “姐姐——” “好了,你们不累吗?这次跟着族长迁徙离开故土,还不知此生是否还有返回的机会,一天到晚就知道为些小事打打闹闹的。” 顾母发了话,姐妹两马上消停了。 前段时间,朝廷战败,他们家乡一下子就暴露在了胡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得已族长带着全族迁徙,但愿能找到一处安身之所。 “爹,喝水。” 顾父顾寻接过水,喝了一口,却听见小女儿追问了一句,“爹爹,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什么时候才能不走了啊!我的腿已经肿的见不了人了。” 顾寻看着妻女,“我去找族长商量一下。” 去寻族长的不止顾寻一人,顾寻到时,顾惜,顾轩都已经在了。 顾氏不过区区一寒门,在江北有几百亩良田,才供得起族中子弟读书,但下一代最有出息的便是顾惜,顾寻和顾轩。 “族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顾惜是三个人中最冲动的,他先开口,族长和其他二人都没有意外。 顾族长道:“整个北方都不安全了,我们得以最快的速度渡过黄河,到了金陵应该就好了。” 顾轩叹气,“时局已经坏到这个程度了?那胡人居然如此厉害,原指望着霍大将军能收复山河,现在已经没有希望了?” 场面一时变得极为凝重。 “先保小家吧,尽快渡过黄河,过了黄河,哪怕是为国杀敌,也不担心家人了。”顾寻开口才调节了气氛。 顾惜点头附和,“对对,现在形势比我们预料的更加危机,原本我们是见郡中那几位世家都开始悄悄搬迁,这才裹着全族离去。可我们比不了世家,车马众多,这么走下去,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还是多赶路为好。” 族长没反对,却很是和蔼的拍了拍顾寻的肩膀,多亏他娶了一个世家庶女,这才能知道这个消息,如果顾家现在才得到消息,怕是就不能这么从容了。 族长家的管家匆匆赶过来,给族长递了一封信。族长面色凝重,拆信一看,登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顾惜三人赶紧扶着族长坐了,族长捂着心口,语气沉重。 “信上说,江北郡被胡人攻占了,胡人在江北郡杀了三天三夜,当地的寒门都被杀了个干净,真真是血流成河啊!” 顾惜三人被惊的脸都白了,却见族长直接站起来,大声喝道:“还耽误什么,我们赶紧走,也别节省口粮了,让族人都吃饱,若是不在胡人之前渡过黄河,我们顾家也就没了。” 顾惜三人互相望望,赶紧答应,“是,族长。” 顾寻刚回到顾母身边,顾母被顾寻催促启程,默默起身抱着包袱就走,倒是小女儿顾雅南闹了别扭,“这才休息了多久,便要走了,我好累啊,爹爹,不能再休息一点点时间吗?” 顾寻向来疼爱女儿,但这会儿却臭着脸,直接拒绝了,“赶紧走,想休息就把你一人扔在这里,那样爱怎么休息便怎么休息。” 顾雅南被父亲严厉的表情吓到了,连哭都忘了,乖乖拉了姐姐的手,迈开步子出发了。 顾寻看着小女儿委屈的眼神,心中一痛,直接拿过小女儿手中的包袱,便往前头去了。 顾雅南被父亲减了负,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顾嘉卉用力抱着自己手中的包袱,安慰自己,习惯了就好。 夜已经极深了,顾家才找了一处山洞凑合,要求大家明日早起。 族人虽然抱怨两句,但因着今日实在是累的狠了,也没有力气闹腾。 顾嘉卉才刚刚睡下不久,便听到极其杂乱的脚步声,她小心睁开眼睛,便看见父亲急急去见了族长。 顾嘉卉担心父亲,小心尾随。 “刚才放哨的小六来报,胡人的铁骑已经离我们不远了,他是亲眼看着胡人撞开了向南郡的大门,想必很快便会向乡间铺开兵力。” 向南郡本是他们计划的今晚休息的地方,因为多赶了路,便错过了,没想到却正好救了全族一命。 可没有到向南郡补充口粮,顾家能坚持到黄河吗? 顾轩失口道:“莫非真是天亡我顾家?” 顾嘉卉虽然听的不是太明白,但也知道顾家马上就要被追上了,那些胡人的可怕,她从小就听村子里当兵回来的长辈们讲述,如何不明白被追上后的结果。 她要死了吗? 顾嘉卉一时情绪激动,居然直接歪倒掉进了一个山坳里,四周黑漆漆的,顾嘉卉怕极了,又不敢大声哭,只能默默抱着膝盖擦眼泪。 “你没事吧?” 山坳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顾嘉卉一跳,“你是谁,是人是鬼,算了,我反正也要死了,本也做不了人了,那便是鬼,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顾嘉卉话落,下意识竖起了耳朵,虽然她口中说的厉害,但心中还是怕死的。 她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蜘蛛从黑暗中爬了过来。 蜘蛛停在顾嘉卉面前,“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小七,今日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是来报答你的。” “蜘蛛,蜘蛛居然说话了?”顾嘉卉怕极了,一时六神无主,只想离这可怕的怪物远一些。 蜘蛛小七并没有生气,她只是重复道:“你今日救了我一命,我该报答你的,你有什么愿望吗?” “报,报答我?”顾嘉卉看这只蜘蛛好像真的无意害她,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那你能救救我们顾氏一族吗,如果胡人追上了我们,我们便死定了。” 小七最前面的两只腿其中的一只抬起,好像是人举起右手,“好,我答应了。” 等顾嘉卉回到山洞时,便看见山洞中忙成一团,有人提议赶紧分开跑,能活一个是一个,有人直接提议,和胡人拼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便是赚了。 顾嘉卉走到父亲面前,还不待说什么,没想到顾寻发现靠过来的女儿,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你过来干什么,好好跟着你母亲,保护好妹妹!” 顾寻,顾寻作为父亲,居然没有发现顾嘉卉刚才不见了吗? “爹爹,女儿刚刚无意中发现一条小道,这条小道极为隐秘,也许我们可以避过胡人。” 顾寻意外的看了顾嘉卉一眼,顾嘉卉毫不心虚的看回去,顾惜挑了挑眉,“没想到啊,老五,你这大女儿平日里看着软软的,到了这关键的时候这么有胆气。族长,你看?” 族长抽了口烟,“走,赌一把。反正我们这些人一遇上胡人便是送死,这条路出现的这么巧合,也许是祖宗保佑。” 看族长有了主意,乱成一团的顾家人有了主心骨,赶紧趁夜收拾东西,跟着顾嘉卉往那条隐蔽的小路赶去。 顾嘉卉指的路果然偏僻,他们穿过一道爬满爬山虎的小径,又拐了好几个弯,才看见一条羊肠小道。 “这么隐蔽,胡人一定发现不了,我们顾家有救了。” “是啊是啊,真要感谢嘉卉啊!” “是啊,嘉卉是我们顾家的福星,以前我就觉得这孩子文静有福气。” “顾寻真是走运啊,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儿。” 顾寻竭力忍住被族人称赞后的心喜,颇为慈爱的伸手准备摸摸顾嘉卉的小脑袋,没想到却被顾嘉卉灵活的避开了。 这让顾寻有点下不来台。 “爹爹,女儿已经半月没有洗头了!”顾嘉卉羞涩的解释道。 这让本来不高兴的顾寻有些哭笑不得,是了,他的女儿一向是最在意他这个父亲的,怎么会不渴望他的亲近,她只是记得自己这个父亲的洁癖。 但逃了这大半个月,什么洁癖都被治好了。 顾寻没有怪罪顾嘉卉,笑笑表示不介意,便离开了。 顾嘉卉低着头,片刻后,突然脸色大变,软着腿去找了母亲。 顾母看见顾嘉卉也没说什么,这个女儿今日给她涨了脸,她还是满意的。 “这条小径是顾氏祖宗保佑,借你之手给顾家指条活路,你以后千万不敢以族中救命恩人自居,懂吗?” 顾嘉卉绕着手指,乖乖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也许真有莫名的存在保佑,顾家甩开了追兵,觅得一条生机。 两个月后,顾家终于到了黄河渡口,可渡口上满是人,这人多船少,渡河的船资一下子涨了二十倍。 顾族长也顾不得节省,直接抽完了最后一袋烟,颇为不舍的将烟杆收起来,“族里的银钱不足,只够付一半人的渡河钱,你们说怎么办?” 顾惜蹙眉,“这族里银钱虽少,但一路上我们运气好,遇到不少能吃的果子,口粮消耗不大,加上动用祭祖的银子,应该足够了吧。” “顾惜,你疯了吗,居然在这个时候敢动祭祖的银子,那可是我们安顿好后,准备修祖祠的,还有重新置田的银子,这些都是不能动的,哪怕今日我们用这笔银子将所有族人都带过河,没了这笔银子,大家都得死。” “好了,”族长开口压住了愤怒的顾轩,“顾惜也是不愿意放弃族人,在这个世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团结。要是我们今日做出了遗弃族人的选择,你让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如何有脸见先祖。但顾轩说的也不能不考虑,可就算我豁出去放弃一半族人,这活命的机会留给谁,又是一场官司啊!” 顾寻绷着脸,“族长,顾家能活到现在,都是族长领导有方,族长,你下决心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相信族长。” 顾惜看着老实巴交的顾寻,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会拍马屁,他家顾嘉卉在族人危急之时救了全族人的性命,就算是放弃族长一脉,也不会放弃他们家,他这话倒是说的轻松,可也不想想,如果族长真的不管一半的族人了,往日里沾亲带旧的亲戚得死多少人。 顾惜可不认为,族长放弃了他们,这些人能有多少活着的希望。 顾嘉卉看着族长,父亲还有几位叔叔在一起商量,便知很快就能继续出发了,走了那夜的经历,顾嘉卉已经对停下来有了阴影,仿佛只要停下来,高举的屠刀便会落下,她便会死。 原本坐的较远的一户人家,突然拉着自己的女儿来到顾嘉卉面前,“嘉卉啊,婶子求你一件事,要是族长同意只带一半人渡河,你能不能把我家二娘子带过去,你们耍的最好了,你也不忍心看着二娘子去死是不是?” 二娘子好像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惨白的脸小声叫了声嘉卉。 顾嘉卉从小性子软弱,唯一的朋友便是二娘子,她当然不愿意二娘子被放弃,可二娘子家中只有寡母,若是族长要放弃一半的族人,二娘子母女是一定会入选的,毕竟势单力薄。 “二娘子不是男儿,承不了宗,可我们这一房只有二娘子一个独苗,嘉卉,婶子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二娘子一把。” 看二娘子的母亲快跪下求她了,顾嘉卉忍不住哭了,“我,我试试吧,可是,这家里还是父亲做主的。” “谢谢,谢谢嘉卉,二娘子,快谢谢嘉卉,你有救了。”被推的差点扑到顾嘉卉身上的二娘子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不用。” 顾嘉卉答应了,可她好几次准备鼓足勇气去找父亲,最后还是没有迈开步子。 顾嘉卉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心避开人群,从身上取出一个香囊,对着香囊小声唤道:“小七,你在吗?” 第137章 郑家选婢 小七,也就是乔灵,气愤的捂着耳朵,她刚刚睡着,就被顾嘉卉给叫醒了。 也不知是什么运气,被炮灰了的乔灵死去后,居然重生成了一只蜘蛛。 一睁眼便看见了一锅滚开的水,乔灵以为自己怕是只有被活活烫死了时,却被顾嘉卉救了一命。 乔灵逃出生天,本来打算赶紧溜走,没想到却感应到一份因果落在她身上。 本来乔灵以为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没想到居然是一只妖精。 但这起码让乔灵看见了变成人的希望,她不得不转身来找顾嘉卉这个救命恩人,还了这份因果。 没想到顾嘉卉唯一的要求是救她的族人,原本乔灵动用法术变了一条小径,让顾嘉卉带着族人逃走。 没想到顾嘉卉居然不敢去找族长,没法子,她只好附在顾嘉卉的身上,去指了路。 后面还急急离去,施法将小径完全隐藏起来。 原本乔灵以为,让顾家逃过一劫,她便是还了因果,没想到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她一条性命,怎么可能是一条小径能抵消的,况且,顾家还没有逃出升天。 不得已,她只好跟在顾嘉卉身边,寻找更多报恩的机会。 至于她的名字,小七,不过是她随口起的,不是说妖精的本名不能随意透露吗?虽然不知这里的天道有没有这一条,她还是下意识防备了。 “我在,顾嘉卉,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顾嘉卉听到乔灵的回复,松了一口气,“你能帮我让所有族人都渡过黄河吗?你是妖精,直接吹一口气把我们送过去,是不是我们就不用付船资了,也不用放弃一半族人了。” 顾嘉卉早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但小七提醒过她,她能帮助她的机会是有限的,顾嘉卉舍不得用,可现在,顾嘉卉很愧疚,她救的是自己的族人,她不该犹豫的。 乔灵扶额,“不可能的,顾嘉卉,我只能以凡人不起疑心的方式帮助你,如果我直接送你的族人过河,你怎么向他们解释。不过,你们族长为何要放弃一半族人?” 顾嘉卉被乔灵拒绝,整个人都陷入自责中,听到乔灵问原因,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是因为银钱不足,我们顾氏一族大概有三百多个族人,族中却只有支付一半族人船资的银钱。本来是够的,但船家涨了价之后,就不够了。” 乔灵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乔灵来这个世家两个多月了,自然知道现在胡人南下,想必很快就会直接占领整个北方。 留在北方的族人虽然有可能在胡人铁骑下活下来,但必然是不会有多好的下场。 发国难财的人什么时候都有,船家不涨价才奇怪。 “如果能解决银子的问题,是不是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顾嘉卉眼中爆发出惊喜的目光,“小七,你有办法得到银子?对了,你是妖精,点石成金什么的,对你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我真笨,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乔灵可没有顾嘉卉这么乐观,“你想好如何将这笔银子合情合理的交给顾氏族长了?就算你合理将银子给了出去,你如何保证银子会用在渡河船资上?如果不能保证,你可知有这笔银子和没有这笔银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顾嘉卉傻眼了,“我,我不知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小七,帮帮我,若是我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明有办法,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二娘子,看着二娘子的母亲去死!” 乔灵也不提醒顾嘉卉,点石成金不过是障眼法,很快便会失灵,但这黄河渡口的船家不但不体恤同胞,还大发国难财,顾家一半的船资也不算多,就当是给这群人一个教训。 “罢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顾氏族长那边,因为顾惜坚持不放弃族人,四人并没有商量出一个统一的结果,顾寻烦躁的四处走走,没想到正好遇上顾嘉卉。 “父亲,我刚刚看见一个人倒在那里不动了,是不是饿死了,我们帮他挖个坑埋了吧。” 顾寻满脸不耐烦,“都什么世道了,你还以为我们是在江北郡吗?不要随便发善心,我看你是佛经读傻了,要是菩萨能救世,我们顾家早就过黄河了,何须在这里磋磨,时时担心胡人打过来。” 他们这是逃命,不是踏春,就算是发善心,也该考虑时机。 顾嘉卉却不怵父亲,“父亲,就当帮女儿一个忙,反正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顾寻气的都没脾气了,“算了算了,你带路,我叫十一弟搭把手。”在族里,顾寻排行五,顾惜排行十,顾轩排行十一。 “五哥,嘉卉侄女找你什么事,有什么需要的你开口。”顾惜本打算去找找船家,看有没有船资便宜一点的,没想到正好听到顾寻说要找人帮忙,便直接开口了。 “不用……” “谢谢十叔,劳驾十叔搭把手,帮侄女把这可怜的老人家给埋了。” 顾寻瞪了擅自开口的顾嘉卉一眼,顾嘉卉软软一笑,弄的顾寻都不好开口教训她了。 倒是顾惜心大,根本没有发现父女之间的眉眼官司,直接开口答应了。 见有顾惜帮忙,顾寻也不找其他人了。 等一行三人到了地方,顾惜直接拿来一卷竹篾,打算将尸体收敛一下,没想到尸体上却突然掉出来一包金子。 顾惜眼疾手快,直接将金子往怀里一抱,四下望望,好像没有人注意这边,才重重松了口气。 旁边的顾寻已经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咧的最大,两兄弟互相对视,都高兴坏了。 顾惜笑的羡慕,“嘉卉侄女可真是福星啊!” 顾嘉卉一副不知道十叔在说什么的样子,让顾惜和顾寻都笑了。 原本族里顾寻和顾轩的关系更好些,但有了刚刚顾惜眼明手快的一捞,好像两家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这下顾寻也不抱怨大女儿找事了,直接拿起锄头,挖起坑来,弟兄两互相换着,给刨了一个不浅的坑,郑重的将老人葬了。 顾寻本想摸摸顾嘉卉的小脑袋,突然想起上次的尴尬,便收了手,招呼顾惜马上去找族长,安排族人赶紧渡河,黄河边的人越聚越多,迟则生变。 顾家族人不少,找了这里最大的船老大,才把族人都安排好。等船离了岸,好几家人都忍不住抱在一起哭,这一路实在是太艰难了,先是原本计划的休整地方被胡人占领,又遇上差点被发现,好不容易逃到了黄河,却因为渡河的船资,面临被族中放弃的风险。 原本族里的安排他们有知道一些,没想到族里居然为了他们,把祭祖的银子都动了。 顾家哪些人不会被放弃,哪些是肯定会被放弃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个个都对着族长的方向给磕了三个头。 族长忍不住眼泪花直打转,他惭愧啊,如何没有顾惜和顾寻拿来的金子,他就要把血脉亲人给抛弃了,有这个想法的他不是人啊,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可家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被放弃啊。 顾嘉卉看着一个不少的族人,笑的可开心了。 “姐姐,你干嘛这么开心,是因为我们过了黄河便安全了吗?可我们能活下去,是托了族长,托了爹爹的福,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顾雅南忍不住给了顾嘉卉一个白眼。 顾嘉卉也不介意,她这个妹妹是个好的,只是娇惯的有些过了,才说话口无遮拦,她是姐姐,自然不会和妹妹计较。 船上有好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他们虽然年纪小,却本能知道,只要过了黄河,过去的好日子就回来了,可一切真的这么容易吗? 黄河上一艘艘船往远方驶去,迎接他们的是新的未来。 一年后,金陵杜家村。 原本杜家村是个江南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水乡,却在半年前迎来了南下的顾家人。 顾家过了黄河后,兜兜转转走了不少地方,最后才选了杜家村扎根。 顾家到了杜家村后,先是大手笔买下几百亩水田,然后修建了祖祠,还办了家学。 原本因为顾家到来,很多卖水田的人家都得了一大笔钱,杜家村的很多人还是很满意的,但看着顾家家学起来了,只要是顾家子弟,只要交少少的银钱,便可读书识字,杜家村的人不干了。 原本顾家是逃难来的,因为人多势众,杜家村才和他们和睦相处,在杜家村眼里,先天便觉得比背井离乡的顾家人高了一头,可这顾家族学一建起来,身份一下子就掉了个个,杜家村的村民如何忍得了。 便有杜家村的几个搅屎棍,找了村长,撺掇着他们的孩子也要上顾家族学,也要认字读书。 杜家村的村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半年前顾家能留下来,还是他大发慈悲的结果,现在也该顾家报答一二了。 今儿,杜家村村长便溜达到了顾族长家。 “顾族长在吗?我是村长。” 顾族长因为杜村长大呼小叫的做派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舒展开来,热情的迎了出去,“是杜村长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翠微,上茶。” 杜村长看不惯顾族长一副老爷派头,但想到今日的目的,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顾族长别忙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别浪费你的好茶了。我今儿啊,来找你就一件事,你看你们顾家家大业大,也办的起族学,但现在顾家在杜家村扎根了,那也是杜家村的一份子,你看,族学这事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顾族长心里嘀咕,这顾家族学是我顾家花费不少银子办起来的,而且也修了好几个月,你们杜家村一砖一瓦都没有出,这会儿想直接捡现成的,哪有这样的好事。 顾族长面上露出几分为难,“这事怎么说的,当初我们修族学,不是还给村长你送了消息,说只要村里出点人,以后便是我们杜家村的村学了,可当时村长你不是拒绝了吗?现在,说什么不能厚此薄彼,我也很为难啊!” 杜村长咳嗽了几声,这可真是尴尬啊,当初顾族长送信,让杜家村出一点人力,要是当时答应了,也是杜家村占便宜,这农闲时,可不尽是人力。 但当时顾家刚到,拖家带口的,他们都以为,顾家的族学是说来诓骗杜家村人力的,毕竟,顾家盖住的房子,可都是给工钱的。谁知道他们居然真的有能力将族学给办起来了。 原本杜村长想着,这办族学可不是盖房子,主要得请做馆的先生,没想到他顾家就居然真请回来一位有功名的秀才老爷,这算是什么事啊! “顾族长啊,这事是我们杜家村办的不地道,但既然顾家在杜家村落了户,那便是杜家村的人了,这乡里乡亲的,哪能这么大的气性,顾族长你划个道,只要提的条件不过分,我们都接了,但一定要同意我们村的那些小子们去读书啊,你放心,顾族长你的人情我代表杜家村记下了。” 杜村长这话说的漂亮,顾族长也不好抓着不放,“这样吧,以后杜家村的劳役我们这边担四成,杜家六成,先生的束修两家平摊,以后杜家儿郎也可以来族学读书,你看如何?” 杜村长咬了咬牙花,“成,我答应了。”虽然杜家这边劳役重了点,但本来杜家村的人就比顾家多一些,这以后有了村学,杜家村也有了指望,这一点让步还是很划算的。 能当上村长的,都不是鼠目寸光之人。 顾族长笑嘻嘻的送了杜村长走,双手一背,摇头晃脑的进了门。 顾寻家里,顾嘉卉正跟着母亲做针线,妹妹顾雅南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拉着顾母便开心的叫唤。 “娘,娘,我刚刚从穗雅表姐那里知道了一个好消息,郑家要选婢女呢,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顾母一听,乐了,“真的吗,郑家作为世家,从来都只用家生子,买女奴的机会可太少了,一般找相熟的买家便可,等知道消息,人都已经进府了,这次你怎么会早早得到消息?” 顾家虽是寒门,但这寒门也分三六九等,顾家不过仗着人多,有几百亩地,才有了薄薄的资本,若是顾家能出个世家婢女,那便是大树底下好乘凉,顾母如何不紧张。 而郑家则是离杜家村最近的一家世家,远在博林郡。 顾母这话顾雅南便不爱听了,“娘,我去找表姐玩,无意中偷听表姐和姨母说话,这才知道的,表姐不过区区一庶女,我可是嫡女,她能应选我如何不能?” 今日也是凑巧了,顾雅南姨母得到消息后,太过开心,这才疏忽了顾雅南。 顾母放心了,但该说的还得多啰嗦一句,“你表姐虽是庶女,但他们家可比顾家殷实多了,顾家如何比得?你既然想应选,娘这便帮你多做一件新衣裳,等去的时候穿上。” 顾雅南扭着身子撒娇,“谢谢娘——” 第138章 公子回府 “什么事这么热闹?”顾寻刚刚进门,便看见妻女笑的开心,便搭了一句话。 顾雅南笑嘻嘻的靠过去,“爹爹,女儿三天后要去郑家应选婢女了,女儿厉不厉害?” “哦,”顾寻没想到顾雅南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我们家雅南可真厉害,爹爹很高兴。” “真的吗,真的吗?爹爹有多高兴?” 顾嘉卉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幕,天真活泼的女儿,轻嘟着小嘴,无比自然的拉着父亲的一角衣袖,轻声撒着娇,威严又不失慈爱的父亲尽力想保持住父亲的威严,却又不自觉翘起的嘴角,连平日里深皱的眉心都舒展了几分,母亲在一旁含笑望着他们,这一切美得像一副其乐融融的画。唯有,她是多余的。 凭什么,她也是顾家的女儿。一次又一次,为什么总看不到她,她明明已经尽力乖巧听话了啊!心中最后一丝不甘被挑起,她细细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我也要去。” 可能是顾雅南笑的声音太小了,没有一人听见顾嘉卉说话了。他们依旧笑着,满室里尽是顾雅南银铃般的笑声。 顾嘉卉的怒火攻心,猛的大声叫道:“我也去——” 顾嘉卉突然说话吓了其他三人一大跳。 “嘉卉啊,这应选婢女要求机灵聪颖,你行吗?”顾母小心的规劝顾嘉卉,毕竟顾嘉卉也是她的女儿,她虽然更偏疼顾雅南一些,但也不会不关心顾嘉卉。 “我可以的,娘,爹,你们就让我试试吧,我保证绝不拖累妹妹。” 刚才大声的插话大概耗尽了顾嘉卉的勇气,这会儿又恢复了她温柔腼腆的声调。 顾雅南撇撇嘴,“要是世家婢女是那么好当的,也就不稀罕了,不过姐姐既然要试,便只管试,但我先说好,如果姐姐出了问题,我可是不帮的。” “嗯,我绝不给妹妹添麻烦。” 见顾雅南开口了,消息又是她打听回来的,顾寻也没有反对,事情便这样说好了。 三日后,顾嘉卉小心带好一颗中空的木质香薰球,便和顾雅南出发了。 顾寻专门借了驴车,将穿着新衣服的两姐妹送到了郑府门口。 “待会儿进去了要多小心,能不开口便不要随意开口,主人家问什么,要记得要自称奴,不要东张西望,低着头跟着嬷嬷。” 顾嘉卉不断低声重复着早上顾母的交代,很害怕忘记了哪一条。 顾雅南轻蔑的看了自家姐姐一眼,看到顾嘉卉紧张的身子都微微发抖,心底不由嗤笑,果然烂泥扶不上墙,真是有够丢人的。 顾雅南小声和父亲道了别,便理了理因坐车起了几道皱痕镇定的往郑府门口走去,顾嘉卉赶紧小跑几步跟上了妹妹,步履间很是慌乱。 郑府的奴婢一律从后门进府,那不过七尺高的黒漆小门,因两旁几个穿着黑布短褐,满脸凶意的家丁,也显得格外庄重。 一时间,空气显得格外静谧,顾雅南两姐妹低头屏息,跟着领路的婢女,小步急行。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才到了一个小房间,屋子里点着仙娥扶风灯,一位穿着绿褂子的嬷嬷等在那里。 顾雅南大方的上前,对着嬷嬷行礼,“奴顾雅南见过嬷嬷,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顾嘉卉赶紧跟着行礼,“见过嬷嬷。” 王嬷嬷笑的和蔼,见顾雅南居然有姓,便知是寒门出身,又见顾雅南仪态大方得体,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唤我一声王嬷嬷吧,两位跟我来。” 郑府特别大,顾嘉卉低着头,专心跟着嬷嬷的鞋走,深怕走错一步,得罪了贵人,给家里带去祸事。自然也没顾得上观察郑府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 等到了一个院子,才看见院子里满是人,大多是如顾嘉卉顾雅南一般十四位岁的小姑娘,其间还有几位一团孩子气的,像是十一二岁的,也不知这郑府的选拔婢女的标准是什么。 王嬷嬷招了一个姑娘来,这位姑娘一身鹅黄衣裙,莲步轻移,头上手上珠翠金银满坠,真真是晃花了顾嘉卉的眼。 “云清姑娘,这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批,该开始遴选了。” 被称为云清的女子,笑的温柔婉约,“我家公子这次只需要一位婢女,有劳王嬷嬷多操点心,给我们佩兰轩挑一个伶俐有天赋的女婢。” “好嘞,云清姑娘放心,保准给大少爷选个最好的。” 等乔灵一觉醒来,才知顾嘉卉已经换了地方,乔灵倒是记得顾嘉卉说的,今日要去参加什么遴选,还专门给她换了一个新住处。 “小七,你醒了吗?我好紧张,你能不能替我参加遴选,我不想被淘汰。” 顾嘉卉一直留意着香薰球,见里面终于有动静了,这才赶紧开口求助。 乔灵头疼,“你也知道,即使我是经你的同意后施法,也只能催动你的身体一个时辰,你这是来大家族里当婢女的,这次你可以因我过关,但以后你如何应对?”既然是当婢女,哪怕乔灵不介意替顾嘉卉做事,但一天也不可能只伺候一个时辰啊,况且乔灵并不愿意。 顾嘉卉却顾不得了,甄选开始后,院中的姑娘便被分为四队,一个个轮流进了前面的屋子,眼看着便要轮到她了。可她什么都不会。进去肯定是过不了关的。况且,刚刚顾雅南出来时,笑的可开心了,想必是过了,她想留下。 “小七,求求你。” 乔灵叹了口气,“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 当轮到顾嘉卉进屋时,乔灵才看见正席空着,侧席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人,但这妇人虽然珠翠满头,但气质中只见富贵,不见心气,乔灵便知这也是府中的奴婢了。 “顾嘉卉见过嬷嬷,请嬷嬷赐教。” 雅心姑姑放下手中的茶盅,意外的看了顾嘉卉一眼,刚刚进来那么多姑娘,可都是称呼她夫人的,虽然她每次都和蔼的解释了,但认错便是认错,这只能说明外面的就是比不了家生子,可这顾嘉卉?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我也不问你为何称呼我嬷嬷了,你可知我郑府可不是一般地方,不是谁想进来便能进来的,有这样天大的好机会,我们选的都是最好的。你也别因为认出我的身份骄傲,前面称呼对了的也不少。郑家选的是女婢,容貌不能差了,这学识也得过关。你去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顾嘉卉是识字的,但也只是浅浅学了一段时间的楷书,乔灵也就直接写了楷书。 待乔灵写完了,自有人收了送到雅兴姑姑面前。 雅兴姑姑低头一看,端正的楷体白纸黑墨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雅兴姑姑虽然是奴婢,但也是老夫人身边得用的奴婢,却很是读了不少书,不然今日怕是要出丑了。这个句子出自孔子为《周易》写的《象传》。象传,分为大象、小象。大象是解释卦象立义的,小象是解释六爻辞的。这个句子,分别出自乾坤两卦的“大象”。 刚刚有的姑娘不识字,要不就只是会读,还有的连墨都不会磨,剩下的哪怕将字儿稳妥的写出来了,多是写的散骑侍郎、给事中周兴嗣编纂《千字文》,可没有人读过《周易》。 “都读过哪些书啊?”雅兴姑姑问的漫不经心,但身后的几位婢女却互相望了一眼,雅兴姑姑这是看上这姑娘了,不然何必多此一问? 乔灵虽然发现的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但还是淡定回道:“只略略学过半篇《千字文》。” 天地良心,这可是大实话,顾嘉卉本就只略略识了一些字,也是杜家村来了一位秀才老爷,才系统的读了半篇《千字文》。 雅兴姑姑挑了挑眉,“你既然这么答了,那我也就信了,好了,出去吧。” “是。” 待顾嘉卉出了大门,雅兴姑姑身后的若雪小声询问,“雅兴姑姑,刚刚那个算过了吗?” 雅兴笑眯了眼,“这样的可人儿,你们不召到府中,难道还便宜了外面的泥腿子不成。” 若雪前段时间刚刚被指给府中一位小厮,被雅兴姑姑这般打趣,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红透了,“雅兴姑姑太讨厌了,就知道打趣若雪。” 半个时辰后,王嬷嬷宣读了选中的名单,顾雅南和顾嘉卉榜上有名。 顾雅南能入选,她心里是有底的,但没想到她那半个时辰都憋不出一句话的姐姐居然也选中了。 这次入选的一共四人,除了顾家姐妹,还有一个年龄相若的梅娘,一个十二岁的小若。 王嬷嬷看着面前的四个姑娘,颇为头疼,她心中是中意顾雅南去佩兰轩的,但云清姑娘却中意年纪最小的小若。 最后不得已,王嬷嬷吩咐顾嘉卉和梅娘休息,带着顾雅南和小若一起去了佩兰轩。 郑府的三等婢女是四人一间的,顾嘉卉和梅娘互相打过招呼后,便挑了床铺休息了。 顾嘉卉怔怔的坐在榻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成功了。 “小七,谢谢你,真的,我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高兴。” 乔灵闷闷的回了一句不用谢,当时那位考教的姑姑问她读过什么书时,乔灵知道,只要多报上几本,顾嘉卉必然会被那位姑姑收入手中,但顾嘉卉能应付得来吗? 以顾嘉卉的天赋和性格,自然是不能的,也许顾嘉卉今日一步登天,明天便会跌落云端。 她是来报恩的,不是来害人的。可顾嘉卉这么单纯的性子,进了郑府只能自求多福了。 乔灵趴在香薰球的底部,开始努力修行,还好天地间的灵气颇为充足,乔灵估摸着修到金丹期应该只需要几百年吧。 几百年啊! 一般妖精化形对修为的要求都是金丹,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血脉,想要恢复人形只要默默修行几百年就好,等还完了顾嘉卉的因果,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闭关好了。 当天晚上,小若回来了,顾雅南被留在了佩兰轩。 第二天起,顾嘉卉便做上了扫院洗衣的差事,梅娘被分配到了大厨房烧水,小若因年龄小,帮着打下手。 顾嘉卉在家中也是干惯了家务的,倒是觉得郑府的生活和在家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了这里的院子太多太大之外。 半个月后,郑府突然忙了起来,连原本的洒扫工作都被领事的嬷嬷多翻挑剔,小若靠近顾嘉卉,小声说道:“听说是二公子要回来了?” 顾嘉卉诧异的看着小若,她们这些三等婢女是万万不可知道这些消息的,小若是从哪里听来的。 小若对着顾嘉卉讨好笑笑,“我上次去前院送衣服,正好听到两位姐姐说话,这郑府有七位公子,十一位姑娘,但公子姑娘身边用的都是家生子,我们这样才进府的是万万没有机会的。这郑家在我们眼里已经是大家族了,但实际上郑家家主不过领着虚职。这郑家一共五房,郑家家主是嫡长房,后面四位老爷都是庶出。家主有四男三女,其中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姑娘是嫡出,这大公子便是住在佩兰轩的那位,二公子在外游学,这次回来的便是那位二公子。” 顾嘉卉这才明白了,“原来回来的是嫡长房的嫡少爷,怪不得这么大的声势。” “谁说不是呢,”小若老气横秋的,“你说怎么有的人生下来便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有的人却三餐无着,只得卖儿女为生?” 顾嘉卉看着这样的小若,有些心疼,她摸摸小若的脑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前院歌舞不休,美丽的舞姬们在高台上挥袖转身,留下一道道华美的弧度,悦耳的琴筝奏响一曲奢华的颓靡。 郑炳秋便是在这样的时刻回了郑府的。 但郑炳秋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位公子,但这位公子似乎腿脚不便,居然坐在轮椅上。 郑家主不好多问,只是热情的招待了,郑家主母大方矜持的笑着,利索的吩咐下人安排人手打算客院。 郑炳秋不好和家人细说,只是一味招呼这位客人,当郑家主询问时,便小心说了是朋友,大家只管称呼一句王公子便是。 “嘉卉,小若,你们去客院伺候王公子,其他的打扫好院子就可以离开了。” 顾嘉卉和小若互相望望,恭敬的答应下来。 顾嘉卉和小若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木头滚轮划过地板的声音突然从远方传来,顾嘉卉和小若赶紧打起精神,垂目敛身的站好了。 “王公子,这里便是客院了,寒舍简陋,委屈王公子了。” “郑公子客气了。” 郑炳秋一进院子,便看见了顾嘉卉和小若,眉头轻蹙,母亲是不是安排错了,这两个婢女,一个姿色一般,一个黄毛丫头,如何有资格伺候王公子。 “你们原先是哪个院的?” 被郑炳秋厉声质问的顾嘉卉和小若吓呆了,顾嘉卉第一时间将身子让给了乔灵,乔灵一睁眼就看见了脸色难看的郑炳秋。 “回二公子,我们是正院的婢女,因安排的匆忙,便暂时调了我们应差。” 郑炳秋问完便后悔了,这两一个丫头一看便是府上的三更婢女,怕是被他这一质问,吓的话都不会回了。 本来姿色一般就很得罪王公子了,他还要特意挑明,若是王公子误会他是故意的,那郑家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没想到这个婢女倒是个机灵的,只说他们来的匆忙,家中一时调不到合适的人选,她们不过是临时应差。 这可是面子里子都给他顾着了。 第139章 秦国寒姬 郑炳秋轻咳一声,“府中婢女太不懂事,耽搁王公子了,王公子先行休息,我保证三日之内,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王公子倒是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淡淡回了一句,“有劳郑公子了。” 郑炳秋拘谨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王公子倒是没有嫌弃顾嘉卉和小若,“我身边有一位侍卫,今日不小心受了伤,你们给他包扎一下。” 虽然王公子笑的极为好看,但小若年纪小,还没到慕男色的年纪,她只是下意识的害怕,躲到了顾嘉卉身后。 乔灵随着王公子的目光,正好看见一位极有压迫力的青年,这青年虽然长的不如王公子招摇,但也算是伟岸俊秀。 一身紧身玄服,穿在他身上,居然有一种另类的魅力。 乔灵上前一步,右手指引,“请这位公子随我来。” 王公子脸色突然变了,正想出言呵斥,没想到那位黑衣侍卫居然动了,他乖乖跟着乔灵走了,倒是徒留王公子一人傻傻坐在轮椅上。 到了客室,乔灵小心剪开衣袖,往黑衣侍卫受伤的胳膊上熟练的抹药,包扎。 黑衣侍卫的伤口很狰狞,好像是被野兽伤到的。如果是顾嘉卉见到,别说包扎,只要不吓晕过去已经算是极好了。 黑衣侍卫就这样直直看着乔灵包扎,在乔灵包扎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突然开口,“玄陌,我的名字。” 乔灵朱唇轻启,“顾嘉卉。” 房门打开又合上,但房间里却少了一抹倩影。 面无表情的玄陌突然勾唇一笑,“顾嘉卉吗?挺有意思的。” 等顾嘉卉回到婢女休息的房间时,身子突然一怔,又很快恢复过来。 “小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二公子太可怕了,我才忍不住……” 乔灵捂着一阵阵抽疼的额头,“没事,我本来便是要帮你的,那个二公子表面上风度翩翩,实则度量极小,若是刚刚应对不当,为了郑家的面子,他绝不会放过你和小若,在他眼中,死几个婢女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啊,”顾嘉卉忍不住惊叫出声,“你是说,我刚刚差点就死了,不,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了,不是说大家族的婢女过的不比一般世家小姐差吗?为什么到郑家后,我经历的这一切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死,大概是顾嘉卉最不愿意遇到的事吧。一年前,顾家举族南下,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刚刚她居然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什么时候,她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举起屠刀的人,而不是在屠刀下瑟瑟发抖的那一位呢? 乔灵可不知顾嘉卉此刻心中的翻滚,她眼睁睁看着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灵力一瞬间消散无踪,心中心痛极了,难道《北海真经》不适合妖修炼? 可除了《北海真经》,她没有别的更适合的功法,在修真界,妖族与人族势不两立,乔灵没有妖族的修炼秘籍,如果连海纳百川的《北海真经》都不能兼容她此刻的妖修身份,那她还能强求别的功法吗? 乔灵一时气血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让她仔细看,那个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乔灵闭着眼睛漂浮在一个奇诡的空间,这里很空旷,突然一点微光划破黑暗,乔灵仿佛一瞬间便出现在微光的位置,那是一眼寒潭,有一位老人不顾一切一跃而入寒潭,寒潭泛起几朵水花,很快恢复了平静。 “那是我的父亲,一位人人称道的大儒。”乔灵身后突然出现一位红衣少女,她娇艳的脸庞上浮现出追忆,思慕,痛恨,还有其他未知的情绪。 “你是谁?”空旷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回荡。 少女右手食指轻点朱唇,“我名寒姬,寒潭的寒,不过大家都习惯称我为赵姬,三百年前,我私自离开神宫回到家乡,我知道,我知道一旦被神宫执法使者找到,我便只有死路一条,可我,真的很想家啊!” “神宫?”乔灵刚出口,便忍不住笑了,怎么好像自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身安危,倒是好奇心涨了不少。 寒姬随手捋了捋头发,“神宫是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啊,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才知道神宫的存在,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低武位面也会有人知道神宫。我以为我会死在神宫执法使者之手,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将性命送到了故国的刀下。” 乔灵听的一头雾水,正想追问,却被寒姬竖起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的动作,阻止了。 “我时间不多,便长话短说。你得到《寒潭赋》是你的机缘,当年我父为了呼吁六国不围攻秦国而跳入寒潭,留下了一篇《寒潭赋》,此赋表面上也是这个意思,实则此赋根本不是我父之作,他死后,我换了他的《寒潭赋》,在这赋中悄然藏下了一篇功法,我不知何时会死,但我不愿我在神宫两百年的心血白白浪费,可我又不敢直接将神宫功法外流,这才折中藏在《寒潭赋》中,等待有缘人。 只有我当年手书的《寒潭赋》才有指点人修炼神宫法典的契机,而《寒潭赋》辗转三百年,落入你手,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唯一的请求,便是如果你有机会进入神宫,可否帮我问神宫大祭司一句话。” 寒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伤感,痛恨,还有无法遮掩的爱慕。 “当年他引秦国寒姬入神宫,真的是怜悯寒姬之才,而不是怕寒姬扰乱这天下大势吗?” 乔灵噗嗤一声笑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的故事很悲伤,但你真的只要求我带这句话吗?你已经死了,这便是你的遗言,人活一世,起码也该求个无悔,你的表情和你让我捎的话完全不搭,你都已经死了,还要这么傲娇吗?” 寒姬美目流转,两行清泪直接落了下来,“是啊,我已经死了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当年第一眼看见他,便动心了。乔灵,你知道吗?当年,我是我父最疼爱的女儿,从小都是当做男儿教养长大的,我的几位弟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我。可我长大后,一切都变了,几位弟弟出将入相,而我,只能在合适的年纪,为了家族,嫁给一个陌生人,然后重复母亲相夫教子的人生。 我不甘心,所以,我的国家有了祸水,都说国朝颠覆,都是红颜之过,那我的祸水偏偏要负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我要改变女子的地位,我要天下都承认女子也可以出将入相,过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寒姬的脸上浮现出动人的光彩,那是梦想的光辉,是不竭为止奋斗不惜一切殉道的光芒。 寒姬是真的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可惜,一切好像没有按照寒姬的想法发展下去。 寒姬安抚好自己的激动,这才继续说道:“当年,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就在我发动兵谏前夕,我的父亲将我的名字报到了神宫,神宫大祭司来了。 大祭司很满意我的天赋,他同意我进入归墟,成为秦国神祗之一,我被长生不老了。可我知道,我的父亲从来都没有发现我是祸水的首领,他只是看着我一日日的孤独,用沉默反抗属于女子的宿命,他心疼我,作为一个父亲,心疼自己的女儿,所以,他多翻请教,终于找到了巫祝,父亲运气很好,遇上的是一位极有道行的高人,他也是神宫的引路人。 我还记得,曾经父亲问过我,是不是为了摆脱女子的宿命,愿意付出一切,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也许,这便是命运吧,我以为我可以用自己的智慧改变女子的地位,可我的父亲却为了完成女儿的心愿,求助巫祝。 神接纳了凡人的请求,凡人只有接受,没有拒绝的权力。我不得不带着我的梦想,离开秦国,去了归墟,神宫的分支之一。” 这个故事,和薄命楼流传下来的关于赵姬的故事有出入,但薄命楼第一任命主的故事,也只是从赵姬口中听来的,是非黑白,都由得赵姬说。 也许,命主的版本是真的,也许,现在寒姬说的才是真的。 第140章 离开郑家 乔灵站累了,她随意的坐下,“你成神了,从此以后长生不老,这是无数人一生孜孜所求之事,而且,你也摆脱了你的宿命,你为何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寒姬随手撩了撩寒潭水,她似乎感觉不到潭水的冰冷一般,娇美的脸庞上都是哀愁。 “我想的是改变天下无数和我一样的女子的命运,而不是我一个人独善其身。我会愧疚的,我明明有那个能力,却因神的承诺,放弃了我的伙伴,眼睁睁看着她们前仆后继飞蛾扑火一般献祭自己的一切,却只是在一条错误的路上狂奔。秦朝出了不少摄政太后,可她们却只是将女子变强的路越走越窄,她们的一生是辉煌的,在她们的时代,她们将无数男子踩在脚下,可这只能给后面的女子带来更沉重的压制。 我在归墟待了近两百年,大祭司便将我举荐给了神宫,我在神宫的日日夜夜,都没有放弃我的梦想。直到,我找到了一个机会,私逃出神宫,回到了秦国。那个时候,正是秦一统天下最关键的时候,我找到我家族的后裔,用私印证明了身份,可我没有想到,这一任的家主,是个极其有野心,却没有与野心相匹配实力的疯子。他只在乎我的容貌,而我远离尘世两百年,一时也没有防备,被他算计成为祸水的间者。 后来,我推翻了他,重新接手了祸水,可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累了,我老了。”祸水是寒姬一手建立,以她的才智,不难重新掌握祸水。 寒姬摸着自己光洁的脸庞,眼神中的沧桑和死寂怎么也无法遮拦。 明明是娇弱夏花的美人,却因为岁月的侵蚀,熬尽了心力。 “那时候,我鬼使神差的觉得,秦以法强国,我这个时间长河的遗老,为何不在最后疯狂一次,我已经是时间的灰烬,早该归于尘土。” 她突然转头看向乔灵,“你问大祭司,你问他,当年是不是他窥见了命运,才以美色诱惑了我,让我放弃我的伙伴,我的梦想,我作为人的骄傲。告诉他,我一直默默的爱着他,我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却因凡人出身而自卑,我最后悔的,便是没有鼓足勇气,当面说一句爱他。” 寒姬的疯狂并没有吓到乔灵,她只是为她感到可悲。她后悔了吧,后悔在两百年前放弃一切进入归墟。 看来这神宫大祭司是个美男子,否则也不会让寒姬一见钟情。 寒姬没有等乔灵的回答,她以食指轻点寒潭,寒潭突然飞出八道水流,水流卷着乔灵升空,然后化作八道水龙,盘旋而上,将乔灵遮掩的严严实实。 “此寒潭乃神宫为神宫圣子圣女筑基的神物,珍贵无比,是当年我离开神宫之时,偷走的一滴寒潭神髓外显而成。有了寒潭神髓,你便能铸造天神之基,修真筑基的等级,分别为天人之基,天衍之基,天仙之基,还有传说中的天神之基。 你所在的低武位面,哪怕修为到了至高处,也成不了金丹,脱不了轮回。虽然你的天赋很好,但儒生之道本不是这低武位面原有的力量,你好自为之。但你体内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于修真位面,而你身体深处埋着一道位面传送符篆,等你十六岁时,符篆自动引动,你便会被传送至修真位面。 到了那里,你就可以开始成仙之路,哪怕是修真位面最好的神药,也不过能铸造天仙之基,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以后,你的未来只能靠你书写。记住,不成仙不可答应神宫的邀请,否则,便是自断前程。 还好你有机缘进入这世间缝隙,否则我怕是一生都无法挣脱命运的死寂,别了,想必我们以后也不会见面了,我也能安安心心归于幽都,去轮回转世,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了。 好开心啊,这世道又出了一位惊天彻底的奇才,我倒要看看,这次神宫还能赢吗?” 乔灵被水龙卷入空中,水龙便散发出寒气,一丝丝一缕缕的往身体里钻,那种彻骨的寒冷,让乔灵有一种马上就要冻成冰渣的错觉。 她尽量转移注意力,听着寒姬一句句的告诫和疯狂的大笑,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减少,还更多了。 什么叫儒生并不是低武位面的力量,还有为何不成仙不可至神宫,神宫到底是什么,幽都真的存在? 儒生,神宫,寒姬到底说的是什么? 如果乔灵没有失去在吴国的记忆,她这一刻大概会有所猜测,可惜,没有如果。 那乔灵的《洪荒之龟灵》真的只是一本小说吗?为何她设想的一切在现实中都有了对应的存在,那灯笼树也真正存在吗? 《洪荒之龟灵》这本书,乔灵设计了明暗两条线。明处的主线,便是顾玉珂穿越暗大世界,携带圣人系统,一步步从废墟上建立蓝河军,建立蓝河帝国,然后因圣人系统想将她的一切都作为圣人系统创造者国家开国皇帝的嫁衣而将顾玉珂流放。 顾玉珂失忆,被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顾玉珂捡到,然后顶替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入狱。 因巫的天赋而被赦免,实则是因为顾玉珂本身有成王的天赋,她先天拥有所有资质,如果巫殿人多做一步,测试顾玉珂有没有成将相的天赋的话,怕是会直接吓傻。 成为巫后,顾玉珂被王位候选人蓝凤选中,陪她闯过考验,成为王。 可惜,这个国家早就被神权架空,神权远远高于王权,最后蓝凤选择自暴自弃,而顾玉珂选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没想到这个国家的摄政王,居然明面上是神权的爪牙,实则却是王的护佑者,他很清楚这个国家只是废墟中唯一的一片净土,虽然这片净土上有不少国家,但净土只是暗大世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 在摄政王身份败露,和顾玉珂一起逃跑时,二人意外跌落深渊。 而顾玉珂终于恢复记忆,想起了她的蓝河军,还有原本将要建国的蓝河帝国。 顾玉珂失忆时,出现的明暗双书,实则是她穿越世界带来的金手指,明书上的圣人之言,可以让顾玉珂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金砖,而暗书则预言了她的一生。 说道金砖,便不得不提一句书中世界的力量体系。 一个人生下来,便天赋注定,成相,成将,成巫还有成王。 王是最特殊的存在,因王的灵魂中蕴含着一丝东来紫气,为王者,天生携带的东来紫气越多,天赋越好,越能在相同的时间下,形成更多的金砖。 而金砖是搭建黄金台的基石,只有搭建成一座黄金台,他才能真正发挥王的力量。 东来紫气镇压王朝气运,而黄金台关联着王朝文臣武将的修炼速度,一座黄金台一年可产出的黄金玉石是有限的,王的资质越好,黄金和玉石的品质越高,而得到黄金的将军和得到玉石的文臣的增幅便越大。 文臣武将越强大,这个王朝便越辉煌,而王也因龙庭气运修炼速度与日俱增,这是一个完美的循环。 而书中暗线,便是灯笼树的存在。 顾玉珂有一位老师,白,在顾玉珂入梦后才能见到他,他悉心教导顾玉珂学**王之术,还有圣人之言,顾玉珂从一个普通的少女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君王,他功不可没。 白的手腕上有一串七种色彩的宝珠,可这七颗宝珠一颗颗慢慢暗淡,顾玉珂多次追问,白却总说不到时候。 实际上,这位白,便是灯笼树本身,他没有实体,而灯笼树便是世界树,是从暗大世界往明大世界生长的神树,也是世界力量的衡量者。 灯笼树上只有七个灯笼,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一旦七色灯笼都从书上脱落,那暗大世界便会永坠黑暗。 这个世界正处在黑暗和光明势力交锋的关键时刻,在顾玉珂恢复记忆时,灯笼树七色七只灯笼,已经被暗世界得到了四只。 分别是紫灯笼灾祸,得到灯笼的人便可放出世界灾难,这也是暗大世界一片废墟的原因,任何一片大陆被洪水,大旱,寒流肆掠后,也只能剩下废墟了。 蓝灯笼指鹿为马,暗大世界的黑暗之源幽放逐了白,占了世界树的身份。 青灯笼替身,幽将这只灯笼交给了九彩雀的后裔七彩雀,让她去收割唯一宿命注定能打败黑暗的十二黄金家族。 绿灯笼净土,幽得到了绿灯笼,那这个世界最后一片净土也落入了幽的手中,他将以净土世界普通人为前锋,开始攻占天下的脚步。 而这一切原本有挽回的机会,可圣人系统固执的以为在后世的记载中,是蓝河帝国的开国皇帝拯救了世界,那只有他才能打败黑暗,而顾玉珂的存在不过是他帮助开国皇帝更快更早的打败黑暗的踏脚石。 顾玉珂意外进入净土,却失去了记忆,只能无意中随着命运起伏,最后,黑暗的脚步越来越近。 乔灵想通过成为金丹妖修恢复人身的计划暂时失败了,但她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那是乔灵上辈子一直追求的却从未得知的基石。 等乔灵从哪个神秘之地苏醒后,她下意识运转《寒潭赋》,没想到功法瞬间自如运转,在短短一刻钟后,乔灵进入了筑基期。 要知道,乔灵前段时间苦修《北海真经》,也不过是这个修为。 但乔灵下意识发现了不同,如果说《北海真经》修炼出的灵气,如同一次次压实的硬土,那《寒潭赋》便是棉絮,《寒潭赋》更像是借助外力一步登天,而地基一朝塌陷,便是万劫不复。 而《北海真经》却恰恰相反。 《寒潭赋》不是神宫秘典吗?难道寒姬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是了,寒姬在进入归墟前,不过是一介凡人,如何知道功法与功法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 不知是神宫所有秘典都有这个速成的缺陷,还是寒姬并没有拿到神宫真正的秘典? 如果要乔灵选择,在寒姬如此吹嘘《寒潭赋》的前提下,乔灵真有弃《北海真经》修炼《寒潭赋》的可能,当然那是在有灵根后的计划。 乔灵也确实这么做了,明明《寒潭赋》毁了乔灵修炼的前程,但乔灵内心深处居然有一阵轻松,好像是用极小的代价,排除了一个极大的危机。 乔灵明悟,也许寒潭神髓真的能铸造天神之基,但《寒潭赋》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随着王公子入住郑家,顾嘉卉和小若的日子眼见着变好了,也不知是不是王公子和郑家说了什么,反正顾嘉卉和小若就这么成了一等婢女,每日过着饮茶摘花度日,锦缎珠翠任其挑选的富贵生活。 俗话说,饱暖思**,春天的季节就这么悄无声息到了。 王公子虽然腿脚不便,但他是一位极为有才华,也怜惜女子的世家公子,顾嘉卉的动心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乔灵无数次看见顾嘉卉痴痴望着王公子的房间发呆,她不相信王公子没有发现,他只是不拒绝罢了。 有一日,郑家大公子突然拜访,也是这次拜访,让顾嘉卉时隔半年,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妹妹。 后面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王公子收下了顾雅南,似乎,客院只是多了一个人,但,一切都变了。 时间悄悄溜走,转眼,王公子已经在郑家住了两个月。 一天,小若急急跑回来,见顾嘉卉。 小若知道顾嘉卉喜欢王公子,所以在她从要好的姐妹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第一时间跑回来告诉顾嘉卉。 “嘉卉姐姐,王公子要走了,听说王公子是金陵人士,明日便准备离开这里,回金陵了。” 顾嘉卉手中的茶盅在指尖滑落,破碎的瓷器,舒展的茶叶,还有润湿的地面,昭示着顾嘉卉心中的战栗。 “走?是了,王公子本不是郑家人,谁没有家呢?他在郑家住了两月有余,自该归家。那,我妹妹怎么办,就这样了吗?”顾嘉卉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问,难道王公子弃了妹妹是她心中所盼望的吗? 不,她不是这般恶毒的人,她只是担心妹妹。 小若却没有想那么深,只以为顾嘉卉希望她妹妹和王公子有个好结局。 “嘉卉姐姐,你不要伤心,我听说这种事在世家大族很正常,没有人会嫌弃雅南姐姐的。我听说若雪姐姐以前也在客院伺候过,现在不也有了美满的婚约吗?” 顾嘉卉听懂了,王公子不会带顾雅南走,“那怎么行,我的妹妹就这样被抛弃了?” 第141章 救命之恩 “说什么抛弃不抛弃的,你这话也太难听了。”顾雅南突然推门而入,吓了顾嘉卉和小若一大跳。 小若赶紧解释,“雅南姐姐,你别生气,嘉卉姐姐是担心你,她是在为你抱不平。” 顾雅南的脸色因为小若的话方好了一点,她放缓了语气,“小若,我和姐姐有话说,你先回避一下好吗?” 小若回头飞快地看了嘉卉一眼,嘴巴轻轻蠕动了几次,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慌乱站起来,疾步往往门外走去,“好的,你和嘉卉姐姐好好说话,我去给你们把门。” “谢谢小若。”顾雅南笑眯眯的挥挥手,等小若离远了,才转头看着顾嘉卉。 “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吧,现在正是我们姐妹能不能一飞冲天的重要时刻,你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顾嘉卉看着顾雅南摊开的手掌,心中一片慌乱,雅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会的,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小七的秘密,没有人会知道的。顾嘉卉越想越慌乱,她下意识捂住香薰球,又像是触电一般拿开。 顾雅南讥讽一笑,直接一把夺过香薰球,顾嘉卉扑过去想抢回来,却被顾雅南推开了。 “好了好了,我又不抢你的,我只是想和姐姐合作,姐姐有机缘,做妹妹的不过沾点光,姐姐何必这么小气。” 顾嘉卉这会儿已经被吓蒙了,听顾雅南说不抢她的小七,直接脱口而出,“你不是冲着小七来的吗,你现在为什么又愿意放弃,把小七还给我?” “小七?”顾雅南将香薰球举在眼前,往里面看,好像什么都没有,香薰球很轻,但顾雅南不信邪,又靠的近了些,迷迷糊糊看见一个黑点,好像有一只蜘蛛,顾雅南吓得直接将香薰球丢了出去,“蜘蛛,里面有蜘蛛!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么恶心的东西?吓死了!真是太吓人了!” 顾嘉卉心疼的捡起香薰球,捧着它,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好香薰球是木质的,没有摔坏。 “妹妹,你做什么啊?”这是顾嘉卉第一次责备顾雅南,在顾雅南不可置信的眼光中,顾嘉卉抱着香薰球心疼的差点哭了。 “你当初帮着族里找到的小路,还有渡河的黄金,都是因为那个小七,或者说,是里面那只蜘蛛?”顾雅南早早就发现了自己姐姐的不同,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姐姐有什么本事,她如何不清楚,也就爹爹和娘以为自己的女儿突然开窍了,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其实顾雅南一点也不像寒门的孩子,她不但不朴拙,反倒小聪明无数,而且脑子灵活,能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便猜测出真相。 也不是顾嘉卉不小心,而是顾雅南永远能将一件简单的事想出无数复杂的结果。 顾嘉卉被顾雅南直接戳穿,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都开始簌簌发抖,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这让嫉妒姐姐好运的顾雅南,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好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收收你那窝囊样。你不是也喜欢王公子吗?只要你让你的宝贝帮帮我们,我们不就可以和王公子一起离开的吗?如果王公子愿意要我们,那我们便不是普通的婢女,以后一飞冲天,翻身做主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样的日子,只需要我们跟着王公子一起离开就可以拥有,姐姐,你不心动吗?”顾雅南的话语充满了无限的诱惑,那平时里清丽的语调,此刻显得如同九天的妖姬,朦胧低沉,诱人犯罪。 顾嘉卉愣愣的看着妹妹,她下意识低声说“和王公子一起离开,可我们是郑家的婢女啊!” 顾雅南忍住心中对智障的好几句问候,“好姐姐,你不知我们在郑家不过一小小的婢女,若是王公子开口向郑家要了,我们便可以跟王公子去金陵吗?金陵可是国都,那才是最繁华的地方,如果能去金陵,我,我们的人生就圆满了。” 让王公子将她们姐妹要走吗?那是不是说她就可以永远看见王公子了。想到王公子,顾嘉卉心动了。 “小七,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跟王公子去金陵。” 乔灵眼睁睁看着顾嘉卉被顾雅南几句话就挖了坑,还让顾嘉卉自己直直跳下去,这会儿还记得给自己盖土,真是都不知该如何拯救她了。 在顾雅南的眼中,香薰球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顾嘉卉,你要知道,恩情是有限度的,你真的要我帮你随王公子去金陵?” 顾雅南竭尽全力才忍住了冲到嗓子眼差点就叫出来的尖叫,这个怪物居然会说话,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她原本以为,顾嘉卉身边藏了一位神通广大的帮手,没想到他的确是有帮手,却是一只妖精! 但看着香薰球中小小的蜘蛛,她又很快镇定下来,是妖怪又如何,只要能帮她实现梦想,她愿意把她的灵魂交给妖怪。顾雅南的眸光里闪动着野心的光芒。 “快答应啊,你不想和王公子永远在一起吗?姐姐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让王公子带我也一起去金陵,我就帮你得偿所愿。” 被妹妹戳破心思的顾嘉卉脸红了,“妹妹,你这是什么话,这不该是未出阁的女子该说的。” 顾雅南敷衍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姐姐快让小七帮我们吧。” 在顾雅南的频频催促下,顾嘉卉终于下定决心,“哦,对,小七我决定了,我要你帮我和妹妹,让王公子带我们去金陵。” 乔灵叹口气,说了一个好字,转瞬间,蜘蛛便不见了。 顾雅南吓到了,“那个妖怪怎么不见了,她跑了,她要是跑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你快把她它抓回来啊!” 没想到一抬头,便看见姐姐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你如果这么厉害,又何必找我这个妖怪帮忙呢?你就不怕我这个妖怪直接要了你的性命。行了,收收你的眼珠子,等我的消息吧。” 乔灵和顾雅南擦肩而过,等乔灵走远了,顾雅南才一个腿软,瘫倒在地。 夕阳播撒余晖,大地被染成了金红色,一缕缕正阳光芒变的越来越细,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消失。 王公子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的鲜血还未拭去。 “师兄小心,此妖会吐烟。” 一只巨大的蜈蚣精对着一位玄衣男子从口器中吐出一柱烟气,滚烫的温度瞬间蒸发了旁边的一个小池塘。 正面对上蜈蚣精的玄陌双手结印,一道雷光从天而降,蜈蚣精来不及继续吐烟,几次利索扭动,准确避开身边劈下的天雷。 玄陌几次发大招,脸色越来越苍白。 王公子王澍望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心中一阵发狠,若无正阳之气压阵,他们师兄弟怕是今日得栽了。他死了不要紧,万不应该连累师兄,这都是他轻敌的恶果。 蜈蚣精食人,王澍作为朝廷命官消灭害人之源责无旁贷,他本是奉命绞杀这蜈蚣精,没想到第一次交锋便伤了腿。 不得已,王澍求助师兄,还好师兄离的不远,二人汇合后,在他伤势痊愈后,才又一次找上蜈蚣精,没想到上次他和蜈蚣精交手时,蜈蚣精居然留了一手,他原本以为和师兄联手,必然没有问题,没想到却先是被蜈蚣精重伤,现在又连累师兄保护,如果师兄因为他出了意外,王澍死不瞑目啊。 王澍看着越来越虚弱的玄陌,便知大势已去,能逃一个是一个吧,“师兄快走,以后杀了此妖为我报仇。” 王澍剑锋倒转,眨眼睛便要刺穿肚腹,玄陌一回头便看见了这一场景,一时心神动荡。 “不——” 眼看着剑尖离王澍身子不过毫末之间,一道金光直直击中剑身,救下了王澍的性命。 玄陌看王澍性命无忧,这才松了口气。 天际的太阳终于按照既定的命运落山,没了正阳之气压阵,一时蜈蚣精声势大涨,趁着玄陌因王澍分神之机,张着巨大的口器直扑玄陌。 玄陌刚才引动天雷,体力早早就到达了极限,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又因王澍自尽心神一紧一松,实在是提不起力了,眼看着漆黑的口器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玄陌却无力阻止。 “不,师兄——”王澍此刻也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脸色瞬间苍白,凄惨的呼唤惊飞了远处树丫上的一对鸟雀。 突然,一道金光从远处直直射向蜈蚣精。金光占据了整个视线,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道光彩。 蜈蚣精看看近在咫尺的猎物,本想硬接这一击,但心中巨大的恐慌感,让他最后一刻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蜈蚣精百爪同行,躲开了金线,也放过了玄陌。 玄陌原以为必死,谁知峰回路转,明明阳光西落,他眼前却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玄陌尽力观望,光芒中似乎有一道身影。 来者正是借了顾嘉卉身体的乔灵,乔灵手中提着一把普通宝剑,几个起落,便和蜈蚣精战在一处。 随着蜈蚣精几次攻击,都被乔灵巧妙化解,蜈蚣精愤怒了,一道烟气直直向乔灵的门面而来。 玄陌见此情景,赶紧大声提醒,“小心,烟气有毒——” 乔灵将手中之剑挥的水泼不进,居然挡住了蜈蚣精的杀手锏。 剑身上一层金灿灿的气,保住了乔灵身上唯一的一把宝剑。 蜈蚣精眼见烟气居然对眼前之人无效,便知是踢到铁板,转身便逃。 乔灵如何容他逃走,追上去压着蜈蚣精就是一阵乱砸,明明用剑需刺使刀用砍,可乔灵做起这样的姿态居然毫不违和,而且杀伤力巨大。 蜈蚣精被砸的重伤,若不是乔灵手中这把剑不够重,怕是小命难保。 蜈蚣精被打的缩成一团,滚来滚去,乔灵正要结果了他,没想到从蜈蚣精的腹部传来一声讨饶声。 “前辈饶命,小妖知错了,请前辈饶了小妖一命,小妖愿拜前辈为姐,听凭大姐吩咐。” 乔灵美目一眯,吓的蜈蚣精又是一抖,“你怎么知道我是妖的?速速道来,否则,就别怪我手中的剑不客气了。” 要知乔灵现在可是附在顾嘉卉身上,妖气几近于无,而她的招式都是玄门正宗的剑法,连剑身上的金光都是《北海真经》的遗留。 蜈蚣精被问蒙了,这位前辈不知自己是妖,还是在人间隐居不好揭穿身份? 反正他是从没有猜测乔灵担心被人类发现她妖的身份,毕竟只有人类怕妖的,决没有妖怕人类的道理。 现在的妖虽然比不上上古时期,得天独厚,但封神后圣人隐于三十三重天外,不问世事,众多大神也随之消声灭迹。 很多小妖小怪的生存环境可是好了不少。 人类,从一开始作为洪荒部落中最弱小的存在,后因妖皇女娲众族给女娲娘娘面子,这才不再大肆捕杀人类为血食,时至今日,人类在妖的眼中,仍然是不堪一击的存在,哪怕是作为人类保护者的修士,如玄陌和王澍这般,不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吗? “大姐是妖,小弟如何分辨不出,大家都是同族啊!” 同族,乔灵一时心神大震,是了,她现在算起来是一只开了灵智的蜘蛛,已经不是人了。 可当了这么多年的人,乔灵已经习惯以人的思维思考一切,猛的成了妖,还真有点转换不了思维。 就像顾雅南一般,对着她妖怪妖怪的叫,才是正常的吧。 乔灵眼神一眯,凶巴巴的问道:“你为何要攻击他们?” 蜈蚣精小心避过乔灵的剑尖,一道流光罩住,原地突然出现一青年男子,乔灵发觉他身上的妖气,自然明白他就是蜈蚣精化成的人形。 可蜈蚣精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蜈蚣精可化形,为何她不能变成人类? “大姐,明明是他们找上门来,对我要打要杀,我不过是自卫反击,不是我先动手的。我不知他们是大姐的朋友,才由此冒犯,大姐放心,以后我绝不伤害他们。”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笑的一脸猥琐,乔灵一时简直不忍直视。 玄陌见乔灵已经制住了蜈蚣精,便向乔灵道谢,但他也看出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金衣女子也是一只妖精,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多谢这位……前辈救了我们师兄弟二人。” 一只妖能有乔灵今日的修为,起码也该是几百年的道行了,称一句前辈也是应当的。 乔灵下意识回身,正好让玄陌看清了脸,“你是顾嘉卉?” 王澍看着师兄一脸认识乔灵的表情,颇为诧异,“师兄认识这位高人,妖?” 天啊,他说了什么,王澍此刻也知刚才救下他性命的必然是这位金衣少女了,没想到一时居然说错了话。 王澍从未见过如此厉害之人,不,妖,忍不住凑过来,没想到还一时不慎,言语得罪了高人,“不不不,高人见谅,我的意思是您是高妖不是人,不不不,不是人是骂人的,我没有不尊敬高人的意思,不,您也不能是人,哦,我到底在说什么?” 乔灵没好气的横了王澍一眼,王澍倒是识时务的闭嘴了,要是别的妖怪遇上王澍,哪怕是一时恻隐之心救了他,怕现在也要给他一剑吧。 “你们不是主仆吗,怎么,这位玄陌先生不是你的侍卫了?” 哈,高妖您在说什么? 玄陌抱拳,“是我的不是,和师弟汇合后,因需要一处给师弟养伤,而我又不喜俗物,便干脆扮做师弟侍卫,躲个清净。” 也是,以玄陌的人物风流,如果知道玄陌是王澍的师兄,怕郑家绝对也会送一暖床之人,以交好玄陌,可不就不得清净。 王澍听的迷迷糊糊的,好像这位高妖他在郑府见过?不然高妖怎知师兄扮做他的侍卫,可他好像对高妖大人完全没有印象啊! 对王澍而言,顾嘉卉不过是一伺候人的婢女,也许对他第一面的机智应对,有点欣赏,但有了顾雅南红袖添香,他还记得什么中人之资的顾嘉卉! 第142章 玄陌不配 “此妖既认了前辈,那便听凭前辈处置,而前辈对玄陌和师弟的救命之恩,请前辈给玄陌二人一个报答的机会。” 是哦,可以称呼为前辈嘛,完全可以不用纠结高人什么的,他果然是个白痴。王公子此刻脸上那恍然大悟的神色配着刚刚打斗后苍白的脸色,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好看极了。 他转头一想,不对啊,对一位十几岁的少女称呼前辈,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合适啊!那一张俊脸被他深深凹出了个大写的丧字。幸亏没人知道王公子那已经开到亚几内湾的脑洞,否则这大家公子的脸面是绝对保不住了。 蜈蚣精乖乖跟在乔灵身后,但又小心离了几步的距离。 毕竟妖吃人合理,妖吃妖也没有问题啊! 乔灵心中一动,成了。 “我本在入世修行,不愿多管闲事,但你这位师弟好歹算是我现在身份的妹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人去死,我出手是为了妹妹,你大可不必报恩。” 妹妹的人?这大概是王公子第一次成了别人的某某吧。 乔灵这话便是将功劳记到顾雅南身上了,那看在顾嘉卉的面上,顾雅南自然会被这位王澍带走,至于顾嘉卉,她只要给他们一个报恩的机会就好。 原本乔灵还想着,给他们制造一个危局,然后由她出手相救,有了这救命之恩,还愁他们不会带走顾嘉卉吗? 没想到这么凑巧,这二人自己招惹了一只妖怪,这倒是让乔灵少费不少功夫。况且,这只蜈蚣精还是乔灵除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妖怪呢。 “不,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的,请前辈随我们一起去金陵吧,我们也好照顾前辈。”玄陌坚持,虽然前辈修为不浅,但在人类的世界,他自问还是能帮到乔灵的。 乔灵没想到这个玄陌这么靠谱,她还没想着怎么拐弯抹角让他们提出带顾嘉卉去金陵,他倒是把台阶都搭好了。 那她是下呢还是下呢? “是啊,前辈,我明日会带走顾雅南,前辈还是一起离开方便些。”王澍给了玄陌一个得意的眼神,前辈能为了顾雅南来救他们,那就说明在前辈眼中,这个妹妹还是有点地位的,那要邀请前辈一起走,妹妹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他,王公子就是这麽才思敏捷,天才就是这麽寂寞啊! 乔灵看着王澍一副早就打算要带走顾雅南的模样,也不揭穿,略微沉思后,答道:“既如此,好吧。” 等顾嘉卉晕晕乎乎被带走,然后和妹妹一起坐上去金陵的马车时,才反应过来,王公子这是答应带她们姐妹一起回家了吗? 顾雅南虽然也很激动,但很是看不上顾嘉卉的小家子气,“姐姐,以后,我们能不能成为人上人,就看我们姐妹齐不齐心了?姐姐有……相助,妹妹也已经是王公子的人,等到了王府,我就想办法帮姐姐得偿所愿,以后只要我们姐妹联手,何愁王家下一任的少主不能从我们的肚皮里爬出来。” 顾雅南被要走前,被郑家大公子召见,大公子可是专门让云清姑娘给了她不少指点。 从云清口中,顾雅南才知道前段时间她喝的汤药根本就不是补身子的,而是避子汤。 凭顾雅南一介世家婢女,想要翻身做主,唯一的办法便是生下继承家业的儿子,可只要王公子不开口,她便只能一直喝避子汤,那孩子从哪里来? 这个时候,顾雅南将眼光放在了姐姐身上,她不知姐姐身边的妖精是如何让王公子回心转意的,但不是传说妖精都有惑人之术,也许现在王公子已经被那妖精迷惑了,可惜姐姐根本就不知自己手中有怎样一件大杀器。 看在她是她姐姐的份上,就让她们姐妹一起享受这荣华富贵吧。 顾嘉卉听着顾雅南毫无遮掩的话,羞的脸皮通红,“妹妹,你怎么能将这样的话直接说出口,实在是羞死人了。”远远离开家,是顾嘉卉以前从没有想过的,因为一时赌气,成了郑家婢女,顾嘉卉不是不想家的,可一想到心仪的王公子,顾嘉卉就充满了勇气。 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注定她来到郑家,注定被分配去照顾王公子,注定和王公子在一起!想到此处,顾嘉卉的俏脸上一片绯红,那少女的娇羞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动人。 顾雅南轻蔑一笑,“我的好姐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只要我们中的一人成为公子的正妻,那我们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了。” 顾嘉卉只是笑,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荣华富贵,她只是希望得到王公子的垂怜,那样高贵的人,不是她可以肖想的,而且,不聪明的顾嘉卉心中很清楚的知道,哪怕妹妹貌美,也是不配成为公子的妻子。 一路上,那位王公子的侍卫总是在顾嘉卉身边打转,这让顾嘉卉又羞又恼,这个侍卫实在是太没有眼色了,如果让王公子误会了她,她可如何是好。 顾嘉卉忍了好几天,终于拉着妹妹去见了王公子,她不知王公子还记不记得她,但能在要妹妹时,一同要了她,他对她应该也是有一丝绮丽想法的吧。 王澍看着面前吞吞吐吐的少女,傻眼了。“你刚刚说什么,麻烦重新说一遍,我刚刚走神了。”不,是觉得不可置信,幻听了。 顾嘉卉忍着羞涩,重复了一遍,“奴刚刚……” “不了,你就自称我,不要说什么奴了。”他心中接受不了,在王澍的记忆中,顾嘉卉便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子,拯救了他,而不是一个一口口自称奴的世家婢女。 一想到那个从天而降的救星,把蜈蚣精打的求饶的高妖,对着他一口一个奴,不,让他速死吧! 也不知是不是高妖的脑子结构清奇,所以爱好也不太一样。 顾嘉卉虽然诧异,但心里却更甜了,“我希望公子能劝戒那位玄衣侍卫一二,他老是在我和妹妹的马车边打转,实在是不太好。” 顾雅南看着王公子的态度,突然心生试探,她故意抢过话题,“公子,无论如何,奴也是你的人,这位侍卫大人就这么不避嫌的乱晃,真真是让我和姐姐心中不安啊,姐姐心善,说什么劝戒一二,要我说,就该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你要教训谁,啊——”王澍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突然反应过来对面坐的是救命恩人和她妹妹,面子上一时过不去。 顾雅南泪眼婆娑的看着王澍,王澍什么都不说了,派人将二人送回马车,当着她们的面叫了玄陌。 玄陌进了王澍的马车,“这马上就到金陵了,你怎么突然找我?” 王澍神色复杂的看着玄陌,“师兄,我问你,你是不是动心了?” 玄陌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什么动心了,我对着谁动心啊!” 王澍的表情更复杂了,“师兄一向寡言,何时多话了起来。师兄作为修行中人,更该明白人妖殊途的道理,顾嘉卉是妖,你是人,你们是没有未来的。” 玄陌沉默了,他这是在师弟的面前默认了喜欢顾嘉卉的言论。 他刚才说的斩钉截铁,但心是自己的,只有他最清楚。 “今日,顾嘉卉来我这里告状,说你在她们马车边乱逛,而她的妹妹觉得你一个侍卫,不该多有肖想,她这是故意装糊涂,让我转告你,让你知难而退啊!你明不明白,师兄?” 玄陌一时脸色大变,“她亲自来见你,说我不配?” 玄陌攥紧宝剑剑柄,仿佛这样就可以借到支持自己的力量,他飘忽的声音从天边飘过来,“我知道了。” 看着玄陌急急离开的身影,王澍本想追上去,但又想着该给师兄留一点时间,收拾好心情,便放弃了。 顾嘉卉想的还真是周到,在快到金陵前,将一切都处理好,他们看在救命之恩的前提下,也不会出卖她,而有了他们的庇护,顾嘉卉也能安安心心历练。 倒不是玄陌和王澍心大,这么一厉害的妖怪混到人群中,也不担心她伤害人。 而是妖怪也分好坏,一些得玄门正宗指点的得道妖精,也是按照正统修炼的,如果他们不给这种妖怪红尘历练的机会,那便是逼着他们行恶,与天道背驰,又有什么好结果。 恶妖多了,受害的还是人类。 第143章 玄陌之死 顾家姐妹被送入王府后,王澍和玄陌便消失了。 随着时间流逝,王家下人对她们的态度也从刚开始的巴结,到中间的敷衍,最后只剩下漠视。 顾雅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右拳砸入左掌,“不行,我们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我们得想想办法,起码,起码也该有个名分。” 顾嘉卉小心擦拭着花瓶,刚入府时,有婢女殷勤伺候,现在,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了,“你答应过我,如果我们能跟着王公子来金陵,你就让我跟了公子。” 顾雅南狠狠的瞪了顾嘉卉一眼,她还委屈呢,谁知道顾嘉卉的妖怪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公子带上她们,毕竟要不要她,在可要不可要之间,以前郑家也不是没有被带走的女婢,但顾嘉卉不过是个三等婢女,又凭什么被公子记挂。 “你把你的那个叫出来,我和她想办法,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别添乱了。” 顾嘉卉脸色一变,攥紧了拳头,咬的嘴唇都破了,最后还是小声唤了一句小七。 随着顾嘉卉的妥协,她身上的气质瞬间发生变化,从一个软包子变成了冷漠美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是你的姐姐,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话有多伤人。 顾雅南撇嘴,“好了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我这不是着急吗,要是王公子把我们姐妹给忘了,难道我们还要当王家的婢女不成,既然要当婢女,我为何不当郑家的,要千里迢迢来王家?” 乔灵有些无奈,“你姐姐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在王家享受荣华富贵,她只是希望能呆在王公子身边,但王公子常年不在家,可待在王家相思也算是一种寄托了不是吗?” 少女的暗恋来的莫名其妙,现在王公子的漠视才是对的,只要顾嘉卉能从这段暗恋中解脱,那她完全可以活出另一种人生,而不是受制于顾雅南。 等她看清了自己的未来,自有她的幸福。 顾雅南可顾不了这些,“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让王公子回来,我们没有王公子,如何在王家站稳脚跟?” 乔灵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微笑,“你不会是想着让王公子回来,在人前显示一番他对你的疼爱,让所有人因为王公子而对你恭敬有加,最好能有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还是王公子唯一的儿子就更好了,等这个孩子长大了,王公子就没用了,等王公子不在了,你就是王家的老夫人,等到了那时候,便是你呼风唤雨的时代了,对吧。” 说白了,顾雅南喜欢的不是王公子,而是王公子的财富,无论是谁,只要能给顾雅南她想要的一切,顾雅南便会不离不弃的爱上他,真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啊。 顾雅南却没有如乔灵想象的一般露出羞愧的表情,她反倒像是放开了,直直盯着乔灵,“是,你说的没错,我对我的人生有明确的安排,我的未来注定一片辉煌,我从小就发誓,决不让自己一生都囿于贫穷,为了跳出这个圈子,我愿意付出一切。这世上有太多的平庸之才,比如顾嘉卉,明明渴望荣华渴望的要死,却因为脸面而不敢付诸于行动,一边心里嫉妒着成为公子女人的我,一边又鄙视我即使付出身体却没有得到公子的宠爱。现在,公子不疼我了,她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害怕我不帮她,难道我当初成为公子的女人,有人帮我了吗?” 乔灵注视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看着顾雅南眼中的泪水,第一次感觉到,她面前的这个少女不过刚刚十四岁,她甚至比顾嘉卉都还小,她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悲伤,会痛苦。 “我……” “砰——”门突然被人用大力从外面推开,王澍急急冲进来,拉着顾嘉卉便往外走,“快,不然来不及了——” 乔灵没有问王澍急着去干嘛,理智的随着他的动作往外走。 顾雅南突然冲出来,挡在王澍面前,“公子,你不能走,你好不容易回来……” “滚——”王澍粗暴的将顾雅南推倒,从她身上跨过,乔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好像看见了顾雅南眼角落下的晶莹泪珠,那里面承载了一个少女最无助的悲伤。 顾雅南一向坚强,哪怕在知道顾家身后便是胡人铁骑,而顾家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时,也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眼睛干干的,可现在,顾雅南哭了! 口中所谓的抛弃一切的少女,也许并没有她以为的坚强。 乔灵被王澍带到金陵郊外一处宗门时,看见的便是满地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汇成一道道血色小河。 王澍看着满地失去生命的人,就像是快疯了,他狠狠盯了他们一眼,便小心越过他们,往里面快步走去。 地上的尸体都穿着统一的白袍,款式和王澍身上的衣服有几分相似,看来是他的同门,可死去的都是王澍一边的人,杀了他们的人一个都没有死吗? 等穿过好几道门,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声咆哮,天上电闪雷鸣,一道道电光划破天际,声势浩大。 等终于到了宗门深处,乔灵才看见有十几人正在围攻一只异兽,而地上躺了七八个和王澍穿着一致的少年少女。 “帮忙——”王澍捡起一把宝剑塞到乔灵手中,又给自己拿了一把,挥着宝剑便向异兽冲了过去。 乔灵下意识握紧长剑,往前看去,这只异兽龙首牛身,额头有一只螺旋独角,四只蹄子狠狠一踏地面,便是一场小地震。 围攻异兽的几人就跟下饺子似的往下落,最后能站起来的只剩下玄陌和因初至幸运避过这一击的王澍。 突然,异兽仰天长啸,牛角直直往玄陌撞去,玄陌一旦被撞到,怕是九死一生。 乔灵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几个挪移跳跃,便已近身异兽,长剑飞舞,一套流云飞袖剑法流利使出。 剑锋狠狠劈过,在异兽身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被疼痛刺激的异兽,双目发红,仰天长啸,对着乔灵的方向直直冲刺而来,就像是发疯的疯牛,舍弃了灵敏,追求一击制敌。 以流云飞袖剑法的攻击力,哪怕是蜈蚣精受乔灵一招,也该是碎尸万段的结局,没想到对上这异兽,仅仅只是伤了它! 乔灵一击以尽全功,一时不慎,未及时退回,被异兽欺身追上,她身在空中,转向不易,如果被异兽独角顶上,怕是九死一生。 而乔灵手中的宝剑也在斩伤异兽后,断成两截,一时乔灵命悬一线。 乔灵不愿轻易放弃,眼神直直盯着异兽进攻的方向,手中攥紧断剑,寻找反击的机会。 就在异兽和乔灵擦肩而过时,异兽的独角直直往乔灵腰上扎来,而乔灵的断剑也狠狠的插入了异兽的眼睛中。 这是同归于尽的做法,亦是乔灵宁死不退的剑道。 断剑狠狠扎入异兽眼中,异兽疼痛难忍,乔灵趁此良机,一掌拍中异兽头颅,异兽轰然倒地,眼看已经不行了。 可乔灵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她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乔灵灵活转身,接住了身后之人。 “玄陌,怎么是你?” 二人落地后,乔灵才发现玄陌腹部被异兽独角深深扎过,鲜血流了一地,急速失去的鲜血也带走了玄陌的力气,他几次挣扎,可惜完全无法站起。 乔灵和王澍配合,给玄陌裹伤,乔灵一把把的把治伤的灵药洒上去,可惜,玄陌伤得太重了。当乔灵为裹伤解开玄陌上衣时,看见他心口一尾白色阴阳鱼,虽觉面熟,但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就放弃了。 “师兄,玄陌师兄,你坚持住,我这就给你渡气。”王澍双手结印,往玄陌身上注入灵气,虽然玄陌的脸色好了一点,但也仅仅好了一点。 玄陌艰难开口,“异兽?” 王澍双手结印,无法擦拭眼眶流出的泪水,他也顾不上形象,哽咽道:“已经死了,高,前辈杀死了它,我们都得救了,师兄,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前辈,你那么厉害,能不能救救师兄,求你了前辈!” 王澍身上灵力很快就用完了,他不甘心,直直跪在地上给乔灵磕头。 乔灵抱着玄陌,一时无法阻止王澍,“抱歉,我无能为力。”她不是医修,更因为是妖,连像王澍一般给玄陌注入灵力都做不到,如何救他? 何况,玄陌受的是致命伤,死,是注定的结局。 王澍被乔灵判了死刑,一下子脱力摊在地上,看着满地同门的尸体,眼睛里充满了恨和痛苦。 师傅死了,师妹们都死了,师弟们也死了,最后,连师兄也快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玄陌却像是感受到了王澍的死志,突然艰难开口,“不用,不用为难前辈了,生死有命,这是我们宗门的劫数,师弟,对不起,以后就剩下你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代替我,代替师门三百八十六人,好好活下去。” “不,不,师兄,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做不到的,师兄,你不要这样,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会有办法的,师兄——” 玄陌喘了好几口气,才接着说:“答应我,师弟,如果你不想我死不瞑目的话,答应我!” 王澍狠狠擦过眼泪,绝望和崩溃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出,“我答应,我答应你,师兄,求你了,我,我答应了。” 玄陌歉疚的看了王澍一眼,转头看向乔灵,“顾嘉卉不是你的名字对吧,我记得妖的名字都有魔力,一般不会随便告知他人,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知道我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很过分,毕竟乔灵是为了救他们才来的,而他却仗着刚刚救了乔灵,奢望能记着她的名字进入轮回。 传说,一个妖将她的名字给了别人,便和那人有了纠缠,他希望下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乔灵。 玄陌的伤将一片地都染红了,此刻,他脸色却突然显得挺不错,哪怕如乔灵王澍这般对医术不通的人都知道,玄陌快死了。 乔灵语气艰涩,“为什么,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 玄陌苦笑,“真狠心啊,我都要死了,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对我的爱就这样抗拒?” “你说什么?”乔灵如触电一般,差点把玄陌丢出去,还好最后一刻察觉了,没有行动。“你是不是疯了,你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师兄在我们回金陵的路上,多次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了,你感觉到了,你只是狠狠的拒绝了而已。”王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救了他两次,他欠她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可一想到师兄就要死了,这个人连个名字都不愿意告诉师兄,就觉得伤心,替师兄不值。 “我拒绝他,什么时候?”乔灵刚说出口,便想到了现在她用的是顾嘉卉的身体,那就是顾嘉卉拒绝过玄陌? 玄陌的眼神中闪过了悟,“顾嘉卉是顾嘉卉,你是你,对吗?那看在我就要死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乔灵知道,玄陌马上就要死了,可他还是执着着这一点,小七这两个字到了嘴边,换成了“乔灵。” “乔灵,好名字。”突然,玄陌的眼神发直,好似乔灵这两个字如同咒语一般,召唤出了神秘存在,他瞳孔内映射出一本翻开的书册,给乔灵一种明明不认识却很熟悉的感觉。如果乔灵没有失去吴国这一世的记忆,她便能认出,这是儒生完成作品后,紫卡卡牌的图案。 “乔灵,你记住,在没有得到神座前,千万不能恢复第一世的记忆,否则,一切将没有希望。还有,重瓣莲聚,山河永寂……”剩下的话似乎因为时间不够的原因,没有来得及说完。 这个降临在玄陌身体内的神秘人来的突然,去的突然。 乔灵疑惑,忍不住追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神座,还有记忆,你……” 乔灵说了两句就住嘴了,如果他能留下更久的时间,也不会把话说道半句就消失了,哪还有给她提问的机会。 他口中的消息乔灵本身完全无法理解,但刚刚那个人,给她的感觉是冷漠,无情,冰冷还有高高在上,可他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一丝对她的熟稔和关怀,难道她们曾经是认识的? 那他,是友是敌? 玄陌仿佛没有听见乔灵的追问,他只是用最后的力气看了王澍一眼,王澍痛苦的点头。 玄陌将目光转向乔灵,然后不动了。 “师兄——” 寒鸦聒噪的叫着,远远在乔灵王澍身后飞腾,落地。 安葬了师门所有人,王澍站在玄陌坟前,“你一定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乔灵看了玄陌的墓碑一眼,“其实,只是觉得可悲。” “你知道!” 乔灵无所谓的笑笑,“有那么难猜吗?这只异兽名曰独角牛蟒,是唯一可镇压气运的异兽,可独角牛蟒群居,绝不是一般修真门派可以得到的,应该是你们宗门早年有机缘捡到一只独角牛蟒的幼兽,悉心照顾长大,可惜,这种异兽只记仇不记恩,宗门被反噬了。想让宗门长盛不衰想法是好的,但办法错了。” 王澍拿起一壶酒猛的喝了一大口,“好一个只记仇不记恩,宗门成了今日这下场,我居然都不知该恨独角牛蟒,还是该恨当年捡到它的师门长辈。罢了,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王澍摔了酒坛,转身离去。 “一起走吧,师兄,师兄拜托我照顾我,我可不想让师兄失望。” 乔灵看着一身死气的王澍因为一份承诺散发出的一丝生机,叹了口气,跟上。 王澍回了一趟王家,和父母推辞了王家继承人的身份,问过顾雅南和顾嘉卉的意愿后,他让顾雅南成了他名义上的妻子,带着顾嘉卉去了他隐居的地方。 第144章 紫衣祭祀 转眼沧海变桑田,四十年后,顾嘉卉去世,当天晚上,乔灵得到了一句提示,“紫薇正位,青龙腾飞。” 蜈蚣精急急捉着一条鱼跑了过来,“大姐,今天我们吃鱼吧,看这鱼伤的不轻,怕是已经死了,这肯定不算杀生。”不是蜈蚣精愿意皈依佛门,而是顾嘉卉晚年信佛,乔灵无所谓,蜈蚣精却是要向老大看齐的,虽然顾嘉卉死了,但这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还活着呢。”那条被蜈蚣精提在手中的鱼挣扎了一下,虽然鱼尾翘起的弧度很小,但起码证明了他还没有死。 “咦,你一个几乎没有修为的小鱼,如何能开启灵智?”一般生灵如无机缘,都是蒙昧一生,可若是活的久些,便应了一句活久成精,开了灵智,才能有意识的吞吐灵气,最后修炼有成,便是大妖。 可这小鱼看起来不大,最多活了一年,如何能开启灵智,口吐人言? “我的一生是有使命的,我必须被一位渔夫钓走,然后路上会遇见一位好心的小和尚,这位小师傅会用他手中的柴换下我,然后放生。他积累功德,我也沾染了些许,虽然我每次转世都是一条小鱼,但我和这位小和尚有十世的缘分,因为我有功德,每一世都可寿终而逝,现在是我的第八世,我还纳闷呢,你们怎么会捉到我,还要吃了我?” “功德?”蜈蚣精心动了,“大姐,你说我们吃了这只小鱼,会不会得到功德,那他有十世功德,那以后我们只要守着他吃就好了。” “不不不,我不好吃,我就是一条一般的鱼,我也没有功德,你们别吃我!” 乔灵听着小鱼的描述,心中一动,但被蜈蚣精一句吃小鱼给打断了,看着一蜈蚣一鱼对于吃不吃小鱼这个问题,你来我往的展开辩论,乔灵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放了他吧,如果功德这么好得,那天道下早就杀的孽海翻腾了。”功德可炼制功德法宝,可炼化提升修为,可托庇自身气运,这样的好物,如果随意能得,那整个世界的修炼难道必然要降低一些,而本身的战斗力必然会上浮一些。 可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谁能阻杀生,谁能立地成佛? 蜈蚣精见大姐发话了,这才随手将小鱼抛回水中,“算你这条小鱼运气好,遇上我们。” 小鱼从水中浮出水面,对着乔灵的方向吐了一个泡泡,以示感谢,转瞬间便下潜不见了。 乔灵识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颗鱼珠,乔灵以神识接触,原来此鱼珠名叫鱼的报恩,可自动获得鱼族好感,可好像对乔灵也没有什么用吧,毕竟乔灵一个人类,难道还要去水里生活吗? “数万里外,有一濯垢泉,是个修炼的好去处,既然大姐已决定避世修行,此处是个极好的选择。” 这是顾嘉卉去世前,乔灵便决定好的,虽然《寒潭赋》有根基不稳的缺点,但对妖族而言,却是最好的功法,人族修炼《寒潭赋》会因为根基不稳的原因,难以攀折最高峰,但对妖族这个问题却不大,毕竟妖族是出了名的难修炼,但妖族本身寿命比人类长的多,等妖族有了足够的修为,在慢慢通过岁月的沉淀打牢根基,自然可以解决这个隐患。 现在乔灵倒是有些相信,这个《寒潭赋》是神宫的秘藏,毕竟在寒姬口中,只要进入神宫,便是拥有了永生的生命,牺牲大量的时间短时间获得强大的力量,好像是最合适的选择。 而那个莫名出现的提示,乔灵本能知道,她需要等待不短的一段时间。 乔灵转身,“我们走吧。” 蜈蚣精在乔灵身后欢呼,终于可以离开人间了,虽然人类的世界很好玩,但束缚太多,就没有意思了,还是回到妖精的地盘舒坦些。 恍惚四十年春秋,乔灵身边也收下了六位蜘蛛精妹妹,看着在濯垢泉戏耍的姐妹,还有前段时间建了道观的蜈蚣精小弟,乔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现在住的地方明明是一座茅舍,难道也该称呼一声盘丝洞? 乔灵仿佛听到远方的大唐,传来禅杖袈裟售卖的叫卖声,一个故事开始了。 景陆离捂着脑袋,听着大殿下的老和尚推销他的袈裟和禅杖,一脸懵逼。 直到有人提议将此袈裟和禅杖买下送予高僧,景陆离没有反对,让人去请大师。 这佛教讲的是修来世之法,虽然利于统治,但吴国向来信奉黄老之学,对西方传来的佛教一向是置之不理的,怎么可能满朝文武都对高僧如此推崇,还让一国之君赠与袈裟禅杖? 这袈裟上具是宝石珍珠,而禅杖也颇为华丽,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如何会追求这些?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景陆离大开眼界,望着跪伏在地的满朝文武,还有唐朝百姓,景陆离冷汗直冒,佛教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吗? 下朝后,景陆离先通过翻阅史书了解他现在所处的国朝,方知秦后为汉,经魏晋,而历南北朝,后隋一统天下,直至今日之唐后,景陆离第一次问自己,是吴的存在错了,还是他现在的世界有问题? 如果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塔山,他自然会毫无负担的相信后者,可乔灵当时曾告诉他,封神榜是后世人根据史料记载,加上一些神话传说加工而成。 也就是说,后世承认商周的存在,承认武王伐纣的正义,而这部分历史和吴国的历史高度重合,说是他进入了历史的上游完全没有问题。 那以此类推,他现在是进入了历史的下游吗? 佛教大兴,对国家愚民政策有极大的帮助,但也间接扼杀了寒门天才,如果景陆离知道佛教有这么大的能力,站在吴国的地位上,他当然会用,但佛教发展到现在,已经成尾大不掉之势。 寺庙的庙产不交税,而和尚因出世也不算一国国民,虽然因盛世人口增加,却因为寺庙的存在,国民纳税人口反倒下降了。 这是吸国家的血,反哺佛教啊! 唐朝的制度,庞大的人口,发达的技术,万国来朝的兴盛,这些都值得景陆离学习,而佛教的兴盛,却如同一把利剑,直直掉在景陆离头顶,谁也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落下要了唐朝的性命。 景陆离在忙碌学习,和想办法解决佛教问题时,被赠与袈裟禅杖的唐僧居然提出要去西天求取大乘佛法,景陆离如何肯答应,没想到满朝文武就像是吃了迷魂药一般,一次次劝谏景陆离不可不允。 气的景陆离,直接将唐僧给扣下了,他倒要看看,唐朝有多少高僧,有资格去求取西天大乘佛法。 三个月后,景陆离从一份皇家秘藏中,发现在八十年前的南北朝时期,有一道教弟子,胸口居然有一尾白色阴阳鱼,当然,一个普通的道教弟子,自然没有记录的必要,但这位道教弟子,名玄陌,乃是唐朝太祖老师的师兄。 这位太祖老师,学贯古今,乃是一名道家俗家弟子,名讳上王下澍,乃世家王家的嫡子,唐太祖信道便是受到他的影响。 当年唐朝能建立,这位居功至伟。 可就是这样厉害的人物,每每提起往事,都多言他远不如其师兄,可惜这位师兄英年早逝。 景陆离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道道记忆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原来,他早就到了这个世界! 景陆离在感应到乔灵一人入了塔山,他赶紧追了过来,那时候,他只慢了乔灵一步,可惜,他一入塔山,便因玄陌乃是修真之人,他身魂受损,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可冥冥中,他还是遇上了乔灵。 玄陌没有发现顾嘉卉和乔灵的问题,景陆离却在看见这份记忆时,第一时间便认出了马车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乔灵。 他不知乔灵算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进入那个身体时,原本的灵魂没有离去?两人共用一个身体? 直到景陆离看着陌生的他给乔灵留下那一段话,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直直插入景陆离的脑海深处,痛却清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竟被人间红尘影响至深,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看来是我小视了天下英雄,奉天神将军,好的很,你能为了吴国付出一切,连灵魂也灰飞烟灭,你以为这样就万事皆休了吗,不,还不够,你不能消减我的怒火,那你的子嗣就只好替你承担了。” 景陆离眼中书册极快的翻动,就好像要将一切铺开在他眼前,任君挑选。 吴国天地之心深处,一根撑天天柱突然出现,将镇压天地的所有钻石卡师迫出原位,四神柱归位,天地恢复稳定。 一位白须老者怔怔的看着空缺处突然出现的神柱,“这,这是怎么回事,吴国,这天下,没事了吗?” 其他几十个卡师都聚在一起,你一眼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这神柱怎么会突然回来,它原本去了何处,我原以为神柱已经破损,创世神才不得不召唤我等镇压天地,现在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的天命之归还在吗?” “这,消失了,这怎么可能,我们替代神柱镇压天地七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创世神为何收回天命之归,没有了天命,我们连最渺茫的突破希望都看不见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命运,已经是对我们这些劳苦功高之人最好的报偿,你还不知足吗?” “是啊,知道了命运,我们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家族会因为站错队而颠覆。” “可失去了天命之归,我们的生命之火又一次开始燃烧,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你们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谁一出生不是在走向死亡,我们不过在时间的夹缝中偷来了七十年寿命,有什么好可惜的。” 大家都在关心自己的生死,却没有发现神座上沉睡的神刹那间消失无踪。 在大家无论如何都商讨不出一个相同的意见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如拉响的信号一般,将场面恢复寂静。 “神——” 钻石卡师们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紫纱美人,互相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有钻石卡师才得到创世神的允许,在天地之心中镇压天地吗? 这个紫纱美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祭祀,你没事吧。”张春杏小心扶起母亲,牢牢记得母亲的叮嘱,在这里,只能唤她祭祀。 张婶,也就是紫纱美人,张春杏口中的祭祀,她借着女儿的搀扶站起身来,望着高处空空的神座,脸色一阵阵苍白。 神一直都在,一直都高居神座,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难道神终于厌烦了这世道,离开了吗? 那他们华胥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们奉神谕代替神柱镇压天地,怎么敢冒犯神?”一定是这些卡师,他们冒犯了神,神才会离开,不在眷顾地上的子民,都是他们的错! 被这位紫衣祭祀当面诘问,钻石卡师们脸上挂不住了,“我们在天地之心待了七十年,可从没有见过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紫衣祭祀只是蔑视的看了说话的卡师一眼,“你们在天地之心生活了七十年,难道就不奇怪你们吃的,喝的,穿的都从哪里来的?吾乃神之祭祀,世代侍奉神的神仆后裔,你们一介凡人,居然有胆子质疑吾的身份?” “你一个小女子——”另一位卡师正要反驳回去,没想到被旁边一位卡师拉了一把,他本心中不愉,但那人指了指神座的位置,这位卡师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可不得了,神座上空空如也,沉睡了七十年的神不知所踪。 “这,这创世神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紫衣祭司看着在场几十个卡师,居然无一人知道神去了哪里,脸色一阵扭曲,她好不容易等到了春杏及笄,带她来继承祭祀之位,没想到,神不见了。 “她是神的祭祀,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被一位钻石卡师提醒,大家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位紫衣祭祀。 紫衣祭司看着眼前的卡师们,第一次发现,原来卡师也不过是凡人。 “神去哪里,岂是你等这些凡人有资格过问的,既然天地之心四柱已归位,你们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想必神会对你们七十年的付出有所回报的,但能不能抓住机缘,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紫衣祭司也不管这些钻石卡师的回应,直接拿出一颗宝珠,宝珠光华一照,原地的所有卡师都不见了。 第145章 日神杀机 张春杏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第一次深切的认识到,她的母亲真的不是凡人! 紫衣祭祀收敛怒火,神色变得平静无波,“神既不在,那我们就对着神座起誓吧。” “是,祭祀。” 紫衣祭祀领着红衣少女,跪在神座下侧。 “天地为证,华胥氏紫湖于神历六百九十四万七千三百四十一年春继位,神历六百九十四万八千三百四十一年春退位,按制侍奉神千载,着华胥氏赤星于神历六百九十四万八千三百四十一年春继位,拟定神历六百九十四万九千三百四十一年春退位,告祭天地,诸神共证。” “华胥氏赤星受命于祗,于神历六百九十四万八千三百四十一年春继位,拟定神历六百九十四万九千三百四十一年春退位,告祭天地,诸神共证。” 随着紫衣祭司祝告结束,她身上的紫色祭袍化作流光,缓缓绕住张春杏,流光散去,张春杏身上已经有了一件朱砂色的祭袍,红的刺眼,亮的无暇。 张母扶起张春杏,“春杏,从今日起,你就是赤星了,一千年时光难熬,我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赤星笑的满足,“娘,女儿不会后悔的。” …… 乔灵捂着额头,呻吟一声,直接趴在在桌上,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次塔山之行,居然变成了一只蜘蛛,第一次进入塔山是树灵,第二次是玉石琵琶,这第三次是蜘蛛精,她就不能好好当回人吗? 《寒潭赋》算是基本解决了她根基的问题,但以一物筑基,只是补足了根基,想要无暇道基,还需多种修炼资源锻造根基。 但是,锻造根基的天材地宝,唯有修真界方有,她如果不能在十六岁前到修真界,恐怕这世依旧与无瑕道基无缘。 但,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原本,乔灵只能被动等着十六岁的到来,寄希望于这一世有足够补足根基的奇遇,但这样的奇遇,必然少之又少,加上天寰界还有一个气运冲天的女主,奇遇什么的当然是女主的标配。 现在乔灵都忍不住想用天珠打劫女主的气运,得始源之气加身,那根基必然是无上道基。 但始源之气的反噬,必须以灵魂为祭品,这样的后果不是乔灵能接受了,也就只能想想了。 无根基补筑根基难如登天,但有根基,只需打磨,哪怕错过十六岁之前,应该也有补救的办法。 现在需要头疼的反而是那个突然附身在玄陌身上的神秘人,还有他留下的那句‘在没有得到神座前,千万不能恢复第一世的记忆,否则,一切将没有希望。还有,重瓣莲聚,山河永寂……’他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现在的乔灵当然知道为何寒姬说她知道神宫,因为那可是她一部小说的设定。 还有,甄止戈,他这次居然变成了一位道人,还以命换命,救了她的性命,也不知卡师死在塔山还能不能出来? 应该会没事吧,毕竟这次的塔山任务已经完成了。乔灵现在对甄止戈的态度很复杂,她一时也理不清楚,明明想好了保持距离,可…… 这次的塔山任务居然简单到乔灵只要袖手旁观便能完成,这令乔灵很是不解。 刚开始乔灵也不是很确定塔山任务已经完成,但西游故事开始前,她就被塔山送出,自然算是完成了任务。 毋庸置疑,这一次的紫薇星指的就是唐玄宗。 说起来,松山客的《洪荒之龟灵》应该已经结束了吧,而重崖居士的《情殇》的存稿也全部都写完了,想必现在‘重崖居士’应该有时间写作品了,也该发行了。 因重崖居士高调宣布自身儒生的身份,之后又去了凉州,凉州和匈奴多有摩擦,九月战事结束后,又被凉州牧凤青衣留下,处理战后事宜,他自然是没有时间写小说的,因此,乔灵的新书发行便不得不暂停了一段时间,现在,诸事已毕,应该可以重新开始发行新书了。 掰着指头算一算,从乔灵重生到现在也不过两年,乔灵已经以重崖居士的身份出了《名捕白泽传》,《荼蘼录》还有将发行的《情殇》三本。 以松山客的身份发行了《倩巫女》,《丝绸之路》和《洪荒之龟灵》三本书。 现在乔灵面临着给松山客开新书的问题,但,要不休息一段时间? 起码先捋一捋,她的小说设定怎么在这个世界成了真实的世界,虽然普通人,甚至卡师们好像对那个小说形成的世界一无所知,但这只是乔灵的幸运,寒姬能知道,必然有更多的人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 原本以为会是催命符的重崖居士的身份,从她拿到天珠开始,已经不足为据,可为了掩护重崖居士出现的松山客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是乔灵始料未及的。 乔灵启动天珠,天珠投射出六面光屏,其中一面里面是空白的,乔灵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她是天珠的主人,天珠自然无法窥视她。 乔灵先看了阿箬的情况,阿箬的水仙对应的是季青云的双色凤凰,而她的目标是陛下,景陆离。 阿箬这段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她成为月神候选和需对付陛下的消息送到了季青云手中。 季阿箬是这个季啊! 而得到消息的季青云,只是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一边,完全没有帮助阿箬的意思。 可阿箬,不是师兄的人吗? 乔灵在益州时,主要把心力都放在了政务上,很少去师兄的州牧府,哪怕去,也只是在书房议事,倒是没有见过师兄和阿箬相处的情景。 可,师兄对阿箬就这么不在乎吗? 乔灵看着光幕上忙于政务的季青云,恍惚间对方居然给她一种熟悉的陌生感,不,也不是陌生感,而是不像那个在草原上驰骋的季青云,倒是有点像她第一次将马元引荐给师兄时,在州牧府见过的师兄。 不,师兄就是师兄,怎么会有什么不同呢?一定是因为师兄对阿箬太不在乎了,她才会心中对师兄有意见,进而影响了判断。 乔灵自欺欺人的做法,让她得到了片刻宁静。 乔灵让自己将目光转向乔景云的光幕,得到乔景云忘忧草的日神是景承麒,吴国晋王,也是安息皇子。 看着乔景云将刺杀张友这件事拜托给父亲,可乔父刚开始答应的好好地,转头又被继妻说服,不愿意为了一个离心的女儿多费心思,毕竟乔景云的对象张友,是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人,解决一个小人物自然简单,但要找到一个小人物太难了。 乔灵看着乔景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去找了扬州治中乔翼遥,乔家旁系,按辈分乔翼遥还要叫乔景云姑姑,可两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不错。 乔翼遥听到乔景云的请求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乔翼遥先是去找了扬州祭酒,便是在雨花台招过学子的紫衣侯。 乔灵想到小书说的在扬州颇为集中的外挂,忍不住细心观察。 冷香淡茶,琴音袅袅,好一副悠闲景象。 “你想帮乔景云坐上月神之位?” 乔翼遥恭敬下拜,“请祭酒大人帮我姑姑一把,乔家谨记祭酒大人之恩。”这是乔翼遥代表乔家愿意为此事给出一个人情的意思。 要知道,自从乔家旁系出了一个乔景峰,乔家的大权早就落到旁系手上,而乔翼遥便是乔景峰的嗣子。 乔景峰在二十年前,奉天神将军出事后,便失踪了。虽外界传闻,是乔家大义灭亲,实则,他是真的失踪了。 当时乔景峰只有一养子乔晋,可乔晋作为长山军重要将领,当年拒绝了招安,远走西域,而且乔晋并没有乔家的血脉。为了乔景峰这一支不绝嗣,当时乔家身份最高的族老给乔景峰过继了刚出生的乔翼遥,从名义上讲,乔翼遥是乔景峰的独子。 要知道,当年乔景峰作为长山军军师,可是直接当了乔家十多年的家主,攒下的家当比乔家嫡支可多得多,毕竟乔家也不是以家财传家的。 乔翼遥身上不但有乔景峰的万贯家财,还有当年乔景峰的诸多好友的情分,要知道,哪怕乔翼遥成年了,过继给乔景峰便是乔景峰的儿子,何况当时族老考虑周全,选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大家都把他当做乔景峰的亲儿子看,不说家产,能和乔景峰那样的猛人做朋友的,都不是一般货色。 再加上当年被招安的长山军将领,哪怕是刚开始倒戈的,在那些人眼中,乔景峰也是特殊的存在,更是拼了命的关照乔翼遥。 乔翼遥不过二十岁,便坐稳了扬州治中的位子,可想而知他身后的靠山有多硬。 那乔翼遥的一个人情,可是很少有人舍得拒绝,最起码扬州祭酒不舍得。 “她要的人是谁?” 第146章 张友外挂 乔翼遥感到十分诧异,凤家对待月神候选之事,一向严防死守,一般世家都不是很清楚其中的辛秘,孤儿出身的乔翼遥更是对其一无所知,但扬州祭酒同样也是寒门出身,怎么好像对月神候选之事很是了解? 但这一切不妨碍乔翼遥给出答案,“张友。” 张友?很陌生的名字。扬州祭酒没想到乔景云运气这么好,遇上一个还没出头的潜龙,可一个现在籍籍无名之人,能在若干年后成为和扬州牧分庭抗礼的存在,想来不是天赋惊人,便是运气极好,就不知这张友算是哪一类了。 “这个人的性命,我要了,到时候希望翼遥兄不要太心痛。”显然,扬州祭酒已经想好了要求。 乔翼遥语气坚定,“请祭酒大人放心,乔翼遥决不食言。” 光幕一转,突然显示出张友的画面,张友一个人在书房奋笔疾书,似乎是在写小说。 看着张友笔下慢慢形成的故事,乔灵差点笑出眼泪,这笔力还敢写小说,哪怕是流水账故事都比张友写的好。 张友写小说,一写嗨了就你我他乱用,还老是写一些香艳场景,夺人眼球是夺人眼球了,可这样的作品能发行吗? ‘请宿主抓紧时间创作,今日必须创作一万字,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抹杀。目前已创作字数七千五百三十一字。’ ‘请宿主抓紧时间创作,今日必须创作一万字,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抹杀。目前已创作字数七千六百一十七字。’ 短短几分钟,这个死亡倒计时便在张友脑海中响起了两次,张友捂着脑门一脸痛苦的写字,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笔下写的是什么了,一心想着先把字数凑齐再说。 “乔灵,乔灵,是那个从荆州跑到洛阳的外挂,这个外挂居然会强制宿主写小说?”小书纳闷极了,以前他和乔灵遇上的外挂,都是帮助宿主作弊的,这是第一次见到威胁宿主,让宿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不做还抹杀的外挂。 乔灵想的更深,“这个外挂已经生成了灵智吗,那我们回收回来,小书你能安全吸收吗?” 小书扭扭捏捏的,“这一般外挂都是没有灵智的,虽然这个外挂的灵智很机械,但有就是有,想要直接融合怕是有点困难。不过……”小书说道这里,长长的停顿了一会儿,惹得乔灵直接在脑海里追着敲了他一顿,小书这才老实了。 “不过,外挂本身就是我的一部分,他就是我,我不是他,我们之间是包含关系,虽然我因为这个世界规则的限制,不能直接收回外挂,但远程控制一下有灵智的外挂还是可以的,比如这样。” ‘请宿主抓紧时间创作,今日必须创作一万两千字,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抹杀。目前已创作字数七千六百四十七字。’ “啊,这个系统今天怎么突然增加字数了,以前不都是只要求写一万字的吗,天啊,我这段时间为了应付这个什么系统,都没有时间联系小弟了,太过分了——” 看着一边大喊大叫,一边乖乖写文的张友,显然他以前应该被狠狠教训过了,才不敢试探这个系统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将他抹杀。 乔灵忍不住笑出声,“小书,你真是太顽皮了,不过,张友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小书直接提醒乔灵,“那不就是雍州那只锦鲤的儿子吗?没想到他居然也是日神人选,不是说日神都是潜龙吗,这个张友何德何能,成为日神之一?” 锦鲤的儿子,张云骑十岁的刚觉醒卡师天赋的儿子张友?是了,当时乔灵刚去雍州时,张云骑的儿子正好觉醒。 不过,张友怎么不在雍州? 在乔灵和小书聊天时,张友边抱怨边写小说,“真不知道我的小弟季青云什么时候来接我,我还等着当益州牧呢,听说这一世益州发展的很不错,居然比有凤青衣的凉州发展的还好。说起来两辈子,雍州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太可怜了。等我爹掌握了雍州军权,离我坐上皇位的时间就不远了吧,做惯了天下之主,当个小小的破虏将军之子还真是不习惯。” 突然,一支飞箭从窗户射了进来,张友险险避过,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窗户被人从外面踹破,好几个黑衣人翻窗入户,张友好似早有准备,也顾不得写好的小说,一个转身便打开机关,从墙后的暗道逃了出去,几位黑衣人眼睁睁看着暗道在他们眼前合上,只能恨自己慢了一步。 突然,书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位青衣美人进了书房,看着书房里的黑衣人,忍不住大叫一声,其中一位黑衣人直接出手,打晕了美人。 美人瘫倒在地,月光正好照到和曹琇莹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 另一位黑衣人正想上前补刀,被刚刚打晕美人的黑衣人阻止了,“不能杀,她是惊鸿仙子。” “什么,惊鸿仙子就长这样,她这模样居然是美人榜的榜首?” “闭嘴,她可是儒生,我们得罪不起,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快追,这暗道不可能太长。” 连暗道通向哪里他们都不知道,一句追不过是不想这么容易放弃罢了。 “张友是重生的,他上辈子还推翻了吴国,收了师兄当小弟,自己成了皇帝?” “外挂携带者,张友。” “外挂携带者,陈紫鹃。” 几乎是同时,乔灵发表了她的震惊,小书也提示了外挂的存在。 乔灵看着昏倒在地的陈紫鹃,“她好像是儒生惊鸿仙子?” 其实陈紫娟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她这些年做出的唯一不能解释的奇遇便是成为儒生,而且居然有人这么巧,见到了她的作品卡牌,那是不是可以猜测,她能这么顺利当上儒生,便是因为那张被认为是作品卡牌的卡牌的存在。 乔灵拿出回收卡,往上面填好内容后,发动星力,非常顺利的收回了陈紫娟身上的外挂,第五份外挂,陈紫娟,炼卡炉,回收成功。 “真是要好好谢谢张友了,不然,我怕是不容易找到这位陈紫娟。” 小书的地图都是大范围的,乔灵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居然会有人冒充儒生,自然更不会想到陈紫娟居然也有外挂,毕竟她已经从陈紫娟的妹妹曹琇莹身上得到一份了,这陈家姐妹也真是运气好,居然都得到了外挂。 “小书,你说得到外挂的宿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别忘了,张友可是陈紫娟的儿子,倒是没想到张友会躲到惊鸿仙子的府中。”算上张友,那就是三份外挂了。 小书享受着收回残页的舒坦,懒洋洋的回答乔灵,“巧合,都是巧合,得到外挂的宿主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这三人巧合得到了外挂罢了,我敢用我的脑袋发誓,他们得到外挂的时间绝不相同,地点也不一样。” “哦。” 小书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乔灵,他点亮的技能是什么,而是直接让乔灵赶紧看看刘雪苏,也许这个人身边的人也有外挂呢? 今天的意外之喜,小书大人表示很满意,不介意再来一次。 “一看刘雪苏的面相,就知道是个出身低微的人,为何她会成为世家贵女,虽然刘家在洛阳地位不显,但大小也是个世家啊。” 乔灵带着这样的疑惑将目光放在刘雪苏的光幕上,其实乔灵知道,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次能从乔景云的光幕上看见惊鸿仙子,已经是极好的收获了,她一点也不贪心。 得到刘雪苏紫苑花的日神居然就是张友,而她的目标是季青云。 “师兄——” 乔灵赶紧看刘雪苏是如何对付师兄的。 刘雪苏回到刘家后,便去找了承恩侯夫人甄氏,甄氏一向疼爱女儿,但这次她的脸色很奇怪,就好像不认识刘雪苏了一般。 “娘,你怎么这么看女儿啊,好像不认识女儿了似的?”看刘雪苏委屈的快哭了,甄氏心疼的抱在怀里哄,“你当然是娘的女儿,娘亲眼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娘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奉天神将军的女儿,你永远只是娘的女儿,娘会好好保护你。” “娘——”刘雪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娘,你知道了,知道女儿是……” 甄氏意外刘雪苏居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雪苏,你知道你不是娘的女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雪苏抱着甄氏就哭,“是在这次月神候选进入落月轩后,那里的一位嬷嬷告诉我的,她说她曾经在奉天神将军府中伺候过将军夫人,因主家的原因,二十年前被发配沧州,前段时间才刚刚回洛阳,正好遇上落月轩招人手,就成了落月轩伺候的一个下人。她说我和奉天神将军夫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娘,我好伤心,我怎么就不是娘的孩子!” “不,娘的雪苏本来就是娘的女儿,你放心,娘永远是你的亲生母亲,我可怜的雪苏,这段时间吓坏了吧。娘在,你不要怕!对了,现在月神人选不是还没有确定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甄氏体贴的岔开话题,刘雪苏自然不会纠缠,“娘,女儿这次回来,就是希望母亲助我,我需要除掉一个人,那个人不死,我怕还没有坐上月神之位,就被那个人杀死了。” “是谁?” “季青云。” 甄氏吓的帕子都掉了,“益州牧,季青云季大将军,这怎么可能呢,益州牧怎么会杀你,雪苏,你这话可不敢乱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和季家可没仇没怨的,就算是有仇,也不会报复到你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这话刘雪苏就不爱听了,“娘,女儿也是有机缘,才能早早知道,要是等证实了益州牧真要女儿的性命,那可就来不及了,娘,你是愿意让益州牧杀了女儿,还是帮女儿杀了益州牧?” 甄氏问完就后悔了,见女儿主意已定,不得不妥协,“这事干系重大,得等你父亲回来,让他帮你。” “好,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甄氏破涕为笑的刘雪苏,轻轻的点了点了她的鼻尖,“你个疯丫头,娘不疼你疼谁。” 承恩侯一回府,便被刘雪苏缠上了。 “不行,益州牧是国之栋梁,哪怕他要爹爹的性命,爹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你不用说了,刘家不会出手对付益州牧的。我也劝你不要自作主张,否则,为父不介意大义灭亲!” “爹——”刘雪苏黑着脸,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固执的爹爹。至于父亲的威胁,刘雪苏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可是奉天神将军唯一的女儿,父亲可舍不得她出事的。 “承恩侯,你就算是不愿意帮我,难道你愿意就这么看着奉天神将军唯一的女儿死在一个普通人出身的卑贱之人手中吗?” 承恩侯一不留神,将手中的茶盏给摔了。 “你说什么,你住嘴,我不管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你记住,你是承恩侯府的十四姑娘,是我的女儿,和奉天神将军没有任何关系。长山军二十年前就败了,他的女儿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二岁了,而不是十六岁。” 刘雪苏被承恩侯这么一凶,吓到了,她爹爹从小最疼她,从来都没有大声对她说过话,没想到今日,爹爹居然会凶她。 刘雪苏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恨你!”说着便哭着跑出去了。 承恩侯伸出手想挽留刘雪苏,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一个人颓废的跪坐在席子上。 “我该怎么办啊,雪苏一个小女子,如何能知道当年的事,一定是有人把主意打到奉天神将军后裔的身上了,雪苏是族兄唯一的骨肉,无论如何,我都得保护好她。” 想到妻子对他的劝解,承恩侯一阵无力,雪苏想当月神,那益州牧就必须死,可他光明磊落的一辈子,难道要为了雪苏违背自己的原则吗? 光幕上放的很快,最终承恩侯妥协了,派了死士去了益州,乔灵知道现在自己急也没有用,这都是发生过的事情,但愿师兄没事。 死士冒死在益州牧去军营的路上刺伤了益州牧,刀口上有毒,只要益州牧受了伤,就难逃一死,可第二天益州牧居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军营,益州还没有因为州牧遇刺而慌乱就已经平静下来。 乔灵表面上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更沉重了。下意识用了太离神卦,还好,有惊无险。 小书嘲讽乔灵,“你不是刚刚还在责怪季青云对阿箬太过不关心了吗?怎么这会儿就原谅他了?” “那是我师兄,好不好,你会不关心你的亲人吗?”乔灵是真正把季青云当做哥哥的,自然会抱怨他对女孩子太过冷漠,也会担心他受到伤害。 “既然你师兄没事了,我们快看看其他的,比如董皎月的目标。” 乔灵沉默片刻,同意了。 第147章 寻张梨花 董皎月,乔灵虽然在落月轩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她的名字却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阿月》的原型,墨笔书生董扬舲的妹妹,董玉珍的姐姐。 得到董皎月白日菊的日神是并州牧王显之,而她的目标是景承麒。 董皎月一个区区董家女,想要杀了皇家王爷,怕是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的哥哥董扬舲了吧。 乔灵以为董皎月会第一时间给董扬舲写信,她的确也这么做了,可信中的内容初一看的确是拜托哥哥杀掉晋王的,可仔细一琢磨,句句都是玄机。 什么王爷身份尊贵,董家怕是不好动手,只有作为儒生的哥哥,才能有机会得手。 这本来就是事实,为何董皎月要在信中多次强调,除非,董皎月知道信不安全。 当初,乔灵对阿箬说,要写信给母亲报平安,虽然只是乔灵离开落月轩的借口,但乔灵不但写了,还寄了,特地寄到了张家村,凤家第一次拿到乔灵户贴不就是在张家村吗? 乔灵上一世从玉玑口中,知道一个叫祸水的组织,专门监视各处信件来往,以期得到隐秘消息。 祸水将所有信件备份,筛选归类,以备使用。如何凤家想要查她,很有可能会调乔灵的这封信来确定乔灵的真实身份。 作为月神候选之一董皎月,行事如此周密,只能说明她也知道祸水的存在。 可董皎月不过一雍州落魄世家之女,又如何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的? 寄完信的董皎月在客栈住了下来,最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和一个普通小姑娘,遇上没有办法搞定的问题,便将事情托付给了能干的兄长一样的做派。 可董扬舲收到信后,只是和父亲说了一句,并州牧多年守卫边疆,他实不愿和并州牧为敌,便给并州牧去信一封,表示自己的诚意,之后就没有任何行动了。 这董家有古怪啊! 而收到董皎月信的董家人,居然和没有收到信一般,根本就没有反应,不,还是有一点的,他们把董皎月的这封信交给了凉州牧凤青衣,而凤青衣将这封信直接附在折子里,上报了。 看来晋王是没有危险了,除非吴国陛下想要这个名义上的堂弟的性命。 得到李清寒蓝鸢尾的日神是扬州牧郑望舒,也就是原本乔灵的目标,而李清寒的目标是并州牧王显之。 可乔灵看见的却是李清寒刚离开落月轩,便被凤家的人用一种奇怪的丹药迷倒后关押了起来,同时,对外宣称李清寒早已离开凤家,实则她根本就还被囚禁在落月轩。 而李家毫无动静。 李家知道月神祭礼,可李清寒的失踪他们却一点也不在乎,难道李家已经放弃了月神之位? 不,李家那位老祖野心勃勃,李家族长的李毅同样是一个不会将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的人。他们应该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李家老祖为的是长生,这一点乔灵确信,一个多活了七十年的人,不会觉得轻易满足,他只会要求活的更久,而一个大权独揽的族长,想的应该是壮大家族,那在这时候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回来,李族长想的是家族多了一个钻石卡师,顶尖战力,还是头上多了一位祖宗?李家现在的情况牵一发而动全身,乔灵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乔灵,月神祭礼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是谁杀了日神谁就有资格进入下一关,还是谁的日神活下来了,谁就进入下一关?” 乔灵收回光幕,“你说天珠是什么?” “啊?!” “天珠是道家神器,真正的神器,道家讲究的是无为而治,有无相生,道法自然。而这一关的杀机太明显,太急迫,这只是凤家向皇室示出的诚意和忠心,不管凤家是不是真正把皇室放在眼里,但该有的表面文章必须有。 如果月神给日神带去的杀机是考验,为什么日神没了,月神候选便没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月神了?那日神对于月神而言,为什么是必须存在的呢?” 小书摸着小巴,翘着腿,“孤阴不长孤阳不生,凤家的这个月神祭礼本质上是寻找两个人才是,他让人把焦点都放在了月神身上,而忽略了月神祭礼本质是寻找日神,只有两者共存,才能发挥强大的力量。” “可以啊,小书,”乔灵意外的看了小书一眼,她没有想到小书平日里懵懵懂懂的,倒是对这些道理解的挺透彻。“凤家表面上是为了寻找人继承月神的力量,顺便向皇室表忠心,你看,我都把潜龙一一找出来了,还自己出力斩杀,我这样对皇室算忠心吧。实则,这不过是凤惊云的疑兵之计,他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得到一阴一阳,借着两仪阵法从天运之子的身上借运,可惜,现在的凤家把表面上的东西当了真,反倒将真正的目的放弃了。” 小书一手捶掌,“怪不得那个凤惊云的残魂那么干脆利索的离去,原来,他是发现凤家没救了对吧。那,乔灵,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将姨母接出来吧。”毕竟这是她本来的目的,后面虽然差一点玩脱了,但还好兜住了。 凤家织机院,张梨花点着一盏油灯,在织布。 织机的吱呀声传出去很远,张梨花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两年了,也不知姐姐一家可好? “景峰哥,你保佑我,我会坚强的活下去,如何昆哥儿被抓了,我就替昆哥儿去死,我一定会保住你唯一的子嗣。” “姨母这话可偏颇了,小弟是父亲的儿子,难道我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了吗?” 乔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张梨花的身后,吓了张梨花一大跳。 当她转身看见亭亭玉立的乔灵时,第一次失神了,“这不可能,你怎么会长的这么像景峰哥,不可能的,当年姐姐明明只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昆哥儿啊,是景峰哥唯一的儿子,你不是景峰哥的血脉,你怎么会和景峰哥长的这么像?” 乔灵被张梨花的反问惊到了,她摸摸自己娇艳的脸,她好像长的不英气吧,姨母说她长的像父亲,对了,父亲长的是什么模样来着? 在小乔灵的记忆里,好像就是一个大胡子男人,就是长的一双桃花眼颇为迷人,其他的就没有印象了。 乔灵摸着还未长开的眼睛,这双眼睛也是桃花眼呢。 “父亲只有三个孩子,十二年前,母亲怀的不是双胎?” 张梨花听着乔灵似疑问是肯定的语气,默认了,“如果你是景峰哥的女儿,那昆哥儿就不是景峰哥的孩子了,我就说景峰哥什么身份,他的儿子如何会成不了卡师。亏的姐姐多次提出,想为景峰哥生个儿子,她也是没用的。当年,要是我嫁给景峰哥,我一定能给他生个儿子。” 乔灵这才注意到张梨花一口一个景峰哥,这可不是小姨子对姐夫的态度。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是我要抢姐姐的男人?你错了,是姐姐抢走了我的男人,我的景峰哥。当年景峰哥受了重伤,是我救了他,也是我日日精心照顾,景峰哥才能活下来。可我就是去给景峰哥抓药的空档,景峰哥就不是我的了。” 二十二年前,乔景峰重伤被张家村的张梨花所救,当时张桃花回家探亲时,家中的药正好吃完了,张梨花将人托给姐姐照顾半天,进了织锦镇抓药,没想到,回来就听到姐姐厚颜无耻的承认是她救了乔景峰。 当时,张梨花退缩了,她从小就觉得对不起姐姐,她在家读书识字,姐姐被卖为人奴婢。 父亲赌瘾犯了,要卖她,是母亲说已经毁了一个女儿,不想再毁了她,所以,姐姐嫁人了。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为了姐姐,她可以放弃一切。哪怕这个一切中,有她的爱情,乔景峰。 她眼睁睁看着乔景峰娶了和离的姐姐,眼睁睁看着姐姐怕她忍不住说出真相,将自己嫁到了织锦镇。 那时候,她多想呼喊,姐姐啊,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会背叛你,也不舍得你伤心。 前半辈子,你牺牲自己成全我,那就换我后半辈子成全你。 后来,姐姐连生二女,求景峰哥给她一个儿子,张梨花真的忍不住了,生不出儿子不是姐姐的错吗?当年,如果不是她将一起推入了错误的轨迹,景峰哥怎么可能会断后。 那时候,她无数次想将一切推回轨,无数次想开口告诉景峰哥,我才是当年救了你的人。 后来,姐姐怀孕了,说是男胎,她便放弃了,后来姐姐告诉她,她生下了昆哥儿,而乔灵,是她捡来的。 张梨花信了。 张梨花信了十二年。 “怪不得啊,我不如她,她能为了不让我说出当年的真相,故意告诉我,她怀了男孩,也能在生下女儿后,理所当然的抱回来一个男孩说是自己的骨肉,反倒为了不让我怀疑,对着你,你这个亲生女儿,不假辞色。我输了,我不如她,我没有她心狠,输给她也是应该的。” 当年,她无数次看着景峰哥欲言又止,应该被姐姐发现了吧,不然,她不会急着怀疑,还找神婆看胎,当初她兴奋的告诉她,她那一胎是个男孩时,是早就想好了吧。 “孩子,对不起,是姨母的错,你明明是景峰哥的女儿,这些年,我却慢待你了。我和景峰哥,也许从始至终都有缘无分。对了,当年我救下景峰哥时,景峰哥身上只有一块刻着名字的玉牌,我看那玉牌雕刻精致,玉质上乘,景峰哥一定不是一般人,你拿着这块牌子去寻景峰哥的亲人吧。” 张梨花将贴身的玉牌给了乔灵,“这块玉牌我留了二十二年,也该物归原主了。两年前,我之所以不顾一切给昆哥儿找来天赋卡牌,便是因为我早知昆哥儿身上流的血脉高贵,虽然我张家只是普通人,但景峰哥不是啊,昆哥儿是景峰哥的儿子,也许,他能成为人上人。”可惜,乔昆根本就不是乔景峰的儿子,自然也没有卡师天赋。 乔灵看着手中刻着‘乔景峰’三字的玉牌,玉牌被保存的极好,边角都被摸圆了,想必原先的主人真的很珍惜它。 “姨母舍得?”舍得把这件藏了二十几年的玉牌,就这么交给她。 张梨花笑的妩媚,明明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脸上居然有了几分少女的娇憨,“这是景峰哥的东西,景峰哥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玉牌自然也是,是我的私心留下了景峰哥的东西,也许,如果我早早交出这东西,景峰哥也不会致死也没有恢复记忆。” 乔灵皱眉,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父亲可一点都不像是失去记忆的模样,他识字,会讲很多小故事,姿态风流,而且,神通广大。 乔家只有两亩薄田,父亲也种的不尽心,可家里从来都没有缺了银钱。 母亲想要个儿子,便有了乔昆。 大姐想要个能让她锦衣玉食的夫君,她便有了安国公府的婚约。 以前,乔灵以为这位父亲是个聪慧之人,可惜出身普通,可张梨花的话,明明是说父亲很有可能不是普通人,他更有可能是一位卡师。 可一位出身高贵的卡师,会娶张桃花这样一个和离的村妇?还心甘情愿在张家村待了那么多年。 “姨母确定,父亲从来都没有恢复记忆吗?” 张梨花脸色一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峰哥若是有记忆,绝不会和姐姐在一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是绝不会和我们这些血脉里留着罪孽的普通人结合的,更不会有你们姐妹三人。” 乔灵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父亲在姨母的记忆中,是个聪明睿智的人,那他为何当年会在服劳役中死去,家中还有人等他回来不是吗?” 乔灵刚重生时,觉得父亲一个普通人,死于服劳役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张家村哪家每年没有几个服劳役死的亲人。 可后来,张英却告诉乔母,乔景峰是因为临时押运粮草,死于外敌。 张家村位于雍州,这个外敌,不是羌人,便是匈奴。如果父亲出身不简单,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死在外敌的手中?要知道,当时那一场战役,张英可是活着回来了。 张英能活着回来,乔景峰却死了?合理吗? 第148章 月神继位 张梨花知道的没有乔灵多,她却本能的听出了乔灵的怀疑,“不可能,不可能的,景峰哥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如果他还活着,他不可能不管姐姐,不管你们姐妹三人的,而且,他最疼你,哪怕是为了你,他也不会不回来!” 是啊,乔景峰最疼的是张梨花眼里抱回来的乔灵,而不是乔昆,更不是乔月。 “只要你在,景峰哥就不会抛弃姐姐的,对不对,对不对啊!” 谁知道呢? “走吧,姨母,你在凤家也住了两年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等等,你们把我也带走啊!”张恨水突然推门闯了进来。 张梨花好像认识张恨水,直接开口问道:“张大师,你这是?” 张恨水不好意思的和张梨花打了招呼,这才对上乔灵。 “我知道你不简单,却没想到张梨花居然是你姨母?既然你要救你姨母,能不能也救我离开?” 乔灵看了张恨水好几眼,才认出这是她收回的第一个外挂的宿主,张恨水。 张恨水失去外挂后,居然出现在凤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提了,”张恨水一脸晦气,“我不就是有机缘得了一个占卜用的水晶球,没想到却被凤家以为是奇遇觉醒的卡师,因为多年修炼成了青铜卡师,才能一日三卦,每卦必准。可天知道,我之前连卡师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承恩侯府四姑娘刘楚楚找我合作,我还装着隐士高人弟子呢。” “承恩侯府四姑娘?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还有,张大师你认识我这侄女?” 被张梨花这么一问,张恨水有点尴尬,毕竟他曾经可是和承恩侯府的姑娘合作,对付乔家的。 张梨花看张恨水满脸羞愧,也不好多问,“乔灵,我刚被抓到凤家时,过的很苦,当时他们问我,那张卡牌到底用在谁身上了,我当时扛不住,直接招了,说是因为我侄儿没有觉醒,便将卡牌丢了,可谁知他们翻遍了织锦镇,也没有找到那张卡牌,想必是被谁捡走了吧。可凤家也不放过我,原本,他们是要杀了我的,可当时张大师刚被抓了来,正好遇上我被拖出去,不忍心看着我死,便保下了我。乔灵啊,你看,我们带着张大师一起走,行不行?” 张恨水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乔灵,他也没想到他还有离开凤家的机会,毕竟他本来就不是卡师,要效忠凤家是根本无法成立的事,不得已,他只能咬紧牙关不松口,虽然能活下去,但也没有了自由。 如果乔灵愿意带他离开,他一定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洛阳了。 “走吧。”乔灵松口了,反正一个人是救,两个人也是救,就当还了当年天赋卡牌的恩。 “谢谢侄女。” “谢谢乔灵。” 这两人倒是默契,可从一见面,姨母便没有提起过姨父一家,是何道理。 “姨母,姨父呢?” 乔灵一问,张梨花的脸色就不好了,当然,这针对的是乔灵的姨夫。 “别提了,那姓陈的不是个好东西,说这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要凤家杀了梨花,饶了他,凤家那位抓人的姑娘,直接一剑就将这懦夫给捅死了。后面又是几剑,结果了陈家老母,还有出嫁的姑娘一家,梨花也是可怜,现在整个家就剩下她了。” 梨花? 乔灵假装没发现,拉开门,打算带他们离开。 张梨花感激的对乔灵笑笑,就要往出走,倒是张恨水拉了她一把,“乔灵,我这人是混蛋,为了荣华富贵,敢害人,但我知恩,我告诉你一件事,当年我在洛阳,给一个道士算过一卦,当时那个道人求的是二十年前长山军的出路,当时,我哪知道什么长山军啊,但水晶球给了我两个字——日首,我也就原话给了他。我在洛阳算了不少卦,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占卜的书,这两个字是我占出来的,因此对此卦多少有一些感悟。我冥冥中觉得它和你有关,但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你今日救了我,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唯有这个消息,希望能够帮到你。” 他被抓后,凤家虽然因为他不愿效忠软禁了他,但衣食住行都安排的极为妥当,自然少不了占卜的书册。 他一个市井出身,自然是不识字的,但他一时恻隐,救了张梨花,张梨花识字啊,他跟着学了好久,后来也就慢慢开始读书,以前懵懵懂懂的鹦鹉学舌的话,也就有了新的感悟。 而他一生的占卜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一卦,这一次看见乔灵的第一眼,他就感觉这一卦应该和乔灵有关。 乔灵不计前嫌救他,他也不该藏着掖着。 虽然他没有了水晶球,但这卦出自他之手,自然能有一丝感应,但更详细的天机,就不是他一个神棍能知道的了。 “知道了,走吧。” 日首,说的是日神之首吗?难道指的是景陆离,若指的是他,他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长山军的活路,就算不是她乔灵给的,也该是季青云吧,和景陆离能有什么关系。 送走了姨母和张恨水,乔灵修改完天珠的设定,将月神之位的弊端解决掉后,思虑再三,将乔景云放在了月神的位置上,希望这个善良的姑娘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月神人选,至此尘埃落定。 凤蓝衣和雍宁正喝着茶,突然将茶盏重重放下,“月神祭礼结束了!” 雍宁意外,“这诛杀日神的活动才开始不到一个月吧,怎么月神就已经被选出来了,是日神死的差不多了嘛?那月神是谁,是董皎月?不对,有一个月神候选的日神是陛下,难道是她?” 陛下是绝不可能会出事的,但日神人选中不是还有一位晋王吗?如果晋王出了事,不应该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还有扬州牧,他若是出事了,他更不会一无所知,君不见益州牧遇刺只是受了轻伤,都引起了极大的动荡吗? “不,是乔景云。” 雍宁这下不淡定了,“乔景云,她的日神是谁来着,对了,是晋王,晋王没事,当然,晋王肯定没事,可到底是谁死了,乔景云凭什么坐上月神之位,怎么想都不合理吧。” 凤蓝衣叹了口气,“这次月神祭礼,一个日神都没有陨落。可月神却已经选出来了,我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雍宁提醒凤蓝衣,“你家的月神祭礼不是由祖祠的那个什么天珠掌控的吗?会不会是有人控制了天珠?” “这绝不可能,天珠不会被人控制,更不能被占为己有,以前凤家人也试过让天珠认主,可惜,都失败了,等等,天珠——” 凤蓝衣起身便往祖祠的方向赶去,如果月神祭礼真的出了不可控的变化,唯一有可能引起这一切的只有天珠。 雍宁赶紧跟上,二人到祖祠时,凤蓝衣打完指决,却没有如上一次一般降下天珠。 凤蓝衣打了好几次,终于确定天珠确实丢了,这一刻,他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他脑海一片空白,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 “完了,我们凤家最重要的东西丢了,难道是命中注定我凤家有此一劫?是谁,到底是谁!!!” 七月初一,无风,主祭祀。 凤家正殿,圜丘告祭礼,礼成,遣供奉柏溪设月桂桂枝于郊坛前之东,南向,设三牲于月桂桂枝前。 凤家大开中门,请众宾客至。 作为月神候选五人,按制先入。 季阿箬臭着脸,磨磨蹭蹭的往里走,刘雪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董皎月和李清寒面带微笑,不失气度。 还好月神候选出席,必须轻纱覆面,否则,那二人怕是早早以失礼为由,被轰了出去。 五人入座,奏乐。 阿箬从未见过这般大阵仗,一下子被镇住了。心中的愤懑褪去,一时才反应过来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窘境。她有些慌张,小心拉了一把乔灵的袖子,“乔灵,我们失去了月神之位,是不是月神祭礼后,就会被凤家赶出去?” 还不待乔灵回答,刘雪苏嗤笑一声,“当然会被遣送离开,但我们也不过是各回各家,可惜,有的人以为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但麻雀就是麻雀,装点上凤凰的羽毛,也只不过大梦一场。” 这话,可是实打实的指名道姓讽刺季阿箬了,六人中只有她的神物是凤凰,可惜,成为月神的人不是她! 花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几位身后,这次月神祭礼本可以借着月神不死之身,斩掉吴国大半朝廷柱石,没想到月神祭礼结束的这么快,让她连浑水摸鱼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如果不能进一步削弱吴国,那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换得凤家合作,是不是有些太不值了。 哎,难道吴国真得大能庇护,万法不侵? “你——”阿箬气的站起,一下子将入座的客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乔灵叹气,“阿箬,坐下。” 阿箬这才发现自己的窘境,脸一时涨得通红,气哼哼的坐下后,又忍不住瞪了刘雪苏一眼。 倒是刘雪苏一反常态,没有和阿箬计较。 乔灵扫了一眼宾客,并州牧,并州儒生和陈璋是一起到的,还有交州鹤仙人,兖州儒生照水,豫州儒生五郎。扬州祭酒紫衣侯和治中乔翼遥,幽州儒生天琴公子。 还有未出仕的雍州董家墨笔书生和洛阳女儒生惊鸿仙子。 加上乔灵,吴国十四位儒生,到了十位,凤家的面子还真大。 不,除了并州牧,来的都是儒生,难道这月神祭礼和儒生有关? 倒是皇家没有派人出席,可凤家以日神牵机示好皇室,皇室为何会不出现? 乔灵下意识摸摸脸上的轻纱,还好有它,否则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了。但接下来最好少行少言,谨慎行事。 陈璋,鹤仙人和墨笔书生可都是见过她的,如果陈璋直接叫破她的身份,她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应对。 宾客齐至,奏大雅。 凤家依仗左右分海,百名身着玉白轻纱的美人从天而降,手提花篮,随着玉手轻扬,昙花翻飞,漫天花雨中,一位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缓缓现出身影。 乔景云头盘飞仙髻,一身广袖流仙裙,头上正正插着两支白玉莲花簪,长长的流苏下坠着一颗颗圆润的小东珠。 外罩碧绿翠烟衫,外衫边缘绣着新月,弯月,半月和满月,象征着月满月缺。 眉间带着新月花钿,轻轻勾了勾柳眉,杏眼水亮,粉红樱唇含笑,耳朵上却无一物,显得有几分突兀。 手腕上除了一对玉制铃铛玉镯,别无他物。 随着庄重的乐曲,丝绸般的长发柔顺美丽,露出线条优美的玉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银白色的衣裙微微摆动,合着奏乐,合着铃铛声,步步生莲,无不体现清雅若仙之美。 “真不愧是月神啊!” “没想到乔家还藏着这么一位娇娥,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月神之美,岂是凡人可以比拟?” 听着身边人对乔景云的称赞,阿箬差点咬破了娇唇,如果,如果陛下死了,那成为月神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今日的乔景云的风光便是她的风光。难道季青云反悔了,没有帮她,否则,乔景云是如何坐上月神之位的? 如果阿箬输的明白,她也不会这么不甘心了,明明没有听到任何人以杀破杀劫,为何乔景云就胜了? 月神从凤家家主凤蓝衣手中接过月桂桂枝,朝天叩拜。 突然大日归隐,岁星临空! 乔灵脸色一变,五星为东方岁星,南方荧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中央镇星。作为五星之一的岁星,主木。 可这不是月神祭礼吗?祭祀的自然是月神太阴。 如果现在出现的是太阴星,好像才正常吧?看来这月神祭礼并不是凤家先祖凤惊云说的那么简单,没想到她居然被个死人摆了一道。 如果凤家实际上祭祀的是岁星,那乔景云外罩碧绿翠烟衫好像也解释的通了,而且岁星主生机,主寿数,和月神之力也符合。 可惜五星之说,只传闻于天寰界,吴国怕无人知晓。 岁星隐,大日重现,礼成。 桂枝化作两道流光,直直钉在乔景云耳垂上,化作一对弯月耳饰。一时乔景云被月桂之力侵染,多了一分缥缈仙迹,少了一分红尘俗气。 幽州天琴公子突然出声,“我等受重崖居士相邀来此,既然凤家正事已毕,重崖居士也该说出邀请我们的目的了吧?” 陈璋不好意思的对凤家家主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陈某一介布衣,实在是没有好的地方招待众位朋友,不得已借了凤家主的地方,还望凤家主见谅!” 凤蓝衣笑的风流,“不必如此客气,重崖居士为救凉州困局,亲付凉州边郡,此大仁大义之举,凤家上下无不佩服万分,今日能帮上重崖居士,是凤某,是凤家的荣幸。”凤蓝衣居然厚着脸皮夸赞重崖居士,而且语气中和陈璋颇为相熟,“重崖居士快快道来,吾亦颇感兴趣。” 天琴公子想到重崖居士救了并州牧王显之的传闻,一时恍然大悟。 这王显之的命,可真值钱。 说什么是为了重崖居士的高风亮节,可为吴国战死之人数不胜数,怎么不见凤家佩服之至啊! 陈璋也干脆,“陈某今日借着凤家宝地,要揭穿一恶人,这恶人是我们儒生中的败类,居然威逼普通人费尽才华谱写新书,后将之送予他人,成为形成作品卡牌的儒生作品。不知这样一恶人恶行,值不值得众位亲跑一趟?” 鹤仙人震惊的看着陈璋,他没有想到重崖居士居然会直接将此公布于众? 难道他不应该将此事作为要挟他,要挟兖州儒生照水和豫州儒生五郎的筹码吗? 陈璋他到底是不是世家子弟,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间接掌控三州之地的利益,难道他真是圣人? 董扬舲面带疑惑,“儒生的作品只有亲写,才能形成作品卡牌,重崖居士是否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在儒生之前现世的文章,如何能成为儒生的作品卡牌?而作品卡牌形成契机不定,哪是想有便能拥有的?” 紫衣侯突然出声,眼神中颇为不赞同,“墨笔书生书可是目前拥有作品最多的儒生,对作品卡牌的形成自然最有发言权。这作品完成顷刻间,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想必墨笔书生也经历颇多,失望颇多,重崖居士你第二部作品便巧合形成卡牌,就不要戳墨笔书生的痛脚了!” 墨笔书生歉意一笑,“多谢紫衣侯出声,但这卡牌形成一般需三到五日,若三五日后,仍未有作品卡牌在识海深处具现,那自是失败了。”墨笔书生笑的颇为歉意,本来紫衣侯便是为了帮他才出声,他却指出紫衣侯言语间的错误,表情里颇有几分不自在。 紫衣侯突然轻笑出声,“重崖居士说的极对,但这儒生群里,可不止一恶人!恶事也不止一件!” 陈璋震惊的看着紫衣侯,又看看墨笔书生,紫衣侯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看着他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为什么大家都好像知道的样子,难道是儒生的不传之秘? 那他是不是暴露了? 紫衣侯发现他不是儒生了? 天啊,早知道就不见义勇为了,明明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打算出面揭穿鹤仙人的真面目,为什么先被揭穿的是他自己? 现在他跳出来,说自己不是故意冒充儒生的,还来得及吗? 都是他太冲动了,这件事该和大人商量一二才是,果然,自作主张就是死啊! “重崖居士第二部作品形成,是符合天道的,而不是紫衣侯口中的‘巧合’,默认‘巧合’的墨笔书生已经暴露了他不是儒生的真相。因只要完成两部作品以上,儒生便会了悟一丝形成作品卡牌的规则,比如,《荼蘼录》发行如火如荼,吴国半壁江山的百姓都有所听闻。一旦一件作品被口口相传到了一定程度,必形成作品卡牌。”而墨笔书生作为写了五部作品的高产者,居然不知道这个规则,那只有一个解释,他不是儒生。 陈璋突听乔灵传信,险之又险阻止了自己的自白。 陈璋故作高深,以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墨笔书生,墨笔书生被他看的头皮发麻,难道陈璋口中的恶人是他? 天琴公子叹气,“墨笔书生,不,董扬舲,你为何冒充儒生?” 董扬舲脑子只浮现两个字,完了。 在场的几位儒生看董扬舲的表情,便知他承认了。其实也不需董扬舲承诺,在他默认‘巧合’时,他的身份便暴露了。 “紫衣侯身为扬州祭酒,不思自持前辈身份,却亲自出声设计晚辈,不知是何道理?” 董皎月突然出声,所有人的目光从董扬舲身上移开,望向高台右侧,五位月神候选所在之地。 陈璋却是唯一例外,他东张西望,看看大人在何处?大人能这么巧之又巧,又一次救他于危难,大人一定在场。 可大人既然不是以益州儒生的身份出现,那当然有别的身份。 当然,陈璋给其他几位儒生送信时,刻意的忘记了大人,如果大人知道,他打算直接揭穿鹤仙人,想必大人也不会同意吧。 有鹤仙人把柄在手,更符合益州的利益,可只要鹤仙人逍遥一日,那便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陈璋的良心不允许他为了所谓的利益,充耳不闻。 “呵呵,”紫衣侯讽刺一笑,“区区一介女流,有什么资格过问儒生之事,你以为你聪慧过人,便不是凡人了?别人给你面子,是看在你身后的主子,可你假公济私,难道你家主子能点头同意了?” 董皎月脸色苍白,还好有面纱遮挡,“小女不知紫衣侯说的是什么,哥哥支撑家业艰难,还望众位看在哥哥迫不得已的份上,饶过哥哥一次。” “迫不得已?”一直做隐形人状的兖州儒生照水突然出声,“只要作恶,便是罪孽,说什么迫不得已,都是借口!”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嫌弃和厌恶,但墨笔书生从未损害过他半分利益,更无交集,照水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 豫州儒生五郎叹了口气,眼神示意照水收敛,照水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发言了。 并州雍宁突然出声,“我们不应该关心紫衣侯口中的背后主子吗?董皎月一介女流,怎会有什么主子?” 董皎月作为月神候选之一,身后居然还有他人,如果董皎月成为月神,对凤家可是大大的不妙。 虽然月神祭礼出了变故,但现在看来,只要没有让董皎月坐上月神之位,那便是好的变故。 李清寒轻笑一声,“董皎月身为薄命楼十二使女之一,借着薄命楼的资源,将月神祭礼的秘闻告知董家。其罪一,滥用职权,目无尊卑;其罪二,失之以诚,欺上瞒下;其罪三,叛主谋利,人神共弃。三罪并罚,薄命楼今诛叛徒董皎月于此!” 话落,李清寒袖中飞出一把短剑,直指董皎月眉心。 董皎月岁天赋极高,先因家道中落,资源匮乏,后因放弃自由,加入薄命楼,暗生心魔,连青铜卡师都没有突破,如何是薄命楼命主白银卡师的对手。 剑名祸水,现世必饮血! 乔灵离的太远,阻之不及,眼看着董皎月将要血溅三尺。 董扬舲悲愤大呼,“不——” 突然,世界仿佛被按了暂停,祸水在董皎月眉心毫厘被阻。 李清寒几次提剑,都无法寸进,干脆收起祸水,“薄命楼清理门户,不知哪位高人驾临,请高人给薄命楼一个薄面!” 一只仙鹤衔红梅而来,停顿在半空中,仙鹤扔出红梅,刚刚岁星现世之处,如同打碎的镜面,红梅银镜相交融,一道人影浮现。 人影的脸色罩着白色的光晕,让人看不清模样。 “此女与吾有缘。” 高人大掌中飞出一物,状若青果,直直将董皎月摄入。 “多谢成全,吾取一物,自该还一物。” 一道白光直直向李清寒射去,稳稳停在李清寒面前,光晕散去,原是一灵植种子。 高人道:“你因秘法成白银卡师,一生黄金无望,此灵植种子可代替觉醒灵植,从此修炼之路再无坎坷。” 李清寒面露激动,抱拳行礼,“多谢大人成全。”杀董皎月只是为了震慑,今日有此异宝入手,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是薄命楼最珍贵的宝物,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历代命主都可参悟其一,而短时间速成白银卡师,但因功法以此为基,命主们将无法觉醒灵植,更遑论更进一步。 虽然白银卡师已经是极厉害的存在,但没有钻石卡师坐镇的薄命楼永远不得不依附强大势力生存。 有了这位高人赐下的灵植种子,对困守白银阶位的李清寒而言,不吝于新生。 “董氏皎月,吾乃守望圣者,你可愿拜吾为师,学习仙法。从此远离尘世,守望天下?” 董皎月刚刚从死亡的阴影中逃得性命,一时手软脚软,突然听到高人垂问,一时激动,质疑之言脱口而出,“高人用一奇妙种子,换我性命,仅仅只是为了收我为徒吗?皎月不才,但从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好事,生也好,死也罢,我们董家已经苟且偷生多年,也该是还因果的时候了。” 守望圣者神色一怔,没想到这世上真有面对机缘不心动,不觊觎之人。 “呵呵,小姑娘,吾乃守望圣者,奉命守望天下,你心思缜密,智慧出众,合该与吾门有缘,既然有缘,又何必放弃?若你不愿,那吾也不强求。此乃舞姝,赠与姑娘,算是了解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一朵纯白的百合花,缓缓飘落,最后没入董皎月眉心。 随着百合花入体,董皎月瞬间突破为青铜卡师,无数星力飘散,凝聚,殊为壮观。 鹤仙人悲天悯人,“董皎月拒绝的太可惜了!” “好气魄,这位一看就是道行极深的高人,董皎月本有希望随其修行,太遗憾了!” “如果董皎月答应了高人,以后怕是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真是……” 董皎月听着身边人的扼腕,甚至恨不得以身替之,她面色如常,用转星力,内视自身,发现除了将身体里的能力化为星力,突破为青铜卡师,对她并没有任何损伤。 这下,董皎月有些相信,这位真是得道的高人,心中对拒绝高人收徒有了几丝悔悟。 但董皎月毕竟心气过人,很快便压下心思,恭敬对守望圣者道谢。 “守望之路,守望天下,潮起潮落,万物轮转。缘起而来,缘终而去。这位公子,吾观你与我有缘,不知你可愿入我天门,同修大道?” 随着守望圣者的眼神,大家才发现这第二个幸运儿居然是鹤仙人! 鹤仙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激动不已,“沈鹤不才,愿随圣者左右,聆听教导。” 守望圣者一副心满意足之状。还好鹤仙人没有和董皎月一般不识抬举,否则,谁知这位高人会不会恼羞成怒? 陈璋对事情的发展目瞪口呆,先是墨笔书生被指责冒充儒生,后董皎月求情,李清寒要杀董皎月,又出现一圣者救了董皎月,补偿了李清寒,圣者要收董皎月为徒,董皎月拒绝,然后圣者转头便要收鹤仙人入门,这一幕幕发生的太快,快的都差点让陈璋忘记了他今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等等,等等,这鹤仙人乃是沽名钓誉之辈,也是晚辈要揭发的恶人,他以武力逼迫霸占普通人心血,以此作为幸进之资,联合兖州儒生照水和豫州儒生五郎,所图甚大,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资格守望天下?” 照水和五郎得脸色变的很难看,他们都没有想到陈璋居然是为了此事,他们不自觉看向鹤仙人,但这一举动,恰好承认了自身的确被鹤仙人拉拢。 鹤仙人倒是八风不动,“国师建立文社,小说家一脉兴起,某见无数精彩绝伦之作品诞生,却因不是儒生之作,而无法形成作品卡牌,庇佑吴国,某心甚痛。吴国出名之写手多矣,而无作品卡牌之儒生更不少矣,牺牲一二普通人,壮大吴国儒生,形同壮大吴国,某报国之心从未熄灭,只要能助故国强盛,某愿背叛苍生。” 五郎被鹤仙人一番话说的激动不已,而他身边的照水也一副愿为理想粉身碎骨情状。 守望圣者突然出声,“唔,这天下苍生,众生平等,沈鹤为国牺牲小我有过无错,但功不抵过,吾罚沈鹤退隐朝堂,一生做个旁观客,不知这个决断你可满意?” 陈璋本只是打算揭穿鹤仙人的真面目,没想到这位守望圣者这么厉害,是了,守望守望,可不就是不能插手红尘吗? 那这位守望圣者之前说的有缘,莫非是早就知鹤仙人做下的恶行,那守望圣者今日,本就存着惩戒鹤仙人而来,那他不是多此一举了? “但凭,但凭圣者处置。” 鹤仙人被守望圣者一句有过无错,感动的不能自己,“是某之过,某可为国牺牲,却不该强迫他人牺牲,近某愿随圣者而去,希望能消减某的罪过。至于照水,五郎,他们不过是被某言语煽动,请圣者对他们从轻发落。” 五郎见鹤仙人自身难保,还挂念着他和照水,一时神色复杂,“圣者,是我和照水心性不足,我们愿百倍赔偿受害者,并将一生才华回报于吴国黎民,以赎自身之罪孽。” “照水愿同。” 守望圣者颔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你们的机缘,也是你们的因果。守望之路,守望天下,潮起潮落,万物轮转。缘起而来,缘终而去。” 白光突然往里塌陷,在众人都沉浸在此神迹之际,突然一道肉眼不见的微光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飘到乔灵身边,形成一道巨树幻影。 幻影让乔灵意识深处的灵植出现异动,随着灵植摇摆,幻影如水流入乔灵意识海,融入灵植。 发芽的灵植欢快的摆动,显然对刚刚的幻影颇为满意。 这一切都在乔灵没有反应过来时发生,后见灵植光华流转更加瞩目,乔灵才放下心来。 空间坍塌极快,转瞬间圣者不在,天壁恢复,寒梅重现。 白鹤从西而来,衔梅而去。 乔灵望着意识深处的灵植,心中一叹,难道这位守望圣者专门是来送礼的? 第149章 收子母蛊 张友通过早早就挖好的密道逃出惊鸿仙子府后,才有时间歇息片刻。 张友认真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喘匀了气,紧绷的精神才慢慢放松下来。 “刚刚真是太险了,这次的刺客好像是乔家的人。这可不妙啊!乔翼遥能量太大,做事又没个分寸,这样的人真是想想都让人头疼。更何况还有那个人。 上辈子季青云成了安息国主,加上长山军还有一支在西域建国,那位狠人看在季青云的面子上才饶了我一命。 按时间推算,季青云现在也该遇上安息使者,然后被推举着坐上安息国主的位置了吧。可恨我现在连季青云的面都没有见到,也不知,这一世,他还会不会认我为主啊!” 上辈子季青云不过是益州牧,还是一直被世家刺杀的益州牧,益州虽然有了州牧,多方面有所好转,但季青云毕竟出身普通,各方面资源无法与凤青衣相比。 现在益州多了一个儒生乔灵,一切进入正轨,连凉州都赶不上益州的发展建设,而季青云本身很快就要成为安息国主,他还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张友吗? “乔灵啊乔灵,你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就不能等我坐上益州牧后,再来效忠于我张友吗?” “张友?”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张友下意识转头想跑,但最后一刻,他止住了本能,这个人他看不透,直觉告诉他,跑于事无补。 “我就是张友,不知阁下是谁?为何来寻我?” 那道黑影嘿嘿一笑,“没想到这上天对我还真是不薄,我原要去嵩阳书院寻你,你就直接送到我面前了,不,是我直接送到你面前了,难道这就是天命?” 张友强作镇定,“阁下找我,那现在阁下也找到我了,该说说阁下的目的了吧。” “目的?听闻主公高才,特来投靠,算不算目的?” 张友可一点都没有被投靠的喜悦,“你以为我是什么垃圾都收的吗,我可是张友!” “哈哈哈——”不愧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份气魄。“钻石卡师乔枫,出身扬州乔家,不知我这个身份,有没有效忠的资格?” “啊?!” “看来主公你是同意了,那就跟我去扬州吧。” 乔枫没等张有回答,直接卷起张友就往南跑。 一出天地之心,乔枫便急急回了乔家,没想到他最疼爱的孙儿乔若溪已经过世,原本还有若溪个儿子乔景峰,但在二十年前失踪了,族老给他们这一脉过继了一个嗣子乔翼遥。 他倒是不介意什么嗣子亲子,只要每年寒食节有人给乖孙若溪扫墓,他就满足了。 既然乔家这一支还有后,那就玩一把大的。 比如,从龙之功的大头。既然他知道了天机,那就只有对不起益州牧季青云了,这新君面前第一人的名头,他乔家要了。 …… 铜盏滴漏清脆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刘楚楚看着一滴滴落下的水滴陷入沉思。 她被退婚了。 她居然被元家退婚了! 因为元家二少爷成了益州儒生乔灵的使者,她配不上他了。 母亲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刘雪苏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她了。 母亲的大女儿,承恩侯府的三姑娘在三天前已经入宫了,因为她救了一个叫阿柔的姑娘,而阿柔救了陛下。 虽然听府中闲言碎语,说陛下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接身份不明的阿柔入宫,而三姐不过是个附带的,但三姐毕竟是进宫了。 刘雪苏成了凤家月神的候选人,而她,承恩侯府唯三的嫡女,被退了婚。 好像她身边所有人都走运了,只有她,被命运抛弃了。 难道偷来的就是偷来的,哪怕一时享福,也很快被打回原形吗? 刘楚楚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院中,从重生到现在,她一刻不停的谋划才有今日高床软枕,披金戴玉。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她委曲求全,费心求来的婚事告吹了,只要乔雪出面揭穿她的身份,她也唯有一死。 她的费心挣扎,在那些有权势的眼里,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飞蛾掀不起大的风浪,徒惹人耻笑罢了。 她累了,只想静静,她告诉自己,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她很快就好了。 她明天醒来,就会想办法找另一位合适的人选,争取尽快把自己嫁出去,嫁到一家和安国公府,和靖国公府,没有半分关系的人家。 刘楚楚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刘楚楚头也没回,“我不是说不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吗,滚——” “呵呵,”乔灵语气嘲讽,“张冬杏,两年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刘楚楚,不,张冬杏猛的回头,就看见了樱花树下的乔灵。 张冬杏喜欢樱花,因为樱花漂亮,每次樱花盛开,她都要欢喜好久,樱花这样不结果子的观赏树,是不得农家喜欢的,但张冬杏觉得,只要她喜欢,那她便不是出身农户的村姑了。 可今日的樱花,却如此的让人不爽,粉色的樱花花瓣一片片飘落,而乔灵一身白衣,这样的场景,衬托的她就像是盛开荷,袅袅绽放,这幅画卷太刺眼,太刺眼了。 “不,你不是乔灵,你是谁?乔灵不过是张家村一介村姑,还是没爹的孤女,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 乔灵被张冬杏刺了一下,也懒得可怜张冬杏了,“张冬杏,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假的就是假的,你先是假冒二姐的身份,享了二姐的富贵,后又派人去害乔家。张冬杏,我们之间也该算算账了。” 张冬杏也不退了,她用疯狂的眼神死死盯着乔灵,如果张冬杏的眼光可以杀人,乔灵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乔家不过是普通人,有什么资格抚养承恩侯府的小姐,乔婶子对乔雪那么好,怕是早就知道乔雪不是她的女儿吧,用自家的村姑换了人家的孩子,要不是我大度,回了刘家后,给乔家说了不少好话,你们乔家早就被承恩侯府撕碎了,还容你今日活着在我面前放肆?” 乔灵慢悠悠的靠近,“好了,你是为了你自己,毕竟要是承恩侯府出手,必然会见到乔家的乔雪,而那个时候,我母亲为了保命,一定会说出乔雪的身份,而冒充二姐的你,只有死路一条。” 不,乔母根本就不知道乔雪的真实身份,她只知道她的女儿去享福了,而这个孩子来了乔家受罪。 她是为了赎罪,才对乔雪特别好的。 可如果人是奶娘和乔母合作换的,乔母根本就不该不知其身份。 当时,承恩侯府的四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织锦镇,出了水痘奶娘怕孩子活不下来,可孩子不还没有死吗? 就算是要找一个孩子顶替,为何那个孩子就成了她二姐。 以前,乔灵从来都没有把父亲问孩子愿望的事放在心上,毕竟父亲想疼爱女儿,问一句愿望好像也不奇怪。 但现在想来,这才是最大的奇怪吧。 乔母想要哪里来的? 大姐想要个能给她买珠翠的夫君,安国公府的世子就和大姐定下了婚约。 二姐的愿望是什么?她想修仙。 如果完成这个愿望的人是父亲,他会给自己的女儿留下这么大的隐患吗? 可乔母不知,换孩子的人只能是父亲。 现在乔灵有点期待了,要知道,小乔灵的愿望可是要爹啊,神通广大的父亲,你该如何完成女儿的愿望呢? 等等,这和她身体内的传送符有关吗? 张冬杏被吓到了,她猛地摇着头,“不,我不会把我的荣华富贵让出去的,这是我应得的,上辈子,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辈子,我也该享福了。对,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你没有资格夺走,你没有资格,你知道吗?” 乔灵这会儿倒是有了兴趣,她坐下,以手托腮,“我说,你到现在还以为你自己是重生了,就是多活了一辈子吗?你怎么就那么蠢,上辈子你是做了多少善事,重生这么大的好处才能落到你身上?被人算计了,还以此洋洋自得,如果我今日不来,你活不过今年,你信不信?” 张冬杏被吓到了,但乔灵能悄无声息的进了刘府,而且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你成了卡师,而且,天赋很不错,起码,到现在,整个刘家都没有发现你。以你现在的身份,好像没有骗我的必要,你救我的性命,我把乔雪的身份还给她。”还,不会还的,一辈子都不会还的,她没有了身份,落入上辈子一样的境界,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乔灵从没担心过张冬杏会叫人来,毕竟,她们讨论的事情张冬杏可不敢让别人知道。 当然,她的《荼蘼录》又不是摆设。 看着现在还执迷不悟的张冬杏,乔灵深深觉得钱财权势果然令人疯狂。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想用这个做筹码,我不需要你还,谁才是刘家真正的四姑娘,不是你说了算的。张冬杏,我问你,你在重生前,不,应该说拥有上辈子记忆前,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她好像就是在干完活后,悄悄趴在乔家的桃树后面,偷偷看乔月。 十三岁的张冬杏,只是想讨好她未来的嫂子乔月,好让嫂子以后对她好一些,最好嫂子能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明明该是上上辈子的事了,可张冬杏居然还有一点印象,“那日我趴在桃树后面,桃花花瓣漫天飞舞,我的手掌中也落了一片。”粗糙的手,娇嫩的桃瓣,刺红了张冬杏的眼,她不知道,都是张家村的孩子,为何乔雪就有一双白嫩的手,而她家的日子明明比乔家好过很多,她却比不了乔雪。 “是了,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乔雪何德何能被乔婶子娇宠着长大,然后在议亲之前,被认回了刘家。” 桃花? “在你的上辈子里,乔家没有因换女得罪承恩侯府吗?”难道当年乔雪替乔家求情了,而刘家看在乔家孤儿寡母的份上,饶了乔家? 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姐的婚事,刘家得罪不起安国公府。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乔雪成了靖国公府的世子妃,哈哈哈,我好痛快,这一世,她乔雪居然成了靖国公世子的妾,你说,讽不讽刺?” 乔灵眼神一眯,一挥手,便将张冬杏倒卷着摔在了地上,张冬杏的满头珠翠都散落到了地上,衣服也脏了破了,脸上也划了一道口子。 张冬杏也不爬起来,就躺在地上笑,“我输了,输了啊,我没有输给乔雪,我只是输给了命运。乔灵,你上辈子替了你弟弟去服劳役,死在了回来的路上,这一世,没有我,你怎么可能活下来,你不想着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反倒恩将仇报,乔灵,你会下地狱的。” 上辈子,上辈子她十六岁去了天寰界,修炼到金丹回吴国时,吴国还是吴国,但当时的陛下好像是张友? 她大姐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安国公府世子妃,为何上一世大姐夫对大姐珍重万分,不纳二色,今生却有了一个朱小怜? 是了,朱小怜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她手中还有一个外挂。 二姐没有如愿嫁给靖国公世子,是因为张冬杏抢了二姐的身份。 这其中的纠葛牵连,真是说不清了。 “我下地狱前,不如你先行一步,给我探探路,如何?” 乔灵的话说的轻巧,可张冬杏明确的感知到了乔灵的杀气,她要她的命。 “不,乔灵,你不能杀我,这里是承恩侯府,你如果杀了我,我父亲,我母亲都会为我报仇的,我父亲是承恩侯,我母亲是奉圣夫人的妹妹,我三姐入宫成了贵人,我亲妹马上就是凤家的月神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卡师,你不敢的,你不敢的!” 入宫?乔灵心神一怔,她今日才出了塔山,难道景陆离这么迫不及待,就招人进宫了? 是了,乔景云不是曾经说过,她原本来洛阳,就是想入宫一搏的吗? 乔灵恨不得回到刚出塔山之时,给那个时候动摇的自己一个耳光,吴国的传统她居然忘了,还为那么一个人动心。 “很好,张冬杏,你彻底惹怒我了,本来我只想收回我的东西,这回,你还是别活了吧。” 乔灵直接将回收卡打到了张冬杏身上,张冬杏突然感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用力往外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本能的哭喊起来。 “你这身体里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它,你才有了所谓的前世记忆,可也因为它,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又何必不舍得?” 一只通体银白的蚕从张冬杏的眉心中慢慢爬了出来,被乔灵星力所控,一点点飘到乔灵面前。 第150章 百花杀现 “乔灵乔灵,就是这个东西,这应该是一种外挂的具现,这种外挂分子母蛊,母蛊分出子蛊,子蛊刺激宿主吸收其力量,待子蛊孕育而成,便破体而出回到母蛊身边,而母蛊的主人则会得到宿主的一切。还好我们这次来的及时,子蛊还没有回到母蛊身边,否则那个人便会知道张冬杏上辈子知道的一切,而且还能得到张冬杏身上的力量。” 乔灵的金色回收卡一亮,子蛊的上方模模糊糊出现一只大了一倍的蛊虫,很快由虚变实。 子母蛊一入卡牌,上面便显现出‘乔翼奇,子母蛊’六个字,又瞬间化为流光,消失。 小书打了个饱嗝,“这洛阳真是一个好地方,先是红线系统,后有直播系统,炼卡炉和这个子母蛊,真是大丰收啊!” “不,小书,你说错了,张恨水也是洛阳人士,而子母蛊应该算到扬州去才是。而我们,也许该去看一眼老家的桃树。”顺便问候一下张冬杏的亲生母亲,张婶子。 乔灵拿出一块黄玉,将张冬杏直接封印在里面,惹得小书啧啧出声,“不是要杀了张冬杏么,我们干嘛还带她走?还有,为什么要回张家村,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这次月神祭礼结束,你不应该恢复你益州儒生的身份吗?” 乔灵的黄玉,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具现了《荼蘼录》中男主秦非韩的一部分能力,将张冬杏装在了一个随身空间中。 乔灵问:“你还记得张冬杏是什么时候有了前世的记忆吗?” 小书答:“额,你回来不久。” 乔灵又问:“那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书迟疑片刻,回道:“两年前的冬天……是哦,桃花是春天开的,那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花瓣?张冬杏说谎!” 乔灵望着飘飞的樱花,“不,是那颗桃树有问题。” 乔家听说是乔景峰亲自选的地方盖得房子。 父亲,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死了吗? …… 益州郡外,无数马车奔跑在宽敞的大道上,离益州郡越近,马车越多,行进的速度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这是益州?”乔晋指着外面的一片繁华盛世,恍如梦中。 二十年前的益州都没有今日的繁华,不,益州现在的人气怕是不比洛阳低了,可洛阳是国都,一个荒废了二十年的益州如何能比,而且乔晋可是知道益州的气运往后三百年可都没有了,它凭什么有今日的繁荣? 玉衡摸着胡须,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你也不看看现在的益州祭酒是谁,那可是我的徒弟。” 被玉衡噎了一下的乔晋,闭嘴了。 自从进入益州,乔晋可算是开了眼界,“那,那又是干啥的,我以前好像从来都没见过?” 玉衡往马车外面看,原来隔个一里地,便有一个奇怪的旗子,那旗子下面有很多驴车,还有不少人等着,有的驴车都快挤满了。 驴车一辆辆走了,可一部分原本在旗子下的人却没离开。 如果那里是等驴车的地方,驴车到了为何不走? “这,这是驴车专门修整的地方,对,就是这样。” 乔晋不是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旗子下等的人明明看驴车到了,为何却不坐?” 玉衡慢悠悠的抚着胡子,“那些人是来送人的,自然不坐了,怎么,你远行没有人送,那你这人啊活的真失败。” 玉衡又是叹气,又是啧啧出声,气的乔晋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 没想到过了没一会儿,乔晋又指着一队马车,“玉衡,你看,那好像是安息人的商队,这益州山多路难行,怎么会有安息商队出现在这里?” 玉衡赶紧看过去,“好像是大食人的商队,你怎么说他们是安息商队,安息离吴国那么远,他们来吴国干什么?” 乔晋摇头,“不,不是大食人,虽然他们扮做了大食人,但大食人每次来吴国都会带上不少香料,而不是粮食。商人逐利,粮食生意虽然在吴国不会亏本,但千里迢迢运粮绝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而安息处于西域诸国以西,有大片滩涂地,都是种粮食的好地方,那里从来都没有饿死过人。” 安息商队突然出现,对益州,对吴国,不一定是好消息。 “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去见我徒弟,把这事告诉她,她是益州祭酒,不用我们操心。” 乔晋已经听玉衡说了一路我徒弟我徒弟了,现在一听玉衡又推卸事情,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无力感,做玉衡的徒弟实在是太可怜了。 乔灵看着面前堆满书卷的桌案,心中一阵无语。 她本来打算去一趟张家村的,没想到却正好收到师傅的消息,不得已先回了益州。 这师傅还没见到,就被灰衣拉到议事厅处理政务。 乔灵捂着头,“我记得不是把所有工作都安排下去了吗?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 灰衣可不管那么多,“你说你,明明说好了,打完草原就回来,好,我暂时撑一下,结果我们益州牧一个人回来了,益州牧还替你兜着,说是他派你去雍州支援,顺便挖个人才,结果韩忠和你挖的人才杜若到益州都好几个月了,也不见你人影。好么,去支援凉州,这重崖居士都已经将他的繁花似锦发的满凉州都是的了,你去哪个疙瘩发光发热了?刚开始还有个信,后面一个消息说有事暂时不回益州了,一消失又是几个月,你知不知道你是益州祭酒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呢?” 乔灵一回益州,被灰衣这么一顿抱怨,看来灰衣在乔灵消失的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容易,因此怨念很重啊! “灰衣,杜若上任益州治中,替你分担了不少吧?”乔灵这么突然正经的说话,让灰衣也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是,杜若治中不愧是大人你亲自出马请来的人才,各个方面都做的很好。” 乔灵在心里比了耶,“这农事方面,现在应该已经进入正轨了吧。” “是,一切都按照大人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处因地制宜发展农业,益州几处产粮地,今年都多修了不少粮仓。而且离产粮地较近的几处,都出现了谷贱伤农的事,还好有大人早就做好的计划,杜若治中指挥得到,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乔灵颔首,表示基本满意,“那新建药舍和书舍的进度呢?” 药舍就是门诊,小医院。书舍就是义务教育小学。本来乔灵也想一步到位,但是不能只建一个,另一个等到好几年后吧,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把大头做出来。 患疑难杂症的病人只占病人的很小一部分,现在益州境内的路都修的差不多了,大不了就让他们来益州郡治病嘛。 “药舍和书舍都建的差不多了,但都有一个问题,缺人。益州识字的人太少了,而且识字的一般更愿意去书舍。” 说白了是大夫的社会地位不高,医闹是千古无法两全的大难题。 “我的牡丹呢,种出来没有?” 灰衣抽搐着嘴角,难道女子爱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是没有年龄限制的,他们兢兢业业的祭酒大人,居然也会喜欢牡丹? “已经种植了一百亩,想必过段时间就该开花了,真正是百里花海,到时候一定很美。” “一百亩?”乔灵诧异的看着灰衣,“怎么种的这么少,是我当时留的种子有问题,还是地不好,不适合种牡丹?” 灰衣目视乔灵,“不,是我下令只种植一百亩,我个人以为,这一百亩还是看在你是益州祭酒的份上,否则,我一亩都不会让你种。” 乔灵被灰衣气到了,“灰衣,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把政务交给你,你居然敢违令?” 灰衣正袖行礼,“是灰衣自作主张,但益州本就多山少田,虽然有祭酒大人的梯田之术,而且君山一带种植了不少高品质的茶树,但这并不是祭酒大人不体恤田亩的凭仗。灰衣个人以为,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若多种一些粮食,起码能多放满几个粮仓。” “好好好,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我种牡丹,那你在我安排任务时,为何不提出来?” 灰衣咳了一声,“那时候州牧在。”季青云在,无论灰衣提出何种异议,乔灵的主张都会通过,既然如此,他何必多费唇舌。 “灰衣啊灰衣,你可真是会自作聪明,你可知这牡丹根皮可治疗咽炎引起的咽痒、咽干、刺激性咳嗽等症。牡丹的茎、叶可以治疗血瘀病,它的根可以入药,被称作丹皮,入药后可以治疗高血压,除伏火,清热散瘀,去痛消肿等。而它的花瓣还可以食用,并且味道鲜美,还可以制作花茶,这本是我为益州准备的又一特产。我种牡丹是为了它的价值,顺便也美化一下益州的环境,为益州宣传自己的文化打好基础,你这一砍,将我下一步计划整整推迟了一年,灰衣,你可知罪?” 灰衣傻眼了,不就是观赏用的牡丹吗,怎么好像浑身是宝了,还有,他自然知道丹皮可入药,毕竟他也是读过医术的,可怎么丹皮就是牡丹的根呢,好好的牡丹根你不叫牡丹根,叫什么丹皮啊,真真是害苦他灰衣了。 “臣知罪,请祭酒大人重重责罚。” 乔灵忍了忍,益州班子初建,又正值飞速发展期,出现问题是很正常的事,终究是给了一个不重不轻的处罚,“罚俸一年,这牡丹的计划全权交给你处理,我要求你马上行动,能找补多少找补多少吧。” “多谢祭酒大人,灰衣绝不敢再自作聪明。”懂得少不是过错,懂得少还指手画脚就是罪过了。 灰衣退下后,乔灵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处理完积压的公务,其实灰衣也算尽职尽责,紧急的都想办法处理了,剩下的都是他和杜若无法处理的政务。 乔灵出了议事厅,便直接去了州牧府。 她刚到州牧府门口,就被守在大门外的马元给挡住了。 “州牧大人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乔灵挑眉,“马元,你这话就说的奇怪了,什么时候师兄阻过我来找他,这个任何人不应该包括我吧。” 马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绷着脸,“对不起,乔军师,州牧大人特别强调过,尤其是你,不能进。” 乔灵瞬间觉得不对了,以她和师兄的关系,师兄为何拦着她,不见她,乔灵想到她在天珠投影中看见师兄遇刺的情景,难道…… 乔灵平静的对马元说:“让开。” 马元为难,最后还是没有动,“职责所在,请乔军师见谅。”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乔灵直接召唤卡牌,马元不得不赶紧应战,马元想着自己好歹也已经是白银卡师,怎么的拦下军师还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他却看见了一个奇迹。 这怎么可能,因为心中的惊讶,马元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仅仅这一秒的迟延,让乔灵抓住了机会。 乔灵手中的天赋卡牌泛出金色的光芒,卡牌右上角的三颗星星熠熠生辉,乔灵直接发大招,星力涌动,代表着黄金技——百花杀的镂空星辰直接点亮。 百花杀,以星力凝结数百种奇花瞬间发动攻击,中招者醉于花丛中,不省人事。 如果说乔灵的青铜技——入梦,和白银技——预言是为了最大程度保住性命,预知危机,那黄金技——百花杀便是第一个有攻击力的杀招。 无论乔灵面前有多少敌人,一招百花杀,可横扫千军,亦可将所有力量对准一人。 马元的白银技能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就被乔灵一个照面拿下,可谓是憋屈到了极点。 原本马元一个白银卡师论理自然不是黄金卡师的对手,可马元是沙场悍将,被乔灵这么一招拿下还是很没面子的。 “马元,以后记住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这次太大意了。”如果乔灵是敌人,现在的马元已经身首异处,哪还有知耻而后勇的机会。 马元晕倒前最后的意识中,迷迷糊糊看着乔灵的背影进了州牧府。 “州牧大人,马元尽力了。” 第151章 书稿下册 玉衡和乔晋进了祭酒府,却被下人告知祭酒去议事厅还未回来,请他们稍等,已经派了下人去议事厅找祭酒大人。 玉衡无奈摊手,“我这徒弟啊,就是太忙了,这益州上上下下都少不了她,什么都要她管,真是辛苦啊!” 乔晋没有搭理玉衡,拿过让下人准备的话本,打算打发时间。 乔晋普通人出身,吟不了诗作不了赋,也就跟着军师识字后,迷上了小说。 用乔晋的话说,“我就这点爱好,总比逛章台赌博好多了。” “我们一路走来,听说雍州出了一位和我徒弟能一较高低的儒生重崖居士,我就看看他的书吧。”玉衡摸着胡须,一副迁就乔晋的语气。 乔晋根本就不搭理,他算是发现了,玉衡变了,不是那个老成持重的玉衡了,难道年纪大了都会有各方面的问题? 难道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乔晋拿的是松山客《洪荒之龟灵》的下册。这本书刚刚完结,可发行的书社是京城书社,益州位处西南,现在能传到这里,可见益州人对益州儒生的与有荣焉。 榜样的力量是伟大的。 《洪荒之龟灵》下册讲述的是恢复记忆的顾玉珂回到蓝河军,整顿军务,和几方势力交锋,先是因摄政王多方斡旋,和天机军统领合作,一同对付青霄军,两军合力战而胜之。 但在青霄军被覆灭前夕,天机军突然对蓝河军出手,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对付蓝河军的阴谋。 天机军早早就和青霄军达成协议,二分天下。 蓝河军腹部受敌,一时危机四伏。 就在大家都以为蓝河军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时,天光晦暗,白突然出现,告知三军,这方世界的世界树很快将被幽占据,如果世界树失守,人类将成为妖魔的奴隶。 在混沌初开时,人类艰难求生的过去还未完全忘记,覆族之祸已经尽在眼前。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世界的构成,十二混沌魔神伴生五行莲花,在此界孕育,而危楼和幽州出现后,在十二莲花交界的平行面,于危楼幽州同一垂直的节点,出现了神宫。 当时五行花花柱突然萎缩消失,引起世界动荡。 神宫有一万界苗圃,里面种植的都是生长期的世界树,数十万年前,神宫万界苗圃出了一批成熟期的世界树,正好五株,神宫将其种植在两朵相对莲花中,代替花柱支撑世界。 而白的本体灯笼树便是这方暗世界的世界树,幽是对应明世界的世界树。 阴阳相生无极,白主生机,幽主暗杀。明暗世界都是人类的天下,作为世界树的幽并不满意这样的格局。 一千年前,幽挑起了暗世界的屠杀,因为幽突然出手,白仓促应战,一时失了先手。 后白召集暗世界十二位勇士出手,想将幽从暗世界赶出去。 没想到这十二位勇士中,有三位被幽以金钱权势和美人策反,最后,九位勇士都死于幽的爪牙之手。 而当初拼死保护白的九彩雀却在勇士故事的传唱中被成为了幕后黑手,暗世界邪不胜正,三位勇士带着荣光回归故里,九彩雀成了背负背叛的踏脚石。 幽在那一役大占上风,将白封印,随着幽一步步的侵蚀灯笼树,白的力量越来越弱。 如果不是顾玉珂唤醒了白,那等暗世界被幽入侵后,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现在暗世界唯一的生机,便是团结所有力量,重新寻找到这十二位勇士的后代,用天地玄光阵将幽赶出暗世界。 灯笼树上有七色灯笼,现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只灯笼亮着,如果人类不能在最后一只灯笼熄灭前驱逐幽的话,暗世界将永无天日。 顾玉珂的蓝河军和天机军青霄军议和,约定先解决幽,后各凭本事夺取天下。 集合三军之力,很快便找齐了十一个家族的后裔,很凑巧,三军统领居然都是这十二位勇士的后裔,可最后一位九彩雀的后裔却毫无线索。 一千年前,九彩雀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他的后人被唾弃,被谩骂,被不公的对待,谁知现在还有没有后人。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他们不现在出发,将只能眼睁睁看着幽彻底入侵暗世界。 十一位勇士出发了,一路上消灭了好几波挡路的怪兽,那些都是彻底被幽腐蚀的妖灵。 当他们出现在世界树面前时,便看见灯笼树上只剩下最后一只赤色灯笼闪着微弱的光,而灯笼树从根部往上,都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光。 十一个人是驱逐不了幽的,哪怕他们不畏生死。 在赤色灯笼岌岌可危时,七彩雀出现了,她是九彩雀的后裔,却因为当年先祖蒙受不白之冤,家族凋零。 七彩雀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当年真正背叛的三个家族的后裔,报仇。 那三个家族的后裔直接站了出来,表示只要七彩雀愿意和他们一起驱逐幽,那他们愿意为先祖赎罪。 七彩雀很满意,她和其他十一人一起用天地玄光阵将幽驱逐出了暗世界,暗世界得救了。 看着灯笼树,从根部开始舒展,七色灯笼一一重新生长出来,虽然和树尖的赤色灯笼相比,个头有些小了,但灯笼树白白的清光,昭示着暗世界的勃勃生机。 白和顾玉珂道别,祝福她重整山河。 天机军和青霄军统领相视苦笑,他们其实因十二勇士家族的关系,幼年相识,如果不是蓝河军的异军突起,这天下之主自然从他二人中产生。 可谁让多了一个顾玉珂,一个蓝河军。 有了白这个世界树的祝福,蓝河军一统天下已经成了注定的结局,虽然在他们决定合作拯救世界树时,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但事实真的发生后,二人除了无奈也就只剩下无奈了。 好在二人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干脆直接认输,也算是为天下苍生作了贡献。 就在大家畅想未来时,七彩雀提出让那三位履行承诺。青霄军统领看不惯,直言反对。 他们三人都是驱逐幽的功臣,是英雄,当年他们的祖先虽然有错,但和他们无关,七彩雀为何不看在并肩作战的情意上,放过这三人,也算是一段佳话。 七彩雀大声质问,他们是不是都是这么想的吗?无论这三个家族先祖的所作所为害了七彩雀家族一千年,只要他们现在站出来驱逐幽,那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当做没有发生过,是吗? 第152章 情殇陈璋 七彩雀问那三人,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多聪明啊,先是慷慨赴死,邀请七彩雀一同驱逐幽,后又借着英雄的光环保住性命。 是他们提出驱逐幽后,以命相还的,凭什么她要求履行承诺,便成了咄咄逼人。 七彩雀执意要三人性命,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突然,那三人浑身抽搐,昏倒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七彩雀似哭似笑,她说,她早就知道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的做派,从没有赌过这三人愿意慷慨赴死。 她出现不过是为了找到那三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因为需要他们三人驱逐幽,在她确定他们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死人了。 他们十一人需要七彩雀,同时七彩雀也需要这三人。她的祖先为世界树而死,作为她的后裔,她绝不愿成为害死她祖先的那类人。 《洪荒之龟灵》到这里就结束了,乔晋怅然若失的合上书册。 二十年不回故土,连小说的套路都跟不上了。 其实他现在的处境和七彩雀何其相似,长山军本是为拯救苍生揭竿而起,最后却因国师一人力挽狂澜而成乱臣贼子。 当年第一个投诚的曹家,以奉天神将军的性命作为投名状的曹家,成了世家;为民请命,为苍生鸣不平的军师,成了亡魂。 七彩雀的家族能为报仇,蛰伏一千年,最后亲手让那三家族后裔赎罪。 可国师已经死了十年了,也没有后裔,他找谁为二十年前长山军的惨败负责? 而且,长山军的失败,除了国师,长山军本身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十年前,国师去世时,他本可以选择回来,但他放弃了。一方面是长山军在西域过的如鱼得水,一方面也是因为吴国盛世初现,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这个国家又陷入战火。 十年前,和二十年前完全不同。 二十年前,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十年前,政治清明,百姓安居。 乔晋没有选择。 人啊,只要有了执念,便没了洒脱。如果他足够强大,便可将主动权永远握在自己的手中,可连王朝更替都无法永恒,一个人的强大能维持多久? 玉衡合上书,正好看见发愣的乔晋,他把《情殇》递过去,“你该看看这本书,对你实在是太有用了。” 什么?难道这本书中能为他手下的长山军指一条明路? 乔晋赶紧接过,翻看片刻,迅速将书稿还给玉衡,“玉衡老儿你搞什么,这里面都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玉衡放好书册,大摇其头,笑着打趣乔晋道:“不识货啊,不识货,你这个棒槌,一把年纪了还没有试过情爱的滋味,实在是太惨了。你说你也不小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啊!” 乔晋捂着发红的脸,“我儿子都已经十几岁了,还说什么情爱,玉衡老儿你也太不正经了。你不成亲,不要后裔,追求你口中的情爱,别带上我。” 玉衡突然不笑了,“若是袅娘还活着,我又何必直至今日还是一个孤家寡人。” 乔晋是认识袅娘的,袅娘本是章台女,也不知乔玉衡这老儿是如何想的,非得娶袅娘为妻,和家里闹翻了,便来投奔乔景峰。 后来时局混乱,袅娘被吴国禁卫军误杀,玉衡便发誓一生不为吴国臣,现在想起来,玉衡的经历还是蛮凄惨的。 “玉衡,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你,你多担待啊!” 玉衡无所谓的挥挥手,“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徒弟都是吴国的祭酒了,我还有什么好介怀的。” 祭酒了不起啊,是,祭酒本来就了不起,吴国一共才四位祭酒,而且这位还是封侯的祭酒,地位更不一般。 他就不该同情这老货! “玉衡先生,实在抱歉,下人回禀说,祭酒大人去了州牧府,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管家苦着脸,祭酒大人不是说这位三天后才到益州吗,怎么今日便已经来了。 “没事,我们再等等吧,她今天总要回来的。” 管家连连道歉,又安排了饭食。 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陈璋看着摊开的书稿,第一次明白原来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以如此炽烈,又如此复杂。 怪不得说温柔乡即是英雄塚,纵使才高八斗,若将心思全在这些儿女情长上面,能有什么出息。也不知为何前辈们总是要求后辈先成家后立业,这成家了还有心思立业吗? 《情殇》一改重崖居士以前的风格,故事围绕一件叫万花镜的神物展开。 故事的开头以一位女诗人写了半阙诗,却无法继续写完下半阙而苦恼,这个时候,有人给女诗人送来一面万花镜,道镜中有奇缘。 女诗人翻来覆去的观察,以她的才智,居然一时也没有发现玄机,她以为自己无缘。 没想到第二天无意中将万花镜置于日光下,万花镜放出光芒,将女诗人送入一奇妙之地。 女诗人望着一望无际的红土平原,一直往前走,走啊走啊,终于看见了一道峡谷,女诗人进入峡谷,穿过一道道小径,望着四周诡秘扭曲的悬壁,后知后觉的发发现,她迷路了。 她走了很久,突然冥冥中抬头,看见了半空中悬着一颗岩石红的心,那心仿佛会跳动,而女诗人自己的心也慢慢和石心的跳动统一成了一个节奏。 她仿佛听到耳边,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顺着自己的心,便会找到这世上最美妙的灵感。 《情殇》中男主人公和七位或娇俏,或温柔,或绚烂,或有才,或乖巧,或魅惑,或刁蛮的女子约定一生。 第一世,他把女子当做自己的责任;第二世,他把女子认为是沉重的负担;第三世,他觉得有没有女子都可以;第四世,他放弃了孤独,选择了温暖;第五世,他习惯了女子的存在;第六世,二人有了相濡以沫的默契;第七世,他们彼此成了不离不弃的爱人。 故事最后,男子向万花镜许愿,希望永远和那个女子在一起。 万花镜告诉男子,他只能挑一个带回去,问男子选谁? 男子回答,如果选第一个,是对女子负责到底;如果选第二个,是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如果选第三个,是想告诉她,她其实很好;如果选第四个,是因为无法忘记那份温暖;如果选第五个,是因为习惯了;如果选第六个,是因为不想她伤心;如果选第七个,是因为他不能没有她。 最终,男子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也许,所谓的选择本身便是一种沉痛。 男子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正好看见家门口倚着一位女子,她的身上糅合了他遇见的七个女子的一部分特征,但这一切却毫无突兀的聚集在一个女子身上,成了她独特的气质。 女子问男子,你喜欢我的娇俏,温柔,绚烂,有才,乖巧,魅惑,还是刁蛮? 男子忍不住对着她笑,他说道“我只是喜欢你。” 女诗人获得了爱情,她的后半生写出了无数歌颂爱情的诗篇,他们白头偕老,在夕阳下共赴黄泉。 《情殇》是一篇很温柔的短篇合集。字里行间的脉脉温情让人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重崖居士有了爱慕的女子,否则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故事。 可陈璋知道,这段时间大人好像陷到什么麻烦中了,一时脱身不得,连《情殇》的书稿,都是三天前放在指定的地方,他去了锦官城拿的。 也不知大人现在怎么样了?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早该离开凉州回雍州了,可想到那个家,陈璋第一次不想回去了。 陈璋对大哥一向崇拜,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秘密,他也不用这么纠结,难道一个家族想发展壮大,就必须无情无义吗? 明明父亲小时候告诉他,那个人是陈家的恩人,陈家会不惜一切报答他的恩情,可为什么转眼间一切都变了。 想到三天前他去长安书社送书稿,想着难得回雍州,何不顺便回趟家,结果,他却看见父亲和大哥合谋,想骗大人去解开宝藏,然后拿走宝藏中最重要的《踏浪歌》。 如果大人真的是那位指定的人,那么《踏浪歌》自然而然只能属于大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应该染指。 陈璋心中很矛盾,一边是对他有再造之恩的大人,一边是生他养他的家族,他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选择? 陈玄突然推门进来,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陈璋面前,他轻蔑的指了指陈璋手中的《情殇》。 “你这段时间忙于在锦缎花上附加技能,难道是和花神共赴巫山了吗?” 陈璋木木的看了陈玄一眼,他这回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到陈玄的慌乱,也许,他当初不是怕陈玄戳破不是儒生,而是近乡情怯。 陈玄可是陈家最优秀的人才,被誉为陈家新一代的希望,而他,陈家的废物! 以前陈璋有多羡慕陈玄,现在便有多厌恶。 曾经风华绝代的堂兄,终于也因为权势变的面目可憎。 他收好《情殇》,慢慢开口,“堂兄怎么还是这么性急,怪不得当初以堂兄与墨笔书生的交情,居然没有请动他为凉州出战。还请堂兄问责我之前,不要忘了一件事,如果没有我,凉州早就被匈奴蹂蹑的不成样子,凉州牧这会儿不是安坐州牧府,而是上京负荆请罪了。” 墨笔书生不是儒生之事,因为董皎月的原因,被限制了传播范围,而刚刚脱离战火的凉州,哪一方面都不具备得到消息的资格。 “你——”陈玄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你以为你这么稚嫩的手段可以激怒我,我告诉你,我已经把你的卡牌图案是三团锦绣的事告诉州牧大人了,你就等着大人治你的罪吧。” 陈璋听到陈玄的话,没有恼羞成怒,他看着陈玄,“我第一次感到失望,我们陈家的麒麟子居然是这么嫉贤妒能的人,看来我今日也可以做做神算子,算算我陈家的运道,因为你,我陈家完了,这凉州和雍州很快也完了。” “嫉贤妒能,你如果有贤能可以让我嫉妒,那我也不妨嫉妒一二,可问题是,你有吗?” 陈璋站起身来,走到陈玄面前,“这次重崖居士为凉州立下不世之功,你这个凉州治中坐不稳了吧,哪怕你是最先追随凉州牧的,可这治中之位,有能者居之,你能大方的让出雍州治中之位,却不愿让出凉州治中,毕竟,这关系着谁才是凉州雍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对吗?” “你告诉我,真正的重崖居士在哪儿,我替你向州牧大人求情。” 陈璋拍拍胸脯,“呀,陈玄大人这么凶,我好怕怕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出卖我?得了吧,大家都是陈家人,你不可能在凉州牧面前揭发我的,你不但不会揭发我,还会想办法保住我,毕竟为了陈家,不是吗?” 世家子为之世家子,不就是把家族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吗?陈玄是这一代陈家最优秀的人才,他不会伤害陈家,反之,他会竭尽所能给陈家带来辉煌。 如果陈玄真的将他的秘密告诉了凉州牧,今日出现在陈璋面前的就不是陈玄,而是凉州牧本人了,而陈家也必须为陈璋的谎言付出代价。 陈玄的权力之心,不会让他走上背弃他最大助力的那条路。 陈玄对陈璋的讽刺表现的很平静,“这一切都是重崖居士的功劳,当然,元子州也出力不少,大战稍歇,自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你就这么厚颜无耻的占着他人的功劳,不羞愧吗?” 陈璋一个转身,离陈玄远了些,才不紧不慢的说了三个字,“不——羞——愧。” 门又一次突然从外面被推开,“其实陈玄说你不是重崖居士,我是不信的,我很惭愧,居然怀疑我的使者是为了排除威胁才污蔑你的,可陈璋,你让我很失望,陈家让我很失望。” “凉州牧?”陈璋没想到陈玄居然不是诈他的,而是真的将他的天赋图案告诉了凉州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玄,“陈玄,你疯了,你是陈家人,你怎么能背叛家族?” 陈玄笑的坦荡,“无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凤青衣直接下令,“拿下——” 陈璋仰天长笑,他想到当初乔灵离开时问他,他这位堂兄可靠得住,他是何等的自信,理所当然的以为堂兄不会出卖他,现在,现实给了陈璋一个响亮的耳光。 “陈玄,你愧为陈家子!” 陈玄看着陈璋被压下去,心情很是复杂,凤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陈玄笑着回了一句他没事。 重崖居士这个不可控因素被处理后,凤青衣也可以继续执行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哪怕陈璋是真的重崖居士,凉州也容不得他了。 凉州到了今日,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有时候凤青衣都会责怪重崖居士,你为何不能早一点出现,早一点,他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可时至今日,他必须做个决断,若凉州只知重崖居士而不知凉州牧,那这凉州雍州二州到底是谁说了算呢? 第153章 恶魔之子 乔灵推开书房,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书案后的季青云。 “他现在如何,受的伤很严重?” 季青云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乔灵看着他,“我该怎么称呼你?” 季青云失笑,“你叫我季青云,或者影子吧,反正我从一出生便是季青云的影子,见不得光。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和季青云是两个人的,我们从小互相换着出现在人前,从来都没有人认出过我,我自问在人前模仿季青云天衣无缝,你到底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乔灵抿了一下唇,“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多前的洛阳花灯会,那时候,你站在一盏走马灯的后面。我以为那盏灯是你的,我拿走了纸笺,留下了白玉狐狸面具。” 影子笑的很开心,他配合的拿出当初乔灵递给他的面具,“那我可是你的使者了,你为何从来都没有召我?” 乔灵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我第二次见到你,是在带马元拜访师兄时,那时候,我突然出现在州牧府,我见到的是你,而不是师兄,那个时候,我认出了你,自然知道当初是个误会,当时,想必师兄正好躲在书房里吧,我注意到你关了窗户。” “可你什么都没有说,你还和我聊了政务,甚至在第二天见到季青云时,表示我昨天干的很不错。” 乔灵摊手,“看来我的夸奖你收到了。对了,当初我和师兄刚到益州时,你教给他的话很不错,起码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会认为师兄是个大智若愚的高人,作为他的属下,我以后绝不敢再自作聪明,很高明的御下手腕。” 影子脸上表现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有我这个季青云孪生弟弟的存在,毕竟也许是人皮面具,你到底是怎么每一次精准的认出我和他的?” 乔灵突然靠近影子,她认真的看着这张脸,对着影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我天赋异禀,可以看见人的灵魂。你的灵魂和他很像,很像,但不是同一个。”准确来说,乔灵不是用眼睛来分辨人,而是用神识。 影子忍不住往后让了让,“你一个女儿家,不要随便靠近男子,不是谁都能抵抗得了你的魅惑的。” 乔灵轻笑出声,“好了,言归正传,师兄伤的很严重吧,带我去见见他吧。” 影子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了,“好。” 影子带着乔灵通过走廊,去了一个极其偏僻的院子,“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乔灵颔首,就在二人擦肩而过时,乔灵小声说了句,“这段时间辛苦了,放心,以后有我。” 影子猛的回头,看着乔灵走远的背影,他好像总是在注视乔灵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她才愿意用看季青云的眼神,看他。 其实,他冥冥中有感觉的吧,乔灵早就认出他了,乔灵大概不知道,她会用亲近的眼神看着季青云,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亲近,是因为季青云是她的师兄;温柔,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苦难。 影子一个恍惚,正好对上乔灵疑惑的眼神,总算有一个人会记得他了吗? 影子洒脱一笑,快步赶了上去,和乔灵并肩而行。 季母晕晕乎乎的看着儿子床边的故国故人,一时有些后悔,她怎么就这么冲动,把大将军带到这里来了。 今日季母去城外道观烧香,没想到意外遇上了扮做大食国商人的安息使者,而这个使者也是季母的故人,安息大将军莫扎希尔?帕贺。 想到躺在床上等死的儿子,季母一时冲动,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安黛尔,你不用担心,我们安息有神恩,神会救你的儿子的。” 莫扎希尔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到季母,也就是安黛尔,反倒让她更加后悔。 “帕贺大将军万里迢迢来吴国,怕是所谋不小,是我耽误了将军。神不会庇佑我这个叛神者,更不会救我的儿子,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莫扎希尔的脸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安黛尔,你是安息的圣女,也是安息的公主,你只要和我回安息,神会原谅你的,当年,也是那小子诱惑了你,被恶魔诱惑的灵魂只要在神面前虔诚忏悔,神会原谅你的。” 安黛尔捂着脸,“不,神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我跟随我的夫君已经选择了放弃信仰,我的心已经不纯粹了。我没有办法再侍奉神,虔诚信仰神了。” “无论如何,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 “不,我的夫君在吴国,我不要离开……” 二人正争执时,门被突然踹开,影子一道星光向莫扎希尔攻去,莫扎希尔不得不避让。 影子将季母拦在身后,直面安息来使。和大将军一起来的几位使者也拔出了刀剑。 莫扎希尔突然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季青云一眼,又看了影子一眼,“怪不得安黛尔你不愿意回安息,原来你生下了恶魔之子,安黛尔,你怎么敢——安黛尔,你亲手斩杀恶魔之子,神会原谅你的。” 后面刚进来的乔灵,刚进门,就听了这么一句,“安息人?我记得益州好像没有收到圣命,这段时间会有安息使者入境,这么说你们这群安息人是偷溜进吴国的?”乔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安息人潜入吴国,是想挑起吴国和安息的战争吗?你们站在我吴国的国土上,要求我吴国人刺杀朝廷命官,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朝廷命官?莫扎希尔也是被和季青云一模一样的影子吓到了,在安息,双生子便是恶魔的化身,是罪孽,必须被清理的对象,他因为惊讶,一时居然忘了身处吴国,安黛尔的儿子能住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他的地位自然不低,说是朝廷命官他当然不怀疑。 而吴国可没有什么恶魔之子的称呼。 “你是谁?我是安息的将军,不是吴国一个普通的女子可以冒犯的,你没有权利过问。” 乔灵轻笑,“作为益州祭酒,吴国亭侯的我没有资格过问,那吴国有资格过问将军的人怕是寥寥无几了,将军连益州的基本情况都一无所知,就敢闯益州,本侯不得不对将军说一句佩服。现在,本侯很不幸的通知将军,你们一行被扣押了,直到安息的国书出现在我们陛下的书案上。” “你敢——” 莫扎希尔身后一位将军出声喝问,被莫扎希尔眼神阻止,他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是吴国祭酒,吴国有种神秘强大的卡师儒生,虽然他以前没有听说吴国有女儒生,但祭酒之位本就是儒生的自留地,如果她不是儒生,是坐不上祭酒的。 治中可因州府无儒生而由智者出任,但祭酒决不会有妥协。 而吴国祭酒,不是安息得罪的起的。 “祭酒大人,是莫扎希尔的属下失礼了,请大人见谅。我们安息出使吴国,早早就递交了国书,可吴国一直没有消息,安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提前出发,还请祭酒大人行个方便,我们会当面向贵国陛下解释。” 乔灵看了影子一眼,“那你们刚才为何要带我朋友的母亲离开?” “那是因为……” “不许说——”季母突然一把推开影子,阻止了莫扎希尔继续说下去,“这是我季家的家务事,请祭酒大人就不要过问了。” “不,我希望知道。”影子冷冷的声音,居然让季母感到一阵战栗。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季家的事不需要她插手,哪怕她为益州付出不少,但这和我们季家有什么关系,她没有资格插手。” 这大概是今天乔灵第二次被人指责没有资格了吧。 不是说季青云的母亲,是一位很有涵养的老夫人吗?怎么今天的表现完全和想象的不一样。 影子却没有在乎季母的疯狂,“我相信这位安息将军一定很清楚,想要安全离开益州,还需要我的朋友点头,这益州,她可以做一半的主,哪怕是为了完成将军的‘不得已’,将军也会把我好奇的事告诉我吧。” 莫扎希尔没有在乎安黛尔祈求的眼神,和吴国祭酒相比,妹妹,圣女和公主的分量太轻了。虽然莫扎希尔不想承认,但吴国的强大,让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安息国书到吴国已经很久了,可吴国就是毫无动静,他们连多遣一份国书过问都不敢,而是选择了偷偷来吴国,希望能见到吴国陛下。 “我是安息的大将军莫扎希尔?帕贺,而你的母亲则是我的妹妹,安黛尔?帕贺,她是安息的圣女,帕圣达三世的女儿,安息公主。二十三年前,一位吴国的年轻人游历到安息,作为侍奉神的圣女,安黛尔和他私奔了,我们安息找了安黛尔二十三年,没想到她居然在益州。而在安息,双生子被誉为是恶魔之子,安黛尔生下恶魔之子,除了亲自杀死你们赎罪,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安黛尔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不是的,我没有生下恶魔之子,我没有,我因为爱情背叛了神,可神不会这么惩罚我的,神不会让我生下恶魔之子,我的灵魂永远都得不到宁静了,神啊,真的是安黛尔错了吗?” 乔灵看了神色恍惚的影子一眼,便直接开口,请莫扎希尔离开。 “安息将军不如先入住益州使馆,待我将将军一行的消息上禀陛下,等待陛下圣旨。” 莫扎希尔不傻,他刚刚为了安息将安黛尔的秘密告诉乔灵,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他虽然信奉神,但能成为大将军的人脑子还是够用的。 “既然如此,客随主便。” 乔灵唤了马元进来,在门外带走了莫扎希尔一行,起码季青云的秘密,乔灵在没有得到影子同意前,不会告诉马元。 而她正准备离开给影子母子一个空间时,影子拉住了她,无奈,乔灵只好留下。 影子蹲下,“这就是母亲永远都不允许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的原因吗?因为你可笑的神,而不是你口中所谓的二人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更不是你口中我和哥哥的不争气,如果我们能继承父亲的卡牌图案,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是不是?我的母亲,请你告诉我,整整二十二年的谎言,折磨的是我,痛苦的是我,而让我在黑暗中生活了整整二十二的母亲,你告诉我,这样的结果是你所期盼的吗?” “不……”安黛尔伸出手,想摸摸影子的头,就像是小时候影子最期盼的一样,可她的手直接被影子挡了过去。“青云,你听我说,我……” “又是青云,母亲,你有两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姓名,你知道你现在叫的是谁吗?不,也许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哥哥要死了,你没办法了,哥哥好不容易才成了益州牧,我们不能放弃的对吧,为了你的爱情,为了我那从未谋面的父亲,我得代替哥哥活着了,从此以后,‘季青云’便是我一个人的了。我没有哥哥那么好骗,你害怕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不想活下来的那个是我,对吧? 可我的母亲啊,我的哥哥继承的是我那伟大父亲的武力,我才是继承了父亲智慧脑子的那一个,没有我的多方谋划,‘季青云’能成益州牧吗?就凭他的普通人出身,还是他黄金卡师的武力?连大司马卢广志都认为季青云只是一员猛将,不是他没有识人之明,而是他一直见到的都是哥哥,哥哥本来就只能作为一员猛将啊! 可我的母亲,现在益州蒸蒸日上,已经过了需要哥哥武力镇压之时,你觉得哥哥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魔鬼——”安黛尔一把推开影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是你,是你计划好的,在不需要我儿时,让他去死,我就说,作为益州牧,你坐拥整个益州,怎么就找不到治疗你哥哥的卡师,你蛰伏这么多年,将你那单纯的哥哥推上益州牧之位,你怎么甘心一生为你哥哥做嫁衣,你早就想要‘季青云’这个名字了对吧。 当年,我让你哥哥出现在人前,而你只能在你哥哥的施舍下出来透透风,你早就已经嫉妒他很久了对不对,一旦你哥哥没了用处,你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处理他。可怜你哥哥一直那么相信你,我就不该在你哥哥为你求情时,答应他,如果你一直都没有出来,你就不会成为我和我儿的危机,我儿的一片仁心,居然养出了一只魔鬼!” 影子惨笑,“是啊,时至今日,你才知道啊!”影子走到季青云的床前,安黛尔吓得扑到床前,“你想干什么,你哥哥就快死了,你还不放心,要斩草除根吗?” 第154章 治疗师兄 影子冷笑一声,放下被安黛尔撩起的床幔,“来人,老夫人病了,请老夫人回后院休息。” 安黛尔脸色大变,如果是季青云,他绝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可现在站在她面前,清醒着的是,她的小儿子,那个魔鬼。 安黛尔突然想起了两个儿子五岁时的事。 季青云五岁时,家里很是艰难,她为了养育两个儿子,不得不辛苦织布刺绣,原本以她的手艺,让一家人吃饱饭还是可以的。 但,为了给夫君报仇,她必须让孩子认字读书,这样的花销,不是当初仓皇逃窜的她可以承担的。 她当初带出来的首饰,居然都是带着印记的,她只得将首饰绞了,换些散碎银子,才在陌生的地方安下家。 苏凝眉那个贱人,她居然在她吩咐收拾细软时,给她准备的都是这种东西,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九个月,身体很是笨重。 为了留下性命,才狠心让几乎和她一起怀孕的苏凝眉顶替她。 可苏凝眉是夫君的师妹,当初明明是她主动提出替她去死的,也是因为这个,她才将收拾细软之事放心交给她,没想到…… 同样是怀胎九月,苏凝眉的表现和她的表现真的差的太远。难道仙人弟子真的很普通人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可苏凝眉当初为何会怀上府中下人的孩子?难道真和夫君说的那般,是为了中和自身极贵的命格,不得不下嫁卑贱,以延续性命? 没有额外的银钱,为了留下儿子们启蒙的钱,家里一直过的很拮据。 一日,安黛尔给两个儿子带回了两只桃子。 季青云虽然看到桃子很开心,但还记得问问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没有,当时她已经能毫无破绽的撒谎了。 她说她吃过了。 季青云才欢欢喜喜的抱着桃子吃了。 但影子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捧着桃子吃的开心。 那时候,她就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儿子如此不懂事,何必牺牲一只桃子? 当时她一时鬼迷心窍,居然直接从影子手中抢过了桃子,她狠狠的咬,大口大口的吃着桃子。 现在,她还记得那个桃子的味道,真脆真甜。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个抢你桃子的坏女人,可是,十七年了,已经十七年了,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七年,当时是你不懂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想办法好好教育你,难道我做错了吗?你扪心自问,从那时候起,你是不是就狠狠记住了,只要母亲给你好东西,你都必须问过母亲后,方能食用?你今日能成为一个有教养的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居功至伟!” 影子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住,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突然,他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影子下意识转头,正好对上乔灵关切的眼神。 是了,他不是那个只有母亲的影子了,起码,起码乔灵在他的世界里。 “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你以为我刚刚是在开玩笑吗?你急急从洛阳赶到益州,不就是怕我把持后院,架空你的权力吗?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老夫人拉下去!” “你敢——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乔灵看着被拖走的季母,一时有些怔怔的。 “你看,我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你愿意体贴我,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乔灵转头看向影子,“不,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她口口声声我儿叫着,可你不也是他的儿子吗?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连一个名字都吝啬给你,她,错了。” 影子忍不住心中的震惊,“可,可她是我的母亲,为人子怎么能说自己的母亲错了?”在吴国,做母亲的哪怕让儿子去杀人放火,儿子不去做,也是不对的,何况季母并没有让他去死。 乔灵道:“那她生下你,却因为所谓的恶魔之子,而将你的存在抹去,她是对的吗?” 影子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乔灵,“可我真的是魔鬼,你知道吗?我设计了玉玑师傅,追杀玉玑师傅的人是我派去的,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哥哥救了玉玑师傅,给他骗了一个老师。还有,我骗了陛下,陛下以为我是我那心思单纯的哥哥,所以,我立下军令状后,便成了益州牧。我还为了稳住益州的大局,亲眼看着他上了战场,我知道草原一战有多危险,他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我为了权力,我做了很多错事,这样的我,你不害怕吗?” 这下该翻脸了吧,影子留下乔灵,就是为了让乔灵认清楚他的真面目,在任何人面前,影子都愿意假装成一个翩翩君子,但对乔灵,他突然不满足了,他希望乔灵能认识真正的自己,哪怕那个可怕的自己会将乔灵推的远远的,哪怕是被乔灵唾弃,他也认了。 乔灵没想到玉玑师叔遇险居然是影子算计好的,也是,玉玑师傅那么洒脱一人,怎么会随意收徒。 “不是的,你不是恶魔,既然你能算计到玉玑师叔的救命之恩,又何必将这个机缘拱手让给你哥哥;还有,算计陛下,你不过是恰逢其会,互相的利益交换,陛下需要对他没有威胁的不是出身世家的一个人成为益州牧,而你需要一个手握权柄的机会,这不过是聪明人的游戏;师兄上战场,你我都知道,这是他盼望已久的,我们都只是为了圆他的梦。刚刚你母亲的指责是不对的,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付师兄,师兄受伤是因为日神牵机,不过他们找错了人罢了。” 在乔灵知道日神人选中有益州牧季青云时,她就知道指的是影子,而不是师兄。 乔灵知道师兄的卡牌图案是玄火凤凰,而不是水火凤凰。而季青云这个名字背后,有两个人。 不是师兄,自然是师兄的弟弟。 可除了乔灵和季家兄弟,没有第四人知道,这世上有两个季青云。 影子早就准备好接受乔灵的喝问,没想到却听到这番话,“乔灵,你真不愧是乔灵,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日神牵机的?” 乔灵眨眨眼,“因为我是月神候选啊!” 乔灵将凤家月神祭礼的事一一告诉影子,影子这才知道了一切。 “原来,月神必须借助日神的力量,才能施展神术。可凤家为何要月神候选出手对付别人的日神呢?” 乔灵道:“你想想上一届月神祭礼,月神人选确定前后,是不是有好几位位高权重之人莫名去世,你觉得月神有这么大的能量?” 影子摇头,“我暂时想不明白,凤家对付吴国的栋梁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野心?不,如果吴国其他重臣知道了月神祭礼的真相,他们决不会同意凤家成为吴国的主人的。” “有时候,我们可以想的简单点,你说,如果你是凤家人,你到了吴国后,发现不但在吴国出生的后裔没有了神的资质,而本身也因为这个世界的天道而止步不前,你会害怕吗?害怕自己的子嗣败在自己祖先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的土着之手。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影子眼中利光一闪,“杀,杀了所有有威胁的人。”突然,影子有了一种猜测,“七十年前,吴国所有钻石卡师突然失踪,和凤家有关?” “也许吧,为了子嗣,和未知的存在做了一个交易,或者,是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好了,现在我们也猜不到七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一段时间后,七十年前失踪的人就自己冒出来了。我现在对那位守望圣者有一丝怀疑,他,有可能和凤家来自同一个地方,但也仅仅是怀疑。” 虽然守望圣者用的不是吴国体系的力量,但也和仙法有所差别,倒是和传说中东大路的儒修有几分相似。 可惜,当初她初至天寰界,虽然也是在东大路,但她为了躲避剧情,早早去了西大陆,对儒修了解不多。 镜碎苍穹是儒修天人感应中最明显的标志,这点乔灵还是知道的。而守望圣者的出场后半段,简直是镜碎苍穹的翻版,只是多了一株红梅掩人耳目。 影子对凤家生理性厌恶,“凤家能干出什么好事,说白了,如果守望圣者和凤家是一个来路,那他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额,乔灵本想否认,但转头想想,这个守望圣者表面上只是在月神祭礼上寻有缘人,而这个有缘人还正是董皎月。 可董皎月拒绝后,他立马邀请了鹤仙人。 要知道,当时鹤仙人可是被陈璋直接钉在了耻辱柱上,如果没有守望圣者横插一脚,鹤仙人三人怕是会被儒生们清理门户。 说守望圣者和鹤仙人没有关系,乔灵第一个不相信。 说起天寰界,她猜测她的父亲有可能来自天寰界,毕竟乔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而且奉天神将军作为仙人弟子,如何会认识世家公子,二人还有过命的交情。 如果,乔景峰也和天寰界有关,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你的推理过程虽然简单粗暴,但不得不说,很准。守望圣者突然现身,必然有他的目的,也许,这个目的对他很重要。重要到明知道这样现身会惹来聪明人的猜忌,他还是这么做了。” 影子没有见过守望圣者,自然不觉得一个人能有多大的力量,“吴国钻石卡师都决定不了国家的兴衰,一个守望圣者,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我一日是益州牧,你一日是益州祭酒,那便没有任何人敢伤害你。” 乔灵失笑,是啊,有龙庭龙气庇护,她为吴国出生入死,吴国怎么可能不回护她一二。“守望圣者之事,线索太少,我已经让灰衣留意,如果守望圣者知趣,我们也没空对付他,现在,还是先看看师兄吧。” 这本就是乔灵来这里的目的,却因为种种波折,直到现在才有了机会。 “你就不怕我本就打算让季青云去死,好光明正大的占了季青云的身份?”影子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调侃,一点轻松。 乔灵也配合的笑笑,“一个将好处拱手让人的弟弟,会算计自己的哥哥?” 虽然影子一口一个‘季青云’,但那是他的半身,二人比世上任何人都早认识了十个月,十个月的血肉相连,十个月的日夜相对。 他们从生的起点开始相伴,自然该永远一起走下去,直到同归黄泉。 乔灵靠近床榻,撩起床幔,看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季青云,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兄被刺中了要害,如果不是因他本身便是黄金卡师,怕是早就已经……” 影子走到乔灵身边,“你有办法吗?或者,现在凤家的月神不是已经有了人选,月神能治好他吗?” 乔灵拿出一块绿翡,放在季青云枕头边,“这块绿翡中聚集了数十种治疗之力,应该起码有一种能起作用。” 这是乔灵最新成果,黄翡可以将具现的人物暂时保存,而绿翡则可以保存书中人释放的力量。 “月神的治疗之力,主要得益于日神的力量强弱,现任月神的日神是晋王景承麒,他连大日当空都没有做到,如何能让月神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力量,更别提,这一击刺中要害,师兄已时日无多。” 逆转生死,是仙家手段,起码乔灵从未见过。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景承麒不过是吴国的晋王,他不过是假日之辉,上一届月神能简单做到种种奇迹,不过是用了自己的寿命作为交换。 可这一任的月神,虽然没有了早逝的缺点,但想拥有作弊似的力量,是没有可能了。 不知现在的凤家,有没有发现他们的月神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中短命的月神了? 影子看着绿翡中一道道绿色气机缠绕在季青云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消失不见,心中一阵雀跃。 “他很快就会醒了吧,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你和凤家是来自一个地方吧?” “什么?”乔灵惊讶的看向影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猜测,他从什么地方猜到的? 第155章 昆吾来由 影子笑着看乔灵,“你放心,我不管你是张家村的乔灵,还是仙人乔灵,在我眼中,你只是乔灵而已。我如果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打算,我又何必告诉你,我已经猜到了你的来历。” 乔灵觉得有点好笑,原来在影子的眼中,她和凤家,和仙人们居然是一伙的吗? “能告诉我,你的推理过程吗?你应该有能力查到我世家身份是假的,也能查到我原本的户籍,可为什么你会说我是仙人,难道你怀疑我作为普通人得到天赋卡牌的途径,是凤家的‘奇迹’,因为我儒生的天赋,除了诚服凤家,不会有第二条活路?” 影子笑了,他今天笑了很多次,好像都是因为乔灵。 “一个普通人会比世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知识更渊博,消息更灵通?你数数你精通的,农业,手工业,巫医,教育还有军事,更别提你略懂的,还有你身上十几年才能培养的文化底蕴,锦衣玉食养出的气度,你别告诉我,一个缺衣少食的农村少女,有勇气背井离乡安全到云中郡已经是邀天之幸,而她居然还对长山军知之甚详? 你知道二十年前长山军的‘功败垂成’,你甚至习惯性的将自己放在长山军的立场上,你刚开始去岳麓书院的打算是找个敢接手长山军的州牧,然后让长山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吧?我要是猜的没错,你的第一选择是扬州,扬州牧有野心,而且扬州离洛阳足够远。更幸运的是,扬州祭酒居然来岳麓书院招人。 可惜,元嘉志的出现,让你不得不改变计划,那个时候,你不过是一个普通卡师,还是一个女卡师,可元嘉志是元家嫡长子,要么你妥协,那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要么,你不妥协,那扬州便成了下下选。 你的骄傲,让你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第一计划。 当初我是抱着先占下益州,哪怕要接受世家的刺杀,但我们兄弟两人,只要有一个活下来就好,实在不行就去投奔雍州张云骑的打算。毕竟,他可是锦鲤啊,是凉雍益三州唯一的希望。 没想到,玉玑师傅居然将你介绍给了他,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很庆幸,庆幸他的重情重义,他不过是理所应当的和师傅道个别,没想到就拐到了你。 刚开始,我没有怀疑你和仙人有关系,也许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阴差阳错接触了云中郡长山军,玉衡不是一般人,能被他看上收为徒弟,自然有过人之处。毕竟,当初你接触到云中郡长山军是巧合。 后来,你的能力一次又一次的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你刚到益州,又拉又打,便在益州站稳了脚跟;短短几个月后,就稳定了益州形式;后面的草原和羌骑一战,让我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玉衡之徒可以解释的,准确来说,哪怕是玉衡亲自出手,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你不会以为,和二十年前横空出世的国师相提并论的你,一点都不稀奇吧。 别忘了,吴国国师陆离,可是仙人后裔;而长山军军师乔景峰,是扬州乔家出身。 你一次又一次的奇迹,让我对你的来历有了怀疑,当我查到李家对元嘉志提亲奇怪的态度,我猜测玉衡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你继承他的路,我猜他不过是被冷落了二十年,一时被你的同情和赞同感动,想为你谋划一场富贵。 连你的师傅,都不知道你才华的深浅,你告诉我,我不该怀疑你的来历吗?张家村乔灵,也许是真的,你只是少说了一句,仙人弟子这四个字罢了。毕竟奉天神将军虽然是世家出身,但他也是仙人弟子啊?” “所以说,师妹你有个仙人师傅?”季青云闷闷的声音突然出现,本来凝重的氛围一扫而空。 乔灵噗地一声,笑了,“师兄你醒了,看来是没事了,这几天你多休息休息,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季青云看着光明正大站在乔灵面前的弟弟,有些羞赧的挠挠头,“师妹,你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 “只是,这是你娘的意思。” 迎着影子的是季青云颇为不赞同的眼神,“弟弟,你怎么说话呢,那也是你的母亲!” 影子无所谓的摊手,“算是吧。” “好了,”眼见着季青云还要纠缠,乔灵打断了他们的话,“一年前,有钻石卡师返回吴国,因为回来的都是世家或是皇室的钻石卡师,一般人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一年后,轮到第二批钻石卡师返回,谁也说不好里面有没有危险分子,益州没有钻石卡师,我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为好。” 原本以为的李家有可能已经不是助力,益州的蒸蒸日上面临极大的考验。 洛阳,凤家。 月神祭礼时,王显之拖着病体出席,大家自然以为他是为了月神起死回生之力才千里迢迢而来,实则…… 王显之手中把玩这一颗绿翡,脸上的表情颇为奇怪。 雍宁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我说州牧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受着伤呢,居然不好好休息,你嫌自己活的太长了?现在月神继位,只要月神学会神术,就可以治疗你了。” 王显之站起身,龙行虎步的走了一圈,脸上泛着健康的粉红色,“雍宁啊,你看这样的我,像是有重伤在身的吗?” “这……你怎么突然好了,这凤家的月神刚选出来,你伤就好了,和着我和凤蓝衣是白折腾了对吧。” 王显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伤好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雍宁急急靠过去,“快说,快说,你的伤是怎么好的?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月神更神妙的存在?” 王显之将绿翡放在雍宁面前,“就是这个,你不是请重崖居士为我暂时稳住伤势吗,没想到这位重崖居士这么给力,这次你不是奇怪我为何在凤蓝衣面前为陈璋美言吗?这是他当日送我的绿翡,我把绿翡放在身边一会儿,我的伤势就好了。” 雍宁拿着绿翡左看看右看看,又对着阳光底下看,“这黄翡可以暂时存放书中具现的人物,可绿翡有什么特殊之处啊,难道是重崖居士的秘术?” 黄翡的作用在一些有儒生的世家中不是秘密,雍宁知道很正常,毕竟和雍家交好的王家,上一代就有一位儒生。 卡师世家代代都有,自然不会是第一天研究。 比如说,将牌中的猛攻类卡牌,需要模仿同类型动物,借鉴其精髓,其卡牌技能则能限制在一定范围中。 设备卡牌的改进方式就多种多样了,每家都有那么一两手家传的秘法,比如扬州乔家的银月之辉;青州李家的阵纹道。 世家早就对儒生研究了二十余年,自然得到了很多一手资料。 儒生的修炼和其他卡牌完全不同,如果说别的卡师走的是从自然中借鉴的武道,那儒生走的便是神道。 以作品为基,以人气为积累,以化虚为实为手段,也是吴国唯一可‘一步登天’的修炼方式。 可别的卡师都有各种各样补充手段,比如普通人可用的白卡。只有儒生,好像除了儒生本人,别人根本无法借用力量。 后来,很多效忠国师的世家,从国师那里知道了翡翠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儒生借助翡翠本身的神异,才有了各种功能奇特的儒生翡翠。 比如黄翡。 可绿翡,雍宁敢保证,决没有一个世家知道,绿翡居然可以储存书中人的力量。但在黄翡中储存书中人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重崖居士选择了绿翡存储力量? 虽然陈璋义气很重,但他的才华却是实打实的。 毕竟,在重崖居士之前,没有任何一位儒生想到人为凑双卡师技能。 “重崖居士只是送来绿翡,并没有提报酬。不过,重崖居士唯一的要求,居然是希望我回到并州后,邀请他来并州做客,我觉得有些蹊跷。” 雍宁小心将绿翡收起,完全没有还的打算,王显之也没有要,就当是这段时间雍宁为他跑上跑下的报答吧。 “是有些奇怪,这重崖居士想来并州,来就是了,本来我就邀请了他来为你疗伤,不过是因为月神祭礼提前,我们先到了洛阳。他又何必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却只提了这么轻飘飘的要求,难道是凉州牧凤青衣不放人?”雍宁摸着下巴,“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凉州雍州二地可还没有儒生呢,凉州牧不放人,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将重崖居士变成凉州治中,我一点也不惊讶,可陈玄可是最早就跟着他的人,从凤青衣离开凤家一直追随到现在,他怎么平衡这里面的关系?不管了,我们先派人邀请重崖居士去并州吧,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们也不用待在凤家等月神了。不过,如此看来,这重崖居士好像不怎么愿意成为凉州治中啊,说起来我以前都以为墨笔书生是个没胆子的家伙,居然因为没有作品卡牌就不敢出任一州治中,太给我们儒生丢脸了。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是儒生!” 王显之表情莫测,“你真的以为只有墨笔书生不是儒生?” 雍宁听王显之这么一说,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还有人和墨笔书生一样冒充儒生,可这怎么可能呢?” 儒生在二十年前,不过是众多废卡牌之一。而在二十年后,却地位尊崇,吴国上下,能出一个墨笔书生,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但以墨笔书生当初的处境,为了救家人,本也从没有贪图过儒生的待遇。否则,他大可以没有作品卡牌的儒生身份出任雍州治中。 “有什么不可能的,冒充儒生之事,以前是大家从未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这惊鸿仙子还不知从哪里坑蒙拐骗来的作品卡牌,我们只见过作品卡牌,可没有见过她使用儒生的力量。当初墨笔书生不过是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儒生,然后出了几本书,看看他不抄袭写出来的作品,这样的天赋,居然能觉醒成为儒生?儒生没有作品卡牌,和儒生写的作品,能画等号?” 雍宁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墨笔书生不是儒生,这是他亲自在月神祭礼上承认了的,可这关惊鸿仙子什么事,你干嘛老和人家惊鸿仙子过不去?” “我和她过不去?”王显之简直被雍宁的愚蠢给气到了,“她作为曾经唯一的女儒生,不出仕,合理吗?当初你不是和我打赌,要拿下这吴国唯一一位女儒生,现在,吴国有两位女儒生了,并州狂刀大人,你要不要重新做个选择?” 王显之拍着雍宁的肩膀,雍宁只觉得那只熊掌拍的他肩膀生疼,“我说州牧大人,你既然身体好了,是不是也该记得我们‘水火不容’的关系了,我妻子的人选就不劳您老人家挂念了。” 说着拍开王显之的大爪子,一溜烟跑了。 没想到这狂刀大人居然这么纯情,这是认定了惊鸿仙子了,哪怕她儒生的身份是骗人的。 乔灵一出州牧府,就看见府中的下人在府外候着,“大人,您的师傅提前到了益州,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府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下人战战兢兢的回禀道,他也没想到大人居然会在州牧府耽搁这么久,但愿大人不要责怪于他。 “走吧,我们先回府。” “是,大人。”下人等乔灵上了马车,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但愿以后别有这种事了,一次都能要了老命。 “我说乔晋啊,你能别走来走去的,晃得我眼晕。”自从踏上吴国的国土,玉衡越来越嚣张了啊。 乔晋咬着牙,他的目的马上就要达成了,到时候他倒要看看玉衡老儿会是怎样的脸色。现在,他忍。 “师傅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也不给徒弟一个迎接的机会。” 乔灵的抱怨,将师徒二人一年多不见的疏离挥去。 玉衡满意的摸着胡须,“我们师徒之间,就不在乎那点俗礼了,来,我给你引荐一人,这是长山军第一猛将,乔晋。” 乔晋抱拳行礼,“乔晋见过益州祭酒。” 乔晋,乔昆?乔灵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难道此乔景峰真是彼乔景峰? “乔将军不必多礼,说起来也是凑巧,我也姓乔呢,不知乔将军和扬州乔家是什么关系?” 乔灵这话不算失礼,毕竟世家之间,一时不能确认关系,多问一句,也不算什么。 可这便是默认真正厉害的人都出自世家,这是世家的骄傲。 乔晋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我是扬州乔家景峰先生的义子,算起来也是乔家人。” 义子吗? “原来是长山军军师的义子,倒是乔灵失礼了。” 玉衡突然开口,“哎,你这孩子,怎么不请我们入席,有事坐下说,急什么?” 乔灵歉意一笑,“是我疏忽了,请入席——” 乔晋潸然一笑,是他心急了。 待三人入席,乔晋直接开口,“祭酒大人,这次晋来益州,便是专程来拜访大人的,当初我率领的长山军一路西撤,现在在西域安家,众位弟兄们建了一个国,昆吾国,也算是对军师的纪念,可不知怎么回事,今年西域居然出现了一股极为厉害的羌骑,居然能和长山军打成平手,当然,这是因为这些年没了军师,我长山军这一支,都是我们这些粗汉子做主,要是换了乔军师你坐镇,那别说是纵横西域,连吴国我们也敢打,就是不知乔军师有没有这个打算?” 这刚开始还是祭酒大人,说着说着就成了乔军师了,还真会拉近关系。该说不愧是长山军中少数有脑子的将领吗? 乔灵还没说话,倒是玉衡先开了口,“我说乔将军,你这是不厚道啊,你一路上口口声声说的好好的,只是找我这徒弟给你出个主意,怎么现在搂草打兔子,你都要了?我徒弟在益州做祭酒做的好好的,何必和你背井离乡去西域?不行,这绝对不行,你就别打主意了。” 下人上了茶,乔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府中的茶便成了最好的雨前龙井了,好像她第一次入住,不过是翠峰? 一杯甘苦,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乔将军为何要将长山军建立的国家,起名‘昆吾’,如果是为了纪念长山军,叫长山国也不错啊!” 乔晋哈哈大笑,“乔军师真是幽默,这‘昆吾’之名是因我父,我父曾说,若有一子,必为昆吾。我是父亲的义子,自然不好占了这个名字,但我父去世之前,却没有一子留下,这‘昆吾’二字,不该风过无痕,我就自作主张,建立了昆吾国。”乔晋说这话时,细心观察乔灵的表情。 第156章 无可奉告 昆吾,乔昆吾啊,果然,小弟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儿子。她是不是可以猜测,当年母亲迫切的希望有一个儿子,继承昆吾之名,可当时出生的第三个孩子,居然还是一个女儿。 所以,有了乔昆。 父亲不同意将她换走,这才有了乔灵。 “不知乔军师问这些是有什么问题吗?”乔晋没有从乔灵脸上看到他希望看到的表情,但也许,乔灵自己也不知真相? 乔灵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只是随口一问”,便带过了这个话题。 “不知将军是否还有返回故国的打算?” 乔晋冷笑一声,“回来,怎么回来?二十年前,军师去世后,这吴国已经没有了长山军的立足之地,现在益州牧突然接受云中郡长山军,还不知他心中有何算计呢,我劝乔军师和我一同离开,这吴国已经容不下长山军了。” 乔灵从乔晋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意味,“将军的意思是,吴国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能接纳长山军,哪怕这个势力不过新立或者其主不为世家寒门?” “是,二十年前长山军是真的差一点就君临天下了,试问吴国皇室对长山军怎会不恨之入骨,这天下世家或为国师爪牙或为长山军叛徒,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盼着长山军有翻身的机会的。普通人出身势单力薄,如何敢于吴国几乎所有顶级势力为敌,这益州牧不可能不知道云中郡长山盗的出身,他收留长山军必有其因,虽然乔军师你加入长山军不久就入了岳麓书院,但谁知道乔军师你引导长山军投奔益州牧在不在他的算计之中?” 乔灵一边饮下茶水,温热的感觉一路从唇舌到肚腹,一时驱散了心中极为阴暗的揣测。 明明今日才见过的,以影子的聪慧,步步算计让长山军成为他治理益州的臂助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今日,影子承认他算计玉玑师傅,让他收季青云为徒,可见他是知道长山军和玉玑师傅的关系的,这么一想,他要是没有考虑过长山军这一股潜在的盟友,乔灵反倒要怀疑他的智商,可影子却说,他没有想到玉玑师傅会引荐她,只是当时师兄已经答应给她益州治中之位,他不能食言。后来,也是她才德配位,影子才打消了架空她的打算。 乔晋的话却直指重心,影子没有收留长山军的打算才是对的。可这又与他设计师兄拜师矛盾。 难道当初,影子只是想给师兄一个足够厉害的师傅?而玉玑师叔正好各方面都很合适? 长山军就像是一种剧毒,谁动谁死。当时她带着马元将军去见的是影子,这就排除了师兄意气用事或者根本没有猜出马元将军身份的解释,影子为何在她引荐马元将军时,假作不知,收下了长山军? 而长山军投靠益州年余,世家居然没有任何动作,太奇怪了。 “乔军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这益州牧是个傻的,那他总有清醒的时候,吴国容不下长山军,除非吴国皇室发话,否则我们永远都回不来了,既然如此,乔军师何不带着云中郡这一支和我们汇合,到时候长山军纵横西域,何不快哉?” 这是乔晋第二次提出带乔灵离开。 玉衡在马元扎稳脚跟后,心里上懈怠了,不需要为长山军寻找出路,连带着寻找其他长山军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此刻,乔晋的话就像是一柄巨锤,砸的玉衡眼冒金星。 是了,可能长山军不背井离乡唯一的机会,便是当年据守三州,可乔晋退守西域,一切便成了空谈。 吴国皇室容不下长山军,他在云中郡筹谋二十年,还有所谓洛阳的后手,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长山军早就没了出路。 反倒是乔晋将军这一支,由死向生,给了长山军一丝生机,原本他是反对乔灵离开益州,去西域的,但云中郡这一支如果没有了乔灵,如何在强势的乔晋军中,保留地位。 乔灵是儒生,也许这才是她稳坐益州祭酒的筹码,可谁知益州牧是否抱着只要有一个儒生来投,那乔灵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乔晋将军,不如让我和小徒说两句,你这一见面就要拐我徒弟背井离乡,是不是太急切了些。” 乔晋附和的点点头,“是晋冒失了,既然玉衡军师你与乔军师有话要说,晋便先行去休息了。” 乔灵吩咐下人带路,道:“将军慢走。” 玉衡起身,坐到乔灵身边,“乔灵,我们师徒一别已经快两年了,我当初虽气你弃元嘉志,但又心喜于你有志气,现在想来,还是为师错了,本不该将你卷到这一场纷争里来。” 玉衡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坚持了二十年的,可能是心中憋着一口气吧,在堂兄的带领下,长山军所向披靡,可在他玉衡的带领下,长山军居然只能苟延残喘,不甘心啊! 可等到乔灵安排好了长山军,他的那口心气就泄了,现在哪怕是想再拼搏一次,也提不起劲了。 算了,还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死去的人一死百了,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师傅,我想和师兄开诚布公的谈谈,也许他当初接收长山军并不是看在玉玑师叔,看在我的面子上,但一定有他的道理,当初我们既然选择了合作,那就该给他一分相信,如果他真的对长山军有所图谋,我们就一起离开。” 本就是为长山军寻一条出路,对乔灵而言,这条出路在不在吴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果然,乔晋的话对乔灵还是有影响的。 玉衡紧抓着桌角,最后干脆一用力,站起身,“算了,我也没什么好劝你的了,以后云中长山何去何从,你说了算吧,我一个老人家,已经没了力挽狂澜的本事。”想说的话没有说,是因为知道没用,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见到这么固执的人,可也许只有这种固执的人,才能创造奇迹吧。 堂兄,如果你在天之灵,看见和你这么像的乔灵,也该欣慰了吧。 乔晋虽是乔景峰义子,勇猛过人,军法韬略都不差,可和乔景峰的大气洒脱,有责任心相比,不类堂兄啊! 而乔灵……因一丝相似,他做出了收起为徒,将之妥善安排的决定,现在看来,他以为的过去永远无法开始的计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了达成的希望。 对着玉衡的背影,乔灵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师傅,在你眼里,乔景峰乔军师是个怎样的人?我听说他在扬州有一嗣子,为何你们没有一人提出去投奔他?” 玉衡没有回头,“军师他,是旷古难遇的天才,一身本事无人能及,如果必须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便是‘算无遗漏’,你没有见识过军师的本事,感觉不到那种震撼。至于扬州乔翼遥,一小人耳。” 玉衡挥挥手,便离开了,徒留乔灵一人。 乔灵知道自己今日冲动了,如果她对这位乔军师太过关注,怕是会引来师傅和乔晋将军的怀疑,可如果这位乔景峰军师真是算无遗漏之人,他难道就没有给长山军留下足够的底牌吗? 洛阳的投降者不算,退守云中郡的师傅一支自然更算不上,难道是西域昆吾国? 如果这位乔军师真是她父亲,那,他知不知道当年会因为失忆和母亲在一起,有了他们一家人。 父亲真的到死都没有恢复记忆吗? 那要是让师傅知道,算无遗漏的乔景峰居然死于服劳役的途中,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凉州,天牢。 陈璋看着大开的牢门,和堂兄陈玄漆黑的脸色,很是痛快。 陈玄你不是很厉害很果断吗?说把老子关起来就关起来,你有本事把老子关起来,就别放啊,这会儿还不得求着老子出去。 陈璋得意洋洋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让自认涵养不错的陈玄都忍不住了,“差不多得了,你也知道你是仗势欺人,你赶紧出来,我就当从没有关过你。” “哎,别啊,可千万别当没有关过我,你要是说没有关过我,那我这几天白喂蚊子了。”陈璋将被蚊子叮了的胳膊往陈玄面前一伸,“我当初让你慎重了吧,可你是怎么说的,成王败寇,那现在谁成王了,谁是败寇?我说陈玄堂兄啊,老祖宗的话说的有道理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有什么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陈玄按住自己脑袋上被气着绷紧的青筋,“如果你想让我给并州牧带封信,将你冒充重崖居士之事告之,你就可劲蹦,我没意见。”他陈玄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能被你一小鸡仔给拿住,那他明天就没脸做人了。 陈璋可不是吓大的,“你写啊,我有什么好怕的,重崖居士可是并州牧的救命恩人,我这个奉命假冒的使者,还怕你一个外人吗?写,马上写,这封信我亲自带过去,当面呈给并州牧。” 陈玄咬牙,“你—到—底—想—怎—样—?” 陈璋眼珠子一转,“简单,给我赔礼道歉,说你错了,我陈璋本就是重崖居士,你却有眼不识泰山,多多海涵之类的,看在你是我堂兄的面上,我就出来。” 如果不是凉州牧三令五申,不可动粗,他恨不得直接把陈璋抓出来。 “好,我道歉。我承认你陈璋是重崖居士,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认错人了,请重崖居士多多海涵。”陈玄将‘重崖居士’这四个字咬的极重,脸上的表情也是那种恨不得吃了陈璋的模样。 可陈璋高兴啊,他就是喜欢陈玄这明明恨的要死,还不得不低头的样子。 “这监牢的问道太大了,我也就不需要你奉茶了,既然堂兄你都这么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勉强原谅你了,希望堂兄以后引以为鉴,堂弟我免费为你上了这一堂课,是我这个堂弟应该的,堂兄不用谢我。” 陈璋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碍眼了些,可陈玄这会儿反倒不气了,他笑眯眯的拱手,“多谢堂弟指教,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切磋的机会。” 陈璋嘴角一抽,这是多么厚的脸皮,反正他是望尘莫及的,以后还是离这位堂兄远些吧,他第一次反省自己,和这些心狠手辣的人物相比,他还是安安心心做他的纨绔子弟吧。 第二天天刚亮,乔灵便去了州牧府,没想到正好遇上准备出门的季青云,“师妹,你今日怎么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乔灵心事重重,连笑容都变的勉强,“师兄是去巡营吧,师兄快去吧,我在州牧府等你。”乔灵示意了一下,季青云心领神会,原来是来找弟弟的啊,季青云给了乔灵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师妹我先去了,你自己进府吧,师妹,其实这样挺好的,真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乔灵却能听出其中的酸涩,是为没人陪的弟弟鸣不平吧,生活在阳光底下的人是永远都无法体会到不见天日的苦痛,越聪明越痛苦。 “师兄慢走。” 乔灵进了州牧府,便直接去了书房,书房连着密室,影子一般都在那里。 影子看见乔灵,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但很快便压制住,没让乔灵发现。 “小师妹,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乔灵捏了捏手指,按照昨日的约定,唤了他一声季师兄,“季师兄,你当初为何要收下长山军,我昨日才知,这吴国,容不下长山军。” 影子当然知道祭酒府昨日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师妹的师傅玉衡。 影子没有介意乔灵的话,倒是乔灵这般单刀直入,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涟漪,“小师妹是相信我的,对吧,所以,你亲自来问我了,冒着被我扣押的危险。” 乔灵别过头,“才不是,我也是黄金卡师,你想拿下我,怕没有那么容易。”和马元将军交手后,想必影子也该知道她现在已经是黄金卡师了。 影子请乔灵入席,亲自斟了茶,“小师妹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雨前龙井,以前,我喜欢翠峰,因为翠峰便宜。” 乔灵端着茶杯,望着袅袅上升的雾气,“那季师兄现在怎么喜欢雨前龙井了?” 影子闻着鼻尖飘散的茶香,“这雨前龙井,是益州种出来的第一株茶树上采的,它代表了益州从无到有的变化,我喜欢这种生机。” “我当初得到消息,陛下打算将益州作为和世家妥协的诱饵。那一刻,我动心了,一番设计,最后却被陛下轻易看穿,他以为我的憨厚勇猛不过是表象,而诡秘多计才是季青云。我们这位陛下啊,太自信了,他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小虫子放在眼里,我提出立军令状,不过是最后的挣扎,没想到,陛下居然答应了。 原本便是忍受够了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日子,以为到了益州,我必然会死于世家刺杀,可没想到,我还没后悔,你就发力了。 小师妹,你知道吗?其实是你救了我,虽然像我这样的人,最后一定不愿意死在别人手中人,如果局势太艰难,我一定会设计让季青云代我去死,然后我就有理由报复天下,为季青云复仇,推翻对我有恩的陛下,自立为王。 可,这是我最不希望走上的路。这是她的野心,不是我的。” 影子口中的她,指的是季母安黛尔吗? “季师兄的意思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长山军,因为你知道长山军的处境,当初我带马元来见你,你不过是心存死志,便无所谓了,哪怕最后长山军被你拖累,或者你被长山军拖累,都无所谓,对吗?” 影子不好意思的点头,“太颓废了,是不是?” “不,季师兄只是累了,每个人一直往上爬,总有累的时候,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二,又怎么能说是颓废呢?” 影子放下茶盅,“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本来还打算去找你。” “找我,不知季师兄找我所谓何事?” 影子莞尔一笑,“这七星玲珑阁第二层,是丹药吧?” 乔灵恍然,“是,季师兄猜的很准,怎么,季师兄打算今日去我七星玲珑阁一观?” 影子撇嘴,“无趣,你都不问我一句,我是如何猜到的。” 乔灵配合,“那请问师兄,你是如何猜到的?” 影子得意洋洋的一叉手,“无可奉告。” 第157章 李凌之谋 西域,昆吾国。 李凌送走乔晋将军后,第一时间去见了张恒张昭两兄弟。 虽然吃了败仗,但李凌伤的并不严重,毕竟最后和敌方大将交手的是张昭。 一到张府,张府的下人便恭敬的将李凌请了进去,这位和府中主人相交莫逆,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李凌是在演武场见到张昭张恒的,他就知道,张昭有了什么想不通的事,必然会来找张恒。 张昭看到李凌颇为意外,“你这家伙怎么今天来了,莫非是来我兄这边讨酒喝的,我就知道你觊觎我兄府上好酒,来来来,你若是说服了我兄,那按照规矩,可得分我一半。” 李凌无奈的看了旁边的张恒将军一眼,一方表示‘你辛苦了’,另一方示意‘不,我不辛苦,我只是习惯了’。 李凌咳了两声,正色道:“我和将军都知道委屈了张昭将军,但为了大业,还望张昭将军见谅。” 张昭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凌说的是什么,他摸了一把胡须,很是爽快道:“这算什么,李凌兄弟,我们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张昭勇猛无脑本就是事实,不过是兄弟们死的多了,也学了几分文人的弯弯肠子,若是二十年前的张昭,自然不愿和那胡人打个‘不分胜负’,但既然是将军的吩咐,张昭自然遵从,是不是,大哥?” 张恒没有回答,但脸上满是赞同的表情。 李凌大笑,拍拍张昭肩膀,“虽然是自家兄弟,但更该坦诚相待,当时玉衡在场,将军不好明言,上了战场,我也只好先斩后奏,张昭将军能默契配合,而且没有因为我怠战而斩了我,已经是兄弟的信任了。” 张昭被李凌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真的是长山军这些年战力下降的厉害,当然,也有李凌拖后腿的原因。 等一回师,张昭见了大哥,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将军要在玉衡面前做戏,玉衡也是长山军旧人,他可不是洛阳的那些家伙,不会背叛长山军的。” 李凌接过张恒送过来的酒碗,喝了一大口,才接着说道:“玉衡军师心思莫测,谁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新的主子,谁说在艰苦环境下,必然不会背叛信仰,而红尘富贵必然腐蚀人心?有时候艰难不能玉汝于成,却能将傲骨磨消,不屈打碎。你也不想想我们远在西域,吴国诸般情报从何而来?长山不陨,人心不死啊。” 张昭恍然大悟,“原来军师当年安排的诈降有两拨人,一拨疑兵,一拨才是真鬼。而真正的内奸,有可能是最早投降的那几家之一,亏的我一天诅咒卫家,柳家和曹家三遍,现在看来,怕是误伤友军了!” 这话惹得李凌和张恒大笑,张昭的饭前活动坚持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了,今日听他本人这么一说,怎么那么有喜感呢? 也就张昭自己觉得自己这些年长了个脑子,但李凌偶尔也忍不住私下嘀咕,张昭的脑子是张恒吧。 “李凌小子,将军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玉衡背叛了长山军?那他居然还有脸来见我们?”张昭的手有点痒,早知玉衡不是个好人,就该拿他祭刀才是。 李凌习惯了张昭的急性子,也不生气,反正今天本就是来告知张昭这件事的。 “玉衡军师既然敢来昆吾国见将军,那必然还是心向长山军的,但他是为了给长山军寻找出路和未来,还是利用长山军达成自己振兴乔家的使命,那就或未可知了。张昭将军当初不就是因为玉衡军师私心太重,和他关系不睦的吗?” 张昭一副你说到我心坎上的样子,“以前弟兄们都说我一个粗人,不会说话,得罪了玉衡,实则那小子二十年前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倒是得人心了,可看他干的事,如果不是军师给他留面子,他早就被军法处置了。” 张恒素来少言,说道这个话题,也忍不住提了一句,“当初,长山军虽没有侵吞天下,但大势将成,玉衡随意一个吩咐,就足够乔家吃的脑满肠肥了。” “咳咳,毕竟是军师的家族,这用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李凌早该想到的,不愧是不说则以,一说惊人的张大嘴。 “我们回归正题,”李凌赶紧转了话锋,“将军这次和玉衡去益州,本就是将计就计,玉衡刚来昆吾国,将军就摆明车马,投奔可以,拉拢没的商量,而玉衡发现我们建了国,自然以为拉拢无望。等他准备放弃时,正好遇上东羌西进。玉衡的长山军战力下降的厉害,他当然以为没有了军师的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我们就吃个不输不赢的败仗给玉衡看,等一切按照玉衡预计的发展,他自然不会怀疑,东羌进攻昆吾国有我们的手笔,毕竟东羌西进,我们如果没有洛阳来的消息,也不会知道,把东羌当做战力一般的西羌,那场仗的结果刚刚好。 将军本来只打算拒绝玉衡的拉拢,弟兄们在西域待了二十多年,总有等到合适的时候回国,但这个时候不能是任何人施舍给长山军的,而是长山军自己的选择。可将军没想到,玉衡手中居然捏着军师的家人,不得已,将军干脆做出长山军在西域岌岌可危的假象,和玉衡去吴国见见玉衡推崇的徒弟。” “什么?”张昭猛的站起身,一拍桌子,“他玉衡怎么敢?当年没有军师,玉衡不过是一个天赋不错的世家子,而且军师信任他,将家眷托付给他,他怎么能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我去杀了他——” “好了好了,”李凌和张恒赶紧拉住愤怒的张昭,“将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而且以军师的睿智,不会只托付一人,想必还有关照军师家眷的存在,只是玉衡按兵不动,花了二十年拆除了一切障碍,一步步算计得当,才取得了这样的结果。现在将军随玉衡去了吴国,必然会保下军师家眷,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重振军威,让西域诸国在长山之威下瑟瑟发抖。” 张恒张昭抱拳,异口同声道:“诺!” 昆吾国以西三百里,东羌王帐。 大单于听着手下先锋统领回报,整个人都疯魔了,他急的左右踱步,“这益州乔灵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东羌都西进了,她还要赶尽杀绝吗?后有恶魔,前有杀神,我们东羌的末日已经到了吗?是了,一定是我们东羌趁着益州无州牧的这二十年太嚣张了,她不允许,不允许东羌继续存在,她要用我们东羌的鲜血重铸益州军魂,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将东羌带到了死路上。” 左贤王的脑子已经彻底歇菜了,好像大单于说什么都对,他傻傻的问道:“那大单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想办法和益州接触,询问乔灵先生是什么意思,还是干脆就和对面拼了?他们这次没有用七星玲珑戒,应该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不是戏文里都唱着什么功高震主吗?”左贤王大概还没有发现,他发自内心对乔灵的惧怕,居然在大单于面前口称乔灵‘先生’。右贤王倒是发现了,但没吭声,以乔灵的实力,称呼一声先生是应该的。难得左贤王懂一回规矩,虽然是因为对方的拳头太硬了的原因。 “功高震主?”大单于突然不慌了,“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功高盖主,她乔灵再厉害,也只是益州祭酒,而益州的主人是益州牧,退一步说,这吴国的天下是景家的,不是他季家的,从古至今,多少英雄都死在离间计下,我怎么把这一招给忘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坐实乔灵‘功高震主’,到时候,自有人为我们扫清障碍!左贤王,我东羌能有此出路,要记你一大功。” “谢大单于。”左贤王笑的志得意满,忍不住用挑衅的眼神看了右贤王一眼。 曹默听到这里,心中一急,对益州祭酒,曹默万分佩服,对他而言,乔灵只比他崇敬的大人差一点,这样的人对吴国而言太重要了,如果死于吴国自己人之手,是英雄的悲哀,是吴国的衰败。他正准备开口,没想到右贤王先动了,曹默稳住心神,听右贤王的高见。 “大单于,我个人以为前方的长山军并不是益州的长山军,大单于莫不是忘了一个人,造成益州雍州凉州三州之地二十年无州牧的英雄,奉天神将军。 而长山军便是奉天神将军的嫡系,当年的长山军何其威风,堪称无敌,而益州长山骑兵却是吸纳的叛军,虽然保证了最高战力,但和二十年前与禁卫军争锋的长山军还差一点。 可我们前几日遇到的长山军,完全保留所有建制,有骑兵,有弓箭兵,有步兵,可却没有重骑兵,盾兵和刀斧卫,斩旗手等军种,如果不是对方没有出动这些决战性军种,那我们怎么可能和对方打出一比一的战损?” “不,”大单于不认同右贤王的猜测,“你只看到了我们和对方一比一的战损,却没有考虑我们的先锋军师是由部落几乎八成的百战勇士凑成的,和当初与益州军交战的战斗力完全不同,这一役,几乎是打完了我们一半的老底,只有益州军才有这个战力。雍州和凉州派不出这样的一支强军。 长山军被吴国禁卫军打散已经二十年了,他们不可能重组,就算能保持一点建制,也绝不会保存一如既往顶尖的战力。如果吴国能拿得出成建制的长山军,不可能会纵容我们为祸益州二十年。 吴人狡诈,为国甘心赴死,虽然素日里勾心斗角,但面对外敌,一向是最团结的。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劫掠吴人。 这一定是益州藏起来的精英部队,目的就是等着我们西进,然后给与我们致命的打击。” “咳咳!”曹默听到这里,心中突生一计,“大单于,默有一问,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准备迎接对方的第二次攻击吗?我们没有打下昆吾国,昆吾国必然是要消灭我们的,就算对方是长山军余孽也好,是益州军精锐也罢,不过一战,赢则生败则死,我以为东羌的勇士从不畏战,怎么到了该拼命的时候,反倒退缩了?” “你说谁退缩了,”左贤王气的直接掀翻了桌子,“我告诉你,我们东羌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倒退的逃兵。不就是一战吗,大单于,请让我部作为先锋,昆吾不破,誓不回师!” 右贤王拦住左贤王,“左贤王慎言,我们分析对手是谁,是为了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我们不是莽夫,是东羌的大脑,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思考,那东羌就真的完了。” 右贤王颇有深意的看了曹默一眼,“曹先生只是不想再面对吴国的军队了吧,我想曹先生在上次和益州交战时,直言不愿献计,自然也是爱国之人,原本曹先生背井离乡,选择和东羌共进退,已经是曹先生的大义了,我们不该对曹先生有更多苛责。我理解曹先生在最不可能的西域,遇上故国军队的矛盾,也请曹先生不要用东羌勇士的鲜血酿造抚平你烦躁的美酒。” 曹默面色惭愧,就像被右贤王直接戳穿心意感到窘迫,“是默失礼了,请右贤王告知大单于和左贤王,这东羌的未来该如何决断?” 右贤王没想到被他警告过的曹默,居然还敢在左贤王提过‘功高震主’后,将他放在大单于前面,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大单于和左贤王的脸色都不对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益州军来犯,唯一做出正确决断的自己本就隐隐被大单于和左贤王忌惮,左贤王那个没脑子的居然还说什么功高震主,如果不是因为他以往的表现,右贤王会怀疑左贤王什么时候和曹默合作了,准备先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 可值此东羌生死存亡之际,哪怕左贤王再没有脑子,也该知道团结的重要吧。 右贤王叹了口气,直面大单于,“大单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虽是东羌的右贤王,但先是东羌的勇士,我请求做这次主攻昆吾国的先锋,为大单于带回胜利,证明我对大单于,对东羌的忠诚。” 右贤王恭敬行礼,对着大单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这大概是他当上右贤王后,对大单于久违的恭敬。 大单于一时被镇住了,他当然知道右贤王的骄傲,能对着他低头,那是为了东羌,这样的右贤王又如何会在这时候有推翻他的野心。而且谁都知道这次的前锋凶多吉少,如果对方打算毕其功于一役,那前锋连撤退的机会都不会有。 “罢了,我相信右贤王的忠诚,这前锋军就有劳右贤王了。不管对方是益州军也好,不是也罢。是,我们东羌需要一场胜利做为谈判的筹码,不是,那我们更该胜,只有赢,才能给我们带来牛羊和牧场。” 第158章 大日临空 凛冽的大风在沙漠纵横,卷起一层层细沙,埋葬下无数属于西域沙漠的秘密。 昆吾国李凌将军,张恒将军和张昭将军,悄没声息的出现在了东羌王帐外五百米的一个小山堆后面。 张昭呸了一口,将嘴里的沙子吐出来,“这东羌扎营盘的手法是从我们吴国学来的吧,用我们吴国自己的东西对付吴国最精锐的长山军,这东羌怕是脑壳坏了!” 李凌笑眯眯的趴在张昭身边,“张将军,我叫你来东羌王帐外,可不是来吃沙子的。” 张昭烦躁的抓抓头发,“那你说的好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啊,有这个时间,老子早就在东羌营地杀了个七进七出了!对了,你出兵前答应老子的五万兵马呢?” 李凌笑眯眯,指了指远方长山军的军旗,“看,这不来了吗?” 张昭怒目,“哎,我说李凌你不厚道啊,说好了这次长山军还让我出战,你怎么请了别人?”虽然这股军队离得还远,但张昭又不是一般人,自然看的清楚。 李凌可不怕张昭发火,“将军,上次我们整整折了三百个弟兄,你不心疼?我反正是心疼的快死了,我虽不怕打仗牺牲,但不愿让羌人爬到我们长山军的头上,上一次,我们损失了多少弟兄,这一次,我要东羌十倍奉还!”李凌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很好说话,但狠起来,连张昭都害怕。 张昭下意识的闭嘴,心中却忍不住嘀咕,既然如此,那不该马上叫齐人马,杀他个昏天黑地吗? 十几万人马浩浩荡荡从远处奔来,震天的呼号声扬起了几百米高的沙尘。 “大日临空,奉天镇地,长山不陨,人心不死!” 一道瞩目的红光从天空的太阳中落下,均匀的披到十几万大军身上,就像是获胜将军手中的红矛,红的鲜艳,红的刺眼。 “集合,迎敌!”右贤王以为今夜过后,会由东羌的偷袭拉开新的战役序幕,没想到长山军的报复来的这么快!至于为何外围的卡哨没有传回消息,面对一触即发的战场,追究责任已经成了次要的问题。 十几万大军摆开阵势,趁着东羌不备,将东羌勇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准备分而吞之。 右贤王脸色发黑,却不慌乱,直接举起身侧弯刀,“各自为阵,传我将令,杀百夫长一人,赏金白两!众位随我冲,杀——” 一时两军战做一处,鲜血飞溅,刀兵相接。 一位吴人长相的长山军军士,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狠狠的砍向对面的敌人。 长山军以十二万对十五万,虽然人数显得有些弱势,但气势却更迫人。 “大日临空,奉天镇地,长山不陨,人心不死!” 随着一声声呼号,天空的太阳越来越明亮,感觉也离地面越来越近。 “太阳要掉下来了!”东羌的士兵们忍不住惊呼,太阳要掉下来了,他们明天还能看见日出吗? 一位东羌统领忍住心中的慌乱,直接一刀,就斩下了后退东羌勇士的头颅,一刀又一刀,直到将一个小队的人都杀完,东羌统领才住了手,“后退者,斩!” 有一分溃败迹象的东羌,生生被鲜血和屠杀稳住。 身边一个个东羌勇士的倒下,让他们无暇关心太阳的生死。 东羌奇迹的稳住了第一波攻击,随着越来越多的东羌人习惯了战争的节奏,胜利的天平慢慢开始偏移。 一位吴人长山军百夫长拧着眉毛,给身边的几位小伙伴使了个眼色。 几位百夫长心领神会,“结盾阵!” 几百位百夫长甩开膀子,抽出马背上的大盾,开始集结,坚硬的盾牌生生凿出一个口子。 身后的兵士们下意识跟随,无目的的跟在盾阵身后补刀,还有一些人杀嗨了,竟独自杀出一个缝隙,除了后方,其他三个方向,都是敌人。 就如同海浪中间的礁石,可发动攻击的不是海浪,而是礁石,礁石一次次的重击,每一波攻击都带走几十个敌人。 慢慢的,面对这样勇猛的长山军,对面的东羌勇士有了一丝退缩,他们忍不住问一句对面的不是人吧?他们是魔鬼,不然怎么和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不是说昆吾国的军队是吴人为主吗? “咦——是我们长山军的人?那个领头的不是刘二傻,旁边另一个指挥的是张二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只是我们长山军的兵卒吗,他们什么时候成百夫长了?”张昭神情激动,恨不得冲出去,却被李凌一把拉住了。 “我的张大将军,你只看见了我们的兵卒,你没看见他们带的兵是谁吗?” 李凌心中得意,幸亏他有先见之明,主动请缨带张昭来观战,如果来的是张恒将军,怕是就把家中猛虎给放出去了。 张昭看着两个杀的尽性的士兵,脸对脸一般模样,恍然大悟,“这是西羌的兵,老李,你也太有才了,居然用西羌的兵对付东羌!不过,怎么是我们的人指挥,还有,什么时候西羌居然敢冒充我们长山军了,还能借用我们长山军的‘日降’?” 语言是有神妙力量的,比如长山军的‘日降’。 ‘日降’可借大日之力,将精锐长山军变成神话部队,拥有大日之力加身的长山军以一当百不是传闻,而是事实。 西羌的战力远远低于东羌,但有了长山军兵卒的带领,他们就敢对东羌挥刀子,杀的东羌勇士怀疑人生。 李凌得意,“好奇吧?” 张昭乖乖点头,“好奇!” “我只是让人给西羌写了一封信,以我的名义,要求西羌出十二万兵马,由我派去的三百兵士接手,如若不从,西羌灭族!” 李凌摊摊手,西羌太窝囊,怪我喽!亏的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准备了西羌反抗的三四五六种应对,全白费了! 西羌孬种! 张昭张大嘴巴,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就以你的名义,长山军李凌将军的身份,就从西羌借了十二万兵马,什么时候兵马这么容易得了?” 李凌矜持表示,对他而言,完全没有难度。 张昭一把拉住李凌,“李凌,不,李大将军,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李凌小心回道:“当然是了!” 张昭双目冒火,“李大将军,李兄,你去西羌给我借一百万人马,我老张保证,再杀出个昆吾国来,到时候你当国主,我给你当小弟。” 李凌翻了个白眼,“我说张将军,西羌一共都没有一百万人口,我怎么给你变出一百万兵马啊!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告诉你啊,这招,只有我能使,你可别玩火自焚!” 张昭瞬间就像是一只愿望没有得到满足的哈士奇,蔫了,“不行就不行吧,怎么还鄙视我的智商?” 不待李凌安慰心灵受伤的张昭,张昭已经把目光重新放到了战场上,他看着眼前厮杀成一团的战局,颇为心热。 “老李,你看张二嘴和刘二傻他们杀的那么开心,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张昭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凌笑眯眯,“不干看着还要干什么,杀鸡焉用宰牛刀?安心,马上就要结束了。” 张昭麻利的抽出大刀,“我看不是结束了,是马上要输了,我去助阵。” 说完也不管李凌反应,直接杀了出去。 “我去——,张昭你这家伙给老子滚回来,这支军队中只有三百个长山军兵士,张昭你个疯子!”刚刚还庆幸来看住张昭的人是他而不是张恒,这一刻,李凌只想对前一刻乐观的自己抽个大嘴巴子。 下次,下次他再和张昭一起上战场,他就跟军师姓! 李凌抽出长枪,跟着冲了出去,事已至此,自家兄弟要作死,当哥哥的自然得跟上。 “杀啊——”张昭如猛虎下山直接杀入阵中,拿盾牌砸人的长山军兵士见他们勇猛的张将军来了,那还有啥说的,右手拿起盾牌,左手摸着短矛,杀啊—— 张昭左右挥刀,一刀必取一条性命,西羌组成的冒牌长山军下意识追随,附庸。 起码保证了张昭只用对付正面的敌人。 原本冲的最猛的一支西羌军士正好离张昭最近,如同江河汇入海洋,非常和谐了加入了张昭敢死队。 李凌杀入西羌后方,组织起安插在西羌中的真正长山军,让他们按照指挥,一点点推进。 一时冒牌长山军死亡人数直线下降。 张昭杀的兴起,突然看见了将旗,长刀指天,“大日临空,奉天镇地,长山不陨,人心不死!” 天空的太阳瞬间暗了一下,瞬间后发出更猛烈的阳光,金红色的光晕照到冒牌长山军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 光在这一刻化为实质,手中的刀枪,如同被开过光一般,长山军上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如同下凡的天兵天将一般,刚刚激战半个时辰的疲劳一扫而空。 “杀——” 随着长山军一步步逼近,东羌终于奔溃了,“魔鬼,快逃啊——” “他们是魔鬼,魔鬼!” 前军裹挟着中军开始溃败,东羌统领杀了几十个人也止不住后退的势头。 一位东羌统领靠到右贤王面前,“右贤王,撤吧,否则,我们连后军都保不住了。” 右贤王看着张昭队伍一步步逼近,转头看着他,“你说,我们还有退的希望吗?” 右贤王抽出弯刀,“杀!不是生,便是死!东羌没有后退的懦夫,只有战死的英雄!” 右贤王的声音奇迹般的传遍三军,已经开始溃逃的前军和被裹挟的中军,居然停下了。 他们调转刀锋,重新有了冲锋的勇气。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实在是太过出乎人意料。 虽然长山军偷袭在前,但东羌整体比西羌要厉害十倍,现在的现实却是被人数略少的西羌差点击溃。也许,对吴人的阴影,要为今日的战败,负一大部分责任。 “冲——” 张昭身处战场,看不清刚刚前军的溃败,但他多年沙场经验,让他敏锐的觉察出一丝胜利的契机。 张昭高呼,“大日临空,奉天镇地,长山不陨,人心不死!” 太阳猛的变暗,却没有如同上一次一般重新亮起,黑暗直接打断了东羌不断高涨的士气。 一个个挡在张昭面前的东羌骑兵被张昭狠狠斩杀,刀陷入血肉的声音,东羌军士死前的悲鸣,如同魔鬼的召唤,这一刻,东羌终于撑不住了! 溃败,大溃败! 后军转身逃跑,中军推搡着后军,前军疯了似的往身后涌去,完全把后背留给了敌人。 西羌的勇士们一刀刀就像是割麦子一般收获着敌人的性命,每一次收获都激起他们心中的豪情和战斗的热情。 右贤王身边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一声叹息响起,“收兵吧,东羌完了!” 右贤王想到从战争一开始就没有露面的大单于和左贤王,心中一阵悲凉,这样的大单于,这样的左贤王,东羌还有什么活路! 哪怕他心中明白,这次东羌不敢面对西羌,甚至没有发挥出东羌最大的战力,主要原因是东羌最害怕的敌人,东羌的噩梦就在对面,哪怕只有区区几百人,东羌也举不起手中的弯刀。 原本被东羌看不起的西羌身边,有了东羌最害怕的敌人,仿佛他们也沾染了不可战胜的气息。失败是必然,成功是奇迹! 乔灵啊乔灵,你真是阴魂不散!如有来世,他必先斩乔灵于出仕之前,为东羌,为胡人! 右贤王抽出弯刀,刀锋对着记忆中张昭的方向,“长山军将军,我乃东羌右贤王,将军可敢与我一战?” 黑暗中,张昭挑眉,忍不住畅快大笑,“右贤王,某长山军张昭,接受右贤王的挑战!” “好胆!”右贤王根据声音的方向,调整刀锋,策马,冲锋! 李凌闭着眼睛,手中弓弦紧绷,箭尖随着风中快马的马蹄声转动,突然,一张大手按下了李凌的弓弦。 “既然是英雄,就该给英雄的待遇。” 张恒不知何时来了阵前,虽然李凌看不见张恒的表情,但他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必然是极庄重的。 是啊,为一个英雄! 李凌收起强弓,运转星力于双眼,打算好好看看这属于英雄的一战。 转瞬间,二人已撞到了一起,力量与力量的碰撞,刀锋溅起闪光,黑暗中不辨东西,一时战场的喊杀声,呻吟声,利器砍入人体的声音,都消失了。 右贤王手中的弯刀和张昭的大刀转瞬间相撞了七次,“胡月七连闪”,右贤王的成名绝技。 张昭眼中,那刀快到极致,如风急速,如雨密布,身体的本能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面对这样狠厉的进攻,张昭没有选择防守,而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张昭身上腾起一层金红色光罩,将本应砍在身上的弯刀直直弹了出去,暗哑的砰砰声在黑暗中响起。 右贤王稳住自己被震的发麻的右手,脸上的表情更加郑重。 他知道吴人大将一般都是卡师,可现在的张昭身上却出现这奇怪的金红光罩。 黑夜中,张昭就像是发光的太阳,红到发黑的轮廓,衬的他彷如魔神。 右贤王右手弯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发起进攻,一道弯,两道弯,三道弯……无数道弯月在黑暗中升起,清冷的白光照在右贤王冷酷的脸庞上。 一人身发金红,一人周身满步银辉,突然咚的一声,二人撞在一处,日月同悲。 “张昭真不愧是张昭,居然练成了这一招!”李凌的叹息声在张恒耳边响起。 听着黑暗中平稳推进的‘长山军’整齐的脚步声,张恒心中一叹,还是不如啊,不如李凌多矣。 论武力,李凌不如张昭,论谋划,李凌不如他,但论整军,论阴谋,李凌已经有了媲美二十年前军师的水平。 看来这二十年,大家都有不小的长进啊!如果军师看到今天这一幕,该为他们自豪吧。 张恒语气难掩自豪,“张昭的大日金身,是他放弃自己卡牌得到的,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张昭的选择,大家能成为卡师是邀天之幸,他却弃之如敝履,现在,也该让当初眼瞎的众位,见见这大日金身的威力了。” 金光过处,翻滚的巨浪一层层卷起逼人的热意,右贤王右手血液滴落地面,胸口正中一道深入脊柱的刀痕,足以结果他的性命。 左手银光闪闪,右贤王望了一眼捂胸喘息的张昭,最终长叹一声,银光落地,右贤王随着惯性,碰的一声整个人仰着倒地,右手还紧紧握着弯刀,直到永恒。 “咳咳咳……”张昭的精神在确定右贤王真的死了后,才敢放松一二。刚刚右贤王弯刀砍出的攻击,终于显出了效果。 张恒靠近右贤王,垫着毛皮捡起从右贤王左手落在地上的银光,“果然,是追魂镖。” 张昭的脸色一黑,“他这是对我手下留情了?谁要他留情,有本事,咳咳咳……” 李凌笑眯眯靠过来,“张昭将军,大家还等着你活着回去,炫耀你的大日金身呢!” 张昭面色郑重,根本不理李凌的调侃,“来人,厚葬右贤王。”转身大步离开。 话落,大日临空,一扫黑暗。 第159章 长山不陨 除了衔尾追杀的一万“长山军”,其他军士皆后撤二十里扎营。 哈萨蹲在火头营外,等着吃饭。他身边几个战友突然蹭过来。 “哈萨,你这次表现的这么勇猛,一定有希望被选入长山军,成为正卒!”哈萨寡言,哥尔哈和哈萨家关系最好,也只有他能和哈萨说两句,可这次却不一样,那可是长山军啊!真正的长山军!哥尔哈的口气中的羡慕已经毫无遮掩的发散出来。 哈萨虎头虎脑的,迷茫的看着哥尔哈,“哥尔哈,你说啥,长山军和我有啥关系,我就等着吃饭。”所以,别烦他,他还忙着等饭吃呢,长山军的伙食在西域诸国的都是出了名的美味,哪怕是大锅饭也比部落的美味好吃的多。 哥尔哈和哈萨是好兄弟,自然知道他这小伙伴的傻病,“哈萨,你昨天杀的痛不痛快,当日辉随着宣誓落到我身上时,我感觉身上的血液发烫,直直往我脑袋上涌,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手中的刀锋发出寒冷刺骨的利芒,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可以这么强大。好想再战一场,以‘长山军’军士的身份。” 长山军,曾经西羌军士头上的乌云,他们只要一听到长山军马蹄踏地的声音,哪怕对方只有区区几人,一个几千人的部落也不敢有半分反抗。 东羌那群傻大胆,居然以为自己可以正面和长山军打个平手,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长山军是那么好杀的吗? 说出“你杀我一人,我夷你满族”宣告的乔晋将军,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气,他的话如西域的风,传遍整个西域。 顺者昌逆者亡,无人敢提出半句不是。 在西域诸国眼中,昆吾国便是高山,是太阳,是他们永不敢反抗的天命。 西羌敢对着乌尔哈蛮人挥刀,敢和乌孙等族搬腕子,但绝不敢动昆吾一分一毫。 哥尔哈想到长山军的大刀,一时抖了抖,“完全不敢想象,现在东羌人的心里阴影得有多大,也是他们倒霉,怎么就被长山军这群凶人给盯上了?听说当初长山军可是和吴国禁卫军交锋战而胜之的最精锐军队。不过后来那位奉天神将军突然身陨,长山军才撤到西域的。” 奉天神将军的威名,随着长山军在西域诸国的刀锋,传遍诸国。 连西羌一个小小的兵卒,都知道这位的大名,由此可知,长山军当年到西域时可谓是大开杀戒了! 旁边古木达凑过来,连连附和,“是啊是啊,奉天神将军真是太厉害了,那吴国居然连这样的人物都能拿下,一定更厉害!”奉天神将军这样的人物都没有坐上皇位,那现在吴国的主人得是多厉害的存在啊! 哥尔哈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奉天神将军已经是我们能知道的最厉害的存在了!我倒是听我族中一位兄弟说,益州军有一部骑兵,便是由长山军骑兵组成的,这些年东羌在益州吃的脑满肠肥,亏的族中长老们还想着要不要南下分杯羹,还好大单于眼光长远,才保住了我们没有将自己的性命送到益州那群杀神的屠刀下。” 哥尔哈是西羌出了名的包打听,他嘴里的消息一向又准确又灵通。 古木达猛地点头,眼中泛着对大单于智慧的崇拜,“大单于真实太厉害了,他老人家一定是知道益州有长山军这只猛虎,东羌真愚蠢,居然敢撩老虎的胡须!不过,刚才的战斗真带感啊!”让人热血沸腾,感觉不枉活了一世。 哥尔哈双目放光,好像他已经加入了那个光芒万丈的群体,“如果能成为长山军正卒就好了,到时候就能呼喊‘大日临空,奉天镇地,长山不陨,人心不死!’,多威风,多霸气啊!” 哥尔哈以为哈萨还会无所谓的听着,毕竟他现在心情激动,只需要一个人听他讲一讲。 没想到哈萨居然慢吞吞点头了,只关心吃饭问题的哈萨第一次对吃饭以外的问题发表见解。“‘大日临空,奉天镇地,长山不陨,人心不死!’,很威风,很霸气。” 哈萨的宣誓不像哥尔哈,哪怕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也只在周围五米听清。而哈萨雄厚的声音,随着一字一顿清晰在后营响起。 原本后营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短暂沉默片刻后,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宣誓回荡。 刚开始有一大半跟不上节奏,到后面一声声步调一致的“大日临空,奉天镇地,长山不陨,人心不死!”响彻军营。 从后营到中营,最后传到前营,‘长山军’的宣誓震飞了前来觅食的秃鹫和乌鸦,也让五里外扎营的长山军面面相觑。 刘二气愤的起身,“这是我们长山军的宣誓,和那群胡人有什么关系,我去收拾他们!” 什么东羌西羌,在长山军眼里都不是自己人,非吴即胡! 当初长山军三百盾兵带着十二万西羌兵士冲锋时,只有他们有资格呼喊宣誓,而只有被承认的长山军正卒,才能降下日辉。 一张大掌突然出现在刘二的肩膀上,把他直直压回原位,刘二脑子发蒙,作为老长山军正卒,他怎么可能被人近身还一无所觉,可肩膀上的大手如铁爪一般坚硬,让刘二毫无反抗的机会,这些放哨的人在干啥,他就知道西羌十万大军对他们三百是个威胁,尤其是他们还觊觎长山军的身份,难道是那些胡人突然醒悟了,打算杀了他们,冒充长山军? 拼了,没有被自己国家的人打死,今日却要死在胡人手里,同归于尽不赔本,多杀一个便是赚了。 刘二牙一咬,一个鹞子翻身,便要和身后之人拼命,“张二郎,我死了,你记得关照你嫂子和侄子,就当是你媳妇儿子!” 被‘临终托孤’的张二郎木木的看着刘二身后的人发愣。 刘二短矛刺出,没想到身后之人不闪不避,刘二心中升起巨大的惊喜,没想到短矛一接触对方,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他锋利的短矛只划破了对方的皂衣。 咦——,皂衣?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正面将刘二推翻在地,刘二臀部着地,“将军?将军!” 张昭拉着自己被刘二划破的皂衣,直心疼,“我的乖乖,刘二傻你小子脑子进水了,居然用兵器?我新换的衣裳,这下又要补了!” 张昭一把脱下皂衣,扔到刘二怀里,刘二下意识抱住,“将军?” “除了喊将军,你不会说别的了是吧,我看以后别叫你刘二傻,叫你八哥得了!给我把衣服补好!”张昭说完转身要走,突然回头,将松了口气的刘二吓的直接窜起,站直腰板,“将军请吩咐!” “吃完饭准备回昆吾,还有,西羌军营不用管了,我会从里面挑出三千补入正卒,这是他们战场拼死应得的。” “诺!”刘二一小队十人站的笔直。 李四挑眉,“刘二哥,以后是不是该喊你八哥了?” 其他几人一时哄笑,刘二被气了个扬翻,这些兄弟,不如没有。 没想到笑话过的张二郎,挤眉弄眼的用肩膀靠了一下刘二,“刘二,我刚刚可以听的清楚,你媳妇……” 张二郎还没有说完,便被刘二一个莽牛顶给掀翻在地,张二郎鲤鱼打挺,正要回击,刘二大声喊停,“好了啊,张二郎,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着便拍拍身上的灰尘,往火头营的方向而去,原来是派饭了。 留在原地的张二郎几人互相挤眉弄眼,“张二郎,有胆!” 张二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抱拳谦虚,“多亏几位兄弟捧场!” 李凌望了望西羌的营地,听着震天的口号声,心中颇为满意,其一,借刀杀人,其二,为长山军拉拢足够优秀充足的后备军。一箭双雕完成。 …… 卫氏朝鲜,一日,朝阳初升,给水的从人们脚步匆匆穿行集市,打鱼的船家已经靠了岸,无数等待购买新鲜便宜海鲜的百姓一涌而来。 “这是最新鲜的乌发鱼,要不要来两条?” “你这扇贝不完整,便宜一点吧?” “有章鱼吗?我家少主点名要的?” “不过是虾米,我要两斤你多送一点嘛?” 活过来的集市上,衣着鲜丽的行首带着四五位姑娘穿行在胭脂水粉之间。 “姑娘,看看吧,这是吴国最新的胭脂,真的吴国货哦!” “姑娘,瞧瞧我家的首饰,你看着宝石的颜色多正,这做工,这花纹,我家昨日刚进的新品,正好配姑娘。” 少女们脸上绽放出花朵一般灿烂的表情,一位绿裙少女对着无数漂亮的首饰和胭脂恋恋不舍,她左瞧右盼,慢慢脱离了大部队,突然,一只手将她拉近,吓得小姑娘手脚无措,抬眼一眼,原来是行首,小姑娘拍拍胸脯,语带娇憨,“牡丹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绿萼,还不快跟上?” 被行首瞪眼的绿萼乖乖认错,“知道了,牡丹姐姐。” 刚刚装乖巧的绿萼很快便破了功,“牡丹姐姐,你快看,快看?” 行首牡丹以为绿萼好歹能安静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犯了,她不耐烦的回头,“绿萼,如果你再耽误,我便将你交给院首,让院首大人处置你。” 绿萼面露急色,指着天空,“不是的,牡丹姐姐,你快看天上,天上有人在飞,真的有人啊!” 行首顺着绿萼的手指,看见了天空出现三个黑点,黑点慢慢变大,最终清晰可见。 “真的是个人啊?” “他们,他们好像飞到景福宫去了?” 景福宫上方,三人虚空而立。 其中立在左侧的一个脸有横疤的男子大呼:“卫氏小儿,还不出来受死!” “受死——”男子的声音拉出长长的回声,保证传递到景福宫每一个角落。 景福宫突然激射出无数道淡金色流光,如丝绸般柔软,如刀锋般犀利。 三人中两人瞬间退开流光攻击的范围,倒是正中那位男子,一动不动,任由无数流光绑缚,一道道流光将男子绑得结结实实。 宫门口短瞬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国人,就在大家以为危险已经解除时,这男子手中星光具现,一只巨大的猛犸现于身后,男子一声大喝,身上的流光寸寸剧断,转眼被崩被碎片,流光反射太阳光芒,显得颇为凄凉。 “不错,不错,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然,等我出手,你们怕是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了!” 男子左右二人飞回男子身边,附和大笑。 地下一位红衣官员大喝道:“你们身为卡师,如何能欺压我朝鲜,你们还不速速住手,负荆请罪,否则,我王必书信一封,让吴国陛下给我王一个公道!” “哈哈哈,”左侧男子笑的畅快,“大哥,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国弱而亡乃是天理,我们不过是代天罚国,何罪之有?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迎我大哥为王,也许我吴国陛下看在朝鲜新王是我吴国子民,会更加尽心庇佑你朝鲜!” 右侧男子也大笑出声,“就是,我大哥天生就是要坐卫氏朝鲜王殿下的人,你们难道要违抗天命吗?” 地上一阵骚动,右相急急追问,“腾格里啊,这是吴国钻石卡师,非人力可抵挡,直树博数和真英巫堂在哪里?快去请,还有,还有巴克西,王受伤了!” 朝鲜信奉萨满教,腾格里是萨满教的主神,博数和巫堂分别是对男女萨满的称呼,巴克西便是朝鲜的治疗者。 刚才无数淡金色光束,便是王的终极必杀技,没想到面对吴国钻石卡师,如此不堪一击。 突然,一男一女迈着诡异的步伐,别别扭扭出现在景福宫的空地上 “右相大人,直树博数和真英巫堂到了!” 右相恭敬的将二人引到高台,直树博数和真英巫堂心无旁骛,直接跳起诡秘的舞蹈,口中庄重的用吴国语言通神。 “一重天,花木繁茂!二重天,鱼鸟同行!三重天,龟龙相搏!四重天,女娲造人!五重天,水火相济!六重天,不周山崩!七重天,五彩补天!八重天,龙凤大劫!九重天,龙潜深渊!十重天,凤镇火山!十一重天,巫妖横行!十二重天,日月大婚!十三重天,十日降世!” 每一次重天,两人手掌必然相击,击打产生明亮的火花,瞬间化作流光,射向天空中漂浮的三人。 流光升空,演化出四字真言浓缩的故事,攻击一重高过一重。 三人对流光不闪不避,每一次攻击连他们的衣服都伤不到半分。 “大哥,你说这两人跳的什么玩意?这点攻击连给我们挠痒痒都做不到,干脆直接认输算了,何必垂死挣扎?” 直到一直跳到九重天,一道流光被猛犸男子击偏,“小心,这流光里的力量越来越强大,难道……不能让他们继续跳下去,快出手!” 男子重新现出猛犸巨像,身侧两位也分别现出白象和黑熊巨像。 三人同时跺脚,一时地动山摇。 大地裂开一道道伤口,毫无准备的官员们东倒西歪,有不慎掉入裂缝者,有被飞溅的巨石砸中者,有倒地不起者,一时哀鸿遍野。 马韩皇宫。 一道黑影悄然掠过,无声息穿过一道道宫门,慢慢划过马韩国主寝宫,黑影慢慢爬过台阶,从门缝下面的缝隙挤入。 黑影穿过地板,一步步靠近床榻,在床榻前突然膨胀,鼓成一个黑衣男子,男子嘴中射出一只短匕首,将床榻上之人毙于梦中。 鲜血流了一地,男子悠闲的离开寝宫,往大殿方向而去。 第二天,宫人发现国主被刺身亡,而大殿王座上,坐着马韩新的主君。 同样的事情,在秦韩和弁韩上演。 匈奴,金顶王帐。 匈奴王看着在匈奴大军被三道飓风杀的东倒西歪,心中的怒火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他大喝一声,直直往其中一道飓风所在杀了过去, 匈奴大祭司手持魔镜,劝阻道:“大王,千万别冲动,对方是专门为了引出你,好执行斩首行动!” 可惜,已经太迟了。 三道飓风因其中一道被阻,其他两道飓风瞬间摆脱敌人,向着受阻飓风的方向刮了过去。 无数匈奴勇士组成的血肉之墙毫无用处,一时血染草原。 风行鸟,大鹏和信天翁三股飓风合在一处,掀起更猛烈的风暴。 匈奴王以一敌三,明明身边都是悍不畏死的草原勇士,匈奴王却觉得自己身处孤岛,只能被动接受天地之威。 匈奴王心中充满了不解,明明吴国的情报说,飞禽卡牌是废卡牌,怎么会突然冒出三个飞禽牌的钻石卡师?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此刻的飓风远远超过刚才,果然是中计了! 匈奴大祭司见匈奴王的处境越来越艰难,终于忍不住将手中魔镜高举。 “长生天啊,请您降下神罚,让敢于冒犯您神威的渎神者受到应有的惩罚,请您庇佑您的子民,我们伟大的匈奴阿尔王,拥有超出人极限的力量,驱逐不速之客!镜魔之神罚临世!” 魔镜中发出一道亮光,直冲天际,突然光芒反折,沿原路返回,照到魔镜镜面的光,被折射向飓风最猛烈的地方。 一道足以亮瞎人眼的白光越积越多,直到一声巨响,白光中央飞出四道人影。 皆是重伤。 风行鸟,大鹏和信天翁的主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三人互相对视,立刻达成共识,乘风而去。 第160章 塔山之谜 洛阳,皇宫。 “曹大人,家人子们都已经入了永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郑公公战战兢兢的问道。 郑公公当初隐瞒陛下于塔山失踪时答应的越干脆,现在就有多后悔。 陛下闯塔山失踪,他们该第一时间寻丞相崔秉德,大司马卢广志和司徒陈晋几位大人商量才是,怎么就听了曹州这小子的诡辩,让一切‘如常进行’,陛下失踪短时间能瞒下去,时间长了怕更难收场。 曹默坐在龙椅上,身穿玄色天子衮服,扶着龙椅上的一只龙头,“我知道郑公公心里怎么想的,觉得我没有资格代替陛下行事,可郑公公能保证朝中重臣心中陛下比家族更重要吗?我曹家能保证,永远维护皇家,维护陛下的利益,因为二十年前,我父被国师大人说服后,就没有了退路。郑公公,你该信任我才是。只要一切如常,等陛下脱身,自会嘉奖我们二人的忠心。” 嘉奖忠心,只要陛下回来,还能坐回王位,他这个老不死就算是没有愧对陛下的信任。他没有通知那几位大人,也是因为考虑到他们毕竟都是世家出身,如果让他们知道陛下失踪,怕是朝野震荡,给乱臣贼子有机可乘。 “你说我们陛下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要去闯塔山呢?这七十年吴国以黄金卡师为尊,陛下不过二十余岁,便已经是黄金卡师,又何必去追求什么力量的巅峰?” 曹州冷笑,“别人说这话我信,你郑公公说这话是不是假了点,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又何必隐瞒我呢,半年前突然回归的皇室供奉难道不是钻石卡师?三月前,卫氏朝鲜遭遇强者突袭,皇室死伤惨重,无一人是一合之敌;两月前,马韩,秦韩和弁韩都相隔不久遭遇强者攻击,被一一击破,三韩换主;一个月前,匈奴王庭被三位强者偷袭,匈奴王重伤,匈奴大祭司祭出魔镜才击退强敌。郑公公,你别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公公也不赔笑了,他阴冷的看着曹州,“曹州啊曹州,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你现在穿上天子衮服,坐上皇位,你就是陛下了?你是看到三韩的求助折子怕了吧,你以为可以凭借着陛下的病李代桃僵,可万万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我吴国只要有一位钻石卡师,那你曹州篡位的野心就绝不会实现。我早就提醒过陛下,你曹州狼子野心,绝不会满足于一个镇安侯的位置,当年你父亲能为了国师许下的承诺毒杀旧主,那今日,你曹州就可以为了曹家的野心,背叛对你不薄陛下。可惜陛下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你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曹州慢慢走下王座,“我说郑公公,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当初我可是建议你假扮陛下的,是郑公公你主动举荐我的,此刻怎么成了我狼子野心了? 我曹家当初在奉天神将军攻破洛阳前倒戈,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曹家对吴国,对陛下,对国师的忠心吗?如果我们曹家不倒戈,那吴国的江山必然是奉天神将军的囊中之物,作为奉天神将军的前锋,曹家起码是奉威国公,如果不是对陛下的忠心,我们曹家又何必放着双字国公不当,当了陛下的威国公呢,而且,还让我这个嫡长子成了陛下的亲卫。 曹家是踩着奉天神将军的鲜血,向吴国皇室敬献忠心的,郑公公,你的怀疑是不是太让忠臣寒心了?” 郑公公就这么直直看着曹州,忠臣,曹家二性家奴算什么忠臣?前段时间他假作诚服,不过是为了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原本以为机会渺茫,毕竟白苏供奉什么时候能醒来,还是未知之数,没想到,上天都站在陛下这一边。 “既然曹州大人一片忠心,那就跟千叶大人当面谈谈吧。” 郑公公往左让了一步,做出恭迎姿态。 月光照过青石地板,一道微弱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郑公公原本的位置,黑影无风自动,慢慢变的饱满,最后成了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 曹州不敢托大,赶紧抱拳行礼,“曹州见过千叶大人!” 这位千叶大人可是曾经皇室第一高手,被称为钻石卡师之最,不但曾经击杀过一位钻石卡师,而且本身便有皇室血统,论身份,论修为,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而刚刚现身的千影术则是这位大人的独创秘术,算是他身份的象征之一。 “哼,我本以为,没有了神的眷顾,没有人敢去塔山自寻死路,没想到我们皇室倒是出了一个有胆魄的天才,以二十几岁的年纪便成了黄金卡师,而且愿意为了成为钻石卡师,去闯塔山。这份勇气,我也是敬佩的,就是有些不顾后果,还是太年轻了些。” 千叶大人的声音不分高低,不辨男女,实在是神秘到了极点。 郑公公和曹州将头低的更低,千叶大人可以对陛下评头论足,但他们不行,连听到这番话,都是大逆不道。 “七十年前失踪的钻石卡师应该都回来了,两年前,第一批回来的钻石卡师,有一人失踪了,那人便是扬州牧的祖父郑寒,一年前,他没有回到天地之心,我就知道他的野心又一次膨胀了,但我不担心,因为我对此早有猜测,故意将自己排在了第二批回归的名单里。就算郑寒想干什么,一年的时间也推不翻吴国,当然,如果吴国不堪一击,那我也就只好选择再造乾坤。没想到吴国这一代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君王,将郑寒压的死死地,他的几次谋划都落到了空处。可惜,我被李家的那个老不死摆了一道,本以为要等到第三波才能回来,没想到,神不见了,那个神秘出现的女人居然把所有钻石卡师都放了出来。如果天下大乱造成生灵涂炭,她怕是得担起这个因果。” 千叶大人毫不顾忌的说着秘事,让郑公公和曹州都冷汗直冒,这位千叶大人到底是什么打算? 曹州不能坐以待毙,干脆主动出击,“千叶大人,现在陛下失踪,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千叶冷冷的眼神落到曹州身上,吓的曹州连手都不抖了。 千叶身上钻石卡师的威压毫不留情的向曹州方向镇去,曹州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直接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 刺骨的疼痛,让曹州顾不上形象,一声声闷哼的呻吟击打着郑公公的耳膜。 郑公公可不同情这狼子野心的家伙,该,谁让你曹州居然敢觊觎陛下的皇位! 千叶大人居然根本不需动手,只用钻石卡师的威压就让曹州这个白银卡师失去还手的能力,生死都在千叶大人一念之间。 也是千叶大人毕竟是钻石卡师,而白银卡师离钻石卡师还隔着黄金和白金两个阶品,一步之遥远如登天,何况差了三个阶品。 “千叶大人饶命,是曹州鬼迷心窍,因为陛下有疾,而无后裔,便以为有机可乘,千叶大人饶了我,我愿当牛做马效忠大人。” 千叶不屑一笑,“效忠于我,不,你应该效忠的是陛下。”千叶收了威压,曹州摊躺在地上,粗喘了好几口气,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卑贱的出身,永远无法拥有高洁的灵魂,如果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五姓家族血脉,绝不会有你今日这么丢人的表现。” 曹州状若羞愧的遮脸,实则掩饰自己张狂的内心。 他们曹州上数两代,不过是农户出身,有什么骨气,如果没有奉天神将军降下奇迹,连卡师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就是这样的曹家,不也成为了洛阳数一数二的世家,被很多世家谱上有名有姓的存在嫉妒,羡慕吗? 而他曹州天赋异禀,从小和陛下一起长大,深得圣心。 就是他这样卑贱的出身,压下了无数高贵的世家血脉,千叶大人凭什么看不起他,凭什么? 早晚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钻石卡师,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今日受的屈辱,只要他曹州还活着,早晚会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千叶大人教训了曹州,便不管他了,直接追问郑公公,“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公公垂目恭敬道:“禀千叶大人,陛下在三年前突然进入塔山,等我知道陛下入塔山时,陛下已经平安归来。那次陛下在塔山中收获不浅,而且陛下因幼年修炼《太上忘情决》心智受损也有了好转。虽知塔山危险,但老奴实在是劝不动陛下,后来陛下又闯了一回塔山,等陛下回来后,就突破成了白金卡师,而陛下的隐疾大为好转,老奴以为只要陛下再进一次塔山,那隐疾便会不药而愈,而且陛下也钻石可期,谁知陛下这次进入塔山已有三月,却无回返迹象,老奴怕,怕……” 千叶挑眉,白金卡师?而立之年的白金卡师?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位英明神武智勇双全的陛下了。他接口道:“你是怕陛下迷失塔山,永无归来之日。哼,我景家的血脉,怎会如此懦弱?你说的隐疾是怎么回事?” 郑公公艰涩道:“陛下八岁登基,是国师一路扶持,但国师却误导陛下,让陛下以为只有无情才能成为优秀的君王,陛下年幼,被国师误导修炼了《太上忘情决》,而且亲自给陛下安排了另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陛下在国师过世后,就有些,有些精神不正常。陛下独处时,有时会自言自语,就好像陛下的身子里有另外一个灵魂。 陛下处事果断,一心为国,但也失之情意,有时候老奴都觉得陛下是为了吴国而活,陛下没有喜怒哀乐,为国之兴盛而抚掌大笑,为国之不顺雷霆震怒,但更多的是面无表情,就像是冰冷的雕塑。 而另一个陛下,却愤世嫉俗,一心想成为钻石卡师,他看不惯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性喜杀戮,每年匈奴南下,陛下必换身份,去雍州厮杀,或为将军,或为军师,不杀个顺心,还会冒险去凉州直面匈奴,在匈奴赢了一个浴血杀神的称号。 但陛下处理国事尽心尽力,尽力扭转皇室衰微的局面,卧薪尝胆,诛杀了摄政窃国的国师,而且整顿宗室,清明吏治。老奴相信,只要给陛下足够的时间,陛下必然会将吴国收入掌中,改变现在世家与皇族共天下的局面。求千叶大人救救陛下!” 曹州不敢置信,惊呼出声,“什么?当年国师是死于陛下之手,国师不是死于透支建造锦官城吗?如果国师不是急于建成锦官城,根本不可能星力耗尽而亡,毕竟国师是钻石卡师失踪五十年后第一位钻石卡师,原来,是陛下杀了国师!可当时陛下才十八岁吧!”最多是个白银卡师。 千叶大人没有管曹默,他对郑公公道:“你放心,陛下是我见过最英明的皇帝,只要我千叶活着,任何人都不能动摇陛下的地位!” 千叶说道‘任何人’时,眼神变的极为冷酷,但这种冷酷是对敌人,对觊觎皇位者。曹州有自知之明,能被千叶大人作为敌人的,他还不够格。这个‘任何人’指的一定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极有可能取而代之推翻景家统治的存在。 千叶接着说:“皇室的钻石卡师都回来了,哪怕世家势大,也该衡量一二,陛下在皇室衰微之计,能维持这样的局面我已经很满意了,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塔山,迎回陛下,我未回来之时,一切听从清虚先生的命令。” 郑公公虽不知千叶大人口中的清虚是谁,但了不起也是皇室供奉的一员,起码也该是一位白金卡师,他恭敬行礼,“诺,千叶大人。” 千叶转身,突然看向地上的曹州,“至于你,曹州,吾允你戴罪立功,等陛下回来再行处置,吾可不愿越俎代庖,让陛下不满。” 曹州颤颤巍巍爬起,“诺。” 千叶突然转身,拍拍清虚的肩膀,“清虚,吴国就暂时拜托给你了。” “清虚必不负千叶大人信任。”等清虚开口,郑公公和曹州才发现清虚居然一直站在千叶身后,而他们根本从未发觉。 这不该是白金卡师,而是钻石卡师吧?原来千叶大人连钻石卡师都可以随意驱使吗? 千叶回到密室,马上具现卡牌,紫色卡牌上一排五颗亮起的星辰,代表着升无可升的卡师至高境界——钻石卡师。 千叶用星力沟通,转眼便神入塔山。 塔山山峰高耸入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千叶肉疼的拿出一张白色卡牌,运转星力,随着注入的星力越来越多,卡牌越来越明亮,直到千叶几乎将所有星力注入,卡牌才变成一道白光,融入山峰。 以钻石卡师浩瀚的星力,居然才堪堪驱动这张白色的卡牌,不知这张卡牌是何其神妙的存在? 千叶忍着失去星力发自灵魂的虚弱,轻声道:“塔山,不,应该是卡山山神,千叶请您通融一二,将我吴国陛下的神魂送出。” 塔山,卡山。塔山不过是卡山以讹传讹后的化名,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塔山被换做卡山,卡师之山。 而卡山为何会拥有山神,却是另外一个秘密了。 山峰就像是活了过来,如人一般慢慢伸了个懒腰,可在千叶眼中,便是地动山摇。 千叶小心让过从天而降的巨石,“卡山山神,您是‘无生界’的最后屏障,而我王性命关乎万万人福祉,请苍生计,饶过我王。” “嗯——”一个慢吞吞的声音突然响起,巨大的回声带着沉默的调子。“你—找—谁—?” 千叶赶紧回道:“吴国陛下,景陆离。”他怕卡山山神又睡过去,他可没有第二张唤神卡牌。 “哦,景—陆—离—我—找—找—” 转眼卡山山神便没有动静了,千叶祈求山神可千万别是睡过去了。 卡山山神的存在一直是皇室至高机密,而珍贵的唤神卡皇室一百年也只能得到一张。 别的卡师都视塔山为洪水猛兽,实则因为有卡山的存在,卡师才能问鼎钻石,否则以吴国人的寿命,哪怕是天赋奇才,也只能突破至黄金,至于国师那样奇葩的存在,自从卡师出现以来,这是唯一一例。 前朝皇室失势前,一直在寻找神之祭祀,那个时候吴国先祖借机收拢前朝遗老,才知道了卡山的秘密。 但因这些遗老也不算最核心的宗室,所以对神之祭祀,只知其名,不知其秘。 但一个卡山之谜,就足够皇室拥有几乎等同于所有世家之和的钻石卡师了。 第161章 问鼎之心 玉衡亲眼看着乔灵神色沉重的出了府,又一身轻松的回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难道是他看走了眼,这季青云根本不是诡诈之徒?利用季青云的野心,让乔灵和他分道扬镳,这一步,他走错了? “玉衡老儿,我问你,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那徒弟乔灵和义父到底什么关系?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那就别怪我到你徒弟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了!” 玉衡看着气冲冲赶来的乔晋,温和一笑,“看来是我小瞧了乔将军,难得乔将军居然能看透我的打算,想必长山军在西域一败,也是将军的瞒天过海之计吧。将军见到我后,便把一切都想通了。我死守雍州,甚至为了生存,化为长山盗,不是为了长山军,而是另有目的。二十年不见,看来乔将军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勇猛有余,头脑不足的乔将军了。” 乔晋忍住心中高涨的怒火,“我不是昔日的乔晋,又有什么用,在你面前,不还是甘当被利用的角色。我故意安排李凌让长山军败于东羌之手,让你误判昆吾国军力,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你回吴国。你来昆吾,不就是想着算计我帮你,帮你实现你的野心吗?你为了和平消化我的势力,一定会拿出你最好的底牌。我原本在听到你徒弟姓乔时,就有怀疑了?当年,义父是不是曾经秘密成家,有了孩子,而那个孩子,便是乔灵。玉衡啊玉衡,你还是不够狠心,如果你不让乔灵姓乔,我也不会在见到她的第一面,便确定了她的身份。玉衡,你说,她就是义父的女儿对不对?你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想要用她的身份收服我手下的长山军吧,可你凭什么认为,只要我见到她,便会甘心效忠?” “凭什么吗?”玉衡望天,“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奉天神将军没有子嗣,那长山军唯一的追随便是军师后裔……” “谁说奉天神将军没有子嗣?”乔晋打断了玉衡的话,“我在洛阳的间者送来书信,当年奉天神将军来历成迷,而他是一位仙人后裔的弟子的身份,也是奉天神将军自己默认的,谁也没有见过奉天神将军的仙人师傅。可只有后者为真,奉天神将军才能有翻天彻底的本事,可奉天神将军是人,他自然有血亲,有家人,有出身。 你大概没想到吧,奉天神将军居然是洛阳刘家后裔,现任承恩侯刘邵宁正是奉天神将军的亲兄长。当年,他正好是领命屠杀奉天神将军府邸的禁卫军统领,奉天神将军的妻女在他移花接木之下,被护了下来。如果不是当年夫人生下的是个女儿,我早趁着机会杀回吴国了,何必在西域建立昆吾国。 哪怕你的徒弟,有可能是义父的女儿,都是无法继承香火的女子,我为何要放着奉天神将军的女儿不效忠,而选择义父的女儿?” 玉衡见到乔灵第一眼,便在她和义父相似的眉眼中找到了答案,所以,他直接提出让乔灵和他一起去昆吾国。 后来,他又点出当年的秘密,断了乔灵的后路,第二次提出离开。为了长山军,乔灵一定会选择离开吴国,只要离开吴国到了昆吾,他就可以保护好乔灵。 毕竟,她是义父唯一的女儿。 乔晋对玉衡说的霸气,可他深受义父大恩,怎会对他的后裔如此冷漠。 玉衡勾唇轻笑,“刚夸乔将军长了脑子,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你远在西域都可知道这‘刘雪苏之秘’,我在云中郡待了二十年,难道是在虚度光阴吗?你可知这刘雪苏的卡牌图案是什么?” 乔晋皱眉,这方面他的确没有关注,毕竟只是一女子,左右逃不过是花卉牌,但转眼一想,义父的女儿破天荒成了儒生,那奉天神将军的女儿,怕是也会创造奇迹。 “奉天神将军的女儿,她的卡牌图案是什么好像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连儒生都不愿效忠,难道她的卡牌还能是真龙不成?”乔晋越想越糊涂,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玉衡的阴谋,故意让他跟着玉衡的思路走,还好他机智,无论她的卡牌图案是什么,也不影响他走自己的路。 玉衡失笑,这乔晋这些年唯一的长进,怕是学会了三思而后行,要是二十年前,迎接他的必然是乔晋的雪狼吼。 “军师当年说过,卡师的卡牌图案可以堪破虚妄,直指本质,你感知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但卡牌图案必为真。如果你有不能泄露的秘密,那千万不要选择成为卡师,哪怕你成为了卡师,也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卡牌图案。刘雪苏的卡牌图案经月神祭礼,已经暴露了,你知道是什么吗?是紫苑花,紫苑花代表的是谎言,你说,这个谎言指的是什么?” 乔晋不是傻子,玉衡说的这么明显,心中的一个猜测呼之欲出,“刘雪苏不是奉天神将军之女,难道当年是刘家骗了天下?” 玉衡嗤笑一声,“刘家,不过一个二流世家,他怎么敢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他当初救下奉天神将军的‘妻女’,已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了。可惜,他不认识奉天神将军的妻子,阴差阳错救错人也就不奇怪了。为了确认刘雪苏的身份,我亲自去见了那位隐藏在承恩侯府的夫人,当年我有幸见过那位夫人一面,是真是假一见便知。” 乔晋双目无神,下意识接着说道:“你发现承恩侯府的‘夫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人,那她生下的姑娘,自然也不是奉天神将军真正的后裔。那,奉天神将军的孩子现在到底在哪?” 长山军旧主未绝,为忠义,为信仰,他们都还没有到功成身退的时候。 乔晋没有怀疑玉衡说谎,如果刘雪苏的卡牌图案真的是紫苑花,那她唯一的谎言,必然来自她本身,如果她不是奉天神将军的女儿,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玉衡失落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已经泄露了结果,“我没有找到他们,也许那位夫人厌倦了纷争,带着未出世的孩儿隐居了,也许,她在逃跑的路上,被当做一般流民叛军被杀了。可现在,我们长山军的机会来了,我刚开始只是远远关照她们,怕她们一家被长山军气运所累。后来,阴差阳错,见到了乔灵,我发现她居然对长山军知之甚详,我怀疑军师将当年之事告诉了乔灵。军师的算无遗漏我是服气的,既然乔灵知长山军,那她就无法置身事外。我顺势收她为徒,本想借着她卡师的身份,给她谋一个未来。没想到,乔灵自己闯出了一番事业,远远比我做的好得多。你见过乔灵了,你该知道,她完全继承了军师的睿智聪颖,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能在一无所有的前提下,成为益州名副其实的半个主人,那她就有希望完成军师的遗志,推翻吴国,君临天下。” “你疯了!”乔晋看着玉衡,就像是看一个怪物,“我就知道,你身为义父失踪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你一定知道义父的下落,你一直都知道义父在哪,甚至在义父去世后,密切关注着乔家。是了,你守在云中郡,从来都不是守着那一支长山军,你是守着义父的子嗣。你想借着长山军,借着扬州乔家,完成你的野望。可是玉衡你想一想,这天下,从没有出过一位女君,我承认,乔灵很厉害,但她凭什么成为天下之主?如果义父有一子,我乔晋看在义父的面上,只要他有争霸天下的野心,我乔晋以命相报,可惜,这世上没有乔昆吾!” 玉衡不介意乔晋的态度,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两本书,递给乔晋,“你也许可以先看看这书,然后再说军师的女儿,有没有君临天下的野心?” 乔晋狐疑的接过,这书册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倩巫女》。 乔灵捏着毛笔,斟酌了很久,还是写了这封信,如果真是他,她又何必逃避,那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与其等待他开价,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也许,张恨水的‘日首’卦象是对的,长山军因为得到了他的默许,才能活下来,并扎根益州,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难道长山军投奔益州时,他便喜欢上她了?不然,乔灵实在想不到他这么做的原因。 乔灵忍不住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扔出去。 韩忠悄没声息的进了书房,看乔灵正低头书写,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默将手中的包裹放下,准备离开。 “是今日驿站送来的包裹?放下吧,我一会儿看。”乔灵随口说着,连头都没有抬。 韩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人,是我。” “韩忠?”乔灵猛地抬头,没想到是韩忠将包裹送过来了。 自从益州的日子越过越好,很多百姓都自发的给乔灵送手信,可能是今年的新麦或者嫩玉米,更有可能是当地的特产,有一次乔灵还收到过种植的灵芝。 这些礼物虽然不值钱,但代表的却是益州百姓对乔灵的认可和支持。 所以,这些包裹经过初步的检查后,便会送到府上。 可送包裹这点小事,好像好劳烦不到韩忠吧。 韩忠回益州后,便因累功成了平南将军,马元现在是安南将军,都是三品武职。 马元和韩忠都是长山军出身,却能坐上四安四平将军之一,可见益州牧对他们信任有加。 韩忠自然不能再做乔灵的亲卫首领了。而当时乔灵还没有回来,季青云便押后了亲卫首领的简拔,想等着乔灵回来后,让她自己选个满意的。 没想到却遇上遇刺之事,一时耽搁到了现在。 但乔灵已经回了益州,亲卫首领的选拔也被提上了日程。 乔灵失笑,“让堂堂平南将军替我取包裹,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韩忠的踟蹰在乔灵的调笑中消失,“大人,韩忠不负所托。大人对韩忠的大恩大德,韩忠必以死相报。” 曾经被心魔所困而不自知的韩忠,在雍州一战,终于堪破心魔,进阶黄金卡师。 “以死相报?将军这话说的欠妥,你是吴国的将军,如何对我一个益州祭酒以死相报。作为吴国的将军,你需以死相报的是你的国家,是你身后的子民。韩将军,我希望你记住,作为守卫家国的最重要的屏障,需一心为民,吴国百姓便是你拷问心灵的标尺。” 韩忠抱拳,“是忠说错了,忠以后必为民守牧,为百姓护社稷。” 乔灵满意的点点头,道:“将军无事便回吧。” “诺。” 乔灵低头写好信封,“咦,韩将军怎么还在?” 韩忠有些羞赧,“是某之过,刚刚差点忘了,治中大人和长史大人有事求见。” 乔灵挑眉,“在府外?” “在府外。” 这倒是奇了,这二人一人代表的是最初追随乔灵一派;一人代表的是被简拔的后起之秀,因立场不同一直不和,今日怎会联袂而来? 而且,连她府中的大门都不敢进,要韩忠打头? “请两位大人进来吧。” “诺。” 灰衣和杜若两人推推搡搡的,都不愿意第一个进书房。 乔灵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还不进来!” 见祭酒大人气急了,两人争先恐后的进了门。 乔灵看着灰衣脸上的疲倦和杜若脸上的不服,难道是打架了,现在来找她评理? 乔灵坐端正,也没有请他们坐,“说说吧?” 灰衣和杜若见乔灵这态度,以为乔灵已经知道了,两人互相望望,都不愿第一个说,最后,还是灰衣先开了口。 “大人的治国能力很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一次失败并不算什么,大人今年也不过十三岁,足矣担一句‘鬼才’。大人天赋出众,不过是欠缺了一点经验,我们从头来过,反正,益州不会比大人初至时更差。” 杜若附和点头,上下摇晃的力度让乔灵怀疑,他的脑袋会不会被摇下来? 第162章 叶凤长老 乔灵听的一头雾水,“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杜若惊呼出声,“大人不知?” 乔灵莞尔,“别人以为我一直在益州,但你们作为我的心腹,不知我刚回来?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灰衣和杜若这才反应过来,乔灵根本就不知坊间传闻。倒是他们多此一举,平白给大人添了烦恼。 “是振威将军宋志,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的不对,居然说大人也不是算无遗漏的,因为大人大力推进农业,短短不足两年,就解决了益州百姓吃饱饭的企盼。又因为推进商业,用蜀绸换布匹,解决了穿衣问题。现在养蚕的人家也能留下一些丝绸布头,做个绢花手帕自用了。“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现象因为益州逐渐富裕,有了转变的契机。 但因为益州多山,就算是有梯田,拥有土地的百姓也只是一部分。现在,倒是把那些地主养的脑满肠肥。很多百姓名下根本就没有土地,但因为农业盛行,很多无业游民都进入这个行当,现在益州从业最多者便是农民。也就是说,他们安家立命唯一的手段便是种地,可益州已经无地可种。 虽然因为大人和凉州牧的约定,我们益州百姓可租种两州土地。但凉州牧不可能将凉州早有的良田租借给我们,当时益州按照大人的吩咐,租种的都是未开垦的薄田,要么,便是自己动手在山上挖梯田。 可这也只是缓解了这个矛盾,而没有解决这个矛盾。 大人想让益州成为粮仓的想法是好的,但实际执行中,能保证温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要供应吴国,甚至只是供应周边几州,怕是不可能了。” 乔灵的计划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每一阶段的目标,需要达到的程度,还有完成目标的步奏及审核条件。 当时他们看到计划书上的蓝图,都热血上头,只顾着幻想将来这一切实现后的美景,却没有发现这巨大的隐患。 农业计划书的第一步,益州在短短两年内,便完成了。 解决一州温饱问题,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如果乔灵没有提出粮仓计划,那已经算是完美的答卷了。就凭满目无饿死之民,便可名留青史了。 可为了粮仓计划,益州在农业上投入了太多人力,现在,没有了第二阶段,那些多出来的人怎么安置? 乔灵曲指敲桌,“现在益州已经开始出现游手好闲之徒了?” 灰衣杜若面露尴尬,没想到大人居然一句话就直指重心。 灰衣讪笑,“大人,是各地缉盗上报,一些吃饱饭没事做的人,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打架斗殴。还有些缉盗抱怨,以前百姓吃不饱饭时,哪有力气打架,就算是有力气,更多的都花在为一家人找吃喝上,哪有现在这么乱? 抓吧,监狱也没有那么多的位置,不抓吧,屡教不改。因为益州商业发展,很多小国都来益州做生意,这些无业游民的存在,就成了汤里的老鼠屎……大人,我知道你做了很多惠民之举,但有些刁民,你不罚不足以教人。” 乔灵看着灰衣,“治安问题,本质上是人力富裕问题,人力富裕问题,本质是计划出现重大偏差问题。而计划是我做的,这就是你们担心我无法接受之事?好,我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想法,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这件事又如何扯到宋志将军身上了?” 杜若暗示灰衣,大人问话了,还不赶紧回话? 灰衣咬牙,“启禀大人,是宋志将军,他在公开场合对您表示不满,说现在益州之乱,就是由大人指挥不当所致。当时,州牧大人正好在军营,狠狠抽了宋志大人三十鞭子,将他发配到下面的军营去了。可宋志大人的话,被人传了出去,传着传着便成了,成了因为大人你经验不足,益州现在的繁花,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灰衣说完,羞愧的低下了头。没有人比灰衣更清楚,益州的繁华从来都是面前这人殚精竭虑的结果,如果没有乔灵,益州前要面对羌骑的劫掠,后要面对家小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窘迫。 可这些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真是一群白眼狼,可他们顾忌民意,居然束手无策。 乔灵放过灰衣,直接道:“‘粮仓计划’没有问题。”见灰衣正要反驳,乔灵伸手制止,“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在狡辩,也不是因为心中自尊心受不了,故意这么说的。益州多山,很多地方也按照我们的调研,种植了经济果树或者成了茶园。益州的粮食产出因为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一直不错,加上我们一直在修路,根本上解决了下游销售问题,能解决温饱问题,在情理之中。 而第二步,不是第一步的重复,我什么时候说过,益州成为粮仓,是将益州所有的地方都种上地?我说的是,我益州的粮食,卖遍全吴国。 什么是益州的粮食,我益州人种出来的就是益州的粮食。 雍州凉州的租种,不过是第一步的补充和第二部的前奏。我希望益州人习惯,习惯去不是我们益州的地方种地。” 乔灵说道这里,杜若和灰衣眼中闪过明悟,“大人是想继续租种交州和荆州的地,洛阳的地就算了,那里的地主大多是朝廷官员,都有家奴打理。” 乔灵失笑,“你们怎么就知道往内发展,不想想如何往外发展?是,租种交州和荆州的地,是不错的选择。但如果还有更好的呢?” 二人恍然大悟,同时开口。 灰衣道:“西域诸国!” 杜若道:“安息!” 乔灵摊手,“既然二人意见不一致,不若,我们来打个赌?谁能给益州百姓找到更多更好的土地种,我便举荐谁主管万国坊。” 万国坊是新事物,自从来益州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各种问题也纷至沓来,为了统一管理,便有了万国坊。 之前和胡人交易的旗市有多繁华,那万国坊未来的前景便是它的数百倍。只要有一分长远眼光的官吏,都知道万国坊的潜力。 那是益州未来税收收入的大头,虽然现在农业税越来越低,但因为产出是以前的数百倍,自然看不出差别,仿佛还上浮了不少。 但乔灵取消农业税的决心,身为乔灵心腹的二人如何不清楚。 以后,商业税将益州税收的大头,而万国坊便是商业税中的大头。 毕竟,乔灵要大力扶植益州本地商业,官府虽然没有亏钱,那也是乔灵运作有方,但赚的就真不多了。 但只要益州商会能成长起来,就是一只只下金蛋的鸡。身为益州人,先天便会站在益州的角度思考得失。 君不见齐鲁之地的晋商是何等威风,天下三分之一财富都聚于其身,如果以后益州的商会也能有晋商那般威风,身为益州人,如何不发自内心感到骄傲。 灰衣和杜若彼此的眼神中,都有火花闪过,二人异口同声,“必不负大人信任。” 乔晋拿着《倩巫女》急急找到乔灵书房,正好和灰衣杜若擦肩而过,乔晋望着灰衣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刚刚过去的那人,怎么如此眼熟,莫非他曾经见过?可他认识的不是长山军中人,便是敌人,他属于哪一波? “乔将军这是?”乔灵看着乔晋递过来的《倩巫女》,面露疑惑。 “这是祭酒大人的作品,晋这两人读来,颇有疑惑,想借机请教大人一二。” 乔灵失笑,没想到这乔晋将军居然对她的作品敢兴趣,他既然想请教一二,她答就是了,看在他是她义兄的份上。 “不知将军有何疑惑?” 乔晋将书翻到王冠一页,“祭酒大人的想象力真丰富,居然创造出女子为王的格局,不知这女王一说,祭酒大人是如何想到的?” “不是我想到的,”乔灵莞尔一笑,“这吴国西面有一国家,他们便是女王。我不过穿凿附会,借鉴一二罢了。” 乔晋不信,“吴国西面明明是西域诸国和安息,我怎么不知道这两个地方有女王?” 乔灵淡定回复,“那安息以西呢?将军可去过?” “安息以西?我又不是书院学子,会花大量人力物力去游学,晋见识浅薄,去的最西边便是西域。也许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乔灵指尖点着书册,“将军对着女王之事如此上心,可是担心我借着长山军军师之女的身份问鼎天下?” 乔晋心神不定,惊疑的看着乔灵,“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我父乔景峰乃是原长山军军师,我更知道我师傅当初是受我父亲拜托,才死死守着云中郡。如果我猜的没错,我父给乔家应该也送了一封信,以托付我们一家。可乔家不会收留我们,这不过是我父亲的障眼法。师傅是一重保障,当年的愿望是第二重,而在云中郡应该有第三重保障,否则,三州之地如此辽阔,为何师傅偏偏守在云中郡?” 乔晋苦笑,“我少年时就跟在义父身边,可惜,却没有学到他一分聪明,没想到倒是你子类父。我一直以为,军师留下的后手,便是洛阳一众,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纳入考虑。我猜测玉衡居心叵测,想借着你的身份拉拢长山军,以实现他振兴乔家的野望。现在想来,是我偏颇了。他早就知道你们一家的存在,如果想利用,趁着你们年幼不是更有利吗?我毕竟是经历过当年的人,猜到一二分还算正常。你是怎么猜到义父便是长山军军师的,毕竟长山军自绝三州,如果你早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活到今天,还成为益州祭酒?” 乔灵清冷的声音,在乔晋耳边响起,“在我见到我师傅之后。” 乔晋惊讶,“这么早?” “我第一次见到师傅,只以为他是强盗的军师,但他却有一个世家家主的朋友,还能轻易给我安排一个世家女的身份,如果世家的出身这么容易作假,那世家是不是太无能了些。如果世家无能,还能压制皇权,成掎角之势?逆推之,我师傅不但不是一个普通的军师,还是世家中人,而胆子再大些,如果我本身便是世家出身,我的身份得到了他们的认同,给我一个世家旁支的身份,就不算造假,因为,这本身就是真的。 可我母祖上数代都是张家村人,有亲有朋。我世家的血统,只能来源于父亲。我父亲是突然出现在张家村的,我虽年幼失去父亲,但我印象中的爹,是个很神秘的人。他明明没有读过书,但说话谈吐不凡,而且懂很多道理,还会给我讲很多有趣的故事。 如果,我的父亲出自世家,受过良好的教养,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我从一个朋友的口中得知,当年长山军败北后,长山军军师下令撤退,而他本人却不知所踪,以军师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一定是去寻长山军东山再起的资本,或者,是为奉天神将军报仇的途径。 而长山军军师失踪的地方,便是我父亲突然出现的地方。而我又恰恰知道了,长山军军师姓乔,讳上景下峰。 还有,我父亲当年执意圈入我家的桃树,也许,那株桃树便和长山军的机缘有关?” “机缘?长山军重新崛起的机缘吗?”乔晋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当年最得我义父信任的人,何无心,他不见了。自从长山军败北后,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以为他要么死于乱军,要么,便是和义父一起失踪了?现在看来,还有第三种可能,义父在长山军收拢的紧急关头离开,一定是一件非他不可的急事,如果按你说的,是让长山军‘东山再起’的机缘,那就说的通了,军师不可能置长山军于不顾,现在长山军的大日之力越用越少,军师在我们进攻洛阳前,正好在考虑如果没了他,如何补充大日之力的方法,难道,军师找到了?是了,只有这个可能,只要长山军的大日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别说自保,拿下三分之一的天下还是能保证的。 那我们马上去张家村,去看看那株桃树。” 乔灵勾起唇角,“正合我意。” 恒河流域以西,叶书一族。 一道黑影紧紧贴在地面,一步步融入各种阴影中,慢慢前进,直到,他来到一座高楼之外。 高楼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有叶书一族最优秀的后辈轮流把手,二层由叶书一族叶凤长老看管,而第三层则放着叶书一族最重要的宝物——源叶。 叶书一族能成为恒河流域最神秘最强大的势力,不就是因为他们有源叶,可以通过源叶感悟法则之树,从而摘下最合乎心灵的那片法则之叶,有了法则之叶,叶书一族的修行一日千里。 因叶书一族拥有恒河流域一半的顶级高手,他们才能稳坐第一势力的位置。 黑影小心避过巡逻的子弟,耐心的从一个人的影子跑到另一人的影子中,直到慢慢靠近门口。 瞅着转瞬即逝的空档,黑影飘进了第一层。 这黑影进了高楼,直直往第二层去,仿佛根本不担心惊动叶凤长老。 第二层的叶凤长老突然出声,“谁?” “呵呵,”黑影从扁平状变的饱满,终于有了一丝人的模样,“叶凤长老,别来无恙啊!” 叶凤长老脸色大变,他压低声音,“怎么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我活不活着就不劳叶凤长老,不,何凤你操心了,今日,我是来要你兑现当年的诺言的,你就给一句痛快话,答不答应吧?” 第163章 退出组织 叶凤长老面色挣扎,一时难以决定,他试探问道“你要什么?” “哈哈哈,难道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好了,何凤,你也不想我去见何无心,将当年的事告诉他吧,要么答应我,要么我转身就走?” 叶凤一咬牙,“好,你说,你要我干什么?” “这才对么,叶凤长老身份何其尊贵,怎么能折在我手里?我要你今日当做从未见过我,更不能让何无心知道,我来过,我知道你做得到,毕竟你的卡师图案可是紫若藤!” 紫若藤,植物类废卡牌。永远只能是紫卡卡师的紫若藤卡师,叶凤! “难道你要……”叶凤看来者移步往三楼去,一时失声,“你疯了,三楼的可是……” 黑影化作影子,将要飘上第三层,“我的精神问题就不劳你费心了。” 族长书房。 听到熟悉的鹰啼之声,叶书族族长何无心右臂轻抬,一直巨大的老鹰从天而降,落在何无心臂上,锋利的鹰啄,明亮的眼睛,还有油光的羽毛,真是一只威风霸气的雄鹰。但这只鹰和别的鹰有所区别,它额头正中有一簇树叶形状的绒毛, 何无心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他拿下雄鹰爪上绑着的布条,送飞了信鹰。 展开布绢,上面用吴国文字记录下两行内容。 “长山军重现人间,长驱草原,东羌铩羽西征。军师乔灵任益州祭酒,封汉寿亭侯,重立卡牌阶位,正秘密收留其他长山旧部。” 何无心一时激动,攥紧布绢,“长山军?!长山军!!!” 何无心急急展开羊皮纸,写下邀约,迅速将羊皮纸交予信鹰。 他望着高飞的信鹰,忍不住喃喃出声,“机会,军师交代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啊!” “族长不好了,不好了族长!” 何无心撇了闯进来的何静水一眼,“心如明镜,水波不兴,静水啊,你就不能对得起你的名字吗?还有,谁不好了,族长我活的好好的!” 何静水喘匀了气,“族长,源叶,是源叶出事了!” 这下不淡定的变成了何无心,他一把抓住何静水的肩膀,“你说什么,源叶出事了,你快说,出什么事了!” 何静水看着族长面目狰狞,一时有些害怕,但还是颤着声音答道:“源叶不见了!” 何无心捂着心脏,一时难以接受,二十几年的筹谋,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难道是天亡长山军?军师啊,您能不能告诉他,他现在该怎么办? …… 宋志吃过早饭,晃悠悠的去了一趟军营,在军营待了大概半个时辰,正好遇上来抽查军务的灰衣长史。 “振威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军营?”灰衣似乎对见到宋志颇为诧异,语气一时难掩惊讶。 振威将军宋志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灰衣长史这话说的奇怪,我身为振威将军,出现在军营不是很正常的吗?倒是灰衣长史,因祭酒大人赏识,一步登天,成了益州长史,不知是否算的上德配其位?毕竟,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好歹也在益州待了不短日子,却也不曾看出长史有什么才华?不若,长史自己说说,你有资格坐在益州长史之位上吗?” 看两位长官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灰衣身边的军士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耗子,找个洞藏起来。 不是传闻他们振威将军是祭酒大人的铁杆拥蹙,当年益州牧和祭酒大人初至,振威将军便慧眼识珠,是最早倒向益州牧的将军之一,灰衣长史也是祭酒大人最信任的属下,这两人怎么吵起来了? 难道是争宠? 这样一想,好像也很合理,毕竟祭酒大人如此厉害,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居然是灰衣,而不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振威将军宋志,振威将军如何甘心? 灰衣淡定回道:“我是否德配其位不是你一个振威将军能够说了算的,你服气或者不服气,我都是长史,你能做的只有认命!” “哈哈哈……”宋志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快断气了,“行吧,灰衣长史,不知我有没有资格邀请你和我切磋一场,毕竟这里可是益州军营,是益州最安全的地方,而作为益州长史的你,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看来上次挑事被发配下来,振威将军心中颇为不服气啊! 灰衣冷笑,“振威将军作为益州军的急先锋,镇山石,自然功法出众,星力雄厚,我灰衣一介凡人,如何与卡师相提并论,就算振威将军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吧。” “咦?灰衣长史居然不是卡师吗?那是宋某的过错,宋某向长史致歉,希望长史能给宋某一个面子,一起去藏心饭庄喝杯酒,算是为我刚才的鲁莽向长史赔罪!” 宋志把话说道这份上,灰衣又刚刚直接拒绝了宋志比武的邀请,如果灰衣不答应,倒是显得他小气了。 灰衣虽然脸色很不好,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你吃霸王餐,怎么就是我们的不是了?”一个葛衣少年拦着几位异域人,不让走。 “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几个人,在我们藏心饭庄吃了东西,居然不给钱,大伙儿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领头的异域人,被少年这么一挡,脸色发黑,“我们的钱袋被小偷偷走了,我不是给了你一块香料做为饭钱吗?你这小子殊为无礼,如何能颠倒黑白,说我们吃霸王餐!” 异域人身后的几位随从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显然没有说谎。 葛衣少年一甩袖子,“我不认识什么香料,你给个木头就说可以抵钱,谁知道这截木头价值几何,要是亏了,东家那里我没法交代,再说,我们食肆是吃饭的地方,不是典当的地方,我拿你的香料木头也没用啊!我告诉你,要么给钱,要么见官。” 益州这里,和别的州府不同,他们不惧见官,自从益州有了无数监察组,起码益州各郡不见了任何一位贪官,而学堂的建立,也让无数出身贫寒子弟,有了出头之人。 一些天资卓着之辈,已经被破格录用,可以想见,这些来自寒苦之辈,会更体谅他们这些平民。 而以前将普通人出身作为刍狗的官员们,也不是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明明祭酒大人对贪官污吏是零容忍,谁敢在老虎头上拔须? 祭酒大人又调整了益州官吏的待遇,各种隐形福利羡慕的周边几府得到消息的同僚们眼睛都瞪红了。 这一打一拉,恩威并施,益州官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加上那些宣传部对他们爱国爱州爱家乡教育三通锤,一个个都快成祭酒大人的脑残粉了!谁还会反对?谁还会捣乱? 原本因缉盗上报之事有些动荡的益州,在乔灵整顿吏治中无波无澜的过去了。想必精心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要气的跳脚了。 明眼的官吏以为这是乔灵的应对之策,完美的化解了这一劫,却不知乔灵对他们的出手一无所知。 异域人百口莫辩,他身边的一位正想抽刀给这个敢威胁他们主子的小子一个教训,却被领头的异域人阻止了,这里可是吴国,而且是益州,若是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上,伤了吴国的子民,那位益州牧,还有益州祭酒可不是吃素的。 贵人视百姓为刍狗的日子,在益州已经吃不通了。 “小韦,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客人吵起来了,我们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的规矩都忘了?”一位身着青色素衣的男子,正好从远处走来。 原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才堵住了路,没想到是自家不懂规矩的小厮在为难客人。 “少爷,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外面日头太晒,小心伤着您。”被称为小韦的少年,被自家主子训斥,可一点都不害怕,显然这家主子是个怜惜下人的好人。 “你啊!”李景文转身对着几位异域人道歉,“是李某管教不严,冒犯了几位,不如今天这一顿就让李某请客,便当是和几位做个朋友。” 小韦狗腿的将几位异域人当饭钱的香料木头递给李景文,李景文接过一看,“这是上好的龙涎香,而且这么大一块,就算是在我的食肆吃一年也够了,几位实在是太客气了。” 领头的异域人见李景文不但识货,说话还颇为客气,原本的怒火几乎消散尽了,“不,这既然是我拿出来抵饭钱的,我便不会拿回去,多谢公子的好意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们便告辞了。” 被人当众看笑话,对他而言,这还是第一次,还好遇上李景文,不然,他就不得不去拜访益州祭酒了。 李景文无奈,只好收下龙涎香,却坚持要补足差额,异域人盛情难却,不得不答应了。 小伟看着离去的几人,语气中带着几分纳闷,“少爷,我在饭庄也待了这一年多,来来往往也见了不少异域人,有的是来益州倒卖丝绸的,有的是冲着我们的盐池来的,还有的是为了益州的茶叶竹笋,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我却看不清了?” 李景文转头就给了小韦一个爆栗子,“因为想摸清他人的跟脚目的,便故意假作无知纠缠,小伟,你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些,而且,行事剑走偏锋,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样的作法,短时间内的确可以得到那些方正之人数百倍的回报,但君子身正,心正,行事正,以前你为了生存,有什么手段我不管,但现在,我希望能纠正你身上不好的东西,让你成为合格的人才,你不也想要去考学宫,去出仕为官,为益州,为百姓谋福祉吗?那你就该更严厉的约束自己,以正榜样。” 小韦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知道了,少爷,当初我一个小乞丐,也就只有少爷你在乎我们的性命,我是到了少爷的农场,才真正活的像个人,后来,益州牧和益州祭酒大人来了,益州才不变得越来越好,我也想为我的家乡尽一份心力。我这不是害怕,有外域奸细混入,让益州遭受损失吗?少爷,你放心,以后我绝不再自作主张了!” 外域奸细? 随着益州越来越繁荣,涌入益州的他国之人越来越多,益州虽然紧跟着加紧了防务,但现在的益州,在周边诸国眼中,便是巨大的聚宝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混入益州的奸细怕是不少。 谁也不能杜绝会不会有吴国人见钱眼开,为那些人大开方便之门,损公肥私。 可他一介白衣,如何能有良策? 如果能见到益州祭酒大人就好了,起码能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告知大人。 灰衣刚吃完鸿门宴,正好在大堂看了一场好戏,等那三位异域人离开,这才上前问候,“请问是益州郡最大的农场主李景文李先生当面?” 李景文温和浅笑,“真是李某,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益州郡最大的农场主,李景文毫不客气的承认了,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当初祭酒大人推广农牧场,他原本就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农场,借机扩大经营,占了益州三分之一的农场份额,而且,远在雍州、凉州,也有他的地盘,说一句第一,还真不是谦虚的。 灰衣笑的坦然,“没什么,只是见公子的小厮都有报偿家国的忠心,心中佩服,忍不住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换句话说,见你人不错,有资格和我当个朋友,便给了你这个面子。 若是旁人说这番话,要么失之庄重,要么太过嚣张,但灰衣才华加身,气度不凡,而且身着锦绸,必是官吏。 在益州,能做官,便象征着此人能力才华出众,走到哪里,都能得到羡慕恭敬的眼神。 李景文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勃然大怒,“李某正愁无人相陪,这午膳怕是要一人孤独品尝了,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公子,若公子不嫌弃,请给李某一个机会。” 灰衣爽朗一笑,“请——” 灰衣和李景文进雅间后,李景文熟稔的给灰衣倒了一杯茶,“今日怎么突然亲自来见我,连紧急联络都放弃了?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作为益州官吏,你最好多注意一下外域奸细……” 李景文将心中的担忧一一诉出,他虽为白丁,但灰衣作为益州高官,只要他留意,便可将隐患消除到对益州影响最小的程度。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二人居然是老相识。 灰衣接过茶盅,喝了一口,静静听李景文说完,沉吟片刻,“此事祭酒大人早有准备,我只需按照祭酒大人吩咐的办即可。” 原来祭酒大人早早就注意到了吗?果然不愧是祭酒大人! 李景文心中庆幸,却没想到灰衣接着说出了一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 “我今日有个消息,希望你传回去,我要退出墨衣使者。” 李景文手中的茶盅脱手,他震惊的看着灰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可是,可是……” “我知道,”灰衣面色凝重,“我十一岁那年,国师就去了,我对国师的印象,不过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高人,也不能想象国师死了十二年了,你们为何对他还如此忠心?我一直以为,只有借助国师的势力,我才能有出头之日,我才能解开凤家对我的封印。可惜,现在我找到了比恢复天赋更重要的事,而这件事,和墨衣使者的道路冲突,我必须退出。” 第164章 墨衣首领 李景文叹气,“我比你加入墨衣使者更晚,用你的逻辑,那我不是比你更有资格退出吗?我加入墨衣使者,是为了更好的帮助我的族人,我的乡亲,我没有伟大的愿景,我只希望我认识的人,不会吃不饱饭,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死在敌人的刀下。前一个愿望,在我,在墨衣使者的帮助下,基本达成了。后一个愿望,也在我最佩服的两人的努力下,将益州变成了理想乡。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正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日子难能可贵,我才更需要力量,需要墨衣使者,维护好我重视的这一切。我能多问一句,为什么吗?你退出墨衣使者的理由是什么?” 灰衣神色温柔,“李兄,你知道什么是道?什么是值得一生用性命去追求的道吗?李兄的愿望虽然朴实,但也最难做到,可李兄却认为自己满足了。可我不一样,我做不到满足,也认为这一世也追求不到满足。我想成为吴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想做出一番事业,一番对得起我天赋的事业。可这一切,却被黑凤凰给毁了,我愤世嫉俗,我痛不欲生,为了报仇,我愿意放弃一切,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倒霉,更可怜。可实际上,还有太多人,过的比我惨多了。 但那个时候,我就像是着了魔,我看不见,看不见我的幸运。我只知道,我要让黑凤凰,让凤家,让仙人付出代价,更遑论,我认为是吴国皇室的不作为,吴国不是在乎儒生吗?那为何我还被凤家毁了,我忠心的王没有庇护我。 所以,当墨衣使者向我递出橄榄枝时,我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我认为,我可以借着墨衣使者的力量,报复我想报复的一切。 可,命中注定,我遇上了祭酒大人,来到了益州,祭酒大人信重于我,我也在益州找到了我的价值。我看着益州在我的手下,一日日变的更辉煌,哪怕功劳最大的人不是我,但那种成就感,李兄,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泡在温泉里,舒服极了,有成就感极了,整个人就像是年轻了十岁。 益州,就是我的道,为了益州更好,更繁荣,我愿意放弃一切。 可,墨衣使者的作法,却与我的道背道而驰,时至今日,益州和墨衣使者,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李景文莫名,“我想不通,灰衣兄,墨衣使者和益州何时有了冲突,而且还严重到你必须二选一的地步。国师的死忠占了墨衣使者的高层三分之二,当年国师为吴国做出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益州强大,就是吴国强大,墨衣使者本也是为了维护国师的法才存在的。灰衣兄,你为何说两者不可共存?”难道墨衣使者还有什么是他不清楚的? 灰衣有些后悔了,他本来没有打算今日就摊牌,没想到正好遇上李景文,见李景文教徒,一时意气,居然直接找上他,还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他。 李景文虽是普通人出身,但从小家中不缺银钱,而自身也是饱读诗书之辈,他根本就不知世间疾苦,如果是别人,只要他说要退出,那人自会将消息传回墨衣使者,而不是追问他有什么隐情? “此事事关祭酒大人,你还是别问了吧。”灰衣神色黯淡,曾经,墨衣使者在他的心中,真的宛若救赎的神佛,可到了今日,在他的信仰和道之间,他终于还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信仰可以救赎他的心,但道才是他的灵魂归宿。 “我不明白?”李景文神色更迷茫了,“这跟祭酒大人有什么关系?祭酒大人是益州的保护神,墨衣使者为了益州,为了吴国,也会善待祭酒大人,如果你是为了祭酒大人,才选择退出,那大可不必。” 灰衣讥笑,“你怎么知道,墨衣使者对祭酒大人只有好意没有歹意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墨衣使者要对付祭酒大人?为什么?” “好了,”灰衣站起身来,“我今日说的够多了,我先走了,你只要告诉墨衣使者的首领将军,我灰衣不干了。” 雅间的门开了又闭,李景文恍恍惚惚像是做了个梦,第二日,才记得将消息报了上去,直至此刻,李景文也想不通,灰衣到底知道了什么? 但李景文心中,却下意识对墨衣使者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李景文按照约定留下暗号,没想到第二天就得到了墨衣使者首领的召见。 李景文穿好披风,将自己身形裹好,穿过一道道小巷,习惯性将从组织中学到的摆脱跟踪的手法用了个遍,才小心用约定的暗号敲响了一家章台的后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半老徐娘探出脑袋,她头上硕大的牡丹花代表着益州章台的流行趋势,她上下打量了李景文几眼,“农夫?” 李景文松了口气,“花奴?” 花奴笑的亲切,“快进来吧,将军在等你。” “多谢。” 花奴带着李景文转过假山,穿过小湖泊,到了湖边一茅屋前。 李景文抱拳,“农夫求见将军。” 茅屋的竹门突然无风自动打开,“进来吧。” “诺。” 李景文走进茅屋,便看见了墨衣使者的首领将军,一个戴着狄青面具的男人。 狄青是戏剧《夜袭昆仑关》的主角,他出身贫寒,自少入伍,面有刺字,善骑射,人称“面涅将军“。 狄青熟读《左氏春秋》,用兵如神,勇而善谋。 此男子是墨衣使者的首领,代号将军,怪不得他会戴狄青面具。 “农夫,你急急找我,所为何事?” 李景文行礼,“将军,我前日见了灰衣,他让我转告首领,他要退出。” 灰衣是他在墨衣使者中的代号,能以‘衣’为代号,可见在组织中地位不低。 “退出?因为我昨日给他的任务?”将军的语气毫无起伏,好像听到组织重要成员要求退出是件无关紧要之事。 灰衣是除了原本那些人,第一批加入的核心人物,知道组织不少机密,算是看着组织发展壮大的元老,他要退出墨衣使者,对组织伤害很大。 可首领为何是这个态度? “农夫不知,灰衣只要求我转达,大概是不想联系组织了。” 首领自然听出了李景文语气中的试探,“你想知道,我会不会允许灰衣退出?” “农夫不敢。” “呵呵,”首领摆摆手,“这有什么?前日我见灰衣,是要求他绑架益州祭酒,将她带到秘地去。想必灰衣以为我要伤害祭酒大人,这才毫不留情的选择背叛吧。” 李景文冷汗直冒,首领这是什么意思?原来前日将军也在藏心饭庄吗? 组织中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而其人执行的任务更是互相隐瞒,只有首领才会知道一切,现在首领将灰衣的任务告诉他,是什么意思? 而且,李景文听的清楚,首领用的是‘背叛’,而不是‘退出’。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代替灰衣完成任务,而是希望你帮我劝劝灰衣,告诉他,我找祭酒大人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送她一场大机缘。你还记得组织成立的初衷吗?” 李景文恍然大悟,“难道是我们墨衣使者奉命守护的国师宝藏?大人想邀请祭酒大人进宝库?可祭酒大人作为吴国祭酒,而国师身为吴国国师,只要我们当面和祭酒大人陈情,祭酒大人应该也不会拒绝。我们只是为我们守护的国师宝藏寻找一位真正的新主人,又不是要伤害祭酒大人,灰衣不会不满,祭酒大人也不会不同意啊!”那首领为什么要让灰衣‘带’祭酒大人去国师宝藏? “哎,”首领正袖,“这件事是我们墨衣使者存在的意义,寻找到国师宝藏新的主人何其艰难,就算是找到了,也许,那个人也不想要。可如果不能完成国师的遗命,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首领口中的‘我们’指的自然是墨衣使者最初成员,国师的誓死效忠者。 李景文疑惑,“所以?” “所以,我们要请吴国唯一的女儒生祭酒大人亲自去打开国师宝藏。我知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国师守了这么多年,你一定不信。毕竟作为明面上托付的陈家,都已经背弃了信仰,我凭什么说自己不是挂狗头卖羊肉?” 将军这话,话糙理不糙。 李景文抱拳,“仗义多是屠狗辈,将军虽不是世家出身,却也少了一层为世家谋划的枷锁,将军愿意做个信守承诺之人,此等高风亮节,农夫愿意追随。” 将军叹气,“是啊,陈家是世家,国师宝藏里虽然珍宝无数,对我们而言,极其有吸引力,但对世家,他们更在乎的,应该是当初国师亲手放入宝库的《踏浪歌》。你不用问《踏浪歌》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得《踏浪歌》者得天下。我前几日见了几个老不死,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个秘密,结合我知道的,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不知农夫可有兴趣一听?” 这是对李景文刚才追随之言的奖励,李景文自然不会推辞,“某洗耳恭听。” “这天下大局,实则是早就注定的。我们每个人的命运,早就在一本书册中固定,我们只能按照神的旨意,沿着命定的轨迹前行。也许,连我们现在知道这个秘密,也在神的安排之中。” 将军的语气很沉重,而李景文却在这一刻,嗅到了不同的意味,也许,将军本来就打算找他吧,而他,在神的旨意中,扮演的应该是很重要的角色。 “这本书的名字是——《踏浪歌》,讲述的是一位出身雍州的少年张友,在他十岁觉醒卡师图案时,得到的居然是蟠龙。为躲避朝廷的耳目,其父锦鲤张云骑将子送至卡师书院。但其子顽劣,第四年便借着游学之名,悄悄离开了洛阳,去了益州。在益州,他阴差阳错救了被世家一次次追杀而危在旦夕的益州牧季青云。季青云感恩图报,让十四岁的张友坐上了益州牧的位置。其父借着张友之力,渐渐掌控了雍州,成为雍州实际上的主人。而凉州牧凤青衣因当年初至凉州颁布的《章台令》而千夫所指,虽将一潭死水的凉州雍州盘活,却不得人心。 恰逢吴国陛下景陆离强闯塔山未归,因其无妻无子,显王上位。时年,月神祭礼开启,李氏嫡女李清寒上位,其日神乃扬州州牧顾望舒。其他四位月神候选雍州董皎月,扬州乔景云,洛阳刘雪苏和益州季阿箬失踪。日神晋王遇刺身死,因最后登上月神的是李清寒,由此可知,动手之人便是她。 显王昏聩,天下乱局已定。 第二年,安息来使,意外得知季青云乃安息公主之子,将之迎为新王。 益州牧张友借其外有援军,揭竿而起,一时四方纷纷响应,太平盛世自从终结。 张友占益州、雍州两州之势建立蜀国;曹家乘机窃国,占据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扬州牧伙同青州、徐州建立唐国,并州牧王显之以雷霆之势占领幽州和冀州,成立周国,交州、兖州和豫州建立越国。荆州荆州陇西李氏独立,因其有天下第一钻石卡师而置身事外。蜀国、吴国、唐国、周国、越国和荆州六股势力掀起春秋战国之势,从此,天下生灵涂炭。 三年后,蜀国占领越国,唐国吞并荆州,吴国收复周国;十年后,蜀国和唐国联手覆灭了吴国,后蜀国借安息之手,覆灭唐国,益州牧张友登基为帝。” 李景文听到最后,也没有听到他的出场,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他一个种地的,怎么会参与到国家大事里面去,还好是虚惊一场。 这种最上层的博弈,不是他一个没有政治天赋的人玩得转的,一不留神将乡亲们丰衣足食的日子玩没了,他就是千古罪人。 但听着将军一遍遍提起《踏浪歌》,李景文心中充满了疑惑,他虽然年纪尚轻,但也知道《踏浪歌》明明是国师的卡牌作品,而他,因为因缘际会,也曾经拜读过,和首领说的内容天差地别,主角也不是张友。难道此《踏浪歌》和彼《踏浪歌》不是一回事? 李景文想不通,便直接问了,“将军先说这人的命运是固定的,又说神将我们的命运书写成《踏浪歌》,得《踏浪歌》者得天下。请问将军,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故事终究是故事,成不了真,额,我的意思是,除了儒生,别人写的故事也成不了真。而且,吴国现在的局势,也和这本书中记载的完全不同,如果一切如书中所写。现在益州应该还生活艰难,益州牧陷入世家无止境的追杀,吴国陛下在五年后便会因强闯塔山而死,扬州甚至吴国都没有一位钻石卡师,何况是天下第一钻石卡师了。最重要的一点——《章台令》,时至今日,凉州牧根本就没有发布《章台令》。” 第165章 无用棋子 《章台令》出自史书,前朝一小国红殇为积蓄国力,命令治下所有女子十三入章台,二十五而出,女子所筹集的钱粮,一半用于军中,一半整顿民生。 那时候,此小国不做半分营生,只用女子养着,便富可敌国,军械库刀枪无数。 如果凉州施行《章台令》,哪怕是打了折扣的《章台令》,也能短时间筹集大量钱粮,到时候,凉州和雍州便可从容治理,而《章台令》也只需执行五年。 将军冷笑,“《章台令》马上就要有了,至于钻石卡师,你看看这消息。” 李景文接过帛书,一观,脸色大变,“五月前,卫氏朝鲜遭遇强者突袭,皇室死伤惨重,无一人是一合之敌;四月前,马韩,秦韩和弁韩都相隔不久遭遇强者攻击,被一一击破,三韩换主;三个月前,匈奴王庭被三位强者偷袭,匈奴王重伤,匈奴大祭司祭出魔镜才击退强敌。 这怎么可能,这还是人能做到的吗?只有成为钻石卡师才能飞,这些都是钻石卡师做的?吴国已经有七十年没有钻石卡师了,而且,连白金卡师都没有。这么多钻石卡师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将军冷笑,“突然冒出来,可不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吗?七十年前失踪的钻石卡师们可都没死,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连寿命都停留在失踪的时候,明明国师十三年前已经是钻石卡师了,为何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若是国师能回来……” 李景文听出了将军语气中的苦涩,李景文知道,国师是将军的信仰。 “国师身为钻石卡师,怎么会突然去世?连七十年前失踪的卡师都能回来,为何国师却……” 将军看着李景文,确定他真的只是好奇,叹了口气,道:“因为锦官城,你不会以为所有卡师可神念进入的地方,是从始至终都存在的吧?二十三年前,儒生卡牌不显,帝国连出三代昏君,朝政混乱,党阀严重,眼看着吴国已经是日落黄昏的景象,长山军揭竿而起,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朝廷最后的力量都用在了反扑长山军上,可大势堂堂,长山军尽收民心,原本长山军能赢的,可惜,他们遇到了国师。 国师先施反间计,后用美人计,才策反了曹家,曹家杀了奉天神将军,长山军便败了。国师联合长山军的力量,将匈奴赶出吴国,整顿吏治,休养生息,吴国国力短短十年便恢复了过来,国家重新变的安定。而儒生,也成了吴国至高卡牌图案。 可国师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愿望,他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国师的女人。” 李景文听的晕晕乎乎的,“可这个女人和锦官城有什么关系?” 将军摇头,“我不知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好像听国师说什么锦官城很重要,没有锦官城,那女子便没有翻身的机会。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国师都讳莫如深。我只知道为了修建锦官城,国师耗费了太多心力,后来,又亲自牵头,筹措建立文社。国师终究是人,这样点火熬油,国师终油尽灯枯。他将锦官城交给了博陵崔氏家主,文社交给了赵郡李氏家主,最后回光返照之时,才亲自将《踏浪歌》形成的作品卡牌放入了宝库。 国师交给了雍州陈家一只走马灯,一张纸笺。留下话来,他死后,吴国会出现一位女儒生,她便是他留下宝库的主人,让陈家将此事告知那位女儒生,而国师留下的最后一道门,只有那位女子才能打开。 因为这样的预言,我曾经猜测惊鸿仙子便是国师一直寻找的女子的后代,毕竟国师一出仕便是风华正茂的男子,惊鸿仙子怎么都不会是国师的心上人。可陈家不顾约定,私下暗示族老提前接触惊鸿仙子,当时,我偷偷跟着去了,没想到他们却失望而归。 我原以为,是时候未到,没想到益州出了一个乔灵。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惊鸿仙子到底是不是儒生,毕竟国师留下的话是吴国唯一的女儒生,那便是国师早就知道,吴国只有一位女儒生,否则,不会只留下再确认的手段,而没有留下筛选的手段。毕竟,如果陈家透露消息,惊鸿仙子完全可以直接从陈家手中,完成仪式。” 李景文刚开始听的认真,但这会儿已经是战战兢兢了,将军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把这样的机密告诉他?国师这种种作为,就好像是知道未来一般,可什么人才能窥伺未来,还从容布局?他不过是一个乡下小地主,真不想知道这么多秘密啊! “将军何必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说什么秘密,我知道或者不知道,对大局,对组织也没有什么影响吧。”所以,请千万不要因为他听了太多不该他知道的秘密,而灭他的口。 将军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说你们这些文人啊,就是心眼多。我只是有些感慨,灰衣居然会为了益州祭酒,选择背叛组织,他既然让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便是选了你接任,作为继任者,你便是‘十衣’之一,可以继承灰衣的身份,知道这些分属应当。” ‘十衣’是除了十几位核心元老以外,墨衣使者真正的核心人物。在很多元老因身体原因退居幕后之后,算是组织的实际掌控者。 李景文用食指指着自己,“我?”他将手摇的圆圆的,“将军,别介啊,我一个种地的,怎么能成为组织中的‘十衣’之一啊,这,这太可怕了,我做不到,也做不了!” 将军右手拍到李景文肩膀上,“农夫你谦虚个什么劲啊,你手下的农庄牧庄还少吗?农民做到你这份上,可比不少大商人还威风。你能将这么多庄子管理的井井有条,一个‘十衣’之一,有什么不好当的。灰衣会提出离开,不过是不敢赌那个万一罢了,说白了,他最信任的还是他自己,哪怕我拍着胸脯说不但不会伤害祭酒大人,还会送她一场大富贵,他也不愿意相信。” “所以,现在将军的意思是,需要我请祭酒大人来接收这场大富贵?” 将军的笑声从面具下面传出来,“聪明,你现在知道了来龙去脉,自己也该有个判断,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打算伤害祭酒大人,也许这位还是我们国师的后辈呢,说起来本就是一家人,我们又怎么会伤害国师的人呢?” 听说国师是打败了长山军军师乔景峰的男人,果然深不可测,居然能知道二十年后吴国会出一个女儒生! 不过,前有预测众生命运的《踏浪歌》,后有以《踏浪歌》为名形成作品卡牌的国师,似乎也不奇怪了。 祭酒大人为益州做了这么多事,最有资格继承国师宝藏的果然是大人啊! 也许,国师并不是为了什么女子,他只是为了答谢大人为益州,为吴国做出的一切。女子什么的,不过是臆测或者是误会? “既然国师宝藏本身便是国师留给祭酒大人的,自然该归大人所有,我会将一切和盘托出,至于大人愿不愿意去,我就不保证了。” 将军松了口气,“你愿意亲自去一趟说清楚也好,本来我一番好心,可不能让祭酒大人误会了。不过,这事你可得抓紧时间,这陈家找错了人,要是让他们先找到了打开国师宝藏的方法,那对祭酒大人多不公平啊!” 李景文抱拳,“诺。” 原本墨衣使者的首领可是承诺不需要李景文去办灰衣未完成的任务,可二人说道最后,李景文居然毫不排斥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虽然从强迫祭酒大人变成了征求意见,但有李景文救马元之事在前,乔灵对他的防备必然不高,说服的可能性自然不低,能坐上墨衣使者首领的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哪怕拐几个弯,最后也达成了他最初的目的。 李景文知道这些最高级的秘密又如何,他接触不了这些事,对大局的影响微乎其微,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宁静偏僻的张家村,已经度过了没有乔灵的第三个年头,但在这片土地上,时间几乎没有了任何意义。 清晨寂静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两男一女,乔晋扶着自家晕乎乎的脑袋,“我就知道不该鬼迷心窍的答应使用玉衡的卡牌,你这超远距离传送太颠簸了,我一个猛攻类卡师,都受不了!” 乔灵和玉衡站的稳稳的,互相望望,乔晋将军不是一员猛将吗?没想到他居然晕远距离传送。 乔灵开口道:“好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益州正在转型的重要时刻,我不能离开太久。” 所以,千里迢迢去张家村最好的选择,便是借用玉衡的力量。 等乔晋恢复过来,三人在乔灵的带领下,走到了昔日的家门口。 乔灵望着院中的高大的桃花树,一时感慨。 乔家的大门已经很陈旧了,而大门上还挂着离开时匆匆锁上的铜锁。 乔灵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大门,右手扶着铜锁,突然发现锁芯中有撬过的痕迹。 乔灵仔细观察,铜锁果然曾经被人打开过。乡下的铜锁很容易撬开,但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一是不值得,二是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不会有人愿意犯众怒。 乔家有什么东西值得闯空门? 玉衡皱眉,“乔灵,怎么了?”他们故意这么早来,便是为了不惊动任何人。 “没事,我们进去吧!”乔灵打开铜锁,迈步进了院子。 家中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昨日她还曾住过。 院子的东角落还堆着一小堆柴火,那是她和大姐冒着风雪一日日拾回来的,西面的屋子住着她和大姐,她们每天都早出晚归,但那里是最舒适的休憩之所。 正堂的桌子,是吃饭的地方。她曾经因为吃不到一颗鸡蛋而感慨不已。 “这,这就是义父的家,这也,这也太简陋了!玉衡,你不是一直关注着她们吗?难道你就让义父的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玉衡茫然的看着简陋的院落,不敢想象那个骄傲雍容的堂兄,居然在这样的地方渡过了他最人生后的时光。 他骄傲的堂兄,一向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锦衣玉食,华服美婢的日子才是他的审美,这样简陋的屋舍怎么配的上堂兄?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初和军师分头行动,他本来要来和我汇合的,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军师消失了很久,等他重新联系我时,便说不来见我了,只是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托付给我,我根本不知道军师在哪里,更不知该如何去寻那两个孩子,不得已,我只能守在云中郡,等待着机会。” 军师号称‘算无遗漏’,他既然让他守在云中郡,又没有说如何寻找那两个孩子,自然是有他的安排。玉衡虽然自负,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自作聪明。 “两个孩子!”乔晋震惊的看着乔灵,他以为义父唯一的女儿是乔灵,现在怎么还有一位,“祭酒大人还有一位姐妹?” 如果是儿子,玉衡不可能不选择他而选了乔灵,除非,另一个也是女儿。 果然,乔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父亲早就知道乔雪不是他的女儿,那当初换孩子的人很有可能便是父亲,能换了乔雪,自然能换了乔昆。 可是,为何父亲对承恩侯府的那个真女儿毫不关心,而且,如果完成二姐愿望的方式,是李代桃僵,好像完全不符合一个父亲的心理。 除非,承恩侯府原四姑娘现五姑娘根本就不是她的亲二姐,那她的二姐去了哪里?一个能让她有机会成为仙人的地方吗? 如果父亲能完成二姐的这个愿望,她就不得不怀疑父亲到底是谁了? 大姐的愿望还能说是乔家世家子的能量,而二姐和她的愿望,却超出了一位钻石卡师的能力。 她体内的传送符,二姐的神秘失踪,这一切让乔灵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祭酒大人?” 乔灵抬头,迎上乔晋担心的眼神,无奈笑笑,“我没事,只是走神了,我有一位大姐,现在是安国公府世子妃。” 乔晋蹙眉,“安国公府,是卫家。当初卫家和军师的关系很好,军师曾经戏言两家不如做个亲家,现在看来,这卫家也许就是军师当初安排假降的长山军将领,没想到到了现在,他们还愿意承认当年的婚约,给你大姐一份富贵。” 玉衡从乔晋的口气中听出了几分意味,“你在洛阳的人,不是卫家?可卫家是现在长山军中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了吧?” 乔晋冷哼,“玉衡,你都知道当年卫家和军师关系莫逆,那卫家的投降便是摆在明面上的假降,军师从来都没有打算动这颗棋子,不过是借着名头,给卫家一场富贵,一条出路。如果以前卫家是因为军师的命令假降,现在也成了真的了,没有人会去动他们。对皇族而言,这是他们对假降者怀柔的典型,对长山军而言,他们是暴露的棋子。” 第166章 巧遇张婶 乔灵没有理会乔晋和玉衡,她仿佛魔怔了一般,脚步不受控制的往桃树的方向走去,秋期已至,桃树上稀稀拉拉结着几颗桃果,可桃树结果不是在五月吗? 乔灵一步一步往桃树的方向走去,虽然缓慢,但却坚定。 桃树仿佛也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枝条上的桃果一颗颗如炮弹一般往乔灵身上砸去。 桃果泛着奇异的光芒,可以预见,一旦被击中,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候,玉衡和乔晋也发现了不对,玉衡目眦尽裂,“乔灵,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乔灵没有听到玉衡的提醒,仍然故我的往前走,眼看着飞来的桃果将要砸到乔灵额头,转眼后便是头破血流的结局。 玉衡和乔晋同时施展全身的星力,玉衡打算挪走乔灵,而乔晋却选择击偏桃果。 玉衡的星力落在乔灵身上,却没有任何效果,就好像他和乔灵并不在一个空间。 乔晋的星力攻击打到桃果上,桃果被星力包裹,突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居然将乔晋的攻击都一一吃了下去,桃果有了乔晋星力的滋润,居然仿佛长胖了一圈,连飞行的力度都大了一截。 乔晋这下根本就不敢攻击了,只想着如何帮乔灵避过,可,他们已经没有了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难道乔灵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桃果的攻击之下吗? 乔晋心中充满了懊悔,是他提议来看这株古怪的桃树的,如果因为他而让乔灵出事,那他良心如何过的去,又如何有脸面见九泉下的义父! 桃果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乔灵面前,突然,大日晦暗,又瞬间变的更亮眼,一道道日光完美的挡住了一颗颗桃果,转瞬间桃树上已经没有了一颗桃果。 被大日截住的桃果,在日晒下急速变成了桃干,发出诱人的香气。 一颗颗桃果被大日光芒牵引,组成一个法阵,早晨初升的太阳并不晃眼,但很温暖。 大日的光芒越来越温柔,直到桃干落到该落的地方。 这时候,乔灵也摆脱了刚才神秘力量的控制。 是的,乔灵突然走向桃树,不是因为桃树的影响,而是另一个东西。 乔灵摸着手腕上缠着的金线,这是父亲在她周岁时送她的礼物。 金线过了这么多年,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只剩下发黄发白的旧痕。 可乔灵一直以为普通的金线,却在今日有了反应。 突然,法阵发出一道亮光,一道虚影显现。 “灵儿,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发现桃树的秘密,不愧是我的孩子。” “义父!” “父亲——” “堂兄?” 虚影在白色的光芒中很不稳定,“这只是我留下的一道虚影,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有很多问题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当年,长山军因奉天神将军被杀,兵败如山倒。我安排了我儿乔晋退守西域,又故布疑阵,让一些不太坚定的长山军统领被招安。他们跟着我和奉天神将军,出生入死,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玉衡和玉玑守着云中郡,你记得去一趟,那里有我给你留下的东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教你的童谣吗?按照童谣的内容,就可以找到。 长山军失败后,我本打算去云中郡和玉衡汇合,然后一起退往西域,没想到我却被身边亲卫背叛,九死一生。 是你的母亲救了我,当时我失去了记忆,她也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我。 成亲后,我们有了你大姐乔月,那是一个老实孩子。 她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后来,你母亲又生了一个女儿,从那时候起,她就变了,我知道张家村的规矩,但我只记得自己姓乔,又何必必须要个儿子呢? 可惜,你母亲不这么想。 乔月三岁时,我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颗果子,我称呼为心果。 心果可以完成一个人的任何愿望,我把它用在了乔月身上。 在乔雪三岁时,第二颗心果出现了,我依旧将它用在了乔雪身上。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从来都没有用心果恢复记忆的打算。 直到,直到你出生。 乔灵,你知道你大姐名‘月’,二姐名‘雪’,你却用了‘灵’字的原因吗? 你大姐像皎月,温柔贤惠却内敛。你二姐如霜雪,高冷骄傲却脆弱。 而你,你刚出生时,这株桃树发出白蒙蒙的光芒,光芒照到我身上,我恢复了记忆。 从一出生,你就不普通。 灵乃万物之始,这个字,最配你。 也许是因为你的聪明,也许是因为你我才恢复了记忆,你对我,总是不同的。 对乔月乔雪,我只感到为人父的因果,对你,你只是我的女儿。 桃树奇妙的变化,只有我感受到了,所以,我将桃树圈进了我家。 那时候,邻居家的张婶很反常,表情既庆幸又懊恼,我知道,她有可能知道桃树的秘密。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有下定决心,那我正好趁机将对我女儿好的东西圈进自己的地盘。 灵儿,为父很欣慰,我知道,你一定能发现桃树的不正常,它虽然一直发散着一种让人忽略它的香气,但我知道,你一定能克服。” 乔景峰语气中满是傻爸爸的味道,显然以为自己的女儿无所不能。 “我恢复记忆后,便给云中郡的玉衡送了信,我知道,你们总会相遇的,到时候,要不要帮长山军,你可以自行选择,不能因为你父亲是长山军的军师,你便将长山军当做你的责任。 当然,我也给乔家送了信,但我知道,他们不会管的,自从父亲去世后,那个乔家已经不是以前的乔家了。 如果以后你见到乔家来人,不必将他们当做亲戚,该如何便如何。 言归正传,说说桃树吧。 刚开始,除了帮我恢复记忆,我也没有发现桃树别的异常,直到你三岁后,你开始做梦,你悄悄把梦里的故事的告诉我,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这桃树守护的是天地之心。 我悄悄溜进了天地之心,和神做了一个交易,我甘心赴死,而神给长山军一线生机。 我将神赐予的神物交给我的心腹何无心带走,去吸收足够的龙脉气运,等气运足够,将神物带回。 长山军双倍将当年赊欠的气运还给三州,三州自然不会再反噬长山军。 而拥有大日之力加身的长山军,将恢复往日的辉煌。当然,如果你没有选择成为长山军军师,那长山军的大日之力早晚会用完。 但没有了大日之力的长山军只是从神之军队变成了人之极限军队,虽然不能创造奇迹,但也不是谁可以击败的。 只要长山军回到吴国,自有他们的一份前程。当然,西域建国也挺好。 你之所以会被桃树上的桃果攻击,是因为我,桃树记得闯入者的气息,而你带着我送给你的金线。 不过不用担心,爹爹会保护自己的女儿。当年年轻气盛,以为不会失败,没提前安排好后路的我,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但灵儿,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我的女儿,不要因噎废食,如果再来一次,我仍然会选择透支三州气运,孤注一掷。 去寻何无心吧,你见到我的时候,气运应该已经收集够了。” 合着刚才那么惊险的一幕,居然是乔景峰作为一个父亲,在女儿面前展示他的勇武。 以前玉衡和乔晋口中‘算无遗漏’的父亲形象算是被他自己给毁了。 乔景峰的虚影在说完上面的话后,就消散了。而乔灵耳边却突然响起最后一段话。 “灵儿,你一出生灵魂就很虚弱,肉身和灵魂总是处于不和谐的状态,我一不留神,你的灵魂就飘出来了,但只要有桃树在,你的灵魂就会安分的留在身体内。 我猜测,你和桃树的主人,应该有所牵扯。 我知道,你是转世之魂,我从你身上闻到了龙族的味道,也许,你的前世是一条龙或者是拥有龙族的契约兽。但能和强大龙族扯上关系的你,一定不简单。 你一出生,还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但那些只能给你带来沉痛和故步自封。 请原谅父亲为了保护你脆弱的身体,将你的前世记忆封印。 你被我封印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孩子,但父亲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解开封印。 以后,你也许会不可抵挡的卷入一些你不愿意招惹的是非中,但,灵儿,你记住,你是我的女儿,爹爹一定会保护你。 父亲很珍惜和灵儿的一世父子之情,希望灵儿下次见面还愿意认我这个父亲! 天寰界见,我的女儿!” 天寰界?!她的父亲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还有,她一出生就拥有记忆吗?那她就不是十岁时才穿越过来的,也许,她只是十岁时,恢复了记忆? 可如果婴儿无法承载成人的灵魂,为何十岁就可以了?难道是因为卡师天赋? 而知道天寰界存在的父亲,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他是得到飞白琉璃的天寰界合法穿越者?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死在这里。 也许,只有死,才能让他回到他的世界。 现在看来,拥有飞白琉璃的穿越者,会从异世出生而来,因异世之身死而归去。 合着父亲根本就没有死啊! 就是不知他来吴国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义父最后也失败了吗?大日之力只能根据血脉遗传,如果没有祭酒大人,那长山军将永远无法补充大日之力。” 玉衡和乔晋关心的角度不同,“我早就知道军师一定会给长山军留下真正的后路,但我没有想到居然是返还三州气运,可这气运又不能凭空捏造,军师还真够狠的,借了神器去异国窃夺他们的气运吗?可神为何会同意,毕竟对神而言,不应该是众生平等吗?” 至于乔景峰一直是对乔灵一人交代,他们倒是谁都不意外,自己唯一挂念的亲生骨肉,多说两句才是正常的。 给长山军一个交代,已经是军师顾全大局了!毕竟军师都为了长山军的未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长山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拿着神器的何无心在哪儿?”乔灵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兴奋过度的玉衡乔晋头上,是啊,天下之大,何无心为了收集足够的气运,怕是要跑不少地方,要知道这可是两份吴国三州三百年气运的量,何无心能短短二十年收集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随着乔灵发问,她手上的金线发出一道灵光,瞬间转暗,便没了下文。 “额,看来是完了。”乔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结果,就像是爱显摆的父亲,突然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先回益州吧,今日我还要布置任务。” 乔灵说完这句话,就往院子外走去。她是益州祭酒,这是她的责任,而寻找何无心之事,急是没有用的。 哎,这可是天地之心的秘密,如果他们能进入天地之心,也许能见到神,这样的机会,乔灵一点都不动心吗? 玉衡和乔晋面面相觑,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好离开。连乔灵一个小姑娘都分得清轻重缓急,他们可不能丢了军师旧部的面子。 二人赶紧跟上,三人刚出了院子,隔壁的院门正好打开了。 “乔,乔灵?你回来了!”张婶子震惊的看着衣着华丽的乔灵,有点不敢相认。 这还是当初满山跑瘦弱的小三丫吗?那个时候,乔家过的最惨的人怕就是她了,怎么短短三年,变化这么大? “原来是张婶子,你这是去洗衣服?”小乡村的日子好像没有一丝变化,唯有张婶子鬓间多了一丝银发。 张婶子笑的坦然,“是啊,正准备去洗衣服呢,乔灵你回村,怎么不打声招呼,上次你写信回村,我才知道你和你母亲走散了,现在呢,不是说去参加什么月神祭礼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你这是发达了?” 张婶子表现的和一个普通的农妇没有任何区别,这大概是最大的破绽吧。 “张婶子,我母亲都告诉我了,乔昆是你的儿子,当年村里人都说,你的儿子生下来不久,就去了,实际上,是给了我母亲对吧。可是两家这么近,你家日子也不艰难,你为何当初撺掇我母亲必须有一个儿子,而且还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了他人?” 张婶子一想起乔昆,脸色一时变的苍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灵啊,你既然回了村子,就安心住下,怎么的你也是张家村的人,大家都会照顾你的。” 张婶子这话说的好像是乔灵怕张家村不收留她,故意为难张婶子一般。 第167章 岩石心脏 “张婶子的名字是赵佳吧,但我怎么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张叔叫你湖儿,不知哪个名字才是张婶子你的真实姓名?” 张婶子脸色变了,这会儿也不装糊涂了,直接正色道:“你是怎么知道乔昆是我儿子的?” “乔昆不是父亲的儿子,因为父亲曾说过,如果他有儿子,那他的名字便是乔昆吾,可乔昆少了一个字。而张婶子对我家的桃树很是关心啊!想必张婶子对桃树的了解远远胜过我,可到底是怎样的秘密,必须要求张婶子将你唯一的儿子想方设法送给我母亲,或者说,送到离桃树最近的地方。” 面对乔灵的胸有成竹,张婶子苦笑,“是啊,有怎样的苦衷,要求一个母亲必须亲自想办法将自己的孩子送给他人为子,以后,那个孩子不会唤你母亲,不会吃你做的饭,不会穿你缝的衣?只有宿命,才能让人无力,让人无法反抗。 你放心,我家的秘密不会对乔家,对你,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这个世间有无数秘密,难道每一个你都必须揭开掌控在自己手中吗?” 乔灵失笑,“宿命?难道传送中的华胥氏是真的存在的?那作为神的祭祀,你们世世代代守护着天地之心,因为那里是神显示神迹的场所,作为神的祭祀,你们的宿命便是守护。”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紫湖大惊失色。不过是一个名字,就让乔灵猜到了她最大的秘密,难道那个神秘男子乔景峰真的这么可怕,当初张家村的祖祠都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显灵。 作为乔景峰的女儿,明明乔月和乔雪都很正常,怎么到了乔灵这里,就这么邪乎?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你吧。”玉衡上前一步,“关于神之祭祀华胥氏的传说,一直被卡师们代代相传,无数致力于突破钻石卡师境界和追求长生的卡师们,一遍遍研究这世间力量的奥秘和神的神迹。 而只要有神的存在,必然会提到神迹显灵的场所——天地之心,也是世界存在和发展的源泉。 而伴随着神,自然不可避免提到华胥氏。书上说,每一代华胥氏都可以活千年,这是神对华胥氏的赏赐,大家笃信不疑。” “你的意思是说,也许,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是个千年老怪物!”乔晋咽了口口水,这也太夸张了吧。他不是世家出身的卡师,不知道什么在卡师中代代相传的秘密。 紫湖冷笑,“我就是华胥氏紫湖,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捉到我,剥皮剖尸,研究我为何能活这么久的奥秘?” 乔灵皱眉,“我听说华胥氏作为神的祭祀,应该有神赐予的神珠,你到现在都不拿出来,难道是不在你身上?莫非,你已经将神珠传了下去?” 张婶子不为所动,“没有我,你们永远也进不了天地之心,哪怕你们离神只有一步之遥,你们也没有机会了。怎么样,是不是很不甘心,很气愤,很懊恼?哈哈哈——” 本来就够沮丧了,还被这疯婆子这么一说,玉衡和乔晋都很不甘心。 一般人对天地之心听都没有听过,他们不但听到了,还知道桃树是进入天地之心的路径,却因为不知其法,而过门不入,实在是太憋屈了。 乔灵倒是表现的无所谓,“我今日本就是为了解惑而来,能见到刚才的景象,已经很惊喜了,我对你口中的神,没有什么兴趣。” 乔灵可没有忘了刚才父亲说的话,她和龙族有渊源,而且桃树的主人和她前世也有关系。 乔灵忍不住怀疑,上一世在天寰界难道她曾经遇到过龙族,或者是见过神,可她自己却不知道? 一般升级打怪也是一层层往上升,她现在不过是黄金卡师,连一年回归七人的钻石卡师都没有想好如何应对,还不想自己送到神的面前去。 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还是离那些眼明心亮的存在暂时远些为好。 可其他三人不知道乔灵的想法啊,见神啊,哪怕见不到神,见见神迹,看看天地之心,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啊。 “三位对天地之心不感兴趣,但吾却很有兴趣,不知华胥氏紫湖祭祀可否给吾这个机会?” 一位青衣男子突然从远处的天空急急飞来,而他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清楚。 飞过来?是钻石卡师! 紫湖一眯眼,终于想起此人也是当初在天地之心的钻石卡师之一,只是既没有出言冒犯,也没有附和他人。他这是想重新回到天地之心? “钻石卡师的确很了不起,但我眼见着无数天才横空出世,星耀一时,等攀上钻石卡师的巅峰,汲汲几十载,寿终而逝,你以为我会怕你一个钻石卡师?” 来者笑眯眯的,“我本来还担心紫湖祭祀用上次送走所有钻石卡师那一招,将我又挥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没想到这位女公子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紫湖,不想死的话就带我去天地之心,我在那里呆了七十年,就算是又回去你也不算犯规。” 玉衡一时失言,“难道说七十年前,吴国的钻石卡师失踪之谜是因为你们都进入了天地之心?这怎么可能,天地之心是一方世界最核心的存在,如何会允许钻石卡师进入,就算一两位钻石卡师与天地之心有缘也罢了,怎么可能吴国当时所有的钻石卡师都和天地之心有缘?”而且,这位的意思是,紫湖祭祀将在天地之心所有的钻石卡师都送走了,她送到哪里了?现在的吴国遍地都是钻石卡师吗?天啊,玉衡一想到这个最有可能的猜测,脸都白了! 来者看向玉衡,也许是从紫湖的脸上读出了无畏生死的意思,直接开口威胁道:“正好这里还有‘无辜之人’,紫湖你不怕死,难道他们也不怕死吗?紫湖你听着,你要是不带我去天地之心,我就杀了他们,我问一句便杀一人,若我问了三次,你都不答应,那就别怪我开始杀这里的村民了!” 乔晋挡在乔灵面前,怕这疯子首先对乔灵下手,“这位钻石卡师大人是不是太过咄咄逼人了,我们和紫湖是敌非友,紫湖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们妥协,你若想进天地之心是你的事,如何将我们搅进来?” 那钻石卡师终于将目光从紫湖身上移开,“刚才见这位女公子很是聪颖,为了保住同伴的性命,一定有其他办法,不过我看女公子对进入天地之心不屑一顾,也就不得不借你们二人的性命一用了。若是你们今日死在吾的手中,那便是你这位朋友见死不救,和吾可没有什么关系!” “呵呵,”乔灵讽刺一笑,“先生何必说的这么置身事外,你从我们得知天地之心的存在时,就已经打算要我们三人的性命,你能找到这里,想必废了不少功夫,又如何愿意承担泄密的后果。说什么因我之故,你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七十几年前,钻石卡师们一定不是通过桃树进入天地之心的,否则,想回到天地之心的钻石卡师人数必然不少,来的也不会只有这一位,而张家村怕是因这株桃树,以后都没有了安宁的日子。 钻石卡师转头看向乔灵,“有意思,我身上没有半分杀机,你居然就发现了我欲行灭口之事,这倒是让我真的起了爱才之心,以你的能耐,不可能是一般人家出身,既然找到这里,不如我们合作,只要我能进入天地之心,那天地之心的好处,我们几人平分便是。” 乔灵平静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等有选择的余地吗?” “哈哈哈,痛快,那吾便拭目以待。” 那钻石卡师做出恭敬的态度,显然很相信乔灵的智慧。 乔灵走出乔昆身后,来到紫湖面前,“紫湖,你还记得你的小女儿张冬杏吗?” 紫湖脸色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她不是去享福了吗?” 乔灵拿出一块黄玉,张冬杏便被封印在内。 乔灵将黄玉掷到紫湖怀中,紫湖急急接过,仔细观察,里面果然是她那狠心的小女儿。 “冬杏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就落到乔灵手中了,你不是自负聪明,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吗?怎么连个比你小的姑娘都斗不过?儿女都是债啊!都是债啊!” 紫湖痛哭不已,片刻后,她擦干净眼泪,“将我女儿放出来吧,我带你们去天地之心。” 乔灵招手,黄玉飞入怀中。“不着急,你带我们进了天地之心,我们自然会放了她。” 紫湖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纠缠,打头进了乔家的院子。 剩下几人互相望望,都跟了过去。 紫湖走到桃树面前,桃树上已经没有了桃果,只剩下光秃秃的桃枝。 紫湖轻捏指决,一道紫光打到桃树枝丫上,桃树突然发出一道粉红色的光芒。 转瞬间,一树桃花盛开,满院子飘散的都是桃花的芬芳。 紫湖右手平推,紫光柔和,在她的掌下,一道石门缓缓成型。 那是一道三尺高的小门,紫湖矮着身子钻了进去,那钻石卡师示意他们先进。 玉衡不待乔灵反应,当头走了第一个,乔晋示意乔灵先走,乔灵只好跟上。 乔灵知道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如果多有推辞,怕是会惹那位钻石卡师不悦,若是平白吃了苦头,对之后的脱身之策大大不利。 一行五人走过漫长的甬道,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了光芒。 当乔灵脚踩到实地上时,看见的便是一片片红土,而他们正处在一道峡谷的外面。 “穿过羊羚谷,就到天地之心了。” 紫湖的话,将那钻石卡师的疑问憋回了肚子。也是,他可是在天地之心待了七十年,紫湖不会撒这么拙虐的谎言。 穿过一道道弯曲的小道,周围扭曲的岩壁,红色的光芒,让人不得不为世间的鬼斧神工感到惊叹。 玉衡突然开口,“这是因为洪水的冲刷才形成的奇特地貌?” 紫湖一挑眉,“吆,您老对这有研究?是,传说羊羚谷是世界末日洪水冲刷后,留下的痕迹,是神对世人的惩戒。” 玉衡和乔昆互相望了一眼,作为《情殇》的创造者,乔灵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 当初,《情殇》的女主不就是到了羊羚谷这样的地方,然后遇到了一颗跳动的红心,后才有了这个故事。 如果说重崖居士没有来过这里,怕是读过《情殇》的人都不相信。 可天地良心,她只是随意一写,而这羊羚谷怕是已经存在了不短的年头。 她是不是该庆幸,还好张婶子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不会接触到小说。而《情殇》也是以重崖居士的名义发行的。 玉衡和乔昆也是顾忌身后的钻石卡师,没有深入询问,但心中的忐忑一时小了不少。 如果重崖居士来过这个地方,那就说明要么重崖居士去过天地之心,要么这里根本就不通向天地之心。 前者,他们只有认命。 后者,却可以做做文章。 玉衡眼珠子一转,故作疑惑,“钻石卡师大人,你既然在天地之心待了七十年,一朝脱困又何必还要回来呢?” “哼,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这些钻石卡师在天地之心待了七十年,就是被当做缺的两个天地神柱来支撑天地的。当初我们受到神的召唤,谁也不敢不去,一去却被困在了天地之心七十年。 十几年前,天地神柱归一,我们才有了片刻喘息。后来观察了许久,确定这神柱不会无故失踪,我们才打算轮流离去,但没有神的旨意,谁也不敢不回。 大半年前,最后一天地神柱突然回归,这紫湖恰巧出现,用一颗宝珠,将所有的钻石卡师送出。从此以后,就没有钻石卡师能找到天地之心了。” “还不是你们贪心不足?”紫湖可听不得这钻石卡师冒犯神,“你们代替神柱撑天,本就是自救,若这方世界损毁,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况且,你们支撑天地,不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吗?七十年年华永驻,还有天地之心浓郁的星力修炼,连天机都因为你们融入天柱而知晓,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哈哈哈,好一个不知足!那些世家卡师们,可以选择或借用天机壮大家族,或跳出阴谋保全自身;那些出身卑贱的幸运儿可以选择借用自身的力量搅风搅雨,离开吴国这个是非之地;家有后裔的,可以以自身钻石卡师的力量,作为投注的砝码,为子孙后代博一个前程;想寻求突破或延迟寿命的,有资本的选择得到气运加身,没资本的不就只得苦苦寻找天地之心,渴望能定住时间或借用天地之心的星力,在寿终之前突破吗?” 显然,这位钻石卡师是最后一种。 “凭什么钻石卡师就是顶峰,我年轻时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千辛万苦成了钻石卡师,难道余生便是作为一个钻石卡师等死?谁愿意承认钻石卡师上面的路没有了?凭什么?” 紫湖不说话了,大家也没有说的心情,只管埋头赶路。 走了许久,终于拐过一道弯,看见了悬在空中的一颗岩石红的心脏。 第168章 突破机缘 扑通扑通—— 乔灵捂着自己的左胸,里面的心仿佛要被这个节奏掌控,慢慢变成一个步调。 乔灵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被这空中的岩石心脏影响。 “不要紧张,按照心脏的收缩调整呼吸,只要步调一致,你们就可以进入天地之心。” 紫湖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乔灵听到那钻石卡师已经开始调节自己的呼吸,以期尽快和心脏一致。 乔灵隐晦的看了玉衡乔晋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三人同时控制心跳,不要被岩石心脏左右。 只要那钻石卡师被吸进天地之心,没有进去的他们便自由了。 机缘和性命,理智的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紫湖不知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却没有出声点破。 片刻后,钻石卡师率先调整好了节奏,却没有直接飞向心脏,而是将紫湖直接扔了出去。 乔灵三人震惊的看着他,那钻石卡师轻蔑一笑,“我怎么知道这紫湖是真的带我去天地之心,而不是想将我困住,你们也别磨蹭了,两个黄金卡师,一个白银卡师,还有什么好挣扎的。这段时间我虽然一直在寻找紫湖,但也知道外面这七十几年的基本情况,因为塔山变故,吴国现在可没有钻石卡师。而每一个阶层的差距有多大,想必你们心里有数,不然那个聪明的女公子就不会一句话也不反驳,连个还手的尝试都没有,直接听了我的建议。” 乔灵抿嘴,干脆放开心神,很快便被岩石心脏吸入,玉衡和乔晋紧随其后。 乔灵一睁眼,便发现她站在一座辉煌的大殿里。最醒目的不是那四个撑天神柱,而是高高在上的神座。 传闻天地之心有神迹,莫非是真的。 “我第一次到天地之心时,神就沉眠在神座上,我无法形容神的长相,只记得自己根本就看不清神的脸孔,那高高的神座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可惜,最后一个神柱归位时,神就不见了。” “嗤——”紫湖不屑一笑,“神怎会一直呆在这里,若不是撑天神柱出了问题,神为了这方世界,才亲自来镇压,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这些钻石卡师便可以代替神柱吧,神柱是支撑天地地火水风之神物,比一般神器都珍贵万分,怎么会是生灵,是神的造物可以替代的。都是神的杰作,你能说你可以和这方世界相提并论吗?” 乔灵望着镇压地火水风的四大神柱,下意识感觉和紫湖说的不一样。 五德者,阴阳家指土、木、金、火、水五行之德;儒家指温、良、恭、俭、让为五种德性;道家指道德,圣德,功德,阴德,福德。 乔灵从这四个撑天神柱上,居然发现了道德,圣德,功德和阴德之气。 镇压天地初始地火水风的撑天神柱,为何是由这四德所化? 玉衡感慨,“此地星力果然充沛,但修行一百年怕是也突破不到钻石卡师吧。” 从紫卡卡师成为青铜卡师,需凝结灵植种子;修行星力,突破为白银、黄金、白金卡师,需分别渡过人、地、天三劫。 而成为钻石卡师,却需要一点运气和悟性,不是星力可以填补的。 算起来乔灵突破黄金卡师不久,难道这就是她的地劫? 地势乃外力,众多钻石卡师突然脱困,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如果这和乔灵的地劫有关,那她的劫难是不是太大了些。 不过想到乔灵的人劫居然是月神祭礼,若是乔灵身份暴露,怕是会牵扯出很多意外,比如,皇室的怀疑,凤家的杀机。 连最简单的人劫都如此危险,玉衡都不知道乔灵是如何渡过的,若地劫有这样的威力,好像也不奇怪了。 “乔晋,你的地劫是什么?” “啊,”乔晋正悄悄找着时机想带着乔灵溜,被玉衡这么一叫,三魂吓丢了七魄,“玉衡,你搞什么啊!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玉衡不为所动,“回答我!” “我当时成为黄金卡师的地劫,是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洪水,你知道我当时是在西域,在西域那个地方遇到洪水的几率有多大?我一看见河水暴涨,我就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我造了几百艘大船,在船上待了整整一年,才保住了性命。当时我在船上,看着外面水波泛滥,真真的吓的差点没命,还好,我最后挺了过来。” 乔灵闻弦歌而知雅意,师傅这是怀疑遇到这些钻石卡师出世,是她的地劫。 是了,她突破为黄金卡师虽然不久,但时间也不短了,以她应对人劫的经验,地劫早该到了。 和乔晋将军相比,这方天道还真是‘厚待’她啊! 如果说她在塔山如鱼得水,卡师的修炼也如有神助,只有这渡劫却仿佛想要她的性命一般。 “不行,我感应到我身上的时间还在流逝,而且吸收的星力根本无法在我寿命耗尽前突破。紫湖,我问你,你们祭祀一族是怎么活了一千年的,我只需要时间,只要时间充足,我一定可以突破,一定可以的。” 钻石卡师的失态,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紫湖不为所动,“我华胥氏一族能活千年,是神的赐福,我们不能修炼功法,一千载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出生便能知道自己的死期,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以为你是谁,这天下有天赋的钻石卡师多了去了,又不是没有找到延寿之法的,可结果呢,还不是囿于没有出路,哪怕你是天纵奇才,也只有寿终而逝的命!” “你懂什么?我曾经救过一位仙人后裔,他透露给我,说这世上是有长生之法的,可惜,要有什么灵根,此方世界之人没有灵根,修炼不了长生术,但他的一位先祖,天纵之才,曾结合星力修炼和家族中的长生术创出一套功法,以钻石卡师为起点,直至破碎虚空飞升成仙。这位先祖飞升时,他的父亲年幼,但也曾亲眼见过。钻石卡师离飞升成仙只有一步之遥,我有功法,有充足的星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就可以破碎虚空飞升成仙,摆脱寿命的枷锁,从此遨游天际。” 大概是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天地之心,突然发现他以为的光明前路居然是一条死路,一时神智失常,才将他最大的秘密脱口而出。 紫湖震惊,“这不可能,神在创造生灵同时,已经在生灵的命轨上刻下痕迹,没有人能够例外,破碎虚空,神不允许的破碎虚空根本就不存在。” “你也说是神不允许的破碎虚空,如果,钻石卡师的未来也是神早就书写好的呢?”乔灵早就怀疑过,为何钻石卡师之上的存在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要知道,钻石卡师只相当于修真的心动期,虽然心动到金丹,一步之遥,却咫尺天涯。 但也不是没有突破的可能啊! 因为她会回到天寰界,所以对钻石卡师的绝望了解不深,更没有什么感悟。 但能修炼成为钻石卡师的,必然都是当代惊艳绝才的人物,现在却因为寿数不足如此绝望,让身为卡师的她也忍不住兔死狐悲。 “我突然觉得突破不了也不是那么不好的事了,起码不用眼睁睁看着最后的机会在自己手中流逝。”与其看到希望后绝望,玉衡更愿意现在这样,过本来就没有希望的日子。 “哎,难道寿数和修为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吗?”以乔晋的天赋,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成为钻石卡师,但看见这一幕,他心中的急迫感变的极为清晰,似乎每一个呼吸浪费的时间,对他将来而言,都是不可触碰的悔恨。 “走吧,我要离开天地之心,在这里,我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希望,也许吴国还存在曾经的神物,只要能延续我的寿命,那我就还有希望。”不愧是钻石卡师,绝望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紫湖面色平静,“很抱歉,我们都出不去了。” “啊!” 看着面前惊讶的四张脸,紫湖满足了。 “我刚才带你们走的,是我作为神之祭祀回到神的怀抱时才会启用的路,只有进来的路,没有离去的路。上一次,我来见神,便是为了将祭祀的位置交给我的女儿,我寿命已经走到了终点,早两天,晚两天来这里,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你们想离开,除非神亲自出现。” 乔晋惊讶,“你不救你的女儿了?” 紫湖惨笑,“救,我当然想救,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果不是没有半点希望,我怎么愿意放弃她!可我将你们带入天地之心后,你们会放过我?不过是母女二人成了你们的人质罢了。我又不傻,威胁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尝过甜头的人,不会愿意放着这么简单达成目的的方式不用,转而去走歧路。乔灵我信得过,但这位钻石卡师却恰恰相反,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我为何要接受你们的威胁?怪就怪她是我的女儿吧!” “呵,果然不愧是冷心冷血的华胥氏!我一路一直防备,怕你带我到别的地方,借着地利将我镇压关起来,看到天地之心后,我放松的太早了,没想到我一世英名,居然还是败在了你一个小女子身上。”钻石卡师忽然平静了,也许刚刚的大起大浮让他有了另一只感悟,事情也许不会按照他的心意发生,但只要超出想象,就应该平静对待,焦虑和担忧并不能解决问题,却将耗费心神。 钻石卡师盘坐在地上,“吾名天河,崔天河。不过我的崔和冀州博陵崔氏、豫州清河崔氏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凭自己的力量觉醒成为卡师的。你们知道为何紫湖祭祀刚刚说我们一生的命轨早就已经在世界之初已经确定吗?七十年前,我们被莫名的召唤传送到了天地之心,那时候,神柱缺二,谁也不知道缺失的神柱去了哪里?而神座上坐着一位假寐的男子,无人能看清其面貌,仿佛在此间,又仿佛从未出现。仿佛在左,仿佛在右,仿佛离得极近,又仿佛离得极远。也许是我们的修为太低,根本无法察觉到神存在的状态。” 崔天河望着高高在上的神座,双目出神,“在那一刻之前,我从不相信世间有神的存在,可当我看见神座上的存在时,我便了悟了,那就是神。” “神的存在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你能有这份领悟,还算有见识。”紫湖完全放开了,只觉得一身轻松。还好遇到他们的人是她,而不是春杏。 “我们这些钻石卡师成了缺失两神柱的替代品,日日镇压着地火水风,因对这方天地有功,借着天地之心充沛的星力,修为增长极快。但七十年,也无一人看见前路。原以为钻石卡师突破是镜中花水中月,没想到十几年前一神柱归位,神柱上文字显现,虽然神文显现不过片刻,但我们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说道这里,崔天河停顿了下来,他看到了紫湖竭力掩盖的紧张,“看来作为神之祭祀的你,也不知这一切啊!紫湖祭祀,你只要放我离开,我就将我看到得内容告诉你,你要知道,这个内容里,可有你华胥氏为何生生世世都是神之祭祀的秘密,用这个秘密换我的自由,紫湖祭祀你也不亏啊!” 原来崔天河说了这么多,就是在等这一刻,他赌作为神之祭祀的紫湖不但不知其内容,更会为了得知秘密改变主意。 那他刚才的崩溃,都是装出来的了? 紫湖心动了,如果能知道华胥氏的秘密,是不是她就可以让春杏摆脱这个命运。 吴国卡师都羡慕她千载寿命,可知她更羡慕他们未知的未来。 虽然神将每个人的命轨在创世之初已经刻好,但对芸芸众生,都是寥寥几笔,天衍五十遁去其一,这一线生机对所有生灵都是平等的,除了他们华胥氏。 紫湖脸色苍白,“如果你说这话时,我们还没有来到天地之心,也许我会赌一把,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你不会以为,给走向死亡的祭祀的道路,真的有退路吧?” 崔天河终于不淡定了,“不可能,我曾让一位大师给我批过命,大师说我有突破钻石卡师的机缘,而这机缘便应在神的身上,这也是我在有的卡师选择顺势而为,分享功德;有的卡师选择拼死一搏,天命归我时,我选择了寻找天地之心,寻找神这一条路的原因。那位大师德高望重,不会欺瞒。我不会死心的,一定有其他的办法,一定……” 第169章 上古神树 玉衡看看乔灵,看看乔晋,苦笑。 见紫湖绝了离开这里的机会,乔灵干脆盘膝坐下,开始吸收这里的星力稳固刚刚突破至黄金卡师的境界。 不得不说儒生真是作弊的最佳手段,她不到十四岁,已经是黄金卡师,而无数天资不俗三十而立之人,怕是还在追求突破为白银卡师的路上奋斗。 但快速的突破,也代表着根基不稳,乔灵这段时间一直在压制修为,可星力的聚集随着修为的突破,速度不减反增。 这大概便是为何吴国只有国师一人,成了钻石卡师。而已知的儒生中,除了乔灵,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白银卡师,当然,这也与吴国儒生不多,而且发展起来不过二十几年有关。从读者身上得到无数星力,却无力炼化,最后不过是浪费了,所以,想借着年龄,堆成钻石卡师这条路,对儒生而言,也是走不通的。 随着乔灵运转星力,无数星力从空气中奔涌而来,这是乔灵第一次直面崔天河口中天地之心星力充沛的说法。 在这么浓郁的星力中,哪怕乔灵吸收炼化星力的功法再低级,效率也很高。 换句话说,在这么浓郁的星力大海中,功法已经不是决定修炼速度的最重要因素。 反倒是,吸收这么多星力,炼化为己用是当务之急。 崔天河见乔灵开始修炼,嗤笑一声,“这里的星力太过浓郁,除了钻石卡师,谁都不能在这里修炼,若是强行修炼,短短片刻,便会被涌入身体的星力挤爆,真是无知者无畏。” 崔天河已经能想象片刻后,乔灵被星力直接撑爆的场景,可怜一个小美人,死的太凄惨了些。 “什么,乔灵会死?不行,乔灵怎么能死呢,一定要救救她,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她?”玉衡六神无主,反倒是乔昆常年面对生死,比玉衡好得多。 “乔灵若是会被瞬间涌入的星力撑爆,那早就已经出事了,可你看乔灵现在的状态,她怕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这能一样吗?玉衡急的团团转,却没有任何办法。 乔月也是军师的女儿,可她连自己的夫君都驾驭不住,乔灵比乔月年纪还小,她太年轻,没有经验,只想着早早成为钻石卡师。 可现在他们困在天地之心,连崔天河都无法离开,他们哪怕借着天地之心的星力突破成钻石卡师都没有用啊!况且,这里浓郁的星力只有钻石卡师才能勉强坚持。 一盏茶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乔灵除了脸色变的更好以外,根本没有半分受不了这么浓郁星力的表现。 紫湖也懒得等乔灵出事,而顺便救下自己的女儿了。她转身走到神座下一处平台,敛神站直。 突然,一道道灰色的气流从平台涌起,将紫湖包裹其中,不过片刻,紫湖便成了一座石像,仿佛她千年万年都站在那里,不曾动摇。 可崔天河已经没有心思关心紫湖了,他望着乔灵,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涌上心头。 “真是见鬼了!乔灵?乔灵!难道她就是益州儒生乔灵!天啊!我到底是干了什么蠢事!” 玉衡看了乔晋一眼,在乔晋不耐烦的表情中,只得自己开口,“崔大人认识我徒弟?” “徒弟?她是你徒弟?莫非你也是儒生?!”崔天河欲哭无泪,他的运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吴国本来儒生就很少,而乔灵便是那个能抵半壁江山的儒生,而现在,还被他买一送一了! “不,我不是儒生。不过崔大人现在的表现……” 崔天河苦笑,一时尴尬,“我虽然离开天地之心不久,但益州乔灵之名威震天下,我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怪不得所有钻石卡师都不能奈何的紫湖祭祀,居然在乔灵大人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 难道不是因为紫湖面对钻石卡师时,手中有神器宝珠,而现在却没有的原因吗? 乔灵大人,这大概是玉衡第一次直视徒弟的影响力,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徒弟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连钻石卡师也不得不看在她治国的能力上,称呼一声‘大人’! 军师,怪不得乔灵是你最心疼,最挂念的女儿,女类父啊。 时光匆匆,乔灵的地位居然已经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程度了吗? 是了,国师第二,吴国七十年内最有希望成为钻石卡师的儒生,益州乔灵,祭酒大人,汉寿亭侯,多响亮的名声! 破羌骑七十万,万里奔袭羌族王庭,攻而破之,完成复土计划八万里。 兴农事,广植果木,开梯田,炒茶晒盐炼铁,改革军制,提高军人待遇。 新建药舍和书舍,为民启智,整顿吏治,完善法律,为黎民伸张正义。 短短三年,益州从贫瘠之地,一跃成为吴国第三大税收州府,这样的成绩,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交出的答卷。 三年一晃而过,益州从饿殍遍野,受人鱼肉到有衣有食,温饱识礼,又岂止是迈上了一个台阶? 现在想来,得到一位钻石卡师的礼遇倒是理所当然了! “不行,我落到今日的局面,是我自己贪心不足,是我咎由自取,为何要牵连乔灵大人,为了益州,为了吴国,大人都不能被困在天地之心。” 崔天河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他大步向前,走到神座前的空地上,双膝跪下。 一拜,再拜,三拜。 额头磕在白玉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咚咚声。 “神啊,崔天河落到今日的田地,都是崔某贪心不足应得的果报,但乔灵大人是受我胁迫,才误入天地之心,求神开恩,益州不能没有祭酒,吴国不能没有汉寿亭侯!求您了神,崔天河愿意付出一切,只要神放乔灵大人离去!求神成全!” 崔天河作为钻石卡师,自然是极骄傲的,哪怕是作为神柱的替代品在天地之心待了那七十年,他也只是感慨神的存在,却并不信仰神。 以前是以为这世上没有神,后来却是对自己的自信,认为自己终有一日也会成‘神’。 骄傲的崔天河,还是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在神的面前,放弃尊严,放弃性命。 哪怕他来天地之心本就是为了获得不朽的寿命。 人这一生,总有一些东西,是比性命,比尊严更重要的存在。 追逐不朽,是生命的本能,保持尊严,亦是存于世的意义,一个人的性命和另一个人的性命永远是平等的,无论这个人是乞丐,还是国王。 可人生而为人,总有些坚持,是不惜一切要保存的,总有些固执,是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的。 乔灵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面对乔灵投来疑惑的眼神,乔昆有些无奈的开口,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乔灵莞尔,她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她不会认为所有的钻石卡师都会这么想,毕竟能成为钻石卡师的,必然也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存在,她作为晚辈,哪怕做的再好,也有人鸡蛋里挑石头,非得论资排辈一番。 “崔先生起身吧,你我修炼星力,从无畏惧神灵,今日被困,总有解决的办法,被关在牢里,反倒向牢头求情,岂不是缘木求鱼?” 崔天河身子一僵,尴尬的起身,“是崔某之过,连累了祭酒。” 干巴巴的一句话,后面的却也无颜面再说。 就在崔天河准备站起来时,天地之心突然发出万丈光芒,一道白光出现在神座的正上方。 “是神,是神降临了吗?”崔天河仰着脖子,患得患失的喃喃道。 白光缓缓飘了下来,慢慢飘到乔灵面前,光芒散尽,一张卡牌显出了真身。 “卡牌,紫卡卡牌?”玉衡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原本以为的神迹为何会变成一张普通的紫卡卡牌? 乔灵否定了玉衡的猜测,“这是作品卡牌,儒生的作品卡牌。” “儒生?难道是因为祭酒你是儒生,所以这张卡牌感应到你,才会现身?是啊,当初在天地之心的卡师中可没有一位是儒生,毕竟七十年前,好像没有听说谁觉醒的卡牌图案是书卷,这儒生卡牌就像是在二十年前突然蹦出来的一般,国师横空出世,而儒生也成了吴国的战略资源。” 崔天河的话得到了玉衡的赞同,他二十年前就是家族的卡师了,也不曾听说谁家觉醒成为儒生。 乔灵运转星力,打算具现卡牌,虽然她不是卡牌的主人,但她却能感受到卡牌对她的亲切气息。 试一试也无妨,大不了就是没动静呗。 随着乔灵注入星力,这张作品卡牌居然有了动静,转瞬间化为一本书稿。 只见书稿封面写着三个字——《踏浪歌》,而其右边写着‘玄陌’二字。 玄陌应该是这位儒生的笔名,就像是乔灵的《荼蘼录》写着‘重崖居士’,而《洪荒之龟灵》却是‘松山客’。 “咦,这书册上怎么还有两个小字?”乔灵将要翻开书稿的动作在发觉指尖的两个蝇头小字时,暂时停了下来。 “副册?”难道是表示这本书是《踏浪歌》副册的意思?可一部作品一张作品卡牌,怎么会出现副册这种东西? 乔灵以为她的每部作品都能形成作品卡牌就够奇怪的了,没想到还有副册的存在,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乔灵翻开书册,右手抹过纸面,星力均匀的铺撒在字迹间,随着乔灵一挥手,书册中的内容化作流光,直接投射入半空中,供人阅读。 “真不愧是儒生中的‘天下第二’啊!”崔天河第一次见到这样神乎其神的手段,下意识感叹出声。 《踏浪歌》讲述的是一个普通少年穿过一个树洞,出现在异世界的故事。 少年初入异世,便正好遇上浣纱的少女们,少女们边浣纱边唱着俚语小调。 少年听不懂她们唱的是什么,只觉得非常好听。 看见少年的少女们,很热情的将少年带回村落,因为他们村落偏远,人口永远是负增长,对外来者的加入一直是持欢迎态度。 村里的族长帮少年安家,准备吃食,看着少年吃的颇为开心,族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少年傻乎乎的追问族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族长告诉少年,他们这里太过偏僻,其实他早就有搬到附近小镇的想法,可惜,他们族里一直都没有出一个玄叶战士。 没有玄叶战士,就没有资格生活在小镇上,可这偏远村落很容易遇到兽潮。 村子里的战斗力有限,如果不是这些年他们运气不错,都没有遇到厉害的兽潮,村子怕早就不在了。 少年对村子的未来感到忧心,却无能为力。 可村长却说,只要少年加入他们的村子,成为村里人,他就将他们村子最大的财富交给少年,而少年只要在成为玄叶战士后,将村里人带到小镇上即可。 少年面对村长的苦苦哀求,答应了。 当然,少年对所谓的玄叶战士本身还是很感兴趣的。 第二天,少年跟着村长去了祠堂,村长给先辈们上完香,将少年的名字加入族谱后,从先人排位后面,拿出来一个小木匣。 少年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片树叶,一片红色的枫树叶。 可这木匣一看便放了有些年头了,里面的树叶不但没有发黄变脆,还保持着从枝头摘下的新鲜模样,这真是太奇怪了? 少年感到疑惑,也开口问了。 族长笑的颇为自豪,他告诉少年,他手中的这片叶子,是上古十大神树之一孤桑的一片幼叶。 他让少年不要嫌弃这是幼叶,要知道上古十大神树存在于传说中,很多人终其一生听都没有听说过,而他居然能借用神树树叶成为玄叶战士,这是何等的幸运。 少年问族长,什么是上古十大神树? 族长笑呵呵的告诉少年,上古十大神树是天地间最奇妙最伟大的存在,是世界规则的具现,是无数奇迹的交织,是命轨,是玄机,是本源。 这上古十大神树,排名从后到前分别为:文玉树,琅玕,绛树,帝休,沙棠,櫰木,孤桑,建木,扶桑和椿。 这上古十大神树,各有玄妙。 文玉树结金石之果,五彩缤纷,绚丽异常。 琅玕彻骨寒意,而且有三眼六臂的天神离朱日夜看守,得之不易。 绛树生长在昆仑山上,和沙棠树、琅玕树是邻居,绛树会自己唱歌,从未差错,但也有毒蛇和蛟龙看守。 第170章 神迹显现 “叶状如杨,其枝五衢,黄华黑实,服者不怒。”说的就是帝休,是平复心灵的神物。 沙棠可使人拥有御水之术,浮水行走,漂洋过海;櫰木可以让人力大无穷;建木是“通天之木”;扶桑树是三族金乌的巢穴;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晋朝王嘉的《拾遗记?少昊》写道:“穷桑者,西海之滨,有孤桑之树,直上千寻,叶红椹紫,万岁一实,食之后天而老。”也就是说,孤桑一万年才结一颗果子,吃了之后能够与天同寿。 虽然孤桑只是在上古十大神树中排名第四,但其‘后天而老’的能力,却让人垂涎三尺。 少年以孤桑幼叶为基,寿命先天比旁人多了不少,虽然不能直接达到‘后天而老’的境界,但有了比旁人更多的时间,少年还担心自己不能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吗? 要知道妖族是出了名的不适应现在的天道,可就是因为他们肉体强悍,受得住岁月的侵刷,熬上千年万年,总有成为妖神的机会。 兽潮不过是妖族练兵的手段,却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族是灭顶之灾。 听了上古十大神树的事迹,少年迫不及待的开始修行。 他按照族长告知他的,将孤桑幼叶轻轻取出,放入左手掌心,右手覆于其上。 盘膝坐下,舌尖抵着上颚,放松全身,闭目敛神。 少年感到手心中的幼叶发出微弱的热气,就像是将手掌放在阳光底下,被晒的暖洋洋的。 慢慢的,手掌中的热气顺着手腕,胳膊流到锁骨,经由锁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自上而下,一部分自下而上。 上抵脑海深处,下抵脚尖。 一道道暖流形成一个个小循环,而无数小循环遵照这某种奇妙的规则形成一个大循环。 渐渐的,少年好像感受到空气中某种奇妙的气息和他产生了一种联系。 暖流如张牙舞爪的章鱼,将空气中有益的气息摄取,随着一次次的循环,暖流越来越粗,存在感也越来越明显。 大概运行了一百零八个小周天,九个大周天,少年身体内突然出现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将手心中的幼叶摄入身体,丹田中悬浮着原本应该在手心的玄叶。 少年豁的睁开眼睛,翻开手掌,里面果然已经没有了孤桑幼叶。 而少年身上也发出一阵阵臭味,就像是夏天半个月没有洗澡的味道,熏得人发吐。 少年也真的吐了。 族长看着少年脏臭的模样,笑的极为畅快,他果然没有看走眼,少年真有成为玄叶战士的天赋。 少年就这样留在了小村子,开始了他的修炼之途。每月初一,村长都会将浣纱女浣好的纱统一收起来,然后用牛车运出村子,去三百里以外的织锦镇换取钱粮。 一日,村里来了一支商队,村长忍痛从商队买下一块金玉,将之赠与少年。 少年知道这块金玉是村长用他地里七成的粮食换来的,虽不知有何用途,但一定是极珍贵的宝物。 村长告诉少年,此金玉来自神塔,只有玄叶战士才能吸收金玉中的能量修行,他刚刚得到消息,半年后真龙国将举行天龙卫的选拔,如果少年能成为天龙卫,那他就可以获得走出这十万大山的机会,他的天地将大不同。 真龙国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以前真龙国从未在偏远边陲招收天龙卫,这次有可能是唯一一次。 少年接过金玉,当金玉到手的一瞬间,连身体里流淌的淡绿色能量都活跃了一分,怪不得这金玉如此值钱,效果果然不凡。 今天又是一月一次收纱的日子,没想到村中突然来了一群莽汉,他们气势汹汹的冲到村子里,还推倒了村长。 村长连连道歉,原来是他们上一次交的纱数量不够。可上次村里明明拉走了足量的纱,为何会不足? 因为织锦镇上只有两家收纱的商户,而这家给的价钱更公道,他们村里的纱都是卖给这家的,村里可从来都没有少过数量,这是村中人祖祖辈辈赚下的信誉,否则,商户也不会不点足纱,就给了钱粮。 可现在,人都找上门了,总不至于是无理取闹吧。 村长没有解释,只是不住赔罪,还承诺下一月一定补足数量。 来的人也是老交情了,村长姿态放的这么低,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一个个的匆匆而来,急急而去了。 半年后,少年终于成为了初级战士,也就是一级战士,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挑战。 少年一路向前,在织锦镇连闯三关,在村长的期盼和激动下,成为了真龙国的天龙卫。作为天龙卫的一员,少年完成了村长的愿望,将村中几十户人家安置在织锦镇,而他本人则离开了这里,登上了属于他的舞台。 闯秘境,出任务,斩贪官,罢污吏。易经洗髓,觉醒血脉,少年一步步成为天龙卫统领,益国公,最后因找回了真龙国的血脉神器而被破格封王,少年似乎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巅峰。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少年也成了青年。一日,真龙国迎来了远古传说中的修仙者,他们穿过无妄之海,来到真龙国选择良才,充盈宗门。 已经二十几岁的青年义无反顾的选择放弃一切,跟随仙者去往修真界,武碎虚空,剑破九霄,那才是他的人生。 青年跟随仙者穿过无妄之海,来到了天寰界。 到了那里,青年才知道只有十六岁时出现在天寰界的普通人才有形成灵根的机会,而他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年龄,没有灵根就不能修仙,换句话说,青年在天寰界成了废物。 至于超龄的他为何会被仙人选中带着来到天寰界,那就只能问仁厚大度的皇帝陛下了。 青年波澜壮阔的一生造就了他坚韧的人格,青年没有因为仙者加诸于身的判决而退缩,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青年下沧海,上九霄,一路借着自身玄叶战士的力量,寻找各种天才地宝,以图后天形成灵根。 在这个过程中,青年得到了二十四枚定海珠,可惜,定海珠再是珍贵,也不能让青年拥有灵根。 一日,天寰界山河同寂,一座九重天秘境突然出现在天寰界,修真者们闻风而动,青年也不例外。 他有一种直觉,这座九重天里,有他所需要的机缘。 青年躲过好几股偷袭,终于进入九重天秘境,穿过一道道关卡,青年终于出现在了九重天的第九重。 而这里,已经有几位天之骄子在他之前到达,但不知为何,他们都没有动,直到青年上来。 这几位天之骄子都是修真宗门的佼佼者,论天赋论血脉论资源,青年望尘莫及,可现在,青年面对的敌人却是他们。 天之骄子突然开口,要求青年交出二十四枚定海珠。 青年大惊失色,他得到这二十四枚定海珠的过程颇为奇妙,而且他都是独自历险,不得已才会加入队伍,按理来说,除了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得到定海珠的事,为何这些陌生人会一语叫破。 青年可不认为,这些天之骄子会关注他一个落魄散修。 天之骄子们也懒得在乎青年的表情,直接将刚刚他们闯到第九重时见到的景象告知青年。 原来,在青年到达之前,第九重天就播放着青年得到二十四枚定海珠的过程,而一道宏大的声音告诉他们,只有集齐二十四枚定海珠和九重天,才能重开三十三重天,三十三重天现世,建木从空间裂缝中被召唤而来,修真者就可以顺着建木,到达洪荒。 现世珍惜的灵植宝物,在洪荒不过是垃圾,只要他们能去洪荒,那他们便可轻易成仙,甚至成神成圣。 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先拿到青年手中的定海珠。 青年这才知道,三十三重天中二十四重天是由定海珠形成的传说居然是真的,而他机缘巧合得到的定海珠,远比他所求的重生灵根珍贵的多。 对这些天之骄子而言,不过是重生灵根的宝物,他们十六岁水到渠成的形成顶级灵根,针对重生灵根的宝物,对他们而言,不过鸡肋。 青年提出用二十四枚定海珠换重生灵根的宝物,天之骄子们放心了,他们之所以能在王见王的局面下,保持理智没有大打出手,不就是因为要先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青年清出局吗? 他们可不会承认是忌惮青年逆天的运气,毕竟二十四枚定海珠,能得到一枚,那便是邀天之幸,青年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凭什么得到二十四枚? 也许,他就是三十三重天新的主人,也有可能是建木的新一任建主。 他们隐瞒了刚入第九重天时,见到建木之灵的景象。 建木之灵告知他们,他出世的机缘已至,带着二十四枚定海珠的青年,是三十三重天和建木的有缘人。 借着定海珠的力量重现三十三重天,他们便可借助建木去往洪荒。虽然不能惠及宗门,但只要他们能成为大罗金仙,拥有自由穿越界壁的力量,他们就可以返回天寰界。 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都没有资格成为建主或是三十三重天的主人,凭什么一个往日里根本就不入他们眼的散修,却拿走了这趟机缘中最大的一份蛋糕? 于是,他们很有默契的选择驱逐青年,强夺定海珠。 可如果青年能主动拿出来,总比被他们强夺产生因果好很多。 在天之骄子们的默许下,青年拿着可以重生灵根的宝物一步步离开了九重天。 三个月后,建木现世,而那些天之骄子却不知所踪。 青年走到海岸边的一块巨石上,凭海望天。海市蜃楼中出现一座高悬万天之天的巍峨宫殿,宫殿正中悬挂着一块牌匾,金漆花鸟篆写着‘危楼’二字。 青年用危险的眼神看着那座危楼,似乎下一刻便会化作利刃,刺穿宫殿,打碎牌匾。 可直到危楼消失,青年什么都没有做。 一座稷下学宫拔地而起,震动天下。 这就是稷下学宫创始人的故事,他最终放弃了重生灵根,而是另辟它路,成了儒修一脉的创派祖师。 他给天下错失时机形成灵根或者灵根极差的人指了一条明路,一条同样通天的路。 人口负增长这五个字看在乔灵眼中,便是赤裸裸的表示地星来人的身份。 真龙国,天龙卫?一听就知道是起名废。 织锦镇和她知道的织锦镇有什么关系,还是只是巧合? 又是十六岁形成灵根,书中还提到了天寰界?连一些宗门的名字都和她知道的一模一样,这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书中出现了‘危楼’,这是乔灵《洪荒之龟灵》的创世观,可她之前从未读过《踏浪歌》? 天寰界山河同寂和她知道的‘八瓣重聚,山河永寂’有关吗? 无数的问题在乔灵脑海中翻腾,却一个也得不到结果。 “这就完了,我怎么读完一头雾水的?青年被夺走了定海珠,那些天之骄子们通过建木去了洪荒吗?还有,故事最后出现的危楼是什么意思?为何好像和青年有过节?还有稷下学宫又是什么,是青年建立了稷下学宫吗?可他不只是一个落魄的散修,如何有资源建立一个势力?给错过形成灵根或者灵根极差的人的另一条通天之路是什么?和稷下学宫有关,和玄叶战士有必然的联系吗?” 乔晋捂着脑袋,这大概是他看过最烂尾的故事,什么都没有解释清楚,连故事也刚刚走到最精彩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按照小说的套路,主角被抢走了机缘,还被人以势相迫,后面该是主角得奇遇,啪啪把脸打回去才是。 为何主角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了九重天,好像二十四枚定海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文章刚开头的村长只是一个送宝物送温暖的老爷爷吗?为何文章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祭酒大人,你不是也是写小说的吗?你说这《踏浪歌》写的到底是什么啊?一部小说总有他要表达的中心目的吧?” “哼!”玉衡不屑,“你乔晋什么时候这么勤学了?不就是因为这张作品卡片出现的巧合,也许是神留下的天机,你才这么积极的吧?怎么不见你揣摩乔灵写的小说,要我说,你不妨来评鉴乔灵的小说,你要是说的好,那乔灵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若是说的不好,那你就自个琢磨去吧。” 神迹不仅仅代表着他们有了离开的希望,还代表着有可能知道突破钻石卡师的契机。 崔天河不是说他突破的机缘应在神身上,而且他现在提升修为唯一的拦路虎就是寿命不足,又是孤桑,又是修仙者,这不正好和仙人后裔的灵根说一一对应上了吗? 也许,这个故事不是故事,而是曾经发生过的过去。 第171章 九州傀儡 玉衡大概是看不惯乔晋一副他和祭酒是一家的,哪怕口中叫着祭酒,但关系却不一般的显摆德行,这才故意为难他一二。 “我拜读过祭酒大人的大作,《倩巫女》中,讲究世间外物终究是外物,只有自己精神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你以为可以借助外力达成愿望,实则从一开始便是缘木求鱼,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循环。” “《洪荒之龟灵》讲究因果命运,但女主不是顺应天命,而是逆天而行。世间无数人习惯遵循过去的规矩,女主却选择了自己走出一条光明大陆。别人听凭天意,而女主则代表着天人感应下的人定胜天。成为王是白泽奉书的选择,可建立一个国人生而平等的世界,却是女主自己的选择。” “《丝绸之路》表面上看是写经商,实则是写做人。人,一撇一捺谓之人,端端正正谓之人,只有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无愧于自己,才是人。人活一世,大不易。也许,你拼搏多年,好不容易才立下一份家业,转头天灾人祸就毁于一旦;也许你辗转反侧徘徊溯游,才抱得美人归,转头美人迟暮,一切成空;也许你生而高贵,龙从虎随,可一朝跌落深渊,无力东山再起……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你能因为这一切必然成空,便放弃无数将自己变的更美好的机会吗?坐等死亡,你便放弃了路上的风景,黄泉之下,你扪心自问,你能对自己说一句,人生无悔吗?” “祭酒的故事中,充满了对人生的思考,是选择小富即安,还是追逐风浪,最后,大人得到的结论是,你高兴就好。你想要怎样的人生,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要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出发就好;想要安贫乐道,那享受就好。不要让路上的迷雾,让你忘记了你最初的目的,当然,如果你追逐的目标太久,累了,那就停下来看看路边的风景,只要你愿意,你的路比你以为的长的多。如果你休息够了,想换个人生目标,那就扬帆起航,一件事开始最好的时间,一个是十年前,一个是现在。 大人是我见过最自信的人,大人相信只要自己愿意,这世间就有无数条路可以选择,我们只是被最宽阔的几条路迷了眼,看不见旁边弯曲的小路。直线不是跑的最快的路径,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走上你期盼的道路。” “额?!”乔晋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他和这位钻石卡师看得是一部作品吗?《倩巫女》诡秘事件的刺激,还有最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反转,让人拍案叫绝。 《洪荒之龟灵》难道不是那个系统好心办坏事,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圣人系统找的所谓蓝河帝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女主吧,却为了移开‘最后的绊脚石’将女主因为系统节约的时间全部浪费,而一切又走回了历史。 这不是在表示历史强大的修正能力吗? 书写凡人命轨的危楼,死者的乐园幽都,神秘莫测的神宫,还有五行混沌莲花,这一切的一切,让人震撼的同时,不得不为其精妙的设计拍案叫绝。 至于乔灵的卡牌作品《丝绸之路》,反倒是乔晋最不喜欢的一部,毕竟人性太复杂了,虽然一路上的风景也很美,但一路上的挫折却也让人心生灰暗,感觉沉甸甸的。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踏浪歌》开头浣纱女们唱的歌谣,书名踏浪歌,那必然是点名主旨的存在,踏浪?难道浣纱女们浣纱时不是在踏浪吗?歌?她们一出场不就歌了吗?” 是啊,无论是《倩巫女》还是《丝绸之路》,作品名字本身就是故事最大的秘密,《倩巫女》告诉了人们倩倩就是巫女,而《丝绸之路》也是她们行商后得到的最大一笔财富。 乔晋恍然大悟,“这么说,你的《洪荒之龟灵》也蕴含着这个故事最大的秘密?等等,你的这本书中,好像也有‘危楼’,此危楼是彼危楼?” 乔灵失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难道我们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不是应该如何离开吗?而这部作品,就是‘神’给我们唯一的提示。” 离开?从祭祀殉葬的路上走来的他们,还有离开的机会吗?而且,莫名出现的作品卡牌,怎么看也不像是和神有关吧? 毕竟,儒生的历史只有短短二十几年,而神,都不知存在多少年了? 看平台上这么多石像,不难猜测她们都是曾经的华胥氏,每一代祭祀都可以活一千年,这么多位祭祀,到底陪伴这位神存在了多久? “《踏浪歌》中很多秘密都没有交代清楚,我大胆猜测,是不是和封面上的‘副册’有关,也许,这只是一部分内容,而正文中没有交代的内容,会在番外中交代清楚。而‘副册’只有正文,没有番外。” 烂尾不至于,这本书一看就是一部前传,她听过写后传烂尾的,没听说过写前传还会烂尾的,毕竟前传的结尾正好是正传的开头,怎么也不该有问题的。 或许,他们想要的解释,在正传里? 乔灵是如何知道这是前传的?因为最后一句话,这是稷下学宫创始人的故事,而她知道的稷下学宫,也有一位传闻中的创始人。 这位创始人横空出世,在东海之滨建了稷下学宫,而儒修并不仅仅是给了无灵根或灵根不佳者一个机缘,更是成为了一个新的道路。 有些人天生便适合走这条路证道。 如果把《逐日无光》作为正传,好像一切都说的通了?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随意起名的危楼,出现在疑似《逐日无光》前传《踏浪歌》中,难道一切冥冥中早已有了她不知道的牵扯? “按照小说一般的套路,主人公被人夺走千辛万苦得到的宝物后,要么会通过奇遇之类的获得更好的宝物,要么宝物本身便是陷阱。结合之前文中对送宝村长的暗示,我更倾向于后者。那些天之骄子怕是结局很不好。” 因为他们正是天寰界传说中的‘天悲六子’。 这天悲六子原本都是当时最顶级的宗门核心弟子,也是宗门最有潜力的天才,是道门下一代的希望。 他们进入神秘出现的九重天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六位机缘巧合通过现世的建木去了洪荒,可在之后数百年,人们对建木的探索从来都没有停止,却没有一人能找到洪荒入口。 直到女主机缘巧合,在建木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六人还保持着生前震惊的表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建木根部‘失踪’了数百年。 没有人知道他们生前经历了什么,让‘见多识广’的天之骄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他们不但没有去往洪荒,还死在了建木根部,却是事实。 数百年前最顶级的宗门因为他们的‘失踪’,掉落到了第二梯度,但他们还曾经有唯一的指望,如果他们宗门的弟子在洪荒成就大罗金仙,便可返回天寰界,从此世界格局必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可惜,随着天悲六子的尸体重见天日,他们的希望终究像是日出时浮在水面上的泡沫,转瞬便消散了。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乔灵读过《逐日无光》,如果不知道《逐日无光》的剧情,只会觉得这本书开头写的很详细,到了中间,便不耐烦写了,用最短的篇幅将早就计划好的结尾抛出,前面大半都在埋伏笔,却用最后短短几章完成了抖包袱的过程。 而在乔灵看来,是开头很不错,中间发展到一半,写崩了,便不耐烦继续写下去,便开始填坑,最后有一部分实在写不完了,就一笔带过,为了完成自己前传的目的,将结尾强行和正传开头对应。 玉衡对乔灵的猜测却不赞同,“主角叶书最后不是凭一己之力建立了稷下学宫吗?奇怪,叶书这个名字怎么给我一种奇异的熟悉感,算了,也许是这个名字很常见的原因吧。我有一个猜测,当初主角就是在九重天得到了最大的机缘,利用这个机缘,才建立了势力。毕竟这个稷下学宫和我们春秋战国时存在的稷下学宫同名,总有共通之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见解。” “那从九重天得到的机缘,为何会出现世间从未有过的儒修?而他对危楼投影为何有那么大的敌意?还有前文暗示的有问题的村长如何解释?” 玉衡被乔灵问的哑口无言,是啊,如果青年是用九重天得到的秘宝建立了稷下学宫,那成系统的一套修炼方式又是从何而来,青年放弃了重生灵根,自然是觉得这条从未有人踏上的路前途无量,起码不比他苦苦追寻半生的修道之路差。 可这样一个完善的路,绝不是一蹴而成的,一定有一个无数次实验的过程,而开道祖师也必然是一位冠绝寰宇的天才。 崔天河突然开口,“崔某倒是有一个大胆猜测,如果从青年到达天寰界被判了死刑后,便开始琢磨儒修之路,后经过这么多的劫难,他最大的收获其实并不是二十四枚定海珠,而是对自己的道的思索和感悟,表面上看,定海珠才是最珍贵的宝物,实则,儒修之路才是青年毕生追求。也许一开始,青年的确是想要找到重生灵根的办法,走上道修之路,可后来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说起来,这倒是和祭酒大人你的文风有些相似,都是表面上追求一个风光无限的宝物,实则不过是裹着砒霜的蜜糖,最甜美的回报,永远是自己用双手摘到的。” 文风?乔灵脸色大变,她紧紧攥住拳头,也不顾现在的情形,直接神识沉入识海,翻阅《逐日无光》。 “乔灵,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看《逐日无光》,你不是不喜欢这本书吗?虽然是因为你是这本书中的炮灰……” 乔灵没有回复小书,很快便翻完了书册,可惜,她想看的那部分在小书没有收回的本体上。 当初,《逐日无光》讲述女主寻到建木根部‘天悲六子’时的情节,还有最终一战中,道魔之争到底是怎么描写的?乔灵脑中一片混乱,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明明在她知道自己是书中炮灰时,曾无数遍翻阅书本,想要从中找到逃生之法,为何现在,她却一点也记不清细节了? “乔灵,你怎么了?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虽然我们被困在天地之心,玉衡师傅虽然拥有远距离传送技能,可惜,在这里却不管用。但这里的法则和外面是一样的,你可以借着锦官城联系外界,对你治理益州的影响虽然不小,但也不会断绝联系,不至于现在就绝望了吧?” “锦官城?”小书的焦急和担心不是假的,乔灵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 “好吧,我试试。”乔灵默认了她刚刚发疯是因为无法离开天地之心,而没有了她的指导,益州的发展也会停滞的担忧。 乔灵突然闭目又突然睁开,让几人一头雾水。 “乔灵,你是想到什么了吗?如果我们能解开这个谜团,也许就可以找到离开天地之心的途径,当然,这虽然是我们的猜测,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玉衡说道最后,连他自己也不自信了,毕竟这张卡牌是崔天河以他的自尊换来的,谁知道这位神是什么性子,是施舍,还是戏弄? 乔灵勉强一笑,“也许,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仙气缭绕,白鹤飞腾,九州阁一如既往的繁华。 乔灵踩着汉白玉的地面,一步步走到九州阁顶楼。 一位青衣小厮恭敬行礼,“大人可是益州儒生乔灵乔大人?” 乔灵拿出身份宝石,往前一送,小厮身后的白壁突然泛出金色的光芒,金色光幕上一笔笔浮现纯白色草书‘儒生’二字,龙飞凤舞,颇为不凡。 乔灵的注意力却在金色光幕的下方,那里有两个蝇头小字,以乔灵过人的眼力,也只认出一字,玄? 玄?是什么意思,和九州阁有关? 可惜,随着‘儒生’二字的消失,金色光幕也恢复日常。 “乔大人,请——”青衣小厮小心打开身后的大门,又恢复了刚刚的状态。 乔灵深吸一口气,提脚迈进了大门。 第172章 人偶傀儡 一过大门,潺潺的流水声,清脆的鸟啼声,扑面而来,乔灵仿佛迈过的不是一道大门,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乔灵沿着小溪往前行去,半分没有担心找不到此间的主人。 少女一身蓝衣,如飘飞的蝴蝶,旖旎风情,傀儡师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足以入画的美景。 傀儡师坐在湖水中央,不设一物,凭空悬浮于水面,不沾水露,不染红尘。 “乔大人的来意,我已尽知。不知乔大人打算用什么代价来换我的人偶,要知道,每一具人偶都需要消耗我无数心力。” 傀儡师没有问乔灵的来意,每一个要求见他的客人,都只有一个目的,从他手中买到一只人偶。 乔灵浅笑,“我既要求九州阁作保寻你,自然是准备好了报酬,不知《情丝绕》值不值傀儡师你的一具人偶?” 什么?保持不动如山状态的傀儡师一时失神,脚尖触到湖面,原本宛若镜面的湖水以傀儡师为中心,荡起一圈圈水花。 虽然傀儡师瞬间便重新控制住自身,但脚下的涟漪却让他苦心经营的气势陡落。 傀儡师收起心中的沮丧,“不愧是益州儒生,不愧是乔灵!《情丝绕》乃修炼因果前世的最好功法,你舍得拿来换我区区一只人偶?” 乔灵点头,“舍得,但我要你最好的作品。” 傀儡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以前和我做交易之人,要的都是指定地方的人偶,为何你只要我最好的成品,你可知,所谓最好的,不一定身份最高,不一定容貌过人,更不一定身在吴国,你可能不清楚,吴国对我这样的邪魔外道的容忍度极低,我想得到一具合适的材料,并不容易,而出了吴国,哪怕我是屠一国也没有官吏会过问。所以,我大半的人偶都在吴国国土外,而我最好的作品,更是远在叶书一族。” 乔灵心中一动,《踏浪歌》主角青年的名字叶书的叶书一族吗? “无所谓,那个人偶我要了,至于我怎么带回国,你就不用过问了。等我得到人偶后,会有人将《情丝绕》交给你。” 傀儡师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情丝绕》,最后妥协了,他一步步走过湖面,脚尖踏在湖面上,却没有泛起半个水圈,这才是傀儡师的正常水平。 傀儡师走到乔灵面前,将一只精致的人偶和一块粉色的玉佩交给乔灵,“往人偶和玉佩中注入星力,人偶被启动后会消失,你通过玉佩控制远方的人偶。人偶没有时间距离限制,你可以控制她自己往吴国方向赶路,想必很快你就有一具惟妙惟肖的分身了,但我要提醒你,人偶的长相是无法发生改变的,你只能借着她的身份行事,如果你想让人偶完美替代你,是万万不可能的。” 乔灵接过人偶和玉佩,谢过傀儡师,转身离开了九州阁顶层,离开了锦官城。 傀儡师望着身后平静的湖面,在乔灵离去后,瞬间溅起一道道水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心神修为还是不够啊,居然因为一个小小的《情丝绕》破了功。当初读到《名捕白泽传》时不就好奇,这以‘情丝绕’为名的剧毒,和修炼因果前世的《情丝绕》有什么关系吗?今天好奇心倒是得到了满足,却是以我最不希望的方式,而写出‘情丝绕’三字的重崖居士果然和益州乔灵关系匪浅。” 重崖居士于两年前突然横空出世,而乔灵的年级正好不满十三岁,这样的巧合在乔灵没有因《丝绸之路》,因草原一役威震天下之前,无数身处高位的存在自然不会放入眼中,但随着乔灵声威越来越重,益州发展的越来越好,哪怕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想必他们也会将之作为参考。 在世人的眼中,乔灵驰援雍州后,便返回了益州。随着学舍和医舍越办越好,乔灵身上的光环也越来越亮。 平静的水面下,是涌动的暗流。 而突然回归的钻石卡师们,便是落入滚沸油锅中的一滴水。 得到人偶的乔灵离开锦官城回到天地之心后,便准备往人偶中注入星力。 “乔灵等等,这傀儡师本是旁门左道,他的东西谁知道有什么隐患,我们除了用人偶代替你出现在益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也许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天地之心。我刚才检测了人偶,但只发现上面只有浓重的红尘气息。” 乔灵看着手中的人偶,“如果时间来的及,我也不会选择去见傀儡师,益州正在发展的关键时期,没有我的坐镇,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忍不住现身,现在的益州太脆弱了,就像是刚刚开始长大的小孩,我上次在月神祭礼时,能短暂离开一段时间,也是因为早早就把早期的每一步都做好了计划,在没有可以对抗的敌人存在的前提下,不出问题不过是必然,就这还有灰衣的自作主张。现在的益州,承受不了我失踪太久。在有选择的前提下,我当然不愿意,但现在……” 小书叹气,也许这便是这一世乔灵成为卡师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有了人偶傀儡,乔灵便可在外面行走,那借着天地之心浓郁的星力修炼,便成了一箭双雕的好事。 虽然儒生星力的来源是作品,但炼化大量得到的星力,还是在天地之心效率最高。 得知可以通过锦官城联系外界后,玉衡乔晋和崔天河便安心开始修行,毕竟天地之心浓郁的星力对他们而言,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机缘。 有了天地之心的加持,也许,玉衡他们也可以奢望一下那遥不可及的钻石卡师之位。 恒河流域,叶书一族。 叶欣,族长叶无心的独女,族中第一天才叶苏的爱慕者。可惜,叶苏最重视的却是他已逝去母亲收养的孤女叶灵。 叶欣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她叶灵不过是一个孤女,有什么资格得到叶苏哥哥的庇护,明明她是族中除了叶苏哥哥最优秀的女子,为何叶苏哥哥总是看不到她? “今日这个小蹄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看合水边闹腾的厉害,叶欣就知道又是因为叶灵,她知道族里有些钦慕她的族人,老是趁着叶苏哥哥不在,去欺负叶灵,但她恨叶灵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帮她?对这样的场景,她乐见其成。 她身边的第一心腹叶锦捂着嘴笑的开心,“上次我们不是和叶琴哥哥开玩笑,赌叶琴哥哥一出马,那小蹄子会不会被叶琴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吗?叶琴哥哥看在叶欣姐姐你的面子上,小试牛刀,这小蹄子就动心了。大概是今日才知,她的叶琴哥哥不过是因为一个赌约,才追求她的,可怜少女一颗芳心,就因为一个赌约送给了叶琴哥哥。听说,为了叶琴哥哥,她还将叶苏哥哥好不容易才给她寻到,能增加觉醒成玄叶战士几率的琉璃果送给了叶琴哥哥当定情信物呢。” “琉璃果?”叶欣倒是不知道有这一出,她突然想到前两天叶琴送到她面前献殷勤的琉璃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很好,她倾心叶琴也罢了,还将叶苏哥哥好不容易找到的宝物送给了叶琴,这下,叶苏哥哥该对她死心了吧。” 叶锦可不知那琉璃果进了叶欣的肚子,但叶灵做出这种事,怕是无颜在活在这世上了吧。 叶锦突脸想到一个可能,忍不住脱口而出。 “今日这合水闹哄哄的,总不是叶灵有自知之明,投河自尽了吧?”叶锦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中不显示出对叶灵的同情,但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欺负叶灵是为了讨好叶欣,但叶灵毕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一个赌约没了,叶锦心中很是不安。 “那就是她有自知之明。”叶欣嘴角的笑容今天都没有消失过,显然心情极好。 她身边的叶锦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心中暗暗庆幸,叶欣还不是玄叶战士,否则她一定会发现她对她的惧怕。 乔灵迷迷糊糊感到自己好像泡在水里,下意识运转星力,托着自己往上浮,但她身体里拥有的星力似乎接近于无,只能借着强大的精神力引动空气中的星力,好不容易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模糊看见,河边站满了人。 这里并不是无人居住的偏僻场所,她落入水中,为何没有人出手相助? “想死就死啊,浮上来做什么?不想死不要浪费大家的感情啊!”一个冷酷的帅哥冷冰冰的说道,“亏的我还心有愧疚,没想到你也就只有这么点胆子了。行了行了,这就是你对爱情的决心,好了,我现在很清楚了。你的表演可以结束了,如果你以为用死就可以威胁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既然你都不死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散了吧。” 开口的男子仿佛极有威信,在他先行离去后,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散了,只有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磨磨蹭蹭走到最后。 小姑娘面色挣扎,最后一咬牙,跑到河边,踩着河床,走到乔灵身边,拉着她就往岸上走,“早就警告过你,叶琴不是一个好人,他心中只有叶欣,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可你偏偏一意孤行,还将叶苏哥哥留给你的琉璃果送给了他。如果不是叶苏哥哥走之前,拜托我照顾你,我真的懒得管你了,你怎么这么蠢!”叶冰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还记得将乔灵扶稳了。 乔灵因为在水下泡了好久,全身无力,如果没有这姑娘,怕是要在水里泡好久了,这姑娘虽然嘴里不饶人,但起码帮了她一把,乔灵也没有还嘴,尽力提取信息,希望不要露出马脚。 傀儡师说过,这个傀儡人偶是远在恒河流域的叶书一族的人,结合她旁边小姑娘话里流露出的信息,乔灵知道了这个人偶叫叶灵,喜欢上了一个叫叶琴的男子,而叶琴喜欢的是叶欣,可叶欣喜欢的叶苏却只对叶灵好。 真是有够乱的。 原来傀儡师没有卖出去的人偶还如同人一般活着吗?那她算不算是扼杀了她的性命? 二人回了叶灵的家,叶灵家很大,想必是那位叶苏哥哥的家。 叶冰羡慕的看着叶灵的闺房,小心擦拭嘴角的口水,别人都说叶苏哥哥对叶灵好,她以前还不以为然,现在看看叶灵的闺房,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虽然比不上叶苏哥哥和叶欣,但好歹也是族中天赋不错的预备玄叶战士,怎么过的还不如叶灵这个连玄叶战士天赋都几乎没有的人。 乔灵却不知叶冰心中所想,琢磨着如何尽快离开叶书一族,回益州。 如果不是为了不引起傀儡师,不引起九州阁的怀疑,她也不必只要最好的,却不要最近的,但愿她安排的人能来的早些。 乔灵原本的计划是她和益州来人一同出发,起码可以节约一半的时间,现在看来,怕是只得等对方来接她了。 毕竟以叶灵的身体,一点修为都没有,要是上路,西域诸国的沙匪都足够收拾叶灵好几回了。 乔灵可不想白白花费代价买来的人偶,却连一点作用的没有发挥就‘死了’。 可这叶冰口中,叶灵也是活生生一个人,为何会成了傀儡师手中的作品,还是最完美的作品? “叶灵,你以后也安分些,这次没了菩提果,也是你的命数,毕竟你几乎没有成为玄叶战士的天赋,哪怕有了菩提果也只是多了一分希望,你只当菩提果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等叶苏哥哥回来了,你也瞒着些,别说自己没吃,就说是吃了没用,否则,叶苏哥哥知道你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菩提果送人了,以后叶苏哥哥一定不会再管你了。” 乔灵琢磨着叶灵的性格,腼腆一笑,“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叶苏,叶苏哥哥的。” 叶冰对叶灵的识时务颇为满意,毕竟和叶欣对上,吃亏的必然是叶灵,而她虽然答应了叶苏哥哥照顾叶灵,但叶灵作死,她也没办法啊! 只要叶灵不告状,叶苏哥哥就不会知道她失职的事了。 “那你好好休息,既然没有勇气去死,那就好好活着。” 叶灵之前在水中,不是意外,是自杀?乔灵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送客。 等叶冰走了,乔灵直接坐下,“真是太累了,什么时候我居然要假装成别人保命了?不过,叶灵真的是傀儡吗?” 乔灵摸着手上的皮肤,感觉完全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么。 “小书,你在吗?” 乔灵习惯性的询问,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回答。 乔灵脸色一变,神识沉入识海,只见识海中只剩下一只幼树树苗,在识海中摇曳生姿。小书不见了,连她的紫卡和作品卡片都不见了。 还好天珠还在,但使用天珠必须提前准备足够的祭品,她上次在凤家是借着凤家很多几乎失去灵性的法器,才勉强催动天珠知道天地间的机密的,现在,她可没有什么灵性之物。 有天珠和没有天珠并没有区别,下一次驱动天珠怕是得在十六岁去了天寰界之后了。 还好在异度空间乔灵塞了几颗绿翡和黄翡,有点保命的手段。 看着幼苗期的灵植,乔灵有些头疼,一般卡师突破为青铜卡师孕育出灵植后,一般每一次突破,灵植都会进入下一个阶段,但她的灵植,好像自从进入幼苗期就发育不动了,乔灵本来还想着,等有空了,再好好查一查是什么问题,没想到一直没有抽出时间,现在,这幼苗期的灵植倒是跟过来了,可惜,她用惯了的卡片却一张都没有出现。 那她的星力? 乔灵运转星力,却没有半分动静,想到在水下时可以引动的空气中存在的星力,她盘膝坐下,静静感知,慢慢的,她看见了漂浮在空气中的星力,她运转功法,稀薄的星力慢吞吞融入身体,很快形成了星力的海洋。 两个时辰后,乔灵收功。 她修炼了整整两个时辰,还没有平时修炼一炷香的效果好,乔灵初步分析,一是环境中的星力不给力,二是这个身体天赋不好,准确说很差。哪怕作为儒生,对环境中的星力要求不高,但没有了紫卡,她好像也感知不到通过作品聚集的星力。 乔灵拿着手中的黄翡,有些无奈,该说还好有杀手锏吗? 第173章 天命之子 西域,昆吾国。 “报,李将军,外面有一吴人求见。” 李凌合上书本,一挑眉,“吴国人?”也是,如果不是西域难见的吴国人,也没有资格将求见的消息送到他面前。 “请进来吧,不是说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吗?” 来汇报的小兵也是吴国人,自然对自家将军的作风有所了解。大约是来西域诸国做生意的吴人,知道了昆吾国乃是吴人所建,是有事相求也好,是拉拢关系也罢,见一见也不耽误什么,谁让这段时间他们长山军上下心情都不错呢! 对一位将军而言,胜利才是一生最高的追求和最好的奖励。 一位青衣高冠男子迈步进了大殿,拱手道:“益州长史灰衣,见过李将军。” “益州?”李凌瞳孔一缩,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表情,“你说的是敢收留长山军旧部的益州?”玉衡来昆吾国的事不是秘密,昆吾国是长山军所建也不是秘密。在聪明人面前,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为好。 因为你不知道,是你的心机耍了对方,还是对方的将计就计看了你的笑话。 “是你们的祭酒大人派你来说服长山军归国的?”李凌现在的心情很复杂,非常复杂。既希望是他猜测的这般,又希望不是。 长山军一直是吴国的军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如果能回到吴国,谁不想落叶归根?可吴国欢迎长山军这群乱臣贼子吗? 灰衣笑的坦荡,“当然,不是!” “你敢耍我?”李凌笑的极为灿烂,敢当着他李凌的面开玩笑还活着的人,时至今日已经不多了,他可不觉得灰衣有这个面子。 “李将军稍安勿躁,若我今日没有带着足够的诚意,怎敢登门?现在来的是我,也许下一次来的就是我家祭酒大人,益州谁人不知,我是祭酒大人的第一心腹。”灰衣笑的坦荡,“虽然我现在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谁能保证这个答案一辈子都不会过期。别忘了,我是‘奇迹的使者’。难道李将军不想衣锦还乡?我记得李将军是益州人吧,难道将军不想见见被誉为‘小洛阳’的益州府?” 奇迹指的是益州乔灵,灰衣自然是奇迹的使者。 灰衣忍不住感叹,洛阳乃吴国国都,曾经积贫积弱的益州,也发展到了那样的高度了吗?真不愧是祭酒大人啊!可惜,我们聪明的祭酒大人到底有没有发现,她正在刀尖上跳舞?益州祭酒的福德越高,益州牧的存在感就越低,她就越危险。 可‘算无遗漏’的祭酒大人,真的没有注意到来自身边的杀机吗? “哈哈哈……不愧是益州的长史,这言辞够犀利的啊!是,我想念益州,想念小时候吃过的糍粑,想念那一片片曾经疯跑过的竹林,还有过年时才能吃到的腊肉。可,我身不由己。”李凌苦涩的微笑,沉重的话语都在向灰衣透露一个信号,他心动了,他想家了!落叶归根啊,也只有吴国人,才会对故乡有这么浓烈的感情。 灰衣对这么快掌握谈判的主动权感到惊讶,但想着异乡游子的不易和自己吴人身份轻易就见到李凌将军的经历,悟了。 灰衣提出了一个更有诱惑的未来,“李将军想独自回到益州,还是想带着你的弟兄们一起回到益州?” “当然是一起回去!”李凌将军好像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假装咳嗽几声,恢复平静,可惜,发生过的事不会风过无痕。 灰衣笑了,“现在,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将军面前,就看将军你愿不愿意把握了?” 李凌身子前倾,做出感兴趣的模样,“愿闻其详?” “我们祭酒大人,心忧天下,想让吴国各个州府都过上益州人现在的好日子,所以,祭酒大人启动了‘农业兴国’计划第二阶段,而这第二阶段的目标,便是让吴国各州府都吃上益州的粮食,让这天下再无饿殍,让这世间再无饥荒。” 李凌左手附上右手,挡住被自己攥进肉中的指甲,“祭酒大人居然……这,这太让人惊讶了?这样宏伟的计划,以前是从未有人敢想一想的?益州的今日,连我都感到震惊,就像是,是神迹。可现在,你告诉我,这只是祭酒大人的第一步?”奇迹已经不能形容野心如此庞大的益州祭酒大人了!用神迹似乎在这一刻非常恰当。 灰衣注意到李凌下意识的称呼,‘祭酒大人’吗?真不愧是祭酒大人! “李将军感到震惊吗?这只是我们祭酒大人计划的一小部分,只要跟紧大人的步伐,你会看到更多更震惊的未来。现在,灰衣问李将军一句,李将军愿意给自己的故乡添砖添瓦,助其一臂之力吗?” “为故乡?我,我能做什么,或者说,我该怎么做?” 直至此刻,所有谈判的节奏尽在灰衣掌握。 “灰衣不敢要求太多,只要李将军能与我们益州军守望相助,那我们不但会想办法让长山军的身份在吴国合法化,还会给昆吾国送来不少国人。李将军现在不也在为长山军军源的问题头疼吗?而吴国的军队最多的不应该是吴国人吗?如果长山军上下都是西域诸国的胡人,想必也不是将军想看见的吧?” 李凌右手拇指蹭着左手虎口,仿佛在压制自己一口答应的冲动,“既然灰衣长史来了我昆吾国,我长山军怎么能不尽地主之谊?不如灰衣长史暂住两天,两天后,李凌必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灰衣淡定微笑,“那灰衣就静候佳音了。”既然是满意的答复,自然不会是否定的答案。如果李凌拒绝了合作,他灰衣又如何满意呢? 灰衣走后,张昭张恒两兄弟从后殿走了出来。 “李凌,你还犹豫什么,只要灰衣能给长山军合法的身份,那他们益州想要在西域干什么,我们都鼎力相助,反正不是我们的地盘,昆吾国虽然是我们打下来的,但和回家相比,这些算什么?你不是也动心了吗?”张昭是个急性子,干脆挑明了说,如果灰衣见的是他,他早就和灰衣歃血为盟,准备让长山军回吴国了。家啊,那个可爱的地方,他宁愿回家吃糠咽菜,不愿意在西域锦衣玉食。 “我动心了?我什么时候动心了?”李凌脸上激动的红晕早就消散了,好像刚才无比动心的李凌根本不存在一般。“灰衣的提议极为诱人,给出的报酬也是长山军无法抵挡的。如果益州军只是想要进攻西域,他凭什么给出这么优厚的待遇?”原来刚刚李凌的心动,居然都是演出来的。 “什么凭什么?”张昭听的一头雾水,这不就是一场交易吗?长山军护佑益州军,益州给长山军回家的路。 “益州对西域到底有怎样的图谋,居然敢提出用让长山军光明正大回国作为交换的报酬?长山军早就自绝于天下,连三州的气运都不会允许我们回国。益州凭什么帮我们,西域有什么是可以打动益州祭酒的?只要不能弄清楚益州的目的,我就不敢轻易答应,这位益州祭酒,是连我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我看不清她的底牌,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她的对手,在这样的前提下,一动不如一静。否则,也许我们被对方卖了,还对这位忧国忧民的祭酒大人感恩戴德呢?” 张恒突然开口,“你对益州祭酒有成见?” 李凌被犀利的张恒逼得有些狼狈,“是,我是对这种‘忧国忧民’的人有阴影,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豁出去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万千人的命运,她们冷血的将一切都放在天平上称量,那一端重,就舍弃另一端,哪怕另一端上还有她自己!我没有为天下舍身的勇气,也最害怕面对这样的人,而在我看来,益州乔灵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嘿嘿!”张昭笑的猥琐,“还有你李凌怕的人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我倒是对这位乔灵大人更感兴趣了。” “别闹,你们来找我,不会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说吧,有什么事?” “我的线人送来一条很有趣的消息。”开口的是张恒,看来果然是很重要的事,起码,张恒可不是张昭胡闹的性子。“益州儒生乔灵最早出现在岳麓书院,当时她入学院的引荐人是李家家主,虽然她有李家旁支的身份户碟,但对世家而言,这样的东西就是一张纸,证明不了什么。而乔灵大人的第一部作品《倩巫女》于三年前问世,正好是她初至洛阳时。而同时,她还写了一部《丝绸之路》,也就是说,乔灵大人的手速比一般人快的多,既然能同时完成两部作品,为何不能同时完成三部?重崖居士第一部作品也是出现在三年前,但发行的书社只是一个小小的海棠书社,后第二部也是他的作品卡牌的作品,却被长安书社发行。而乔灵大人今年十三岁。” 难得张恒说了这么多,可张昭是完全听不懂了,“乔灵大人的作品什么时候问世,好像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如果是对她的作品卡牌的详细分析,还有研究的价值,可你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张恒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你能不能痛快点?” “重崖居士作品最早出现在北地,他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北地之人。而乔灵大人对北地的熟悉更加重了这份怀疑,你有决定性证据?”李凌瞬间就领会了张恒的意思,她怀疑重崖居士和松山客都是乔灵的笔名,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据。 张恒勾唇,“我的一个兵曾经是吴国的逃兵,他的父亲有一位战友,这位战友有一子,名张英。张英曾见过军师,还曾将军师的骨灰送回家。” 噼里啪啦,李凌手中的茶盅掉了,张昭将口中的茶叶喷出来了。 以前就知道张恒这人的实力被严重低估了,没想到他居然能轻描淡写的说出军师的死讯。 “军师……”张昭眼眶中有泪光浮现,突然听到了这个不好的消息,他有些承受不住。 “军师真的不在了?”李凌虽然在军师失踪超过十年后,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猜测仅仅是猜测,万一呢,万一军师吉人天相,活下来了呢? 他不来西域和他们汇合,也许是受伤了失忆了,或者不方便过来,又或者是其他别的原因。 李凌为军师活着找了无数的借口,但打破这个幻觉只需要一个轻飘飘的死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军师是怎么,怎么死的?”张昭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恒,他没有想到张恒居然会连他都瞒着,奉天神将军不在了,军师也不在了,他们长山军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张恒头疼的捏捏眉头,“我就知道,你们一旦知道军师的死讯,都会变成这个死样子,尤其是将军,若是让将军知道军师不在了,他怕是会直接放弃昆吾国,解散长山军。” “这是你瞒着这个消息的借口吗?既然你觉得军师‘下落不明’更好,为何又在今日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李凌不是张昭,既不会对军师的生死保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会对张恒的话全盘接受。 “哎,”张恒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不但没有告诉你们,还封锁了消息,只是因为当时长山军立足未稳,突闻噩耗,怕动摇军心。我现在说出来,是将军去了益州,想必他很快也会知道这一切,我的隐瞒已经没有了意义。退一步说,乔灵,乔晋,还有军师?你们就没有怀疑什么?还记得当年军师说,若有一子,便为昆吾,若有一女……” 李凌喃喃,“便谓之灵。” “将军为摸清玉衡军师底细,去了益州,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只要军师的血脉尚存,那大日之力便不会衰竭。将军会想办法带乔灵大人回昆吾国,我们只需要替军师,替将军守好长山军,守好他的女儿。” 张恒的话让李凌张昭陷入沉思,虽然两人的想法南辕北辙,但却达成了一个共识。 没有了军师和奉天神将军的长山军,虽然已经不是那个长山军了,但只要长山军存在一日,那他们的英魂便不会消失。哪怕是为了让这个世上还有人会记得他们,长山军也不能倒下。 “你说,对将军而言,是军师重要,还是西域的长山军重要?”也只有张昭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直率到伤人。 张恒很是体谅张昭的智商,“无论在将军心中,哪个更重要,长山军已经是将军身上的背负,只要将军一日是长山军的将军,他就不会放弃长山军,放弃昆吾国。” “那,那我们还要和那个吴国益州长史合作吗?” 面对张昭的疑问,李凌和张恒相视一笑,已经达成了共识,“当然答应。” 若昆吾国能得到吴国人补充血液,那他们就可以保持长山军最高战力,哪怕乔灵大人放弃成为长山军军师,他们也有保命的底牌。当然,能继续拥有大日之力的加持,更好。 其实西域昆吾国长山军的战力从来都没有下降过,不过是混入的胡人越多,大日之力的关照便越稀薄。 也许,吴人真是天命之子,否则,上天怎么会这么厚待他们呢? 第174章 寻找源叶 晚霞照在长长的合水上,泛出一道道金色的流光,离合水最近的宅子里,一位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没死?”叶灵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忍不住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眼中也充满了悲伤和抑郁。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我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他是骗我的,我还傻乎乎将叶苏哥哥送给我提升天赋的菩提果给了他,这样卑劣的我,为什么还活着?” 叶灵仿佛不能接受还活在这个世间,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踉踉跄跄的起身,从衣柜下方抽出一条白绫,挂在房檐上,她慢吞吞搬过一个矮椅,脚踩在椅子上,将头放入打好的结里。 “对不起,叶苏哥哥,灵儿没脸再活下去了,下辈子,下辈子灵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叶灵闭上眼睛,下一刻就将踢开矮凳,突然,乔灵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脖子下面的白绫,吓得她差点蹬开矮凳,将自己挂在空中,还好最后一刻反应过来,用薄弱的星力撑住了自己,才免于一睁眼就吊死自己的命运。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就是暂时离开了一会儿,顺便排查一下小书不能跟过来的原因吗?怎么就自个把自个给挂在这上面了?” 乔灵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明明她走的时候是睡在床上的,难道有人在她‘入睡’后,将她吊起来了? 可若是有人想要她的性命,直接用白绫勒死她不是更简单吗? “可惜小书不能跟过来,否则就可以直接问他了。” 此刻的乔灵绝不会想到叶灵还活着,毕竟人偶在没有主人前能自由活动,可以说傀儡师能力卓绝,为了掩饰自己人偶的身份,但若是人偶有了主人,还会自行行动,那谁才是人偶真正的主人呢? “哎,叶灵,你在做什么,你手里怎么拿着白绫,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死了吗?你怎么就缺心眼啊!你想想,你死了,不就成全了叶琴叶欣那两个贱人了吗?叶琴用你的菩提果讨好了叶欣,你得到了什么,除了叶琴一两句夸赞,还有未来叶苏哥哥回来后,对你的失望,你现在应该想办法,在叶苏哥哥回来前成为玄叶战士,只要你成了玄叶战士,叶苏哥哥也许不会知道你没有服用菩提果,这样,叶苏哥哥就不会对你失望了,叶苏哥哥不失望,你就可以继续做叶苏哥哥的妹妹,族里人看在叶苏哥哥面子上,决不敢明目张胆欺负你。当然,若你成了玄叶战士,大家也会对你另眼相待,也许,叶琴也会重新考虑和你的婚事,毕竟大家都知道叶欣喜欢叶苏哥哥,她又是族长的女儿,也许真的会嫁给叶苏哥哥。” 叶冰一进门,就看见了乔灵和乔灵手中的白绫,以为她准备上吊,赶紧劝阻,却不知这已经是上吊后的景象了。 叶冰张口‘叶苏哥哥’,闭口‘叶苏哥哥’,看来也是这位的脑残粉。 “我知道了,我不会寻死了,不过,该怎样成为玄叶战士呢?我又没有神树树叶。”乔灵小心开口,一边说一边观察叶冰的表现。 叶冰倒吸了一口气,“神树树叶?叶灵你真敢想,我们叶书一族也没有神树树叶,那是只有神殿的信仰者才有资格去妄想的,我们叶书一族虽然被称为恒河流域最强一族,但也只是在恒河流域,出了恒河流域,还有无数国家,那些国家有更强大的玄叶战士,他们起码都是灵树树叶启源的。神殿拥有神恩,自然有可能得到神树树叶,我们虽然比不了神殿的存在,但比一些用不合适的玄叶做启源的小国家厉害的多,你知道的,我们拥有源叶,借助源叶,我们可以在成为玄叶战士之前,感悟到适合自己的道,从而寻找契合自身道的玄叶,甚至运气好会得到灵叶,这会大大降低成为玄叶战士的难度,对以后的修炼也有很多好处。” “叶苏哥哥早早就已经感悟到适合自己的道了,这次出去就是为了寻找最好的玄叶,如果叶苏哥哥能得到三品以上的灵叶,也许叶苏哥哥会成为神殿圣骑士,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叶书一族走出恒河流域最好的时机。” 明显叶冰也没有离开过叶书一族,这些不过是从长辈口中得到的只言片语,但对现在的乔灵来说,足够了。 至于玄叶,灵叶,还有神叶之间的区别,乔灵一想也能猜个大概。 乔灵心中一动,突然问道:“你听说过一个叫叶书的人吗?我是说兰雅迪斯的叶书,你听说过他的事迹吗?”《踏浪歌》的主角的叶书。 叶冰奇怪的看着乔灵,她怎么觉得今天的叶灵怪怪的,以前她胆小懦弱,连在她的面前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怎么今天问题这么多? “叶书?你说我们叶书一族的‘叶书’?我没听说族里谁的名字是这个啊,还有兰雅迪斯是什么地方?是叶苏哥哥告诉你的吗?” 乔灵没有回答,她直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感悟源叶?” 叶冰没有怀疑,以前叶灵对什么都无所谓,但对感悟源叶一向最为积极,被提及源叶,叶冰注意力便被自然的转移了,“明天吧,只有没有找到自己的道的族人,在每月月圆之日才能有一次机会去感悟源叶,明日正好十五。如果你这次有菩提果的辅助,也许真能有所感悟呢?” 普通人只会盲目的寻找玄叶,然后一遍遍尝试,可叶书一族,却可以明悟对象后,有针对性的去寻找玄叶,效率提升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这也是叶书一族虽然人数不多,却能霸占恒河东部最肥沃的地方的原因。 “好了,你好好休息,也许明天没有菩提果,你也能感悟到你的道呢?”叶冰一时口快,看乔灵脸色很不好,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戳了她的伤疤,干脆随便说了两句,便准备溜了,“叶灵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叫你一起去感悟源叶。” 乔灵倒是没有被叶冰口无遮拦伤到,倒是‘源叶’让乔灵下意识想到了父亲口中神给与的吸收他国气运,反哺三州的神器。 乔灵精神力已经恢复至金丹期,她的下意识很多时候都代表着一种启示和提醒。 难道她运气这么好,直接就遇到了何无心的家族,或者是他安排的保护神器的地方?难道这才是她要求傀儡师给她提供最好人偶的灵光一闪?不是为了保证傀儡师不发觉她的异常,而是因为这里有长山军解脱的路径?那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见一见这位何无心? 而,源叶感悟仪式,也许是一个机会。 第二天,叶冰和乔灵一起到了荷台,那是每次感悟仪式集合的地方。 不一会儿,荷台已经聚集了大约三百多人,其中最惹眼的存在,便是叶欣和叶琴二人。 一个是因其为族长之女,一个却是因为是族中第二美男,第一是叶苏。 “这怎么回事啊,以前不都是将源叶直接带过来放在高台上,让大家感悟的吗,怎么这次长老们好像没有带源叶过来?” “你着急什么,也许是族长亲自去取源叶了,毕竟源叶不用时,都保管在高楼,那里机关密布,每次出入都极不方便,不过为了源叶的安全,还是能忍耐的。” “哎,可这次和以前完全不同,谁知道是不是源叶出事了?” 提出这一可能的人,被身边几乎所有人怒视。 “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以为你是乌鸦嘴啊!” 讽刺的声音突然从叶冰的口中小声说出,如果不是乔灵离得极近,怕是根本就听不清楚。 原来叶冰也在害怕吗?看来源叶对叶冰,对所有未成为玄叶战士的人而言,都很重要啊! “族长来了,族长来了!” 随着族长的现身,台下的窃窃私语瞬间就消失了。可族长手中并没有源叶,一些人的猜测好像成真了! “诸位,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为何今日不见源叶?我这里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源叶被人盗走了。” 场面一时哗然,连族长身后的几位长老都愕然的看着族长,有的是根本不知道源叶不见之事,有的是没想到族长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关乎族中生死的事公之于众。 “族长,你这是要挑起族中恐慌,若是叶书一族因此而蒙受损失,你就是族中的罪人。” 何无心轻蔑一笑,对着指责他的二长老叶凤道:“二长老这话说的奇怪,盗走源叶之人没有对族中的损失负责,倒是我这个族长要为损失负责了?我只是说出了真话,二长老为何如此激动,难道二长老认识盗走源叶之人?” “你,你,你怎能仗着你是族长,就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难道不是二长老你带的头吗?既然二长老可以随意揣测族长,甚至给我这个族长泼脏水,我怎么不能说二长老监守自盗?” 二长老叶凤被族长一句‘监守自盗’吓了一跳,还好他早有准备,才没有漏出马脚。 “哼,这叶书一族本就是由族长一手建立起来的,源叶对叶书一族有多重要,想必族长也很清楚,源叶丢失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我为刚才的过激反应道歉,毕竟源叶对我太重要了。” 旁人只知道源叶可以帮助玄叶战士选择最合适的道,成为玄叶战士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也是明明恒河流域有信仰者,叶书一族却可以保存源叶的原因。 但恒河流域的人并不知道,源叶对他们这些卡师而言,是催化实力的加速器,是突破到更高境界的唯一希望。 何无心本来有几分怀疑当日看守高楼的叶凤长老的,但他今天激动的表现,却打消了他微弱的怀疑,叶凤长老本就是直脾气的人,而源叶事关自身,如果他没有直接质问,倒是有可能是因为心虚,倒是现在这样的表现,完全符合他以前的形式风格。 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 “各位族人,源叶对我叶书一族至关重要,我决定派出预备玄叶战士作为第一波人手,去恒河流域寻找源叶,记住,你们的使命只是寻找源叶的下落,一旦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上报长老或者我,不要擅自行动。能从叶书一族悄无声息拿走玄叶的人,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 叶欣脸色很是难看,上次她感悟源叶时,就有预感,只需要一两次,她就能找到附和自身的道,有了菩提果,她坚信,这次她一定能成功,没想到源叶在这个时候不见了。 “可是父亲,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寻找源叶?”哪怕她们曾多次接触源叶,可让她们大海捞针在恒河流域寻找,怕是效率几乎等于零吧。 何无心见提问的是自己最喜爱的女儿,脸上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源叶在给予你们指导的过程中,会先在你们心灵深处留下特殊烙印,借此全面了解你们的灵性和力量,基于此选择出你们最合适的道,虽然你们没有在源叶的指导下寻找到道,但源叶已经和你们建立了特殊的联系,只要遵从这种联系,对源叶便会有一定的感应,你们只需从心,自然会发现线索。记住,你们在感应源叶的同时,源叶也会下意识创造偶遇,这是力量层面的交织,你们需要做的便是重视巧合。” 叶欣若有所思,也许所谓的寻找适合自己的道,便是源叶代替了她们,用最短的时间遍历了所有吸引她们的道,从而做出的最优解。 那源叶会全方位了解接触它的预备玄叶战士,几乎可以说是必经程序。 “可我们怎么判断,这种‘巧合’是因为源叶而引起的呢?”毕竟生活中充满了意外和巧合,那都是造物主的神奇显现,在恒河流域这个充满神迹的地方寻找‘奇迹’和‘反常’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何无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看了一眼大长老叶凛,大长老叶凛也不推辞,直接开口道:“神只会垂怜他的信仰者,不会关心普通人;而奇迹对我们很多人而言,只存在于史诗英雄的故事中,而且发生的几率非常低。这些都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你们要寻找的是泛信徒和无信者的‘巧合’和‘奇遇’,源叶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离开的,他一定会创造机会重新回到叶书一族,而你们需要做的,只是注意到他。” 大长老很奇怪的将源叶称呼为‘他’,还说源叶不会愿意离开叶书一族,不知是老人家的恶趣味还是只是一个玩笑。 “多谢大长老,我没有问题了。”叶欣恭敬行礼,退下。 叶欣用刚才的行动展示了她的聪明果断,又昭示了她在族中的地位,心情非常不错。 大长老满意的摸着胡须,对叶欣的勇气和理智表示满意。如果不是叶书一族不打算要一个女族长,叶欣的表现足以让她成为下一任叶书一族的主人,而不是未来的女长老。 “叶灵,叶冰,还有叶锦,你们和我一组。” 因为族长没有安排,大多是族人都是自由组队。 叶锦自然是和叶欣一队的,但她没有想到叶欣会邀请叶灵和叶冰。 叶冰好歹是中级预备战士,可叶灵怕是连初级预备战士都不是,叶欣为何要带上她们? 叶冰本人也颇为惊讶,她用食指指着自己,有些不确定的追问一句,“我?” 以叶欣高级预备战士的水平,族中有的是人抢着和她组队,带上叶锦这个中级预备战士已经是累赘,她为何还要选择叶冰和叶灵? “当然,”叶欣骄傲的抬高下巴,“这是我对你们的关照,怎么,难道你们要拒绝我?” “不不不,我们很高兴能和叶欣大人一起组队。”叶冰理所应当的忽略了叶灵的态度,反正她平时也没有主见。 第175章 成神之路 夜沉如水,何无心捏着眉角,心头的忧虑无论如何也无法缓解。 三年前,源叶吸收的气运终于达到了最低线,他明明无数次警告自己,见好就收,只要将足够的气运送回吴国,那他就没有辜负军师对他的信任。 可人啊,总是贪心的,他眼看着源叶吸收的气运越来越多,总想着多攒点多攒点,只要再多一点,他就收手。 无数个再多一点,这一拖拖到了三年后。 这中间,他有无数次可以收手,都因为想要多收集一些气运而放弃,如果他看不见气运缓缓飘入源叶,每一秒都笔前一秒多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想着,只要多坚持一秒,就可以为吴国带回更多气运。 气运的强大,他在二十多年前亲身经历,连超过觉醒年限的三州子弟,都可以强制觉醒成为卡师。而且,让起于草莽的长山军,短短三年,就已经成了威胁吴国的大势力。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长山军真的是举世皆敌,可就是这样的外部环境,造就了长山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 何无心苦笑,无所不能的气运在他这里,居然成了包裹着蜜糖的砒霜。 突然,风中传来不和谐的感触。 “谁?”何无心眯眼,“阁下请现身吧,某虽然已经老了,但二十年前也是有数的强者,阁下费尽心机出现在某的书房,必然有所图谋,不如当面聊一聊?” 何无心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聚集星力,右手手掌发出蒙蒙微光,那微弱的星光任谁也不敢想象,足以将一座小山打垮。 突然,一道笼罩在白色浓雾中的身影出现在何无心面前。 何无心心中咯噔一声,识趣的散去了掌心的星力,对方很强大,超出他能应对的强大。 “阁下有何图,请直言,我叶书一族必当竭力配合?”这个时候,识趣往往是保命唯一的途径。 “呵呵,”白雾人口中发出嘶哑低沉的笑声,“叶书一族?这么说我该称呼你一声叶无心,而不是何无心了?” 何无心攥紧拳头,心中一阵阵的警报,精神已经绷紧到极限,“阁下到底是谁?” 白雾人直接道:“奉命来取源叶之人。” 何无心失神的望着黑衣人,突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干脆利落道:“阁下虽然伪装的足够精妙,而且我也不能看透白雾,但我知道阁下年纪尚浅,你的白雾不是卡牌技能,便是灵植灵性所化。我何无心自问也算是长山军高层,但长山军中从未有一人卡牌技能或灵植灵性与阁下相符,还请阁下见谅,何无心无法将源叶交给您。” “呵呵,”白雾人笑的轻蔑,“‘面前之人卡牌技能特殊,也许可以让我悄无声息死去。叶书一族无一人是面前之人的对手,如果舍弃我的性命,能应付过这张劫难,那也算是值了’。原来,何族长你是这么想的吗?真是可悲,你当初为了长山军远走他国,背井离乡,不过区区二十几年,就已经成了家族利益至上的存在吗?你这个族长当的可真称职?”当年的长山军不就是为了推翻鱼肉百姓的世家才揭竿而起的吗?短短二十几年,连军师的心腹都变成了他最憎恶最想推翻的人吗? 一滴冷汗划过何无心的额角,他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身体了,这白雾人居然有读心术?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猜测成了事实,还是让人心惊。现在可以确定了,以他黄金卡师的修为,对方只能是比他更强大的存在。 “阁下,不是何某不愿意将源叶交给阁下,而是阁下来历不明,阁下说自己是奉命来取源叶,奉谁的命?可有信物?阁下轻飘飘的一句要源叶,这让我如何应对,不过是以死保护源叶罢了?” 白雾人不置可否,“奉谁的命?自然是军师的命。信物?当初军师将源叶交给你时,可有留下只言片语,除了让你带离吴国,远走他乡,借助他国气运以偿还国运,其他的怕是根本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你问我要信物,不知是何居心?莫非你是想着,这件事只有你和军师知道,过了二十年也没有人来找你,而为了得到此物,军师怕是付出了极重的代价,二十年后的今天,军师的骨头怕是都化成灰了,只要军师不在了,你何无心便是源叶唯一的主人,借助源叶,你从白银卡师突破成了黄金卡师,你知道,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钻石卡师并不是不可企及的,吾说的对不对?” “哈哈哈……这话阁下就说错了,我的确是借着源叶,才能成为黄金卡师的,而作为黄金卡师,足以在恒河流域称王称霸,我用二十年的时间建立了叶书一族,自然对其颇为看重,但我能成为军师的心腹,怎么可能短短二十年就忘了忠义,阁下太小看军师的眼光了。看来你也知道,当年军师为了得到源叶,付出了生命。我哪怕只要还有一分骨气,就绝不会辜负军师用性命留下的嘱托。你是恒河流域某个势力请的外援吧,你们知道我叶书一族的立根之本便是源叶,既然不能偷走,那便换一种方式,光明正大的和我索取。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来历的,我承认,你刚刚的表演天衣无缝,刚开始我真的以为你是军师安排的后手。毕竟军师‘算无遗漏’的名声是经过无数次经历的淬炼的。你本可以借着军师的名义大大方方从我手中拿走源叶,可惜,你刚刚你犯了两个错误。” 白雾人轻轻动了动,做出一个愿闻其详的动作。 “第一个错误,当初军师将源叶交给我时,他称呼其为‘神恩’,是神器,军师可从来都没有将其称呼为‘源叶’,这个名字是我到了恒河流域后才起的。可你一张口就向我要源叶,不就暴露了你和恒河流域之人有勾结的事实吗?” “第二个错误,当初军师托付我,完成任务后,第一时间护送源叶回国。可从来都没有交代一句,会安排人来接应我。我知道,一方面是军师想将最后的底牌藏严实,而保密最好的办法,便是一事不烦二主。另一方面,当时长山军也没有能抽的出的人手,长山军很多高级将领的投降,让人才济济的长山军也尝到了捉襟见肘的窘迫,而能信任的人手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调动,如果当初我能替军师去死就好了。” 白雾人看得出来,何无心是真心这么想的,时隔二十年,在这天涯远处,还有人牵挂着父亲,她该欣慰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对五十不知天命的吴国人而言,已经是一半的人生了。 “为何你就不猜测,也许吾早就到叶书一族了,也听到了你今天早上的宣言。源叶丢失了,因为你的愚蠢。” 何无心神色大变,再也稳不住自己慷慨赴死之心,“你真的是军师派来的?”到了这份上,如果是恒河流域的人,仗着修为在他之上,被揭穿假面,第一反应绝不是解释,而是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其实,他刚刚的推测也有漏洞,如果对方是白雾人,他明明有斩杀叶书一族所有人的力量,又何必费尽心思假冒长山军来人? 是他将自己,将叶书一族想的太重了,以为叶书一族足够强大,可面对白雾人,他怎么能有这样骄纵的心态? “现在真假还有什么意义?源叶丢失了不是吗?” 何无心的关注点却不在已经证实了乔灵真长山军来人的身份,他仰天长笑,“哈哈哈,终于,终于有人来找我了,我不是浮萍,我有家,我有国,我有信仰,我有归属!” 何无心的畅快笑声,听在乔灵耳中,分外讽刺,是什么样的坚持,才能让一个人背井离乡二十载仍不改初衷? 这是乔灵第一次直面父亲的魅力。 父亲乔景峰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他知天文识地理,有为民请命的责任心,也有迟志不渝的决心,还有无数志同道合的伙伴。 虽然二十年前长山军失败了,但战胜他们的是他们自己,无论如何必须承认,吴国现在的中流砥柱一大部分都是长山军出身。 父亲用长山军给吴国短时间用最少的资源训练出了一批国之栋梁。 父亲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从泥沼中脱身,有了希望,人就变的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刚开始,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后来,他们开始思考,为何而战,直到最后,哪怕变法失败,也在吴国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的,变法,在乔灵眼中,父亲当初‘揭竿而起’,只是为了变法,而不是为了推翻吴国,否则,只要先将吴国皇室清理干净,以父亲当时的权势,让奉天神将军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可父亲没有这么做,奉天神将军也没有这么做。 他们给了当时活不下去的人一个希望,而将湖面下隐藏的暴动提早引动,以乱治乱。沸腾的湖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湖水深处慢慢发酵的灾难。 哪怕没有国师横空出世,吴国也不会直接覆灭,也许会进入战国时期的乱世,但只要吴国或者其他势力出现一个镇压诸方的强者,吴国便可渡过这场劫难。 这也是乔灵疑惑的地方,父亲起义是为民请命,那他真的没有成为皇帝的野心吗?而作为父亲的朋友和主公,奉天神将军的存在痕迹是不是太浅了些? 在长山军中流传的只有奉天神将军的勇武,和他仙人后裔无所不能的传言,可谁看见奉天神将军的靠山‘仙人’了?又或者奉天神将军做了什么对长山军非他不可的贡献? 这样的势力之主,乔灵是第一次见到。有点像,有点像师兄和她的关系。 与其说师兄是她的主公,不如说师兄是她的合伙人,他们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他们互相扶持,坚定的走在前进的路上,绝不后悔,绝不回头。 在乔灵走神的时候,何无心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有些羞赧,有些解脱。 “源叶丢了,都是我的过错,其实源叶在三年前,就已经吸收到了足够的气运,是我太贪心……”刚才把话说的模糊,是以为白雾人不是自己人,现在既然已经证明了对方的来历,何无心也不会遮遮掩掩。是自己的错误,自然该自己承担。“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寻回源叶,将其护送回吴国,恒河流域的水很深,你还是先回吴国吧。” “回国?”乔灵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浅浅的不愿,“我本就打算来寻你,寻神器的,现在既然找到了,如何能独自回国?源叶是……是军师用性命换来的,它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它是长山军的退路,是长山军最后的希望。你可以用性命来守护,我也可以。” 真是固执的人啊!原来长山军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换代的时候了吗?他真的老了啊! “源叶在七天前突然不翼而飞,当时轮到叶凤长老看守高楼。叶凤长老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源叶就是不见了。我当时第一时间查看了现场,没有挣扎,没有打斗。来者要么功法特殊,要么修为高深。毕竟,在恒河流域,源叶的大名如雷贯耳!”说道这里,何无心苦笑,谁知道这源叶不但能吸收气运,还能帮助叶书一族感悟自身之道,明悟道的方向。 源叶之名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毕竟对玄叶战士而言,能早早找寻到符合自身的道,便有充裕的时间寻找最适合自己的玄叶,第一枚玄叶是修炼之始,亦是修炼之基,不可谓不重要。 可花费太多时间明悟自身,便会浪费大量的时间,从而将最应该精进的岁月白白浪费。 可源叶完美的解决了这一矛盾,能成为恒河流域‘如雷贯耳’的宝物就不奇怪了。 “何先生是怀疑恒河流域的人偷走了源叶?”怪不得他第一反应便是怀疑乔灵是恒河流域势力的人。 何无心点头附和,“没错,吴国除了我和军师,怕是没有人知道源叶的存在了,而除了吴国游学的士子,谁会万里迢迢出现在恒河流域,就算他们知道了源叶的存在,也不会动心,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源叶是神器。只有觊觎源叶的当地人,才会费尽心机谋求源叶。而且,我这些年一直守着源叶,虽然没有成为玄叶战士,但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成为黄金卡师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更大的收获,我窥见了成神的路径。” “成神的路径?”乔灵眼神一眯,心中划过一道灵感,却因为时间太过短暂,瞬间消失。 第176章 三月之约 何无心笑的骄傲,“是的,成神,成就不朽之路的方式。源叶不愧是神器,我原以为能从别的国家借到气运便是奇迹,没想到在恒河流域,我居然机缘巧合窥视到成神之路。你是卡师,应该很清楚,哪怕是钻石卡师,也不能摆脱几十年后,成一抔黄土的命运。可在这里,却因为神迹显世,凡人有了一丝长生的机遇。” 这是何无心的秘密,连作为第一心腹的大长老都不知道的秘密。 叶书一族的长老都是他在吴国边境救下的卡师,他们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背井离乡。 但在何无心心中,他们不过是他利用的力量,却不是他的伙伴和战友,只有长山军才是他的归宿。 来者不但年轻,还处事谨慎。没有因为绝对的力量而变成只会挥舞拳头的莽夫,他一定是长山军这一代的领军人物,更甚至是长山军的灵魂支柱。 他已经老了,就算是窥视到神的秘密,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探索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贡献给长山军,变成长山军的力量。 如果说将气运还给三州之地,是军师用性命和天道达成的协议,那成为神呢? 是不是就可以和天道一般,主宰命运? 或者说,天道也只是一位强大的神祗。 一个必须遵从一定规则的神祗。 乔灵失笑,神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窥视的吗?如果何无心真的发现了成神的途径,乔灵第一反应便是阻止他。 乔灵上次从天珠得到的消息,可不仅仅是关于修道根基的秘密,还有关于神灵的本质。 后者是天珠买一送一的馈赠。真是讽刺啊,明明后者比前者更隐秘,更高级,却只能作为赠品。 也许是因为重要性吧,修炼的天赋决定了她人生的高度,但神的机密对她毫无帮助。 神灵是天生的,况且没有神座的神灵比比皆是。人只能通过逆天而行修炼成仙,而不能选择成为神祗。 因为你成为神的过程,便是被神性腐蚀同化的过程,等你成了神祗,那就仅仅是神祗,而不再是你。 神灵不朽,便是指神性不朽,也许仙可以屠神,但却无法消灭神性,只要被神性同化,便会成为对应的神祗。 当然,所谓的‘屠神’只能屠杀没有神座的神,拥有神座的神是真正的不朽,是从永寂中诞生,必将永恒的存在。 至于神座是什么,又有没有得到的途径,乔灵就不得而知了。 “你发现的成神之路,是对应哪位神祗?” 何无心一愣,他才开始讲述神的秘密,这位便问出了他钻研七八年才寻找到的方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缘’? “是光之女神菲碧,菲碧是第一代的提坦十二神之一,拥有德尔菲的神谕,司掌光亮。我也是通过源叶感悟到了远方德尔菲的神谕下落,这才有了一丝明悟。只要得到德尔菲的神谕,就可以走上成神的道路,可惜,这个道路对应的是女神,而且这位女神还有一位丈夫科俄斯,两个孩子,哺育女神勒托与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 乔灵心中明悟,传闻中这科俄斯是乌拉诺斯和盖亚之子,十二提坦神之一,也是菲碧的兄弟,司掌天体,被誉为支撑过北方的天柱。 而菲碧本身是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太阳神阿波罗、冥月女神赫卡忒的外祖母,阿波罗与阿耳忒弥斯是勒托与宙斯所生。 这些是她第一世的记忆残留,虽然她已经记不得她当初的职业,家人和经历,却还保留这本能和常识。 不过,每一个离家的游子,都会本能的思念家乡,每一个穿越的主角,都会竭尽全力寻找回家的道路,为何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打算? 乔灵的心灵深处泛起一道道涟漪,又瞬间恢复平静,而乔灵也将上述的问题抛诸脑后。 何无心可不知道乔灵比他还了解神的世界,只是本能回应道:“神只庇佑信仰者,而菲碧的信仰者一次都没有召请到神,倒是赫卡忒曾经回应过安息上一代国主的感召,也因此冥夜女神的信仰者人数大增。如果成为光之女神,赫卡忒便是不得不考虑的变数。” 没有回应信仰者的召请,有可能是神祗不屑于降世,也有可能没有对应的神祗。 何无心便是赌事实是后者吗? 输了一无所有,但万一成功了呢? “你的依仗是神器源叶?”这是很容易就推测到的事实,何无心是无信者,绝没有正规的消息来源。可他不但知道了神名,连神的司掌都有所了解,必然是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 如果乔灵不知神性的奥秘,怕是也会心动。毕竟这可是菲碧啊,十二提坦神之一,是第二代神。 第一代神是乌拉诺斯和盖亚。 第二代神便是十二提坦神。 第三代神是众神之王宙斯,海神波塞冬等奥林匹斯十二主神。 当然,还有冥界的统治者冥王哈迪斯。 何无心本来明媚的心情因为想到源叶的失踪,有几分沮丧,“是我的过错,只一味贪婪气运,还对成神保有侥幸之心,这才让源叶出了差池,也许,这是神祗的警告,我该知足,早早带源叶回吴国。” 何无心将从恒河流域摄取气运当做理所当然,乔灵想到恒河流域明明土地肥沃,却一直都没有产生国家的疑惑,在这一刻,也有了完美的解释。 恒河流域的气运被源叶摄走,他们不能自行孕育国家,造成了几倍于吴国国土的恒河流域,只有安息一个统一的国家。也因为恒河流域本身的肥沃,被安息的传教者们作为第一侵蚀的桥头堡。 可为何吴国没有神迹,安息能有使者出现在吴国,说明他们早早就知道了吴国的存在,可安息的最高战力传教士们却没有出现在吴国? 按理来说,能成为传教士的都不会畏惧于距离这个能克服的困难。那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放弃了吴国这个理想乡? 要知道,因为吴国一直的强盛和传承不断,人口一直在增加,吴国人普遍是无信者,而这意味着无数信仰源泉,一个比恒河流域更肥沃的空旷国土。 如果乔灵是传教士,因为冥月女神赫卡忒的回应召请,无数信徒转化为深信徒甚至是狂信徒,不可能会不竭力传播神的福音? 吴国为什么没有神的脚步?是因为吴国的强大,还是这其中有她所不知的原因?或者是神的角逐? 乔灵突然想到了天地之心曾存在过的神迹,和崔天河信誓旦旦见过神的宣告。 创世神是真正的创世神? “你打算怎么做?找回源叶后,第一时间返回吴国?”还是继续追求所谓的成神之路。何无心刚开始提议独自护送源叶回国,是想打个时间差,做成神的最后一次尝试吗? 何无心笑笑,“我倒是无所谓,但你错过成神的机缘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还年轻,自然感觉不到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的疯狂,我们这些人为何想要成为钻石卡师,一方面是对力量的追求,一方面不就是想要追逐不朽吗?” “你以为几十年的时间很长,实则很短,你很快就会发现,你乌黑的头发悄悄开始出现银丝,你光滑的皮肤开始变得没有弹性,你矫健的身姿开始迟缓,你无限的精力开始枯竭,你灵动的大脑要求休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死神脚步逼近的宣言。” “从我们降生到这个世界开始,我们就在一步步走向死亡,死亡成了我们生命唯一的终点,你甘心吗?我不甘心,我想要成为钻石卡师,去追求所谓的一线生机,可成为钻石卡师是那么容易的吗?吴国有多少惊艳绝才的人物被困在了黄金卡师的位置上,寸步难行?尤其是我们没有赶上塔山的高潮,传闻塔山刚刚出世时,钻石卡师不过是个起点,吴国当时有几千位钻石卡师,几十万白金卡师,无数黄金卡师,只要你愿意接受塔山的考验,你就能按部就班成为黄金卡师。可那样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成为卡师,不过是垂死挣扎,这条路的生机已经快消失了。任何事物都有幼生期,成长期,全盛期和衰败期,现在的卡师一途正好处在衰败期,塔山是死亡的序曲,白金卡师也成了不可企及的奢望,卡师世界的最高战力居然变成了黄金卡师?难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能说明卡师已经走向了穷途末路,我们要么选择放弃卡师,要么选择从绝望中孕育生机。” “我不是军师,也不是打败军师的国师,我只能选择放弃卡师的力量,走另一条途径。我虽然不知道为何卡师是吴国的专属,连匈奴的血牌都不过是卑劣的仿制品,如果匈奴没有祭祀,没有魔镜,早就被吴国灭国了。可离开吴国的我,却也有了机会,接触外面广阔的天空。” “我知道了安息的信仰者,知道了玄叶战士,只要发觉这两条路任何一条有更浓郁的生机,我就会义无反顾的重头开始。与其死磕没有希望的卡师一途,不若从新开始,起码我没有看见这两条路的终点。” 何无心的眼中闪现无数智慧的光火,这时候他才像一个长山军高层,一个军师最信任的心腹。 每一个能成为黄金卡师的人,都必然是拥有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闪光点存在,而乔灵从何无心的身上,看见了永不放弃的决心,敢于迎接挑战的勇气,还有大胆革新的魄力。 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放弃前半生的追求,并在已经有所成就的前提下,选择另一条陌生的路。 可何无心做到了。 “何先生的表现和刚开始所谓的‘已经老了’不太相符啊?何先生不是贪婪每一秒增加的气运,而是不愿放弃成神之路,所谓的我和神有缘,不过是你隐晦劝说我暂时不要将源叶带回吴国,和你达成统一战线的‘利诱’?何先生,你不是说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军师,忘记长山军吗?难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成神之路,你就要放弃一切了吗?” ‘有所成就’的除了何无心的黄金卡师的修为,还有他长山军的身份,这都是他的过去,如果何无心下定决心放弃过去,这也是过去的一部分。 “呵呵,”何无心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激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阁下何必如此不知变通,长山军是我的归属,是我的根,你见过离开根须后独自存活的大树吗?你弄错了因果关系,成为神是为了追求长山军更好的未来,不朽只是对我孜孜所求的奖励。通过源叶寻找成神之路和将源叶中的气运送回吴国本身并不冲突,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为了这个目标我已经努力了二十几年,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如果阁下着急将气运送回吴国,阁下也可以选择帮助我,成功或者失败,只要有一个结果,我便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源叶,将他送回他应该的存在之处。” 何无心不选择先将气运还给三州,一方面是因为他不知道承载气运后的源叶会不会被天道回收,另一方面他发现他能感悟到神的存在,和气运渐渐增加有关,气运越浓郁,他对神的感应越清晰,如果失去了源叶中的气运,他怕是会失去神的踪迹,明明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如何愿意冒失败的风险。 如果乔灵没有出现,他便可以按照原定计划,尝试成神,如果失败或者成功,他都会将源叶送回吴国,完成当初军师的托付。 可乔灵就在这么不凑巧的时候出现了。 何无心不得不选择说服乔灵,和他一起等待,等待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几年的希望。 “何先生似乎对寻找回源叶保有很大的信心啊!”否则他就不会对源叶丢失是这样的态度,还会对未来寻找神迹如此热心。 对现在的何无心而言,突然出现的她才是他成神路上唯一的绊脚石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可以利用和拉拢的助力,毕竟,何无心还担忧着冥月女神赫卡忒的存在。 何无心没想到乔灵面对成神的诱惑和卡师途径的绝路都没有动摇她的心智,看来还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阁下何必将一切都看的这么透呢?你可以这么想,作为长山军的前辈,我只是请求你帮助,你只需要和我合作,也许就会给长山军带来更高的希望,更美好的未来。军师能用神器补偿三州,我和神器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自该有更好的手段,更高明的途径,你需要做的,只是配合我,相信我,只要我成功了,那长山军的未来不仅仅是光明,还会带来更多更伟大的奇迹。” 何无心从不怀疑,任何一个长山军中之人对长山军的忠诚,起码他从未动摇过。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们就来约定吧,如果我先找到源叶,我会第一时间带走他,如果你先找到源叶,那我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无论你是否成功,你都必须将源叶送回吴国。” 这个约定听起来对何无心很不利,但掌握主场的人不是他,而是乔灵。 第177章 客栈冲突 何无心有些不赞同,他原本的打算是让乔灵帮他,帮他成为神灵,他又不是背叛长山军,这位阁下为何不愿意帮他? 可惜,现实没有给何无心选择的权力,“好吧,我同意了。需要我提供寻找源叶的方式保证公平吗?” “当然。”乔灵没有故作谦虚,既然何无心表示要公平竞争,那她自然不会反对。 何无心给乔灵的坦诚噎了一下,他只是表示客气而已。 “源叶是神器,本身就拥有直指大道的法理,他因为吸收恒河流域气运的影响,缓慢发生变异,或者说是回应。所以,他有了为预备玄叶战士匹配最合适的道的力量,源叶已经和恒河流域,和玄叶战士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无论任何人拿走了源叶,都无法离开恒河流域。除非,他放弃源叶。如果得到源叶之人不是本地人,那他一定会被困在边陲小镇辛尔曼,因为那里是离开恒河流域通向吴国和安息唯一的关卡;如果是本地人,也逃不脱几大势力的范围,毕竟叶书一族也不是一般势力随意进入的地方。没有相当于黄金卡师的修为,不可能做到不惊动我盗走源叶。” 恒河流域东部的叶书一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势力,可之下还有萨仁部落,沙匪曼布尔,头陀老人以及痴心谷几大势力,他们对叶书一族的源叶一直抱有觊觎之心,如果是他们出手,何无心一点也不奇怪。 外来者因为源叶的影响无法离开恒河流域,哪怕再厉害也势单力孤,本地几大势力本质上都不是叶书一族的对手,只要锁定目标,拿回源叶不过举手之劳。 乔灵莞尔,原来今天早上所谓的冥冥中的感应与巧合,是这位族长胡说八道的,或者说他们都会被源叶吸引,从而到该到的地方? 吴国,天地之心。 乔晋刚从锦官城返回,就看见了睁开眼的乔灵。 “怎么样,联系上益州牧了吗?他有什么办法?能不能问问皇室,他们七十年前可是有不少钻石卡师的,作为传承久远的皇室,额,说错了,是覆灭了前朝的皇室,他们一定掌握着不少机密,底蕴不是崔大人这样野生的钻石卡师可以比的。” 乔灵有些尴尬,她能说她先安排好了傀儡,让韩忠去接应。 之后只记得听从汇报,完成计划的下派,保证益州政务的正常进行。 还没有来得及见一见师兄吗? 益州正是高速发展的时候,她又把灰衣和杜若都派了出去,很多原本是他们的工作她也不得不接过来,又因为本身不能出现在益州政务堂,不得不要求他们去锦官城听命,她已经忙得想死了。 “天地之心涉及神,我看与其寄希望于皇室,不如想办法破解神留下的卡牌,《踏浪歌》是我们现在最有希望的一条路。” 玉衡叹了口气,还好现在云中郡长山军拜托给了乔灵,哪怕他老死在天地之心他也不在乎。 就是可惜了乔灵,可惜了乔家一飞冲天的机会。 “你说,神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成为像是鹤仙人的《九重天》里的仙人一般,我们才有离开的希望。”乔晋烦躁的抓抓头发,有些绝望的问道。 “成仙,吴国是成不了仙的,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凤家就是前车之鉴?”乔灵也没有瞒着乔晋,“凤家自称仙人后裔,自然是有根据的,哪怕他们到了天地之心,怕是也只有等死一途。拥有仙人移山填海的力量,也无法离开一个神的居所,哪怕这个居所只是神暂时显灵降世的地方。” 神祗的力量是不可测不可知的,怎么可能是他们这几个凡人可以窥破的,只能寄希望于神遵守他提出的规则,只要弄明白了《踏浪歌》隐含的秘密,达到神提出的要求,被神允许离开天地之心。 崔天河没有怀疑乔灵的话,他只是有些慌张,就像是脚踩不到实地一样无法保持镇定,“难道我们就只能等待神祗显灵,或者解开《踏浪歌》的秘密?” “我们一边借着锦官城保持和外界的联系,一边该着手寻找《踏浪歌》的正本,也许,我们无法想通的秘密,都藏在正本之中。”起码,在乔灵的猜测中,《踏浪歌》必然有番外。 至于一些隐晦照应《逐日无光》的小秘密,乔灵已经尽知。 当然,叶书这个人的线索,也不能放弃。尤其在她机缘巧合遇到何无心,遇到叶书一族和玄叶战士之后。 如果《踏浪歌》真是《逐日无光》的前传,那叶书必然是曾经一个国度的异姓王,无论这个国度如何变话,一个异姓王的存在,自会在他的史书上留下痕迹。 “寻找《踏浪歌》正本吗?我也许有一个线索。”玉衡突然开口,“《踏浪歌》其实是国师的卡牌作品,当年我曾经听说过这部作品的大概内容。国师横空出世,大家都没有拜读过他的大作,不过是他自己承认,他的作品卡牌是《踏浪歌》,可当时没有文社,更没有四大书社,国师的作品不过区区印制了几百册,被洛阳贵族抢购一空,我远在扬州,自然没有见过。 但国师施展卡牌力量时,我曾有幸见过一次,国师召唤出的正是故事的主角——叶书。 怪不得我第一次读《踏浪歌》时,就觉得主角的名字有些熟悉,我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想来,是我忽略了。 叶书的力量颇为诡异,他手中有十把剑,每一柄宝剑都有一个名字,分别为尧典,甘誓,微子,金滕,大诏,多士,无逸,立政,顾命,秦誓。” “当时,叶书不过是拔出了他的第三把剑微子,就掀翻了我们所有的将军。” 玉衡眼前似乎又回忆起了当初面对国师的无力,军师当时好像说了一句‘利他’,不知是什么意思? 因为当时场面太过混乱,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现在会突然回忆起来。 玉衡赶紧将‘利他’之事也说了出来,方便乔灵推测。 “《踏浪歌》是国师的作品?还有‘利他’?”乔灵有些惊诧,关于国师的一切,似乎自从她成为卡师后,就一直在不断听人提起。 初为卡师见到的锦官城是国师的杰作,后入洛阳的岳麓书院也来自国师的提议,还有分封天下诸郡的壮举,作为父亲的宿敌力挽狂澜的过去。 父亲如果真的是来自天寰界的修真者吗?那他怎么可能会败于吴国土着国师之手? 现在突然出现的叶书,算是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原来,国师也来自天寰界吗? 不,国师只是将天寰界的过去写成了一部,也许是他无意识的运用灵识,穿过界壁得到的感应;也许是从凤家得到的藏书;也许……他认识《逐日无光》的作者。 叶书的第三把剑有利他境的力量,似乎也就不奇怪了。毕竟叶书是儒修鼻祖,先天自然拥有儒修最顶级的实力。 修真境界分为练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十三个阶段。 而儒修却不同,他们第一境界是修身境,对应练气期,第二境界归仁境对应筑基期,第三境界利他境却直接跳过三个阶段,对应金丹期。 金丹修士比钻石卡师还高一级,自然可以对长山军形成横扫之势。 不过,国师出仕时,应该不是钻石卡师吧,他是如何发挥出叶书金丹的力量的?而且,玉衡师傅说了,当时叶书佩戴着十把君子剑。 儒修最高修为的出悌境吗? 能说出‘利他’的父亲,果然是天寰界的人啊!他身为修士,绝不会甘心输给一个凡人,可父亲最后的选择却是用性命交换长山军的未来,似乎一点都不打算报复国师,这是一个线索吗? 第二天,叶冰早早拉着叶灵往集合的方向赶去,叶灵蔫兮兮的低着头,根本不敢反对。 “叶冰,我们必须离开族里吗?我连预备战士都不是,去了除了拖后腿,也帮不到你们吧?” 叶冰有些不耐烦,“那又怎么样,源叶丢失,我们作为叶书一族的一份子,不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吗?而且叶苏哥哥一旦得到消息,一定也会去的,也许,我们可以早一点见到叶苏哥哥!” 叶冰也是昨天回家后,才反应过来,为何叶欣要和叶灵一组,不就是想着能有个借口和叶苏哥哥一起行动吗? “哦。”叶灵不敢反抗,她昨日醒来,看见自己一身黑衣坐在窗前,吓的她手脚发软。 等她换下衣服,才手忙脚乱的处理了黑衣,手中捏着从黑衣中发现的翡翠,恍恍惚惚,宛若梦中。 她自从投河自杀后,就一直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还老是失去记忆,她以为她疯了,可现在,她有了另一种猜测。 就像是叶苏哥哥曾经提过的一般,她因为自己的懦弱,又特别渴望有个人在身边保护她,所以,她人格分裂了,出现了另一个她。 她懦弱,胆小,轻生。 她勇敢,坚强,邪恶。 她该怎么办?叶苏哥哥说过,这是一种病,她病了,是不是吃药就会好? 好像这种病很难治,要吃很多很多药。 叶苏哥哥你在哪里?她无法控制另一个她,如果另一个她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之事,是不是她只能默默承受。这样一想,离开族里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起码,起码不用担心被长老们发现她疯了,更不用牵挂另一个她会伤害她的族人。 叶灵和叶欣她们汇合后,叶欣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并不讨厌作为叶苏哥哥妹妹的叶灵,一行四人离开了叶书一族族地。 狂风卷着风沙,一次又一次肆掠着卷起黄沙,昭示自身的存在感。 叶欣一行人经过半月的赶路,终于到了边陲小镇辛尔曼。 “过了辛尔曼就是安息的国土了,我们不能擅自进入安息,那里很有可能会出现信仰者,甚至是神眷者,我们连玄叶战士都不是,怕是无法自保。如果那人带着源叶进了安息,我们就只能将消息送回族里了。” 叶欣裹着头纱,心情很是烦躁,她以为有了叶灵,叶苏哥哥一定会来追赶她们,没想到她们都快离开恒河流域了,也不见叶苏哥哥的身影。 叶苏哥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叶苏哥哥那么厉害,也许只是因为他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候,下一次见到叶苏哥哥,他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玄叶战士。 “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去休息一下吧。”叶冰舔着干涩的嘴唇,小心提议道。 一路上叶欣颇为霸道,她下的决定不允许任何人反对,这让叶锦和叶冰非常难受,却因为这支队伍中,只有叶欣一个高级预备战士而不得不妥协。 倒是叶灵乖觉,从不反对叶欣的决定,这才让这个小队艰难维持表面的平静。 “要不要休息,是我这个队长来决定的,叶冰,我们出来是有任务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能不能严肃一些,不要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叶冰知道因为叶苏哥哥没有出现,叶欣的心情很不好,哪怕她只是提出了一个对目前的形式最好的建议,叶欣也会为了反驳而反驳。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和叶欣争辩,直接闭了嘴。反正口渴的也不止她一人,她何必做这个出头的锥子。 看叶冰不再出声,这让知道附近只有这一家客栈本身也很口渴的叶欣有些尴尬,作为跟班的叶锦赶紧出声,“叶欣姐姐,我们就在这家客栈休息一下吧,毕竟大家都很累了。大不了,休息好了,我们今天多找半个时辰。”多找是不可能多找的,不过是给叶欣一个台阶。 叶欣也不是傻子,没有继续拿乔,“既然叶锦都开口了,那我们就进去休息一下吧。” 看着叶欣一马当先的姿态,叶冰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客栈只有两层,一层大厅放着十几个桌椅,二楼想必是住宿的地方。 “呦,几位里面请,不知几位想要点什么?小店只提供牛肉,羊肉和白汤,当然,还有馕。” 叶欣四人在小二的指引下,坐在了一张靠墙的桌边。 听着小二口中的介绍,叶欣脸上露出明显嫌弃的表情,她就知道这样的边陲小镇能有什么好吃的。 “上茶吧,再给我们两碟牛肉。” 殷勤的小二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嘞,几位稍等。牛肉两碟,苦茶一壶——” 叶欣摇了摇头,又一次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桌面。 “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还以为出来能有趣些,没想到还不如在家里呢?” 叶锦尴尬笑笑,叶欣声音不小,一些之前客栈坐着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这让习惯了叶欣大小姐脾气的她,也有点受不住了。 离叶书一族越远,土地就越贫瘠,当地的民风也越来越彪悍。 几天前,就是因为叶欣傲慢和轻蔑的态度,才和当地人发生冲突,她们不得不赶路离开,连水囊都丢了,希望这次这位大小姐不要再惹事了。 叶锦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神中透着几分歉意,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和小姑娘一般见识,都移开了目光。 第178章 一个巴掌 “叶欣姐,这是在外面,你就忍耐一二吧。”叶锦有些歉意的看着叶欣,似乎叶欣这段时间的不顺都是因为她的无能才导致的。 这让叶欣有几分舒坦,又有几分别扭,“行了行了,我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发寻找吧,别让我抓住那个敢对我们家族伸手的家伙,否则,我一定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源叶对他们叶书一族多重要啊,居然有人敢打源叶的主意!重点是耽误了她成为玄叶战士的机会。 小二麻利的上了牛肉和苦茶,叶锦殷勤的给叶欣斟了一杯,突然,一股小小的拉力出现在叶灵衣摆上。 叶灵顺着力的方向看过去,没想到是个脏兮兮的小孩,“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求你了!” 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脸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水光,这让叶灵一时同情心大作,“你妈妈,你妈妈怎么了?” 叶冰看着和小孩如出一辙可怜兮兮目光的叶灵,忍不住摇了摇头,却没有阻止,她从锦囊中拿出几枚铜板,放到小孩手中,“快回家去吧,把这交给你妈妈。” 小孩好像不明白铜钱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我知道,两位姐姐是好人。” 脏兮兮的小孩子跑出了客栈,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叶冰叹了口气,“这样的孩子在恒河流域太多了,他们都是贱民,不能读书识字,更不能成为玄叶战士,只有传教士会在遇到他们时,因为布施神恩的需要,给他们一点点生活物资。” “孩子的父母呢?小孩子没有能力,他们的父母也不能用劳动换取生存的代价吗?”这是叶灵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情难免复杂。 “哪那么容易?”叶冰苦笑,“在恒河,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有很多贱民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却只能得到很少的粮食。他们给肥沃的恒河流域种满了水稻,自身却只能和牲畜吃同样的麦麸。” 如果不是因为恒河流域的雨水充足,会有更多人在饿死前渴死。 叶欣对刚才的小孩有点怜悯,这才没有阻止叶冰,现在听着叶冰的感慨,心中一个猜测得到了证实,叶冰的父母果然早年就是流浪者,因为机缘巧合救了二长老一命,才被收入叶书一族,成了人上人。 这么说,叶冰看着刚才的小孩,是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吗?怪不得平日里,最会明哲保身的她,居然会越过叶灵给小孩铜板。 叶灵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世界,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没想到还有人过得比她更惨,可他们还顽强的活着,叶灵想到小孩眼中对生的渴望,第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可惜,叶灵的疑惑并没有得到回答,她也无法向任何人吐露心事。 客栈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狂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坐在最外面的几个客人很是不满的嘟囔,却在看见进来的人后选择了闭嘴。 那是三位衣着华丽的贵人,两男一女。他们穿着昂贵的丝绸衣服,上面还有最精致的刺绣。唯一的女孩头上插着羊脂白玉头饰,精致的妆容让她美的雍容,美的耀眼。 黄色的皮肤,褐色的眼珠,黑色的头发昭示着来者吴国人的身份。 他们细腻的皮肤不是黄沙漫天的恒河流域能够孕育出的奇迹。 客栈里的客人们,都像是敬畏着不可触摸不可冒犯的奇迹,连大口喝酒的沙客们,都失去了往日的豪爽。 三人互相望望,似乎有点不能接受压抑的环境,其中一位男子上前一步,开口道:“﹡﹡﹡”老板,你好,请问你们为什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 对上男子目光的客栈老板双目无神,用恒河流域流传最广的西帕语喃喃道:“客人需要什么?牛肉,羊肉,还是白汤?”他夸张的挥舞着手臂,竭力表达出牛肉,羊肉和白汤的意思,这是客栈能给提供的最好的食物,但显然对面的人读心术并不好。 “﹡﹡﹡”老板你身体不舒服,还是说这里今天客满了? 男子以为客栈老板挥舞手足,是为了表示他这里无法招待他们,他和客栈老板相顾无言,男子无奈的对身边的女同伴摊手,“我都说了要等乔寒了,你们非要提前走,没有他,我们就无法和当地人沟通了。” 男子左边的女子无所谓道:“他乔寒不过是拥有万物沟通的卡牌,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先生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要求我们一行人听他指挥,不就是不能沟通吗?有多大问题,我宁愿自己用眼睛看这个世界,也不想和乔寒那个家伙一起走。” 第三个伙伴附和的点头,“反正我们这次游学的目的地是安息,前几个月的见闻足够我们上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显然这几个月的忍受,让他在不通语言和继续和乔寒相处中,很是干脆的选择了前者。 这一行三人正好是卡师书院的游学仕子们,这是卡师书院的传统,一般四年级的学生们,就可以选择离开洛阳,开始他们的游学增长见闻。 有的选择在吴国各地行走,自然也有选择离开吴国的卡师。 而他们往往都是有充足资金的世家子弟。 比如出现在小镇的乔挽风,陆禀峰和李清宇三人,正是来安息历练的游学小队。 叶欣好奇的看着站在原地嘀嘀咕咕说着陌生语言的三位吴国人,小声对叶锦说:“他们是吴国人?那个万国之王国度的人?” 安息离吴国极其遥远,而他们还在安息的另一端,关于吴国,他们只从传教士的口中知道,那是恶魔的国度,那里的人都是无信者,他们不信仰神,他们信仰自己,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万国之王,他们对吴国皇帝的称呼。 虽然他们也许本身并不明白为何将吴国称为万国之国,将吴国的皇帝称为万国之王,但不妨碍他们都这么称呼。 “听说万国之国的文字是一种非常优美,流传至上古的神奇文字,他们的语言就像是赞美女神的歌谣,今日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我能说一句万国之国的语言,一定是极有面子的事。”叶锦这时也忍不住说出心里话,看着叶欣眼中的跃跃欲试,叶锦有了几分明悟,她小心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认识一下来自遥远国度的客人,我们作为恒河流域的主人之一,对他们表示欢迎也是应该的,他们现在似乎遇到了困境呢?” 叶欣何尝看不出他们不会说安息语和恒河流域流传的西帕语,但她也只懂这两种语言,根本不会说那歌谣一般的语句。 她颇为不满的看向叶灵,“叶苏哥哥不是教过你吴国语言吗?你上去和他们说话,把我引荐给他们,听到了没有?” 叶灵有些害怕,但不敢违抗叶欣的命令,急匆匆的站起身,一不小心带翻了凳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一时客栈里的人都下意识看了过来,叶灵脸涨的通红,却在叶欣威胁的眼神中小声道:“我,我会说吴国语,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她清楚的记得叶苏哥哥教导她时,将这种优美的语言称为吴国语,而不是什么万国之国的歌谣。 乔挽风捂着嘴笑了,“没想到这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人会说吴国话,罢了,你来给我们做个翻译吧。” 乔挽风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叶灵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位高贵的姑娘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真的吗?太好了,请问,请问你们需要什么?” 乔挽风带着失望的眼神看了看叶欣桌上的饭食,“果然是穷乡僻壤,这是给人吃的吗?我家下人吃的都比这好,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就打算离开。 叶欣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叶灵回了对方两句,对方就要走,难道是叶灵得罪了他们? 叶欣站起身,直接给了叶灵一巴掌,一位预备战士的一巴掌,直接把叶灵打倒在地,脸上迅速发红变肿。 叶冰被叶欣突然的反应惊到了,等叶灵小声开始哭涕,她才反应过来,扶起地上的叶灵。 “叶欣你疯了!”叶冰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欣,“你怎么突然出手打叶灵,她做错了什么?” 叶欣却没有在乎叶灵和叶冰,她急急看着吴国三人的方向,想和乔挽风道歉,可她话到嘴边,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和他们沟通。 只得脸上表现出一种尴尬的微笑。 乔挽风展开一个嘲讽的微笑,表露出她将她们的把戏看在眼中,却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般俯视着愚蠢的凡人。 叶欣的自尊心在乔挽风的眼神中溃败,这让她心中的愤懑无法发泄,但却不敢在吴国来客的面前表露半分。 哪怕高高在上的玄叶战士们,也不敢和吴国人为敌,她一个预备战士怎么敢得罪他们。 乔挽风三人对客栈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不屑一顾,他们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正好遇上往里走的一行人。 两队人走了个照面,李清宇震惊的看着其中一人,小声道:“晋王?” 乔挽风和陆禀峰诧异的看向李清宇说话的对象,晋王,他们知道的那个晋王?他怎么会出现在安息? 晋王景承麒有些尴尬的看着李清宇,他没想到在安息边境,而且是远离吴国的边境,居然还会遇上故国人。 景承麒旁边裹着黑纱的妇人突然开口,道:“原来是李家的三公子,听说你姐姐李清寒参加月神祭礼失败了,恭喜。” 月神的真谛在真正的一流世家中,从来都不是秘密。 李清宇想起这件事就有些后怕,还好姐姐聪明,没有被选为月神。 李清宇谦虚道谢,“多谢高阳公主殿下。” 原来突然开口的妇人居然是晋王的母亲,高阳公主。 这下三人也不好离开了,便随着晋王一行又进了客栈。 客栈老板虽然不知道几位吴国贵人为何去而复返,但还是殷勤的伺候着一行人。 大家在门边几个空着的桌子旁安顿好后,景承麒先开口了。 他的语气中有些疑惑,“清宇,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挽风突然开口,打断了正想回答的李清宇。“这里有一位少女,能听懂吴国话,我们还是小声些为好。” 乔挽风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灵的方向一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意和不满。 吓得捂着半张脸的叶灵直发抖,叶冰连连追问他们说了什么,叶灵只顾着摇头,将脸埋的低低的,似乎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大家忘记她。 景承麒顺着乔挽风的眼神,看见的就是一个害羞窘迫无地自容的少女。 “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乔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景承麒对乔挽风的作法有些不满,安息人对吴国人的惧怕,他如何不清楚,如果那少女的同伴以为少女得罪了吴国人,怕是回家后少不得被狠狠教训。 不过萍水相逢,乔挽风何必如此,他可不相信来的比他早的乔挽风不知道这些。 乔挽风从善如流,为刚才的失礼向景承麒道歉。 她该道歉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位少女吧。景承麒摇摇头,没有继续开口,毕竟是陌生人,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和扬州祭酒,和幽州祭酒发生冲突。 毕竟乔挽风可是扬州祭酒的表妹,幽州祭酒的青梅竹马。 “我们是奉命来安息游学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晋王。”李清宇笑的很开心,毕竟他在洛阳待的时间不短,因为和晋王年龄相近,玩的很是不错。 有外人在才恭敬的叫一声晋王,平时二人都是以字号相称的,刚才他能很容易就认出了做了重重伪装的晋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景承麒苦笑,“我奉旨去安息继承安息王位,但安息国内似乎有势力并不想让我去安息,一路上我们遭遇了不少围杀,你们还是早早离去为妙。” 李清宇恍然大悟,“晋王,你居然要当国王了吗?可你明明吴国晋王当的好好的,一个安息王有什么好当的。” 李清宇嘴快说了一堆,才反应过来,刚才晋王说的是奉陛下的旨意,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了,你们绕道恒河,想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安息,安息内部的势力一定以为你们想进入安息国土,必须通过安息和吴国交界的希尔帕平原,你们反其道而行,虽然浪费了时间,但也保证了安全。想必你们选择绕路后,就很少遇到袭击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建议他们离开? 景承麒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介意好朋友刚才的冒犯,很是体贴的回答他最后提出的问题,“我们选择绕路,一时自然可以蒙蔽对方,但我们长时间没有出现在预定的地方,对方也不是傻子,早晚会想到我们饶了路,他们完全可以在我们的前面堵截我们,离安息越近,他们出现的几率就越大,毕竟我们是在安息境外转圈,而他们可以直接横穿安息国土。” 想起这段时间和他交手的诡异力量,景承麒心中的担忧不可避免的又一次涌上心头。 一想到陛下的重托和跟随他离开吴国的她,景承麒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沉重了。 第179章 十六金章 看着景承麒飘忽的眼神,李清宇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在担心高阳公主?”刚才高阳公主选择上楼直接休息,景承麒眼神的方向可不就是客栈的二楼。 景承麒无奈的笑笑,没有反驳。 “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去安息,还不得不面对追杀,但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直面死亡,你也别逞强,我们心里都明白,面对敌人,准备的越充分越好。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保护你,虽然我不是青铜卡师,但毕竟也是紫卡卡师啊,对付几十个普通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们还是先离开吧。”最后一句李清宇是对着乔挽风和陆禀峰说的。 陆禀峰很是气愤的说道:“我说李清宇你什么意思,我们能一起出来游学,自然也该是好兄弟的身份,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让我们像个懦夫一般夹着尾巴逃命呢?我好歹也是卡师,一个很快就会突破为青铜的卡师,一般人来几十个我还不放在眼里。” 乔挽风是个极其骄傲的女子,刚才李清宇的提议对她而言,不是好朋友对她生命的负责,而是对她的藐视。虽然担心连晋王都担忧的对手会不会不是她能应付的,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这一刻退缩。 “益州儒生乔灵大人比我还小一岁呢,她能为益州出生入死,剿灭羌骑,我也能伸张正义,何况是帮助晋王殿下,这是我作为吴国子民应尽的本分。” 李清宇目瞪口呆,陆禀峰这人无利不起早,这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混到他的队伍里,乔挽风自持出身,一向看不起普通人,如果不是老师安排他们和他一队,他根本不会和他们一起游学,当然,和他们相比,他更讨厌乔寒。 但这会儿看着乔寒和乔挽风的反应,他才明白刚才自己说错话了,但看着两人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一时暖暖的,他转头看向晋王,“既然如此,请晋王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吧,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将要毕业的书院学子,明年可都要出仕了,这样的我们不算是助力吗?” 景承麒有些无奈,但更感觉窝心,这就是他的故国,他的家啊!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不希望离开吴国,但这也是他的战斗,他为自己心中的国在另一个战场冲锋,他不会畏惧,不会迷茫。 “不过,你就带这样的护卫来为国效忠?”李清宇笑呵呵的打趣道。 景承麒顺着李清宇眼神的方向,看见的便是慵懒散在四周的十六位护卫。 倒是景承麒的几位使者颇为敬业,谨慎环顾四周,提防任何突然出现的危险。 “你啊,早晚有一天栽在你这张嘴上?你从哪里看出这些护卫不合适了?哪怕他们不适合,也不是你能随意点评的。” 李清宇有些不服气,说白了,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你可是我们吴国的晋王哎,这次去安息也是为了当安息王,陛下既然知道你回安息必然危机重重,为何就只给你派这么点护卫,陛下真的希望你成为安息王吗?” 李清宇一直对王位上的那位抱着极大的戒心,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李清宇作为李家嫡子,自然有他作为世家嫡子的骄傲,在他眼中,这吴国是世家与皇室共天下,这位陛下不想着和世家处好关系,还极为强势。屡屡做出损害世家利益却有助于改善普通人生活环境的政策,这本身就不是一个聪明人的表现。支持他坐在王位上的是世家,而不是浑浑噩噩的普通人。 如果他是一国之君,一定会团结世家,奴役普通人,压榨奴隶,将吴国建立成一个更繁荣更昌盛的国家。 可惜,他们这位陛下,一心想着收复权柄,打压世家,一点都没有雄主的风范。 “清宇慎言,陛下君威赫赫,岂是我等能随意冒犯的。”景承麒小心看了斜上方桌子上坐的一位高大护卫,发现对方专注于吃饭,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陛下已经得到了吴国皇室所有供奉的效忠,吴国必将迎来天无二日的景象,以后他哪怕成了安息王,也将是几代中最艰难的王,他真的不希望一点小小的不注意,为未来埋下无法处理的隐患。 李清宇识趣的闭嘴了,他读懂了景承麒言语中隐晦的提示,那是危险的意味。 难道他们唯我独尊的陛下,真正蜕变成一位暴君了?还是有了世家不知道的依仗?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李清宇还想从明显知道了什么的晋王口中得到更详细的秘密,他开口道:“晋王,你……” “哈哈哈,到的真齐,正好不用我到处奔波了,渎神者们,按照神的旨意,回到神的怀抱吧——” 一道诡异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客栈每一个人的耳边,就像是恶魔的呢喃,诡异而惊悚。 “是信仰者,天啊,这里有渎神者,信仰者的杀戮是献给神祗最好的祭品,信仰者一定会杀光这里所有人的,我们该怎么办?” “渎神者,这里怎么会有渎神者!” “安息的信仰者吗?他们不是一般都不会离开安息国土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客栈的本地人们发出一道道恐慌的声音,慌乱的脚步声就像是死神扣门的节奏。 客栈老板的表现更是不堪,他急急缩着脑袋,往酒水牌后面藏去,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瑟瑟发抖的身躯。 李清宇,乔挽风和陆禀峰第一时间唤出卡牌原地出现了奇异的灵物,分别为白孔雀、红玫瑰和食铁兽。 景承麒身后随着星力涌动,浮现出一只威猛的墨麒麟,空气中因为墨麒麟的现身,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无法反抗的神兽威压。 白孔雀和食铁兽身形都顿了一下,食铁兽很快恢复,而白孔雀却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腾空而起。 美丽的红玫瑰缠绕在乔挽风周围,形成脆弱的护卫圈。 她看着威猛的同伴,下意识举起右手,放在胸前,似乎要抓住什么,给予自己面对危机的勇气,又赶紧收回,似乎这样会暴露自身的秘密。 一个人在面对危险时的反应,往往最能反应内心深处的秘密,不知乔挽风有什么秘密,居然会让她下意识觉得这会给予她面对未知的勇气? 乔灵望着战斗意识不错的乔挽风,心中忍不住赞了对方一句。 就在刚刚那诡异的声音响起时,叶灵就被震昏,人偶出现一阵猛烈的吸力,将远在天地之心的乔灵直接拉了过来。 乔灵望着陌生的环境和脸上热辣辣的痛感,一时有些蒙。 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这么激烈的战场,没有现身的对方好像将这家客栈所有人的性命看作他掌中之物了,而这个所有人,包括乔灵的傀儡之身,真是棘手啊。 傀儡师的人偶可是很贵的,她并不打算买第二只。 客栈外面涌进来无数黑色的浓雾,将客栈中的人分割成一块块。 乔灵因为刚才的停顿,离叶欣一行人有了一点距离,就这样被分开了。 对方第一攻击的目标不是她们,但周围诡异的安静和变幻的黑雾,给人一种浓浓的不安感。 叶冰在黑雾聚拢的最后一刻,明明有机会将叶灵拉到身边,但她下意识犹豫了。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让叶灵失去了和她们三人汇合的最后机会。 叶冰咬紧嘴唇,压下了心中的懊悔,不是她不想保护叶灵,是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她太弱了。 叶冰抽出短剑,护在自己身前,虽然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但剑锋冰冷的触感,让她有了片刻的安宁。 看着黑雾滚滚,叶冰猜测来者很有可能是信仰者,甚至是神眷者。 她一个连玄叶战士都不是的预备战士,如何是对方的对手,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看在她们是叶书一族的份上,饶她们一命。 可安息,会给叶书一族面子吗? 战场的正中间,白孔雀飞至空中,一声声清啼声划过天际,惊动黑雾翻滚。 食铁兽敏捷的移动庞大的身体,往黑雾深处扑去。 突然,黑雾覆盖的地面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掌,白森森的胳膊成了最好的障碍。 墨麒麟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踩下一朵朵玄色的火云,被火云触碰到的苍白,一瞬间化为灰烬。 隐秘的远方,传来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声。 看来,这些苍白手臂受到的伤害,会直接反馈到操纵他的人身上。 被黑雾裹住的屠杀者安息上将军和博尔特,捂着受伤的右手,心情瞬间变的极为沉重。 他身后的势力已经过度高估晋王一行人的实力了,没想到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才发现还是低估了晋王,难道吴国真的就这么可怕? 怪不得连祗都止步于吴国之外。 屠杀者服下随身携带的药剂,身上的伤很快便恢复了三分,如果对手只是刚才出手的那几人,他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毕竟,屠杀者可是信仰者,他的实力和玄叶战士相当,但他拥有神佑,战力不能用修为直接评估。 屠杀者知道,预备玄叶战士相当于吴国的紫卡卡师,玄叶战士则对应青铜卡师,而玄叶之上的灵叶便是吴国的白银卡师。 之后的修为划分,就不是他一个信仰者可以知道的了。 安息国的圣骑士们,如果本身是信仰者,则实力直接上浮一阶,神眷者再上浮一阶。 也就是说,安息国的玄叶信仰者战力可以和吴国白银卡师相当。 刚才动手的几人应该都是紫卡卡师,倒是后面的墨麒麟是白银卡师。 他的战力和晋王相当,但晋王身边还有不少使者,是什么给了屠杀者赢的希望呢? 屠杀者忍不住用右手摩挲着放在口袋中的笔记本封面,希望这个意外之喜能帮助他完成任务。 这是前段时间屠杀者无意中得到的一个笔记本。 屠杀者想到长老院对完成任务者的奖励,心头一阵火热。 景承麒和对方虽然只有短暂的交手,但他瞬间变知道自己和对方战力相当。 但心底的紧迫感,让他对危险有了最准确的把握,他明白,如果他独自面对敌人,怕是九死一生。 晋王忍不住看向他身后格格不入的护卫们。 那些护卫们不紧不慢一一召唤出自身的卡牌,十六只金狮排成整齐的步伐,缓慢却坚定的迈步向前。 “十六金章?”陆禀峰的身形一顿,失声喃喃,没想到皇室居然出动了十六金章保护晋王,难道晋王已经向吴国皇室展示了他不可动摇的忠诚? 十六金章可是陛下的真正的亲卫啊! 李清宇想到前一刻他对着那十六个护卫的嫌弃,这一刻,脸有些疼,如果早知道他们是‘十六金章’,他恨不得大声喊道,这样的护卫请给他一个军团。 当然,这只是李清宇个人的臆想。 十六金章可没有关心他们突破暴露身份,对陆禀峰,对李清宇的震撼。 他们缓慢超过景承麒,超过李清宇和陆禀峰。缓慢形成合围,也不知对方是否不知道十六金章的厉害,居然没有阻止。 十六金章是吴国皇室最出名的几个精英战队之一,每一位战士都起码有青铜卡师的实力。 他们掌握着一种神妙的阵法——十六金章,战队的名称也由此而来。 战阵要求修炼的卡师必须是金狮,必须都修炼《无心章》心法,从而保证战阵发挥最大的威力。 十六金章的作用是可以将合围之人死死困住,然后慢慢净化。 无论敌人是谁,都将消失的干干净净。 战阵唯一的缺点是行动缓慢,一旦敌人在形成合围之前逃走,战阵将无法追击。 看着松散的战阵慢慢连成一个整体,李清宇心中松了口气,哪怕来者是白银卡师,这场战斗也结束了。 十六金章一出手,就直接将黑雾的制造者压成了空气,什么都没有留下。 血液,尸体,还有衣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奇异的是,一本封面上镶嵌着榭寄生图案的墨色笔记本却逃过一劫,但却没有一人将目光看向地上的笔记本,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般。 它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着下一个主人。 这张战斗,大家都没有看见敌人,敌人已经被判决没有生活在这世上的权力了。 第180章 黑骑士现 屠杀者至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何他就这样轻飘飘的死了?他的梦想,他的野心,还有他刚刚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都随着他的性命随风而逝。 屠杀者连杀手锏都还没有使出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愧是十六金章啊!” 李清宇下意识收回白孔雀,却被景承麒阻止,“黑雾又出现了。” “不是正在退去……”李清宇说道一半,住嘴了,原本开始变淡的黑雾,好像又有加深的迹象。 又有新的敌人到了现场,还是原本计划中的支援者?也是,李清宇早该知道,如果来的敌人这么弱,晋王大可仗着十六金章的威力,直接杀到安息,何必要迂回行事。 十六金狮如同十六道黄金的墙壁砌成的城堡,突然从内部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慢慢被一种未知的力量越撑越大,最后坚持不住,分崩离析。 十六道庞大的身影被中间突然爆发的力量推翻,不由自主的滚落至十几步开外。 十六金章沉默的落地,沉默的爬起,沉默的又一次举起右手沉重的大盾,开始第二次的合围。 一滴滴鲜血溅落在地上,一张张苍白的脸孔照应在李清宇眼中。 他突然发现,这是一场堵上生死的战斗,不是书院的演习,也不是老师们口中的故事。 胜即生,败即死。 李清宇似乎下定了决心,白孔雀高高的抬起头颅,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在十六金章头顶的天空响起。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光如同波纹一般散开,将十六金章笼罩其中。 白光柔和无害,十六金章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而与其对应的是,白孔雀越飞越低,身形越来越透明,直至坚持啼叫出最后啼血的鸣声,为它的出场画下了最华丽的谢幕。 白孔雀散做光雾,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最后一缕明艳的色彩,最终归于尘土。 不是李清宇不懂得保存实力,而是他辅助的都是白银卡师,以他的修为来说,一天一次已经很勉强了,不如直接放大招,将自己的最后价值发挥到极致。 李清宇的初战,得到了那位十六金章头领赞许的眼神。 疲惫脱力的李清宇满足的靠在墙边,下意识用身体护住乔挽风。 乔挽风看着自己身上装饰作用多过保护作用的红玫瑰,忍不住烦躁的移开了眼神。 没想到被誉为风骚的白孔雀的李家,居然隐藏着治疗的力量。 怪不得明明白孔雀战斗力一般,除了能飞行掌控制空优势,根本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李家却成为了世家中不可轻易得罪的存在。 当然,后者的优势,是在益州祭酒的‘空军’大获全胜后,才被广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如果她也是男子就好了,她就可以拥有强大的卡牌图案,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成为别人名姓后的装饰品,扬州祭酒的表妹,幽州祭酒的青梅竹马,很厉害吗? 很讽刺吧! 为了不影响十六金章的发挥,墨麒麟和食铁兽都静静潜伏在不远的地方。 进可攻,退可守。 景承麒有些意外的看了陆禀峰一眼,他表现出来的意识,可一点都不像是从未参加过战斗的书院学子,难道陆家有相似的拟战训练? 黑雾翻滚,遮挡了正面战场的激烈,但无知却带来另一只不安,刚才她虽然没有见到敌人,但根据对方的攻击,她大概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但被作为策应的第二次出手之人,必然会比第一次的敌人更强大。 可他是谁呢? 叶欣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父亲提过的一位极为危险的人物。 想到那位人物比前者更可怕的传闻。叶欣终于下定决心,从怀中拿出一枚碧绿色的叶子。 叶子娇艳如滴,仿佛刚刚离开枝头,但她们这半个月明明一直奔波在沙漠中,何时路过绿洲? 叶锦忍不住屏住呼吸,“叶欣姐姐,这是不是,是不是就是玄叶?” “什么?玄叶?能引导预备战士成为真正玄叶战士的玄叶?你手上怎么会有玄叶,你不是根本就没有找到自身的道吗?” 面对叶冰脱口而出的质问,叶欣懒得理会。 她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道,不代表她没有机会提前准备几乎符合的道,在几条比较适合她的路中,她选择了最厉害的玄幽桑叶,以期在无法寻找最优解之后,短时间成为玄叶战士,为以后成为灵叶战士,打下坚实的基础。 她转头直接吩咐叶锦:“叶锦你替我护法,我要马上成为玄叶战士,否则,我们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为了我们有活下去的机会,你知道该如何做,对吧?” 显然,叶欣已经发现了第一次出手之人的身份,从而对第二次出手的敌人得出了一个危险的判断,为了活命,她选择赌一把。 叶欣毕竟之前根本就没有打算使用玄幽桑叶,现在却选择放弃最优解,这等于是放弃了叶书一族一半的优势,是什么样的敌人,能逼得作为族长之女的叶欣,放弃完美,选择将就呢? 是什么样的敌人,才担得起不成玄叶战士,就只有等死一途,成为玄叶战士后,起码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的评价呢? 叶欣干脆利落盘膝坐下,双手合住玄叶,开始感应玄叶中奇妙的能量。 叶锦和叶冰在对视中,瞬间达成共识,竭尽全力为叶欣护法。如果叶欣不能成为玄叶战士,不过是赌敌人万一的仁慈,但万一叶欣成功了,那她们活下去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乔灵,被她们又一次忽略了。 在性命面前,任何人都是自私的。 十六金章在李清宇白孔雀的治疗下,又一次恢复了战力,这一次,他们没有冒险直接围堵敌人,而是形成疏密有致的网,缓慢的收紧。 一步步观察猎物的反应,从而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黑雾仍然在翻滚,但肉眼可见的变的稀薄了。似乎刚才的一击,消耗了他不少的力量。 看来,刚才十六金章的成名绝技并不是被克完全制了,还是有些作用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敌人的诱敌之计。 金色的渔网在缓慢的收缩,作为唯一的猎物,黑雾的主人悠闲的翻滚着,似乎在孕育更危险的反击。 十六金章收缩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总有结束的一刻,就在金色将要变为实质的最后一秒,黑雾爆发了。 就像是突然开启的音乐喷泉,又像是压抑了数百年的火山,从核心处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黑色的浓雾直接被划开,无数苍白的手脚被炸飞,一道道银白色的幽灵从地底爬出来。 原本耀眼的太阳,被幽灵们密密麻麻的覆盖,如果不是穿透黑雾的白光,人们会以为幽灵吞噬了大日。 那位从始至终都隐藏在黑雾中的攻击者终于现身,是一位全身着甲的黑骑士,他的面部藏在冰冷的铁头盔后,右手的长枪被磨得发亮,握着长枪的双手,被黑皮套覆盖,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他骑在一只幽灵梦魇身上,梦魇发散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息,在他现身后,空气变的更稀薄,更寒冷。 黑骑士的枪头突然斜斜向上挑起,目标十六金章之一。 金章们急急散开,化作一只只矫健的金狮,一道道白色的流光从金狮身上爆发,那是白银卡师的技能。 可施展了技能的金狮们,因为这一刻的分散,金章战阵被迫解散。 黑骑士黑色的枪头挑飞了一道道银光,直直向原本预计的方向刺出。 一位金章金狮不由自主的向枪头靠近,就像是主动赴死。 在枪刺穿金狮身体的前一刻,一道极其粗亮的白色银光打在黑骑士的枪头上,带歪了黑骑士的攻击,也救下了被狩猎金章的性命。 一只威武的墨麒麟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靠近站圈,没有了十六金章战阵,墨麒麟没有顾忌的走到了黑骑士的正前方。 一朵朵玄色火云在墨麒麟周围漂浮,以一种看着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攻向黑骑士。 黑骑士抡圆了长枪,也只是抵挡住了很少的一部分火云,更多的攻击落到了他的铠甲上。 干净蹭亮的铠甲抵挡了大半的攻击,自身也留下了光荣的印记。 “呵,不愧是大帝的墨麒麟!可惜,墨麒麟不是这么用的,太可惜了,如果让你这样的家伙成为安息的王,那是上下议院的悲剧,是对神的亵渎。” 黑骑士似乎被激怒了,他拔出身侧的利剑,尖细的剑身泛着不详的光芒。 墨麒麟条件反射的退后,却没有躲过那诡异的一击。 银白的利剑划出一道黑色的光芒,突然刺到距离很远的墨麒麟后方,就像是神出鬼没的梦魇,没有实体,却更可怕。 一圈圈黑色的雾气翻滚出更危险的弧度,原本还有战力的金狮们突然一个接一个的倒地,昏迷不醒。 原来,黑骑士表面上是被墨麒麟激怒,实则从来都没有改变进攻的对象。 看来,在场唯一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不是白银卡师巅峰的景承麒,而是十六金章。 可惜,他们明白的太晚了。 这突然的变化,让陆禀峰忍不住伸手捏紧了衣角的一件事物,却在最后关头,咬牙收了起来。 墨麒麟化身的景承麒摇摇欲坠的坚持着,身上玄色的火云却越来越黯淡。 “何必坚持呢?你为了你的父亲,不顾一切回到安息,可莫扎希尔却只是将你作为安抚国内势力的棋子,向我投降吧,只要你愿意信仰祗,我不但会放过你,还会亲自护送你坐上安息王的位置。我代表的是上议院所有人的意志,他们都会愿意接受一位祗的信徒带领安息的。” 黑骑士诱人的提议在景承麒听来,不过是滑入更可怕深渊的途径。能直呼莫扎希尔将军名讳的存在,起码拥有和莫扎希尔同等的地位,看来晋王迎来了一位可怕的敌人。 “不,我不会屈服的,哪怕那会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可以不当这个安息王,但我绝不会奉上我的灵魂。” 信仰者和神眷者,不过是捧着自己的灵魂,向神灵祈求的可怜虫,他们的生死,他们拥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他们自己的,神祗能给予一切,便能收回一切。 黑骑士似乎对景承麒的回答非常不满,他转头看向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陆禀峰三人。 “这好像是新成员,不知你们愿不愿意信仰祗,顺便传播祗的荣光?” 看来黑骑士追了晋王一路,否则,他又如何判断李清宇一行是刚刚加入的呢? 被黑骑士空洞的目光盯住的陆禀峰,只感到浑身发冷,似乎他离死亡只隔着一个否定的答案。 “不,吴国只有站着死的英雄,没有跪着生的懦夫!”李清宇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是直觉派,不喜欢多方思考,但这件事本身就没有退步的余地。 谁知道这位黑骑士的信仰是什么,哪怕是安息神庙中供奉的真神,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这辈子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若是将灵魂卖给了魔鬼,那将是生生世世无法解脱的结局。 安息的超自然力量,在普通人和寒门中无人得知,但对世家而言,不过是需要花费力气才能得到的情报。 匈奴,羌族和安息在吴国有间者,吴国自然在他们的国土上有暗夜英雄。 吴国除了幽冥断雪薄命楼,还有潜行者。他们是帝国守望深渊最伟大的存在,他们是无名英雄。 一个国家的支撑,超自然力量的机密,还有存世最高战力,都是可以影响一个国家命脉的关键,世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了解。 若是这样,吴国就不会成为诸国眼中,最不敢招惹的势力。 黑骑士悠闲的从梦魇右侧落地,似乎对陆禀峰更感兴趣,他饶过李清宇,在陆禀峰面前停下脚步,“不要急着回答嘛,也许未来的安息王有另外的解释。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何未来的安息王一人孤身来安息,迎接他来安息继承王位的使者呢,他们为何没有和未来的安息王在一起?” 第181章 咄咄相逼 黑骑士将‘未来的安息王’读出了最大的讽刺味道,显然,没有他的同意,景承麒安息王的美梦就真的只能是一场梦了。 对黑骑士的问题,陆禀峰的确感到疑惑,他不是李清宇,和晋王关系很好,绝不会怀疑晋王说谎,或者说是有所隐瞒。 晋王绝不会主动来安息参与安息王的角逐,只能是安息有使者到了吴国,诚恳的请求晋王回安息继承王位,可晋王一行却没有见到一位安息人,更遑论安息使者了。 原本,陆禀峰怀疑是不是使者们都死在了被追杀的路上,可现在,这位黑骑士的反应,却否定了这个猜测。 安息使者呢? 陆禀峰心中隐隐后悔刚才的逞能,他居然被未来安息王的人情蒙蔽了双眼,没有看见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危机。 也许,也许是她潜意识中不想成为和母亲一样的人。 如果对手是第一次出现的那样战力,他还能趟趟浑水,但面前这位,明明是一露面就可以决定胜负的杀手锏,为何要等到最后一刻才翻开底牌?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禀峰的动摇,景承麒破天荒的开口解释。 “安息使者是大将军莫扎希尔?帕贺,莫扎希尔将军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回安息的。 可临出发前,将军收到了国内的求助信,安息大旱,无数安息子民被活活饿死。莫扎希尔将军为了解决旱灾,决定寻求吴国天象类卡师的援助,我先行一步前往安息。 我来安息,一是为了继承王位,二是为了稳定局势,还有传达吴国对安息的友谊。” 景承麒的回答合情合理,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他在和他们刚见面时,为何却只字未提,这本身便是最大的反常。 黑骑士似乎对陆禀峰的动摇很满意,他对准陆禀峰,用一种非常诱惑的口气劝道:“你看,这就是你效忠的晋王,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你们的生死,为了成为安息王,他愿意付出一切。 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莫扎希尔将军现在还在吴国寻求援助吧,将军本人早就已经回到了安息,否则,我们镇压国内反抗都来不及,怎么会抽得出人手追杀未来的安息王,吴国的晋王殿下。” 黑骑士转头看向景承麒,“亲爱的殿下,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恭喜你,你上当了,莫扎希尔将军从来都没有打算扶植你坐上王位,他不过是把你作为牵制我们这些反对他的力量的棋子。 我只要出现在这里,追上你,杀了你,莫扎希尔将军的阴谋就成功了。吴国晋王殿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吗?” 景承麒可没有被黑骑士的话打动,“为了表示我和你们合作的诚意,首先是要信仰你的神,对吧?太可笑了,安息王的信仰从来都是自由的,怎么可能是你们这些法老派可以左右的?” 莫扎希尔将军是保皇党,是王派势力,是下议院的实权人物,和他为敌的自然是法老派,是上议院的中坚力量。 黑骑士有些好笑,“吴国晋王殿下,我是看在你吴国的面子上,看在你身体内上代安息王的血脉上,才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确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的话对任何吴国人都有效,只要选择信仰神,我不但饶过他的性命,还会给出足够的好处,比如说,让你们的阶位升一级。” 陆禀峰听到了身边整齐的抽气声,那里面包括他自己。提升一级阶位,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在十六岁的年纪,成为青铜卡师。 以吴国阶位提升的难度,只要他能在二十岁前成为青铜卡师,就有希望成为黄金卡师,而吴国现在只有三位黄金卡师。 景承麒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大家别听他妖言惑众,还记得刚开始和他一伙的人的宣言吗?今天这里所有人都得死,这不过是他的阴谋。” “阴谋?”黑骑士笑的轻蔑,“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俘虏,我需要对你们使用什么阴谋,莫扎希尔将军已经身处安息,你不能否定吧?那你又是因为什么,对你的追随者撒谎呢?” 这是景承麒刚刚亲自在大家面前说出莫扎希尔将军身处吴国的谎言,谁也无法为他遮掩。 难道莫扎希尔将军真的背叛了景承麒,但景承麒为了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插手安息王的角逐,不得不将莫扎希尔将军的‘谎言’当做真实? 李清宇本来是不相信黑骑士的,毕竟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可黑骑士有句话说的很对,他没有必要,也不用对他们解释,只要黑骑士愿意,他们今天都得死。 那黑骑士戳破景承麒竭力隐藏的秘密,是为了什么? 面对李清宇疑惑的眼神,景承麒知道,是因为他对他还保留有信任,才没有直接询问,可他心中,应该已经有了黑骑士想要的东西。 景承麒叹了口气,终于松口了。 “安息大旱,陛下拒绝了莫扎希尔将军的求援,原本陛下的意思是,等安息过了这场劫难,我再付安息收拾残局。但我为了无辜的生命,选择和将军提前来安息。 我的使者中有一位是天象卡师,虽然杯水车薪,但我还是决定一搏。 可我和将军一离开吴国边郡,就受到了不明势力的攻击。哪怕将军告诉来人,我有办法缓解安息大旱,对方也没有手下留情。 将军为了保护我安全到达安息,替我,替我引开了追兵,我才能从容绕路,出现在了这里。 否则,我怕是早半个月就被发现了吧,安息的神眷者中,似乎有无视距离的高手。” 所以,只要他的行踪被发现,物理距离从来都不是问题。神眷者可以祈求神,一瞬间将自身送到他努力奔波很久才出现的地方。 黑骑士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天象卡师,是谁?” 景承麒会给出他满意的回答吗?当然不。 “阁下觉得,我会出卖我的伙伴,以求你的手下留情吗?” “不不不,”黑骑士竖起食指,摇了几下,“不是祈求我的手下留情,而是救你的伙伴们的性命,我原本打算如果你们不愿意信奉神,那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可以饶了天象卡师的性命,还有,替我找出天象卡师的那人的性命,记住,只有两个名额哦。 就算你们现在选择信仰神祗,也来不及了,我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我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希望你们识时务的做出选择,信仰神是你们的荣幸,有时候和性命相比,一切都不重要。” 就是不知道黑骑士口中的‘不重要’是指选择信仰神不重要,还是出卖伙伴不重要呢? 黑骑士骑着梦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原本隔开大家的浓雾也随之消散。 可客栈众人的心情,却像是压上了巨大的石块,无法获得半刻喘息。 “你们中,到底谁才是天象卡师?”终于,一位原本在客栈的沙客忍不住了,他战胜了自身对遥远吴国的惧怕,问出了当场大多数人想问的问题。 景承麒的一部分使者去安顿昏迷的十六金章,一部分高度警戒,保护在景承麒左右。 看着景承麒身边星力涌动的护卫者,沙客们退缩了。 “哪有人逼着信仰神的,真是太可笑了对吧,我这次游学还真是长见识了,等回到书院,我一定要告诉老师们,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不顾旁人意愿的存在。” 李清宇直接岔开了话题,知道谁是天象牌卡师有什么用,难道他必须按照黑骑士说的做,就算这里还有一个人有活下去的资格,那个人也是天象卡师的主公,景承麒。 李清宇既不会选择背叛晋王,也不会选择信仰神祗。 景承麒一位使者看了他一眼,在他的默许下,做出了解释。 “黑骑士是冥月女神的狂信徒,他认为除了女神的信徒,其他人都没有活着的权力,他曾经和大地女神,还有天空之神的神眷者都发生过冲突,哪怕他们都是上议院的成员。” 狂信徒啊,那就怪不得说什么不信仰祗的人,都该死了! 可是用性命来逼迫他人信仰自己的神,难道本身不是对神的亵渎? 当然,也许神很满意信仰者数量的增加,而不会过问增加的途径。 安息的神祗果然很可怕,很血腥。 “黑骑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刚才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们,却选择给我们一个活着的机会?” 如果黑骑士不满意安息王的人选,他大可以直接杀了景承麒,那无论莫扎希尔将军有什么打算,都不能实现了,何必这么麻烦? 或者说,为了所谓的天象卡师,黑骑士可以允许不和他们一条心的未来安息王的存在。 看来安息的旱灾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景承麒右手扶着额头,用闷闷的声音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黑骑士出手,是因为我们从容的对付了第一波敌人,很可能追到这里的只有这一波,他不得不出手。 之后,他直接揭穿了莫扎希尔将军早已返回安息的事实,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分化我们,还是有什么深层级的意义? 他提出了要求,只有天象卡师和出卖天象卡师的人才能活下去,这和他刚开始提出的要求相违背,他真的是为了天象卡师?别忘了刚才的‘声东击西’。” 黑骑士刚开始承诺景承麒,只要他选择信仰祗,他不但会饶过景承麒的性命,还会帮他坐上安息王的位置。 可因为景承麒果断的态度,他似乎马上就决定让景承麒去死,景承麒当时被黑骑士为难,让他‘不得不’说出他手下有一位对安息旱情至关重要的天象卡师,还用陛下拒绝支援安息断了安息其他的希望,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引导? 乔挽风收起红玫瑰,走向景承麒,“晋王,你刚开始为何要说谎?” 李清宇蹙眉,“乔师妹,你怎么和晋王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 乔挽风烦躁的直接反驳道:“我的态度可以让我活下来吗?我崇拜的一位先生曾说过,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晋王的生死事关重大,难道我们的生死就不值一提?” “你——”李清宇没想到第一个发难的人居然是乔挽风! 景承麒阻止了李清宇的指责,“是我的过错,我刚开始没有说实话,是因为莫扎希尔将军是作为我的替身,通过原本计划的途径进入安息。 我不知那边具体情况,若是因为我而使将军暴露,我如何心安。现在看来,我的自作聪明并没有起到原本的作用,将军应该已经暴露了。” 乔挽风抱着双臂,死亡的刺激让她无法保持风度,言语也变的极为尖锐,“晋王殿下这话是不是说的太敷衍了些,莫扎希尔将军请求陛下支援安息,陛下拒绝了,你倒是大方,直接告诉那位将军,你手下有个使者是天象卡师,怎么,用这个作为筹码讨好安息将军吗? 如果这是你的计策,那你成功了,这位安息将军愿意替你承担风险,保证你安全到达安息,你的决定也为你将来安息王的政治生涯,结下了一位深厚的盟友,可惜啊,你在成功的最后一刻,被人阻击了。 如果你本来就是为了成为安息王,那你为何不能选择信仰冥月女神,黑骑士说的很清楚,只要未来的安息王信仰祗,他就是天然的盟友,既然都是助力,晋王何妨不换个能救命的存在?” 既然黑骑士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景承麒换个信仰,那只要景承麒妥协,她们也就不用去追逐那两个可怜的活着的名额了。 眼看着景承麒居然有了几分犹豫,李清宇接受不了,“你什么意思啊,乔挽风,晋王做什么决定,不是你能左右的,哪怕是为了保护晋王而死,也是我们的荣幸,我希望你能认清你的身份。” 第182章 牵连之过 景承麒是晋王,他姓景! 显然,李清宇无法接受乔挽风刚才离经叛道的言论,本来遇上晋王只是巧合,但晋王有难,作为吴国士子,自该以死相报,难道因为敌人的强大就放弃心中的信念和忠心了吗? “我还没有说你李清宇呢,谁让你认出晋王来的,若是你没有叫破晋王的身份,我们早就离开这家客栈了,自然不会白白赔上性命。” 陆禀峰拉了乔挽风一把,她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李清宇是他们的伙伴,怎么能因为这样的原因责怪他。 而且,之前李清宇明明提出让他们先走的,是他们自己拒绝了,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应该自己承担这份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 还好李清宇他们争执时习惯用吴国语,否则,吴国强大团结的形象,怕是要在这里破灭了。 而刚刚黑骑士说的是安息语,叶锦她们自然听的明白清楚,知道这里只有两个人可以活下来,其中一个居然已经确定,叶锦心中的紧迫感催促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正在这个时候,叶欣睁开了眼睛。 “叶欣,你突破成功了?” 看着叶欣收功,一直注视这叶欣的叶冰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叶欣嘴角勾起一个欢快的符号,“是啊,我成功了,成为了玄叶战士,拥有了左右自己命运的力量,那个敌人呢?” 叶欣说的是哪个敌人? 是被吴国很厉害的护卫们一招解决了的敌人,还是后面好像又出现的更厉害的敌人? 客栈这么多人,却被两个人单枪匹马吓的不敢轻易动弹,她们也是很有出息的了! 叶锦赶紧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因为封闭五感而一无所知的叶欣,这让抢了话的叶冰有些不爽。 叶冰气哼哼的转过头,正好看见了在一旁的乔灵。 “叶灵——”叶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乔灵,“刚才太混乱了,我都没有来的及顾上你,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都不知道如何向叶苏哥哥交代了。” 乔灵没有提刚才叶冰的踟蹰,她假作没有发现,给了她一个腼腆的微笑。 叶冰心中大定,她就说嘛,叶灵太好糊弄了,只要给她一个借口,哪怕不合理,她也会接受的。 乔灵却没有时间搭理叶冰。 她可不是叶冰,以为叶欣成了玄叶战士,她们就安全了。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得不到解答,而突然出现的死亡倒计时也让乔灵无法分心。 在第一个敌人被十六金章消灭时,她好像看见一个笔记本落在了地上,可十六金章碾碎一切的力量从来不是吹出来的,怎么会有东西在十六金章的战阵中存活下来,是她看错了吗? 面对叶冰越来越过分的行为,乔灵明白,她必须给叶冰一个教训,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一个活到教训她的时候的前提。 那个黑骑士,以乔灵的眼光,怕是有黄金卡师的修为,虽然不知道安息对应的称呼,但实力是有可对比性的。 安息出动一位堪比黄金卡师的存在,目的仅仅是希望未来的安息王信仰他的祗吗? 以乔灵的观察,以前的叶欣算是紫卡卡师,现在,不过是成了青铜卡师,对上那位黑骑士,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毫无帮助。 如果她的卡牌能带过来就好了,起码同阶内,儒生为王。 可惜,她现在手中的力量,只有三枚绿翡,一枚黄翡,还有一颗天珠,一株幼生期灵植,本身的修为不过是紫卡巅峰,以这样的牌面,要对付一位黄金卡师,不但勉强,更是找死了。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 她的资本并不多,绿翡中的能量分别是来自《荼蘼录》中的白色十字樱——治疗花粉,乌头——黑色瘟疫,还有《洪荒之龟灵》白的许愿灯笼(紫)。 黄翡是一次性具现人物是《情殇》中的水神雅尼,女诗人的第七世。 乔灵小心翻检着手中的各种物品,不得不叹一句,缺乏强力的攻击手段啊! 异度空间的翡翠,都是她闲来做实验的成果,本也没有用心准备,毕竟她拥有这么多的作品卡牌,运用卡牌本身并不比间接使用翡翠浪费星力,而能储存儒生力量的翡翠,也不多。 也许,她当初应该多问问玉玑师叔,他手中的那块黄翡是从哪里来的? 没想到一时疏忽,就不得不面对现在的窘境,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绝不能因为一些小的理所当然,就忽略增加对危机抵抗能力的培养。 以后谨记,哪怕是作为半身的紫卡,也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使用或者发挥不了作用。 在乔灵反省自身,寻找出路时,景承麒那边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涉及生死,没有人会选择谦让。 本来他们就是被牵连的无辜之人,现在有了活着的一线希望,他们都希望活下去的是自己。 他们不会考虑失去这个希望的其他人死去了多少,他们只会关心活着的那个是不是他。 “晋王,我知道你身份尊贵,但,但乔挽风不能死。” 陆禀峰的话颇为奇怪,要说这里最不应该死的人该是晋王才是,他身负黄命,又是皇亲国戚,血统高贵,加上他上一代安息王之子的身份,极其敏感。 为何陆禀峰会说,乔挽风不能死?被提及的乔挽风震惊的看着陆禀峰,能活着她当然不愿意死,可为何陆禀峰要帮她? 李清宇要开口呛声,却被景承麒用眼神阻止了,“陆公子,我想听听你的理由,如果你的理由能够说服我,也许,我会同意将唯一的生机让给乔姑娘。” 是的,让,景承麒本来就是这唯一机会最有资格的享有者,如果不能反抗,那只有遵守规则,遵守黑骑士定下的规则。 陆禀峰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示意乔挽风回避,乔挽风作为既得利者,既心动于将要到手的生机,又后悔刚才跳出来太早,若知道陆禀峰会帮她,她怎么也不会直接和晋王撕破脸皮。 还是经历的太少的,否则,她明明可以表现的更好。 乔挽风歉意一笑,转头走到了角落,将空间让给了其他三人。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李清宇脸色颇为难看,作为吴国高贵的卡师,被异国之人单枪匹马逼到这份上,心里不是不憋屈的,可憋屈有什么用,不能解决面前的困境。 陆禀峰从袖袋里拿出一物,用手紧紧攥着那物,将拳头放到三人中间,缓慢摊开。 只见陆禀峰大手正中有一枚蓝宝石熠熠生辉,折射着莫名却无法忽视的光芒。 “这是军师的卡师宝石,这代表着什么,不用我介绍了吧。至于为何军师的身份宝石会在我手中,是因为我陆家对军师的承诺。 乔挽风她,她是军师的女儿,唯一的血脉。 乔家不能不顾她生死,深受军师活族之恩的陆家,也不能袖手旁观。我可以死,她不可以。” 军师?什么军师?哪个州的军师? 在李清宇还没有搞清楚陆禀峰说了什么的时候,晋王已经全明白了。 “你口中的军师是长山军军师乔景峰乔军师吧?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后裔?” “长山军军师的存在虽然曾经威胁到吴国皇室的统治,但他的确救了数万万吴国子民,这本是景家的责任,却不得不让一位世家子豁出性命来用造反养活景家的子民,这是景家欠他的,如果乔挽风真是长山军军师之女,乔景峰先生唯一的血脉,那我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是应该的,这是我们景家应该还的。” 谁也无法否认,二十几年前,吴国真的已经到了国朝末期,昏君当道,天下饿殍遍野,大厦将倾,无数吴国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站出来为百姓发声的不是吴国的皇室,不是州府州牧,更不是各地官吏,而是一位世家子和一位仙人后裔。 血嗣之事,何其重要,哪怕乔挽风是个女子,她也是军师在这世上唯一的延续。 景家皇族痛恨差点推翻他们统治的长山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佩服为国为民的乔景峰。 二十几年后,长山军当年投诚的将士们,已经缓慢占据了吴国很多重要岗位,作为曾经的长山军,他们不会不在乎军师唯一的女儿。 当年长山军军师救了很多人,这个很多人包括百姓,包括寒门,更少不了世家。他们唯一能还因果的对象,只有军师的女儿。 乔挽风很重要,因为她是乔景峰的女儿。 如果让吴国各方势力知道,军师的女儿被吴国皇室连累而死,那二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将有很大可能重演。 而且,这时候的长山军已经占据高位,拥有很多经验丰富的人才,加上西域昆吾国,除非吴国皇室再出现一位国师,否则,吴国的胜算不会超过五成。 晋王和吴国江山孰轻孰重,晋王分的很清楚? “哎!”晋王一瞬间仿佛放弃了什么,又像是身体中支撑他坚强的力量被抽走了一般,内心深处的疲惫席卷而来,无数的压迫让他只想叹气,借着叹气,求的片刻喘息。 面对晋王灰败的表情,李清宇瞬间明白了。 “晋王?这不是你的错,当年你还小,当年吴国朝纲败坏也和你无关,凭什么现在,要你为江山付出一切? 你可以活下去的,只有你活下去,一切才有意义,你可以为乔挽风,为我们报仇,我们都能理解的。 而且,只要我们都死了,谁还知道乔挽风是乔军师的女儿,只要你最后为她报了仇,我相信他们除了接受也别无选择。” 李清宇迫切的想打消晋王放弃唯一活下去机会的想法,他活不下去了,他希望他唯一的好朋友能代替他,继续享受美好的生活,代替他追逐他的梦想。 而不是因为先代皇室的责任,为国家的稳定,牺牲自己。 “其实,我有一件事骗了大家,我……” “我知道,你刚开始只是没有提安息将军,他因为和你达成联盟,竭力护送你回到安息,为了不泄露消息,你不得不隐瞒了他的存在,我们都理解,毕竟我们也没问不是吗? 刚开始是我坚持要帮你的,不是你连累了我们,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李清宇打断了晋王的话,他很害怕晋王说出更多的消息,动摇他对他薄弱的信任,选择从容赴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怕,怕自己会动摇。 然后,和陆禀峰,和乔挽风一般,去和好朋友争夺活着的希望。 就算晋王因为对他这个朋友的重视,将生的希望让给了他,他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陆禀峰看着晋王的表现,心中一时大定,还好他坚持和乔挽风一起行动,否则,乔挽风怎么死的他们怕是根本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很对不起晋王,但为了代替陆家还上军师先生的恩情,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今天开始,陆家就自由了,不用在背负对军师先生的承诺,一不留神就搭上整个家族。 用他陆禀峰一人之生死,换取陆家的自由,这大概是他为陆家做的最划算的买卖了。 晋王有些无奈,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可不说能怎么办呢? “我的使者在被安息人追杀的路上就牺牲了,我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使者,牺牲,在路上? 明明是很简单的词汇,为何连在一起他就一点都听不懂呢?陆禀峰僵硬的转动脖子,对上晋王的眼珠。 他无力的发现,晋王眼珠中呈现的是他惨白无神的模样,真是天意弄人啊! 李清宇倒吸了一口气,“没了?那,那你刚刚?” 晋王苦笑,“如果我刚才不是提到我身边有一位使者,现在我们早就已经是枪下亡魂了,我只是应激反应,不想死,也害怕死,只要能拖延片刻,我都愿意去尝试。我知道,无论安息国人信仰哪位祗,面对天象卡师,面对安息几十年未遇的旱灾的转机,他们会妥协的,而这妥协的时间,便是我的生机,只要有转机,那就有希望。” 可他没想到,他牵连的人中,居然有这么一位碰不到,伤不得的存在。 第183章 痴心圣女 面对生死危机,别说是说谎,只要能应付过去,谁也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也许,在未直面死亡时,有无数人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做孬种,可真的面临选择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晋王也许只是害怕了,然后未经大脑便说了谎,起码这个谎言,给了他们一分希望,一丝生机。 “那就随便找一位使者冒充吧,希望能蒙混过去。”李清宇出了一个馊主意。当然,也许是现在唯一的主意。 陆禀峰用看智障的眼神关照李清宇,“你以为那样的强者,会你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怕就怕他会要求‘选出的天象卡师’召唤卡牌,做第二次确认。” 这才是应该出现的场景。 陆禀峰不会天真的以为,堪比黄金卡师的战力,会不知道吴国卡师的基本信息。 “只有刚才未表露卡牌特征的使者,才能成为‘天象卡师’。” 陆禀峰淡淡的补充,昭示着他已经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能在发生变故的短时间,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陆禀峰在这一代的陆家,怕也不是一般族人,可惜,本来一趟安全的游学之旅,却因为突然出现的晋王,不得不将小命葬送在安息边境了。 晋王从袖袋中拿出一颗蓝色的鹅卵石,“我这里有颗凝水石,本来是为了那位天象卡师到安息召雨时用的,用它应该可以暂时蒙蔽敌人。” “晋王,确认了天象卡师之后呢?”天象卡师没了,那就找个假的,之后呢,之后就没有他们的事了吧! 李清宇茫然的望向景承麒,毫无光彩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凉。 “我会让我手下的天象牌卡师带着乔姑娘离开,至于我们……”听天由命。 一股沉重绝望的气氛在周围蔓延,景承麒只觉得说出的每个字都在从身体中流出的一滴血,血流干了,人也就没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清宇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他知道景承麒口中所谓的‘手下的天象牌卡师’指的是什么,可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选择。 当乔挽风被告知她将作为‘揭发’天象牌卡师的‘有功者’,成为黑骑士给出的两个名额之一时,巨大的庆幸淹没了她,但她牢牢记得刚才的教训,没有留露出半分欢喜,相反,她甚至关心了几句留下大家的出路。 当然,她眼底深处的欢喜,和言语间下意识流露出的怜悯,让李清宇差点反悔,当然,看在长山军的面子上,他忍住了。 哒哒哒,牛皮靴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客栈一楼响起。 这让下意识忽略了二楼的晋王猛地看了过去。 一位穿着恒河流域当地服饰的女子莲步轻移,右手扶着楼梯扶手,从二楼一步步走了下来。 “遭了,安阳公主!” 李清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客栈发生那么激烈的战斗,二楼却没有一点动静。 等黑骑士退出客栈,也不见安阳公主下楼,安阳公主不可能不在乎晋王的生死,可二楼却反常的安静到现在,直到这位少女下楼,才打破了宁静。 “你是谁?我母亲呢?” 少女的眼神散漫的扫过一楼,客栈老板殷勤凑了过去,“圣女,安息黑骑士大人宣称,要拿走客栈所有白信徒们的性命。” 白信徒,是冥月女神的信徒们对不信仰女神之人的称呼,不是所有人都强制他人信仰神祗,他们对神祗的信徒很挑剔。 而这样的人,在女神信徒中,被称为信月者,白信徒是他们对泛信的专属称呼。 晋王挑眉,没想到在黑雾泛起时,被吓的瑟瑟发抖的老板,居然是冥月女神的信徒。 当然,就算都是女神的信徒,他和黑骑士也不是一伙儿的,否则,现在早就耀武扬威了,而不是和他们一样担心自己的小命。 圣女用冷漠的眼神扫过四周,一些普通人最先伏倒在地,请求圣女的宽恕。 几位沙客互相望望,犹豫片刻后,屈膝伏地,请求圣女的帮助。 随着客栈的客人们如倒地的麦子一般伏在地上,作为本地人,又没有跪下去的叶欣一行人就变的极为显眼了。 吴国人自有骄傲,圣女自然不会认为他们也该对她伏地行礼,可恒河流域的本地人,凭什么在她面前例外? “祗庇佑所有信徒,宽恕所有诚心悔过者。你们是泛信徒,还是无信者?” 圣女说道无信者时,看了晋王一行人一眼。 显然,吴国遍地无信者的传闻,这位圣女也是有所了解的。 晋王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只要这位圣女不想和他成为死敌,那落入她手的母亲,必然没有性命之忧。 安息从不敢伤害吴国人,他只有一半吴国血脉,哪怕是死在安息人手中,还可以说是安息自己的家事,可若是吴国的安阳公主出了意外,吴国决不会善罢甘休。 而安息,起码现在的安息,绝不愿意和吴国为敌。 叶欣往前一步,骄傲的挺着脖子,“我乃叶书一族族长之女叶欣,说什么圣女,不过是痴心谷的圣女而已,外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们叶书一族会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让我们像这些普通人一般对你俯首,别做梦了,你们痴心谷敢和我们叶书一族为敌?” “叶书一族?”圣女毫无起伏的语气,让叶欣无法得知这位圣女对她们真实的意图。 但让叶欣对这个让她对看第一眼就很不舒服的圣女低头,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是在她刚成为玄叶战士的现在。 痴心谷上下都是冥月女神的信徒,据传闻,他们祖先是从安息神庙中离开的神祝,和安息神庙关系匪浅。 但这一切都只是传闻,如果安息神庙支持痴心谷的话,痴心谷早就是恒河流域最强大的存在了,而不会是叶书一族。 “原来是叶书一族的少族长啊!那倒是本圣女失礼了。”圣女无所谓的整整袖子,“你以为我痴心谷怕你叶书一族,不过是我痴心谷一心侍奉神祗,没有功夫搭理你们罢了,你们倒是抖起来了?叶书一族不过有一位黄金卡师而已,我痴心谷不是没有对等的存在,还请少族长收收你身上令人讨厌的矫情!” 圣女眼神轻蔑,显然是真的不把叶书一族放在眼中,被一声声称呼‘少族长’的叶欣,脸涨的通红,她是不是少族长她自己不清楚吗?这位痴心谷的圣女不清楚吗? 别人听客栈老板称呼‘圣女’,又把他们称呼为‘白信徒’,便以为这位圣女是冥月圣女,实则,她是恒河流域一大势力痴心谷的圣女。 可她叶欣也不是叶书一族的少族长啊! 但此刻,叶欣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不是黑骑士的对手,难道还不是你的对手?” “刚才第一次出现的是安息上将军和博尔特吧,他被称为屠杀者,只要不是安息人,都会成为他吞咽鲜血的对象,上将军其本身拥有玄叶巅峰的修为,如果不是玄叶战士,面对上将军,只有死路一条。你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成为玄叶战士吧,听说,你选择了跟随上一代圣女的脚步,放弃了选择最合适法则的机会,你想必现在很懊恼吧!” 刚刚成为玄叶战士的叶欣,忍不住为叶书一族拥有源叶这个宝物而庆幸,不真正成为玄叶战士,永远不可能知道,第一步对未来有多大的影响。 她运气一般,第一片玄叶对她未来的影响有点大,规定了未来只有三种法则可以学习,而且,突破灵叶战士的契机必须拥有神性。 但那是她成为灵叶战士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她很庆幸自己选择的是比较适合自身的道了,连契合虽然不是百分百但起码也有百分之八十的自己,都需要遵循这么严苛的‘规定’,那为了成为痴心谷圣女,不得不选择‘圣女玄叶’启源的她,怕是付出了不可想象的代价。 当然,有可能她足够幸运,在成为玄叶战士时,只得到了很少的影响。 但根据越契合‘规定’越低的法则,圣女得到较好结果的几率有点低啊! 面对叶欣的咄咄逼人,圣女似乎有几分恼怒,她直直望向叶欣的方向。 和叶欣一条线上站着的叶锦直接被恐怖的威压压倒在地,额头触及地面,叶锦想站起身,却数次努力都没有结果。 被扫到的叶锦都表现的如此不堪,而被圣女直接招呼的叶欣更不好受。 叶欣竭尽全力挺直腰板,下意识运转玄叶之力,对抗圣女的威压。 叶欣心中庆幸不已,还好刚才借着生死压力突破为玄叶战士,否则,她怕是不会比叶锦表现的好多少。 诡异的是,双方都下意识忽略了叶欣最后一位同伴,叶灵。 这只能说明,许愿灯笼还是很好用的。 乔灵心中苦笑,这还没有见到黑骑士呢,手中的牌就少了一张。 可人偶的身体太脆弱了,如果乔灵不用许愿灯笼,怕是直接就会被玄叶战士的威压压成肉饼。 可刚才使用许愿灯笼时,身体深处的传送符居然有微弱的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叶欣在圣女恐怖的威压下,艰涩转动的玄力终于引动了纳入身体的玄叶。 一片青翠的桑叶缓慢舒展,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清甜香味,这片翠绿的桑叶慢慢在空气中舒展,却因为圣女的威压,这个动作完成的颇为缓慢。 可哪怕叶欣已经召唤出了本命玄叶,似乎胜利的天平也没有倒向她那一面。 圣女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压的叶欣几乎无法呼吸,不过片刻,离叶欣较远的叶冰也受到影响,毫无意外五体投地,额头都因刚才太过用力而磕破了,鲜血流过叶冰娇美的脸庞,让她转瞬间变的极为狼狈。 威压在扩散,无声的震慑遍布整个客栈。 一盏盏油灯无风摇曳,全部向着圣女的方向匍匐,似乎连死物也畏惧于这股力量,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 终于,叶欣屈服了,她恭敬的跪在地上,以额头触地,用尊严换取了生命。 “好了,现在我们该谈谈,如何在黑骑士手中逃出性命了?”圣女笑的颇为温暖,但见识过她对付叶欣的其他人,却不敢怠慢。 圣女‘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了。 被圣女弃之如敝履的叶欣,只能咬紧牙关,等待着机会,雪耻的机会。 “你能对付黑骑士?或者说主动对上他,为我们逃跑争取时间?”李清宇讽刺道:“圣女你连震慑我们选的都是一个小姑娘,这欺软怕硬的本事可以说是一等一的了,你会这么无私?” 圣女淡淡一笑,“这位先生的话过了,我大可以等客栈里的人都死了,我再站出来,可我没有这么做,难道这不能证明我的善意吗?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团结能团结的所有力量,而不是还没有被敌人打倒,就因内部的不团结不战而败!” “不,你只是有自己的打算。” 二楼突然又出现一位少女,脸上的薄纱并不能完全掩饰她娇美的容颜。 她小心扶着一位妇人,正是李清宇口中的安阳公主。 “娘,你没事吧?” 安阳公主安抚一笑,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安阳公主拉着少女走到晋王身边,晋王将她们挡在身后。 圣女一直盯着扶安阳公主的少女,“你没有被我控制住,这怎么可能?” 乔景云耳垂上的桂枝在日光下折射出漂亮的金色弧光。 “我可是月神啊,怎么会是你一个小小的圣女能够对付的。” 乔景云双手捏了一个指决,晋王一行人刚才激战中受的伤瞬间就恢复了。 “月神?”李清宇震惊的转头看向晋王,晋王怎么可能会带着凤家的月神出现在恒河流域? 陛下同意了,凤家也愿意? 看着那莫测的力量笼罩晋王一行,又瞬间治愈了十六金章,本就忌惮吴国卡师的圣女,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第184章 被盗圣物 “很好,没想到吴国的治疗卡师不止一位,就是不知道,如果你们都陨落在这里,吴国的陛下会不会心疼?” 以前可没有听说吴国有治疗卡师,李家可以说是自身为自保而隐藏了实力,这月神又是怎么回事? 该说真不愧是无信者的发源地吗?一个普通女子居然敢妄图自称月神!她等着神罚降世。 就算神不愿意和蝼蚁一般的凡人计较,但自称月神的女子,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晋王失笑,“圣女何必说风凉话呢,你刚才出现,不就是为了和我们合作,寻求生机吗?这表明你对接下来的局面,并没有什么信心,那我的力量增加不就是圣女的力量增加吗,圣女该高兴才是?” 圣女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有人能正面硬抗黑骑士,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计就计,黑骑士要天象卡师,麻烦晋王还是交给他吧,之后……”偷袭也好,下毒也罢,只要能杀了黑骑士,哪怕是拖延一点时间,她活下去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咚咚咚——”黑骑士突然出现在客栈门口,紧闭的大门被黑骑士直接破开,“我很感兴趣,未来的安息王会给我选择怎样的一位‘天象卡师’?” 露馅了?景承麒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额头冷汗直冒,却下意识不愿承认,“这位阁下说的真奇怪——” 面对景承麒干干的敷衍,黑骑士表现的却颇为大度,“没关系,只要未来的安息王殿下承诺这位天象卡师将永远属于安息,那这个道歉礼物我还是很满意的。” 没被发现吗?景承麒偷偷松了口气,还好他是白银卡师,否则他刚刚的异常怕是已经被黑骑士发现了。 “黑骑士殿下,圣女诺安向你问好!”圣女矜持行礼,不卑不亢。 黑骑士看都不看圣女一眼,直直往乔灵的方向走去。 被无视的圣女,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又很快消失不见,真是涵养极好。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尊敬的天象卡师女士!”黑骑士罕见的对乔灵施了一礼,让看见黑骑士如此做派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已经做好准备,按照计划将天象卡师‘出卖’,从而换取性命的乔挽风忍不住张大了嘴,而她身边的陆禀峰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乔灵静静坐着壁花,打算找个机会偷袭的计划,在她被迫走入台前时,宣告失败。 她明明都已经用许愿灯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为何黑骑士会注意到她?注意到一个恒河本地人? 乔灵忍不住握紧手心黄翡,打算若是事情发展到最危险的时候,就不得不用水神的力量。 虽然在沙漠这是最愚蠢的选择,却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面对乔灵的沉默不语,黑骑士笑的颇为骄傲,他拿出一颗椭圆型的鹅卵石,石头上的花纹横看像云,竖看似风。 黑骑士将这颗石头放的离乔灵近些,石头变翻滚着变成了白色,离乔灵越近,白色就越浓郁。 “虽然女士你的易容术非常高明,起码我没有发现破绽,但女士你忽略了一个地方,你本身的力量出卖了你的身份。天象卡师必然能影响天象,而一位卡师如何引动天象,利用的不就是自身的力量吗?风云石感应到了这种独有的力量,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不是吗?” 天象卡师引动力量改变天象,而卡师本身也被这个世界孕育的特殊宝物感应到。 “你说,我的身上有可以引动天象的力量?”晋王身边不是也有一位天象卡师吗?为何他会感应到她? 乔灵在发现自身拥有的黄翡能具现的人物是水神雅尼时,她就有担心这个问题,但想到晋王身边的天象卡师,她又放心了。 一个是儒生具现的人物,一个是活生生能修炼的卡师。 退一步说,如果黑骑士可以从所有晋王使者中寻到真正的天象卡师,又为何许出一个活着的名额,从内部瓦解晋王势力? 可看着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黑骑士,乔灵心中苦笑,她可没有易容成恒河流域的人,这具身体本身就是。 当然,她不得不称赞一句,傀儡师做的人偶真的不错,起码连神眷者黑骑士当面,都没有发现这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她是天象卡师?怎么可能?吴国女卡师从来都只能觉醒花卉牌,不可能会成为天象卡师的…….”乔挽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躲到了陆禀峰的身后。 黑骑士倒是对这点不太清楚,原本他还以为吴国的卡师们特别团结,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一点消息,都是异想天开,现在看来,这个乔挽风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天象卡师女士,你也要用这个理由否定我的判断吗?”黑骑士将‘理由’二字咬了重音,显然很相信风云石的感应。至于乔挽风口中的女卡师绝不会觉醒天象卡牌的隐秘,黑骑士决定之后慢慢探查。 只要安息能得到一位天象卡师,他不在乎这位卡师是如何拥有天象力量的。 乔灵在装傻和承认之间徘徊一秒,终于下定决心,“黑骑士阁下不是来追杀晋王的吧,你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圣女,是不是?” 乔灵说的是吴国语,虽然刚才叶欣也表示过乔灵会说,但这一刻她选择用这种语言,便是侧面表示她吴国人的身份。 黑骑士脸上笑吟吟的表情不见了,他没有选择转头看向脸色大变的圣女,而是直接盯着乔灵,突然,他笑了,大声的笑个不停。 “真是有趣,我原本以为,未来的安息王才是这一行中最聪明的存在,现在看来,明明天象卡师女士你才是啊!没错,我是追着偷盗圣物的小贼出现在这附近的,不过,在我找到那个小贼之前,我先遇到了你们,当着我的面,击杀信仰者,这也太不把我黑骑士放在眼里了吧。我没想到,杀了信仰者的会是前任安息王的小儿子,将军选出来的新任安息王。” “我不在乎安息王是谁?不过,我不会嫌弃为祗传播信仰的机会,如果下一任安息王成为祗的信徒,对我,对祗,都是一个好消息。” “寻找圣物和传播祗的神恩,并不冲突。” “不过,你是怎么做出判断,知道这痴心谷的圣女,便是前段时间潜入神庙偷走圣物的小贼?” 圣女青青白白变换的脸色,并没有引起正主的注意,更衬得她像一个傻子。 圣女没有一刻,比这时候更难堪,她堂堂痴心谷圣女,难道还比不得一个普通的叶书一族女子?不,也许是吴国卡师? 李清宇疯狂向晋王打眼色,是不是他就是晋王的天象卡师,晋王这说谎的习惯真是太坑人了!难道晋王打算自己留不下,就让敌人也得不到吗? 陆禀峰的表情也很凝重,显然,他和李清宇的想法此刻达成了共识。 晋王又说谎了,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 晋王从乔装出现在这个客栈,行为上便是隐瞒;后来又是安息大旱,又是安息将军的下落。 这一个个被戳破的谎言,都是前车之鉴啊。 谁能保证,这一次晋王是不是提前将他的杀手锏藏起来,却在生死最后一刻,打算同归于尽。 晋王看着身边使者们脸上和李清宇如出一辙的表情,不禁苦笑,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早就知道,反抗的下场是失败,可不反抗,真的就能活下去吗?晋王是不打算放弃的,哪怕最后的结局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但这一刻,吴国一行人的心已经不齐了,他隐秘期望的奇迹怕是永远也不会降临了。 晋王隐晦了看了乔景云一眼,可惜,他手中的杀手锏已经没用了。 现在放在景承麒面前唯一的选择,只有从容面对死亡。 乔灵耸耸肩,“我开玩笑的!” 圣女的脸扭曲了,景承麒悲观的表情裂了,李清宇忍不住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乔灵,陆禀峰却陷入沉思,认为乔灵绝不简单。 “我连你们安息圣庙的圣物被盗的事情都不知道,怎么会猜到盗走宝物的人是谁呢?我只是觉得作为恒河流域顶尖势力的圣女,怎么会屈尊做个小小客栈的老板呢?除非,她早有计划,而这个客栈在她的计划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这个至关重要关系着她能不能达成她的目的。” 乔灵毫无攻击性的眼神扫过圣女,而圣女失魂落魄的表现却证实了乔灵天马行空的猜测。 “就这样?”李清宇感到他的世界观摇摇欲坠,现在看来,这位黑骑士是冲着捉拿盗窃者,同时带回圣物而来。 能让神庙出动黄金卡师级别的高手,这被盗走的圣物怕是极为重要。 而能从神庙中盗走宝物,圣女怕是花费了不知多少心力,这时候李清宇恍然大悟,刚才圣女之所以要亲自出面,震慑在场的诸位,是为了利用他们,从而逃出去。 圣女在很早之前,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相必便是她为计划准备好的暂时藏身之处。 她得手后几经转折,终于到了原定计划最后的一步时,却因为追杀晋王的信仰者突然出现,而不得不暂时藏身于客栈,等待晋王打退敌人,或者被敌人干掉。 没想到,运气没有站在她这一边,晋王虽然赢了,但神庙的黑骑士也到了。 当她庆幸天象卡师的存在,转移了黑骑士的注意力时,乔灵直接一击直球,将圣女所有的侥幸都打碎了。 陆禀峰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许这个突然出现自称吴国人的恒河女子,和晋王是一伙的。 这不是陆禀峰随意猜测,他可不是乔灵,随便说说都会变成真的。 对比现在这位女子的表现,和晋王来之前的表现,差别有点大啊! 面对乔挽风的讽刺,晋王来之前,她表现的和普通恒河流域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在晋王来之后,尤其是现在,被黑骑士用风云石揭穿其天象卡师身份后,她的所有表现,真是完全判若两人啊! 至于引起风云石反应,便是天象卡师。 陆禀峰只能说,黑骑士太天真了,君不见吴国有好几种引动天象力量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操纵水火风雷等元素力量的卡师,以及最神秘万能的儒生。 乔灵属于哪种,他不知道。 等等,风云石? 如果黑骑士所谓的揭发,也许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拿到风云石。 黑骑士如果刚开始就拥有风云石,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要求他们‘揭发’,除非,他没有。 那短短时间,为何黑骑士就有了风云石呢? 这风云石虽然也是天地孕育的宝物,但听起来似乎只有感应天象力量的作用,这样鸡肋的存在,以黑骑士的身份,也许根本就不会随身携带。 可现在,黑骑士拿出了风云石。 陆禀峰为心中疯狂的想法抓狂,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哪怕知道现在他们面对的敌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对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毫无帮助。 反而,有消磨气势的嫌疑。 那这个新来的敌人是强大,还是弱小,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啪啪啪——” 黑骑士赞赏的鼓掌,眼神里满是乔灵的身影,他发现面前的这位女子,也许对安息而言,比未来的安息王,比圣物更重要。 不是因为她的存在,可短暂解决安息大旱的影响,而是这小姑娘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奇妙的力量。 也许,神的旨意在他这一代有完成的希望。 乔灵被黑骑士用那种期盼,希望的眼神直直盯着,有些毛骨悚然。 别介啊,你不是为了追回圣物才出现在这里的吗?你去盯圣女啊,盯她做什么? 她益州的支援到底什么时候到啊!她已经从心了! 曾经是,现在也是,只是因为换了个身体才失去黄金卡师力量的乔灵表示,刚开始打算智取的自己,只是被儒生无所不能的能力惯坏了,面对一个全胜期,甚至二次加成的神眷者,乔灵真的要从心了。 第185章 益州来人 没有正面对上黑骑士,乔灵以为这位只是通过神庙特殊加成才拥有了堪比黄金卡师的实力,没想到这位本身就拥有这样的实力,那加上他本身神眷者不讲理的二次翻倍,战力直逼钻石卡师。 现在本尊还和一位‘穷苦’出身钻石卡师呆在一起的乔灵表示,果然她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面对这样的黑骑士,还能发出一击的十六金章不愧是吴国最精锐的战力之一。 十六位白银卡师,对上钻石卡师,正面出击居然有一击之力,这样的军队,乔灵心中发狠,他们益州未来也会有的。 圣女轻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从身上拿出一本白色封皮的书,恭谨呈给黑骑士。 “是信女一时入了迷障,请阁下见谅。这是信女从神庙带走的圣言书,请阁下收回。” 圣女身姿曼妙,但微微颤抖的双腿暴露了她畏惧的内心。 “呵呵,什么时候,我黑骑士也成了好说话的代名词?”黑骑士毫不留情的一挥手,圣女就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直直飞向墙壁的圣女,撞击上白色的墙壁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惯性翻滚了两圈,之后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白衣少女娇弱的伏在地上,惨白的脸色让人忍不住产生怜惜之情。 圣女挣扎了两下,证明她还活着,但却是怎么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圣女的客栈老板,也在黑骑士的眼神下,瞬间变成了一摊血水。 这才是钻石卡师的力量,远不是黄金卡师可以对抗的。 乔挽风看着刚刚威风八面的圣女在黑骑士面前落得这么凄惨模样,不得不叹一句,山水轮流转啊! 吱呀——客栈的大门又一次被突然推开,陆禀峰条件反射,一道能量光团就袭向来人。 他心中笃定,来者必然是黑骑士的同伙,那个给黑骑士送来风云石的存在。 一道更璀璨的星光,很轻易就击散了陆禀峰的攻击,陆禀峰竭尽全力的一击,在来者手中,似乎是小孩玩意,不值一提。 可只有青铜卡师才能凝聚的星力,昭示了来者卡师的身份。 “这他乡遇故知,迎头就一道攻击,是不是太热情了些?”连青铜卡师都不是的攻击,来者自然不放在眼里。 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右手抱着头盔,脸上浮现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吴国一行人忍不住心中惊喜,李清宇更是直接开口道:“兄台救命!” 景承麒却更冷静,来者是吴国人,可面对安息神眷者,除非是黄金卡师,否则不过是又一个送死的罢了。 景承麒虽然身份尊贵,但本身只是白银卡师,哪怕几次正面对上黑骑士,也没有乔灵的眼力,能够发现其真实的战力。 此刻,他天真的以为,若是来者是吴国黄金卡师,那他们就有了对抗黑骑士的资本。 可惜,他见过陛下,见过凤家家主,来者都不是。 马元漫不经心的扫视全场,突然,他的目光在黑骑士身上顿住。 “晚辈吴国益州安南将军马元,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面对马元将军自报家门,黑骑士眼神一缩,安南将军?居然是吴国的将军! 黑骑士下意识想到了神对吴国的描述,神禁之国。 哪怕他有堪比钻石卡师的战力,但本身只是黄金卡师,面对能力多端的吴国卡师,黑骑士心中还是有些自卑的,他没有向对晋王一般强势,语气中也透露出几分善意。 黑骑士不惧怕未来的安息王,却不愿得罪吴国的实权将军,而且是一位黄金卡师将军。 “原来是吴国的安南将军,不是将军来安息边境所谓何事?” 虽然这里是恒河流域,但毗邻安息,安息国就说这里是安息边境,也没有任何人敢反对。 马元带着几分天朝上国的矜持,哪怕他知道面前之人起码也是一位黄金卡师的存在,也不曾惧怕半分。 这会儿听这位实力不错的家伙主动问起,马元眼珠子一转,他人生地不熟的,还要找人,若是有这家伙的帮助,可谓是事倍功半啊! 他马元果然是个天才! “我来找……” 马元看见了黑骑士,自然也看见了黑骑士面前的乔灵,他眼神中突然泛光,“军师,我可找到你了,这一路紧赶慢赶,就怕误了军师的大事,还好还好,我应该没有来迟吧!” 面对像只哈士奇找到了铲屎官模样的马元,乔灵唯一的反应,就是捂脸。 可以假装不认识这个傻瓜吗?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求乔灵现在的阴影面积。 乔灵眼露凶光,“没有,你来的很及时啊!我不是让韩忠来接应我吗,怎么来的是你!” 可惜,马元没有听出乔灵语气中的危险,但小动物的直觉让他马上开口解释,“军师,接应你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你的第一心腹义不容辞的荣幸,韩忠一个二号狗腿子,怎么能越过我?” 一想到韩忠不过跟了军师一个月的时间,就从白银卡师突破了,成为吴国第五,不,第六位黄金卡师,马元如何愿意还在黄金卡师位阶上原地踏步。 跟着军师有肉吃,跟着军师能升级,所以,当他知道韩忠又秘密接到军师任务时,他就直接偷袭韩忠,用短距离传送将韩忠远远送走了。然后拿了他的调令,出现在了乔灵面前。 他本来没有和军师联络的办法,想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就遇上了军师。 虽然军师的脸有易容,但他马元是谁?他可是从军师十一岁就认识了她,又跟随了军师三年,四舍五入,也算是看着军师长大的人了,怎么会认不出军师? 但现在军师好像不是很高兴?难道韩忠那个小婊砸在军师面前就这么得宠? 吴国益州安南将军马元?陆禀峰听着马元自报家门,突然灵光一闪,他知道马元是谁了。 “马元将军,乔挽风是长山军军师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求您救救她!” 陆禀峰扬高的声音,在客栈回响,让马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军师的女儿,军师的女儿不就是军师吗? 马元心中这般想着,不自觉就说出了口。 这让等待马元反应的陆禀峰一头雾水,什么军师的女儿不就是军师? 这个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景承麒。 晋王靠近乔灵,“你,你是长山军军师的女儿?” 黑骑士偷偷往边上走了一步,长山军?那个西域的长山军? 他好像今天不宜出门? 吴国的强大,更多的是来自神庙神祗的告诫,而西域昆吾国长山军的威望,却是二十年大大小小战争里实打实打出来的。 起码安息是决不敢招惹小小的昆吾国的。 以黑骑士在神庙的地位,自然知道长山军便是昆吾国的前身,那长山军军师的存在,随着长山军的威望,早就传遍诸国。 誓死不返的奉天神将军,算无遗漏的长山军军师,还有长山军目前的大将军乔晋,是西域诸国公认最厉害的存在。 前两者听说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乔晋将军可活的好好的。 黑骑士小心观察乔挽风和乔灵,就是不知这两个中,哪个才是真正的军师之女? 乔晋,乔挽风,听说乔晋将军是军师的义子,随军师的姓,这么看起来,好像乔挽风更像一些。 另一个小姑娘好像叫叶灵? 黑骑士抱着揣测,慢慢移动,一步步离门口越来越近,就在他将要迈步走入新的世界时,乔灵开口了。 “黑骑士阁下打算去哪里?我还未代我义兄乔晋乔将军问候阁下呢?这不是显得我太失礼了吗?”狐假虎威,她是专业的。 看到刚才黑骑士听到长山军三字的反应,乔灵才明白过来,真是她灯下黑了。 长山军在吴国是不可言说的禁忌,但在西域诸国,却是响当当的人物。 黑骑士虽然有堪比钻石卡师的战力,但君不见吴国钻石卡师们,也不敢正面和国家势力硬碰硬吗? 同理,黑骑士绝不愿意和长山军,和昆吾国为敌。哪怕安息的国土是昆吾国的数十倍。 黑骑士全身上下被黑雾包裹,现在也看不见脸色是不是发黑,但僵硬的姿态却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呵呵,这位女士,不,姑娘言重了,既然是长山军的人,我安息自然得给昆吾国一个面子,这次我本就是为了捉拿偷盗圣物的小贼,承蒙姑娘相助,现在目的达成,我就先离开了。若有机会,必然去昆吾国拜会乔将军。” 机会是永远都没有机会的。 黑雾裹住圣女翻滚而去,马元正要追,却被乔灵阻止了。 “对方是安息神眷者,有堪比钻石卡师的战力,你不是对手。” 马元傻眼了,“那刚刚他溜走的时候,军师还开口质问?” 钻石卡师,那是卡师力量的巅峰,是吴国七十年都不曾出现的最强存在,安息有堪比钻石卡师的神眷者,为何会按兵不动,对身边的肥肉毫不动心? 与其怀疑乔灵的判断有误,马元更愿意怀疑安息有什么大阴谋,难道是想发动闪电战,一举拿下吴国? “我们吴国现在的钻石卡师怕是不少,但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两个人的事。” 吴国卡师能力莫测,但想像仙人一般移山填海,影响国家战事,那是仙和神的自留地,起码,卡师们做不到。 安息的玄叶战士,如果和《踏浪歌》中描述的一样的话,自然也做不到。 但最高战力的存在,对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有不小的影响。 如果安息在有堪比钻石卡师战力的神眷者,而且还有神降的前提下,居然都没有发动对吴国的战争,这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没有来恒河流域一趟,乔灵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安息神庙居然真有神降之事。 所谓信仰的神祗,也不是子民的心灵安慰,而是真实存在的。 缓过劲的叶书一族三人,傻眼了! 一看这刚刚来的马元就知道他是非常厉害的高人,否则黑骑士也不会待他是那种态度,但他为何称呼叶灵为军师? 想到她们对叶灵的态度,一种自寻死路的感觉,笼罩全身。 叶欣笑的勉强,又有些尴尬,“叶,叶灵,我这人脾气直,有时候说话不经过脑子,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望你别见怪。” 看叶欣怂了,叶锦果断怕了,“叶灵啊,我也没做什么,我欺负你,还指使叶琴假装追求你,捉弄你,都是奉了叶欣的命,因为叶苏哥哥对你另眼相看,叶欣一直对你很不满,你受的所有委屈,都是因为叶欣,叶琴也喜欢叶欣,他是为了讨好叶欣,才欺骗你感情的,还有,菩提果叶琴也送给叶欣了,是她吃的,不关我的事!” 叶冰惊诧出声,“什么?叶苏哥哥送给叶灵的菩提果在她送给叶琴做定情信物后,叶琴把它送给叶欣了?天啊!叶琴怎么能这样!” 还好到了黄金卡师阶位,就可以直接用心灵的灵性沟通天地,直接感悟他人表达的意思,否则,马元这种不爱读书的人,怕是要麻爪了。 但此刻的马元,恨不得自己不是黄金卡师,突然被人当面爆了军师的黑历史,会不会被军师杀人灭口? 不对啊,他们军师喜欢一个男的,是那个男的的荣幸,他居然敢拒绝,还敢将军师送给他的礼物给了别的女人! “军师,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拒绝你的求婚,是那个叫叶琴的小子是吧,我马上把他捉来给军师暖床!还有什么叫叶苏的,军师也喜欢,那就一道捉来!” 乔灵没好气的看了马元一眼,“你以为你家军师我是什么,山寨大当家啊,需要压寨夫人?” 叶琴她当时还没有从溺水的虚弱中缓过来,不过瞥了一眼,压根没有看清。 至于叶苏,算的上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了!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真是被马元这小子影响了。叶苏叶琴好不好看,和她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喜欢叶琴的也是叶灵,和她乔灵可没有半点关系。 第186章 吴国移民 乔挽风被陆禀峰一句乔军师之女的话,震的天晕地转。 她是知道长山军军师乔景峰其人的,也知道传闻乔景峰是扬州乔家出身,并不是传闻,而是真的。 她忍不住想起了过去十四年的一幕幕,小时候莫名寄人篱下,在嫡支祖宅长大。 但嫡支的各位长辈们都对她极好,一点也不介意她出身旁支。 表哥对她厚待有加,和其他表妹相比,也更亲近,哪怕是嫡支龙凤胎的那两位堂姑堂叔,也比不过她,更遑论嫡支继母的女儿乔景云了。 天琴公子一族待她犹如亲生,和陆禀峰待她的态度极为相似。 最重要的是乔景峰军师的嗣子乔翼遥,对她的态度也颇为复杂。 难道她真是乔景峰的女儿? 怪不得陆禀峰不顾一切要保下她,晋王居然还同意了。 她居然有这么高贵的身份吗? 乔挽风回神时,正好对上陆禀峰复杂的眼神。 “陆师兄,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知道的,乔家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我是乔景峰乔军师的女儿,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孤女,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你到底是不是乔军师的女儿?”陆禀峰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居然让他得到一个荒缪的结论。 面对陆禀峰的质问,乔挽风傻眼了,“我姓乔,我没有父母,我从小在乔家长大,我……” 乔挽风尖锐的解释,终于引来了乔灵的关注。 “长山军军师乔景峰只有三个女儿,可没有一个叫乔挽风。” 乔挽风用仇视的眼神看向乔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不是,我就不是了吗?你是谁?恒河流域什么叶书一族的叶灵,你姓叶不姓乔,这是我们乔家的事,和你无关!我警告你,冒充我们乔家人,乔家不会放过你的!” 马元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揭穿真正乔景峰之女身份的陆禀峰,“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是军师的女儿的?” 陆禀峰知道马元是长山军旧部,他口中的军师不是乔灵,而是乔景峰。 这也是刚开始马元自报家门,陆禀峰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益州马元将军有可能已经成为黄金卡师的传闻,他在书院就有所听闻,今日他不过是赌那个万一罢了。 看马元出现后,黑骑士低调的态度,陆禀峰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可乔挽风不是军师的女儿吗?那陆家护了她十几年算什么? “当年,天琴公子李凌恒的李家,我们陆家,还有不少世家都曾受过乔军师大恩,当时乔军师只让我们承诺,若他有不测,竭尽全力保护其女,便算是回报了他的恩情。这些年,我们都一直默默守护着乔挽风。” 可马元将军现在告诉他,他们都找错人了,乔挽风根本就不是乔景峰的女儿。 那刚刚他不但放弃自己的生命,还逼着晋王牺牲的自己,真像一个大傻瓜! 陆禀峰对马元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毕竟以他的背景和实力,实在没有必要对他一个连青铜卡师都不是的士子说谎。 父亲! 乔灵想到父亲为她们做出的一切,毫不犹豫将心果用在她们身上,求助本不指望的乔家,安排玉衡师傅留守云中郡,乔晋义兄远走西域积蓄力量,还有招安的安国公府。 现在,又出现了一些受其托付的世家。 真不愧是算无遗漏的乔军师啊! 这其中只要有一个能发挥作用,她们的日子就不会难过,这大概是父亲对女儿们无私却沉默的爱吧。 乔挽风竭力忍住快掉下来的眼泪,“你们的守护没有问题啊,我就是乔军师的女儿,你们守护我,我父亲在天之灵会感激你们的!” “你闭嘴!你凭什么代替我父亲说什么感激,我父亲已经……”伤感的乔灵突然住嘴了,她想到了父亲所谓死去的真相,他只是回天寰界了,哪怕他在任何人眼中,已经身死,但她知道不是啊! 真是的,入戏太深啊! 也许,当年父亲选择为长山军牺牲自己,本就是早就有的打算,不过是换个身份继续活下去罢了。 乔灵没有继续说下去,是因为心虚,可马元不知道啊,他以为是乔挽风冒犯了军师,让乔灵想起了去世的父亲,这才伤心过度,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马元这人,有时候手比脑袋快,直接一道星力,将乔挽风打倒,哼了一声。 他马元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君子作风。 乔挽风被直接掀翻在地,却也没受多重的伤,她失落的坐在地上,胳膊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才刚刚被告知有个高贵的出身,有位伟大的父亲,怎么一转眼,一切就都没有了。 “不,她是恒河流域的女子,她不可能是乔军师的女儿,哪怕我不是,她也不是!我不能证明我是,她更不能证明!起码我是从乔家长大的,她呢?她连一个吴国人都不是!” 乔挽风终于无法保持她世家贵女的风范,直接斯彻底李的反驳。 如果不是第一次冲动,使她贵女的形象遭受打击,她怕是早就已经不顾一切,对着乔灵破口大骂了。 能坚持到现在才爆发,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她长了一点记性。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挽风本就被乔家人宠坏了,一时也收不住大小姐脾气。 面对这样的乔挽风,乔灵直接转头,问陆禀峰,“你怎么知道她父亲是乔军师的?” 陆禀峰神色复杂,但面对疑似真乔军师之女,他忍不住将怀中的卡师宝石拿了出来。 “这是乔家拿出来的,当初乔家约了所有受过乔军师恩情的世家,告知我们,军师的死讯,并要求我们发誓,守护好军师唯一的血脉。 当时,我们都没有怀疑,一是因为乔家不必用千年世家的声誉开玩笑,毕竟只是一个女儿,就算我们这些世家加起来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但还不至于让乔家为一女子兴师动众;二是因为这颗宝石,本是乔军师的身份宝石,若是乔军师真的已经去世了,那能得到宝石的,只能是他最亲近的人,而独女,自然是最有可能的人之一;三是因为乔军师毕竟姓乔,世家守护自家血脉天经地义。 如果乔军师有个儿子,那乔家自然不会过继嗣子,可若是一个女儿,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乔灵看向马元,马元忍不住把手摇的圆圆的,“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军师的身份宝石,自然更不知道宝石的下落,也许玉衡军师知道?” 师傅吗? 也许父亲当年受伤失忆,和乔家有关。 乔灵一直以为,乔家在当年父亲的事情上,只是扮演冷眼旁观的角色,哪怕最后他们没有派人来接她们三姐妹和母亲,但乔灵只是按照父亲说的,当他们不存在即可,可现在,父亲的身份宝石落入乔家之手,却让乔灵有了另一种猜测。 “可否将这颗宝石给我,我可以用它和你换。”乔灵将手中的几颗绿翡放在桌案上,让陆禀峰挑选。 虽然父亲的卡师宝石并没有什么作用,但也是父亲留下的念想。 小乔灵身上除了父亲给缠上的金线,就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了,现在能看见父亲的身份宝石,自然不愿错过。 她不知道为何乔家愿意将身份宝石给陆家,但这不妨碍她拿回属于父亲的东西。 乔家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资格拥有父亲的任何东西。 “额,当然可以,本该物归原主。” 陆禀峰将蓝宝石递给乔灵,在乔灵的坚持下,不得不拿了一颗绿翡,里面的力量是白色十字樱——治疗花粉的那颗。 见识了李家的治疗技能和月神的力量后,陆禀峰明智的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 “对了,军师,你怎么会在恒河流域边境,不是约定了在叶书一族碰面吗?” 是和韩忠约定了在叶书一族碰头。 没有被她控制的人偶,突然出现在叶书一族万里之遥的恒河边境,实在是一件不得不让乔灵重视之事。 乔灵把玩着藏在左手的黄翡,虽然疑惑得不到解答,但这并不影响乔灵猜出她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我们是来寻源叶的,源叶是叶书一族的至宝。” 马元挠头,“源叶?” “我想我知道乔姑娘口中的源叶在哪儿?”晋王突然开口,面对乔军师的女儿,称呼一声乔姑娘好像是最得体的选择。 乔灵示意,“愿闻其详。” “我在来的路上,路过一处山谷,在那里,我们遇上了一位黑衣人,那位黑衣人非常强大,而且手中有一枚发光的绿叶,可惜,那宝物似乎和黑衣人很不对付,这才让我们有了一线生机。我的天象卡师使者,也是为了救我,永远的留在了那里。我可以无偿将地图给乔姑娘,不知乔姑娘可否在有余力的前提下,收拢我使者的骨灰,将之带回吴国。” 那处居然凶险到晋王连为他而死的使者收尸的机会都没有吗? 乔灵心中一动,“是在恒河流域?” 晋王惊讶,他没想到乔灵居然知道一点,他更不敢小看这位当代乔军师了,“是,我刚入恒河流域,误入那处山谷,没想到……” 马元虽然不知道军师为何对那源叶如此关心,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属下,他知道如何履行自身的职责。 晋王带着十六金章迈过恒河流域和安息国的边境,往安息国都的方向而去。 晋王身后的乔景云忍不住多看了乔灵一眼,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离开了。 李清宇和陆禀峰带着乔挽风踏上了归国之路。 而乔灵,带着晋王给的地图,为寻找源叶而继续努力。 …… 西域,昆吾国益州驻地附近。 一群吴国百姓人头涌动,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百姓们都拿着锄头镰刀,直接将此地益州办事处给围了。 “当初说好的三两银子,怎么一转头,就成了三百文了,这也太欺负人吧!” “是啊是啊,当初明明是你们那个大官亲自出面做的承诺,怎么能不算数呢?” “三两银子,那可是三百贯钱,你们这些当官的说话不算数!” 卓伟看着涌在临时办事处的百姓们,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愚蠢,连移民的钱都敢贪,他的那位同僚这是怕引不起民愤吗? “各位,各位乡亲,请听我一言。各位聚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自己辛苦开垦良田,却没有换来当初承诺的报酬吗?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此区主管农事的官吏,我姓卓,三个月前刚刚通过益州官吏考核,虽然刚上任半个月,但乡亲们的辛苦我看在眼里。当初长史大人承诺给你们多少,我卓伟在这保证,绝不少一文钱。 今儿个,我在这给乡亲们一个保证,若是我卓伟做不到,众位乡亲尽可去告官,让我的上司撸我的职,砍我的头。益州官吏的作风,想必各位乡亲们应该有所听闻,我头上有青天,万不敢不为民做主。 请乡亲们也体谅一下我的难处,给我一点时间了解情况,处理问题。” 举着锄头的百姓们互相望望,其中有个颇有威望的乡亲,看着卓伟年轻的脸庞,颇有些不好意思。 “卓大人,你年纪轻刚当上官不知道,之前管我们这区的曲大人他不是好人啊,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两个多月。眼看着别的区一个月领一回银子,还是足数的。我们第一个月想着,也许曲大人有难处,我们这些背井离乡来西域的,都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这才来找个出路的。我们因为益州官员们的牵线搭桥,才能拿到昆吾国国人的待遇,活的比以前像个人啊!” “因为有了昆吾国,我们现在才不用担心吃喝了,起码家中不会有饿死的幼儿。可堪堪吃饱的处境,也比不上益州人的待遇啊,我也不是嫉妒益州人,怪就怪我们命不好,没有出生在益州,遇上益州牧,益州祭酒这样的大好人。但也不能因为我们是普通老百姓,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随意将我们的劳动成果霸占啊。” 第187章 李凌出头 “我们都是老实人,听过益州官吏的好名声,这才相信益州必不会亏待我们。可现在,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两个多月,就拿了那么点,真的是忍不下去了啊!” “但凡能咽下这口气,乡亲们也不愿意和给了我们活路的益州翻脸啊!如果没有益州出面,昆吾国必然是不会收我们的,这人情,我们认。但不能因为益州有恩于我们,我们就干白工啊!” “谁家不是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人,下有稚子。卓大人,体谅体谅我们吧!” 看着老汉声泪俱下的陈诉,卓伟心中很不好受,他当官不就是为了杜绝欺压百姓之事吗,怎么才当上这个官半个月,就连出头都不敢了? 不是说益州有监察使吗?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严重的问题? 那个前头的曲大人真是该死,可他要是举报,先要收集证据,然后一层层报上去,等着监察处派人。 曲大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干,不排除他身后有人,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消息被压下的可能性太高了。 到时候,不但他有危险,怕是这些百姓都会被直接灭口。 卓伟从不低估人性的卑劣。 看着用他面前一双双渴望正义的眼神,卓伟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诸位乡亲受苦了,是我们这些官吏没有尽到本分,我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想要直接惩处同僚是做不到的,但你们可以啊。” 领头的老汉听的一头雾水,他们本就是最弱势的人,连这位卓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他们怎么办的到啊! “卓大人太抬举我们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举着锄头,求老天给个公道罢了。” 还得是遇上像卓大人这样的好官,否则,怕是棍棒加身,不但讨不回公道,还得把命搭进去。 卓伟一脸的不赞同,“老汉这话就不对了,你们人多势众,而且本就是苦主,天然站在有利的一边,你们该合理利用你们的弱,有时候弱小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面对老汉疑惑的眼神,卓伟附在老汉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老汉听的连连点头。 待卓伟说完,老汉带着乡亲们诚心跪下,给卓伟磕了三个头。 太阳西坠,几百人铺在地上,在辽阔的田野间,居然有几分壮丽。 夕阳第一次在卓伟眼中有了价值,那是被他人肯定的喜悦。 远处路过的张昭,看完这出闹剧,带着两分好奇,三分满意,他摸着胡须,“去,给我打听一下,那小子让这些苦主怎么求得公道?” 官场险恶,可不是说说的,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儿,能有什么办法为这些可怜的普通人出头啊。 别没有帮到别人,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张昭看卓伟很顺眼,不介意帮一把。 “诺!” 西域长史府。 灰衣拿出珍藏的月光杯,小心打开桌上的葡萄酒,斟满一杯红色的美酒,右手执杯,慢慢送入口中。 “好酒啊好酒,对我来说,身在西域也就这点念想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驻地外,韩忠黑着脸看着挡住他去路的兵士。 “将军,将军请稍侯,待末将禀告长史后,再来请将军。” 韩忠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终于直接推开守卫,闯了进去。 驻地的几位守军互相望望,不得不追在韩忠身后。 “将军,将军您不能硬闯啊!” 灰衣品着美酒,才过了半天神仙日子,就被满院子吵闹声拉回了人间。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如此吵闹?” 身边服侍的下人正要出门查探,韩忠便从大门迈步进来了。 “原来是韩忠将军,不知是什么风把将军你给吹来了?” 他上禀西域进度的信,昨日才刚刚寄出,哪怕益州改良了驿站,也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送到祭酒手中吧。 西域就这点不好,锦官城只覆盖吴国,连一厘米都不愿意多占,身处西域的灰衣,只能放弃最先进的禀报方式,选择寄信了。 对已经习惯了锦官城的卡师们而言,西域真是一个不友好的地方。 韩忠被灰衣问的脸更黑了,“本将军奉命去恒河办事,却没想到被马元将军算计,等本将军恢复神智,就已经身在西域了。本将军本想马上赶赴恒河流域,没想到收到祭酒大人新的调令,让本将军顺便来西域驻地一趟,暂时主管军事。” 这也是面对老人灰衣,否则韩忠根本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黑历史,而且,他有自己的打算,这也算是向灰衣告状。 灰衣本身作为西域驻地军政一把抓的第一人,因为马元的乌龙,不得不将手中的权力分润出去,这笔账自然要算在马元头上。 他一个人动不了马元,不知道寻找同盟吗? 这次马元真的太过分了,明明是祭酒大人召他的! 韩忠心里可委屈了,好不容易有了和祭酒大人联络感情的机会,却被马元横插一杠,原本就被马元占了先机,现在马元还这么霸道,韩忠如何能忍。 灰衣自然不知道韩忠心中的小委屈,毕竟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如此小儿作态。 灰衣眼神一转,见韩忠将军解释的如此明白,怕也是担心他以为韩忠将军要夺权啊! 韩忠将军虽然也是长山军出身,但前有马元,他本身已经慢慢从长山军中出来,成为独立的一股势力。 而州牧大人也对韩忠信任有加,怕也是平衡之术啊!他就知道,哪怕州牧大人对马元信任有加,也不会看着他坐大,最后走到考验君臣默契的那一步。 至于让他失去军政大权的马元,等他回到益州,看他如何好好炮制。 灰衣当然知道,韩忠将军是马元的死对头,这是拉拢他,要和他结盟啊,但他灰衣也是有脾气的人,让他不痛快,小小报复一下总可以吧。 灰衣脸上堆满笑容,“韩忠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啊,我虽在政务还算有几分能力,但军务还需韩忠将军这样的人多多帮助啊,将军真是及时雨,解了我心头之忧啊!” “哦,没想到灰衣长史如此谦虚,韩忠一路走来,见长史来西域短短半年,就已经占下了这么大的地方,开疆拓土在吴国可是第一功,这都是长史的政绩啊!” 韩忠不是马元,该圆滑时和文臣也没有什么两样,正因为他既有武力,又会做人,他才会在独立后,几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甚至摆脱了长山军出身的弊端,受到吴国武将体系中最正统那一支的欢迎。 灰衣满意的笑眯着眼睛,“韩忠将军过誉了,有祭酒大人珠玉在前,灰衣怎敢自称擅长政务。不过这‘复土计划’,我灰衣也算是有了加入其中的敲门砖了。” 这可是灰衣最自豪的地方,自从被封印了卡牌,他以为他一生最好的出路,便是寻一愿意给卡师和非卡师平等待遇的州牧,然后兢兢业业,发挥所学。 没想到祭酒大人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真正被称为‘军师’的机会。 ‘复土计划’是国师在世时提出的,其中心思想便是天下之土尽是皇土,天下之民皆是王民。 吴国军士张眼看见的便是吴国的国土,吴国子民用脚踩过的地方,便是吴国的社稷江山。 国师令吴国国人以开疆扩土为第一功,天下是吴国的天下,那这天下的国土自然也该是姓吴的,因吴国力有不逮被恶客暂时占去,他们这些后人,该知耻而后勇,竭尽全力收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 用国师的话来说,洛阳是吴国的,益州是吴国的,西域也是吴国的,连安息和远在万万里之外的恒河流域,都是吴国的。 只要被吴国所知,无论是被现在的吴国所知,还是被未来的吴国所知,那都是吴国的。 ‘复土’复的便是无吴国之国民之土。 一想到他灰衣也可以在‘复土计划’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灰衣便心潮澎湃,这都是祭酒大人给与的机会啊! 听灰衣提起‘复土计划’,韩忠笑弯了眼睛,国师是韩忠最钦佩之人,虽然因为他,长山军功败垂成,但真正的英雄,从来都不分阵营。 就像当初,吴国阵营也有不少朝臣敬佩军师一般。 “能为‘复土计划’出征是所有将士的荣幸。”只要参与过‘复土计划’的将士,都有资格自称复土战士,这可是能吹嘘一辈子的功绩,是那些州牧守军最垂涎的名誉。 “报,长史大人,昆吾国李凌将军求见。” 哦?灰衣神色郑重,这可是位硬茬,他初入西域,可在这位手里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没想到这位今日居然会来益州驻地见他。 “快请,不,还是我亲自迎一迎吧。”灰衣走了两步,才想起前一刻军务大权已经交出,李凌身为昆吾国将军,能和他谈的自然也是军事。 灰衣虽然是益州元老,但该注意的地方,从来也不含糊。 “韩忠将军,这位昆吾国李凌将军可是一位硬茬,不知将军可否搭把手?” 直接将李凌抛给半路接手的韩忠怕是不好,但要独自处理也不对,既然如此,那他今天就当个引荐之人,让韩忠将军去对付那个难缠的最不像武将的武将吧。 说起来,韩忠将军也被称为武将中最有脑子的人,面对昆吾长山军第一谋士将军,可谓是正正好啊! “长史相邀,固所愿而!” 李凌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灰衣右边的韩忠,这益州来新官了? 不过能被灰衣郑重对待,职位必定不低。 “灰衣长史,我们又见面了。” 灰衣笑呵呵的,仿佛前段时间坑了他一笔的人不是李凌一般,“李凌将军为昆吾国日理万机,能抽空来益州驻地,灰衣不胜荣幸啊!” 李凌笑眯眯,上次灰衣以输送吴国国人作为昆吾支持益州在西域建立驻地的交换条件。 李凌当面笑呵呵,转头就直接迁走了整整三百万人口,虽然李凌事后才知,他们都是被灰衣用极为优厚的移民条件诱惑来的其他州府的百姓。 灰衣原本的打算是让李凌出这笔移民的银子,可惜让李凌在账目上做了手脚,空手套白狼,直接平白多了三百万昆吾国人。 这些人还被李凌用不薄的价钱租给灰衣,以开垦良田。 谁让灰衣带的益州种田好手太少,而西域可开垦的良田太多呢? 怪只怪灰衣太贪心,错估了西域良田的数目,以为昆吾国会为了供养多出来的国民,而无暇顾及迅速发展壮大的益州驻地。 待昆吾国消化了这个糖衣炮弹,益州驻地也已经扎稳脚跟,不需要昆吾国的庇佑了。 可惜,灰衣低估了李凌,也高估了自己。 李凌短时间直接执行军管,又将不符合条件的百姓都成了益州的雇农。 将所有风险都转嫁到了益州,灰衣还不得不为了人力,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人家李凌将军,都热心的帮他解决开垦土地的问题了,他灰衣怎么能不识好人心呢? “哈哈哈,我昆吾国国民毕竟还在为灰衣长史开垦良田,我这个做将军的,自该来查问一二,免得哪些不长眼的慢待了我昆吾百姓,平白恶了长史的名头。” 李凌说道这里,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连连道歉。 “这真是我的不是,怎么说的好像长史会慢待我昆吾国民一般,长史自然是极公正的,怕就怕长史人多势众,这人一多啊,心就散了,那些不长眼的若是做出什么丢人现眼之事,为难的也是长史啊,天地可鉴,我这可全是为了长史的清名。” 李凌的指鹿为马,舌战群儒的本事,灰衣这段时间可是着实领教了不少,现在听李凌这唱作俱佳的做派,便知怕是下面的人有什么把柄落到他手里了。 灰衣面色严肃,“李凌将军有话不妨直说,若是我益州的不是,我绝不包庇。但李凌将军若是欺我益州无人,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李凌知道上次把灰衣坑的不轻,还不知灰衣是如何向那位顶头上司交代的。 但这次,还真不是他出手,打算和灰衣斗法,事情还真那么凑巧。 第188章 到达山谷 “西域在长史到了这短短半年,移民前前后后也花了三四个月,但这两个多月也慢慢开出六万亩良田,大半用的都是雇佣我昆吾国人,可这劳力明明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说的好好的,开一亩良田三两银子,怎么这过了两个月,发到人手上的就只有三百文了,这差的是不是有些大了。而且,这丈量土地的官吏,居然能把三十亩量成三亩,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原本这种小事,我不该知道的,那些狐假虎威贪赃枉法的官吏,也和我昆吾没什么关系。可我这人心善啊,有时候就喜欢去学堂代代课什么的,虽然我读书少,但给幼童启蒙还是可以的。 长史大人不知道啊,昨天我刚出学堂,外面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啊,都是没有活路的苦命人,没办法,我这人就见不到别人求我,所以,我就只好走这一趟了。” 李凌一副他是苦主,他也没办法,只能来找长史大人做主的模样,噎的灰衣一愣一愣的。 李凌口中的学堂,是灰衣打算和农务同步的福利,毕竟在益州,只要是益州人,都可以用极为微薄的拜师礼,请老师启蒙。 这些背井离乡来西域的益州人,总不至于连这点福利都不能保证吧。 没想到李凌却对着学堂非常感兴趣,厚脸皮天天去学堂当教书先生。 这免费劳动力灰衣总不至于不要吧,让手下跟了一段时间,确定李凌没有什么不好的谋划,灰衣也就不管了。 没想到,这些可能被欺压了的人会去学堂找李凌。 他们是怎么知道李凌的身份的? 退一步说,你李凌好歹也是昆吾国的二号人物,居然亲自出面状告益州小吏,这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搞大啊! 灰衣就纳了闷了,李凌好歹也是吴国人,为何对益州,对他灰衣这么有成见,就见不到他们益州驻地好呢? 李凌这一闹,甭管是不是益州的问题,他们整个驻地的脸是丢到国外去了。 不管这个官吏是打算贪一点,还是背后有什么人,都逃不过严惩的命运。 但灰衣不能这么说啊,不然以后他们在昆吾国面前都抬不起头做人了。 当然,现在也不光彩就是。 “此事不能就只听李凌将军你一家之言,怎么的也该给灰衣长史一个了解情况的机会才是。我知将军为民请命,分属应当,但将军也该体谅我们初来乍到,各方面都还需梳理,不如将军给灰衣长史一点时间,到时候想必灰衣长史一定会给将军,给吴国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忠一副老实模样,拍着胸脯做保证,倒是让李凌有点尴尬。 他一向最喜欢这种会打仗的实诚汉子了,本来是为了看灰衣出丑,顺便伸张正义,但看着韩忠一副李凌大人你吃亏了,你放心,他一定会帮他的模样,将李凌原本准备的各种说辞都给堵了回去。 益州咋派来了这么一个老实孩子,这可不就是让灰衣继续一家独大呢? 这益州祭酒咋这么心大,就不怕灰衣被放出来太久,心野了? 心里恨铁不成钢,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端倪,李凌客气问道:“这位将军是?” 灰衣看韩忠装傻居然有效,心下松了口气,这才像是反应过来,连连向李凌道歉,“是我的不是,这位是我益州平南将军韩忠韩将军,奉命来接手驻地军务,以后李凌将军怕是少不了和这位韩将军多多交流了。” 李凌挑眉,居然是来分灰衣权的,看来这位祭酒大人也不傻嘛。 那他是挑拨呢挑拨呢还是挑拨呢? “哈哈,”李凌爽朗一笑,“一看这位韩忠将军,就知道是一表人才,以后益州驻地有韩忠将军,我可算是放心了。” 这是明目张胆说灰衣不作为呢,又加上前面出的这档子事,一个办事不利的头衔灰衣怕是甩不掉了。 当然,这是在韩忠向他们背后的主子告黑状的前提下。退一步,若是韩忠老实,将所见所闻一一上报,李凌也能达成目的。 灰衣这会儿就纳闷了,这李凌将军怎么就逮着他不放了,非得让他出丑,丢人。 益州驻地换个首领对他有什么好处,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 可惜李凌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刚才灰衣才和韩忠形成攻守同盟,是绝不会在蜜月期反手捅刀的。 想到李凌白费唇舌,灰衣咋那么高兴呢? 韩忠一副多谢相告,还好遇上李凌将军这样的好人模样,远远送了李凌一路,让李凌心中不住惭愧,怎么就又顺手坑了老实人呢? 却不知他口中心上的老实人,还在纳闷,灰衣长史不是说李凌阴险狡诈,要多加提防吗,怎么是这番做派? 这一点,韩忠就不得不感谢倾情出演二十几年的张昭了,没脑子的猛将形象和老实人在李凌心中画上了根深蒂固的等号。 至于李凌为何连韩忠的名字都是今日才听说的,便判定韩忠是一员猛将。 一是因为韩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平南将军,而吴国的将军衔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二是要感谢他是乔灵的手下,益州祭酒深不可测,可是东羌用血与泪亲自试炼出来的。 能被益州祭酒派来主管军务,怎么也不能是个脓包吧。 别看灰衣被李凌坑的特别惨,换个人试试,怕是把自己卖了,事后都反应不过来。 李凌嫌弃灰衣,但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李凌刚回昆吾,迎头就看见张昭明亮的双眼,心下唤一声糟糕,他只顾着和灰衣呛声,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怎么样怎么样,能挖的过来吗?” 面对张昭期盼的小眼神,李凌压下心虚,“嚷什么嚷?你知道那位卓伟小哥有本事,益州人不知道?就算他们不知道,那也是益州水平一般的太多了,一时没有将卓伟小哥的才华突显出来。 你别看卓伟小哥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农事的官吏,你不知道益州最重要的就是农事吗?他虽然现在只是九品,但益州长史不是傻子,若是让他知道,他手下有这么一位天纵之才,还能便宜了我们,这事缓则圆,急不得,懂吗?” 张昭傻眼,“也就是说,你没把卓伟那小孩给带回来?” 老实人张昭直指重心,狠狠捅了李凌一刀。 脑子真的很重要,但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直觉动物们的敏锐而不讲道理的天赋。 “我个人建议,还是先摸清了这位卓伟的底细,我们好对症下药,你觉得呢?” 面对李凌好脾气的商量,张昭有些动摇,好像这样也对,他急吼吼的去,除了让长史灰衣注意到他手下有个埋没的人才,好像没有别的好处。 反倒把他的‘奇遇’给了旁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事你得抓紧啊,那可是我们昆吾未来的军师后备啊!这军师要来了,我们得把长山军训练到极致,让军师看看,这威震西域的长山军,可比云中郡那些残兵败将厉害多了。” 李凌笑眯眯,“知道了,你快去军营吧,这段时间军源充足,你可得给我练出几支拿得出手的军队来。” 张昭自信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唠叨的李大总管。” 看着张昭兔子一样跳走,李凌告诉自己,对老实人要爱护,这年头的老实人都是珍稀品种。 “你为何一直针对益州长史灰衣?” 张恒的突然出现,吓了李凌一跳,李凌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我说,张恒将军,你下次出现之前,能不能给点提示,只要你不是和张昭那个大老粗一起出现,必然跟个阿飘似的,这很考验我和你之间的友谊啊!” 张恒脸色不变,“我尽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将军送回信,新的长山军军师已经诞生,我们这二十几年的坚持将要迎来果实,你这时候不应该借着益州提供的便利,乘风而起,务必给新的军师留下精明能干的第一印象吗?可你看你现在做了什么,致力于和灰衣长史较劲,你想证明什么,证明灰衣有多差劲,祭酒大人,我们的新军师眼光有多差?” 难得张恒说这么多,李凌都不好意思不回答。 “才没有,就算是灰衣有多差,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算什么,我不过是长山军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有什么好表现的,你和张昭不也一切如旧吗?” 李凌说着说着,对上张恒看穿一切的眼神,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张恒是一切如旧,但张昭不是啊,这小子这段时间可是打了不少鸡血。 听说把手下的兵训练的跟孙子似的,虽然手下天天嗷嗷叫,但成果还是喜人的。 这不,好不容易沐休,还发掘了一位人才。 “张昭在努力,努力练兵,努力充实自己。”当年被招安的长山军,更多是军师,因为他们都有脑子。 知道长山军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而这次招安是他们出生入死最好的结果。 这也造就了人才济济的长山军中,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将军的局面。 以前张昭不在乎,一力破万法,可连最相信自己武力的张昭都急着招揽新的军师了,为何李凌这个长山军第一聪明人,却无动于衷。 “你在嫉妒,嫉妒灰衣长史是跟在祭酒身边的第一人,你认为,这个位置原本该是你的。” “胡说!”李凌狼狈的转过头,“能得到未来军师最大信任的人,该是作为军师义兄的将军才是,灰衣一个普通士子,不就是仗着比我们更早认识军师吗,军师是乔军师的女儿,她本该最信任我们的。” 合着是为将军抱不平吗? 张恒轻笑,“也不知前段时间,是谁说,益州祭酒乔灵大人,为人‘忧国忧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怎么现在,似乎成了益州祭酒的脑残粉?这态度是不是变的太快了? 除非,一开始李凌就极为欣赏祭酒大人,不过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凌终于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气哼哼的甩袖离开了,徒留下站在原地的张恒,和在空气中经久不散的笑声。 长山军有了新的军师,宛如一滩死水,被注入了生机。 有了军师的长山军,对其的影响可不仅仅是多了一个真正把控正确方向的存在,而是长山军的灵魂,有了依附的对象,他们的信仰又一次焕发生机。 …… 马元神秘兮兮的将乔灵拉到一处,小声问道:“军师,你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从地上捡起来的到底是什么啊?” 见乔灵不答,还转身继续赶路,马元也不气馁,继续逼叨。 “军师,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绝不说出去,拜托了军师,我真的很好奇啊!” “军师,军师,我们为何要带上后面那三个拖油瓶啊,打不能打,骂她们都嫌浪费口水,她们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用啊!” 面对马元的聒噪,乔灵对自己的先见之明表示肯定,对韩忠这么轻易就被马元偷袭,感到失望。 当初她根本就没有考虑马元这个人选,大概最大的原因是,在益州待了几年的马元开始放飞自我了吧。 乔灵转头面向马元,微笑,“马元,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马元抬头挺胸,“但请吩咐!” 乔灵微笑,“闭嘴。” “啊!” “哦!” 果然,世界清静了。 但这样难得的清静不过维持了半个时辰。 “军师,军师你看,这里有好多好高好大的仙人掌,还有骆驼,骆驼在吃仙人掌哎,仙人掌上面那么尖的刺,它们都不怕的啊!” “呸,这的风沙真大,又吃了一大口沙子!”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风沙一定吹不到他嘴里。 三天后,乔灵站在一处山谷外,拿着地图对比,“就是这里了。” 叶书一族三个小姑娘神色复杂的跟着,看着一路上乔灵雷厉风行的作派,一次次忍不住拷问自己,面前的这个叶灵,真是和她们一起长大的叶灵吗? 第189章 叶苏现身 这样厉害的叶灵,居然会喜欢叶欣看不上的叶琴? 可惜,她们不敢开口问,这个问题注定成为她们一生无法得到解答的疑惑。 叶锦当初毫不留情的出卖,对她和叶欣的感情不是没有影响的。 但叶欣不蠢,面对强大的敌人——乔灵,团结一切可团结的,是叶欣唯一的选择。 在他们出发的第二天,叶欣就坦诚的和叶锦聊过了,重新修复了二人的友谊,两人也重新变的亲密起来。 连叶冰也因为前段时间的共患难,关系好了不好。 一行五人,穿过一道道峡谷,终于走到了地图标识的地方。 如果不是沙漠中真的有这样一个峡谷,怕是马元都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晋王给骗了。 虽然晋王没有骗他们的理由,毕竟说起来,还是马元救了晋王一行人的性命。 恩将仇报正常人都过不了心中的坎,更何况得到最顶级世家教育的晋王。 叶欣忽然急急往前奔了几步,“我感应到了,源叶,源叶就在前面。” 叶冰和叶锦也有感应,虽然感应没有叶欣这么强烈,但有感应就是有感应。 源叶,叶书一族的源叶,就在前方。 叶欣三人都激动的看着前方,她们这一行花费了两个多月,终于要完成任务了吗? “等等,当初族长可是说了,我们只需要远远找到源叶就好,不可轻易冒险,我们还是通知族长吧。” 叶欣小心瞄了乔灵一眼,“你觉得她会同意?” 叶冰和叶锦瞬间就蔫了。 “可族长那么慎重的警我们告,夺走源叶之人一定非常厉害,我们这不是,这不是去送死吗?” 叶欣警告的看了叶冰一眼,既然知道夺走源叶之人非常危险,而马元和叶灵执意前往,等着他们同归于尽,哪怕是削弱马元的战力,对她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叶冰这是猪队友吧! 被瞪了一眼的叶冰感到莫名其妙,却也明智了闭嘴了。 马元虽不知源叶落入谁之手,但直到此刻,他也没有感觉到一点危险,按理来说,作为黄金卡师的他,对危险的预判已经足够敏锐。 就像是上次祭酒大人强闯州牧府那天,他从早上起床就觉得不对劲,可惜防备了一早上,来的却是他最信任的人。 还好乔灵当初急着进去见季青云,否则怕是得花点时间调教调教他这个益州当时出了益州牧‘唯一’的黄金卡师。 想到被乔灵黄金技覆盖的恐惧,马元下意识抖了一下。 正好对上乔灵关切的眼神,马元赶紧示意,没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乱想。 看着乔灵打算进去,马元急急抢先一步。 “军师实力自然冠绝宇内,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请军师千万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突然出现在遥远的恒河流域的军师,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居然连脸都变了,他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但身为军师曾经的护卫,身先士卒才是他应该做的。 保护乔灵是发自肺腑,心甘情愿的。 想到第一次被玉衡军师要求保护乔灵时的不甘,真是恍如昨日! 乔灵也知自己现在的情况,没有逞强,给了马元先行一步的机会。 马元慎重的迈过最后一个转角,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失神片刻。 又瞬间恢复过来。 想到刚才的失神,如果不是敌人早就离去,他怕是已经失去了保护军师的机会。 黄金卡师在这年头也不安全啊! 马元查探周围,发现敌人真的没有留下,这才让出身后的乔灵。 “啊——” 叶欣三人整齐划一的惊恐声划出喉咙,来了一个三重奏。 洞穴正对着进来方向的墙上,一只金色的长枪将黑衣人死死钉在那里。 黑衣人的脚离地大约有三尺,地面上他的鲜血已经汇成了一个浅浅的水洼。 看地上流出的鲜血,黑衣人起码死去了一个时辰。 而黑衣人身旁用鲜血书写了一行血字。 马元下意识读了出来,“八瓣重聚,山河永寂!” “怎么这么邪乎,这八个字说的玄玄乎乎的,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乔灵望着那一行血字,下意识将其和她在第三次入塔山时听到的预言画上等号。 原来,玄陌口中的是这八个字啊! 马元没有发现乔灵的失神,他四处转了转,“而且这血量也不对,这么多的血,刚才我们居然都没有闻到血腥味,而且,我现在哪怕是站在这里,也没有闻到血液的味道?” 面对马元的疑惑,乔灵直接从他身边走过,靠近黑衣人。 “军师小心!” 乔灵从黑衣是怀中拿出一片翠绿色的叶子,转头看向若惊弓之鸟的马元,眼中明明白白问道,怎么了? 马元赶紧将乔灵拉过来,“军师啊,这种粗活以后就让我来做吧……” “是啊,先生贵为长山军军师,如何能轻涉险地,这种粗活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代劳即可。” 来路突然出现一行人,领头的赫然是何无心。 何无心身后,跟着叶书一族的几位长老,还有一位年轻的陌生人。 “叶苏哥哥!” 三位被刚才景象吓到的少女,都激动的看着何无心身后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五官精致,气质悠扬,在这风沙国度中,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叶苏啊! 叶苏礼貌颔首,便转头看向乔灵,“小灵,快过来,叶苏哥哥保护你。” 少年温柔的语气,对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自然是最好的武器,可惜,他面对的人是乔灵。 “小灵,别怕,叶苏哥哥不怪你,是叶琴太过分,大不了叶苏哥哥再为你寻一枚菩提果。” 乔灵还没说什么,马元就炸了。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在他面前和长山军抢军师? “何无心,他是你的人吧,你要是不会管教,不如让我来?” 何无心和马元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何无心是军师身边的心腹,马元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兵。 谁知短短二十几年,风云变幻,连马元这个愣小子都成黄金卡师了。 “我还以为,除了底蕴深厚的皇室和凤家,吴国不会有更多的黄金卡师了,没想到你小子悄无声息就突破了。怪不得玉衡当初对你那么好,他可真不愧是无利不起早的角色。” 何无心也不等叶苏施展美男计了,看叶灵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就知道。 要么,这个叶灵已经大彻大悟,对叶苏,还有叶琴已经没有了感情;要么,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叶灵。 既然不能简单解决问题,他也不介意用武力达成目的。 马元气死了,“不准你这么说玉衡军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山军,当初长山军面临绝境时,你在哪里?谁都有资格和玉衡军师叙旧,只有你没有资格,你愧对军师对你的信任!” “马元!”乔灵制止了马元继续说下去,当年何无心没有错,他留下不会对长山军的处境有半分帮助,反倒离开,是为长山军谋划未来。 不管现在的何无心是不是变了,曾经他愿意为了长山军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背井离乡,受尽苦难。 “何无心你不会忘了和我的‘三月之约’吧,既然先找到源叶的人是我,那你唯一的选择是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国,不是吗?” 看着乔灵手指间把玩的源叶,何无心呼吸一重,他闭目敛神,片刻后才睁开眼睛。 “阁下还记得我当时说的秘密吗?源叶不能就这么交出去,否则,就是断送了长山军真正君临天下的机会。我只以为你是长山军这一代的栋梁,没想到你居然是下一任军师。能成为长山军军师之人,我不相信你看不清源叶的价值。” “好了,”乔灵阻止了何心无接下来的话,“当年,乔军师用性命换来的源叶,不是让你用来追求不朽的,源叶因三州气运而诞生,自该回归他本来的命运。” “性命?”马元终于知道为何乔灵对源叶如此重视,甚至将回到益州,排在了第二位。 叶欣惊讶的看着乔灵,没想到他们叶书一族的源叶居然是长山军的东西吗? 那长山军军师的东西,为何会成为他们叶书一族的传承宝物? 父亲的态度也很奇怪,那个什么马元将军好像认识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父亲刚刚知道叶灵是长山军军师,难道父亲还不知道叶灵的身份? “父亲,叶灵是长山军先军师的女儿,也是现在的军师。” “什么?”何无心震惊的看着乔灵,不可能,她长的一点也不像军师,她怎么会是军师的女儿? 叶灵的身世族人们不清楚,难道他这个当族长的不知道吗? 叶灵决不可能是军师的女儿,更不可能是吴国人。 “叶灵,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我不管你是如何和长山军搅在一起的,但你该清楚你的身份,从而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乔灵没有听懂何无心语气中的深意,但可以猜到叶灵这个人也许有什么把柄落到何无心手中,他以为她是叶灵,自然先入为主的以为,那个把柄足以控制她。 可叶灵不是叶书一族普通的族人吗?或者说,除了九州阁傀儡师人偶的身份,她还有隐藏的更深的牵绊? 一个傀儡师制造的人偶,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她能有什么牵绊? “何无心,我希望你没有忘记,源叶的来源。既然源叶已经完成了它诞生的目的,那就到了它回吴国的时候,如果不是看在你对长山军,对我父亲,还有一份忠心,我根本不必和你废话。” 乔灵不是何无心的对手,马元是啊。 何无心是通过源叶的帮助才成为黄金卡师的,和马元相比,自然差了一筹。 这也是何无心身后明明有好几位白银卡师的长老,却不敢直接动手的原因。 何无心被乔灵气到了,“叶灵军师,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动心吗?你身上没有吴国的血脉,你是成不了卡师的,若是想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成为玄叶战士是你唯一的选择,可没有了源叶,你真的能超越神庙的玄叶战士吗?如果你选择和我合作,那别说是拥有神性的灵叶,你想要成为最接近神的眷者,都是唾手可得的,叶灵,你不要自误。” 马元忍不住靠近乔灵,“军师,何无心这家伙打什么哑谜呢?还有我们得到源叶后,要将其带回吴国吗?何无心不是以前长山军的人吗?他为何会阻止我们?” “是啊,何无心你不是长山军出身吗?你为何要阻止我们?带源叶回吴国是我父亲最后的愿望,你作为我父亲的心腹,不应该竭力替他完成吗?” 面对乔灵的质问,何无心并没有慌张,他呵呵笑了两声,“好了,叶灵,你也不用揣着明白当糊涂了,你不屑于追求不朽,就不要拦着我了。我告诉你,不朽,我要定了,源叶,我自然更没有理由放弃。” 黄沙打着旋儿飞舞,被长枪钉在悬崖上的黑衣人身上鲜血一滴滴落入血水水洼中,溅起几滴红色的血液,砸落成一个个刺目的红点。 源叶在乔灵指尖散发出一道道翠绿色的光芒,和正午的阳光相互交织,难舍难分。 不知是谁打出了第一道星光,马元已经直接对上了何无心,其他几位长老则联手对付乔灵。 叶欣原本想要出手偷袭乔灵,被叶苏阻止了。 “他们的战斗,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 叶欣震惊的看着叶苏,“叶苏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们不是那个马元将军的对手,难道我们连叶灵都打不过吗?叶苏哥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是玄叶战士了,我……” “我知道,”叶苏笑的温柔,“可那是黄金卡师的战场,是堪比灵叶战士级别信仰者的战斗,我们没有参与的资格。” 叶欣被叶苏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对叶灵的怨恨,更没有一刻怀疑,这是不是叶苏哥哥不想伤害叶灵的借口,她乖乖站在一边,等待着战斗结束。 第190章 扬州张友 何无心和马元都是黄金卡师,他们没有花俏的试探,一出手,就直接是最厉害的黄金技。 “银星闪——” “诸神黄昏——” 两道璀璨的金光划破天际,卷起无数颗巨石飞舞,掀飞的金棘草在两道金光相撞间,灰飞泯灭。 何无心的黄金技有点邪门啊! 马元随手擦过脸上被刮出的一条血口,明明都是黄金技,何无心的星力还没有他雄厚,可攻击力,居然是何无心更胜一筹。 是因为他是积年的老卡师,还是因为在恒河流域有什么别的奇遇? 五位长老同为白银卡师,这次如此不顾脸面围攻乔灵,他们都以为战斗很快便会结束,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以为的发展。 叶凤的紫若藤漫天飞扬,大长老的幽冥虎,三长老的伏天伞,四长老的隋光镜,五长老的青霄剑将乔灵团团围住。 眼见乔灵瞬息便要被拿下,乔灵身前突然出现一位蓝色头发的少女,少女神色温婉,一出手就是一道道水流。 水流化为五条巨大的水蟒,分别对上五位长老,一时居然没有落了下风。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确定没有新的外援了吗?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面对二长老的无知,大长老冷哼一声,他虽然离开吴国二十几年了,但儒生的大名却是听说过的。 “吴国卡师有一脉,谓之儒生,可具现书中人为己用,想必这突然出现的就是书中人吧!” 三长老脸色憋的通红,显然应付的颇为吃力,“儒生具现的书中人?她是儒生?” 四长老又一次打散了涌到他面前的水蛇,“不可能,她没有吴国血统,成不了卡师,更别提儒生了,应该是什么宝物!” 乔灵轻笑,“各位到现在居然还有空闲聊,看来是我招呼不周了。既然如此,那请几位试试我这招吧。” 乔灵直接激发绿翡乌头,黑色瘟疫瞬间化入水中,清澈的碧水被染成黑水。 四长老不小心被溅上了几滴,手背上就腐蚀出好几处伤口。 他赶紧用星力做好暂时封闭,“诸位小心,水中有毒!” “毒?你错了,应该说是瘟疫才是!” 面对乔灵好心的解释,几位长老好像并不怎么领情,尤其是受伤了的四长老。 “什么,瘟疫?” 几位长老的攻击下意识开始变的缩手缩脚,毕竟这玩意儿一沾上怕起码也要脱一层皮,卡师中没有治疗技能,他们若是中了瘟疫,只有硬抗一途。 反正要拿下叶灵的是族长,他们还是保命为上。 原本被五位白银卡师围攻的乔灵,因为黑色瘟疫倒是松了一大口气。 看起来刚才乔灵应付五位长老的攻击游刃有余,实则颇为惊险。 眼看着乔灵这边占了上风,几位长老心中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被乔灵耗死了,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求助族长。 原本何无心认为,面对当日的白雾人他不敢妄动,是他自己被叶灵吓住了,没想到叶灵一个预备玄叶战士,居然挡住了五位白银卡师的攻击。 难道她早就准备好和他翻脸了?因此有专门针对叶书一族的手段。 还是说,这是军师第二?毕竟她是他的女儿啊! 大意了! 马元就像是疯了的蛮牛一般,越打越勇,让上了年纪的何无心颇有几分吃不消。 难道真的必须走到最后一步了吗? 何无心在和马元最后一次交手后,退到五位长老身后,一道道黄金星力,隔开了五条黑色水蟒。 “你们非得这么逼我吗?原本看着大家同为长山军出身的份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是你们太过分,那就别怪我不顾念香火情了。” 乔灵被何无心的无耻气笑了,她笑过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何无心,“何无心,你所谓的手下留情,便是要从我们手中抢走原本属于长山军的源叶吗?如果这是你的手下留情,那我们只能说一句承受不起。行了,你从知道了神的秘密那刻起,你已经放弃了你长山军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香火情可讲?” 被乔灵揭穿的何无心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五个蠢货,怕是已经在打神的秘密的主意了。 真是失策啊!他以为的长山军来人居然是叶灵和马元,早知那夜来的是叶灵,他一定不会把他最大的秘密说出去。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损失降到最低。 何无心一向相信,力量才是御下最有效的手段。 “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何无心拿出一株枯枝,枯枝上坠着一枚红色的枫叶,随着他将星力注入,枯枝毫无反应,倒是红枫无风自动,散发出一种凛冽的光芒。 乔灵在第一眼看见何无心拿出的东西时,就觉得这枫叶极为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见过,只是这种感觉太过玄乎,瞬间就消失在了脑海深处。 倒是随着枫叶变的刺目,乔灵忽然想起在月神祭礼上,突然出现的守望圣者,他的头上可不就簪着一枚木簪,上面就坠着红枫。 从乔灵的角度看过去,两片红枫几乎一模一样。 守望圣者和何无心有关? 可惜,现在的局势并没有给乔灵好好思考的机会。 随着红枫红的越来越鲜艳,何无心身上的气势开始无限拔高。 “他,他的手上的皮肤好像变光滑了,还有他眼角的皱纹也消失了?” 乔灵点头承认了马元的观察,“何无心变年轻了。”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一个年轻版的拥有丰富经验的老黄金卡师,是现在的马元能应付的吗? 哪怕这个老卡师是借着外力成为黄金卡师的。 突然源叶发出闪耀的光芒,直接将飞入半空的何无心击落。 被光芒穿过胸脯的何无心,震惊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胸口,嘴角的鲜血直流。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死死的盯着乔灵身边的源叶。 无论任何人拿走了源叶,都无法离开恒河流域。除非,他放弃源叶。 何无心双眼一闭,死了。 这突然的转折,让场面静了大约半分钟,在场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源叶怎么会背叛我们叶书一族,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法!爹,爹你不能死啊,爹——” 叶欣扑在父亲身上,无法接受刚刚镇压四方的父亲,居然被源叶击杀的事实。 源叶不是只有帮助预备玄叶战士寻找道的作用吗,为何源叶会有杀伤力? 而源叶唯一一次出手,倒霉的就是她的父亲? 天道不公! 乔灵看着漂浮在她身边的源叶,刚才源叶出手的一瞬间,她居然感应到了在天地之心《踏浪歌》出现时的气息,难道是因为源叶来自父亲对神的祈求? 而吴国唯一的神,便是天地之心的创世神? 五位长老看看自己这边五位白银卡师,又看看跃跃欲试的马元,果断选择撤退。 叶欣一众小辈也在他们的护送下离去,乔灵没有阻止。 “军师?” 乔灵莞尔,“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放过他们?从始至终,知道源叶属于长山军的,只有何无心。而追求不朽也只是何无心的野心,和他们无关。” 马元还是不忿,“可他们助纣为虐,就算我们放过他们,难保他们将来不会来找我们的晦气。” 乔灵笃定,“不,除了那个叶苏,很快叶书一族将不复存在。” “啊?”马元傻眼了,这每个字他都听的清楚,但怎么就听不懂呢? 失去黄金卡师,失去源叶的叶书一族,凭什么还霸占着恒河流域第一势力的身份呢? 恒河流域第一势力,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个名声,还有资源,土地和能获得的最顶底人脉。 想想叶书一族二十几年积累下的财富,利益动人心啊! 在叶欣狠狠得罪了痴心谷的前提下,有了痴心谷领头,瓜分叶书一族,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痴心谷失去了圣女,得罪了神庙,正是需要变的强大的关键时刻,叶书一族这样的肥肉,他们不会舍得放弃的。 至于叶苏,乔灵看不透她,但她有一种预感,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乔灵示意马元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枯枝,在马元捡起的瞬间,被使用的红枫枯萎消散,只剩下光溜溜的枯枝。 马元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乔灵,怎么军师出手,得到的就是完整的源叶,他捡个宝贝,还把最重要的红枫不见了。 “军师,红枫?” 乔灵接过枯枝,望着原本应该存在红枫的地方出神。 红枫?孤桑? 乔灵第一次见到红枫是在月神祭礼时,守望圣者的木簪。 第二次是何无心手中的枯枝。 两者表面上看毫无交集,但相似只是巧合吗? 乔灵有一个大胆的假设,《踏浪歌》中的孤桑幼叶也是红色枫叶形状。 是不是这三者有可能本质上是一个东西。 而《踏浪歌》明确交代,十大神树中,孤桑代表的是不朽。 这和叶书使用孤桑将比同阶拥有更长的寿命,还有何无心突然变的年轻,完全相符。 相互佐证,似乎真相和乔灵之间只有一张白纸的距离。 何无心一直在追求不朽,叶书想证道,那同样拥有疑似孤桑幼叶的守望圣者,他的初衷会单纯是守望天下吗? 想到守望圣者出现的时机,正好是大家讨伐鹤仙人之时。 难道无论是亲自出面,强势要收董皎月为徒,之后顺理成章的惩戒,不过是帮助自己人脱身的缓兵之计? 是啊,鹤仙人为何会动这样的歪脑筋,他虽然失去了作品卡牌赋予的力量,但他是为了交州。 这也是哪怕鹤仙人明明被废了能力,还能稳坐交州治中之位的主要原因。 鹤仙人没有卷到抄袭风波中的理由,虽然可以说是居安思危,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鹤仙人不作死,整个交州都不同意交州牧亏待鹤仙人。 可鹤仙人还是选择了走上这条路。 甚至,连兖州照水和豫州五郎,都是鹤仙人发展的下线。 拉拢儒生,出手掳走月神候选,守望圣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马元用星力埋葬了何无心,算是全了长山军的情谊。 带着源叶的乔灵很顺利的离开了恒河流域,在马元的保护下,走上了回益州的路。 何无心以为无法将源叶带走的乔灵,却如此轻易就打破了他人生最后的奢望,不知九泉之下的他,该是多么的绝望。 …… 张友狠狠推翻了他面前的茶具,可心中的烦躁感不减反增。 他已经到扬州整整一年了,一年了啊,可他干了什么。 除了摸清扬州牧和乔家不和,毫无收获。 张友也知道,扬州牧顾望舒的祖父希望对他取而代之,而扬州牧和乔家老家主都希望顺天而行。 现在是乔家占了上风,他才能安然无恙,若是顾家老家主一意孤行,他怕是只有被祭旗的命。 可恶的乔家,说什么效忠于他,若是真的对他有忠心,就该杀了虎视眈眈的顾家老家主啊! 明明知道顾家老家主想和他换命,他们还和顾家合作,这群乱臣贼子到底有没有把他的性命放在眼里。 虽然扬州这几个世家,都不是很情愿让他知道那个天命,但他还是知道了。 想到身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张友又抓狂了。 “我写这么多有什么用!你除了告诉我我的天命,和顾家老匹夫的痴心妄想,你还能干什么?” 看来被严密封锁的张友,现在唯一的消息来源只有系统。 系统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在张友脑中响起,“请宿主完成今日两万字的目标,否则,抹杀。” 张友狠狠叹了口气,颓废的坐在榻上。 “写,写,写!” 他张友未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区区两万字的任务给难住呢? 日暮时分,张友才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刚开始系统只能发布写的命令,到今日只要他完成任务,积攒任务点,就可以换取他想知道的一切情报,张友是很满意的。 第191章 隐藏势力 这也不排除被系统折磨的太惨,只要系统漏出一丝善意,就直接感到了他。 算了,他从离开雍州,就事事不顺,能有一个帮手,还有什么好挑的,毕竟这都是他努力的成果。 扬州乔家给他安排的小厮东溪急急跑进来,“少爷,今天顾老太爷又把您送去的礼物给砸了,听说不但砸了您的礼物,还和乔家那位老太爷打了一架,真可怕!” 张友没有表现出半分愤怒,让东溪有些意外。 “少爷,你不生气吗?扬州世家都知道您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顾老太爷却仗着自己是钻石卡师,就对您诸般不敬,实在是太失礼了!” 张友慢条斯理的洗了毛笔,搁好,“我不担心顾老太爷生气,我只怕他不生气了。” 东溪听的迷茫极了,这顾老太爷不给少爷好脸色,少爷怎么反倒是满意了,难道这就是少爷将来会是天下之主,而东溪只能是个奴才的原因? 张友笑了笑,没有理会东溪的疑问,如果有一天顾老太爷能忍住他暴躁的脾气,那离他被取代的日子就不远了。 顾老太爷的愿望,是一部分钻石卡师的愿望,不过是这部分卡师们没有顾老太爷的本钱,也没有他冲动,这才按捺到了今天。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顺天而行的。 尤其是知道了未来的秘密后。 如果影响突破钻石卡师境界唯一的因素是气运,所有钻石卡师们都会发疯的。 张友不知道上一世为何直到他登基为帝,这些钻石卡师都没有出现,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盘棋哪怕已经走到死路,他也决不放弃。 “乔治中大人,您不能擅闯,这里是张少爷的居所,您——” “滚开——” 乔翼遥闯到了张友面前,也不行礼,就直直站在原地,用眼神撇着张友。 张友早就听闻过这位的大名,他心中一动,若是能拉拢乔翼遥,他的胜算起码会增加三成。 “放肆,治中大人你怎么敢——” “好了,”张友制止了东溪的斥责,“你先下去吧,治中大人突然到访,想必有极为重要的事。” 东溪撇撇嘴,不想离开,但对上张友坚持的目光,心里下意识一哆嗦,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迈腿离开书房,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和治中二人了,不知治中有何指教?” 张友是当过皇帝的人,怎么会称呼一个小小的治中大人! “呵呵,”乔翼遥也不在乎,他冷着脸,“告诉我,景云的结局是什么?乔景云的结局是什么!” 张友被问蒙了,“乔景云?呵,我连你乔家嫡支都认不齐,更遑论认识什么乔景云了,况且,我怎么会知道她的结局,一个人还没有死,他的未来就没有结局。” 他是想拉拢乔翼遥,但这不代表他会对乔翼遥有求必应。 乔翼遥笑的凄凉,“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可是天命之子,顺从你的必然平步青云,违逆你的必然万劫不复。把顺者昌逆者亡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张公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区区乔景云的未来? 我没有见过天地之心神柱上的内容,但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和举止中,得出了不少消息。我拿我知道的一切和你换,我只想知道,乔景云的未来。” 也不知乔翼遥为何笃定张友知道,但显然他既然敢违背乔家的命令,闯到这里来,自然是下定了决心。 张友眼珠子一转,就决定下大本钱拉拢乔翼遥。 张友很清楚,他哪怕顺应天命,成为天下之主,乔翼遥也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没了季青云,就更不能失去乔翼遥了。 张友看着乔翼遥执着的眼神,似乎妥协了。 “乔景云虽然得到了月神帖,最终却没有成为月神。李家得偿所愿,李家嫡女李清寒成了凤家月神,从此,李家和凤家形成了攻守同盟。乔景云在返回扬州的路上,被神秘人攻击,失踪。” 这就是他上辈子得到的消息,毕竟他身为日神之一,最关注的自然是月神祭礼和属于他的月神。 别人不清楚,他登基后,专门去查了当年的月神祭礼,才知道他的月神是承恩侯府刘雪苏。 可惜,刘雪苏失败了,最后坐上月神之位的是扬州牧顾望舒的月神李清寒。 这大概是都是日神,他身为益州牧屡次遭遇刺杀,扬州牧顾望舒却能稳坐钓鱼台的原因。 吴国皇室会直接灭杀日神,只会放过月神借力的日神。 张友被接到扬州前,月神祭礼还没有结束,他自然不知道这一世,月神人选发生了变化。 “神秘人是谁?” 张友似笑非笑的看着乔翼遥,“我可是已经给出我的诚意了,怎么,治中你不表示表示?” “你——”看着嚣张的张友,乔翼遥气的牙痒痒的,但想到乔景云,他忍了。 既然是交易,张友展示了诚意,他该有所表示的。 “天地之心神柱上,记载了世间几乎所有的法则。这其中,最亮眼的,便是时间轴。时间轴上记载了吴国从古至今应该发生的一切。包括卡师的诞生,吴国替代前朝,塔山的繁荣,还有七十年前所有钻石卡师莫名失踪。时间轴包括过去,现在和将来。” “长山军之败和天下乱象初显是现在,你张友君临天下则是未来。” “钻石卡师们协商放弃了观看一部分法则,全力观察时间轴。最终一点点凑成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张友崛起称帝的故事。” 张友喃喃,“你是说,我的一生是早就已经注定好的,我并非生而不凡,而是神柱书写了我的不凡,我的一切成就都不是我的功劳,而是神柱赋予我的,这怎么可能?” “不,不是的,长山军军师会转世,乔景峰没有死,对他而言,死就是生,生就是死。难道他的一生也是被书写好的?” 这是张友无意中知道的大秘密,得益于长山军军师无后,他曾经机缘巧合得到过一部分他写给女儿的信,信上不但交代了他没有真正死去的秘密,还留下了万世轮回的方法。 可惜,张友不敢用。 但这是张友手中最大,隐藏最深的秘密,如果时间轴可以控制一切,那不会不知道这个秘密。 这是张友唯一能想到验证真假的方式。 乔翼遥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不知道把那个秘密告诉张友,是不是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对他而言,知道的越多,解救乔景云的把握就越大,和乔景云命运相连的他,摆脱命运的希望就越大。 “你的一生除了观看天地之心神柱的钻石卡师们,可能国师也知道。” 张友红彤彤的眼睛直直盯着乔翼遥,“你什么意思?国师十四年前就已经不在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他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有人告诉我,国师拥有一种奇妙的功法,可以万世轮回。不知这万世轮回之法,算不算是死就是生,生就是死?” “什么?” 张友脑中一片混乱,国师,这里面有国师什么事? 二十四年前,长山军一败涂地,国师横空出世。长山军军师和国师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可他们唯一的交集,不过是洛阳一战。 可最后一人大权在握,一人消声灭迹。 为何他们都会掌握着万世轮回之法? 长山军军师会此法是张友可以确定之事,那国师呢,他从哪里知道的? 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却掌握了相同的秘密,除非他们二人身上,还有张友不知道的共同点,否则,一切都无法解释。 “就算,就算国师也会万世轮回之法,这和你问的神秘人有什么关系?”张友惊醒,怕上面的内容是乔翼遥说谎诈他。 乔翼遥这会儿反倒不着急了,只要张友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国师,关于天地之心的秘密,他自然会拿出更多能让他满意的交换条件。 “我知道神秘人的存在,还是在你口中,不如你说的清楚些,也许,我能告诉你神秘人真正的身份呢?” 张友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了乔翼遥一眼,不是他小看乔翼遥,而是这其中牵扯着一个非常庞大的势力。 张友是在他坐上王位后,有了薄命楼的效忠,才隐隐约约知道这个势力的存在,一个偏居一隅的乔家,别说是乔翼遥,怕是扬州牧都对其一无所知。 不过,知道那个势力的存在,必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乔翼遥啊乔翼遥,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确定你想知道?” 张友的态度,让乔翼遥有了片刻犹豫,但很快便下定了决心,他宁愿因为知道太多死去,也不愿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我确定,张公子请说吧。” 张友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郑重。 “当初出手带走乔景云的神秘人自称守望圣者,守望圣者是在护送乔景云的军士面前,大摇大摆掳走了她,事后,扬州牧亲自出面,也没有找到这位守望圣者。” 乔翼遥猛地站起身,“你确定那个神秘人是守望圣者?” 张友一愣,“你知道守望圣者?”看着乔翼遥郑重的表情,张友赶紧说道:“我不确定,只知道那神秘人手中有一枚红枫枯木木簪,出场必驾着仙鹤,一束红梅是他的标志,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仙鹤,红梅,对上了,他真的是守望圣者——” 乔翼遥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张友本就稀少的好奇心瞬间高涨,“你见过守望圣者,这不可能啊,这位号称隐居世事,守望天下,除了出手带走所有月神候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说什么?带走所有月神候选,你是说他的目标不是乔景云,而是所有月神候选?那月神呢,他会对月神出手吗?” 瞧着乔翼遥紧张兮兮的模样,如果张友不知道月神是李清寒,还以为是乔景云呢。 “月神不在守望圣者的目标中……” 乔翼遥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起码乔姐姐失踪和守望圣者无关,那到底是谁带走了她?” “你说什么,乔景云失踪了,她失踪只能是因为守望圣者对所有月神候选出手了,乔景云怎么可能是例外?” 乔翼遥放松后,感到的是更深的疲倦,乔景云突然失踪,让乔翼遥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当知道乔景云的失踪有可能和突然出现在月神祭礼上的高人守望圣者有关时,乔翼遥是绝望的。 可在确定了守望圣者只对月神候选有兴趣,他又迷茫了,失踪的乔景云现在到底在哪里? 为何张友笃定乔景云不是月神,可谁是月神,在世家中根本不是机密? 张友的消息真的准确吗?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收到月神是李清寒的消息,但这一届月神祭礼,成为月神的是乔景云。她现在失踪了,乔家找不到她了,而有特殊手段的钻石卡师亲自出手,也只是确定乔景云不在凤家,不在吴国。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孤身离开吴国,一定是被人劫持了。 虽然能确定乔景云还没有死,可这世上,活着有时候真的比死了更惨,尤其是对世家贵女。” “乱了,全乱了,这一世的轨迹和我知道的完全不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张友还是张友,为何吴国的一切都变的这么陌生了?” 乔翼遥看张友小声嘀咕,不知在说什么,便问了一句。 张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他不介意有人和他分担压力。 “我要告诉你的重点,不是守望圣者,也不是月神候选的失踪,而是守望圣者背后的势力。” 乔翼遥示意,“愿闻其详。” 张友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跳动的过于迅速的心跳压下去。 “守望圣者表面上是吴国隐士,实则和安息纠缠不清。刚开始,薄命楼……以为守望圣者是安息人,后来却确认了他背后的势力和安息神庙是合作关系。可安息是有神祗的啊,守望圣者不过一凡夫俗子,怎么有资格和神祗合作?这也是薄命楼怀疑他身后有一个隐藏的极深势力的主要依据。” 第192章 间者皎月 张友故意假装不小心提到‘薄命楼’,就是为了增加自身的底牌。 张友自己知道薄命楼是在他登基后才投靠的,但乔翼遥不知道啊! 反正他因为薄命楼命主的效忠,知道不少秘密,想要糊弄一个乔翼遥,足够了。 面对张友翻出来的底牌,乔翼遥倒是没有惊讶,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张友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凭什么表现的智珠在握,自然有旁人不可匹及的依仗,若是这个依仗是薄命楼,那倒是说的通了。 张友比同龄人早熟,张友知道很多世家都不知道的秘密,张友对自己总有种超出身份的自信。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乔翼遥果然按照张友的思路走了,这是一个坑,却是聪明人绕不过的坑。 乔翼遥一直无法理解张友,现在通过他自己的付出和试探,得到了一个完美解决所有疑问的答案,乔翼遥只会选择相信,而不是继续试探。 “安息神庙乔家也知道的不多,当然,不排除我是旁支,乔家嫡支不愿意分享这部分秘密的可能。当然,我更倾向于嫡支也了解的不多,毕竟一个万里之遥外的土着,本也不会引起世家的重视。对世家而言,他们的敌人只有身份相当的世家,连豪门都不过是世家随意扶起的炮灰。” 如果世家知道安息存在真正的神祗,那怕是会直接改换态度。 薄命楼已经知道安息不少秘密了吗? 张友没有理会乔翼遥的解释,他笑眯眯的看着乔翼遥,“治中冒着得罪乔枫先生和扬州牧的风险,不会只是想问我关于乔景云的命运吧。我承认,你和乔景云关系不错,哪怕是没有利益,你也愿意帮她。可你也有你的抱负需要去实现,为了乔景云放弃一切,你甘心吗?” 张友走到乔翼遥面前,上下打量他,“我了解的乔治中,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为了摆脱乔景峰嗣子的身份,愿意付出一切。可惜,造化弄人,乔治中自以为的摆脱,不过是走上了乔景峰第二的路罢了。证明自己,你真正的自己连一天都没有活过,你拿什么证明自己?” 上一世的乔翼遥还是非常有名的,最有名的是他拆了整个乔家,又将乔景峰划在乔家头上‘长山军’三字完全抹去。 可他用长山军在吴国官场的势力对付乔家,又用靠着乔家培养的心腹背刺长山军。 最终,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上一世,死的凄惨,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也许,如果乔景云不是月神候选,他还能在这世上留下痕迹,可惜,事与愿违。 乔家因乔翼遥一人,从世家谱除名,再也没有爬起来。 乔翼遥其人可谓是开了除名世家的先河。 要知道,在此之前,只有衰落的世家,没有覆灭的世家。 现在,此刻,张友终于明白了为何长山军出身之人谈起乔翼遥,都是一副鄙视的态度。 原来,乔翼遥也修炼了万世轮回之法啊! 也是,他一个外人都能得到乔景峰的手书,作为乔景峰名义上的嗣子,怎么可能没有不知道这个秘密,得到万世轮回之法,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他刚刚故意在张友提到生既是死,死即是生时,先一步说出万世轮回之法,不过是为了撇清关系,人心而已。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知道万世轮回之法的乔翼遥凭什么靠着八个字,就判断其和万世轮回之法有关? 如果乔翼遥也修炼了此法,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这么说,他该小心乔翼遥有另外的身份。 刚开始,乔翼遥拉拢的价值,在于他作死前,雄厚的资本,那这一刻,上一世他了解的乔翼遥之死,天知道是不是金蝉脱壳之计? 同等推测,确定死的不能再死的乔景峰,会不会换个身份回来呢? 国师的万世轮回之法,因为他将其传给了吴国陛下,所以,在薄命楼有所记载。 当然,国师没有告诉陛下,那是万世轮回,而说是太上忘情决。 就不知道现在奇迹生还的陛下景陆离,知不知道这个秘密了。 毕竟,国师和乔景峰有意识的在分裂和重生,而吴国的陛下却只以为是灭情灭心之法。 修炼万世轮回的基础,便是稳固自身的灵魂境界,毕竟万世轮回,如何连自己都丢了,还谈什么万世,直接转世不是更省事吗? 被张友一语道破一生追求的乔翼遥,并没有如张友预料的那样,惊慌失措,他甚至很平静接受了张友的嘲讽。当然,如果他知道张友已经猜到,他也修炼了万世轮回,就是另一个态度了。 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和乔翼遥平等对话,已经是乔翼遥对张友最大的高看了,又如何会认为,张友有不属于经验丰富的成年人的智慧。 因一时轻敌,被敌人发现了最大的秘密,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事。 “我的追求和梦想,就不劳张公子操心了。既然薄命楼选择了张公子,那只能说明,张公子成为开国皇帝,是必然的结果。那请问张公子,难道你就直接接受乔家的‘好意’,等着登临九五?” 乔家废了那么大的劲,将张友扶上皇位,自认为等张友当了皇帝,就该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乔家会放任什么都没有付出的张友成为真正的开国太祖,别搞笑了! 张友现在的处境和他有什么不同。 张友的一辈子已经注定,就像他乔翼遥成为乔景峰嗣子后,只有接受乔景峰的好友,人情,被那些不能接受乔景峰已死之人,作为最佳的替代怀念对象。最后以乔景峰嗣子这个符号为自己的人生画上结局。 还要时时担心,修炼了万世轮回的乔景峰会不会杀回来? 他可不是乔景峰亲自选择的嗣子,连昆吾国的乔晋,都比他更名正言顺,起码,他是乔景峰本人承认的义子! 乔翼遥不甘心,和乔翼遥一样处境的张友,甘心? “我们是一样的人,注定了要做一番大事业。”张友意味深长的说道,“眼前的黑暗是暂时的,我相信,只要我们联手,未来将一片光明。” 乔翼遥沉默了,可没有反驳便是最好的回答。 “合作愉快,乔治中。” …… 今天益州码头,一如既往的繁华,行在水面上的一艘艘船只,船上的旅客,码头上的帮工,还有岸上翘首等待的亲人,交织成一幅极为热闹的夏日码头图。 其中一只刚刚靠岸的大船上,一位头戴幕帘的少女立在船边,似乎正要下船。 她身后跟着簇拥着几位军士,领头的是个三十余岁的青年。 乔灵刚刚迈步上岸,就看见了码头上等待的身影。 “欢迎回家,师妹。” 是季青云啊! “我回来了,师兄!” 一行人上了季青云的马车,乔灵刚刚坐稳,季青云沉下脸,抢先开口道,“如果不是这个人偶有极大的副作用,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你被困住了?” 马车走过一条大道,叫卖声,脚步声共同组成了一副盛世景象。 可马车内,却像是夏日遇雪,温度很是美丽冻人。 乔灵勉强一笑,“师兄你怎么了,你可从来……” “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是好说话的,憨直的,是不是?所以,这都是我的过错,是我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宠坏了你。” 宠?她怎么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宠她了?自从在书院答应成为师兄的治中,劳心劳力的好像一直是她吧! 不过,她也甘之如饴是了。 “师兄何必生气,这件事就算是告诉师兄,其实也改变不了半分,既然如此,又何必牵累师兄劳心思担忧呢?” 季青云苦笑,“师妹,我知道我不聪明,你只要想瞒住我,我永远也猜不到。以前,我觉得不聪明就不聪明吧,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可这一刻,我突然希望,我不是那个永远被忽略的存在,因为我帮不上忙,就活该给无视吗?师妹,我以为我是你的师兄!” 季青云的话说的很重,像他这样的老实人,这已经是极限了。 乔灵有些惭愧,“对不起,师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有怎样的难关等着我们,我们都一起面对。” 季青云脸色瞬间放晴,他的底线只是乔灵保证以后不会轻易涉险,没想到聪明绝顶的乔灵也有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时候,很好,很不错,他很满意。 “师妹,我不问你怎么得到这个人偶的,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这个。” 季青云将一块白狐狸面具交到乔灵手中。 “师兄?” 乔景云点头,“是,就是你和弟弟结缘的那块面具,他让我带给你的,说你这次借着人偶回归,自然不好直接见熟人,但有了这块面具,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弟弟总是比他更细心,也想的更周全。 乔灵收好面具,“多谢师兄,也替我谢谢季师兄。” “这有什么。”季青云无所谓的摆摆手。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弟弟不亲自将面具给乔灵,但既然是弟弟让帮忙的,他也不推辞就是了。 “对了师妹,我们的反间谍活动进行的很不错,不但将一些小国的爪子都剁了,还抓到好几位疑似薄命楼的间者。” “薄命楼?”乔灵下意识反问,却被季青云当做没有听说过。 毕竟乔灵年幼,家中长辈应该也不会把人间最黑暗的一面这么早告诉她。 “薄命楼是吴国皇室三大间者中唯一一个只收留女子的组织,薄命主司卡师官吏情报,兼具暗杀职责。其主被称为命主,是吴国官吏们最厌恶的存在。对了,这次我们抓到一只大鱼,你一定猜不到她的身份!” 面对师兄‘小人得志’,乔灵‘无奈’配合,“请师兄不吝赐教!” 季青云笑的得意极了,“你知道月神候选云中郡董家董皎月吗?我知道你不熟,毕竟只是雍州一贵女。她是儒生墨笔书生的妹妹,不,墨笔书生已经不是儒生了。谁能想到墨笔书生居然这么大胆,连儒生都敢冒充。如果不是因为他妹妹是月神候选,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季青云还是这般,想到一出说一出,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季青云故意为难人呢! 毕竟猛将没脑子是公认的,别人不会觉得季青云发散思维,只会觉得季青云看不起人。 董皎月?不巧,她虽然不太熟悉,但好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个月,也不算陌生。 她一个雍州世家之女,怎么会加入薄命楼? 难道是? 也对,以乔灵上次在雍州见到的墨笔书生的模样,便可知,以他的资质,能假冒儒生已经是向天借胆了,怎么能做到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发现的地步? 灯下黑,没有人想到居然有人敢冒充儒生是其一,那董皎月借助薄命楼帮着遮掩怕是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吧。 当时董皎月的神物是白日菊,永失吾爱,难道说的便是堕入薄命楼的机遇。 董皎月的爱,是追求自由吗? 成为薄命楼的间者,一生自然不得自由。 以前董皎月的卡牌图案可是水仙,这么说来,一切就都合理了。 看来个人的际遇对灵魂的具现果然是有影响的。 “不对啊,这月神候选在月神没有出现之前,自然足够贵重,可在月神祭礼都已经结束的现在,一个小小的月神候选,又有什么分量呢?” 难得有乔灵不知道的,季青云可嘚瑟了,笑眯眯的抬抬下巴,示意乔灵斟茶。 乔灵也不生气,反正今日造的因,明日总是要还的。 看着乔灵乖巧斟茶,季青云笑的极为开怀。 果然,益州儒生祭酒大人倒的茶,味道真真是与众不同,茶水入口,让他通体舒泰啊! “月神候选当然在有月神的前提下,不值钱了,可惜,凤家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宣布月神退位,新的月神将在之前的其他五位月神候选中择出。这大概是凤家月神在位最短的记录了,也不知凤家在计划什么?” 季青云蹙眉,他最讨厌这些阴谋诡计了,这会显得他很没有脑子。 第193章 踏浪 乔灵想到在恒河安息交界处,见到的乔景云,忍不住叹气。 凤家这是和吴国皇室投诚了?难道他们就那么笃定,将来胜利的一定是皇室? 转眼乔灵重生已经度过了四个春秋,除了雍凉益三州,其他地方可谓是毫无变化。 世家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季青云这股新崛起的寒门,因为益州的繁荣,也有了角逐天下的资本。 可皇室,面对势力越发膨胀的世家,到底有多少胜算? 皇室手中到底有什么底牌,使得从不站队,独成一股势力的凤家,也选择了结盟? 凤家再落魄,也是真正修仙者的后裔,代表的是当年穿越界壁,来到吴国的所有修仙者的立场。 凤家会轻易向地头蛇低头吗? 这么多年都没有屈服,自认高高在上的凤家,是什么原因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月神候选的名单我已经拿到手了,扬州李家的李清寒,洛阳承恩侯府刘雪苏,还有云中郡董皎月。对了,剩下两个是天选入降,普通人出身。”季青云说着说着,发现乔灵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有些奇怪,这可是最机密的消息,凤家若不是第二次开启月神祭礼,连他这一州州牧怕是都无法得知,怎么乔灵好像兴趣不大? “师妹,月神祭礼很重要,虽然不需要我们参与,但毕竟我也是日神之一,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除非我的月神是刚刚退位的那位,否则,我怕是又要被迫卷入其中了!” 上一次的无妄之灾,让他和死神擦肩而过,这对季青云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不是谁都能生死浮沉后,像季青云一样,很快振作起来,又一次投入益州的建设大业中的。 说季青云是益州吉祥物,但只要一天他是益州明面上的第一人,那益州所有的功绩,占大头的都是州牧。 季青云在益州的声望,不低。 乔景云的日神是晋王景承麒,乔灵心中划过这个念头,忍不住失笑。 想到追随晋王离开的乔景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皇室和凤家结盟的诚意啊! 乔灵看着面前口气担心,眼神中却充满跃跃欲试表情的师兄,颇有些头疼的捂住额头。 “师兄啊,你不会是打算搅合进去吧,你放心,这一次的月神祭礼,不会如上次那般盛大了,自然也无法影响到万里之外的你。我倒是更为好奇,凤家怎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 天珠是月神祭礼最重要的介质,没有了天珠,月神祭礼便失去了所有神异。 乔景云将是凤家最后一位月神,在乔灵带走天珠后,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凤家不可能不知道天珠不见了,但他们还是选择再一次举行月神祭礼。 凤家怕不是不想换月神候选的身份,而是失去天珠后,无论是天选入降,还是月神帖,他们都做不到了。 可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凤家依然固执己见举行月神祭礼,怕是所图不小啊! 但可以肯定的是,决不是为了选出新一任的月神。 “不明智的决定?师妹你知道什么?难道这次我不能将计就计,将上次的仇报了?” 乔灵语气中对月神祭礼的熟悉,让季青云感到怪怪的,却也没有多想。 乔灵看着季青云眼中的执着,师兄这是不会放过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人啊。 当然,之前不动手,是因为月神祭礼的特殊,师兄又不愿牵连无辜,这才耽搁了。 这次有了机会,季青云自然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 伤害师兄的人,是刘雪苏啊! 只有她有动机,但是,一个普通的世家贵女,为何能找到刺杀一州州牧的高手? 而且这个州牧本身还是黄金卡师! 以前乔灵单纯觉得,黄金卡师不过是白银卡师的下一阶,可这次恒河一行,却让她真正了解到黄金卡师的意义。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突破,而是对生命层次的进化。 作为吴国唯三的黄金卡师之一,季青云上次危在旦夕实在是存在太多的疑问。 不是一个刘雪苏可以做到的,哪怕是加上承恩侯府也不行。 所以,在师兄脱离危险后,乔灵并没有第一时间对刘雪苏出手。 “师兄放心,敢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看着眼前大包大揽的乔灵,季青云只得无奈答了一声。 他的师妹啊,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的能力,可正因为乔灵太厉害了,才几乎将所有有挑战性的任务都接了过去。 益州的基础是乔灵打的,益州的政务季青云几乎没有过问过。 益州军脱胎换骨,得益于乔灵的七星玲珑阁。 连前段时间,臃肿的农户问题,也在灰衣开发了西域后,彻底消弭。 如果说以前的益州,还需要用季青云的勇猛来震慑八方,那现在的益州,有了乔灵,有了无数新进的猛将,有了最新的雄鹰战队和飞鱼战队,还需要季青云吗? 也许,益州更需要的是精通政务的弟弟,而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季青云。 想到弟弟要求他借机发难,以报复上次刺杀为引,宣誓益州牧的存在感。 季青云就从骨子里感到无力。 对付险些要了他性命的敌人,他理直气壮。 可弟弟隐含的意思明明是,只要找个对手,就可以出手。 这算什么,为了加强自身的权力,终于要突破底线了吗? 弟弟明明也和愿意和乔灵亲近,为何他还能这么无情的要求打压乔灵? 季青云张张嘴,想问问乔灵的意见。 乔灵那么聪明,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话到临头,他却没有说出口。 也许,不聪明的季青云,也不希望在乔灵面前表现的太愚蠢。 而且,如果和盘托出,弟弟一定以为他故意在乔灵面前说他的坏话。 弟弟很在乎乔灵,他一定不希望乔灵知道是他的主意。 是啊,在乎也要打压,这就是官场! 就这样吧,乔灵那么厉害,哪怕他最后搞砸了,乔灵一定能收拾好的。 这一刻的季青云选择了最不为难的一条路,却在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中,辗转反侧。 如果,如果当初他将弟弟的谋划告诉乔灵,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益州只要有乔灵在,那什么都不会改变。 季青云的弟弟选择打压乔灵,自然是因为乔灵太过勤劳,已经将益州百年见所有的计划都做好了。 加上几年间,乔灵带出了不少人才,又有学堂保证识字人数,药堂让夭折死亡率跌破下限。 没有了乔灵主持的益州发展计划,仍能平稳进行的。现在的乔灵,在益州不是不可替代的。 这世上,没有谁会永远需要谁。 连不可或缺有什么在上位者的眼中,也是原罪。 大概只有季青云这样的益州牧,才能容得下乔灵。 可益州,还有一个季青云。 益州政务厅。 乔灵面前摆着两个东西,一个是从恒河流域捡到的榭寄生笔记本,一个是从何无心手上得到的枯枝。 乔灵翻开榭寄生笔记本,感到颇为奇怪。 因为笔记本中每一页都是空白的,就好像是一个平凡的未使用的笔记本。 可它当初是从屠杀者身上掉出来的,不但受十六金章一击,不曾有半分损毁,而且没有任何人发现它。 现在它的平凡无奇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就是不知道这笔记本有什么作用?屠杀者是从什么途径得到它的? 还有,安息现在使用的还是石板,怎么会出现纸张? 这本榭寄生笔记本真的是安息之物吗? 马元迈步进入政务厅,抱拳。 “祭酒大人,李景文求见。” 马元进入政务厅,代表的就是益州将军的身份,自然不好称呼乔灵军师。 乔灵意外的看着马元,“就是那个益州目前最大的农场主?” 马元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后脑勺,“也是我第一次来益州时帮了我的人。”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马元居然和他还有联系。 不是说马元不念恩,当初李景文帮了马元,乔灵也代表马元将这部分人情还给了他,以马元现在的身份,李景文哪怕是益州有名的大商人,二者地位都天差地别,何况李景文只是在农业方面有所建树,在益州商业日益繁荣的现在,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想到益州商业的繁荣,乔灵的心情好了很多。 乔灵没想到,马元军务繁忙,居然还愿意抽出时间维持这段友谊,要么李景文其人手段高杆,要么就是马元念旧了。 乔灵心情不错,看咱马元的面上,见一见也无妨。 “让他进来吧。” 马元面露喜色,“诺!” 马元出去后,李景文很快便来到乔灵面前。 “李景文见过祭酒大人!” 李景文虽然对突然带上面具的乔灵感到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乔灵颔首,“不必多礼,不知李公子有何事?” 李景文尽量表现的沉稳一些,“李某冒昧来访,是为了一件大机缘。不知祭酒大人可曾听说过国师宝藏?” “国师宝藏?”乔灵来了兴趣,在她刚开始调查国师的卡牌作品《踏浪歌》的当口,突然冒出来一个国师宝藏,李景文是消息灵通还是不灵通呢? 李景文见祭酒大人似乎有几分兴趣,心中才安定三分,不敢耽搁,直入主题,“国师离开之前,曾留下一份宝藏,由国师最忠心的属下守护。而这份宝藏被指定了主人,那就是吴国唯一的女儒生。” 乔灵神色一暗,唯一的女儒生?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会怀疑‘唯一’,毕竟惊鸿仙子才是第一位女儒生,而她益州乔灵,便是其二。 可乔灵自然知道,吴国唯一女儒生是直接指向她,起码至今是这样。 如果上一世国师宝藏指定的主人,也是吴国唯一女儒生,那这个人不会是没有成为卡师的乔灵,那上一世被指定的宝藏继承者是谁? 乔灵不动声色,“既然是唯一的女儒生,为何你却找上了我?” 李景文被问蒙了,“我,我觉得如果有一个人有资格和国师有关系,那这个人只会是祭酒大人。我当然也知道洛阳也有一位女儒生,可不出仕的儒生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乔灵失笑,是啊,哪怕你天纵奇才,你不为国出力,国民怎么会认可你呢? 自由和责任,既然做出了选择,那自然也该承担选择后带来的一切后果。 “祭酒大人,我可以联系国师的手下,带你去藏宝的地方,之后拿还是不拿,都由祭酒大人自行决定。这国师宝藏注定是你的,我只是将入门的请柬送过来,决不敢居功!” 乔灵随意的将桌案上的榭寄生笔记本合上,“如果你是我,被人告知有一位陌生人给你留下了一个宝藏,你会直接去接收吗?或者说,你愿意继承前辈的遗泽吗?” 国师是儒生,称呼一声前辈也是应该的。 前者担心是陷阱,而后者则是作为一位儒生的骄傲。没有前辈的馈赠,乔灵也走了今天的高度。 既然如此,乔灵又为何要接受这个锦上添花的好意呢? 平白添一笔人情。 李景文被问住了,“我知道祭酒大人有顾虑,但我个人认为实在不必多想。国师为国为民,也许通过特殊的途径,知道了祭酒大人的存在,这才留下礼物,助大人更好的进步,以便回馈百姓,治理天下。这是祭酒大人这些年为百姓们做了这么多应该拿的。以国师的身份,决不会算计一位于国有功的栋梁的。” “你知道《踏浪歌》吗?” “啊?!” 乔灵直视李景文的双眼,“你何必自欺欺人呢,所谓的忠心国师者,指的不就是你,或者你背后之人吗?既然能被国师托付如此重要之事,自该是国师心腹,对国师的了解该超出普通人很多才是,国师的卡牌作品,你不知道怕是说不过去吧!” 玄陌是国师的笔名,这件事季青云的弟弟知道。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乔灵在回益州后,见了他一面,正好说道天地之心的经历,自然也说道了《踏浪歌》上的笔名——玄陌,便被告知了这个秘密。 李景文心中对乔灵只有敬佩和仰慕,乔灵问了,他不但会一五一十的答,更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94章 剧情脱轨 “《踏浪歌》我小时候读过,虽然这本作品发行的很少,但因为当初正是交给我外祖雕版,所以,我有幸提前见到。” “《踏浪歌》讲的是一个叫叶苏的少年,意外穿越异世,在浣纱村成为玄叶战士,通过自身的努力,突破重重难关,被封为异性王的故事。” “当然,这只是故事的上半部,下半部讲的是叶书通过修仙者的引导,进入天寰界,却因错过时机,无法形成灵根,不得不独自打拼,寻找重生灵根之法。” “叶书后经过一次次磨难,得到二十四枚定海珠,意外进入九重天,成为三十三重天新的主人,最后还借着三十三重天的力量,让建木重生。” “通过建木,叶书进入洪荒,截取灵气,搜寻灵植,意外成为危楼月君,终成就大罗金仙之位。” “危楼?”乔灵假作疑惑。 李景文忍不住笑了,“是,就是您《洪荒之龟灵》中的‘危楼’,我不知危楼是不是如您所写的那般,悬于五行莲的中轴线上空,以观天下命轨为己任。但危楼的确在《踏浪歌》中出现了。如果不是我知道以祭酒大人的才华,必然不屑于抄袭别人的作品,我怕是都要怀疑,也许祭酒大人曾经读过《踏浪歌》,借鉴了其中一部分世界设定。” “当然,《踏浪歌》中的危楼,是以占卜命运,维系命轨为己任,而作为危楼除命君外,身份最高的三君之一的星君,修炼的是以‘盈缺无常’为修炼核心的功法,自然五根无源,当初在天寰界主角叶书真是缘木求鱼了。” “当然,叶书在故事一开始遇到的是另一位待定‘星君’,为了斩灭除他之外所有人成为星君的可能,他给每一个有一丝机缘成为星君的候选者都指了一条不归路。比如,叶书的玄叶战士。” “玄叶战士依托于起源的玄叶力量多寡,玄叶强大,则天赋出众,限制较少;玄叶弱小,则天赋一般,直接被规则束缚,自求死路。” “孤桑的确是十大神树之一,本身有成就不朽的属性,但若是叶苏当时得到的是一片孤桑,那自然是一飞冲天。可惜,是一片幼叶。” “世间有十大神树,但大半已经入灭,等待着有缘人将其复苏。可孤桑却是特例,她生来不朽,与世长存。如果只计算寿命,与不死不灭的圣人相比也不逞多让。又怎么可能轻易入灭?” “其他九大神树的幼叶,拥有其成叶万分之一的力量,但孤桑幼叶中,却几乎不存在不朽之力。叶苏用孤桑幼叶起源,短时间可借着神树幼叶的东风,成为强大的灵叶战士,但也就这样了。” “玄叶战士的境界从低到高只分为三个等级,预备玄叶战士,玄叶战士和灵叶战士。成为灵叶战士的叶书,已经走到了力量的巅峰,等待他的不过是永远也无法跨过的高山。” “如果不出意外,叶书致死也只能是一位灵叶战士,而且,这其中还有别的隐喻。我能力有限,不曾读出国师在《踏浪歌》中的暗示。” 故事刚开头的老爷爷果然居心不良啊! 那故事开头浣纱女们的歌谣,又作何解释?书名《踏浪歌》从侧面证明了这首歌谣的重要性,为何在副册和李景文的雕版上,都没有解开伏笔? 难道《踏浪歌》仅仅是一个有趣的书名?不,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内容。 为何李景文的《踏浪歌》和她在天地之心读到的《踏浪歌》副册结局完全不同? 可李景文的《踏浪歌》前后逻辑自洽,天衣无缝,而乔灵读到的副册却有诸多隐秘,难道副册之所以是副册,是因为本身记载有误? 可她知道的天寰界稷下学宫的创始人叶书大人,又如何解释? 天悲六子也不是空穴来风。 《逐日无光》已经不是记载在纸面上的故事,而是她亲身经历的世界。 李景文版本的《踏浪歌》中也有天寰界,也有山河同寂,也有二十四枚定海珠和建木,这一切又如何解释? 要知道,李景文版本,可是雕版! 哪怕这个版本因为未知的原因,发行不多,那也是发行版。 儒生想要得到力量,需以自己的名义发行作品,传播自身的信念,才能收集星力,提高修为。 “如果,我是说如果,《踏浪歌》有不同的结局,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面对乔灵奇葩的问题,李景文表现的颇为镇定,他眼神中透露出,不愧是儒生,这举一反三,收集素材,安排反转的能力,已经化入骨肉,成了本能了啊! 李景文思考片刻,给出了一个他认为比较全面的答案。 “也许一个是正版,一个是盗版;也许是同样的境界,不同的解读角度;也许是作者对自己的作品做出了较大的调整,修改了大纲?” 乔灵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踏浪歌》是第二种可能。 天地之心的作品卡牌,证明了《踏浪歌》副册内容的真实性,哪怕是副册,也是出自作者之手。 否则,《踏浪歌》就不会形成作品卡牌。 可一位儒生一生只能拥有一张作品卡牌,是吴国的规则。 乔灵的‘例外’,至今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也许是因为小书,也许是因为乔灵的穿越或重生? 既然《踏浪歌》的存在是真实不虚的,那就直接排除了第一种可能。 至于第三种,国师修改了大纲,不,如果是修改了大纲,那原本的作品卡牌会崩溃,新的作品卡牌有可能形成,有可能不会形成。 这也是儒生们哪怕对形成的作品卡牌很不满意,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修改或重写的原因。 形成作品卡牌就够困难的了,要是因为自身的完美主义,将作品卡牌作没了,那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既然修改后,原本的作品卡牌会崩溃,新的作品卡牌有可能形成,那假设乔灵看见的是第二版,就不该有副册这两个字。 若李景文版本才是第二版,乔灵看见的作品卡牌根本就不会存在。 综上,还是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大一些。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李景文没有说谎的前提下。 “祭酒大人,我们现在谈的好像是国师宝藏吧,和国师的卡牌作品好像没有什么关系?我可以保证,国师对您绝没有恶意,反正是白捡的好处,为何不要?” 说道这里,李景文神思恍惚了片刻,是啊,白捡的东西啊,他手中不是也有一件白捡的宝贝吗? 乔灵没想到李景文对她接手这个所谓的国师宝藏如此热心。 乔灵当然不知道李景文虽然对墨衣使者的首领将军说,他只会告知,不会劝谏。 但当一个人觉得前方的东西是个宝贝,而自己却不能得到时,那他就会有两张面孔。 一张是自己得不到,那也不允许别人得到。他会极力贬低宝贝的价值,故意忽悠别人也错失机缘。 一张是自己得不到,看着别人得到也是好的啊,但他希望那个人是他亲自选出来的,是他盼望的。 显然,乔灵是第二种。 乔灵有些无语,你李景文居然在国师死对头军师的女儿面前保证,国师留给她的是宝物而不是陷阱? 国师既然能知道十几年后的她,为何不能知道她是乔景峰的女儿。 也许,这是国师斩草除根之策? 在乔灵走神时,李景文欲言又止,他面前有一位强大的卡师,也许,他的疑问可以在她口中得到解答。 可那是他最大的秘密,如果那个秘密的存在,让身为益州祭酒的儒生卡师,也忍不住垂涎,他的选择便是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可从天而降的真的只有馅饼,没有陷阱吗? 上次见面,李景文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益州祭酒是何等身份的存在,以至于错失良机,这次,难道因为心中的怯懦不敢追求一个真相吗? 也许,他可以用一种不惹人怀疑的方式请教,毕竟见到祭酒大人的机会太难得了。 “祭酒大人,您也知我经营着不少农场,但有时候仍然会觉得各方资源有所欠缺,我当然不是说您和益州的官吏做的不好,恰恰相反,您们做的已经超出我想象的优秀。我只是有些贪心,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一种特殊的卡牌,可以指导农场全方位发展?如果我想要这样特殊的卡牌,不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没有乔灵,李景文的农场技术优势会更大。 可李景文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乔灵整体抬高了益州农业的效率,从而相对的拉低了他农场的利益。 毕竟,他从一开始的出发点,便是想帮助乡亲,现在,益州能发展的这么好,乡亲们也沾光。 他不能得了好处,还责怪给好处的那个人。 乔灵挑眉,“我的庄园?” 李景文脸色一片苍白,仿佛不敢想象,他那么隐晦的表达,都会被乔灵揭穿他心底的秘密,他闪烁的眼神中布满了惶恐。 乔灵眨眨眼,“不是你说的,可以指导农场全方位发展的卡牌吗?你描述的不就是卡牌‘我的庄园’嘛?” 李景文勉强一笑,急速跳动的心脏有了缓冲的机会。“是吗,原来这张卡牌叫‘我的庄园’?不知若我想得到这张卡牌,需要用什么来交换?” 李景文第二次开口,迎接他的却是乔灵似笑非笑的眼神。 李景文心脏差点骤停,他今天似乎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可悲的是,他连自己为何会栽了都不知道。 “祭酒大人?”李景文语气干涩,下意识舔唇,“请祭酒大人让李景文死个明白。” 商人就是商人,不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出众,连话都说的颇为委婉。 “不用如此,李公子,我对你的命没有兴趣。我也不介意多说几句,看在你带来的情报份上。” “李景文,你忽略了两件事,第一,你只是益州的一个大商人,普通人没有机遇,是永远不会知道卡师的存在的,而且,还知道卡师界存在让普通人使用的白卡!第二,你刚刚说过,你外祖家曾经拥有可以替国师那样的人物雕版的作坊。十几年前,还没有锦官城,也没有文社。现在文社可以将雕版外包,一般符合条件的作坊都可以做,可十几年前呢?” 李景文额头冷汗直冒,他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乔灵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么多问题。 刚刚他还想借助乔灵的博学,知道自己的金手指有没有负面影响,真是愚蠢啊! 但只要不是金手指暴露,那他就还有生机,这大概是不幸中唯一的幸运。 乔灵的眼神对李景文的压力非常大,他知道,祭酒大人是看在马元的身上,才没有让人将他压下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李景文闭目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祭酒大人,我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是由国师的拥蹙者组建,我们自称为墨衣使者。国师宝藏的秘密,我是从墨衣使者的首领将军口中知道的。但将军也告诉我,除了墨衣使者,还有一股势力知道国师宝藏的存在,那就是云中郡陈家。” “首领将军推测,国师的卡牌作品《踏浪歌》写的是将未来会发生的事。” “一个主角叫张友的故事。” 李景文将上次将军告诉他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乔灵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谛。 想到她曾经打趣说这个世界也是一本书,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她曾经离吴国世界的真相那么近过吗? 从天地之心回归的钻石卡师,没有按照剧情死去的吴国陛下,还有现在蒸蒸日上的益州。 让剧情完全脱轨了。 如果说益州牧季青云没有按照剧情奉张友为新的益州牧,是因为她的出现和景陆离的帮助,将追杀师兄的世家直接压了下去。 之后,又将益州经营的铁桶一块。 季青云自然没有了将益州送出的理由。 第195章 外挂隐秘 那当初做出奉张友为主决定的人,应该是季师兄吧。而这本书从始至终都没有说有第二个季青云,师兄的结局应该是死在世家手里了。 师兄虽然修为高深,但师兄如此重情重义,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他活着的时候,伤害他的亲人。 吴国陛下失踪于塔山,应该是因为没有在张家村遇到她,也有可能遇到了,只是当时她根本就不是卡师,不会引起甄止戈任何反应。他在忍耐一段时间后,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可惜,那一世甄止戈没有躺赢的人生,自然被永远的留在了塔山。 那天地之心中钻石卡师的回归呢? 上一世直到故事结束,这些消失了七十年消失的钻石卡师也没有出现,这一世,是什么促成了这个结果? 华胥氏的继任,不,这是既定发生的事。千年交替,哪怕这一世张冬杏代替了二姐,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等等,紫湖祭祀送走所有钻石卡师,是因为他们没用了,失踪的神柱已经全部归位。 上一世钻石卡师不能离开,是不是因为最后一个神柱没有回来。 可两年前神柱突然归位的契机是什么? 乔灵下意识想到景陆离在塔山的身份,玄陌。 那个突然出现眼瞳中有书卷图案的神秘人,他告诉她,在没有得到神座前,千万不能恢复第一世的记忆,否则,一切将没有希望。 还有,重瓣莲聚,山河永寂。 玄陌? 乔灵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玄陌不就是国师的笔名吗?还有,她在九州阁验证儒生身份的玉璧前,看见的玄? 也许,就是玄陌。 不是传闻说,锦官城和文社都是国师用大神通建造的吗? 也许,这是真的。 国师?玄陌?景陆离?神柱回归! 这一切又代表着什么呢?如果国师等于玄陌,景陆离等于神柱回归,那两者之间的关系呢? 李景文小心翼翼观察着乔灵的表情,可惜,一无所获。 是啊,祭酒大人可是益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她的心思怎么能是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够看穿的。 “祭酒大人,我知道的关于国师的一切都已经告诉您的,您看?” 乔灵回神,面前这个人知道《踏浪歌》正本的内容,也被告知天书中未来的命运,却从未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而只是单纯判断,两本《踏浪歌》总有一本为真,一本为伪? 真不知该感叹他的好运气,还是该指责他对秘密的不敏感了! “你回去吧,国师宝藏我会去的,但我必须带人和我一起去。你可以回禀你的首领将军,让他安排人带路,至于时间,一个月后吧,我也需要做些准备。” 李景文诧异,按祭酒大人刚刚的表现,明明是不愿意轻涉险地的,而且,对国师宝藏也不屑一顾,怎么转眼一切都变了。 也许,祭酒大人从一开始就对国师宝藏有兴趣,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果然,大人物的思维方式和他表现出的完全相反啊,也许,这就是为何他最大的成功只是一个商人,而祭酒大人却可以把控益州实权的根本性原因。 李景文恭敬行礼后,退下了。 乔灵望着手边的榭寄生,一时陷入沉思。 《踏浪歌》中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国师虽然厉害,可他一介凡人,为何会写出这样的内容。 这不是一个儒生,甚至说是这个书中世界之人,可以知道的秘密。 以前,乔灵只单纯觉得这个国师天纵奇才,居然在义军兵临城下之时,都可力挽狂澜。 他修建卡师书院,还有了锦官城和文社。 可以说是为以后的儒生铺平了道路,扫清了一切可能会有的障碍。 国师对儒生,有这么深刻的感情吗? 可他做的一切,更像是为后人铺路,甚至,为此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以前乔灵听到风闻,说国师是为了建造锦官城,劳累过度而死,乔灵是不信的。 锦官城对卡师意义重大,可这世上卡师太少了。 国主年幼,摄政的国师应该做的是善待黎民,而不是不顾一切,给卡师,或者说儒生更优厚的待遇。 可这一刻,国师宝藏的出现,让乔灵有所明悟。 如果,本来国师的一生就是为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为了一个执念,是不是一切都说的通了! 为了一个未来唯一的女儒生,平弭乱世,修建卡师学院,还有锦官城和文社。 哪怕身死,也留下了丰富的身外之物,交由心腹之人转交。 这才是乔灵改变主意最主要的原因。 上面的一切如果都成立,那国师宝藏的确是唾手可得的机缘,而不是陷阱。 至于,这个人选是不是乔灵,乔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为何是她呢? “祭酒大人?李景文让您为难了吗?你不用看我的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乔灵看着神色忐忑的马元,没有出声,也该让他明白,现在他的一言一行,对益州,对身边所有人,都有了极大的影响。 他马元再也不是一个小小的长山盗马贼了。 马元看着乔灵平静的眼神,心情更加沮丧,他深刻的认识到,也许,是他任性了。 他既想要过去真挚的友谊,又不愿意放下现在的身份,如果他不能调整自己的心态,那兼顾两头的结果,便是失去一切。 “祭酒大人,是马元错了,马元会好好思考,以后绝不草率行事。” 乔灵和马元相识于微时,如果是旁的手下,乔灵怕是早就放弃了,也就马元,还能得到一次机会。 但愿他能真正改过。 “你看住我的身体,我回一趟天地之心。” 马元猛的抬头,“啊,哦!” 乔灵人偶的缺陷,是马元先发现的,当然,是在乔灵有所察觉的前提下,让马元做了个实验。 在回益州的路上,乔灵交代马元看住自己,撤了操纵人偶的神识。其实操纵人偶,需要卡师将灵魂直接附在其上,否则,灵魂力不足,是驱动不了人偶的。 但乔灵金丹期的神识,本质上和普通人的灵魂质量天差地别,她只需分出一丝神识,就足够了。 失去乔灵神识的叶灵苏醒了,那也是马元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叶灵。 此刻,随着乔灵的离去,叶灵睁开了眼睛。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我警告你,你敢伤害我,叶苏哥哥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放了我,我会帮你和叶苏哥哥说情,只要你放了我!” 马元捂脸,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顶着军师用过的脸,性格却和军师完全相反的叶灵说话,这太幻灭了。 “安静点,否则就送你去喂虎!” 呜呜呜,他居然威胁要将军师喂虎,他果然是胆大包天,要是让军师知道,他怕是没有几天好活了,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叶灵战战兢兢地把自己藏在桌案后,想要离马元更远一些,这个人真的好凶啊,他不会真的要让老虎吃了她吧。 可惜,政务厅就这么大,叶灵能藏到哪里去。 叶灵蜷缩着身体,叶苏哥哥,你在哪里,你说过会保护灵儿一辈子的,求求你,快来救救灵儿吧。 灵儿以后绝不敢不听你的话,也不敢将你送给灵儿的菩提果送给其他人了! 叶苏哥哥,你在哪里啊,灵儿好想你! 回到天地之心的乔灵,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乔灵下意识一道星力攻击,对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乔灵一道星力打倒在地。 “哎呦,怎么没人说过,益州儒生祭酒大人居然是个母老虎!” 乔灵无语,就当没听到母老虎这三个字,“崔天河崔先生,你为何离我这么近?” 崔天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不是好奇吗?你看同为黄金卡师,乔晋都不能借用这里的星力修炼,为何祭酒大人你却可以?” 乔灵没有理会崔天河,走到乔晋面前,“伸手。” 乔晋下意识将右手交给了乔灵。 “不能修炼不知道开口吗?” 乔灵嘴里抱怨着,手上却在乔晋掌心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以后应该可以修炼了,要努力争取我们离开天地之心前,起码成为白金卡师哦!” 乔晋傻眼,“啊?!”离开,白金卡师,乔晋第一次发现,他不会抓重点了。 “你成为黄金卡师已经很多年了吧,有了天地之心这么浓郁的星力,成为白金卡师应该是最低要求,不会做不到吧!” “你可是我的义子,三年内成为青铜卡师,不会做不到吧!”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眼神! 乔晋忍住喉咙的哽咽,说出了和当年相同的回答,“没问题。” 玉衡跳到乔灵面前,“好徒儿,为师觉得有此处宝地相助,为师与黄金卡师有缘。” 看着玉衡直直伸过来的右手,和疯狂眨动的眼睛。 乔灵有些幻灭,她晕晕乎乎的给玉衡画了阵纹,就直接盘膝坐下,让排在最后有许多问题要问的崔天河,憋成了一个大红脸。 可惜,在这里,就他和乔灵关系最浅薄,之前还是敌人,更是害乔灵被困在天地之心的罪魁祸首之一。 此刻,沉入识海的乔灵,迎来了兴奋的小书。 “乔灵,乔灵——你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真的好寂寞啊!” 乔灵抱住直接撞入她怀中的小书,“我也很想你,小书。” 小书被乔灵的真情流露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扭扭捏捏的从乔灵怀中退出来,“乔灵,是不是那个人偶有问题?我就知道,什么人偶身上能有那么重的红尘气息,我们不要那个人偶了。你好好在天地之心修炼,大不了,大不了我们等你十六岁时,直接去天寰界。” 乔灵幻化出一个秋千,坐在上面。 “天地之心是吴国世界的始源,是创世神显示神迹的道场。我能去天寰界,是因为父亲在我体内埋下了一道传送符,可人力如何与神力抗衡。我怀疑,如果我不能在十六岁之前离开天地之心,怕是会错过进入天寰界的机会。吴国世界自闭,应该也没有修真界筛选,传送符是目前唯一去天寰界的机会。” 小书一想到乔灵若是错过去天寰界的唯一路径,就不得不成为钻石卡师后,去追逐那不知存不存在的破碎虚空的希望。 想到乔灵仅仅借助寒潭筑下神人之基,却没有修真界灵物助她打牢补足根基,心中一阵阵沮丧。 如果,乔灵能去往天寰界,那根基也许还有补足的希望,就算不行,起码这一世也有了根基,绝不会比上一世更艰难。 可,万一乔灵这一生都去不了天寰界呢?那寒潭奇遇,有或者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一世,他怂恿乔灵成为卡师,做错了吗? 如果乔灵不是卡师,就可以平平稳稳到达天寰界,借助穿书和重生的优势,总有机会一飞冲天。 可都是因为他!难道改变有时候代表的不是脱出泥潭,而是陷得更深吗? “小书,我今天见到李景文了,就是外挂携带者,李景文。我也知道了他的外挂名称。” 啊!小书的悲春伤秋一瞬间都不见了,他激动的飞到乔灵秋千上,趴在一旁的绳索上。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用回收卡,将这个外挂收回来啊!” “回收卡在哪里,乔灵你快写快写!” 一想到收回残叶时,那种舒适感,小书就无法淡定。 乔灵温柔的看着激动的小书,片刻后,小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乔灵并不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乔灵?” 乔灵不是比他更积极,更想让他早点恢复吗?为何外挂就在眼前,却不用回收卡收回来? 小书不会怀疑是乔灵不愿意帮他了,因为他相信乔灵,就像乔灵相信他。 “小书,也许,我们需要好好想想。想想为何你会觉得你不完整,你需要回收散落的书稿;想想为何我们每次很容易就能找到外挂携带者;想想为何每次收回书稿后,你就会点亮一种额外的能力。上一世,你并没有这些功能对不对,你只是一个单纯的书灵,属于你的唯一能力,只是润笔罢了。” 第196章 曹默掉马 不是的,小书很能干的,能帮乔灵很多忙,这次多出来的功能,小书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这是小书受苦度过劫难后,天道对小书的补偿。 小书有很多理由,很多借口,但面对乔灵清明的眼神,他突然说不出口了,他低下头,承认了自己唯一的能力仅仅是润色文章罢了。 “我在送你重生后,就感到很脱力。大约是你重生几天后,我迷迷糊糊感知到,我需要去收集我散落的书稿,我的本体因为穿越界壁,被界壁里的飓风割裂,只有找回本体,我才能恢复。后来,从第一个外挂收回后,我就得到了一份额外的力量,也慢慢发现,随着外挂收回的越来越多,我居然有了选择下一个功能是什么的权利。我也慢慢习惯沉浸在收回书稿的舒适感中和对缺失书稿的渴望中。有时候我也疑惑过,可很快,我就觉得这是天劫过后,天道对我的补偿,我以为就是这样,也从未深思。” 乔灵托着下巴,“小书,你就没有想过,既然你的本体被界壁飓风撕扯而四分五裂,而且散落各地,你为何还能有意识,甚至,你本身的力量也没有半分影响?而且,你的本体记录的是一个世界的时间轴,为何居然不是界壁飓风的对手?同为世界组成法则之一,而界壁飓风只是界壁众多能量中的一种,你身为小世界本源,记录了一方世界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为何会轻易被界壁飓风伤害到?” 小书脑子乱乱的,他忽然有所明悟,“乔灵,是不是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本体,那我收回的是什么?” “那就要看谋划了这一切的人,到底想得到什么了!” 随着小书对乔灵推测的信任,他身后突然出现一本完整的书稿,封面上《逐日无光》四个大字清晰可见,作者署名的位置上,赫然写着‘重崖居士’。 也许,这就是小书在建议乔灵笔名时,脱口而出‘重崖居士’的原因。 可书稿上却有几滴墨点,墨点散发着浓浓不详的味道,让小书分外难受。 小书猛地震动本体,想将书稿上的墨点甩下去,可惜,徒劳无功。 “乔灵——”小书快哭了。 身为书灵,居然连自己本体的状态都会感应出错,如果不是乔灵,他怕是在收回所有外挂后,才会明白过来。 可现在小书清晰的感知到,收回十四个外挂之日,就是小书魂飞魄散之时。是谁如此恶毒,谋划诸多,就仅仅是为了让一个书灵消失在天地间? “可是,谁会知道我的存在,还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我,我一个连攻击力都没有的书灵,能碍着谁什么事!” 乔灵抱起小书,“小书,别担心,我们既然提前发现了敌人的阴谋,那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也许,这是天道对你的考验,你不是一直想要真正见识和感受这个世界吗,只要度过这一劫,小书就可以就化形成人了。放心,小书你还有我。” 在乔灵的安慰下,小书终于恢复过来,又笑的没心没肺。 摆下这么大一盘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安息边境。 左贤王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喝酒,浓浓的马奶酒,浇不走他身上的落寞。 “来,右贤王,我敬你一杯!” “来,大单于,我也敬你一杯!” 美酒被倾倒在地上,青草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我当左贤王去了哪里,原来躲在这里喝酒。” 暮色苍茫,一道身影出现在左贤王不远处,语气中带着三分熟稔,两分打趣。 左贤王瞬间惊醒,又在看见来人后,恢复之前毫无生气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一切都按照计划再进行,不是吗?” 左贤王猛的喝了一大口酒,“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右贤王。” 曹默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却闭嘴了。 能说什么,右贤王的死,他曹默也有一功。东羌不知道,他曹默心中没数吗? “左贤王不是一向和右贤王不和,怎么今日到是怀念起故人了?” 左贤王突然抬头,用充满迷茫的眼神看着曹默,“曹先生,我们现在的选择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对吧?” 左贤王虽然用疑问的语气,但却不需要任何人回答。 “是我的错,右贤王生前为东羌出生入死,我却因个人意气,屡屡反抗右贤王。现在想来,是我太蠢了,而且,半年前还做出了那样的事,如果不是为了东羌,我早就以死谢罪了!” 曹默沉默片刻,等左贤王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左贤王,我知道你现在不是为自己活着,是为了东羌,如果不是单于想借我颈上头颅一用,我也不会杀了他,毕竟大单于对我有收留之恩。” 左贤王摇头,“不,这件事曹先生你没有责任,你当时只是太激动了,我和大单于在战场上逃跑了,这本就是最大的罪过。你为右贤王抱不平,我又何尝不愧疚。可我是右贤王之死的罪魁祸首,只要我活着一天,心中的悔恨便折磨我一日。枉我以前自认为是东羌第一勇士!” 半年前,东羌惨败于昆吾长山军之手,右贤王也在那一役牺牲。 左贤王和大单于在亲卫的护送下,逃出一命。 可必须有人为这次的大败负责,大单于居然厚颜无耻的宣布,此役之败,皆要怪罪于右贤王指挥不当。 尤其是知道打败东羌的不是真正的长山军,而是西羌时,大单于那段时间,杀了不少统领。 曹默先是为右贤王发声,得罪了大单于,后又多次庇护大单于下令处死的将军。 那些将军大部分都是右贤王麾下,也是那一役奋勇之辈。 大单于最终忍无可忍,说既然曹默你这么怀念右贤王,何不陪右贤王而去。 曹默被压出帐外时,大单于手下的将领们终于忍无可忍,反了。 带头的居然是最讨厌右贤王的左贤王。 大单于至死,也无法理解,为何左贤王要救曹默? 大单于死后,左贤王拒不接受单于之位,不得已,大单于和右贤王之位空缺,而左贤王成为了东羌有实无名的首领。 左贤王带着东羌开始流浪,直到意外杀了一队安息偏军。 左贤王本以为是普通的一伙沙盗,这段时间东羌也杀了不少,可没想到却从队伍中,搜到了军械,上面铭刻着安息神庙的标记。 “左贤王,是安息国军队,虽然刚才的确是难啃了一点,但这战力,怎么会是安息国的军队?” 一个国家的军队,不应该和吴国军队一样强大,也该相差无几才是,怎么会这么不禁一击? 面对手下的不可置信,左贤王也觉得颇为棘手。 自从东羌败给昆吾国后,东羌几乎都不会对国家下手了,谁知道哪个国家会冒出来个长山军第二。 虽然的确有一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感觉,但为了东羌的未来,也顾不得面子了。 可这次的意外,却让被一挫再挫的东羌,重燃了热血。 曹默看着满地尸体,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等待了许久的机会已经到了。 “左贤王,安息国也许并没有我们以为的强大,我们可是曾经和吴国硬碰硬了二十年的东羌啊,怎么能因为输给吴国,就对自己的力量过分低估呢?昆吾国虽然在安息,但那是长山军啊,曾经在吴国差点改天换地的长山军啊!” 左贤王有些不自信,“可当时打败我们的是东羌一直看不起的西羌啊,不是长山军,长山军甚至都不屑出兵。” “不,”曹默用最郑重的眼神直视左贤王,“昆吾国一败,我们是输给了长山军,难道当初他们没有使用长山大日之力,难道当时和东羌交手的军队中没有长山军正卒?当初的失败,一是敌人太过强大,二是因为我们轻敌,三是因为大单于断尾求生。说来说去,我们东羌唯一惧怕的敌人只有吴国,哪怕是对上匈奴,我们也不怵。” “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安息。” 左贤王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对,他迫切希望自己能振作起来,明明知道应该为右贤王报仇,可他可耻的退缩了。 那一夜和昆吾国交战的大火,在三天后便熄灭了。 可左贤王心中的火,却越烧越旺,直到有一日,将他点燃。 这一刻,左贤王从曹默的语气中,听出了希望的味道。 “曹先生有何良策?” 东羌为了避开昆吾国,这时候已经从西域,流浪到了恒河安息一带。 曹默摇着一把折扇,“建国吧,左贤王。为东羌,为右贤王,我们都需要一片休养生息的土地,以前的故土回不去了,西域更不行,但天大地大,总有东羌容身之所。” 曹默指着地上的尸体,“安息就是我们下一个目标,我们的野心也不大,只需要一部分安息国土,这是安息的荣幸。” 左贤王沉默了三天,答应了。 左贤王吸取了之前轻敌的教训,哪怕和安息数次交手,安息几乎没有胜过一场,左贤王还是稳扎稳打,慢慢占下了三座城池。 现在,他们正在攻打的是第四座,也是安息有名的商业之城安吉拉城,只要拿下这座城,东羌就此收手。 安息的夜来的总是比吴国早一些,繁星点缀在黑幕上,显得格外宁静。 “是害怕了吗?左贤王,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只需要一鼓作气,一切就都可以落幕了。” 左贤王失笑,“曹先生,你别说的这么文绉绉的,我一个粗人,又不是右贤王那般对吴国文化颇为向往,听不懂啊!” 曹默坐在左贤王身边,“听不听的懂有什么关系,我们很快就可以完成心愿,为东羌找到新的故土,我们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将东羌的火种传承下去。” 左贤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曹默,“曹先生,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说你叛国吧,你从来都不和吴国作对,说你已经被东羌同化,可你无论衣着还是语言习惯,都保持着吴人传统。你会在东羌攻打吴国是保持沉默,却也会在右贤王牺牲后,为他打抱不平。你会为了保存东羌的战力,冒险保下东羌的勇士,也会毫不犹豫的几句话,就将他们送到了和安息的战场上。曹先生,人都有所求,你求的是什么?” 求的是什么吗? 曹默仰头看天,沉默了很久,就在左贤王以为曹默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 “曾经我因为不能成为卡师,而痛苦不已。可我没有放弃,我不择手段只想得到我所求的安全感。那时候,我以为,我要的是荣华富贵,是人上人的权利,只要能得到这些,我愿意付出一切。 在我越陷越深之时,我遇到了我的光,她照亮了我的人生,那一刻,我找到了我人生真正的归宿。可我只是一个读书人,我无法帮到她。 所以,我重新出发了,无论用怎样的手段,只要能达成她的心愿,我九死未悔。” 左贤王震惊的看着曹默,他没想到右贤王对曹默而言,是那样的重要。 是啊,曹默在吴国犯事后逃到草原,是右贤王给了他施展所长的机会,知遇之恩啊,吴国不是有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怪不得曹默会说右贤王是他的光。 可惜,右贤王死了,曹默是在自责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右贤王吗? 所以,曹默以右贤王的愿望为自己的愿望,想要庇护东羌。想要建国,是希望有人能记得右贤王,记得为东羌族付出一切的右贤王。 是他太过敏感了,居然会怀疑为东羌族出生入死的曹先生。 左贤王起身,对曹默施了一礼,“是我太过失礼,居然在将要胜利的前夕,怀疑曹先生,请曹先生见谅,待功成,我愿亲自摆酒,向曹先生赔罪。” 曹默一脸蒙逼,不是说好的谈心吗,怎么突然就成了试探? 曹默想到刚才他不自觉说出的那番话,后背一阵冷汗直冒,天啊,他怎么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他这是掉马了吗? 会被左贤王杀掉吗? 要不要现在就反抗? 惊悸的大脑并没有收到左贤王道歉的话语,只来得及一遍遍懊悔,所有的智慧都被绝望和悔恨淹没。 第197章 花奴落网 左贤王看曹先生拒不说话,心中的愧疚更重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曹先生的智慧自然早就发现了我的小心思,难得曹先生还有耐心向我解释,这次是我冒犯了曹先生,待东羌建国,请曹先生为东羌国国师,虽不能弥补我的过错,却也能让我安心一二,请曹先生千万不要推辞。” 曹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左贤王误会了,但误会的好啊,这样的误会他巴不得多几次,不,还是算了,再来一次,他心脏受不了。 曹默收起心中的庆幸,脸上摆出冷漠的表情。 “左贤王严重了,左贤王能有心排查东羌隐患,曹某是欣慰的,但希望左贤王以后,能对曹某多一点信任,如果曹某不是为了报答右贤王,今日左贤王的所作所为,就足够曹某翻脸离去了。” 左贤王连连道歉,见曹默真的没有生气,左贤王更感动了,他再三确认曹默不介意后,才提着酒壶回了大营。 曹默又一次仰头望天,太阳永远照耀着大地,哪怕黑夜也无法遮掩,凡人之所以看不见太阳,不过是因为人力有穷尽罢了。 第二天,东羌在朝阳升起后,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安吉拉城城主神色复杂,他望着城下悍不畏死的东羌勇士,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神庙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难道他们打算像放弃之前三座城池一般,放弃安吉拉城吗?” 安吉拉城城主的属下欲言又止,安吉拉城主看着他那模样,忍不住挥挥手,让他下去。 属下松了口气,行礼退下。 神庙的打算什么时候会让他们这些城主知道,原本安吉拉城主以为,东羌能打到这里,完全是神庙的计划。 想借着这突然出现的势力,打压城主的权利。 可真正面对东羌,安吉拉城主才明白,从来都没有放水,敌人是光明正大打下了前面三座城池。 如果没有神庙的援军,目测安吉拉城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神啊,你真的已经放弃了你虔诚的信徒吗? 安吉拉城主压下对城外东羌族的恐惧,大手一挥,下令道:“来人啊,准备神降。” 冥月女神的神眷者可以招来神的注视,作为光之女神的神眷者,他为何不能用生命向神献礼。 如果神祗愿意拯救安吉拉城,拯救他的家族,哪怕是奉献一切,那不都是一个神眷者应该做的吗? 骑士长神色复杂,最后却没有劝阻。 如果安吉拉城主真的能祈求到神的关注,那是所有光之女神信徒的荣幸。 安吉拉城是安息最大的商业城池,他们大多都信奉着商业之神,而城主府世世代代却都是光之女神的神眷者。 安息神庙得到所有安息人的供奉,却只求得过一次神的降临,实在是太让安息国人失望了。 如果安吉拉城可以用这么多年的虔诚信仰,换来神的一顾,那安息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 安吉拉城内,随着城主一声令下,无数贵族动了起来。 在安息,信仰神是贵族和自由民的权利,奴隶则不被允许。 城外是喊打喊杀的鲜血淋漓,城内却被彩带和鲜花覆盖。 几百位婀娜的少女,穿上节日的盛装,在高高的祭台上献舞。 一朵朵娇艳的花卉,在黄色的国土上绽放。 “杀啊,只要拿下这座城,我们就有家了!” “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收获放牧的牧场,冲啊——” “天神啊,你是伟大的光之女神,求您怜惜您卑微的羔羊,求您洒下神的辉光!” “天神啊,您是天之极致,是世间最华丽的光,求您怜悯您最虔诚的信徒,让他聆听您的教诲!” 战争在继续,杀戮在继续。 曹默看着城墙上负隅顽抗的骑士们,心中一阵不解。 不应该啊,已经三个时辰了,骑士们已经顶住东羌进攻三个时辰了,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已经进入疲软期吗,为何心中希望不灭? 一道城墙被东羌攻了进去,守城的十几位骑士瞬间被弯刀带走了性命。 周围守着的骑士们迅速支援,在牺牲了好几位同伴后,将东羌勇士反杀了下去。 “这样不行啊,要不,开血牌?” 左贤王急躁的走来走去,曹默忍不住用余光打量。 昨夜曹默会突然失神,将心中的秘密诉出口,不是因为曹默没有防备,而是有人早早在那里埋伏,他是中了对方的血牌攻击。 难道终究凡人胜不了超凡者,他们的存在根本上否定了凡人的努力。 就像是这座城池,之前攻陷三座城池时,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哪怕没有超凡力量,他们也拿下了目标,可最终,还是要依靠血牌吗? “左贤王,你才是东羌族的主人,要不要暴露底牌,该由你来决定才是。” 左贤王攥紧拳头,狠狠砸到帅旗旗杆上,“用,只要这次胜利了,我们就有了转机,失败怕什么,反正我们一无所有。” “用血牌——” 随着左贤王的命令传遍三军,一道道鲜红色的血光冲天,鲜血代表着浓郁的生机,向安吉拉城墙上攻去。 安吉拉城的指挥者镇定挥手,城墙上瞬间飘散出无数片绿叶。 玄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碧绿的光芒,数百枚绿叶汇成绿色的海洋。 红色和绿色的对撞,在最激烈的中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左贤王咬牙,转头质问曹默,“你知不知道安息也有超凡力量?” 曹默下意识抿唇,“我从未听闻。” 曹默没有说谎,曹家虽然也算是世家,但他作为家族庶子,很多机密都不是他可以随意窥伺的,也许,对安息的了解也算是这类机密的一部分。 现在不是迁怒的时候,左贤王转头,目视前方,咬牙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他拔出随身佩戴的小刀,往自己肩膀上狠狠捅去。 小刀割出的是除心血之外,最浓郁最有生机的血液。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戎装,也染红了左贤王追随者们的眼睛。 左贤王发动了血牌,血红色的浓雾以左贤王为中心迅速蔓延。 东羌族勇士们身上披上了红色的战甲,一种撕裂眼前一切的冲动压倒了对战争的疲倦,一个个勇士们像是毫无感知的怪物,对前面巍峨的城墙,发动了一次又一次冲锋。 安吉拉城骑士长打退了一波波进攻,突然发现对方变的‘刀枪不入’,他看着城下血色的海洋,手中的长枪差一点滑落,他忍不住喃喃,“怪物,攻城的是怪物!” 玄叶战士的力量来源于玄叶,玄叶强大亦脆弱。 骑士长一直知道,玄叶的克星是火焰,这才是神庙信奉火焰和战争之神的神眷者地位更加超然的原因。 可今天,他发现这世上还有一种力量,对玄叶战士并不友好。 难道神庙是预见了这些怪物的存在,才放生了安吉拉城? 突然,城内出现一道巨大的光柱,强大的力量直插云霄,连大地都为之震动。 骑士长条件反射望向光柱的方向,刺目的白光险些让骑士长失去双目。 “是神降,光之女神终于垂怜她的信徒了!” 无数守城的将士们都忘记了此刻的使命,匍匐在地,向光柱献礼。 那是安吉拉城城主世世代代供奉的神祗啊! 东羌勇士虽然感到莫名,但还是习惯性的挥出了手中的弯刀。 东羌勇士的刀刃已经逼近身旁骑士的脖颈,可那位骑士却无动于衷,只喃喃向神祗祷告,希望得到神的目光注视。 东羌的刀刃终于砍到骑士们身上,却发出噌的一声,刀锋像是砍到极坚硬的石板上,东羌勇士被反作用力推的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每一位试图伤害安息骑士的东羌勇士身上。 战争在这一刻突然画上了休止符,却不是以任何一方的胜败为终点。 光柱越变越粗,最终在遥远的天上出现了一座门户。 巨大的天门不知是用何种材质雕刻而成,泛着莹莹白光。 左贤王抬头望天,面对益州军的单方面屠杀,左贤王没有震惊;面对西域昆吾国的溃败,左贤王没有震惊。 但当他看见天空出现的天门,内心深处居然开始战栗。 那是作为活着存在的本能,是低等级生物对高等级生物发自基因层面的臣服。这是刻在每个生物最深处的本能。 是神祗吗?安息的神祗又一次旅凡了! 一道白色的声影突然从天门飞出,君临天下。 那是怎样的一位存在,看不清面目,也望不明白生命存在的形式,只知道有那样一位必须臣服的祗,高居天上。 突然,白影展开一双洁白色的翅膀,无数道皓洁的白光将人影团团围住,让人忍不住想起一个传说,凡人不可见祗真容。 “伟大的光之女神,您虔诚的信徒求您赐予活着的希望,求您帮助我们,将侵略我们家园的恶徒赶出安吉拉城。” 安吉拉城主谦卑的跪在地上,他身后匍匐着所有光之女神的信徒。城主卑微的向神祗祈求,却不敢过分要求,以免不小心得罪神祗。 “光之女神?”祗突然开口,“那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作为祗最信赖的天使,我都未曾有幸朝圣,你们这些卑微的凡人又有什么资格奢望!” 面对天使的诘问,安吉拉城主惶恐不已,他的额头一次次毫不留情的碰触地面,一时间,鲜血横流。 “是信徒的罪孽,求天使网开一面,信徒不敢过多奢望,求天使大人救救安吉拉城!” 天使终于将目光扫向城外的东羌族勇士们。 几位东羌族勇士不小心对上天使无情无欲的眼神,瞬间风化,被一股热风一吹,骨灰扬起一阵粉尘,很快消失不见。 左贤王没有比这一刻更冷静,他低垂眼帘,右手握拳,置于胸前,“伟大的天使阁下,是我东羌族冒犯了您的信徒,请允许我们有一次改错的机会,天使代表光之女神降临,我等自该如尊敬祗一般尊敬您。我听说神祗是博爱的,是仁慈的,我代表东羌族请求得到神的宽恕,从此以后,必日日感念神祗的仁慈。” 天使冷漠的看了开口的左贤王一眼,“祗自然是仁慈的,既然你们已经认错,祗也不会不给忏悔的人们改过的机会。但你们对祗信徒的冒犯,不可不罚,我现在代表神祗收下你们赔罪的献祭,你可愿意?” 左贤王差点问出需要他们献祭的是什么了,还好在最后一刻忍住了,下位者没有资格提出任何疑问,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遵从。 “愿得到祗的宽恕。” 随着左贤王弯腰下拜,待他起身时,他身边的亲卫们如同刚刚不小心冒犯了天使的东羌族勇士一般,风化为尘土,转眼消逝在异国他乡。 刹那间,东羌族接近一万勇士被直接抹除了存在的痕迹。 左贤王竭力忍住冲到喉咙里的悲痛和愤怒,恭谨行礼,转身带着剩下的部署踏上了离开安息的脚步。 左贤王身后是一阵阵高涨的欢呼声,他却只能在失败的号角中,带领剩下的子民活下去。 洛阳死牢。 花奴被绑在木架上,幽冥统领亲自手执皮鞭,将鞭子舞的飞起。 一道道鞭尾狠狠抽在花奴身上,溅起一道道鲜血。 可花奴却像是根本没有知觉一般,除了偶尔的闷哼声证明她还活着,其他时候表现的无动于衷。 面对花奴的硬骨头,幽冥统领有些惶恐,他小心觑着刑房正中椅子上坐着喝茶的青年。 刑房浓郁的血腥味,并不能影响对方的雅兴。 见那位毫无表示,幽冥统领不得不继续执行鞭刑。 “停——” 景陆离放下茶盅,制止了幽冥统领抽死花奴。 幽冥统领赶紧住手,将主场留给陛下。 “你是叫花奴是吧,凤蓝衣说,你家是凤家世代的家奴,从他们凤家在洛阳扎根,你的先祖是最早追随的那一批下人。吾实在是想不到,你为何会背叛凤家?” 花奴虚弱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没有如同对待幽冥统领一般闭嘴不言。“陛下,奴有没有背叛凤家,和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凤家不服王化,就算是在旁人的算计中,失了先手,吃些亏,不该是陛下乐见的吗?” 第198章 雍州来信 “罪妇,注意你的语气!”幽冥统领的训斥,让花奴条件反射缩了一下身子,看来这几天的鞭刑对花奴也不是没有影响的。 “凤家投诚了,彻底投诚。用凤家先祖留下的最后的秘密,换取凤家世代不移的世家身份。凤家终于从高高的仙人后裔的身份上下来了,从今以后,凤家和吴国别的世家,将没有任何不同。” 景陆离好笑的看着花奴,“你一定无法理解吧,毕竟是凤家最忠诚的家奴,自然该知道,凤家底蕴深厚,远没有到必须这么做的时候。怪就怪凤家没有了可以和钻石卡师相抗衡的力量,而皇室,却迎回了占据天下一半的钻石卡师。” “也许在战场上,钻石卡师能发挥的作用有所限制,但在世家交手中,拥有吴国一半钻石卡师的皇室,可以瞬间毁灭任何一个世家。” “凤家嚣张的太久了,还好现在的家主聪明,从过去的辉煌中醒了过来。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既然已经被吴国同化,那就做个彻彻底底的吴国人吧。” 面对景陆离危险的语气,花奴忍不住战栗,“奴,奴是怎么被发现的,毕竟,奴世代是凤家最忠心的家奴,您就算怀疑我在月神祭礼中发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作用,也该怀疑我身后是凤家指使才是啊!” 花奴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幽冥的手中,她对凤家的手段颇为了解,也针对性的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可谁让出手的是与凤家最不和的皇室呢? “闭嘴,你只需识时务回答陛下的问题,怎么敢奢望陛下的回答?” “好了,”景陆离阻止了幽冥统领,他转头看向花奴。“不过是个下人,何必如此失礼!” 景陆离这话说的,好像刚才一直看着花奴被抽的人不是他似的。 “花奴,你该知道,吾为何亲自来见你,不是因为你有多重要,不过是因为你身后的守望圣者罢了,我本也不需要你交代什么,不过你作为吴国子民,却背叛了你的皇,九幽之下,你怕是不得超生了!” 本想从花奴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她身后势力之事,现在看来,花奴虽是一介女子,骨头却很硬。 而且,被安排执行这么危险任务的花奴,在组织中的地位,怕是也不高吧。 罢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将这个势力连根拔起。 “不,不会的,我背叛了我的国,但我死后,不会下至九幽,我为我的信仰付出一切,圣堂会拯救我,我的灵魂会升入月星天,得到祗的救赎。” 花奴突然疯了一样,这和刚才视死如归完全不同。 怪不得花奴不在乎加诸在身上的所有痛苦,原来她所求的,从来都是灵魂的归属。 圣堂吗?月星天!可笑! 景陆离刚回到建章宫,就看见了千叶。 “千叶先生,你今日来见吾,不知有何事?” 千叶笑的和蔼,毕竟景陆离是他见过景家几千年来最优秀的后辈。 “陛下的身子可无碍了,毕竟是刚刚从塔山脱离,以后陛下最好还是不要进入塔山了,毕竟现在陛下已经是白金卡师,好好按部就班修炼,早晚有一天会成为钻石卡师。” “吾无碍了,多谢千叶先生救了吾。” 景陆离扶着额头,自从从塔山回来后,他就添了一个头疼的毛病。 他只记得第三次进入塔山后,他先是成了玄陌,后是成了唐王。 可那次塔山的任务,仍然是‘紫薇正位,青龙腾飞’,也仍然是乔灵完成了任务,他又抱了一次大腿。 这时候,景陆离是傻子,也该猜到塔山一定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而他和乔灵,便是离这个秘密最近的人。 毕竟千叶先生等皇家钻石卡师们,都是见证过塔山的辉煌的,那个时候的任务,完全没有现在这么难,但也没有任何规律。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总是应该有超出常理的回报才对。 可他得到的,却和七十年前的卡师们无异,这本是最大的奇异之处。 “千叶先生,关于塔山,你都知道些什么?” 千叶有些无奈,这位陛下明明在治国上天赋异禀,为何却偏偏执着于塔山。 如果不是他回来的及时,吴国就要失去这位英主了。 罢了,只要满足了这位的好奇心,也许,大概,可能,这位就不会固执的要闯塔山了。 “塔山实则为卡山,是卡师之山。先祖建国时,卡师的力量横空出世,谁也不知这种奇异的力量的来源,但随着卡师的出现,卡山就出现了。有人推测,卡山便是卡师的力量源泉。当然,这只是推测。” “卡师经历了从无到有的发展,也经历了曾经的辉煌,卡师最强大的时候,便是七十年前,那个时代,想要成为黄金卡师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天赋尚可,如果出生在现在,怕是有皇室的资源,也只能成为白银卡师。以此推测,陛下便可想象,那时候卡师的辉煌。” “当然,陛下也该知道,七十年前,所有钻石卡师受到创世神的召唤,不得不前往天地之心,代替失踪的两个天柱,镇压地火水风。” “十四年前,一神柱归位,一年前,最后一神柱归位。” “同时,创世神回归神界,我们这些钻石卡师也被紫湖祭祀送回。” 景陆离有些无奈,“千叶先生,我问的是塔山,不,卡山,又不是问卡师的发展史,千叶先生还是言归正传吧。” 千叶笑的同样无奈,“陛下啊,卡师的发展和卡山密不可分,怎么能一分为二呢?” “当初白苏供奉被顾家钻石卡师击伤,九死一生才逃回洛阳,他带来的消息很重要,请陛下不要轻易就下定论。” 景陆离神色沉重,“千叶先生认为,‘七人,一年,救他’指的是什么?他最后昏迷前手指南方,可以解读为指的是顾家有不臣之心,北方自然是指天地之心。” 唯一有分歧的便是他口中那六个字。 “‘七人’自然是指当时回到吴国的有七位钻石卡师,‘一年’同上,指的也是钻石卡师的事。至于‘救他’,我也不知到底指的是什么?祗是不需要我们救的,你只要看见祗的第一眼,你就会明悟,祗至高无上,是万源之源,是天空,亦是大地,是永恒,亦是刹那。我们身为造物,最大的荣幸,便是信仰祗,并期盼祗的注视。” 景陆离若有所思,“祗的存在,是一切,那卡山也是来源于祗了!我从未听闻,有迷失在塔山中的生灵,可以脱离卡山,千叶先生是用什么方式救了吾的?” 千叶笑的温和,“我还以为陛下能忍到什么时候,果然还是年轻啊!” “千叶先生!” 千叶先生是皇室出身,算起来景陆离还要叫他一声叔祖,晚辈直言请教,又没有什么丢人的,景陆离只是不知如何告知千叶先生,他的塔山任务没有失败,他也不知为何,却被留了下来? “哈哈哈,好了,不说笑了。”千叶的神情变的郑重,“这是我吴国皇室最大的机密,如果不是先帝死的蹊跷,他去世前一定会告诉你。今日,就由我补上这部分吧。” 先帝虽然重病垂危,但也不是没有治疗的可能,月神,李家,都有治疗的手段。 怎么会任由一国之君,就那么去了。 这其中国师扮演的角色颇为暧昧,也许,这才是景陆离不顾一切,在成年后出手,算计杀死国师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无论国师出于何种目的,他对吴国,对黎民,的确是做出了不少贡献。 哪怕他曾挟持朝政,以景陆离的心胸,也不该容不下才是。 看在国师的功绩上,大不了让国师乞骸骨。 可国师最后的结局,是死了。 “请千叶先生教我!” 千叶对陛下的态度很满意,棺材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几分欣慰。 “卡山是活的,它是他,他是来自于神界的神祗,是创世神留在吴国世界的基石。如果说,四大神柱镇压的是吴国世界的地火水风,若地火水风失控,吴国世界将分崩离析,那若是吴国世界没有了基石,便不会存在超凡力量,卡师也就最终走下时代的舞台。” 景陆离失神,“卡山是祗!怪不得,怪不得啊!那每一位闯塔山的卡师,都在祗的注视之下,而塔山的一切,都是祗的规则,千叶先生是亲自见了祗,才让祗放了我?” 景陆离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啊,”千叶似感慨,似回复,如果他的语气不那么复杂,就显得更完美了。 “想要见到卡山之神,只有发动唤神卡片才行,可吴国皇室从前朝也只继承了一张卡牌,现在已经没有了。也许,祗本身就不希望世人去打扰他吧。” 景陆离神色一动,“千叶先生,既然前朝能得到唤神卡牌,为何吴国不能得到?” “因为不知道途径啊!”千叶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祗不愿再被造物打扰。也不知过多少年,卡师的力量会如同它突然出现一般,突然消失。别的世家可以不考虑这个未来,作为吴国主人的景家不能不考虑。当然,你这一代还没有到末法时期,不用太过担心。” 景陆离对千叶悲观的想法并不赞同,“既然吴国会诞生卡师这种奇妙的力量,天知道,失去了卡师,会不会出现别的奇妙力量?三韩之地信奉的萨满,匈奴的长生天,还有安息的神庙,他们力量的源泉至今都是机密,也许有,也许没有。我相信,就算没有了卡师,吴国也会诞生其他超凡力量。” “很好,你真的很好。”千叶失礼的拍拍陛下的肩膀,眼眶中泛着激动的光彩,“吴国从未有一位君主,有你的眼光和魄力。我相信我的选择,吴国在你的带领下,必然迎来真正的辉煌!” 也就不枉费他丢下钻石卡师的面子,亲自带着皇室所有的钻石卡师去了凤家一趟。 有了凤家的助力,景家更不会让天下黎民失望。 当然,凤家一行,即是为了国事,也是为了出七十年前,凤惊云压诸在他们这些钻石卡师身上的屈辱。 对凤家而言,那已经是几代人之前的陈年旧事,但对他们而言,那是他们亲生经历的耻辱。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怪就怪凤家失去了镇压所有卡师的力量,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不是吗? “卡山之神让闯塔山的卡师完成任务,对他到底有什么影响,千叶先生知道吗?” 千叶有些迷茫,“这不就是神祗对造物的考验,合格了便给与奖励,失败了则降下惩罚吗?还有什么其他深意?祗是不会有人的心思的,自然也不屑于将自身的目的遮遮掩掩,虽然揣测祗是极为失礼之事,但祗本身也没有过多揣测的意义啊!” 景陆离听的有些迷茫,千叶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他以为的深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不过是他想多了! 哪怕他和乔灵每次进入塔山的任务都没有变过,哪怕这个时代,塔山已经拒绝了所有卡师的拜访,哪怕使用他和乔灵一样契约的卡师,一个都没有回来! 七十年前的钻石卡师都回来了,这其中自然包括留下契约卡牌的卡师。现在,对皇室而言,这种卡牌已经不稀罕了。 “陛下,有您的书信。” 景陆离瞟见信上的暗记,原本平静无情的眼神泛起波澜,“千叶先生今日也辛苦了,吾还有政务,就不陪先生了。” 千叶没有发现陛下的异常,“既然陛下有正事,千叶就不打扰了。” 等千叶离开,景陆离才反应过来,就算让千叶先生知道这封信来自益州,来自儒生乔灵,又如何,他才是吴国真正的主人。 可刚才,他居然可耻的犹豫了,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真是丢脸啊! 景陆离想到上次收到乔灵隐晦的道谢,这没良心的才知道他在背后为了她,顶了多大的压力! 当然,她本人也争气,没有丢了他的脸。 第199章 两个人选 对益州的处置,在原本的计划中,就是安抚世家情绪的弃子,可乔灵却起死回生,让益州成了比雍凉二州更有价值的存在。 也不知该怪乔灵太能干,还是怪风青衣太无能。 虽然在益州弱小时,他亲自推翻了他定下的规则,但身为一国之君,掀翻棋盘是他的权力,世家只有遵命的份。 只要国师不活过来,世家可以说已经是景陆离的盘中之物了。 将自己心腹分封为各州州牧的国师,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那么早死在景陆离手中吧。 可人心易变,放出去的权利,除了得到对方对知遇之恩的感激,还有可能得到的是膨胀的野心,国师那般人物,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方面吗? 但到了今日,一切在景陆离面前已经没有了意义。 如果说以前景陆离打算用一辈子和世家对抗,为了乔灵,这个计划有了失败的风险,但有了现在的益州支持,有了回归的钻石卡师,有了刚被降服的凤家,景陆离有信心在二十年内,还吴国一个海晏河清。 不知这一次,乔灵的信中写了什么。 景陆离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 “甄公子,见字如晤。我本不愿多劳烦公子,可事与愿违,一个国师的遗留势力找上了我,他们认为国师指定的继承者,吴国唯一的女儒生,指的便是我,希望将国师留下的宝藏交付。我思虑再三,决定邀请公子随我一同前去。若国师宝藏如来者所说,是对吴国有功之臣的褒奖,那我便收下了,若其中有诈,以你我二人之力,想必天下之大,皆可去之。若公子有意,请回复。乔灵字。” 国师宝藏? 景陆离望着这四个字出神,他是知道国师宝藏的,那是国师一生积蓄,当时,他没有抄家。 因为国师九族也就他一人耳。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国师的拥蹙,甚至还在秘密执行国师的遗命。 阳光暖洋洋的斜斜照入建章宫,突然一道影子倒印在地板上。 景陆离下意识抬头,正好看见一个罩着黑袍的身影。 “来者何人?” “呵呵!”来人取下斗篷,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庞。 “并州牧王显之见过陛下。”王显之恭敬行礼,却和他擅闯建章宫的行为完全不符。 景陆离没有开口唤护卫,只是淡淡提醒他,“并州牧不为朕镇守一方,突然出现在洛阳,意欲何为?” 并州牧从容起身,“陛下,您就是这么对待帮助您得到凤家的忠臣的吗?” 景陆离眼神一眯,“说清楚!” 王显之潇洒一笑,似乎料到了陛下的反应,一点也不犹豫的抱拳,“诺!” “禀陛下,凤家哪怕无法对抗陛下的钻石卡师供奉们,但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力量。毕竟凤家是仙人后裔,先祖凤惊云何等人物,在发现仙人们被吴国世界同化后,怎会不竭尽全力给后辈留下自保的力量。” 景陆离似乎被他说动了,“既然凤家有和皇室抗衡的筹码,为何干脆的选择了效忠,或者说,你如何劝服了凤家?” “因为我!”王显之抬了抬下巴,“我告诉凤蓝衣,如果他选择和皇室为敌,那他便是选择了葬送了凤家的未来,顺便搭上了自己性命之路。可若他选择效忠陛下,那便是吴国盛世的功臣,将来凌霄阁必有凤蓝衣的一席之地。” “你用什么筹码说服凤蓝衣,你和他少时的交情?” 王显之脸色一变,虽早就听闻薄命楼无孔不入,他和凤蓝衣的交情因为薄命楼的存在,陛下有可能早已知情,可今日得到陛下的肯定,却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战栗。 这一刻,王显之居然产生了转头就走的冲动,既然薄命楼有可能落入他手,他又何必为了万一,向吴皇坦诚。 但也只是差点罢了,最终,王显之还是稳稳站住了。 “我当然没有能力说服凤蓝衣,但它可以。”王显之将一面铜镜用星力送至景陆离面前,虽颇为失礼,但在双方敌我不明之际,陛下也不愿王显之靠近吧。 毕竟双方都不会忘记,王显之也是日神之一。 景陆离将铜镜接过,仔细观察。 铜镜中照应出景陆离的脸,转瞬间,如同湖面起了波澜,镜面浮现出一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景陆离用力攥紧铜镜,狠狠反扣到桌面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神祭礼之时,显之因抵御外敌受伤卧床,不得不做些不费脑子打发时间的事,当时,我挑中了一本小说。而这面铜镜,拥有和一本小说一模一样的作用。” …… “陛下,你还记得曹州吗?” …… 朝阳初升,乔灵带着韩忠出现在约定的地方。 不远处一行人慢慢走近,是墨衣使者的人来了吗? “乔灵,我来了!” 乔灵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甄止戈,“甄止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甄止戈笑着说:“不是你写信邀请我来助你的吗?” 甄止戈将收到的信拿出来,表示自己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 乔灵瞬间反应过来,她和甄止戈被人算计了。 “我没有给你写过这封信,我至今给你只送过一封信。” 甄止戈脸上绽开一个很夸张的惊讶,“是吗,那是我上当了!” 哪怕甄止戈竭力控制,乔灵还是从他脸上读出了开心的信号,难道是甄止戈自己造的假? 不,以他的骄傲,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顺水推舟倒有可能。 乔灵无奈,“要不,你现在马上打道回府,你想,我们总不能被幕后之人牵着鼻子走,对不对,他要求你来,你虽然上当了,但现在改正,还是有机会的嘛。” 甄止戈被乔灵的提议噎的不轻,脸上高兴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秒,甄止戈大脑疯狂转动,希望找到一个留下的机会。 早知这样,刚才就不得瑟了,他表示想要帮乔灵,乔灵还能不领情? 迎上乔灵似笑非笑的眼神,甄止戈灵光一闪,道:“乔灵,你不解释一下,上一次我们见面时,为何你安全离去,我却被留下了吗?” “什么,你被留下了,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为何……” “咳咳咳——”甄止戈身边的王显之突然出声,“虽然很不想打扰二位叙旧,但好像有外人来了,不如我们保持警惕,好应对接下来的情况。至于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麻烦益州祭酒大人了。” 甄止戈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开口的王显之,一个便是千叶。 乔灵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塔山,也不是只有甄止戈和她二人。 王显之突然开口,没想到乔灵还没怎么的,甄止戈倒是羞红了耳朵。 面对陛下今日奇怪的反应,千叶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陛下这一趟不是受并州牧相邀,而是佳人相邀才是。 “多谢祭酒大人拨冗相见。”一位戴着狄青将军面具的男子带着几位手下停在了乔灵面前。 乔灵疑惑中带着几分了悟,“阁下是墨衣使者的首领,将军?” “瞧我,一见到祭酒大人,激动过头了,都没有自我介绍。”将军歉意的拱手,“这位是组织的蓝衣,这位是青衣,都是国师大人的心腹。此次国师宝藏一行,我很荣幸能为祭酒大人带路。” “不知祭酒大人身边的帮手们是?” 乔灵笑吟吟的看了将军一眼,很明显她和甄止戈不是一伙的,他倒是不懂装懂,还是真的没有发觉? 什么时候进入国师宝藏的机会,这么容易得到了? “这位是我益州韩忠韩将军,这位是我友人甄止戈和他的朋友们。” 乔灵将甄止戈身后之人一笔带过,也没有介绍的意思。 甄止戈本身也表现的颇为识趣,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来助拳的。 将军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乔灵先行。 “我约祭酒大人在此处,是因这里就是国师宝藏所在,自然也不需赶到别的地方,浪费祭酒大人的时间。” 还真是处处体贴啊! 谁能想到,所谓的碰头之地,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呢? 亏的刚才将军一本正经说什么带路? 不过,此地到真是将军告知的。这么算起来,也是带路了。 “此处乃是平原,一眼便可望尽,不知将军口中的宝藏在哪里,我可没有看见!” 面对甄止戈咄咄逼人的态度,将军虽然奇怪,却没有生气,毕竟是祭酒大人的友人嘛,该给面子的还得给。 “甄公子很快就可以看见了!” 将军从怀中拿出一颗水晶球,往前方的空地掷去。 水晶球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般直接落地,而是停在空中。 一道阳光正好照在水晶球上,突然,水晶球从内部开始发光。 就像是爆炸的炸弹,却无声无息毫无破坏力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光芒散尽,地动山摇。 一座宫殿从地底升起,震荡的尘土四处飞扬。 待一切动静消失后,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原来所谓的国师宝藏,居然在地下宫殿中,怪不得从未被人发现过。 “祭酒大人,请——” 乔灵正要先行,却被甄止戈一把拉住,“前方危险,还是我先行吧,你跟着我。”甄止戈的眼神中,充满了固执和笃定。 乔灵和甄止戈僵持片刻,妥协了。 王显之很有眼色的将乔灵纳入保护圈,一行人正要进入宫殿,突然,目光尽头,又出现了一行人。 “慢着,国师宝藏早已有了主人,你们怎敢擅闯!” 将军转头,看向半路杀出之人,如果不是看清了来者的模样,他已经让蓝衣出手,送这些人往生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家家主,你不在雍州呆着,来益州做什么?” 国师宝藏不知为何,居然在益州境内。 陈家主也不生气,“原来是将军,和将军带来的人。难道将军不记得国师宝藏之是国师已经交托给我,将军好像没有插手的权利吧,更遑论带人来此地!” 将军对陈家主的质问并不生气,毕竟当年,国师的确是将这件事交给了陈家。 将军看了一眼陈家主身后之人,他的两个儿子陈瑜和陈璋,还有一位陌生女子。 “这位不会是你按照国师的吩咐寻到的宝藏主人吧?” 将军语气中浓浓的质疑,让陈家主颇为挂不住脸。 “这位便是洛阳儒生,惊鸿仙子曹琇莹,亦是国师指定的宝藏主人。” 将军冷哼了一声,哪怕带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对惊鸿仙子的鄙视。 “国师当初指定的可是吴国唯一一位女儒生,你身后这位怕是连卡师都不是吧,有什么资格进入国师宝藏?” 陈家主一点也不意外惊鸿仙子不是卡师,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惊鸿仙子颤抖了一下,却什么也不敢说。 “国师说过,四年前洛阳花灯会之时,一眼相中陈家走马灯的女子,就是国师宝藏的主人。我身后这位,是陈家走马灯的有缘人,宝藏该是她的。” 将军神情晦涩,怪不得那年陈家少主会亲自去了洛阳,还摆了走马灯。 当时他参悟了许久,都没有猜到陈家的谋划,没想到居然和国师的嘱托有关?像陈家这般意志不坚的世家,真不知国师看中他们什么,居然将任务交给了他们! 如果他早知宝藏的主人有鉴定的办法,早就已经完成了国师的嘱托,而不是多方收集消息,直到前段时间,才确定了人选就是祭酒大人。 “你我都该知道,祭酒大人才是吴国唯一的女儒生!”不管陈家家主身后之人,和走马灯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 陈家主摇头,不赞同将军的意见,“当年国师说过,这是鉴别对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唯一的办法,现在有人通过了测试,我不能不送她进国师宝藏一试。反正如果她不是国师要找的人,自然不会得到宝藏,同样,如果将军的人也没有通过测试,自然也拿不到宝藏。” “好了,既然陈家家主这么笃定你的人选是国师的人选,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们双方都进入国师宝藏,最后由国师自己判断。” 第200章 星空神像 将军突然开口,说出了一段颇为惊悚的回答。 让已逝的国师自己判断,怎么判断? 陈家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军的指的不是国师的鬼魂,而是别的意思。 既然陈家主坚持惊鸿仙子才是国师要找的人,那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将军现在给出的方案,将军却先他一步,主动退让,将本该是协商的结果,做成了他的大度。 退一万步,寻找国师宝藏的主人,明明是国师给陈家的任务,和将军有什么关系,将军此人果然狡诈可恨啊! 如果说二十年前,陈家主对国师的救命之恩,只有感激,那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只为道义。 国师宝藏之事已经困扰了陈家二十几年,也该结束了。 陈家主咬牙谢过将军的好意,双方移步,走到了宫殿正前方。 陈璋看着面前巍峨的宫殿,又想到国师曾经的赫赫威名,脚步一时有些犹豫,“就这么走进去?” “不然呢?” 将军大步向前,衬托的刚才问出这个问题的陈璋颇为狼狈。 陈家主眼神晦涩,心中冷哼,他倒是表现的坦荡!丢了人的陈璋缩缩脖子,假装没有看见父亲怒其不争的眼神。 本来沮丧的心情,在收到大哥安慰的眼神后很快振作起来。 乔灵从最开始觑了一眼陈璋后,便没有别的表示了。 原本乔灵还担心陈璋会不会和马元一样,直接认出她。但想到陈璋大大咧咧的性格,乔灵又放心了。 看陈璋现在的表现,就知道陈璋没有认出她。 乔灵换了个人偶之身,又带着面具,陈璋这个使者居然没有认出主公,好像也说的过去,如果忽视将军好几次提到的吴国唯一一位女儒生的话。 可从陈璋出现到现在,却连一眼都没有向乔灵身上瞟去。 他难道不怀疑乔灵是不是乔灵?毕竟,陈璋在陈家公开的身份是重崖居士的使者,可乔灵可是为重崖居士出过头的,就算是为了重崖居士,陈璋也该打声招呼才对。 而且,怀疑乔灵是不是国师宝藏的主人,这样人之常情的表现,陈璋却没有任何相符的动作,不知者其中有何玄机? 倒是陈家主和陈瑜多看了乔灵一眼,该是想到她曾经为重崖居士出头的事情。 陈家主和陈瑜的正常,反倒衬托出陈璋的不正常,也不知陈璋到底在想什么? 乔灵走到宫殿大门处,望着上面三百六十五个铜钉出神。 “逾越,这是大不敬!”千叶忍不住斥责出声,只有帝王的宫殿,才能用三百六十五个铜钉,国师区区一介臣子,怎么能犯上。 甄止戈倒是表现的一点也不意外,“国师从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中,就算是用了天子之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将军第一次用认真的眼神看了甄止戈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王显之摸着下巴,“问题是,这大门怎么打开?” 双方都看向各自的领队。 将军被乔灵盯着,突然感到一阵不适应,就好像是平日里述职时,没有完成祭酒大人的指标,被祭酒大人给盯着时,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罪恶感。 祭酒大人都已经把最难的做好了,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将军猛地往大门上打出一掌,可惜,除了震下来一些灰尘,什么都没有发生。 面对陈家主惊讶的眼神,仿佛在说,他认识的将军可不是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啊! 将军面色发红,还好有面具遮挡。 “我,我就是试试大门的结实程度,国师的宫殿果然没有偷工减料,该给当年修宫殿的工人们,补发奖金才是。” 奖金是益州的特产,发起人就在将军的身边。 青衣忍不住捂住眼睛,还好有面具挡着,否则这样的首领谁爱要谁带走,他们墨衣使者就不要了。 陈家主转过头,不看将军了,也不知是不是在哀叹刚刚居然踩了面前这个傻逼的圈套,这让他的逼格直线下降啊! 千叶看了甄止戈一眼,显然是在请示他要不要出手。 甄止戈光明正大的摇头了。 乔灵看着面前高耸的大门,心中的催促声越来越响亮,有点像她得到天珠时的呼唤。 难道这扇大门中,有可与天珠媲美的宝贝? 乔灵跟随直觉,直接上前,用手掌撑着大门,双手用力。 惊鸿仙子看乔灵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这大门在这位大人一掌之下,都纹丝未动,你一介女流居然也敢出头,你以为你天生神力啊?快别丢人了……” “吱呀——” 高大的宫门在乔灵轻轻一推下,打开了。 惊鸿仙子惊讶的望着大门,又看看乔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以袖遮面,退到陈家少主身后,行动间,她听到了极为微弱的嘲笑声,正好是他们这边发出的。 可恶的陈璋。 陈瑜对惊鸿仙子的举动,没有什么反应,还下意识护了一下,毕竟是国师宝藏未来的主人,陈家既然站了队,就不该伤自己人的脸面。 王显之和千叶倒是表现的颇为镇定,就好像惊鸿仙子根本没有说那些话一样。 也不知是懒得嘲笑惊鸿仙子,还是为了作为贵族的风度。 但他们的表现,更衬托的陈璋不懂事,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都没有,陈家主狠狠闭了眼,深吸一口气,才没有发火。 可怜陈璋还对暴躁的父亲一无所知。 “咳咳,那什么,既然门开了,我们就赶紧进去吧,我很好奇国师宝藏中,到底有多少奇珍异宝!” 王显之一马当先,他可不是为了给将军挡危险,是为了他们恋爱脑的陛下啊。 王显之相信,如果他不出马,抢这活的一定是陛下。 谁让现在离大门最近的人,是乔灵呢! 一行人迈过大门,终于进了大殿。 “这是……” 乔灵抬头望天,低头望地,可真实的触感反馈,让她知道,他们此刻正悬浮于星空之间。 四周漂浮着无数繁星,正上空日月同辉。 活跃浓郁的星力,让乔灵这个修为浅薄的人偶之身,不用入定就直接感应到了。 乔灵恍惚记起,在恒河时,何无心曾说过这个身体内没有吴国的血统,绝不可能成为卡师,可她明明在进入人偶之身的第一天就感应到了星力啊,虽然很稀薄。 如果,人偶出现在天地之心,是不是现在她处于此处的感觉,她从九州阁买到的人偶到底有什么秘密? 以前从傀儡师手中买人偶的卡师们,也从未反应过,人偶本身还有灵性,算不得是器! 虽然修仙界强大的器必然有灵,可吴国决没有让器灵诞生的条件! 仙灵之物作为炼器主材这第一关,吴国就无法满足。 而傀儡师将这个人偶卖出,也说明了他极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偶的隐秘。 “好壮观,好厉害啊,真不愧是国师!”王显之的赞叹得到了将军的赞赏和千叶的眼刀。 甄止戈下意识靠近乔灵,“此处星力异常浓郁,还是不要轻易吸收为好。” 他的提议得到了乔灵的回应,让甄止戈心中一阵激动。 这下,连将军都看出来这甄止戈意图不轨了。 “祭酒大人学贯古今,才华八斗,文治武功,才貌双全,可不是一般人有资格肖想的。” 这话酸,真酸,酸的让人受不了。 甄止戈却不在乎,能让人嫉妒的,必然是身上有别人孜孜追求之物的人,他是那个被酸的,又不是酸人的,有什么不高兴的。 这一击拳打出去,却打到了空处,让将军颇为难受。 乔灵这个当事人既没有看将军,也没有看甄止戈,倒是王显之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将军一眼。 看的将军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将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反应过度了,他僵硬的转头,正好对上两双看白痴的眼神。 够了啊,他好歹也是墨衣使者的统领,怎么在两个属下眼中就毫无威信了呢? 虽然是名义上的统领! 早知道就不带青衣和蓝衣来的,这两个家伙虽然不是国师的心腹,但却是国师心腹的孩子。 看在牺牲的老朋友的面子上,他还得多关照。 谁让青衣和蓝衣,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呢! “日月当空,繁星点点,这代表什么,前面没有路了吗?”陈家主厚着脸皮直接发问,毕竟他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和七十年前,吴国异宝神物频出,塔山慷慨赐予的辉煌相比,现在的卡师们不但失去了从塔山得到额外卡牌,急速积累突破星力的途径,还失去了对异宝神物的了解和探索各种神奇秘境的经历。 卡师不能通过塔山积累星力,获得更厉害的技能和宝物,就不能活着离开秘境,甚至是找到秘境。 没有了塔山和秘境,卡师们就无法得到异宝,没有异宝,就更过不了现在难度升到地狱级的塔山。 没有塔山就没有修为的进步和力量的提升。 吴国卡师们今日便是进入了这样一个无限死循环中。 以至于作为陈家家主,他居然对现在出现的神异景象,毫无办法。 乔灵目集远处,“如果不出意外,前方该由一座雕像。” 说着便开始往前走去,甄止戈赶紧跟上。 “你用了那个,是那个给你的提示吗?”就像是每次进入塔山,得到的提示,可这次是不是太明白了些。 不该是如同‘紫薇正位,青龙腾飞’这种类型的预言吗? 明明甄止戈说的每个字韩忠都听懂了,可怎么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 韩忠憋屈,从这小子出现后,他就靠近不了他家军师了,这小子到底是谁,好像和自家军师还有不少秘密。 又是那里,又是那个的! 气死他了! 也不知军师是在什么时候认识这个讨厌的小子的。 其他人互相望望,乔灵走了,甄止戈走了,韩忠走了,他们好像没有留下原地的理由。 陈家一行虽然在防备将军他们,但除了跟随乔灵这个好像对这里有一点研究的祭酒大人,陈家也做不出更好的选择。 看着越走越远的其他人,陈家主当机立断,“我们跟上。” 乔灵的步伐一往无前,很快,一行人就看见了远处一成不变的景象中出现了一座雕像。 真的是突然出现在大家眼中,好像前一刻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下一刻感应到众人的出现,才现身一样。 有些诡异啊! “真有雕像啊,国师真是太厉害了,难道这就是国师的辨别之法,那洛阳花灯会上走马灯的有缘人,又是怎么个有缘法啊!” 感觉将军自从在甄止戈面前丢了面子后,整个人都已经放飞了。 现在,居然还和一个女子一般见识。 陈家不是说惊鸿仙子是国师宝藏的有缘人吗,她怎么对这个秘境一无所知,反倒是他家祭酒大人,表现的可圈可点。 惊鸿仙子被激的双目垂泪,却不敢吱声。她一个普通女子,如何与威震吴国的益州祭酒大人相提并论? 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此刻的惊鸿仙子已经忘了,过去她是如何嫉妒乔灵,愤怒当初美人榜出世时,乔灵夺了她美人榜第一的风头。 可此一时彼一时,惊鸿仙子本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若不是有了奇遇,又如何能成为洛阳人人吹捧的惊鸿仙子? 失去了外挂,就像是失去了一切依靠,惊鸿仙子的人生不被打回原形,已经是她最高的要求了。 而益州祭酒,吴国的股肱之臣,益州不可或缺的大人物,惊鸿仙子拿什么和她相提并论! 儒生惊鸿仙子吗! 面对惊鸿仙子的委屈,陈瑜有些为难,但在触及父亲警告的眼神后,默默闭嘴了。 将军身边帮手众多,陈家本来就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个都几乎没有战力,全靠他和父亲保护,只要不涉及国师宝藏的归属,现在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作为陈家未来的家主,陈瑜不会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众人面前出现的是一座很奇怪的雕像,一点也不像是众人皆知的任何一座神像,但是造型古朴,看起来也不像是他国神祗。 第201章 向死而生 王显之喃喃,“也不知是哪位神?” 自从安息神庙慢慢走入吴国世家眼中,神庙对吴国已经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存在了。 以前安息能藏着神庙,藏着玄叶战士,不过是他们从不和吴国作对,而吴国也和安息离得太远的原因。 现在,随着东羌作为吴国的炮灰,义无反顾的对上安息后,连天使的情报也已经到了吴国世家的案头。 神鬼之说又一次在吴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雕像上有宝剑,有玉如意,也有净瓶。宝剑和玉如意是道家之物,这净瓶却是释家法器,为何会同时出现在雕像上?” “也许,是一位化胡为佛的神祗,难道此处的神祗和老子有关?” “也不对,你看此雕像下踩玄水,居然给人一种厚重沉郁之感,会不会是邪神?” “邪神,你看此处环境,众星环绕,星力逼人,这样的道场像是一位邪神的道场吗?” …… “看,天空上有匾额。”陈璋对神鬼之说毫无研究,只得无聊听着众人辩论,从神像的衣着,到神情,再到各种奇异符号的分析。 没想到,无聊的一抬头,居然在天上看见一块匾额,看来他陈璋也不是毫无用处的嘛。 “一炁化三清上清居禹馀天真登上清境元气所成日灵宝君灵宝天尊妙有上帝”,陈璋一口气读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匾额说刚刚雕像是谁?上清灵宝天尊?骗人的吧! 灵宝天尊的雕像怎么可能是这般模样? 随着陈璋口颂祗名,雕像的双目突然射出一道清光,将所有人都罩在其中,转瞬间,原地已空无一人。 空气中开始酝酿风暴,风暴卷起一道道破裂虚空的力量,浓郁的星力随着众人的消失,开始慢慢转化,直至变成修仙界常有的灵力,才恢复平静。 远处的雕像在这场风暴中屹立不倒,直至悬在天空的匾额发出一道明光,照在雕像上,雕像双目发出不甘的怒火,却在明光的照射下不得不徐徐隐去。 众人若是晚传送一秒,他们将要面对的便是风火重塑,声响睁眼了。 一道道洪水冲刷着堤坝,眼见着堤坝裂出了好几道细细的缝隙。 也许堤坝已经坚持了太久,久到今日就是堤坝的死期。 突然,天空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缝,从裂缝中掉下来十一道身影。 王显之马上发出一道星光阻止甄止戈下坠的身影,没想到另一道星光后发先至,稳稳托住了甄止戈。 王显之小心望了一眼出手的千叶大人,赶紧稳住自身,三人缓缓下降。 他倒是意外看了一眼稳住身形后,还有余力寻找四周的韩忠。 没想到益州除了季青云已经有了第二位黄金卡师了吗? 可惜,王显之并不知道乔灵和马元都是黄金卡师,否则,吴国一州之地拥有四位黄金卡师,作为皇室拥蹙,王显之怕是对益州不得不防了。 哪怕,吴国皇室有为数不少的钻石卡师,将军还能说和修为正相关,谋臣呢? 被封印的灰衣,不也理所当然的成了益州的长史吗? 吴国的钻石卡师能有多少,卡师又能有多少,可天下的百姓呢? 计量极数的差距,除非是仙和神,否则,谁能逞个人之勇? 墨衣使者一行三人直接站在一个奇怪的圆盘上,稳住了下坠的趋势,而且不像王显之和韩忠,是减缓了下坠的力度,却无法阻止,他们是自行在往下飞,就像千叶大人一般。 那圆盘似乎是将军拿出来的。 先是召唤大殿的水晶球,又是这奇怪的可使人短暂获得飞行能力的圆盘,不知将军手中还有多少神奇之物。 墨衣使者这个隐秘组织的底蕴颇丰啊! 陈家四人倒是干脆,速度不降反增,直直坠入地面,掀起一阵尘土,同时也让堤坝多了一道口子。 惊鸿仙子刚站稳,就发现脚下湿湿的。 “啊——有水,好多水!” 陈璋有些不耐烦,不就是水嘛,人没有水会死的,见到水应该高兴而不是尖叫好吧。 等陈璋环视四周,默默收回了刚才的话。 “咦,另一位疑似国师宝藏的主人呢?” 甄止戈狠狠瞪了陈璋一眼,不用他说,他在出现在这里的第一时间,就环顾四周,寻找乔灵了。 但他没有想到,乔灵居然没有和他们一起传送到这里。 连韩忠都在,独独缺了一个乔灵。 不过,看着随时会决堤的大坝,甄止戈倒是庆幸乔灵没有过来,可谁知道现在乔灵面对的,是不是更危险的境地? 起码,他们都在一起,而乔灵,孤身一人。 甄止戈一想到自己居然无法保护乔灵,脸色变的很是难看,这让甄止戈身边的王显之和千叶都不敢随意说话。 “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谁知道什么时候这堤就撑不住了!” 陈璋话音刚落,九人踩的堤坝就裂开了好几道口子,就像是一个坚持到底线的巨人,终于无法承受最后一丝的压迫,要倒下了。 裂缝开始集中出现,而缝隙也越来越大。 两道裂缝的汇合,带来的是更大的裂缝。 脚下传来咯咯咯的声音,让摇摇晃晃站在堤坝上的众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眼看着脚下的土地将要被洪水淹没,众人却无计可施。 想要逃过一劫,怕是只能飞到天上去,可这里只有千叶是钻石卡师,将军也只有一个仅仅能带动三人的圆盘,其他人好像只有等待被洪水淹没的命运。 可将军和千叶还能一直在洪水水面上飞行吗?谁知道这洪水什么时候才会退去? “这算什么啊,不是说是宝藏吗,怎么变成了探险,我们只是遵从国师遗命送指定的人来继承宝藏,为何这宫殿会触发机关,将我们送到这必死之地来?” 必死之地,看着脚下随时有可能寿终正寝的堤坝,和远方铺天盖地的洪水,的确是必死之地! 陈璋哇哇大叫,显然不能接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玩完了。 他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都陷入废物卡师的阴影中,好不容易走运遇上乔灵大人,这还没有享受几天作为儒生使者的威风,就要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这种地方,陈璋如何甘心? 惊鸿仙子看着漫到脚面的水面,第一次感到后悔,当初在花灯会上,她根本就没有找到陈家走马灯,自然也不是国师宝藏的主人,她真是鬼迷心窍了,才贪图翻身的资本,和陈家合作。 国师是何等人物,这宫殿中怕是有甄别真假的方式,否则,为何偏偏那个乔灵就不见了! 也许,乔灵不是遭遇了危险,而是直接被传送到了宝藏所在地。 可怜他们这些人,只能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中。 真是讽刺啊,他们不是护送乔灵来继承宝藏的吗,怎么也落得和她一个下场! 惊鸿仙子看了对面那一行人一眼,又被脚下咯咯咯的裂开声拉回了神思。 罢了,有这么多人为她陪葬,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烂命一条! 脚下无时无刻不响起的咯咯咯声,还有惊鸿仙子麻木流泪的模样,就像是死神的触手,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韩忠麻木的抱紧宝剑,如果军师能活下去,他死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就是可惜,以后没有机会继续追随军师了,马元,便宜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军师啊,如果让我知道军师有半分闪失,他变成鬼也不会原谅马元的! 王显之看着远处的洪水,神色莫辨,他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任凭他智计百出,面对这样的伟力,他居然感受到了发自深处的无力。 这是作为人,对自然的敬畏。 王显之看了一眼蓝衣,兄弟,抱歉,他好像又连累了蓝衣。如有来世,他们还做好兄弟。 蓝衣正好转头,对上王显之的眼睛,颔首。 青衣没有发现王显之和蓝衣的小动作,他看了一眼蓝衣,走到他身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正好看见千叶大人将手伸入袖袋的动作,莫非,事情还有转机? 千叶环顾四周,从星卡中拿出一枚造型精致的小船,随着千叶星力注入,小船瞬间变大。 “这是我早年在塔山得到的奇遇,戒子星舟。”戒子星舟起码可以承载十二人,面对随时会倒下的堤坝,他们算是得救了。 其他几人不敢争抢,等着甄止戈和王显之先行上船,才在堤坝彻底没救前,上了船。 就在最后一位惊鸿仙子刚刚站稳时,堤坝一溃千里,激起千层高的水浪。 惊鸿仙子被扬起的水浪打湿了衣裳,她抱着胳膊,企图让自己不要发抖。 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她的牙齿用极快的速度碰撞,指尖的冰冷相比劫后余生的庆幸,居然让她产生不值一提的错觉。 浪花在翻滚,水面上升了好几米,才慢慢恢复平静。 戒子星舟浮在差点要了大家性命的洪水上,却代表着生命和转机。 船上的众人都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巨大庆幸中,只有甄止戈攥紧的拳头,表示他已经忍到了极限。 乔灵,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千叶驾驶戒子星舟逆流而上,平静的水面,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就在一刻钟前,这里居然聚集了埋葬白金卡师的力量。 这大概是陈璋一代人第一次见到星器,他赞叹的看着船上的一切,无论是船舵,甲板还是里面十几个矮凳,都让陈璋大开眼界。 星器在千叶的时代,都是少有的宝物,何况是现在。 能拿出星器的,起码也是七十年前家族出过钻石卡师的大世家,看来,这个默默无名的千叶,很不简单啊! 陈家下意识忽略了千叶口中从塔山得到,理所当然的以为,千叶说的是他祖先从塔山得到。 毕竟,进塔山者死已经是现在吴国的共识,没有人会是例外! 就是不知,为何同为世家的陈家,对千叶一无所知? 若是让陈家知道,千叶是七十年前的人,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可惜,陈家不知道。 雍州陈家这一次并没有回归的钻石卡师,自然对吴国最新的形式,有了错误的估计。 而同为世家,并州王家却因为钻石卡师的回归,知道了太多消息,从而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陈璋走进千叶身边,似乎是为了表示感谢,“今天多谢千叶大人的救命之恩了,还好千叶大人有戒子星舟,否则,我们怕是都已经埋葬在这里了!” 面对陈璋的赞叹,千叶表现的很平静。他深邃的双眸中,根本没有映照出陈璋的身影。 千叶不搭理陈璋,陈璋也不生气,在哥哥陈瑜不赞同的眼神中,回归队伍。 就算是敌人,刚才也救了陈家性命,他们没有拒绝陈家上船,陈家就该表示谢意。 哪怕离开国师宫殿,陈家也必须还了今日的人情。 船在水面上行驶了很久,久到大家以为前路没有尽头。 突然,一道立在空中的大门,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门,那里有一个门,这该死的鬼地方终于要走到头了!” 连镇定的王显之都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见刚才一成不变的水面,给众人的压力不小。 戒子星舟缓慢靠近空中云门,待走近了,众人才发现,远看悬在空中的大门,实则是悬浮在一块小小的岛上,可这小岛直径只有八九米,可谓是极小的岛了。 小岛上长满青翠色的灌木,正中有一间竹屋,屋中窗口探出一朵蔷薇,居然令人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终于,终于见到蓝色以外的颜色了。” 安静了很久的惊鸿仙子,忍不住重重吐了口气。 她从未觉得,蓝色是那么令人厌恶,明明是平心静气的眼神,但若是让人看到地老天荒,好像也不比死差多少。 不,惊鸿仙子在刚刚经历了死亡后,她没有产生直面死亡的勇气,却多了对死亡的敬畏和对生的渴望。 她想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好,哪怕付出一切! 她小心撇了一眼,从乔灵消失就像是没了精神的甄止戈,这个时候还儿女情长,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出身,本身也没有什么本事,居然还能劳驾钻石卡师相护? 也许,她能活下去的契机在这个甄止戈身上! 第202章 陛下身份 就在惊鸿仙子刚刚闭嘴时,竹屋的门开了。 这巧之又巧的巧合,让惊鸿仙子忍不住怀疑,难道她真的是那位国师指定的继承人? 否则,刚才王显之也开口了,可竹屋毫无动静。 惊鸿仙子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惊喜,她好像看到她活下去并得到宝藏的美好未来了! 因为死亡威胁压下的贪念,以一种不可收拾的强势席卷而来。 “难道国师宝藏就在这竹屋里?”惊鸿仙子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要不,我去试试?” 此刻的惊鸿仙子满脑子都是得到国师宝藏,走向人生巅峰,将所有曾经得罪了她,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的美好幻想,这美好的幻觉,足矣让她短暂忘记刚才的惊险。 陈瑜不赞同的阻止了惊鸿仙子,“仙子,我们还是等一等……” “仙子?是哪位仙子临世?这里乃是万星之海,能穿过无涯天风和无尽炙火来到这里,必然不是一般人物,是助风仙子,还是六合仙子?”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位眼前,可最惹人注目的不是他娇弱好女的容貌,也不是他出神入化的速度,而是他身后高高扬起的火红色的狐狸尾巴。 “妖?!救命啊——”惊鸿仙子失声尖叫,明明知道现在该冷静下来,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任谁看见传说中的狐狸精,也无法保持镇定吧。 毕竟,吴国除了卡师,也没有什么违背科学的存在。 可今日,一个活生生的妖就站在他们面前。 甄止戈上前一步,懒洋洋反问了一句,“这里是万星之海?你说的助风仙子和六合仙子是谁?” 眼前之人,会知道乔灵在哪里吗? 红狐妖现身后,才发现出现在这里的居然都是一群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正感到非常烦躁,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在这时候出头,那就别怪他好好出这一口气了。 “你一介凡人,有什么资格……”红狐妖蔑视的眼角余光,正好扫到甄止戈脸上时,他突然表情大变。 “主人,是小狐冒犯了主人,小狐罪该万死,求主人惩罚!” 红狐妖五体投地,脸紧紧贴着地面,对甄止戈不敢有半分不敬。 甄止戈面沉如水,他受过太多人的朝拜,多个狐狸精,也能保持镇定,“你是谁,为何唤我主人?” 红狐妖小心抬头,见主人没有责罚,这才感激的磕了头,恭敬站在甄止戈身边,道:“主人,小狐是墨芜,涂墨芜。您是墨芜的主人,墨芜自该唤你主人啊!” 墨芜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为自己无法完美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而惭愧。 “墨芜?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刚才问过的问题,你一一作答。” 墨芜赶紧回忆,还好作为一只狐仙,哪怕刚才没有认真听甄止戈说了什么,此刻一翻看记忆,便知道了甄止戈刚刚问了什么。 “回主人,这里是万星之海,就是天寰界的万星之海!天寰界是诸天万界之一。不过,从天寰界到万星之海,需要穿过重重危境,凡人和修仙者们,知道万星之海存在的也寥寥无几。而能渡过无涯天风和无尽炙火到达万星之海的,起码也是脱凡的仙人。助风仙子和六合仙子是仙界比较厉害的女仙,刚才有人提到仙子,小狐还以为是那两位到了,这才有些慌张,急急出来应付。” 甄止戈指了指天空的云门,“你是奉命守护这扇大门的吗?” 墨芜低头,“是,小狐是奉主人之命,看守大日云门,等待扣门者出现。” 说道这里,墨芜小心撇过主人身后的其他几人,心下一阵纳闷,这些人中最厉害的不过归仁巅峰,怎么会有自信来挑战大日云门? 难道是主人想要这些人走个后门? 那他作为看门人,是放水呢放水呢还是放水呢? 可就算他们通过了大日云门,没有雄厚的气,如何飞升仙界? 难道主人不辞劳苦,要亲自送他们去仙界,这些人可真幸运! 甄止戈本想问墨芜,可知乔灵去了哪处,却在涉及乔灵问题时,不得不反复琢磨,多方考虑。 还是先试探一二,再问乔灵的事吧。 “扣门者?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王显之在请示过甄止戈后,接下了交流的任务。 毕竟甄止戈刚才说了那么多,已经很烦躁了,要是惹毛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狐妖,还不知会不会继续这么配合呢? 墨芜撇嘴,“不要称呼我狐妖,我是狐仙,我早就已经飞升了,如果不是犯了错,怎么会被主人罚到这里看守云门?” 说道被主人罚到这里,墨芜有些委屈,当初的事明明是对方的责任,主人为何还要迁怒他,都怪那个该死的涂孝礼。 王显之诧异,“我刚刚说出口了?” 如果这人不是和主人一起来的,他理也不想理这个傻瓜。 “你不知涂山狐族天生就会读心术吗?” “嘿嘿,”王显之将刚才的插曲抛到一边,“你为何称呼我家大人为主人啊,大家都是效忠大人的,怎么的也该互相关照才是啊!” 墨芜有些委屈,真不知大人为何要选这个家伙,油腔滑调,简直比他这个狐狸还会说话? 难道这才是此人明明修为低下,却有资格陪在主人身边的原因? “主人就是主人,是万界之主,中天北极的那位至尊者啊!你该为你选择追随主人而感到万分荣幸,如果不是主人旅凡,你这样区区一个刚突破归仁境的小不点,有什么资格追随主人?” 显然,墨芜还是没有忍住,怼了王显之一句。 王显之充分发挥将敌方忽悠成我方的忽悠大法,从墨芜口中知道了不少消息。 比如,天寰界是一方大千世界,里面修道修佛修儒者众多,以王显之黄金卡师的修为,在天寰界就是归仁境,而连他们中最强大的千叶大人,也不过是归仁境巅峰。 儒修有十大境界,归仁仅是比修身境高一层的第二层罢了。 可只有十境圆满,才能扣云门,成功者飞升仙界,扣云门失败者则身死道消。 “那我们几个连第三境界利他境都不是的小人物,出现在云门外算什么啊!这不是空入宝山吗?” 哪怕十境圆满,也需慢慢感知,寻找契合自身道的云门,之后,才能谈扣门。 可他们却阴差阳错,出现在了大日云门之外。 “那,那我们怎么去天寰界?” 王显之已经被墨芜描述的大千世界迷住了眼睛,以前不知天下有求长生之道,现在他们不但知道了,还见到了达成所愿的最后一道门槛。 想想以前追随长生的一国之君们,他们孜孜追求一生也看不见希望,可他们却已经来到了长生的大门前。 回吴国,不了,还是选择去天寰界,去看看天有多宽,地有多厚,哪怕最终也无缘第二次见到云门,也此生无憾了! 墨芜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区区归仁境的小不点,居然想要穿越界壁,去往天寰界?白日做梦比较快吧。 “主人交代过,只要出现在我面前者,杀无赦!” “如果不是看在主人的面上,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活着吗?” 王显之下意识看向甄止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冒牌货,才没有将心中对下达这个命令之人浓郁的怨气发散出来。 “你家主人挺霸道,不,霸气的啊!” 墨芜挺胸,“那是当然,我家主人可是万界之主,中天北极的至尊者!” “那你听说过国师宝藏,或者玄陌之名吗?” 墨芜上上下下打量王显之,最终还是答道:“你诵念真名时,未曾发觉到什么吗?你口中的玄陌是主人的周天化身之一,创世道玄陌,乃是创世神之一,身为主人的属下,你居然不能明悟主人的存在?你真的是主人的人?” 创世神?玄陌?国师? 船上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甄止戈,将他看的颇为烦躁。 “你主人的化身叫玄陌!那你是知道我也是你主人的化身之一,才唤我主人的?” 甄止戈可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是那位万界之主,中天北极的至尊者本尊。 毕竟这只狐狸一出场,千叶就告知他,自己不是这只狐狸的一合之敌,这狐狸说自己是妖仙,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说的天寰界境界划分也是真的,那他们和这位狐狸就整整差了八大境界,这还是狐狸仅仅是刚飞升的仙的前提下。 墨芜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答道:“是,您是主人的五德分身之一,自然也是墨芜的主人。” “呵,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国师,不,玄陌都是万界之主,中天北极的至尊者的分身?玄陌是创世神,而我,是你主人五德分身之一?” 墨芜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甄止戈,“主人不知道自己是五德分身之一?不过,主人是玄陌,玄陌不是主人。不,应该说五德分身是五德分身,创世神是创世神,五德分身和创世神都不是主人,主人是五德分身,亦是创世神。” 彼是此,此却不是彼的关系啊! “十四年前,国师陨落,天地四柱归一;两年前,您被困塔山,第二个神柱归位,这说明什么?” 墨芜听的满头雾水,却瞬间懂了,“天地四柱,还有塔山?你们说的是《无中生有》?那是创世神玄陌创造的世界,为镇压地火水风,创世神借了主人的五德分身化为神柱,镇压天地?如果神柱不缺,主人身为五德分身之一,应该不会现身才是,为何天地四柱不缺,主人却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我看错了,主人只是曾经是天地四柱,五德分身?此刻的主人,在五德中孕育出新的道了吗?” 墨芜搞不清楚,千叶却听懂了。 一般来说,墨芜说的没头没尾,千叶一个普通人,不应该懂的,但千叶有天地之心七十年的经历,这才对吴国世界,对天地四柱有了超出一般人的了解。 国师和陛下都是五德分身之一,也在创世神玄陌的请托下,成为镇压吴国世界的四神柱。 可神柱只需要四个,五德分身,顾名思义,应该有五位。 那若是其中一位没有化身神柱,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国师和陛下都是神柱之一,但陛下不仅仅是神柱之一,他身上应该有两道五德分身。 这也说清楚了为何陛下会有时冷漠无情,有时偏执执拗。因为本来就是两个人啊! 七十年前,四神柱之二,国师和陛下,投生人间。地火水风失控,创世神玄陌召集卡师,暂时替代神柱,镇压天地。 十四年前,国师身陨,神柱归一。 两年前,陛下被困塔山,最后一道神柱回归天地之心,钻石卡师借紫湖祭祀之手,重得自由。 换句话说,国师等于陛下,二人都是什么万界之主,中天北极最尊者的分身之一,而国师是死于陛下之手的。 不过,这样一来,为何国师将万界轮回之法以太上忘情决的名义,倾囊相授,也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本来就是左手倒右手嘛,有什么不舍得的? 可国师知道他就是陛下,陛下不知道他就是国师啊! 怪不得国师一个谦谦君子,不恋红尘,却将吴国视作囊中之物。 退一步说,吴国陛下等于国师,这吴国,这天下,这寰宇,都是国师的,怎么能说国师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呢? 可同为五德分身,为何陛下身上有两道分身,都不知自己的身份,国师却知道呢? 他在天地之心的神座上,见到的必然是创世神玄陌,他可是吴国世界的创世神啊,怎么会不知自己借来的五德分身,也就是说,玄陌知道陛下,知道国师。 可国师的笔名为何是玄陌? 五德分身能等于创世道玄陌? 捋顺一切的千叶忍不住捂住额头,这都什么事啊!解开了一个谜团,又有更大的一个谜团等着? 到底国师和创世神玄陌是什么关系?难道国师仅仅是借了创世神的名头? 可不是说祗的名讳拥有伟力,决不允许冒犯吗? 难道安息神庙的神祗和吴国的神祗不同? 显然甄止戈现在也想明白了,可能接受吗? 第203章 失踪真相 王显之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道:“难道通往天寰界之路,便是国师宝藏?” 国师本身就是五德分身之一,知道天寰界的存在,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那同为五德分身之一的陛下,居然不知道天寰界的一切吗? 未必。 枉他自以为掌握着逆转乾坤的力量,原来不过是夜郎自大罢了! “什么是《无中生有》?”将军脸色苍白,心中浮现的猜测让他心神动摇,一时无法接受。 难道,他的推论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墨芜无所谓的耸耸肩,“一个叫张友的年轻人机缘巧合成为益州牧,最终君临天下的故事。” 说道这里,墨芜停顿了一下,“不过,这是借着创世族人创世的力量书写的作品,自会衍生一界,而此界因故事中心的一切发生在吴国,被习惯性称呼为吴国世界。” 面对墨芜恶意满满的解释,身为吴国世界的诸位表现的都很差劲。 将军虽然从回归的钻石卡师口中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轴早已经定下,一切只能按照祗的意愿发展。 又因为《踏浪歌》的特殊,误以为《踏浪歌》讲述的便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可现在,居然冒出来一本《无中生有》,还有什么创世族人? 吴国世界的创世神不是玄陌吗?借着创世族人创世的力量书写的作品和本身是创世族人书写的作品,有本质的区别。 创世神玄陌难道不是创世族人? 创世族人又是什么来历? 为何国师要用玄陌作为笔名,写出《踏浪歌》? 《无中生有》是创世神玄陌写的吗? 将军无法接受,也问出了口,他希望从这位狐仙口中,得到一个解脱。 墨芜叹了口气,他眼神的悲悯表露出他已经知道了将军内心深处竭力隐藏的一切。 “《无中生有》是用创世族人的力量书写的一部作品,因为这部作品拥有创世族的力量,所以,书中人活了。就像是你们吴国突然出现的儒生,说白了,就是创世族人力量的完全弱化版,因为一丝和创世天道的相似,而备受天道偏爱。你们吴国拥有的卡牌,换个角度,不就是一本书的一页吗?吴国是《无中生有》的舞台,天道自然将几乎所有的例外都用在了吴国,这也是为何其他地方有各种超凡力量,却永远都不敢打吴国主意的原因。他们的超凡力量越强大,越接近法则,越会理解天道规则对吴国的偏爱。” 将军怔怔的看着墨芜,突然猛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吴国三州之地屡次遭受东羌的入侵,而匈奴更是每年都南下,不但凉雍二州受难,连并州和幽州都不能豁免,既然吴国才是天道偏爱的对象,为何,为何匈奴是个例外?” “匈奴拥有血牌,他们第一代大祭司曾有过奇遇,得到过一位创世族人的一滴鲜血和一面魔镜。只要匈奴战胜吴国,就可以得到正统,继而成为天道的下一个宠儿!这也是匈奴不顾一切,与吴国死磕的原因。否则,以匈奴的战力,扫平除吴国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只是时间问题。” 原来卡师们的卡牌,只是创世族书稿的一页,也因此,卡师拥有了种种神异的力量。 没想到他们会在国师宝藏中,找到卡师的起源。 创世族的馈赠吗?还是身为吴国世界创世神玄陌的馈赠? 将军想到他对《踏浪歌》的揣测,第一次发现,他从来都没有读过国师的卡牌作品。 当年国师只是要求一家书房雕版了《踏浪歌》,之后印刷出的几百册都被国师送予了几大世家。 后来,国师身陨,陛下下令抹除国师存在的痕迹,他更没有机会读到《踏浪歌》了。 如果吴国的时间轴,是记录在一本《无中生有》上,那回归的钻石卡师们看见的时间轴就是这本书的内容。 张友是天道之子,注定登临九五! 人是不能和神祗相抗衡的。 可墨衣使者们没有了国师,谁坐这个天下之主,对他们又有什么影响? 将军只想完成国师的遗愿,从此以后,墨衣使者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已经有了新的追求,新的梦想。 想到益州蒸蒸日上的繁荣,将军崩溃的心居然神奇的稳定了下来。 将军下意识看了一眼,窝在角落,对眼前一切,哪怕是长生的希望都没有任何觊觎的韩忠。 他们都期盼着同一个未来啊! 墨芜奇怪的看着将军,这个人不应该道心破碎而死吗,怎么这么快就重新找到了他的道? 算了,不过是个小人物,他又何必放在心上,活着或是死了,对大局无甚影响。 蓝衣激动的握着拳头,听着《无中生有》和创世族的存在,忍不住问自己,那被称为卡师之祖,创造出紫卡卡牌的凤家,和创世族人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凤家本身,就是创世族人? 将军身后的蓝衣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拷问,往前一步,开口问道:“那凤家呢?凤家自称是仙人后裔,而且凤家先祖还创造出了紫卡卡牌,帮助卡师们觉醒,凤家能做到这一切,也是因为祖先有什么奇遇吗?” 提起凤家,墨芜神色很是奇怪,“寰宇世界何其广大,仅仅因创世族人而存在的世界就不胜枚举,何况还有天地演化的世界,而世界间被界壁隔开,想要穿越两界,必须得到大道的同意,而通行证便是——飞白琉璃,一种铂金色的琉璃。飞白琉璃的外形千变万化,可能是一枚戒指,也可能是一块玉璧。只有在两界山,才有可能在特定的时候得到飞白琉璃。” “飞白琉璃可保持有者合法穿越两界,然后,在规定的时间返回。可要是有人不知死活偷渡,那结果……” 蓝衣心下已经有了猜测,“结果,结果会是什么?” “哪怕是千辛万苦从界壁风暴中活下来,到了新的世界,异界的天道也会将这些突然闯入者当做需要同化的对象,消除他们身上与这个世界天道不符的任何存在,最终将他们永永远远留下。” 就像凤家,第一代凤家人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而且,和吴国格格不入。 可在吴国出生的后代,却失去了那种力量,不得不按照吴国卡师一脉修行。 可这,也不能解释,为何凤家先祖可以创造紫卡卡牌,毕竟,按照墨芜的逻辑,没有天道的允许,谁也不能改动分毫。 可紫卡的存在,的确降低了成为卡师的难度,这其中难道还有墨芜不知道的秘密? 凤家,凤家的秘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原来,凤家是从异界来到吴国的啊!”陈璋有些感慨,那凤家的故乡,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地方。 “不对啊,要是我们想要去天寰界,是不是也应该有飞白琉璃,否则,就永远也回不到我们的故乡了?” 面对陈璋失礼的发问,陈家家主并没有阻止,这正是他想问的,可面对这样一个非人的存在,陈家家主稳重的性格占了上风,他做不到直接发问,而且,也不敢相信对方会说真话。 可陈璋,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墨芜有些为难,“若是你们有了飞白琉璃,那你们早晚有一天必须回到吴国世界,可修为一道,越是往上,对资源的需求就越大,你们回了吴国,便是绝了成仙之途,若是不在飞白琉璃返回之前成仙,你们就只能去寻找第二枚飞白琉璃,可成仙的难度本身就很高了,这样一来,还限定了时间,你们有把握在寿命耗尽之前,成功吗?”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要不要找寻飞白琉璃的时候,甄止戈开口了。 “你在这里,仅仅是为了守护这道云门?我们是进入国师的宫殿后,被突然传送到这片水泽的,而出现在尽头,身为国师的人的你,职责真的仅仅是守护着一扇吴国人永远都不可能推开的大门吗?” 墨芜能称呼五德分身之一的甄止戈为主人,自然也能称呼国师这另一个五德分身为主人。 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甄止戈是进入国师宫殿才见到的墨芜,墨芜真的会对闯入者和盘托出吗? 墨芜对甄止戈一向恭敬,他问了,墨芜自该答的。 “回禀主人,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主人有令,见之杀无赦,除了主人,诸位自然要死在我的手中。” 什么? 陈璋下意识吞咽,“你,你说,你要杀了我们?” 墨芜无辜的笑笑,“是啊,我早就说了啊,除了主人,你们都要死的呢!” 这就是墨芜会回答他们问题的原因吗? 因为是早就注定的死人,哪怕知道再多的秘密,又有什么意义? 飞白琉璃也不用问从哪里得到了,因为墨芜绝不会让他们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陈璋有些接受不了,“可你刚才明明说的是,如果没有主人,你才会要杀无赦的啊!” 墨芜眨眼,“因为有主人在,我才和你们多说了几句,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现在,就乖乖受死吧!” 墨芜身后红色的大尾巴高高竖起,一道道火焰划破空气,直扑除了甄止戈以外的其他十人。 可连千叶都没有把握接下一招的火焰,却没有达到千叶以为的攻击力。 千叶身为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存在,居然一时还能应付。 看来,墨芜手下留情了! 将军、青衣、王显之和韩忠对上火焰,表现的颇为吃力,但好歹没有在第一次突然攻击中受伤。 倒是将军身后的蓝衣,虽然表现的不如千叶,却也和火焰打的旗鼓相当,居然还有余力帮一把青衣和王显之。 这下可苦了陈家一行人,陈家家主不过是个白银卡师,而他最骄傲的大儿子陈瑜也不过是个青铜,眼看着就要被第一波攻击带走性命。 突然,从陈家家主身上飞出来一盏走马灯。 走马灯发出荧荧火光,将陈家一行四人笼罩其中,火焰团团将其围住,居然一时攻不破走马灯的防御。 墨芜连着发出了三波攻击,千叶应对自如,并顺手罩住了王显之,蓝衣也终于抽出手,护下了青衣和将军。 倒是陈家四人被走马灯护的牢牢的,最是轻松。 待三道攻击结束,墨芜收了法力。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恭喜你们通过了国师宝藏的第二关。” 原来,第二关只是挡住墨芜的三道攻击吗? 也是,这墨芜可是妖仙,如果过关的条件是杀了墨芜,那这吴国世界怕是连一个能过关之人都没有了。 这第二关,真是虎头蛇尾啊! 虽然陈家这一关过的轻松,但和根本没有被攻击的甄止戈相比,还是差了点。 但谁让甄止戈是墨芜的主人,万界之主,中天北极的至尊者的分身之一呢! “我们过了第二关?这么说,我们还在国师的宫殿里?那你刚刚说什么星海?” “陈璋,闭嘴!”陈瑜赶紧呵斥弟弟,这个时候居然还敢问问题,不怕这位狐仙直接将他打杀了!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这位狐仙的对手,弟弟要是死于他之手,难道还指望着陈家有能力给弟弟报仇吗? 面对陈璋的抱怨,墨芜真不知该感叹他的命大,还是该欣赏他的适应力了。 “但是,”墨芜突然的转折,让众人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国师的宫殿有一个规矩,一关,必须留下一个人。” “一关必须留下一个人!那祭酒大人是被第一关留下了吗?可刚才我们明明都没有见到祭酒大人!” 韩忠终于开口了,说出了他见到狐狸精后的第一句话。 韩忠本来以为军师是作为国师宝藏的主人,被国师宫殿送走了,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可这一刻,墨芜的话给了他们另一个答案。 墨芜对上甄止戈的眼神,明白甄止戈也想知道答案,他也干脆,直接回道:“第一关是天涯咫尺,我也不知道她被传送到了哪里?进入第二关的条件是,剔除离得最远的人。你们失踪的同伴,应该是被传送到了离你们最远的地方,所以,你们出现在了第二关,而她被国师宫殿的规则留下了。” 第204章 涂山之纯 第一关,天涯咫尺,是用心灵的力量,将人传送到他见识过的最遥远的地方。 然后以人数做最优排列,选取离得最远的一人,淘汰。 其他人则进入第二关。 说实在的,墨芜对这一行人能到第二关是感到惊讶的,虽然有主人的分身。 但分身只是分身,拥有灵性,除了他是本尊的分身,作为本尊下属的他们必须尊敬,不得冒犯,也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当然,你本身修炼成神就另当别论了。 比如,同为本尊分身,创世道玄陌就成了创世神,所以,他可以向本尊请求五德分身作为镇压地火水风的天地四柱,而五德分身因仅仅是五德之气显化,无法拒绝。 甚至,因为转世,连自身五德之力都消磨的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一点点。 甄止戈沉吟片刻,问道:“天涯咫尺,你知道被传送,不,没有传送到第二关的人会被传送到哪里?” 墨芜赶紧回道:“这个墨芜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第二关的守关人,对外界的了解也有限。” “不对啊,那你刚刚给我们说了那么多秘密,你这还算有限啊!” 面对陈璋,墨芜也不知怎么就有了耐心,居然好声好气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就随便说说,然后吹吹牛,怎么,这个社会,吹牛还犯法了吗?” 这下,轮到陈璋傻眼了,“你说,你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没有天寰界,没有儒修,没有《无中生有》,自然也没有什么五德分身?” 墨芜点头了,他居然承认了! “好了,言归正传,我定下的留人规矩是,我要求留下最弱的人。希望你们中最弱的那个,自觉留下,不要让我付诸暴力。” 刚才墨芜就够暴力了,居然现在还有脸说什么不要逼他付诸暴力,虚伪! 不过,说道最弱的存在,大家都忍不住将眼神看向了惊鸿仙子。 惊鸿仙子忍不住抖了抖,“不,不该是这样的,我也是国师宝藏最有可能的主人之一,你们不就是为了护送我和祭酒大人得到国师宝藏吗?她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你们怎么还能淘汰我!难道你们忘了,国师宝藏的主人早就被国师定下了吗?你们想要违背国师的命令?” 对上甄止戈要杀人的眼神,惊鸿仙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却抖着把话说完了。 惊鸿仙子想活下去,不想死。 哪怕是得罪她认为有可能保护她活下去的希望,她也毫不犹豫。 陈家家主叹了口气,“惊鸿仙子,不,曹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们本就是为护送宝藏命定的主人,才进入国师宫殿的,若是将现在唯一的候选人都留下了,我们还有什么前进的理由呢?” 哪怕是知道了国师是万界之主,中天北极的至尊者的五德分身之一,也不影响陈家履行承诺。 毕竟万界之主,中天北极的至尊者那样的人物,并不需要陈家的忠诚和报答。 虽然墨芜说什么,刚才说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但陈家主又不傻。 面对陈家主冠冕堂皇的发言,王显之嗤笑出声,“真不愧是陈家家主,居然这么舍得!真狠心啊!” 陈璋迷茫的看着父亲,又看了一眼王显之,他怎么有点听不懂王显之在说什么了? 父亲不是要保下惊鸿仙子吗,怎么说父亲舍得,狠心? 陈璋没有想明白,陈瑜却瞬间就明白了。 “父亲,儿子自请代替惊鸿仙子留下,望父亲成全。” 陈家家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陈瑜,你是陈家下一代的家主,说话做事要多过过脑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这下,后知后觉的陈璋也反应过来了。 他抢在哥哥开口前,直接说道:“父亲,我留下,我留下!本来我就是这里最差劲的嘛,我和惊鸿仙子都没有突破为青铜卡师,而惊鸿仙子是儒生,合该比我厉害些。” “陈璋——”陈瑜怒了,他怎么能允许父亲牺牲弟弟,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冒牌货! 哪怕,那个冒牌货是他的心上人。 呢陈璋是弟弟啊!是那个小时候追在他身后,软软叫着哥哥的弟弟啊! 是他陈瑜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弟弟啊! 陈瑜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父亲,“父亲,求求你,弟弟……” “好了,我可没有时间看你们生离死别,决定好了,就去下一关吧。” 随着墨芜一挥身后巨大的红色尾巴,现场除了陈璋,都瞬间消失了。 “后悔吗?白银卡师陈璋!” 陈璋的眼神瞬间深邃,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也不见了。 “不,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他们是我的家人,父亲虽然恨我不成器,可也养育了我二十几年。哥哥对我很好,不过因为他的身份,我们兄弟二人聚少离多。但我知道,哥哥愿意为我去死,他是个好哥哥!为了他们,我不后悔!” 墨芜伸出右手,掌心突然出现一盏走马灯,正是刚才发威护住陈家的那盏。 “你——”陈家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有国师留下的走马灯,墨芜收走了陈家的走马灯,陈家在这一关活了下去,下一关遇到危险又该怎么办? 墨芜耸肩,“这是陈家通关的代价。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关只会留下一个人吧,我的三次攻击,只有承受下来的才有机会进入下一关,这留一人,是在有资格进入下一关的所有人中,留下一人。承受不下来的,就只有被烧死的命运。陈家借着走马灯才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可用过的道具,自该回收,谁让他们都不是走马灯命定的主人呢?” 陈璋听的一头雾水,也许生命即将走入尽头时,人反倒什么都不怕了。 惊鸿仙子见识过死亡后,更加敬畏死亡,害怕死亡。 而陈璋,却恰恰相反。 也许,童年的经历,磨砺了陈璋,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坚毅的灵魂。 “你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吧,否则,你怎么解释,你对甄止戈那么恭敬,还称呼他为主人。你也别否认。你放水放的光明正大,一点也不怕违背国师宫殿的法则。这还不能说明,甄止戈和国师本质上是一个人吗?” 墨芜笑了,刚开始只是轻笑,后面笑的越来越大声,“很好,我就选你了。” “什么,你——” 墨芜身后突然出现一枚血珠,直直打入陈璋心脏。 陈璋还没有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就被从心脏中涌出的巨大疼痛和灼烧感淹没。 “一定好活下来啊,否则,我的心头血不就白费了吗?” “好了,我可爱的徒弟,我们一百年后见。” 云门和墨芜一起消失了,原地只留下神智介于清醒与昏迷间的陈璋一人。 一道道血色的力量从陈璋心脏中的血珠中渗透出来,一点点改造这陈璋的身体。 原本因错过十六岁的陈璋,在血色浓雾中,缓慢发生着质的变化。 涂山。 一个小孩被其他几个小孩团团围住,互相推搡,似乎是在欺负中间的小孩。 仔细观察,才发现所有的小孩都有一只大大的狐狸尾巴。 原来是几个狐族小孩啊! 中间的是一只白狐,周围的就什么颜色都有了,有白尾巴的,有红尾巴的,还有灰尾巴的。 也不知是谁下手重了些,中间的狐族小孩被同伴们推倒在地。 同伴们互相望望,其中一只白狐妖从地上捡起石块,往小狐妖身上砸去,剩下的同伴纷纷照做。 狐族小孩被打的生疼,但刚才被推倒时,不小心伤到了脚,他想逃跑,可脚踝的疼痛却让他无法离开。 狐族小孩只得抱紧自己的身体,用背对着其他狐族小孩的方向,希望飞过来的石块不要伤到要害。 突然,砸到狐族小孩身上的石块原路返回,砸了这几个坏狐狸们满头满脸。 几个狐狸吓的四散,有几个甚至不堪的露出了原型。 这时,跑到最前面的白狐狸突然转头,对着狐族小孩吼了一声:“涂山纯,你就是一个杂种狐狸,有什么资格和涂山仙仙一起玩,我告诉你,你最好以后离涂山仙仙远一点,否则,我们不会像这次一样轻易的放过你了。” 突然,地上的一颗菱形石块飘起,猛地向这只白狐狸飞去,白狐狸被石块击中了额头,狐族小孩看着地上沾着血的石块,终于忍不住大哭着跑了。 狐族小孩没有感受到石块砸在身上的疼痛,终于小心翼翼探出了脑袋,也看见了他身前出现的少女。 涂山纯仰起脖子,看着乔灵。 “姐姐,你是谁?” 乔灵看着涂山纯的眼睛,忍不住怔了一下。 乔灵蹲在涂山纯面前,给小姑娘整理了一下裙摆,用手帕擦干净了小脸,“你是叫涂山纯是吧,我是乔灵,你可以叫我乔灵姐姐。走,姐姐带你去擦药。” 狐族小孩就像是着了魔,毫无反抗的跟乔灵走了。 至于乔灵为何会出现在涂山,那就要接到见到神像之后,乔灵被传送走,一睁眼就出现在了这里。 乔灵感应到周围浓郁的妖气,便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她立刻用《北海真经》模拟《寒潭赋》的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一只蜘蛛精,等了好一会儿,最终确定,不会有人传送到这里,才开始往前探路。 还好妖族等级森严,她当过的蜘蛛精修为不低,这才震慑住了所有敢打主意的妖族。 没想到,走着走着却正好看见几只狐狸崽子在欺负涂山纯,便小小的教训了那几个狐族小孩,救下了涂山纯。 狐妖,涂山姓氏,乔灵已经猜到她现在在哪里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乔灵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感到头疼。 这里真的是天寰界的南大陆,万妖大陆吗? 还是这是她的幻境? 可是,涂山是狐妖涂山一族的祖地,本身身处万妖大陆极南,有的天寰界人士可能一生都未去过涂山,而乔灵正是这芸芸众生之一。 乔灵从未去过涂山,她的幻境会展示涂山景象?还是说,这是旁人的幻境? 吴国除了她,还有别人去过天寰界? 更不可能。 乔灵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真的出现在了天寰界万妖大陆,至于为何会被传送到天寰界,有了乔灵身体内的传送符在前,有什么别的手段能联通吴国和天寰界,乔灵一点也不惊讶了。 可涂山和青丘是狐族唯二圣地,只允许狐族生存,对除狐族以外的生灵很不友好,人类更是深恶痛绝,为了生存,难道她要当一段时间的狐狸精? “姐姐?” 乔灵蹲下,看着面前娇嫩嫩的小孩儿,若是没有身后那只毛茸茸的尾巴,怕是和年画上的胖娃娃没有什么区别了,但这也衬托着他胳膊上的淤青格外明显。 涂山纯见眼前好心的姐姐托着他的胳膊,眼神中流露出不忍和怜惜。 只觉得一阵伤感和委屈。 连第一次见面的姐姐都能发现他身上的伤,为何父亲却从未发觉?还是他,不想发觉! 乔灵直接施法,治疗起涂山纯身上的伤势。 涂山纯只感到伤口上凉飕飕的,眼见着伤口变淡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淡,直至消失。 “姐姐——” 乔灵噗嗤一声,笑了,“小家伙,你只会说姐姐这两个字吗?” 涂山纯窘迫不已,“谢谢姐姐。” “是了,还会说谢谢姐姐!” 被调侃的涂山纯面色发红,却忍不住小声笑了。 这是涂山纯回到涂山三十年间,第一次笑。 乔灵捂着心脏,“这是哪家的小可爱,把我的心都笑化了!” 涂山纯终于忍不住,笑的更可爱了。 涂山纯的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忍不住捂住肚子,从未牵动的肌肉,今天好像使用过度了,可涂山纯却不忍心收起嘴角。 这就对了嘛,一个小孩子的眼神中,怎么能有那么沉重的忧伤呢? 乔灵真的被刚才从涂山纯眼中倒映出的忧郁和麻木刺痛了,不过是个狐族小孩,居然这么小就见识了人间的恶吗? 长老们口中万妖大陆毫无人性,是罪恶的温床,难道不是日常诋毁,而是万妖大陆赤裸裸的本质? 小孩子最是无辜空白,若他受到的只有恶,没有善,那又怎么能强求不知暖为何物的小孩子明白何为善何为恶呢? 第205章 孝礼哥哥 乔灵牵起涂山纯的小手,带着他往涂山的方向走,“小朋友,姐姐送你回家。” 手上突然出现的拉力,让乔灵下意识低头,“我不是小朋友,我是涂山纯。” 乔灵挑眉,一下子就看穿了涂山纯的心思,“你不想回家?” 涂山纯就像是撒谎被揭穿的坏孩子,低下头,不舍又小心的收回自己的手,就该是这样的,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他,因为他是涂山纯。 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姐也该是这样,不会有人例外的。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又一次出现在涂山纯的视线里,牵过涂山纯的手。 那么坚定,那么无谓。 涂山纯知道自己应该甩开的,就像是刚才那么果断的放手一样,再一次远离。 理智在叫嚣,可涂山纯却依然能感受到手指间的温暖。 他应该已经放开了吧,现在的温暖不过是刚才接触留下的痕迹。 “姐姐不认识我吧,我父亲是涂孝礼,我是涂山纯。”涂山纯固执的强调,也不知是希望这位陌生的姐姐离开他,还是留下。 如果这位姐姐做出了和别人一样的决定,涂山纯不会意外,也不会伤心,这本就是应该的。 乔灵一头雾水,涂孝礼是谁,为何涂山纯似乎笃定,只要她知道涂孝礼是涂山纯的父亲,她就会离开? 一个成年人还会轻易伤害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吗? 显然,乔灵忽视了自己的年纪,一个十五岁的大人。 “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就这样吗? 涂山纯不想笑的,那会显得他很傻,但这一刻,他居然觉得,傻傻的笑好像也不错。 乔灵和涂山纯在集市上吃了很多好吃的,涂山纯一直吃,一直笑。 那种轻松,在母亲离开他后,就再也没有了。 这一刻,涂山纯从乔灵身上,感悟到一种解脱,也许,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不会存在一个人,必须永远陪在一个人身边。 但人是很容易适应这个世界的,他走不出来,只是他自己自以为的,是他为自己画下的圈套住了自己。 如果,对母亲而言,离开涂山纯,离开涂孝礼,这样的人生才叫‘活着’,那作为涂山纯,他能做的,只有尊重。 可从现在开始,对涂山纯而言,母亲也仅仅是一个符号,一个不重要的存在了。 乔灵问,“不能修炼吗?” 涂山纯摇头。 乔灵继续问,“是没有功法?” 涂山纯怔了一下,点头承认了。 涂孝礼不愿意涂山纯修炼,他希望涂山纯和普通的狐族人一般,三百年后进入轮回,而不是成为妖。 南大陆,又名万妖大陆。在这个大陆上,所有的子民都不是人类,但也不都是妖族。 人类将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生灵都称呼为妖、精,实则不是所有拥有灵智的非人族都可以修炼的,就像不是所有人族都有成仙的资质。 这样的非人族根据本身的族群,有被称为狐族、狼族、犬族等动物类族群,也有天芝函茵藓、九转玲珑草等植物类族群,亦有风雪雨露,玉石灵物化形的精灵类族群。 可就像人不能修仙五十而知天命,非人族不能修妖,则三百而终。 听起来似乎是人类吃亏,可妖成长缓慢,涂山纯已经七十岁了,可他却还是一个孩子,等知事时,起码要到两百岁,不被录入妖谱,过了两百五十岁,随时会死。 毕竟人也不一定都会活到五十岁。 乔灵注视着涂山纯,“想要成为妖吗?” 涂山纯的眼睛亮了,“灵姐姐,我可以吗?不,我的意思是,我想试试。”涂山纯有些忐忑,“我是有修妖的资质的,但好像并不是很好。” 应该是很不好吧,当时父亲执意不允许涂山纯修妖,母亲不忍心,曾偷偷给涂山纯测试过天赋,那时涂山纯还小,只记得母亲看到测试结果后,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而且,从那天以后,母亲再也不会提起让他修妖了,可母亲还是告诉过涂山纯,涂山纯是有天赋的。 涂山纯以前不明白为何母亲在测试天赋后,对修妖一字不提,现在的涂山纯,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既然天赋很差,不如就不要吃这样的苦了。 母亲离开后,涂山纯很害怕,涂山纯希望从唯一的父亲身上得到温暖,涂山纯曾问过涂孝礼,是不是因为自己孩子的天赋太差,怕打击到涂山纯,才不允许涂山纯修妖的。 可涂孝礼的回答,让涂山纯终于彻底绝望。 涂山纯的存在是多余的,是不应该的,涂山纯活下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在三百年后去死。 涂山纯之前是认命了的,也从未想过违抗父亲的命令。 可这一刻,涂山纯不想死了,像姐姐这样厉害的大妖怪一定不会只活三百年,涂山纯想要永远永远陪在姐姐身边。 “灵姐姐,我想成为妖。” 乔灵摸了摸涂山纯的小脑袋,“阿纯,你要想清楚,如果选择成为妖,那就是选择放弃轮回的权利,以后,除非成为妖仙,否则,寿元耗尽,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不为妖,永世受轮回之苦,可也灵魂永存,付出的不过是你非你罢了。成了妖,你便只是你,神可化万千分身,无处不在无处皆有,可对人对妖而言,一旦灰飞烟灭,就是永恒的泯灭。” 涂山纯脸上流露出坚定的神色,“灵姐姐,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成为妖,九死不悔!” 乔灵拿出几本书,“这是《寒潭赋》,最适合长寿种族修炼的功法。《寒潭赋》可以让你短时间成为大妖,但也需要你在成仙前的最后一个阶段,空耗千年,你愿意修炼《寒潭赋》吗?如果你拒绝,我这里还有好几种适合狐族修炼的功法,可以按部就班成就妖仙,但却和一般妖一样,进度缓慢,每一次修为的提升,都以数百年为界限。” “灵姐姐,我如果修炼了《寒潭赋》,会比你还厉害吗?” 乔灵失笑,她这个身体,不过有最微弱的超凡力量,如果不是本尊有塔山一行,连大妖的气息都模仿不出来,在这个妖修横行的南大陆,怕是连一个时辰也活不下去。 更遑论保护涂山纯了。 “当然,你只要短时间完成《寒潭赋》第一层的修炼,那你就可以保护灵姐姐了!” 涂山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寒潭赋》,他需要力量,保护自己,也想早一点有能力保护乔灵。 数百年的人生,曾经对涂山纯而言,是一辈子的长度,他等不了,也不想等。 “灵姐姐,我需要准备什么?” 乔灵指点了涂山纯基本的修炼常识后,涂山纯就迫不及待想试试修炼的感觉了。 “不,你想入门,还需要一件宝物的协助,这件宝物,可以让你在一天之内,成为堪比金丹期的妖修。” “金丹——”涂山纯毕竟是涂山的狐狸,自然知道金丹在道修中,都是高手的分水岭。 金丹之下皆蝼蚁,可一旦成为金丹,那就可被称为真人了,是真正的修道者了。 灵姐姐居然有办法,让他在一天之内成为金丹高手! “我不知道南大陆,也就是万妖大陆是如何划分境界的,但想必和修道者的金丹大道,儒修的境界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金丹处在道修十大阶段的第三阶段,是练气筑基后迎来的第一个蜕变,是由虚化实的第一步,能进入这个阶段的修者,算是推开了成仙的第一道大门,也只有《寒潭赋》这般霸道的修神功法,才能让人一步登天。” “可旁人一步步修炼,才能登临此阶,这庞大的时间换来的是厚积的力量,你没有积累的过程,就需要用一件外物代替你的积累,《寒潭赋》则会用最霸道的方式,将力量灌输给你,这也是为何到了最后,你需要用大量的时间来消化力量的原因。” 涂山纯有些急切,“那灵姐姐,我需要的东西是什么,我要到哪里才能得到它。” “神树果实,只要是十大神树之一的果实,就可以代替旁人的千年积累,一举将你送上金丹期。” 想一步登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乔灵在塔山修炼《寒潭赋》毫无问题,是因为她得到了寒潭神髓,寒潭神髓是堪比十大神树果实的存在,除了没有神树果实自带的神奇作弊能力,也没有别的差距了。 可此刻的涂山纯可没有寒潭神髓。 而想要得到神树果实,就不得不打那些神修的主意了! 天寰界儒、道、释三家势大,显得诸如神修鬼修势弱,但那也是和三家庞然大物相比。 “可,万妖大陆有修神者吗?” “怎么没有,涂山不就正好有一位。不过,你需准备一二,才能去见那位神修,否则,神树果实还没有拿到,你就被他一掌拍死了!” 涂山纯小心溜回家中,开始急急打包行李。 灵姐姐可是说了,他们要去千里之外的红石城积攒修炼资源,寻找打动神修的宝物,换取神树果实。 这一次离家,怕是会有不短的一段时间。 灵姐姐什么都没有问,就让他给家中长辈告别一声,免得家人担心。 可他的家人,会担心他吗? 他还是收拾好东西,赶紧去和灵姐姐汇合才是。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涂山纯急急将包裹抱在怀中,藏在了后殿。 “孝礼哥哥,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天芝函茵茸,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得到的。”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好迈步进了大殿。 男子五官淡漠,气质若仙,白衣飘飘,让人忍不住叹一句神仙公子。 男子身后的女子一身红衣,五官娇艳夺目,神态威武中带着几分女儿情态,但身上本来爽朗的气质,被繁复的衣裙破坏的只剩下三分美丽。 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大刀套上了粉嫩的刀鞘。只剩下别扭二字。 女子大气干净的嗓子偏偏要挤出娇滴滴的‘孝礼哥哥’,真真是委屈这位神仙公子的耳朵了。 涂孝礼无所谓的神情,表现出他对女子不屑一顾的事实,可女子就像是瞎了一样,根本看不见涂孝礼对她的疏离和厌恶。 “孝礼哥哥,是灵儿的不是,你别生气,灵儿下次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天芝函茵藓,可天芝函茵藓太少见了,只有用天寒之水浇灌寒石,才有可能出现天芝函茵藓。虽然这天芝函茵茸较之功效十不存一,但还是可以暂时用用的。” 天芝函茵藓是传说中的神药,而且伴随出世诞生灵智,除非仙神,否则绝不可能得到。 可天芝函茵茸却只是灵药谱上下三品中的中品灵药,这女子不知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真的对灵药一无所知,否则,怎会用和天芝函茵藓一字之差的天芝函茵藓茸来哄心上人? “咳咳——”涂孝礼厌恶的看了一眼女子捧上的天芝函茵茸,“放下吧,好歹是灵药。” 明明男子是看在灵药的份上,女子却好像是被男子夸奖了一般,面色泛红,整个人激动不已。 显然,男子愿意收下她的礼物,让她非常感动。 涂山灵小心靠近涂孝礼,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孝礼哥哥,灵儿今日的表现,足不足够哥哥疼疼灵儿啊!” 涂孝礼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涂山灵。 “涂山灵,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我来涂山,是因为我身上好歹有一半涂山狐族的血统,你一介妖仙,有什么资格觊觎我?我们儿时的情意吗?” 涂山灵瞬间脸色苍白,他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涂孝礼没有父亲,族中的小孩最喜欢的就是欺负他。 可谁知,他的父亲居然是那样的大人物。 是身为妖仙的涂山灵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要知道,涂山灵身为妖仙,又是涂山之主,能让他惧怕的人,在仙界比比皆是,可在天寰界,却少之又少。 可就是那么不凑巧,涂孝礼的父亲,正是她得罪不起的存在之一。 涂山灵悻悻的离涂孝礼松开涂孝礼的袖子,又站的远了些,“不让亲近就不亲近嘛,孝礼哥哥何必这么无情,当年,当年灵儿也是喜欢你,才欺负你的嘛!” 第206章 九霄神剑 “好了,我不想和你聊这个,要是没有别的事,你便走吧。” 涂山灵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孝礼哥哥,你就让灵儿再待一会儿吧,你离开涂山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灵儿想多和你亲近亲近!” “你就不怕我父亲找来,再打断一次你的狐狸尾巴?” 涂山灵脑海中闪过那威严男子的相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下意识挺了挺腰板,像是想将尾巴藏好。 她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转,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涂孝礼父亲的任何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孝礼哥哥,你好坏啊,居然骗灵儿,明明知道灵儿最怕那位了。我不管,孝礼哥哥,你得给灵儿赔罪,否则,灵儿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涂孝礼面上没有半分动容,口里却带着几分敷衍,“我欺负你,我怎么欺负你了?” 涂山灵想说,孝礼哥哥怎么欺负灵儿了,孝礼哥哥你明明知道灵儿最怕那位,却故意提到他,难道不是欺负灵儿吗? 涂山灵是真的怕,怕到连那位的名字都不敢说。 看着涂山灵欲言欲止,委屈的快哭了的模样。 涂孝礼有些痛快,又有些无趣。 “看来,我父亲当年将你们这些欺负我的狐狸们的尾巴一剑斩断,对你们而言,印象格外深刻呢?现在哪怕你成了妖仙,重塑了身躯,也还残留着对他的惧怕,那你还敢收留我?” 半妖在万妖大陆有怎样的遭遇,涂孝礼的童年便是怎样活下来的。 不会因为他的母亲是涂山公主,而有半分不同。 明明其他半妖都因为其另一半人族血统来源高贵,而备受尊敬。他却因为父不详的身份,连半妖这个身份都屡受执意。 母亲明明是涂山公主不是吗,涂山女子为尊,可谁让她那个母亲恨他呢? 母亲恨父亲的无情,更恨父亲的儿子,涂孝礼。 可明明涂孝礼也是她的儿子啊,为何,她就能那么忍心,让他的童年在欺辱中成长。 既然如此,这么肮脏的涂山,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涂山灵没有发现涂孝礼的走神,她谄媚的笑笑,孝礼哥哥终于问她为何冒险收留他了,这正是她表忠心的时候呢。 “我喜欢孝礼哥哥啊,孝礼哥哥就是我崇敬的爱情,为了孝礼哥哥,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涂孝礼无所谓的看了涂山灵一眼,“你的爱情,就是那后院三百多个男宠?” “孝礼哥哥!”涂山灵激动的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在乎,在乎我在你之前有那么多的过去?可我也不知道,原来,我早就已经喜欢上孝礼哥哥你了,而这么多年过去,离开涂山的孝礼哥哥还会愿意回来?我以为,我这一生都见不到孝礼哥哥了,我的心很痛,只能,只能做些麻木的事情。可现在不同了,孝礼哥哥,你回来啊!” 涂山灵说道这里,双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知道孝礼哥哥你吃醋了,当年,明明孝礼哥哥最喜欢我了,怎么可能离开几百年,就忘了我!孝礼哥哥这次背着那位回到涂山,就是为了我,是不是?孝礼哥哥,我们成亲吧,你不用屈尊做我的王夫,我们成亲,我嫁给你。至于涂山之主的位置,就留给仙仙。” 涂山灵的双眼水润润的,透着激动和幸福。 她口中的涂山仙仙,是涂山灵最喜欢的女儿。 涂孝礼无所谓的喝了一口茶,用一种涂山灵以为吃醋的口吻说道:“因为涂山仙仙是你最爱的男子和你的女儿?”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涂山灵慌忙否认,虽然心中因为孝礼哥哥的吃醋感到很满足,但更不愿意看见孝礼哥哥伤心。 “仙仙的父亲是九尾白狐,他的女儿在涂山下一辈中血统是最纯正的,而且,仙仙的天赋比我还好,有冲击大罗金仙的希望,我一个小小的地仙,能有一个可能成为大罗金仙的女儿,我怎么会不重视。而且,仙仙的存在,早就已经上报神界,连妖神都亲自过问,如果我有半分薄待仙仙,哪怕我是仙仙的母亲,妖神也不会放过我的。” 涂山仙仙是天寰界妖族的希望,也是她明明都已经是地仙了,却留在天寰界的理由。 涂山灵再喜欢涂孝礼,也绝不敢伤害涂山仙仙。 不但她不敢,涂山灵相信,连涂孝礼那个可怕强大的靠山也不敢。 就算那位再厉害,也只是天仙,他也就只能在修仙界逞逞威风了,难道还敢去仙界不成? 涂山灵害怕那位,更多的是因为童年阴影和他是涂孝礼的父亲。 作为涂山之主,她可从未惧怕过一个小小的天仙。 听涂山灵提到妖神,涂孝礼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妖神,妖神! 涂孝礼有些气不过,居然破天荒搭理了涂山灵,“涂山仙仙今年已经两百六十岁了,修为不过是启元三阶,类同修道者的金丹期,也就你当个宝了。” 哪怕涂孝礼是在刻薄她最骄傲的女儿,色令智昏的涂山灵还点头附和。 有仙气的孝礼哥哥,连吐槽人都这么美好,不愧是她涂山灵的心上人。 当然,看着孝礼哥哥岔开话题,涂山灵便知道,孝礼哥哥并不想娶她,起码,现在不想。 涂山灵神情黯淡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过来。 现在孝礼哥哥不喜欢她,她就更应该努力对孝礼哥哥好,总有一天,孝礼哥哥会回应她的心的。 涂山灵顺着涂孝礼的心,聊起了别的话题。 “是啊,孝礼哥哥,涂山仙仙自然不能和孝礼哥哥相提并论,孝礼哥哥可是入过神宫的呢,涂山仙仙将来也有可能被神宫选中,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倒是族里的长老们,并不想让仙仙去神宫,居然坚持要送仙仙去幽都,真不知长老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仙仙可是小仙女,居然让她去幽都!” 有句话涂山灵没有说,连神宫也不是他们涂山说送什么人去,就能送什么人去的地方。 和神宫并肩的幽都,又怎么可能接受涂山的指手画脚? 如果涂山仙仙争气,那就和孝礼哥哥一样,自己通过考核,进入幽都,又何必拐弯抹角要涂山长老们想办法走后门? “幽都?”涂孝礼倒是不知道涂山的长老们,居然会做出这样奇怪的决定。 要知道,在天寰界,所有修士都以能进入神宫潜修作为天骄最有利的证明。 换句话说,没有进入神宫潜修过的天骄,就不是天寰界真正的天骄。 天骄和神宫进修画上等号后,这是涂孝礼第一次听到有大势力打算将自家最出色的子弟送往别的势力。 涂山身为妖界最庞大的势力之一,会将妖神最看重的族人送往幽都,莫非,幽都比神宫更厉害? 不,两者力量地位相当,是天寰界公认的,而神宫和幽都也没有否认。 也许,不过是幽都更适合涂山族,或者说,更适合妖族。 这么一想,也就说的通了,怪不得妖族是加入神宫人数最少的顶级势力,原来,还有这份机密吗? 涂山灵真是一个大傻瓜,她当了涂山之主这么多年,居然连幽都的边都没有摸到,还这么轻易就将涂山竭力隐藏的底牌告诉了他。 她涂山灵除了是女狐狸,还有什么地方比的过他?当年涂山居然用涂山之主必为女子的祖训,拒绝了他上位,真是不甘心啊! 虽然他不屑于涂山之主的位置,可他不想要和涂山不给,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以前涂孝礼还怀疑过是因为他半妖的身份,那现在,涂孝礼便是确定,涂山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 当年的虐待,明明受尽委屈的是他,可涂山却一直因为此事提防他。 不就是在见到父亲第一眼时,多年的委屈一次爆发,让父亲削了涂山族很多出众族人的尾巴吗? 这其中,居然只有这个没心没肺喜欢上他的涂山灵成了妖仙,可这关他什么事? 明明是当初那些狐狸心性不过关,不过一点挫折,就打败了她们,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 涂孝礼晦涩的神情,涂山灵根本没有发现,她一直努力平衡着仙仙和孝礼哥哥的关系,还好仙仙懂事,这才让她有了亲近孝礼哥哥的机会。 “孝礼哥哥,怎么不见纯儿,仙仙可是最喜欢纯儿的,如果不是因为纯儿是女孩儿,我还想让仙仙和纯儿定下婚约呢,也算是圆了灵儿儿时的梦想。” 当然,要是孝礼哥哥愿意答应她的求亲,那以后他们的孩子,就是仙仙的弟弟,这样,就更好了。 涂孝礼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后殿,吓得躲在后殿的涂山纯又往深处藏了藏。 涂山纯欲盖弥彰的表现,引来涂孝礼不屑一笑。 “孝礼哥哥?我们不是在说纯儿吗,你怎么笑了,孝礼哥哥偏心,想着纯儿就笑,对着灵儿就爱理不理的!” 真是忍这个蠢女儿忍到极限了,如果不是还要躲在涂山,他恨不得直接将涂山灵扔出去。 “是啊,你也知道我最疼纯儿了,既然仙仙喜欢纯儿,那就让纯儿好好陪仙仙玩儿。” 涂孝礼的语气怪怪的,但仙仙是个极好性子的女孩儿,更不会欺负涂山纯,好像孝礼哥哥说的也没有问题啊! 涂山灵自然以为是自己敏感了,“对了,孝礼哥哥,你让灵儿好好铸剑,灵儿这段时间可努力了,连尾巴上的毛都被九霄雷火给烧了好几次,灵儿好疼啊!” 看着捧着尾巴装委屈的涂山灵,涂孝礼一阵反胃。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女人? 危楼的摘星老人说的铸造出神剑的灵儿,真的是涂山灵吗? 不,涂山灵有九霄雷火,一定就是那个铸造出九霄神剑的铸剑师,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摘星老人说过,铸造出神剑之人乃是天命加身,一般占星师是无法直接占卜到她的相貌的,甚至连她的半点线索,在占星师眼中,也是不可窥视的存在。 但摘星老人是危楼最厉害的占星师,借助危楼观望天下的使命,终于确认了几个条件。 符合以下四个条件之人,便是那位铸造出神剑的神剑师。 一,神剑师是位出身高贵的女子,名字里有个‘灵’字。 二,她铸造的神剑名为‘九霄’,必然有紫霄神雷属性的宝物或者本身修炼雷法。 三,她身边有一位将来的大罗金仙,是她的亲人。 四,她从未师从任何人学过铸剑师,乃是自学成才。 单单身边有突破为大罗金仙资质的亲人这一条,几乎就将天寰界九成九出身高贵的女子都排除了。 涂孝礼这些年走遍天寰界,刚开始他的目光只放在人族,毕竟妖族是出了名的笨拙,更遑论那些势力微薄,多有族人被捕为奴的异族了。 可在人间逗留了这么多年,从未发现有任何一女子的亲人有成为大罗金仙的天赋,有成太乙金仙天赋亲人的女子倒是有几位,但不是就不是。 太乙金仙和大罗金仙虽然只差了一步,但却是天渊之别。 最后,涂孝礼不得不把目光放回被他一开始就淘汰的妖族,没想到居然发现了涂山灵,一个完全符合上面四条的女子,她不是未来的神剑师,谁是? 想想这些年,为了神剑,他奔波付出了多少,已经到了要收获果实的时候,涂孝礼怎么愿意放弃? 哪怕是为了得到神剑,现在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哦,你现在能铸造几品灵剑了,能铸造仙剑吗?毕竟你是地仙的修为,按理应该能做出仙剑才是。” 涂孝礼唯一头疼的就是涂山仙仙的修为,可又不是没有越阶铸造仙剑的例子,想必哪怕铸剑师不是神,也能铸造出神剑吧。 毕竟,仙从人,神从示。 人是成不了神祗的,除非修炼神道。 可神道巨大的弊端,让修神者对香火和信仰太过依赖,聪明人哪怕成仙,也不会选择修神。 这世上,怎么就没有两全的法子,成就先天神祗,不死不灭,万劫不伤呢? 可惜,天道一句天生神祗,让所有对神祗属性垂涎的凡人,都不得不却步。 第207章 偷听少年 涂山纯听了涂孝礼的问话,有些心虚,妖族最不擅长炼制灵物,无论是炼丹还是练器,都是人族最为厉害。 妖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本体坚韧,拥有各种天赋神通,还有万妖大陆遍地的药材。 可灵药也不是采之不尽的,人类又多是不怕死的,万妖大陆靠近人的那边,早就耸立起无数座人类城池。 深入万妖森林数万里,都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如果不是妖族定时发动兽潮,人类的脚步会更快更凶猛。 而妖族脑子没有人族灵活,也记不住那么多灵药谱、丹药谱之类的知识。 不过是凭本能采摘药材,生生吞服罢了。 哪怕涂山身后有妖神,但妖族讲究的是适者生存,妖神不可能亲自出手,更遑论给涂山提供灵药。 妖神在神界,而涂山在天寰界,这中间还隔着一层仙界。 如果不是因为天寰界地位特殊,能容纳低等级的仙,怕是连妖神都无法直接联系,还说什么靠山? 远水是解不了近火的。 涂山需要的修炼资源,都是自行解决一部分,族中提供一部分。但族中提供的一般也都是原生药材,而不是丹药或者灵器。 若是妖族想要更多的灵丹灵器,妖族自身培养炼丹师也罢,收买人族也好,甚至出灵药换丹药都行。 但这第一条却是最难的一条,不说谁愿意想要成为炼器师炼丹师,就可以成为的,只一个天赋就把九成九的妖族挡在了门外。 而涂山灵现在哪怕贵为涂山之主,在这道门槛面前,也没有半分优待。 “孝礼哥哥,灵儿已经很努力了,但是……” 涂孝礼瞪着涂山灵,“好了,别吞吞吐吐的,直接说吧,你能炼制几品灵器了?” 涂山灵缩着脖子,小声道:“无,无品。” “五品灵器,修元二阶妖族能驾驭的灵器吗,那还行,毕竟你才学炼器学了三十年,能有这样的结果在妖族已经是极为有天赋的了。” 一听涂孝礼提起修元二阶,涂山灵就知道孝礼哥哥误会了,可看着孝礼哥哥满意的表情,涂山灵舍不得揭穿真相,让孝礼哥哥不高兴。 反正孝礼哥哥只是希望她能有所长,坐稳涂山之主的位置,这是孝礼哥哥的一片心意。 可惜,孝礼哥哥早年离开妖族,并不知有仙仙在,她涂山之主的位置早就已经坐稳了,可孝礼哥哥这份心意,涂山灵不舍得糟蹋。 就这样吧,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她就告诉孝礼哥哥,她连品阶最低的一品灵剑都铸造不出来,她没有成为铸剑师的天赋。 就让她多享受一段时间,被孝礼哥哥夸赞的日子吧。 “灵儿这段时间练习铸剑也辛苦了,不如休息几天,去万妖森林转转,以后,不要再给我拿来品阶这么低的灵药了。” 一听到涂孝礼的关心,涂山灵感动的差点哭了,她明明给孝礼哥哥带来了低品阶的灵药,孝礼哥哥居然为了她,勉强自己收下。都怪她这段时间忙着学习铸剑,居然把给孝礼哥哥寻找灵药的事都耽搁了。 “孝礼哥哥,你真是,真是灵儿见过最善良最完美的人!” “闭嘴!”涂孝礼突然一挥袖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连刚才被他夸赞过还算是灵药的天芝函茵茸都不能例外。 “我是妖,不是人族,你以后在我面前,永远都不要提起‘人’这个字,明白吗?” 涂山灵能成为涂山之主,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现在不过是桌子倒了,还吓不到她,可涂山灵明明没有被涂孝礼突然发难吓到,却故意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孝礼哥哥,你吓到灵儿了,灵儿,是灵儿错了,灵儿以后,绝不惹孝礼哥哥不开心!” 也不知涂孝礼是受了什么刺激,语气嘲讽,“孝礼,孝礼——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灵儿知道孝礼哥哥最讨厌‘人’,最喜欢也最厌恶‘孝礼’二字,今天她却不小心把两个忌讳都犯了。 也只有孝礼哥哥善解人意,才轻易就原谅了她。 为了报答孝礼哥哥,她一定要找到天芝函茵藓! 如果不能找到,她就亲自种出来。天寒之水和寒石再珍贵,她身为涂山之主,还有有可能找到的。 涂山之主涂山灵捡起灵药,放在涂孝礼身边,才委委屈屈的走了,只留下涂孝礼一……人。 “涂山灵走了,你不出来吗?” 听到父亲相召,涂山纯小心翼翼从后殿挪了出来,“父亲——” 涂孝礼捏了捏眉心,“几十岁的人了,一点好勇之心都没有,这么窝囊,真是,一点都没有你爷爷……” 说道这里,涂孝礼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涂山纯长的太像他,以至于他下意识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 可涂山纯姓涂不姓练! 他涂孝礼永远是涂孝礼,不是练孝礼! “父亲,如果没有什么事,纯儿便告退了!” “站住!”珍贵的灵药天芝函茵茸被涂孝礼直直打到涂山纯的脚下。 “怎么,你母亲为了你回到涂山过的好些,将你扮做女子,你就真以为你是女的了!涂山只有女子才能为女皇,也才有资格冠上‘涂山’姓氏,男子只能姓涂,是‘涂山’的男宠,涂山纯,你姓‘涂’,名‘山纯’,你要永远记住,在涂山,男子生来就是服侍女子的,你不可生了替代之心,这会让你万劫不复!” 又是这样,在父亲的眼中,他涂山纯似乎随时都想着成为涂山女皇,可明明是母亲让他扮做女子的,父亲从未反对。 怎么到了涂山,父亲就觉得他对‘涂山’这个姓多有垂涎,难道‘涂山纯’这个名字,不是父亲给他的吗? 父亲一遍又一遍的敲打,让涂山纯满心满眼都是对涂山之主这个位置的痛恨。 他知道,他是男狐,而且,她的母亲只是一条锦鲤,他是混血,生来在万妖大陆便是罪孽。 他连涂山正统血脉都没有,更没有资格成为涂山之主了。 退一万步,他一个连妖都不是的狐族,怎么就在父亲的眼中如此十恶不赦呢? 以前,涂山纯会认为这是因为他的出生,是她的母亲用锦鲤的好运,才换来了父亲的垂怜,这才有了他。 父亲不喜欢母亲,自然也不喜欢他。 可现在,涂山纯懂了,他生来就注定被母亲抛弃,父亲厌恶,只有灵姐姐,他只有灵姐姐了! 涂山纯低下头,表示臣服,“我知道了,父亲。” 涂孝礼给涂山纯这样的表现,气的差点昏过去,又是这样,这样窝囊的涂山纯真的能成为涂山之主吗? 在涂孝礼的蒙怔中,涂山纯带着自己的小包袱,离开了家。 涂孝礼看着没有得到他的同意,都不敢离开的涂山纯,这么坚定的离开,他忽然反问自己,以前,涂山纯说的是‘他知道了’,还是‘我记住了’? 涂孝礼捂着按时疼起来的头,也顾不得关心儿子到底说了什么。 一阵阵抽疼,让他好不容易才忍住在地上打滚的冲动。 一只洁白无瑕的手,伸向了地上滚落的天芝函茵茸。 大手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狐爪,狐爪握着灵药,送到狐嘴中。 短时间内,一位风华无双的贵公子居然变成了一只白狐狸。 白绒绒的皮毛,在一次次起伏的抽痛中,肉眼可见的变的黯淡。 一只皮毛光滑的白狐狸,才短短一刻钟就变成了一只秃毛狐狸。 满地的白毛飞舞,狐狸的眼珠不小心对上墙上的镜子,他看见镜中的自己,皮毛灰败,难看极了。 狐狸眼睛中充满了对自身的厌弃和痛苦。 可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秃毛狐狸在地上趴了很久,直到灵药发挥药效。 一层层白毛长出,原地出现了一只漂亮的白狐。 白狐的尾巴悠闲的晃了晃,让任何看见的人都忍不下想撸一把。 原地雾气蒸腾,涂孝礼恢复人身后,整个人傻傻的坐在榻上,完全没有了刚开始飘飘欲仙的气质。 这样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他这样挣扎的活着,真的是对的吗? 不,既然天下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死,自己更该活着!凭什么害人的人活的潇洒,他这个受害者却只能躲躲藏藏,寄人篱下! 涂墨芜,你等着,除非你死,否则他涂孝礼哪怕付出一切,都必取你性命! 涂孝礼一时又把目光转到了大殿门口,想起了刚刚离开的涂山纯。 愤怒吧,痛苦吧,绝望吧,只有这些,才能给予你力量,去推翻涂山女皇吧,他等着,涂山下一任主人的诞生。 只有这样,他所有的委屈和痛苦,才会有意义! 涂孝礼手中紧紧攥着一枚日月星辰组成的奇怪印章,似乎这印章能让他拥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涂山纯抱着包袱,急急跑到约定的地方,看见树下等待的身影,涂山纯第一次感到幸福。 “灵姐姐——”涂山纯叫完后,才突然想起,涂山仙仙的母亲也叫灵儿,不,他不要叫乔灵‘灵姐姐’,“灵姐姐,我能叫你乔姐姐吗?” 乔灵一愣,笑了,“随你。” 红石城是距离涂山最近的一座城,城主天蟒雪伦是一位化元境的高人,正因为差一步飞升的修为,才能稳稳占据红石城城主之位。 万妖大陆一城之主不一定都是化元修为,只是这里已经是大陆最南边,是万妖大陆真正的核心,是万妖森林的禁地,能留在这里的大妖,除了出身大势力的灵族,都不是一般人物。 而天蟒雪伦能成为城主,和他高深的修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涂山纯到了红石城,看着城中高耸的建筑,川流的人群,他忍不住东张西望,连牵着乔灵的手,也下意识松开了。 涂山纯望着一座最高的建筑,回头问身后的乔灵,“乔姐姐,那个建筑是做什么的?” 乔灵眯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里是灵剑宗的驻地?” 灵剑宗是北大路顶级势力之一,但那是在天悲六子陨落前。 据乔灵所知,天悲六子所在的势力以他们失踪为分水岭,之前有多辉煌,之后就有多落魄。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灵剑宗哪怕滑落到第二梯度,也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但在南大陆最深处的红石城设立驻地,却是顶级势力才有的权限。 以灵剑宗现在的地位,红石城驻地早就应该撤销了啊! 可乔灵确定,她看见的的确是灵剑宗的标志,三把交错的宝剑,重剑位于轻剑和君子剑的中间,象征着创立灵剑宗的三位旷古绝伦的剑法天才。 重剑曹轲,轻剑钟达和君子剑赵志信。 涂山纯从乔灵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可置信的意味,能在红石城将最高建筑作为驻地,一定是非常厉害非常有名的势力,为何乔姐姐会用不确定的语气提起呢? 涂山纯扬起脖子,“乔姐姐,灵剑宗很厉害吗?” “很厉害!”乔灵看着远处的建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天寰界由四块大陆组成,东大陆是儒修的自留地,故又被称为东圣大陆;南大陆便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万妖大陆;西大陆信奉佛教,唤为梵净天;北大路道家盛行,宗门林立,到是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不过其他三大陆的人,都习惯称呼北大路为天寰大陆。” 说道这里,乔灵对上涂山纯晕乎乎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还是个孩子,她干脆换了一种说法。 “灵剑宗是天寰大陆十二个顶级势力之一,可以做天寰大陆十二分之一的主,你说厉害不厉害?不过……” “哇,灵剑宗好厉害啊,不知和涂山相比,灵剑宗厉害,还是涂山厉害?” 在涂山纯眼中,涂山是他见过最强大的存在,一听对方很厉害,自然条件反射和涂山做起了比较。 乔灵本想告诉涂山纯,灵剑宗已经衰落,但想到现在还存在的灵剑宗驻地,乔灵明智的选择暂时闭嘴。 乔灵正想招呼涂山纯往前走,没想到迎头看见一个少年凑在涂山纯身后偷听。 而且,表现的颇为光明正大。 少年正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正好对上乔灵看过来的眼神。 第208章 儒修侠者 少年的脸红了,“对,对不起,我就是好奇,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四大陆,一生都活在自己的大陆上,连自己所处大陆的风景都没有看完,又怎会奢望其他大陆的风景,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原来,我活着的天寰界如此广阔,可怜我以前居然以为万妖大陆就等于天寰界!” 少年脸上的腼腆很是逼真,如果忽略他狡黠的眼神,那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大哥哥,你是谁?”涂山纯没有因为少年的偷听生气,他也不知道少年这样的行为是很失礼的,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少年是谁? 少年腼腆感激的看了涂山纯一眼,“我是宗青,一个立志于练剑的麒麟。” 宗青下意识挺了挺胸,作为一只瑞兽,宗青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别人的欢迎,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乔灵和涂山纯的惊讶和欢呼,可惜,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宗青纳闷的看过去,正好看见乔灵牵着涂山纯已经走远了的背影。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们等等我啊,我对这个灵剑宗很感兴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进入灵剑宗?” 宗青死缠烂打跟着乔灵和涂山纯进了红石商行。 红石商行自然是红石城主府的产业,红石商行是万妖大陆最出名的商行,也是天寰界最有势力的五大商行之一。 “我就想成为一位剑修,可灵剑宗的人每次都拒绝我,还说什么成为镇宗神兽,他们欢迎,但是作为剑修,他们无能为力,这是为什么啊?” 乔灵上上下下看了宗青好几眼,确定宗青是认真在询问,乔灵有些无语。 “劳驾,我要天青石,五百斤。” 招待乔灵的是红石商行的普通侍者,这位侍者听到乔灵的吩咐后,面无表情的拿出提货单,“天青石一斤五枚灵珠,五百斤合计2500灵珠,客人是付灵石还是付灵珠?” 宗青看着淡定的侍者,心中忍不住鄙视对方孤陋寡闻,大妖当面,居然还敢这种姿态,难道只因为这处售卖的资源太过低级,就自以为不会有大人物来此吗? 真不知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活到今天的,难道是运气好,从未遇到需要低级资源的大妖? 可他现在面前,不正有一位吗? 不过这位大妖有些奇怪啊,虽然侍者的态度不算冒犯,但也不足够尊敬,一般大妖早就让着侍者见血了,怎么她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性情好,还是另有隐情? 乔灵转头看向宗青,宗青下意识炸毛,果然,心中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他付。” 侍者转头看向宗青,“2500灵珠,客人是付灵石还是付灵珠?” “我付了钱,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吗?” 乔灵颔首,“当然。” 宗青之所以没有要求乔灵帮他进灵剑宗,是因为区区两枚灵石,不,两枚半灵石,实在是无法和完成这件事的难度相提并论,当然,对宗青而言,两枚半灵石能换来一个解释,还是很便宜的。 侍者收了宗青的三枚灵石,找回宗青500灵珠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填好了提货单。 “左转第三个窗口提货。” 涂山纯乖巧的跟着乔灵,既没有问乔灵为何要买天青石,也没问为何是宗青付账。 等乔灵拿到了天青石,宗青眼巴巴的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啊!” 乔灵面无表情的扔下了一句话,“麒麟是瑞兽。” 而剑乃百兵之首,杀伐之器。 宗青郁闷了片刻,恍然,“是了,我当初立志成为一名剑修时,族中的长辈们都告诉我,此路不通,我还以为他们嫉妒我的远见卓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因为是瑞兽,自该远离杀罚,那我不是这辈子都不能成为剑修了,不要啊,这可是我毕生的追求!” 宗青突然把眼神转向乔灵,“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懂那么多,只要你能帮我成为剑修,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 乔灵眼神一转,“你确定?只要能成为剑修,你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宗青被乔灵看的毛毛的,但想到成为剑修后美好的日子,宗青心动了。 “我愿意,只要你不让我自杀或者伤害我的族人。如果你想要对付别的妖族,我是不管的。” 真是一只杀罚气息浓重的麒麟,乔灵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杀人杀妖。 “那你就拔几根毛吧。” “啊?!” 乔灵带着涂山纯和宗青,到了红石商行专门提供的炼器室。 虽然乔灵租的是最便宜的炼器室,一个时辰也要二十枚灵石,这笔灵石自然是宗青付的。 三人进了炼器室,宗青还有些不敢置信,“我,我们要炼器,这和我想成为剑修有什么区别,我从未听闻有擅长炼器的妖族!” 看来,宗青对自己的志向终于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不是我们,是我。” 乔灵拿出天青石和宗青的麒麟毛。 宗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缩缩脑袋,他就是一只未成年麒麟,毛自然又短又小,看着和绒毛似的,但这真的是他长的最漂亮的毛了。 没想到乔灵这么辣手摧花,把他最喜欢的一撮毛都拔走了。 要美丽的毛毛还是成为剑修的梦想,宗青忍痛选择了后者,也就不得不委屈自己了。 可天青石是万妖大陆最常见的石材,如果不是因为天青石本身有微弱的妖力,而人族的一些炼器师们喜欢用天青石作为调和缓冲的材料,红石商行根本不会有卖的。 天青石和麒麟毛,能练出什么来? 宗青毕竟是神兽,家族底蕴丰富,又有传承记忆,可也没有想到那种灵器是用这么简单的材料就可以炼制的? 乔灵手中打出几个指诀,天青石乖顺的飞入火焰上方,乔灵借着火焰之力,开始炼化。 转眼便是一个时辰,所有的天青石都变成了一团团浓郁粘稠的泥状。 总算完成一半了,乔灵缓缓吐出一口气。 原本以为最简单的炼化天青石的步骤,居然差一点就失败了,以前明明很容易的。 乔灵识海中的天珠突然颤动了一下,乔灵瞬间明悟。 她居然忘了现在用的是叶灵的身体,叶灵的修为除了她初至恒河时修炼过一段时间,后来,几乎没有修炼过了。 叶灵本身不过是初入紫卡卡师境界,能用本尊神识沟通灵气炼器,已经是她天赋异禀了。 此刻,乔灵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传送至涂山的乔灵,面对的是怎样的死亡副本。 也许,这个幻境从没有打算让任何人活下去。 虽然乔灵没有在这里遇上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但乔灵已经有了明悟,他们,应该都没有被传送到这里。 要么,这是乔灵一人的考验,而他们,在自己的幻境中。 要么,她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而现在的处境,不过是闯关失败的惩罚,或者说,是销毁途径。 看着火焰上悬浮的十团天青石胶质,乔灵问自己,还要继续吗?就算继续,能成功吗? 炼器室的火焰突然发出噼啪一声,将乔灵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能因为有可能的失败就放弃呢?现在放弃必然失败,坚持下去还有成功的可能。 乔灵拿出麒麟毛,随手一挥,每一团天青泥上面都对应浮着一片毛,两者在火焰的帮助下,越来越近,直至化为一体。 青色的泥团上如同有人拿着画笔一般,画上了一道道漂亮的墨色花纹。 乔灵双目直视火焰,又使出一套繁杂的指诀。 火焰在乔灵的指挥下,乖顺的包裹住泥团,随着火焰被乔灵拉长,泥团也被直直拉伸成长条状。 乔灵的神识几乎耗尽,此刻完全是用精神力硬撑。 明明理智在叫嚣放弃,可乔灵却在最后一刻,又掐出了半枚指诀。 指诀落在天青石胶质上,五团泥团变成了剑胚,另外五团泥团变成了剑鞘。 乔灵运转神识,将精神力逼近剑胚,剑胚在无形力量的影响下,一道道神妙的道纹显现,原本朴实无奇的剑胚,第一次发散出迫人的气势。 这一刻,看见这一幕的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剑乃伤人之器。 乔灵猛地将宝剑和剑鞘牵引,直直落入淬水池,淬水池一阵阵浓雾翻滚。 片刻后,乔灵擦拭额角的汗珠,轻喘着道:“成了。” 宗青全程目瞪口呆,等到乔灵宣布成功,他急急跑到淬水池旁,用灵力捞出宝剑,五把宝剑一字排开放在地上,居然颇为壮观。 “我从未见过用麒麟毛炼剑的炼器师,没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不知是谁刚刚说麒麟没有杀罚之气,成不了剑修的,却转头就练出了五把适合麒麟的宝剑! 乔灵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眼神正好对上涂山纯担忧的目光,乔灵揉了揉涂山纯的脑袋,“我没事,剑炼成了不是吗?” 涂山纯咬着嘴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垂的眼角有泪光闪过。 宗青还抱着新出炉的宝剑,大呼大叫。 “乔姑娘,你把这五把宝剑都卖给我吧,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剑。” 宗青以为乔灵口中的让他成为剑修之法,就是给他提供一把适合的宝剑。 想想乔灵花费的成本,天青石两枚半灵石,麒麟毛友情提供,炼器室一个半时辰三十块灵石,所有灵石都是宗青提供,一转眼,五把墨青剑就诞生了。 不到四十块灵石,就铸造出了宗青的希望,不得不说,乔灵果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宗青觉得,大概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不但有了成为剑修的希望,还将得到五把属于他的宝剑。 乔灵走到宗青面前,“你不会以为我说的,让你成为剑修之法,就是送你一把适合你的宝剑吧?” 宗青用眼神询问,不然呢? 乔灵失笑,“剑修和用剑之人本质上就不是一回事,法修可用剑,佛修可用剑,他们是剑修吗?对剑修而言,自己的本命灵剑对自身的影响最大,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决定了剑修的力量天花板,这是决定一人一生命运的抉择,你就用这墨青剑凑合了?那你的剑修之道,怕是走不远了。” 本命灵剑对炼器材料、炼制手法、铭刻道纹以及适合的法则都有严格的要求,就算乔灵炼制手法高妙,也无法掩饰使用材质太差的本质,选择这样的宝剑作为一名剑修的本命灵剑,实在是太草率了。 宗青有些丧气,“我当然也能找到足够厉害的仙剑作为本命灵剑,可他们不适合我啊,与其选择厉害的,不如选择合适的,起码,起码将来我还有突破的机会。” 选择仙剑固然可以让他前期进展迅速,可将终身被困于金丹之前,一个麒麟,居然一生都无法突破为金丹,那仙剑给他不是浪费吗? 到时候,宗青就是行走的仙剑,所有对仙剑有所求之人,都会把他视为目标狩猎。 宗青只是固执,不是傻。 乔灵看着沮丧的宗青,突然有些心软,罢了,既然遇上了他,也许,这就是宗青的缘分。 乔灵收起四把墨青剑,将灵性最好的一把留给了宗青。 “对剑修而言,一把剑足矣。” 宗青茫然的抬头看着乔灵,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世间万物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就像天资,混沌五灵根和单灵根都是修道最好的天赋,而剑修的一往无前,杀罚果断,不过是剑修的一面。阴阳相生,君子剑便是杀罚剑的另一面。” “君子剑?”涂山纯突然开口,“乔姐姐,我知道君子剑,你刚刚说过,灵剑宗是有三位创派祖师的,其中一位就是君子剑赵志信。” “是,阿纯记得没错,君子剑赵志信不是一开始就成为剑修的,他是一位儒修。后来,儒剑双修,才有了今日传闻中灵剑宗的创派祖师之一的君子剑赵志信。” 说道君子剑,就不得不提儒修的两大道派。 儒与侠。 儒修主文墨,侠者主侠义。 儒修有礼器,一般都为佩剑,此剑和剑修之剑大相径庭。至于,君子剑赵志信是儒修还是侠者,乔灵就不清楚了。 第209章 拍卖大会 宗青听完乔灵解释后,有所明悟,“你是想让我走君子剑这条路,以儒修为基,修习浩然正气,最终借君子剑之道化为剑气,终成剑修!” 常人只知君子剑赵志信乃灵剑宗创派祖师之一,却不知其人出处,以讹传讹,认为赵志信被称为君子剑,是因其人风度翩翩,有君子之德,没想到赵志信本人居然是儒修! 宗青右手扶额,“怪不得剑修中,只有君子剑一脉要求繁多,我还以为是为了表示对祖师的尊敬,这才处处向祖师看齐,没想到和本身剑道有关。” 乔灵将四把宝剑一一合入剑鞘,也没有点破宗青为何对儒修如此了解。“若修剑,先修儒。等你浩然正气足够了,自然有化为剑气的机遇,甚至,我怀疑在灵剑宗,就有两者转化的功法。” 宗青满目激动,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自己御剑飞行的未来了。 “也就是说,我只要得到将浩然正气转为剑气的功法,我的剑修之路就是一片坦途了,真好啊!” 乔灵可没有宗青那么乐观,“以儒入剑道,不过是一条途径,你能不能成为剑修,或者说成为怎样的剑修,都要看你的机缘。现在,你首先需要的是一本儒家入门典籍。” 宗青收敛神情,“我知道了,我有一位长辈在东大陆做镇国神兽,我可以从他手中得到儒家典籍,对于选择典籍,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就是所谓的第一次听闻万妖大陆之外的世界啊!但也说的通,宗青为何对儒修如此了解了。 乔灵拉着涂山纯往外走,“建议,我没有什么建议,儒家五经,以四书为基,你先通读四书,至于最终选择哪一经为本经,你就要去问真正的儒修了。” 宗青有些失望,但也能接受,看乔灵刚才炼器的手法,就知道她是走道修一途的,自然对儒修知之甚少,谁不知儒道两家一直存在道的争论。 以至于东大陆和北大路也关系紧张。 虽然万妖大陆多的是修炼妖法的妖族,但和他一样转修他路的妖修也不少。 麒麟是瑞兽,也算灵兽,走道修的大有妖在。 但麒麟是例外,万妖大陆更多的是真正的大妖。 不过,在选择道统时,多会选择符合自身跟脚的方向,像宗青这样的才是异类。 若本身传承功法一般的小妖,或者是根骨太差血脉混杂的,根本得不到传承的灵族,另当别论。 而乔灵,属于哪种呢? 乔灵身上妖气浓郁,起码也该是经年的大妖,可她本身好像是修灵气的,该是灵兽而非妖兽。 乔灵不已灵兽身份行走,难道她是哪位大能的契约灵兽。 南大陆又来了一位道家高人? 所以,为了低调行事,乔灵才对刚才侍者不够尊敬的事轻轻放过? 可乔灵身边的涂山纯好像只是一只血统混杂的灵族,连妖都不是。 可涂山纯姓涂山啊,只要涂山纯不是混血,那他的前程还是可以期望一下的。 如果是半妖,宗青就不得不嘀咕一句,莫非这涂山纯是乔灵主人的儿子?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否则,乔灵一个这么厉害的大妖,为何要来万妖大陆最深处? 看着宗青望望她,又看看涂山纯的做派,乔灵忍不住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宗青不是多管闲事的妖,但乔灵说得对,他们是朋友。 宗青一咬牙,心中苦笑,为了乔灵,他算是豁出去了,宗青直接道:“乔灵你是某位大能的契约灵兽吧,你身后那位为何要来万妖大陆?要知道万妖大陆欢迎万族,独独不欢迎人族,如果不是必要,你还是赶紧和你身后那位离开吧。你身上有契约,那位大能是人族,只要正面遇上红石城巡逻队,你们就会暴露,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宗青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他关于涂山纯身份的猜测说出来,就当做不知道她的目的吧。 毕竟,哪怕宗青是神兽,但也没有真正开始修炼,要是被乔灵宰了,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了。 宗青可真是好心提醒,无主的灵兽,万妖大陆不会排斥,但若是身上有了和人族的契约,妖皇有令,契约灵物终生不可再入万妖大陆,违者杀无赦。 无赦啊! 连他那位在东大陆做镇国神兽的叔祖,不也只得乖乖绕着万妖大陆走吗? 被过度揣测的乔灵一愣,才明白过来宗青说的是什么。 乔灵有些哭笑不得,“你从哪里知道我是契约灵兽了,就算我用妖力遮盖了灵力,也不能说明,我和人族签了契约吧?” 乔灵本就是人族,从哪里给自己找个主人去? 况且乔灵用妖力遮盖的不是灵力,而是几乎没有的星力。 天寰界强者为尊,更遑论万妖大陆了。 若是被别的妖族发现乔灵身上几乎没有力量,那等待她的只有被撕碎的命运。 到时候,别说保护涂山纯,连她自己,怕也走不出这个幻境了。 宗青得意的给乔灵飞了一个眼神,自从他和乔灵相遇后,都是乔灵处处占得上风,此刻,也该他宗青展示智慧的时候了。 “咳咳,”宗青装腔作势的假装咳嗽了两声,“乔灵,你是一只会炼器的灵兽,却以妖力隐藏自身跟脚,不就是怕别人猜到你的身份吗?一般灵兽怎么会怕别人识破身份跟脚,只有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大妖,才会顾忌这个。可灵兽进入万妖大陆是没有问题的,你这么遮遮掩掩,只能说明你身上有契约,那猜到你身后有一位更厉害的主人,不过是顺理成章的罢了。” 她谢谢宗青啊,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给她找了一个主人! 不过,这好像是一个比她刚开始计划的更完美的人设。 一个身受重伤的大妖,如何能与因妖皇禁令而不得不低调行事的灵兽相比。 前者哪怕受了重伤,该出手时也不该含糊,可后者不但拥有超出一般妖族的智商,还会顾忌重重,除非万不得已,都会隐忍为上。 乔灵故作犹豫,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宗青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可不是乔灵骗宗青,她也没承认对吧,只是宗青自己脑补过头罢了。 宗青瞬间心领神会,“我知道了,你还是尽快办完该办之事,早早离开万妖大陆吧,这里,不适合你。”更不适合你身后的人族。 宗青知道,妖族中有为数不少的妖族对人类都没有半丝好感,甚至是对人族深恶痛绝,而红石城城主,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里可是万妖大陆最深处,如果乔灵被发现身份,怕是连跑都难。 就算乔灵是灵兽,但她的存在,代表的是人族的立场,红石城主不会手下留情的,反倒会将其当做人族对红石城的挑衅,从而对乔灵痛下杀手。 乔灵神秘一笑,带着涂山纯离开炼器室,往前面红石商行收货处去了。 宗青急急结了使用炼器室的账,付过三十枚灵石,跟了上去。 他就知道,乔灵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敢孤身出现在万妖大陆深处的大妖,会有惧怕这种情绪吗? 收货大厅一共有三十几个窗口,但大多都排满了人。 乔灵一进门,大厅就静了一秒钟,又很快恢复正常。 宗青偷笑,他就知道,乔灵身上的大妖气息果然很有存在感。 但对于乔灵那个阶级的人而言,怕是以为自己足够低调了,可惜,还是很震撼啊! 这一刻的宗青,已经忘记了上一刻对乔灵的担忧,毕竟是大妖啊,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啊! 大厅的异样,乔灵自然也发现了。 但总不至于在这里重新伪装一种妖族气息吧,她对塔山小七的气息最了解,可以用最低的星力伪装,换个大妖,就不能保证天衣无缝了。 就算有弊端,也是利大于弊,先凑合着用吧。 只要等倒计时结束,乔灵也能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乔灵神识看了一眼亮起来的图标,下面的倒计时——05:31:11,还有五个小时,就是不知道这次,预言这个技能会给她什么样的提示? 至于紫卡没有跟过来,却能使用技能。 乔灵扫了一眼,在识海深处舒展的幼苗,什么都没有说。 也许,上一次突然挪窝的灵植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水土,而这一次,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虽然,乔灵还不知道为何她的灵植一直处于幼苗期,为何灵植能代替卡牌,让乔灵使用技能,为何作为紫卡卡师的身体,却能驱使白银技? 但,有时候,东西有用就行,哪怕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对未知的未来杞人忧天,是最浪费生命的作法。 乔灵直接往其中一个窗口走去,窗口前面的妖族都急急让开,瞬间,乔灵就成了第一位。 “不知尊者,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 窗口内的侍者很有眼色,表情也极尽谄媚,生怕自己不够卑微,惹恼了这位大人。 乔灵直接将四把宝剑递了过去,“拍卖,只换五行灵壤。” 侍者小心接过宝剑,也不敢多验看,更不敢多嘴问一句,是延后拍卖,还是现在就进入拍卖场。 他直接将宝剑入了今天拍卖的名单,然后小心翼翼递出一个镶嵌着一枚硕大红宝石的商令。 “这是尊者参加拍卖的依据,请尊者收好。” 乔灵拿了红宝石商令,转头就走。 一位站在柜台外的侍者,急急跟了过来,为乔灵指路。 乔灵一行远去,没有看到侍者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侍者低头看着柜面,不敢直视乔灵,哪怕是乔灵的背影,他心中冷笑,没想到上天都站在他这一边,这不就是除掉那小子最好的机会吗? 一位尊者,一位最锋利的宝刀! 宗青牵着涂山纯悠闲的跟了上去。 宗青四处张望,这是宗青第一次狐假虎威,感觉好像蛮有趣的。 望着前方挺立的身影,宗青忍不住揣测,这位是北大陆哪位存在?她的跟脚又是什么呢? 狐狸?聪明到是真聪明,但她身上没有一点作为女妖的妩媚,灵狐虽然清纯,但也不掩跟脚。不像。 也许是火系灵兽,她控制火焰非常厉害。 不,乔灵好像对木石之属有特殊的控制力,该和她本体天赋有关。 灵兽的名字有特殊的法则,她说的必然不是真名,也就是说,以后他想要用名感应乔灵的下落,此路不通。 乔灵来南大陆是为了办事,是不是完成了任务,就不会再呆在这里了。 不,就算乔灵待在万妖大陆,他也要出发去东大陆了。 以后,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宗青的手突然被涂山纯拽了拽,宗青低头一看,原来是乔灵走远了。 “你这小家伙,离开乔灵就不能活了吗,粘的那么紧,乔灵还能不要你吗?” 宗青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有发现涂山纯瞳孔紧缩。 涂山纯和乔灵只是萍水相逢,他不会认为乔灵是为了他来的。 宗青能猜到的‘隐秘’,涂山纯刚开始没有想到,现在也明白过来了。 宗青以为他是乔灵的目标,退一步说,也是目标之一,可只有涂山纯清楚,他和乔灵,真的只是单纯的相遇。 乔灵如果早晚要离开万妖大陆,他呢,乔灵愿意带上他吗? 宗青不知道涂山纯的担忧,嘴里还在打趣他,“好了好了,这就带你去找你乔姐姐,一般人不都是叫灵姐姐的吗,你怎么这么奇怪,叫什么乔姐姐?灵阶级多好的,显得你们亲近,乔姐姐给人的感觉就是,你们不熟,不过是礼貌的称呼,我告诉你啊,这人族的规矩又多,讲究又麻烦,你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人族中的小心眼又特别多……” 包厢的侍者来了又走,放下一盘盘珍贵的灵果。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乔灵看着宝物一次次被呈上,被拍走,没有任何表示。 到是宗青和涂山纯涨了不少见识。 宗青的嘴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快看快看,这是琉璃城的诸界琉璃,哦,卖了三千灵石倒是合算。” “涂山的幻圣石还不错,可惜,太贵了!” 第210章 弯月幽屯 “弯月幽屯,你别欺人太甚,东西是我先得到的,是你强行要和我比斗,说我赢了你,你就不再纠缠,你赢了我,我就把灵药给你,我退了一步,答应了你的比斗,最终我赢了,你该遵守约定,不再纠缠我才是,可现在,你带人拦住我做什么?” 被凌原指责的弯月幽屯可一点都不怵,他带的可不是一般人,这次,他一定要把刚才丢的场子一次性找回来,他拉了拉身边高大的身影。 “父亲,明明是凌原抢了我先看上的灵药,我逼不得已才要求他和我比试,谁赢了灵药归谁,可这小子太过狡猾,我被他算计,才输给了他。刚才的比试又如何算数?父亲,你可一定要帮我把灵药抢回来。” 看着没出息的儿子,弯月青的脸色可一点也不好看,“臭小子,你真是气死我了,现在是灵药不灵药的问题吗,我们弯月家还在乎一株灵药,我在乎的是面子。” 教训完儿子,也该教训一下连他儿子都敢欺负的小子了。 “你这小子是万妖森林外面来的吧,居然这么大胆,连我的儿子都敢揍,今天我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在万妖森林立足!” 凌原心中火气大胜,他本不欲和弯月家族为敌,可对方都按着他脸打了,他也不愿意继续怂着。 “你,你们这是无理取闹,你们要面子,难道我就不要了吗?好,要打便打,别表现的好像我怕了你们似的。” 大多妖族都不是能冷静下来用脑子的角色,现在凌原被一再欺压,已经愤怒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弯月家族虽然是红石城最强大的三个势力之一,可这一刻,凌原也顾不得了。 “痛快,我就等你这句话了,别说老子以大欺小,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小子今天注定输在我手里,等我把你打个半死不活,你要是能活着爬出万妖森林,你也可以找人来给你出头,老子在这里等着!” 弯月青直接一道妖力就朝着凌原肩膀打去,凌原反应也不慢,险险避开了这道攻击,却一时失了先手。 后面弯月青压着凌原打,凌原疲于应付,渐渐无力反击。 一道道妖力掀翻了地上的青石板,连周围看热闹的妖族,都急急避了过去。 一只兔妖歪着耳朵对他旁边的小兔子感慨道:“不愧是弯月家的《皓月诀》,外头来的那小子怕是要吃亏了!” 小兔子虽然看着小,但马上也要成年了,知道的不少,“弯月家族可是红石城的大家族,他们传承的《皓月诀》可是地级功法,这小子托大了。” “不过,他也是倒霉,好不容易遇上适合自己的灵药,却偏偏半路杀出来一个弯月幽屯。” 大兔子赶紧捂住小兔子的嘴,“嘘,你疯了,敢在红石城说弯月家的不是?” 小兔子可不吃他这一套,“怕什么,弯月幽屯这一支连下三位尊者都没有,弯月家最应该忌惮的是弯月雪。” 说道弯月雪,场面静了一秒钟,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场中交手的二人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原应付的越来越吃力,心中不禁着急起来。 这一着急,就压不住心中悄然升起的阴暗念头,他咬咬牙,就算今天他赢了又如何,弯月家不是只有一个弯月青,既然弯月家族不放过他,那他为何还要忍下去。 凌原眼神一转,故意假装失手,将一道妖力打到红石商行的门上。 原本装饰作用大过实际作用的大门,就这样被凌原击出了一道裂缝。 “咔呲——”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丧钟,让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愣了片刻。 大门内红石商行的侍者听到声音,急急跑出来查看,他指着裂开的大门,不可置信的语气陡然拔高,“大门,有人敢攻击红石商行——” 弯月青下意识辩解,“不,不是的,我们怎么敢……” 看热闹的人们急急退了好几百米,原地只剩下弯月父子和罪魁祸首凌原三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你,还有你,居然敢在红石商行门口闹事,活的不耐烦了直接说。” 红石商行的管事宁丰突然出现,让弯月青刚刚升起的逃跑心思消散的一干二净。 弯月青知道红石商行的额规矩,但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他大咧咧的说道:“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宁丰宁管事,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都是这小子不懂事,居然毁坏了红石商行的大门,实在是够胆大包天的,宁管事您随意处置他,别顾忌我的面子。” 管事宁丰冷哼了一声,“弯月青,你什么时候在红石商行面前算是个人物了?你不知道红石商行的规矩,敢打红石商行的脸,红石商行就要你的命。来人,将这两个一同拿下,今天,红石商行的拍卖会正好还缺两枚内丹,就拿这二人的补上吧。” 弯月青不好看的脸色变的极为苍白,冷汗唰唰的冒,他却连擦一擦的心思都没有了。 “宁管事,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都是那个小子,他是故意的,故意拖我下水,您看在,看在弯月家族的面上,看在我侄女弯月雪的面上,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决不敢再犯了。” 面对弯月青的苦苦哀求,宁管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都聋了吗,还不把人给我拉下去。” 宁管事身后几位强壮的汉子甩着手中的锁链,赶紧将弯月青和凌原拿下。 弯月青和凌原都不敢反抗,轻易就被锁链锁住,仿佛刚才交手的极为激烈的场景,都是旁观之人的臆测。 这就是刚才所谓的有血性的妖族? 弯月幽屯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等到锁链锁住了父亲,他才反应过来。 “别锁我爹,别锁我爹,都是我的错,是我欺负凌原,凌原才攻击红石商行的,都是我的错,把我带走吧,挖我的内丹,不要伤害我爹!” 弯月幽屯扑到父亲身上,用力拉扯着锁链,又往自己身上搭,一时哭的颇为凄惨。 弯月青被锁链缚住了双手,不得不用肩膀靠着弯月幽屯,试图阻止他找死的行为。 “臭小子,都是老子一意孤行和凌原动手,这才落得这般下场,你不赶紧回家,在这里干什么,你记住,父亲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父亲自己的错,和红石商行,和凌原,都没有一点关系,父亲唯一的心愿,就是要你好好活着,不要怨恨,好好修炼,我们弯月一族这一支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弯月幽屯被父亲猛地撞了出去,倒在地上。 他没有痛呼,爬起身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的现场。 宁管事注视着弯月青,眼神中透露出了然一切的超然。 弯月青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宁管事,最终,宁管事什么都没有说,放任了弯月幽屯的离开。 凌原看着宁管事居然没有把弯月幽屯抓起来,认命的他无法接受。 他忍不住高呼,“宁管事……” 宁管事一道威压直接将凌原压到地上,“来人啊,还不将这小子压下去,等着拍卖会结束吗?” 凌原被堵了嘴,拉着往大门里走。 弯月青身后的大汉也赶紧行动,弯月青再被压着进入红石商行大门时,他用充满感激的眼神凝视着宁管事。 宁丰抬头,避开弯月青的眼睛。他看着大门上高悬的‘红石商行’匾额,叹了口气。 红石商行的规矩,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可以左右的,今日,他饶了这二人的性命,明日,他就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还。 宁管事只是一个普通妖族,他做不出这么高尚的事。 宁丰望着弯月幽屯逃走的方向,重重的叹了口气。 万妖大陆,强者为尊,每一天不知有多少不平事发生,又有多少无辜者成了内丹,失去了灵魂。 从刚开始的悲悯,到后来的麻木,见多了,心也就成了石头。 拍卖场内。 “各位,下面的一件拍品是四把灵剑,下上等的灵剑。众所周知,在红石商行,卖的最贵的永远是灵器和丹药。若是灵器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卖的就更高了。这四把灵剑是红石商行近一年内得到的最奇异的宝物,此物虽然品阶不高,但效果特殊。” 拍卖师说道这里卖了一个关子,“至于这四把灵剑有何奇异之处,不如让各位亲自验看一二。” 顺着拍卖师展开的手臂,人们看见了四位美人托着四个被红布遮盖的托盘,袅袅走上高台。 拍卖师笑着一一揭开红布,一把把墨青剑折射出一道道锋利的光芒。 四把宝剑交相辉映,映照出别样的风采。 拍卖会的客人们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好像只是普通的下等宝剑,虽然难得,放在一般商行自然是可以作为压轴拍品的,可今日是红石商行一旬一次的大拍卖,怎么会放在倒数第二的位置?” 在拍卖会,宝物出场的顺序有严格的规定,既勾着客人多出钱,又勾着客人害怕用完了兜里的钱,后面又出了更合心意的宝物。 这其中的分寸,若是把握的好了,可直接提高拍卖会的收入。 拍卖师这个行当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就算万妖大陆灵器稀少,但这也不是红石商行放低标准的理由啊!难道这灵器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要是灵器,大抵在万妖大陆便是最珍贵的,没有灵药,我们可以用时间磨,可多一个灵器便是多一分战力,毕竟不知什么时候,这一点点差距便是活命与变成他人战利品的差距。不管这灵剑如何,只要价钱合适,还是值得一买的。” 最后这人的评价,得到了身边好几位妖族的认同。 现在舍不得灵石,将来怕是要把命搭进去,灵石对他们妖族而言,不过是货币,不像北大陆的道修,能直接汲取灵石中的灵气。 也不知天道为何如此不公,有灵石,却没有妖石。 可妖族本来就没有作为货币的等价物,被人族影响,用灵石也是不得已。 虽然妖族中有不少顽固派,从不使用灵石,但随着北大陆的崛起,这一派的势力也越来越衰弱。 不知什么时候,顽固派就断根了。 红石商行能做这么大,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大量使用灵石,用灵石收购妖族的特产,然后,送往人族,换成灵石,用灵石支付妖族各种花费,这样的良性大循环,才是红石商行可以源源不断弄到人族的灵器和灵药的秘密。 拍卖师见议论声慢慢消失,才笑呵呵的接着道:“诸位是不是对此灵剑颇为好奇,现在,就让我来揭晓答案吧。剑乃百兵之首,众人皆知剑修攻击力极高,以一敌十,敌百都不是问题,但大家一定不知道剑修也分多种,我们平时所见的剑修,是最常见的修杀戮道,或者杀罚道的剑修。但这世上,阴阳相生相克,凭什么剑修一骑绝尘,无人能克制?可见,这世上按理是存在剑修克星的,只是不为普通人所知罢了。” 拍卖师也是刚刚被鉴定师们科普,才知道这其中的分别,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现在拿出来,卖弄一二。 拍卖师的话,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毕竟,剑修的强大和霸道是所有妖有目共睹的,也在心底下意识留下了剑修不可战胜的印象,可今天,为何拍卖师,不,是红石商行会说,剑修也有克星? 如果有,为何从未有人见过?听过? “上天是公平的,但也是最不公平的,能克制剑修的只有剑修。”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诸位一定好奇,我红石商行明明在拍卖一件下等灵剑,怎么却偏题,讲起了剑修克星?其实,这把剑就是剑修的克星,用的剑。” 拍卖师巧妙的断句,让场上的吸气声统一响起,还有几位不小心的妖族,居然岔了气。 可场上的妖族也顾不得被拍卖师戏耍,他们一双双眼睛明晃晃的盯着那四把灵剑,恨不得拍卖师马上开始叫价。 第211章 神秘黑袍 可拍卖师却不慌不忙的继续道:“我刚刚既然说道最常见的剑道,自然有不常见的剑道。道家有一脉,以捉妖师为名,数万年间,我妖族或死或擒,九成都是捉妖师的手笔,以至于我妖族闻道色变,而道家主杀罚的剑修,在我们妖族亦成了不可轻言提起的忌讳。手持桃木剑的道士,是妖族永远不敢直面的恐惧。” 拍卖师的话,唤起了在场大多数妖族久远的记忆。 他们弱小时,曾为了躲避捉妖师四处逃窜;曾亲眼目睹亲人被捉妖师打杀;也曾听到过儿孙被捉妖师拿走了性命。 烈性的妖族会为了报仇不顾一切,可这,不过是给捉妖师送去的又一功绩。 剑修,剑修啊! 他们妖族明明得天地精华,为何却生生被人族克制? 虽然万妖大陆大妖为尊,但天寰界四大陆中,只有南大陆为妖族留下了一片栖息地,其他三个大陆上,已经是人类的主场。 曾经的‘万妖同辉’,曾经妖族最辉煌的年代,在短短数十万年后,已经被弱小的人族逆转。 有时候,大妖们都忍不住自问,怎么妖族就稀里糊涂将整个天下的四分之三给输了呢? 可惜,哪怕是妖皇,都没有给出一个服众的答案。 拍卖师不紧不慢的声音,将众人从那辉煌的记忆中拉了出来。 “诸位,其实剑修也有克星,而且是人类自己作死作出来的,这个克星便是造化剑派。造化剑克制杀戮剑,因果剑克制造化剑,杀戮剑克制因果剑,三者相生相克,组成了剑修世界。说道这里,我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人类啊,因为总是不满足,所以,永远不完美。” “而现在出现在红石商行的四把墨青剑便是造化剑,只要拥有了造化剑,就可以从规则层面克制杀戮剑,以后,在面对捉妖师时,妖族也有了反击之力。” “而且,妙就妙在,这四把造化剑的品阶不高,诸位的儿孙们也能驱用,这正好满足了诸位保护后辈的心愿。” “集齐以上诸多好处,难道不能让红石商行破例将其放在倒数第二的位置?” “诸位,还等什么?四把灵剑,一把三千灵石起拍,现在开始第一把灵剑叫价。” 场面冷了一秒钟,很快便被一句‘四千灵石’的报价打破,随之而来的,便是越来越凶猛的涨势。 “五千灵石!” “五千五!” “我出五灵石,上品灵石!” 上品灵石,谁也没想到会出现上品灵石,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出声的地方。 在红石商行,默认的自然是下品灵石。 别认为下品灵石廉价,很多妖族连灵石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毕竟,灵石最丰富的地方是东大陆,而不是万妖大陆。 作为文化之乡,商业之乡的东大陆,决定了天寰界大多数的交流货币,灵石。 妖族的妖丹,也就只能作为货物,而不是货币了。 现在,居然有人出到五枚上品灵石,要知道万妖大陆曾经发现过中品灵石矿,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上品灵石。 这个出价的妖族,一定离开过万妖大陆。 众人望向的方向处,一位浑身裹着黑袍的男子稳稳站着,身上发散出阴冷的气场,让看见他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妖! 真正的尊者! 在场妖族们忍不住低下头颅,表现出臣服的姿态。 随着所有的妖族如同割麦子一般低下,没有臣服的乔灵三人,自认而然被凸显了出来。 “有意思,没想到不过是红石商行一旬一次的例行拍卖,居然来了两个大妖。” 黑袍在接触乔灵身上气息的第一时间,确认了乔灵大妖的身份。 看来,乔灵的伪装很不错。 乔灵扯扯嘴角,“不过是下品的灵剑,如果你有五行灵壤,我做主换给你了。” 众妖哗然,原来这造化灵剑居然是这位尊者拿出来的吗? 不过转头一想,也只有这样的大妖,才能拿出在人族也颇为珍贵的灵剑。 真是妖比妖,气死妖啊,他们从未听闻的宝物,有妖却已经对其不屑一顾了。 不过,五行灵壤是什么?能让这样的大人物都提出需求,一定是极为厉害的宝物! 妖族们忍不住竖起耳朵,想要知道更多。 毕竟,两位大妖面对面的机会,在万妖大陆,也不是很多。 这一场拍卖会参加的真是值得啊! “五行灵壤?那不是那些神神叨叨的神道修士们,才需要的东西吗?借助神物修行,本就是将自身力量置在空中,得到的力量如同的无根之木,无水之源,随时可以得到,也随时可能失去。我们妖族,何时看得起神道修士了?” 黑袍不相信是乔灵自己需要,因为只要乔灵不傻,就不会放着好好的妖族根基不要,选择神道。 而能成为大妖的,谁不是九转心思,会是个傻妖吗? 乔灵心中慌得一批,但脸上却极为镇定,“有时候,神道修士手中,也有对妖族有大好处的宝物。只要能达成目的,谁又会过问手段呢?”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至极,你说的对,只要能达成目的,谁会追究手段呢?神道也好,丹道也罢,只要能增强实力,自该来者不拒才是。” 黑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是火属性灵壤,换你一把造化剑不亏吧?” 乔灵没有上前,她示意宗青去接。 宗青也没有问乔灵明明可以直接摄过来,却为何要他跑一趟,便直接去了。 宗青跑到黑袍面前,从他手中拿走了木匣,一股奇怪的味道从黑袍身上传来,这种味道,给宗青一种熟悉感。 但宗青的灵识却在提醒他,他从未见过此人。 那,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在宗青疑惑的刹那,他好像听见了从黑袍身上传来一声轻笑,可认真倾听,却仿佛听错了。 宗青没有耽搁,拿着木匣跑回了乔灵身边。 “很好,那其他三把灵剑,就换除火属性灵壤以外的四种灵壤吧。” 随着乔灵开口,拍卖师似乎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开口道:“尊者大人,您的意思是,您的灵剑只换取五行灵壤吗?”拍卖师有些失魂落魄,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这位尊者的要求? 没有要求,便是默认用灵石结账,而他刚刚已经说了底价是灵石。 拍卖师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红石商行宁丰管事找他的事,一时有了明悟。 果然,这样好的机会,自该有更多的妖来争取,他们怎会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爬到他们头上?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得罪了尊者。 可让他认命,他又有些不甘心。 无论如何,他要再为自己努力一次。 拍卖师恭敬的对乔灵行礼,“尊者,小的并不敢违背您的要求,是红石商行本有五行灵壤,又因为造化剑有可能会被出价中品,甚至上品灵石。上品灵石,红石商行没有,可五行灵壤,红石商行并不缺。” 虽然红石商行最后交给乔灵的,必然是五行灵壤,但他们故意忽视客人的要求却也失了立场。 如果送来造化剑的只是普通妖族,哪怕提了要求被红石商行枉顾,他们也不敢声张。哪怕红石商行要求拍卖灵石,可最后,给客人的也是五行灵壤,想必客人也不敢提出什么意见。 只要最后得到他们想要的便是了。 拍卖师从未想过,这四把灵剑,居然是一位尊者送来的。造化剑的品阶不过下等,按理来说其主人自然不会有多厉害。 可没想到,他偏偏今日遇到了一位例外。 是啊,毕竟是少见的造化剑。 谁能猜到,这四把灵剑的主人,居然是一位大妖! 大妖在万妖大陆,就是规则,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大妖是‘尊者’,厉害的大妖便是‘最尊者’。 得罪一位尊者,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下,红石商行可真是做了一个大死! 大妖一怒,自该浮尸千里。 “尊者大人,小的只是红石商行最普通的一位拍卖师,一言一行,都受到红石商行的控制。” 所以,他所有的冒犯,红石商行才是最应该负责的人。 拍卖师紧紧捏住颤动的大腿,却无法控制他心中的恐惧从眼神中溢了出来。 红石商行不会将他交出去,作为这位大妖息怒的代价吧。 毕竟,他才是说出将四把灵剑作价灵石的‘罪魁祸首’。 在死亡的阴影下,拍卖师轻易的‘出卖’了红石商行,如果他都要死了,为何红石商行却可以活下去? 这就是妖,冷酷的只顾虑自己,不会反省,不会愧疚。 森林法则在这一刻清晰的展现在乔灵面前。 乔灵以前总以为自己已经过分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但此时此刻,与妖族的冰冷相比,人,好像还散发着壁炉余灰的温暖。 “作为红石商行的人,这就是你对主家尽忠的方式?” 乔灵的问题冰冷而无情,拍卖师都还没有听清楚乔灵问了什么,便因为乔灵的震怒伏地请罪。 拍卖师只知道,尊者生气了,他要死了! 哪怕他身后是红石商行,红石商行也不会为他出头,得罪一位尊者。 此刻的他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考虑,明明是一位尊者送来的宝物,为何却没有一个人提醒他? 活着,或是死亡?面前之人就是裁决他命运的审判者。 力量,才是最强硬的权力。 “呵呵,来自大势力的大妖吗?”黑袍突然出声,打破了场上僵硬的气氛。 突然,场上响起了扑通扑通的声音,声音来源是刚才屏住呼吸,将自己活活憋晕过去的妖族客人们。 真是没出息啊! 可刻在妖族血肉中的等级法则,不是他们想要抗拒就能抗拒的,两位大妖毫不保留的气势,让在场的妖族们战战兢兢。 尊者之所以地位特殊,不就是只有尊者,才有抗衡来自血肉等级压迫的力量吗? 只有摆脱了先天的劣势,才有资格角逐妖族至尊者的位置。 “我就知道,只有你们这些大势力出身的妖族,才会认为忠诚是世上最不可或缺的品质。妖,要什么忠诚?” 黑袍浓浓的讽刺,将刚才两位交易顺利达成的和谐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妖,不需要忠诚! 妖,不需要善良! 妖,只需要力量! 乔灵从黑袍身上,读出的是浓郁的死亡,还有厚重的悲伤。 也许,黑袍曾经相信过忠诚,相信过善良,可惜,一次都没有得到好的结局。 所以,乔灵看见了今天这样的黑袍。 “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和乔,和尊者说话,哪怕你也是尊者,但上三位的尊者,是你一个下三位的尊者可以冒犯的吗?” 尊者也分三六九等,上三位的尊者包括神兽,奇花异草,还有灵;中三位的尊者包括灵兽,妖族;下三位的尊者便是半妖,雪妖还有混血。 宗青此刻突然想起,黑袍身上熟悉的味道,明明是父亲带回来的混血身上的味道。 那是低贱和卑微的标志,是妖一生无法摆脱的原罪。 “混血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尊者’,不过是你们这些出身卑微者的自我感动。也不知妖皇为何要将尊者中加入下三位尊者,你们这样的出身,哪怕成为大妖,也没有资格被称为尊者,现在还以下三位尊者的身份在上三位尊者面前得意洋洋,真是不知所谓!” 宗青虽然不是尊者,但以他神兽的出身,只要成为大妖,必然会成为上三位尊者。 能自降身份,假装大妖,以为自己足够低调的乔灵,自然也只会是上三位的存在,宗青可从来连中三位想都没有想过。 随着宗青‘上三位尊者’的称呼出现,场上还存在的微弱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这可是上三位的尊者啊,只要成为尊者,数千年数万年内,必然会成为最尊者的存在啊! 没想到灵剑的主人,居然来头这么大,怪不得能拿出造化剑这样的宝物! 现在在场的妖族们已经下意识忽略了灵剑只是下等灵剑的事实,谁让灵剑的主人是一位上三位的尊者呢? 第212章 铁石心肠 黑袍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他笑的凄凉,又有些悲伤。 这和他刚开始拉风的出场,完全不同。 “那我该怎么做,跪下向上三位尊者表达我对自己出身卑微的忏悔?” 黑袍与其说是讽刺宗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自我否定。 混血,卑微! 这是刻在黑袍的一生中,流淌在他血肉中的原罪。 连他自身,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如果不是心中还有一分不甘撑着,他也不会成为大妖。 而前一刻面对妖族的猖狂,不过是对自身命运无力的嘲讽。 成为大妖又如何,他有时候还不如那些天赋出众的妖族,起码,他们还有成为中三位尊者的希望。 突然,乔灵身边的涂山纯放开宗青的手,一步步走到黑袍面前。 涂山纯仰着小脸,用快哭了的腔调说道:“哥哥,别哭,我也是混血。” 黑袍一怔,他没有哭,可为什么他却从涂山纯的眼睛里,看见了流泪的自己。 这个孩子,居然看见了他流泪的灵魂? 黑袍猛地抬头看向乔灵,“为什么?您为什么?”为什么您身边带着一位混血? 您不是上三位的尊者吗? 连中三位的尊者都看不起混血,为何上三位尊者身边会有一只罪孽? 面对黑袍的疑问,乔灵还没说什么,宗青已经接受不了了,他失声叫道:“这不可能,我没有从阿纯身上闻到混血的味道!阿纯你怎么可能是混血?”宗青转头看向乔灵,希望从她口中得到否认的答案。 虽然和涂山纯认识不到一天,但宗青是真的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的,可为何,涂山纯摇身一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混血! 哪怕是半妖,哪怕是雪妖也好,怎么就是最麻烦最卑微的混血呢? 半妖指的是半人半妖。 人族和妖族相恋,如果有后代,就会被称为半妖,可这样的后代也分为三六九等。 如果半妖的父母足够厉害,血统足够高贵,谁也不敢用半妖来称呼他们。 正是因为半妖中有这样的存在,哪怕半妖地位较低,也不会有妖族用轻蔑的眼神小视他们。 雪妖,即是血妖,是大妖用心头血改造人族,将人族变成妖族后,妖族对他们的称呼。 因为雪妖的身后站着大妖,背景雄厚,身份特殊,虽然妖界默认雪妖地位较低,也不会有妖不长眼的找雪妖的麻烦。 只有混血,妖族混血很多都会因为血脉的驳杂,以至于没有继承父母的优势,却会继承其劣势,一代代混血下去,这样的后代只会越来越弱。 在妖界,没有力量就是原罪。 任何一个社会,总需要一个被所有人鄙视的最底层,而混血,便扮演着这个角色。 混血除非出现奇迹,或者得到仙物神物,否则,永远无法变的强大。 黑袍成为大妖,要么是前者,要么是后者。 可就算黑袍成了大妖,也只是下三位尊者,也许,他一生的终点已经确定,一个没有未来的尊者,不会得到同阶级的友谊和尊重。 涂山纯没有在乎宗青的惊呼,更不敢转头去看乔灵的表情。 失望了吧,他涂山纯不是涂山的妖族,而是一个混血。 他本来就应该回归自己的阶级,而不应奢望来自高处垂怜的目光。 黑袍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腰部高的涂山纯,一股怜悯从心中涌起。 他用艰涩的语句,为自己,为涂山纯做出了一个决定。 “要不要,和我走?” 涂山纯苦笑,他不就是为了回归阶级,才站出来的吗? 曾经,他为了不回归阶级,宁愿忍受着父亲的冷暴力,痛苦的接受母亲的离去,可此刻,他已经从乔灵身上得到了勇气。 他本就是混血,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他将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从此,他的的人生将天翻地覆,终于,刚开始的担忧成了现实,他要弄丢自己的乔姐姐了! 可假的永远是假的,他不愿意,也不想再欺骗乔姐姐了。 他这样的结局,是他应得的。 涂山纯牵起黑袍冰冷的手,打算和黑袍一起离开。 “阿纯,姐姐说了让你走了吗?” 乔灵的挽留,就像是山间最清澈的泉水,让浑浑噩噩的涂山纯打了个机灵,涂山纯浑身颤抖,他用了极大的力量,才阻止了自己的转身。 “乔姐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妖。” 乔灵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大步走到涂山纯身边,牵起了他的手。 看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涂山纯有些走神,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乔姐姐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 温暖的不像妖。 可这次,他还能不舍却坚定的放开吗? 如果放开了,乔姐姐还会愿意再牵一次他的手吗? “傻瓜!”涂山纯好像听见了乔姐姐的轻笑声,可怎么可能呢? 一个混血,能得到上三位尊者的垂怜? 不,应该说,是比上三位尊者更高身份的存在,也许,乔姐姐本身就是最尊者。 毕竟,涂山纯是亲眼看着乔姐姐用妖界最不值钱的天青石和麒麟绒毛炼成了造化剑的。 一个强大的大妖,一个会炼器的强大的大妖,一个自以为低调的伪装是将自己变成上三位尊者的大妖,怎么可能会底下高贵的头颅,看一眼,最卑微,作为妖族食物链最低端的混血呢? 可涂山纯,真的听见了乔姐姐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 乔灵牵着涂山纯的手,“阿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混血。” “骗人,不可能,我……” “我知道你有辟妖环。”乔灵点了点涂山纯手腕上的一条细细的手镯。 “可辟妖环阻挡不了灵性的感知,只要觉醒灵性的妖族,都能冥冥中发现,辟妖环下妖族的跟脚。” 辟妖环是少有的天然妖器,顾名思义,就是天然形成的只有妖族能使用的器物。 辟妖环可以护住佩戴者的跟脚,让佩戴者哪怕面对尊者,都不会暴露其跟脚。 但辟妖环也不是万能的,起码辟妖环挡不住灵性感知。 灵性是妖族最大的弱点。 人族生来就有灵性,比如说趋吉避祸的本能。 可妖族,哪怕是修成人身的妖族想要得到灵性,也不得不付出很多代价,甚至付出很多,也只是得到了一个机会,能不能拥有灵性,全看老天给不给面子。 可乔灵却说,她从灵性中感知到,涂山纯是混血。 涂山纯不想哭的,可不知为何,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那为,为什么乔姐姐还要带我走?”一个起码上三位出身的高贵妖族,会理解混血的艰难,会可怜卑微者的不易吗? 对混血来说,活着,已经是人间最大的不幸! 出生即原罪啊! 如果,如果混血中也有如同半妖雪妖族群拥有很多强者,是不是混血就不用活的那么艰难了? 可混血谓之混血,不就是代表着最没有希望的阶级吗? 妖族远比人族更注重天赋。 乔灵温柔的替涂山纯擦拭了眼泪,“阿纯,对我而言,你不是混血阿纯,而是我乔灵的弟弟阿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我牵起你的手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是我从你家人身边带走了你,自该有我来负责你的人生,不是吗?” 涂山纯小可怜哭的真是太让人心碎了。 人族可从来都没有什么生来就是原罪的说法,可涂山纯却日日夜夜被这个注定的命运折磨。 乔灵心疼极了,涂山纯不过是个孩子,为何要经历这样的悲哀? 如果乔灵没有认识涂山纯,那混血的卑微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涂山纯是乔灵认定的弟弟,在涂山纯叫她‘姐姐’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命运就有了交织。 乔灵不会放弃家人。 混血又如何,总有办法的。 这大概是乔灵建议涂山纯选择《寒潭赋》的主要原因吧,毕竟,混血的天赋太差了。 乔灵真的害怕,她一次闭关出来,涂山纯已经寿终正寝了。 而《寒潭赋》可以给涂山纯新生的机会。 涂山纯终于忍不住扑到了乔灵怀中,“阿纯不想离开乔姐姐,永远也不想!” 真是善变的小孩,刚才不知是谁突然走到黑袍身边,要求和黑袍一起离开的? 最终,乔灵带走了三把灵剑,带走了别扭的宗青,哭兮兮的涂山纯,还有沉默的黑袍。 红石商行的宁丰管事姗姗来迟,而拍卖师也因为尊者的‘大度’,活了下来。 黑袍离开红石商行后,向乔灵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哥哥,你能留下吗?乔姐姐可以保护我们。” 黑袍愣了一下,转头,保护?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不曾得到任何人的保护,从这方面看,涂山纯比他幸运多了。 黑袍第一次用郑重的眼神看着乔灵,他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多嘴了一句,“大人既然是人族那边的,就不要过度掺和万妖大陆的事,还好大人你今日遇到的是我,虽然下三位尊者决不敢与上三位尊者为敌,但从泥沼中爬出来的怪物,是绝不会有太多理智的。他们畏惧的只有力量,而在万妖大陆,妖皇才是至高存在。” 宗青挡在乔灵面前,质问黑袍,“你怎么发现的,明明……” 黑袍没有介意宗青的无礼,这些年同样的面孔,黑袍已经看的太多了。 “根据大人刚才的表现,大人是一位强大的,陌生的,对忠诚有要求的上三位尊者,能符合这样条件的大妖,除了出身大族,也就只有人族的契约者了,他们生活在人族的时间太久了,也习惯了用人类的方式思考。会觉着欺压弱小是不公,没有人性是罪恶。可妖,不就是恃强凌弱,没有人性吗?一个在万妖大陆要求规矩的上三位尊者,猜出她来自人族很难吗?你们也不要小看红石商行,他们只是做了符合身为妖这个身份的作法,而刚才红石商行的管事没有出面,有可能便是给人族一个面子,毕竟,能带着契约兽出现在万妖大陆最深处的高人,不是红石商行一个小小的管事可以得罪的。” 乔灵一行人能安全离开,红石商行本身冷血的作法是其一,不敢得罪乔灵身后的高人是其二。 涂山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乔灵,希望她出声挽留,他相信,只要乔灵开口了,黑袍一定不会拒绝的。 毕竟,乔灵可是一位大人物的心腹,收留个把混血,自然是没问题的。 涂山纯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涂山的,正因如此,他很清楚作为混血,在万妖大陆过的多么不容易。 哪怕,黑袍是大妖。 连一般妖族听到宗青揭穿黑袍下三位尊者身份后,对黑袍的尊敬都大打折扣,何况是妖族尊者。 甚至,一些天赋不错的妖族,都用轻蔑的眼神藐视黑袍。 混血的出身注定是罪孽,是所有人都可以鄙视的存在。 如果,乔姐姐可以收留黑袍就好了,起码,涂山纯还有涂山,黑袍,却一无所有。 “等一下,”乔灵终于开口了,涂山纯被心中巨大的惊喜砸中,乔姐姐愿意帮帮黑袍吗? 宗青忍不住蹙眉,乔灵不会真的打算收留一位下三品的尊者吧,如果乔灵需要打手,有的是中三品尊者抢着为乔灵效力,甚至,如果是乔灵身后的高人开口,连上三品尊者也会感到荣幸。 为何,要选择一个混血? 涂山纯姓涂山,应该是涂山的混血,看在他身体内有一半极其高贵的血统,他勉勉强强接受了。 可黑袍,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下三品尊者,有什么资格跟随乔灵? 乔灵没有如其他人所想,开口挽留黑袍。 她只是将从拍卖场带走的灵剑递给黑袍,“你的灵剑——” 这是黑袍付过报酬的。 黑袍吁了口气,从乔灵手中接过属于他的那把墨青剑,极快的转身离去,以掩饰刚才被乔灵挽留时,心中涌现的巨大希望。 流浪是不得已的选择,可他,除了流浪,却无归处。 “乔姐姐?” 与涂山纯的失落相反,宗青心中极为欢快。 就是这样,混血没有资格得到上位者的青睐,他们出自泥潭,一生也该归于泥潭。不是乔灵铁石心肠,而是,这才是普世规则。 第213章 收徒梓歌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去了北大陆,就去见见墨痕真君吧,帮一个叫张玄隐的人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天弃?” 黑袍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乔灵话中的意思,巨大的狂喜充斥着黑袍的内心。 他竭力制止住自己激动的颤抖,转身跪下,在乔灵还没有反应过来前,磕了一个头,“婺谢过尊者。” 婺走了,明明知道婺因为乔灵,已经有了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涂山纯还是忍不住哭了,他哭的很伤心。 不过是个孩子! 涂山纯难得看见一个世界的人,却不得不在见面片刻后分别。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宗青看着因为过度哭啼而小脸红彤彤的涂山纯,感到浑身别扭。 “乔灵,你为何要带着,带着涂山纯,这和你的‘目的’有关吗?” 毕竟是认识的小伙伴,宗青实在说不出侮辱的话,他可以对着黑袍毫不客气的叫一句‘混血’,却怎么也不能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涂山纯。 可让他用对待涂山一族的态度,对待涂山纯,他又做不到。 如果不是因为涂山纯是个小孩子,宗青一定毫不犹豫的翻脸。 可爱护幼崽,爱护母兽,是刻印在妖脑海深处的规则。 乍看,这和妖族冷血的规则完全相反,但这也是冰冷规则的一部分。 没有母兽和幼崽,种族就无法延续。 在外人看来温暖的举动,有时候却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但这部分天性,带来的却是万妖大陆唯一的一抹温馨,谁有舍得揭开最深处的黑暗,来否定真实存在的光明呢? 宗青的问话,吓得涂山纯都不敢哭了。 乔灵摸了摸涂山纯的脑袋,这让如惊弓之鸟的涂山纯,又一次感受到了乔灵的温柔。 涂山纯听到乔灵温暖的声音,说道:“阿纯是个好孩子,她是我的妹妹,姐姐怎么会放弃妹妹呢?” 是啊,乔姐姐明明是涂山纯先遇到的,凭什么宗青能理直气壮的要求乔姐姐抛弃他? 涂山纯转头,狠狠瞪了宗青一样。 幼兽自以为凶狠的瞪视,对神兽出身的宗青毫无威慑,但不知为何,宗青下意识觉得有一双可怕的眼睛,盯上了他? 这让打算继续劝乔灵的宗青,遵从本能闭嘴了。 连乔灵为何说涂山纯是妹妹的问题,都忘了问。 …… 红石商行一旬一次的拍卖会圆满结束了。 这一次拍卖会,客人们不但见识到了所谓的造化剑,还有幸瞻仰到两位大妖尊者的风采。 重点是,他们居然都活了下来,大妖并没有惩罚任何妖族,那便是赦免了他们不敬之罪。 连本最该死的拍卖师,都因为大妖的宽恕,有了一个好前程。 不得不说,对这场拍卖,对所有参加拍卖会的妖族而言,这是一种幸运。 第二天,红石商行的贵客们便收到了下一次红石大会的预定拍卖品名单。 各种窃窃私语在不同势力响起。 “听说,下一旬便是一年一度的红石大会,红石大会上有可能会出现泉客。” “哇噢,居然是蒹葭水阁的泉客,红石商行可真大胆。” “是啊,真不愧是红石商行!看来这一次的红石大会可万万不能错过呢?” …… 离开红石城后,宗青提出告别。 “我不知你的目的,也不想知道你的目的,如果你想要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完成任务,我还是建议你离大城远一些,尤其是红石城。红石城往东走数百里,就会进入下域,下域虽然妖力浅薄,但也几乎见不到妖族。如果,你想要等待什么人,那下域是最好的隐藏地点。人族不是有句话说,大隐隐于市吗?收敛妖力,把自己融入万妖大陆最多的灵族中,对你而言,应该毫无难度吧?” 乔灵一愣,“是,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宗青见乔灵听进去了,忍不住笑了。 宗青这话,已经有点违背他作为神兽的立场了,作为万妖大陆妖皇治下麒麟族族民,却在提醒妖族的敌人,如何避过大妖的感应。 可他不愿看到乔灵出事。 这次他们没有遇上红石城城主,是乔灵的幸运。 乔灵身为灵兽,自然不会不是红石城主的对手,但作为城主,他手中一定有能瞬间联络上妖皇的招妖令,如果妖皇出手,除非其他三大陆的至尊者出手,否则,乔灵绝无生机。 妖皇可是妖族存世唯一的至高无上尊者。 若最尊者不过是比尊者厉害些,却远远没有达到超出这个阶级的力量,所谓的‘最尊者’,不过是妖族对超越三阶九品尊者的敬称,那至尊者就是远远超出这个阶级的毁灭级力量。 是至高无上,是唯一,是至尊。 人族自然有和至高无上尊者抗衡的高人,如果不是人族本身不团结,一对三的前提下,万妖大陆早就已经是人族的囊中之物了。 可惜,人族需要妖皇的存在,牵制其他二位,以平衡势力和野心。 有时候,人真的很可怕啊! 一般妖族看不见这大势,看不见妖族岌岌可危的未来,但妖族也不乏远见者,又怎会不布局一二? 到时候,所有的妖都得选择立场,乔灵,未来他们还会见面吗? 若有缘,下一次见面,是不是就不得不拔剑相向了? 那时候,乔灵会后悔帮他吗? 宗青走了,最高兴的莫属于涂山纯。 乔灵有些好笑,“宗青走了,阿纯就这么高兴吗?” 涂山纯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觉得,宗青在,姐姐很紧张。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概是我的错觉,宗青连尊者都不是,他因为自身神兽出身,不把一般尊者放在眼里,可姐姐跟脚不凡,自然有资格很神兽相提并论,况且,姐姐很厉害啊!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姐姐很紧张,大概是因为我很紧张,才产生的幻觉吧!” 乔灵放在涂山纯头上的手一顿,却很快恢复正常。这片刻的不对劲,太过微小,涂山纯自该没有察觉到。 涂山纯口中的‘错觉’‘幻觉’,证明了他自己也不相信,但涂山纯真的感应到了啊?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完美呢? “走吧,去下域。” 面对涂山纯疑惑的眼神,乔灵给出了解释,“我们该去寻找你需要的神树果实了,但路线,要重新规划一下。” 不得不来红石城的原因,是因为五行灵壤的稀缺,如果单凭他们二人,怕是几十年也找不到一块。 借助红石城这样的大城市,才能在最短时间得到五行灵壤。 因为,乔灵自己也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无论这万妖大陆是真是幻,乔灵也做不到随手放弃涂山纯。 红石城数百里外的朱山,一如既往的热闹。 一对迎亲的队伍,从大路上吹吹打打的走过,大路两边聚满了凑热闹的灵族。 涂山纯好奇的看着路过的队伍,“乔姐姐,他们是在迎亲吗?可迎亲的仪式不是人族特有的吗?” 涂山纯没有离开过万妖大陆,也没有见过所谓的‘礼’,但涂山纯的父亲是涂孝礼,哪怕涂孝礼不喜欢涂山纯,耳濡目染,他也知道了不少,起码比大多数妖族更了解人族。 乔灵自然意外这里会看见迎亲的队伍,便问了旁边的路人一句。 被乔灵问到的是一只鹿族少年,见旁边站着的是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少年忍不住腼腆一笑,“是朱山的朱见娶媳妇呢,你是从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朱山。这朱山的人啊,可有意思了……” 在少年的解释中,乔灵知道了朱山迎亲的始末,方知,朱山在这方圆几百里也是特例。 大约三百年前,朱山的大王捡到了一只妖,这可惊动了几乎所有的族人。 毕竟,朱山周围太荒凉了,这里先天的劣势让几乎所有的族人都没有成为妖的资质,哪怕是出了一两个有修妖资质的族人,也会早早离去,从此和朱山山脉毫无关系。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只妖只是路过时,他却意外的选择了留下。 留在了朱山,成为了一位冰人。 大家都在传,说这位妖曾经和人族契约过,但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了契约,他的主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所以,他也没有了野心,才会留在朱山。 自从有了这位妖,朱山不知何时,就流行起了成亲。 这位妖非常热衷于给人做媒,慢慢的几百年过去,朱山山脉也习惯了成亲。 今日,这位妖又促成了一段姻缘。 “就是不知,这一次是好的结果,还是不好的结果了?” 乔灵有些好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妖促成的婚事,并不都是好的?那他为何要做冰人?” 鹿族少年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告诉乔灵,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听说这位妖,是一只媒兽,所以,才热衷于促成姻缘。因为,这是媒兽的本能。但大家都知道,媒兽促成的姻缘,要么极好,要么极差。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姻缘是后者。” 所以,越是害怕自己选择的对象不好,越要通过媒兽证明,他们的姻缘是天造地设的。 媒兽吗? 乔灵在天寰界还没有见过媒兽呢! “阿纯,想不想去见见那位媒兽?” 涂山纯用迷茫的眼神看了乔灵一眼,轻轻点了头。 乔灵失笑,涂山纯的年纪还小,如何能理解什么是成亲? 在朱山灵族的指引下,乔灵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媒兽。 “这位大人找我,不知有何事?” 媒兽是一位清秀的少年,他穿着粉色的衣衫,娇嫩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个女娇娥。 如果不是少年清雅却略显粗糙的嗓音,乔灵就真的怀疑对方的性别了。 媒兽都是这么清秀的存在吗? 涂山纯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媒兽,小心开口道:“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难道所有的媒兽都和姐姐一样好看吗?” ‘媒兽’梓歌脸色瞬间就变黑了。 他知道朱山的灵族都怀疑他是媒兽,但也没有那个胆大包天敢在他面前称呼他为‘媒兽’。 这是哪里来的小不点,不但敢当着他的面叫他‘媒兽’,还说他是漂亮的小姐姐。 妖会分不清其他妖的性别吗?别逗了,这可是妖界众妖的本能。 只要拥有成为妖的资质,哪怕没有修炼,也不会犯下这样大的错误。 面前的小屁孩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他下意识抱住身边少女的胳膊,就知道小家伙在使坏。 少女突然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梓歌,这让梓歌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了。刚刚不是还只是好奇,为何她的神色突然变了? 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种宿命的感觉。 他的命运,又一次起航了。 在又一次没有得到他的同意的前提下。 他听到少女清冽的声音,轻轻说道:“少年,要不要给我当个徒弟?” 他仿佛又回到了久远的过去,一道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声音,从意识深处浮现。 “小家伙,要不要我来养你?” “好。”梓歌脸上浮现出温暖的微笑,给出了很多很多年前一样的回答。 乔灵松了口气,就在刚刚他们遇到梓歌时,预言的倒计时结束了。 乔灵条件反射点了问号,没想到却浮现出‘收徒’二字。 而这时,乔灵身边只有涂山纯和刚刚遇到的梓歌。 乔灵便毫不犹豫的开口了,“少年,要不要给我当个徒弟?” 她本以为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让少年答应。 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灵族,又有什么资格收妖为徒呢? 可面前的少年,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师傅好,请问师傅要教我什么?” 真是自来熟啊! 这样也好,乔灵从未做过师傅,实在是不知如何和这位刚刚出炉的徒弟相处。 性格好的徒弟,总比刺头让乔灵满意。 乔灵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案,“铸剑。” 乔灵让梓歌去收拾行李,他们要离开朱山山脉。 梓歌什么都没有问,就去收拾行李,然后和朱山的朋友们道别。 涂山纯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他刚刚就想问的问题。 “乔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收个徒弟?” 乔灵有些无奈,她能告诉涂山纯,在见到梓歌之前,她也没有想到会收个徒弟吗? 可乔灵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变过,她要离开这里。 而涂山纯的目标,该是得到神树果实,开始修炼《寒潭赋》。 弟214章 得到果实 七日后,乔灵一行到了涂山的阴面。 这里有一座小小的庙宇,供奉着涂山山神。 山神庙已经很旧了,除了灵族供奉的山果,供桌上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不是涂山的山神吗,为何涂山一脉没有妖来供奉?” 涂山纯不想理会梓歌,却又怕乔灵搭理他,只得开口,“涂山修的是妖道,山神是神道,道派之争,胜于世仇,涂山怎会来供奉山神?” 如果是在野山寡地,做个神道修士,除了供奉少些,起码活的自由。 但涂山,却是个例外。 涂山山神的存在,就是在涂山一脉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没有妖知道,涂山山神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涂山山神的存在感的确是方圆数百里最低的。 就在乔灵要进去时,却被涂山纯拉住了。 “乔姐姐是要找山神吗?我们能不能换一个山神,毕竟,毕竟涂山山神特殊……” 涂山纯吞吞吐吐的,也不知他是想要阻止乔灵进去,还是不阻止她进去。 乔灵一愣,如果有选择,乔灵当然不想和涂山山神打交道,可现在,乔灵没有选择。 “没事的,很快就好,阿纯不要担心。” 进了山神庙,乔灵拿出合好的信香点燃,让梓歌将香插入香炉。 袅袅的香火直直上升,飘入神像中。 突然,神像发出淡淡的光芒,一道虚虚幻幻的人影出现在神像上。 “好久没有闻到这么美妙的香火了,真是大手笔啊,你们找我有何事?” 梓歌又恍惚了,他好像又一次看见了第一次见到师傅时,他问出问题时的模样,“这位大人找我,不知有何事?” 乔灵上前一步,“涂山山神,我希望用五行灵壤换取一枚神树果实,不知你手中有几种神树果实?” 涂山山神很惊讶,“你一介凡人,也知神树果实?不,我应该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神道修士手中必有神树果实的,毕竟,想神树果实必须找到相应的神树,或者,从继承祖辈遗泽?而且,你只有这么一点五行灵壤,就想换取我一枚神树果实,我不亏了吗?” 涂山山神也是个傻的,他这话不就是暴露了神道修士手中必有神树果实的秘密吗? 但在乔灵这个知情人面前,好像装傻并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涂山山神,我用五行灵壤换取你一枚神树果实,你却可以供奉给神树五行灵壤,换取庇佑你的神树的好感和更多的赐予,这笔交易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莫非你不打算接受?要知道,这涂山方圆数千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山神。而作为向神道修士禁封的五行灵壤,却是可遇而不可的?” 涂山山神被乔灵直接点破小心思,有些气恼,但乔灵说的没错,他不是乔灵唯一的选择。 而乔灵送来的五行灵壤,却是他最需要的。 “我只有建木的果实,你要不要?” 建木,“通天之木”啊,传闻建木上有飞禽,走兽,悬龙和神铃,涂山纯属于走兽一族,也算合适。 “成交。” 涂山山神用极快的速度从神印中拿出一枚散发着朦朦青光的果实,果然是‘其实如麻’啊! 乔灵将从黑袍手中得到的火属性灵壤送到神像前。 涂山山神急急收回灵壤,瞬间就隐去了。 瞧涂山山神这急急离去的反应,是怕乔灵反悔吗? 如果乔灵自己有办法联系上神树之灵,那这团五行灵壤足够乔灵换取三枚神树果实,而不是仅仅一枚。 可神树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感应到其灵的存在吗? 当乔灵将建木果实放在涂山纯手掌中时,涂山纯还有些不可置信,“就这样,得到了?” 涂山纯早就做好了,用剩下的寿命寻找神树果实的打算,毕竟只要找到神树果实,他就可以成为金丹境界的妖。 以妖久远的寿命,根本不会把短短三百年放在心上。 可涂山纯从没有想过,得到神树果实,是这么容易的事。 这种似幻非真的错觉,让涂山纯的重点偏移,“难道所有的神道修士,只要得到神印,就可以联络到神树,从而得到神树果实?既然这样,为何在万妖大陆,神树果实仍然是极为稀有的存在?” 乔灵有些好笑,她拉着涂山纯离开了山神庙,才说道:“阿纯,你不会以为所有的山神水神,都可以联络到神树之灵,甚至得到神树果实吧?” “只有得到神印的神道修士,才有资格得到感应神树的功法。但得到功法不等于能感应到神树,感应到了神树,神树会不会回应你的感应,都是问题?这天下大多数神道修士背后,是没有神树之灵的,自然,他们也就无法得到神树果实了。” “虽然神树果实极为珍贵,但对于神道修士而言,还是比旁人多了不少得到的机会。准确来说,天寰界存在的神树果实,几乎都是从神道修士手中流出的。但,神道修士只需得到神印,就一跃成神,本身根基不稳,又受控于香火愿力,在天寰界,算是不能得道后最后考虑的一条路,而天寰界对神树果实需求的增加与神道修士不被大众接受的矛盾,才是造成神树果实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现象的主要原因。” 散修几乎都不知神道修士和神树果实的关系,更遑论得到神树果实了。 本来神树果实就极为稀少,僧多粥少,知道的人自然不愿有更多人知道。 因为有意识的控制,想要得到神树果实之人,更不可能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了。 “好了,现在已经得到神树果实,你也该开始修炼了。” 涂山纯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精神,待感觉准备好了,才盘膝坐下,服下了建木果实。 涂山纯瞬间感应到一股清凌凌的冰凉,从食道滑入胃中,缓缓沉入丹田。 乔灵小心观察涂山纯的表情,缓缓提醒道:“感到丹田一片冰凉,就是运转功法之时。” 涂山纯细心感受,等丹田达到乔灵所说的一片冰冷时,马上运转已经熟记于心的《寒潭赋》。 涂山纯感觉《寒潭赋》就像是一把钥匙,完全开发出了建木果实的所有力量,一道道青木气息包裹着涂山纯的奇经八脉,就像是在意识深处,让他得到了解脱和蜕变。 青木气息以神树果实为源头,开始按照《寒潭赋》规定的路线运转。 一种生命层次发生的改变,让涂山纯感到疲劳却充实。 在乔灵眼中,涂山纯被从丹田发出的绿色气息重重包裹,直到完全被裹成一个绿色的巨茧。 天空中有惊雷划过,却在涂山山神庙前,瞬间消散。 “怪不得师傅选择在这里让涂山纯突破,原来还有这份深意。” 梓歌是个极温柔的人,他总是笑着的,哪怕乔灵说要教他炼器,却因为奔波于涂山纯之事,而耽搁了。 梓歌也没有任何怨言。 乔灵看的出来,梓歌是真的不介意,而不是为了怕得罪乔灵这个师傅,而故意装出来的。 “梓歌,等阿纯成功了,你也该开始学习炼器术了,等你成为一名炼器师,在万妖大陆,应该能过的不错。” 一位炼器师在万妖大陆,哪只是过的不错,应该说,会过的非常滋润,乔灵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但所谓的安排,不就是本身无法留下关照他的意思吗? 可梓歌就像是没有听出乔灵的言外之意一般,谢过了乔灵。 天空的惊雷越来越多,涂山山神却一直都没有露面。 也不知是默许了乔灵的作法,还是对天上的神雷本身也有畏惧。 两个时辰后,天雷消散,绿茧被涂山纯从内部炼化。 涂山纯内视,看见浮在丹田上青色的金丹,一时悲喜交加。 “乔姐姐,我是金丹了,不,妖不是这么划分境界的,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修为该怎么称呼,但我,成妖了!!!” 乔灵一如既往的摸摸了涂山纯的小脑袋,“阿纯,走上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能走多远,就都看你自己的了。你要记住,顺天而行,逆天而为,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你坚信你做的是对的,那谁也无法否定你。但若是有一天,你连你自己都不信了,你的道,你的修为,便会真正背叛你。既然选择了追求道,那就永远走下去,这条路上,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美景。”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涂山纯给了乔灵一个单纯的微笑,“我记住了,乔姐姐。” 我从来都不是为了这条路上美好的风景,我只是为了你,乔灵。 转眼,乔灵已经在朱山待了大约半年。 在涂山纯突破后,乔灵三人就离开了涂山,在梓歌的提议下,转道去了朱山。 这半年的时间里,通过乔灵悉心指导,梓歌已经可以炼制出下等灵器了。 当然,梓歌炼制更多的,还是灵剑。 杀戮剑,造化剑,还有他正在学习的因果剑。 “梓歌,为师考考你,你觉得炼制因果剑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梓歌没有急着回答,他将这段时间师傅对因果剑的指点都回顾了一遍,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回答道:“是寻找炼器材料,因果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如果为因果而强造罪孽,那便是有违炼器一道,可因果的产生没有源头,又没有有效的寻找手段,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了因果材料,又何谈下一步炼器呢?所以,徒儿以为,这因果剑的炼制,难就难在收集材料这一关。” 杀戮剑要求的都是金石奇物,造化剑借用的是万物之灵,只有因果,完全让人抓不到头绪。 “既然你觉得因果材料难寻,你又为何执着于和我学习炼制因果剑的方法呢?”乔灵有些意外,没想到在梓歌眼中,居然是第一步最难吗? 面对乔灵的追问,梓歌有些羞赧,“是徒儿贪心了,我只是对因果剑很感兴趣,毕竟,造化剑在万妖大陆好歹曾经还出现过,但这因果剑,却是从未听闻。师傅,徒儿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些?” 乔灵摇头,“好奇心本就是催人上进的动力之一,你愿意多学一些,为师自然是满意的。但因果,如果你不能参悟何为因果,你很容易在炼制因果剑时,被因果反伤。因果的反噬和刀剑不同,那是可以深入骨髓,影响血脉的存在。这样的后果,不是一介小妖可以承受的。这几天,你多参悟几本因果之法,等你对因果有了一定的认知,我再教你因果剑的炼制之法。” 梓歌行礼,“徒儿遵命。” “对了,阿纯又去练剑了?他,也想成为剑修吗?” 梓歌一想到涂山纯那个小孩子挥舞着和自己一样高的大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啊,师傅,涂山纯说,想要成为一名剑修。看来,他对师傅口中剑修纵横天寰界的传闻,很是痴迷呢?” 乔灵也不是一直督促他们修炼的,有时候,也会给他们讲解很多天寰界的见闻。 比如,剑修的快意恩仇。 乔灵的本意是让他们了解剑修,如果对上剑修,也不会因为对其一无所知,而失了先机。 没想到涂山纯居然对剑修产生了向往。 也是,涂山纯是认识宗青的,宗青作为神兽,都对成为剑修如此执着,以他的出身和见识,选择的自然是极好的陆。 而对剑修的了解越多,自然越是想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不过,徒儿,你不想成为剑修?”乔灵突然回身,吓了专注看着乔灵背影的梓歌一大跳。 “梓歌,梓歌对成为剑修没有执着,更愿意成为和师傅一样厉害的炼器师。” 看着梓歌脸上心虚的表情还没有褪去,乔灵一阵无力。 这个徒弟什么都好,性情好,天赋高,悟性在乔灵知道的天骄中也能占个上乘。 可就是,心思太重。 有时候乔灵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梓歌就知道为何她会收他为徒?才会对她,对涂山纯,都有所保留。 不是说,只要护紧自己的心,那便无所畏惧吗? 疏离和体贴,不就是防备心理的一种表现吗? 乔灵唯一想到,会让身为徒弟的梓歌不安的,只有她收徒的目的。 可连乔灵自己,都是懵懵懂懂的,梓歌又怎么会知道呢? 也不知他执着于炼制因果剑,和他的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梓歌,为师既然已经收你为徒,不管当时,为师是因为什么收下你,但你我师徒名分已定,为师便是你的亲人,无论有什么困难,你都可向为师请教,明白吗?” 第215章 宙光剑法 梓歌笑的腼腆,“徒儿不太明白,师傅说的困难,是修炼上的困难,还是炼器上的困难,是徒儿太过愚钝,让师傅失望了。” 又是这样,只要乔灵试图交心,梓歌就会这样回她。 说梓歌不把乔灵当师傅吧,可乔灵明明感受到了梓歌对她的在乎和尊重。 可若是说梓歌已经把乔灵当做真正的师傅了吧,可梓歌却总是心事重重。 “罢了,梓歌,修行一道,贵在明悟,你能想明白对你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自然能做出让你不后悔的决定。判断一个决定是对是错,从来都不是主观的,但有时候太过客观,却也不一定能选出对自己而言最合适的选择。这个度,常常很难把握。” “有时候,很多不好的结果不是因为我们不够聪明,或者是运气不好,才会找上我们。无论是巧合,还是必然,既然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勇敢面对。” 梓歌怔了一下,笑了。 “多谢师傅开解,徒儿铭记于心。” “走吧,我给阿纯选了一本极适合他的剑谱,他会喜欢的。” 半个时辰后,乔灵在瀑布前,找到了正在修炼的涂山纯。 “乔姐姐,今天的授课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乔灵不是没有教过涂山纯炼器之法,可惜,涂山纯在这方面的天赋,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而涂山纯本身,也对炼器毫无兴趣。 相反,他对法术和剑法,更加有兴趣。 涂山纯对力量的迷恋,有时候让乔灵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巨大的心的力量,的确可以让人创造很多奇迹。 但若是轻易被心影响,走到道的面前时,还能把握自己的心吗? 这世上有一种心的力量远远超过本身力量的存在,而人们将他们统称为——魔。 “阿纯,今天乔姐姐送你一份礼物,看你喜不喜欢?” 涂山纯从乔灵手中接过一本剑谱,“《宙光剑法》?” “对,这本剑法以空间虚无剑为长,和你身体内的根基建木果实颇为契合,我也是寻找了许久,才找到这部最适合你的剑谱。” 有时候,乔灵都不得不疑惑,为何天珠中,会记载有几乎所有的道家功法? 可现在受益的人是她,以后有什么后果,她接着就是。 涂山纯抱着《宙光剑法》,笑的极为开心。 “谢谢乔姐姐,我一定努力修炼宙光剑法,早日练成这空间虚无剑。” 空间虚无剑,一听就知道是很厉害的剑法,涂山纯那么痴迷于力量,自然会很欢喜。 梓歌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涂山纯,他不知涂山纯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绝不是在师傅面前表现的这么单纯。 但愿他只是图谋师傅身上的功法,不要有更进一步的野心。 否则,对涂山纯毫无戒心的师傅,一定会被涂山纯伤到。 而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师傅。 “对了,梓歌,我成了妖,今天正好打通了眼脉,不如让我来试试,看能不能看穿你的跟脚?”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涂山纯便对梓歌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这份敌意促使了他一直唤‘梓歌’为‘梓歌’。 而乔灵,却没有什么表示。 有时候梓歌猜测,是不是因为涂山纯唤师傅一声姐姐,所以师傅对他们两者的称呼都有些头疼,这才默认了彼此互相称呼姓名的结果。 梓歌笑的和蔼,罢了,不过是个孩子,他居然还会提防害怕一个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着顽皮的涂山纯,梓歌故意调侃道:“好啊,我可以做你练习的靶子,可你怎么报答我呢?” 涂山纯可爱的歪歪脖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卟啉卟啉的闪着,“报答,你不是我乔姐姐的徒弟吗?我是乔姐姐的弟弟,你名义上还得叫我一声师叔,为师叔效力,你这个做师侄的该荣幸之至才是,怎么能要求我找个师叔给你报答呢?” 涂山纯真是越来越会以小欺大了。 “好吧,小师叔说的有理,那就请小师叔开始吧。” 本来梓歌不想打击涂山纯,一个刚刚开了眼脉的小妖,想要看穿他的跟脚,难道涂山纯真以为他出身一般,是个最低等的小妖? 倒是涂山纯成为妖后,没有再叫他媒兽了。 也是,只要成为妖,自然能轻易感受了同族大概的种族,虽然不能看破跟脚,但飞禽和走兽,灵石和奇花,总是不同的。 涂山纯将妖力运转至眼中,一道青光划过,涂山纯的眼珠变成了一片青翠。 从涂山纯的眼睛看梓歌,原地居然被一株桃花代替。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原来梓歌居然是一株桃花成精,我以前居然错了,我不该称呼你妖,该叫你精才是。” 梓歌的欢呼,让梓歌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涂山纯,一个修炼了不到半年的小妖,居然看破了他的跟脚? 师傅给涂山纯修炼的功法,真的这么神奇吗? 这一刻,梓歌居然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了师傅给他提供新的修炼功法。 如果修炼功法太差,哪怕对根基不好,换了也比不换好。 可他的功法,是本身的传承记忆留下的,自然是最适合他的。 可这一刻,他居然对自己的传承记忆产生了怀疑,涂山纯的存在,完全违背了传承记忆中所有的奇迹。 一个修炼不足一年的小妖,能看穿他的跟脚? 这一切,都是因为师傅吗? 在梓歌走神时,涂山纯已经凑到乔灵身边,开始卖乖。 “乔姐姐,送给你,这是我从山崖下采来的鲜花,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漂亮的花。” 涂山纯捧着几株鸢尾,笑的灿烂。 乔灵接过鲜花,“谢谢阿纯,姐姐很喜欢。” 涂山纯笑的很甜“乔姐姐,这花叫什么?” “这花叫鸢尾,因花瓣形如鸢鸟尾巴又被称为爱丽丝。爱丽丝在神话中是彩虹女神,她是众神与人间的使者,她的任务是将善人的灵魂经由天地间的彩虹桥携回天国。” “彩虹女神?天寰界有十六位正神的传说,没有一位的神座称谓是彩虹女神啊?乔姐姐是不是记错了?” 听着涂山纯天真较劲的话语,乔灵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悲伤。 故乡,她还有回去的机会吗? 乔灵以为自己不会去想了,毕竟,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已经失去了那个世界几乎所有的记忆。 上一世在天寰界生活了那么久,这一世重生,算来也已经快五年了。 时间真是世上最无情的存在,悄无声息就带走了太多她曾经拥有的东西。 希腊神话,有趣的口头禅,无人可知的地星冷笑话,都是乔灵下意识怀念那个地方的表现。 可乔灵不想挑明,想着又如何,想着便能回家吗? 来到《逐日无光》的世界,不是乔灵想要的,但却是她不得不接受的。 惧怕女主安诺吗? 怕。 惧怕一切只能按照《逐日无光》的剧本发展,哪怕是再活一世,也不过是继续兜兜转转走上文中炮灰乔灵的命运吗? 怕! 可乔灵别无选择,随着离十六岁越来越近,她知道她的宿命在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战胜命运,或者,屈服于命运。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可之前她连在十六岁之前,到达天寰界,补足根基都做不到。 这次机缘巧合到了,来的却是叶灵。 乔灵望了望放在异度空间的灵药,这是她用一些普通灵器换来的。 万妖大陆有一大好处,这里的灵药比别处便宜,而灵器却比别处贵一些。 炼器师在这里,真的可以活的比相同能力下其他大陆的炼器师好很多。 况且,乔灵本身的能力,在炼器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不是受制于修为,乔灵还能做的更好。 可灵药是换到了,她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将灵药带回去。 两个世界的法则会允许吗? 还有,现在的万妖大陆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幻境中的一切都应该是虚假的,如果想要离开幻境,最保险的作法,便是不拿幻境中任何一样东西。 可乔灵在用灵器换取灵药时,早就做好的准备,赌一把,万一,赢了呢? 就算被幻境控住一辈子,留在这里的,也不过是一个人偶,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赌? 看着面前献宝的涂山纯,连阿纯都发现她很喜欢灵药了吗? 看来,她表现的远不如她以为的淡定。 当晚,乔灵一个人坐在瀑布边,感受着负离子扑面的舒适感,甚至奢侈的用灯笼果许愿隔绝了瀑布的轰隆声。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瀑布一往无前的砸下去,就像是看一出默剧。 回首曾经,上一世懵懵懂懂的穿越,在十六岁到了天寰界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逐日无光》中的炮灰。 那时候,保命的念头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心思,现在想来,很多行为既幼稚,又没有成效。 可,在温暖太平日子中长大的少女,天生就带着单纯和善良属性。 无非是有人多些,有人少些。 而乱世,则更多的要求人理智,冷漠。 无非是有人做的绝一些,有人做的隐蔽一些。 一个人性格的形成,有赖于于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 有时候,后者的影响更大。 不然,为何修仙者都孜孜不倦的追求着资源,哪怕是天赋一般的仙二代们,也比一般天赋不错的散修有前程的多。 可一切的不公平中,隐藏的是极大的公平。 就像是乔灵的前前世,任你权势滔天,家徒四壁,最终,都在短短几十年后,走向了同一个终点。 那小小的棺材,埋葬的便是一个人一生给这个世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可还是有很多人努力的,努力的活着。 他们在有限的生命中,创造了很多奇迹。 这些奇迹影响了身边人的方方面面,也用另一种方式,在那个受制于外在条件的世界,完全了生命的另类不朽。 在这里,天寰界的存在,让人们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中,迎来了一丝曙光。 那是战胜所谓创世神对人的掣肘,挑战非人世界的权柄。 成仙! 只要成了仙,便可摆脱凡人几十载后不得不入黄泉的命运。 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没有人会拒绝选择走上这条路。 除非,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当他有了入门的资格,然后,庞大的丰富多彩的修真界,就这样轰隆一声,降临在了人们的眼前。 上一世,乔灵失败了,在好不容易挣扎着成了金丹真人后,失败了。 那这一世呢?借着对天寰界的认知,好好拼一把,起码也该让她看一眼存在于天寰界传闻中的仙人世界的风景到底和天寰界有什么不同? 用有限的生命去搏击既定的命运,用短暂的人生去探索无限的宇宙。 只要经过,必留下痕迹。 也不枉费来这世上走一遭。 乔灵三人居住的无名山瀑布前,在三天后,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涂孝礼突然出现在瀑布边,看着倔强挥剑的涂山纯,忍不住嗤笑出声。 “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成为妖,你却不听,非得我亲自出手,废了你的天赋,你才罢休吗?乖乖做个灵族,你还能在这个世上留下三百年,今日,你是逼着我亲手结果你的性命吗?” 涂孝礼手中的宝剑直接挑飞了涂山纯的剑,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却没有听到涂孝礼以为的折剑声。 原本剑指涂山纯的涂孝礼,停了下来。 涂山纯如果不是妖力到达了金丹期,又有宝剑相助,怕是今天就要被涂孝礼杀了,他知道,父亲是真的想杀他,而不是说说而已。 一位父亲,要杀死他唯一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呢? 从来到涂山后,涂山纯的眼中,便充满了对父亲的恐惧,可面对父亲这冰冷的一刺,强烈的恨覆盖了心中的惧怕。 他想,他想也让涂孝礼试试,试试刚才他的感觉。 涂孝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地上的剑,就这一眼,让他瞳孔一缩,眼神中闪过几分不敢相信。 “你手中怎么会有因果剑?” 第216章 涂山灵至 涂山纯想要拿回自己的剑,却在面对涂孝礼时,不敢轻挪半分。 还好乔姐姐不在瀑布边,否则今日,他就要连累姐姐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涂孝礼的强大。 乔姐姐再厉害也不行。 涂孝礼下意识想将因果剑握在手中,可当他伸手捡起宝剑时,宝剑便如同虚幻不存在的一般,从他掌中穿过。 涂孝礼试了好几次,终于放弃将剑握在自己手中,转而,质问涂山纯。 “我问你,你怎么会有因果剑?” 涂山纯听而不言。 “你耳朵聋了吗?” “我就知道,涂山纯,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着我倔,你一个混血有什么资格对我无礼,涂山纯,你是傻子吗……” 涂孝礼又一次用他知道的所有恶毒的语句打击涂山纯,好像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涂山纯紧紧咬着嘴唇,哪怕是咬出了血,也没有松口。 他感到屈辱,难受,痛苦。 涂山纯痛恨自己的弱小,也惊惧于父亲的实力。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过父亲吗? 面对儿子,父亲也诸多隐瞒。 从这一刻起,涂山纯发誓,只要他能活下来,他和涂孝礼的父子之情已尽。 剩下的,只有仇恨。 看着涂山纯眼神中浓郁的痛恨和怒火,涂孝礼第一次感到惊悚,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他原本占尽上风的气势,有了一丝破绽。 发觉这一点的涂孝礼,神色中闪过一丝懊悔。 他明明早就知道这小子未来不可限量,为何要为了摘星老人一句‘玉不琢不成器’,做的太过过火。 涂山纯不会弑父吧? 不,不会的,涂山纯姓‘涂’,是他涂孝礼的儿子。 于涂山纯,只要他还想飞升,就绝不可能伤害他。 于涂孝礼,他的大业还需要涂山纯相助,打压可以,杀了他却不行。 看着涂山纯被他身上突然冒出的杀气刺激的打了个激灵,涂孝礼慢慢收起愤怒,用一种平缓的语气问涂山纯。 “你知道你手中的剑是因果剑吗?不知道没关系,告诉父亲,你的剑从哪里来的?” 涂山纯倔强的一言不发,让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的涂孝礼,怒火飞涨。 他就不信了,他涂孝礼还治不了一个小孩子! 涂孝礼将涂山纯提起来,“说,剑从哪里来的?涂山纯,我以父亲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住手——” 乔灵和梓歌本来如往常一样,来找涂山纯,没想到却看见了这一幕。 涂孝礼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放开了涂山纯,他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 被放手的涂山纯,惯性倒地。 涂孝礼想到刚才他奇怪的反应,没有继续动手,而是谨慎做出试探。 “做父亲的教育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你们这些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这是乔灵第一次见到涂孝礼,但不知为何,看着他傲慢的表情,让乔灵分外不爽。 哪怕她从他刚才故意的解释中,知道了这个人是涂山纯的父亲。 乔灵和涂山纯一起生活这段时间,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家中亲人,乔灵心中便有所猜测。 现在,涂孝礼糟糕的态度,不过是在乔灵的预料之中,只是,乔灵没想到涂孝礼一找来,居然想要伤害涂山纯。 刚才,涂孝礼被动住手,自然是乔灵的手段。 对这样的人,只有摄之以威才是上策。 乔灵扶起涂山纯,她感觉到阿纯在她怀里颤抖,甚至,哭了。 听着涂山纯小猫一样的叫着‘乔姐姐’,乔灵有些心疼,她知道涂山纯是个坚强的孩子,除非忍无可忍,否则,绝不可能在人前展示他的脆弱。 有时候,涂山纯坚强的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从不会哭。 梓歌挡在乔灵身前,直接拔剑,“桃花庵梓歌,请教练家练孝礼公子高招!” 涂孝礼,不,练孝礼脸色大变,“桃花庵,你是桃花庵的人?你和桃花庵的桃花仙人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认识我?” 梓歌没有接练孝礼的话,只是固执的用剑指着对方,等待对方拔剑。 “我和桃花仙人是什么关系,就不劳练公子关心了,我只问一句,练公子敢不敢和我一战?身为剑修,想必练公子不会畏战吧?” 面对梓歌毫不留情的嘲讽,练孝礼居然没有选择直面他,而是收起手中的佩剑,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表情看着梓歌。 “桃花庵梓歌吗?我不是怕你,更不是怕你身后的桃花庵,我只是不想因为一些误会,对桃花仙人不敬。看在桃花仙人的份上,我解释一句,你身后的小崽子,是我的儿子,虎毒尚不食子,我能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乔灵扶着涂山纯站好,这才冷漠开口,“既然练公子是来看儿子的,那现在令公子无碍,练公子可以安心离开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客气的对练孝礼。 毕竟,他的父亲可是昊海剑宗宗主。 练孝礼气笑了。 “好得很,不知你又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不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吗?” 乔灵无所畏惧,“是啊,我好怕啊,作为一位父亲,儿子离开家半年才想起来看一眼,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出了事,是不是遇上了坏……妖,好不容易见着了儿子,更对他拔剑相向,这样的父亲,要来何用?” 也许是乔灵表现的太过硬气,让练孝礼都不得不揣测她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得罪的靠山。 也是乔灵这一声‘练公子’叫的太过顺口,让练孝礼先入为主的以为乔灵也认识他。 又想到刚才悄无声息被控制的经历,涂孝礼选择了退让。 毕竟,天寰界他不能招惹的存在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尤其是他和父亲闹翻后,更要小心谨慎。 为了那个目的,他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忍一些。 练孝礼下定了决心,脸色自然放的舒缓。 “是我的不是,我当时正在闭关,没想到一出关,我儿就不见了,我也是太着急了,才对阿纯发火,还好阿纯没事,这段时间,多谢你们帮着照顾阿纯了。”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如果没有刚才乔灵他们看见的那一幕,怕是要真的相信练孝礼对涂山纯不差了。 梓歌看着练孝礼,似乎被他的说辞打动了,他缓和了语气,说道:“虽然练公子是来接阿纯的,但阿纯好像和练公子有误会,不如让阿纯和我们再待一段时间,我们会送阿纯回家的。” 听到梓歌承诺送涂山纯回家,练孝礼的表情却很平静,看不出是期待还是拒绝。 倒是靠着乔灵的涂山纯身子颤了一颤,显得很不情愿。 乔灵用不放心的眼神觑了练孝礼一眼,“我可没有看出练公子着急担忧阿纯,我倒是发现练公子对我的因果剑更感兴趣呢,不知练公子是不是觉得,阿纯还不如这把剑有价值?” “怎么可能?”练孝礼下意识否认,“阿纯是我的孩子,这天下哪有不关心自己孩子的父亲。我只是见猎心喜,毕竟作为一名剑修,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除红尘殇以外的第二把因果剑。原来这把剑是姑娘的,不知姑娘是哪家人士,若孝礼有暇,必上门求一把宝剑。” 又是剑修? 按理来说,天寰界成为剑修的修者,万不存一,况且,现在乔灵可是身处万妖大陆,为何乔灵连涂山方圆千里都没有离开,却老是遇到剑修? 宗青是一个,练孝礼是第二个。 乔灵冷冷拒绝,“不必了,练公子不适合我的剑,也请练公子早早离开,这里不欢迎你,无论你是不是阿纯的父亲。” 乔灵毫不客气的口气,让练孝礼既气愤,又无奈。 练孝礼想要得到因果剑,又惧怕得罪了乔灵身后之人。 练孝礼从乔灵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势力的影子。 因果剑,神秘莫测的控制手段,还有贵气逼人的气质。 如果他猜的没错,乔灵怕是十五国的人。 桃花庵,他得罪不起,十五国,就更得罪不起了。 得罪桃花庵,他还能躲到父亲身后,保全性命。 得罪十五国,父亲怕是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交出去,任由十五国发落。 练孝礼故作失落,“看来是我和因果剑无缘了,既然如此,还请这位姑娘代我问候你家中长辈,毕竟,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师出同源。” 乔灵被练孝礼说的一头雾水,谁和他师出同源? 练孝礼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既然练孝礼不敢出手,乔灵也乐得节省星力翡翠。 乔灵在准备去一探国师宝藏时,便吸取在恒河流域时的教训,往异度空间装了不少星力翡翠。 其中,最多的便是许愿灯笼翡翠。也就是《洪荒之龟灵》中白的能力。 刚才许愿练孝礼住手,效果不就很好吗? 星力微弱又如何,她有许愿灯笼。 乔灵故作平静,“练公子的问候,我自会带回师门,至于阿纯,由我暂时指点一段时间,想必练公子没有疑问吧?” 明明是请求和疑问的语句,却被乔灵漫不经心读出了肯定的意味。 练孝礼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更确定了乔灵的身份。 练孝礼福至心灵,突然想起涂山纯刚刚口中喃喃的,不就是‘乔姐姐’吗? 原来,这位少女姓乔吗? 莫非是银月乔家? 看来她不但是名门出身,而且,血脉高贵。 难道,这才是一个混血涂山纯,能在数百年内成为涂山之主,修为并肩妖皇,成为妖族两大至尊者之一的依仗吗? 想通了关节,练孝礼的心情好了很多,一切都按照摘星老人的占卜结果发展,这正该是他期盼的,不是吗? 为了他的大业,他也不会阻止。 练孝礼脸上绽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是乔姑娘开口了,我自然是放心的。纯儿,你乖乖跟着乔姑娘学艺,凡事多听乔姑娘的,父亲有事就先走了。” 这练孝礼倒是很会给自己找台阶。 明明是怕乔灵不高兴才离开的,却被他说成了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不得不离开。 梓歌看这架是打不起来了,干脆收了剑。 他下意识看了乔灵一眼,练孝礼认识师傅的主人? 可师傅的主人不是北大陆的高人吗? 练家可是东大陆的世家。 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师傅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的主人是北大陆的。 低调,行事偏向人族,不冲动,带着某种未知的目的来到万妖大陆。 这一切的特征,都让所有对天寰界,对北大陆有所知的有见识者,理所当然的认为,乔灵是一只有主人的灵兽。 而乔灵是人这个结论,除了对十五国了解颇深的练孝礼,不会有其他人会这么异想天开。 有时候真相对知道少的人而言,更接近。 知道的多了,可能性就多了,脑补的过了,离真相就越来越远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通过自己多方分析得到的结论,在发现新的线索时,就会下意识往以前的认识上套。 直到发现最有力的反面证据,人们才会不得不从固执的深潭中抬起深埋的头颅。 “咯咯咯——既然孝礼哥哥的账算完了,那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一道红色的绮丽身影突然出现在瀑布顶端的大石头上,阳光照射到瀑布水帘表面,折射出艳丽的色彩。 一如既往别扭的衣裳,遮掩了所有优点,突出所有缺点的妆容,可她眼睛中,却充满了一种力的美感。 “涂山灵,怎么是你,不对,你跟踪我?” 涂山灵缓缓落下,走到练孝礼面前,面对愤怒的练孝礼,她笑的颇为谄媚。 “孝礼哥哥,你怎么永远都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的?这才一见面,你就怀疑我跟踪你,也许,我只是路过,正好遇上呢?小时候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孝礼哥哥你太高冷了,我想和孝礼哥哥做朋友,可孝礼哥哥却拒接了我的友谊,我这才立志做不了孝礼哥哥最好的朋友,便做孝礼哥哥最恨的妖。” 第217章 一个秘密 看着涂山灵两眼放光,连脸上的光泽都泛着一种活力,练孝礼突然感到胃部一阵不适。 如果他童年的阴影,都是因为这个荒唐的理由,那若是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放开涂山灵伸过来的友谊之手。 涂山灵没有发现练孝礼难看的眼神,毕竟,在涂山灵眼中,练孝礼这次回到万妖大陆,愿意回涂山,不就是对当年之事已经不在乎的最好证明吗? 涂山灵直接转身,背对着练孝礼。 “乔姑娘是十五国的人,涂山自然不敢和乔姑娘为敌。至于桃花庵,十五国的人怎么会和桃花庵的人在一起呢,一定是桃花庵的小妖骗了乔姑娘。不过,这是乔姑娘和桃花庵的账,涂山不会插手。” 涂山之主代表涂山发言,没毛病啊! 梓歌皱眉,又很快松开,“你动了朱山的灵族?” 涂山灵笑了,放肆的笑,这让她楚楚动人的打扮大打折扣,一位优雅的淑女,是绝不会像现在的涂山灵这样笑的。 涂山灵笑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孝礼哥哥还在,反应过来的她突然闭嘴,却没有勇气转头,看一眼练孝礼的表情。 她强作镇定,冷哼一声,“朱山的灵族?动了又如何,正好我涂山下一月的妖丹福利还差一点,朱山离涂山这么近,贡献一点怎么了?要不是为了储备更多的妖丹,本王完全可以直接将朱山灵族们灭族。” 梓歌被气的发抖,“太过分了,你怎么敢?别人都说涂山之狐明辨是非,有大义,见之大吉。我怎么没有从涂山之主的身上,看见一点作为涂山之狐的风采,怪不得传闻都说,这一届的涂山之主不行,只知道纵情享乐,沉迷情爱。” “放肆——”涂山灵接受不了梓歌的评价,她知道她不是涂山之主最好的选择,可最终,成为涂山之主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妖。 那凭什么她代表不了涂山! “小妖放肆,你自以为有桃花仙人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涂山灵话刚落地,一道妖力就直接向梓歌的方向袭去。 梓歌下意识一转身让过,却突然反应过来,他身后是师傅。 但师傅这么厉害,应该没问题吧。 眼见着妖力离乔灵越来越近,而在马上打到乔灵身上前,妖力的遮掩完全消失,本来一般的攻击,突然成了涂山灵这位妖仙全力一击,随着妖力极限接近,妖气团急速收缩,又猛的爆炸。 原地掀起三丈高的灰尘,将乔灵和涂山纯都笼罩其中。 “这——师傅?”梓歌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师傅可是堪比上三位尊者的灵兽,怎么会接不住这一招? 虽然,这一招在最后一刻突然变的极为强大,可…… 梓歌猛地转头,看向涂山灵,“你是故意的,你就是冲着师傅来的,你刚刚根本不是想对付我,你是打算杀了师傅,你疯了吗,你可知你得罪了什么人?” 涂山灵直直盯着灰尘扬起的地方,等着看那一击最后的结果。 “我得罪了什么人?北大陆的高人,还是十五国?”涂山灵毫无起伏的声音,恰恰证明了梓歌的猜测正确。 从一开始,说什么不敢得罪十五国,却不怵桃花庵,根本就是冲着乔灵来的。 虽然作为涂山之主,自然不会对桃花庵低头,但过度强调本身,就是一种遮掩。 可恨,他居然根本就没有发现! 涂山灵可懒得关心梓歌现在焦急悲痛的心情,“我听说红石城出了四把造化剑,我就知道,有人族混进了万妖大陆深处;后来,涂山山神也证明了这一点,一位不知是人是妖的奇怪存在,从他手中拿走了一枚神树果实。哈哈哈,这代表什么,只有东大陆的人,才会对神树果实和神道修士的关系那么清楚,凭这一点,我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北大陆出身。” 涂山灵一步步往渐渐消散的灰尘方向走去,“没了北大陆出身,那她就没了灵兽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契约的主人了。” “那一个普通人居然敢假冒大妖,还伪造的天衣无缝,在红石城大摇大摆的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妖怀疑她不是妖族,真是向天借的胆吗?而且这个人族还嚣张的留在涂山方圆数百里的朱山上,这是对我涂山的藐视!” “身为涂山之主,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诛杀,这个理由,充分吗?” 这一刻,涂山灵不是陷于情爱的小女人,而是万妖大陆顶级势力涂山的女王,是涂山之主。 回答涂山灵的,是梓歌手中的桃木剑直直向她刺去,面对利刃,涂山灵不屑一笑,“一个小小的妖族,居然敢对妖仙拔剑,真不知该感慨你的勇气,还是嘲讽你的愚蠢?” 涂山灵轻飘飘打出一道妖力,妖力擦过空气,发出呜呜的声音,转瞬间,梓歌已经避无可避,被妖力直接打中。 倒飞出去的梓歌落到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梓歌感到天晕地旋,一时血气翻涌,昏了过去。 如果不是涂山灵手下留情,一个妖仙,足以一招带走梓歌的性命。 涂山灵嗤笑一声,紧紧盯着烟尘落地,连她最心爱的孝礼哥哥都来不及看一眼。 “这怎么可能?” 烟尘消散后,原地什么都没有留下。 没有乔灵,没有涂山灵。 “这不可能,哪怕我这道妖力是精心准备的,但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异端泯灭,难道在这样的攻击下,她们还是逃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练孝礼等涂山灵发泄够了,才徐徐开口,道:“涂山灵,你早就知道我来涂山找你,是为了什么?” 涂山灵身子一僵,有些艰难的转身,此刻,继续执行妖神的命令,追究乔灵和涂山纯的消失,都被她抛诸脑后,她只希望练孝礼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对着练孝礼绽放出一个平生最难看的笑容,“孝礼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爱你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只是……” 练孝礼没有打断涂山灵,他只是用他平静无波的表情静静的听她解释。 可这样的态度,对爱他的涂山灵而言,远比练孝礼发怒更让他沮丧。 “哎——”涂山灵放弃了,面对这样的练孝礼,涂山灵只能妥协。哪怕是冒着被妖神放弃的风险,她也不希望失去孝礼哥哥。 “孝礼哥哥,六十三年前,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成亲,同时,练宗主宣布他将成为昊海剑宗少宗主。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就知道,孝礼哥哥一定接受不了,可我没想到,孝礼哥哥你居然会选择离开昊海剑宗。” 涂山灵笑的勉强,当时,大概是孝礼哥哥最狼狈的时候吧。 明明是长子,而且孝礼哥哥的母亲还是涂山公主,怎么算,最有资格成为少宗主的人,也该是孝礼哥哥才对。 可惜,练宗主选择了练濯阳。 练孝礼冷笑一声,“我选择离开,很奇怪吗?我只是昊海剑宗宗主的儿子,又不是昊海剑宗的弟子,就算选择离开昊海剑宗,也不算叛门而出吧。” 涂山灵笑的灿烂,也笑的无奈,“可我认识的孝礼哥哥,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小时候,我那么欺负你,就只是想换来孝礼哥哥,你的一句认输,可最终,认输的人是我。” “孝礼哥哥是个极骄傲的人,能放下昊海剑宗少宗主之位,一定是因为有更大的野望。而那时候,妖神正好因为仙仙,联系了我。” 从妖神口中,涂山灵知道了万神葬礼,也知道了危楼。 神宫和幽都的存在,是天寰界公开的秘密。 但能与两者比肩的危楼,却一直隐于暗处,不为人知。 妖神为了涂山仙仙,才将这其中的几分机密分享给她。 原来,危楼、神宫和幽都是同时现世的。 差别只是,道统不同。 神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洪荒破碎,圣人隐,三宫出,天下安。” 三宫指的便是危楼,神宫和幽都。 三宫代表的是天道的立场,是这个纪元的主角,谁也不知这个纪元要上映的剧本的内容,却能通过观察三宫,得到一丝半点提示。 妖族是乘风而起,或者逆风降落,都看这个纪元的选择了。 妖族经历过‘万妖同辉’,也经历过‘道掌天下’,这其中的落差,岂止是一个天上,一个人间? 妖神这次早早布局,不就是为了在这个纪元得个先机吗? 而涂山仙仙,则是妖神计划的核心。 “孝礼哥哥,我不知你是和哪位神搭上了关系,但你该知道的,除了诸天三百六十五位真神,其他的都是草头神,为了争取神座,或者是得到近古神赐予的力量,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在他们眼中,哪怕是仙,只要不入大罗,终是蝼蚁,孝礼哥哥为何甘冒奇险,也要卷入这万神葬礼之中呢?如果不是为了仙仙,我宁愿做个毫无长进的地仙,在涂山纵情享乐。” 练孝礼松了口气,“原来,你只是猜到我联系上了神祗,为祗效力?你口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一切呢?你就知道这一星半点,居然敢站出来大言不惭阻止我,真是愚蠢!” 哪怕被骂‘愚蠢’,涂山灵也没有生气,“孝礼哥哥,你该知道的,哪怕我对你的计划一无所知,只知道你的最终目的也要通过万神葬礼才能达成,但就凭这一点,也足够了。只要知道万神葬礼,便能轻易猜到你背后的祗的目的,早就已经昭然若揭。你一入局,便成了摆在棋局中的棋子,从此以后,你只能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永远得不到解脱。” “除非……”练孝礼又恢复了他神仙公子的做派,刚才的失态,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除非,我的祗能在万神葬礼中获胜,得到神座,或者得到近古神的青睐,对吧?” 面对练孝礼的固执,涂山灵无话可说,她只怕有一天,她必须从练孝礼和妖神立场中,做出选择。 若是真有那一天,涂山灵真的想不到她会如何选择? “孝礼哥哥,我真希望你身后的祗能够成功,但你也该知道,神座只有三百六十五个,总有祗会陨落,也会有新的祗诞生。可这是神祗的角力,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插手的。放手吧,孝礼哥哥,只要你现在放弃,以你父亲的身份,足矣保下你。” 练孝礼不为所动,“万一呢?万一我身后的祗成功了呢?若只是成为近古神的从神或者是更低的半身还好,若那位祗成了神祗,你告诉我,我背叛了祗,还有什么退一步的可能?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已经不能回头了。” 瀑布边,只剩下涂山灵小声的抽泣,冷风刮过,天依旧如此蓝,云依旧如此白。 在涂山灵妖力袭向梓歌时,乔灵没有想到攻击最终会落到她身上,但在妖力逼近的最后一刻,乔灵下意识发动了许愿灯笼。 妖力打穿了土地,掀起了一阵阵灰尘,而乔灵则在许愿灯笼力量的保护下,带着涂山灵瞬间离开了朱山。 红石城外,乔灵看着身后裂开的黑洞,又看一眼身前的红石城。 无奈的笑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乔灵蹲下,扶住涂山纯的胳膊,“阿纯,我们要分别了,希望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涂山纯低着头,没有答应,妄图用这样的姿态,抵抗乔灵的离去。 “阿纯,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人活一生,贵在自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吧,别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痛苦和快乐,永远是自己最了解。别人帮不了你痛,也帮不了你笑。” 涂山纯用不舍迷茫的眼神看着乔灵,“乔姐姐,你到底是谁?东大陆十五国的人,还是北大陆真人的灵兽?” 也许是将要分别的气氛太过悲伤,乔灵居然没有发现,虽然宗青和梓歌都能猜到她的灵兽假身份,可涂山灵一个刚刚成为妖的小妖,怎么也能得到相同的结论呢? 乔灵习惯性的摸摸涂山纯的小脑袋,“乔姐姐告诉阿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阿纯,姐姐谁也没有告诉。” 第218章 墨衣解散(答谢策马冲霄) “这个秘密就是,乔姐姐我既不是十五国的人,也不是灵兽。我来自一个叫吴国的地方,也许,未来会来天寰界。如果,我们还会相遇,那,请送我一支鸢尾吧。” 鸢尾的花语是长久思念,一如涂山纯会思念乔灵一般,乔灵也会思念涂山纯。 涂山纯明白乔灵离开的坚决,他松手了,眼睁睁看着乔灵往黑洞走去。 眼看着乔灵将要走进黑洞,一道天外飞光直直击中乔灵,连给乔灵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带走了乔灵的生命。 涂山纯的脸上对离别的哀伤还没有褪下,眼神中却被乔灵缓缓落地的场景占据。 干涩的眼珠中,留下两行血泪,他用沙哑的喉咙,无声喊道:“乔姐姐——” 黑洞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失去生命的叶灵。 涂山纯突然反应过来,他手足并用,扑到叶灵身边,抱着叶灵嚎啕大哭。 “乔姐姐,你不能死,我们不是说好了,下次相遇,我要再送你一株鸢尾吗?” “乔姐姐,你不要睡好不好,阿纯以后听话,决不会再让乔姐姐伤心了,阿纯会变的很厉害,不会再牵连乔姐姐!” “乔姐姐,你睁开眼睛好不好,不要吓我,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乔姐姐一个秘密。 “乔姐姐,阿纯是男妖,不是女妖,当初在涂山,是因为有涂山山神的帮助,涂山的妖才会误以为我是女妖,我早就认识涂山山神,山神是练孝礼的那一边的,他们都为一个祗效力。” “妖区分性别是本能,在乔灵离开涂山后,都没有发现我的性别时,我就知道乔姐姐有可能不是灵兽了。” “只有在涂山,我才是‘涂山——纯’,所以,练孝礼决不允许我离开,可我,可我却选择了跟乔姐姐你走!” “练孝礼所图甚大,我明明知道,他连厌恶我责骂我,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我都知道的,我虽然外表是个小孩子,但我不是一般妖族,我已经七十岁了。我明明知道,为乔姐姐好,应该拒绝乔姐姐的帮助,最后我却因为贪恋乔姐姐的温暖,而牵连了乔姐姐。” 涂山灵哭了很久,也说了很多话。 最终,他明悟了,乔灵姐姐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她死了。 涂山纯搂紧叶灵,“乔灵,都是我的错。我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活过来。我以涂山灵的名字发誓,我们会再相见的。” “那时候,请允许我献上最美的一株鸢尾。” 至于那道天外之光,不是现在的涂山纯能对付的,但早晚有一天,敢伤害乔灵的人,都要死! …… 国师宫殿外,陈家主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就是这只手,亲手将自己的大儿子,自己最得意的继承人,推向了深渊。 随着一阵轰隆声,国师宫殿外升起一道屏障。 宫殿没有重新隐藏起来,而是成了半开放的秘境。 国师宫殿的前方,几道身影狼狈的站在那里。 当初,进入宫殿时,一共有十二人,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六人了。 韩忠,甄止戈,千叶,王显之,将军还有陈家家主。 第一关,乔灵被留下。 第二关,陈璋被留下。 第三关,青衣,蓝衣,陈瑜还有惊鸿仙子都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将军语气艰涩,道:“国师宝藏本身便是国师找到的一处秘境改造而成,现在,国师宝藏从隐蔽变成了半开放,每年的今天,国师宝藏将允许十二人进入,目前开放的只有三关。” 因为第一次进入的人是十二人,也因为他们只闯过了三关,就全部失败了。 “也许,有一天,我们能真正到达国师宝藏的最深处,但此刻的我们,还没有那个资格。” 毕竟打开国师宫殿的人,是将军,他能得到这些消息,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为何要和大家分享? 分享这本可以作为墨衣使者的筹码? 奇怪的人,不止将军一人。 甄止戈表现的和他在发现,乔灵有可能永远都留在了国师宝藏中完全不同。 他镇定的叫了千叶和王显之,准备离开。 而韩忠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也利索的转身。 在场所有人,大概是只有他才知道,今日来的乔灵,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乔灵,就算是被困在了国师宫殿中,又如何? 转眼间,四人已经走远了。 只有将军和陈家家主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后悔吗?” “事已至此,节哀吧。” 陈家主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开口的将军,“什么?” 将军扶了扶面具,“是我执意要来国师宝藏的,原本以为可以完成国师的遗愿,却没想到,居然将蓝衣和青衣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我很后悔,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了的人更重要,哪怕那个人在你心中,多么神圣,多么不可替代。” 陈家主双目无神,似乎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将军指的是国师和他的两个手下。 “那我呢?对我来说,家族荣誉高于一切,为了家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牺牲,包括我。可最终,为何偏偏活下来的是我,我那两个儿子,都还年轻,老天何其不公,居然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陈家没有了继承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将军不禁想起了在第三关,义无反顾将生的希望留给父亲的陈瑜。 于少主这个身份,他做错了;于儿子这个身份,他没做错。 当时,陈家主条件反射将离他最近的大儿子陈瑜推下悬崖时,陈瑜明明可以借着这股力量返回,代价是他对面的父亲代替他落下悬崖。 可最终,陈瑜放弃了,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放手。 随着将军下意识将眼光追逐到陈家主的右手,陈家主猛地将其藏在了身后。 就是这只手,将陈瑜推了出去。 “好好活下去吧,也许,这是你两个儿子共同的心愿。谁能想到第三关……” 谁能想到第三关居然是一座名为双魂镇的地方。 这里的原住民们都一体双魂,白天是一个人,晚上又是一个人。 大家凭借着白天收集的信息,在晚上做出判断和行动。 自然一败涂地。 前两关仅强制淘汰一人,第三关却在第一天晚上就损失了三个人。 而惊鸿仙子是第三关强制淘汰的那一人。 毕竟,惊鸿仙子是最弱的。 第二关,有陈璋为她牺牲,第三关连陈瑜都不在了,又有谁会在乎她? 就在将军转身准备离去时,陈家主突然开口了。 “我儿陈璋是甄止戈一伙的,他在第二关刚开始时,表面上说想要去感谢一下千叶的救命之恩,实则,是为了将我此行的目的告诉千叶。” 将军身子一僵,转身问道:“你说什么,陈璋怎么可能是甄止戈的人,他们以前认识?还有,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蓝衣和青衣被留下了,对他而言,他对国师的追随和效忠,也该结束了。 就算陈璋是甄止戈的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我知道你以为《踏浪歌》是吴国世界的剧本,可惜,你错了,《无中生有》才是。但是,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何会错了呢?” 将军攥紧拳头,这一刻,他还记得在面对涂墨芜时,猛然听到《无中生有》存在时,那种震撼和悔恨。 对吴国世界的掌控度,才是他挥斥方遒的依仗。 他以为,他已经知道了未来,自然会给墨衣使者规划最完美的未来,没想到,从一开始,他的情报就有误。 国师,从来都不是重点。 将军以为,既然国师的卡牌作品是这个世界的未来,那《踏浪歌》这张卡牌便是墨衣使者未来最主要的目标。 可涂墨芜却告诉将军,《无中生有》才是。 可吴国万里江山,疆域辽阔,人员繁多,他又怎知该去何处寻找这张作品卡牌。 或者说,涂墨芜没有说谎,这本《无中生有》的主人是创世神玄陌。 这世间自然不存在《无中生有》卡牌,而是一本书。 一本创世书。 那他们是什么,书中人吗? 和天琴公子《荆轲传》中的荆轲一样,只是一笔描摹,短短几行文字的具现吗? 不,也许,在《无中生有》中,他连主角都不是。 一个书中人,居然还妄想掌控创世书吗? 可悲,可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璋是甄止戈的人,他趁机将你的目的告诉了千叶,那又如何,你的目的跟我何干?” 陈家主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他老谋深算的表象。 “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得到《踏浪歌》,哪怕知道了《踏浪歌》不是这个世界的剧本的现在,我也想得到他。” 这样的陈家主,一点都不像刚刚失去了两个儿子。 也许,野心真的可以让人无所畏惧。 将军冷哼,“我就知道,当年国师将守护宝藏的差事交给了你们陈家,可今天你的表现,足以证明国师当年做错了。你们根本就不值得托付。” 国师要求将国师宝藏交付给他指定之人,可陈家,却觊觎着宝藏中最珍贵的作品卡牌。 陈家辜负了国师的信任,哪怕现在将军的信仰也因为蓝衣和青衣,而有所动摇。 但面对这样的陈家主,将军有些后悔,刚才因为同病相怜,对他开口安慰了一二。 陈家主没有理会将军的嘲讽,反正他早就知道墨衣使者是国师忠实拥蹙建立的,自然对国师忠心耿耿。 大概陈家主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蓝衣和青衣被牺牲后,将军的立场还能继续坚持吗? “我儿将我志在《踏浪歌》之事告诉了千叶,千叶自然过度揣测,得到了和你一样的结论,毕竟,你们都知道常人不知道的天地之心,知道命运的轨迹。” 陈家主的嘲讽,没有得到将军一丁点反应,他只想知道,陈家主开诚布公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家主仿佛感觉到了将军的不耐烦,有些好笑,他也真的笑了。 “可惜,第二关的守关者是涂墨芜,一个知道太多的家伙,他居然直接将《无中生有》的存在公布,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吴国世界的秘密。” “但这,也降低了我得到《踏浪歌》的难度。之前,因为陈璋,千叶一定也志在《踏浪歌》,见到涂墨芜后,千叶自然更改了目标。” “陈璋出卖了陈家,而涂墨芜的出现,却让陈家达成目的的难度降低,可恨这小子为了他的主子,连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都能放弃,可结果呢,不过是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在第三关,因为这起起伏伏,我一时无法保持镇定,想要得到《踏浪歌》的心越来越执拗,最终,成了心魔。连我最看重的儿子,也成了这份野心的祭品。” “可惜啊,就算是过了第三关又如何,没有找到通关钥匙,我们不过是白走了一趟,哪怕你我都曾经是国师的人又如何,国师连《无中生有》的秘密都没有告诉我们。” 将军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他此刻的委屈居然被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人揭穿。 是啊,他放弃信仰的原因,一是因为青衣和蓝衣,二是因为国师从来都没有真正把他当做自己人。 哪怕国师没有将守护宝藏,并将其交给指定之人的任务交给他,如果没有国师的暗示,他也不会理直气壮的多次插手。 国师一边暗示他作为最后的保障,一边却紧守国师宫殿的秘密。 如果知道国师宫殿如此危险,他一定会更早的放手。 将军用激烈的语气质问陈家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对将军的愤怒,陈家主反倒平静了。 “将军,我们联手吧。这个天下,总要有一个真正的明主的,虽然国师对我们的信任有限,但这却不能否认国师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害死国师的人稳坐皇位,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景陆离,哪怕是景国其他皇室我们都能接受。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不一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将军直直站在原地,就在陈家主以为他说动了将军时,将军居然笑出了声。 将军捂着肚子,闷沉的笑声从面具下传来。 “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我们墨衣使者成立的初衷,一是为了不忘国师,二则是为了监视你陈家会不会如约完成国师的遗愿。 现在,你告诉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好好做,居然还有脸拉我下水。我倦了,墨衣使者也将解散,以后,这世上就没有所谓国师的人了,我们,都要为自己活了。” 将军大步向前,越走越快,最后居然运转星力相助,转眼便消失了,只留下陈家主一人傻傻站在原地。 陈家主为了野心,在失去了两个儿子后,居然还能这么快振作起来,也不知支撑他的到底是什么? 以出卖自己的儿子换取将军的信任,仅仅是为了得到一份助力? 《踏浪歌》对他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哪怕他知道了吴国世界的命轨是书写在《无中生有》上,也能保持冷静,继续坚持? 陈家主不忘初心的依仗又是什么呢? 第219章 一线生机 西域益州驻地监牢。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上,从右上方的窗口照到监牢的地面上。 该是思故乡的时候了呢? 卓伟无聊的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睡都感到不自在。 虽然他知道,在监牢中,能睡床,还能有一日三餐,都是因为他官吏的身份,才有的优待。 但他就是感到不自在,感觉好像自己占了百姓的便宜。 下狱也该有个下狱的样子。 枯黄的干草,馊了是食物,刁钻的牢头,还有动辄大刑伺候。这才是监牢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可这一切,在这里,都没有。 不是卓伟矫情,只是真的有些别扭。 就好像从小吃窝窝头长大的人,有一天,别人告诉他,他其实是一个富翁流落在外的儿子。 他只要回家,就可以继承一大笔财产。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但只有本人才能察觉出其中的别扭。 可若是这个幸运儿有半分诉苦,旁人只会送你一句,矫情! 卓伟又翻了一个身,挥动右手给了自己脑袋一下,他可不就是矫情吗? 有福不享,尽会作,现在满意了吧。 好不容易考上的官,没了;又闹出这么大的事,命也快没了。 他都想回到过去,给当时脑子上头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希望能抽醒那个自我感动的自己。 远处突然传来响动,那是官靴踩在青石地板上的声音。 呸,大牢就是大牢,还用什么青石板铺路,实在是太奢侈了。 突然,声音停在了卓伟的牢门前。 终于有人来提审他了吗? 卓伟下意识急急坐起,又想起了夫子说的官容,这才亡羊补牢一般,用缓慢的动作,完成了转身这最后一个动作的小尾巴。 卓伟缓缓开口,务必不丢了他益州官吏的颜面。 “你是?” 来者一身青衣,留着山羊胡,脸上满是风霜之色,但也难掩其风采。 气质儒雅,但气魄果决。 卓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戮气息,便知对方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卓伟以为来审问他的起码也该是益州的长史或者正三品的将军,不是卓伟脸大,而是他干出的事,太大了。 可来者,卓伟居然不认识。 在书舍中,夫子有给他们看过这些高官的画像,以此激励他们向前辈学习。 也是为了让他们需要越级上报时,不至于连人都不认识。 至于在什么情况下,才需要越级上报,那就是另一部分规定了。 在卓伟观察来者时,曹默也在观察卓伟。 面色青嫩,眉眼间有不可错认的倔强,脸上虽有几分憔悴,但红润有精神,看来关在这里的半个月,过的不错。 “咳咳——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曹默,新上任的西域节度使,嗯,益州祭酒封的。”曹默提到益州祭酒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让留意他的卓伟颇为疑惑。 “当然,想必朝廷的敕封很快也会下来,毕竟,益州刚刚缴纳了税贡。” 益州的税赋整整占了吴国的二分之一,这还是益州官员加班加点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后的结果。 可见去年一年,益州有多忙碌了。 卓伟面无表情,很直白的表示,对他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 他才当上官不到半年,而且是直接来了西域,益州的功绩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也不屑于去沾旁人的光。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只能说一句,厉害!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小年轻,都是理想主义者,为了自己的信念,不在乎生死。可你就不想想,也许,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途径?” 卓伟直直站着挺累的,干脆去了榻上坐好。 明明是很失礼的动作,偏偏他做来,居然给人一种理直气壮的味道。 曹默没有生气,也不在乎卓伟的失礼,虽然卓伟不搭理他,但也没有拒绝不听不是吗? “益州百姓背井离乡来到西域,一切规章在他们从益州出发时,就都已经做好了。可一些官吏却仗着‘天高皇帝远’,以权谋私,而你上任的地方,正好遇上了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你年纪轻轻能通过益州官考,坐上小吏的位置,家境应该不错,所以,心肠柔软心地善良,见不到百姓受苦。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自愿的,还是背后有‘出谋划策’之人?” 这下卓伟听不下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底层的老百姓最是无辜,皇帝要修园子,百姓要加赋;官员要孝敬上官,百姓也要加赋;富商想要银子,百姓就要乖乖被剥削。 这一层层盘剥下来,给老百姓剩下的不过是活口的粮食,可怜他们辛辛苦苦一整年,得到的却只有这点。 一遇上天灾人祸,就要卖儿卖女,他们愚昧到连反抗都不会! 如果不是那些官吏太过分了,老百姓怎么可能豁出命,求一个公道!如果这个公道上官不给,那我给!!!” 虽然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卓伟还是迁怒了。 曹默噗嗤一声,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特别了不起,特别英雄!别了,你这样的英雄,益州要不起,以后要逞威风,换个地方,只要不霍霍我们益州就好。” 卓伟被曹默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口喘了好几口粗气,才们哼哼的说了一句,“干卿何事?” 看来还有救,没有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 曹默也不生气,撩起衣袍,直接坐到了地上。 两人就这样隔着围栏,继续对话。 “大夏天的,坐在地上凉快,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小子居然是穷苦出身,还被父母给卖了,那你是贱籍吧,那你运气不错啊,如果不是在益州,你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卓伟也许是已经生过气了,这回不上曹默的当,他笑眯眯的点头,“是啊,如果不是主家对我好,不但花银子供我读书,还放了我自由身,让我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怕还没有今天的卓伟呢。卓伟的过去清清白白,不怕任何人盘问。” “少年啊,我今天来这里,可不是来盘问你的过去的,我只是问你一句,你事后真的没有怀疑过,那些闹事的百姓,有个‘头’,比如,当时在你面前哭惨的那个老头?” 卓伟脆弱的自尊心,被曹默直接点破,他有些恼羞成怒,道:“够了,我早就知道了,但他们这么做,本质上也是因为益州官吏没有把他们应得的给他们,否则,民不与官斗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 哪怕百姓目不识丁,但生而为人,总应了那一句人老成精,他们这些年磕磕碰碰过来,总该有些生活的智慧才是。 曹默突然收起嬉笑的姿态,郑重面容,道:“经查,煽动百姓在那个时间去闹事的,是昆吾国的张恒将军。其目的,便是为了从益州偷走更多的百姓。至于动机,则是昆吾国长山军,急需更多出身吴国根正苗红的士兵。” 长山军? 卓伟神色一变,长山军的存在,曾经是三州之人的骄傲,后来,又成了三州之地的罪人。 因为长山军,三州之地的百姓在先帝最荒唐暴虐时期过的最滋润,也因为长山军,三州之地,几乎失去了觉醒成为卡师的可能。 也因为长山军,朝廷对东羌和匈奴的入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益州在这二十几年来,蒙受了太多的屈辱和血仇。 卓伟年纪小,他还没有记事的时候,长山军就败了。 等他长大了,已经习惯了东羌的入侵,也习惯了生活的艰难。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又一次见到长山军,见到那个‘罪魁祸首’。 可益州祭酒出身长山军,是益州公开的秘密。 如果一开始一个秘密只有益州上层知道,那现在,已经是益州所有人默契保守的秘密。 在益州这个最仇视长山军的地方,一个长山军出身的女子,堂而皇之的成为益州一半的主人,却没有一个益州人站出来揭穿她。 不得不说,是一种震撼。 可看着自家有食有衣,生病有医舍,识字有学舍,若是孩子争气点,甚至可以盼着他考官考,当个一官半职。 从前,农民的儿子只能是农民,官吏的儿子自然会成为官吏。 现在,有能力的人成为人上人,没有能力的人,也不会饿着肚子。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化解不了的。 以前,益州记得是长山军带给他们的灾难。 现在,益州记得的是长山军曾经对他们的庇护,感念着不愧是长山军出身,就是能干! 一个益州儒生乔灵,生生改变了益州已经习惯了二十几年的生活方式。 此刻,卓伟听到调查结果,有些愤怒,又有些了然。 他不是第一天到西域了,昆吾国的窘境,他又如何不知道。 当初,昆吾国暗唧唧的开的条件,他都知道,一些百姓也动心了,他知道益州在西域需要这个地头蛇的关照,该默认的也默认了。 可他没想到,长山军的胃口这么大,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益州驻地的头上。 也是,答应加入昆吾国的,都是这次移民中,最差的一批。 而益州驻地的,都是早就已经花费了精力,培养起来的人才。 尤其是那些有经验的农民,这些人在益州已经人满为患,以至于他下意识忽略了第一次见到他们的震撼。 对益州而言,农民是滞销货,而对昆吾国而言,只要个会种地的,都是宝,更遑论受到系统培养的益州专业农民。 就是这样的认知逆差,让卓伟被昆吾国出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来闹事的不是益州百姓,而是新加入昆吾的吴国人,也是一层遮掩。 因为不是本国人了,当时卓伟更有一种愤怒。 那种愤怒,就像是丢人丢到了分过家的兄弟家,怎么的也该把自己人揍一顿,涨涨面子。 之后,再说清算的事。 可谁知道,这也在昆吾的算计之中呢? 昆吾将益州官吏薄待吴国百姓的事,搞得轰轰烈烈,加上昆吾国的利诱,很快人,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对益州上层而言,是益州驻地和昆吾国的区别。 可对底层百姓,都是吴国人啊,而且,对方还是长山军! 不知道祭酒大人知道,对方用她来挖她的墙角,会是怎样的表情?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益州的确有官吏中饱私囊,但益州有详细的规章,只要照规矩办事即可,问题是,怎么处理你?” 面对曹默如同处理鸡肋一般的态度,卓伟没有生气,他反倒沉默了。 如果说,这一切和昆吾国没有关系,他做的事,于理有亏,但于情,他处理的可圈可点。 但没有如果。 “照章办事即可!”卓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身为学舍最聪明成绩最好的学子,他怎么会没有通读过益州最新的法律。 像他这样的,面对的只有罢官,流放。 因为,他在和外敌交战时,落了下风。 一旦一个国家的官吏,成了他国手中的牵线木偶,不管这个人是主观还是被动,事实已经造成,卓伟还不至于连这个担当都没有。 看着卓伟脸上浮现出几分认命的神情,曹默突然笑了。 “好,很好,来的路上我还担心,如果我遇到的是一个傻子,或者说,只有一腔热血却不会动脑子的家伙,又或者,是一个运气一般,虽然有脑子,却没有责任心,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的人,那我该怎么办?但现在,这些问题都没有了,很好,卓伟,你没有让我失望。” 卓伟被曹默说的一头雾水,“你,你来见我,不是来审讯我的?对,你连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了,又何须问我,既然如此,你今日来这一趟,到底有什么目的?” 吴国的法律粗狂,但益州的法律却很完善,因为事无巨细都有规定,被益州亲切的称呼为‘八婆家的大嘴’,什么事都要嘱咐一二。 面对三尺厚的法典,大家没有用‘外婆家的裹脚布’这个称号,已经是祭酒大人深受爱戴的表现了。 虽然既多且杂,却也大大降低了官吏徇私舞弊的空间,也从另一个方面,对初做官的萌青做了指导。 “我们来打个赌吧?”曹默轻松的眨眨眼睛,“你来猜猜我的目的,如果你猜对了,我就放你出去,官复原职。你没有听错,的确是官复原职,不过,以后,你就要跟着我干了。” 第220章 一箭三雕 卓伟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他没有听错吧,在他犯了这么致命的错误后,他居然还有机会? 卓伟一边重新观察曹默,一边疯狂的回忆,他知道的人里,有谁姓曹,或者,以前翻看过的官吏名录中,有没有一个叫曹默的人? 从外表看,曹默此人,大约二十几岁,但眼神沉稳,气质出众。 虽然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但也难掩其出身不低的事实。 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不是说曹默刚从战场上下来,没有换洗,而是那种见过血后,从灵魂发出的味道。 曹默虽然沉稳风趣,但形式颇为体贴。 卓伟大胆假设,也许他小时候一定过的一般,有可能还有什么童年阴影。 这让他形成了付出型人格,就像他一样。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叫曹默的官员,曹默却可以一入官场,直接飞升至西域节度使的位置上。 要知道,这个位置原本应该在灰衣长史和韩忠将军二人之间产生。 虽然韩忠将军因召令回了益州,但想必很快就会重新来西域。 而无论是灰衣长史还是韩忠将军,他们都是祭酒大人的人。 区别只是,韩忠曾出身长山军。 谁能轻易从祭酒大人的人身上,撕下一块肥肉? 联想到曹默刚刚自我介绍时,提到祭酒大人,颇为尊崇的态度。 卓伟有了一点模糊的判断,起码,他也是祭酒大人的人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祭酒大人手下虽然能人无数,但无论是灰衣还是韩忠,都是祭酒大人的心腹,看来,当初他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很多年,西域都是益州开发的重点。 这里,才是他一展所长的地方。 风霜,见血,未曾听闻,祭酒大人心腹? 这一切都代表着什么呢? 曹默见卓伟这小子眼睛直咕噜的转,有些好笑,又有些满意。 原本,他不用亲自来一趟的。 毕竟,作为空降的西域节度使,初回故国,又身居高位,他还是很忙的。 但听了卓伟的故事,他就立刻做出了决定,一定要来见一见这个小家伙。 是的,十几岁的小家伙。 转眼,从认识乔灵大人那天起,已经过了五年了。 人生有多少个五年? 五年来,他从一个满心阴暗的少年,长成了另一幅模样。 这其中,乔灵大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他没有接到益州振威将军宋志,也是墨衣使者的首领将军的指派,去接触乔灵大人,他怕还是那个永远心存愤恨,却永远也看不见希望的那个曹默。 正是因为乔灵大人的存在,先是让他看见了这个世上另一处的风景,知道了他当时的狭隘。 后又因为乔灵大人,拥有了很多底牌和积累,也是这些依仗,才让他有了摆脱曹家的能力。 以前,他一边痛恨着曹家对他的不公,一边安心享受着曹家的锦衣玉食。 就像是被温室煮着的青蛙,早晚有一天,会被同化成一锅青蛙粥。 也许,这才是他理所当然利用他唯一朋友的原因,因为,他的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啊。 可乔灵大人的存在,就像是他晦暗人生中一道照亮前路的光。 在他自己还没有发觉时,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他。 否则,当初发现张信芳的小动作时,他不该那么愤怒的。 常年身在沼泽的人,是闻不见那股臭味的。 现在,曹默无数次庆幸自己的选择,因为乔灵大人,他忽然明白,他的前面十几年过的是那么混混沌沌,毫无意义。 如果他之后的几十年也如此渡过,他怎么对的起自己来人世间走一趟。 是,他承认,因为他受制于原生家庭的影响,错过,也反省过,才格外对卓伟这个少年感同身受。 也格外有拉他一把的冲动。 所以,他故意刚开始说卓伟出身不差,是为了照顾卓伟的自尊心,也是承认他这些年的努力。 他知道,他们这样的人,都是自卑的,往往对别人一个很无所谓的态度,就足够让他们脑补很多。 但正因如此,他们对自己的努力才格外看重。 所以,无论是对其努力的承认,还是之后毫不犹豫的提出赌约,都是为了照顾卓伟的自尊心。 是啊,谁能想到,像他们这样在泥沼中爬出来的人,自尊心却格外重,格外需要别人的认同和尊者。 认可,很简单的两个字,对他,对卓伟,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只有卓伟在他面前展示了他的‘聪明才智’,他才能感受到尊者,才会很快忘掉自己今日的错误,真正成长为成熟的人才。 在曹默走神片刻后,卓伟开口了。 没有贸贸然胡乱猜测,知道在心中反思斟酌片刻,是个可以调教的人才。 卓伟清了清嗓子,才郑重道:“你是益州的间者,我知道祭酒大人手下有一个间者小队,隶属军部,直接受祭酒大人掌管。你若是身上毫无寸功,根本不可能成为西域节度使,现在的益州可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花钱买爵的益州,能坐上官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而益州格外看重军功。” 曹默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还有呢?” 卓伟抿了抿嘴,“你,你是被派往东羌族的间者。” 这下,曹默忍不住抬头了,而收到他惊讶眼神的卓伟,满足的笑了。 却不知在场还有一个心里笑开怀的存在。 “你身上有浓郁的血腥味,而益州这段时间并没有对外作战,自从益州将东羌打的屁滚尿流后,连匈奴都习惯了看见益州军的军旗绕道而行。而西域,有了昆吾国的关照,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试一试祭酒大人的七星玲珑戒的!” 卓伟下意识抚摸自己左手中指,却摸了个空。 是了,虽然他再监牢有单人间,但也是戴罪之身,七星玲珑戒自然被没收了。 卓伟是在三天前,也是他在他为‘百姓们’出头,被关入监牢后,才成为卡师的。 当时,牢头送来紫卡时,他是懵逼的。 但渴望力量的心,让他没有时间思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诡计,直接接受了。 正因为成了官吏,接触了长山军,他才知道卡师的存在,才是他进入益州高层最大的障碍。 可现在,他也要成为那个最高贵阶级的一部分了。 这样的诱惑,哪怕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他都能吞下去。 不过,这一切的脑补,都在知道紫卡来源于祭酒大人后,结束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他明明都过了十岁,却能觉醒成为卡师的原因,但他知道,这一切的奇迹,发生在那个人身上,都是正常的。 那可是益州儒生乔灵啊! “还有吗?你能猜到我是去东羌的间者,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只有东羌在四处作战,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奔赴战斗的路上?” 曹默的承认,让还有一分忐忑的卓伟,颇为骄傲的抬高了下巴。 “祭酒大人告诫我们,凡是多问几个为什么,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须知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你说的是我推测的主要依据,房放眼诸国,只有东羌战事频发,先是和益州军一战,后转战西域,和昆吾国一战,最后离开西域,和安息一战,如果你是东羌人,你觉得合理吗?” 卓伟不等曹默回答,他自己就摇了头,“不合理啊,太不合理了!东羌能掠夺益州二十年,几乎和匈奴分庭抗礼,难道凭借的就是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的精神,不,和益州交战时,东羌那是单方面屠杀。” “当一个极为强大的势力,开始屡出昏招时,我们这些旁观者,就该思考,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人推了一把?而能有这么深的算计,或者说,能有充足的时间,安排一切的,不正是让东羌开始走上失败一途的祭酒大人本人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祭酒大人安排好的呢?先是要西迁,‘巧合’的遇上昆吾国;然后又合理战败,转战安息,最后,挑起安息和东羌的大战,在东羌失败后,招安东羌。祭酒大人凭什么能保证每一步都不会错,都会按照她的计划发展,这时候,是不是就需要一位心腹,亲自打入敌人内部,指挥敌人,帮助敌人,完成祭酒大人的所有计划?” “而曹默大人,您就是那个计划的直接执行者,对吗?” 卓伟越说,思路就越清晰,刚开始是一步步的分析,后面就是笃定了。 也因为猜到了曹默做的一切,才忍不住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曹默。 夫子说过,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间者,需要的不仅仅是合格的体魄和聪明的脑子,还有随机应变的天赋和强大的适应力,最重要的是有急智。 卓伟自负自己是个天才,当初在没有考上官吏时,便笃定自己只要去考,必然会成功。 当然,最后,他也成功了。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将东羌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强大存在啊! 身为益州人,没有不痛恨东羌的。 当初,他还对祭酒大人没有将东羌赶尽杀绝,感到沮丧。又安慰自己,毕竟益州弱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朝就强大起来。 也是在祭酒大人治下,他才真正过上了太平日子,才会企盼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才会想为这样的国家出一份力。 所以,聪明的卓伟,成了益州一个小小的官吏。 而面对曹默做的一切,卓伟没有骄傲的资本,想想将死敌牢牢掌控,想要他们怎么送死,就怎么送死的手腕,一百个卓伟拍马都赶不上。 但真的很厉害啊! 卓伟脑中已经开始脑补东羌族一百种死法了。 先是被祭酒大人削了一波,后又被西域昆吾国削了一波,最后还万里送,被安息削了一波。 虽然前两者很痛快,但被安息揍,就让卓伟有些不舒服了。 连安息都可以‘驱逐外敌’,怎么二十年间,益州就没有做到呢? 益州只缺一个祭酒大人吗? 不,益州缺的是血性,益州这代人是从被东羌欺压的日子中长大的。 明明老的掉牙的益州人,面对东羌骑兵,捞着烧火棍都敢正面刚,为何,到了他们这一代,却习惯了听到马蹄声就逃命。 面对凶狠的敌人,退让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只有反击,狠狠的反击,才能维护自己作为人的尊严,也不负自己吴国出身的身份。 我们可是吴国人啊! 这一刻,卓伟有了一份明悟,明悟自己该如何重新对待昆吾国,对待他益州官吏的身份。 “聪明,全中,那你来分析分析,为何祭酒大人要留下东羌?仅仅是为了‘凌迟’东羌,为这二十年益州死在东羌铁骑下的同胞报仇?” 曹默说的形象极了,这一刀一刀的手段,可不就是‘凌迟’吗? 卓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很快压了下去。 他脸嫩,为了服众,还是严肃些好。 虽然不能表面上高兴,但一点也不耽误他被曹默肯定后激发的表现欲。 “不是的,从一开始,祭酒大人着眼的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东羌,没有东羌,还有西羌,还有匈奴。只是因为东羌太猖狂,而益州需要秋天的粮食作为发展的原始积累。这是祭酒大人的计划,挡路者死。” 东羌只是太过分,又正好挡在了祭酒大人前进的路上。 正因为祭酒大人有这份魄力,所以,益州才蒸蒸日上,祭酒大人也成了名副其实的益州半个主人。 “祭酒大人心怀天下,她从一开始需要的就只是一个指哪打哪的炮灰,这个炮灰自然不能用我们自己人,那送上门的东羌,便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哪怕当时祭酒大人可以直接让东羌灭族,她却没有这么做,她把东羌放出去了,一方面,东羌成了探路的石子,另一方面,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东羌所有的土地。” 因为东羌,益州知道了西域的辽阔。 因为东羌,益州探出了安息的虚实。 对外敌,以益州最了解的东羌作为标尺,自然能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不过,祭酒大人这一计,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这第三只雕便是,隐藏了益州军真正的战力。” 别人都以为,益州军仅仅比东羌略胜一筹,哪怕是那样震撼的战果,不过是有心算无心罢了。 益州军和每年顶住匈奴攻击的并州军、幽州军不能同日而语,现在吴国都公认,这两州的兵最厉害,接下来就是益州军。 而益州军大半战力,还依托在祭酒儒生乔灵大人的七星玲珑阁上,若是益州没有了乔灵,那就是折了半个身子。 却不想想,率先开始组建空中部队和水上部队的益州军,真的就不如并州军和幽州军吗? 有时候,对敌人半分低估,有可能就会让战局翻盘,况且,对方低估的居然是祭酒大人! 但愿祭酒大人看在同出一国的份上,给对方留下半分颜面,不用多留,留个遮羞布就好。 “哈哈哈——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这个赌约,你完成的很不错,现在,就跟我走吧。” 曹默直接拿出钥匙,开了牢门,转身开路。 卓伟一时沉浸在被前辈承认的幸福中,片刻后才急急追上。 却不知他崇拜的对象,却在转身后,将自己发抖的手藏到了衣袖中。 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他只猜到了祭酒大人一箭双雕之计,却没想到祭酒大人的第三只雕。 惭愧啊惭愧! 第221章 人偶隐秘 离开国师宫殿后,韩忠急匆匆往益州郡方向赶路,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地绕了远路。 眼见太阳西斜,韩忠并没有休息的打算,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今晚赶一赶,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家了。 韩忠急速穿过一处竹林,竹叶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响声,将韩忠轻微的脚步声完全隐藏。 突然,韩忠急急停下,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了倾,却被他以强大的控制力,稳住了重心。“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匆匆的脚步声消失了,可竹叶的沙沙声依然固我。 韩忠冷哼一声,黄金卡师的威压直直往斜后方逼袭而去,显然,韩忠的感应没有问题,被攻击处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半空中,虽然很快稳住了身形,却已经暴露了。 “没想到韩忠将军居然在国师宫殿中隐藏了实力,原以为将军不过初入黄金卡师境界,没想到已经渡过地劫,修为稳固。”国师宝藏当前,居然隐藏实力,难道韩忠,不,益州志不在此? 王显之也光棍,既然被发现了,便直接落到韩忠面前,脚尖轻巧的落在铺满竹叶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笑吟吟的戳穿了韩忠在国师宫殿没有真正发挥作用的秘密,以图打草惊蛇,试探一二。 韩忠眼中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不是因为王显之能看穿他保存实力的事实,而是他没想到跟踪他的人居然是并州牧? 他和王显之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一个益州将军,一位并州牧,一个出身寒微,一个世家公子。 他们的人生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韩忠稳住心神,面露坚毅之色,他虽八面圆滑,却不是因为智慧,而只是做人的敏锐直觉,对上并州牧这样的老狐狸,还是要小心加小心。“并州牧既然来了,想必甄公子和千叶先生也来了吧?既然三位有事相询,忠自然不敢不答。” 好一个以退为进。 随着韩忠话音刚落,甄止戈和千叶便现身在韩忠右前方。 王显之退让一步,以示恭敬。也完全忽视了身后韩忠奇怪的眼神。 作为并州牧,这天下还有谁有资格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一礼?难道是因为他原身五徳之一? 竹林地上铺了一层落叶,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随着甄止戈一步步的逼近,韩忠居然感到一种不可抵抗的压力。 这和韩忠刚才发出的威压完全不同,前者是凭借修为,后者却是多年侵染在权利巅峰带来的无形气场。 “乔灵在哪里?” 韩忠猛的抬头,连将军和陈家主都以为军师根本就不是国师指定之人,才会第一时间出局。 但只有韩忠知道,来国师宫殿的军师本身还真的就不是军师,而是一个人偶。 就算国师宝藏真的有辨别来者身份的功能,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定是基于血脉,而不是灵魂。 不,也许是灵魂,但军师只是将精神力附在人偶身上罢了。 实质上,这次来国师宝藏的,并不是儒生乔灵。 也许,是国师宫殿发现了军师非人的身份,才第一时间将其传送走。 如果在进入国师宫殿前,韩忠一定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非人的存在。 但知道了《无中生有》,知道了涂墨芜的存在,韩忠突然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以为在云中郡是坐井观天,后来才发现,哪怕身为益州将军,也仅仅是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就像普通人永远都不知道卡师的存在一样。 一道凌厉的攻击,瞬间划过韩忠的脸庞,他的右脸颊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微微溢出,很快便止住了。 韩忠无所谓的摸了一把。 这道攻击只是提醒他马上回答甄止戈的问题,而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否则,就不会是这么浅浅的一道了。 能在他高度戒备的前提下,出手的只能是甄止戈身边的千叶,在场唯一的钻石卡师。 韩忠很识时务的做恭敬状,“回甄公子的话,军师自然是被留在了国师宫殿,和陈璋,和惊鸿仙子一个结局。” 甄止戈冷哼一声,“乔灵是长山军的新任军师,是长山军和益州的希望和倚仗。如你身为前长山军出身,现在的益州将军,一生荣辱都系于乔灵身上,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你会是现在的表现?不说痛不欲生,也该不知所措才是吧? 好了,韩忠,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识时务一点。听说你在益州不也识时务的选择了走和马元完全不同的一条路,以博取军中武将的好感,而放弃了长山军出身的优势吗?你既然能识趣一次,就能识趣第二次,甚至是无数次。这样的人是做不了纯粹的武将的,不过,还能做个能屈能伸的将军嘛!” 这是韩忠第一次见到甄止戈说了这么多的话,他想到军师失踪后,甄止戈种种奇怪的表现。 联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甄止戈和军师奇怪的气场。 韩忠突然明悟,也许,对方并不是为了伤害军师,而是关心军师。 韩忠小心翼翼试探道:“甄公子和我家军师早就认识?” 甄止戈面色一黑,虽早就知道乔灵也许不会在手下面前提起他,但没想到连身为乔灵心腹的韩忠,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和乔灵相识已经快五年了,我和她……是极好的朋友,否则,这次她怎么会邀请我来帮忙?” 当时军师明明对见到你很惊讶,怎么可能是军师邀请的? 韩忠很识时务,心中的腹诽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军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亲自到场,所以,这次来的是军师的人偶。” 人偶? 甄止戈瞳孔一缩,“乔灵用了人偶,她的人偶是从锦官城得到的?她的人偶是什么出身?不会是恒河流域的那一个人偶吧?” 甄止戈急急的发问,让韩忠有了不好的预感。 韩忠不敢耽搁,将他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乔灵意外被困天地之心,为了坐镇益州,不得不去九州阁傀儡师处,购入人偶,然后派马元去恒河流域接应,到今天操纵人偶出现在宝藏现场。 甄止戈听完就走,韩忠看着甄止戈急急离去的背影,莫名沮丧。 好歹告诉他一声,那个人偶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有,那可是天地之心,甄止戈怎么去救军师?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果然,世事无绝对啊!” 看着抱着胳膊还站在原地的并州牧,韩忠有些纳闷。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是啊!”王显之很利索的点头,承认了。“但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继续回益州,还是去接你的军师?” 韩忠沮丧的低下了头,如果能跟上钻石卡师的速度,他当然想去接军师。 可现在,神秘人偶副作用未知,他对甄止戈而言,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拖油瓶。 对军师最好的选择,便是不要上去拖后腿。 可要他直接回益州,他又不甘心。 也许,他有机会早点见到军师呢? 以前军师坐镇益州时,韩忠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次军师不过是回了一趟家,结果却被困在了所谓的天地之心中。 虽然军师可通过锦官城发布任务,甚至,后来还在马元的护送下,借着人偶之身,回到了益州。 但只要不能看见军师的脸,对益州,对他们而言,还是有差别的。 以前,韩忠不明白,明明人偶身上就是他们的军师啊,为何他却不能得到那份安全感。 现在看来,哪怕当初他没有发现人偶的不对劲之处,潜意识还是怀疑了。 可惜,他没有找到自己不安的原因。 他以为是因为没有看见那个永远站在身前的人影,实则是作为卡师的潜意识对危险的提醒。 “那人偶,那来自九州阁傀儡师的人偶,有什么问题?” 王显之听到‘傀儡师’这三个字时,神色有几分微妙,但却不是痛恨和厌恶。 “说起来,傀儡师也是可怜人,本来,他很有可能成为吴国第四位黄金卡师的。” 这个第四位黄金卡师,是不算马元韩忠之流的,毕竟,他们只是后起之秀。 在五年前,是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在五年后的今天,突然多出了好几位年轻的黄金卡师。 在王显之的口中,韩忠听到了一个故事。 一个真实的悲剧。 大约二十年前,傀儡师还是江东司空家一位天赋极好的少年,当时他还不是傀儡师,而是司空室。 在他十岁时,觉醒了风云牌,成为了继司空家先祖外,第二位风云牌的主人。 风云牌是极其特殊的一种卡牌。 如果说儒生卡牌是二十年前才走向神坛,那风云牌卡师便是从卡师这个力量体系一诞生,便理所应当成为最顶级卡师之一。 司空家先祖司空枫便是借着风云牌创立了司空家偌大的家业。 风云牌有何神异,让无数司空家子孙趋之若鹜呢? 卡师卡牌除了毫无踪迹自身觉醒外,还有一种便是通过血脉遗传的血牌。 风云牌在紫卡阶段,便可呼风唤雨,虽然极为消耗星力,而且对控制风云牌的卡师要求颇高。 但作为在天象卡牌中都极为彪悍的存在,风云牌代表的是天象一系最顶级的战力。 风云牌青铜技能为风调雨顺,可保一方太平。 白银技为瑞雪兆丰年,可直接增加土地三成的产出。 更遑论黄金技万事如意,可让天气在一定程度上,听从风云牌卡师的命令。 至于,之后的奉天承运,逆天而行,就更厉害了。 奉天承运可直接短时间借助天道气运,让某一人气运大增,但却无法作用于风云卡牌卡师本身。 逆天而行可违逆天命,改变自身命运。但这只是人为制造了改变的契机,能不能把握,会不会成功,都不能保证。 但在神权天授,万物轨迹已定的大环境下,仍然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奇迹。 虽然在二十年前,天赋最好的卡师也只能突破为黄金卡师,之上的白金和钻石,已经成为了曾经的辉煌。 可只要有风调雨顺,瑞雪兆丰年和万事如意,对司空家,对吴国,都已经是极好的了。 可以想见,十岁的司空室得到了整个家族的倾力培养。 当然,司空室也没有辜负家族的重视。 他在二十四岁时,成为了白银卡师,第一次用瑞雪兆丰年登上了吴国的政治舞台。 可惜,当时长山军揭竿而起,朝廷所有的精力都被牵扯到了长山军身上。 作为朝廷的新起之秀,司空室理所当然的被朝廷派去对付长山军。 当时,朝廷对司空室给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像他的先祖一般大发神威,将长山军这股乱军消灭。 可惜,当年那一役,成就了长山军军师乔景峰的大名,也将司空室者三个字深深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是儒生卡牌的消息第一次登上吴国上流人士的桌案。 从那一天开始,就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有人说,是司空室本身没有能力,这样的沽名钓誉之徒,却被朝廷委以重任,这是朝廷由胜转衰的标志。 也有人说,是司空家的风云牌比不上儒生卡牌。 但因为儒生卡牌出现的时间太短,也没有多少厉害人物,除了一个乔景峰,但这只能证明乔景峰厉害,而不是说儒生卡牌厉害。 不是没有卡师觉醒了废卡牌,本身天赋惊人,实力不凡的例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朝廷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走下坡路的,以这场被史书记载的‘凤坡战役’为标志,朝廷从攻势转为守势。 长山军也真正从一介乱军成为了可封土裂疆的大势力。 从那时候起,朝廷节节败退。 也是‘凤坡战役’后,只要有一场败仗,朝廷便会提起司空室。 如果那一场战役没有输的话……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被无数人有意识无意识提起。 司空室从那一战后,就天天饮酒度日。他虽然因为世家子的身份,被免于死刑,但却被朝廷宣旨,终生不可入仕。 这对世家子而言,是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没有了未来的司空室放纵了,他醉生梦死,活的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匈奴大兵压境。 第222章 世事难料 司空室突然醒悟了。 对着乘火打劫的匈奴大军,他又一次披甲上阵。 这一次,已经是白银卡师巅峰,度过人劫的他,将对风云牌的控制力提升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 这些年的沉寂,让他有了厚积薄发的机会。 沉睡的猛虎,苏醒了。 可司空室临危受命的结局是,被匈奴大军直接捣穿,司空家私兵几乎全军覆没,而司空室也在那一场战役中,失去了卡师的能力。 本以为是战败必死的结局,可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 哪怕他拼命了,可他还是失败了。 匈奴围了都城长安。 二十几年前,长安还是吴国的国都,也是因为匈奴攻城之事,之后国师便主持了迁都,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因为司空室的失败,吴国大厦将倾,眼看着就要亡在匈奴手中了。 那时候,朝廷有无数人提议,与其亡国于外族,不如亡国于本土。 长山军再十恶不赦,那也是吴国自己人。 可当时,保皇派反对的非常厉害,认为这是助长歪风邪气,如果这样的事被记录在史书上,是对礼极大的亵渎。 后人若是效仿,那吴国必将遗臭万年。 今天做出这个决定者,有一个算一个,其后世子孙都将因他们这个祖先而蒙羞。 文人最重名声,难道武官就不要颜面了。 当时,匈奴在城下喧嚣,吴国朝廷却在进退两难时收到了长山军的助援信。 长山军以击退匈奴为承诺,换取长山军合法的地位。 等匈奴被赶出吴国,再谈以后。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动心了。 所以,有了匈奴被长山军和朝廷禁卫军联合打的节节败退的奇景。 那时候,和禁卫军并肩作战的,是当时和他们打的最凶的长山军。 也许,两位带兵的将军,彼此手上都有对方的兵的鲜血。 可这样奇妙的景象,就那么发生了。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哪怕是对方是他的杀父仇人,都得等到匈奴这帮杂碎被撕碎后。 历史是个奇妙的顽童,他一次又一次重复发生着相似的事。 按照一般定理,长山军本就作战勇猛,随着和禁卫军的合作,长山军也学到很多,同时快速成长的还有禁卫军。 可长山军是一只创造奇迹的军队,虽然都在成长,但长山军却表现出了更多的可塑性和成长上限。 三百年三州国运换来的天才,总能在相同条件下,得到最大的成长。 后来,本来马上就要被赶出去的匈奴居然起死回生了,只因为在某些历史诡计者的吹嘘下,吴国先皇做出了一个作死的决定。 他命令禁卫军为匈奴开道,和匈奴合作,回头全力斩杀长山军。 只要长山军没有了,朝廷立刻会将剩下的匈奴全部消灭,以慰所有在和匈奴作战中牺牲的国人。 当时,很多人都动摇了。 这样的朝廷,还有效忠的价值吗? 可只要皇位上还是那位,很很忠臣良将,就不得不听命于上。 长山军殊死反抗,眼见着便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没想到国师横空出世,直接吊打匈奴和长山军。 虽然那个时候,两军交战,匈奴和长山军都折损颇大,但能重整禁卫军军威,以一打二,也证明了国师的厉害。 哪怕有三方牵制的原因,国师的能力也毋庸置疑。 国师平息了长山军,平息了匈奴。 后来,国师儒生的身份被揭穿,儒生卡牌至高无上的地位,真正开始被人肯定。 而儒生,也成了吴国最重要的存在。 所有人都平静的接受了一个事实,没有觉醒儒生卡牌的卡师,不一定不能登顶,但觉醒儒生卡牌的卡师必然有力挽狂澜,制造奇迹的能力。 前有长山军军师乔景峰横空出世,后又国师力挽狂澜。 原本该崭露头角的司空室,却一次次错失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他明明每一次都幸运的站在了扭转历史的战场上,可每一次,他都失败了。 第一次失败,他只是失去了世家子先天的优势,和未来的前程。 可第二次,他失去了作为卡师的天赋,还有司空家所有的家底。 司空家衰落了,因为一个肖似先祖的当代风云牌之主。 没有了卡师的天赋,又没有了司空家,司空室一夜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没有了世家的身份,意味着司空家后代不能再得到凤家的天赋紫卡,若是只凭借自身,在这个时代,想要成为卡师,千难万难。 普通人祈求的奇迹,掌握在凤家手中,是他们收集门客和死士的途径。 如果司空室的卡牌没有被废,他还能组建一个小寒门,可惜,成为普通人的他,以后的人生真正是暗无天日了。 世家,世家是不会再允许司空家加入了。 司空误国,这就是世家谱除名时,对司空家的评语。 后来,司空室隐姓埋名,投身九州阁,自称傀儡师,走了歪门邪道。 从此,司空一脉断绝。 有人推测过,如果‘凤坡战役’司空室赢了,之后的远击匈奴,也成功了,那司空室极有可能成为吴国最年轻的黄金卡师。 退一步说,哪怕只是赢一场,也能让司空室稳稳进阶,可惜,司空室失败了。 有人怀疑,这是司空室的人劫。 毕竟,成白银而历人劫,成黄金而渡地劫,本就是定理。 司空室只是运气不好,人劫格外难,因为他遇上了乔景峰和国师。 又说,司空室不愧是当代风云牌之主,居然能经历两次人劫,旁人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便只能永远都留在白银阶。 但司空室又是不幸的,若他第一次人劫失败后,没有遇到第二次人劫,他起码还是白银卡师。 可惜,旁人的评价也许清醒,却和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司空室的不走运,和他的人偶有什么关系?如果说司空室失去了卡师的能力,他又是如何做出这样神异的人偶的?” 被韩忠一言惊醒,王显之不高兴的觑了他一眼。 英雄惜英雄的道理,这小子到底懂不懂啊! “我都说了,司空室,不,傀儡师走的是邪道啊,你以为他以假乱真的人偶师怎么来的,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傀儡师从家贫者中购入,或者是从别的国家贩卖奴隶,用一种意外得到的邪法,将其炼制成没有意识的人偶,然后,借助介质,将其炼化成他人的分身。” “这样邪恶的功法做出的人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副作用。人偶因为被邪法炼制,怨气深重,专业的说法是红尘气息太过浓郁。” “使用人偶的起码也得是卡师,才能抵抗红尘气息的侵蚀,但若想一劳永逸,则必须完成人偶最后最执着的心愿,方能算是圆了这场因果。” “所以说,”韩忠双目无神,瞳孔放散,“只有完成了人偶的心愿,军师才能解脱,可现在,人偶被困在了国师宫殿,有可能尸骨无存,那军师欠人偶的就大发了,而欠了东西,必然是要还的。” 若是人偶要的少还好,若是这人偶要的多,那军师怎么还的起?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把债主给搞丢了。 “不对,不对啊!”韩忠冲到王显之面前,“刚才甄止戈甄公子为何提到恒河流域的人偶,我虽然不知道军师的人偶是不是他说的那个,但当时,我的确是接到军师的命令,让我去恒河接人。” 所以,如果不出问题,那乔灵用的人偶,就是恒河流域,被甄止戈着重提出的那个人偶。 其实,韩忠如何不确定乔灵用的就是那个恒河流域的人偶,毕竟,他刚刚可是斩钉截铁的告诉甄止戈,马元接回的人偶师恒河流域的。 刚刚之所以不说军师刚开始的命令,是让他去接应。 不过是不愿意将益州的内部问题丢脸到外面人面前罢了。 他和马元的不和,大概是益州最大的家丑吧。 王显之叹了口气,“哎,我和傀儡师也不是很熟,而且傀儡师人偶的缺点被他瞒的很紧,毕竟,他还要靠这个手艺吃饭。但恒河流域那个人偶,可以说是傀儡师最得意的作品,所以,我大概知道一些,总的来说,是这个人偶的来历有问题。 首先,她是一位女子。你也知道,女卡师觉醒的一般都是花卉卡牌,她们不但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趣,对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除了一些因为特殊原因,需要女人偶的卡师,这女人偶的销量还是很差的。 其次,她的出身成迷。这个人偶是傀儡师少年时,去恒河流域游学时认识的当地朋友提供的。说她是凭空出现在恒河流域的,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但她出现在恒河流域时,身上穿着很奇怪的衣服,那衣服水泼不进,刀劈不开,很是奇异。当时,她受重伤昏迷,醒来后就忘记了过去。” “傀儡师将其炼制成人偶后,就托付给了当地一个大势力。按理来说,人偶在没有主人时,应该只拥有最基本的生活能力,可这个人偶被练成后,却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根本没有任何修炼天赋。 一个来历成迷,身份不明的人,她生前的心愿谁能得知?连试一试都无从下手,所以,这个人偶,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 “所以,他就坑了我们军师!!!” 面对韩忠的咆哮,王显之有些好笑,“这有什么,你别看这个人偶有诸多坏处,却没有看见这个人偶的好处。 她被炼制成人偶时,是失忆状态,也就意味着,她很可能本身根本就没有心愿,那傀儡师邪法唯一的后遗症就算是没有了,怎么能不算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韩忠可没有被王显之说服,“你都说了是‘很可能’,也许,这个人偶有什么人不可企及的愿望,那我们军师怎么办?难道除了完成人偶最后的心愿,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个后遗症吗?” 王显之站直了身子,用一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看着韩忠,“都说是最后的心愿,他们被炼制成人偶已经够可怜的了,完成人家一个心愿怎么了,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你不心虚吗?人贵在有怜悯之心,如果一个人连对同类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了,那他还能被称为是人吗?” 韩忠嗤笑一声,“怜悯之心,该有怜悯之心的不是军师,而应该是傀儡师,是,他的过去很凄惨,很不幸。他从一介天之骄子,沦落到卖身九州阁,很惨吗?那像我这样,一出生就成了孤儿,不得不艰难求存,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得感谢上天的人来说,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走运过!这些人偶之所以成为人偶,都是傀儡师造的孽,凭什么要军师来替他偿还?而且,这个可恶的家伙从来都没有告诉军师这一点,如果军师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没有完成人偶的心愿,那傀儡师就是蓄意谋杀!!!” 王显之被韩忠怼的哑口无言,其实,造就这样局面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傀儡师本人吗? 不能因为他过去站的太高,跌的太重,而理所当然的忽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其实都不是正义的。 不走运,不是违背道义的借口,也不是惹人同情的工具。 “不过,”韩忠突然转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并州牧,“高高在上的并州牧,很闲吗,居然有时间给我这个小人物解惑?” 王显之哑然,他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如果不是因为韩忠是儒生乔灵的心腹,他何必为了搞好和未来女主人的关系,花费时间,花费精力在这个小子身上? 面对韩忠不信任的眼神,王显之既觉得是理所当然,又有些委屈。 虽然他的确出发目的不明,但是,基本的坚持立场还是有的。 皇室有了回归的钻石卡师,之后天下的形式就要大变了。 原本,王显之还曾经惋惜过季青云,他本来发展的好好的,如果皇室的力量没有爆发式增长,眼见着一个国中之国将要崛起,本来的光明前途,也要变成覆灭的导火索。 没想到,季青云的师妹兼祭酒儒生乔灵,居然有了这份造化。 真正是世事难料啊! 第223章 一步地狱 天地之心。 乔灵猛的睁开眼睛,吓了旁边偷偷观察乔灵的崔天河一大跳。 崔天河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还好还好,安稳的呆在应该待的地方。 玉衡出声问道:“乔灵,怎么了?是益州出事了?”能让乔灵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能想到的只有益州有变。 乔灵无声摇头,表示没事。 可她这怅然若失的表情,可一点都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玉衡如何安心,急急追问道:“乔灵,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和韩忠去了国师宝藏吗?怎么样,得到宝藏了,还是这一切都是某个人的阴谋。我就说不能相信李景文,即使他曾经帮过马元,你怎么能确定这是巧合,而不是刻意结交。” 玉衡这话说的重了,当时马元不过是一个被通缉的马贼,李景文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有算计一个马贼的必要吗? 而且,就算李景文想要算计马元,也要有那个能量才行啊! 乔灵神思不属,倒像是下意识回答问题。“我没有见到国师宝藏,宝藏要么落入甄止戈之手,要么落入陈家之手,再不济,便是所有人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玉衡诧异的看着乔灵,乔灵在说什么啊,她到底在国师宝藏中经历了什么,怎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乔灵表现的这么明显,乔昆自然也发现了。 “昆吾国接到了东羌族战败的消息,如果不是长山军出动,怕是已经全军覆没了。现在,昆吾已经接收了东羌族,同化只是时间问题。你的所有谋划都成功了,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那么笃定,东羌族不是安息的对手,毕竟,在吴国人眼中,包括我,都没有把安息放在眼中过,这次东羌的失败,真是让我吃惊。” 乔昆用感慨的语气,表达着对老对手最后的尊敬。 能骚扰吴国边境二十几年的东羌族,什么时候这么弱小了? 不是说安息对匈奴年年朝贡吗?乔昆真恨不得当面问他们一句,你这么厉害,你还朝贡? 玉衡看了乔昆一眼,眼神中包含着惊讶,疑惑和好奇。 “东羌族谋划?东羌族不是当初侵略益州最厉害的外族吗?东羌族和益州军该是死敌啊,东羌族怎么可能会听乔灵的?” 乔昆用看白痴的眼神瞄了玉衡一眼,“东羌族当然不会听祭酒大人的,但祭酒大人有的是办法隔空指挥啊,祭酒代表的不就是奇迹吗?”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靠运气当上军师吗? 也许乔昆是看玉衡可怜,也忽视了崔天河亮晶晶的眼神,将乔灵的谋划一一道出。 而乔灵,还陷入巨大的喜悦中。 她没有想到,灵药居然真的被她带过来了,这就意味着,困扰她前世无解的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曙光。 如果说她从曹州手中得到的《寒潭赋》,给她的天赋立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那这些灵药,便可以补足所有边边角角,铸成完美根基。 虽然乔灵前世没有成为真正的天骄,但也算是看见了几百年后的未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铸造根基的方式也越来完美。 虽然乔灵前世没有收集过这方面的资料,毕竟,她连需要在十六岁之前,铸造根基的常识,都不知道。 但她现在有天珠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乔灵去过天寰界几百年后的未来,天珠居然能提供当时最优秀的铸造根基之法——《浩气诀》。 也不知这个《浩气诀》和闻道学院有什么关系? 毕竟闻道学院的基础功法也叫《浩气诀》。 《浩气诀》分为功法篇,灵性篇和辅助篇。 功法篇是一部无品级功法,用来温养道基,打磨心性。 灵性篇居然是专门通过特殊的修炼精神力之法,提升灵性的。以前,乔灵可从未听闻,天寰界有可以提升灵性的功法。 倒是墨痕真君有一枚日月星辰徽章,可以让佩戴者短暂提升灵性,感悟法则。 灵性可是个好东西。灵性越强,对本人好处越多。 灵性既可以在冥冥中提醒自己忽略的危机或者奇遇,对感悟法则,也有极为重要的影响。 在天寰界,流传着一句话,修道者,前期靠天赋,后期靠灵性。 虽然儒修不要求灵根天赋,但却要求有根骨。 文人有风骨,杂然而不群。 哪怕你通过了儒修的考核,不成利他境者,在天寰界依旧是蝼蚁。 辅助篇中便有专门的灵药篇,上面记载了炼制灵药的方法,和服用注意事项。 看着异度空间中满满的灵药,乔灵满足的吐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要圆满解决上一世失败最大的原因了。 乔灵借着小书的帮助,用精神力调制好了灵药,直接吞服。 这个时候,乔灵不得不感谢有小书的存在,否则,哪怕她得到了所需的灵药,也不能直接吞服吧。 这次带过来的灵药虽然足够多,却也没有奢侈到直接吞服的程度。 再加上若是她想要最好的效果,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浩气诀》的要求做最好。 准备好了灵药,按理来说,她应该调整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后再服用,这样才能将灵药的药效发挥到极限。 可,乔灵两次冥想,结果只是让她更烦躁罢了。 乔灵苦笑一声,她果然还是一个凡人,做不了清净上仙的无欲无求。 原来,上一世的失败对她的影响,远远比她以为的要大得多。 她自以为的洒脱,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与其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消磨掉最后的勇气,不如,就马上开始吧。 想做就做,灵药下肚,乔灵冥冥中感应到一座发散着青光的四方形高台,随着灵药走遍全身,高台上平整的几面开始形成奇妙的道纹。 六方高台有六面,本身是一个正方体。 道纹首先着笔的是正上面,接着分依次为左右两面,前面和后面。 随着灵药被急速消耗,左右两面很快便绘制完成地涌金莲,前面的如意和仙桃,和后面的悬于九天的神龙,还有正上方绘制的遮天巨树都以极快的速度成型。 正上方的巨树上面红色的桑叶,和黑色的果实熠熠生辉。 至于下面,乔灵能感受到一股股法则的力量涌现,如果说前面五面用了她服下灵药的二分之一,那这最后一面却在以最快的速度,消耗剩下的二分之一。 为了保险,乔灵服下的灵药分量是《浩气诀》记载的整整两倍,要知道上面记载的是有史以来天骄们使用的最佳分量。 若是灵药少了,则会因为后继无力而使道纹短缺,断纹便是断道。 虽然比没有道纹要好得多,但也不得不想尽办法去接续道纹。 若是运气差些,接续道纹需要渡过的劫太过凶险,那这个人的道也就走到了尽头。 若是灵药服用多了,则不得不花费时间去消化多余的灵力,毕竟灵药是专门用来在道基上绘制道纹的。 这多余的灵气也颇为刁钻,轻易不得化解,毕竟,灵气只会从浓郁的一侧扩散到稀疏的一侧。 如果乔灵身在天寰界,她就只能选择花费时间赶路到灵气稀薄之处,才能慢慢散掉多余的灵药。 这消散的速度,取决于稀薄程度,灵气越稀薄,则残存的灵气消散的越快。 不过,吴国世界虽然因为没有灵药的原因,让十六岁才能到天寰界的乔灵,不能打磨根基,但它也有一个好处,便是此处无灵气。 这里,是比灵气稀薄之处更好的发散灵气之所。 本来乔灵想着,哪怕她多服用了一倍,反正她还要在吴国世界待大约一年的时间,正好可以将身上多余的灵气散掉。 没想到,六方高台的最后一面,居然需要这么多的灵药? 这不应该啊! 对顶级天骄而言,足够形成道纹的灵药,为何到了她这里才形成了五面? 要知道连天珠都表示,天道允许的天赋最高者的上限就在那里,天道不会允许更高的存在。 最好的发展,她的灵药在消耗完一半后,就应该完成了才是。 眼看着灵药以极快的速度消耗,乔灵却连最后一面的进展都看不见。 乔灵心中焦急,却只能等待。 时间滴答滴答逝去,突然乔灵仿佛听到‘咚’的一声,同时,灵药被消耗的涓滴不剩。 而六方高台的变化也停止了。 六方高台悬浮在黑暗的天空中,高台边卷起一道道寒风,差点将飘在高台边缘观察的乔灵卷下去。 乔灵想看清楚位于下方的高台图案,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冥想,都无法看清。 深寂的黑暗中,仿佛藏着未知的隐秘。 短短片刻,待乔灵还想仔细观察时,灵气涌动,居然直接将乔灵迫出了内心世界。 退出内心世界的乔灵,捂着发痛的额角,有些头疼。 果然还是太急迫了啊,以她现在还未修行的身体,如何能承受的住长时间沉浸在内心世界? 不过,她内心世界出现的正方体形状的高台是她上一世从未见过的,难道,这才是天寰界真正的天骄必须在十六岁前筑基的真相? 这六方高台到底是什么?那些清晰呈现的道纹有蕴含着什么秘密? 还有,最后一面道纹到底有没有绘制完成呢? 和天地之心一线之隔的张家村,又迎来了两位贵客。 张春杏浑身发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止住了脱口而出的尖叫。 神,不,是祗,祗怎么会行走在人间? 虽然她已经是神祗的祭祀,但那不过是母亲交给她的家业罢了,母亲曾说过,除了七十年前看到沉睡的祗,她和她的先辈们从未在天地之心外,见到神迹。 可今日,她却见到了。 虽然作为人的本能提醒她,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卡师,可作为祭祀的灵性,却在疯狂叫嚣,她面前的是祗,是华胥氏世代侍奉的主。 “华胥氏赤杏请求觐见祗,得蒙圣临,万物同辉。” 复杂华丽的叩拜大礼,换来的只是甄止戈冷冷的一哼。 赤杏僵硬的保持着觐见礼仪,不敢有半分慢待。 天神一怒,浮尸万里,赤杏又怎敢触怒祗! 甄止戈直接越过赤杏,往桃树方向走去,没想到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千叶先生,你这是……” 千叶有些羞赧,但脸上更多的是坚持和固执。 “陛下,我们为何要走这一趟呢?如果您救的是佳人,那千叶无话可说,只要是您看上的,自然有资格成为吴国的皇后。 可现在,我们要放出来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益州的半边天。 对于益州的处置方案,谋士们争执了许久,也只拿出了一个阳谋,等待益州牧和益州祭酒反目。 可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我们连多步转折制造机会,也只找到了一个李淑慎。陛下,你的志向是君权集中,而不是眼看着皇权不下郡!” 千叶未尽之语景陆离如何不明白,不就是见死不救吗? 只要乔灵无法脱困,唯一能让她现身的人偶又在国师宫殿被毁,没有了乔灵,益州的发展就会慢下来,只要益州回归正常,变的很其他州一样,那吴国皇室计划的未来必是一马平川。 只要他今日放手,那原本以为,要用一代皇帝,甚至是几代皇帝才能解决的大毒瘤,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击败了。 虽然没有了成就感,但皇室不需要英雄。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任何一位皇帝,都能很轻易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现在,就看在景陆离心中,是皇帝这个身份重要,还是乔灵更重要。 其实,这个问题千叶早就想问了,可从离开国师宫殿起,陛下就变的有些可怕。 缠绕在他周身的低气压,让他堂堂钻石卡师居然都不敢掠其锋芒。 千叶知道陛下在担心乔灵,他又怎么敢顶风作案。 原本想着,乔灵没有了更好,虽然陛下也许永远都无法恢复正常,但帝王本无心,也许冰冷的陛下让人怜惜,但也,让人放心。 可他没想到,陛下居然没有选择回洛阳,而是专门等着拦下了韩忠。 更没有想到韩忠,居然会透露这样一个巨大的秘密给陛下。 事情一步步偏离,最终,变成了千叶最不能接受的模样。 陛下,求您,千叶请求您,理智的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吧。 这是景家,是吴国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第224章 天命一族 景陆离低着头,静静的看着脚边缓缓摇摆的小草,目光空远,不知在想什么。 千叶等了很久,他眉头紧蹙,手也不自觉的紧握,几息之后又无力的下垂,他张了张嘴,想要劝些什么,可终究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懂了千叶那口气中的无奈和沮丧,景陆离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感到轻松。 景陆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用一种混合着后悔,惋惜,又混杂些许高兴的眼神看着千叶,“千叶先生,抱歉。” 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景陆离的手轻轻拂过胸前,里面那颗心有节奏的跳动着,有着一种无名的轻松与活力。 他的心很诚实,他只想这么做。 千叶沉默的摇了摇头,他是皇室的供奉,他明白供奉这个身份独有的职责,那就是在陛下头脑不清楚时,提醒陛下,牢记身份。但最终,做出决定承受后果的,只能是陛下,也只有陛下。 景陆离往桃树方向走了一步,原本该应季盛放的桃花,此刻枝头上结满了果实。 张家村静悄悄的,就好像除了赤杏没有第二个当地人。 “等等,陛下,这个村子有古怪,这桃树如此反常,难道作为农民,他们不知道吗?为何这附近从未有这株反常桃树的消息?让整个村子都没有多舌者,除非他们世世代代守着同一个秘密。” 千叶说完,转身看向赤杏,赤杏被吓得一哆嗦,才战战兢兢地对千叶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小在张家村长大,也知道外面的桃树春天开花,夏天结果,可我从未觉得这株桃树有什么不对。直到,直到我成了祭祀,我才看清了桃树真正的状态,我猜,大家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千叶对赤杏的解释并不满意,”张家村的宗祠在哪里,我们要去一趟。“他转身看向景陆离,”陛下就算是要救人,也该搞清楚来龙去脉,张家村也是陛下治下的子民,就请陛下怜惜一二吧。“ 景陆离知道,千叶在拖延时间。千叶心中也明白,他的这点小手段根本瞒不过陛下。 只是,他侥幸的想着,如果再等等,是不是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心就会冷静下来。那时候,陛下就会恢复作为一国之君的理智。 现在,千叶居然突然觉得,国师交给陛下的《太上忘情诀》也很不错,无情无心的陛下,也许会少很多快乐,也令关心他的痛心,可最起码不会做出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蠢事。 如果说景陆离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诠释了最是无情帝王家,那现在的陛下,就像是融化的冰山,迸发出灼人的热量,这股热量既可能烧死陛下,也可能会断送景氏的江山。 面对千叶祈求的眼神,景陆离退了一步。 去看看就去看看吧,最终做出决定的人是他,不是吗? 当景陆离站在张家村的宗祠前时,眼前突然闪现了几个片段。 一位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男子御空飞行,突然天降一张大网,将其兜头罩住,大网的主人是一群紫衣青年。 画面一转,海面上低空掠过一老者,此老者须发皆白,手中持着一只桃木拐杖,老者被一队紫衣人追上,双方厮杀起来,最终老者力竭被紫衣人用一张金色大网捕走。 …… 一位位仙风道骨之人,被紫衣人或抓或网,几乎有数十人的命运始于逃跑,终于大网。 “陛下?” 千叶扶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的景陆离,用几分关心,几分疑惑的口气问道。 景陆离借力站稳后,才放开千叶的胳膊。 景陆离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将刚才的画面全部沉下去。 刚才真是好险,他被拉入了极其可怕的景象中,如果不是千叶那一扶,他怕是要迷失在那个世界了。 自从修炼了《太上忘情决》后,他就有了这个毛病。 从刚开始的几年一次,到现在的一年起码一次,景陆离都已经习惯了。 可明明今年的神游天外症状已经在三个月前发生过了,刚刚又如何解释? 难道,是《太上忘情决》的后遗症又加重了? 以前,他看见的只是一些模糊的景象,没想到这次居然连被追捕者脸上惊恐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其中,有什么差别吗? 仅仅是今天他脚下踩的土地不同吗? 还有,无论被追捕者如何变幻,一直都出现的紫衣人是谁? 紫衣,白玉冠,冷木纹的腰封,压袍角的象牙玉佩,从不离身的银白色铃铛,金色大网? 他好像从未听闻过有这样的组织? 不,也许他看见的并不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毕竟,那些被追捕者中可有能移山填海之辈,就算钻石卡师能够飞行,却也做不到画面中那般急速。 更遑论他们都只是失败者。 难道,是涂墨芜提到的天寰界? “我没事,我们还是赶快确认情况,然后去……去看看乔灵。” 景陆离说完,也不等千叶答应,便先行一步,进了宗祠。 张家村的宗祠从外面看,和一般村子的宗祠没有什么两样。 可一过大门,景陆离便被激的浑身一抖,好像他穿过的不是一道大门,而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幽灵的世界。 景陆离拖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并没有第二人的脚步声响起。 他猛地转头,才发现千叶就贴在大门外焦急的看着他,他一直在努力进来,用手猛力的敲着空气,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拒绝千叶,无论千叶如何努力,都无法迈过曾经景陆离轻巧迈过的大门。 景陆离蹙眉,看来,这个张家村真的有问题啊! 他好像刚刚忽略了什么,可用力去想,却一无所获。 “公子是来找张桃花的吗?” 景陆离霍的转身,只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前方突然出现了几十道身影。 这几十个人有男有女,却没有老人,只有少年和中年人。 刚才开口的,是站在正中间的一位中年男子,以宗祠的礼法,这个位置只有族长才有资格站。 那位中年人发问后,没有打扰景陆离的观察,仿佛是给来者留下足够的时间反应。 “公子,是来找张桃花的吧,太好了,公子终于到了,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中年族长机械的回答,让景陆离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如果说,张家村的人早就知道有人会今天来张家村,便将村子里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可一个村子怎么可能没有小孩? 而且,这些人个个脸色苍白,眼下的黛青色非常明显,如果不是景陆离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微弱的生气,他都会错认对方是僵尸。 可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怎么会只剩下这么一丝丝生气? 除非,是将死之人。 可张家村的村民们为何会同时进入将死的状态? 也许是景陆离不回答的态度,让族长有些焦急。他急急抢先开口道:“公子,我们天命一族生而高贵,血脉里流淌的都是最纯净的神血,若不是那些卑劣的神族勾结月荣国度,我们天命一族根本不可能会失败。 公子,我族祭祀曾为我们这一支占卜过出路,当时,祭祀留下了一句话,‘桃花盛放处,方显生机’。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等待那株神奇的桃花盛放,可一直迟迟未能等到。 在我们都以为永远都不可能看见的时候,桃花盛开了。 大约五年前,张桃花家的桃花开了。 那时候,我们就知道,天命一族的未来,终于有了一丝曙光。 当时祭祀留下过一个计算时间的方法,五年后的今天,来到张家村的一位白衣人,便是我们天命一族的生机。 公子,你是来找张桃花的吗?” 这句‘桃花盛放处,方显生机’,也许指的是张桃花家的桃花,也许,指的便是张桃花本人? 景陆离眼神一眯,心思在承认和否认间徘徊,最终,他还是否认了。 “不,”景陆离神色复杂,“我不是来找张桃花的,我是来找乔灵的。我以为张家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庄,没想到居然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乔灵?族长似乎没有料到景陆离的回答居然是这个,脸上明显露出惊讶的神态。 “哎,公子,你既然今日进了张家村的宗祠,那便是祭祀口中天命一族的希望,如果公子愿意,就听听我们天命一族的故事吧,听完后,公子再决定,要不要帮我们?” 族长没有等景陆离的回答,就急切的开始讲了。 天命一族曾经是星界最顶级的家族,星界万族同辉,而天命一族便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 可惜,怀璧其罪。 天命一族的族长意外得到一份空白的神座,引来了群狼。 而其中最可怕的那一只,不但自己要撕碎吞咽天命一族的财富,还将异度世界的外来者引渡到了星界。 外来者自称为月荣国度的子民,为他们身后的主而战。 当时,无数天命族人被杀,而为了保留天命一族的血统,天命一族各分支四散逃离。 而他们这一支,正好逃到了吴国世界。 可当他们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安顿下来后,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所有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族人开始莫名死去,我们当时逃出来的起码有几千人,可,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死了一半。” 当时,大家为了进入吴国世界,都几乎自废了所有法力,一时也无法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了活命,他们选择了远远避开,可他们最终却突然发现,离开了这里,族人反倒死得更快了。 那个时候,族中保护下来的人中,整整有五百位祭祀,这是族人们严格执行牺牲梯度,才保护下来的最后火种。 可到了那一刻,眼看着族人都快死绝了,只要能多保下一个族人,谁都可以牺牲。 他们这一支付出了整整三百六十五位祭祀的血,才换来了一句提示。 他们回到了这里,用最后的祭祀们开启了血祭大法,将每个人身上强制留下一丝生机,然后将其他所有生气抽出来,都注入了他们唯一留下的神器——天色晴空。 从那天起,族人们一出生,长辈们便会替他们抽签,抽中生签者,享受天色晴空中的生机,然后诞育子嗣。 抽中死签者,第一时间就会被封印。 因为他们从没有活过一天,所以,他们永远也不会醒来。 说道这里,族长忍不住看了身后的排位一眼,那些连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得到的婴儿们,都被封印在那里。 “第一,你们天命一族最早一批族人具体是什么时候到吴国世界的?” “第二,天色晴空现在在哪里?” “第三,当年你们族人无故死去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我帮忙,也请拿出诚意来,这么含含糊糊说了一大堆,其实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你们对待天命一族唯一希望的态度?” 景陆离抱臂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本来也没有打算管张家村的任何人。 当初,他第一次来张家村时,就感到这个村子有古怪,但当时他大半的心力都放在了乔灵身上,也就忽略了这里的不对劲。这次,他重新来到张家村,没想到只是进一次宗祠,居然会见到和凤家一样的外来者。 可惜,都是外来者,一个威名赫赫,一个籍籍无名;一个虽烈火烹油,但也曾辉煌过;一个却一到吴国世界,就差点被灭了族。 被差别对待的原因,仅仅是一个叫凤家,一个叫天命一族吗? 族长沉默了,他仿佛有些犹豫。但到了今天,这已经是他们千年盼望的最后一步了,他决不允许天命一族的回归有任何差池。 景陆离的冒犯算什么,他们苟且偷生,不就是为了将来为先祖报仇吗? 只要天命一族能东山再起,忍受多大的屈辱都是值得的。 这时候,景陆离大半的心神都用在了这个奇怪的族长身上,没有注意到族长身后的族人们从一现身到现在,哪怕是他对族长多有不敬,这些人也毫无反应。 第225章 两份希望 “我就是第一批唯一活下来的,我可以准确的告诉公子,我们第一代到吴国世界的时候大约是一千八百四十年前。” 短短一千八百四十年,他们几千个族人就只剩下几十人了。 这也是张家村近些年开始接受外来者的原因,毕竟,若是这里连人都没有了,又如何保存宗祠。 没有了宗祠,他们这样形态活下来的人,还有真正活一场的机会吗? “第二个问题,天色晴空在十五年前失窃了,这也是我们急着等待希望的原因。” 天色晴空失窃,才是天命一族铤而走险最主要的原因,没有了积攒下来的生机,他们的族人除了封印的他们,随时都会死。 对现在的天命一族而言,每一个族人都弥足珍贵,他们真的死不起。 只要能早一刹那,也许就能多活下来一个族人。 “第三个问题,当初祭祀们占卜到的结果是,我们被刹那族独有的法力标定了,被刹那族法力标定的人会成为他们汲取寿命的对象,也就是说被标定者的寿命会全部归属于标定他的那个刹那族。” 刹那族名为刹那,是因为他们生来时间就是有限的,根据自身天赋,出生后能活一刹那,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还有最高极限,一天。 如果这个族群活的最久的也仅仅一天的话,想必不需要任何人做什么,他们自己都会自然灭亡。 可他们却有一种极为可怕的窃天之力。 用有限的时间换取最强大的预知。 只要他们能取代预知中命定之人的命运,他们就可以活够那人能活的岁月。 可正因为他们的力量太过霸道,在星界,没有任何一族会欢迎他们。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刹那族窃取一个人的命运,有极其严格的要求。 天命一族因为从未将刹那族放在眼中,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内容。 没想到,他们这一支居然全部都中招了。 原本就算他们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法力,但也能在吴国世界安居乐业,等待生出一个天赋绝伦的后代,然后杀回去。 却因为所有族人身上都被种下了这种法力,短时间牺牲了很多族人。 若是中了一天刹那族人的标定还好,起码有一天的时间去想办法摆脱,若是种了刹那,那真的是只能等死了。 是的,刹那族拿走了对方的命运,自然也拿走了对方的一切。 而原本属于刹那族的命运,自然由这个倒霉的命定者承受。 天命一族将生机强制抽离至只剩下一丝,那刹那族就只能得到最少的回馈,只要抽取他们生命的命定刹那族去世,他们短时间就不会遇到第二个标定他们的刹那族了。 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刹那族是基于什么,标定了他们,以至于只能这般治标不治本,艰难繁衍。 不是没有心存侥幸的族人,可最终,他们用血的教训告诫族人,刹那族对他们的标定,绝不是简简单单的锚定。 寄希望于没有成为命定者,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却不适用于天命一族。 “占卜?你们天命一族的祭祀都拥有占卜的力量?普通族人不能觉醒这种力量吗?” 显然,景陆离想到了三次去塔山的经历,每次乔灵都能很快得到提示,虽然用这是乔灵的白银技预言能够解释,可谁能保证,乔灵的预言和天命一族祭祀的能力,还有这刹那族强大的预知力量无关? 族长有些焦急,为何他还不问怎么解救他们天命一族,普通人一听说他们来历如此神秘,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救了他们后,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只要天命一族越厉害,他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可为何这位公子的反应,却和他们这些年多方揣测的反应完全不同? “公子,这占卜是天命一族祭祀与生俱来的力量,只要觉醒了祭祀血统,自然就会使用占卜的力量了。但普通族人是没有占卜的力量的,我们只有能继承空白神座的根基,若是没有空白神座,我们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族长虽然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做出了解释。 “公子,我们天命一族曾经很厉害的,只要公子能帮我们摆脱刹那族的标定,我们就有机会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到时候,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公子。毕竟,公子可是我们天命一族的有缘人啊!” 景陆离神色有些奇怪,“有缘人?是好利用的傻子吧!吴国世界有天道,天道中从未给任何生灵留下长生之术。你说你是第一批到吴国世界的天命族人,那你就整整活了一千八百四十年,你觉得这方天道会允许违背他安排的造物存在?你想说是你小觑了天道,还是天道饶过了你?” 族长浑身一震,原本凝实的身体仿佛被风吹过,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身后的族人们,瞬间变回了幽灵的形态。 原来,所谓的族人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们不过是族长用特殊秘法造出来的假象。 景陆离直指族长话中最大的谎言,让族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随着族长身子变的虚幻,他身后展开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 “呵呵,本来还想饶你一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识时务。为什么要来宗祠呢,张家村还不够你们折腾吗?” 族长低垂的头突然抬起,一双血色的眼珠分外冰冷。 “我这样多丑啊,我一点都不想用这样的形态见人。我明明是高贵的天命一族血裔,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命运?我的族人们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却因为你们这些野心者,落的家破人亡。 我恨你们,更恨这个世界,都是星界的错,我要报仇,我要毁了星界!”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族长展开双翼,向景陆离的位置扑了过去。 显然,他迁怒了景陆离。 不能撕碎星界,还不能撕碎一个景陆离吗? 随着族长突然出手,景陆离的问题自然而然没有了回答的对象。 景陆离视野中的宗祠,一瞬间化为白雾消散。 他仿佛飘在白云中,上下左右都是空白。 族长挥动双翼,借着白云的遮掩,急速靠近。 景陆离右掌中一张紫卡悄然显现。 “御令,停止!” 张牙舞爪的族长被生生钉在了离景陆离一米远的左前方。 但景陆离还没有做什么,族长身上玄光一闪,就恢复了自由。 “御令,转向!” “御令,摔倒!” “御令,伏地!” …… 每一次族长都将要伤到景陆离时,他总是能及时说出最合适的命令。 随着一道道星力缠绕,族长挣脱所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族长挣脱景陆离的御令从刚开始只需要一眨眼,慢慢的要几秒钟,直到,几分钟。 最后一次被定住的族长,干脆放弃了进攻。 这样一次次攻击一次次被定住,显得他的愤怒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景陆离无法命令他自杀,或者作出伤残自己的动作;他也无法靠近景陆离。 他用血红的眼珠仇视的看着景陆离,“都是你,你为何不早来,我的族人快死光了,你这个天命一族的希望来了有什么用!” “咳咳,其实,我觉得吧,你一直等待的所谓‘希望’,怕是根本就不是我。” 族长张开双翼,离景陆离更远了一些,他蹲坐在一片白云上,头颅高高扬起,偏向一侧,摆出一副不愿意搭理景陆离的神情。 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啊,有本事你今天别出现在张家村啊! 不知为何,刚才凶神恶煞的明明是族长,可现在一个中年人,居然作出小孩子闹别扭的姿态。 这样本该滑稽的画面,景陆离却从中看见了凄凉。 刚才,这位‘族长’说的也不都是骗人的。 起码,刚出生就被封印应该是真的。 “所有长大的天命族人,都已经死了吗?” “是啊!”族长愤愤不平的揪着羽毛,“他们以为自己抽到的是‘生签’,可没有在出生后封印的族人,只要过了二十岁,都会死。张桃花是我看见的唯一一个意外。” “所以,你才会在一见到我时,便以为我是来找张桃花的。” 族长气哼哼的转身,“难道不是吗?当初突然出现在张家村的乔景峰真的很奇怪啊,他一定不是吴国世界的人。你知道吗?他第一天是真的失忆了,但第二天他就恢复了,而且,他将那株桃树圈到了自己家,和他成亲的张桃花也没有在二十岁时死去。张桃花和其他族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一个外来的丈夫。 就像是张铎的妻子,她身上有长寿的秘密。 当时张铎之所以不顾一切都要和她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尝试能不能让他的孩子得到母亲的影响,改变他子嗣注定短命的命运吗?” 景陆离一愣,是啊,赤杏不就是张铎的女儿吗?继承了母亲创世神祭祀的身份后,她虽然没有来世,却可以活够整整一千人,单从寿命的角度看,她父亲的谋划成功了。 景陆离很快便意识到族长话中的破绽,“张桃花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她不是也没有死吗?” 族长冷哼一声,“那是障眼法,自从张家村的村民死的太快开始,族中就有意识开始收养孤儿,而张桃花的妹妹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当年天命一族逃到吴国世界后,很快便迎来了族人莫名死亡的局面。 他们付出了大半祭祀,得到了被刹那族标定的真相。 为了对抗刹那族,也为了延续血脉,他们开始放弃一部分族人,这些抽到‘死签’的婴儿,出生当天便会被封印,抽取生机,供养活着的人。 这中间,有过实验耗死刹那族以延续生命的,可惜,这只是让天命一族知道了他们被特殊标定的绝望事实。 可最终,只要没有被封印的族人一过二十岁的生日,他们就会莫名死亡。 为了掩盖真相,也为了保留张家村这个据点。 他们开始有意识的收养孤儿,吸引长寿基因。 前者中以张梨花这类人为代表,而后者便是张婶这样的存在。 可很显然,到了一千八百四十年后的现在,那些‘活着’的天命族人,只剩下一个因为乔景峰而活下来的张桃花。 当然,也许还要算上张桃花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而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族长醒了。 可这个宗祠中封印的所有人中,只有族长一人醒了。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很可能说明封印后,这些人是有意识的,只是不能说话,不能活动罢了。 但因为被封印时太过小,连心性都没有养成,所以,醒来的族长被污染了。 景陆离看着族长身后的那一双黑色羽翼,这让他很容易联想到前段时间神出鬼没的守望圣者。 虽然守望圣者表现的仙风道骨,但他身上却有一股违和的味道。 这种味道到底代表的是什么?以前景陆离不懂,但去了一趟国师宫殿的他,终于明白了。 “你就真的不好奇,天命一族真正的希望是谁?” 族长抽抽嗒嗒哭了很久,却不见景陆离来哄,自己本来很委屈的心情,不知为何,就没有了。 他干脆站起来,疑惑又委屈的问道:“你如果不是祭祀口中天命一族的希望,你来张家村做什么?” 一个弱小的,可怜的,还如同一张白纸的小孩子,自然该是人畜无害的。 但景陆离是什么人,只要对方的‘理由’有半分不妥,他都能摸着蛛丝马迹,将埋在地下的线索提溜出来。 “张英呢,张英一家也是张家村收养的吗?那个摆脱了短命宿命的孩子可是他的亲侄女!当然,赤杏继承了华胥氏的祭祀之位,那赤杏的哥哥张绍呢? 如果紫湖不知自己丈夫短命的真相,那她自然会不得已将祭祀之位交给赤杏。 如果紫湖知道这个秘密,她救了赤杏,难道,会愿意放弃自己的儿子张绍?” 这世上,最能复制的奇迹,就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爱。 这份力量,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第226章 命钟白羽 提起张英和张绍,族长僵硬了一秒钟,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景陆离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消息。 果然,张英也是天命一族的人,那他们这一支分家去了云中郡当武官,是不是也和天命一族苦苦追寻的‘希望’有关? 也许,这是天命一族自救的另一份‘希望’,也许,这两份‘希望’中,有一份是障眼法? 就是不知张英是那个障眼法,还是说,乔灵是。 没错,族长说了今天出现在张家村,并能进入宗祠的人,就是天命一族的‘希望’。 但这个村子里的人,除了景陆离和千叶,还有赤杏、崔天河、乔昆、玉衡,最重要的是,乔灵也在。 景陆离下意识摸摸阴阳鱼的位置,那个地方,有他唯一的牵绊。 当时他迈过宗祠的大门时,阴阳鱼发热了一下,因为时间太短,他下意识忽略了。 如果说,今天出现在张家村并能进入宗祠的人,应该是乔灵,而不是他。 是不是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他只是有了和乔灵命运相连的阴阳鱼,才没有像千叶一样,被拦在门外。 族长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他有些懊恼的低着头,这次,并不是假装的。 族长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祭祀大人说的是真的吗,这个‘希望’倒是足够聪明,但他好像并不愿意帮我们,可祭祀大人明明说过的,来者是我们天命一族的‘希望’,这里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族长下意识开始揪自己身后的翅膀,这大概就是他那一对翅膀,有一只是半秃的原因吧。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天命一族的‘希望’,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景陆离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他说的话这么没分量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啊? 族长有些吃惊,又有些无措,“你不愿意承认你是‘希望’,是因为你不想救我们对不对?其实,你只需要见死不救,不出百年,我们这一支也就没有了。反正,天命一族在一千八百四十年前,就应该消失了的,是我们的不甘心,才一直固执的等到了今天。外面活着的族人,已经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天命一族的出身。正因如此,才不得不动用了我这个‘以防万一’的手段。” 族长的语气中有几分伤心,几分迷茫。 景陆离能理解他的徘徊,却无法解释他从族长的身上感知到的忐忑。 是对自身命运的忐忑,还是对天命一族的忐忑,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景陆离虽然看不透此刻的族长,却因为那句从未活过一日,而下意识忽略了自身理智的提醒。 就算族长说谎了,他的谎言对他又有什么损失呢? 如果乔灵是天命一族的‘希望’,那族长就是自己人。也是这份下意识的信任,让景陆离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族长的谎言。 ‘希望’对天命一族何其重要,族长身为最后的屏障,怎么可能认错呢? 哪怕这‘希望’只是二分之一! 可惜,现在的景陆离并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变成这里的,我是说你怎么会拥有那一双黑色的翅膀的?” 随着景陆离的示意,族长将眼神放在了身后的大翅膀上,看着族长眼中不容错辨的恶心和厌恶,景陆离知道,族长是不愿接受这个东西的。 族长有些自暴自弃,看着眼前的‘聪明人’,他第一次怀疑传承记忆中的内容真的靠谱吗?虽然他没有真正作为一个人活过一天,但自负有先祖相佑,一般人族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今日,却踢到了铁板。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天命一族最后的保障,若是‘活着的人’都忘记了等待的使命,那我就会‘活过来’,继续先祖的使命。” 至于怎么活过来,只能是当时封印他们的族人的手笔,他又如何知道。 他厌恶这对黑翅膀,但他能有意识,能站在这里,却都必须依赖它。 厌恶着这种力量,却又不得不以这种力量为生。 “我见过和你身上一样气息的人……” “什么?和我身上一样气息的人,是月荣国度的走狗,一定是他们,他们居然已经追到吴国世界了,这个世界连一点灵气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不,不可以,张家村不能被他们找到,我们岁星一脉活下来的人,已经很少了,真的死不起了,必须马上逃!!!” 族长急急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匣子,小匣子里面放满了黑色的羽毛,看着族长轻车熟路的将刚刚拽下的羽毛放进去,便知这羽毛的来源。 也许,族长会下意识的揪羽毛,一是因为厌恶,二也是为了这一刻。 他将几乎所有的羽毛直直丢向宗祠中供奉的排位,没想到排位瞬间就被羽毛收起,一只羽毛对应一个排位,短短片刻,原地只剩下空空的桌案。 景陆离有些诧异,他知道一只羽毛中空间有限,而这里的排位中,只有一半才被封印着没有活过,有可能活下去的族人,剩下的都是当年的幸运儿,真正的死者。 可在这个资源紧张的时候,族长居然没有选择放弃他们? 看天命一族的做法,无论是用血祭祭祀得到提示,还是用抽签来否认一半族人活着的‘希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家族。 可现在族长的做法,明明愚蠢,却带着几分固执和动容。 也许,只是逼急了吧。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何况是灭族之祸。 就算是再正派的人,面对这样的血海深仇,不黑化已经是品德高尚的存在了! 他们只是对自己人狠,又没有牺牲无辜之人,就算要审判他们的罪过,也只有天命一族的族长才有资格。 不过,月荣国度的人吗? 从族长口中,他还真是知道了太多他们这个世界生灵本不该知道的秘密。 比如,外来入侵者,月荣国度。 不知是内奸还是投机窃国者,刹那族。 还有守望圣者的来历。他也许是月荣国度的信仰者,或者,是借用月荣国度力量的人,就如同他面前的族长。 “要逃,要赶紧逃!!!” 看着族长不知从哪个犄角疙瘩拉出来一只巨大的钟,大钟身上的青铜锈迹很重,边角也有破损,最显眼的是横穿过大钟的两道裂痕,交错的在青铜钟上留下一个大叉。 也许是景陆离眼中的嫌弃,惹恼了忙活的族长,他猛的转头,狠狠的瞪了景陆离一眼。 “你知道什么,这可是我们天命一族的至宝,当年若是没有这命钟,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逃离星界,别说穿越界壁安全到达吴国世界了!” 当年,岁星一脉的先祖其实是最早察觉到危机的那一拨人,就在这一批先觉者们把主意打到天命一族库房中时,岁星一脉的脉主却冒着危险去了交战的战场。 最后,他凭借着血统在族长身死后,捡到了命钟。 而有了命钟相护,才有了岁星一脉几千族人的生机。 族长一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用最快的速度打出指诀,准备将这至宝打包带走。 可明明是传承记忆中的指诀,对着命钟打了整整两遍,命钟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族长打出第三遍指诀时,命钟忽然开始发光。 族长狠狠松了口气,他能说出逃跑的话,唯一的指望就是命钟了,如果命钟不给力,那他们天命一族就真的已经注定难逃一劫了。 命钟发出耀眼的光芒,待光芒散尽,原地已经没有了命钟。 族长望着手中唯一一枚白色羽毛中的命钟,终于放心了。 “‘希望’啊,你一定要努力,既然祭祀说你的命运和天命一族息息相关,那哪怕是为了你自己,也要努力啊。对了,你身上没有天命一族的血脉,直面月荣国度的爪牙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只要不自己跳出来说见过天命一族的人,他们不屑于为难普通人。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绕着月荣国度的人走吧。” 景陆离忽然笑了,“我有说过我见到的那人在找天命一族的人吗?” “嗯?”族长脸上青红相交,脸色变了几度,终于反应过来,“你耍我?你根本就没有见过有和我身上一样气息的人,对不对?” 族长抱着放满了羽毛的匣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满心悲壮的逃命,在景陆离眼中怕是可笑极了吧。 “我可没有闲心思耍你,你只要告诉我天地之心的秘密,还有你知道的关于吴国世界的一切,那我,就告诉你那个人来到吴国世界的行踪。这样,你就可以判定对方是不是你害怕的月荣国度来人,也可以知道他是不是来追捕你们的了。” 族长有没有想过,会有月荣国度的人找到吴国世界,或者意外来到这里,他想过的。 以月荣国度的作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天命一族的,只要刹那族还能从天命一族得到寿命,天命一族就还有余孽。 当年发生的一切,注定了月荣国度不会放手。 那来者是冲着天命一族来的,和只是执行其他任务来到吴国世界,几率一半一半。 那来者是月荣国度的人或者是他们这些年发展的下线,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只要不是月荣国度的人,哪怕他落到此人之手,还是有机会的。 可他,宁愿选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来者就是月荣国度的狂信徒呢? 如果来者就是冲着天命一族来的呢? 他不敢赌,也不想赌。 可离开吴国世界,他们这一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吴国世界是脉主用性命换来的唯一生机。 如果离开吴国世界,也许,能逃脱这个月荣国度的人,但也有可能很快被另外的月荣国度之人抓捕。 有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可怎么静,就是另一种学问了。 族长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用传承记忆中的知识,换取敌人的情报。 是不是知道的多一些,就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天地之心是吴国世界的核心,是吴国世界存在的基石。一般小世界都会有这一基石,区别只是形态不一,像吴国这样的世界基石,算是不错的情况。 一般情况下,天地之心只允许创世神和其祭祀继任时进入。万不得已,才会允许本世界的生灵进入,但,决不允许外界生灵进入。这是世界法则。” “当初我们选择吴国世界,也是祭祀们占卜的结果。到了吴国世界,我们才发现,这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几乎不见任何灵物神器,却有奇妙的卡师。一张薄薄的卡片,却承载着诡异的力量。还有七十几年前,突然被创世神征召的钻石卡师。我从未见过创世后还能继续保持理智的创世神,一般世界和创世神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我,我的先祖们去过很多地方,能让创世神和世界保持共生关系的,只见过一种,那就是创世族书写的书中世界。” “创世族是星界万族之一,他们天生就拥有一本空白的书册作为伴身神器,区别只是神器有薄有厚,有不同的类别。 创世族一生只能书写一部作品,而被完成的作品借着神器本身的力量,便可形成真正的世界。” “如果一个世界发生了一些不可用常理解释的通的故事,那就可以大胆怀疑,自身所处的正是创世族的书中世界。 当时,我们确认了这是创世族的书中世界后,便安顿了下来。毕竟,创世族作为星界万族之一,地位特殊。 就算……反正月荣国度的人也不敢在书中世界放肆。” 族长从被景陆离揭穿了真面目后,就一直保持着骄傲的姿态,哪怕提到将天命一族害的这么惨的刹那族,也保持着轻蔑不屑的语气。 可面对创世族,景陆离明显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平等的态度。 这其中包含着两个信息。 创世族很牛,而能平等对待创世族的天命一族也很牛。 第227章 莫名失踪 可这么牛的天命一族,却被月荣国度和刹那族害的这么惨? “吴国世界便是《无中生有》,创世神,不,应该说创世族的玄陌的伴身神器所化,对吗?” 族长眼神中划过一道流光,在否定和承认间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灵性虽然被污染了,但却一瞬间拥有了堪比岁星一脉脉主的灵性强度。 理智有可能会疏漏,灵魂却不会。 既然灵性在疯狂提醒,不要在这个人面前作死,那该有的诚意,还是给足吧。 族长带着几分夸张到虚伪的惊讶道:“你是说,这里就是《无中生有》?天啊,我们这一支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吧!原本只想沾沾创世族的光,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来了这里!你知道《无中生有》吗?它在星界很有名,有名到哪怕有人不知道星君名讳,也一定知道这本书。因为,这本书是那位的一时游戏之作。没想到,吴国世界居然就是《无中生有》啊!” 族长说道那位时,眼神发目,似乎是敬仰,又像是向往。 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让骄傲的天命一族理所当然的留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景陆离艰涩开口,“那位,你口中的那位,是不是中天北极的那位至尊者?” “嘘!你疯了,居然敢在那位的世界诵念真名!” “你发疯不要带上我,我告诉你,你完了!!!” 看着神色惊惶的族长,景陆离只是笑了,笑的讽刺,笑的无奈。 他敢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的说可以救乔灵,不就是仗着自己刚知道的五德分身的身份吗? 怎么又一次在旁人口中知道了‘他’的消息,却并没有半分感激和信任。 只有麻木,迷茫和恐惧。 人,会恐惧自己吗? 族长看着出神的景陆离,以为他被他刚才的话吓到了。 毕竟,他刚刚冒犯了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族长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景陆离一眼,“没关系的,事已至此,也不会更糟糕了。我们一族的‘希望’都被你毁了,我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嘛。” “那是因为我这个‘希望’,只是你的‘希望’之一,你还有张英!至于说我有没有得罪创世神,得罪到什么程度,应该接受到什么样的神罚,就不牢你费心了。”景陆离本来就心情不好,族长还这么没眼色,不凶他凶谁? 果然,一提到张英,族长就歇菜了。 想想也是,如果华胥氏在张家村不是秘密,那谁能得到她,便极有可能得到长寿,摆脱刹那族的标定。 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不留给自己人呢? 身为族长,为一族谋福祉,那该有的优待自然也不能少。 族长一房牺牲了‘族长’,得到这个机会也就顺理成章了。 同为族长一房的张英,应该才代表着天命一族最大的‘希望’。 至于今日会出现在张家村的‘希望’,其实和族长的存在一样,都只是预备手段,赌一赌罢了。 被凶了的族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有些歉疚,便提出多回答景陆离一个问题。 “但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啊,问完了你就要答应我,让我跟在你身边,这样,我的族人们就有活过来的‘希望’了!我也想让他们和我一样,看看这个世界,但最好不是用我的方法。” 族长这话有些凄凉,让原本打算拒绝的景陆离沉默了。 族长哪怕刚开始对他寄予厚望,不,是对这个‘希望’寄予厚望,但在他刚刚做出他以为的脑残举动后,应该对他不报什么希望才对。 可这时候,他偏偏选择了跟随,这其中没有猫腻,景陆离第一个不信。 虽然跟着一个定时炸弹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如果这个炸弹身上有很多秘辛呢? 景陆离脑中飞速转过一个个问题。 星界是什么,岁星一脉又代表着什么?这星界万族,除了天命一族,创世族,刹那族,还有什么族? 塔山的来历,卡山山神的背景,还有,那人的基本消息? 一个中天北极的那位至尊者就是真名吗?不,只有可能是真名的一部分。否则,以传说中神祗的力量,早就应该将注视的眼神放到他身上了,而不是任由他狐假虎威。 不,也许他应该问一个对他最有用的答案。 “七十几年前,在钻石卡师消失前突然出现的凤家,是和你们一样,专门来吴国世界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凤家,能拿出紫卡卡牌的凤家,被称为卡师之祖的凤家凤惊云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也是来自星界的? 那涂墨芜提到的天寰界又是什么地方,还是说,这两者指的是一个地方,只是称呼不同? 族长张了张嘴,想说这明明是两个问题,别欺负他不识数,可转头一想,他说明了凤家的目的,不就间接告诉景陆离他们是不是专门来的吴国世界了吗? 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个问题。 还是,别给景陆离借口教训他了。 明明景陆离从现身到此刻,除了刚才一个小小的交锋,根本就没有真正伤害到他,可不知为何,他从内心惧怕景陆离。 不敢冒犯,不敢逾越。 真是见了鬼了! “凤家应该是受人之托,才会出现在吴国世界的,但他们不是专门来吴国世界,他们只是去往各个小世界,偷取小世界的始源之气的。你别问我始源之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道家修行的法门,而且是极为高深的一种,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天命一族知道!至于受谁之托,了不起也就是那几位!你也不用打听,本也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始源之气吗?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很珍贵的东西。 “小世界若是被偷走了始源之气会怎样?” 族长无所谓的摊手,“不怎么样,不过是这个世界孕育的天骄少些罢了,要知道,每一个天骄身上必然沾染着始源之气的气息,但也只是沾染,根本不会消耗。 一丝始源之气足矣沾染数百个天骄,可一个小世界的始源之气的量从他一诞生就已经确定了。不会少一丝,也不会多一丝。 旁人拿走了一丝始源之气修炼,那这方世界就少了一丝始源之气。 天骄的存在,可缓慢完善天道,若是天骄少了,那天道完善的速度就慢了,世界也就发展的慢了。 若是遇上外界生灵入侵,受苦的只有这方世界的土着。” 就像月荣国度入侵星界,如果不是有刹那族为代表的内奸,根本不会轻易被月荣国度的人占了上风。 城堡永远最容易从内部突破。 一方世界的天道和原住民不是敌人,而是共生关系。 “怎么样,看在我有问必答,还买一送一的份上,带上我吧,你看我这样子,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你就当带着宠物,别把我放在眼里,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景陆离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宗祠。 在他脚刚离开宗祠的大门,族长就急急跟了上来。 既然景陆离没有反对,那他就当他答应了。 当景陆离带着一团黑气从宗祠出来后,千叶虽然对飘在他身后五米的黑团子比较戒备,但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常。 景陆离和千叶对了一眼,彼此已经有了默契。 看来,还是不能让陛下放弃救乔灵啊! 当景陆离站在桃树前,在赤杏的殷勤下走入天地之心后,第一眼就看见了盘膝坐在一处的乔灵。 景陆离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乔灵看看他身后的赤杏,又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黑团子。 “多谢,今日脱困之恩,必有厚报。” 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厚报。 这是景陆离本想说的,可口中说出的内容却恰恰相反,“那就好。” 乔昆看看乔灵,又看看景陆离。 这两个人怎么不太对劲啊?乔昆惊人的直觉让他马上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能在让这两个人这么互相看下去了。 “哈哈哈,无论如何,多谢这位阁下来救我们,你放心,你救了我妹妹,也救了我,从此以后,你就是长山军的大恩人,长山军有恩必报。” 这是把乔灵的厚报直接接过去了。 景陆离有些郁闷,却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说这些的地方。虽然奇怪乔灵怎么多了一个哥哥,但还是有眼色的带路原路返回。 薄命楼收集情报的本事一流,乔灵的过去也很透明,只是张家村的一个普通村姑的女儿罢了。 虽然李家做出的乔灵世家女的身份天衣无缝,但毕竟,景陆离在张家村见过乔灵。 可这个能代表长山军接下承诺的人,怎么会和乔灵扯上关系? 薄命楼没有发现张家村的秘密已经是很小的纰漏了,怎么还会漏了一个长山军。 乔灵被默认为长山军中人,不是因为她师傅是玉衡吗?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 原本因为乔灵和长山军扯上关系,就让他想要封乔灵为后的打算一拖再拖,连最忠诚的千叶先生,都更愿意看见乔灵的死,而不是想办法拉拢。 以前,和乔灵在一起是他一个人的事,现在,想和已经是益州祭酒的乔灵在一起,怕是马元谁愿意支持他了吧。 千叶先生总说他对曹州太好,明明曹州有逆谋之心,他却只是将其囚于离室。 可曹州是唯一一个支持他和乔灵的人啊! 哪怕他动机不纯,可起码让他绝望的心有了片刻喘息。 其实,景陆离明白的吧。 他和乔灵已经不可能了。 洛阳,益州。 皇室,州牧。 景家,长山军。 这一切都不是努力可以跨越的深渊。 可,景陆离,不甘心啊! 他想着,总要见一面乔灵,和她好好谈一谈。 不论是曹州送去的《寒潭赋》,还是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没有动心时,那些卑劣的算计。 一行人极快的离开了天地之心。 玉衡看着外面熟悉的天空,忍不住深吸一大口气。 果然啊,还是自由的味道最好。 大家都有意识的将空间留给了乔灵和景陆离,乔昆虽然不愿意,最后在乔灵的坚持下,还是妥协了。 桃花树下,只剩下乔灵和景陆离。 芳菲的桃花瓣漫天飞舞,景陆离有些走神。 “上次在国师宫殿时,你是收到了我的信,才去国师宫殿的?那信不是我写的,毕竟,我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这是不是墨衣使者的陷阱。” 景陆离苦笑,难道他和乔灵只能说这些了吗? “当然不是你写的,是薄命楼。薄命楼新楼主芳华为了曹州,背叛了皇室。在曹州被治罪后,芳华一直想要救他。所以,薄命楼选择了效忠并州牧王显之,希望王显之坐上王位后,能赦免曹州。” 毕竟,他的命令是永生囚于离室,终生不得出,遇赦不赦。 乔灵眼中闪过一道疑惑,曹州,不是景陆离的心腹吗?背叛皇室,曹州谋反了? 看来,这段时间洛阳发生了很多事啊! 面对乔灵的疑惑,景陆离说了很多。 原来,薄命楼上一代的命主居然就是李清寒,她本不是李家的嫡系,在她很小的时候,薄命楼想办法将她送到了李家,李家主因为一些原因,将她记为嫡女抚养长大。 这也是为何李家的族老们并没有阻止李清寒参加月神祭礼的原因。 哪怕现在凤家的月神就是一道催命符。 而李清寒成为月神,是李家的计划,也是薄命楼的计划。 可惜,李清寒失败了。 原本,失败就失败了吧,李清寒好歹也是薄命楼的楼主。 可谁知,月神祭礼结束后,月神候选就开始一个个的莫名失踪。 先是季阿箬,然后是刘雪苏和董皎月,最后是李清寒。 如果说季阿箬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无依无靠,被什么人给处理了,也很正常。 那董皎月呢?她好歹也是世家女。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她的失踪是因为她帮着隐瞒墨笔书生不是儒生之事招来的祸事,可为何要对付她一个弱女子,而不是对付罪魁祸首墨笔书生? 直到,薄命楼命主消失。 第228章 时光流转 大家才把怀疑的眼神放在了她们共同的身份,月神候选上,也将目光放在了在月神祭礼上现身的守望圣者身上。 “月神候选中,唯一一个下落不明的,是天选入降的乔灵,有人说她已经落入守望圣者之手,若是她还未出事,希望她能多加小心,守望圣者不可小觑。” 景陆离这话说的含糊,但乔灵如何不知,他已经怀疑,不,已经确定此乔灵就是彼乔灵了。 乔灵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承认了。“也许,我这段时间被困在天地之心,也是有好处的,那个守望圣者有些邪门,你说,我会不会很快遇上他?” “不不不,我们要赶紧逃,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对付月神候选,但我们得逃啊!”景陆离还没有说什么,化成黑气团的族长就开口了。 黑气团小心翼翼飞到乔灵面前,“乔灵乔灵,你是我们天命一族的‘希望’,千万不能半路夭折啊!虽然对方只是区区一个守望圣者,但,但也是月荣国度的人,我们得绕着走。哪怕对方没有收到抓捕我们的命令,我们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一打照面,对方就知道乔灵天命一族的身份,就算这个守望圣者不是为了他们而来,也会垂涎于抓捕到他们的功绩。 景陆离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小黑团子从见到他开始,就知道他不是那个‘希望’,也许那个祭祀还交代过,今日进入张家村宗祠的人,可以带着他找到真正的‘希望’,族长这才想尽办法也要跟着他。 也是,如果族长认为他是天命一族的‘希望’,怎么的也不该是那个态度。 现在想来,所谓的买一送一,这送的一怕是他带路的报酬吧。 景陆离被气笑了,这么多年来,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还没有被别人算计过,枉他还以为已经制住了这个小家伙。 看来,有的人哪怕没有在这个世上活过一日,但也有其他的消息途径,能让他成长到现在的模样。 至于族长是备胎,是牺牲品的推测,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乔灵用眼神问景陆离,这小家伙是谁? 景陆离很矜持的咳嗽了一下,便将刚才在宗祠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乔灵。 乔灵傻眼,天命一族,不是天弃一族吗? 不对啊,如果真的是天命一族,为何天寰界从古至今的称呼都是‘天弃一族’?而且,在天寰界的记录中,天弃一族生来就在天道那里挂了号,虽然不会过的多么凄惨,但若是一件事发生的几率是一半一半,那天弃一族身上必然是不好的那一半。 这样的族不是天弃,也不应该是天命? 要知道,这一族的称谓本身就不是随便称呼的,有时候,族人表现出的能力有可能虚妄,但族名却能直指核心。 还有追杀和血仇。 乔灵从未在天寰界遭遇过追杀,甚至连守望圣者都没有听说过。 在月神祭礼时,乔灵怀疑守望圣者是从天寰界过来的,但原本从未想过她和他能扯上什么关系? 就算守望圣者和交州鹤仙人狼狈为奸,似乎谋求的也不是寻找天命一族。 倒更像是为了权力,可掌控吴国能给守望圣者带来什么?他现在大肆出手,好像和他第一次出场塑造的隐士形象完全相反吧? 就算月神候选一个个失踪,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怀疑到守望圣者身上吧? 这其中,有人或势力推波助澜,那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知道守望圣者不怀好意,还知道月神候选出事出手的是他,对吴国世界友善。 符合以上三点的存在,好像有点多啊!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刚才黑团子的话。 黑团子既然说,守望圣者若是见到他们天弃,不,天命一族,必然是能认出来的,而且会放下手头的任务,优先抓捕他们,这就有些奇怪了? 如果按照黑团子的逻辑,那在月神祭礼时,守望圣者应该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天命一族血脉,为何却毫无动静? 如果吴国已经知道了守望圣者的目标是月神候选,那作为月神的乔景云离开吴国的原因,也有了更多的猜测。 吴国对付不了守望圣者,吴国如果不想牺牲一个治疗,便只能让晋王将其带走。 也许现在,景陆离也只是怀疑守望圣者和几位月神候选的失踪有关,但乔灵确定,月神候选一定是守望圣者带走的。 谁能保证那个让月神候选失踪的人或者是势力,不会向月神出手。 既然守望圣者和鹤仙人是一伙的,他就不可能是为了惩恶扬善去了月神祭礼。 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出现在祭礼上,一定有什么目的? 想想当初他还打算以收徒的名义带走董皎月,只是,董皎月拒绝了。 这守望圣者的目的,是为了月神候选? 为什么? 月神祭礼上祭告的是岁星,和天命一族岁星一脉又有什么关系? 乔灵烦躁的晃了晃头,明明知道的更多了,却好像更迷糊了。 “乔灵,反正在你没有想到办法遮盖……额,我好像不太舒服,我先休息一下。”黑团子毫不见外的直接飞到乔灵肩膀上,趴着不动了。 乔灵不知道景陆离有没有发现,刚才黑团子族长话还没有说完,就选择了休息,是因为看见了她手腕上的金线。 但乔灵,并不打算将自己发现的说出来。 说到底,对景陆离更多的印象,还是那冷酷无情算计天下的模样。 哪怕之后景陆离帮了益州,还在明知道薄命楼用她的名义骗他来国师宫殿不安好心,却还是来了。 那有个问题,就不得不问,为何薄命楼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让景陆离去国师宫殿? 薄命楼的目的是为了扶并州牧王显之上位,那景陆离就必须死。 看来,能传承至今的势力,都有着常人不知的手段。 起码墨衣使者和陈家都不知国师宫殿的危险,可薄命楼知道,甚至笃定只要景陆离进了国师宫殿,便理所当然的有去无回。 可惜,薄命楼并不知景陆离居然是那位中天北极的至尊者分身。 千叶急急赶来,在景陆离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景陆离面露难色,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 乔灵示意她明白,有急事去办就好。 景陆离松了口气,却更憋屈了。 乔灵这是什么态度,她根本就连挽留都不挽留一下,而且,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快就分开,可乔灵,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景陆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是他见到乔灵的最后一面。也许,在很久的将来,他们还会见面,但等到了那时候,他和乔灵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他可以争取,可若是乔灵本身都不愿意了呢? 景陆离知道,也许乔灵曾经对他有过一两分绮念,但那也是因为他在塔山骗她才得到的。 但是,有过就是有过,乔灵不会将他当做一般人。 可,也就这样了。 “《寒潭赋》是薄命楼的初代楼主亲手书写,能和《御秦六策》《强赵九卷》放在一起作为薄命楼立世之基,其中,必然藏着我们没有参透的玄机。” 景陆离带着郁闷的表情离开了。 “明知道《寒潭赋》是至宝,也不要回去吗?” 其实若是景陆离和他要,他也是还不回去了。 《寒潭赋》记载的功法可以交出去,但寒潭神髓呢? 在没有任何长寿手段的吴国公布《寒潭赋》,无异于自掘坟墓。 黑团子族长见景陆离走了,才悄悄睁开了紧闭的小眼睛。“终于走了,小爷还怕他记得将小爷带走呢,没想到这个景陆离还是蛮大气的。乔灵,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他吗?” 乔灵眼神一横,“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希望’,还有你刚刚落在金线上的眼神,如何?” 小团子缩了缩他根本没有的脖子,“不,不用了,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也知道你是天命一族的人了,你自然会想办法为我们报仇,让天命一族重临巅峰。至于……金线,那是你的东西,你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 小团子提起金线,表情太过别扭,这样的宝贝居然被称为金线,实在是太掉份了,可谁让他不是这宝贝的主人呢? 其实小黑团子不说,乔灵也猜到了。 她直面守望圣者没有掉马,很有可能就是金线的力量。 这也是黑团子刚开始强调千万不要和守望圣者打照面,又在看见她的金线后收音的原因。 乔灵抬头望着天空,父亲,你到底是谁? …… 书房的窗户半开着,突然一阵清风流转,带来了墙外清冽的桃花香。 乔灵捡起飘落到纸上的桃花瓣,轻轻拂过,桃花打着旋,落到了地上。 一双黑色的长靴突然踩在桃花上,碾落成泥。 乔灵猛地抬头,便看见了一位中年男子。 他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披玄色大氅,头戴玉冠,剑眉星目,眉心几丝浅浅褶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这是一个威严的男子,也是一位美男子。 乔灵没有惊慌,能悄无声息潜入府中,必然是个高手,“阁下是?” “呵呵,”男子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乔灵,但转而变成怜悯,“很不错,是真的不错!能从尘埃中一步步爬起,一介草芥却能抓住机缘成为卡师,真的能力很好。短短四年,益州的一切都是变化都证明了你的能力,这都是你的业绩,而且天赋也很好,可惜,就是运气不好。” “阁下是来杀我的,既如此,不知阁下愿不愿意让我死个明白?” 乔灵郑重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想不到哪个势力可以用得起钻石卡师做杀手。 而这位让她感到不可对抗的存在,居然还有心和她聊两句,乔灵坚信,他是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 “你那点星力还是收起来吧,我是钻石卡师,你虽然短短四年,已经成了黄金卡师,但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如天渊之别,你不如利用我最后的怜悯,将你未了的心愿讲出来,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该死,她这么微弱的星力波动,居然都被对方感知到了?该说,不愧是钻石卡师吗? 乔灵收回星力,手心将要具现的紫卡消失无踪。 “没想到我面对的居然是钻石卡师啊,那我一个小小的黄金卡师好像真的只好认命了!”乔灵眼神坚毅,左手突然打出一枚紫色的玉石,玉石飞向那神秘男子,发出耀眼的闪电。 男子没想到在乔灵知道她是钻石卡师后,还敢出手,一时失了先机。 但他毕竟是积年的钻石卡师,右手星力涌动,后发先至,将紫色玉石击的粉碎。 男子没有想到,乔灵所谓的死的瞑目居然是个幌子。 “黄金技——百花杀!” 书房以乔灵为中心,涌出无数花卉,拥有破灭之光的黑玫瑰,还有遮蔽五感的优昙…… “这是什么?”虽然黄金技攻击方式多样,但毕竟是黄金技,无法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随着他运转星力,浑身发出一道道银光,银光化为一轮轮弯月,月辉皎皎,直接驱散了一朵朵能量聚成的花瓣。 虽然知道乔灵是黄金卡师,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早就已经觉醒了黄金技。 一般儒生的战斗力都很低,更多的是辅助之力,可乔灵的百花杀居然比的上几十位黄金卡师围攻的效果,该说一句不愧是吴国唯二的女儒生吗? 玄衣男子面色深沉,本以为他已经足够高看乔灵,没想到居然还是看走了眼。 如果不是乔翼遥坚持,他根本就不会走这一趟。 现在看来,还是乔翼遥更了解乔灵。 “不错不错,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居然能以儒生的天赋成为黄金卡师,还能觉醒这么强大的黄金技,是我小看你了,以你的能力,我都不得不赞一声天才,但也就这样了。” 一击不中,乔灵趁着这短暂的时刻,直接召唤出书中人——《荼蘼录》荼玉川。 星力变换,乔灵身后具现出一位不羁男子,那男子大约有十几尺高,全身笼罩着奇妙的力量,似乎在两个世界间隙闪现。 “时光流转——” 第229章 乔灵之死 玄衣男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巨大身影,感受到他身边的光阴以奇妙的方式开始倒流,他不屑一笑,身体中涌现的属于钻石卡师的威压直接崩开了乔灵的攻击,被反噬的荼玉川虚影直接如打碎的玻璃一般,飘落消散。 一道道碎开飘散的光电,在二人周身飘飞。 玄衣男子颇为感概,“如果你是钻石卡师,不,哪怕是白金卡师,你这一击都有伤到我的能力,可惜,你还是黄金卡师!” 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听清楚了乔灵的作品卡牌是《丝绸之路》,虽然不知为何会具现出书中没有的角色,但也许这个人只是书中寥寥几笔,被乔灵幸运的召唤出来了。 能修炼到钻石修为的卡师,怎么会因为一点点意外就动摇。 “银狼爪——” 三道利光闪现,乔灵眼睁睁看着那铺天盖地的强大力量靠近,身体却无法挪动,利光虽慢实快,转眼离乔灵不过咫尺。 乔灵身前突然浮起薄薄一层银光,将银狼爪的攻击挡下。 只听见铛铛铛三声,本来就不厚的银光变的极为稀薄,但好歹是挡住了。 “银狼血脉?是了,你是乔景峰的女儿,有我乔家的银狼血脉也正常,该说我们这一支的确是天才辈出吗,连一个女儿家都能觉醒银狼血脉。” 乔灵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身体中突然出现这一层银光。 她也是借着自己精神力足够高,才能在钻石卡师威压面前使出攻击,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黄金卡师,这位钻石卡师的威压都足够取她性命了,更遑论反击。 “你到底是谁?你是扬州乔家的人?”乔灵没想到这个钻石卡师居然会提到父亲的名字,还有银狼血脉。根据乔灵收集到的消息,当年长山军军师出自扬州乔家旁支,而乔家最出名的便是银狼卡师。 是了,这位钻石卡师刚刚使出的不就是银狼卡师的青铜技银狼爪吗? 该说对方足够小觑她,否则她刚才那怕有这一层银光,怕也挡不住。 “哎,你说你怎么就是个姑娘呢,如果你是你父亲的儿子,那今日乔翼遥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乔灵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我父亲是扬州乔家旁支,你们一直都知道我家的存在,只是因为父亲没有留下儿子,所以,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便眼睁睁看着乔家败落,被追杀,被算计?” 乔灵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了,扬州乔灵的人,更甚者,还是父亲那一支的人。 乔灵也知道,他提起乔翼遥,是故意扰乱她的心神。 看来,这位钻石卡师认真了。 乔灵却不知,玄衣男子便是刚刚离开天地之心,回到吴国的乔枫。 “算辈分,我是你父亲的祖父,你的曾祖父。七十几年前,卡师界出了事,作为卡师的你应该有所了解,七十年后的现在,所有钻石卡师都自由了。 我回到乔家,才知道当年你父亲曾写信回家,希望他死后,家族能照顾你们。可惜,他慷慨赴死,也没有让乔家族老原谅你们。本想着你母亲不过一介农妇,张家村离扬州万里迢迢,以后永无交集。 没想到,你居然不但成了卡师,还成为益州祭酒,汉寿亭侯。值此天地变幻之时,你是乔家大计中的变数,有人容不得你,我为了大局,也只好亲自送你入黄泉。” 乔枫运转星力,直接唤出银狼,巨大的银狼划出月光般闪耀的攻击,乔灵身前的银光屏障应声而碎。 乔灵运起残存的星力,竭力一扑,闪避过要害,被银狼爪伤到了右肩。 噗地一声,乔灵忍不住倒地吐血,这一击已经伤到了肺腑。 没想到乔枫如此无耻,居然故意用他曾祖父的身份,迷惑乔灵。 如果不是乔灵从来都没有对所谓的亲人抱有任何幻想,怕是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乔灵无所谓的擦拭嘴角鲜血,“是乔翼遥想要我的性命?他杀了我有什么用,他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父亲的儿子,长山军也不会接受他。” 乔枫居高临下的摇头,“你不懂,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是神已经规划好的命运,吴国将要迎来新的君主,而第一个选择效忠他的乔家,必将取代五姓,一跃成为最顶尖的世家,君主已经承诺乔家,和乔家共分天下。 长山军有你大姐在,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姐夫亲自出面,还不能在大势将成的局势下,拉拢长山军吗?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你姐夫会和你姐姐订下婚约,他一个普通人如何会觉醒成为卡师,而卫翼遥和乔翼遥又是什么关系?” 乔灵失笑,“原来如此,卫翼遥就是乔翼遥,乔翼遥虽说姓乔,但一定也出了五服,他当年应该是答应了我父亲,要照顾大姐,照顾乔家,父亲才用了特殊的方法让他觉醒,甚至选择过继他。 而只要我大姐是乔景峰的女儿,他就不敢悔婚,更不敢对大姐不好。去信乔家是第一层保障,而卫翼遥则是第二层,可惜啊,父亲机关算尽,没想到连他的祖父都要出手对付他的子嗣。” 乔枫眼神愧疚,“我也是没办法,只有一切按照神的旨意发生,新的君主君临天下,我才有可能借着他的气运,尝试突破修为,如果我没有进入天地之心,被神的力量定住光阴,我早就成了一抔黄土,我自然甘心。 可一旦尝过那种不老的滋味后,我突然发现,我凭什么要去死,这吴国从来都没有突破生死玄关的高人,我为什么不能是第一人?神能让我多活七十年,我按照神的旨意行事,总有长生的机会。为了长生,家族,族人,子嗣算什么,为了我的心愿,你们该心甘情愿的赴死才是!” 乔灵看着陷入疯狂的乔枫,忍不住讽刺大笑,原来是为了长生。 是了,吴国的卡师们哪怕拥有普通人不曾拥有的力量,最后,还不是归于普通人一样的命运。 如果七十年前,他们没有遇见凤家,便不会知道,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居然还会增长寿命。 而因为天地之心的特殊,初次活过百年的钻石卡师们,如何能继续平静的接受自己赴死的命运。 他们能因为神的旨意,代替神柱支撑天地而延寿,自然也能按照神迹借助天命之子的气运,寻求突破,祈求神的眷顾。 原来,这个世界的诞生居然和‘无中生有’这个成语有关。 吴国,张友! 真是神巧妙的安排! 她居然在第一次听到《无中生有》时,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是了,诡异的文化,拐弯的历史,无数巧合的轨迹,还有超凡的卡师力量。 不能用常理解释的故事,说的不就是《无中生有》吗?当初小书说道成语的力量时,她明明有感知的,当时却没有堪破。 “但愿你的神,可以让你长生不老成虚妄。”如果炮灰扮演好炮灰的角色,配角扮演好配角的戏份,那‘神’便会降下神眷,那她这个不心甘情愿的炮灰,上一世不也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为何从没有得到神的垂怜? 乔灵的祝愿激怒了乔枫,“你懂什么,我可是亲眼看见了高坐神座的神,那是世界的创世,是万物的起源,神选择了我们,我们也选择了神!” “好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也别问我是不是真的见过神,又是如何知道神的旨意的,我也不会告诉你。现在,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乔灵笑了,“不好意思,我还想再挣扎一下。” 乔灵周身突然出现六张作品卡牌,从左往右依次是《名捕白泽传》、《倩巫女》、《丝绸之路》、《荼蘼录》、《洪荒之龟灵》和《情殇》。 《名捕白泽传》赋予乔灵洞察先机的能力,《倩巫女》发出道道白光,不小心沾到一点的乔枫左手开始寸寸石化,后被乔枫用星力震开,一滴滴鲜血落地,乔枫气极反笑,“很好,没想到你居然有伤到我的能力,但也就这样了,我要亲手捏碎你!” “我拭目以待!” 乔灵身后七星玲珑阁瞬间出现并放大,第一层和第二层发出朦朦清光,无数力量激射而出,让乔灵的力量,敏捷,体力得到提高。 《荼蘼录》中走出来一位少年,随着他一挥手,乔枫身边的空间寸寸碎裂,一时乔枫疲于应付。 《洪荒之龟灵》裂成两份,上半部分升空,化作鹿台,下半部分沉地,碎成金砖,又极快的砌成黄金台。 鹿台飞出天仙,黄金台化出持剑君子和持枪将军。 《情殇》化为飘飞的音符,奏响红尘的乐章。 乔枫好像看见了少年时期的他,青涩,单纯。 那个美好的姑娘,倚着窗,忍着羞涩,将一枚香囊扔给他。 身边同窗好友善意的打趣,他傻傻的憨笑。 转眼,那美丽的姑娘披上嫁衣,嫁给了旁人,脸上一如对当初的他一般灿笑。 痛苦,绝望的少年,离开家族,开始闯荡,一次次的危机,一次次的机遇,他终于成了钻石卡师,功成名就。 突然,被神带到天地之心,虽然知道了世界的未来,窥视了天机,却不得不在那个空旷的地方,挥霍着岁月。 一朝得空,回到扬州,却发现扬州牧居然妄想造反,而他的依仗居然是提前一年回来的好友。 好友认为现在的世界,和神迹不符,谁都可以成为下一个天下之主。 理念的不同,气愤离去的自己。 他直接去洛阳接回了张友,天命之子。好友无可奈何,不得不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可张友不知为何,散布了守望圣者觊觎月神候选的消息,虽然转移了吴国皇室的眼神,却也暴露了扬州的底蕴。 乔家嗣子乔翼遥突然的提议,膨胀的野心,他终于决定,亲手扫清最后的绊脚石,让一切回归正轨。 “你怎么敢——”无数的星力直接打中了乔枫,等他回神时,忍不住倒退三步,吐出一大口血。 “不可能,你一个黄金卡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星力,如果不是我在钻石卡师中都算是最强大的存在,怕是真的被你得逞了!很好,看来你死的理由更充分了!” 枉他一直以为最天才的自己,居然会因为出手对付一个黄金卡师,受了这么重的伤。 对面可是一个不足十五岁的黄金卡师啊,还是不善战斗的儒生。 难道真是因为处于此方世界巨变之时,妖孽频出? 此刻,乔枫已经忘却了自己钻石卡师的尊严,满脑子都是如何打败乔灵。 被钻石卡师第一人视为敌人,该说,是乔灵的幸运吗? 刚才的攻击,已经消耗尽了乔灵身体中最后的一丝星力,精神力的透支,让乔灵的脑子一阵阵的抽疼。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因为身体的本能,晕过去。 空有精神力,却没有相应的灵力,果然还是无法和钻石卡师相抗衡啊! “去死吧,天银月辉!” 乔灵最后看见的一幕,便是三道划破黑暗的银色弯月。 真遗憾啊,这一世,居然连十六岁都没有活到,上一世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乔灵具现的荼玉川突然出现在祭酒府上空时,离得最近的玉衡赶紧往书房的方向赶来。 之前乔枫封印了乔灵书房周围五百米,但却因为荼玉川的现世,被打破了。 当玉衡赶到乔灵在的地方,看见的便是一道无法抗衡的力量向倒在地上的乔灵飞去,瞬间青石地板碎裂,激起无数烟尘。 “不——” 玉衡疯了一样冲过去,可原地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飘散的衣角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一个人存在。 玉衡颤抖的捡起破碎的衣角,双目赤红,右手星力涌动,“我跟你拼了!” “哼——” 乔枫不过一声冷哼,便直接击飞了玉衡,玉衡捂着受伤的胸口动弹不得,他知道这一击起码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玉衡死死瞪着乔枫,突然瞳孔一缩,“你,你是我乔家先祖钻石卡师乔枫?不,你不是,如果你是先祖,你怎么会伤害乔灵,她可是你的玄孙女。” 第230章 七星玲珑 乔昆离得有点远,等他赶到时,只看见倒在地上的玉衡和右手还在流血的乔枫。 眼看玄衣男子就击飞了玉衡,他赶紧运转星力,挡在玉衡面前,免得只有机会给玉衡收尸。 现在玉衡突然说面前这人是乔家钻石卡师乔枫,乔昆一时失口,“乔枫,你不会认错人了吧,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岁,乔枫先生现在应该已经一百多岁了,就算他还活着,也不该,不该这么年轻!” 玉衡苦笑,“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不然,这算什么,乔家亲手将重新崛起的机会毁灭,乔家,完了!” “闭嘴!”乔枫可不愿意听什么乔家完了的话,哪怕他为了自己的突破可以牺牲一切,家族,也是最后不得已的放弃。 “我们的命运,早在神创造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乔景峰注定会从默默无名的旁支,变成长山军的军师,而吴国也注定了覆灭在新君主的手中,我乔家只要顺应天命,便会得到神眷,长生不死!” 玉衡疼的无法动弹,干脆直接躺在地上,“顺应天命,神眷?可笑,太可笑了,如果我们的一生早就注定,那我们何必还寻求力量的突破,追求卡师的巅峰!乔家注定了归于尘土,我们为何还要为家族中兴付出一切?” 乔枫自然知道这个为家族汲汲营营了一辈子的玉衡,也因为他乔氏旁支的出身,不在乎多说几句。 “你懂什么,七十年前,吴国所有的钻石卡师得到神召,去了天地之心,代替天柱支撑天下,因为我们与神有功,我们才能停住时光,七十年过去,我们寿元半分未损,这是神的眷顾。 我们因暂代神柱,也窥见了天命。吴国谓之吴国,一切就都注定了,吴国的命运将应在‘无中生有’这四字箴言上,张友注定取而代之,而顺应天命的乔家,崛起可期,而我们也会因自身对神的虔诚,得到神的眷顾!” 乔枫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他迫切希望得到别人的赞同,证明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后裔是值得的,不是他丧心病狂,只是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神从来都没有说过,作为张友第一个追随者的季青云身边会出现一个乔灵,如果季青云将益州治理的越来越富裕,那他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大,伴随着地位的稳固,季青云将不会将一般世家放在眼里。 自然,也不会将益州牧的身份按照神迹中的脚印,交给张友,没有了第一块地盘的张友,自然也不会占据益州,张望天下。 如果张友不成为新王朝的君主,那天命不显,他们这些钻石卡师如何借龙运以图突破,寻求长生。 在神迹中,国师是一个变数,乔灵是第二个,他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拦他的路!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玄孙女!是乔家几百年期盼的天才!!! 季青云急急赶过来,看见的便是坍塌一半的书房,书绢齐飞,青石板碎了无数,乔枫和玉衡乔昆对峙,乔枫身上钻石卡师的气势紊乱,而乔灵,不知所踪。 “乔灵呢?玉衡先生,乔灵在哪儿?他是谁,怎么敢闯到祭酒府中撒野?” 心中的不详感催促着季青云马上确认乔灵的安全,他要见到乔灵,现在! “益州牧,不,你很快就不是益州牧了。季青云,变数不在了,你也该回归正轨了!” 季青云木木的看着乔枫,“变数,你说的变数是谁?乔灵?你把她怎么了?你杀了她?” 季青云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玉衡,希望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玉衡错开了他的注视。 季青云又看向乔昆,他知道他是长山军的将军,他很厉害的,一定不会保护不了乔灵。 乔昆张口,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拍了拍季青云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几分哀伤。 对乔灵这个妹妹,得而复失,他心中的痛苦不比季青云少。 毕竟,乔灵不但是他的妹妹,还是长山军新任的军师。 哪怕是见惯了战场了转瞬即逝的生命,乔昆的心脏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季青云双目通红,“你杀了师妹,你居然敢杀了师妹,好,很好,你的命,我季青云收了!” 季青云右手瞬间召唤出卡牌,巨大的玄火凤凰冲天而起,一声凤啼响彻天地。 盘旋的凤凰带着燃烧的玄火直接扑向乔枫。 乔枫冷哼一声,右手呈爪状,划过天际,三道利光直接击到玄火凤凰身上,玄火凤凰发出凄惨的叫声。 季青云猛的吐出一大口血,玄火凤凰低空盘旋,身上的玄火都黯淡了几分。 “好了,”看季青云还要出手,乔枫有些不耐,“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你将益州牧的位置交给新的王,我早就一招解决你了,你别不识时务!” 季青云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么说,你杀了我师妹,对我手下留情,我还该感谢你了?” 季青云的语气中充满了阴郁和讽刺,这让见过他阳光洒脱形象的玉衡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应该就是这种感觉,那种愤世嫉俗,那种对整个世界的厌弃,只有这样的季青云才能让乔灵失望,进而选择亲自出手。 可现在乔灵都不在了,哪怕季青云做出了他期望中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用了。 “好了,季青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主公将亲自来接收益州,你做好准备吧。” 乔枫瞪了一眼玄火凤凰,玄火凤凰瞬间被僵住,然后掉落到地上,发出砰地一声,荡起了一阵灰尘。 季青云终于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原本悄悄凝聚准备偷袭的星力,也因为没有了主人,瞬间消散。 乔枫冷笑一声,转眼消失不见。 乔昆扶着晕倒的季青云,陷入了无力的愧疚中。 突然,乔昆转头,看向没有消散的益州最高建筑——七星玲珑阁。 第231章 到达天寰 一道道的星光闪现,乔灵虚弱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星空,正穿梭在世界通道中。 无数的世界被拖成长长的流光,在乔灵的眼前一晃而过。 她不是死了吗? 是了,在乔枫的最后一击将要击中她时,她身上父亲留下的传送符突然被激活了,现在,她是在去往天寰界的路上? 上一世十六岁生辰当晚,她在沉睡中被传送,一醒来,就遇上了她…… 突然一个巨大的时钟从一个世界激射而出,向着乔灵的方向飞了过来,乔灵压榨刚刚恢复一点的星力,才将时钟偏移的一寸,时钟划过乔灵的头,击中了受伤的肩膀,一时鲜血飞溅,乔灵闷哼一声,晕过去了。 雨淅沥沥的下着,天寰界噩梦森林边缘空地上突然出现一道时空裂缝,一个黑色的人影被抛出,时空裂缝无声无息的合拢,就好像它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滴答滴答!”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乔灵昏昏沉沉的中感应到右手好像随着她出现在天寰界,正聚集出一颗玉石。 乔灵尽力睁开眼睛,沉重的眼帘却完全不听使唤,她的身子沉重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 乔灵勉强睁开一丝缝,看见右手发出朦朦的紫光,手中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明明,在时空通道中,是没有的。 上一世也有时钟差点击中她吗?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难道是因为这一世她提前出发,才运气不好的遇上了这时钟? 滴答滴答声越来越明显,乔灵用尽最后的力气,却只能唤起一丝星力,星力如豆大的微光,转瞬不见。 滴答声突然变的极为清晰,就好像它正在乔灵身体的上方。 一双绣着昙花的粉色绣花鞋出现在乔灵手边,一只芊芊细手轻松的扳开乔灵的右手,拿走了发着紫光的宝物。 乔灵想看清楚拿走她东西的人是谁,可惜,她现在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拿到宝物的人并没有走,乔灵只感到一股阴狠的杀气袭来,显然来人正在考虑,该如何结果了乔灵的性命。 被杀气刺激,若不是乔灵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身体,怕早就已经开始发抖。 乔灵知道,现在的她只要对方手中有一把匕首,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没想到运气好活到了天寰界,也逃不过今日的死期。 突然,杀气一敛。滴答声随着绣鞋的主人渐渐远去,乔灵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这一世提前一年多来了天寰界,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看见师弟? …… 夕阳总是美丽的,就像人心总是温暖的。 乔灵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罗莎暖洋洋的笑脸。 一如上一世,她刚被传送到天寰界,从昏迷中醒来,见到的便是商队里的罗莎。 想必现在她已经回到《逐日无光》了,这本书的主角是来自一方小世界的安诺,安诺十六岁时偶然来到天寰界,拜入天寰学院,成为儒修。 乔灵和安诺同岁,也就是说现在离安诺来天寰界还有一年。 那提前一年到天寰界的她,是不是该给女主添点麻烦呢? 天宇商会是天澜国数一数二的大商会,而罗莎在的这一队不过是往返噩梦森林的五级分会。 因为天宇分会每年都会来往返一次,所以,提前一年还是遇到了罗莎,乔灵并不惊讶。 罗莎给乔灵端了一杯热水,“乔灵,你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噩梦森林?要知道只有启灵后的强者,才能在噩梦森林外围保住性命,还好你只是在噩梦森林边缘,不然,我也不好开口让林森大哥救你。” 乔灵一脸苦涩,“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居然差点进了噩梦森林。” 之后,乔灵就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没有透露更多。上一世乔灵可是将她来自别的世界的事不小心透露给了罗莎,但和商队分别后,乔灵却再也没有见过罗莎。 但这一世她来天寰界时不满十六岁,不可能通过界船来到天寰界,她也解释不清自己怎么保住性命穿过界壁的,干脆闭口不言。 罗莎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姑娘,自然不会追问。 第二天,乔灵见到了商队的主事,林森,一位利他境的儒修,相当于修道的金丹修士。 林森,字多木,析木宫嫡传弟子。 真不愧是天宇商会,一个小小的五级分会都有这样的高手坐镇。 见到这位林森主事时,乔灵同样看见了他身边笑如灿花的安诺。 不知安诺说了什么,林森主事笑的极为开心。 安诺?! 如果不是乔灵神识出众,怕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还好,安诺没有发现。 罗莎看见乔灵,欢快的跑了过来,“乔灵,快来,我介绍林森主事和你认识,你以后打算去哪儿,可以和主事询问,看我们可不可以顺便送你一程?” 乔灵被罗莎拉着往前走,乔灵也没有拒绝,以防漏出破绽。 一个突然出现在陌生世界的普通女子,自然不会拒绝好心人的帮助。 “林森主事,这是昨天我们救下的乔灵,乔灵,这是林森主事,这位是顺路的安诺。” 林森主事哈哈一笑,“原来是乔灵啊,我们商会准备离开噩梦森林去落霞城,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提前离开。” 林森主事笑的颇为热情,如果乔灵不知道这是一位利他境的高手,她怕是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和气生财么。 安诺笑着接过话头,“是啊,林森主事可是一位古道热肠的好人,乔灵,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安诺。” 请不要对安诺的说话方式感到奇怪,因为她是《逐日无光》的女主,哪怕她说出多少故乡的俚语,都不能判断她也是穿越的。 乔灵笑容淡淡的,就像一个普通内向的少女,“安诺,我是乔灵。” 安诺却完全不见外,“林森主事想必很忙吧,我和乔灵就不打扰林森主事了,我和乔灵商量一下,到时候一起麻烦林森主事。” 十五岁的安诺表现的极为懂事,豆蔻少女的一抹羞怯微笑,也能解读的更加青涩。 “好,那就有劳安诺了。罗莎,你跟我来,我这里有事吩咐你。” “是,主事。”罗莎担心的看了乔灵一眼,快步赶了过去。 安诺伸手准备挽乔灵的胳膊,被乔灵躲开了,安诺也不生气,“瞧我,意外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就下意识想寻找安全感,你也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噩梦森林的吧,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以后还能不能回家?” 乔灵不动声色的离安诺远一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出现在噩梦森林我也不关心,我需要知道一些基本情况,如果你不能提供的话,那我待会去找罗莎。” 安诺眯眼,乔灵的话像是在说自己和她不同,是土着。又像是说自己和她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需要向知道的人打听。 但两层意思,都是说如果安诺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请离开。 “你别生气啊,我又没说我不知道,毕竟我比你早到商队一天,而林森主事对我也很好。我们现在离噩梦森林不远,到落霞城大约需要七天,路上会路过好几个小镇,你可以选择在最近的小镇离开商队。不过,不知道乔灵你身上有没有足够的盘缠,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我虽然身上金银不多,但还有几颗漂亮的宝石,比如这颗紫宝石,好看吧,你如果需要,不要客气。” 紫宝石?上一世安诺好像也提过要送她紫宝石,但她因为身上有金银,便拒绝了。 乔灵不动声色的回了安诺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不用,我身上有,你留着自己用吧。” 看着被乔灵推开的紫宝石,安诺笑了。 乔灵急急回到马车,她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想想。 安诺为何提前一年出现在天寰界?而且她的所作所为居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是剧情提前一年开始了,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秘? 不对,这送紫宝石的一幕好像在书上也有记载。 如果这件事并不重要,难道这段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表现女主的善良? “乔灵,我们这是在哪儿?我怎么感觉到了世界对我的呼应?” 听到小书的声音,乔灵松了口气,还好小书跟着过来了,她还担心提前发动的传送,会影响到小书。 “小书,我们回《逐日无光》了。” 一道清辉从乔灵指尖汇聚,慢慢形成了一个小精灵,小精灵小书伸个懒腰,“天寰界的灵气可真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啊!不过,没想到乔家居然那么过分,他堂堂一个钻石卡师,居然会亲自出手来杀你,要知道你成为卡师也不到五年,正常人都不会以为你会突破成白银卡师,更何况是黄金卡师了,可这位钻石卡师还是亲自来了。” “不,”乔灵看着漂浮在眼前的小书,“他知道我是黄金卡师了,因为红颜阁,也因为张冬杏。我怀疑张冬杏身上的寄生,便来自扬州,很有可能是扬州牧或者乔家亲自动手的,他们也在收集你的残页,而且,找到了某种规律,能通过我回收残页,感应到我的实力,更进一步,确定我的身份。” 小书飞累了,习惯性的坐到乔灵手中,“原来是这样,那我的部分残页一定落到他们手里了,当初我感应到扬州有三个外挂,也就是说,他们手里已经收集了三份残页了,乔灵,你说他们只是觊觎残页形成的外挂,还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在外挂被赋予其他意义后,连收集外挂的行为,都有了另外的解读。 乔灵沉思片刻,“应该是前者,如果他们发现我身上有你,那他们就不会单纯的杀了我,而是想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你。可有一点我想不通,他们既然知道我身上有以前收到的外挂,为何来杀我的人只字不提?” 而且扬州能得到外挂,必然是没有和宿主融合的外挂,可乔灵剥夺的是已经融合后的外挂,对于这个手段,扬州的人一点都不稀罕吗? 乔灵能知道外挂实则是对小书的污染,他们可没有任何途径知道。 退一步说,就算是外挂逆天的能力,也足够让扬州来人垂涎吧。 小书一屁股坐下,“谁知道呢,反正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吴国了,想要回去,起码也要等到你修为恢复金丹,还需要大传送阵。对了,乔灵,我们提前一年出现在天寰界,这安诺也提前一年出现,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如果不是乔灵危在旦夕,乔灵也不会知道她体内的传送阵居然会在危及生命时,提前开启。而安诺到天寰界,只是小说剧情进展。 上一世她都离安诺那么远了,最后还是被安诺以一面之缘送出去找死,这说明剧情的力量是很大的,为何这一世从一开始就有了偏离? 而且,安诺是小世界土着,借着跨界灵舟才会来到天寰界。 而灵舟只承载十六岁的少年少女,绝无例外。 这一世,安诺是如何过来的呢? 书中从未来到噩梦森林的安诺,在这时候出现,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考虑应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追杀,还有,这一世我必须在十六岁时进入昊海剑宗。” 小书附和的点头,“是呢,上一世为了躲避剧情,我们主动去了剧情没有提到的北大路,可正因为失去了先知,耽搁了修炼最重要的几年,后来哪怕你是木灵体,又因为根基不稳,一步慢步步慢,想追上第一梯度也不可能了。” 这一世,乔灵本着对北大路的先知,不去好像太不划算了。 凭着乔灵的木灵体,进入昊海剑宗本就是板上钉钉的。 这一世少走不少弯路的乔灵,必然能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乔灵想到她被空间裂缝吐出时,手中突然形成的紫色晶石,“小书,上一世我穿越界壁时,你是不是和这样一样,也失去了意识?” 第232章 霍氏兄弟 提起这个,小书有点沮丧,“嗯呢,我本体记录的是这个世界的根基,因为我的回归,必然会引起天道的共鸣,而界壁中的空间风暴瞬间影响了我的神智,我从你一开始传送,一直昏迷到刚才,哪怕这一世,我知道我会昏迷,也没有办法避免。” 乔灵想到空间通道突然出现的巨大时钟,还有紫色晶石,更迷惑了。 如果上一世,这些东西也出现过,那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的存在,是不是和乔灵必须炮灰有必然的联系。 书中的乔灵没有得罪安诺,当时记载的也只是安诺随意一指,便选中了乔灵。 可上一世她突然出现在道魔二界比试的现场,女主当场给了她昊海剑宗弟子的身份,然后落了个和书中一模一样的结局。 虽然安诺给出的借口是,她和安诺有一面之缘,安诺不能让普通人去死,那只好牺牲自己的朋友。 可为什么乔灵必须死? 第三天,商队到了夕阳小镇,乔灵便提出告辞,罗莎非常惊讶,再三挽留,“乔灵,夕阳小镇离噩梦森林最近,你一个小姑娘真的很危险,不如跟我们去落霞城,落霞城城主是利他境的高人,落霞城很安全,如果你担心金银不够,我可以和林森主事说,他人很好的,可以不收你的钱。” 乔灵谢过罗莎的好意,“我在夕阳小镇有认识的朋友,正好去投奔他,你不用担心。” 罗莎看乔灵很坚持,只好郁闷的答应了,谢过林森主事给了车资后,乔灵离开了商队。 “乔灵,我们为何不去落霞城,上一世是因为那里是乔灵和安诺一面之缘的地方,虽然我们改道后,还是和她见了面。这一次呢,你难道还是选择避开女主光环?” 如果是一面之缘,乔灵已经和安诺有了一面之缘了! 乔灵眨眨眼,“不,我只是希望尽可能缩短敌人的准备时间,上一世虽然为了避开女主,我放弃了落霞城,但因为噩梦森林,我选择了离落霞城最近的星痕小镇,可这正好给了对方足够的准备时间,又完美的避过了落霞城的利他境高人。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准备好了吗?” 上一世乔灵的一面之缘便是在星痕小镇,当时,她被人莫名攻击,才遇上了女主。 可惜上一世她只是普通少女,无法判断敌人的修为高低,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准备,希望不要出现融合期或者归仁境高手。 融合期是修道者的境界,而归仁境则是儒修的称呼。 以乔灵黄金卡师的修为,正好相当于归仁境初期。 夕阳小镇一年到头都被清冷的气氛笼罩,小镇上有能力的人早早就搬离了小镇,只留下一些没有办法离开的人,本来不大的小镇,因为人烟稀少,也带着几分破败。 乔灵进了小镇,一路上不过见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几个弯,长长的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乔灵孤身一人,慢慢穿过一个狭窄的小巷时,身后终于响起了她期待的声音。 “一个小姑娘也敢孤身行走,这可真是一头大肥羊,弟兄们,我们发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乔灵的前路,而乔灵身后也晃出一道黑影。 一道利光突然从乔灵左侧杀出,匕首在清冷的日光下折射出一道白光,直直照到乔灵眼睛上。 乔灵右手星力涌动,直接将匕首控住,提起一脚,就将来人贴到了巷子的墙上。 匕首的主人捂着胸腹蜷缩在墙边,身子一阵阵的发抖。 巷头巷尾的二人互相看看,一起向乔灵发动了攻击。 铁拳直击乔灵门面,而身后也响起青铜剑割破空气的声音。 “黄金技——百花杀!” 无数鲜花飞舞,转瞬间二人被鲜花发出的光芒击落,一位被鲜花直接挂到了墙上,另一位被粘到了地上,动弹不得。 乔灵神识一扫,没有发现第四人,但她还是戒备的等了一小会儿,终于确定的确只有这三人。 一个筑基前期,两个筑基中期。对付一个普通少女,可谓是杀鸡用牛刀了。 别看乔灵对付他们很是轻松,但前提是乔灵已经是黄金卡师,相当于开光期。 境界一层层提升,从低到高依次是练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 乔灵现在拥有金丹期神识,而星力也相当于开光,只要等到她十六岁形成灵根,短时间就可以修炼到开光期,而且是根基稳固的开光期。 上一世是林森主事恰好出现,救了乔灵性命,不然,乔灵怕是在故事开始前,就提前重生了。 而这一世,乔灵一个人就能解决。 乔灵靠近先开口被挂到墙上的男子,“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男子呼吸粗重,有些艰难的开口,“侠士饶命,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们就是想发一笔横财,没想到踢到了您这个铁板。我们不过是一些混混,在这小镇上讨口饭吃。” 乔灵嗤笑,“我第一次见到筑基期的小混混,难道现在筑基这么简单了,连你们这些小人物都可以随意突破?” 男子被揭破境界,因为太过意外,心神一时出现漏洞,乔灵直接施展入梦术。 乔灵不是想进入这男子的梦境,而是通过梦境窥视男子的记忆。 乔灵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这三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是巧合。 不过,乔灵之前的怀疑的是女主。 虽然善良的女主不该做这样的事。 但拿走她的紫宝石,又故意在她面前试探,甚至对她杀意不减,那她精心安排一场一面之缘,好像就说的通了。 可她明明已经见过安诺,安诺却还安排这一次都偷袭,好像有点说不通了? 乔灵用神识探入,看见男子跪在一位高大黑影前,黑影裹着黑色斗篷,脸藏在阴影中,完全看不出一点线索。 “神使,是时候为月亮效命的时候了,你放心,你的目标不过是个刚刚来到天寰界的小姑娘,杀她,对你而言,易如反掌。” 男子作为筑基期强者,却恭敬的跪在地上,没有半分不满,“守望圣者,对方不过一个小姑娘,何须我亲自出手,只要派出去两个练气期的属下就可以完成任务。” 守望圣者并没有因为神使的反驳生气,“这个小姑娘必须死,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你在噩梦森林边潜伏,等待命令。” “是,守望圣者。” “不——你怎么可能……”被乔灵控制的男子突然神色痛苦,七窍流血。 不好,他要自爆。 乔灵驾驭星力,远远避开,一道道星光直接打到男子身上,在最后一刻阻止了他的自爆,但男子也被星力直接夺走了性命。 诡异的是,随着男子的死亡,另外二人身上浮现一道暗月,在乔灵没有反应过来时,瞬间毙命。 乔灵看着满地鲜血,转身优雅离开。 他们本来也活不过今日,而且,这次收获不小不是吗? 守望圣者,同一个名字,却不是一个人。 也许,守望圣者不是一个人的代称,而是这个势力中的一个身份,一个对应阶级的身份。 “乔灵,是那个什么守望圣者要对付你,还是什么月亮的命令?” “不,”乔灵迈着轻快的步伐,拐回了大道,“要对付我的人,是从我手中拿走紫光宝物的人。她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噩梦森林饶了我的性命,却拐弯抹角,准备在夕阳小镇杀了我。” 小书摸着下巴,“这不排除对方是守望圣者或者什么月亮的可能。” “小书,你是不是忽略了这次攻击我的人,正好是上一世在星痕小镇的那三个人。” “什么?”小书一头栽进书中,翻看自己的记忆,“没错,就是他们三人,可我们这一次选择的不是星痕小镇,而是夕阳小镇,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出现?” 乔灵看着热闹的街道,看来是到了小镇最繁荣的地方。 “别忘了,那个守望圣者吩咐神使早早在噩梦森林边缘守候,这说明守望圣者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噩梦森林,那他们一定知道我手中会出现紫光宝物,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 因为神使一直跟着我到了星痕小镇,他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出手。如果我们让神使跟一路,也许他就会判断自己没有能力对付我,而派来足够厉害的人物,那一直被掌握行踪的我,怕是在劫难逃。” 小书后怕的捂着耳朵,“还好你当机立断,那我们马上离开夕阳小镇?”如果不逃开对方张开的大网,谁知道下一次会遇上怎样的强者。 “你说,当初我被林森主事救下,是意外,还是注定?还有,我被救下后,为何守望圣者就收手了?” 小书猛地摇晃着头,像是要把这些烧脑的问题丢出去,没注意差点一个倒栽葱,还好是在乔灵脑海中,不担心受伤。 “乔灵,我怎么觉得,一切变的越来越复杂了,太可怕了,就好像我们上一世能活到你按剧情炮灰,都是因为敌人的手下留情。” 乔灵乐观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信我永远会输,无论敌人是什么,只要自身足够强大,还怕他们的诡秘伎俩吗?” 乔灵晃过半条街,突然看见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她眼神激动,忍不住上前拦住了少年。 是师弟呢,她绝对不会认错,虽然她第一次见到师弟是在北大路的碧恒山,但师弟说过,他是东大路人,因为一些变故,流落到了北大路。 少年奇怪的看着乔灵,“你是谁?你不是夕阳小镇的人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乔灵这会儿已经稳住了心神,她只是满足的笑笑,“我叫乔灵,家离这里很远,我准备去天寰学院参加考核,没想到半路上迷路了,到了夕阳小镇,看小兄弟你面善,便打算问一问路。” 师弟可是说过,他当初最想去的是天寰学院,可惜,那里有他的仇人,为了活下去,他只能选择远走他乡。 “天寰学院,你准备去天寰学院!天啊,天寰学院可是东大路最难考入的书院了,我哥哥也打算参加考核呢。”小少年一副天寰学院那么难考,你可别骗我的表情,却认为自己的哥哥必然能考上,真是标准的哥控啊! 这位就是师弟的哥哥吗?乔灵用好奇的看着看着少年身边之人。 少年身边的哥哥有些不好意思,“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连去天寰学院的路费都凑不齐,等你十六岁前,哥哥能凑够你去考核的路费就算好的了。” 小少年有些不满,又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哥。 “好了,听话。”哥哥安慰过弟弟,才对着乔灵说:“乔灵姑娘,你是打算去天寰学院是吧,那你需要离开夕阳小镇,往东走,一路经过雀翎城,在雀翎城搭载灵舟,到达至圣城,而天寰学院就在至圣城里。” 显然哥哥的确想过去参加天寰学院的考核,但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放弃。 乔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第一次出门,哪怕有地图也迷路了,不知道能不能娉请你给我带路,我会负责路上的开销,当然,报酬也不会少的。” 哥哥惊讶的看着乔灵,倒是弟弟反应快,“好啊,我们答应了,我是霍星恒,这是我哥哥霍星启。你放心,我不跟着去。” 怕乔灵认为哥哥有拖油瓶,霍星恒极快的做出了决定。 霍星启不赞同的看着弟弟,“乔灵姑娘,抱歉,我也很想赚这笔钱,但我们所有的积蓄都不够一个人花费的,我不能把我弟弟一个人留在夕阳小镇上。” “哥——”霍星恒急了,这么好的机会哥哥怎么能错过,他知道哥哥多么希望能进入天寰学院,以哥哥的天赋不该因为他而错过。 霍星恒急切的开口,“我哥天赋很好的,他是空中骨,万中无一的空中骨,只要哥哥能进入天寰学院,那他一定能成为利他境强者,未来利他境强者的一个人情,你怎么看你都不亏的!” 第233章 族长慈悲 乔灵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在她面前表现兄弟情,有些无奈的扶额,“好像提出这个提议的人是我吧,你们不想听一听我的安排吗?” 霍星恒忍不住舔舔嘴唇,眼神中的期盼都快凝结成水了,“你的安排是?” “你们家应该只有你们兄弟二人吧,那你们为什么不考虑一起去天寰学院呢?” 什么? 霍星恒和霍星启互相望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霍星恒急急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答应了。我也可以做保镖,不,做下人也行,不用工钱的,你只要管我吃住就好。” “不好。”霍星启用眼神制止了弟弟,这才转头颇为歉意的看着乔灵。“抱歉,是我教弟无方。我虽不知阁下为何选择雇佣我,也许,阁下真的是一片好心。但,我现在实在不方便,请阁下另请高明。” “哥——” 霍星启没有在乎弟弟的‘恨铁不成钢’,他只是习惯了坚持自己的准则。 乔灵直视霍星启平静的双眼,她只从里面读到了善良。 乔灵知道,霍星启从生到死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了保镖,也护送不了人千里迢迢去天寰书院。 这一点,霍星启自己更清楚。 乔灵笑眯眯的,语气却很坚决,“如果,我坚持呢?” 霍星启刚才是真心拒绝的,但拒绝后,难免沮丧。 毕竟,他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如果不能今年去天寰学院参加考核,就一辈子都不能进入天寰学院了。 哪怕将来,他还有机会进入其他学院,但,那些学院怎么能和天寰学院相提并论呢? 霍星恒激动的猛扯哥哥的衣角,希望哥哥不要再那么固执。 他小声嘟囔道:“这可是哥哥梦寐以求的机会,如果将来哥哥强大了,千倍万倍的报答这位妹妹便是。” 乔灵无语,谁是妹妹?她可是师姐啊! 霍星恒好像感受到了乔灵的不服气,对着她眨眨眼,“我是元月初一生的,明年春天就满十六了,你不可能比我大。” 乔灵明明该觉得对方幼稚的,但不知为何,乔灵想哭。 这样鲜活的师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不,准确来说,她,从未见过。 她第一次见到师弟时,他就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她以为他天性如此,可从未想过,他居然也有这么活泼的时候。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师弟唯一的亲人死于同宗之手,他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一路奔逃,离开东大陆到了北大陆。 因为自身天赋出众,被师傅收为弟子。 那个时候,师弟背负血海深仇,自然不得开颜。 当时,师弟的哥哥是怎么死的来着? 好像是为了送弟弟去读书,才去宗族讨要盘缠,可宗族之人不但不顾念同族之情,还生生打死了哥哥。 当时,乔灵只顾着照顾师弟情绪,从不敢轻言提起,现在想来,当初还不如问清楚了,起码现在就不用这样胡搅蛮缠。 乔灵其实很理解,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不但跟个冤大头似的出钱,还不介意带个拖油瓶。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做哥哥没有这点警惕心,他也就不能保护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平安长大了。 而且,看师弟现在如此热闹的性子,必然没有吃过苦头,霍星启这个哥哥做的真的很称职。 “我今天都在夕阳小镇西面出口等你们,如果你们想好了,就来找我吧。” …… 霍星恒气哼哼的走在前面,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哥哥要拒绝,哪怕对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要能让哥哥不错过天寰学院的考核就好。 眼看着这一年的考核就要开始了,他还能等一年,哥哥呢?明明哥哥是万中无一的空中骨,却因为囊中羞涩,眼看着就要失去唯一一飞冲天的机会。 “都怪族里,他们就那么不要脸皮也要贴上那个女人吗?难道他们就不明白,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哪怕他们对我们再不好,那个女人也不会满足的。除非他们把我们兄弟两打死,那个女人怕才会高兴一小会儿。” 霍星启有些无奈,不得不老调重弹,“阿恒,慎言,她毕竟是我们的母亲,如果没有母亲,我们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本来母亲二嫁就很艰难,我们,就不要添乱了。” 可霍星启的话让霍星恒更不高兴了,“又不是我们求着她让她生我们的!既然觉得我们多余,那当初干脆就不要生啊!生下来又嫌弃,既不想让她的家人对我们好,又不愿意不管我们。族里待我们好一分,她都要伤心。但若是族里对我们差一点,又不高心,真难伺候。” 也许,这也是哪怕这些年族中对他们不闻不问,霍星恒也从未怨恨过他们的原因。 “可这次族里太过分了,他们明明知道你天赋这么好,却为了不给那个女人添麻烦,就直接釜底抽薪,让我们连去至圣城的盘缠都没有。” 哥哥虽然马上就十六了,但只要没有满二十,行了成年礼得了字,就不算一个能负责的成年人,很多店铺里,也不要不成年的小子。 原本霍星恒还能乐观,族中不给,那他们就自己赚,可到现在,连一半的路费都没有凑齐。 可以想见,等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能凑够他上路的路费,可哥哥呢?哥哥怎么办? 霍星恒越走越慢,终于,停下了不走了。 霍星启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因为没有听到弟弟跟上来的声音,转头看了回去。 “阿恒?” 霍星恒低着头,“哥,我们回去,回去找她。只要你能有机会去考天寰学院,那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霍星启有些好笑,他没有想到弟弟居然是这么想的,亏的他刚刚还在担心,是不是把弟弟保护的太好了。为了明年他能安全到达至圣城,这之后的一年要好好教教他人情世故。 没想到…… “阿恒,你就没有想过,刚才的小姑就是一个骗子。也许,她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我们的故事,知道我非常想去天寰学院,便故意出现在那里,和你搭讪。 她愿意花本钱将我们骗到至圣城的希望很小,更有可能是将我们带到别的地方去。在这里,在夕阳小镇,虽然族人待我们一般,但起码给了我们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在小时候饿死我们。人离乡贱,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谁不知穷家富路,这一上路,花销怎么都降不下来。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他们穷人,也有穷人的活法。 霍星恒听的目瞪口呆,一时居然不知该怎么反驳。 说那个小姑长的那么好看,而且浑身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个骗子。 还是说那小姑总是用一种水润润的眼神看着他,他怀疑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不不不,哥哥的阅历比他多,而且还聪明。 哥哥一定不会错的。 那就,那就这样吧,就当那个小姑是个骗子,我们没有答应她,就算是避过了一场灾难。 明明这么安慰自己,可怎么心中就这么不得劲呢? 兄弟二人刚回到家,就看见了在家中等候的堂兄。 “你们两个回来了,那赶紧走,行礼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走的越远越好,如果混得好,以后,以后都别回来了。” 二人怀中都给塞了一个包袱,他们互相望了一眼,如果不是这位堂兄,是他们在族中最好的朋友,旁人这么说,怕是早就被打出去了。 霍星启问道:“星尚堂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霍星尚可没有时间继续解释,他拉着二人就往门外走,“你们不是早就下工了吗?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晚,你们快跑,族里有人检举你们以贵族身份操持贱业,若是在家中搜出了银子,你们就死定了。” 操持贱业? 如果不操持贱业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在霍星启十二岁后,族中除了提供给他们这个遮风挡雨的小屋,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给过了。 表面上兄弟二人每月都有专门的月银,可实则他们真真是一分也没见过。 霍家兄弟已经自己养活自己四年了,这时候想起他们操持贱业丢了贵族的体面是不是太晚了? 霍星尚如何不知兄弟两的委屈,但今天本来就晚了,如何还能耽误时间在解释上,“你们快走,出去躲一段时间,若是日子不好过,大不了等族中的风头过了,你们再回来,我给你们包袱里放了一点盘缠,你们快走!” 兄弟二人也不傻,霍星尚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不走也得走了。 霍星启带着弟弟急急离开,走了不到片刻,就有一少年带着家将下人杀到了小院。 来者也没客气,对着大门就是一踹,没想到里面正好门开了,重心一时没有把握好,若不是身后的家将眼明手快,怕是要摔一跤。 少年怒气冲冲的转身给了扶住他的家将一拳,“小爷自己站的住,哪需要你多管闲事!” 家将硬生生挨了一拳,没吭声。 少年也不在乎,没想到一转头看见的不是霍星恒而是霍星尚。 少年不屑的撇撇嘴,“这世上总是少不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主,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霍星尚知道少年说的是自己,却假作听不懂,“原来是星霆郎君,是星尚失礼了。见过星霆郎君。不知郎君今日这般风尘仆仆的,所谓何事啊?” 看着貌似恭敬的霍星尚,少年霍星霆却不吃他这一套。 “霍星尚,你少来这一招,小爷是你能糊弄的,我那两位‘表哥’呢?爷爷说要出盘缠送他们去至圣城,小爷正不高兴呢,等小爷收拾他们一顿,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将这银子交给他们?” 霍星尚面露惊讶之色,“什么,难道不是族长要找借口对付他们兄弟,而是良心发现送盘缠给他们?这怎么可能,今日的太阳好像没有从西方升起吧?”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将霍星霆气的不轻。 这小子居然敢编排他爷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教训他一顿都不行了。 霍星霆失了耐心,“行了行了,快告诉我那两个小子在哪儿,否则,小爷连你一起抽!” 霍星霆挥舞着手臂,对着霍星尚就像是驱赶蚊子一般,态度实在是轻蔑极了。 就眼等着霍星尚忍不住出手,他好教训对方。 霍星尚果然受不住了,他咬牙道:“霍星霆,别仗着你是族长的亲孙子,就不把别的族人放在眼里,你是日阳骨,难道霍星启不是空中骨? 连霍星恒都是水行骨,一点也不比你差! 我看你这些年横看竖看都对他们兄弟两看不顺眼,不就是因为他们天赋好吗? 夕阳小镇太小,天寰学院一年也只给一个名额,你怕霍星恒和你抢这个名额,便连霍星启都一起打压。 霍星霆,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霍星霆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狐狸,猛地窜的老高,“我嫉妒那两个家伙,我有父母爷爷,还有两位哥哥,我嫉妒一个霍星恒,开什么玩笑? 就算只有一个名额,那个名额我也会光明正大的去争取,怎么可能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怎么的,我也是霍家的子孙,我不会给霍家,给爷爷丢脸的!” 霍星霆也没有功夫进小院找霍星恒兄弟两的晦气了,急急转身带着他身后的家将匆匆离去。 连教训霍星尚的心情都没有了。 霍星尚等确定霍星霆不会再次返回后,才转身关上大门。 他站在大门外,自言自语道:“得赶紧通知他们兄弟两去见族长,不管族长为何改变主意,这都是星启唯一的机会。” 霍星尚急急跑了两步,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兄弟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没有他的资助,他们自然跑不远,可他担心这次风波短时间不能平息,好像将他一大半的家财都让他们带走了。 虽然他平时大手大脚,剩不下多少钱币,但也比星启兄弟富有,有了这笔钱,他们真的可以跑很远。 那他现在,该去怎么通知他们,是他把消息送错了,让他们尽快回来? 第234章 清泉居士 霍星启带着弟弟急急离开了夕阳小镇,等出了镇子,他们才有时间思考,下一步,他们应该去哪里? 霍星启看着用迷茫眼神看着他的弟弟,抿抿嘴,“看看我们有多少钱?”然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霍星恒兴奋的点头,拆开包裹。 “哥哥,好多绢,还有刀币,我还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钱呢?”霍星恒眼珠子一转,“哥,我们去至圣城吧!” 霍星恒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就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 是啊,为何不就此出发呢? 这次时间这么凑巧,谁能保证不是族长热心为那个女人分忧。 那个女人嫁给了十五国的人,自然不会喜欢在她的地盘看见他们。 如果哥哥被杖责,自然就不能上路了。 不能上路错过了考期,也不是霍家的不是,不过是他们兄弟太过顽劣,自己搞丢了自己的出路。 看,那个女人不用看见他们了,霍家也可以干干净净的撇清关系。 唯一需要委屈的只有他们二人罢了。 霍星启不知弟弟愤世嫉俗的内心活动,听到弟弟的提议,他真的心动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冷静的统计一下他们手中的资源。 绢三匹,刀币五百三十六枚,还有半两银。 剩下的两套换洗衣服,根本不值钱。 “这些钱够我们两人到雀翎城。从夕阳小镇到至圣城万里迢迢,我们如果不坐灵舟,怕是走十年也走不到,可就算是去雀翎城做灵舟,我们也拿不到灵舟谕令。” 哥哥的话让霍星恒高昂的头颅猛地垂下,是啊,他们没有办法得到灵舟谕令。 哪怕哥哥说什么,今年好好攒钱,明年送他去天寰学院的话,其实,他们都没有当真。 就算能攒够钱又如何,他们,拿不到灵舟谕令。 何况,他们没有钱。 “那个小姑,你说她有没有办法得到灵舟谕令?看她的气质,不但是贵族,怕更是久居上位的贵族。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做骗子……” 弟弟旧事重提,霍星启如何不明白。 其实,弟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更应该着急的人,是他。 可弟弟却从未想过徐徐图之,从今年年初,弟弟就不对劲了。 做活也格外卖力。 他以为弟弟是因为明年的盘缠,有了压力。 却从未想过,弟弟其实是希望他能去考天寰学院的。 他掏心掏肺为弟弟,难道能不允许弟弟为他着想吗? 霍星启看着期冀的看着他的弟弟,终于点头了。 就赌一把,反正他们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事不能失去的呢? 如果他们不能在今年进入五大学院之一,那就算将来进了其他学院也成不了能对抗十五国的存在。 况且,家族今天能这么对他,明年就能这样对弟弟,谁能保证,明年去求学唯一的门槛,是钱银。 “太好了哥哥,我们去夕阳小镇西面和那小姑汇合。现在,出发——” 夕阳小镇西面出口,乔灵坐在茶寮中,小心抿了一口茶。 她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眼看日头越来越高。 乔灵知道,既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一个时辰了,那对方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可不甘心啊! 虽然知道她是在十六岁遇到师弟的,但那个时候师弟已经是孤身一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师弟的哥哥是什么时候出事的,若是,就是今天呢? 想到这里,乔灵坐不住了。 她放下刀币,准备进夕阳小镇。 虽然以她的修为,在天寰界不过堪堪自保,但若是因为此,就对师弟的事冷眼旁观,那她如何对得起师弟在宗门对她的多年护持之情。 乔灵急急进镇,霍星恒二人也急急出镇,两方正好在镇子口遇上。 “你这是?” “你们这是?” “我们来找你。” “我去找你们。” 双方两次异口同声,让焦急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焦急的是乔灵,尴尬的是他们兄弟二人。 乔灵什么都没有问,颔首道:“走吧。” 霍星恒看看哥哥,狠狠的点了点头。 两兄弟不知道,他们这一走,正好让一个争对他们的阴谋胎死腹中。 上一世,霍星恒和霍星启和得到了堂兄霍星尚的提示,提前离开了小院。 却也错过了族长提供的机会。 正因为这次离开,消磨了族长心中对他们最后的一丝怜悯。 毕竟是他的亲外孙,为了女儿,他亏待了他们很多,但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外孙一事无成。 可兄弟二人听信他人之言,离家出走。一识人不明是不智,二与家族有隔阂猜忌。这样的族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家族的培养。 要知道家族培养你,你就要回报家族。 就算是给了他们资源,他们怕也不会在高飞后回哺家族。 于兄弟二人,是恩断义绝,于家族,便是白眼狼。 之后霍星恒中了霍星尚的奸计,作为兄长的霍星启替弟领罪,意外死于旁人的算计下。 这才有了后来乔灵认识的冰冷无情霍星恒。 雀翎城。 乔灵往前走了好一段,才发现身后少了两个人。 一转头,就看见霍星恒站在一个小摊前,不动了。 而霍星启立在霍星恒身后,护着他。 额,发生什么事了? 乔灵原路返回,直视霍星恒的脸,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小摊上的一卷书。 准确来说,是一卷绢书。 绢书封面上用隶书写着《深红》二字。 乔灵蹲下,随手捡起《深红》,而原本注视着它的霍启恒下意识顺着乔灵的手,看到了她的脸。 “额,乔姑娘?” 乔灵没有搭理霍启恒,直接开口问摊主,“多少钱?” 摊主是个小眼睛塌鼻梁的中年男子,他揣着手,眼睛随意瞟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五金。” “五金?”霍启恒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五金,你怎么不去抢啊,一卷书你要五金?一般的书绢一金足够了,况且你的绢也不是最好的那一档。而且,这本书上的内容也不是正统治学的书绢,你居然狮子大张口和我们要五金?” 摊主大概是觉得霍启恒的嗓门有点大,他不舒服的掏了掏耳朵,“某也没有和郎君说价啊,某明明是告知这位小姑,我这卷绢书要价五金,和你有什么关系。” 摊主真是一个人才,居然用平铺直叙的口气,说出了嘲讽的味道。 而霍启恒就被摊主激怒了,他挽起袖子,打算好好和摊主讲讲道理,没想到,先看见的是摊主绽开的一张大丑脸。 摊主黝黑的大手接过五金,谄媚的将《深红》送到乔灵面前,“小姑你的东西,收好了。” 乔灵礼貌颔首,接过书绢。 “走吧。” 霍启恒傻眼了,他不知此刻是该抓紧时间和摊主理论,还是告诉乔灵,她花了冤枉钱。 不对啊,他刚刚明明说了,绢书不值五金,除非是治学的书,可乔灵怎么眼睛都不眨就买下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等等,小姑这般爽快,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摊主突然站起来,挡住了乔灵的去路。 “今日,某与小姑有缘,就送小姑一句话,‘月神祭礼,岁星现世’。有缘否,无缘否。哈哈哈——” 说完,摊主就直直坐回了席子,双目紧闭,不发一言。 霍星恒好奇的看了摊主两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弄虚作假!” “阿恒——”霍星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霍星恒果然听话的闭嘴了,但眼神中的愤愤之色却没有半分消减。 乔灵下意识的眨眨眼,表现的和第一次听到这些的普通小姑子没有什么不同。 但她内心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凤家的月神祭礼上,祭拜的的确是岁星,而她也曾为月神候选之一。这个摊主如何知道这些?而且,岁星现世?这指代的又是什么?是月神祭礼上祭奠的岁星,还是说她的天命一族岁星一脉的血统? 乔灵抚摸着手中的绢书,不知这摊主的言和这本《深红》有什么联系? 在乔灵三人刚刚离开集市后,一队面带秦腔脸谱,腰上系着金铃铛的黄衣人出现在了摊主面前。 摊主原本高深莫测的表情,在听到铃铛声后,瞬间变色,他第一反应就是逃。 可惜,来不及了。 摊主被领头者的佩剑压着坐回了小摊。 摊主无奈,只得看着这位首领的手下将他摊子上的所有书卷都翻了一遍。 待手下翻阅结束,回禀领头者,“大良造,没有发现《深红》。” 首领大良造猛地看向摊主,吓得对方差点做出失礼之事。 “哎哎哎,我说你们,你们好歹是天澜国的军士,怎么能做出当街抢劫之事呢?别忘了,这薛吕国虽小,但也是天澜国的属国,你们作为一国将士,不思保家卫国,却在对自己的子民动粗,实在是岂有此理! 这时候我国国君应该与诸国诸侯们会猎于建德江,你们位高权重,自该去护佑我王,这万里迢迢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国民,不觉得做的不妥吗?” 这又是对国民动粗,又是玩忽职守,这个摊主很能说嘛! 大良造仲辉面不改色,当然,他带着面具,就算是有什么表情,旁人也看不见。 “如果说薛吕国清泉居士是一个小小国民,那我这个大良造又算得了什么?好了,清泉居士,我们既然找到了这里,就是已经确定了一切。 您从大庶长黄湛大人手中盗走的《深红》,对天澜国,对天澜国的军士们都极为重要,你拿着《深红》也没有用不是吗?《深红》是五经中的《诗经》道路才需要的至宝,您修的是《周易》不是吗?” 原本瑟瑟发抖的小人物也不抖了,被人戳穿了身份,自然也就不用伪装了。 摊主,也就是清泉居士随手摸了一把脸。 小眼睛塌鼻梁的中年男子瞬间变成了渊峙停岳的伟男子。 猥琐的气质也在他表露身份的一瞬间转变为一种高深莫测的气质。 如果不是大良造的手下在封锁了小摊后,将旁边的人都赶走了,这一刻,紧紧是清泉居士的大名,就足够引起极大的轰动。 要知道,清泉居士可是七国公认的《周易》四君子之一。 能得清泉居士一字批言,就足矣让无数贵族子弟一飞冲天。 毕竟,清泉居士是出了名的‘势利眼’。 若对方的未来不能让他动容,他是绝不愿浪费口水的。 “好吧好吧,你们既然找来了,我自然也不好推却,你说的也对,这《深红》虽好,但也不符我的道。不过,《深红》可不是我盗的,是我的一位仰慕者偷偷送给我的,我却之不恭,才不得不收下的,这一点,还请大良造莫要口误。” 如果大良造没有带面具,也许,他们就有幸看见他脑袋上被清泉居士的无耻激出的青筋。 大良造咬牙,“好,清泉居士高风亮节,自然不会去盗取旁人的宝物,既然清泉居士已经读过《深红》,不知可否将其物归原主。” 大良造最后的四个字,端的是竭尽全力。 可清泉居士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竭力隐忍的怒气,还作死的东望望,西看看,一副要考虑考虑的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清泉居士是七国名士,大良造早就下令抓捕了。 毕竟,五经中攻击力由高到低分别为《尚书》、《礼记》、《春秋》、《诗经》和《周易》。 《尚书》以阵法为基,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 《礼记》一句‘违礼’,一招鲜吃遍天下。 《春秋》借时间长河之力,从过去中直接攻击现在,防不胜防。 《诗经》化虚为实,风流独占鳌头。 只有《周易》,除了能窥伺命运,好像没有别的用途了。 可七国名士,没有一人敢小瞧将《周易》修炼到第二重的儒修。 《周易》第一重知天时,除了能呼风唤雨,摆布节气,好像没有别的作用了。 可第二重知地利,却足矣让他们短时间占卜到一方吉凶,甚至天赋绝伦者,可做到改吉为凶,坑死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第235章 夜半访客 被称为《周易》四君子之一的清泉居士,如果不是因为他薛吕国的出身,怕是已经不能称呼为四君子之一,而是《周易》少子了。 可惜,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时至今日,清泉居士只能是《周易》四君子之一,是七国赫赫有名的名士之一。 “好了好了,不就是《深红》吗?我知道大庶长急着要,给你们就是。” 说着清泉居士将手伸入袖中,抽出一卷书稿。 “看看,看看,我的宝贝书稿都在这里了,你们自己翻翻,找到了你的《深红》就拿走,别老是缠着我,我还要给天澜国寻找栋梁呢?” 大良造知道,清泉居士这是在提醒他,只要能得他一字批言,一般都是人才。 天澜国自然会对其重点培养。 等这些天才们起来了,怎么可能不感念清泉居士当年的指点之恩,这都是人脉。 别说清泉居士仗势欺人,毕竟国家也需要他来从砂砾中淘选出人才。 否则,一个薛吕国出身,就足够让清泉居士面对天澜国大良造时,露出战战兢兢地表情了。 大良造亲自翻看,可惜,仍然一无所获。 “清泉居士,请您认真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有缘人,从您这里拿走了《深红》,而您,刚刚不小心忘了?” 大良造翻完了,才想起清泉居士的作风,只得忍住头上跳动的青筋,好言相劝。 清泉居士抿唇拍头,“是了是了,你瞧我这脑子,一直都在进水,老是忘了等太阳出来时晒一晒。我想起来了,刚刚我这小摊子来了几个少年,我一时觉得面善,就将《深红》给卖了,卖了整整五金呢!” 五金!!! 大良造庆幸自己这段时间不是在突破的边缘,否则,还不得被清泉居士气的走火入魔! 《深红》是陛下亲自下了战书,和坎月国打了七个月,勉强打成平手后,得到的战利品。 也是因为大庶长黄浔突破在即,陛下才下了血本,寄希望于天澜国再出一个关内侯。 没想到《深红》刚刚被陛下赐给大庶长,就失窃了。 大良造仲辉奉命追杀,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查到了清泉居士头上。 今天能堵住修易的清泉居士,可费了他们不少功夫。 这临头一哆嗦,清泉居士居然用五金就把《深红》给卖了? 大良造捂住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必须马上拿回《深红》,若是《深红》落到修诗的儒修手中,那一切都完了。 看着这队人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清泉居士拍拍衣袖上的灰,慢吞吞的开始收拾自己的小摊子。 不识货啊不识货,他手中的那几卷书稿都是修易的宝贝,他们居然只想着《深红》,自己眼睛瞎,那就别怪自己运气不好。 到了下榻的地方,乔灵才开口问霍启恒,“你对这卷书有什么看法?” 霍启恒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什么看法,有什么看法?对了,我有看法。” 乔灵神色一动,莫非师弟这时候已经有了觉醒血脉的迹象? 霍星恒可没有发现乔灵期待的眼神,他乒乒乓乓一吐为快,“这卷书,太贵了!真的是太贵了!一般的书绢,哪怕是用河北之地最有名的天璇帛书写,也不过四金,你这普通泽柔绢写的薄薄一卷,居然就要价五金!黑心,太黑心了!” 如果不是霍启恒的名字和长相,乔灵都要怀疑她面前的这家伙真的是她师弟吗? 乔灵捂着额头,“我是问,你为何要停在那摊子边,还偏偏看中了《深红》?” “哦?哦!”霍星恒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我就是第一次见到绢书,有些好奇,又因为很喜欢隶书,这才忍不住驻足观看。我一般不读除治学之外的书卷的,一是没有时间,二是不划算。” 买的不划算。 让霍家兄弟省吃俭用买治学的书,他们甘之如饴,但若是将本就捉襟见肘的钱用在购买这类书上,他们是拒绝的。 “算了,今天也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乔灵挥挥手,就像是赶某种动物一样,要求霍启恒马上离开。 霍启恒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要他过来的,怎么还没有说两句话,就要赶他走? 霍星恒又一次动摇了,难道他第一次看见乔灵时,乔灵眼中的光亮不是一见钟情的意思? 算了,他们已经到了雀翎城,想必很快就能到至圣城的天寰学院,他还是抓紧时间,将启蒙治学读完吧,若是考不上蒙学,他不是要让哥哥再至圣城养他一年。 不,那太可怕了。 霍启恒一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浑身发冷,他猛的撸了一把脸,急急回了他和哥哥的房间。 乔灵不介意给他们兄弟定两间房,但他们都坚决的拒绝了。 本来就占了乔来的大便宜,虽然是情非得已,但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多注意一分,不是生疏,而是体贴。 霍家兄弟,一个沉稳,一个热闹,都是很温柔的人呢! 乔灵看着桌案上的《深红》,沉默片刻,终于打开书卷,开始阅读。 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了四行诗句。 故穿庭树作飞花 树阴照水爱晴柔 江清月近人 一种清孤不等闲 第三行诗句只有五个字,‘好像’是因为其他原因,被模糊了。 乔灵将这四句诗读了好几遍,怎么也读不通。 前两句都是写景色。 第三句像是在写月,但因为好像缺了两个字,一时不能下结论。 可最后一句写的是心情,还是诗人的感悟? 乔灵叹了口气,翻页。 《深红》是一本神话故事,上面讲述的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因为一场意外卷入了儒修的战场。 为了活命,书生选择了成为儒修,可他无意中发现,他从小随身携带的一块红色鹅卵石居然能提高天赋。 他刚开始启灵时,不过是中下品天赋,刚开始修炼速度也说明了他天赋一般。 可渐渐的,他的修炼速度居然直追中上品的一位师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天赋还在进化。 这让书生意识到,也许,天赋进化到上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避免怀璧其罪,书生选择了不拜师。 可他对儒修的世界一无所知,只能磕磕绊绊的前进。 直到有一日,他意外闯进一处仙府,成了这座名为计都仙府的新主人。 计都仙府给他的修炼指明了方向,也避免了很多弯路。 渐渐的,随着书生一步步走上儒修的巅峰,他迈过利他,脚踩,终究走到了境。 这时会,书生才知道,如果想突破至境,飞升成仙,必须有始源之气或者创世书。 始源之气是修道者的途径,而创世书则是儒修的必选项。 儒修因择五经不同而对创世书属性要求不同。 如他修的是《诗经》,则必须寻以虚化实法则类的创世书。 而现世并没有一本此类属性的创世书。 不得已,书生在计都仙府的帮助下,横劈他界,寻找创世书。 寻寻觅觅几十载,书生终于得到了一条线索。 线索便是扉页上的那四句诗。 待少年参透诗中真意,得到创世书后,终于飞升成仙,封号计都星君。 乔灵啪的一下合上书。 编,狠狠编。 计都星君是神祗,是天庭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一,怎么会莫名成了仙? 仙从人,神从示。 这个写书的人都分不清神祗和仙君,居然就敢写书。 什么参透了诗中真意,有本事你到是将真意写出来啊,一句带过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挖的坑填不上了吧! 书生的金手指除了天赋进化,就没有别的作用了?书名《深红》指的就是一块深红色的鹅卵石? 还有书中的反派,居然是拜月联盟,一个松散的联盟,以神权统治的联盟,而且联盟里面的人都是智障吗?一个个排好队去找主角贡献经验。 除了黑白国度的人不好啃,其他的主角就直接开片了。 你一个儒修,不思修养性情,启智明心,天天打打杀杀,那你当初在选择成为儒修还是侠者时,为何不选择侠者? 书页不厚,故事也不多,乔灵用一个时辰就读完了。 大约唯一没有读懂的,就是扉页上的那首诗了! 这大概是乔灵见过最直白,最没有内涵,最无文采和文风的作品了。 深夜,乔灵盘膝凝气,突然,她房间的窗户无风自动,一道黑色的身影灵活穿过,进了房间。 来人一转头,正好对上乔灵黑黝黝的一双大眼睛。 一时失察,差点跌倒。 “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镇定的小姑!”黑衣人既没有黑巾遮面,也没有戴面具,就这么大咧咧的将脸露在外面。 “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乔灵没动,黑衣人也不知为何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直接坐到席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热水落入茶盅,一时房间中都飘散着袅袅茶香。 “能有什么贵干啊,不就是化缘嘛。你看着世间,早起食粥,混混沌沌,午时进饭,三菜一汤,日落而息,一日复一日,一朝复一朝,这样的日子,小姑过的就不感到没有滋味吗?” 乔灵看着黑衣人,有些想笑,她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找上她? 三雅馆。 三雅馆是一个很洒脱的势力,不追求钱财权利,也不追求美人好酒,更不追求长生无极。 他们活的是自己,活的是潇洒。 就像是那些游侠,见不平而拔剑,又像是混混,调戏人间。 “咳咳,不知来者是品茗使、焚香使还是寻芳使?”乔灵假作没有看见对方因被叫破身份而大张的嘴,接着道:“素问三雅馆不收俗人、闲人和痴人,只收雅人、虚人和真人。我自问虽不是前三者,也不是后三者,怎么就入了三雅馆的目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不若,由我来答如何?”一道声影从房间门口传来,下一刻门就自己开了,来者直直站在门口,抱拳致歉,“某本不愿做夜半恶客,谁知还有不懂规矩的人,某就不得不打扰小姑了。” 看来这位不想做个恶客,却也很在乎会不会被旁人占了先机。 乔灵干脆下了塌,对着三雅馆,没什么,对上天澜国的锐士,还是不要失礼为好。 安诺可是天澜国公主,今日小小的失礼,都有可能成为以后被攻讦的借口。 “阁下是天澜锐士,乔灵失礼了。” 来者正是追查《深红》的大良造仲辉。 半夜探访女子香闺,这大概是他做的最出格的一件是吧。 脚踩在房间门口,仲辉实在无法多迈一步。 这位小姑不是天澜国的阶下囚,不过是一个被清泉居士坑了的小姑娘。 “哈哈哈,你们天澜国锐士都是如此腼腆吗,真不知怎么会传出虎狼之师的威名?” 仲辉黑脸,“寻芳使洛岚逸阁下倒是来的极快,这《深红》正好对上你家芳主的道吧?” 三雅馆分为三支,每一支都有一位名义上的主人,寻芳使的主人自然是芳主。 洛岚逸没想到大良造居然直接当着乔灵的面,戳穿了他们的目的。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对天澜国,对他大良造有什么好处? 洛岚逸本想着先将这小姑度化到三雅馆,那《深红》自该成了自家东西,没想到大良造来的这么快,出手这么狠! 这时候的洛岚逸倒是忽略了乔灵如何知道三雅馆的,但论危险程度,一个归仁境的小姑,自然比不了尽忠境的大良造。 大良造不接洛岚逸的话,他直接对乔灵道:“乔姑娘,在下是天澜国锐士大良造仲辉,奉命寻回大庶长的宝物《深红》。半月前,《深红》被盗辗转落入清泉居士之手,我们也是今天才知,清泉居士居然将其作价五金卖给了乔姑娘,还请乔姑娘将其归还。 某也知《深红》对修《诗经》的儒修意义重大,但某可做主在别的方面补偿乔姑娘,当然,如果乔姑娘还有别的要求,请尽管提出。” “噗嗤——”乔灵还没有说什么呢?洛岚逸倒是先笑了。 第236章 寒潭名额 洛岚逸捂着肚子,眼睛都笑出了泪花,“对不住对不住,只是大良造说的太可笑了,补偿,那可是《深红》,是《诗经》一道的创世书,是突破至境的不可缺的宝物,你一个小小的大良造,说什么补偿,你能拿出什么样的补偿? 一个《深红》可代表一个关内侯呢,你一个大良造居然有脸说补偿?” 一连四个补偿,可见洛岚逸对大良造口中的补偿不屑到了什么程度。 大良造虽然是第八境的高人,但对上这种事关飞升的宝物,被称一句‘小小的’一点也不过分。 大良造本来就不白的脸,更黑了。 “这是某和乔姑娘之间的交易,和你洛岚逸,和三雅馆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三雅馆想要和天澜国锐士交手,仲某代锐士们接了。” “别别别,”洛岚逸急的将手都摇圆了,“您老请,您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个小小的寻芳使可得罪不起天澜国最厉害的锐士!” 大良造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洛岚逸。 “乔姑娘,只要你愿意将《深红》物归原主,某可做主,给乔姑娘一个寒潭名额。” 寒潭名额?那是什么? 这是乔灵第一次听到这个所谓的寒潭名额,可看大良造的模样,好像并不打算解释,难道这个寒潭名额是天寰界土着们皆知的常识? 其实,是乔灵误会大良造了,毕竟一看乔灵的气度,便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乔灵出身高贵,而且地位不凡,这样的人对一些世家宗门高层公开的秘密,该一清二楚才是。 所以,大良造自然不会多此一举,解释什么是寒潭名额。可就是这个误会,却让乔灵无法开口相问。 如果因为这个问题暴露了她不是天寰界的人,那她就必须回答自己如何在不满十六岁时就出现在天寰界的这个问题。 要知道,乔灵现在面对的可是官方。 哪怕这个官方只是天寰界东大陆七分之一的主人。 虽然乔灵不知这寒潭名额是什么?但看洛岚逸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天大的好处。 以乔灵归仁境的修为,对上尽忠境的大良造,怕是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 既然如此,她何不顺势推舟? 也许是乔灵的表情太过为难,大良造居然脑子进水,多说了一句,“寒潭名额太过珍贵,哪怕我用军功去换,也只能换到一次,但我可送乔姑娘一枚灵舟金令,有了这枚灵舟金令,乔姑娘可畅行四大路,连中央仙府也可十年进去一次。” 乔灵没想到只是一时走神,居然还换得了这样的好处。 “大良造如此大方,如果我还推辞,实在是对大良造的不敬,既如此,乔灵就却之不恭了。” 大良造忍不住退了一步,却忘了他身后就是门槛,一时差点被绊倒。 还好大良造修为足够高,才避免了出丑。 “不敢不敢,既然乔姑娘能体谅仲某,仲某感激不尽。这是白壁优昙和灵舟金令,请乔姑娘手下。” 白壁优昙是寒潭名额的信物,持此信物可在特定的时间去领取寒潭名额。 站稳后,大良造第一时间将承诺的宝物拿出,双手奉于乔灵。 却也保持着离乔灵两尺的距离,以防冲撞了她。 这大良造身为尽忠境的大能,是不是对她这个小人物太礼貌了一些? 乔灵抱着这个疑惑,接过了两物。 也顺手将《深红》交给了大良造。 洛岚逸看已经没有机会从乔灵这里得到《深红》了,也老实的打了一个招呼,翻窗离去。 大良造在确定洛岚逸不会去而复返后,才恭敬谢过乔灵,转身关门。 大良造今日种种表现,让乔灵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认识她? 甚至是不敢得罪,可她一个堪比归仁境的小人物,有什么让堂堂天澜国大良造忌讳的呢? 站在门外的大良造沉默片刻,竭力忍住转身的冲动,匆匆离去。 等乔灵确定这两个不速之客都离开了,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上辈子见过修为最高的就是墨痕真君,可当时她只是因为身负天弃一族血脉,才被墨痕真君照拂过一次,而大良造可仅仅只比墨痕真君修为低一阶。 当洛岚逸称呼来者是大良造时,乔灵就知道对方是尽忠境的大能。 天澜国法律严苛,连称呼都有专门的法律。 看大良造年纪轻轻,若是因军功或治政成为大良造,实在是有些牵强。 那他大良造的身份,只能是因为修为。 《天澜大典——法典篇》规定,天澜国二十等军功爵制,大良造居第十六等,按制修为尽忠境儒修或侠者、军功卓越者,陛下亲自封赏者,满足其一方能列位。 二十军功爵制,两等为一阶修为,也就是说,十六等的大良造是第八境尽忠境的高人啊! “乔灵,我们就这么把《深红》交出去了啊!这可是《深红》,是《诗经》一道的创世书!!!” 创世书便是创世族的作品,作品本身拥有创世功德,所以,才能将走到尽头的道拔高,以脱凡入圣,追求飞升。 当年至圣叶书创儒修一道,最终却受困于第九境入孝境,不入第十境便不可飞升,眼见着自己创的道前途受限,却无能为力。 后亚圣浮光借创世书,为儒修一道打通了成仙之途,从此,儒道成了名副其实的当世两大显宗。 小书真的不甘心啊,如果乔灵选择修行儒道,只要她手中还有《深红》,只要她之后选择修习《诗经》,那这就是一条通天捷径啊! 如果他们没有得到也就罢了,可今日得而复失实在是太让人懊恼,气愤了。 乔灵没有管小书的愤怒,她第一时间铺开纸笔,开始急速书写。 “乔灵,你在写什么?” “《深红》。” 大约两个时辰后,《深红》被抄录完毕。 乔灵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定一字不错。 还好《深红》是文言文,本来字数就不多,否则,她怕是做不到一字不错。 但乔灵见过的话本,几乎都是白话文,为何《深红》却是文言文? 这样晦涩的表述,会拒绝一大部分读者。 《深红》的作者不懂这个道理吗? 还是说,作为创世书一页的卡师,需要读者提供信仰,但身为创世族,却不需要? 乔灵的灵性提醒她必须一字不漏的记下《深红》,因为《深红》真正的秘密不是内容,不是本身,有可能是那个为解开的诗,也有可能就隐藏在所有的字句中。 前者可以理解,毕竟《深红》的主角便是在解开诗句中的秘密后,飞升成仙的。 可后者呢?难道只是乔灵的揣测? 乔灵将《深红》抄本收好,然后躺下去,盖好被子。 “小书,很晚了,既然没有了不速之客,我们也该继续休息了。” 乔灵淡定的口吻,让小书无法理解,他刚才憋了一肚子的气,若不是乔灵刚刚在复述《深红》,他早就爆发了,可现在抱怨也不晚。 “乔灵啊,那个大良造直接开口说什么‘物归原主’,不是太过分了吗?这本就是你自己花钱买来的,凭什么给别人!还有那个三雅馆的洛岚逸,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说什么化缘,根本就是冲着《深红》来的,洒脱的三雅馆也有不择手段的时候啊!” 因为《逐日无光》书中的故事,乔灵和小书对三雅馆都很有好感,可没想到今日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位寻芳使! 如果说大良造没有说谎,那《深红》本就是天澜国的东西,可三雅馆居然敢虎口夺食? 这还是《逐日无光》中潇洒不羁的三雅馆中人吗? 乔灵翻了一个身,“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三雅馆在未来做出的桩桩件件,好像都和今日强取豪夺坑蒙拐骗的手段不符,难道,刚才那位不是三雅馆的寻芳使?” 乔灵刚说完,就自己否决了,“大良造不可能不认识三雅馆的寻芳使,如果对方不是三雅馆的人,大良造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敢打《深红》主意的洛岚逸。而且,大良造还说了,三雅馆的芳主修习的正是《诗经》。” 难道是关心则乱?寻芳使为芳主的道铤而走险? 好像也说的通。 “那今天大良造的奇怪表现呢?他可是大良造啊!”气愤过的小书也恢复了冷静,这大概是小书两辈子见到的修为第二高的大能,可这位大能今日对乔灵的态度也太奇怪了吧。 他连乔灵是谁都不知,而乔灵未满十六岁,还没有开始修行。会对乔灵刮目相看,好像也只能是因为天赋。 可大良造一眼就能发现乔灵是空中骨,木灵体? 这可能吗? 小书纳闷,乔灵也想不通。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堂堂大良造,何必对我这个来历不明之人如此客气,大良造直接冲进来,以修为相迫,以性命要挟,好像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吧!” 乔灵越想越觉得解释不通,大良造那样身份的人,会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如此客气? 突然,乔灵灵光一闪,直直坐起,“不对,刚才大良造居然当着洛岚逸的面,给了我白壁优昙和灵舟金令,前者似乎非常珍贵,虽然比不上《深红》,但也极为难得。 而后者,除了拥有灵舟御令的所有权利,似乎,还附带着一份机缘。这位三雅馆的寻芳使本就是为宝物而来,大良造却在他面前给了我这两份重宝,你说,大良造是何居心?” 毕竟,在大良造和寻芳使的眼中,乔灵只是一个出身高贵却无修为的普通人。 乔灵先入为主的认为三雅馆的都是正派人物,被小书说不是个好东西,乔灵还觉得小书的话有些过了。 可这也间接提醒了她,她忽略了一个事实。 这位寻芳使洛岚逸本就是冲着《深红》来的,无论他有多少理由,他出手了,而且,手段并不光明。 若是按照书中的三雅馆中人的作风,该摆明车马告诉乔灵《深红》的重要性,然后用相近的宝物交换。 刚才大良造和寻芳使就好像是互换了身份一般,做了对方应该做的事。 也让乔灵忽略了怀璧其罪这四个字,明明她刚刚才经历过。 难道因为这次她不但没有什么损失,还用五金换来了白壁优昙和灵舟金令就可以无视事情的本质? “小书,你说,是什么原因造就了现在这么别扭的结果?” 小书后怕的打了个哆嗦,“乔灵,乔灵,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在寻芳使洛岚逸知道你身怀重宝的前提下,保住性命?” 若寻芳使不是书中描写的那样洒脱之人,乔灵就危险了。 毕竟乔灵现在可不是金丹真人,对上寻芳使,好像有些不自量力了。 卡师的手段虽然玄妙,但力量本质上的差距却不是那些手段可以弥补的。 就算现在乔灵想通过交出宝物,让寻芳使饶她一命,寻芳使怕是也不会相信吧。 “现在看来,只能抓紧时间送师弟去天寰学院,而我们,也早早出发离开东大陆,到了北大陆,到了昊海剑宗,一切就结束了。” 这是最悲观的打算,如果三雅馆真正是君子之风,那乔灵今日便是多揣测了。 三雅馆的势力几乎都在东大陆,只要离开这里,让三雅馆找不到人,那就算对方再厉害,乔灵也没有危险了。 小书一想到要对上三雅馆,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我们不是要和松风君当敌人了吗?” 本来乔灵想着,明天还要出发赶路,不论什么事,明天再说,却因为小书一句话,彻底没了睡意。 乔灵捂着被子想了很久,和那位《逐日无光》中唯一一位真正的君子为敌,大概是她最不想的吧。 毕竟上一世,她曾多次想见一见这位书中描写的‘松林月下客’,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无缘。 乔灵听说了很多松风君的故事,最有名的大概是‘月下释清蝉,枫林赠白鹿’的故事了吧。 和那样的清风朗月的人为敌吗? 第237章 天澜陛下 乔灵又翻了个身,什么三雅馆,什么天澜国,现在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由如何与这些大势力为敌。 《深红》就算是她的机缘又如何,还不是被轻易舍去。 实力啊,乔灵本不是好斗之人,但这一刻,居然感受到了几分愤怒。 所谓的平静,不过是做给小书看的罢了。 她连挣脱自己炮灰命运都没有十足把握,又如何能轻易和那样的庞然大物为敌。 早晚有一天…… 她以为自己今天怕是要失眠了,没想到很快就睡了过去。 月云悠悠,百转千回。 天澜国九星台。 一道身影对月起舞,优雅的步伐,神秘的手势,每一次弧度旋转,都引动空气中神秘的气息流动。 月亮在这一刻,便的更明亮,更皎洁。 闷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舞动的少女恍若未闻。 “青舞。” 青舞灵动的舞步,被来者的出现打断,她惊讶的转身,却在直面来者前,调整好表情。 空灵的少女用不辨起伏的声音道:“陛下日理万机,怎有空来九星台?” 九星台悬空浮于一百九十九尺高的天空中,只有引动伏剑池的剑气弱水,方能登台。 所以,九星台从未有客,若是天澜国有人要祈问天意,只能将其所求书于招摇纸上,焚之。 纸笺便会重现于九星台正中的民意鼎中。 而九星台的主人,天澜国的青舞主祭,将会祈问天意,代天作答。 天澜国陛下没有接青舞的寒暄,直言道:“青舞,吾的祈问还没有结果吗?” 虽然是普通的问题,可语气中却蕴含着无法发泄的怒气。天澜陛下是一位威严的君主,也是一位自律的君主,他从不允许自己的私欲影响天澜国万年基业,可这次,天澜陛下却以公谋私,实在是令人感到费解。 “陛下,您的祈问我已经祈求过苍天,可苍天并没有给与任何提示。我不得不沐浴起舞,祈求得到苍天的回应。” 青舞不卑不亢的回答,也解释了她刚刚跳祈天舞的原因,但显然并不能让陛下满意,他冷哼一声,“青舞,既然苍天不愿回答,那你何不问问玄天,钧天?” 青舞脸色大变,无法维持她超然物外的表情,“陛下,请慎言,我天澜国信奉的是苍天大道,岂能祈问其他九天之灵?这是对苍天的亵渎!” 天澜陛下无所谓的一瞥,“反正信奉玄天和钧天的两国实力一般,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真正的天骄了,他们,还有祈问九天的权柄吗?” 天澜陛下居然认为,既然他们信奉的九天太过空闲,那就让天澜国借用借用。 实在是太霸道了,这是借用吗,这是明抢。 青舞竭力稳住心境,“陛下,您是天子,怎么能妄议上天?况且您祈问的问题也是人力可达的,既如此,您何必要动劳苍天呢?” 天澜陛下面色深沉,“吾的祈问,苍天有规定人力可达的问题,不可以问苍天吗?没有吧,既如此,青舞主祭,你只需祈求苍天,早日给吾个答案,吾保证,绝不会再动祈问其他九天的念头。” 青舞苦笑,这陛下是明晃晃的威胁啊,威胁她必须竭尽全力给出答案。 如果陛下命令天澜国改信仰其他的九天之灵,那作为苍天主祭的她便是无用之人,而天澜国从不留无用之人。 “陛下,”青舞盈盈下拜,“请您给青舞一夜,明日此时此刻,青舞必会给出令陛下满意的答复。” 天澜陛下哈哈大笑,“好,很好,吾就知道吾天澜国的主祭必然不会让吾失望。” 那若是让陛下失望了,是不是青舞就不配做这个天澜国的主祭了! 青舞心中苦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明天的此刻,便要给出陛下想要的答案吗? 怎么可能! 天澜陛下驾驭剑气弱水落地,便有一位将军官员匆匆赶来,行礼后,递上一份封好的绢帛。 天澜陛下看了一眼封口的信戳一眼,瞬间,神情大变。 明明还有一年,怎么可能现在会有消息。 天澜陛下深吸一口气,稳住因心中的种种不详猜测而颤抖的双手,撕开了信笺。 待阅毕,天澜陛下猛的松了口气。 只是疑似,有可能根本不是。 信是天宇商会林多木送过来的,说他在噩梦森林遇到了疑似公主的少女。 而且,是两个。 但在林多木的口吻中,明显更怀疑一个叫安诺的才是他的女儿。 可他女儿明明得等到十六岁才能到天寰界,怎么可能提前一年出现? 可这个林多木是析木宫嫡传弟子,应该不会因为两个疑似的公主,便借助天宇商会加急将信送过来。 除非,他有三分把握,那个安诺,便是他寻找之人。 天澜陛下攥紧绢帛,抬头望月,我的灵儿,你已经到天寰界了吗? 希望主祭青舞能在明天,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二天,霍星恒便急急拉着乔灵去赶灵舟。 这灵舟是东大陆最方便的出门交通工具,是天寰学院五坊之一泼墨坊的发明之一。 灵舟借助天地间充斥的浩然之气为动力,凭虚御风行于天上,可日行三千里,极大的方便了人们。 到了灵舟坊,灵舟坊的管事笑眯眯的看着乔灵三人。 “请三位出示灵舟御令,规矩如是,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霍星恒忍不住撇撇嘴,如果不是这位管事看乔灵气质出众,他敢用性命发誓,对方只会对他们说前面的那一半话,绝不会说出什么见谅! 乔灵倒是没有想太多,直接拿出灵舟金令。 管事瞳孔一缩,恭敬的送回金令,却肉眼可见的对乔灵一行更恭敬了。 霍星恒没有见过灵舟御令,自然不知乔灵拿出的是灵舟金令,虽然管事态度太过恭敬,但他刚开始的态度也很好啊。 霍星恒看乔灵如此风轻云淡就拿出了灵舟御令,忍不住心中庆幸,还好他们选择了相信乔灵,否则哥哥怕是真的要错过这唯一一次机会了。 他却不知,乔灵之前根本不知他们去搭乘灵舟,居然需要灵舟御令,而灵舟金令也是前一天晚上的不速之客送的。 管事将三人送至入口处,恭敬行礼,目视三人离去,才起身离开。 霍星恒急急往灵舟坪赶去,却被哥哥拦下。 “我们还没有做仪式,怎么能莽撞过去?” 被提醒的霍星恒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是啊,哈哈,我太兴奋了,毕竟是第一次坐灵舟。” 原来,这是霍星恒第一次坐灵舟啊,可他一路上可是表现的颇为轻车熟路啊! 面对乔灵调侃的眼神,霍星恒半是窘迫,半是尴尬的转过头,眼神示意哥哥快开始。 霍星启打头,霍星恒跟上,走之前,还记得给乔灵一个待会儿见的眼神。 显然是一点都没有考虑,乔灵根本不知什么仪式。 乔灵没有跟过去,因为从大门进来后,男女宾就自觉的分为两股。 男左女右。 她跟着霍星恒过去干什么? 可天知道,她真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仪式。 不过,跟着做,总不会错吧。 乔灵随着几位女子,加入了洪流。 女子们一步步端庄的走过九道门,最终进到一个颇为宽敞的宫殿中。 宫殿是标准的神殿规制,正中供奉着一座雕像,虽然乔灵未曾见过,但也猜到,对方正是圣人。 大家有序的从左侧方几位身着学子服的少女手中接过三炷香。 虔诚的握香行礼,祷告。 然后将香交给等候在侧的女学子,由女学子将香插入前方那个巨大的香炉中。 有几位女子上过香后,去了右边,领了几卷绢。 乔灵有些好奇,她们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付钱,据她所知,绢也能当做钱使用的吧。 为何这灵舟旁的大殿居然免费发放绢? 但却不是每一个人都去领? 也许是乔灵站着不动,引起了插香女学子的疑惑,她看了乔灵一眼,好像明白了乔灵停在这里的原因。 女学子笑的颇为温柔,用一种沉稳却不失亲切的语气小声解释道:“这是浩气绢,只有儒者才能使用,这些领绢的女子,都是学子。如果你有成为学子的天赋,明年你也能领到免费的浩气绢。” 这是蒋乔灵疑惑的眼神,解读成渴望了吗? 乔灵有些好笑,却没有解释,谢过女学子的好意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坐上灵舟后,霍启恒只安静了一小会,就忍不住东走西走,毕竟是第一次坐灵舟啊,好奇是难免的。 乔灵小心留意霍启恒,注意他不要和他们走散,其他的却不管了。 这时候,乔灵下意识回头,正好撞上霍星启若有所思的眼神。 霍星启似乎也意外于乔灵的转头,带着几许诧异的笑了笑,沉思片刻,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他站在乔灵面前,组织语言,开口问道:“乔姑娘气度不凡,却心地善良,启托大,冒昧疑问,乔姑娘之前认识舍弟?不,不应该说认识,应该说熟悉,甚至是关系很好。舍弟从小在夕阳小镇长大,与我从未分别,请问乔姑娘是如何认识舍弟的呢?” 面对乔灵一言不发,似乎静等他解释的模样,霍星启没有犹豫,今日既然开口了,那就把一切都说清楚,藏着掖着不是他的作风。 “我第一次见到乔姑娘时,只以为乔姑娘是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姑,当时你用那么蹩脚的借口搭讪时,我也不好意思戳穿。 后来,乔姑娘直接用近乎胡搅蛮缠的方式让我们和你一起走。我是很不理解的,毕竟,这好像对乔姑娘没有任何好处。 乔姑娘一介女流,敢孤身行走,必有依仗。 而我和弟弟,与其说是保镖和下人,不如说是累赘。看乔姑娘的模样,也不是智力有限,那乔姑娘是为了什么,选择了对我们兄弟伸出援手呢?” 霍星启缓了缓语气,似乎是在等乔灵反应。“刚开始,我只能猜测,乔姑娘是不忍见我们兄弟被坏人谋害,但这解释不通,为何姑娘一见到我们,不,应该是我的弟弟,就直接搭讪。 后来,我发现乔姑娘看我弟弟的眼神很不对,你不像是看一个新认识的朋友,更像是对待久别重逢的故人。 可弟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夕阳小镇,怎么可能会认识外来者乔姑娘你呢?” 乔灵面带微笑,仿佛极有耐心,她颔首对霍星启的推断表示赞同和欣赏,“那霍大郎猜到为什么了吗?” 霍星恒被乔灵这样的态度一激,本来打算缓缓道来的他,居然有一种冲动。 一种证明自己的冲动。 “霍某虽然出身一般,但也少时读过几本书,我曾听闻天寰学院有一种奖励,名为雪霜帖,又名飞花令。得到飞花令的学子,可去雪霜宫求一卦,这一卦可算天下,若论先知,非飞花令莫属。 乔姑娘出身高贵,家中自然有出色的学子,那得到飞花令还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也许,乔灵的飞花令不知为何涉及到了他弟弟,所以,这才有了乔灵这个贵人突然出现在夕阳小镇。 那后面的一切都顺利成章了。 虽然不知道乔姑娘要他弟弟做什么,他们的将来若是没有乔灵这一趟,又是如何相识的。 但乔灵没有恶意不是吗? 原本霍星启打算将这一切都永远的藏在心中,没想到却冲动的说出了口。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乔灵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被霍星启直指痛脚,她还不知如何圆过去。 也是她太过急躁,想到冰山师弟一生追悔莫及之恨有消解的机会,便出手粗糙了些。 可时间紧迫,她也不知这霍星启到底是什么时候死于族人之手,自该快刀斩乱麻才是。 可她真没有想到,霍星启居然会给她一个这么完美的借口。 虽然不想骗人,但如果想要说实话,那这个话题可就太长了。 如果霍星启觉得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那就这样吧。 毕竟,今日的局面本就是为了救霍星启不是吗,那由他这个系铃人解铃好像很公平! 霍星启将乔灵的沉默当做默认,心中的大石落地,一时看天也蓝了,水也绿了。 真正是一个好时光啊! 第238章 灵舟遇险 “莫阳君,您在看什么?” 灵舟最上方,所有客人的禁地之处,居然有两位白衣男子。 猎猎风起,吹动两位客人的袍角,上面的天水剑纹清晰可见。 这两位白衣公子,居然是昊海剑宗之人! 被尊称为莫阳君的男子,抿了抿嘴,终究说了一句,“药药。” 曹祁哑然,“药姑娘?听说药姑娘这次去天寰学院是为了从季家手中得到赤霄白浪鳕,莫阳君,我们又袖手旁观吗?” 好像这位药姑娘和莫阳君交情匪浅,却一个‘又’字拉远了关系,真真复杂。 “药药,不会以势压人。” 曹祁张了张嘴,却在开口的最后一刻,放弃了。 这位贺兰药姑娘,可是深谙借势之法,怎么在他家冰清玉洁的莫阳君口中,就成了一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了。 毕竟贺兰家也是东大陆赫赫有名的大世家,身为贺兰家的姑娘,就算是想要不以势压人好像也不可能吧。 再加上贺兰药身后的莫阳君,天寰界谁人不知,贺兰药姑娘是可以在四大陆横着走的人物。 不是因为她姓贺兰,而是因为,她是贺兰药。 君不见同为贺兰家姑娘,贺兰雪虽然身份尊贵,却在她妹妹贺兰药的面前,低了三分。 这可都是他面前的这位的功劳啊! 也不知莫阳君口中的‘袖手旁观’有几分真,几分假! 莫阳君好像看出了曹祁的腹诽,他用一种毫无温度的眼神扫了曹祁一眼。 曹祁赶紧垂目低头,不敢招惹这位莫阳君。 莫阳君是出了名的冷漠,寡言。 今日能说十个字,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对了,刚才莫阳君是看着上灵舟的人,说的‘药药’。 可贺兰药姑娘现在应该已经到天寰学院了吧,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艘灵舟上? 若不是莫阳君心血来潮,他们也不会搭载灵舟去至圣城。 要知道,莫阳君出行,还缺专用的灵舟吗? 莫阳君可是昊海剑宗二宗主,昊海剑宗宗主的亲弟弟。 曹祁探出头去,认真观察,可灵舟上的客人们要么修为低微,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好像谁也不像那位‘天赋卓绝’的药姑娘,为何莫阳君却……? “莫阳君,您刚刚的意思是灵舟上有很像药姑娘的人,要不要我去请她上来?” “不妥。” 莫阳君转身离去,显然已经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阳光照在莫阳君左手腕上,金色的反光微弱却不缺存在感。 十二个字了! 曹祁不死心的伸着脖子看了好几眼,还是没有发现一位长的像药姑娘的人,这才死心了。 不过,没有看见如药姑娘那边清纯小白莲一样的姑娘,却看见了一位气质脱俗,风雅至极的小姑。 看那小姑独身一人,想必又有一个离家出走自证能力的小姑娘。 不过以那小姑娘的年纪,难道是冲着至圣城天寰学院去的? 莫阳君作为昊海剑宗二宗主,出现在东大陆本就是为了贺兰药,可作为莫阳君的剑奴,曹祁真没有一点能看出贺兰药有什么优点,能让莫阳君动心? 可若是莫阳君真的喜欢贺兰药,又为何不娶她呢? 如果莫阳君不喜欢贺兰药,为何又对贺兰药自称未婚妻的行为不做否认?虽然当年莫阳君的确对贺兰药提过亲,可谁不知,那是为了救贺兰药的性命。 以曹祁来看,莫阳君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根本不是贺兰药配的上的。 可看着莫阳君落幕的背影,曹祁又祈祷有一个姑娘,能给莫阳君一个幸福。 当然,如果那个人不是贺兰药就完美了。 想到刚才对世事都很淡漠的莫阳君居然会关注其他女子,曹祁就一阵激动。 如果,如果有个人能代替药姑娘在莫阳君心中的地位,那就太好了。 刚刚看见的那个小姑娘就不错。 灵舟上的乔灵下意识回头,却只看见了一个翻飞的袍角。 昊海剑宗的人?是她看错了吗? “乔姑娘,乔姑娘,我在和你说话呢?我们下了船就到至圣城了,你紧不紧张?” 乔灵被霍星恒拉了一把,差点摔倒。 “啊,乔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今天的脸色好差啊,是不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乔灵无所谓的摆摆手,“大概是失眠吧,我没事,待会儿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就好。” 灵舟要行三日,客人们自然有专门的房间。 其实乔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毕竟虽然前半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可之后她却很快就睡着了。 按理来说,休息的很充足啊,不该觉得疲倦。 可不知为何,乔灵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许多故事,一种倦怠感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 乔灵担心是不是昨夜不小心中了那两位不速之客的算计,可用了许愿灯笼和天珠,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让乔灵费解了。 如果她没有中暗算,为何会有一种大梦一生的错觉? 就像,就像她每次从塔山中出来时一样。 难道,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她又进了一次塔山? 不,不可能,她都已经离开吴国世界了,怎么可能会进入塔山? 而且,紫卡卡牌上的塔山图案根本没有点亮。 进塔山会失去这一世的记忆,而不是离开塔山后失去在塔山里的记忆。 说不通啊! 但,今天突然出现在她手腕上的银线又如何解释呢? 乔灵摸着手腕金线旁多出来的这根银线,一时恍然。 “乔姑娘,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霍星恒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却没有得到乔灵一点反应,他本就觉得奇怪,仔细观察,才发现乔灵又走神了。 “要不,乔姑娘还是早点休息一下吧。”连很少说话的霍星启都担忧的开口了。 看来,今天的乔灵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乔灵苦笑,也不坚持了。 干脆别过霍家兄弟,回了房间。 “乔灵,你的灵魂上有时间的痕迹。” 乔灵刚关好门,就被小书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 “小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书现身,飘到乔灵的枕头上,端正坐好。 “就像是你的重生,不过是你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点,而不是所有人的时间倒退了。你的灵魂无法说谎,发生过的一切也不会风过无痕。在你的灵魂上,你的过去是一直存在的,也就是说,只要你的时间流动了,那你的灵魂就会有记载。 而昨天,你的灵魂痕迹增加了整整十年。” 乔灵眼神一眯,“你是说,我的灵魂穿越了?而且就像是某种刹那千年的法术,在短短一夜间,我就经历了十年!” 可她为何对这十年一无所知?难道这银线便是这十年的经历留下的纪念品? 小书严肃的摸着下巴,“这正是我担忧的。以前,你哪怕因为进入塔山暂时失去记忆,也会在离开塔山后恢复。可这次,你的穿越没有带给你任何提示,如果不是我可以观察灵魂刻印,怕是根本就不会发觉。 乔灵,你说,你的这种情况是意外,还是有人专门的针对?” 小书显然怀疑是那两个不速之客动的手脚。 毕竟,那可是《深红》啊! 乔灵的脸色很难看,她当然希望是前者,但谁也无法否认有可能是后者。 “乔灵,我怀疑,是不是和你的青铜技入梦有关,因为是在天寰界,力量的等级提升了,所以,连你的青铜技的威力也增加了很多。 以前,你也不是没有被突然入梦过。” 小书怕乔灵太过担心,本来就害怕三雅馆的寻芳使出手,若是他早就在乔灵身上动过手脚,那他们就算是逃到北大陆也解决不了问题。 至于大良造,他都得到《深红》了,怎么可能还对乔灵感兴趣。 一个普通人,一个第八境的强者,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小书提到入梦术,只是安慰乔灵,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草木皆兵可不是什么褒义词。 提到入梦术,乔灵下意识想到了被她常常忽略的预言。 不是预言不给力,而是用不到。 面对现在一筹莫展的局面,预言不就是最好的破局手段吗?哪怕预言有可能会给出模棱两可的提示,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乔灵也不耽搁,直接发动了白银技预言。 一道道白色的流光从乔灵的掌中飞出,围着她流星飞转。 一道道白色的雾气升腾,将房间塞的满满当当。 流光划过白雾,溅起一道道闪亮的星光。 一道道反射的光芒中,一些残碎的画面闪过。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竭力爬过墙头,却忽视了后面冲过来保住她大腿的小男孩。 一间剑室中,娇俏的少女捏着指决,一把锋利的杀戮剑正在成型,剑柄上‘计都’二字,虽然模糊却很醒目。 诺大的空间左边地涌金莲右边百鬼罩天,右边白衣男子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宝剑,斩杀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妖魔。 左边一朵金色的优昙花,冲破界限,冲到了左边的地界,在黑雾中静静绽放。 雾气中还有一朵朵白色的流光闪现,乔灵却已经无法看清,她捂着头倒了下去。 她的耳边有无数声音响起。 “明思,你为何不救我母亲?” “叙白,看起来倒是人如其名,因为你脸白,自然该叫叙白的。” “我的路没有了,我还算活着吗?没有了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枉我一生追求大道,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就走上了绝路!” “大将军王,好威风的大将军王啊,你知道你的威名是用什么换来的吗?你最好的朋友,因为你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你这条命可真值钱啊!” “不妥。” …… 等乔灵恢复意识,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她捂着痛的木木的脑袋,咬紧牙关,等着后遗症消失。 这是她第一次在塔山之外使用预言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噬。 不过,小男孩,计都剑,金色优昙,百鬼攻击,还有明思是谁?叙白又是谁?大将军王呢? 这一切和她失去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乔姑娘,还好你在。”霍星启拉着弟弟急急进了房间,关好门。 霍星恒还没有站稳,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乔姑娘,刚才我们在甲板上,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幽冥客袭船,灵舟管事让所有客人都躲回房间,由灵舟护卫料理敌人。我们还担心你突然出去了,看到你在,我们就放心了。” 幽冥客? 他们是各大世家或宗门的叛徒,还有散修中意志不坚定走邪途之人。 因为这些人大多都躲在幽冥涧,这才有了幽冥客的称呼。 可幽冥客无故攻击灵舟做什么?灵舟上能有什么油水? 这些人能在幽冥涧生存,自然实力非凡。这样的人会攻击灵舟,除非,这艘灵舟上,有值得幽冥客出手的货物或者人。 灵舟管事说的由灵舟护卫解决对方的话,霍家兄弟信了,乔灵可不信。 霍星启看见乔灵下意识攥紧的拳头,对接下来面对的局势有了不好的猜测。 “怎么,灵舟护卫解决不了幽冥客?” 幽冥客的口味还是很高的,起码,他们从来都没有去过夕阳小镇。 从小在小镇长大的霍家兄弟自然只听说过幽冥客的大名,却对幽冥客的实际杀伤力估计不足。 霍星恒虽然白甜,但不傻,这时候也知道他们危险了。 若是灵舟护卫被杀光了,那不就轮到他们了吗? “可,可灵舟管事说,只要我们待在房间里,房间有禁制很安全。” 乔灵莞尔,“你也说是灵舟管事说的。” 霍星恒傻眼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甲板上,黑岩老人一招夺魄爪就取了对面灵舟护卫的性命,夺命书生的铁扇过处,便有一个个倒下的身影。 被烈火灼烧的,被利剑刺死的,被直接丢下灵舟的,一时甲板上已经成了地狱。 灵舟管事看着越来越少的护卫,心中一阵动摇,若不是怕主家怪罪,他早就带着护卫们逃了。 可面对这些臭名昭着的幽冥客,能逃的了吗? 第239章 莫阳显威 灵舟管事突然想到了灵舟起飞前,被主家少爷亲自送上来的那两位客人。 能被主家少爷如此恭敬对待,对方是不是很厉害? 幽冥客从不对灵舟敢兴趣,这次,难道是冲着对方来的? 灵舟管事心中又恨又期待,恨因一人而身临险境,期待对方能有对付幽冥客的手段。 突然,灵舟管事一哆嗦,顺着灵性提醒望去,正好对上了蒹葭仙杀红了的双眼。 那一刻,灵舟管事的眼睛中跳动起死亡的火焰,一道道冰冷的灵光将他缓缓缠绕。 看来,他是等不得灵舟上那两位客人出手了。 如果他今天就这样死在这里,主家的少爷应该不会责备他了吧,而他三岁的女儿,也能得到一大笔抚恤金,也许,也许女儿能有机会成为学子,摆脱像他这样只能为人下属的命运。 白光乍现,灵舟管事耳边响起蒹葭仙凄惨的叫声。 他,好像没有死。 灵舟管事僵硬的转身,正好看见了一幕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一位白衣公子从天而降,纯白的靴子落在血色的甲板上,他右手按着一把白壁剑,就这样无畏的走了过去。 白衣公子的脚步落到哪里,哪里的鲜血和罪孽就融化为白雪,随着清风一拂,消散无踪。 天空飘起了白雪,将人间的丑恶一扫而空。 身前是凶神恶煞的幽冥客,身后是一片净土。 白衣公子剑不出鞘,却压的所有恶客不敢轻挪一步。 蒹葭仙捂着受伤的肩膀,轻启朱唇,“莫阳君——” 蒹葭仙的话就像是开启了一个机关,所有僵立的恶人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潮涌着往灵舟外跑去。 身边的伙伴们此刻也不是朋友,而是竞争活着机会的敌人。 鲜血在自己人身上炸开,幽冥客终于有了第一个倒下的人。 白衣公子仍然不紧不慢的靠近,似乎是给幽冥客们自我净化的机会。 幽冥客们宁愿面对平时最不敢得罪的黑岩老人,也不愿对上身后的白衣公子拔剑。 最先靠近灵舟边缘的是黑岩老人和夺命书生,就在他们眼神中绽开生的希望时,突然,他们身后闪过一道白光,结束了。 一剑,仅仅一剑,灵舟上所有的幽冥客有来无回。 风终于有了动静,却是蒹葭仙直接从灵舟跳了下去。 就在刚才所有幽冥客往白衣公子最远的灵舟方向奔跑时,蒹葭仙明智的选择了就近隐藏,等待时机。 在白衣公子拔剑时,蒹葭仙乘机跳下了灵舟。 因为蒹葭仙从始至终都没有使用灵力,自然目标太小,起码,白衣公子没有补一剑的兴趣。 对白衣公子而言,都是蝼蚁,一剑,已经足够了。 蒹葭仙的逃离,就当是天道一线生机,道法自然,不是吗? 幽冥客短短片刻如来时如风,去时如雪。 远处徘徊的崖山鹊似乎也被那一剑震慑,一时忘了飞行,居然直直往下坠去,掉入云层,消失不见了。 灵舟管事明明一直望着白衣公子,却没有看见他何时消失的。 “多谢莫阳君救命之恩!” 甲板上死里逃生的客人们恭敬的朝白衣公子出现的方向下拜,明知对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感激,却不愿不做任何表示。 灵舟管事虔诚的五体投地,感激莫阳君。 他三岁的小女儿,几天后仍然可以见到她无能的父亲。 一个时辰后,乔灵他们得到了幽冥客被清理的消息。 霍星恒松了口气,“我就说我们没有那么倒霉么,这幽冥客还不是被灵舟护卫给收拾了,原来坐灵舟这么危险啊,以后,能不坐还是不坐了吧。” 霍星启也接受了弟弟的意思,也许,幽冥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或者说幽冥客不弱,但灵舟护卫也不差。 只有乔灵,她听到消息后,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出手了。 第二天,乔灵从旁人口中知道了‘莫阳君’这三个字。 莫阳君,那个《逐日无光》描述的‘见素抱朴、绝学无忧、少私寡欲’中的‘见素抱朴’? 老子主张“无为之治”取代“有为之治”,对应于绝圣弃智。 ‘见素抱朴、绝学无忧、少私寡欲’乃是老子提出的治国三项具体措施,这里指代的是书中对天寰界影响最为深远的三位大人物。 素代表的是圣人,莫阳君能当得起见之如见素的美称,可见对方品性之高洁。 人一旦到了人世间,必然会被染上各种颜色,而莫阳君,则是那个真正做到出红尘而不染之辈。 乔灵没想到莫阳君居然会在这艘灵舟上,还恰巧救了他们。 以乔灵不满十六的年纪,遇上幽冥客那才是真正的送菜。 上一世,她哪怕成了金丹真人,也没有和幽冥客打过照面。 没想到这一世,还没有开始修行,就遇上了地狱模式,还好有莫阳君。 遇到万年一次幽冥客打劫灵舟,是不幸,被莫阳君所救,是幸甚至哉。 “乔灵,乔灵,你看我的本体,我的本体上记录了这次的袭击,不过,只是寥寥几笔,说天寰历四十八万八千四百年前,驶往至圣城的灵舟被幽冥客偷袭,船上客人十不存一。” “而《逐日无光》女主安诺出现在天寰界是在天寰历四十八万八千四百零一年,而现在是安诺本该出现的前一年。” 小书的话说的绕口,其实也就一个意思,这时候正好发生的灵舟被幽冥客袭击之事是《逐日无光》中记载了的。 昨日发生之事,完全按照小说的描写,一步步将虚幻变成了真实。 虽然因为莫阳君的突然出现,灵舟客人并没有十不存一。 看来,她和莫阳君还是有一点共同点的嘛。 在《无中生有》中,她是那个变数,而在《逐日无光》中,莫阳君却成了变数。 那发生变化的莫阳君,曾经经历了什么呢? 在灵舟上的第三天傍晚,灵舟降落到至圣城。 而霍家兄弟终于看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天寰学院。 “我打听过了,天寰学院的入学考核在三天后开始,如果三天后不至,那就失去了今年考核的资格。我和乔姑娘不满十六岁,只能去考天寰学院的蒙学,可哥哥,你要做好准备了。” 淡定了一路的霍星启突然紧张了,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你说,我能通过入学考核吗?我的四书读的一般,又没有名师教导,哪怕我是空中骨,可若是悟性太差,底子太薄,学院怕是根本不愿意要我吧?” 霍星启一直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做派,难得看见他窘迫的样子,连乔灵都忍不住笑了。 “霍大郎君何必担心,三日后便是考核之时,你能展示的是你昨日成果,昨日的一切已经注定,明日却还未到来。霍大郎君为未发生之事忧心,和杞人忧天何异?” 霍星启被乔灵说的一脸惭愧,连连保证自己三天后一定努力。 其实霍家兄弟都清楚,以霍星启空中骨的天赋,只要明天的表现不要太差,进入天寰学院是板上钉钉的。 也是因为对入学考核太过重视,霍家兄弟忽视了乔灵反常的表现。 “小书,我们今天晚上就走吧,今天晚上有出发去北大陆的灵舟,如果错过了这次,怕是要等到半个月后了。” 本大陆的灵舟远途三天一趟,中途一天一趟,短途几个时辰间隔,时间长短不一。 但跨越大陆的灵舟,最快也只有半月一次,若是两大陆的通道出了什么差池,随时有可能取消。 小书飞出来,坐在乔灵肩膀上,“乔灵,你想好了吗?如果你选择去北大陆,你确定你能将曾经经历过的再经历一遍,那时候你一无所知,自然能不计较很多,可现在,你还能做到吗?” 先是对其木灵体的质疑,之后是刻意隐瞒根基之事。 乔灵在灵犀宗待的并不开心,这一次,乔灵难道还要回到灵犀宗? “不,我们可以用天寰界土着的身份,拜入昊海剑宗。也许,三天前在灵舟上遇到莫阳君也是一种提示。” 这一世没有木灵体,也没有毫无根基的乔灵,有的是一个单木灵根的普通人,以单木灵根的天赋,进入昊海剑宗毫无问题。 上一世,乔灵在成为昊海剑宗的人之后,便被女主安诺推出去送死,是因为她实际上根本就不算是昊海剑宗的弟子,所以,哪怕是风评极好的昊海剑宗弟子,也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 那这一世,成为昊海剑宗弟子的她,还会面临同样的险境吗? 当天晚上,乔灵走出院子,看着黑夜下安静的至圣城,笑着对小书打趣,“还好天寰界没有宵禁,否则我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小书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乔灵突然躲起来的动作惊到了。 小书下意识放缓语气,声调也降了八度,“乔灵,怎么了?” 乔灵直接在识海中回复他,“没事,你不用降低音量,别忘了我们是在识海中交流,外人是听不到的。” 之后,乔灵假装没有发现小书的窘迫,直接解释道:“我也不知这条街上有什么,但我的灵性提醒我,躲起来。” 虽然乔灵还没有觉醒灵根,但修士的灵性是最接近道的存在,没有修士会忽视灵性提醒。 乔灵在这间小屋子躲了很久,街上也没有任何动静。 眼见着就要到灵舟起飞的时候了,乔灵不得不马上出发。 没想到乔灵正要出去,一伙人却猛的推开了大门。 乔灵小心退入一间抱厦藏好,才有空观察来者。 来的是一伙白衣剑客,大约有十几人,都穿着一样的白衣,纹着同样的家徽。 方形灯笼,是西林贺兰家的家臣。 奇怪,至圣城离西林万里迢迢,怎么会有贺兰家的家臣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们的目标还是这个无人的小屋子。 “药姑娘。” “药姑娘。” …… 由远及近一声声恭敬的问候,昭示着来者身份不凡。 月光穿过窗户,照到屋子里,乔灵也看清了这位药姑娘的模样。 楚楚可怜,目光如水,好一朵绝世小白莲。 这位药姑娘没有穿绣有家徽的衣饰,而是穿着一身天水剑纹的宗门服侍。 居然是昊海剑宗的内门弟子? 看着被堵住的大门,乔灵苦笑,她这算不算是和昊海剑宗很有缘? 刚才躲的莫名其妙,现在,好像也不好出去了。 药姑娘环顾四周,突然嗤笑出声。 “就是这个地方吗?” 随着药姑娘问话,几个家臣压着一个面色倔强的少妇走了进来。 少妇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贺兰药,紧咬嘴唇,不发一言。 “好了鹊羽,你不想要你的那一双招子了,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少妇,也就是鹊羽用力咬着嘴唇,却也收敛了眼神。 “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好鹊羽,你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忠仆,我不会亏待你的。” 鹊羽仍旧一言不发。 这时候药姑娘才反应过来,因为不想走漏风声,她让人封住了鹊羽的嘴。 药姑娘给了家臣一个眼神,那些家臣赶紧施法解了鹊羽的禁制。 鹊羽一恢复自由,便直接脱口道:“贺兰药,你不得好死。我夫君和儿子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哟,你激动什么,我不就是废了你夫君的修为,又废了你儿子的天赋吗?一个仗着自己明礼境的修为,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个不过是刚刚觉醒光阴骨,居然敢讽刺我天赋奇差,是个废物,那我就把他变成真正的废物!” 小白莲楚楚可怜的脸被愤怒扭曲,看起来丑极了。 鹊羽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如果不是因为她,夫君就不会和贺兰药对上。 如果不和贺兰药对上,夫君不会被废了修为,儿子也不用从天寰学院退学。 原本拥有光明未来的两人,都因为她这个扫把星跌落尘埃。 她该恨贺兰药的,但更该恨的不是她自己吗? 鹊羽含泪出声,“贺兰药,贺兰姑娘,药姑娘,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放过我夫君和孩子?” “啧啧啧,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想当忠仆,也该问问你有没有那个资本,和我斗,你连小水花都扑不起来!” 贺兰药抬起鹊羽的下巴,“说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第240章 鹊羽往事 鹊羽苦笑,“是,贺兰姑娘。” 乔灵被迫听了一个叫贺兰药的小姑娘八岁到十八岁的故事。 可鹊羽面前的就是那个故事里的贺兰药吗? 不见得。 八岁贺兰药的不谙世事,却在季大郎君问愿不愿跟他走时,义无反顾的点了头。 她的人生也因为她的选择,有了另一只结局。 十五岁的贺兰药跟随季大郎君去了昊海剑宗学习铸剑术。 季大郎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小姑娘却成了妄虚君最得意的弟子。 季大公子因天澜国动荡,不得不回国时,为了小姑娘的安全,将其拜托给了他的好朋友莫阳君。 莫阳君,也就是昊海剑宗的二宗主找了灵物来请小姑娘铸剑,她亲自为他打了一把本命灵剑——胭脂。 昊海剑宗有人看不惯二宗主对小姑娘的好,把小姑娘骗到了至圣城。 小姑娘流落街头,被至圣城一个普通老太太收留,在至圣城,小姑娘在这里过了两年,直到被天澜国现在的国君找回。 可昔日的季大郎君,现在的大将军王已经战死沙场。 在大家眼里,小姑娘只是国君表达对英雄的厚待的工具,却没想到小姑娘突然被昊海剑宗二宗主提亲。 小姑娘成了莫阳君的未婚妻,从此,无人敢欺。 而此刻乔灵在的地方,正是当年贺兰药在至圣城的住处。 贺兰药猛的将鹊羽推倒,“我是让你说这些吗?贺兰药八岁到十八岁的经历,早就是说书人口中公开的秘密。我是问你,贺兰药和莫阳君的约定,是能让我这个未婚妻变成妻子的秘密!还有,十八岁的贺兰药为什么会换人?” 贺兰药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惊恐的鹊羽,“好了,你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是早就猜到贺兰药在十八岁后变了吗?你是从小伺候贺兰药长大的人,自该知道贺兰药所有的秘密。她和莫阳君有什么秘密约定,她为何会走?” 鹊羽低下头,看来今日来的都是贺兰药的心腹,否则贺兰药也不敢让他们知道,她不是莫阳君的贺兰药。 她知道面前这个贺兰药其实更关心的是后者,就算她证明不了自己是当年的贺兰药,但莫阳君却不愿意放手。 只要莫阳君一日心中有药姑娘,那药姑娘一日便是莫阳君的未婚妻。 可若是弄不清楚药姑娘离开的原因,自然也就无法阻止药姑娘的回归。 药姑娘能突然离开,自然也能突然回来。 没有了药姑娘的身体,她面前这个人什么都不是。 她的惊讶一半是贺兰药居然敢说出药姑娘换了人的话,一半是惊讶居然不是这人夺舍了药姑娘。 “我不知道。”鹊羽直面药姑娘愤怒的眼神,“我真的不知道,当年,药姑娘和季大郎君青梅竹马,是所有人默认的一对。谁也没有想到,季大郎君会死,而药姑娘居然在季大郎君刚去世不过半月,就接受了莫阳君的婚事。” 莫阳君和季大郎君是好友,按理来说,季大郎君尸骨未寒,莫阳君怎么能做出夺人妻子之事? 可当年,如果不是药姑娘成了昊海剑宗二宗主的未婚妻,她现在应该在妖庭的司药殿中做供血的药人。 毕竟,药姑娘一开始就是季大郎君的药,不是吗? 贺兰药可不在乎鹊羽的嘲讽,她没有抓住大将军王遗孀的身份,不能继承大将军王的遗产,已经让她很抓狂了。 她不能再失去昊海剑宗二宗主夫人的身份。 “鹊羽,既然你已经开口了,多说一些又何妨,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吧。我只是可怜你,当年你忠心耿耿效忠自己的主子,最后换来了什么,不过是你家主子将你嫁给了现在的夫君。 你夫君一介散修,就算曾经是大将军王的书童,可大将军王已经死了,他一个书童能有什么前途。 你对贺兰药好有什么用,她不还是拒绝了你成为大将军王姬妾的请求?” “你住嘴!”鹊羽激动的大喊道:“不是的,你胡说八道,大将军王是我家姑娘的,我怎么可能会觊觎姑娘的夫君,我从来都没有请求过成为大将军王的姬妾。 大将军王至情至性,对我家姑娘一心一意,绝不会做出让我家姑娘失望之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揣测我和大将军王的关系?” 贺兰药的眼神中透露出得逞的意味,而失言的鹊羽忽然反应过来,贺兰药从来都不知她心中最不堪的隐秘。 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和大将军王有什么关系? 鹊羽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眼神中的绝望让她整个人透出一股麻木的味道。 “你当初没有选择嫁给天澜国任何一位儒修,出人意料的嫁给了你现在的夫君,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几分大将军王的影子,对不对?我就说嘛,以当初大将军王对贺兰药的宠爱,你身为她最倚重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书童?” “不是的,”鹊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药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凡我有一点感恩之心,就绝不该对姑娘喜欢的人有半分觊觎。 大将军王哪怕再令人心动,令人想不择手段的得到,那也不该是我的选择,姑娘待我极好,若我还是个人,就不该对大将军王动心。 可如果心真的能被我自己控制,那,那这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悲剧。” “我的理智一次次的提醒我,不能爱上药姑娘的夫君,可我的心,却在大将军王救药姑娘,顺便救我时,不可救药的沉沦了。 这是英雄救美啊,美人自该动心。可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个丫鬟,哪怕大将军王也救了我,我能做的,只有尽心照顾姑娘,连报恩的想法都没有资格有。” 贺兰药不耐烦的蹙眉,“我想知道的是贺兰药隐秘的过去,是可以证明‘我是贺兰药’的证据,你爱不爱大将军王这个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连自己现在的夫君都不要了吧,如果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鹊羽猛的转头,是啊,她的夫君,她的儿子都还在贺兰药的手中。 现在,他们只是被废了修为和天赋,若是她一直不低头,是不是她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不,她已经没有了大将军王,没有了姑娘,她不能再没有夫君和儿子了。 鹊羽爬了几步,拉着贺兰药的裙摆,“贺兰姑娘,我不知你是如何夺舍了药姑娘的,可你毕竟是因为我家姑娘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你可不可以看在药姑娘的份上,放过我夫君,放过我儿子!” 这是把刚刚贺兰药口中的被动,变成了主动。 但凡有良心的夺舍者,对着本尊自然心虚两分,借着这份心虚,求个活路,算是鹊羽最后的挣扎了。 “好啊,”贺兰药神色莫辩,“只要你说出的故事,足够动人,足够有价值,那他们自然会还给你,而且,你这是立功啊,哪怕是为了御下,我自该好好奖励你才是。” 鹊羽不期望奖赏,只希望药姑娘在天之灵,看在她无路可走的份上,不要恨她。 “当年,大将军王还是季家大郎君时,曾送了个姑娘一个不倒翁,那是大将军王送个药姑娘的第一份礼物。 还有,我知道药姑娘帮二宗主铸剑后,二宗主送了药姑娘一条银线。” 前一条,可以用来取信大将军王的心腹,改善现在贺兰药明明是大将军王生前最爱之人,可大将军王的半分遗泽都照顾不到她的窘境。 后一条,能让贺兰药取信二宗主,让二宗主相信,他的药药回来了,那成为二宗主夫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倒翁,银线?”贺兰药的眼神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坚定。 但贺兰药听到银线时,眼神中划过的妒忌,却分外惊心。 难道贺兰药在之前见过莫阳君的银线? “那这两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鹊羽张了张嘴,最终闭眼,“不倒翁在我这里,你刚刚夺舍时,露出了太多的破绽,我知道你不是药姑娘,便偷偷将最重要的东西收了收。后来,为了离开你,我不得不将其他东西交给你,但不倒翁,我带走了。 现在,现在就在我儿的青囊中。” 贺兰药看着泪流满面的鹊羽,有些好笑,又有些鄙视。 自作聪明的人,最终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 “那银线呢?”过了这么久,她其实已经对大将军王没有了执念,对一个死人,她真的耐心有限。 但对二宗主,她绝不放弃。 尤其是,那是银线。 鹊羽紧咬嘴唇,片刻后,有些艰涩的道:“我不知道,这银线一直带在药姑娘的手腕上,可,药姑娘被夺舍后,我就没有在药姑娘身上见过了。” 贺兰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突然猛的拔出宝剑,剑刃搭在鹊羽的脖子旁,“鹊羽,我的耐心有限,你既然说出了不倒翁,就不该还隐瞒银线的下落,我数三声,如果你识趣将银线的下落说出,我就饶了你的性命,否则,你怕是要在你夫君儿子之前,去幽都报道了!” 鹊羽脑中一片空白,她舍不得夫君,舍不得自己的十六岁的儿子,她拼命的想,拼命的想。 一定是不小心落到哪里了,而当时药姑娘被换了人,自然不会找银线,银线一定落到哪个角落了。 “三——” 药姑娘最得大将军王的宠爱,她的屋子中最多的便是宝贝。 二宗主的银线看起来虽然平凡,但却不是一般物件,这样的宝物都是有灵性的,不可能会蒙尘。 “二——” 药姑娘的闺房都是她打扫的,若是在闺房,她不可能没有见过,不对,好像药姑娘从来都没有摘下过那条银线,这是线索吗? “一!” 贺兰药的宝剑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血溅五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贺兰药的宝剑猛的停在鹊羽的脸庞三寸的地方,她的一缕青丝被斩落在地。 “哦,我就知道,鹊羽不会让我失望的,说吧,好好说——” 鹊羽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药姑娘的手腕上除了一缕银线,还有一条金线。可我从未见过大将军王送药姑娘金线。可二宗主,二宗主的手腕上也有一条金线。” 贺兰药自问自己的耐心很好,否则,她早就已经被二宗主识破了,或者说,二宗主哪怕看在她的面皮的份上,也不该留下她的性命了。 可在这最紧要的时候,鹊羽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做派,让她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全起来了。 “说——重——点!” 鹊羽用极快的语速道:“药姑娘八岁那年手腕上就突然出现了那条金线,虽然和二宗主的金线不同,但都是金线,是不是可以猜测药姑娘早就认识二宗主。 否则,以二宗主不为外物所动的性情,怎么会因为大将军王的托付,就照顾了药姑娘那么久,而且,尽心尽力。 之后,大将军王去世,药姑娘被贺兰家作为交好妖庭陛下的礼物,准备将其送予司药殿。毕竟,妖庭紫鸢陛下的姐姐需要用各种阳刚之物延续寿命,是天寰界公开的秘密。 连那些头脑蠢钝的妖族都知道他们的陛下最重视他姐姐,讨好紫鸢陛下的姐姐,比讨好紫鸢陛下更管用。 二宗主仅仅因当年在昊海剑宗几年的情分,为了保住药姑娘的性命,就会向药姑娘提亲吗? 虽然世人传言,二宗主是为了和大将军王的交情。可大将军王尸骨未寒,匆匆定下婚事,怎么看都不该是他的知己好友能做的事。 与其说二宗主是为了和大将军王的情谊,不如说是和药姑娘的情谊。” 贺兰药瞳孔一缩,“你是说,贺兰药也不是真正的贺兰药?是啊,我怎么没有想过,既然我能无意夺舍贺兰药,为何旁人就不可以?” 若是八岁的贺兰药被一个认识二宗主的人夺舍了,而那个人深深爱着二宗主。 那她和大将军王可歌可涕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大将军王送她回昊海剑宗。 第241章 金丝银线 也对,想要学习铸剑术,哪里不能学习,为何要撺掇着大将军王去北大路第一宗门。 如果药姑娘早就认识二宗主,甚至二宗主对贺兰药也不单纯,那之后的一切是不是都能说的通了? 当然,鹊羽口中的金线和二宗主的缘分,贺兰药一个字都不信。 金丝银线是练家子弟才有资格拥有的宝物,药姑娘只有可能因为仰慕莫阳君造了个假的出来,却绝不可能拥有和二宗主一样的金丝银线。 若药姑娘不是那个人,而是练家人,她手上就应该有金丝银线,而不是只有其一。 对二宗主而言,那个女人不是路人甲的存在,她是一个在十几年前突然死去的昊海剑宗之人。 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并不多。 看贺兰药的形式作风,是个温柔不争却倔强执着的人。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变,但本性却不会改变。 贺兰药脑海中闪现出一道身影,会是她吗? “你是想说,金丝和银线都和二宗主有关,对药姑娘而言,是对她最重要的东西,也许,她哪怕被夺舍,也有办法带走。或者说,她早就做好了随时被夺舍的准备。” 所以,她贺兰药不用打银线的注意了,更别说是二宗主了! 贺兰药咬牙切齿的语气,让鹊羽浑身发抖。 鹊羽本不怕她的,但自从自己开了口,鹊羽就知道自己在贺兰药的面前,直不起身了! 这是银线消失唯一的解释,哪怕贺兰药不接受,她也只能这么说。 贺兰药果然怒了,她举剑喝道:“我就不信了,搜,给我把这里彻彻底底的搜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出有价值的线索。” 连贺兰药也知道,银线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得到,她现在追求的也仅仅是线索而已。 “诺——” 这里是贺兰药最后生活的地方,如何她猜到了自己在这个身体里留不久,最后做手脚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 无论是大将军府,还是贺兰家,她应该都知道以她被夺舍后的身份,都没有资格随意进入。 只有留在这里,才方便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乔灵没想到贺兰药居然要搜院子,她躲避的地方并不隐蔽,只是一个小小的抱厦,如果有人进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她。 虽然看贺兰药的修为,不过堪堪归仁,贺兰药不是乔灵的对手,但她有十几位厉害的家臣啊! 眼见着有几位家臣将要搜到这里了,乔灵毫无办法。 不得已,乔灵拿出了放在异度空间的宝剑,这是乔灵到了天寰界后,草草炼制的,毕竟她来这里的时间还短,材料并不充足。 一轻一重两把剑被乔灵紧紧攥在手中。 事已至此,只能拼命了。 一位家臣推开了门,往里面望了一眼,乔灵正要借机出手,没想到对方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直接转身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掩上门,走了。 他没看见她吗? 是这个房间有问题,还是对方的眼神有问题? 药姑娘将这间旧居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看着从各个厢房搜出来,放在院中的一碟碟发硬的糕点,贺兰药捏在手中,化为粉末。 鹊羽出神的看着这些糕点,嘴里喃喃道:“这是大将军王最讨厌的桃花糕。” 贺兰药狠狠瞪了鹊羽一眼,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大将军王,她要的是和莫阳君有关的东西。 大将军王再功盖千秋,也是个死人,死人已经没有用了! 贺兰药气的砸了不少东西,等终于砸累了,才带着家臣离开。 乔灵等了一会儿,确定贺兰药不会去而复返,这才回了住处。 走,是不可能走了。 毕竟,半月一次的灵舟已经飞走了。 现在,她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至圣城活过十五天,等待下一次灵舟出发。 三天后,霍星启和弟弟,还有乔灵分别,迈步走进了专门的考核场地。 而霍星恒也要去蒙学的考核点了。 乔灵望着霍星启离开的背影,有些走神。 那天晚上提到的大将军王,和她预言时听到的大将军王是一个人吗? 明思是谁?叙白又是谁? 药姑娘的故事,和她有关系吗? 还有,她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银线,是鹊羽口中莫阳君送给药姑娘的银线吗? 那她,和消失的药姑娘有什么关系? 《逐日无光》中莫阳君也有一位名义上的未婚妻吗? 乔灵想到了昨夜小书的回答,莫阳君不为外物所动是他的道,书中从未写过莫阳君有婚约。 莫阳君唯一的亲人,只有昊海剑宗宗主,还有少宗主。 乔灵的神识扫过躺在异度空间的《深红》抄本,她直觉药姑娘的故事,她听到的奇怪对话,还有《深红》抄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联系。 甚至,这种联系还很紧密。 霍星恒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乔灵没有跟上来。 “乔姑娘?” 乔灵怔了一下,快步赶了过去。 二人到了一处名为‘桃李’的大院子,里面已经有不少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少年少女了。 “既然是蒙学考核,那自然考的越好,越有可能得到夫子的赞许,待入学考核时,哪怕资质差一等,也有夫子保举。”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只要在蒙学时大展神威拿下好的名次,就可以来年低分进入学院。 “儒修和道修不同,儒修讲究的是悟性,而不是天赋。道修之始,始于天定;而儒修之始,始于好学。只要悟性好,哪怕没有灵根,也能成为天寰学院的风云人物。 你们听说过,碧兰君水逍遥吗?水公子天生五脉堵塞,十六岁也没有觉醒任何灵根,作为坎月国公子,可谓是倒霉到了极点。可谁知水公子悟性出众,一举考入天寰学院,成了儒修预备少子之一。 所以说,没有天赋怕什么,没有灵根怕什么,只要你有悟性,那天寰学院的大门就随时向你敞开。” 少年的发言得到了不少天赋一般的少男少女们的追捧,他们听着碧兰君的事迹下意识代入,仿佛那个逆袭的人便是他们自己。 来天寰学院参加考核的,一半是风骨极佳,不修儒道可惜了的世家子,一半是天赋一般,甚至很差的人。 他们不甘放弃修行,只能寄希望于成为不看重天赋的儒修。 “无聊!” 霍星恒撇撇嘴,他们到了这里,就是来竞争进入天寰学院蒙学的机会的,鼓励自己的竞争者,乍一看好像真的很善良,可,能得到考核蒙学资格的人,会是傻瓜吗? 他是因为自己贵族的身份,乔灵好像是因为有灵舟金令。 天赋不好还能得到考核资格,自然有过人之处。 桃李园中,并没有遍植桃树和李树,反倒是有半园子的枇杷。 黄澄澄的枇杷挂在树上,居然有几分赏心入目。 等时辰到了,桃李园大门自动关闭,一位夫子慢悠悠的从园中深处晃了过来,“诸位郎君小姑,此次蒙学考核的内容,便是摘下一枚枇杷,是的,诸位没有听错,只要能摘到一枚枇杷,那你就可以入蒙学。” “一枚枇杷,恐怕这枇杷怕是不好摘吧!”霍星恒小声对着乔灵抱怨,“这蒙学到底考什么,夫子就不能直说吗?拐弯抹角的,若是解错了意不是太亏了吗?” 乔灵浅笑,“若是解错了意,输了本也应当,有什么亏不亏的。” 有时候,承认自己错了很难,而承认自己输了,更难,最难的却是承认自己输了,是因为自己错了。 可错不错的,这世间真的有唯一标准吗? 规则是人定的,人的心本来就长的偏的,既然不是天平,又怎能做到公平? 夫子笑呵呵的道:“规则已经宣布完了,诸位还有何疑惑,请直接道来。” 刚才给大家喝鸡汤的少年将手高高举起,“夫子,我有疑。” 夫子好脾气的示意,“这位郎君,请直言。” 少年站直身子,恭敬行礼,“学生是西林贺兰氏缺,字琦玉,夫子唤我琦玉即可。夫子,此处既名唤‘桃李’,怎不见桃树和李树,反倒是植了些俗气的枇杷,实在是有些有失天寰学院的大名?” 贺兰琦玉突然提到‘桃李’,给夫子的第一印象便是心思细腻,观察力不错的好儿郎。 一些后知后觉自己失去了在夫子面前表现机会的少年少女们的,都忍不住将嫉妒羡慕的眼神,飘向贺兰琦玉。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 夫子摸摸下巴上的山羊须,状似对贺兰琦玉很满意,“哦,郎君这么说是对桃李感兴趣了?”夫子摇了摇手,“算了吧算了吧,这枇杷就足够郎君们折腾了,又何必去追求桃李?” 贺兰琦玉怎会甘心,“夫子,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攀高峰何以见天下之大,若志在小丘,又何必万里迢迢来至圣城?我们既然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必然已经算的是东大陆数一数二的儿郎了,如果连我们都没有资格挑战真正的高峰,那东大陆还有谁更有资格?” 要就要最好的,次一等的也不该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去争抢的。 也正因为天寰学院是东大陆最好的学院,所以贺兰琦玉才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他是属于天赋极好,不修儒道可惜了的世家子。 夫子并没有因为贺兰琦玉的反驳生气,“哦,贺兰琦玉同学你确定要挑战桃李?你要知道,若是你选择了桃李,最后却一无所获,那你也是进不了蒙学的。也就是说,若你的这些伙伴们选择了留下摘枇杷,哪怕你能摘到枇杷,却因为挑战桃李失败了,你和他们相比,你也是失败者。贺兰郎君,你不若好好考虑一二?” 贺兰琦玉面色涨红,“不了,多谢夫子的美意,琦玉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若是满足于眼前的小利,那就一辈子都看不清这个世界。我要观天下之大,学万物之理,绝不会因一点小小的困难就改变初衷,请夫子成全!” 贺兰琦玉对夫子又是一拜,显然心意已决。 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既是贺兰郎君的选择,作为夫子,我只能尊重。” 贺兰琦玉面露欢喜之色,“多谢夫子成全。” 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座的诸位,还有想要挑战桃李的吗?” 几位刚才被打了鸡血的少年们互相望望,终究有几个站了出来。 这次夫子既没有劝阻,也没有赞赏,只是以手示意,请诸位跟他走。 待一行七八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后,有几个反应慢的少年才懊恼出声,“我该跟过去的吧,君子虽三思而后行,但也不能失之勇猛,连挑战都不敢挑战,会被夫子小视吧。” 乔灵看着霍星启脸上一闪而逝的倔强,“你不会也想去挑战‘桃李’吧?” 霍星启左顾右盼,“我必须考进蒙学,哪怕是最后几名,反正明年我是要考入天寰学院的人,才不会意气用事,增加难度呢?” 果然还是少年意气。 说什么不在意,实则是在意极了。 “你以为刚才的那位夫子对那个叫贺兰琦玉的学生很满意?” 霍星恒以眼神示意,“难道不是吗?” 乔灵背手直立,“‘桃李’可是死亡组啊!”那是女主安诺的出场秀,不是主角还是不要挑战了! 乔灵清楚的记得,女主有一次作为蒙学考核的考官,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压服挑衅她的世家子,在桃李园中摘到了一枚桃果,也因为此入了天寰学院一位大能的眼。 有了这位大能保驾护航,安诺终于从泯然众人矣成了天寰学院最出色的学子之一。 “好了,我们去摘枇杷吧。” 看着走远的乔灵,霍星恒赶紧跟上。 乔灵站在一株枇杷树下,眼光对上一枚长的格外圆润的枇杷。 突然,从枇杷果中飘出来一个小小人儿。 小人儿大约三指高,穿着一身黄澄澄的衣服。 “吾嗜好乐,一曲高歌便能带走吾。” 随着第一个小人的现身,院子里几乎所有的枇杷果都活了过来。 “吾嗜好棋,赢一局便能带走吾。” “吾嗜好书法,写出上三品的书法作品的人便能带走吾。” …… 枇杷果的要求各有不同,但同一株树上的要求大概都是一类。 而考究的也超不过君子六艺的范畴。 虽不知这些枇杷果乐理和围棋的水平,不过,单单看一句上三品书法,就足够难了。 书法分九品,上中下各三品。 让不满十六岁的少年少女拥有上三品的书法水平,哪怕是上下品,也起码要求有十年苦练。 看来哪怕是天寰学院的蒙学,也不允许任何蒙混过关之辈进入。 枇杷都已经这里难了,那桃李园的‘桃李’怕是要求的更高。 第242章 深红之谜 天澜国,九星宫。 高悬于上的宫殿,映照在漆黑的天穹下,这里是天澜国祈问苍天的居所,是离道最近的天宫。 而只有身为招摇君的青舞,才有资格享受这片星空,才有权利直面苍天。 若问天寰界谁离天最近,那无疑是身为天澜国主祭的青舞。 可昔日高高在上的青舞主祭,也不得不在来者的面前,低下高昂的头颅。 天澜陛下看着伏地行礼的青舞,面无表情,“今日,青舞主祭能给出一个让吾满意的答案了吧?” 青舞面无表情,冷漠的回道:“禀陛下,青舞已经从苍天得到启示,我天澜国的公主已经到了天寰界,此时此刻,就在东大陆。” 青舞没有抬头,就听到了抽气声。 那个英明神武,无情无心的陛下,也有激动无法压抑的时候吗? 她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具体地址。” 难得他们霸道的陛下,也有了惜字如金的时候。 “东大陆至圣城,这已经是解读苍天最准确的答案了,青舞能力有限,请陛下见谅。” 天澜陛下看着天空中最明亮的招摇星,轻笑出声,“我的女儿,你终究是来了。” 灵儿,父亲马上就去接你,你一定要在至圣城等父亲啊! 匆匆离去的天澜陛下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放松不慎瘫倒的身影。 “呵呵,居然敢对着伟大的天澜陛下说谎,青舞,你果然不愧是北斗九君中唯一一个假冒的星君。你说,如果陛下知道了你只是收到我的提示,知道安诺去了至圣城,所以,你才将陛下引去,你猜,你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青舞瞬间直起身子,咬着牙,道:“林——多——木!” “别啊,你何必这样咬牙切齿的叫我的名字,别忘了,我们可都是北斗九星之一,不过,我是真的,你是假的罢了!” 青舞冷笑一声,“真的又如何,作为北大陆的钉子,哪怕你是真正的巨门君又如何,只要被陛下知道你间者的身份,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林多木,巨门君可没有被青舞的威胁吓到,如果不是青舞无意间发现了林多木的间者身份,青舞能成为天澜国的招摇君吗? 林多木悠闲的入席,毫不见外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天澜国这一代,只得天罡君、武曲君、巨门君和招摇君。可天罡君早逝,巨门君是个间者,招摇君被李代桃僵,你说,天澜国怎么就这么倒霉?” 青舞听到‘李代桃僵’这四个字时,反而不气了,“巨门君,我们彼此彼此,没有你玩弄真正招摇君的感情,我这个招摇君的妹妹也不会成为现在的主祭。你辜负了我姐姐的爱情,补偿她妹妹一个招摇君的身份,也不过分吧。 况且,天澜国也不是每一代都能有北斗君的,有时候一代也就一两个,这一代能出四个北斗君,说明这一代的天澜陛下远远超越了以前的国君。 这不就是为何北大陆以前没有插手过天澜国之事,这次却派出了巨门君的原因吗? 巨门君,你还记得天罡君为何会和莫阳君成了好友吗?” 林多木神色一变,“你是说,那个传闻?” 青舞正袖入席,不紧不慢的品了一杯茶,才接着道:“传闻,空穴岂能来风?若莫阳君真是破军,你当如何?” 林多木捂着发木的脑袋,有气无力道:“那我也不能怎么样吧?” 那可是莫阳君,哪怕是为了削弱天澜国,北大陆也不会对莫阳君出手。 毕竟,莫阳君不仅仅是昊海剑宗二宗主,他还是北大陆唯一的渡劫期高人,是北大陆第一强者。 渡劫,那可是相当于儒修出悌境界的大能,对儒修而言,得到创世书后,也只是有了突破至出悌境的希望,君不见天澜国大庶长哪怕得了诗经创世书《深红》,到现在也还没有突破到出悌境吗? 林多木咽下口中发苦的茶水,有些感慨,“说起来,原本四大陆每个大陆都只有一位渡劫大能,北大陆是莫阳君,东大陆是天澜陛下,西大陆是慧安大师,南大路是妖皇弥天。 数百年前,妖庭横空出世,妖庭紫鸢陛下位临渡劫,天寰界有了第五位人仙。 没想到,东大陆很快就会迎来第六位人仙了啊!” 青舞可不吃他这一套,“你也说了,是东大陆的第六位人仙,不是人界的第六位人仙。以前没有妖庭紫鸢陛下时,人类以三敌一,现在有了紫鸢陛下,也不过是以三敌二。所以,对北大陆而言,内斗更重要,是不是? 你们北大陆决不允许我东大陆拥有第二位人仙,所以,才有了《深红》事件。 人啊,真会作死,你们就不怕弄死了大庶长,妖族再出一位人仙?” 林多木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面对妖族,人族该团结一致才对,可宗门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 林多木干脆转移了话题,“对了,清泉居士好像不是你的人吧,他怎么会卷入《深红》事件?” 林多木也是刚收到消息,说大良造是从清泉居士手中拿回了《深红》,为此,还让大庶长欠了大良造一个大大的人情。 真是可惜啊,没想到他们好不容易才搅浑的水,让大良造给重新沉淀下去了。 难道大良造那个愣头青就不明白,只要大庶长突破失败,那他就有机会竞争《深红》,只要《深红》在大庶长无法等待后回到天澜国,那成为第六位人仙的人,有可能就是他吗? 真是愚蠢啊! 青舞蹙眉,“怎么可能,清泉那个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怎么会听我的话,哪怕他,他是我的兄长。 我是动用的别的底牌,我还以为能得到《深红》呢,没想到……” 噗嗤—— 林多木不小心笑出了声,“对不住,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脸皮厚的女子,清泉居士是你的兄长吗,他明明是蓝舞的兄长,当年蓝舞救了你,就是救了一只毒蛇。你抢走了蓝舞招摇君的身份,没想到居然还厚颜无耻的想要她的哥哥!” 青舞一遍遍告诉自己,对面的巨门君是她最大的依仗,而且对方也抓着对她一击必杀的把柄,这才忍下了胸中怒火。 看着脸色难看,却真的忍了下来的青舞,林多木心里不舒服,他这个人吧,只要自己不舒服,那就要让他最看不惯的人不痛快。 “啧啧啧,这样都能忍,怪不得你能成为天澜国的招摇君。也是,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能身居高位,毕竟,对旁人狠算什么,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如果让咱们陛下知道,爱慕他的招摇君是这样一位蛇蝎,你猜,陛下会如何待你?” 青舞怒极反笑,“是啊,我是蛇蝎,那和蛇蝎一伙的你,算是什么?好了,你厌恶我,更厌恶你自己间者的身份,可又有什么用呢,你和我,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如今你我同病相怜,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不是被敌人毁灭,就是被自己毁灭,有什么不同?” 当年的林多木最终在爱情和使命之间,不也选择了使命,放弃了良知吗? 那怎么到了今天,反倒表现的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蓝舞怕是根本不需要巨门君的反悔吧。 被说中心事的林多木甩袖离去,不知是因青舞那句同病相怜,还是因为蓝舞? 桃李园。 霍星恒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乔灵已经摘了一枚枇杷走过来,他都没有发现。 “喂,你怎么了?” 被拍肩膀的霍星恒整个人原地跳了一下,“怎,怎么了?” 乔灵看着神情沮丧,却故作镇定的少年,直接拉着他往自己刚才摘枇杷的树下去,“找个小枇杷,打个招呼吧。” 霍星恒木木的看了乔灵一眼,鬼使神差的对着一枚枇杷果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 这枚被打招呼的枇杷果直接从树上落下,落到霍星恒手中。 霍星恒傻傻捧着枇杷,“这,这就完了?” 不是说要考核君子六艺吗? 他连读四书的钱都是省吃俭用出来的,怎么可能有条件学君子六艺。 当知道这些枇杷果考官们要求考核君子六艺时,他以为自己完了,要让哥哥失望了。 可没想到…… 乔灵是怎么做到的,她手中的枇杷果也是这么来的吗? 乔灵眼波流转,居然让霍星恒看傻了眼,“是啊,恭喜你,你通过入学考核了。” 在乔灵转身离去后,霍星恒才后知后觉的赶紧跟上。 “乔,乔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枇杷果……” 回应霍星恒的不过是乔灵一声轻笑。 乔灵望着异度空间的那株枯枝,这一次是真的有点兴趣,想要知道这枯枝到底是什么来路了。 刚刚她一靠近一枚枇杷果,那果子就屁颠屁颠跑下来了,根本不用乔灵展示任何才艺。 虽然乔灵不惧考核,但既然能省力些,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乔灵和霍星恒在门口登记后,便收到了入蒙学的笺书,拿着枇杷果,回了客栈。 天寰学院的入学考核要三天,他们自然不用等候霍星启。 两天后,应该就能知道霍星启的成绩了吧,那时候,一起庆祝也不错。 当天晚上,乔灵随手翻着被她抄录的《深红》,总觉得这本书对她有另外的意义,可她,却不得其门而入。 “乔灵,躲入蒙学就是你想的暂时躲避三雅馆寻芳使的手段吗?也是,只要你成了天寰学院的学子,三雅馆一定不敢轻易动你,否则,就是和天寰学院为敌。” 说什么学子,只有在十六岁时觉醒风骨,才能被称为学子,以他们这些考入蒙学的,不过是预备学子。 但披上天寰学院的虎皮,哪怕是三雅馆,也该收敛一二才是。 乔灵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没有顺利离开东大陆,若是三雅馆真的出手了,那这次可没有传送符救我。” 乔灵烦躁的将手中的抄本胡乱翻着,突然,乔灵今天刚带回来的枇杷果在书桌上打滚,居然把翻看的书给合上了。 自从枇杷果离开桃李园,就几乎失去了灵性。 看着圆润润的枇杷果,乔灵想起了那个在张家村自投罗网的黑团子。 自从乔灵穿越到天寰界后,黑团子就陷入了沉睡,但他周身吞吐的灵气却昭示着良好的状态。 乔灵一时也就撒手不管了。 乔灵将枇杷果放好,看着合上的书本,灵机一动,从各个角度去观察。 乔灵的抄本和正本是一模一样的,包括字的位置,虽然这样做让她当时费了一番功夫,但乔灵还是做到了。 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看着乔灵嘴角弯起的弧度,小书直挠头。 乔灵到底发现什么了。 “小书,你看。” 乔灵将合上书册的右侧调整角度,没想到透出的水墨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景象。 小书用力看了,还是没有看清楚剑柄上的小字。 可这不是他眼睛的问题,有可能只有正本才能看清。 乔灵能从抄本上得到这个画面,已经是乔灵厉害了。 这似乎是一位少女在铸造宝剑,而宝剑剑柄上的名字,却模糊到完全无法分辨。 乔灵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也许,一把叫计都,一把叫胭脂。” 回应乔灵的是小书长大的嘴巴。 随即,乔灵直接将抄本撕碎,随着一道道星力涌现,抄本上的纸被四分五裂,最后碎成碎片。 “乔灵,你干什么啊,这是你好不容易才抄录的《深红》,你刚刚对《深红》的秘密有了眉目,怎么就毁了它呢?” 那可是《深红》啊,是创世书,是儒修一道的至宝。 是所有窥视人仙之途,最重要也是唯一的路径。 乔灵用星力裹住所有的碎片,让他们漂散在空中。 “是啊,我起码发现了《深红》除了扉页上那首诗句外,所有的秘密。” 小书还要说什么,却发现每一张碎片上正好是一个字,在乔灵星力的操纵下,整篇文章开始重组。 小书惊讶的长大的嘴,“这是,这是另一个故事,真正的《深红》。” 第243章 十年往事 翻滚的黑雾,一望无际的空间。 一道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突然,亮眼的白光乍现,浓黑色身影被白光斩落,黑影发出绝望的哀嚎,尖锐的叫声充满了烦躁和阴沉。 白影被尖叫声影响,身子顿了一下,却很快恢复,黑雾倒卷,白影被重重笼罩。 乔灵刚睁开眼,便看见了一轮光晕驱散黑夜的一幕。 一团团黑雾被金色的光芒推开,一缕缕金光将缝隙越推越大,最终,光芒充斥着整个空间。 乔灵下意识用手遮眼,却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暖。 这里是哪里? 难道是入梦术? 想到以前突然进入过乔景云梦境的经历,乔灵很快便得到了结论。 又是偶然发动吗? 真不知这个技能算好,还是不好。 乔灵熟练的往前走去,走啊走,乔灵走了很久,也没有遇到一个人。 这不合理吧?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哀嚎,似乎是代表灵魂最后的呐喊。 可随着乔灵的靠近,这种声音却越来越远。 直到,纯白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乔灵蹲下,看着地上狼狈的人影,小心问道:“喂,你没事吧?” 人影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也像是在搏杀中被扫歪了,脸上也不知沾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整个人很狼狈。 难道这就是此人梦中的形象? 人影在地上躺了一小会,他似乎想爬起来,可最终失败了。 乔灵就蹲在他身旁看他挣扎,在最后确定对方自己是不可能成功后,才搭了一把手。 也是这时候,乔灵发现了对方左手腕上缠着两道丝线,分别一金一银。 “喂,你是谁?有什么想说的?” 当时乔景云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便稀里哗啦都说了。 现在这个人,好像不是个好说话的。 算了,她还是大发慈悲问一问,等对方诉完了苦,她好回去休息。 白衣人摇摇晃晃站稳了,明明都没有力气了,却竭力保持着自身的风度。 那挺直的腰板,昭示着对方倔强的灵魂。 对方不开口,乔灵只好又问了一遍,否则,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梦境啊! “你是被谁欺负了,还是有什么心事需要吐槽一下?” 因为乔灵只经历过一次托梦,实在是业务不熟练啊! 白衣人用一种意味难辨的眼神瞥了乔灵一眼,“无。” 哈?这是他的回答? 无,那就是没有的意思喽! 白衣人似乎看出了乔灵对他寡言的不满,想到刚才因为乔灵的到来,才避免了被无垢兽撕碎的命运,他抿了抿嘴,道:“多谢!” 乔灵原本以为她大概是最不会聊天的人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当然,对方能将短短几个字说成带标点符号的句子,也是一种能耐。 尴尬的气氛在乔灵几次尝试后,终究避无可避的酝酿到了顶点。 乔灵不知对方是否不适,但她有些受不了了。 她本不是爱热闹的性子,但这片空间只有她和他二人,如果不说些什么,总感到很奇怪。 “我说……” “小心……” 就在乔灵打算直接告别,强行终止入梦术时,白衣人又开口了。 可白衣人口中的话,却让乔灵费解,这里是入梦术形成的单独空间,能有什么危险。 突然,乔灵想到了她刚才靠近时,听到的嚎叫声。 好像上一次被动施展入梦术时,除了哭声,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次乔灵以为是对方梦中的动静,现在想来,似乎还有另一种解释。 乔灵手心急速凝聚出一团星光,但已经迟了。 尖锐的叫声就像是在乔灵耳边响起,她晕过去的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乔灵若是从天空俯视,便可看见一副奇异的景象,而此景完全符合她用预言看见的一个片段。 诺大的空间左边地涌金莲右边百鬼罩天,右边白衣男子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宝剑,斩杀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妖魔。 左边一朵金色的优昙花,冲破界限,冲到了左边的地界,在黑雾中静静绽放。 这是宿命的相遇,也是宿命的开始。 …… 药药在上次意外发烧后,已经醒来三天了,可不知为何,这里明明是她生活了八年的家,却给药药一种陌生感。 药药这两天精神很不好,就像是突然闯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可这里明明是她的家啊! 药药不得不将心中无由来的疑惑放下。 “药姑娘,该喝补汤了。”丫鬟鹊羽小心端着一盅补汤走了进来,看见药药醒着,便将补汤放在桌上,过来服侍药药起身。 药药闻着从小吃到大的补汤味道,表情很是排斥。 她知道,这补汤是为了弥补她早产的药膳,虽然药味很淡,但药药从小吃到大,真的已经很腻味了。 可药药知道,这是父亲对她的关怀,父亲很辛苦,药药不愿意让父亲担心,虽然不喜欢,她还是下意识的端起碗往嘴边送去。 决心草,雷霆雨露,酒心丸…… 药刚喝了一口,药药却在尝到补汤的第一时间,认出了药膳里的成分。 如果说决心草有调理身体,延缓冲突的作用,那雷霆雨露和酒心丸呢? 雷霆雨露虽是雨露,却因富含雷霆气息而颇为霸道,是雷属性修士补充自身灵气的灵药之一。 酒心丸可麻痹身体感知,是修士常使用的加强版麻醉剂。 但酒心丸和决心草同用,有放大药效的作用。 既然雷霆雨露是主药,那放大的是什么药效就很清楚了。 一个八岁小姑娘,从小吃的居然是修士用来补充雷属性的灵药,哪怕这灵药被缓和了,也不该是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小姑娘该吃的啊! 而且,所有属性中,雷霆最为霸道。 小姑娘没有觉醒雷属性,却偏偏一直在补充雷属性灵气,这是自毁根基的作法啊! 可这药,明明是父亲亲自寻了药师,给早产的药药调制的,为何会成了害人的毒药? 药药只感到腹中一阵翻滚,刚才咽下去的那口补汤,居然格外滚烫。 这时候的药药已经无暇顾及,作为一个普通的八岁小孩,她如何能分辨出只有修士才知道的灵药? 鹊羽期盼的看着药药,等待药药喝完补汤。 以前积极喝补汤的小药药,今天却只喝了一口,就停下了。 鹊羽不解的提醒自家姑娘,“药姑娘,补汤要全部喝完哦。” 药药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到鹊羽的提醒,不得已,鹊羽只好重复了一遍,可药姑娘还是低着头,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担心兰芜? 鹊羽的脸上不由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哪怕贵为贺兰家的小姑,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怪就怪兰芜只是一个低贱的舞姬吧。 可这话,如何同自家年纪还小的姑娘说? 不得已,鹊羽只好亲自将药往小姑娘的口里送去。 万幸,药姑娘喝了。 等鹊羽心满意足带着空碗离开后,药药很忧伤。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为什么有人会处心积虑用这么多年时间来破坏她的天赋呢? 药药已经八岁了,她从出生起,就开始喝这种补药,喝了整整八年。 她身体里的雷霆属性已经完全被催发出来,就算现在停了药,也没有用了。 药药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捏了一把婴儿肥的小脸。 以前的你怎么这么傻,把害你的毒药当做糖水就这么灌了八年。 药药心头的痛苦还不曾存在多久,便被她自己打散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现在她的天赋已经被坏了,也许十六岁时觉醒的风骨会很差,但若是自暴自弃,怕是连风骨都会被毁掉。 现在只是几乎废掉了天赋,若是再待在这里,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药药攥紧小肉拳,要逃!!! 贺兰府外,几乎所有的贺兰家主人们都等候在这里,不知要迎接怎样一位尊贵的客人。 打头的是贺兰家家主贺兰冲,他身边是二房和三房的老爷,各人身边都跟着自家夫人还有几位郎君小姑。 贺兰冲的二弟贺兰青凑到大哥身边,“大哥,这位季大郎君真的……” 贺兰冲横了不懂事的弟弟一眼,“季大郎君?已经不是季大郎君了,现在该称一句左庶长大人。” 十一岁的左庶长,这大概是天澜国最年轻的左庶长了吧。可谁让季大郎君是天澜国的天罡君呢? 贺兰青三十好几的人,听着左庶长的称呼,居然还会丢脸的露出羡慕之色,这让作为家主的贺兰冲极为失望。 贺兰冲下意识瞟了一眼三弟贺兰商,却只看见一个木头桩子。 贺兰族长心中一片沮丧,如果不是贺兰家没有人才,何至于不但答应了照顾贺兰雪,还将自家的女儿养成了那般模样。 “大哥,那这次左庶长大人路过西林,专门交代要过府是为了何事?” 贺兰冲被二弟的智商气红了脸,但谁让这弟弟虽然不聪明但听话,总比那个木头三弟好的多。 “二弟,左庶长来贺兰家,自然是来领药引子的,毕竟,这是贺兰家和季家唯一的交集。” 贺兰家虽然是西林世家,但也不过是个二流世家,东大路顶级十五世家,可没有贺兰家的份。 十五世家虽然都是顶级世家,也分三六九等。 其中最厉害的自然是前三家:季、凤、东景; 第二等的便是三家的姻亲,乔、王、郑、西景; 第三等是公孙、崔、李、卢; 第四等才是张、刘、曹、董。 这东景和西景都姓景,不过是一个在东陵,一个在西山,是景家的两个分支。 东大陆十五世家,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十五国。 其实东大陆十五世家原本是有个松散的联盟,叫思吴国的,却不知为何,传着传着成了十五国。 但大家也都叫习惯了,最后,连十五世家也默认了。 虽叫一句东大陆十五国,实则十五国的势力遍布四大陆,是除了人仙的势力外,最不好惹的势力之一。 不过贺兰家地位太低,别说和顶级世家季家有交情,连和第四等的曹家也仅仅是有些商业上的来往。 贺兰家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和高高在上的季家沾上半点关系,可架不住贺兰家运气好,有了一个雷霆血脉的女儿。 贺兰药一出生,西林就电闪雷鸣了整整三日,当时连最近的薛吕国清泉居士都惊动了。 清泉居士一见贺兰药,便大惊失色。 他告知作为父亲的贺兰冲,贺兰药天生雷霆血脉,但因为太过稀薄,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觉醒。 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季家下了血本,在天寰界寻有雷霆血脉的人,虽然贺兰药不能因为她拥有的雷霆血脉成为大能,却能借着着微弱的雷霆之气和季家搭上关系。 当时贺兰家正值内忧外患之时,家主贺兰冲以为家族万年基业将要毁在他手中,没想到清泉居士送来了这一救命稻草。 贺兰冲没有时间考虑地位超然的季家为何要寻雷霆血脉的人,只知道这是贺兰家唯一的希望,是最后的稻草。 所以,有了贺兰家的药姑娘。 “噗嗤——”木头人贺兰商居然笑了。 “我从不知大哥的脸皮居然这么厚,药引子是叫谁呢,药引子就不是某人的女儿了?难道因为贺兰药是庶出,她就连自己的人生都不配拥有?没有排行也就罢了,居然给起了一个贺兰药的名字,大哥这是在讽刺谁呢?” “三弟,慎言——”贺兰冲挡住了愤怒的二弟,面色平静。 早在决定牺牲这个女儿时,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贺兰商的讽刺,只是小儿科罢了。 三位老爷身后的小辈们,都乖的跟鹌鹑似的,深害怕被长辈拉出来当出气筒。 突然,从府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大概十岁的小姑娘急急赶了过来。 她猛的扑入贺兰冲的怀抱,贺兰冲怕她摔着,赶紧抱稳了。 “父亲,父亲,阿雪睡过头了,父亲不会怪阿雪吧!”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手腕上银铃铛随着小姑娘上下摇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244章 北斗星君 贺兰冲笑眯眯的搂着心肝肉,“我的阿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休息才是,父亲不是让你今天不用来了吗,怎么还这么早过来?” 贺兰商看看半高的日头,想想自己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才来的侄女,这叫早? 贺兰雪不过是个小孩子,没有读懂三叔脸上的嘲讽,她仰着脖子,天真的对父亲道:“阿雪很厉害呢,今天起的可早了。阿雪听颜青哥哥说,今日家中有贵客。阿雪这么可爱,贵客一定会很喜欢阿雪的。所以,阿雪来替父亲分忧。” 贺兰冲狠狠瞪了贺兰商一眼,才转头无奈的看着贺兰雪,“阿雪,今天家中的客人不喜欢小孩子,阿雪自己玩好不好?” 阿雪幼稚的嘟了嘟嘴,“阿雪这么可爱,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喜欢阿雪的人?若是他不喜欢阿雪,他就是坏人,父亲替阿雪揍他!” 贺兰雪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贺兰冲,贺兰冲无奈,只好搂着心肝好好哄,希望这小祖宗能回去。 可惜,任凭贺兰冲说干了嘴,贺兰雪小宝贝仍然不愿意离开。 贺兰冲正要再接再厉,没想到远处已经传来了鸣锣开道的声音。 “左庶长到了,赶紧整理仪容,切记不可失礼。” 一队军士从远处列队护送正中间的华盖,华盖下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小郎君。 随着军队的逼近,马车慢悠悠停在了贺兰府前。 “贺兰氏冲拜见左庶长大人,问大人安。” “贺兰氏青拜见左庶长大人,问大人安。” “贺兰氏……” 季家十一岁的大郎君挥过随从的伸过来扶他的胳膊,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跟在季大郎君身边的参将眼皮一跳,却不敢阻止,只能小心护着,以防万一。 没想到季大郎君稳稳的站住了。 季大郎君对着张着胳膊如同护小鸡的参将眨了眨眼睛,那股得意劲已经藏都藏不住了。 参将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自己将要上翘的嘴角。 他家大郎君真是太可爱了。 但这样的行为只能制止,不能助长。 今天的参将仍然是凶巴巴的参将,参将觉得自己厉害极了,居然能拒绝自家大郎君的撒娇。 转眼,季家大郎君已经越过恭敬等候的贺兰家一行,直接进了府邸。 贺兰冲不敢有半分不满,在参将的示意下,赶紧打发小辈们离开。 参将最看不起贺兰冲了,不但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个有眼色的。 不过能做出卖女求荣之事的人,能指望他有多好的品性? 算了吧! 刚才趾高气昂的贺兰雪被参将凶神恶煞的脸一吓,直接哭了。 吓的贺兰冲的夫人急急冲出来,给了贺兰雪一巴掌,又对着参将大人谄媚一笑。 贺兰冲快气疯了,推了夫人一把,让她将贺兰雪抱了下去。 贺兰冲对着参将讨好一笑,却没有得到回应,贺兰冲也不生气,只带着两位弟弟贺兰青和贺兰商恭候在侧,随时为季大郎君解惑。 “贺兰冲,我听说你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打算在我冠礼时供上,我今日正好路过西林,你就直接把这礼物给我吧。免得你每年都得给我季家汇报这礼物的近况。” 季大郎君眼中的讽刺,让贺兰冲的老脸火辣辣的疼。 每年都能进季家的大门,这大概是贺兰家这个二流世家没有划入三流唯一的指望了。 这一刻,贺兰冲才明白,为何旁人都说季大郎君虽然年少,但季家当家作主的还是这位小主人,而不是季大郎君寡居的母亲。 贺兰冲不敢擦拭额头的冷汗,弯着腰急急答道,“是是是,既然季大郎君屈尊驾临贺兰府,贺兰家自该将原本属于大郎君的东西呈上来,来人,还不去请药姑娘。” 最后一句话,贺兰冲几乎是吼出来的,由此可见一个季大郎君对他的压迫有多大。 贺兰青和贺兰商似乎也被季大郎君的气势所迫,不敢提出半分异样。 哪怕,作为父亲的贺兰冲称呼药姑娘是东西。 低下头的三人,没有看见季大郎君蹙起的眉头,否则,怕是更要战战兢兢了。 贺兰药在房间坐了片刻,制定好了离家出走的计划,这才开始行动。 这药是真不能再喝了,那这个家也不能待了。 贺兰药明明从未离开过贺兰家,却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任何害怕。 她只收拾了一点细软,就急急遛出了房间。 往常鹊羽送完补汤后,都要去领第二天的药包,她只要在鹊羽回来前离开,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虽然身为府中姑娘,为何却只有一个鹊羽伺候的疑问从贺兰药脑海划过,但很快被她抛诸脑后。 只要以后不再喝那种药,她还能和普通人一样寿终而逝。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保住小命。 八岁的贺兰药以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饶过一个个回廊,终于,到了一面墙头。 这时候的她气喘吁吁的扶着墙,仰着脖子,看着高高的围墙。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好像,这墙比她想象中的更高。 不知为何,药药觉得自己不该被这面墙堵住,她应该能很容易离开才是。 药药东张西望,终于看见了放在花藤树下的几个簸箕,她用力挪动簸箕,将他们叠起来,看着摇摇晃晃叠在一起的簸箕,药药用力踩着它们,爬上了高高的围墙。 围墙外是一段寂静的小巷,对面也是高高的围墙。 药药跨坐在围墙上,看着离地甚远的距离,有些头晕。 “药姑娘,药姑娘,你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是拿了药包的鹊羽找来了。 奇怪,这次鹊羽怎么这么回来的这么快? 鹊羽急切的在围墙下面打转,“药姑娘,你别动,我这就找人来接你,你千万小心,不要掉下来。” 鹊羽这时候就抱怨雀心消失的不是时候,若是雀心还在,起码也有个人帮她看着姑娘,何至于让姑娘上了墙。 药药现在有两个选择,直接从墙上跳下去,那一定会受伤。或者,等鹊羽找人接她,那她就要回去喝有毒的补药。 “药姑娘,你要抓紧啊!” 看着药姑娘摇摇晃晃坐在围墙上,鹊羽吓坏了。 她本来是去前院拿姑娘的补药的,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管家,管家说老爷要见药姑娘。 鹊羽高兴坏了,以为自家姑娘终于苦尽甘来,没想到药姑娘居然不见了。 鹊羽当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就直接找到了这里来,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药姑娘。 果然,药姑娘还是很担心的啊! “药姑娘,你是想去对面见兰芜吧,我知道兰芜生病了您很着急,但,但老爷不允许府中的郎君小姑们见她们,您就忍忍,等兰芜身体好了,她会如往常一样来围墙下和您说话的,鹊羽保证,这次一定好好把风,绝不让任何人发现。” 兰芜,对面的人,生病了? 药药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好像是因为隔着围墙和那个叫兰芜的人说话被发现了,然后吓病的。 这才在床上躺了三天。 而兰芜是府中的姬妾,因为贺兰家规矩森严,姬妾们都是住在一个偏院子里,和贺兰府隔了一个小巷子。 也就是药药刚才看见的那个小巷子。 那个叫兰芜的人,是药药的娘,药药并不是贺兰家的嫡女,而是一个舞姬的女儿。 兰芜便是那个舞姬的名字。 药药还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贺兰缺。 药药更坚定了不和鹊羽回去的心,但这一次,她想的是如何带着兰芜和阿缺一起离开。 鹊羽找的人很快就来了,看着摇晃的药药,鹊羽的心脏都快不跳了。 “小心些,快把药姑娘接下来,千万小心,家主还等着见药姑娘呢?” 鹊羽想着,这么说,这些势力的下人们怕是不敢慢待自家姑娘了吧。 而马上要被抱到的药药被鹊羽最后一句话惊到,居然身子一歪,掉下去了。 鹊羽没有威吓到大胆的下人,却吓到了自家的姑娘。 眼看着药姑娘迅速下落,鹊羽傻了,伸出手的下人也愣住了。 就在药药闭眼等摔时,风声停了,身上却一点也不疼。 药药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房檐下,手中一轮红日散发出温暖的亮光。 而她身下,是同样漂亮的绯红色羽毛。 灵气化成的羽毛拖着药药安全落地,药药下意识道谢。 却看见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对着她笑出了两颗虎牙。 “我是来接你的,药药,跟我走吧。” 真的好温暖啊,可她,还要带走母亲和弟弟,是的,兰芜该是母亲的。 少年仿佛看穿了药药的心思,他笑着道:“放心,有我。” 药药最终好像是点头了,但她,记得不清楚了。 第二天,药药和那个叫季大郎君的少年走了,但却无法带走兰芜和贺兰缺。 因为兰芜是贺兰家的舞姬,而贺兰缺是贺兰家的七少爷。 走之前,季大郎君让药药给贺兰缺一个字,虽然贺兰缺今年只有五岁。 药药想了很久,提笔写下了‘琦玉’二字。 有了季大郎君的吩咐,他们的日子有了改天换地的变化。 当时,药药问季大郎君,“你就不怕他们阳奉阴违吗?” 那个十一岁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他们,贺兰家,哼——” 药药从季大郎君的语气中感受到,那大概是不敢的意思吧。 半个月后,药药到了锦都,到了季家。 天寰界有四大陆,分别是东大陆东圣大陆,南大陆万妖大陆,西大陆梵净天,北大陆天寰大陆。 东大陆有七大宗主国,数百附属国。这七大宗主国分别为天澜国,烛离国,吹锦国,震坤国,巽芳国,峰山国和坎月国。 现在药药在的就是天澜国都城锦都。 “药药以后要乖乖的,你父,你父给你的补药就不要再喝了,好孩子不用喝补药,知道吗?” 季情第一次面对小孩子,有些不知怎么交流,说出的话有些别扭。 药药故作无知,“季大郎君为何不要药药喝药啊!鹊羽说,那是为了补足药药早产的好东西,药药从小喝到大呢。” 季情噗嗤一声笑了,“喝到大,你才八岁,怎么就大了?反正,你要听大人的话,不让喝就不喝了,知道吗?” 药药好脾气的点头了,季情才开心的笑了。 原来十一岁的季大郎君,已经是大人了吗? “对了,药药,你以后别叫我什么季大郎君了,我不叫季大郎君,我叫季情,字明思,你可以叫我明思哥哥,也可以叫我情哥哥。” 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季情可疑的脸红了。 看着季情匆匆离去的背影,药药从善如流的倒了刚才鹊羽端上来的补药。 鹊羽欲言又止,最后放弃了。 “药姑娘,算了,这也是季大郎君的一片心意。” 鹊羽的吞吞吐吐没有引来药药好奇的询问,鹊羽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药姑娘,你就不好奇为何季大郎君不允许你喝这补药了吗?” 听着鹊羽有些丧气的话,药药有些不确定了,难道鹊羽知道这药对她不好,那作为她唯一的丫鬟,鹊羽为何还要害她? 不对,明思哥哥既然将鹊羽带了出来,还让鹊羽继续伺候她,一是怕她年纪小,怕生,二则是鹊羽真是为她好。 那现在鹊羽为何要这么说呢? “我好奇,鹊羽告诉药药。” 八岁的小孩是这样说话的吧,药药不确定的想到。 鹊羽有了免死令,终于可以将自己刚刚知道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药姑娘,你知道吗,季大郎君有病,而且,很严重。听说季大郎君的父亲在他还没有出生时就战死沙场,所以,季大郎君是遗腹子。 当时季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主母被迫逃亡,就在逃亡的途中,早产生下了季大郎君,当时季大郎君出生时,北斗星大放光芒,清泉居士曾言,季大郎君是北斗君下凡。 北斗有九星君,分别为天罡、文曲、武曲、左辅、右弼、破军、贪狼、巨门和招摇。 而季大郎君便是天罡星君。 可当时因为季大郎君未足月出生,其生辰有变,影响了季大郎君的寿命,只有补足天罡,方能长寿。 北斗九星君是天澜国的最大依仗,天罡身为九星君之首,却出了这样的差池,天澜国自然要想尽办法治疗季大郎君。” 第245章 神秘聚会 说道这里,鹊羽说不下去了,她该怎么告诉自家姑娘,她就是季大郎君的药。 是贺兰家在姑娘一出生就决定好的,要姑娘为贺兰家的荣华富贵牺牲自己。 若是雀心在就好了,她那么能言善辩,不像她笨嘴笨舌,她一定能说的清楚。 原本,这药引子也不是非她家姑娘不可的,可贺兰家大义,用这补药补了药姑娘整整八年,已经将药姑娘微弱的雷霆血脉完全激发。 可药姑娘连风骨都没有觉醒,怎么压制的住暴烈的雷霆之力,药姑娘的血可以给天罡君补罡气,但也毁了她的天赋。 原本十六岁后,药姑娘觉醒的天赋好不好,或者根本不能觉醒,都是未知之数,可现在,药姑娘注定一生平凡,少不得落个废物的名声。 这让鹊羽如何开口,告诉只有八岁的药姑娘,你的人生已经毁了,而她鹊羽,也是刽子手之一。 鹊羽抱着药药哭了,哭的很伤心,她一遍遍的对药药说对不起,说她不知道,她真的以为是为了给自家姑娘补身子的。 说没想到自家姑娘入不了贺兰家的排行的原因是因为贺兰家从未将自家姑娘当做贺兰家的血脉,说她以为是因为兰芜只是舞姬,而缺郎君是男孩,才和贺兰药不同。 说以后她会对药药很好,很好,求药药一定不要恨她。 冬日的余晖照在地面上,融化了白雪,也带来了一丝光明。 “猜猜我是谁?” 季情从背后偷偷溜过去,捂住了正在荡秋千的药药的眼睛。 虽然季情刻意压低了声音,药药还是第一时间猜到了是他。 “明思哥哥,我知道是你,只有你才敢捂我的眼睛。” 被猜到的少年不情不愿的放下手,走到药药身前,“药药好聪明,一次就猜到是情哥哥我了。” 药药有些沮丧的低下头,“明思哥哥,你昨天是不是发病了……” 季情笑着的脸僵了片刻,又绽放一个更大的笑容,“我的药药,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就又病了,你的情哥哥明明好得很。” 看着季情拍着胸脯保证,药药的心情更差了。 药药咬着唇,猛地抬头,坚定的看着季情,“情哥哥,你喝我的血吧。” 喝她的血,明思哥哥就会好,只要明思哥哥的病好了,他就可以永远都陪着她了。 季情的表情变了,药药知道,只要她叫他情哥哥,他从来都不拒绝药药的要求,可这一次,不行。 “是谁告诉药药的,情哥哥怎么可能喝药药的血,药药可是情哥哥的妹妹,这世上哪有伤害妹妹的哥哥,你告诉明思哥哥,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你告诉了哥哥,你就是最乖的药药。” 药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人在她耳边嚼舌。 “是药药自己猜的。明思哥哥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来找药药,而且,府里的参将叔叔脸色很不好看,药药知道,昨天明思哥哥又病了,而药药的血可以当明思哥哥的药,药药不怕疼,药药只要明思哥哥好好的。” 如果刚开始来季家时,药药以为自己是作为治病的药送到季家的,季大郎君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才对她好的话,现在,药药知道,明思哥哥从来都没有同意过。 也没有允许过药引子的存在。 那次,他是专门去西林接她的,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药药的存在。 明思哥哥因为这个,还和瞒着他接受药药的季家主母冷战了整整一个月。 要知道,明思哥哥是个孝子,因为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孤单,小小年纪的明思哥哥已经无师自通了孝顺母亲的技能,能因为药药和母亲冷战,已经是小少年最大的脾气了。 季情看着眼神中充满坚定神色的药药,心神动摇,猛地将药药抱入怀中。 “药药,我是哥哥,哥哥永远只会保护妹妹,不会伤害妹妹的。你只要乖乖的长大,就是对哥哥最大的安慰了。哥哥不会有事的,你知道的,哥哥可是天澜国的北斗九君之首的天罡君,怎么可能轻易出事。要学会相信哥哥,知道吗,药药?” 药药读出了哥哥眼神中的坚决,无奈点头。 …… 沸腾的血池,黑色的浓雾翻腾,血腥色的晶石折射出罪恶的光线。 四日天使高居血色珊瑚宝座,血红的眼眸流露出残忍的光芒。 “终于,我诞生了!” 四日天使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语气中流露出露骨的满足。 无论他的诞生意味着什么,他终于有了仰望天空的资格。 主啊,您创造了我,给予了我活的机会,我将倾尽一切,报答您的恩赐。 一位身着祭祀袍的男子,静静的站在宝座正下方,等待四日天使习惯自己的身份。 他的脸上满是对苍生的漠视,白色的衣袍与这片地狱格外违和。 祭祀用无波无澜的语气道:“四日天使既然已经诞生,请按照你主与我主的承诺,履行誓约。” 四日天使终于舍得将目光注视到宝座下的祭祀。 他带着几分迷茫,几分惊讶,重复道:“履行誓约?” 祭祀颇为不耐烦的扯了扯衣领,这里实在是热了些,也就只有这些伪神才会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诞生。 “四日天使,我希望你明白你诞生的意义。如果你不能完成誓约,那一日天使就是你的下场。” 被提及的一日天使,就像是一种提示,脑海中无数传承记忆开始飞快翻转,刻印在灵魂深处的一个场景自动浮现。 那是和四日天使一样刚刚从血池诞生的天使,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羽翼张开,眼见着便要一飞冲天,没想到一道巨大的雷霆从天而降,直直劈到天使背上,白光消散,天使也尸骨无存,只留下一只黑色的羽毛,在空寂的天空游荡。 雷霆的威力在天地间久久无法停歇。 四日天使只感觉这雷霆仿佛劈到了他身上,那种皮焦肉绽,痛入骨髓的痛感,让四日天使战栗。 四日天使红色的眼睛流露出恐惧的神色,那是对天道的敬畏,是对雷霆发自骨子的惧怕。 “哼——希望四日天使能完成这次主的旨意,这样,你才能和二日天使和三日天使一般,获得真正的生命。” 四日天使红色的眼睛直视祭祀,“我的使命,又何须你提醒。主的旨意我自会达成,至于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祭祀从四日天使的语气中,读出了巨大的杀机。 他有些好笑,一个小小的天使,居然敢动神祗的祭祀。 难道他不知道祭祀是离祗最近的人间使者吗? 祭祀抬起右手,一枚闪耀的日月星辰徽章在指尖闪烁。 突然,沸腾的血池,黑色的浓雾翻腾,血腥色的晶石都消失了,只剩下璀璨的星空。 依托血池刚刚诞生的天使,脆弱的跌倒在血珊瑚宝座上,虚弱,从未有过的虚弱,让他无所适从。 若是他不是刚刚诞生的话,还能依托于后天吸收的魔气,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的他只能任人宰割。 “完成祗的御令,得到祗的宽恕。四日天使,好自为之吧!” 祭祀传达完使命,转身离去。 四日天使抱着神启,蜷缩在珊瑚宝座上,开始发呆。 过了许久,四日天使才下定决心,猛的掀开神启。 只见神启上写着‘二皇子登临天澜国君之位。’ 这就是他出生的使命吗? 来自灵魂的刻印,让他知道他们是被主创造的天使,是为了完成这份使命而诞生。 使命成功,他将获得永远陪伴在主身边的权利,使命失败,那一日天使的下场就是他的未来。 一日天使的使命是‘建木之主诞生。’ 一日天使失败了。 二日天使的使命是‘泉客的爱情。’ 二日天使成功了。 三日天使的使命是‘妖庭陛下出世。’ 三日天使成功了。 只有后诞生的天使才会知道前面诞生天使的使命,而前面诞生的天使,却无法知道后面诞生天使的使命。 现在,摆在四日天使面前的,就是两个成功一个失败的例子。 为后来者的榜样,还是教训,就都看四日天使的能力了。 高居三十三天外的一处废墟,三道身影在一株枯死的桃树下汇合。 一位身着日月星辰袍的男子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又一次开始了吗?” 他旁边的祥云飞龙白袍男子,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 最后一位是名女子,她玄色水纹裙厚重的披在身上,让本娇艳的容貌突显出几分冷厉。 “这是第四次了吧,如果这次能成功,我们就完成了六分之三,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六分之三?”日月星辰袍男子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十次机会,只要成功六次就可,你觉得这个要求过分吗?听起来好像不错,可你我都知成功一次的机会有多难得!你轻飘飘的一句六分之三,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祥云男子有些头疼,他早就知道这两位有夙愿,可没想到面对如此重要之事,居然还能带入个人感情。 这时候祥云男子都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年的选择。 如果,那个人活了下来,是不是今日,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可谁能未卜先知,明白得到这个身份并不是结局,而只是一个开始。 那个时候,大家都抢疯了,凭什么那个人不屑一顾。 好,既然他不需要,那就留给他们吧。 最后,他们赢了,却被陷入了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祥云男子道:“好了,别吵了,上两次我们能成功,这次,也不该有例外。趁着允许失败的机会还有三次,我们争取早点达成目标。” 日月星辰袍男子和玄水袍女子都停了下来,不再互相攻击。 “那个自称月荣国度之主的神靠谱吗?我们为何不亲自出手?”玄水袍的女子似乎对月荣国度之主颇为嫌弃,对依靠他完成这么重要之事,很是不满。 祥云男子不得不耐心打消玄水女子的念头,“我们是神祗,神祗不能轻易插手人间纷争,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月荣国度的主人和我们达成了交易,他自会尽心尽力。只要他还想要他奢求的报酬。 再说,如果我们亲自出手,若是让信徒们知道他们的祗居然在书写操纵他们的命运,你猜,他们会如何选择?” 玄水女子有些困惑,“应该会害怕吧,一想到自己的一辈子都必须按照早就定下的轨迹前行,总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不过,我们的命运不也被天道书写好了吗?只有完成天道了任务,我们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神祗。” 日月星辰男子倒是领会了祥云男子的意思,“你是说,会反抗,激烈的反抗,甚至是抵制,改信,最严重的有可能是,渎神?” 他们的一身力量所系,皆在信仰香火。 当然,他们和修神道的修士不同之处是,只要应了天道的因果,他们就可成为真正的神祗。 人成仙千难万难,成神却从未听闻。 如果不是他们的机缘深厚,他们永远都只能仰望神祗。 玄水女子似乎被吓到了,她有些情绪不稳,“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当初我们第一次不战而败时,你们是怎么说的,以后都不会再失败了。 我们为何要等待这么久,你们总说忍,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 这次好不容易又开始了,那我们就加快脚步,快点完成那个任务吧,伪神祗的弊端我已经受够了!” 玄水女子提到伪神祗的弊端,祥云男子和日月星辰男子都闭嘴了。 当初他们以为自己一步成神,一时有些放纵,自然做出了一些出格之事,谁知天道转头就给了他们一个大教训。 这之后的无数个岁月,他们都不得不一次次拷问自己,若是当初没有得意忘形,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有这次天道考验。 没有这样艰难的考验,他们早就已经得到真正的大自在,又何须百年一次,在此处聚首。 祥云男子开口,打破了凝郁的氛围,“这次挑选的是长期任务,还是短期任务?” 第246章 沐兰出事 日月星辰男子用闷沉的声音抱怨道:“当然是短期任务,我们第二次选了长期任务,当时费了多少工夫,既要担心被发现,又不能直接出手,以防被因果反噬。不过是一个任务,差点把我的心脏都折腾出毛病了。 当初我们选择长期任务,是看重了只需百分之八十的完成率,可短期任务其实也好,只要一字不差的完成御令上的内容就好。” 短期任务好在很快就能得到结果,但一个一字不差的要求,确实是有些让人忧心。 长期任务虽然不要求一字不差,但一直绷紧了等待结果的感觉,同样不好受。 这次会选择短期任务,其实主要是因为第三次任务。 只是大家都不想提及罢了。 那个任务差一点就失败了,不得已,他们消耗了唯一一个召唤灭世雷霆的机会。 三人其实短时间都不敢向长期任务下手了。 才是第三个任务,居然就逼着他们使用了杀手锏,那要是到了必须成功的转折点,是不是就无力回天了。 但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为这个任务费了那么多功夫,只需要一个人死,一切就都完成了。 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抗? 当时一切都按照他们的安排进行,甚至为了成功,日月星辰男子还出动了他的手下,甚至默认他忽悠了一些帮手。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任务居然差一点就失败了。 一想到灭世雷霆居然浪费在一个几乎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身上,日月星辰男子就憋得慌。“你们知道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不在剧本上的家伙是谁吗?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对方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玄水女子就看不起日月星辰男子的这幅模样,“人都被你用灭世雷霆劈的神魂俱灭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会坏事?你懂什么是神形俱灭吗?就是个渣渣都没有剩下。她还能干什么,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 “你,你不要人身攻击,我只是说了我的感受,正是因为想不通,我才问的,现在问起码比事情发生了后知后觉好多了吧!” 祥云男子的头一阵阵的痛,虽然明知是这处遗迹的影响,让他们二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可一想到他的伙伴们居然是这种连遗迹最后的一点影响都扛不住的角色,怎么让人那么绝望呢? 祥云男子其实不赞成这样草率的开启任务,当初他们等待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查清楚他们的世界是不是一本创世书吗? 如果是,那他们只要挑几个重要剧情,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 哪怕天道有些微的偏差,但作为重要转折的剧情力量还是极为强大的,轻易不可逆转。 可惜,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没有得到消息。 既然无法找到创世族人,他们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也就只好开启任务,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日月星辰男子其实是三人中压力最大的,毕竟,这本来是他的任务。 “你们说,若是我的任务最后失败了,那是不是就是永别?其实,这也没什么,当年我们都该死的,最后却活了下来,算起来,这些煎熬的岁月居然是我们偷来的!” 日月星辰男子的话,让凄冷的废墟刮起了一阵冷风,冷风过后,一切无痕。 七年后,季情书房。 季情无所谓的翘着腿,摆弄着手中的竹简。 “季明思,你就不能像个世家公子一点嘛?” 季情无所谓的放下手中的竹简,“曲沐兰,你想要我怎样,说起来,是你来拉拢我的吧,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 曲沐兰被气笑了,“我拉拢你,我凭什么拉拢你,一个病秧子,难道因为你是天罡君,我就要拉拢你?我需要拉拢你?我可是太子,未来的天澜国国君!” 季情撇撇嘴,“不拉拢就不拉拢呗,干嘛人身攻击啊,谁病秧子了,我两年前可是觉醒了日阳骨的人,所有人都说,我比你更像天澜国的下一任君主,怎么,你怕了?” 曲沐兰冷哼一声,他真是被快被季情气死了,“你以为你是日阳骨有多了不起,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日阳骨,而且,没有你先天不足的毛病!” 曲沐兰一说完,就后悔了,“那个,季明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季情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你说的也是实情不是吗?哪怕我是天罡君,但我先天不足,是个病秧子,即使觉醒了日阳骨,也天资有限。 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第九境界入孝境,自然也用不着天罡君专用的创世书,我这个名额,怕是有不少人眼红吧。所以,哪怕他们对我再不屑,都得乖乖对着我奉承,以期望我死后将原本属于天罡君的创世书赠与他们。” 曲沐兰有些尴尬,“你又何必说的这么透呢?现在你在天澜国过的这么如鱼得水,我承认,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你的才华,谁不知你的天罡军的大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说的不就是天罡君季明思你吗? 大名鼎鼎的天罡君,好威风啊!” 季情脸上一副没错,夸的就是我,你说的还太含蓄了的模样,让曲沐兰哭笑不得。 “好吧,大名鼎鼎的天罡君,我刚得到消息,陈国国主拒绝向天澜国朝贡,拒绝称臣,你的天罡军正好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季明思眼神玩味,“你口中的处理一下,是灭族,还是灭国啊!” 曲沐兰一笑,“你说呢?敢犯我天澜之威,九死莫赎!” 季情夸张的拍拍巴掌,“威风啊,霸气啊,太子殿下,你就不知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你那好二弟搞得鬼。若我出征,他手中的禁卫军便可清君侧,等我回来后,这太子殿下是你曲沐兰,还是曲飞荻还或未可知啊!” 曲沐兰无所谓的一摊手,“你对付外敌,我对付内患,这不是我们从小就立下的誓言吗?你放心,你负责扬我天澜国威,我负责国内的魑魅魍魉,你不喜政治,想做个纯粹的武将,我不喜杀戮,正好和这些人隔空交手,也免得见血腥。” “等我成为天澜国君,你就是我的大将军王,我们兄弟二人共享天下。” “噗嗤——”季情捂着嘴偷笑,眼珠子一转,对着曲沐兰招手,“来来来,曲沐兰,你过来——” 曲沐兰从小受这小子的坑有点多,看季情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使坏。 本来曲沐兰不想让他得逞的,但转眼一想,何不顺水推舟,他倒要看这小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曲沐兰上前两步,“说吧,让我过来干什么?” 季明思挥手将要打曲沐兰的脑袋,曲沐兰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顺利避开。 曲沐兰得意洋洋,“季明思啊季明思,你玩了十几年也就只有这点手段了,怎么样,今天,是我赢了吧。” 季明思甘拜下风,“是是是,不愧是天澜国未来的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沐兰兄,你往窗外看看——” 沉浸在赢了季明思的快感中的曲沐兰条件反射往窗外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急退了好几步。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没有从天而降的面粉,也没有从窗沿边射出的水枪。 “季明思,你搞什么鬼?” 季明思神情庄重,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曲沐兰,“曲沐兰,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噗噗,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死了!” 季明思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他看一眼一头雾水的曲沐兰,笑的更开心了。 看着笑的快成了傻子的季明思,曲沐兰第一次怀疑,这是他认识的小伙伴吗? 刚刚那句话有什么好笑的,怎么就笑成这样了? “喂,季明思你到底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行不行?” 看季明思笑的越来越过分,气的曲沐兰直接上手。 没想到他一拳下去,季明思居然没有躲。 “咳咳咳,曲沐兰,你要杀了我啊!” 曲沐兰手足无措,“明思,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玻璃做的,平日里也尽可能让着你,我没想到你居然没有躲……” 季明思以手阻止道:“等等,等等,你听我说完最后一句,我们再来讨论你口中的玻璃做的!” 平时曲沐兰一提玻璃做的,季明思早就炸了,怎么今日还有话说。 刚才曲沐兰也是着急了,这才一不留神把话说出了口。 但看季明思中气十足,曲沐兰就知道他刚才那一击不算什么。 曲沐兰干脆抱着胳膊,看季明思到底要说什么。 “咳咳,曲沐兰你刚才是不是想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万里江山。” 曲沐兰哑口无言,“虽然你季家身为十五国魁首,有万顷山河,但我天澜国占有东大陆八分之一的土地,怎么可能在乎你那区区万顷?季明思,你说话前过过脑子好不好?” “噗噗,哈哈——”季明思把手都摇圆了,“算了算了,我甘拜下风,以后不说了。” 曲沐兰气哼哼的坐下,“又是这些怪里怪气的话,是不是你家那个童养媳说的。我就纳闷了,你要是想要个合心意的女子,这东大陆哪家不捧着自家的小姑随你挑,你又何必非要个二流世家的庶女,连带着我这个做兄弟的都没面子。” “哎哎,曲沐兰你怎么说话呢,那是我妹妹,什么童养媳!二流世家的庶女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多管闲事!” 曲沐兰气笑了,“要不是兄弟,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你知不知道我那深居简出的妹妹都问我,是不是天罡君品味独特,只喜欢娇弱身世可怜的女子?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我妹妹还担心我是不是会被你影响?” 季明思一把搂住曲沐兰的肩膀,“这不正好,咱们好兄弟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 季明思眼神一转,正好看见了放在书桌旁的一叠桃花糕,他颇为不舍的看了好几眼,终于眼一闭,将其送至曲沐兰面前。 “桃花糕,便宜你了!” 曲沐兰诧异的看着季明思,“我说季明思,你想好了,真的给我吃?季明思,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病了?” 季明思没好气的给了曲沐兰一个白眼,“我说你到底吃不吃啊,你不吃正好,我还不舍得呢?” 说着就要收回去,曲沐兰怎么甘心。 赶紧从碟子里叼了一块出来,捞在手上,先瞻仰一二,粉色的桃花糕在曲沐兰的指尖显得可爱极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怎么认识的吗?” 曲沐兰也没有等季明思回答,他自己说了。 “大概是五年前吧,当时我就是碰掉了你的桃花糕,你就把我往死了打。当时我身边的侍读都不敢拉你,只能死命的护着我。” 季明思无所谓的接口道,“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是玻璃做的嘛,怕一不小心碰掉了我的小命,到时候怕是要被夷九族。” 曲沐兰笑了,“是啊,当时你打了我,我还没怎样呢,你就直接晕了,可真的吓死我了!” “你没想到,我习惯性碰瓷,只要闯祸,第一时间装晕!” 曲沐兰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好意思笑,“是啊是啊,你只要往地上一趟,没理也变成有理了。后来,我都被你碰瓷碰习惯了!” 曲沐兰将桃花糕喂到嘴中,故意做出一番极为美味的姿态,“嗯,这桃花糕甜而不腻,香而不艳,真正是好手艺。咦——” 季明思看曲沐兰吃的开心,不知为何,却蹙了眉头,“怎么了,我的桃花糕,可是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人分享过,若不是看你今天心情真的不好,我才舍不得给你浪费呢,你这是什么表情?” 曲沐兰低着头,好像要哭了。 这下,季明思没招了,“曲沐兰,你到底怎么了,这桃花糕我天天吃,可从来都没问题的啊!曲沐兰,你倒是说话啊!” 第247章 无妄之灾 “噗嗤——季明思,你也有被耍的一天啊,真有趣,太有趣了!” 自负聪明绝顶的季明思,居然会输在磊落君子太子殿下的手中,说出来,都是一段佳话啊! 看着曲沐兰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气的季明思急急将剩下的桃花糕都喂到了自己嘴里。 “可恶的曲沐兰,以后再请你吃桃花糕,我就不姓季!” 曲沐兰神色莫辩,只觉得那桃花糕的粉色太过刺眼,他压住嗓子里涌起的哽塞,道:“明思兄盛情太过,恕沐兰承受不起,以后,你还是一个人吃你的桃花糕吧。不过,你既然连我都不给了,可不许再给其他人。” 季明思一时好笑,今天的曲沐兰也太小气了吧。 “怎么回事,你曲沐兰今年都快二十了吧,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般,与其他人吃醋。你放心,我的桃花糕可珍贵了,我连你都不给了,怎么可能给其他人!” 曲沐兰好像很满意,“那就好——” 季明思眼神一转,“不过,曲沐兰,你真的要对你二弟下手了吗?你下定决心了?那可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二弟,也许,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曲沐兰神色淡淡的看了季明思一眼,“鬼迷心窍?你觉得这个词合适吗?自古权力惑人心,我以为,我真心换真心,他就永远是我二弟,毕竟,我们是一个母亲,他完全没有和我争的必要。 可我没想到,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区区几句就劝动了他。若是他早没这个心,那些人又怎么能劝得动?我只当我这十几年的兄弟情喂了狗!” “那狗多委屈啊!” 曲沐兰咬牙切齿,“季——明——思!” “好了好了,我就开个玩笑,你那么当真做什么?”季明思讨饶,曲沐兰也不好追究。 “明明是你挑的头,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我也想好好待二弟,将来,哪怕他帮不了我,也不要拖我的后腿。可惜,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季明思拍拍曲沐兰的肩膀,“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了,千万别心慈手软,否则,输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我知道了!” 天寰历四十八万八千二百八十九年,天罡军出征陈国。 一时陈国上下民怨沸腾,天罡军还未行军至陈国国境,陈国国主便亲自出城投降,自愿降为列侯,内附天澜国。 天澜之威,又一次响彻天寰。 “我就知道不能出动天罡军,这陈国国主,不,陈侯已经投降,他居然还削下了陈侯的首级,天罡君这是要干什么,逼反陈国吗?” “是啊是啊,这天罡君实在是太暴力了,陈侯已经是天澜国的臣子,他怎么能杀呢?听说,天罡君上的折子说,是陈侯假降,他将计就计,这才斩了陈侯,拿下了陈国。说的好像他不杀了陈侯,这陈国就不是天澜的国土了?” “哎,这次是天罡君做错了,既已经降了,那就是我天澜的臣子,只有陛下才有资格断绝臣子的性命,这天罡君实在是逾越了!” 曲沐兰听着朝上臣子对季明思的诋毁,心头火大涨,却在要出列时,被外公拉住。 太傅景牧歌朝太子摇头,让他冷静。 这时候出列为季明思辩护,不但作用微乎其微,还会牵连自身。 这次是他们小觑了二殿下,以为他的目标是太子殿下,没想到,他居然是瞄准了季明思。 也是,就算季明思身体不好,但只要季明思一日是天罡君,一日就有左右朝局的能力,而朝上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和天罡君亲如兄弟。 若想绊倒太子殿下,首先要绊倒天罡君。 如果朝上还有第二位北斗星君,倒是好了,起码天罡君还有个势均力敌的‘敌人’,但直至今日,天澜国也没有找到第二位北斗星君。 九星台的主祭天天唉声叹气,说什么一代能有一位北斗星君,天澜上下就该笑了,居然还妄图更多。 怎么不说他学艺不精,无法寻到第二位北斗星君。 以前天罡君身体不好,谁也没有太过将其当做对手。 随着天罡军一战成名,一切都不同了。 也许,寻找第二位北斗星君的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季府。 “大郎君还没有出来吗?”季管家忧心的问参将,参将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以前自家郎君还小的时候,就把他吃的死死地。 现在郎君有了很多参将,他这个参将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宠幸还不知呢,讨好自家郎君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触怒郎君。 季管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剜了参将一眼,只得去后院请药姑娘了。 季管家刚走到半道,就遇上了急急赶来的鹊羽,“我说鹊羽啊,你怎么来前院了,是药姑娘知道……” “季管家,”鹊羽行礼打断了季管家,她仿佛有急事般快速道:“将军可是回来了,我家姑娘闹着要去北大陆学铸剑,我拦都拦不住,没办法,只好去请将军了。” 看着神色焦急的鹊羽,季管家只觉得天昏地转,“这两个小祖宗闹脾气怎么还挑时候啊!这什么事儿都凑到一起了!” 鹊羽听的一头雾水,“季管家,我家姑娘心情不好,我还要去请大郎君来哄,季管家知道大郎君在哪儿吗?” 季管家叹了口气,指了指书房。 鹊羽不知其中机巧,谢过季管事,就往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门口,看着守在一边的参将大人,鹊羽才想起来,这书房重地,向来除了大郎君,就只要她家姑娘有资格进去。 她到了这里也见不到大郎君啊! 鹊羽为难的看着参将大人,“鹊羽见过参将大人,请大人通传,我家姑娘要见大郎君。” 参将正伤心呢,若来者不是鹊羽,他早就迁怒了,但鹊羽是药姑娘的人,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只得委委屈屈道:“我家将军有正事要忙,你家姑娘若是不急,就下次来吧。” 鹊羽有些不甘,在大郎君那里,她家姑娘的事都是大事,怎么参将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参将大人,不是我鹊羽要见大郎君,是我家姑娘……” 参将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是你家姑娘要见我家将军,可将军就是没时间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吵什么吵?”季明思突然打开书房的门,正好对上参将和鹊羽。 参将和鹊羽赶紧行礼。 “参见将军!” “鹊羽见过大郎君!” 季明思看着鹊羽,“鹊羽,你怎么来了,是药药找我,药药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也不等鹊羽回答,就急急的往药药的院子去了。药药早年服了那么多虎狼之药,身体本就脆弱,也怪不得季明思第一时间就想到那里去了。 鹊羽神情骄傲,给了参将一个你瞧的眼神。 气的参将差点忘了自己不打女人的原则。 都是这个鹊羽太嚣张了,不知道药姑娘那样知礼的好姑娘身边怎么有这样一个跋扈的丫鬟。 季明思进了院子,就看见药药一个人独自坐着生闷气。 “药药,你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你说,我这就教训他去,若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我就不是你哥哥。” 药药本来是装的,刚才看见季明思进了院子,还小心调整了角度,让自己看起来很生气,这会儿看明思哥哥这么着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明思哥哥,我想去北大陆学铸剑术,你让人送我去吧。我不怕吃苦,我只是难得对一件事感兴趣。” 季明思拼命忍住笑,“我的好药药,你难得对一件事感兴趣,那一年前的绣花,九个月前的弹琴,六个月前的插画,三个月前的茶道,是怎么回事啊?” 被揭穿的药药拼命忍住红透了的脸,“我才不会感到羞愧呢,我是谁,我可是天罡君的妹妹,我喜欢一件事,是那件事的荣幸。我不喜欢了,他们也该受着,谁让他们没有个叫天罡君的好哥哥呢!” 季明思刮了一下药药的鼻子,“我的好药药,你就知道给我灌迷魂汤,我告诉你,这件事,不、行!” 季明思斩钉截铁的回答,得到的是药药的一个后脑勺。 季明思绕到药药面前,小心哄着药药,“药药,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你想学铸剑术,在哪不是学,为何要跑到北大陆去。北大陆那么远,一来一回半年都没了。你舍得扔下明思哥哥一人独守空房?” 药药气的推开季明思,“明思哥哥说的是什么话,哪有拿自己妹妹开玩笑的。我只是对因果剑的铸造之法感兴趣,听说天寰第一铸剑师就在北大陆,我当然想和第一铸剑师学。就像明思哥哥的先生都是天寰界最棒的先生,才能教的明思哥哥这么厉害啊,所谓名师出高徒,药药想做高徒,不想被人笑话。” 季明思有些无奈,被人算计的沮丧感让他今天很难受,若是平时,他自然耐得下性子和药药玩闹,但今天,他真的累了。 “药药听话好不好,明思哥哥这几天有些辛苦,实在是……” “好,我知道了,是药药无理取闹,是药药恃宠而骄,那明思哥哥大可不理药药啊,药药想要离开季家,去北大陆,明思哥哥只管将我送走就好,以后,以后也不用管药药了!” 季明思有些心累,“药药,你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怎么今天这么无理取闹。明思哥哥今天心情不太好,真的没有精力哄你,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药药双目通红,就差落下泪来,“不要,药药不要听话,原来在明思哥哥眼中,一直都是迁就药药,哄着药药的,那请明思哥哥以后就不要哄药药了。反正,药药从今天开始,不打算善解人意了,是不是明思哥哥看不到善解人意的药药,就不要药药了?” 季明思有些受伤,但还是忍着脾气,劝药药,“药药听话,你今天先休息,等明天,明天明思哥哥再好好和你说。” 季明思眉眼间的疲惫和沮丧根本无法遮掩,这让药药的心一阵抽疼,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药药咬牙坚持。 “不用了,明思哥哥,反正我姓贺兰,又不姓季,明思哥哥算我哪门子的哥哥,明思哥哥以后就不要管我了吧,那这样,我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了,也不劳烦将军将时间花在我这个不善解人意的妹妹身上!” 药药连哥哥都不叫了,果然惹怒了季明思。 “药药——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再来看你!” 季明思忍着气离开了,这是季明思第一次将后背留给药药。 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可看着明思哥哥离去的背影,药药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鹊羽看着只流泪,连声音都哭不出来的姑娘,有些心疼,“姑娘,你这是何必?” “咳咳,咳咳——鹊羽,我还有时间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二天,季明思在药药院子前徘徊了很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进去。 昨天药药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他居然就那样扔下药药走了,药药一定很伤心。 他今日还要进去招惹药药不开心吗? 若是药药今天还不想见到他的脸,他就这么进去了,那没有消气的药药会不会更生气啊! 可他要是不出现哄哄药药,药药生气他今天居然没有来哄她,是不是更不好? 季明思在药药院子前,进退两难,早知道,早知道昨天就不离开了。 药药那么好的女子,一定是他的过错,才惹了药药不开心! 可现在,他应该怎么办啊,要是能知道药药为何生气就好了! 参将看着他家杀伐果断的将军,居然没有胆子进自家院子,有些惨不忍睹。 “我说将军,你进就进,不进就走吧,这院子外的蚂蚁,都快被将军你夷九族了!” 蚂蚁又没有犯王法!怎么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季明思给了参将一个白眼,跺了跺脚,参将一眼又有几十个生被杀了,将军你脚下留情。 气的季明思直接打道回书房。 第248章 一年之期 “曲沐兰,你怎么今日有空来?”这时候,不是二殿下乘胜追击的时候吗,曲沐兰怎么还有时间来他府上。 “你倒是清闲,只要一句病休,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曲沐兰知道季明思的脾气,也不在乎他的口气。 却也忍不住挖苦两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啊,你的事,朝上已经吵出结果了。暂时停职,思过。等事情风平浪静了,就和你没关系了。” 到时候,该官复原职就官复原职,连俸禄都不会少了季明思的。 实在是轻的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若是旁人有擅杀天澜国臣子的罪名,你看是个什么结果。 季明思无所谓的耸耸肩,“看来这天罡君的身份,还蛮好用的嘛!” 曲沐兰无奈摇头,“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明思才不在乎曲沐兰的话呢,他习惯了我行我素,不是一个曲沐兰就可以改变的。 “对了,曲沐兰,我们是不是好哥们,是不是说好了互相帮助,绝不推辞?” 曲沐兰推开季明思搭过来的胳膊,“别,你先说事,我考虑一二,要不要和你继续做好哥们?” 季明思傻眼了,“喂,这是我认识的曲沐兰吗,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掉包了?你把我家那个乖巧听话的曲沐兰还给我!” 曲沐兰给了季明思一个白眼,他什么时候对季明思乖巧听话过,“有话快说,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季明思眼神一转,“小事情啊,对堂堂太子殿下,就更微不足道了!” 曲沐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季明思,小事情,堂堂天罡君拉下来让他办的会是小事情? 药药院中。 药药看着不请自来的太子殿下,感到浑身不自在。 药药一直知道这位明思哥哥的好兄弟,很不喜欢她。准确来说,是对她有极大的偏见。 她也从来识趣,从不在这位太子殿下面前晃悠。 怎么今日,这位逼格很高的太子殿下会屈尊来她院子? 太子殿下的眼神直往药药桌前飘。 药药看着桌上的药碗,有些尴尬,欲盖弥彰解释道:“前几日贪凉,有些受了风寒,这才开了几服药吃,倒是熏着殿下了。” 药药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曲沐兰更难受了,他赶紧道:“不不,没有的事,我的意思是,药并不难闻。” 药药看着今日言行格外奇怪的太子殿下,真希望他表明来意后,赶紧离去。 看殿下不打算先开口,药药只好自己开口了。 “不知殿下今日找我有何事?” “咳咳,”太子殿下有些难为情,他自问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是以前对这位药药姑娘,实在是苛刻了些。 但谁让她这个红颜祸水,惹的天罡君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本来是个药引子,到成了季家二姑娘。 以前曲沐兰曾多次讽刺贺兰家的教女之道,可这一切,和贺兰药有什么关系呢? 她从小被当做天罡君的药引子养到八岁,就被天罡君接到了季府。 “以前是曲沐兰之过,让药药姑娘受了不少委屈,沐兰在此郑重向药药姑娘致歉。” “太子殿下严重了,殿下的礼,药药受不起!”药药赶紧扶起太子殿下。 也不知这位殿下在哪里受了刺激,居然来报复她? “不,药药姑娘受得起。”太子殿下坚持行完了礼,才开口道:“毕竟,药药姑娘这些年是用自己的命在延续天罡君的命,不是吗?” 药药惊讶的差点打翻了药碗。 药药别过头去,“药药听不懂太子殿下的话,什么用自己的命,药药这身子,是早年在贺兰家受的苦,哪怕是有什么问题……” “哪怕是有什么问题,也是贺兰家造的孽,和你的明思哥哥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药药神情尴尬,终究受不了太子殿下的眼神,“太子殿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明思哥哥身边最讨厌药药的人,对吧。既然如此,最符合太子殿下利益的作法不该是闭口不言吗?”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太子殿下的口中充满了苦涩。 他和药药姑娘相看两生厌不是他最期望的吗?为何两个人陌路不识这么多年,今日,他却后悔了?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明思,我没有告诉他,他每天吃的最喜欢的桃花糕里,有你贺兰药的血;我也没有告诉他,你偶尔风寒喝的药,是从贺兰家带出来的雷霆汤。” 药药,你还想要我做什么,我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药药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只道出一句多谢成全。 太子殿下笑的有些凄凉,他成全了他,谁成全我? “药药姑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明思,可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有一天,明思知道了?” 药药坚定的摇头,“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明思哥哥看着聪明,实则粗心。只要你不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不是因为我们相识多年,而是因为,你是明思哥哥的好朋友,是天澜国的太子殿下。于私,你不愿失去一个兄弟,于公,天澜国更需要一个活着的健康的天罡君。” 朋友,太子,这一刻,他真希望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成全了作为朋友和太子的曲沐兰,谁来成全那个对药药姑娘敬佩之至的曲沐兰? 若是不用背负这一切,是不是他就不用这么累了。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来见你吗?” 药药疑惑,她以为他们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为何太子殿下还不走。 看见药药眼中明晃晃的嫌弃,曲沐兰第一次反省自己,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些? “你向来善解人意,对府中的任何人都很好,好到没有谁能背着良心说你的坏话。以前,我对你偏见颇重,就是因为你太过善解人意。 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这次为何会坚持要去北大陆,甚至,不介意破坏你经营了多年的温柔表象?” 是的,温柔表象。 说话永远温温柔柔的药药,实则是最有脾气的人。 所谓的都好,没关系,随便,都只是药药适应环境的保护色罢了。 太子殿下何等人物,在见到药药的第一眼就看穿了药药的本性。 因为药药小小年纪,所作所为和她本性不符,才在太子殿下眼中,落了个心机深沉的形象。 药药气的差点吐血,“我是什么脾气,就不劳太子殿下过问了。既然太子殿下也觉得我除了给明思哥哥做个药引子,没有旁的作用,那太子殿下何不顺水推舟,让明思哥哥送我走。就算我离开北大陆,也不会忘了明思哥哥的桃花糕。” 曲沐兰没想到表露本性的药药这么倔强,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满足,“药药姑娘,你为何坚持离开明思,明思这些年对你,也算掏心掏肺,你用桃花糕给明思治病,还愿意喝下这雷霆汤,你用自己的命换明思的命,起码说明,你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既如此,你该知道明思更希望你陪着他的,你为何坚持……等等,你一意孤行离开明思,是不是因为你的身体?” 药药急急打断了曲沐兰的话,“我的身体很好,就不劳太子殿下过问了。鹊羽,我累了,送客。” 鹊羽左右为难,这可是天澜国的太子殿下,鹊羽怎敢得罪? 药药看鹊羽不争气的样子,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她的胳膊却被太子殿下拉住,“药药姑娘,你说清楚,你急着离开,是不是,是不是你的身子撑不住了?是了,这雷霆汤本就是压榨生机的大补之物,你今年才十五岁,连觉醒天赋的年纪都没有到,难道就已经快油尽灯枯了吗?” 药药用力掰太子殿下的手,可惜,曲沐兰不是季明思,哪怕有绝好的天赋,也因为先天不足,本人又懒,没有什么战力。 太子殿下可是日阳骨,而且修行的是天澜国的《大日圣典》。 岂是一个不曾修炼的小姑娘能随意对付的。 “你急着离开,是怕季明思发现你命不久矣,你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等死。而不是所谓的学习铸剑术,对不对? 东大陆太小了,只要季明思愿意,他可以随时找到你,但北大陆不一样,那里虽然也有十五国的势力,但和天澜,和东大陆想比,自然差了很多。 你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失踪一辈子。这样,季明思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死讯,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病不药而愈,不是他运气好,而是因为你的牺牲。 你真伟大啊,药药!” 药药被太子殿下越来越用力的手攥的生疼,“太子殿下,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放开,我不愿放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开!” 药药只是一个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如何受得了太子殿下的力气。 药药忍住自己快哭了的泪腺,“是,太子殿下高瞻远瞩,目光如炬,药药一介女流,怎会是太子殿下的对手?太子殿下猜的和药药的打算一模一样,我这样答,太子殿下满意了吧?” 小猫终于伸出爪子了,太子殿下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恨不得和药药再辩几个回合。 可看着药药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太子殿下才后知后觉想起药药身体不好。 这些年,玻璃人越来越红光满面,倒是这个二姑娘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这一切早就有了端倪,可恨他今日才终于明白。 “姑娘,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鹊羽看着自家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也顾不得害怕太子殿下的身份,急急靠过来,想要扶住姑娘。 太子殿下这才发现,刚才活蹦乱跳的药药居然晕过去了。 也许这些年,药药之所以温柔,不是她脾气好,而是身体受不住。 太子殿下直接抱起药药,送回了房间。 只留下鹊羽目瞪口呆。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照顾你家姑娘!” 被太子殿下一吼,鹊羽倒是反应过来了。 她赶紧打了水,进了姑娘的闺房。 鹊羽一边照顾姑娘,一边小心观察太子殿下。 这自家姑娘都晕过去了,太子殿下怎么还待在这里?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物,怎会看不懂鹊羽的心思。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你家姑娘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鹊羽那左右为难的模样,也算是个忠仆。 “你放心,我不会忤逆你家姑娘的意思,我不会告诉季明思,这是我自己要问的。就算是我要说服季明思送走你家姑娘,你也该让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我好想对策吧。” 鹊羽不知太子殿下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现在若是大郎君不同意姑娘离开,那姑娘若是死在季府,姑娘怕是万万不同意的,既如此,还不如赌一把。 “太子殿下,我家姑娘在一年前,就开始咳血了。大夫说是肺热,但我辈修行之人都知道,实则是姑娘身体内的阳气太盛。雷霆更是阳属性中最霸道的存在,我家姑娘喝了整整十五年雷霆汤,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 大夫说,我家姑娘若是阳火虚旺无法调节,怕是只有两年的寿命了。 而这些年,有了我家姑娘的雷霆之血,大郎君已经好了很多,想必不日就可痊愈。 姑娘想着,就这样干脆的走了吧,只要,只要大郎君好好的,姑娘也算对得起大郎君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所以,在打听到大郎君被朝上的阴诡伎俩中伤后,她家姑娘便说,这是绝好的机会。 本来大郎君就够心烦的了,只要姑娘火上浇油,一定能惹恼了大郎君。 等大郎君生她家姑娘的气,那就是她们走的时候。 大郎君哪怕气消了,也不会拒绝被凶了的药药的要求。 一切天衣无缝。 完全是针对大郎君的脾气制定的计划。 “只有一年了吗?救命之恩,以命相报!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若是平时,曲沐兰第一反应,一定是药药的这个计划虽然简单,但却极为有效。 没想到平日里蔫蔫的药药,也有当谋臣的天赋。 可惜,一想到药药只有不到一年好活,曲沐兰心中就像是着了火一般。 第249章 书房议事 鹊羽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反话,一时吓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太子殿下眼神根本没有离开药药,看着她苍白透明的脸,无力的对鹊羽招了招手,“算了,你起来吧,你家姑娘那样执拗的人,也不是你一个婢女能劝得动的。她要做什么,又岂是你一个婢女劝的动的?” 鹊羽擦了擦被吓出来的冷汗,她刚才真的以为,太子殿下迁怒会要了她的性命。 毕竟,自己照顾的主子还有一年好活,她活着就是失职。 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饶了她? 离开的曲沐兰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药药已经醒了过来。 她握着手中的一个白玉香薰球,终于下定了决心。 漂亮的白玉香薰球在葱白的手指间发出微弱的白光,窗外的阳光照在房间里的一只白釉瓶上,照亮了上面绘制的喜鹊的眼睛。 季明思书房。 “怎么样,怎么样,药药有说是因为什么才心情不好的吗?” 药药一向乖巧,这次突然发脾气让季明思有些诧异,但更觉欢喜。 季明思知道药药性情腼腆,但正因腼腆,有什么想要的也不会开口,他只能猜,也许猜的对,也许猜错了。 可药药的回复永远是很喜欢,谢谢明思哥哥。 这一次,药药愿意对着他发火,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药药终于愿意信任他了? 所以,现在季明思的心情很复杂,既惊喜于药药的真性情,又担忧药药生气的原因。 曲沐兰用饱含复杂的眼神看着季明思,“明思,你不是一向最疼你的妹妹了吗,怎么这回这么粗心?” 看着曲沐兰郑重的态度,季明思心酸了。 难道这回药药不仅仅是生气了? 季明思脸黑了,心中的烦躁感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曲沐兰你到底说不说?” 曲沐兰看着满脸焦急的季明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就算季明思是个傻子,也知道被曲沐兰耍了。 一向只有他季明思耍曲沐兰,什么时候曲沐兰能戏弄他季明思了! 真是关心则乱啊! “曲沐兰啊曲沐兰,你就做吧,早晚有一天也会有这样一个人,将你吃吃的死死的。” 若是以前的曲沐兰,怕是早就开始反驳了,说什么怎么可能有那一天,他可是天澜国的太子,未来天澜国的君主。 可现在…… 曲沐兰也不笑了,“季明思,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药药为何心情不好了,还有,你这小子就知道为难人,明明知道我和药药姑娘关系不好,你还让我去问,你就不怕我被药药姑娘轰出院子?” 季明思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转,看着像喷火龙一样的曲沐兰,他有些心虚,但瞬间就理直气壮了,他顺手将胳膊压在曲沐兰肩膀上,“沐兰兄,你身为天澜太子,自然是学富五车、功盖千秋。我都已经出动杀手锏了,怎么可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哼,田桑眠天罡君连拍马屁都不会,还学富五车、功盖千秋?这能力和关心药药姑娘有关联吗? 算了,季明思乱用典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了,也就只有他这个挚友受得了季明思的不学无术。 曲沐兰敲了敲桌子上的茶盅,季明思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狗腿的跑过来,给曲沐兰的茶盅斟了一杯茶,“这是雪顶蒙翠,顶顶好的灵茶,请太子殿下慢用!” 曲沐兰嗯了一声,好好品了品这顶顶好的灵茶。 看季明思已经快忍到极限了,曲沐兰卡着他发火的极限开口了。 “药药姑娘这段时间不高兴,是因为担心她弟弟,贺兰梓玉。” 曲沐兰从袖中拿出一封贺兰梓玉母亲也就是兰妩写给药药的信。 季明思赶紧接过,拆开。 看完信的季明思满眼的不可思议,“贺兰梓玉的三棱锥居然只有一面拂尘成功了?我的天啊,身为世家子,贺兰梓玉的天赋怎么可能这么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狗啃了的天赋?” 兰妩来信,说的便是贺兰梓玉天赋的问题。 贺兰家哪怕只是二流世家,也有专门为自家子弟启灵打根基的秘法。 今年贺兰梓玉十二岁了,从他五岁开始泡药浴已经泡了七年了。 贺兰梓玉虽然很顺利的启灵感受到了他的三棱锥,可时隔七年,他居然才拂尘成功一面,其他三面还是晦涩状态。 还有四年,就是觉醒风骨的时候了。 就算到时候贺兰梓玉人品大爆发觉醒了上品灵骨,因根基问题,怕也只能被困于第三境了。 儒修从五岁开始启蒙,这个启蒙包括两方面。 一是识字的启蒙,二是启灵。 贵族之所以是个贵族,和平民相比最大的优势便是启灵仪式。 启灵是用秘法开启族人灵性深处的潜力。 因潜力被用最优方式凝聚成晶体,一般会呈现正四面体,这才得了一个三棱锥的诨称。 启灵仪式后,贵族便有了根基,以后的十一年,便是补足打磨根基,以求得无暇道基的时候了。 先铸造三棱锥晶体根基,第二步补足根基,第三步打磨根基。 只要是儒家的世家子,在十六岁觉醒风骨前,这些是必须做完的。 否则,哪怕这个世家子觉醒了风骨,也不会得到家族最大资源的倾斜培养。 正四面体形状的根基,随着时间打磨,会一一拂尘,以明心性。 其后每一次进阶,将远远比没有启灵的普通人更容易,更轻松。 因为没有根基的普通人,每次进阶容纳‘世界’时,都是直接容纳的‘世界’本身,而有根基的世家子则借着根基晶体容纳的是‘世界’的投影。 都是容纳‘世界’突破修为,自然是后者的难度低一些。 等到了第八境,普通人融会贯通的是所有的‘世界’,儿世家子则是投影。 互相之间的排斥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这也是为何世家子更容易突破至第九境的主要原因。 贺兰梓玉今年十二了,却只拂尘了一面。 虽然在形成天赋晶体时,一般都是四面体,但之后还有一个拂尘的水磨功夫。 每一次拂尘,就是打磨一面晶体。 等突破需要容纳‘世界’时,就可以很轻易的一次成功。但这样的福利,也只限于在十六岁风骨觉醒前完成。 贺兰梓玉至今只拂尘成功一面,那不就是只能接受两个‘世界’了? 一般世家子弟在十六岁觉醒风骨前都能做到拂尘两面,在觉醒风骨后平稳进入第四境界。 可拂尘越到后面越难,一般世家子都能在启灵两年内完成第一面的拂尘,而第二面大多都能在十岁左右拂尘成功。 之后优秀的世家预备天骄大多能在十五岁左右完成拂尘第三面,至于最后一面,就真的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了。 季明思虽然身体不好,但这些年随着开始修行,精力眼见着好了很多,再也不是以前连天澜陛下都要担心,他们唯一的北斗君什么时候就病逝了的天罡君了。 季明思的三棱锥四面可都是完成了拂尘的,这在天澜史上都是名列前茅的天赋。 十岁不能拂尘第二面,那之后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十二岁还没有成功拂尘两面的贺兰梓玉,其实已经被划了死刑。 对于季明思这样很容易的达到巅峰的人,根本不能想象这个世上还有贺兰梓玉这样天赋的人存在。 儒修每一次进阶都必须吸收一份‘世界’,而三棱锥的一面只能接受了两份,只拂尘一面的贺兰梓玉可不是只能进阶到第二境吗? 不是没有拂尘失败或没有拂尘的人进阶到更高境界,但这样的人从未有能突破至第九境界的奇迹。 就像是天道画下了不可逾越的规则。 根基决定以后修行的高度。 若是不能突破至第九境界,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自然也更不可能成为人仙,遑论飞升。 对普通人而言,能成为学子,已经是他们的毕生追求,可对世家子而言,这只是开始。 曲沐兰被季明思一句被狗啃了的天赋,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与连什么是启灵都不知的平民相比,贺兰梓玉已经足够幸运。” 有没有根基,就像是修房子。 一家没有打地基就开始修房子,一家不但规划了地基,事后还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调整,来完善根基。 之后,两家同时开始修房子。 哪一家更有可能,更容易修的更高,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悬念了。 季思明可没有曲沐兰忧国忧民的情怀,“也就是说,药药是在担心她弟弟的未来?” 贺兰梓玉本来就因为其庶出的身份,成年后分到的家产很有限。 若是连未来的修行之路都一片晦涩,也怪不得药药担心了。 季明思摸着下巴,“药药想到的解决办法,便是让他去试试修道?也是,启灵的结果只影响修儒后的修行进度,若是成为学子的前途渺茫,完全可以成为道修嘛。” 希望贺兰梓玉十六岁觉醒的灵根对得起药药今日的担心。 “不对啊,就算药药想要提前给弟弟铺路,她也不用非得现在就去北大陆吧,贺兰梓玉今年才十二岁!” 曲沐兰捂头,他就知道能让天罡军百战百胜的季明思没有那么好糊弄。 曲沐兰横了季明思一眼,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不过过脑子,药药是东大陆贵族,在北大陆没有任何相熟之人,她早早过去收集消息,打通人脉,等贺兰梓玉到了年纪,哪怕灵根够不上天骄的水平,但有这之前的准备,总比临时抱佛脚有效吧。你以为药药是你天罡君,哪怕是北大陆的势力都不得不给你个面子。” 北斗星君身份特殊,是神祗转世人间历练的躯壳,北斗星君最大的依仗不是降生的天澜国,而是其本身神祗的身份。 就算回归神界后,祗对人间历练不留恋不报复。 但对祗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所以,虽然天澜国还没有势大到影响北大陆,但天罡君却可以。 这也是朝上那些人急着逼他们找出第二位北斗星君的原因。 天罡君的屁股坐歪了,那就找出能和他抗衡的人。 北斗星君可不止一位。 他们就不信他们运气这么差,这次只有一位天罡君。 当然,这里面还涉及到北斗星君真假之辨,但只要一日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日就只能信其有。 季明思瘪嘴,药药是他的药药好不好,曲沐兰你以前都是唤药药姑娘的,这次倒是脸皮厚。 但刚刚用过人家的季明思不好意思反驳。 当初季明思本想着药药不是很讨厌曲沐兰吗?那药药见到曲沐兰这个仇恨值更高的存在,一定不会再生他的气了。 可没想到曲沐兰好像不是向以往一样在药药面前开了嘲讽,而是,刷了好感度。 这次,他是不是做错了? 季明思心中隐隐后悔,却不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无法改变的过去上。 曲沐兰看季明思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教育的重了,让季明思心中不痛快了。 可这本就是事实,周围的人都太宠着季明思了,这次也该给他一个教训了。 “季明思,我难道还会害你吗?老师教导我们,要见贤思齐,见不贤自省,你做事就是太冲动了,你若是不改了这个毛病,早晚有一天,你得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 兵法有云,其疾如风,侵掠如火,但季明思是不是忘了还有两句其徐如林,不动如山。 季明思低垂眼帘,做悔过状。 行行行,你曲沐兰倒是知道的多,可…… 季明思忍住了下意识反驳回去的冲动,心虚的提出了一个建议,“可我现在刚被国君罢了官职,若是这时候送药药去北大陆,是不是太嚣张了些?” 能让季明思心虚,可见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提议被通过的希望渺茫。 曲沐兰眼睛都瞪圆了,“季明思,你要是不想要天罡君的身份了,你就吱一声,我保证不挽留你。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你居然想要离开东大陆。你知不知道现在朝上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你就不怕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臣们又一次上蹿下跳,到时候,你还能和这一次一样混过去吗?” 第250章 一抹前尘 季明思如果不是有天澜国唯一北斗君的身份,他还能继续在自己家中活蹦乱跳的吗? 如果不是天澜国先君放出的神祗历练的传闻,遇到这样的神祗,天澜国上下敢弑神! 天澜以武立国,可不是讲究礼法的峰山国,也不是出身蛮族的烛离国,信奉苍天的天澜国,从不畏惧任何挑战,哪怕这个挑战对象是不可战胜的祗。 可偏偏说出神祗历练的是自家老祖宗,这‘孝’字在那儿摆着呢,本来震坤国和峰山国就喜欢攻击他们天澜国不懂礼数,若是推翻了先君之言,天澜还以何立足? 这就便宜了在外人看来有可能是神祗,有可能只是运气好的北斗星君们了。 但是,这件事不是没有隐患的。 以后,这都是攻击季明思的污点。 季明思随手拂过禁步上的玉环,神色中都是不耐烦,“好了好了,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引以为鉴还不行吗?打了胜仗还这么多事,怪不得陛下这次想参加建德江会盟,被其他六国给撅了回来!” “季——明——思——” 面对恼羞成怒的曲沐兰,季明思假做恍然大悟状,“哦,沐兰兄,我忘了陛下是你父了,是我的过,我的过!” 大概气到极致就不气了吧,曲沐兰冷着脸重新坐回去,“好了,季明思,你拜托我的事我做到了,也希望你做好我的事。” 季明思看真的撩拨过了,也不敢继续欺负曲沐兰了,“好了好了,我记住了,这段时间会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天澜国多一两位北斗君。” 曲沐兰冷哼,还多一两位,只要能多一位让天罡君不再是‘众矢之的’,他就很满意了。 “不过,”自信满满的季明思突然表情一变,“难道我真的不能去送药药吗?若是我不去,药药一定很失望。” 曲沐兰可懒得管这些,只要药药姑娘能离开季府,他才不会在乎她有没有见季明思最后一面呢? 不见最好。 他最担心的是打算离开的药药反悔了。 就当他小人之心吧。 毕竟现在药药还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情况,若是贺兰梓玉四年后觉醒的灵根也很差呢? 贺兰梓玉可是药药的亲弟弟,药药若是为了弟弟的前程,让季明思永远都忘不了她。 进而说出桃花糕的秘密,他该怎么办,天澜国该怎么办? 以前的贺兰药无欲无求,现在呢? 前段时间他无意中发现了桃花糕的秘密,这才彻彻底底的将贺兰药查了一遍。 他知道了贺兰药的无辜,也知道了贺兰药这些年的安分守己。 更知道了贺兰梓玉低下的天赋,还有兰妩阻止告知药药此事的行为。 兰妩一片慈母之心,不愿药药为难。 那作为女儿,药药能辜负这份心意吗? 曲沐兰不敢赌,也不愿意赌。 至于心中其他的心思,在天澜君位面前,不值一提。 “如果你不放心,那就由我送贺兰姑娘去北大陆吧。” 季明思失望的走开,背对着曲沐兰挥挥手,表示自己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曲沐兰虽然更希望季明思保证,绝不跟过去送药药,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季明思能让到这一步,是曲沐兰没有想到的,还是不要去招惹他,免得功败垂成。 季明思那狗脾气,他可是摸得透透的。 回到书房的季明思坐了很久,直到腰侧的香囊自发颤动,才回过神来。 季明思激动的解下香囊,拿出香囊里的一块玉璧。 这玉璧是季明思有一次外出得到的奇遇。 季明思的谋主白壁。 只见玉璧上用篆书写着西南方,武曲君。 季明思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花红柳绿,一时忍不住有些沮丧。 他以为可以一辈子活的自我,最终,却不得不为了他重视的人对现实妥协。 为了药药,是;为了曲沐兰,亦是。 …… 乔灵猛的坐起来,扶住被不小心踢翻的凳子。 “乔灵,乔灵,你怎么了?” 乔灵深吸了几口气,机械的擦拭额头的冷汗,发散的瞳孔让直面此景的小书担忧不已。 乔灵勉强牵动嘴角,想要安慰小书,“小书,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想起了我失去的一部分记忆。” 真正的《深红》,主角居然是季明思,她的明思哥哥。 小书奇怪的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文字。 怎么看就是一个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啊,为什么乔灵会因为这个故事的刺激,恢复失去的一部分记忆? 危楼为了某种未知的目的,想要扶持天澜国二皇子上位,却被天澜国天罡君识破,破坏了反派的打算,拯救了东大陆。 真正的《深红》因为是文言文版,所以很多细节都一笔带过。 但大纲还是很清楚的。 天澜国天罡君借着‘越坪之战’一战成名,而他的天罡军也成为了天澜国最强战力。 可未知的阴谋早早开始酝酿,一场名为推举二皇子上位的逆谋正在形成。 如果说天罡君第一次无诏杀掉陈国国主是一个开始,那之后天罡君的所作所为就越来越过分,完全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次次天澜陛下的纵容,终于让天罡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三皇子死于边境,天罡君未遵从君命相救。 虽然也许有了天罡君相救,三皇子也活不下来,但未遵从王命的代价,便是朝上所有人的迁怒。 天澜陛下震怒,直接将天罡君下狱,那个时候,天澜国已经有武曲君和招摇君了,自然可以牺牲一个不听话的天罡君。 讽刺的是,这两位都是天罡君找回来的。 天澜太子曲沐兰为了保住天罡君的性命,选择了开启试炼。 这是天澜国的传统,若是皇室成员能完成试炼,则可向天澜陛下提出一个要求,没有任何限制,哪怕是要求继承天澜国君位都是被规则允许的。 当然,能通过试炼的自然不是傻子,不会提出这种打水漂的要求。 毕竟,坐上王位是一回事,能不能坐稳又是另一回事。 但,此时此刻,这是天罡君唯一的生机。 曲沐兰是如何成功的,书上没有一字描述,只记录一句:‘太子沐兰试炼成,王恕天罡君。’ 后三年,陛下废太子,另立二皇子为储。 王驾崩,前太子宁王清君侧,二皇子被杀,沐兰太子登基为帝,号永宁。 同年,册封天罡君为大将军王,一字并肩王,共享天下。 危楼贼心不死,又出,欲借烛离国之力,覆灭天澜。 大将军王勇战不退,力竭而死。 天澜与烛离势成水火。 “真正的《深红》比表面上的故事悲伤多了。可这,才是真实吧。” 小书的感慨让乔灵心脏隐隐作痛,以她的明思哥哥为主角的故事居然是一个悲剧吗? 乔灵从未想过,她失去的十年记忆居然会和《深红》扯上关系。 可眼前的寥寥几千字,记载的居然是无数人曾经的命运。 虽然《深红》以季明思的角度讲述故事,但危楼的神秘聚会,还有三十三重天的种种谋划,好像应该是危楼最大的秘密吧。 起码,乔灵七年的记忆中,从未有危楼的痕迹。 提起危楼,让乔灵下意识想到了《踏浪歌》,想到了叶书,那个最后一刻看见的危楼投影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此危楼是彼危楼吗? 而她在《洪荒之龟灵》中提到的危楼又和前两者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问题都一瞬间涌上乔灵的心头,一时乔灵心神摇曳,难掩疲惫。 小书抱着胳膊,没有听到乔灵的回应,有些奇怪,“乔灵,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说真实?” 乔灵舔了舔嘴角,有气无力的反问一句,“为何?” 小书清了清嗓子,“这创世书谓之创世书,是因为必然有一个世界因为其书的力量而成型。可创世族人稀少,也不是每个创世族人都可以写出真正的世界的,那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若是儒修必须借创世书才可飞升,那能飞升的儒修怎么的也不会超过个位数,可为何儒修还能和道家并称当世两大显学? 不得不说,这位提出借用创世之力的亚圣浮光真是个天才,他所谓的创世书,实则是将已经发生的故事被大能用特殊手法将其与一缕创世之气糅合制成,以供儒修使用。 这算是取巧的办法吧,既然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自然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创世书珍贵就珍贵在,他是真正的创世,人物,背景,历史,还有各种建筑,文化,甚至文明,都有了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而将已经发生的事实写成故事,大概是最棒的作弊手段了。 其实,我在第一次读《深红》时还有些疑惑,一个好运的小子凭什么成为主角。要知道如果是创世书,那怎样的人做主角都是创世族人自己说了算,可投机就是投机,要求自然更为严苛。 而对一本书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故事和人物,以一个小小的书生形象撑起一本书,还是太单薄了些,若是换成天澜国的大将军王,好像就说的通了。 不过,这本书,为何叫《深红》,前一个故事好歹还有一颗红色的石头,让人牵强附会,现在真正的《深红》反倒晦涩了?” 因为血的颜色是深红色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将军王,好威风的名字,可这个符号的背后,是无数淋漓的鲜血。 乔灵眼神中极致的疯狂与极致的冷静并存,这种压抑的冲动居然让她的疲惫一扫而空,“小书,我要再预言一次。” 小书急急转身,拉着乔灵的头发不松手,“乔灵乔灵,你疯了吗?上次主动发动预言的后果还不能给你教训吗?你怎么能还想尝试呢?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乔灵凝重的看着小书,“小书,我没疯,我只是想知道,知道我应该知道的,哪怕这些事早就已经发生了,我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我好像有些明白那些去寻雪霜宫的人们心中所想了,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对自己命运的安抚。 哪怕提前知道需要付出很多,但只要一日不能尘埃落定,便一日要受其折磨。如果这第二个靴子一定会落下,那就早一点吧。” 乔灵发动星力,使用白银技——预言。 小书无法阻止,只能选择给乔灵护法。 随着星光飘散,一个空灵缥缈的声音,在乔灵耳边响起。 “你一出生就注定了短命,人世间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都一一在你身上经历,你人生唯一的光彩,来自西林贺兰家一位做药引子的表姑娘。你为旁人牺牲一生,她却为你付出了生命。” 乔灵这次没有晕过去,也许和她得到的只有一句话有关。 小书抿抿嘴,陪着乔灵枯坐了很久,终于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开口了。 “乔灵,你这次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何……” 乔灵叹了口气,“小书,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你说出生的时候正遭遇家族低谷,难产算不算生苦,因早产有碍于寿数,算不算病苦,英年早逝,算不算死苦,那老苦呢?还有其他几苦呢?他,他要怎样一一经历?” 小书被乔灵问蒙了,乔灵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第二天,霍启恒急急来找乔灵。 “乔灵,乔灵不好了,我刚刚收到消息,说哥哥参加的入学考核试炼出了问题,他要大约三个月后才能离开。而我们今天就必须去蒙学报到了,哥哥怕是见不到我们了。” 乔灵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还在吴国世界,对天寰界的走向一无所知。 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否则之后也不会没有一点消息。 当年的天寰学院入学考核,也出问题了吗? 也许是乔灵的脸色太难看,让霍星恒有些不好意思,“乔灵,你别担心,虽然天寰学院从来都没有出过这样的问题,但是我打听了,这次去参加入学考核的所有人都没有出来,绝对不是针对我们的,希望哥哥能平安回来吧。” 听霍星恒的口气,显然他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哥哥,只是有些彷徨,这才急急来见乔灵,希望能从乔灵的从容不迫中汲取力量。 乔灵安抚一笑,“既如此,我们也早点进蒙学吧,也许那里,我们能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窗外白鸽扑腾而起,翠绿的柳树随风摆动,春日的光景昭示着明媚的希望。 可太阳升起后,产生的阴影,又会引来怎么的变故呢? 第251章 互相套路 乔灵和霍星恒是最后一批来蒙学报到的学子。 一位负责杂事的夫子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走之前,他神秘的眨眨眼,“至于如何熟悉蒙学中的一切,只要你们进了自己的书斋,就什么都明白了。” 若是之前的霍星恒,一定要说一句无聊,可现在的他显然一半心思放在了入蒙学的新鲜感上,一半放在了担心参加考核的哥哥身上。 乔灵拍了拍霍星恒的肩膀,便去了她的宿舍。 天寰学院财大气粗,自然不介意给每个学子最好的环境,因此,学子书斋都是单人间。 书斋是标准的四合院格局,正好一个小院子四间房,乔灵的房间在进大门后左手边。 乔灵刚刚关好房门,放好行礼,她上次从桃李园中得到的枇杷果就三蹦两蹦,蹦到了桌面上。 一道奇妙的微光将其包裹,枇杷果蔫蔫的神色就像是吃了大补药一般迅速恢复其圆润模样,神奇的就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果子一般。 “欢迎新学子乔灵入学,我是天寰学院的守护灵,很高兴能为你解惑。” 看着果子用他圆滚滚的身体,做出一个施礼的动作,乔灵被逗的直笑。 也许笑容真的可以挥散阴云,乔灵从昨天开始就很不好的心情,终于有所改善。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守护灵阁下?” 守护精灵可疑的脸红了,虽然枇杷果是黄澄澄的,但那两抹红还是很显眼的。 “乔灵同学,你称呼我重明吧,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守护灵了。” 在重明守护灵的解释下,乔灵才知道,原来这天寰学院财大气粗,居然仿着北大陆的十二明月台造了一个十二守护灵池。 这天寰学院有十二位守护灵,每一个守护灵都可以无限分身,而现在站在乔灵面前的就是其中一位守护灵的分身。 枇杷果在桃李园中长了百年,只有本能,没有灵识,还算不得是灵,自然就不算生灵。 这桃李园中的灵,都是给守护灵准备的衣服,只要学子们从桃李园中摘得灵,进了学院自然就能拥有守护灵分身。 “那重明,你有什么消息,是我这种初入蒙学的预备学子需要知道的吗?” 重明腼腆的笑笑,天知道乔灵是怎么从一个圆滚滚的果子上看出腼腆的。 “对于像乔灵同学一般,没有到觉醒天赋年纪的准学子,还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 重明虽然羞涩,却很尽职。 他告诉乔灵,蒙学的学子一般都可以直接升入天寰学院,这是天寰学院不公开的传统。 若是未满十六岁来考蒙学,天寰学院欢迎。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十六岁通过入学考核,天寰学院也欢迎。 乍一听,好像挺不公平的,但若是一视同仁,是否对千辛万苦通过蒙学考试的他们也很不公平。 况且,天寰学院花了时间培养他们,怎么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原本打着在蒙学混一年,就去昊海剑宗的乔灵,傻眼了。 “你是说,只要进入蒙学,等到年满十六岁时,蒙学的准学子们就会自动成为天寰学院下一年的正式学子,这事,没得商量?” 重明歪歪身子,“那当然,还是乔灵同学你的运气好,怎么,乔灵同学这是高兴傻了?” 对任何一个考入蒙学的学子而言,能在年龄符合规定后,直接免试进入天寰学院都是极大的惊喜。 没有人会猜到乔灵打的只是避祸的主意,自然无法将她的惊讶解读正确。 乔灵眼神一眯,这好像不是一个腼腆的守护灵会有的语气哦。 守护灵重明似乎感应到了乔灵的疑惑,他可爱的偏偏头。 “乔灵同学你怎么了,我的同伴们都说,你们人类更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虽然重明不懂,但这并不影响重明学习和模仿,若是乔灵同学不喜欢,我可以换种模式,直到乔灵同学满意为止。” 乔灵直视重明单纯干净的眼神,试图辨认刚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转眼一想,守护灵分身每次更换主人都会重启,而天寰学院的学子从入学到毕业,绝不会超过十年,也就杜绝了守护灵分身变的老奸巨猾的可能。 呵,她大概是习惯了灵本身拥有类人的智慧,才会以为这重明和小书一样。 “没事,你保持刚开始的人设就好,你继续说吧。” 蒙学和天寰学院享有一样的待遇,可以去听感兴趣的五经夫子讲学,可以去六艺馆进修六艺,也可以加入五坊之一,进修自己喜欢的小道。 道分大小,大道自然是直指飞升的进阶之道,这小道自然是增加自身能力,或保命,或杀伤力。 而儒修的六艺颇为特殊,居然可以增加学子的悟性。 要知道,悟之一字,何其玄妙,这大概也是儒修能后发先至,虽兴起数百年,却和北大路的道修分庭抗礼的主要优势之一。 这是乔灵第一次知道五坊,她拖着下巴,问道:“这五坊是哪五坊,加入五坊有什么条件?” 五坊分别为司音坊、黑白坊、泼墨坊、点睛坊和思情坊。 司音坊主幻术,以琴为媒介。 黑白坊主军阵演练,以围棋为手段。 泼墨坊主各类诡异研究,以书法为勾连。 点睛坊主化虚为实,以画轴为蓝图。 思情坊主悟道,以茶道为入门。 五坊既然借五个小道展示,自然要考究琴棋书画和茶道。 “虽然乔灵同学能通过桃李园中枇杷果的考验,说明其六艺水平不低,但想要通过五坊六艺考核还是修为尚浅啊!” 这大概是六艺馆为何如此热门的原因。 儒修走的本就是是四书入门,五经为道的路,无论什么时候,修为都是第一标准。 “那儒修的境界呢?我只知从低到高,分别为修身、归仁和利他,分别对应修真界的练气、筑基和金丹。之后的境界我就不知道了。” 重明有些疑惑,为何乔灵要将儒修的境界和修真界的境界对比着记,就好像用熟悉的东西来学习不熟悉的东西一样,可乔灵既然选择了进入天寰学院,自该是东大陆的人,为何会对北大陆更加熟悉? 重明黝黑的眼神中,一道幽光闪过,却很快恢复正常。 “儒修十大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修身、归仁、利他、明礼、贯智、信言、恕道、尽忠、入孝、出悌。分别对应修真境界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和渡劫。 而出悌境或者是渡劫修士都被称呼为人仙,只要飞升,便是地仙,之后更高的修为是什么,就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天寰学院守护灵能知道的了。” 上辈子金丹这辈子相当于归仁境界的乔灵表示,如果说重明知道的这还算是少的话,那她上辈子算什么。 能知道修者的境界,还是从《逐日无光》中女主的升级路线知道的。 而遇到的修为最高的,也仅仅是大乘修士墨痕真人。 想到墨痕真人,乔灵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个单纯少年的笑容。 也不知阿纯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所知甚多的重明,乔灵心中一转,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瞬间成型。 “你知道万妖大陆涂山的最新消息吗?” 重明的表情更奇怪了,好像乔灵问了什么超出常规的问题,要知道守护灵只能存在十年,虽然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冲动,但本质上还是安全的。 作为分属给乔灵的守护灵,不出意外,以后从生到死都是乔灵的了,而且,守护灵应该被赋予了对新入学的学子有问必答的功能,现在不问,难道等守护灵失去了这个权利再问吗? 而且守护灵有替自己的主人保守秘密的义务,乔灵今日的问题明日连守护灵都会忘记。 当然,这一切不是乔灵这个第一次见到守护灵的人知道的,而是天珠,天珠主动告诉她的。 “涂山没有什么最新消息,往前推一千多年,倒是有涂山换了主人的消息。 一千多年前,涂山之主涂山灵被妖庭紫鸢陛下打败,涂山之主就成了紫鸢陛下,待紫鸢陛下建了妖庭,涂山自动并入妖庭,也就没有了什么涂山之主。涂山的一切都被交给了涂山祭祀涂山墨白。” 涂山之主涂山灵在一千年前,就不是涂山之主了? 那阿纯现在在哪里? 紫鸢陛下又是谁? 这时候乔灵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想到当初万妖大陆深处的灵剑宗驻地,也许,当时在国师宫殿,她穿越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一千年前啊! 那她的阿纯是不是已经一千多岁了! 乔灵摸了摸右肩,那是那次被雷劈死的后遗症。 当时突然出现,将她杀死的雷霆,到底是谁的手笔?乔灵回到吴国后,其实有过猜测。 无论是涂山灵还是涂山山神,都有可能是出手。 既然已经晚了一千年,好像也不介意再晚一点吧。 乔灵有些心虚的自我催眠,不是她不愿意尽早告诉阿纯她还活着,而是条件不允许。 一千年前,好像还是妖乱人间刚刚结束之时,那时妖族虽然已经失势,但也活跃在四大陆。 她一个人族光明正大的去寻一个妖族,若是有阿纯庇佑,乔灵自然不怕,可现在…… 万妖大陆只剩下一个妖皇,还有近千年崛起的紫鸢陛下。 不对,涂山灵不是地仙修为吗?怎么可能会被那个什么紫鸢陛下打败? 难道天寰界允许超过地仙实力的修士长期逗留? 不,不可能的。 “天寰界修为最高的都有谁?” 重明果然不负众望,直接道:“天寰大陆昊海剑宗莫阳君,人仙;东大陆天澜国陛下,人仙;西大陆梵净天慧安大师,人仙;万妖大陆妖皇,人仙;万妖大陆紫鸢陛下,人仙。” 没有地仙? 乔灵屏住呼吸,“我听闻万妖大陆涂山之主乃是地仙修为,为何会败于人仙紫鸢陛下之手?” 重明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回复道:“地仙修为是假,涂山之主涂山灵从始至终都是第九境界修为。” 那涂山灵为何会以为自己是地仙,又为何会以为其他三个大陆上有比她还厉害的修士? 田桑眠涂山之主,居然被骗了吗? 这让乔灵感受到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手,一个张开的阴谋正在酝酿。 那她在这个阴谋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小书小心在乔灵识海打滚,“乔灵乔灵,问问关于天澜国大将军王的事,看当年大将军王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危楼?” 乔灵点头,复述了问题。 这次,重明沉默了更久,按天珠的解释,这是在搜寻资料库,越是隐蔽的机密,搜寻的时间越长。 其实这个答疑阶段,本就只是为了解答新学子的一些基本问题,还有,就是在学子的心中培养一个学院无所不知的形象。 也就是说,这一刻,天寰学院所有的馆藏对守护灵都是开放的。 却不知今日被乔灵利用了个彻底,成了她收集隐蔽消息的途径。 因为从未有过像乔灵这样知道太多超出自己修为秘密的学子,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学院高层发现这个漏洞。 不过,今夜有天珠相助,想必学院要发现这个漏洞,要等到第二个像乔灵这样的学子了。 “大将军王力竭而死,危楼,不知。” 连天寰学院都对危楼一无所知吗?那书写《深红》的浮叶是哪一位大能? 如果连天寰学院都对危楼毫不知情,那怕是只能期望于东大陆第一势力天澜国了。 重明用圆滚滚的身子行礼,问道:“准学子乔灵,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了,多谢重明,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乔灵状似沉眠,实则将神识沉入灵识海。 天珠发出朦朦的光芒,讲述着儒修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踏上台阶居然还有这个秘密。 天骄,天寰界的天骄吗?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站在那个高度,天寰界的风景有何不同? 乔灵的嘴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想到刚刚解惑的守护灵重明,心情意外很好。既然来套路她,那他们就走着瞧,看到底是谁套路谁? 第252章 奇怪梦境 第二天,霍启恒急急来找乔灵,入学第一天,按制要去广场集合,听训。 霍星恒和乔灵走在去广场的路上,他张了张嘴,最终清了清嗓子,才说出了自己组织了很久的话。 “乔灵,乔灵,我已经决定了,除了必须的四书学习,之后一年就泡在六艺馆了,等明年我入学,一定不会再那样了。” 那样自然指的是通过乔灵作弊,但是霍启恒这点就很好,明明很好奇,却识趣的忍住不问乔灵。 乔灵愿意说,他就听着,乔灵不愿意说,也不问。 霍启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得出来,知道了明年可以免试进入天寰学院,他都乐疯了。 这大概才是正常的天寰土着应该有的反应吧。 “对了,乔灵,你打算进哪一坊,好像只要是天寰学子,都可以选择进一坊?”哪怕是他们这些准学子。 乔灵眼珠子一转,“霍启恒,你昨天都问了你的守护灵什么问题?” 霍星恒被乔灵问蒙了,不就是那些基本问题吗,难道乔灵昨天晚上没有问? “就是天寰学院基本的框架啊,哪位夫子脾气比较好啊,以我现在的水平应该怎么安排之后的学习计划啊,还有,身为新入学的学子必须要注意的几点之类的。” “我的守护灵告知我,天寰学院主授四书五经,只要修为能达到利他境界,就可以毕业,之后就是入世修行。而成绩优异的学子,可以得到夫子的荐书。 而且,天寰学院不愧是东大陆第一学院,居然提供前三个阶段的‘世界’,虽然肯定比不过世家子们自己家族的传承,但也比一般人家好多了。 对了,四书有四位夫子教授,你最好和我一起选曾夫子,曾夫子学问最好,人品最好,对学生也最耐心。就算选不了曾夫子,也可以选张夫子和刘夫子,千万千万不要落到卢夫子手里。” “哦,为什么?”乔灵尽力装出紧急的模样,可惜,失败了。 霍星恒翻了个白眼,他怎么没有发现乔灵还有戏精的潜质。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上点心。听说,不,是守护灵告诉我说,卢夫子是那个十五国的卢家人,对自己学生的要求非常严格,严厉到变态的程度,成为他的学生,只有被扣学分,直至扣完逐出学院为止。 这位卢夫子,是学院清洗派的代表人物。主张精英教育,觉得天寰学院这样的东大陆第一学院收的学生太多了,将资源分散,最后的结果,便是培养不出真正的大能。 反正,太可怕了,你最好不要作死。” 后面的关于卢夫子恐怖的传闻,怕是霍星恒早上从哪个学子口中收集来的,怕乔灵不重视,才借着守护灵的口加强可信度。 他也不怕乔灵问过守护灵了。 当然,乔灵这样聪明的学生,一看就不是害怕夫子严厉的那种,不问好像才符合逻辑。 十五国的卢夫子吗,这让乔灵想到了她曾被涂山灵误认为十五国的人。 朝阳初升,所有新入蒙学的准学子们,都在广场集合。 “乔灵,那个,那个好像是贺兰缺?他真的摘到桃李了?也不知得到桃李有怎样的加成?” 当初在桃李园,夫子可是说的很清楚,既然贺兰缺选择了去摘桃李还能出现在蒙学,只能说明最后他成功了。 没想到这个贺兰缺还挺厉害的嘛。 此时听到‘贺兰缺’的名字,乔灵一时恍惚。 “那就是贺兰家的七少爷贺兰梓玉,听说他闯山门时,居然接引了七道剑光,不愧是贺兰少爷。” “乔灵,你怎么了?” 看着眼前霍星恒的脸,乔灵有些失落,却也有些好笑。 “我没事,夫子来了,不要说话了。” “哦。” 贺兰梓玉是一百多年前贺兰家的七少爷,怎么算他今年也不该不满十六岁,还来天寰学院的蒙学啊。 人有相似,物有雷同,何况是名字。 就算两个贺兰有关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只是贺兰药的弟弟罢了。 天寰学院一直有入学听训的惯例,而这也是蒙学学子第一次见到学院的庶务院长。 庶务院长季夫子是个面白清隽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儒服将他的气质烘托的格外出尘。 “诸位,欢迎你们进入天寰学院的蒙学,想必你们昨天已经知道了一个好消息,只要你们年龄符合规定,便可直接进入天寰学院成为一名真正的学子。 在这里,我首先恭喜你们。 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懈怠,昨日,我听有的学生抱怨,为何蒙学考的是君子六艺,对儒修而言,修为为重,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在六艺上,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今天,在这里,我统一回复一下。 六艺是小道,正因为是小道,才更容易入门,更容易得到成绩。借着对小道的感悟,可直接增加你们的悟性。 说道这里,你们是不是要问一句,什么是悟性。 悟性你们没有听说过,但有一个词,你们一定听过,那就是——悟道。 没错,悟性直接关系着你悟道的难易。 比如说,有些天才,吃饭喝水都能感悟天道,一举抵旁人数十年苦练。 那什么样的人,更容易得到这样的机缘呢?答案便是悟性高的人。 可悟性是天生的啊,又如何提高呢? 现在,我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天寰学院公开的秘密,六艺可增加悟性。 想要百年内成就利他境修为吗?想要破开自身极限进阶入孝境界吗?想要得到突破出悌成就人仙飞升仙界的梦想吗?那就努力修习六艺,打磨悟性,以求早日证得大道。” 怪不得天寰学院这么在乎学子们的六艺水平,甚至专门成立了五坊。 季夫子说完就离开了,那冷漠的表情和台上鼓舞士气的仿佛是两个人。 人群慢慢散去,但一个个稚嫩的脸上满是憧憬之色,看来,院长的训诫很有成效。 本来也是这激动人群之一的霍星恒看着身旁冷静到冷漠的同伴,突然觉得热血上头的他,有些傻。 霍星恒迫切希望转移话题,正好灵光一闪,“乔灵,你想进哪一坊?”早上被乔灵岔开的话题,又绕回来了。 乔灵有些无力,“霍星恒,以你现在的六艺水平,怕是哪一坊都不会收吧。你还是在六艺馆好好磨练,等自信可以通过五坊考核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好吗?” “噗嗤——”旁边走过的一个少年听到乔灵的调侃,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昨天正好问了一个关于五坊考核标准的问题。没想到,没想到就听到有人已经考虑这么久远的问题,所以有点好奇,有点好奇!” 来者是一位穿着制式学子服的少年,看年纪和霍星恒相仿,应该也是这次考进蒙学的幸运儿。 “我是琥珀城许贺许紫林,这次本来是因为一些事离家出走的,没想到意外到了至圣城,正好赶上蒙学考核,也就当玩玩,没想到就过了,嘿嘿——” 看着笑的傻兮兮的许紫林,霍星恒的脸有点黑。 什么是‘意外’‘正好’,更重要的是什么就随意玩玩就考上了? 那像他这样没有乔灵就考不上的人,算什么? “你怎么考上蒙学的,好像我们也没有问吧,真是自作多情!” 乔灵眉头一皱,“星恒,怎么说话呢?” 霍星恒哼哧哼哧半天,从嘴里憋出来一句‘对不起’。 许紫林好像被乔灵的态度吓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手摇的圆圆的,“没事,没事,都是我这人话多,霍兄弟千万别见怪。” 其实许紫林是被乔灵和霍星恒的相处方式惊到了,怎么看,这两人的年纪相仿,按理也该是娇弱的乔灵听霍星恒的吧,为何好像反过来了。 而且,乔灵这一副长辈的模样,真正和她的年龄不符,很违和啊! 而且,这位乔灵身上的气质,让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位,难道这位姓贺兰? 许紫林脑子转了十八道弯,嘴里应付的却毫无破绽,“不过,算我多嘴,这五坊的入坊考核标准可是很严的,首先要在六艺馆过了初考,得了印;然后参加相应坊的考核,待过了才有资格进三省堂问心,过了这三关,你才能加入五坊,成为最普通的五坊弟子之一。 别说之后的二三关,就这第一关六艺馆的印,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听说,能在蒙学时得到印的,都是接受过启灵的世家子,贵族,一般人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进了天寰学院,拜了师傅后,再打五坊的主意吧。” 霍星恒小声逼逼了一句他也是贵族,却忽略了许紫林口中的启灵。 乔灵可没有忽略。 启灵?和《踏浪歌》中描述的灵叶战士,还有恒河流域的修炼方式,有关吗? 许紫林看着乔灵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的猜想更偏向笃定,也许,这位还真是贺兰家的。 可这一次蒙学考核来了一个贺兰缺就够奇怪的了,为何还会来一个乔灵? 霍星恒虽然不知许紫林为何如此自来熟,但作为小动物的直觉,他急急打断了和许紫林更多的接触,拉着乔灵离开了。 虽然不知许紫林有什么打算,但离远点就对了。 乔灵回头看了一眼许紫林,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居然会觉得许紫林比贺兰梓玉更像贺兰药的弟弟。 …… 巨大的海浪冲击着小小的帆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小岛,却在准备上岸时遇到海浪冲击,几位落锚的水手经过屡次尝试,终于惊险锚定。 船舱里走出来一位棕色巨熊,身后跟着十几位人类模样的妖族。 十几个妖族急急护送棕色巨熊上了岸,身后却已经传来喊杀声。 棕色巨熊直接转身,冲到水中,将身后追击的几艘大船一一掀翻。 船上的追兵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被海水淹没。 棕色巨熊步履阑珊,却眼见着松了口气。 谁知,刚刚被掀翻的大船突然从水面浮起,溅起的水浪打湿了棕色巨熊的衣服。 水顺着船帆流下,一个个浮起的大船就像是死亡的号角。 “快看,船上趴着绿藻龟!” 绿藻龟身形巨大,每一只起码有二十吨重,哪怕棕色巨熊力可开山,也不能直接掀翻。 这是防着棕色巨熊刚刚的那一招啊! 大船不但浮出水面,连带着大船周身也有无数气泡浮起。 气泡碎裂,爬出一只只手臂巨长形似水獭的海中生物,这些水獭伸长胳膊,爪尖锋利,随手就抓碎了一块掉下来的巨石。 “跑——” 棕色巨熊带着身后的族人疯狂开始奔跑,大船上下来的人类模样追兵在前,中间是无数利爪水獭,缓慢爬行的巨大海龟押后,给逃命的棕熊们巨大的压力。 逃跑的妖族快速翻过密林,往小岛深处的山崖奔去。 一个个族人被追兵追上,却只是擦肩而过,急急去追杀那只领头的巨大棕熊。 被甩在后面的族人终于被第一只巨大水獭追上。 棕色巨熊想要转头援助,被跟在她身后的一位女子阻止,她推了棕色巨熊一把,棕色巨熊就远远飞了起来,落到了几百米外。 那女子和身旁一男子对了个眼神,就急急转身,去救族人了。 而男子用最快的速度追上棕色巨熊,紧紧护在她身后。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族人被水獭逼着困到了角落,水獭们伸起巨大的爪子,眼见着便是血溅身陨。 诡异的埙声突然响起,小岛的山峰和地面迅速长出无数庄稼,一排排玉米从出苗到成熟,在短短时间内完成。 玉米锋利的叶片将所有追兵都拖了下来。 一个个开口的玉米棒喷射出子弹般的攻击力,将敌人一一打到。 可惜,也许是玉米粒的攻击力有限,除了阻一阻人形追兵,无论是水獭还是海龟,作用都微乎其微,他们推到一片片庄稼,无畏前行。 棕色巨熊夺路奔逃,等登上山顶,才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第253章 天寰历史 棕色巨熊人性化的流出两行眼泪,虽然不舍,她终究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襁褓,不舍的抱了一抱,干脆的将其推到身后男子怀中。 男子赶紧接过,小心抱入怀中。 棕色巨熊没有转头,急急往前奔去。 男子擦干自己的眼泪,往反方向离去。 追兵如潮水一般将棕色巨熊团团围住,棕色巨熊直接转头,毫不犹豫的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追兵们互相望望,一部分直接随之跳了下去,一部分迂回去了悬崖底部。 抱着婴儿的男子回头,只看见棕色巨熊一跃,便消失在半空中。 此时,他才发现刚才山峰顶部的崖壁正好形成一个拱形,而棕色巨熊正好穿过拱门,消失不见。 田桑眠猛的坐起,右手拂过脸颊,似乎是将上面落得眼泪擦干净。 可伸手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追兵,没有水獭,也没有绿龟。 又是这个梦。 自从上次从永寂山脉历练归来后,他就一直在做这个梦。 每一次从棕色巨熊下船开始,到看见她消失在拱门中。 田桑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毕竟他悟性一般,灵性更是几乎没有。 他的梦能有什么价值。 也许,他该找个解梦师看看了。 贺兰药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示意心腹退下,贺兰家的家臣和奴婢不敢多问一句,麻溜的下去了。 “好了,我已经屏退左右,你可以现身了。” 一道黑色的光芒划过天际,转瞬间,一位黑衣男子出现在了庭院中。 这男子一身青衣,仿若翩翩君子,但其眉眼间的阴邪和血腥,却让人瞬间明白,对方不是天使,而是恶魔。 贺兰知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故作风流,“药姑娘不愧是大将军王的妹妹,莫阳君的未婚妻,就这气势,这胆魄,非我辈能比啊!” 贺兰药可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贺兰知口中的嘲讽。 她冷哼一声,“好了,你以为你是火花,我就不敢得罪你了,火花贺兰知,你也该用你进水的脑子好好想想,我是你能得罪的吗?你能凭借着我的把柄成为火花,也能因为我被废弃。这一切都看我是不是足够听话,怎么,你想试一试不听话的贺兰药会做些什么吗?” 被称为‘火花’的贺兰知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是,他是因为意外发现贺兰药的秘密,才能威胁她加入月荣国度,为主效力,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能从守望圣者成了火花。 可也因为他和贺兰药的关系,他被派到贺兰药身边,配合她的行动。 可贺兰药此人,真真是难缠矫情,贺兰知看不起贺兰药,却不得不为贺兰药出谋划策、保驾护航,这日子一长,任谁也受不了。 贺兰知深吸一口气,“好,好得很,贺兰药,你又想干什么,说吧。” 贺兰药满意一笑,任你智计高绝,最终还不是得在她贺兰药的面前低头。 “贺兰知哥哥,你好歹也是火花,何必和我一个小小的圣子为难,只要我们这次能完成主的使命,你我都有可能成为神仆,以求不朽。” 贺兰知被贺兰药一句‘贺兰知哥哥’,恶心的不轻,却为了神谕,不得不继续忍耐。 难道这就是人类口中的‘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说吧,这次你到天寰学院底想干什么?我可不是贺兰家的那个天真愚蠢的家主,会相信贺兰药你仅仅只是想要从季家手中得到赤霄白浪鳕?” 季家的赤霄白浪鳕虽然珍贵无比,但以贺兰药与季家的渊源,只要她开口,季家断不敢不双手奉上。 这和季家贺兰家的地位无关,只是因季家决不会因一条赤霄白浪鳕便驳了药姑娘的面子,又何须她亲自走一趟。 就算旁人说,这是贺兰药对季家的尊重,但季家怕是根本不想要这份尊重吧。 贺兰药听到季家,脸瞬间扭曲了一秒,却很快恢复正常。 “季家,哼!”贺兰药一想到上次她去季家好声好气的商量,结果这代季家家主居然拒绝了,哪怕是委婉的拒绝,那也是打她的脸,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季家不识好歹,我早晚要收拾了他们。但事分轻重缓急,这次,我就先收一点利息,下次,我要季家万劫不复。” 贺兰药猛地吐了一口气,才接着道:“你也知道离‘起死复生’计划开启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现在,贺兰药,‘贺兰缺’,‘贺兰雪’还有‘二皇子’都已经到位了,还缺‘季明思’和‘曲沐兰’。我们要早点找到合适的目标,完成任务才是。” 火花贺兰知心中好笑,什么时候假公济私的贺兰药居然还记得分清主次了? 如果不是贺兰药的愚蠢,他们怕是早就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说的好像这几个人是你找全的一样,你别忘了,你的任务是找到合适的‘季明思’和‘曲沐兰’。大将军王死了,只要找个差不多的就好,但曲沐兰可还活得好好的,你打算怎么办?” 贺兰药既然敢提起这个话题,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季明思’我打算在天寰学院找个天赋不错又单纯的人代替,至于‘曲沐兰’,你不是曾说过,本人更好吗?” 但本人决不会按照他们的剧本发展,除了一个出问题的贺兰药。 “对了,你确定真正的贺兰药永远都不可能回到天寰界了?你要知道,如果你办砸了这件事,也不要妄想不朽了,直接会被主放逐至地狱。地狱你去过一次,想必,一点也不想再去了吧!” 听到贺兰知口中的‘地狱’二字,贺兰药条件反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连牙齿都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看着贺兰药没出息的模样,贺兰知很满意。 过了很久,贺兰药才摆脱了恐惧,她颤抖的双手捧着茶盅开始疯狂喝茶,待一杯茶喝干净了,这才恢复正常。 贺兰药连连保证,“我不会让主失望的,这个‘起死复生’计划能成功的几率非常高,有了真正的曲沐兰,我们现在就只缺一个‘季明思’了。” 贺兰知可不是白痴,贺兰药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没想到贺兰药既不说她如何借用真正的曲沐兰,也不愿意放弃这个风险非常大的奢望。 “你以为一个‘季明思’很好找吗?想要契合百年前的季明思,起码也该是一位兵法天才,而且,还不能是纸上谈兵的那种,这个人选天赋经验缺一不可,你以为大将军王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贺兰药自身就可以补足自己的位置。 贺兰缺不过是一个贺兰家的庶子,哪怕他之后的成就有多高,在他宣布自逐出门后,也和贺兰家,和贺兰梓玉这个名字,没有了任何关系,他们只需要一个有贺兰血脉的庶子即可。 贺兰雪是天澜国皇室的传统,正好这一代的天澜陛下已经选择了唯一的‘幸运’,他们只需要贺兰家和一百多年前一样,做出同一个选择即可。 二皇子,只要是天澜国的二皇子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最后的两个人,季明思和曲沐兰,又岂是轻易可替代的。 季明思好说,毕竟是一个死人,只要能有季明思五成的实力,应该也大差不差。 可曲沐兰……别忘了,他们的天澜陛下可活的好好的。 “你打将季明思复活的主意,都比打现在天澜陛下的主意聪明的多,你怎么会以为,天澜陛下会支持我们的计划,我劝你别自作聪明,若是计划失败了,你我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虽然当年的失败主要是因为季明思,可曲沐兰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现在的天澜陛下只有人仙修为,可谁知,他是不是第二个浮光。 贺兰药猛的摔了茶盅,“贺兰知,你够了,你别忘了当时天使大人的交代,这个任务以我为主,你必须听我的。 这个世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确定我们找到的替身可以替代以前的曲沐兰太子,现在的天澜陛下?你怕是忘了,天澜国的皇室修炼的是大日之力,追逐的是危楼日君之位,我们凭什么和他为敌?” 主为危楼效力,不也是为了神祗之位? 主是月荣国度的信仰,但实际上,祗是真正的神祗吗? 贺兰药就算刚开始被吓到,后来也反应过来了,主最多只是一位从神,可恨她居然被面前之人唬住,信仰了主! 只有主成为真正的神祗,他们这些信仰主的眷者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既然无法摆脱主,就只有竭尽全力效忠,争取主早日成为真正的神祗。 可天澜国皇室剑指近古神日君之位,又岂是她们可以得罪的! 再说,若是天澜国那么好对付,也就没有‘起死复生’计划了。 起死复生,不就是前一次失败了,主不知怎么做到的,有了这第二次机会。 这一次,怕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吧。 贺兰知见无法说服贺兰药,只能甩袖放下狠话,“若是计划失败,你贺兰药怕是要付全责,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不劳费心,希望到时候万一成功了,你贺兰知也能有骨气的别分我的功劳!” 天寰学院蒙学。 “读史可以明智,身为天寰学院的准学子,你们不可不知天寰史。有谁愿意来复述一二?”通史学夫子林夫子提问诸位学子道。 贺兰梓玉起身行礼,说道:“夫子,学生愿意一试。” 得到林夫子赞同后,贺兰梓玉道:“天寰界以十二万年为一纪元,天寰历第一纪元,即神迹纪元。随之第二、第三纪元分别为妖乱纪元和道掌天下纪元,接着便是现在的第四纪元——儒释道三分天下。” 林夫子满意的点点头,“回答的不错,我做些补充。” 得到夫子夸赞的贺兰梓玉骄傲的抬起下巴,俯视所有同窗。 待他坐下了,林夫子才接着说。 “天寰纪元虽以十二万年为一纪元,实则是个虚数,就像妖乱纪元其实存世不过十一万年三千六百年,而神迹纪元却存世十三余万年,距离现世越久远,很多历史就越无法考证。若不是还有神宫现世,我们怕是连存在过一个神迹纪元之事都不存听闻。” “神迹纪元已经不可考,只有神宫留下几丝痕迹,所以,天寰界所有天骄都以能进入神宫修行为荣。将来在座的诸位,也许也有机缘,望各位以此为目标,努力修行。” “妖乱纪元以神族隐退,妖族霸占天寰界四大陆为开始,以几乎所有妖族人仙陨落,只妖皇残喘人世为标志结束。 妖族退缩至南大陆,也就是现在的万妖大陆,而战胜妖族的十二明月台,从这一刻开始,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道掌天下纪元,道教大兴,所有人族都以修道为荣。天地万物,盛极转衰乃是天势,我儒修至圣叶苏圣人创儒修一道,西大陆梵净天借势而起,天寰界进入三分天下的格局。” 乔灵心想,这神迹纪元就留下来的神宫,就是寒姬曾经提起的神宫吗? 若是神宫真有手段将普通人直接变成神,享受永生,甚至还能拿出寒潭神髓这样的宝物,那说其实从神迹纪元传承至今的也不无可能。 霍星恒小声对乔灵道:“不愧是天寰学院,我霍家好歹也是贵族,却只知道掌天下纪元和三分纪元,没想到之前居然还有妖乱纪元和远古的神迹纪元。你说,难道远古之时,真的有神灵存在吗?那为何现在却只留下一个神宫?那神宫里不会还有遗留的神祗吧?” 乔灵食指相对,“你不好奇原来妖族曾称霸天寰界,而能战胜天寰界霸主的十二明月台,又是什么吗?” 霍星恒忍不住横了乔灵一眼,“好奇啊,怎么可能不好奇,就算是听林夫子这么随意一说,我都热血沸腾。我要是生在妖乱纪元,一定要做人族大军的急先锋,将那些敢欺压人族的妖族杀个片甲不留。” 第254章 最后一步 “杀个片甲不留?以你准学子的身份?别逗了!”旁边的许紫林突然冒了一句,吓了霍星恒一跳。 霍星恒看了许紫林一眼,气哼哼的闭了嘴,不想搭理这小子。 真不知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哪里都有他。 “哎,你别不理我啊,我只是说了实话,你怎么能这样意气用事。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霍星恒吐了口气,“我就是一俗人,喜欢蜜霜,不喜欢苦药。请你以后不要再忠言逆耳了,我谢谢你了!” 许紫林被噎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是说要修身吗?这霍星恒是怎么学习四书,修身养性的,这张嘴巴,可真是不饶人啊! 半个月后,霍星恒已经成了蒙学的百晓生,因为他的性格,他身边很是有了一些好朋友。 “乔灵,乔灵,我听说天寰学院有个入世殿,那里可以将自己的能力换做修行的资源,你要去看看吗?” 霍星恒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乔灵,特别希望乔灵和他一起去。 进了蒙学,霍星恒虽然交了几个朋友,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仍然是乔灵和哥哥。 而乔灵从进入蒙学开始就深居简出,霍星恒怕她不习惯,就找各种借口拉乔灵出门晒晒太阳。 乔灵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听到修炼资源,乔灵看了一眼自己的异度空间,默认了霍星恒的邀请。 虽然还只是准学子,但提前为一年后的修行开始准备资源,一点也不早。 这大概就是有后台和没有后台的区别吧,前者只需要静心等待,后者却不得不为一些外物分心奔波。 乔灵早就打算好去北大陆,对于儒修的资源自然不迫切,但霍星恒需要,不是吗? 霍家兄弟既然是从家来逃出来,就不该指望他们拿了多少资源,他们虽是贵族,但除了这个身份,却一无所有。 “这入世殿分为甲乙丙丁四殿,甲殿主杀伐,都是历练秘境之类的任务;乙殿主仪规,都是惩恶扬善的任务;丙殿主朝堂,一般求的都是门客;丁殿主杂学,归不到前三殿的任务,都在丁殿。 前三殿都是学院中舍甚至上舍的学子才有资格领取的,我们就在丁殿看看吧。” 乔灵看着侃侃而谈的霍星恒,有些欣慰,看来这段时间他在蒙学过的如鱼得水啊! 这样的霍星恒,起码能让乔灵安心去北大陆了。 被乔灵的眼神一激,霍星恒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乔灵那是什么眼神啊,明明他比乔灵年纪大,怎么乔灵看起来更像是姐姐,而不是妹妹。 可惜,这个问题虽然不是第一次从霍星恒脑海中浮现,却如同之前一样,很快被他忽略。 霍星恒进了丁殿,就看花了眼。 乔灵有目的的扫过一个个任务,终于,在看到一个寻找解梦师的任务时,停下了。 奖励是一千浩石,还有一枚一次性的万卷印吗? 第二天,乔灵便接了任务,去专门的任务室见发布任务的人。 乔灵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人颇为不耐烦的说道:“如果你想说,梦到熊是因为你最近焦虑过度;梦到龟预示着我将交好运;梦到水獭我一定会收获很多的快乐,很多的财富的话,就不用说了,该给的报酬我不会少你的。” 乔灵没想到自己刚推开门,就被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既然本不对这个委托抱有什么希望,为何还要来呢? 乔灵淡定的在他对面坐下了,“嗯,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田桑眠见是一位师妹,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施礼道:“抱歉,这位师妹,是我失礼了。我名田逸字桑眠,师妹唤我桑眠师兄就好。” 乔灵还礼,自报家门,“乔灵。” 田桑眠改口道:“乔师妹。” 二人坐定,田桑眠将自己的梦境一一讲解清楚。 显然他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所以,无论是语言组织还是描述都很到位。 乔灵沉吟片刻,眉头轻蹙,“师兄如何知道跟在那巨大棕熊身后之人,是她的族人?还有师兄的视角颇为奇怪,表面上看似乎游离其外,却在最后一刻转换到了那男子怀中婴儿身上。还有那奇怪的天门,消失的棕熊统领和其追兵,是否昭示着什么?吹埙便可拔苗为穗,抽芽成粮,这样的手段是否和棕熊的种族有关?师兄可去万卷阁查阅过?” 田桑眠被问的一脸蒙,不就是一个梦吗?怎么还涉及这么多?难道这次,他遇到靠谱的解梦师了? 其实,田桑眠也知道他在天寰学院学子中寻找解梦师有点扯,可他又不能用这点小事惊动学院夫子,也就只要用浩石在入世堂挂个任务了。 他想着,毕竟是东大陆第一学院,谁知道哪个犄角疙瘩就藏着一位天才呢? 所以,哪怕之前遇到的好几位自称解梦师的都不靠谱,他还是没有撤销任务。 解梦师是很生僻的一个分支,虽然隶属五经《易经》卜卦分支,《易经》作为五经之一,但想要找到一个有本事的解梦师仍然很难。 因《易经》入门难,有成就难,修为提升难,被儒修们戏称为三难学问,因此,修习之人自然少,有能力的更少。 可三难学问能成为儒修五经之一,自有他强大之处。 就像是会者不难,难着不会一样,入门的易经修士,将会发挥出极其可怕的力量。 解梦只是最没用攻击性的表现形式之一。 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学了三脚猫的粗浅学问,就敢来丁殿碰运气,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是《易经》的修行者,否则,田桑眠绝对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而不是轻轻放过,连报酬都不得不支付。 田桑眠认真思索,待组织好了语言,回道:“我也不知为何觉得棕熊身后的不是人族,而追兵虽然也是人类形态,我也不认为是人族。我只是有一种感觉,那种很奇怪,没办法描述的感觉,就像是,我本能的知道,他们都不是人族。 至于视角问题,不是说梦中世界总是混乱无序的吗?这样的视角混乱倒是可以解释。至于棕熊、绿龟和水獭的种族,我还没有查过,但绿龟是绿藻龟,这是我在梦中听到的。” 乔灵拿出一枚木簪,随着几个奇异的手势,木簪在原地开始起舞,随着上下翩飞,木簪在空中划出各种诡异的轨迹。 这木簪自然是乔灵在恒河流域得到的那枚枯枝,到了天寰界,她也有了将其炼制成木簪的办法。 乔灵本可以用其他有灵性的东西作为占卜的媒介,但这枚由枯枝简单炼制的木簪,却在被初步炼制后,显现了不低的神性。 这还只是最简单的炼制,若是乔灵能将其炼化成法器,想必很有可能激发更多的神性。 占卜本就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有了神性相助,就能最大程度规避大部分干扰因素,以期得到最靠近真相的结果。 占卜永远是占卜,替代不了预言。 大约半刻钟后,木簪突然停下,直直掉落。 乔灵半垂着的眼帘突然睁开,“师兄,我刚刚替你做了一个简单的占卜,占卜结果显示,你的梦和你的过去有关,但这是一个好坏参半的秘密,你的选择将会给你的未来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追寻或者放弃,还望师兄好好想一想。” 好坏参半的命运吗? 田桑眠谢过乔灵后,转身离开,在路过万卷阁时,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他本来没觉得搞清楚一个梦境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心中的执拗作祟,可乔灵的占卜,却让他第一次开始重视这个梦。 若是这个梦会改变他的一生,多花几天想清楚再行动,应该是理智的作法吧。 他不知道为何这个梦会找上灵性很低的他,毕竟,他可是天寰学院公认的废物。 田桑眠苦涩的笑容还未勾起,便发现身前有一道阴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心情很不好的田桑眠怒火高涨,正打算将来者骂个头破血流,却在抬头后,都咽了下去。 “师傅——” 看着田桑眠离开的沉重身影,小书迫不及待的开问了。 看着往外走打算离开入世殿的乔灵,小书只能躲在识海发问。 “乔灵,我们现在的任务不应该是做好半个月后入坊考核的准备吗?为什么你还有时间去入世殿去接这莫名其妙的任务?” 一般进入蒙学的准学子这时候都应该进修六艺,巩固四书基础,为入蒙学一月后的入坊考核,半年后的启灵仪式做准备。 是的,启灵仪式。 天寰学院的蒙学居然能给所有的准学子准备启灵仪式。 真是财大气粗啊。 虽然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没有了拂尘和接受打磨秘法的机会,但只要启灵成功,他们便拥有了一丝机会,这让很多庶民出身的准学子,有了一窥天骄身份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微乎其微,但只要存在,就是天寰学院的仁慈,是所有准学子的希望。 大概这也和儒家提倡‘有教无类’有关。 也让乔灵原本打算偷偷给师弟启灵的冒险,不必进行。 不过,小书现在更在乎的是乔灵为何要来入世殿接任务。 儒家虽讲究先入世后出世,但也不会让学艺不精的学子早早入世,入世殿中接任务的更多是天寰学院中舍甚至是上舍生。 “小书,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根基还未打磨至圆润,和真正的天骄相比,我还缺一点火候。” 根基,小书看乔灵这么平静的提起根基,心中涌出了一个猜测,他激动极了,“乔灵,乔灵,难道你找到秘法了,不是说这个秘法也分三六九等,只要开始用了,以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乔灵你的秘法是哪一等的?不对啊,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蒙学里待着,什么时候出去过?” 不怪小书激动,能弥补上辈子失败最大的原因之一,大概不但是乔灵的执念,也是小书的执念。 这里明明是小书本体的世界,可小书除了让乔灵知道剧情,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这辈子还被欺瞒,让他的本体上落下了难看的斑点。 对小书来说,上辈子眼睁睁看着乔灵无力逃脱,是一种根本不愿重复的折磨。 所以,这一世刚重生时,小书发现回收的每一个外挂都会给他带来一种作弊般的能力,甭管这种能力作用大还是小,但也让他摆脱了自认为无用的境地。 这也是小书为何如此积极,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本体真正情况的原因。 心魔,这既是乔灵的心魔,也是小书的心魔。 而心魔,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乔灵眼睛也有些湿润,是啊,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究是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她从天珠那里知道了所谓根基之事,到今日,她等待了太久。 乔灵结合上一世的种种见闻,大概也猜出来了根基的作用和铸造根基的方法。 为何世家子弟总是比旁人突破的容易些,连最终站在巅峰的也无一人是寒门。 不就是铸造根基之法被牢牢掌控在世家之手吗? 从寒姬帮她得到天神之基后,乔灵缺的只是将此根基补足,还有打磨圆润完美。 前者,有了国师宝藏第一关误入几百年前的万妖大陆,乔灵得到了足够的灵药,也在那时候拥有了根基基座。 后者,却一直没有头绪。 灵药好求,秘法难寻。 乔灵都以为自己只能找个落单的世家子打劫了,没想到,却意外回忆起了贺兰药的一部分记忆。 贺兰药在贺兰家时,作为最昂贵的药引子,自然没有资格修习秘法,毕竟这是打磨根基的最后一步,哪怕是贺兰药修习了家族的铸造根基之法,都不会在八岁时有所涉猎。 可之后她到了季家,陪伴季明思从九岁到十六岁,自然知道季明思的打磨根基之法。 加上身为天罡军谋主的白壁,下意识见识过也收集了不少铸造根基的全过程。 如果说之前的乔灵,只有一个选择。 那现在的乔灵,有无数种选择。 第255章 计中之计 “小书,我已经有了最后一步的秘法,我现在,需要作出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是弃儒修道,还是弃道修儒?” 原本,在乔灵的计划中,从未动摇过修道的心,可在她对儒修了解的越来越透彻时,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迫使乔灵只能选择,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是放弃自己苦苦挣扎得到的一切,将命运推回她熟悉的轨道上。 乔灵步入万卷阁,将刚刚到手的一次性万卷印交给守门人,待守门人给乔灵右手上盖了一个通行红印后,乔灵才通过万卷门,沿着台阶往上。 小书好不容易才稳定了自己的心情,乔灵今天的话,给了他太大的冲击,心中的不安促使他迫切想从乔灵这里得到保证,“乔灵,都是最后打磨圆满的秘法,难道儒修和道修还有什么不同?” 乔灵看着台阶边一簇簇盛放的十日锦,心情虽然沉重,却格外好。 小书这是自欺欺人呢,是啊,谁愿意承认呢?这样沉重的选择,不过是又一次证明了小书的‘无能’,也证明了对抗命运的艰难。 “小书,道修重天赋,有灵根便可追逐大道,但一个灵根,已经将天下百分之九十的人拒之门外;儒修不重天赋,只要有几枚刀币,就可以开始研习四书,却也不是谁都可以在这条路上有成就的。你难道不好奇儒修的铸造根基之法吗?不好奇若是修了儒道根基,会对修道有什么影响吗?” 小书颓废的低着头,这是好不好奇的问题吗?明明是,明明是…… 乔灵穿过走廊,推开垒土小筑。 儒修的根基铸造之法,是在儒修风骨未觉醒之时,用最贴合规则的秘法在识海深处铸建一晶体。 此晶体可帮助儒修吸收‘世界’,降低推门的难度,甚至到了第八境后期时,晶体可将所有‘世界’直接吸附其中,而不是浮于表面,间接降低了融会贯通的难度,也为突破至第九境界做了最充分的准备。 “能得到万卷印,进入万卷阁的最起码也是中舍生了,他们能铸造根基的已经铸造好了,不知此事的人也错过了弥补的机会。就算是在尘土小筑看见了这份记录,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了。毕竟这份记录只是揭示了为何天骄皆出自世家的原因,连个铸造根基之法都没有。” 小书有些疑惑,“乔灵,你也是第一次来万卷阁,你是怎么知道这样的机密被藏在垒土小筑的呢?” 毕竟,万卷阁虽然是以阁为名,实则占地面积极为宽广,哪怕是以乔灵的现在的修为,想要走一遍怕是都需要好几个时辰,而来万卷阁的都是来查资料的,而不是来走马观花的。 乔灵展开面前的书绢,缓缓念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老子》?儒修的万卷阁怎么会和道修有关?” 小书的态度代表了大多是儒修的态度,他们不会认为儒修的地盘会和道修有什么关系,却忘了一句亚圣浮光的名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乔灵用手指点点了翻开书页的一行,上面记录着——“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 看着面前清晰记录的儒修筑基之法,小书终于放弃了自欺欺人。 “乔灵你从被寒姬用寒潭神髓铸造根基后,就注定要走上儒修之路。若是我们去了北大陆,怕是也要费工夫重新回东大陆来,也就是说,我们为了躲避三雅馆的寻芳使洛岚逸,进了天寰学院的蒙学,倒是歪打正着了?那,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阻止了我们去赶灵舟的贺兰药?” 现在想来,小书都一身冷汗。 先是因霍星恒对《深红》感兴趣,才有了乔灵用五金买下;然后遇到大良造仲辉和三雅馆的洛岚逸,大良造虽然没有为难乔灵,还给了她最需要的灵舟金令,却招来了三雅馆这个庞然大物;之后为了躲避三雅馆,他们打算尽快去北大陆,却因撞破贺兰药之事,不得不推迟;后又躲进天寰学院蒙学以存身,却在这万卷阁知道了铸造根基的晶石真相。 这一环扣着一环,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就是万劫不复。 小书都能相信,乔灵去了北大陆,在昊海剑宗开山门时,被测出拥有儒修根基后面对的可怕局面。 别说昊海剑宗无法发现,毕竟他们和儒修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不可能不提防卧底。 “如果我们现在到了北大陆,也许,大半年后的今日,就是乔灵你的忌日。” 以前小书还觉得乔灵上辈子活的太短,没想到这辈子差一点就又死了。 上辈子明明知道的很少,为何反倒是这辈子更危险了呢? 被铸造儒修根基的乔灵,因为这枚晶石,直接打乱了她从重生后所有的布局。 原先,天珠手中有无数道家典藏,乔灵以为他是道家宝物,现在看来,天珠应该是儒家宝物才是。 因为寒姬,因为天珠,她居然已经无知无觉走上了儒修之路。 道基已立,大道无悔。 小书也是猜到了现在乔灵面临的艰难选择,要么,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儒修根基,和上辈子一样,去北大陆;要么,成为儒修。 前者,乔灵重生的优势几乎尽毁,也无力在冲击天骄之位,却因为重生,可抢占不少先机。 后者,乔灵虽然拥有了天神之基,却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先知优势。 两难之境。 “所以,你才接了这个任务,目的既是进入万卷阁的万卷印,也是为了浩石。这么说,乔灵,你收集的灵药里没有打磨天赋需要的材料吗?” 其实,如果乔灵早早就有了怀疑,那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乔灵颔首,“是,秘法需要一定量的浩石,还有一些东大陆常见的药材,当初我的灵药都来自万妖大陆,自然没有东大陆常有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暂时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离开天寰学院,去外面采买药材,然后找个隐蔽所在,完成铸造根基的最后一步。” 因为是最后一步,自然会有些异常,这天寰学院虽然安全,但前有学院夫子,后有重明。 算不得是突破的最好时机。 既然提前到了天寰大陆,乔灵有了泯然众人矣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破坏这个优势。 哪怕霍星恒都怀疑乔灵是贵族出生,但乔灵自己知道自己是黑户,天寰大陆幅员辽阔,也不会有人耗费人力物力去求证。 哪怕求证,乔灵只要咬死了是普通人出身,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不是天寰界的人。 这是乔灵给自己留下的退路。 现在,乔灵有了浩石,此刻也只缺去一个较偏僻的所在的机会。 只要能有一个短暂离开天寰学院的机会,她就可以购入药材,然后闭关完成铸造根基的最后一步,求得圆满。 可惜,天寰学院的蒙学绝不会允许刚入学的准学子随意离开。 乔灵刚出万卷阁,就看到几个学子急急往入世殿的方向赶去。 其中一位好似认出了乔灵,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乔灵面前,道:“这位同学是霍星恒的好友吧,他被人扣在入世殿了,同学不妨想想办法帮帮他。” 师弟? 乔灵眼睛一眯,谢过这位同窗,急急往入世殿去了。 其实,乔灵何尝看不出,那人怕根本就不是霍星恒的好友,是故意等在这里,想拉乔灵下水的人,可乔灵,能不去吗? 待乔灵到时,只看见几个人围着霍星恒推搡。 乔灵上前,直接推开带头的那个人,对霍星恒道:“这是怎么回事?” 霍星恒还委屈着呢,看乔灵来了,噼里啪啦将刚才的事说了个明白。 原来,自从昨日霍星恒和乔灵来过入世殿后,他便喜欢上了入世殿热闹的气氛,一般下学了,也来此处闲逛,权当涨见识了。 没想到今日,却遇上了贺兰梓玉。 贺兰梓玉被一位师兄坑着接下了一份任务,他又想专心准备入坊考核,自然把注意打到了同是蒙学学子的其他人身上。 怪就怪霍星恒来的巧吧,这不,贺兰梓玉正逼着霍星恒转接下这份任务呢? 贺兰梓玉推开他的两个狗腿子,直面乔灵,“这位师妹我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事,你管的了,有些事,还真不是你能管的!我不和女子一般见识,今日,你转身就走,我就当没有看见你。否则,哼,后果自负!” 乔灵眼波流转,“贺兰同学,大家都是初入蒙学,自该互相体谅才是,你被师兄陷害,就找旁的同窗顶锅,难道在贺兰同学眼中,你做的很对?识时务,还真是不好意思,我眼神一向不好,没有看出贺兰同学怎么不可得罪?” 若她被蒙学这群准学子给镇住了,怎么对的起她堪比利他境的修为,对得起她二世为人。 “你——”贺兰梓玉极为愤怒,却还记着这里是入世殿,不可打斗,“好,好得很,乔灵是吧,你们难道不知我入蒙学时,得到的是桃李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乔灵一片从容,“是贺兰同学得到了桃李,又不是我得到的,贺兰同学不知,难道我该知道吗?” 贺兰梓玉拍拍自己的袖子,神气极了,“哼,得到桃李的蒙学学子可提前拜师,你猜,我的师傅是谁?他是你一个小小的蒙学准学子得罪的起的吗?” “我的师傅可是卢夫子,这下,你该知道如何做了吧。不过,太可惜了,我刚刚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让霍星恒来做这个任务了,还是你来吧,这样,更好玩了,对不对?” 卢夫子?乔灵神色一变,为何得到桃李的贺兰梓玉似乎对能拜卢夫子为师非常在意? 可卢夫子明明只是蒙学教授四书的夫子之一而已啊! 乔灵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玉璧,还好今天没有佩戴,否则,她等待的好机会可就飞了。 “贺兰梓玉,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这事和乔灵没有关系,不就是去做任务吗,我接了!” 乔灵急了,“霍星恒——” “好,”贺兰梓玉笑的开心极了,“这可是你霍星恒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在座的所有同窗都能作证。” 霍星恒将这话脱口而出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时情急,他居然落入了贺兰梓玉的圈套。 是啊,只要他咬死了不去,贺兰梓玉只能另寻目标。 哪怕是得罪了他,又如何? 可惜,这一切都被他自己搞砸了。 他本来就不通六艺,若是少了这半月的准备,怕是根本没有希望进入五坊了。 若是不能进入五坊,他只能明年再考。 可若是蒙学准学子都进了五坊,独独只有他被摈弃在我,那一步慢不不慢,他还能追上同窗的进度吗? 况且,他听说五坊准学子的启灵仪式和非五坊的准学子完全不同。 他以为的还有时间,就因为一个贺兰梓玉,泡汤了吗? 看着霍星恒冷汗直冒,贺兰梓玉只觉得痛快,而乔灵就只有怜惜了。 罢了,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她又何必过多苛责。 “你的任务,我接了,拿过来吧。” 霍星恒猛的抬头,看向开口的乔灵。 “不,乔灵,这是我闯的祸,怎么能麻烦你去,还是我……” 乔灵无畏一笑,“怎么,不准备半月后的入坊考核了?放心,以我的水平,哪怕没有好好准备,也比你水平高。而且,这个任务我刚刚看了,不过是去做个见证,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了。不会误了入坊考核的,放心!” 霍星恒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心中的悔恨如同野草一般疯长。 都是因为他的冲动,才会连累乔灵。 也许,哥哥说的是对的。 他这样的性子,若是不改改,今日能连累身边的好友为他出头,明日就能累得好友性命。 东大陆从不是与人为善的安乐所在,他已经快十六岁了,该是个大人了。 乔灵应下任务后,便直接接过了信物,转身离开的她没有看见贺兰梓玉瞬间难看的脸色,也错过了发现许紫林勾唇一笑的诡异。 第256章 两种琥珀 乔灵走的时候,霍星恒没有来送她。 她知道霍星恒是无颜见她,但乔灵心中也是存着让师弟涨涨记性的打算,既然对师弟而言,这次的教训并没有如往常一般随风而逝,那看来这次的教训还是有点成效的。 霍星恒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无论是怎样的过节,过了也就过了。 他不记仇,这本是极好的。 但他,也不记性,同样的坑他跌无数次,还是会跌进去,这样的话,好像连挫折教育都没有了意义。 乔灵知道,这是因为师弟从小吃的亏少,为人大度,可她,不能永远保护他。 霍星恒,也该长大了。 琥珀城处于东大陆和北大路交接的边境上,因盛产琥珀而出名。 这琥珀城有三大家族。 城南张家,城东许家和城北蒋家。 城南张家是当地的大家族,城东许家和城北蒋家大概是七八十年前来到琥珀城的。 但许家背后是北大路第一宗门昊海剑宗,蒋家身后是北大路叙兰宗,都不是东大陆一个小小的寒门能得罪的起的。 但张家毕竟在这里扎根数百年,占了地利,许家和蒋家联手,也只是和张家打成了平手。 一个小小的琥珀城,为何会引来昊海剑宗和叙兰宗这两个大宗门,这就牵扯到琥珀城的琥珀了。 原本这琥珀是玲珑琥珀,对低阶儒修还是有两分助益的,张家也凭此发家。 可一百多年前,两位修士斗法,一道灵光落入琥珀宝矿,琥珀应激变异,成了灵光琥珀。 这灵光琥珀只对修道之人有用,若不是琥珀城位于两大陆交界处,怕是只有荒废了。 毕竟,灵光琥珀不值钱,但量大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恰恰,这琥珀宝藏的品质虽然下降了,但产量却上升了无数倍。 昊海剑宗和叙兰宗出手,虽然牵强,但能看上琥珀矿的得罪不起昊海剑宗,得罪的起的也不会看得上。 一切就这么微妙的达成了平衡。 琥珀城三大家族的格局随着时光流逝,稳如泰山。 这次,乔灵的任务便是受张家委托,在这次的三大家族大比上,做个见证。 毕竟,一个昊海剑宗,一个叙兰宗,张家势小,邀请东大陆第一学院天寰学院的学子来做见证,也是合情合理。 乔灵从灵舟下来,一路慢悠悠买了几乎所有需要的药材,现在只缺一味玲珑琥珀,便直接来了琥珀城。 不得不说,乔灵能痛快的钻了套子,任务地点是琥珀城占了不小的分量。 刚到城门口,却见似乎是双方冲突,将城门口堵得结结实实。 看起来已经堵了一会儿了,本来挑进城里卖的小贩,都已经在城门边摆开了。 “老丈,这是哪家郎君,打架还把城门给堵了?” 摆摊的老丈见乔灵气质出众,便知是不可得罪的贵人,赶紧热情为乔灵解惑。 “小姑是从外面来的吧,这冲突的两位郎君,左边穿蓝衣的是张家三郎君,右边穿白衣的是薛家二郎君。这张家和薛家,是琥珀城的两个地头蛇,却也互相看不顺眼,这说打就打起来了,堵城门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在老丈的热心解释中,乔灵知道了琥珀城的基本情况,没想到这张家居然能在面对昊海剑宗和叙兰宗两大势力下,保住自己三分之一的利益,看来,张家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嘛。 “这张家是没有大靠山,但架不住张家每代都会出一位惊艳绝才的儒修,这谁有啊都不如自己有,张家子嗣天赋出众,不但自己占便宜,连子孙后代都被寄予厚望啊!” 乔灵有些好笑,大概是凑巧连着几代都出了天赋不错的弟子,才有了这个传闻,血脉什么时候和天赋有关了。 连道修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后嗣必然天赋出众,何况是有教无类的儒修。 “张三郎,你今天到底想怎么样?”薛二郎气哼哼的问道。 张三郎吊儿郎当的甩着腰间的玉佩,拉长调子无所谓的说道:“我想干什么,这话问得好。我倒要问问你薛二郎,你肚子里到底有什么鬼主意?这次三族大比在即,你激我五弟和你动手,你还有理了?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趁着大比还没有开始,就废了我五弟?抱歉啊,我来的太及时了,让你的阴谋落空了!” 薛二郎气的脸都红了,“张三,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五弟先动的手,我没办法才还手的。算了,反正,你张家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天道不公,居然让你们这代出了一个张五郎!” 张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位天赋极其出众的弟子,而这一代的正好是这位张五郎。 张五郎躲在张三郎身后,听到旁人提起他,吓的瑟瑟发抖。 真是白瞎了好天赋,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到析木宫的拜师帖。 析木宫是东大陆唯二的宗门,不以国为势力,在东大陆这个国家林立的大陆存世,自然有它独到的优势。 析木宫可通灵,通的自然是万物之灵,因多为树木精怪,才以木为名。 想想另一个宗门雪霜宫,以飞花令闻名天下,而两者在东大陆的地位是相等的。 由此可知,进入析木宫的名额是何其珍贵,却偏偏落到了这张家五郎的手中。 因张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位天赋极好的弟子,所以,他们家若是有天赋达标的后裔,便可直接去信一封给析木宫,析木宫自会发下相应的名额。 这也是张家几代人都进了析木宫的厚待,虽说张家在析木宫并没有多有权势,但一个析木宫弟子的身份,就足够震慑旁人了。 乔灵食指相对,想不通啊,这张家既然每代都出天才,为何却无一人成天骄。 不怪乔灵如此揣测,若是张家有天骄的话,完全不用请天寰学院的学子来为他们作见证啊。 难道真的和她的猜测的一般,哪怕张家几代都出了天才,却无一人成就天骄之位? “不会吧,乔灵,这张家子弟的天赋既然能惊动东大陆唯二的宗门,想必决不低。况且,张家可是寒门,不是庶民,他们家一定有铸造根基之法。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几代都出不了一个天骄,就算他们倒霉,没有一个成就天骄,可析木宫是什么地位,那可是东大陆唯二的宗门,是可以和雪霜宫相提并论的存在,想想雪霜宫弟子傲气的嘴脸,和其身份相当的张家,庇佑不了自己的家族?” 当然不会,应该说析木宫弟子的身份,就足够庇佑张家了,张家何必花费大笔浩石请旁人来见证? 哪怕这个旁人是东大陆第一学院天寰学院。 眼见着两方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了,一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挡在了双方的中间。 “是薛青青,薛家大娘薛青青,她不是拜入昊海剑宗了吗,怎么有空回来?” 三年前薛家差点就被张家挤出琥珀城了,要不是出了一个昊海剑宗的大女儿,琥珀城早就没有薛家了。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会再一次见到薛青青。 也不知薛青青说了什么,双方偃旗息鼓,例行放话后,就离开了。 乔灵望着薛青青衣角上的白浪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一个昊海剑宗薛青青! 原本这也没什么,没想到薛青青直接往乔灵方向走了过来,带着自家弟弟薛二郎,堵了乔灵的去路。 薛青青施了一礼,道:“我是昊海剑宗的薛青青,刚才舍弟顽劣,阻了姑娘的路,还请姑娘海涵。” 说的好像她现在不是堵了乔灵的去路一般。 乔灵还礼,“薛姑娘客气了,这城门被堵,已经是琥珀城的风俗之一了,客随主便,薛姑娘也不用单向我一人道歉。” 听着乔灵软中带刺的话,薛青青还没有说什么,可她弟弟薛二郎却受不了了,“你一个外乡人,我姐姐向你道歉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敢隐射我薛家做的不地道,谁给你的胆子,还不赶紧向我姐姐道歉!” 乔灵冷笑,“明明是你家姐姐送上门给我道歉的,今日被堵到城门口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她偏偏走过来独独向我道歉,合着还是我的不是了?既然你也知道你薛家做的不地道,难道连知错改错的道理都不懂吗?” 薛二郎被说的哑口无言,气的撸起袖子打算好好教训一下乔灵,却被薛青青阻止了。 “舍弟无状,我这个姐姐替他赔礼了。”薛青青横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一眼,面色和善,笑盈盈的对乔灵道:“这位姑娘,可是姓贺兰?” 小书在识海里吐槽,“这会儿倒是会装好人了,有本事早早阻止你弟弟出口伤人啊,还真会卡时间。” 乔灵眉心一蹙,“薛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薛青青态度极好,“我曾有幸见过贺兰家十一姑娘的画像,姑娘虽然五官长的和贺兰姑娘不像,但这气质,却是像了个十成十。所以,我大胆揣测,姑娘姓贺兰。” 十一姑娘? “那怕是让薛姑娘失望了,我不姓贺兰。” 薛青青没有因为乔灵的否认失望,反倒附和道:“姑娘说不姓便不姓吧,也许,姑娘是来琥珀城找许家的。我薛家和许家几代相交,还是能为姑娘引个路的,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乔灵面色平静,拒绝了薛青青的再三邀请,薛青青气度极好,没有因为乔灵的拒绝生气,只是强调了好几遍若有需要,薛家义不容辞的话。 这才带着弟弟离开了。 乔灵望着眼前的琥珀城,神情若有所思。 “乔灵,你怎么了?是因为那个薛青青吗,说起来,她的确有点奇怪!就算你姓贺兰,好像也和姓薛的没有什么关系吧。” 乔灵一边进城,一边在识海中回复小书,“那个薛青青,根本不是昊海剑宗的弟子。准确来说,是昊海剑宗的人,却不是弟子。 你看见她裙角的白浪纹了吗?昊海剑宗的弟子都是绣天水剑纹的,只有剑侍或者剑奴才会绣白浪纹。 至于贺兰家十一姑娘,也许,说的是贺兰药吧。她把我认成了贺兰家的姑娘,为何却笃定我会去见许家人?” 说和贺兰家十一姑娘气质一模一样,这不是废话吗?虽然当时她失去了记忆,但本就是一个人,怎么会气质不同。 不过,她何时在琥珀城的薛家留下过画像? 在她记忆的最后,贺兰药也不过是打算离开东大陆,去北大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渡过人生的最后一年,又怎么会和出身叙兰宗的薛家有了联系? 小书满目不可思议,“这琥珀城一个小小的薛家大娘居然敢冒充昊海剑宗弟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过,贺兰家还有谁和当年的贺兰药气质很接近吗,否则,怎么能因为气质就断定你是贺兰家的姑娘?至于许家和贺兰家的关系,你不是来给张家站台的吗,想必到时候就知道了。” 乔灵轻笑,“也是,我人都到这么了,有什么猫腻难道我自己不会看吗?” 乔灵进了一家开在街边的琥珀阁,侍者急急迎了过来,表现的颇为热情。 “这位女郎想要什么药材,小店应有尽有。” 乔灵看着笑的谄媚的侍者,也许是因为侍者的年纪不大,哪怕是做出这样的神态,也只见可爱,不见猥琐。 乔灵也不废话,“我要三枚玲珑琥珀,不知可有货?” 侍者怔了一下,“女郎确定要的是玲珑琥珀,而不是灵光琥珀,这谁人不知琥珀城早就不出玲珑琥珀了?” 乔灵眉头一簇,“你店中没有玲珑琥珀,可这玲珑琥珀矿脉虽然变异成了灵光琥珀矿脉,但也不可能不再出玲珑琥珀,贵店就没有区区三枚的存货?” 侍者颇为为难的对乔灵笑笑,“对不住,女郎,我们这里真没有玲珑琥珀,你若是要灵光琥珀,小店管够。” “不用了,我只要三枚玲珑琥珀。” 侍者突破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赶紧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都是小的的不是,这上次掌柜的正好进了一点点玲珑琥珀,这玲珑琥珀不比灵光琥珀,其本身极为珍贵,小店的存货正好只有三枚,可以卖给女郎,还请女郎稍等,小的这就去取。” 第257章 翠微千波 侍者小心请示乔灵,乔灵也没有为难,只对着侍者做个一个请便的手势。 侍者急急上了楼,这时,一位夫人带着一个丫鬟正好走了进来。 乔灵选的这家琥珀阁门店并不大,因她只需要三枚玲珑琥珀,既然到了琥珀城,想必随便一家店都拿的出来。 既如此,她又何必去明显是三大家族的琥珀阁呢? 越是到了成功的最后关头,越要谨慎,功败垂成这个成语,可不是编出来的。 扑到在成功的最后一哆嗦,才是最肉疼的。 所以,乔灵见到这小店今日居然还有第二位客人,心中颇为惊讶。 那位夫人想必也和乔灵想的一样,见到有客人在,吓了一跳。 但发现乔灵是生面孔,便又松了口气。 乔灵心中感慨,怎么对方,比她还做贼心虚啊! 因店小,只有一个侍者,现在这侍者上了楼,自然是没有人招待这位夫人的。 这位夫人倒是淡定,颔首和乔灵见过礼后,便稳稳坐下等了。 很快二楼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是侍者下来了。 “女郎,这是你要的玲珑琥珀,你看看,一共三枚,您只要付三十枚浩石即可。” 得了,这侍者也是实诚,都省了乔灵讲价钱的功夫。 “好,我买了。” “好嘞,女郎真是爽快人。收您三十浩石,这三枚玲珑琥珀是您的了。” 侍者麻利的将玲珑琥珀放入一个小匣子包好,转手交给了乔灵。 从侍者手中接过玲珑琥珀,乔灵居然感受到一种沉重,明明是轻飘飘的琥珀,居然比千石还重。 等玲珑琥珀被乔灵收入异度空间,她这才松了口气。 侍者一转头,正好看见等待的那位夫人,“原来是张夫人啊,夫人要的灵光琥珀小店都备齐了,请张夫人点点。” 说着侍者便给这位张夫人递过去一个青囊。 青囊是东大陆最低级的储物灵器,一般家中只要有学子儒修,都用的起。 “多谢你了,这灵光琥珀虽然不值钱,但我要的这么多,难为你们能给我凑齐。” “张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 后面的乔灵就没有听了,毕竟,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一个带着五毒香囊的少女和乔灵擦肩而过,乔灵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少女好像是在监视琥珀阁内的那位张夫人,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乔灵没有从这位少女身上感受了不好的气息,也许是暗中保护那位夫人的暗卫。 乔灵出了琥珀阁,随手掂了掂刚才侍者给的匣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嘴角牵起一个神秘的微笑。 翠微山,千波湖。 清风卷着绿叶打着旋飘落在湖面上,湖中央趴着一只巨大的乌龟,绿叶落到乌龟身上,和无数同样的绿叶汇合,在乌龟的龟背上铺出了一条绿茵小道。 湖边忽然来了几位黑袍郎君,他们一步步从湖面上走过,湖面泛起一道道涟漪,却奇异的组成了特殊的纹路。 他们最终停在了乌龟的身边。 其中一位郎君拿出一枚圆印往乌龟背上特殊位置的一片绿叶上一盖,一动不动的乌龟开始往下沉,湖中心引起了一道风暴,转瞬间居然在平静的湖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龙吸水。 而这几位黑衣郎君却稳如泰山,不见惊色。 待乌龟完全沉了下去,原地出现了一个深入湖底的通道。几位郎君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去,在他们身后,湖水一点点覆盖来路,而消失的乌龟又一次趴在水面上,继续着它的使命。 几位黑袍郎君穿过水底走廊,来到一宫殿前,几人互相望望,终究推出一人上前。 那人脸上虽然不太情愿,却不敢反驳。 他上前行礼,“属下青痕求见品,寻芳使!” 身后几人都忍不住捂了脸,早知青痕是这表现,他们就不使唤他了。 只见宫殿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几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前。 “属下见过寻芳使大人!”几人低着头,仿佛很害怕看到不该他们看见的场景。 “起吧。”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上方传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繁复华丽的衣裳,冷傲高贵的气质,来者赫然是洛岚逸。 “怎么样,拿到灵舟金令和白壁优昙了吗?” 几人将头颅低的更低了,“属下无能!” “哎,我该怎么说你们呢?这女郎中了我的迷神茶,自该被引入强者的梦境,被当做一个无足轻重的绊脚石消灭掉,你们不过是去捡个宝物,都拿不回来,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啊——” 几人赶紧单膝跪地请罪,不敢有半分侥幸。 倒是青痕面有不服,“品茗使大人,不是我们不尽心,实则是……” “你叫我什么?”配合着洛岚逸脸上危险的表情,青痕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句“寻芳使”。 洛岚逸捂着头,真是伤脑筋啊,“青痕啊,你还是继续执行卧底任务吧,那比较适合你。至于我这边,就不用你了。” 青痕脸色一僵,“品,寻芳使大人,青痕会好好表现,以后绝不会再犯,请您再给青痕一次机会。” 洛岚逸撇过脸去,“刚才在殿外,差点叫错的也是你吧,行了,我不会讲第二遍。” 青痕失落的应了一句诺。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洛岚逸的质问,跪在青痕旁边的黑袍郎君赶紧回道:“我们去了那家客栈,可谁知客栈并没有任何动静。我们多番查探,确认客栈是真的没有发生命案,而不是有谁动了手脚。 之后,我们一路追查,却发现目标居然在中了迷神茶后没有身陨,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我们虽然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却不敢怠慢,继续查了下去。 结果我们发现目标买了去北大陆的灵舟牌。 我们以为对方去了北大陆,不得已,我们追了过去,没想到却发现目标根本就没有上灵舟。 我们在北大陆逗留了半月,确认对方没有坐下一趟的灵舟到北大陆,我们便回了东大陆。 之后逆向查找,在至圣城发现了目标的踪迹,可那时目标已经考入天寰学院蒙学,不得已我们只能回来复命。” 洛岚逸摸着小巴,“不应该啊,这迷神茶可是对利他境,不,是金丹以下所有修为都有效的好东西,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能够抵抗? 我用这一招不知坑死了多少所谓的天才,准天骄,也从未出过纰漏,这次怎么就在一个小小的女郎身上撞了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是一不识好歹的女郎,最多有几分识时务罢了。 “也许,也许是哪个老妖婆在装嫩。”青痕期期艾艾的开口道。 随着青痕话音落地,整个大殿的空气变的极为僵硬。 “说什么呢,青痕!”洛岚逸的脸色涨红,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青痕口中的老妖怪是洛岚逸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也许,对方的修为在金丹以上,一但修为到达金丹,我的迷神茶不但对对方没有害处,还会帮其捋顺灵气。 难道对方是发觉了迷神茶的存在,却因为对其无害而轻轻放过?可一个金丹修士为何要混入蒙学,不对,难道天寰学院的骨龄测试还可能被蒙蔽?” 天寰学院的牌匾可不仅仅是一块牌匾,从牌匾下走过的所有学子都会被探查骨龄,若是骨龄不合适的,是绝进不了学院的,难道这位真是一个老妖怪,但修为高到可以蒙蔽天寰学院的牌匾的程度? 不,若真是那样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对《深红》不动心,甚至还能识时务的放弃《深红》。 没有走到那一步,所有天骄都可以骄傲的说总会得到最适合自己的创世书的,可只有到了突破的门槛,才能体会到那种急迫和无奈。 在提升修为面前,什么君子风度,什么德行操守,都只是几句废话,一纸空言。 虽然他不是第九境入孝境界的儒修,但已经是第七境界恕道境了,因能坐上三雅馆的三使的起码是第六境界信言境的儒修,或者出窍境界的道修,所以,他在三使中也是最顶尖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他东大陆的出身,他早就成三雅馆的长老了。 毕竟和儒修第六境界信言境修为相当的道修该是分神境才是,而不是比分神低一阶的出窍。 旁人都以为三雅馆发迹于东大陆,实则,三雅馆真正的主人是北大陆的那位大人。 所以,哪怕三雅馆的三位馆主都是东大陆儒修,实则在三雅馆地位更高的永远是修道的道修。 可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若是芳主润兰君能突破至第十境界出悌,成就人仙之位,那三雅馆将会迎来他最期盼的变革。 其实,三雅馆内部不也更期待芳主能突破吗,否则,哪来的这么多本分属于品茗使或焚香使的属下,自称为寻芳使的人呢? 不过,他是这个松散联盟‘夕阳’实力最强的人,所以,理所应当的成了这个计划的领头人。 而此刻,得到《深红》便是唯一的路径,洛岚逸如何忍的了失败的后果。 虽然此时的他很清楚,得到乔灵手中的白壁优昙和灵舟金令,不过是止损罢了。 可他不甘心啊!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就因为一个意外,被毁了。 洛岚逸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还有第二次从大庶长府偷走《深红》的机会。 “不管了,给我派人随时盯着她,哪怕这次面对的是洪水猛兽,我们也不得不做了。” “诺。”几位黑袍人恭敬退下,原本青痕也打算走的,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留了下来。 “既然已经得不到《深红》了,我们为何还要迁怒旁人,就算我们杀了她,难道就能得到《深红》?收手吧,与其伤害无辜之人,不若努力寻找第二条路,莫要辜负了芳主的信任。” 听着青痕大言不惭的话,洛岚逸一点也不生气,毕竟,青痕年纪还小,怎么会明白他这么做的深意。 “青痕,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修炼,争取得到天骄之位,我当然若不是是遭了暗算,失去了成为天骄的机会,我今日的成就决不仅仅是一个品茗使!” 听着洛岚逸掏心掏肺的为他打算,青痕原本不敢说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哥,你为何要假冒寻芳使,你明明是品茗使,是不是因为碧丝君根本不会赞成你现在的行为。哥,你别忘了,你是茶主的人!” “闭嘴,叫我寻芳使大人!青痕,入了三雅馆,你就不是你了,你若放不下凡人界的一切,又如何能在修行之路走的更远?你既然选择了放弃那一切,你就该想到的,你是儒修,而你的过去不过是个普通人,从你选择了成为儒修那一刻起,一切就注定了。” 对于哥哥否认过去的态度,青痕其实是不赞同的,就算他已经不是凡人界的青痕,可哥哥不也成了修士吗,因为他是哥哥的弟弟,哥哥才会在自家熬出头后,回了凡人界带走了他,若是哥哥要放弃一切,当初又怎么会拯救他这个凡人界的弟弟? 哥哥是不是对凡人界的一切,有了心魔? “哥哥,你是不是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可现在的哥哥已经比当初的雅正公子厉害了无数倍,哥哥又何必……” 这位雅正公子只是凡人界过度的公子,自然和修真界七国的公子不可同日而语。 洛岚逸身为三雅馆品茗使,自然比这位雅正公子高贵了无数倍。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青痕,你去天寰学院吧,以后你就是三雅馆在天寰学院势力的负责人了。我的事你以后少管,这次你擅做主张加入‘夕阳’的事,我可以饶过你,但你给我记住,没有下一次!” 青痕欲言又止,但看着眼神坚定的哥哥,只能点头应下。 他转身准备离开,他在跨出大门前突然停下,“哥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碧丝君在此,他不会欢喜的。” 青痕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失落的叹口气,离开了。 洛岚逸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冷笑,这世间总有一样东西,是让人不择手段愿意付出一切去争抢的,他不过是坚持自己的信仰而已。 第258章 炼制秘药 深夜,洛岚逸收到消息,那个女郎居然离开了天寰学院,他急急离开千波湖,往三雅馆的据点赶去。 寂静的巷道里,贯穿着洛岚逸一个人的脚步声,白天热闹的气氛在幽冷的月光下,早就消散了温度。 洛岚逸看着突然出现挡住他去路的白袍人,脸色很不好,“阁下阻我,可是有何指教?” 若不是此人深浅不知,他可不会这么客气。 “郎君何必如此着急,我今日来见郎君,是给郎君指一条明路的。” 洛岚逸冷笑,他的路一片坦途,何须一个陌生人指手画脚,“愿闻其详。” 白袍人勾唇一笑,“我是主在人间的使者,你可以称呼我为火花。”来者正是火花贺兰知。 洛岚逸神色一冷,只感到一股冷气从百会穴直往身体里灌,“伪神?” 火花仿佛透过他故作镇定的表象,看出了他的恐惧。 “主的荣光会照耀他的信徒,你只要信仰主,主会饶恕所有迷路的羔羊。” 洛岚逸似乎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嘴角的弧度里全是沮丧,“为什么是我?” 贺兰知似乎不能理解得到信仰主权利的信徒,为何会如此迷茫,他用平稳的声线阐述道:“这是主对你的恩赐。” “好了,我以火花的身份宣布,从此刻起,你就是主的信徒了。作为对你忠诚的奖励,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 你想要找的人已经离开天寰学院了,你可以对她出手了。顺便,我再送你一个消息,她的目的地是琥珀城。” 以三雅馆的实力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家伙居然不但知道那女郎已经离开了天寰学院,还知道她的去向,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洛岚逸右手搭在左手胳膊上,惨败的脸色就好像大病初愈一般,“那她的修为呢,为什么迷神茶对她没有用?” 火花用平静的眼神直视洛岚逸,那里面的意味很明显。 洛岚逸低下头,道:“我知道了。”等他抬头时,他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洛岚逸嗤笑一声,“主?太搞笑了吧,我只是配合了一下,对方居然就信了,哪怕他真的是主行走人间的使者,有这样的使者,对其侍奉的主还有什么期待吗?愚蠢!” 原来刚刚从始至终洛岚逸都没有相信那个自称火花之人的话,若是祗在人间的使者这么常见的话,那就没有神迹纪元的消失,妖乱人间纪元的崛起了。 神迹纪元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人们已经习惯了没有神祗的日子。 以前信仰漫天神祗的过去就好像被擦除了一般,哪怕是神道修士,不过是借用神树果实修炼,对自己心中的神祗有多少信仰就仁者见仁了。 三雅馆走的是三雅道,儒修信奉知识改变命运,连对占卜之术都保持怀疑态度,何况是对神祗了。 作为三雅道小成的品茗使,怎么可能是来个人就能忽悠的?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从对方那里骗点消息罢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迷神茶为何对那女郎失效,但起码知道对方花了功夫将那女郎引到了琥珀城。 能将蒙学准学子骗出来,看来对方在蒙学一定有内应。既然是送上门给他利用的,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难道他宣布一句他从此以后就是主的信徒,他就要发自肺腑信仰主了,太可笑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那女郎的目的地,下一步也该他占据优势了。 洛岚逸通过三雅馆的特殊通道,虽然出发的比乔灵晚的多,却比乔灵早一日到了琥珀城。 “琥珀城所有书斋的香都换好了吗?” 洛岚逸面前的黑袍郎君行礼,回禀道:“禀寻芳使大人,已经全部都换成了乱魂香。” 洛岚逸眼神一眯,“嗯?全部?” 黑袍郎君神色骄傲,“是的大人,全部。” 洛岚逸神色奇怪,“若是我记得没错,这书斋分为上中下三品,下品书斋是不燃香的,你在从不燃香的下品书斋燃乱魂香,是怕对方发现不了是吧?” 洛岚逸用看蠢货的眼神盯着对方,“你是傻子吗?你难道真以为我打算用乱魂香来对付那女郎? 若是你得罪了三雅馆的寻芳使,你会不提防燃香? 我想那女郎哪怕手中浩石充足,也会选择下品书斋避过燃香。而我的谋划,只有在对方选择了唯一没有燃香的下品书斋才会有用,你现在往下品书斋燃乱魂香,你是对方的间者吗?” 黑袍郎君吓的双膝跪地,“大人饶命,是小的自作聪明,小的这就去处理下品书斋的乱魂香。” 洛岚逸摆摆手,让对方滚了。 他就知道,这三雅馆外围的势力,也就只能跑跑腿了,可谁知他们居然愚蠢到这种程度,也许,三雅馆也该清理清理门户了。 像这样的蠢货,绝对是第一批要逐出去的。 琥珀城另一边,乔灵刚得手玲珑琥珀,小书就彻底忍不住了。 “乔灵,乔灵,我们马上找个地方,赶紧打磨根基,要知道只有吃进肚子的,才是自己的。” 乔灵看着小书在识海中抓耳挠腮,比她还着急,不知怎么想到了一句名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是这声笑,打散了乔灵从到天寰界后,就一直紧绷的心神。 原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心境。 而也是这声笑,让乔灵对接下来的行动多了一丝把握。 “小书,这个时候,我更该冷静才是。” 嘴里说着冷静,乔灵却第一时间选择了租一书斋突破,而不是去张家。 “敢问老者,此处可有空闲的书斋出租?” 守书斋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不过一旦成为学子,将极大的延缓衰老,若是修为有成,连寿命都会随着境界的提高而增加,能让一位儒修外露老态,怕是寿数将尽。 老者好脾气的一笑,“我这里有上中下三品书斋,敢问女郎想要哪个等级的书斋?” 老者仿佛是看出乔灵是第一次出租书斋,接着解释道:“这上品书斋内所需齐全,有琴有茶,熏的是明心香;中品书斋内只有一席一炉,燃的是清静香;下品书斋只得一席,没有香。 上品书斋一日一浩石或一灵石,中品书斋五千金,下品书斋一百金。” 乔灵眼中一道流光闪过,直接道:“我要下品书斋,有劳了。” 老者惊讶的一下,却很快办好了通行印,将其交给乔灵。 乔灵拿着一枚小小的圆印,找到对应的院子,将其印在门上,书斋的门随之洞开。 “乔灵,我们为何要租下品书斋,上品书斋又不是租不起?” 乔灵没有用书斋自带的席子,而是从异度空间拿出一坐垫,放好,坐下。 “你忘了三雅馆了吗?香道可有益于修行,也可有害于修行。我对香道几乎一无所知,又如何分辨?既如此,何不选一无香的书斋。” 不是乔灵小心,在得罪了三雅馆的前提下,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其实乔灵心中的不安随着三雅馆的消声灭迹越来越多,她了解的三雅馆从来都睚眦必报的,这次既然对《深红》出手了,哪怕是因为天澜国大良造的插手,最终失败了。 但三雅馆不会平白咽下这口气,碾死一个蝼蚁泄愤不过是举手之劳。 三雅馆没有放过乔灵的理由。 这时候乔灵才明白文中字里行间的护短果断,对自己人当然是好品质,但对敌人,好像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这次巧之又巧的书斋燃香,牵动了乔灵敏感的神经。她想到刚刚守书斋老人奇怪的惊讶,明明只是惊讶她一个衣着不凡的女郎却租不起上品书斋,她却觉得有些过了,就像是烤焦了的蛋糕。 但乔灵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心中的不安,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阴谋的面纱。 小书被乔灵提了醒,这才后知后觉害怕起来,“可若是三雅馆出手,大可让所有书斋都有燃香,何必多出一种没有燃香的下品书斋来?有没有可能是三雅馆借着你的提防,故意给你设下的圈套?” 乔灵拿出一株灵药放在坐垫旁边,“哪怕是明谋,我也愿意选择无香的书斋。” 如果她选择书斋的举动在三雅馆的意料之中,那她选择有香的书斋就是自寻死路,选了无香的还能挣扎一二。 比如说,这位灵药。 乔灵将这段时间购入的药材和浩石拿出,最后打开装有玲珑琥珀的匣子。 “小书,替我护法。” “好。”小书从识海中飘出,悬浮在乔灵面前三尺的地方。 乔灵手中星力涌现,她用灵识缓慢引导星力往内部压缩,随着压力越来越大,星力最中间闪现一道道火花,蓝紫色的小火苗慢慢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道火焰。 果然,星力火焰是存在的。 乔灵稳住激动的心情,其实在今天之前,乔灵就试过几次,可惜,从未成功聚集出火焰。 这最后打磨根基的秘法,材料简单易寻,却对炼制灵药的火焰要求很高。 不能是地火,不能是兽火,必须是纯净的火焰。 可沾上纯净二字,起码也是中品灵焰,以乔灵初入天寰界的底蕴,连下品灵焰都无从寻找,更遑论中品灵焰了。 不得已,她只能打星力的注意了。 若卡师的力量真的源自创世书,那先天便是最纯粹的力量,以星力作为燃料点燃的火焰,必然是纯净的。 乔灵将一个个药材用灵识牵引至火焰上炼化,很快药材就成了一团团灵液。 本就不是品阶高的灵药,炼化也很容易。 之后乔灵将一枚玲珑琥珀送至火焰中炼化,随着涌入火焰的星力越来越多,火焰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玲珑琥珀开始融化,最后化为凝胶状琥珀。 最后牵引炼化的是浩石,浩石谓之浩石,是因其中蕴含极为纯净的浩然正气。 这是儒修所必须之气,若无浩然正气者,则不为儒修。 乔灵先用火焰将浩石团团围住,才开始慢慢升温,直至浩石内的浩然正气被炼出,包裹着浩然正气的石头化为粉末,缓缓落下。 一团白的耀眼的光芒,被火焰圈在其中,随着气体无形飘散,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沉重却震撼人心的气场。 乔灵深吸一口气,牵引着三者开始融合,第一步是用浩然正气包裹灵药团,这一步完成的很顺利。 这得益于浩然正气的强大包容力,否则,这些灵药团药性不一,属性相克,单单想要将其融合,便是一个大问题。 眼见着浩气像是贪吃的小蛇,一口一口将灵药团吞入腹中,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将所有灵药混为一体。 到了这一阶段,乔灵才能放松片刻,擦拭额头的冷汗。 怪不得哪怕旁人得了季家的筑基秘法,也以为是假的,就这无数中相克的药材都被列在药单中,有经验的人都会以为里面被混入了几味甚至是几十味‘障眼法’。 又有谁能想到,季家先祖居然是强行借着浩然正气的包容力,将所有药材都完美融合到了一处呢? 看着半成品药团,乔灵叹了口气,还是太勉强了,以前是她小看了这个打磨根基的最后一步。 这秘法哪怕是落到小世家手中,若无金丹修士,怕也炼不成秘药。 没有秘药,自然用不了秘法,也打磨不了圆润道基。 休息片刻后,乔灵开始炼药的最后一步,将玲珑琥珀扯成薄薄一层包裹住灵药浩气团。 琥珀渐渐均匀将其包裹,随着一次次压缩,灵药团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成了一枚灵丹。 乔灵招手将灵丹收起,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成了。 “天啊,乔灵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亏的我们准备了三份材料。”小书惊喜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 乔灵看着手中的灵药,将自身情绪调整至无波无澜状态,直接服下。 秘药既然已经炼好了,她也该真正开始打磨根基了。 随着秘药入体,乔灵只感到一种清爽之气走遍全身经脉,无数神经末梢受到刺激,分泌出更多神秘介质。 乔灵运转秘法,开始消化秘药。 第259章 文曲星君 渐渐的,乔灵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我无物的状态,她感到自己好像是飘到了一个曾经去过的地方,她的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 突然,乔灵发现远处出现一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物品,她下意识靠近。 果然,是筑基高台。 但此刻的筑基高台和她在天地之心见到的有所区别,六面筑基高台上的图案仿佛被神匠精心修饰过,连桑叶上透明的露珠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突然,整块高台开始上升,直至归于所有空间的正中间。 这时候,乔灵也看清了最后一面的图案,那是一只青铜大钟,钟面刻有飞鱼虫草、山河湖泊。 好像是一个极厉害的法器? 随着高台完成蜕变,乔灵身前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白光。 光芒散尽,以乔灵脚下为起点,一阶阶开始铺设白玉泛光的台阶。 台阶斜斜往天空延伸,尽头没入云端不见。 乔灵心领神会,迈步走上台阶,随着越走越高,身上仿佛被褪去了凡气,整个人的气质越来越缥缈。 台阶走到尽头,正好是一扇门,乔灵条件反射推开大门,门后又是一个天地。 “你来了。” 乔灵眯眼,片刻后才看清这处是一个悬浮着无数面镜子的空间,空间四面八方都悬空漂浮着这种镜子,有一尺高的大镜面,也有梳妆小镜,镜子中浮现各种不同的场景,就像是演绎着另一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空间正中不分高低漂浮着九个御座,每一个座位旁都漂浮着一枚方形印章。 而这九个御座上,只有一个御座有主人。 刚才乔灵听到的问候,想必便是来自此人。 对方气定神闲等着乔灵观察完了,才慢悠悠飘了下来。 “欢迎归位,招摇。” 乔灵看着这位玄袍男子,只觉得对方仿佛就在她眼前,又像是根本在不可触及的遥远之地。 此人仿佛是真,又仿佛是假。 他仿佛存在于世,又仿佛处处不在。 他唤她招摇? “招摇,我知你现在定一头雾水,我们不妨坐下,听我一一道来。” 玄衣男子一招手,乔灵只感受到那其中一个座位突然出现吸力,乔灵不受控制的飘起,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托着,将她稳稳安置其上。 乔灵一转头,就可以看见漂浮在旁边的印章。 那印章是由青铜铸成,上书‘招摇星君’四字。 “呵呵,招摇,我知你绝对会第一时间查看你的神印,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乔灵松开青铜印章,转头看向玄衣男子。 此刻乔灵才发现,他身上的玄衣用暗金色的金线描绘着一道道复杂的星图,但其正中却是北斗星系,不过,文曲星格外明亮。 果然,乔灵听到对方清凌凌的语气道:“我名文曲,是北斗九位星君中和你关系最好的星君。” 这话隐藏的信息有点大啊! “诸神纪元时代,天庭仙神无数,当时,天界高高在上,诸位神祗斩妖除魔,保卫苍生,风光一时无两。可惜,随着魔界主动挑起战火,天庭被迫迎战,此一役,一打就是八万年。 天庭仙神凋零,魔界诸位魔神也消耗了不少,眼见着便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当时,天庭五帝出面和魔界六位陛下签订休战契约,这才保住了天庭,但此时回望,天庭也仅仅剩下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后诸神隐退星界,妖族乘势而起。 你我,便是这剩下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一。我是文曲星君,你是招摇星君。 正神的力量源自神座,而草头神的力量则来源于神印。我们只要神座不失,便不死不灭。” 乔灵看着破军,“那我为何会入了轮回,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文曲有些好笑,他就知道招摇是个防备心很重的神,原本想着只要招摇灵魂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对他的亲近,那说服摇取得她的信任应该不成问题。 没想到,哪怕招摇对他下意识没有敌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他说服的。 “神祗不朽原是天道所定,可这世间哪有真正的不朽,神祗谓之神祗,不过是比旁人多活无数万年罢了。 诸神纪元的神祗隐退后,寿数问题渐渐成为了当时摆在所有正神面前最棘手的问题。 为了活下去,天庭想出了一个办法,阻止正神泯灭。 那就是历劫,每一次历劫,都可使正神或多或少得到不短的寿数,以期等待下一次历劫的机会。 你在人间轮回,便是为了历劫。当然,为了保证正神历劫的成功,每一位神祗都会选择信仰他们的国度历练。 就像天澜国的开国君王信仰北斗破军,所以,我们北斗星君们都会投生天澜国,以期谋得更多寿命。” 也因为天澜国开国君王实际信仰的是破军,所以,只有破军能借着龙气带着一丝记忆转世。 至于文曲为何会恢复记忆,甚至出现在这里,就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乔灵听到这里,心中仍然不解。 如果说这一世的轮回,是作为招摇星君的她转世历练,那她的重生算什么? 难道失败了还能从头再来? 起码,乔灵没有从文曲口中听出这个可能。 若是正神转世历练失败后可重生,那又何必费尽心思增加成功的可能呢? 甚至,还专门在天澜国传出神祗行走人间的消息。 “你既然转世后已经恢复了作为神祗的记忆,那为何时至今日才找到我?” 这是乔灵第二次问,文曲是如何找到她的。 文曲苦笑,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了,是吧。 “招摇,等你铸造好根基后,我便可借着这一丝圆润无缺与天道冥冥中的感应找到你,毕竟,我们都是北斗星君。 其实,在现世世界,我是不知你现在在何处的。我能做的,不过是将你拉入意识世界。 招摇,我希望你尽快和我汇合。你因为失忆并不知道,在天庭只剩下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后,天道法则有变,从此星界只允许存在三百六十五位正神,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只有凋零了一位正神,那些没有神祗的草头神才有资格更近一步。 你想想,那些修炼了无数年,好不容易成就神位的草头神们,会愿意眼看着永远都无法提升,只能守着有正神寿终正寝,他们再补上吗? 这其中还涉及一个问题,草头神的寿命远远小于正神。 他们的野心,掀起了万神葬礼。而无情的天道,居然还专门准备了试炼场。 万神葬礼是天道的游戏,我们只能遵从规则,胜者为王。 参加万神葬礼的草头神们,瞄准的便是如我们这般需要历劫增加寿命的正神。 随着第一位正神被狩猎,星界太平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尽头。” 万神葬礼? 乔灵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说,星界只剩下三百六十五个正神的神座,而其他神祗为了神座,参加了万神葬礼,狩猎寿元将尽的正神,而不是被动的等待神座空出来。 而我和你,都是北斗星君,因为天澜国开国君王信仰北斗破军的原因,北斗星君的人间历练都是在天澜国?” 文曲优雅的颔首,“一字不错,理解的完全到位。只要我们能通过人间历劫,回到星界便可重燃寿数,到时候我们再和敢打我们主意的家伙们好好清算一番。” “那神道修士呢?据我所知,神道修士和神树关系匪浅,甚至天赋好的神道修士还能得到神树果实,神道修士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 若没有神祗的默认,怎么可能会有神道修士,他们都是窃取神祗权柄的潜在挑战者,也许现在他们的力量还不足够强,但只要给他们时间,成长为破军口中的‘草头神’还是很有希望的。 正神能允许这样的神道修士存在,还给他们提供沟通神树的方法? 文曲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呵呵,不愧是招摇啊,哪怕没有前世作为神祗的记忆,也能通过蛛丝马迹得到不少消息。是的,神道修士的存在,是得到所有正神默认的。他们存在的意义不是为自己树立敌人,而是为了留一个退路。 不是所有正神都有信心可以历劫成功的,那失败了怎么办?若是有一位和正神道果相契的神道修士,取而代之虽然失去了神祗的出身,却也苟活下了性命。 努力个无数年,也许还能将一个正神拉下马,自己重回神座。” 文曲嘴里明显的嘲讽,展示了他对这个后路的鄙视。 失败的退路,居然是将神道修士当做了夺舍的对象吗? 是啊,神道修士以神印为主,谁得到神印,谁就继承这位神道修士的一切,多么好的夺舍对象啊。 “万神葬礼具体是怎么回事?” 文曲有些无奈的捂脸,“招摇,我还以为你会更好奇,怎么确定你就是招摇,而我没有找错人呢?” 乔灵转头接过招摇星君印,“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能坐上招摇星君的神座是其一,而能动用招摇星君的神印是其二。 两重保证若是还会找错人,那文曲星君就枉为正神了。 正神的力量源自神座,不代表他们没有授予权柄的神印,恰恰相反,他们神印的力量比以神印为力量源泉的草头神更强大。 “这里的九个神座和神印,只有历劫星君的才是真实,而未历劫的只是投影。该说不愧是正神中第一铸造宗师吗,连这样的宝物都能在你手中诞生! 当初我们选择历劫时,你是不是占到了什么?所以才特意准备了万镜世界?” 乔灵意味不明的看了文曲星君一眼,“你怕什么?就算我是招摇君,也在历劫前占卜到了什么,你觉得我现在还记得吗?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旁人身上,你已经失败了一半。” 文曲星君别过脸去,虽然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招摇的聪明,但这份聪明放在打击他身上,果然还是不习惯啊! 乔灵看着眼前妄图‘起司复生’文曲君,眼前划过一种可能。 如果说季明思真的是北斗之天罡星君,那只要重新活过来是不是也不算历劫失败? 毕竟,她面前不是正好有一个例子吗? 二者相比,都是死了的北斗星君转世不是吗? 文曲星君可不知招摇已经见过天罡星君了,毕竟在星界的时候,二人最不对付了,哪怕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之事,他们都能吵起来,而这一冲突,必然是要动手的。 至于谁胜谁负,就看脸了。 不得已,文曲强行将转移话题,“万神葬礼是在特定的时间,满足特定的要求才会开辟的战场。在那里,有神座的正神和没有神座的草头神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被拖拽进去,就必须按照那处的规则决出胜负,神座是对胜利者最好的奖赏。 具体开辟世界的规则,却是千变万化,无从琢磨的。但活着离开万神葬礼战场的神祗,都对那里讳莫如深,不曾传出只言片语。” 文曲似乎对万神葬礼非常排斥,他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又一次开口邀请,“招摇,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见一面,只要我们通力合作,战胜那些觊觎我们神座的草头神,避免被拖入万神葬礼的下场,我们就极有可能会平安回去。” 乔灵想到自己重生的经历,想到所谓的万神葬礼,想到《深红》,想到《逐日无光》,她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招摇,怎,怎么了?” 作为星界和招摇关系最好的北斗星君,他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招摇叹气,必然会说出一个非常坏的事实。 重点不是非常坏,而是事实。 “你知道天澜国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创世书《逐日无光》创造的世界吗?你知道天寰界涉及了创世书《踏浪歌》、《深红》甚至是《洪荒之龟灵》吗?若《深红》是以一百多年前发生之事作为蓝本编写,那《踏浪歌》写的就是道掌天下纪元将要结束,三分天下纪元刚刚开始时的故事,而《洪荒之龟灵》有可能是未来。是那个神宫、危楼和幽都证道的未来。” 乔灵一直都没有把《洪荒之龟灵》作为创世书看待,直到她想通了一件事,哪怕创世族一生只能用伴生神器创造一个世界,成为那个世界的创世神,可谁又规定了没有例外呢? 若她每一本书都能形成作品卡牌是因为她身上有创世族的血脉,是不是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创世族有什么特征? 伴生神器是一本书,可用一个个字织就世界,本身注定成为创世神,还有塔山的奇异之处。 哪怕是沾上一点,就该怀疑了,而乔灵身上,几乎样样都有。 甚至乔灵有时候都会怀疑,若是她迫切的想要成为卡师,是不是哪怕没有天赋紫卡,她也一定能觉醒。 第260章 乔老妖怪 当然,促使乔灵想到怀疑自己有创世神族血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洪荒之龟灵》这本书。 如果说之前的几本书对自己所处世界影响很小的话,那《洪荒之龟灵》就完全打破了乔灵的侥幸。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呢,凑巧到乔灵写的创世纪历史居然和这个世界如此相合。 书中有危楼,有神宫,还有幽都,天寰界有神宫,《深红》记录了危楼的存在,甚至是三个神秘人的聚会,很有可能第三者便是幽都。 书中有神树,而天寰界神道修士天赋不错者都可沟通神树,灯笼树有灯笼果,神树有神树果实。 《踏浪歌》中有洪荒,天寰界有洪荒,《洪荒之龟灵》暗含洪荒。 这一个个巧合的背后,必然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可纵观天寰界历史,从未有任何关于战场废墟和神秘歌谣的传闻和记载,又如何不让人联想到这一切有可能还未发生。 那得到这本书写的是未来,好像也不奇怪吧。 能有写过去的《踏浪歌》和《深红》,有写现在的《逐日无光》,多一个写未来的《洪荒之龟灵》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这个时候的乔灵想到了月神祭礼上代表她的神物——红花楹。 “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的凤凰木是不是有更深层的指代,毕竟当时乔灵都以为对应她的该是书卷才对。 可偏偏不是。 凤凰涅盘,是直指乔灵重生,还是说,和她六面高台中一面上雕刻的红色桑叶巨树有关? 或者,指代的是她从未联想的其他事物。 以前乔灵不知自己是在铸造儒修根基,自然更不会知道儒修天赋晶体只有四面,那凭什么她的天赋水晶一诞生便有六面,甚至,无需拂尘已自明剔透? 四面水晶直指儒修第八境界尽忠境,那六面晶体代表的是什么? 乔灵可从未听闻这儒修根基上还有雕刻,甚至与其说乔灵的根基是水晶,不如说是高台。 正四面体的三棱锥变成了长方体高台,到底是哪里不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又是什么? 乔灵自问她筑基的步骤和世家子筑基的步骤完全相同,唯一的例外大概是寒姬了。 可季明思的根基可是天仙之基,不也是三棱锥晶体吗? 难道只有天神之基是例外? 文曲被一堆什么《逐日无光》、《踏浪歌》、《深红》甚至是《洪荒之龟灵》砸的头晕目眩。 “招摇,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星界万族中的确有创世族,可创世族很排外,而且很多年前,创世族遭遇了灭族之祸,听说最终也只活下来两个族人。除了紫薇大帝结交了一位创世神,这星界可没有第二人有荣幸认识他们。 至于以伴生神器书写文字创造世界,也随着创世族的泯灭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唯一能证明创世族曾经存在的痕迹的,也就只有之前创世书演化的世界了吧。 不过,招摇你没有恢复记忆,你不知这演化世界也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天寰界是高武世界,而创世族是演化不了高武世界的。 准确来说,创世族只能书写普通世界,演绎没有超凡力量的人间悲喜。 当年听说紫薇大帝凭着他强大的法力,才构建出一个低武世界,这是唯一一个创世书演化的低武世界。 就凭天寰界是高武世界,就否决了它是创世书演化的猜测。” 《无中生有》不就是低武世界吗?难道吴国世界便是紫薇大帝用大法力构建的世界? 若是,那《踏浪歌》又如何解释? 毕竟,《踏浪歌》和《逐日无光》都涉及了高武。 除非,《踏浪歌》和《深红》是一种情况,是对曾经发生之事的加工阐述。 那《逐日无光》呢?现在她正经历着《逐日无光》,它绝不是已经发生之事的解读,毕竟现在女主安诺应该在赶往天寰学院的路上。 书中的女主在十六岁时到了天寰界,然后便好运的知道了天寰学院的存在,并决定参加入院考核。 可安诺却是不知灵舟存在,甚至是没有灵舟御令的,所以,书中描写安诺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至圣城,险之又险的赶上了考核。 这件事该发生在大半年后,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怎么都想不通啊,原本乔灵以为这位自称正神的家伙也许能给他解惑,没想到也只是知道了创世族创世书的制约。 可这份制约不但没有解开乔灵的疑惑,反倒又有了新的问题。 “换个话题,你现在联系到的北斗星君都有谁?” 文曲忍不住要捂胸口了,招摇怎么老是问扎心的问题。 “北斗九位星君,天罡、文曲、武曲、左辅、右弼、破军、贪狼、巨门和招摇。这次右弼和贪狼都没有选择历劫,所以只有七位星君选择了下界渡劫。 天罡君季明思为对抗危楼身死,神座空置;武曲君任天澜国大庶长,因《武曲》遗失,不得不借旁的创世书突破;左辅被其妹所坑,失去位列天澜北斗君的机会,身陨,神座空置; 破军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巨门陷入敌手,疑似被蒙蔽或策反,为敌所用;招摇,也就是你,我刚刚联系上,不知你现在情况如何?” 乔灵直视文曲,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你呢,文曲君你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文曲张了张嘴,最后颓废一笑,“我,我已经失败了,只是死里逃生,留下了完整的灵魂,要么,想办法重塑肉身,要么,就夺舍神道修士,放弃正神神座,从头再来。不幸的是身死,幸运的是神座未失。” “招摇,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有没有觉得有些熟悉?” 乔灵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就已经条件反射联想到了《情殇》里的万花镜,可万花镜是铜镜,此处却是水银镜。 她环顾四周,看着镜中世界演绎着不同的故事,一时有所明悟。 “这里的每一面镜子都反映的是一个世界,而镜中上演的是那个世界的一部分,是也不是?” 文曲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折扇,悠闲的摇着,“是啊,招摇,这个空间联通着数万个世界,通过这里的任何一面镜子,都可以直接到达那个世界,这,是你的杰作,也是我能保下灵魂的生机。” 乔灵差点失态,她的作品,是她创造了这个万镜空间? “招摇你的最擅长占卜,有一天你也不知为何,突然用了无数珍奇异宝打造了这个万镜空间,当时因我和你关系最好,常常借来把玩,那次我们选择下界历劫太过仓促,我一时忘了归还,没想到反倒是让我有了一线生机。 你难道不好奇我又不是破军,为何能记起作为神祗的记忆,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死’了。成功可唤回神性,失败也可以。这大概是天道,对将死之人的另类殊荣。毕竟,人都有回光返照,何况是神祗。” 乔灵有所明悟,“所以,其实你所谓的找人,具体是在找我,你因为我的万镜空间而活,但想要真正活过来,还是只有我这个万镜空间的铸造者最清楚。 你两次提到见面,其实只是想要我帮你。” 文曲苦笑,“是啊,是啊,全中,招摇向来聪明,我又怎么瞒得过你。只有落到今日这番境地,我才能明白,平日里的洒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有死了,才更能感受到活着的可贵。只有死了,才明白自己从没有走向死亡的勇气。” 人啊,总是奢望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被人信仰的神祗,能逃出这个怪圈吗? “据我所知,天澜国是有招摇君的,你就算想要给我个北斗君的身份,也不该是招摇啊!” 文曲站起来,往乔灵的方向走了走,最后停到了她一尺之外,“招摇,你口中的招摇君就是左辅的妹妹青舞,当年天罡君是这一代第一个正位的北斗君,而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武曲君的,反正有了天罡君的提拔,武曲君也受封天澜。 后来,天罡君身陨之时,恰巧有人送密信给机枢阁,找到招摇君了。因为有天罡君的保证,这青舞也理所应当的坐上了招摇君的位置。 青舞能坐稳招摇君之位,自然有点本事,不过那也只是微末伎俩,和你相比差远了。” 看文曲星君对青舞如此了解,显然之前是认为对方是招摇的,但通过深入调查知道了真相,这才对浪费他时间的青舞颇有怨词。 招摇君青舞?在《逐日无光》中只是配角中的配角,她出场的篇幅很短,但这个配角因为身份特殊,在正文结束后的确有一篇番外,专门写她的过去。 青舞姓许,本是三辅二流世家许家的二娘子,因父母早逝,不得不跟随其姐来锦都投奔姐姐的未婚夫。 可惜,那未婚夫因天赋出众,居然被一位极其尊贵的女郎看中,入赘了那家。 许家只剩下两个女郎,在锦都寸步难行,一游侠儿看中了妹妹青舞,许大娘子蓝舞为了保护妹妹,不得已假冒天澜招摇君,虽然救下了妹妹,却在之后被人揭穿,锒铛入狱。 妹妹为救姐姐多方奔走,正好遇到一贵人,那贵人告诉妹妹,她实际上才是真正的招摇君,想要救自己的姐姐,那就亲自出面,得到天澜国招摇君的封位。 只有成为招摇君,妹妹才有权势救姐姐。 造化弄人,妹妹好不容易在贵人的帮助下受封招摇君,其姐却已经不堪受辱,于狱中自戬。 从此以后,妹妹青舞便自封于九星台,不在沾染人间。 现在想来,这篇番外是以妹妹的角度讲述了所有的故事,虽然本就是招摇君的番外,但的确是没有交代清楚她是怎么证明自己是北斗君的,也没有说清楚这位贵人是谁? 如果真是大将军王身陨时意外发现招摇君,以季明思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不安排妥当? 看前面的武曲君就知道,他在被季明思带回天澜国的第二天就受封了,可没有什么证明的过程。 而且,既然是大将军王身陨之时,他怎么还会出现在锦都? 力竭而死,也该是在战场上,而不应该是在锦都这个大后方吧。 那这个贵人,就有些可疑了。 假如她真的是招摇君,那现在的青舞一定是假的,当年所谓的贵人也许就是正好遇见她姐姐蓝舞假扮招摇君,一时有了这个计划。 那这个贵人必然不是大将军王,也一定不是武曲君。 “只有北斗君才知道其他北斗君是真是假?那武曲君没有发现这个招摇是假的吗?” 文曲靠在招摇神座旁,“招摇,你还是那么天真,我都是恢复上一世记忆后,才知这次历劫的北斗星君共有几位,更遑论武曲君,能找到武曲君的天罡君才是不正常吧。 连有一丝记忆的破军,怕是都不能知道太多,甚至也无法凭着一点点记忆寻找我们,何况是根本没有记忆的天罡君。 其实,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天罡君是怎么准确找到武曲君的?” 破军凭借一丝丝记忆,也许能猜到自己是破军,但这是最好的结果,若是破军的零星记忆里都是写无用的片段,其实也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不知己身,如果为己谋划? “招摇,时间不多了,你记得一年后去红尘镇,我们在那里汇合。” 水银镜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乔灵覆盖。 突然,乔灵神识一动,睁眼便看见焦急的小书正对着她上下飞舞。 “乔灵,乔灵,怎么回事,我刚刚居然进不了识海了?” 小书说道一半,突然长大了嘴巴,“乔灵,乔灵,你是不是成功了,天啊,真是太好了,成功了呢!” 乔灵抿着唇,看着眼前上下飞舞,语无伦次的小书,下意识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小书依赖的蹭蹭,仿佛这样便可以消减一些无法控制的激动。 大约一炷香后,乔灵收敛神色,看着自己坐垫旁那株灵药,果然,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既然三雅馆的人已经到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随着乔灵一声喝问,书斋门外传来三声笃笃笃的敲门声。 外面的人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乔灵的回应,干脆直接推开了门,迈步走了进来。 “乔姑娘,别来无恙否?”来者果然是洛岚逸。 乔灵冷哼一声,“恶客临门,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洛岚逸没有想到乔灵见到他后,会是这个反应。 毕竟,现在的乔灵不过是一普通人,直面他堂堂三雅馆寻芳使,就算不跪地求饶,也该大惊失色吧。也不知这乔灵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怎还能如此淡定? 难道,她真的是老妖怪? 第261章 绢娘相助 “今日拜访乔姑娘,只为一物,白壁优昙。乔姑娘只有交出白壁优昙,我决不打灵舟金令的主意。我相信乔姑娘是聪明人,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既然在面对大良造的时候选择了退让,那这次就请你继续退让吧。 反正你连《深红》都舍得放弃,何况是一枚白壁优昙,哪怕这信物代表的是一次寒潭洗礼的机会。 他不是给乔灵留了一枚灵舟金令吗,想必聪明人乔灵一定能做出让他满意的回答。 洛岚逸不管乔灵的退让是识时务,还是不想节外生枝低调行事,反正,这白壁优昙,他要定了。 “呵呵,真可笑,你以为你是谁,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三雅馆的训诫,对得起三位馆主吗?今日,就让我代三位馆主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 乔灵突然变脸,原本清澈的眼神中充满了岁月的痕迹,若是之前乔灵的容貌气质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不过是个小姑子,那此刻,乔灵便是一个容颜不老的世故红尘人。 一道道星力在乔灵掌心涌现,一丝丝灵光绕着乔灵飞舞。 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丝丝缕缕的血红在白蒙蒙的雾中非常明显。 可这丝血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片刻后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不是就是你这小子藏在下品书斋中的决心子吗?听闻这决心子会无知无觉的钻入修士的经脉,以灵气为食,只需短短三呼吸,就可以消化一个金丹修士。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此人必须在决心子放出的红雾中待满三个时辰。 可决心子的红雾先天就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只要不是在花草丛生之处,从未有人中招。 你将下品书斋的席子用决明草泡过,先天就发散着一股清香,正好可以遮掩决心子红雾的味道。 就算有人认出了决明草的味道,只会联想起决明草清心凝神的作用,不会有半分怀疑。 若是连决明草的味道都闻不出的人,就更不会知道决心子的存在了。 至于决心子发挥作用要求的三个时辰更容易满足,毕竟来此租书斋的,一般都是为了修炼,短短三个时辰内是绝不会离开的。 你借着我对你三雅馆身份的忌惮,毫不顾忌的施下了这阳谋。当你发现我租了下品书斋时,你是不是以为你赢定了? 可惜啊,我有心悦果,正好克制决心子。这心悦果以决心子为食,吃饱了的心悦果会变成红色,也只有红色的心悦果才有诸般神异,这么一算,我还要感谢你送来决心子呢!” 乔灵还没有出手,她身上属于上位者强大的气势就压迫的洛岚逸动弹不得。 这是哪个境界,哪怕是面对天澜国陛下,他都没有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气场。 仅仅是用气势就可以直接压制一个第七境界恕道境的强者,乔灵到底是谁?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人仙更强大的存在,而他正好遇到了? 洛岚逸心中明悟,原来当初乔灵轻巧的交出《深红》不是识时务,而是不在乎。 对一个修为远远超出人仙境的强者,《深红》和浩石有区别吗? 也许是大良造温和的态度,让这位低调的强者满意,大良造才能带走《深红》。 现在想来,当初大良造的态度的确很诡异,他对这位普通人乔灵,实在是太恭敬了。 也许人仙有什么通天手段,能让自己的手下不会像他这样踢到铁板。 大人物想要低调,你就得配合。 亏的他以为大良造只是修行修傻了,没想到,他才是那个傻子。 “是洛岚逸有眼不识泰山,求前辈饶洛岚逸一次,洛岚逸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洛岚逸此刻无法动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求饶之语。 他不敢心存侥幸,赶紧交出自己的命魄,希望前辈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命魄晃悠悠飞到乔灵手中,被她用秘法收起。 从这一刻起,只要乔灵一个念头,洛岚逸就会魂飞魄散。 见乔灵收了命魄,洛岚逸居然软骨头的感受到一阵轻松,明明送出的是自己的自由和性命,灵魂深处却软弱的升起一种庆幸。 起码,今天不用死了。 乔灵伸手收起掌心的星力,她身上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失不见,此刻看来,原地站着明明是一位娇滴滴的美娇娥,哪还有什么不知年岁神秘不老的存在。 “洛岚逸见过主人,之前是洛岚逸冒犯了主人,请主人责罚。”洛岚逸双膝跪地,不敢有半分不尊敬。 往日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过去,被他毫不留情的忘记了,今日若不能让乔灵满意,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对这样的强者而言,一个第七境界的仆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价值,若不是主人形式低调,怕是多的是第九境界的强者抢着为主人效忠。 至于人仙,他还不敢如此大胆揣测人仙。 乔灵右手握拳,置于后背,“起吧,我才懒得和你这样的小子一般见识,说说吧,你是不是曾经见过月荣国度的火花?居然还是那位主的信徒,若是没有我,你怕是下场更惨喽。” 洛岚逸一时恍然,片刻后才想起了那个奇怪的火花。 “主人,我的确是遇到一个神经病,说什么是主在人间行走的天使,神迹纪元过去了那么久了,天寰界早就没有神祗的痕迹了,他就算是想要骗人也该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吧,说什么我荣幸的成了主的信徒,我只是逗他玩罢了。”洛岚逸发觉乔灵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为了讨好乔灵,不免多说了几句。 乔灵咳嗽一声,“以后唤我大人,还有,将你遇到那个火花的经过详细道来。” 洛岚逸不敢追问,恭敬的应了。 在洛岚逸的讲述中,乔灵才知原来她的下落居然是这位火花透露给洛岚逸的,准确来说,是火花的人设计乔灵离开蒙学,来了这琥珀城。 火花为何要设计她,真的只是为了拉拢洛岚逸吗? 有可能是一石二鸟之技,火花出手对付她是噩梦森林的后续。 那她刚开始的猜测,在加入火花这个未知变量后,好像有些不准了。 幕后出手的真的是他吗?还是他也是被火花之人利用的?以乔灵的眼见,她可以保证,对方不是主的信徒,自然更不可能是受其指派之人。 月荣国度的人太多依赖神祗的权柄,只要是他们的人都会被打上烙印,没有烙印便不是月荣国度之人这个简单粗暴的判断,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你一次次的寻我,目的是为了我手中的白壁优昙吧,你之前的目的一直是《深红》,是成为人仙的契机,虽然三雅馆从不吃亏,但这不是你会做出的愚蠢决定,现在,告诉我,你要白壁优昙真正的原因?” 洛岚逸大吃一惊,没想到大人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 也是,大人能修行到今日的修为,在她的那个时代也一定是呼风唤雨的弄潮儿,怎会是他一个失败的天骄能够相提并论的。 “大人,其实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白壁优昙,而不是《深红》。《深红》的确是适合修炼《诗经》一道的创世书,但《深红》有一隐秘,若是为追溯真相得到《深红》,那自然没有妨碍,但若是将《深红》作为突破的媒介,这位入孝境界的儒修怕是只有突破失败一个结果。 我对《深红》的隐秘并不清楚,只知道和上面提起的‘危楼’有关,可,《深红》全篇也没有一字‘危楼’,着实让人不解。 而白壁优昙作为进入天澜国至宝——寒潭的名额信物,只要能得到白壁优昙,我就可以进入寒潭,去寻找传闻藏于寒潭的创世书《逐秦》。” 《逐秦》?乔灵瞳孔一缩,却在洛岚逸抬头前将心中翻滚的各种信念都压了下去,怎么会是《逐秦》呢? 此刻的乔灵已经没有了计较洛岚逸是如何知道《深红》隐秘的事了,她需要好好想想。 “好了,你先退下我。” 洛岚逸欲言又止,“主,大人,这火花说我成了那个什么伪神的信徒,我会不会有事啊?” 这个时候洛岚逸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许他那天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经病,那个火花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神祗行走在人间的天使,而他也真的成了这位伪神的信徒。 虽然神迹纪元早已经是历史的尘埃,但对洛岚逸这样差点成了天骄的人而言,还是知道一些隐秘的。 比如,成为伪神的信徒,意味着他的一切都成为了伪神摆放在桌面上的筹码,他将不在是他,他会失去一切,最后走向疯狂。 乔灵右手攥的极紧,“刚才你和我结契时,我已经解了你身上的信徒烙印,不过,我又同时在你灵魂中伪造了一个假的,你以后就用这个烙印应付那位火花吧,争取早日成为伪神的心腹,这样的你,对我才能有点用!” 洛岚逸惊恐的抬头,顾不上冒犯乔灵后会得到怎样的教训,“大人,您让我去欺骗祗,我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欺骗的了祗?” 太可怕了,太疯狂了。 神祗现世本就是疯狂的消息,可他面前的这位主人居然要求他一个小小的恕道儒修去欺骗祗? “哼——” 乔灵一声冷哼唤回了洛岚逸的神智,他怎么敢,怎么敢质疑大人? 大人既然说他可以,那他就必须办到,否则,他也没有活下的价值了。 是啊,虽然大人收下了他的命魄,但这不代表过去的冒犯已经被一笔勾销,这是大人对他过去无礼的惩戒。 反应过来的洛岚逸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大问题,能随手抹去信仰烙印的,只有神祗。 而能伪造假的烙印瞒过神祗的,必然是更高阶的神祗。 他好像抱了一个了不起的大腿。 这时候,洛岚逸才明白他用人仙和神祗做对比是多么愚蠢的行为,神祗至高无上,不容亵渎。 洛岚逸此刻心中受了极大的冲击,原本以为的历史尘埃活过来了,难道天寰界将迎来颠覆的改革,神将再一次行走大地? 他不敢将心中的揣测表现出来,既然祗有了御令,洛岚逸不敢耽搁,恭敬的行过大礼,退出了书斋。 也许,今日的遭遇,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奇遇。 果然,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 确保洛岚逸离开了,乔灵才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 乔灵强迫自己忘记刚刚洛岚逸说的《逐秦》,感受着身上的无力,有些好怕的感慨,“真是累死姐姐了,这次玩了一把大的,还好赌赢了,原来,一万年后的我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乔灵这次完成铸造根基最后一步,不但让她见到了文曲君,知道了自己招摇星君转世的身份,还一举突破至白金卡师境界,得到了白金技——一眼万年。 一眼万年顾名思义,就是瞬间将自己身上的时光流转至一万年后。 要知道这不是一百年,一千年,是一万年啊。 一般人想着,这时间自然是越远越好,那时候自己的修为也越高。 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人仙只有九千载寿元,请问,一万年后,此人若是不能突破人仙境界,怕是只有一抔黄土了。 再厉害,厉害的过如梭的光阴! 可天寰界最强者也不过人仙修为,除非一万年后的乔灵已经飞升,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可刚才乔灵别无选择,不用一眼万年,面对第七境界的寻芳使,她只能束手就擒,寻芳使可不是大良造,他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看他因为没有得到《深红》就迁怒一个普通人,就知道他的品性了。哪怕这个迁怒是假象,但能骗过所有人的假象,说明这件事很有可能发生,换句话说,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合理的。 对面对这样危机的乔灵而言,用了一眼万年,最差的结果不就是一个死吗?可不用,难道还有更好的结果? 一眼万年虽然只有半盏茶的时间,但也能让一个寿元已尽的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还好,她的运气不错,一万年后,她好像成神了? 难道是归位了? 也许,她真的是招摇君。 否则,乔灵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在一万年内成为神祗。 甚至,这位神祗的位阶比月荣国度的伪神还高。 不过此时此刻,更重要的是…… 第262章 张氏大郎 乔灵抱着已经差点化灰的右手,欲哭无泪!她用极快的速度给自己敷了药。 这一眼万年太坑了,虽然可以借用一万年后自己的力量,也因为现在的自己无法承受,而空有力量几乎无法使用。 而九十九天的冷却期实在是有些让人绝望。 刚才她能抹去月荣国度之主的烙印,也是隔着镜面借用了里面招摇星君的神印,虽然只能借用一丝,也因为招摇星君正神位阶压制之力,轻易就达成了目标。 当然,若一万年后的自己不是神祗,也绝调动不了神印。 此刻乔灵倒是信了这万镜空间的确有可能是她的作品,毕竟她连万镜空间的本体都没有见过,却能在文曲君没有允许的前提下,动用万镜空间保管的神印。 哎,有时候太过强大也会有弊端,为了发挥出一眼万年最大的威力,她以后不但要努力修炼,提高修为,还需一门强健体魄的上等功法。 乔灵将眼神放到了天珠身上。 “乔灵,你刚刚怎么了,识海突然开始疯狂翻滚,你,没事吧?” 小书的提问,让乔灵好不容易压下的震动又一次浮上水面。 她真的不想,一点也不想去猜测到底是为什么? “小书,你说,有没有可能因为我的重生,我的时间线是错乱的?不,我换个说法,我会穿越到《深红》的一百多年前,又能穿越到一千多年前的万妖大陆,虽然前者是因为洛岚逸的迷神茶,后者是因为国师宝藏,可为何是我呢? 为何我会出现在一百多年前,一千多年前,那有没有可能,我会出现在更早的时候? 那招摇星君真的是我的前世,而不是我自己吗?” 小书捂着脑袋倒地,他就知道只要乔灵进入分析模式,倒霉的就是他。 之前乔灵也和他师兄季青云讨论过,可惜白季青云是个愣头青,黑季青云太过阴暗,最后自然就无福享受了。 后来,在万妖大陆的乔灵,更多的是充当一个无所不能的保护者形象,她身边的任何人都还没有和乔灵培养出让乔灵展露本性的情谊,乔灵就走了。 一百多年前,季明思倒是有这个可能,可惜,在季明思眼中,他的药药是个柔弱乖巧的妹妹,失忆的乔灵也对自己从未有过自信,自然也无从展示她的能力。 从头至尾,好像只有他小书有这个‘荣幸’,饱受乔灵的摧残。 “乔灵,你之前都没有怀疑你的时间线有问题,怎么这次会忽然想到?毕竟你的每次错位都是有原因的。” 乔灵吹吹涂好药的右手,“是啊,当然有线头。《逐秦》是我这段时间刚刚写好的一本小说。你说,凑不凑巧?” 小书一咕噜爬起,凑到乔灵面前,“哈,你写小说了?可是这段时间你不是忙着在十六岁前完成铸造根基的最后一步吗,怎么还有时间写小说?” 乔灵推开快贴到她脸上的小书,“成为儒生后,我就习惯了每天都写点存稿,这一下子到了天寰界,不写反倒不习惯了。所以,每当我心情烦躁,或者焦虑难忍时,我就会写一点。”乔灵嘴角勾起一分苦笑,“而我昨日,刚刚写完了《逐秦》最后一章。” 小书趴在乔灵膝盖上,“那《逐秦》讲的是什么呢?和刚刚洛岚逸口中寒潭藏着的《逐秦》是一本书吗?可是,寒潭藏有的一本创世书的传闻不是在天澜建国的时候就有了吗?那可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逐秦》吗?《逐秦》讲述的是一个天外来客从秦国一介庶民成长至裂土封侯的故事。” 萧子规意外逆流时间回到秦国,作为土生土长的老秦人,他很容易就解决了户贴问题,成了万千秦国子民之一。 他找了一处学馆,成了坐馆的夫子。 之后他收了几个学生,开始了教书生涯。 一个天外来客能在异世活的像个人,任何人都觉得萧子规运气不错,可直到他教的几个学生一一入仕,萧子规大放光芒的时代才刚刚来临。 谁也不知萧子规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就是成功了。 他的第一个徒弟,投笔从戎,短短三年,就成了秦国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二徒弟一出山,就被拜为上卿,得到秦王的重用。 三徒弟出使各国,每次都满载而归。 而萧子规放出话来,他要在秦国收第四个弟子,也是他的关门弟子,一时,诸国风云涌动。 因为,萧子规对徒弟的要求,只有一个,他看的顺眼。 不论出身,不论国籍,不论天赋,只要是他满意的,他就是萧子规最后一个弟子。 诸国大夫不满萧子规定下的规矩,却迫切希望自己家族的子侄能得到这个名额。 要知,这萧子规除了大弟子是秦国人,二弟子和三弟子分别为赵人和燕人;萧子规关门弟子的身份,有可能代表的便是萧子规的归属。 毕竟,关门弟子承师衣钵,自该给师父养老。 而萧子规的三个徒弟,对他都极为尊重。 这师父来了自己的国家,大弟子也许会顾忌秦国人的身份,但剩下两个弟子呢?他们本就不是秦人。 说什么萧子规是秦人,到了此刻,身处高位的他们还查不到萧子规户贴的猫腻吗? 退一万步,只要他们的国家出了一位萧子规的弟子,那可是国之栋梁,总不至于都便宜了秦国吧。 一时,想要拜师的,想要查清楚萧子规出身的,全都涌到了萧子规所在的州府。 “那最后,萧子规收谁为徒了?他离开秦国了吗?那他的三个徒弟呢?” 乔灵叹了口气,“萧子规收了尚在赵国为质的秦公子为徒,助他当上了秦王,之后对秦国变法改革,打造了一个铁通江山。 可之后,萧子规和秦王反目,他送了秦王一枚竹简,上书‘生不复见,死不复见’。之后他带着自己的家将谋士去了西南,开疆扩土,自封萧王。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徒,果然永不复见。” 小书有些伤感,“秦王既然是萧子规的关门弟子,为何会和自己的授业恩师反目?秦王一身本事都来自萧子规,之后萧子规兢兢业业为秦国打算,怎么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就涉及到了萧子规这个天外来客为何会出现在秦国的原因了。因为萧子规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出现在秦国,他收徒也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他那个时代丢失的太阳。” 萧子规所在的异界,因为太阳的寿命将要走到尽头,为了拯救世界,萧子规作为被选中的寻日人选之一,奉命进入历史长河寻找新的太阳。 找到太阳后,说服太阳随他去往异世,那异世就有救了。 萧子规能轻易培养出出色的弟子,一是因为他的眼界和学识,二是因为他是师者。而第二点才是萧子规能点石成金的主要原因。 师者是异界特有的一种修行体系,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而萧子规是异界唯一一位传道师者。 与其说是萧子规慧眼识珠,伯乐相中了千里马,不如说是他化腐朽为神奇。 作为最高级别的师者,朽木可成栋梁,烂泥都能砌墙。 师者唯一的能力便是收徒,他能发挥所长将一生所学教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子,自己却无力成为颠倒乾坤的强者。 原本萧子规因为其唯一一位传道师者的身份,哪怕是拯救世界,也轮不到他冒险,可惜,世事无绝对。 小书恍然大悟,“所以说,萧子规会和秦王反目,是因为萧子规将他的目的和盘托出,希望秦王能跟他回异世,成为太阳?” 乔灵叹了口气,“是,但成为太阳之后呢?烈日炎炎,成为太阳后,他还能靠近萧子规吗?如果为了萧子规背井离乡得到的只是拯救一个世界,谁甘心呢? 也是我的问题,压力太大,写不了甜文,居然写出了这么沉重的故事。 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做错,只是时机不对,明明都是遵从良心做出的选择,最终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小书有些伤感,“为什么不能让萧子规带着太阳回到异世呢?若是萧子规没有寻到太阳也就罢了,可明明找到了却救不了自己的灵魂归所,很痛苦吧!不过,去寻找太阳的小分队也不止萧子规一人,也许,其他人成功了呢?” 乔灵挺失落的,“我说过,萧子规是异世唯一一位传道师者,如果萧子规不能成功,你觉得其他人有成功的可能吗?而且,天无二日,哪怕是作弊从历史长河中寻找,也只有一位太阳,萧子规找到了‘太阳’,其他人哪怕有通天手段,没有目标也是虚妄。除非其他人来到秦王的世界,知道了‘太阳’的身份。 可萧子规作为秦王的师傅,都没有说服秦王去异世,其他人,有什么胜算呢?” “那不就是说,异世的太阳消失后,整个世界就完蛋了吗?” 乔灵低头,低声喃喃,“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啊!” 又有谁规定救世主的救赎任务必须以胜利作为结局呢? …… “滚开,这里不是你一个庶民有资格来的地方——”随着一声喝问,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被狠狠的推倒在地,而几个恶奴蛮横的站在府邸台阶上。 “我不是庶民,我是博凌张氏大郎,和你家二娘子有婚约的张贺,我这次是来履行婚约迎娶二娘子的。” 少爷默默捡起掉在脚边的百宝璎珞,这是当年订下婚事后的信物。 一位女婢突然从府中冲了出来,一把夺走了少年手中的百宝璎珞,然后将一块玉璧扔在少年身上。 少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白壁顺着衣裳滑落,坠地。 玉璧摔碎的声音在女婢和少年身边响起,二人似乎都被吓到了。 女婢看看脚边的白壁碎块,又看看傻愣愣的少年,“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才摔了玉璧,我,我先走了。” 女婢本是奉命来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的,可出了这一档子事,女婢已经没有了任何羞辱人的心思。 她家女郎是让她来退还信物的,可不是来摔碎信物的,她只是一个女婢,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站在原地的少年捡起地上的四块碎玉收入怀中,用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杜府匾额,转身离开。 少年生受了这份屈辱,按理来说,老妖怪该为他打抱不平才是,怎么今天,如此安静? “老妖怪,你怎么了?” 被称为老妖怪寄居在少年体内的文曲星君叹了口气,“没什么,既然已经做了约定,那就等待时机吧,现在,本也不该是见面的时候。” 少年因被拒婚沮丧的心情被老妖怪故作神秘消解了七七八八,好奇心瞬间占据了上风,“老妖怪,神秘约定,难道你约了什么人?不对吧,你好像完全不能离开我的身体,你怎么背过我见旁人?还有,见人还分时间的吗,若是如此,我今日被退婚难道是来的时间不对?” “呵呵,你这话还真说对了,若是你一年后来,我保证杜家绝不是这个态度。” 少年无所谓的耸肩,“我一个十八岁的儒修,却连第一境界修身境都无法进入,这样的学子根本没有任何前途可言。杜家,杜家只是做出了任何人都会做出的判断罢了。这婚约本就是给博凌张氏大郎的,而不是给一个连修身境都突破不了的学子的。” 面对刚才的窘迫,张大郎君的确很难受很痛恨,恨不得将杜家满门上下都干掉,但现在想想,如果他是杜家人,应该也不愿意将自家有价值的嫡女嫁给一个注定前途暗淡的学子吧。 无论是因为嫡女本身的价值,还是因为出于对族人的爱护。 其实,作为贵族出身,张大郎在启灵阶段的表现还是很亮眼的,凝结的天赋水晶形状很完美,可惜,他只拂尘了两面,无缘天骄之位。 第263章 碎玉下落 可在琥珀城,已经算是极为不错的天赋了。 可惜,十六岁觉醒风骨后,却一直无法进入修身境,成了远近闻名的废物。 如果,如果他能早早进入修身境就好了! “郎君,你受伤了,绢娘不能帮你别的,一盒伤药还请郎君莫要嫌弃。” 一位粉裙少女像一朵芙蕖花在少年面前绽放,惹得张大郎君亮了眼睛。 他有些窘迫的接过伤药,“多谢。”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可他现在如此狼狈的出现在绢娘面前,真正是太过丢人了。 此刻所有的‘体谅’烟消云散,心中也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张大郎君接过伤药后,直接落荒而逃,完全不愿意理会在他识海中大笑的老妖怪。 而此刻杜家大门外发生的一切,正好落在了离开书斋的乔灵眼中。 小书看乔灵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位张大郎君,有些纳闷,“我们不是去张家吗?这个博凌张氏大郎应该和琥珀城张家没有任何关系吧?” 乔灵看着那位送温暖的绢娘小心翼翼捡起地上遗落的一片碎玉,眼神中绽放出狂喜的神色。 “小书,你猜,那位绢娘是冲着什么来的?” 又猜!小书沮丧的垂着小脑袋,他最不喜欢这样的游戏了,他又不是乔灵观察的多,猜测的方向也多,很容易得出正确的结果。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灵,为何要为难他这样的小可爱呢? “那个叫绢娘的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早就知道张家大郎君今日会来杜府提亲,而杜家二娘子也一定会拒婚。 刚刚周围的人都对张家大郎君指指点点,在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张大郎君是博凌张氏出身,当初杜家和张家结亲,本是为了得到张家的推荐帖。 当年张家有一位出色的儿郎成了雪霜宫的弟子,可后来那位儿郎为雪霜宫而亡,雪霜宫便给张家送了一张推荐帖,言明只要张家在此帖上填上姓名,此人便可直接成为雪霜宫的弟子。 当时,杜家出了一位占卜天赋非常高的儿郎,听说年岁不足双十之数,已经将《易经》修炼到了第一重知天时,这样的天赋,若是不进入雪霜宫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天意弄人,杜家连琥珀城第一等势力都不是,如何能搭上雪霜宫的路子。虽然此子天赋真正难得,但却没有珍惜到让雪霜宫屈尊纡贵的地步,说白了,他的天赋有可能冲击天骄,但这个可能并不大。 雪霜宫怎么说都是东大陆唯二的宗门,怎么可能为一个希望不大的准天骄破例。 三雅馆亦正亦邪,不是东大陆承认的大势力,却也无人敢得罪,可也无人承认是东大陆的宗门。 可杜家不这么认为啊,他们觉得自家的儿郎最有天赋,若是能进入雪霜宫,那必然是要成为天骄的,这是他们杜家崛起的希望。 所以啊,他们打上了博凌张氏推荐帖的主意。当时这位张家大郎君还小,但已经确定了其没有修炼《易经》的天赋。所以,这推荐帖算是半废了,正好杜家送上门来联姻,只要求将雪霜宫的推荐帖作为礼物送予杜家。 其实算起来,杜家可比博凌张氏身份高多了,毕竟博凌张氏已经衰败了三代,眼瞅着世家身份都要保不住了,有了琥珀城杜家的姻亲,张氏也有了复苏的契机。 所以,这场交易就很轻易的得到了所有人的满意。 可惜,好景不长,这张大郎君越长越歪,已经是十八岁的人了,却连儒修第一境界修身境都无法进入,这样的学子注定了没有前途,杜家又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这门婚事。 这不,张大郎君被扫地出门了!” 小书说道这里,语气中满满是对张大郎君的同情,“乔灵我们帮帮张大郎君吧,他那么可怜!” 乔灵莞尔,“小书,我问的是张大郎君被退婚的来龙去脉吗?我问的明明是这位奇怪的绢娘!” “是了,乔灵,你看那绢娘急急离去的身影,她一定不是一个好人,那是张大郎君的碎玉,不管和碎玉有什么机缘,也和这个绢娘没有任何关系,这位绢娘连路不拾遗都做不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小书之所以知道绢娘早早就候在此处,是因为几分钟前,绢娘还坐在乔灵隔壁饮茶。 乔灵是半个时辰前到了,而这位绢娘到的更早。 没想到不过一面之缘,小书却如此为这位张大郎君说话,搞得乔灵觉得自己就像是小说中给主角送过去的金大腿,让主角伸伸手就可以抱到。 小书却不知乔灵的别扭,只一个劲的劝道:“乔灵,路见不平而出,如果我们没有看见也就罢了,可我们明明都看见了,若是不出手,是不是有违儒修的原则?” 罢了,连平日里最不喜读书的小书都这么努力了,哪怕是当主角的金手指也值了。 况且,乔灵居然在那少年身上感应到了万镜空间的气息,这可,越来越有趣了。 看着乔灵勾起的嘴角弧度,最了解她的小书瞬间明白了,“乔灵,你早就想接触张大郎君了,居然还看我的笑话,真是太过分了,绝交,必须绝交!” 乔灵掌中星力涌现,“好啊,绝交多久,我给你记时?” 小书还没有回答,眨眼间原地已经没有了乔灵的身影。 绢娘抱着自己怀中的香囊,急急跑出去好远,一直跑到自己跑不动了,才扶着墙喘气。 刚才真是好险啊,她都以为自己成不了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就这么容易,达成了。 绢娘摸着自己食指上带着的镂空星型约指,再次感谢苍天。 这是苍天对他的信徒的庇护,是她摆脱庶女命运的唯一依靠。 “把碎玉交出来吧。” 绢娘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左手食指条件反射摸了约指一下,这样的巧合吓的绢娘急急退了好几步。 她刚刚是不是触摸到了命运约指?可她根本就没有许愿,命运约指只能发动三次,她是不是浪费了一次? 惊到绢娘的来者正是乔灵。 小书此刻才注意到绢娘食指上的约指,“乔灵,那不是你捡到的约指吗?” 当初乔灵离开琥珀阁时,就发现匣子不对了。 等她到了书斋,取出玲珑琥珀时,自然发现了匣子里的那枚约指。 小书还真会用‘捡’这个字。 不过,没有花一分钱倒是真的,说捡也不算错。 等乔灵看见那枚约指时,她就知道,当初她在那琥珀阁的感觉没有错,侍者表面上是在询问顾客的意见,实则是在接暗号。 不过是她的回答正好合上了暗号,所以,才有了侍者专门用匣子装了玲珑琥珀,也有了匣子中的神秘约指。 但乔灵的约指和这位绢娘的约指有一分不同,乔灵的并不是镂空的,但两者的花纹完全一致。 准确来说,若是乔灵的约指消失一部分,那就和这位的约指一模一样了。 而消失的那部分正是镂空的部分。 乔灵没有理会小书,直接一步步逼近绢娘。 绢娘神色慌乱,左右观望,似乎是在寻找退路。 可惜,这个小巷子是绢娘专门踩点找到的僻静处,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来,而且,只有前后两个出口。 绢娘猛地转身,往巷子深处跑去,跑着跑着就看见远处有一道身影。 “救命啊,救救我——救……” 绢娘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她的面前,她的面前居然是刚刚堵住巷口的乔灵。 她什么时候跑到她前面去的? “大,大人,您到底想干什么,只要是您要的,绢娘决不敢推辞,求您看在绢娘只是一个小女子的份上,饶了绢娘的性命吧。” 乔灵没想到‘足智多谋’的绢娘会这么快认怂。 “把碎玉交出来吧。” 绢娘脸色瞬间变的一片惨白,“大人,求求你,这是绢娘的命啊,求你高抬贵手,饶了绢娘吧。绢娘将来一定会报答您的,您需要什么,无论是蒹葭水阁的泉客还是天锦浣花鱼,我都可以为大人寻来,只求大人莫要和我讨要这枚碎玉。 这碎玉不是什么宝贝,我只是,只是倾慕张大郎君,才对他的贴身之物如此珍惜,求您成全了小女这一片痴心吧。” 真是好大的口气,蒹葭水阁的泉客,天锦浣花鱼这两样可是连大良造那样的高手都不能奢望的宝物,一个小小的绢娘,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女郎,居然不但知道,还敢开口说送! 乔灵不为所动,“碎玉,别让我说第三遍。” 绢娘伏在地上恸哭,可惜乔灵不是怜香惜玉之人,绢娘感受到身前一股杀气向她袭来,保命的本能让她将碎玉扔了出去。 乔灵摄来香囊,将里面的碎玉取出。 眼看着香囊被扔回给绢娘,绢娘麻木的瘫坐在地,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原地响起了脚步声,绢娘心中默数,一,二,三,四…… 消失了,是人走了吗? 不对,脚步声好像是越来越近的? 绢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头,正好看见了站在她身前的乔灵。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 一道星力卷起绢娘,随着星力将她上下左右摇晃,绢娘下意识凄惨大叫,最后连眼泪都吓出来了。 不过片刻,绢娘便被丢到了地上。 绢娘落地第一时间去摸自己怀中的小匣子,没想到小匣子居然还在? 绢娘并没有一点欢喜,她也顾不得乔灵在场,赶紧打开小匣子,果然,她刚刚放入小匣子的碎玉已经不见了。 “你是魔鬼吗?你凭什么多管闲事?我只是想要改变我的命运,难道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吗?我一个庶女,活的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还要遇到你们这些正义之士,你们以为你们是惩恶扬善,可对我而言,明明是道貌岸然! 我好好过我的日子,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人生!难道我的努力就注定了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否定吗?你们凭什么要求我注定待在泥潭里永世不得翻身!” 乔灵对绢娘的奔溃感触不深,“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我问你,你既然对你现在的生活不满意,那你为改变它做出了怎样的努力呢? 你既然觉得你的努力不应该被辜负,难道你觉得付出了就应该得到回报吗? 是,只要有投入,按理来说,都应该有产出,差别只是有多有少罢了。 可你的投入如果是依赖窃取旁人的幸运,那是不是太卑劣了?你质问旁人没有否决你努力的权力,可你,有资格窃取其他人的命运吗?” 绢娘愣愣的看着乔灵,仿佛不明白乔灵说的是什么? 乔灵叹了口气,她能说的已经说了,至于能不能悟就看她自己的了。路是自己走出了,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决定路的方向。 “乔灵,乔灵,你口中的窃取他人命运是怎么回事?” 乔灵轻声解释道:“小书,你不是好奇我‘捡到’的约指有什么用吗?现在,我知道了,它可以窃取旁人的命运。” “啊?” 刚才绢娘食指上的约指缺了一部分,而这一部分想必已经被她送给了她想要取代命运的人。 这样的子母戒,不过是对命运最低级的利用。 命运约指,又名转运约指。 得到转运约指的人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会转运哦。 带着母戒的宿主汲取幸运,而得到子戒的宿主提供幸运。 直到,二者的命运被完全换过来。 幸运的人变的不幸,不幸的人变的幸运,此为之转运。 “看来这琥珀城的水有点深啊,一个小小的琥珀阁居然会藏着一条售卖转运约指的途径。” 命运最是无常,想要利用命运掌控命运,首先就要做好被命运玩弄的准备。 绢娘看着眼前仿若一朵初绽芙蕖的少女,第一次对自己的命运感到迷茫。 她以为得到转运约指是她幸运的开始,可当她第一次使用这种力量时,却意外遇到了‘多管闲事’的乔灵。 不是说这约指可‘转祸为福,遇难成祥’吗,那面前的少女算什么,难道她的约指战胜不了她,所以她才转运失败了吗? 太可笑了,这怎么可能呢? 第264章 一梦百年 “你也想搭上这趟顺风车是不是,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我便一生与你为敌,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我杀了!”绢娘耿着脖子叫嚣,一副冲动无脑的做派。 若是一般人,也许就一剑下去结果了绢娘的性命了,可聪明人却会多想,想着能当着有杀了她能力的人如此叫嚣,而不是静静蛰伏,等待报复的机会。 这样连能屈能伸都做不到的人,能有什么前途。 如此一琢磨,多半都会放过此人,毕竟不过是一只蝼蚁,翻不了天的。 可乔灵是一般人吗,她必须是聪明人啊! 能看穿绢娘第一次交出的不是真正碎玉的人,怎么的也比普通人聪明多了好吧。 乔灵看着娟娘在她面前卖弄聪明,一时有些意兴阑珊,若是将这份聪明放在正途上,想必她早就脱离了她口中的‘泥潭’了吧。 她随手打出一道星力击中娟娘,之后转身离开。 娟娘再三确认乔灵真的走了,才发现双手早就冰凉一片。 就这样,放过她了? 终究是,活下来了! “乔灵乔灵,那个娟娘看着可不是一个安分之辈,你怎么就饶了她呢?” 乔灵急速前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饶了她了?”她也不待小书追问,直接揭开谜底,“我往她身上打的那道星力是以神谕宣布她终身为人,不入道途。一个永远都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我们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既然永远都不会见面了,她的仇恨能对她有何影响? 小书悄悄咽了一口口水,现在的乔,乔灵好像有点可怕啊! 明明是个悲天悯人的小姑,怎么一出手就这么绝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不如死? 他身边的乔灵,明明是他陪伴了几百年的乔灵,为何,他会有一种陌生感,就好像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她一般。 张晋看着突然出现的乔灵,忍不住张大了嘴。 不是他不淡定,而是识海中的老妖怪咋咋呼呼的,张晋被他的表现吓得不轻。 什么时候,老妖怪还有怕的人了? 提起天寰界最强大的四位人仙,老妖怪都是一副蝼蚁耳的态度,怎么就对这位年轻女郎如此反常? 乔灵用淡漠的眼神扫过张晋,“这是你的碎玉,现在物归原主……就当是看在故人的面上。” 张晋惊讶了,老妖怪沉默了。 “多谢女郎,不知女郎如何称呼,此物对张某非常重要,希望女郎给张某一个报答您的机会。”张晋没有说现在就拿出报答的礼物,毕竟,以这女郎的身份,此刻的他怕是拿不出合适的谢礼,可以后就不一定了! 而且,和一位老妖怪都忌惮的高人攀上一丝交情,实在是今日最大的收获。 至于碎玉,他本来是不在乎的,可能让女郎郑重其事的送过来,怕是一场不小的机缘。 乔灵还了碎玉,本想直接离开,却突然停了脚步,直视张晋。 “有趣,你居然身负剑血?” 张晋后背紧绷,他本不想表现的这么明显,可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必须隐藏好的秘密,没想到却在这位女郎的口中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张某,张某……” 乔灵抬手,“好了,不过是天玺血脉榜第三名的剑血血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至于觊觎一小辈的血脉。不过这么好的天赋,若是走错了路就有些可惜了,以你的血脉,该是最适合走侠者或者剑修之道,你……选好了吗?” 张晋大喜,以这位前辈的态度,似乎是想点拨一二,这样的好机会他要是错过了,他就是白痴! 张晋恭敬行礼,“禀前辈,晚辈打算去北大陆拜入昊海剑宗修习剑道,以求大道。此路艰险,不知前辈可否赐教一二?” 这一声前辈,可不是比冷冰冰的女郎亲近多了,他也多了一位修为莫测的前辈呢! 成为剑修吗?乔灵挑眉,作为地地道道东大陆世家子,居然选择了背井离乡去北大陆闯荡,这其中莫非还有她不知的隐秘? 罢了,她不过是惜才多说两句。 “剑血霸道,最适合你的是杀戮剑道,你也莫要小瞧了杀戮剑道,虽说造化剑克制杀戮剑,但杀戮剑却也克制因果剑。这世间最难解的便是因果。你心性坚定,该走符合自身的道。杀戮剑道一往无前,最合你。 至于拜师,莫阳君该是你的首选。” 张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惊诧,“可莫阳君不是因果剑道的大能吗?” 乔灵蹙眉,《逐日无光》中写的清楚,这莫阳君可谓是天寰界此纪元最优秀的修士,本身不但是战斗力最强的剑修,而且是三道同修,若莫阳君一旦飞升,立刻就会成就玄仙道果。 飞升的仙君一般都是地仙修为,地仙之后是天仙,天仙之后才是玄仙。 由此可知,这三道同修威力有多恐怖。 所以,乔灵虽知人族和妖族最高战力是三比二,乔灵也从未紧张过。 至于天寰界这些年甚嚣尘上的妖族卷土重来的传言,就更不可信了。 既然是假如妖族再出一位人仙,那也等他们出了人仙再说。 见乔灵蹙眉,张晋有些仓皇,是他说错话了吗?“前辈,据晚辈所知,莫阳君有一柄灵剑,名唤胭脂,此剑是因果剑。” 判断一位剑修的道,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便是看佩剑,剑修绝不会配一把自己用不了的剑。 能时时不离身,自然是最称手的那柄灵剑。 乔灵突然想到了上次霍星恒对她描述的莫阳君出剑的场景,一剑出,万雪随,这明明是杀戮灵剑造成的效果。 难道那日,莫阳君拔出的不是因果剑胭脂?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 眼看乔灵要走,张晋本恭敬相送,又突然开口挽留,“前辈慢走,晚辈有一物想要奉于前辈,请前辈千万收下。” 乔灵转头,“哦,拿来吧。” 乔灵猜到也许此物乃是张晋身后之人要借他之手相送,她自然不会推辞。 张晋看乔灵如此表现,自然明白了自己做对了。 此物当然是老妖怪要求转交了,一般这种情况下,他都会找个借口遮掩老妖怪的存在,可这次,他再前面说了无称心谢礼后,突然说送礼,这不是自打嘴巴,承认此物是旁人给予的吗? 可前辈不是一般人啊,他发现了他识海中的老妖怪。 想到找了,张晋更恭敬了,“前辈——” 待乔灵接过,张晋才接着道:“前辈,此物名为心魔之井,可在心魔将生未生之际引出心魔,磨砺己身,心魔之井不限修为,想必对前辈还有一二可用。” 乔灵收下心魔之井后,便转身离去。 身后是张晋恭敬行礼的背景。 “小书,刚刚我见到张晋后,看到了一副场景,深海之下,张晋手挥灵剑,斩灭一只只天锦浣花鱼。你也知在天寰界只有一只天锦浣花鱼,便是女主得到的机缘。可为何今日,我却见到了两位根本不将天锦浣花鱼放在眼中之人?” 说起娟娘打算用天锦浣花鱼换取自身性命,还算说的过去。那张晋呢,张晋为何会直面天锦浣花鱼鱼群,还斩杀了无数? 乔灵不会怀疑自己刚刚眼花了,若是以她金丹期,不,应该说是元婴期的神识还会有幻觉,那就太可怕了。 这次圆润道基,乔灵得到的好处,除了完成儒修道基的最后一步,得到上辈子错失的根基以外,她卡师修为不但突破至白金,连神识都进了一阶,成就元婴。 只要乔灵在大半年后觉醒风骨,成为学子,凭借着她的神识和卡师修为,她只需积累足够的浩然正气,便可直接突破,短时间内跨过修身、归仁、利他,成就明礼修为,将不是奢望。 明礼境啊,那可是乔灵上辈子都没有尝试过的堪比元婴的修为。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些。 想到张晋斩杀无数天锦浣花鱼的场景,她怀疑刚刚自己被动触发了预言技能,感受着自身星力的消耗,乔灵确定了这一猜测。 预言的是张晋的未来吗? 小书又对天锦浣花鱼没有兴趣,自然不在乎旁人有还是无,“反正和我们没关系不是吗?” 乔灵莞尔,“是啊,和我们没关系呢!”她又何必自寻烦恼,现在,该去解决她的心魔才是。 乔灵这次没有选择租琥珀城的书斋,原本她以为书斋毕竟是官方组织,怎么也比民间的安全很多,现在看来,这琥珀城恰恰相反。 “这寻一清净所在闭关,自然首选云华斋。” “云华斋听说有天澜国背景,连城主府都不敢得罪呢。” “天上云华,地上青霜,实乃是人间仙境啊!” 乔灵入了云华斋,随着一衣着华丽的女侍入了一静室。 女侍体贴提醒道:“此静室女郎可随意使用,只需在离开前结清浩石即可。” 云华斋只收浩石,而青霜馆只收灵石。 乔灵颔首,女侍识趣离开,并带上了门。 也是时候看看,一百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细雨绵绵飘洒,将两岸的绿柳晕染成动人的光影。 沿江直下,短短一月,药药已经到了北大陆叙兰宗的地界。 昨日,药药在西坞坊盘下了一个铸剑坊,以后,就铸剑为生了。 就像是莫名知道雷霆汤的功效一样,她莫名知道自己会铸剑。 药药没有带鹊羽,她只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年,活的自我,而鹊羽跟着她,除了给她收尸,好像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迎着春雨,药药将几把新剑放在店铺中,虽然只有三四把宝剑的铺子,显得有些空旷,但药药相信,不久后,这里将摆满她亲手铸造的宝剑。 “跑,你居然还敢跑,你父已经将你抵了五百刀币,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是打死你,官府也不会过问半句!” 一个丰满的中年妇女右手扭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嘴里污言秽语,骂的极为难听。 药药出了院子,正好看见了这一出闹剧。 西坞坊是凡人的地界,药药选择这里,一是因为远离故人的世界,二则是因为药药本身也没有修为在身。 既然是凡人的世界,自然和药药从小接触的完全不同。 就像以前的药药从来都不曾为钱币发愁,而西坞坊的人却一生混混沌沌,离不了这阿堵物。 一个妙龄少女,居然只值五百刀币吗? 妇人手中的鞭子一下下甩在少女的身上,将她打的皮开肉绽。 可周围的人群却只是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帮她。 墙角靠着一个醉鬼,他酒壶里的酒被他几大口喝光了,他摇了摇,怎么都不能倒出一滴酒,醉鬼仿佛很是愤怒,发泄般的将酒葫芦扔了出去。 却正好擦过站出来的药药的衣角,最终砸到了中年妇人的脚边。 药药下意识转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啊,我的酒葫芦,我明天还要用它打酒。” 药药失笑,原来是喝醉了吗? 她捡起酒葫芦递过去,没有指责对方的酒葫芦差点打到了她,也没有故作温柔善良,关心他的身体。 药药从钱袋中拿出七百刀币递给妇人,“既然大娘看不上这姑娘,我铺子里正好缺一个打下手的,就买下她吧。” 中年妇女看药药谈吐不凡,似乎是读过书的,不敢得罪,小心施了一礼,道:“既然姑娘喜欢,小妇人转手卖给姑娘便是,这小妮子很是不服管教,姑娘给我五百刀币就好。” 药药坚持,中年妇人不得不收下七百刀币,将她口中的小妮子交给了药药。 药药带着小妮子进了铺子的一个小隔间,又拿了伤药给她,小妮子接过伤药,药药便离开了。 十四五岁正是自尊心最敏感的时候,被人当街抽鞭子以致衣衫不整,想必她只想独自疗伤吧。 药药本来是打算关了铺子的,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了刚刚靠在墙角的那个醉鬼。 这个喝的神志不清的醉鬼,趴在墙上,看药药昨日打的宝剑。 那专注的眼神,给药药一种他不但懂,而且很精通的错觉。 第265章 卖身铸剑 “先生买剑?” 药药的声音拉回了酒鬼的神思,他的眼神从宝剑划过,落到药药身上。 “这铺子里的剑,都是你铸的?” 药药颔首,“正是,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我一个酒鬼,有什么好指教的。我只是觉得,若是宝剑有灵,怕是更喜欢自己更锋利些,你的剑,太钝了。” 药药铺子里的宝剑都是开过锋的,怎么这位先生会说他们太钝了呢? 面对药药的疑惑,酒鬼下意识的提起酒葫芦,可惜,没有倒出一口酒。 药药接过酒鬼的葫芦,从侧厢取出一坛酒,给他装满。 看着重新回到手中的葫芦,酒鬼满意的晃了晃,然后猛地喝了一大口。 他只需要酒,无论这酒是好是坏,味道是醇是淡。 冰凉的酒划过喉咙,经过食道,进入胃中。 一声喟叹从酒鬼口中溢出,这算是他几十年来喝过最好的酒了。 酒鬼摇头晃脑,咂砸出声,“可惜了!” “给我这样的酒鬼这么好的酒,可惜了啊!” 药药轻笑,“酒是我的酒,我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怎么能说是可惜了呢?” 既然是自己的酒,那就该让自己做主。 “也是,”酒鬼猛的大喝了一口好酒,甘冽的口感让酒鬼神情一清。 真是痛快啊! 这酒怕不是给普通人喝的,而是给修士喝的。 没想到这小姑娘身上没有修为,不但能铸造出修士用的宝剑,还能酿造出修士喝的酒。 这小姑娘眼神不错了,居然发现了他修士的身份。 “小姑娘,你的铸剑坊应该开在北市,而不是南市。” 北市是修士的坊市,南市才是普通人的世界。 药药无所谓的摊手,“这是我的铸剑坊,我想开在哪里就开在哪里,好像和先生没有什么关系吧!” 本以为是个好脾气的善心姑娘,没想到是个被骄纵的小姑。 算了,既然已经进来了,那该道的歉还得道。 酒鬼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示意药药看。 药药也不矫情,接过直接读了。 酒鬼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是淬火的问题,你拿冷泉淬火,只能让本就锋利的宝剑收敛利芒,真正的好铸剑师,他们的淬火之水,都是有秘方的。有的偏好赋灵,有的偏好五行,你也该找到属于的秘方,而不是图省事用冷泉直接应付了事。” 药药没想到不过是差点挨了一酒葫芦,就换来了一个淬火的秘方,什么时候铸剑的手艺这么不值钱了? 还是说,北大陆遍地都是隐士的传闻,其实有几分真实。 “先生厚赐,药药本不该拒绝,但无功不受禄,还请先生给药药一个报答的机会。”自不该说不收的,毕竟她刚刚已经看了,就算是将纸绢送回,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但药药不愿占老先生的便宜,自该给老先生等量的补偿。 可药药刚施了一礼,抬起头,铺子里已经没有了酒鬼先生的身影。 “呵,真是一个怪老头。” 话落,收拾好自己的小妮子正好出来,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乔灵。 药药望了一眼小心探出头的小姑娘,挑一挑眉,道:“小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妮子。” “啊?” 小妮子腼腆一笑,“大家都叫我小妮子。” 东大陆西南府,季明思骑着他的追电,跑的飞快。 身后的骑兵们似乎追的颇为艰难,但仔细观察,他们不过是在宠着自家将军,满足将军‘一骑绝尘’的愿望。 他们是可是自家将军座下十三金鹰,每个人起码都有第七境界恕道境的修为,而作为十三金鹰之首的大鹰,可是第九境入孝境。若有一本合他道的创世书,大鹰也许能冲一冲人仙的位置。 可惜,十三金鹰修的是《逆行》,虽然很容易修炼到高阶,但入孝境却是尽头。 毕竟,从未有一本创世书会书写灭世,他们自然也没有了成就人间,展望飞升的希望。 “将军,报将军,我们找到了武曲君。” 季明思看着回禀的下属,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你说,若是让朝上的那群老古板们知道,是我亲自找回的武曲君,你们说,他们的表情该多精彩啊!” 参将脸上与有荣焉,“将军才华横溢,无所不能。只是朝上的这群酒囊饭袋们都太没用了,这才劳累将军不得不亲自出马。将军已经给了他们无数次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怪将军啪啪打他们的脸了。” 季明思当然知道曲沐兰的打算,不就是他们一起寻找,然后得到线索后,拱手让于他们,让他们承情,以后顾着这次的情面,不要对他穷追猛打吗? 可季明思为何要给他们增加功绩,该是他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给别人。 当年的‘越坪之战’如是,现在的武曲君,亦然。 季明思大笑出声,神采飞扬,“小的们,老大带你们去见见第二位北斗君。” “诺!” 北大陆天寰大陆,叙兰宗地界。 “听说了吗,南市居然有一家专门卖修士宝剑的铸剑坊,那里的宝剑虽然比一般灵剑贵,但架不住好啊!”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上次宗门大比,薛明宗就是无意中从这个铸剑坊买了一把宝剑,才打败了明贤师兄的。” “什么什么,原来薛明宗异军突起是因为得了一把宝剑,我还以为是他的奇遇呢,没想到居然是从南市买的?” “可笑薛明宗还将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没想到却被明贤师兄发现,明贤师兄购的宝剑后,就将南市铸剑坊公之于众,真正不愧是明贤师兄。” “是啊,明贤师兄真是为我们着想,若我们能有一把那么好的灵剑,何愁明年的百宗大比不能得到一个好的名次。” “对对,那个薛明宗就是太小气了,真正是小人一个,听说他赢了明贤师兄后,居然还敢羞辱师兄,实在是太过不自量力了。就他,赢一次明贤师兄是他运气好,已经都不会了!” “是啊是啊!” 蹲在角落喝酒的酒鬼,听着路过的两位修士口中的内容,猛地灌了一口酒,却发现今天的酒滋味不对。 他无所谓的喝着酒,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刚才那两位修士的谈话一般。 微风过处,角落已经没有了酒鬼的身影。 药药看着每天都被购空的铺子,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是开来打发时间的,怎么就一剑成名了呢? 原来,那天那个落魄的剑客,居然是叙兰宗的修士吗? 这事还得说到半月前,药药得了淬剑的秘方,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铸造了一批宝剑。 原本也是为了装点空空荡荡的铺子,没想到正好在大雨夜捡到一个剑客。 她的铸剑坊都快成收容所了。 可看着屋外淋雨的剑客,药药终究不忍心,开了口。 “雨下的这么大,进来避避雨吧。” 薛明宗看着年轻的老板娘,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多谢。” 他进了铺子,才发现这里是一家铸剑坊。 而墙壁上挂着的居然是灵剑。 “我的天,是我眼花了吗?” 薛明宗爱不释手的看着满铺子的灵剑,他爱怜的拿起一把青霄剑。 “此剑该是用青霄石,九炼金刚和皓石铸造而成,集合了青霄石的雷霆之气,九炼金刚的尖锐,还有皓石的厚重,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可快攻可防守的灵剑。” “此剑是明心剑,用空心露,叶兰枝,还有紫月金精为主材炼制,持此剑者,如同随身带着明心咒,可避免大多数迷惑类法决。” “此剑……” 药药看着如同小蜜蜂一般辛勤劳作的剑客,心中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铸的剑有他说的那么好吗? 薛明宗转头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药药,“老板娘,这位铸剑的前辈,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我,我想请他为我铸剑,铸一把本命灵剑!” 药药惊讶,没想到这个落魄剑客,居然是一个剑修。 “那公子修的是杀戮剑,造化剑,还是因果剑啊?” 天寰大陆没有东大陆国家林立,而是以宗门为主,这公子自然是和郎君一般的尊称。 药药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面对薛明宗惊讶的眼神,药药围着他转了两圈,“公子修的该是杀戮剑,不过以公子的资质,造化剑,更适合你。” 薛明宗激动极了,“您是,您就是,不,这些剑是您铸造的,您就是那位大师?大师,我……” 药药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本命灵剑对剑修而言,何其重要,你确定要我这样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普通人给你铸造?退一步说,我敢铸,你敢用吗?” 虽然铸剑对铸剑师的修为要求不高,但也不是没有要求。 修为高的铸剑师总是会更好的掌控铸剑之法,原则上修为也限制着铸剑师能铸造灵剑的品级上限。 也许,药药铸剑坊中的灵剑都很惊艳,但也脱离不了是下三品灵剑的事实。 这是一个普通人,能达到的极限。 “你真的没有修为?不可能啊,你这里的灵剑,下下品只有几柄,下中品也不过十几柄,可下上品的灵剑整整占了五分之三,没有灵气的普通人最多铸造下下品灵剑,而且还得是制式灵剑,哪怕是多一点变化,多一个禁制,都不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可以染指的。” 薛明宗没有说的是,所谓的制式灵剑,不过是给宗门几岁小童习剑用的。 真正的修士绝不会使用那样的灵剑。 修士和普通人的世界泾渭分明,普通人永远都不可能插足修士的世界。 修士的世界也不欢迎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药药挑眉,这好像和她记忆中的极限完全不同,是她记错了,还是这位剑修在说谎。 可薛明宗身为剑修,需要对一个普通人说谎吗? 药药的沉思,让薛明宗以为是对他拆穿她的谎言的诧异。 “老板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冒充铸剑师,但能铸造出这么棒的下上品灵剑的铸剑师必然是一位极其厉害的铸剑师。也许,这些只是他的游戏之作,但也绝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铸造的出的,请老板娘转达薛明宗对这位铸剑师的敬意,明宗也知道铸剑师们的规矩,材料我出,出手费也不会少了大师的。” 薛明宗的眼神太诚恳了,诚恳到药药都不好意思承认她就是他口中需要被传达敬意的铸剑师了。 药药眼珠子一转,“公子确定要找铸造了这铺子里灵剑的铸剑师,不后悔?” “不后悔,而且,明宗愿倾尽一切,请铸剑师出手。” 药药看着面前的大肥羊,有些心动。 她虽然不缺钱,但是送上门的,要不要宰一把。 “咳咳,好吧,那你是想要一把杀戮剑,还是一把造化剑啊?” 如果是没有进入这家铸剑坊之前,薛明宗确定,他一定不会有半分犹豫。 但看着墙上的无数灵剑,又看着眼前这个普通人的老板娘。 薛明宗做出了这一生最任性,也最正确的决定。 “我要一把适合我的,造化剑。” “好啊,材料呢?报酬呢?” 薛明宗急急打开乾坤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准备的材料,都是用来打造杀戮剑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天赋使用造化剑,他从小接触的也是适合杀戮剑的功法,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本命灵剑会变成造化剑。 所以,他几乎没有收集任何造化剑的材料。 薛明宗掏出几十块浩石,有些尴尬的摸摸头,“老板娘,我,我……” 药药上下打量薛明宗,“我们铸剑坊出材料也行,不过,这报酬怕是贵到需要你要卖身了,你,愿意吗?” 铸剑只是药药适应退休生活的调剂,若是因为这一墙壁的灵剑,引来了祸患,就得不偿失了。 原本将铸剑坊开在南市,她以为就可以远离修士世界的纷纷扰扰,现在看来,果然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薛明宗看着药药,希望是他刚刚听错了。 可药药坚定的点头,打破了他的幻想。 第266章 智者白璧 药药撇嘴,“不要就算了,反正这位铸剑师也不是那么想帮人又出材料又出力的铸造造化剑,毕竟,杀戮剑好铸,造化剑难寻,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请老板娘给我三个月,我了解了前尘,就来铸剑坊报到,成为铸剑师的追随者。” 药药以为薛明宗被吓到了,其实,他的确是被吓到了,但却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薛明宗虽然是叙兰宗的修士,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既没有资格跟随宗门长老修行,也没有学习宗门高深法决的资格。 他以为他的一生就只能这样了,追逐着自己的灵剑,用日日的忙碌换取一点点修炼资源。 有生之年,若是有机缘突破为筑基修士,就选择在宗门做个小小管事。 若是无法筑基,就选个驻地,做个守护修士。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机会追随一位这么强大的铸剑师。 只要是北大陆的修士,都知道追随一位强大的铸剑师或者炼丹师的好处。 宗门对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管的并不严,他只要报备一声,就可以来追随铸剑师大人了。 只是,他昨日正好答应了内门一位师兄的挑战,作为剑修的尊严,不允许他不战而退。 这才有了刚刚的请求。 “你落魄的出现在凡人才会逗留的南市,也是因为这要了结的前尘?” 薛明宗有些羞赧,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怎么可能是内门师兄的对手,哪怕他知道对方是为了替他上次打赢的弟弟出头教训他,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一场明知必输的挑战,一场让剑修名誉扫地的挑战,怎能不让他失魂落魄。 药药看了看挂满灵剑的墙壁,又看了看她眼前的薛明宗。 “也许,我能帮你了结尘缘。” “哈!” 三日后,薛明宗抱着新出炉的造化剑傻眼了。 “快,给你的宝剑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面对药药的催促,薛明宗有些手足无措,他抚摸着手中的灵剑,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真是太漂亮了,我从未见如此合心意的灵剑,真不愧是大师,真厉害啊!” 药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摆摆手,“一般一般吧,你太客气了。” 薛明宗有些好笑,“我这是在称赞铸造这把造化剑的铸剑大师,又不是在夸你,老板娘说什么呢?” “哦!” 薛明宗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老板娘的自尊心,赶紧开口挽救,“不过老板娘能有幸为这位大师贩卖灵剑,已经是老板娘你几生修来的福报了,老板娘很是幸运呢。” 药药的内心,只剩下…… “我决定了,我的灵剑,就叫,冰心。” 以霜雪塑造人间,一句冰心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杀戮剑以杀止杀,非有决断,有毅力之辈不得成就。 造化剑以属性法则接引天道,造化人间,以世界对抗世界,非心灵强大者,不可觊觎。 因果剑以慧根为门槛,以灵魂为基石,牵引因果,追溯过去未来,以成大道。 成杀戮剑剑修易,修造化因果剑难。 半月后的今日,小妮子正在关门,没想到酒鬼这时候却钻了进来。 小妮子为难的挡住酒鬼的去路,却不知酒鬼做了什么,直接绕过了小妮子。 小妮子气的快哭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酒鬼冲到了药药面前。 “你怎么能助纣为虐?把剑卖给心术不正之辈?” 面对酒鬼莫名的愤怒,药药有些摸不着头脑。 “酒鬼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药药完全听不懂。” 酒鬼有些激动,“听不懂,宝剑有灵,你既有天赋铸造出足够惊艳的灵剑,自该为你的这份天赋负责,你怎么能不分好坏,将你的灵剑出售?若是卖给了好人,宝剑就是守护的利器,若是卖给了坏人,那就是助纣为虐的凶器,你怎么能让你的灵剑成为他人手中的帮凶?” 药药有些好笑,她也真的笑了,“酒鬼先生的意思是,我一个铸剑坊卖灵剑,还得将客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能将自己的灵剑出售?呵,这对客人是不是太过不尊重了?” 酒鬼不明白药药的逻辑,就像是药药不明白酒鬼的逻辑一样。 “难道不是,灵剑是你铸造的,自该是你的,你想要卖给谁是你的自由。剑从你手中诞生,就是你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寻找一位合格的主人,不是一个铸剑师应该的本分吗? 哪位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学好,你这样不分品性的将他们送出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还是说,你内心深处,从未将他们看作是你的孩子,而只是一个作品,一个凶器?” 药药有些惊讶,她从酒鬼先生的眼睛里,看见了他对铸剑的执着和专注。 那不是一个外行对内行的指手画脚,而是一个前辈对晚辈的谆谆教导。 可北大陆的铸剑师不是很值钱吗,怎么这位酒鬼先生混的这么惨? 药药看着酒鬼先生执着的眼神,不禁自问,灵剑,是孩子吗? 酒鬼却没有注意到药药的走神,只是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是抱着对灵剑的热爱成为铸剑师的,那就请你离开这个行业,没有真正的热爱,你永远也不可能感受到成为铸剑师的魅力,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铸剑师。” 酒鬼后悔了,他不该以为药药是个善良的姑娘,就给出了那份淬剑秘方。 他本以为不过是一个秘方而已,却忘记了只要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真正的天才手中,也是可以杀人的。 药药就像是一个自恃天赋的持剑者,用她的天赋之剑肆意屠杀,将铸剑师的世界打了个七零八落。 他送出的不是一份小小的淬剑秘方,而是一个能搅动整个铸剑行业的魔鬼。 药药对着酒鬼先生行了一礼,“酒鬼先生,也许对你而言,每一个灵剑的出生,都让你欣喜若狂,为了给他一个满意的归宿,你愿意煞费苦心去抉择。 可对我而言,灵剑是我的作品,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主人。这个选择,只有灵剑本身才可以来做,连我都没有资格插手。 灵剑有灵,既然对先生而言,他是孩子,那,先生为何不能选择尊者自己孩子的选择呢?” 尊重,尊重灵剑的选择? 这是酒鬼从未想过的回答,他以为,在他这样严厉的训斥下,要么药药认识到她的错误,从此知错能改。 要么,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和他直接翻脸。 差别只是,前者他拯救了铸剑一脉,后者,他间接摧毁了铸剑一脉。 没想到,药药选择了第三条路,坚持自己的路,却尊重他的路。 他视灵剑为自己的孩子,一心一意为每一把灵剑选择最合适的主人,难道,他做错了吗? 不,他自己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铸剑师,有什么资格教育旁人,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铸剑师呢? 酒鬼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如同风一般来,又风一般的去。 药药本准备追上去,毕竟她的灵剑能有这么大的改进,都是酒鬼先生的淬水秘方的功劳,可看着腰间亮起光芒的白玉香薰球,药药停下了脚步。 小妮子追了上去,塞给了酒鬼先生一葫芦美酒。 “我家老板给的,先生别推辞。” 酒鬼回头,看着矗立在寒风中的铸剑坊,忍不住问自己,难道,这一次错的是他吗? 不,他身上的传承就是最大的罪孽,就让这本不该存世的罪孽随着他,尘归尘土归土吧。 动了将其传承下去念头的他,才是真正的大傻瓜。 东大陆季府。 季明思从书房暗格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小匣子里放着两样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一是智者白壁,二则是一枚飞花令。 “你一出生就注定了短命,人世间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都一一在你身上经历,你人生唯一的光彩,来自西林贺兰家一位做药引子的表姑娘。你为旁人牺牲一生,她却为你付出了生命。” 季明思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冷酷的人,对母亲孝顺,是因世人都待母亲孝顺。 对曲沐兰讲义气,也仅仅是他想讲义气罢了。 否则,以他北斗君的身份,为何要想不开绞到夺嫡这个漩涡中。 旁人都说是太子无耻,故意仗着年纪小,算计了他的友谊,可谁又知,只要他想,谁也算计不了他。 贺兰药不过是西林贺兰家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他堂堂天罡君,当年怎么可能专门去接她。 他去西林是去雪霜宫回来时路过,从来都没有特意。 当时,他对飞花令换来的未来感兴趣,便去了。 没想到居然得到了那样一个预言。 他堂堂天罡君居然会尝尽人间八苦,还会欠一个小姑娘一条性命,真真是可笑。 可他知道飞花令的可怕,用未来的一线生机换取提前知道某一未来。 只要选择了使用飞花令,那被占卜到的未来必然发生。 他季明思,必然历经八苦,也必然,会欠下贺兰药的一条性命。 这是天机的交换,是和苍天达成的交易,绝无错漏。 他接药药回季家,只是为了偿还药药为他付出性命的因果。 旁人不知因果之厉害,他怎会不知。 旁人欠了他的因果,那便只能受他摆布,若他欠了贺兰药的因果,谁知什么时候要用怎样的方式还回去。 他只是提前消解,待贺兰药逝去,他和她的因果也解了。 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对贺兰药好,让贺兰药欠了满满的一份教养之恩。 现在,贺兰药突然提出离开,季明思就知道,大概,在他遇到死局时,贺兰药会成为那个力挽狂澜的变数。 到时候,她自然会回来。 可贺兰药走了才五个月,连半年都不到,他心里,怎么就空落落的呢? 不,他只是关怀一个人习惯了,一时那人不在,不适应罢了。 书房外,参将抱着一匣子的首饰,进退维谷。 这要是又给自家将军送进去,将军会不会向上次一样恼羞成怒? 明明药姑娘都去北大陆了,自家将军还是习惯每次出门都带点小礼物回家。 等回来了,才想到药姑娘已经不在季府了。 然后将军就会很生气。 下一次出门,又习惯性的带礼物回家,又想到药姑娘不在,又发火,又让丢出去,又要求找回来。 简直是恶性循环。 还不待让人说的。 说一句就炸毛,哄不好的那种。 最后可怜的还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参将。 自家将军就会说一句,丢了。 丢了,将军舍得吗? 他算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色荏内然的将军了。 算了,还是不进去触将军的霉头了。 参将抱着小匣子,去了药姑娘的库房,从里面拉出来一个大大的箱子,将这个小匣子放了进去。 等药姑娘回来,他一定要告诉药姑娘,他家将军想她都快想疯了,以后,药姑娘还是不要离开他家将军为好。 季明思摸着手中的飞花令,居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再去一次雪霜宫。 看着不受控制的右手,季明思嘲讽的笑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承认,也许他和药药的因果可以消解,但七年相处,药药早就不是外人了。 对之前的季明思而言,这个世界的分别是他和其他,那枯坐两个时辰后,季明思不得不承认,他的世界里有了第一抹明朗的光辉,明亮却不刺眼。 从这一刻开始,世界分为他和药药,还有其他。 “季明思啊,季明思,你居然有今天?怎么,你想知道什么必然要发生的未来,你已经‘杀了’药药,难道,现在连让药药多一点自由都不愿意了吗?药药为你而死,你就可以将她绑在身边一辈子吗?” 看着放在飞花令旁的白壁,心中无数次压下的念头,终于忍不住了。 也许,这智者白壁能够想到办法。 智者白壁是传说中的宝物,据说是白壁机缘巧合接受天地灵气倒灌,产生了灵智。 然后在无数个岁月中经历种种磨难和挑战,自然拥有了上等的心智,而其中的佼佼者白壁之灵,便被称为智者白璧。 第267章 两个药药 智者白壁这些年作为天罡君的军师,不也得到了天澜国上下的肯定吗? ‘越坪之战’能那么出色的完成,一是因为他的勇武,二则是依赖于智者白壁的计谋和配合。 命运能被固定,一定也有办法重新解开封印。 他也不贪心,只要改变药药为他而死的命运就好。 虽然,雪霜宫笃定只要知道了未来,那边是必然要发生的命运,但他季明思是认命的人吗? 他既然做不到眼睁睁看药药去死,为何不能试试呢? 季明思没有给自己反悔的机会,直接拿起白壁,将心头的想法传了过去。 药药看着白玉香薰球上飘出来的字句,一时心神动摇。 ‘飞花令以一线生机为代价,窥视未来,如何可解已被固定的未来?’ 飞花令,药药早有听闻。 雪霜宫因可窥视天下而闻名于四大陆,而飞花令便是信物。 却没想到,真正能窥视未来的,不是雪霜宫而是飞花令。 哪怕命运已经书写在每个人的命轨之上,但天道无情亦然有情,给了苍生一线生机。 也是因为这一线生机的存在,逆天改命有了成功的可能。 飞花令消耗了这一线生机,那飞花令的未来自然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未来。 明思哥哥为何会想知道如何对抗这样的未来? 难道,明思哥哥居然去了雪霜宫,用了飞花令? 天啊,一向聪明的明思哥哥怎么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这样的未来,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雪霜宫的道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坑。 季明思看着智者白壁上浮出的未来二字,便知是问他知晓了何种未来。 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 ‘贺兰药必为季明思而死。’ 哐当—— 药药手一滑,白壁香薰球就落到了地上。 当年,明思哥哥为不能寻一智者为幕僚而生闷气。 药药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居然买了一块通讯白壁谎作智者白壁,让明思哥哥‘机缘巧合’得到。 从此以后,她便成了智者白壁。 刚开始她只是想要开解明思哥哥,后来,却爱上了这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哪怕明思哥哥在天罡君声威大震后,有了无数谋士,她也是当之无愧的谋主。 明思哥哥从不会问智者白壁个人问题,也许,明思哥哥从未将其当做一个人。 但药药从未在乎,她太需要这份温暖了,哪怕在之后的岁月里,隐隐约约知道当年明思哥哥去贺兰家接她的初衷也许并不单纯,她也不悔。 她知道,明思哥哥表面上看起来很潇洒,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进眼里,实则是个心软之人,只是他嘴硬,不愿承认罢了。 药药认识的明思哥哥,是个对自己人极为护短,对旁人极为冷漠的人。 不问可堪法器的白璧之灵私人问题,不过是不认为一块死物得了灵智,便是人了。 可没想到,今日,明思哥哥不但问了,还问这样一个无解的问题。 明思哥哥啊,在你提出这个未来时,事情已经不是未来了。 哪怕她有通天之力,也救不了自己,挽救不回已经发生的命运。 除非时光倒流。 季明思看着飘出来的‘无解’二字,差点气愤的砸碎了白壁。 可最终,季明思只是将白壁放回暗格,离开了书房。 药药摸着已经不发光的白玉香薰球,苦笑出声。 她曾无数次猜测,若是明思哥哥意外发现她之死,该是在怎样的情景下。 没想到,聪明一世的季明思,也一直都没有发现一点马脚吗? 桃花糕是,智者白壁亦然。 这一切,是不是也算对得起她天澜国第一军师的美名? 薛明宗低垂着脑袋,在铸剑坊外探头探脑。 药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走进来。 “你到底要在外面站多久?” 看到老板娘都摔笔了,吓得薛明宗直接跳了进来。 真是纳了闷了,他堂堂一剑修,居然会怕一个普通人。 “对不起,我不该意气用事,害的铸剑坊暴露了,那位铸剑大师是不是离开了?” 他以为的机缘,被他自己的不谨慎给搞丢了。 也许,这是他一生唯一一次撞大运。 懊恼占据了他的心神,一时没有发现药药复杂的眼神。 是了,她本就是将死之人,连如何让白壁智者‘寿终正寝’都还没有想到办法,又何必多一份牵挂。 上次故意冷冰冰扔出‘无解’二字,不也是盼着激怒明思哥哥,让他摔了智者白璧吗? 可惜,不知是她高估了药药在明思哥哥眼中的地位,还是低估了白璧在天罡君眼中的作用。 既然薛明宗以为铸剑师另有其人,那她,何不顺水推舟? 药药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铸剑师走了?” 薛明宗烦躁的挠了挠头,“铺子里的灵剑都卖完了,也不见你重新挂上新的,难道这还不能说明,这家铸剑坊已经没有铸剑师了吗?” 药药有些好笑,她离开季家时,带走的铸剑材料并不多,毕竟,她也是到了这里,看到了这家准备盘出去的铸剑坊,才有了卖剑的打算。 准备不充分,还是可以原谅的。 没有了早就准备好的铸剑材料,她不得不让小妮子去发布收集材料的任务,自然就没有新的灵剑了。 况且,这几天,她实在是没有铸剑的灵感,也提不起精神。 没想到,却让她意外得了清净。 若是所有人都和薛明宗一个想法,那是不是她担心的有修士会来这里找麻烦就不存在了。 毕竟,一个普通人开的铸剑坊,没有了一位铸剑高人,自然和修士们又回到了两条平行线的状态。 普通人如是,修士亦然。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宗门的人,都认为那个铸剑师走了,所以,他们也不会来南市,来我的铸剑坊了?” 薛明宗没有听出药药口中的庆幸,他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对没有灵剑可卖的窘迫和不敢置信。 “对不起,你原本能将这生意一直做下去的,可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郑明贤是冲着我来的,他故意将铸剑坊的存在宣扬出去,让你铺子里的灵剑被修士们一一购走。这样不尊重铸剑师的行为,自然惹恼了铸剑师大人,我没有了追随大人的机会,你也失去了铸剑师大人的信任。” 药药看的出来,薛明宗是真的这么想的,不,应该说,所有的修士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是卖完了铺子里的灵剑,怎么就得罪了铸剑师呢? 铸剑师铸造了宝剑,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挂在墙上好看的。 虽然她刚开始的勤奋,的确是看着光秃秃的墙面不好看。 “铸剑师们都讲究将灵剑售于有缘人,这位铸剑师既然选择了南市的铸剑坊出售,自然更是讲究缘分。我当初有缘来到这里,自然得到了铸剑师赠与的铸剑机会,可旁人,他们,他们都是因为我的泄露天机,才得到了铸剑师大人的灵剑,这与大人的初衷不符,大人自然会生气,会离去。” 缘分?天机? 药药有些好笑,不过是学了一门技艺,怎么就成了比旁人高人一等的存在。 药药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养成的三观。 她只觉得人人生而平等,不管这个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也不管他出身高低,才华浅薄还是学富五车,生灵生来就是平等的。 没有谁会因为任何一个标准,便会低任何人一头。 阶级也许存在,但这是社会划分问题,而不是灵魂高低的判断依据。 毕竟,阶级是人类的产物,可以为人类服务,却不能让人类被其所困。 人类善假于物,但那也只是人类手足的延伸,而不能反过来做人的脑子,为人做出决定。 既然人人平等,铸剑师凭什么判断一个人和他的灵剑有缘还是无缘? 标准是铸剑师定的,实施过程是铸剑师给的,连最后的判决者都是铸剑师本人,请问,公平何在? 与其说有缘,药药更喜欢说,这把灵剑既然出自于她之手,那她自然有支配权。 她愿意怎么处置这把灵剑,是她的自由。 也许,人类已经习惯了为自己的目的包装上华丽的外衣,那药药更愿意选择最简单的包装,甚至,不要包装。 药药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当初曲沐兰说她‘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其实,药药只是懒得计较。 旁人的评价对她无关痛痒,哪怕他们说她运气好,命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评价是会让她少块肉,还是会失去什么。 既然如此,何必委屈自己去向他人解释,难道你还能将你自己的思想倒进他们的脑子里不成? 总结一句话,懒得计较罢了。 也许,乔灵敢这么做,内心深处是有所依仗的,就像是独自离开季家,离开东大陆,她药药也可以养活自己。 世俗可以让人忍耐,却不能让人低头。 你心气不失,你就永远是最完美的自己。 药药低落的心情突然放晴了,她此刻也有了几分探究的心思。“你认识的铸剑师,都是你口中这样的?” 薛明宗以为药药不信,有些着急,“当然了,灵剑有锋,能铸造出优秀宝剑的铸剑师,个个棱角分明。脾气温和的是草木师,脾气暴躁的是炼丹师,脾气锋芒毕露的是铸剑师,这是天寰大陆不变的准则。” 脾性相合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修真界修的便是一个真字,去伪存真为之真。 只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道,然后一直坚持下去,才有可能走到巅峰,甚至奢望得道。 若是一开始连自己的道都选错了,这样的人怎么有可能问鼎巅峰,自然更不会成为佼佼者。 薛明宗的话,在修真界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也是薛明宗怎么都没有怀疑药药是铸剑师的原因。 毕竟,药药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温柔的药药送走了沮丧的薛明宗,并祝福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 清晨,万物复苏,小妮子揉着稀松的眼睛,打着哈欠开了铺子。 “这位女郎打扰了,我是刚搬过来的邻居,这是一点小点心,希望不要介意。” 一个神情憔悴的女子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食盒,眼睛里满是希冀。 可这张脸,这张脸…… 小妮子吓的摔了门板,口中叫着‘老板’急急往铺子后面去了。 住在这条街上的,都是前铺后屋的设计,这位新来的邻居想必也是做生意的。 被留在原地的女郎仿佛习惯了旁人对她的不友好,她什么都没有说,脸上甚至没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只是平静的收回食盒,往旁边的铺子去了。 药药正在房间研究新的淬水秘方,虽然酒鬼先生给的配方很好用,但却只针对杀戮剑和造化剑好用,对因果剑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昨天药药整理房间,正好发现了一点适合炼制因果剑的材料,一时技痒,也就试着开始调配淬水秘方。 “老板,老板,门外……” 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妮子,药药有些意外,门外有什么能让平日里寡言的小妮子露出这样急切的表情? 小妮子说不清楚,只好指着门急急催药药出去看看。 药药和小妮子到了门外,只看见一个背影在和旁边的酿酒铺老板说话,不知那女子说了什么,酿酒铺的老板接过食盒,给了那女子一小坛子酒。 “是新来的邻居啊!” 小妮子仰着头,看着没有消失的女子,松了口气。 一阵清风刮过,那女子正好回头,一张清汤挂面的脸却让药药的表情大变。 那女子赫然长着一张和药药一模一样的脸。 那女子也看见了铸剑坊外的药药。 她张大嘴巴,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转身,往药药旁边的铺子奔过去,一点都不好奇药药为何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药药眼神一眯,在对方关上大门的最后一刻,推开了门板。 铺子里的人似乎惊讶于药药的力气,居然没来得及反应,让药药站在了她铺子里。 “不想说点什么吗?” 面对药药的强势,那女子的眼神却颇为奇怪,有些释然,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 “你愿不愿意听一个故事。” 第268章 三次相逢 药药喝着女子倒的茶,开始听对方讲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个为了爱情和心上人私奔的贵族少女,贵族少女从小养尊处优,离了那个遮风挡雨的家,得到了自由,也失去了养活自己的经济来源。 在生下一个女儿后,她从家中带出的钱财终于消耗尽了。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女儿生病了。 她的爱人为了给生病的女儿买药,走山路意外遇到修士斗法,死于非命。 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忍痛将女儿送给哥哥家收养,自己独自离开。 可惜,一个贵族姑娘,学的都是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如何能在凛冽的寒风中养活自己。 在一次穷困潦倒中,她被一家人所救,后来,她就留了下来,嫁给了那家的大儿子。 可大儿子十六岁时觉醒了修士天赋,这次只是被父母骗回家成亲的罢了,成亲不过三日,他便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人在家照顾父母。 三年后,她的夫君回来了一次,却是送来了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说是自己的儿子,让她照顾。 他只在那个家待了三天,就回了修士的世界。 “这次搬家,也是为了那个孩子,他今年十六岁了,我想着他的父亲既然有成为修士的天赋,想必他也有可能有,我不能让他跟着我耽误了前程,这才搬到了这里。” 看着贺兰景眼神中的慈爱,药药知道,她是真的将那个孩子视如己出。 药药只觉得自己口中的茶水更加苦涩,往日里品茶的意境也消失无踪。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照顾自己的夫君,送他去修真界,现在,又照顾自己的便宜儿子,再送过去,你的付出,能为你换来什么?你就不怕……” 贺兰景释然一笑,“我就不怕,我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一去不回。不,我相信他,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的性子,也许这孩子任性自我了一些,但对我这个母亲,他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已经失败了一次,但那次不是我的选择,而这次,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其留着儿子恨我,我更希望他有一个好的前程。” 药药嗓子有些不舒服,她猛的喝了一口茶,“你当年,当年为何不留在贺兰家?” 哪怕是由贺兰家安排着出嫁,也比被逼无奈嫁给那个高贵的修士好。 贺兰景摸着自己眼角的皱纹,“我一个半老徐娘,又没有成为学子的天赋,于贺兰家而言,不过是个无用的工具。家主留下你,是因为你是个女孩,又还有觉醒的希望,我一个违背家主命令的女郎,家主怎么可能会给我一个好结局? 破镜重圆、浪子回头,这都不是我一个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只有我的日子过的凄惨,才能达到警醒后人的目的。” 也许,对一个世家家主而言,违背他的命令才是族人最大的原罪。 有天赋的子弟有他们的用途,没有天赋的子弟也能废物利用。 若是一个家都是些反骨头,那家主想要管理一个大家族就难了。 贺兰景,不过是贺兰家竖起的典型。 怪不得,贺兰药作为贺兰族长的女儿,却被他毫不犹豫的牺牲。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而贺兰族长用她,做了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贺兰景抿了抿嘴,终于还是问了,“你这些年,在贺兰家,过的还好吗?” 贺兰药看着面前她该称呼一声母亲的存在,明明该感到酸涩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起伏。 就好像她面前的是贺兰药的母亲,而不是她的母亲。 刚刚,她也只是听了一个叫贺兰景的女子的一生,而不是她的小时候。 药药一只都是一个聪明人,却不会忽视任何异常。 以前只是无所谓,此刻,却是不用了。 对一个将死之人而言,哪怕有怎样惊天的秘密,都和她无关了。 “你的十五年在贺兰家如何,我也就是如此。” 药药是这样回答的。 何必呢,告诉她贺兰药的悲剧,除了让这个无力的母亲难过,还有什么用呢? 况且,她的十五年,过的很好。 “你当年是离开了北大陆,到了东大陆吗?” 贺兰景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还沉浸在女儿虽未吃苦,却一定委屈了的过去,却没想到女儿会问这么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是的,当年我们带出来的除了大笔银钱,还有一枚灵舟御令。当初,我们想着只要离开北大陆,那就不用担心被家族抓回去了。”所以,冒险拿走了一块灵舟谕令。 贺兰药突然想起了她刚刚忽略的细节,“那灵舟御令呢?是在他……父亲被杀时,就不见了吗?” 贺兰景双目无神,有些反应不过来贺兰药说的是什么。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药药问的是灵舟谕令的下落。“灵舟御令在我们到了东大陆后,就由你父亲收着了。当时你父亲的尸体因为修士斗法尸骨无存,那时候你又生病了,我当时六神无主,只能通知了家族,家族来了人,接走了你。我……” 也就是说贺兰景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灵舟御令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有可能是当时出手的修士,也有可能是家族带走的。 毕竟,谁也不能证明,当时灵舟御令是父亲带在身上,还是放在了家里。 不过,前者只能说明父亲倒霉,后者,怕是那些修士根本就是冲着父亲来的。 灵舟谕令对世家而言,不算珍贵,但如霍星恒兄弟都无法得到,便可以也不是什么随意可见的东西。 一些窘迫的修士会为了一枚灵舟谕令出手杀人,药药一点都不奇怪。 贺兰景捏着手,脸上有些窘迫,“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没有给你留下任何傍身的银子。世家女郎哪是那么好做的,这些年你没有母亲的帮衬,一定过的很辛苦。” 贺兰景再窘迫,也是世家女,母亲又是良妾,当初哪怕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短缺了她的用度,而且从她能得到灵舟御令,便知她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药药有些无语,这是有没有留下钱财的问题吗? 算了,哪怕有什么机锋,也和现在的贺兰景没有任何关系了。 “娘,我回来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猛的进了铺子,一股朝气铺面而来。 原本贺兰景见到自己的女儿又激动又感慨的心情,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一种违和。 她的女儿也不过十五岁,为何身上没有一点十几岁孩子的朝气。 当时她一眼看见药药,她就明悟了对方是她的女儿,可她那种沉稳的气质,才是刚才她落荒而逃最主要的原因。 贺兰药没有发现贺兰景的心思,也许是发现了,但却不在乎。 “娘,这位姑娘是?” 郑召的话打破了铺子中奇怪的气氛,半大的小子已经知道避讳了,他转过身,不敢看药药的脸,也错过了第一时间发现真相。 贺兰景慈爱的给自己的儿子擦擦汗。“怎么跑的这么急,下次可别再这样了,要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郑召下意识看了旁边的贺兰药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他明悟了。 可这份明悟让他更难堪了,他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急切,他又不是傻子,看着一个和自己娘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心生危机。 看着娘只顾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那内心深处刚升起的警惕感,很快就烟消云散,“娘——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虽然嘴里都是嫌弃,却孩子气的给了贺兰药一个挑衅的眼神。 药药有些好笑,难道她还缺爱吗? 真是幼稚! 贺兰景似乎想起了这里还有一个她的亲生女儿,有些歉意的对药药笑了笑。 “阿召还小,你多担待。” 是啊,郑召是挺小的,才十六岁。 “娘——她到底是谁?”还是个孩子,把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贺兰景有些尴尬,倒是药药先开了口,“你娘是我姑姑,姑姑当年走失了,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姑姑。” 郑召是知道当年父亲救了母亲的事的,没想到母亲还有家人? “倒是我误会了,没想到你和我母亲长的这么像,所以我才有些反应过度了,算起来,你也是我的表妹,你放心,以后表哥照顾你。” 药药仿佛没有看见贺兰景松了一口气的脸,回礼道:“如此,贺兰药先谢过表哥了。” …… 薛明宗在院子里练剑,没想到突然被酒葫芦打到了头。 一转眼,一道清风划过手腕,他手中的灵剑已经落到了酒鬼的手中。 “把剑还给我!” 酒鬼就着酒葫芦喝了口酒,“身为剑修,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这静心凝神的功夫可是一点都没用心练啊,你现在还叫嚣着旁人将剑还给你,啧啧,你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剑修?” 静心凝神方能稳住己身,稳住己身才能稳住手中的剑。 面对酒鬼的嘲讽,薛明宗面色通红,是,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的修士没有资格被称为剑修。 被羞辱的薛明宗看着酒鬼手中提溜着的灵剑,心中又痛又急,但急到了极限,反倒进入了一种极为平静的心境。 “我几次见到酒鬼先生,都是在南市铸剑坊中,莫非前辈便是铸剑师大人,当时是晚辈眼拙,没有认出前辈的身份,晚辈在这里,向前辈赔礼。” 酒鬼喝酒的动作一顿,“我,铸剑师?好眼光,真是好眼光啊!” 酒鬼正想接着讽刺薛明宗,却突然发现了手中灵剑的不对之处,“等等,你的剑,是造化剑?” 原该宝剑入手之时就发现的,却因为先入为主的偏见失了分寸。 没想到他堂堂……,今日居然走了眼! 薛明宗虽不明其意,却认定了面前之人,便是他灵剑的铸造者。 那他能轻易夺走他的灵剑,就说得通了。 薛明宗恭敬的弯着腰,错过了酒鬼震惊的表情。 他给贺兰药的仅仅是杀戮剑的淬水秘方,为何她会铸造出造化剑。 一个野生的铸剑师会铸造杀戮剑,很正常。 但会铸造造化剑,便不正常了。 酒鬼急急将灵剑拎着,就往贺兰药的铸剑坊赶去。 薛明宗只觉得一阵清风刮过,他抬头才发现酒鬼大师不在了,连带着自己的灵剑也被拿走了。 大师,大师会记得把剑还给他的吧。 冷风卷地,薛明宗感到一阵寒冷,倒春寒啊,今年怕是吃不到山顶的桃子了。 等等,刚才这位大师,不,酒鬼,好像根本就没有承认他就是灵剑的铸剑师吧? “等等我,起码把剑还给我啊!”薛明宗急急追了出去,希望能第一时间拿回自己的灵剑。 酒鬼到了铸剑坊,也不管又一次执着来阻拦他的小妮子,一阵风将整个铺子都扫了一遍,等他傻傻站在铺子里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可是修士,有灵识的好不好。 等酒鬼准备动用修士的手段找药药时,药药正好进门了,进门了…… “酒鬼先生找我?” 酒鬼憋着气,示意小妮子出去。 小妮子也乖觉,关了铺子,去了后面。 “酒鬼先生这次来,可是又有什么指教?” 药药承认,酒鬼先生给的淬水秘方对她帮助良多,但这绝不是她容忍对方一而再对她指手画脚的依凭。 “好了,酒鬼先生,这是我这几日琢磨出的淬水方子,还有一柄灵剑,算是我还了先生的恩情。若是先生还有什么指教,请以后去指点他人。” 药药不是没脾气,只是觉得不值得。 若是旁人以为她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酒鬼的淬水方子也许真的很贵重,但一柄因果剑足矣抵消,何况药药还给了因果剑的淬水方子。 酒鬼还没有说什么,就在药药这里成了携恩相报的小人,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如何忍得? “小姑娘是看着我老人家好欺负是吧,若没有我的淬水秘方,凭你毫无修为在身,能炼制出下上品的灵剑,怎么,觉得身后有叙兰宗相助,便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第269章 无诏出征 好欺负,这老酒鬼可没有哪点看起来好欺负! 难道一个有脾气的人就可以永远有脾气,没有脾气的人哪怕只要发一次火便是罪该万死? “好啊,既然酒鬼先生在我这里受了委屈,还请您老人家赶紧离开,免得我一个小姑娘继续折辱你!” 酒鬼气过后,才觉得不该和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她不过活了十五年,他可是活了几百年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以为的缓和的几分语气,道:“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教训你,我只是想问你,如何学得造化剑,你的师父是谁?” 酒鬼自以为自己低了头,小丫头也该识趣顺着台阶下,没想到却被药药一句‘师门机密,无可奉告’给撅了回去。 这就像是大夏天浇下来的一桶冰水,让火热的酒鬼先生终于冷静了下来。 亏的他还指责薛明宗身为剑修,却连静心凝神都做不到,怪不得握不住自己的灵剑,现在看来,他修行的也不到家嘛。 他有什么资格教训薛明宗,凭着他比薛明宗修为高、年龄大吗? 对着药药如此不客气,不也是因为贺兰药只是一介普通人吗? 若是对上有修为的铸剑师,他难道还能这么直接杀过来,就问对方为何会铸造造化剑? 如酒鬼猜测,药药这次真的生气了。 看着酒鬼神色莫测,药药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一盏小小的灯笼出现在药药手心,转瞬间消失不见。 可惜酒鬼沉浸在自责中,居然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动静。 “药药姑娘,我道歉,这次是我唐突了。”酒鬼向药药行了一个礼,药药没有避开,受了。 “道歉是你的权利,不原谅也是我的权利。我这铸剑坊地盘小,以后,请您就不要来了。” 酒鬼被药药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精彩极了。 “药药姑娘,我这次之所以急急赶来,是为了求证一件事。你可知同为灵剑,为何要分杀戮、造化和因果,是何人做出了这样的划分,又是何人定下了铸剑师三品九阶的身份?” 贺兰药冷冷的道,“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对修真界不感兴趣。” 酒鬼失笑,“普通人只会向往修真界,而且,普通人只会称呼其为修士的世界。你能自然的说起修真界,自然是耳濡目染,可你一介女子,孤身在外,要么是有难言之隐,要么便是任性出走。 可你的性子一看就是善于隐忍的,但若是旁人碰了你的底线,你便会和火山爆发一般,将对方搞个灰头土脸,只要对方不好过了,你就高兴了。你这样的人,最难预料。 自以为温柔待人,不过是你的表象,你实则该是一个极为暴躁的性子,因这性子吃了不少亏,才养成了今日的文静,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做出理智的判断,是因为经验,你做出冲动的选择,也是本性如此。 我曾说过,只有有锋芒的修士才能在铸剑师这条路上走的最远。刚开始,你的灵剑很钝,我以为是因你的性子腼腆。 现在看来,你心中的剑芒锋利的很啊!” 若是无锋的宝剑都让他第一次见时动了爱才之心,那被隐藏的天赋,该是怎样的惊人? 他以为去、药药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天赋灵性的小姑娘,这才一时爱才,借着差点砸到她的借口,给了药药一份淬水方子。 可短短半月,药药却铸造出了让叙兰宗这样的二流宗门内门弟子都趋之若鹜的灵剑,他就知道,药药的天赋比他以为的好得多。 可今日在薛明宗那里见了造化剑后,他才明白过来,他以为的天才,实则是天骄啊! 是一位未经打磨的璞玉,是板上钉钉的天骄榜上客。 这天骄榜,顾名思义自然记录着天寰界所有天骄的名姓。 但天骄也分是哪类的天骄。 有战斗力惊人的天骄,自然也有铸剑师天骄、炼丹师天骄和草木师天骄。 只是前者占了天骄榜的九成,以至于大家提起天骄,第一反应就是天赋惊人,战力雄厚。 正因为能上天骄榜的铸剑师千载难逢,所以,才更加珍贵。 而此时此刻,酒鬼面前,就站着一个活生生的铸剑师天骄胚子。 药药冷漠的看着酒鬼,他大概是第一个将她看透了的人。 可看透了又如何,她的锋芒伤人伤己,与他又有何干? “你的天赋,你的性子,合该成为铸剑师,也注定了登上铸剑师的巅峰。 因为,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如你一般的铸剑师,他,划分了三品九阶,他,将灵剑化分为杀戮、造化和因果,那个人,就是我的师祖,虚衡子。” “这世间,成为铸剑师本就千难万难,更遑论学会炼制造化剑和因果剑。 若是数万人中出一人有铸剑师的天赋,那能学会炼制的造化剑的便是万分之一,因果剑更是前者的万分之一。 我只是太惊讶了,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在毫无修为时便能炼制造化剑的铸剑师。” 酒鬼说了不少,可眼见着药药冷漠的态度,他有些尴尬,下意识打开了刚刚药药扔过来的包裹,“这,这是……造化剑和因果剑的淬水秘方,难道造化剑的淬水秘方是你自己推敲出来的?” 所以,薛明宗手中的造化剑果然出自药药之手。 药药看着真挚不作伪的酒鬼,迟疑开口道,“以前是我不曾注意到淬水的问题,既然手中有了淬水秘方,适当调整做出其他两种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酒鬼两眼放光,也许,不,一定,眼前之人一定能重现师祖的辉煌,也许,还能为师祖报仇。 “小姑娘,不,药药姑娘,我这里有一份传承,我想要交给你,我没有任何条件,只是觉得以你的天赋,若是不得到这份传承,实在是委屈了你。也许,没有这份传承,你也能登顶,但既然有轻松些的法子,又何必委屈自己呢,你说是吧,药药姑娘?” 若不是他刚刚脾气不好,搞砸了他和药药的关系,现在,怕是也能摆摆架子,让药药请求他教他。 可惜,没有如果。 药药傻眼了,这是刚刚那个颐指气使的酒鬼? 那她刚刚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那个,我觉得吧,你还是先等一等,我用它给你解了诅咒比较好。” 药药说这话,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气愤,用这小东西诅咒酒鬼生受尽八苦,死不得善终,现在想来,好像有些过分了。 “哈?” 药药用灯笼许愿,解除酒鬼身上的诅咒。 酒鬼才后知后觉自己受了暗算。 他赶紧沉心静气,内视一番。 没想到却发现识海深处有一个明灭光点,仔细观察,这光点形似一只灯笼,发出幽幽紫光。 明明是照亮前路的温暖,却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 待用神识观察,他才感应到自己种了一种极为恶毒的诅咒。 酒鬼深吸一口凉气,万不敢想,居然是他对面这个小姑娘做的。 早就知这样不普通的姑娘,绝不简单,怎么就一时把不住生生给得罪了呢? 这诅咒颇为神异,手段上居然有几分神道修士的痕迹。 谁人不知,沾上神道手段,最是难解。 生受尽八苦,死不得善终!真正是好歹毒的诅咒,偏偏以他的修为,居然对这个诅咒奈何不得半分! “快,快给我解开,我还……”我还不想死! 酒鬼瞳孔大张,一时失了神智。 放纵自己,糟蹋自己,不就是早就厌弃了这个不公的世界吗? 以前,自己不是说不会更糟糕了吗? 为何到了现在,他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居然还想活着? 那他混混沌沌过的这些年,又算什么呢? 看不开啊看不开! 药药可不知酒鬼心中感慨,见酒鬼如此表现,还以为是诅咒要发挥功效了,她赶紧发动了手中的小灯笼,随即,酒鬼识海中又亮起了一盏灯笼。 橘黄色的光芒颇为温暖,不但照亮了酒鬼的神识一角,也照亮了酒鬼蒙昧多年的心。 沐浴在温暖中的酒鬼,下意识感知,却猛的睁眼看向药药,“不对啊,你这第二只灯笼只能压制第一只灯笼,让我不会因诅咒不得好死,却无法完全抵消,以至于我每过一个月,都会有一次小小的倒霉之事降身,这,这是怎么回事?” 药药心虚的捂脸,“也许,也许是因为当时我含恨出手,超常发挥,而第二个灯笼,自然比不过第一个灯笼。” 酒鬼一阵无力,不就是脾气不好吗,至于‘生受尽八苦,死不得善终’吗? 还真是应了他刚刚的话,药药这姑娘,真能让敌人‘灰头土脸’。 酒鬼揉了一把脸,“算了,不就是一个月倒霉一下吗,我命硬,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这灯笼,有点意思啊!” 回应酒鬼的是药药歉疚的笑脸。 东大陆。 武曲君站在季府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兵士骑着骏马,拥着一年轻将军从远处逼近。 白袍将军拉紧了战马,这才低下头,和武曲君打招呼,“呦,这不是武曲君吗,今日是吹了什么风,居然把你老人家给吹来了?” 武曲君一阵脸红,“见过天罡君,我这次来找天罡君,是为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季明思直接打断了武曲君的话,他还能说什么。 上次他无诏出征,虽然救下了天澜国的附属国,但陛下不这么想,满朝文武不这么想。 他们只看见了天罡君的拥兵自重,却没有看见天罡君守护了整个天澜国。 他们更在乎君威,更惧怕自己身下的位置不明不白换了个主人。 这位武曲君倒是知恩,可他当时可是讲的明明白白,他找他,只是为了平衡朝廷势力,而不是为了给他出路。 “怎么,武曲君怕旁人说你不知恩图报,这才来我府上做做样子?” 面对天罡君阴阳怪气的语气,武曲君并不生气。 他知道这段时间,天罡君受了很多委屈。 明明是为了宣扬国威,也是为了护佑自己的子民,甚至这次无诏出征也是怕烛离国占了便宜,这战场形势不进则退,若是让烛离国占了天澜附属国,消减天澜国威是小,敌人壮大是大。 这次天澜烛离争得是一个小小的附属国吗,明明是下一次两国开战的桥头堡。 谁占领了这个附属国,谁在下一次两国开战中,就占据了先手。 可明眼人都是聪明人,会为了天罡君得罪陛下吗? “天罡君,我知你一心为国,可朝上却有一些小人作祟,陛下只是一时被蒙蔽,才会做出不智之举,还望天罡君体谅陛下,为天澜国,万不可一时意气。” 季明思下了马,走到武曲君面前,“我一时意气,怎么,连武曲君你也听到消息了?” 挂印归去,这种事放在任意妄为的季明思身上,好像一点也不违和。 虽然满朝武将都垂涎季明思的天罡军,可只要不蠢,就知道天罡军的虎符形同虚设。 这只军队是天罡君从无到有拉起来的,他们只认天罡君。 也许,他们还认军师白壁。 可军师白壁太低调了,无数朝臣想要将此人从季明思的羽翼下拉出来,可惜,每次算计都徒劳无功。 军师白壁就像是一个毫无死角的完美者,阳谋压不过人家,阴谋还没有人家心狠。 最后,也只落得个灰头土脸。 对军师白壁所有人都是服气的。 可看着面前的季明思,大家不由得为白壁叫屈。 白壁从天罡君从军便跟随在侧,转眼便是六年。 可天罡君从未提过将其拜为上卿,陛下也不好越过天罡君重用他的谋士。 如此国士,却因为天罡君嫉贤妒能而不能为天澜国所用,实在是令人齿冷。 “怎么,满朝文武不都看我不顺眼吗?若是我有自知之明自请离去,该是如了所有人的愿才是啊?” 看武曲君不开口,季思明玩味的笑着,“我看,满朝文武不是舍不得一个骄纵任性的天罡君,而是舍不得天罡军,舍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谋主白壁吧?” 第270章 二人相会 武曲君听着耳边天罡君一句句阴阳怪气的话,终究是忍不了了,“既然天罡君知自己是如何讨人厌,为何就不能改改呢?” “放肆,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家将军说话,就不怕兄弟们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十三是个火爆脾气,他才不在乎他面前的人是什么北斗君,敢对他家将军无礼,就该死! 武曲君被十三如此冒犯,一时面子过不去,但他向来拙舌,除了一句放肆,也说不出更过分的话。 季明思明明收到了武曲君让他管教手下的眼神,却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武曲君啊,大家都是粗人,学不来君子风度,你堂堂武曲君,不会和一个亲兵一般见识吧?况且,我的人,只有我有资格处置,武曲君逾越了!” 季明思不愧是季明思,护短到这个份上,武曲君算是明白为何旁人提起天罡君都是那样一副一言难尽之态。 天罡君勇武不凡,虽早年有早产身弱的谣传,可现在,天罡君已经成了天澜国的一面旗帜,武将第一当之无愧。 天罡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天罡君能为了天澜国的大业,改改!!!” “改改?改什么,是目无王法,还是自大冲动?” 武曲君大张着嘴,“你,你怎么?” 季明思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们背后如何说我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既然知道我身后有个白壁,怎么敢这么肆意讨论我?把握人心,可是白壁的拿手本事。” 武曲君攥了攥拳头,虽然明白当着天罡君的面夸赞白璧先生,有可能会让天罡君迁怒,但他实不愿放过这个好机会,若是天罡君和白璧先生有了嫌隙,是不是白璧先生就不用委屈自己做一白身,若白璧先生愿意入仕,天澜陛下必会将其拜为上卿,委以重用。 有了白璧军师,天澜还能没有第二支第三支天罡军?若是天澜所有军士都有天罡军的战力,他们天澜的大业指日可待。 此刻的武曲君还是太过天真,他以为北斗君的身份是季明思的免死金牌,只要季明思一日是北斗君,哪怕季明思没有了天罡军,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受些委屈,这些年整个天澜不都是在受天罡君的委屈吗? 这样正好让天罡君懂懂事! “朝上诸位大人都道白壁先生多才多艺,乃是难见的一完人,可天罡君半年前误斩陈侯之事,如何解释?” 那是因为当时白壁被一妙手空空儿给盗去,以至于白壁无法告知朝上局势变幻。 他一意孤行斩了陈国国主,待找回白壁后,已经无力回天。 季明思直接转身,“我的事,就不劳武曲君过问了,毕竟,我不是犯人,而武曲君也不是审案的官吏。” 十三当着武曲君的面哼了一声,转头乖乖跟着季明思进了府,其他亲卫虽没有失礼,但对这位武曲君也是颇为怠慢,气的武曲君甩袖离去。 当夜,曲沐兰急急过府,上下打量季明思。 “威风啊,天罡君,把武曲君都撅到敌人的阵营中去了。你这是给武曲君台阶,让他去效忠二皇子啊!” 季明思无所谓的啃了一口桃子,“吃吗?” 曲沐兰看着季明思无所谓的态度就来气,他猛地将季明思啃过一口的桃子推回去,从果盘中拿了一个新的桃子,狠狠咬了一大口,仿佛这桃子便是可恶的季明思。 季明思耸耸肩,“你早说你喜欢吃桃子嘛,你要是早说了,我一定送你一大筐桃子,免得堂堂天澜太子,连个桃子都吃的这么狼吞虎咽,真可怜!” “你——”曲沐兰举起又放下打算教训季明思的手,“算了,你这脾气我也习惯了。这次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是紧要关头,哪怕失去了附属国离国,也不能失了圣心,当时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你说没问题,放心。我是放心了,你把我的心放到哪里去了?” “啧啧啧——瞧瞧我们太子这宛若惊弓之鸟的样子,就这样,以后承担的起天澜国这样大的担子吗?” 曲沐兰揉了揉自己扭曲的脸,算了,对上季明思他什么时候赢过了? 也许,从季明思不顾一切下场帮他撕的时候起,他欠季明思的就还不清了。 因为他,季明思大概是混的最惨的天罡君了吧。 曲沐兰撇嘴,“天澜太子,若是圣心有变,我真的可以轻松一辈子了。” 季明思知道曲沐兰说的是气话,也不生气。 “我说曲沐兰,你急什么啊,这天澜国还有比天罡军更善战的军队?我喜欢以武服人,最讨厌朝上那些和妇人一般饶舌的家伙们了。你放心,有我,有天罡军,你天澜国君的位置板上钉钉,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看着大包大揽的季明思,曲沐兰突然不气了。 算了,季明思虽然平日里看着不靠谱,但若真是不知轻重之人,也成不了天澜国第一武将。 关于季明思要挂印归去的传闻,曲沐兰压根就没有问,要是季明思是个这么容易就妥协的性子,他早就成了真正的天罡君,而不是和他这个天澜太子混在一起的季明思了。 春风拂杨柳,今日锦都的城门口来了一辆寒酸的马车,马车上的两位女娇娥容色逼人,哪怕是普通的麻衣也遮不住她们的光彩。 “姐姐,我们终于到锦都了,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姐夫了?” 被唤为姐姐的女子娇羞的扶了扶自己的发鬓,“还不是姐夫呢,只是有婚姻而已,我们这次来投奔他家,还不知结果如何呢?” 妹妹青舞捂着嘴偷笑,“别了吧,姐姐何必瞒着妹妹,你和姐夫这一月一封信的,家中父亲给的刀币都用在这上面了吧。” 这对姐妹花虽然寒酸,但坐得起马车,识得字,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家。 听妹妹提起父亲,姐姐蓝舞忍不住心下一阵难受,若是,若是父亲没有病逝,她们也不用背井离乡来投奔她未婚夫。 “妹妹,到了锦都安顿好,姐姐就给你定一门婚事,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以后相夫教子,安乐一生。”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急着嫁人呢?”被姐姐打趣的青舞一如往日般反驳,蓝舞以为是妹妹害羞了,也就住了嘴。 可她却没有看见青舞眼神中的不甘和野心。 她们姐妹虽然是贵族,可也是落魄贵族,除了贵族的身份,她们还有什么? 父母在世时,姐姐也才定了一家门当户对的贵族少年,现在父母不在了,她又能有多好的前途? 为什么女子的命运必须维系在夫君的身上,明明,明明她们可是学子! 北大陆,叙兰宗地界,南市铸剑坊。 “今日就是叙兰宗开山门的日子,我要带着郑召去,就来和你打个招呼。” 药药看着憔悴的贺兰景,真不知该如何说。 “嗯,祝你们一路顺风。” 郑召别别扭扭的对药药说了一句再见,就踏上了去叙兰宗的路。 药药看着母子二人离去的身影,居然有些思念远在北大陆的明思哥哥了。 “明思哥哥,药药想你了……” “药药,你的明思哥哥也想你了!” 药药猛地转头,正好看见了不远处温柔微笑的季明思。 药药有些激动,又有些心虚,“明思哥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季明思气鼓鼓的敲了药药一下,“真是没良心的丫头,枉我这么担心你,你却甩了所有的护卫一人在此逍遥?” 药药抿唇,低头,“对不起,明思哥哥,是我任性了,我不该……哎呦!” 药药还没有反省完,就又受了季明思一个板栗。 “怎么了,是我出手重了,快让我看看,果然,都红了,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就不知道躲一躲吗?” 药药的眼神正好对手季明思的,一时忙活的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明思哥哥,你怎么会来北大陆?” “药药,这半年你找到合适的宗门了吗?” 药药蹙眉,“找宗门,找什么……宗门?” 看着明思哥哥脸色几变,药药因见到明思哥哥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哦,找宗门啊,当然了,你看我现在都开了一家铸剑坊,就只我找了一位了不起的大能做师傅呢,我师傅可厉害了,我不但学会了打造杀戮剑,连造化剑和因果剑都有所涉猎,明思哥哥,等我手艺再好一点,我就给你打一把宝剑吧!到时候,你可不许不喜欢。” 季明思看着笑得娇俏的药药,只说了一句,“贺兰缺天赋不行,明日正好是叙兰宗开山之日,我们去看看吧。” 聪明人只需一句话,就什么都明白了。 下午,斜阳西照,药药手中捏着一个不倒翁,拂开船上的遮帘,正好对上季明思的背影。 此刻的药药正和季明思坐着驶往叙兰宗的灵舟上,孤独的身影一侧,有了另一个寂寞人。 药药歪歪头,明思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呢? 明明发现了她刚刚知道弟弟贺兰缺天赋不好,却只是提议一起去叙兰宗看看。 药药摸着手中的不倒翁,一时想到了七年前刚到季家的日子。 锦都有东南西北四市,居民区和商业区主要集中在东西市。 季家的宅子作为官邸,正好落于东市,出了季府几百米,正好有一朝食坊,季明思习惯了在上衙前去吃点东西。 今天用了朝食,季明思晃悠着去官署。 虽然他左庶长的爵位是因为天罡君的身份,但身上也是有职务的。 季明思走过一道桥,正好看见一个小姑娘卖不倒翁。 不倒翁的手艺一般,但胜在有趣。 季思明看着小摊上都是些八九岁的小姑娘,心中明悟,看来这不倒翁很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嘛。 跟着季明思的参将眼见着自家大郎君拐了个弯,居然往小摊子去了,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确认了今天的太阳的确是从东方升起的。 这个憨态有趣的不倒翁跟着季明思进了官署,在所有官吏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当天下午,季明思理所应当的早退了。 等自家大郎君进了府邸,参将第一时间溜了。 想着他捧着那不倒翁招摇过市,路人们看他的奇怪态度,这是把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完了。 这是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的奇怪爱好吗? 明明他也是被逼的。 此生为何要为难自己成为大郎君的参将? “药药,你快来看,看今天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药药习惯性转头,给了季明思一个大大的微笑。 “明思哥哥,今天给药药带了什么礼物?” 季明思将藏在身后的不倒翁递到药药面前,“药药,你看喜不喜欢?” 这不倒翁是用最一般的颜料画的,背后还留着一个小小的指印。 看着不倒翁后面笑的开怀的季明思,药药也忍不住笑了。 “谢谢明思哥哥,药药很喜欢。” 明明药药今年只有八岁,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倒翁好玩,不过,谁又愿意辜负一片体贴的心意呢? 这个不倒翁的确不够精美,但它却代表着一个十一岁少年纯质的关心。虽然季明思少年老成,但在药药眼中,也只是一个少年郎呢! 药药歪歪头,看着墙上的爬山虎,心中莞尔,明思哥哥吗? 鹊羽看着自家姑娘捧着个丑萌丑萌的不倒翁,忍不住眼泪直打转。 她家姑娘终于苦尽甘来了。 说出去任谁也不敢相信,堂堂世家小姑,从小到大却连一份礼物都没有收到过。 认真来说,这才是她家姑娘收到的第一份真挚的礼物吧。 药姑娘年纪小,以为收到父亲送来的补汤,就是对她的关心。 也因为补汤是父亲送给她唯一的礼物,明明怕苦的小姑娘却从来都在喝药时很是欢喜。 多讽刺啊,药姑娘八年来唯一的关怀,居然是雷霆汤。 因为药姑娘珍惜这份关怀,从来都不用人哄着喝补药。 唯一一次不情不愿,居然是季大郎君来接姑娘那天。 难道…… 鹊羽看着在院中摆弄不倒翁的药姑娘,心中的疑惑瞬间消失,看着药姑娘单纯的笑颜,她赶紧将被太阳刺的流出的眼泪擦干净,免得让药姑娘担心。 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第271章 叙兰相遇 思绪飞舞的药药,没有发现季明思转头的动作,季明思看着药药手中的不倒翁,有些羞赧的笑了。 这是他送给妹妹的第一份礼物,但和之后的发簪步摇相比,实在是寒碜了些。 看着药药这么欢喜的捧着,挺让人难为情的。 他知道药药此行带的行礼不多,却没有想到药药会专程带上这个礼物。 这个小丫头,连道歉都做的这般别扭,也就只有他吃这一套了! “药药,你醒了,前面就到叙兰宗了,虽然叙兰宗不是北大陆十二大势力之一,但也是第二梯度的大宗门,如果贺兰缺能进入叙兰宗,其实也不错。哪怕不合适,就当是凑个热闹了。” 季明思口中的凑热闹是假,帮着探听消息是真。 让堂堂天罡君亲自出马刺探情报,贺兰梓玉也算是东大陆头一份的纨绔子弟了。 药药走到季明思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良久,一声喟叹,朱唇轻启,“明思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季明思笑着揉了揉药药的头发,“我的药药明明当时哭的稀里哗啦的,怎么就不愿承认对明思哥哥的不舍呢?药药你啊真是一个小傻瓜,不过是暂时的分别,却被你哭成了永别。 这样的你,怎么能让我放心呢。既然你要给贺兰缺找个宗门,那就让我来,等找到了,你是等着贺兰缺过来,还是和我回去,都由你。” 不想离开药药,更不希望药药为他而死。此刻的季明思矛盾极了,想他堂堂天澜天罡君,居然也有优柔寡断的时候。 看着药药不似欢喜的表情,季明思很困惑。 他都已经退步到这样的程度了,怎么药药还是不高兴?豆蔻少女二月春,难道他家药药长大了? 一想到药药心中有了除他以外的旁人,季明思一阵心堵。不会的,一定是他想多了,药药是他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时候认识了比他还优秀的儿郎,他不可能不知道。 也不一定,毕竟药药可是一人在北大陆待了大半年呢,也许,就是这段时间认识的。 想到这里,季明思从见到药药开始一直雀跃的心情,变的极为阴霾。 药药歪头,看着脸色数度变幻的明思哥哥,忍不住叹气,好像这次生气的明思哥哥很难哄啊! 迎着细雨,一行人撑着油纸伞进了客栈。 “明日就是叙兰宗大开山门之日,按理来说,叙兰宗不过第二梯度的宗门,前有昊海剑宗、灵犀宗、转经楼,后有九江山庄、秩序谷,来叙兰宗的不该有这么多人啊,为何这次叙兰府人满为患?” 离叙兰宗最近的地方,自然是叙兰府,来这里大多都是为了去叙兰宗拜山门。 这人前后提起的都是和叙兰宗同时开山门的顶级势力,其他的七个顶级宗门要么开山门时间不定,要么便是选择弟子的途径不同。 但在北大陆,最热门的开山门大事还是公认的上面五个宗门,这叙兰宗可从未在列。 季明思笑着给药药斟了一杯茶,给自己满了一盅酒。 药药还没有说什么,季明思已经解释了,“药药年纪还小,自是不要沾酒为妙。” 药药没有拒绝,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明思哥哥替阿缺选个师傅,就早点回去吧。” 还是开口了啊! 虽然理智明白,只有离药药远些,药药才没有为他而死的危机,可没有药药的日子,真的很难捱。 季明思面上却笑着满口答应,“药药,你放心,等给你弟弟找个好师傅,我就马上回去。” 药药这桌安静了,衬的其他地方更加热闹。 “我听说是因为,因为莫阳君!” 开口之人旁边的几人都下意识抽了一口冷气,“莫阳君,你说的是我们天寰大陆第一强者莫阳君?那位昊海剑宗的二宗主?” “还能有谁啊!咱们天寰大陆还有第二个莫阳君吗?给十二明月台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旁人染指莫阳君的尊讳吧!” 说话之人旁边几人连连附和,“是啊,哪怕十二明月台是北大陆联盟,所有北大陆修士都必须听从十二明月台的管束。可十二明月台管天管地,也不敢管到莫阳君头上去。不过,我怎么从未听闻莫阳君和叙兰宗有什么交情?” 其中一位知情人士已经开始洋洋洒洒讲起了过去,“说起叙兰宗和莫阳君的关系,就不得不提一句妖皇与小南的故事……” 很多年前,妖皇敖天还没有如今日这般霸道,只是一个潜心修炼的妖族。 妖皇一族名曰孤山,每代只有一个族人,只有上一只孤山死去,下一只孤山才会诞生。 天不容第二孤山,由此方知孤山力之恐怖。 有一次敖天去永寂山脉历练,救下了一只被红石商行贩卖的泉客。 红石商行从成立起,就有捕捉泉客贩卖的生意,这次栽在敖天手中,他们可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而被救下的泉客便是小南。 孤山和小南从那天开始,就一起历练。 他们在天寰界的很多秘境中出没,转眼便是三百年。 有一日,善良的小南救下了一个人族,孤山什么都没有说,默认了这个结果。 后来,有人见过他们三人一起出没于秘境。 转眼三年,这位人族突然昭告天下,要和小南结为道侣。 此时的这位人族同伴已经是叙兰宗的少宗主,大家都说小南的选择没有错,毕竟,当时的孤山还不是妖皇。 妖族势大,孤山本就被天寰大陆人族忌讳,众多宗门若不是忌惮他妖族的身份,天寰大陆的修士如何忍的他出入天寰大陆的秘境,掠走原本属于他们的机缘。 红石商行势大,完全凭借着妖族的后台作威作福,光明正大的欺压人族的其他商行。 不也是仗着妖族的势吗? 在人族眼中,红石商行和孤山傲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泉客不是妖,却也不是人。 当时,小南和人族修士的结合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联盟。 果然,七百年后,人族修士在十二明月台的带领下,掀翻了妖族统治,结束了长达数万年的妖乱人间的局面。 “传闻,莫阳君便是这人类修士和泉客之子。不过这仅仅是传闻,毕竟莫阳君还有一位宗主哥哥。但叙兰宗不知怎么走通了莫阳君的路子却是公认的事实。” 耳边听着旁边一桌的谈论,季明思忍不住笑出声,“药药你看,这就是流言蜚语啊!妖皇是妖乱人间末期逃过一劫的妖族中修为最高的尊者,他若是喜欢那泉客,会让当时弱势的人类横刀夺爱?可笑! 还有莫阳君,他可是有一个做宗主的哥哥,难道这位也是泉客之子?这个传闻唯一对的上的怕只是莫阳君的确出生于妖乱人间将要结束之时。 瞧瞧这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不通的传闻,真正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搭理这样的小道消息。” 临桌的三位客人被季明思隔空打趣,羞了个没脸。 却也没有立场指责季明思,毕竟,季明思是在和自己的妹妹说小话。 刚才他们不也在公共场所大放厥词,现在被人撅回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中较为年轻的一位气的起身准备找季明思理论,却被领头的直接压了下去。 领头的中年男子指了指季明思腰间的北斗星囊。 这下,连那个年轻人也收起了脸上的不服气。 只有贵族才可以佩戴有家族纹饰的配饰,那三人虽然衣着不凡,却无任何贵族印记,自然不敢招惹季明思。 虽然这里是宗门林立的北大陆,可宗门子弟和东大陆的世家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统治阶级换了个称呼,被压迫的阶级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季明思无所谓的喝了一口酒,“看来这世上,总是识时务的人多一些。” 季明思是极张狂之人,从来都学不会低调,也许不用明日,这天澜国天罡君到了北大陆的消息,就摆在所有大宗门的桌案上了。 他的张狂没有换来那几位的‘欺人太甚’,反倒是结了酒钱,灰溜溜离开了客栈。 半个时辰后,季明思带着乔灵刚走到徐兰宗山门,就看到长长的队伍蜿蜒在山脉中盘旋,这些都是来叙兰宗拜师的。 突然,队伍最前头发生了一阵骚动,一道白光闪过,两个黑点被击飞,药药鬼使神差拉了季明思的衣角,季明思甩出一道剑光,接住了被击飞的黑点。 这黑点居然是两个人,若是没有季明思剑光接引,二人从几百米的高空坠落,只有死路一条。 药药眼神一眯,“贺兰……姑姑,怎么是你们?” 贺兰景落地后第一时间扑到儿子身上,想要查看他是否安好,没想到却听到了药药的声音。 她窘迫的转头,果然,不是她的错觉,来者正是自己的女儿,贺兰药。 贺兰景脸上绽开一个难看的微笑,苍白的脸色满是劫后余生的残痕,“原来是药药啊,药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原本死寂的眼神突然泛出了光彩,“药药,你哥哥没有通过叙兰宗的考核,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不能成为修士,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你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认识仙人,一定能帮帮你哥哥的,对吧?你可是贺兰家的女儿,帮一个普通人成为仙人,应该是没问题的是不是?” 药药看着眼前眼神中满是期许的妇人,她小小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她的眼,让她只从她的身上读出满目的可悲,她转头看向低着头沉默到现在的贺召,“你也是这么想的?” 贺召手脚发软,用茫然的语气啊了一声,就没有了后续。 季明思收了灵剑,走到药药身边,无声的安慰让药药冰冷的心像是泡在温泉中一般,温暖化开寒冰,让僵硬的四肢寻回了感触。 毕竟是刚刚相识的陌生人,怎么能要求对方将她当自己人呢?她有明思哥哥就足够了!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流露出些微情谊。 贺兰景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对璧人,似是恍惚,又是回忆,最后便只剩下狂喜了。 “药药,原来你居然以普通人的身份和这位仙人有了情谊吗,那就太好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召儿能进入仙门就好,不拘是哪处洞天福地,药药你能办到的对吧?” 大概是第一次对着这个陌生的女儿求助,她残存的自尊心让她不那么理直气壮。 “噗嗤——这位夫人不过是药药的姑母,你有什么立场要求药药帮你的‘儿子’?若是我瞧着没错,你这便宜儿子可是和你,和药药毫无关系?你是有多大的脸才觉得你的要求一点也不高的?” 这话药药不好说,他说。 “退一万步,你是贺兰家的女郎,药药是我季家的小姑,她和你,有关吗?” 贺兰景神色仓皇,“不,你在说什么,药药什么时候姓季了,药药,你成了仙人的姬妾吗?难道这位仙人和贺兰家联姻了?” 在贺兰景眼中,药药是比庶女身份更低的养女,自然没有资格嫁给仙人季明思为妻,甚至做妾也有大把贺兰家的庶女和药药抢,而药药是抢不过有母亲护着的庶女们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位仙人娶了一位贺兰家的小姑,而药药便是媵妾。 药药被贺兰景的话气的脸颊涨红,以她的聪明瞬间就想通了贺兰景话中的意思。 倒是季明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闪躲,但也只是一瞬间。 “住嘴,药药是我的妹妹,你一介凡人,怎敢冒犯药药?若不是药药,刚才你们母子早就魂归幽都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大放厥词!” 药药的愤怒对贺兰景的影响有限,但仙人的震怒却让贺兰景害怕。 她虽然从小衣食无缺,但学子的世界和她太远,后来自己的夫君又成了北大陆的仙人,更是让没有天赋的她主动将自己踩到了尘埃里。 这次若不是为了郑召,她一辈子都不愿和仙人的世界产生半分交集。 “我的错,请仙人息怒,但阿召是无辜的,阿召有天赋的,只是那些测试天赋的仙人……也许是那些仙人太累了,所以判断误了,我家阿召是有天赋的,是可以成为仙人的……” 第272章 铃兰三朵 哪怕是气愤到了极点,贺兰景骨子里对仙人的敬畏让她无法说出半句仙人的坏话,哪怕她是占理的一方。 “仙人,刚才我明明让测灵盘发光了,可主持测试的那位仙人却说我没有资格修仙,让我赶紧滚,我不服气,辩解了一句,我们母子二人就被那位仙人打飞了,我,我是有天赋的!” 郑召这时候倒是恢复过来了。 季明思可没有一丝心软,若不是看在此女长了一张和药药一模一样的脸,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对于贺兰景的这个便宜儿子,季明思就更没有耐心了。 一个滚字已经到了嘴边,突然,一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挡住了季明思面前。 红衣女子面若娇花,气质出众,耳垂上的三朵铃兰耳坠,随着女子娇俏可人的笑容,发出清脆的响声。 “阁下可是天澜国天罡君?” 季明思冷笑一声,“问别人姓名时,不该先自报名姓以示尊重吗?真是无礼!” 被斥责无礼的少女憋红了脸,却不退下,她郑重向季明思行礼,“叙兰宗宗主之女水慕兰见过天罡君。” 季明思从鼻腔中发出不屑的短音,“叙兰宗,很有名吗?” 看着水慕兰涨红的脸颊,药药仿佛听到耳边有一句提示音响起,‘我方发动嘲讽攻击力+30,敌方气血-300。’ 不愧是年轻气盛天罡君啊! “水慕兰奉命请天罡君去十二明月台一聚,还请天罡君行个方便?” 季明思气笑了,“你个叙兰宗宗主……之女,我要看在你的面子上行了方便,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药药知道,明思哥哥正生气呢,不能迁怒她的母亲,还不能迁怒一个陌生人? 药药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以明思哥哥的聪明,猜到对方是她的生母本就是意料之中的。 明思哥哥正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水慕兰可不就是送上门来让明思哥哥出气的吗? 见不认识的仙子从天而降,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贺兰景下意识闭嘴了。 这大概就是仙凡之别吧? “慕兰师妹且慢,师尊有命,请天罡君入叙兰宗做客,你莫要唐突了客人。” 一位青衣剑修从远处御剑而来,落地后对季明思优雅行礼,“青鹊见过天罡君,家师叙兰宗宗主,听闻天罡君正好游历至叙兰地界,还请天罡君赏脸,让我们有机会以尽地主之谊。” 季明思轻声一笑,歪头对药药道:“瞧,我就说我很有名的吧。” 药药噗嗤一声,笑了,季明思眼神中流露出真切的笑容。 水慕兰想到刚才这位天罡君对她无礼做派,又看着他现在对着一个小姑娘笑的招摇,一时气愤,直接转头对青鹊道:“青鹊师兄,请莫要称呼我慕兰师妹,我是十二明月台护道人,你该唤我一句明月卫才是。” 青鹊明知被水慕兰欺软怕硬的迁怒,脸上却无半分愤怒,“慕兰师妹说的对,师兄记住了。” 记住了还叫她慕兰师妹!看看似笑非笑的天罡君,气哼哼的水慕兰不得不受了这个软钉子。 她可以在天罡君面前受委屈,却不愿让一个凡人看了笑话。 虽然不忿于药药,可她毕竟是叙兰宗宗主之女,该有的养气功夫还是到家的,不曾表现出半分对药药的不喜。 也还好水慕兰不曾表现出心中所想,否则,今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了。 季明思带着药药随着青鹊去了叙兰宗,徒留水慕兰一人原地跺脚,她仿佛是现在才看见旁边的母子二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贺兰景,似乎有些好奇,这位和药药长的一模一样的妇人是什么身份? 贺兰景毕竟是当了十几年世家女的人,怎会看不出水慕兰的伎俩,但想到自己身旁的儿子,她瞬间便做出了选择。 药药有那位北斗君护着,是不可能出事的,可她的儿子,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她受了一辈子作为普通人的苦,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步上他的后尘吗? 若是没有天赋也就罢了,因为那个原因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贺兰景不允许。 贺兰景想到刚刚那位测试召儿天赋的仙人说的话,原本有些动摇的心,瞬间就坚定了。 药药,药药是她的女儿,现在她能高攀上天罡君,也是托她将其送回贺兰家的福,这次,就当是女儿报答她这个母亲的生养之恩吧。 “拜见仙人,我是药药的姑母,这是药药的表兄,我们慕名叙兰宗,特来拜山,刚刚我儿明明测出了天赋,却……还好药药知道我们来叙兰宗……刚刚药药询问情况,我这才……不过,我不敢冒犯叙兰宗,还未多说一字。” 贺兰景说的都是实话,她刚刚的确没有告诉药药召儿被拒绝的原因,明明是召儿说的。 水慕兰看着那张脸此刻露出卑微的神情,匍匐在她脚下求情,原本从来都对凡人不屑一顾的她,居然感受了一种通体苏爽。 果然,凡人就是凡人,有什么资格敢对她这样的仙人不敬。 想到这里的水慕兰脸上的怜悯之色更浓,“真可怜,你们跟我来吧。” 听到自己期盼的回答,贺兰景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狂喜之色,“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郑召别别扭扭跟在母亲身后,似乎是对母亲如此卑躬屈膝颇为不满,却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 也许,他对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 叙兰府南市。 酒鬼醉汹汹的揉着眼睛,“小妮子,我徒弟呢?” 小妮子正在清扫铺子,闻言摇头,“酒鬼先生,我不知。” “不知?”这下子酒鬼的酒劲早散了,明明昨天说好了今天要教乖乖徒弟学习铸剑术,乖乖徒弟也表示自己很感兴趣,为何现在人不见了? 酒鬼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姑娘昨天骗了他,他就说药药既然连因果剑都会铸,怎么可能会没有师傅。 昨日他光顾着高兴师门有了传承,却忘了也许药药有师承的问题,难道药药,跑了? 是了,药药还没有觉醒灵根,哪怕有许愿灯笼这样神异之物护身,也不愿正面和他为敌,昨日药药的满口答应不过是缓兵之计。 天寰界铸剑道统,一在他九月连环,一在朱山。 以药药的天分和实力,能培养出这样出色铸剑师弟子的,既然不是一脉单传的九月连环,那就只有……朱山! 不,不会的,药药是个凡人,既然是人,就不会和万妖大陆有关系,是他想多了,对,想多了。 其实,酒鬼会条件反射想到朱山,只因朱山铸剑术有一特点,走极端。 朱山灵剑出了名的轻盈若羽毛,重则如万钧,锋利可刺骨,盾击能碎山。 而药药的灵剑虽然没有如此诸般神异,却已经有了剑走偏锋的意味。 五行铸杀戮,附灵学造化,灵性沾因果,这是铸剑师公认的规矩,可薛明宗的冰心却以五行创造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本就是朱山的特色。 也许,当初他震撼的不仅仅是薛明宗从药药手中得到了造化剑,更震惊于此剑有朱山风格。 可惜,当时他沉浸在灵剑铸造的种种神异手法,忽略了心头一丝疑惑。 小妮子疑惑的发现剑酒鬼先生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刚开始只是停了手上的动作,之后干脆摔了扫帚,转身逃回了铺子后面,将门紧紧关上。 扫帚落地的声音惊醒了陷入自责的酒鬼,酒鬼看着空无一人的铸剑坊,苦笑一声,“真是被害的神经不正常了,居然会怀疑朱山使计想要骗取九月连环的传承! 这小丫头就看了一张我给出的淬水方子,怎么可能就猜到我是九月连环的人?而且,从始至终她都对我的传承毫无兴趣,甚至还了我两张价值不菲的秘方,我是魔怔了才怀疑药丫头是冲着我的传承来的! 而且,若是朱山有这样的弟子,怕是更愿意好好藏起来,而不是如此暴遣天物。若是出了半分差池,朱山得心疼死。 连祖师都承认朱山创派祖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然其身份神秘,但也留下了五柄震撼天寰的宝剑。 我九月连环虽然出了九柄灵剑,但朱山的评价也算中肯,的确是以量取胜。” 酒鬼从乾坤戒中取出八个灵剑剑模,颤抖的双手一一抚摸过去,一时只觉得木质的剑模重若千钧。 “师傅啊,师傅,你误信他人也罢,受人算计也好,弄丢了师门八柄灵剑,你是九月连环的罪人啊,父债子偿,师傅没有子嗣,这债自然该我这个当徒弟的来偿。 醉生梦死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酒鬼拿起他平日里最珍惜的酒葫芦,双手一合,酒葫芦瞬间化作了漫天白粉,飘飘荡荡,散于人间。 “小妮子,我徒弟回来了让她等我一下,我这个做师傅的很快回来!” 小妮子小心探出一个小脑袋,确认酒鬼先生恢复了正常,这才小声问道:“酒鬼先生去哪里?” 酒鬼潇洒的摆着手,边往外走边留下了一句话,“给徒弟准备见面礼去——” 既然九月连环只剩下一把遮羞的灵剑,那还留着做什么呢? 叙兰宗宗门大殿外。 “站住,叙兰宗重地,凡人怎可踏足?”叙兰宗守门弟子拦住药药,不让她跟随。 季明思冷哼一声,一道剑光瞬间将二人扫落,他眼神冷漠的直视青鹊,“这就是你叙兰宗的待客之道?” 青鹊苦笑,他不过是慢了半步,没想到这两位守门师弟就出了这样的篓子。 他示意两位师弟退下,二人不情不愿的让开后,青鹊郑重对药药行礼,“是青鹊管教无方,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药药给了青鹊一个笑眯眯的表情,青鹊以为这位药药姑娘果然是天罡君的解语花,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任性,而对什么人不可无礼。 药药粉唇轻启,“不——海——涵——” “啊!” 这大概是青鹊最丢人的一天吧,他身为叙兰宗宗主爱徒,何时表现出这种地主家傻儿子的姿态,而且造成这样现象的罪魁祸首居然只是区区一凡俗女子。 季明思刮刮药药的小鼻子,“调皮!” 药药毫不客气的刮回来,“难道不是明思哥哥默许的吗?” 看着二人如此相处,青鹊恍然大悟,自诩聪明的他居然受了水慕兰的影响,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位是天罡君的爱姬,真正是不应该啊! 思及此,青鹊郑重向药药道歉,倒是让药药有些不好意思。 药药和季明思对了一眼。 季明思:这能屈能伸的做派,人才啊! 药药:能看透这样心思深沉之人,明思哥哥明明更厉害! 收到药药表扬的季明思神采飞扬,得意极了。 二人仿佛从未有过这大半年的分别,仍旧默契十足。 进了大殿,第一眼就看见了在殿中等候的身影。 此人一身青衣,玉冠束发,广袖飘飘,让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不得不发自内心叹一句真乃山中真仙也! 叙兰宗宗主水漾清浅一笑,道:“天罡君来北大陆第一处就是我叙兰宗,真是让我宗门上下蓬荜生辉啊!” 明明是谪仙人,却能毫不违和的说出尘世语,药药下意识转头看向这位青鹊公子。 原来青鹊是这位的低配版啊! 看看青鹊的气质,再回想那位自称叙兰宗宗主之女的水慕兰,好像青鹊更像是这位的儿子,反倒水慕兰更像是捡来的。 “青鹊,你去将你慕兰师妹送回十二明月台。” 青鹊行礼,道:“是,师尊。” 药药对着季明思眨眨眼,这算是支开自己的弟子吗? 季明思回视,当然不算,根本就是。 水漾宗主嘱咐完弟子,直接一挥袖,大殿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关上。 这下,季明思的脸色变了。 他将药药护在身后,“水宗主这是什么意思?” 水漾宗主继续浅笑,“天罡君,水漾已等候多时。既然你我的相遇早已注定,天罡君何不淡定处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注定的相遇,他倒是会打禅机。 水漾拍手,三道水流化作三个流水高椅,他挥手请季明思和药药入座。 “说来话长,两位不妨入座听我一一道来。” 第273章 十日之引 季明思看了水漾一眼,冷笑一声,“希望水宗主的话对得起我们浪费的时间。” 谁人不知天澜国天罡君最厌烦麻烦,若谁让他觉得麻烦了,那他就会被天罡军视为麻烦,直接解决。 水漾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听说过天罡军的‘残暴’一般,“二位,请——” 三人入座后,水漾宗主才缓缓开口,道:“天罡君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到了北大陆,甚至就在叙兰府?就算这里是北大陆,我叙兰宗也不过区区二等宗门,如何能比昊海剑宗之流更早知道天罡君的下落,当然,十二明月台是个例外……” 从水漾宗主口中,药药听到了一个和众人公认版本完全不同的故事。 妖皇敖天年轻气盛,向来看不惯红石商行的做派,有一次他离开永寂山脉往一处秘境去的路上,正好遇到红石商行的人不长眼,居然打劫到了他身上。 妖皇敖天是什么人物,虽然不屑于欺压弱小,却决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敬。 他杀了红石商行的挑衅者,只是恰好这个队伍中有一被捕捉的泉客。 那个泉客,就是小南。 之后敖天和小南三百年的交情,不过是小南一心报恩无悔追随的三百年。 再之后,小南救下了一位人族,那个人族名叫水漾,字无恨。 水无恨是个中二少年,因父亲身为人族却甘为妖族马前卒而苦闷,眼看着叙兰宗在自己父亲手中变的越来越乌烟瘴气,水无恨一气之下离开了叙兰宗。 没想到却遇上了难缠的崖山鹊,水无恨只是一个少年,如何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崖山鹊,若没有小南插手,敖天相救,他怕是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三年后,叙兰宗宗主被杀,水无恨急急回宗门处理后事,这才和敖天小南分别,可谁也没想到,只是短短三月,三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承认我当年喜欢小南,现在也没有忘却。不知真相前,我歆慕小南的单纯善良,知道真相后,我怜惜小南的逼不得已。” “呵呵,我知道你们对当年的爱恨情仇没有什么兴趣,但这个故事和我要说的秘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天罡君,药药姑娘,你们听说过一个叫危楼的地方吗?” 季明思看了水宗主一眼,摇头。 作为礼貌被问及的药药,识趣的一言不发。 “呵呵,没听过才是正常的。小南是危楼使,奉危楼之主令,得到妖皇敖天的爱情,终结妖乱人间的格局。前者是手段,后者是目的。” 危楼来自何处,目的为何?无人知晓。 但随着危楼使小南的现世,让危楼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了少许。 “当初敖天会路过小南被捕的红石商队,是因为一份地图,而这份地图本就是小南放出去的,从二人相遇开始,一切都是算计。 既然和敖天的相遇是危楼的剧本,我这个感情的催化剂又怎么可能是例外呢?” 当年敖天和小南相处三百年,哪怕是冷情冷心的敖天对小南也有了几分不同,但也仅仅是不同,小南无法将这份不同转换为爱情,那她的目的就永远没有达成的一天。 所以,小南需要一个人来间接告诉敖天,小南不会永远默默无闻陪在他身边,除非,敖天付出他的爱情。 因为水无恨的出现,小南成功了。 得到敖天爱情的小南,终于可以开始计划的第二步。 以一场联姻为手段,挑起妖族和人族的矛盾。 那个时候,人族和妖族早就剑拔弩张,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便是你死我活。 妖族不再是抢占先机的天寰界之主,而人族也不再软弱可欺。 天知道当年的联姻,是小南主动向水无恨提出的。 爱慕少女的痴情人,如何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一场三个人,三个种族的爱情,带来的便是妖族和人族的全面开战,等妖族和人族不能共存的时候,敖天才发现了这个阴谋。 “当时,敖天来找我,他告诉我说,小南不爱他,也不会爱上我。我当时气疯了,以为他是求而不得的迁怒,因为我的不相信,可恨我成了危楼的利刃,按照危楼计划向妖族砍下了重重的一刀。” “待妖族退居万妖大陆后,我和敖天又见了一面。那时候我才知道危楼的存在。” “危楼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需要完成十次干预,只要有六次干预成功,那危楼的目的便会实现。 至于干预的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毕竟,我知道的危楼出手,也只有三次。 第一次,便是小南,骗走了敖天的爱情,也挑起了纪元更迭。危楼的目标很明确,从始至终都是敖天。 第二次,应该是紫鸢陛下建立妖庭,当时朱山创派祖师阴差阳错遇到了还未浴火重生的紫鸢陛下,危楼居然能天降雷霆,将其重伤昏迷,朱山之主至今未醒。 可正因为他们如此雷厉出手,我反倒坚信这次,危楼应该也成功了。 这第三次应该是针对天澜国,至于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这也是我为何说一直在等待天罡君的到来。第一次失败,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察觉到背后隐藏着这样一只黑手。 第二次的失败,是因为我们对敌人了解不足。 这第三次,我们也该成功了。” 季明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宗主,“你的故事中,说小南是身不由己,难道小南不是危楼的爪牙?” 水宗主叹了口气,“你可知我和敖天是如何知道危楼需要完成十次干预,而只要成功六次就达成目的的?是小南说的,她用性命掀开了危楼最核心的秘密。 小南和旁的泉客本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喜欢蓝田碧海,喜欢唱歌纺纱,她致死都在思恋远方的故乡。” 季明思没有问这次危楼选中天澜国,打算从谁入手。 既然对危楼如此了解的叙兰宗宗主在这里专门等待他,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紫鸢陛下遇到朱山创派祖师和敖天有关吗?你身为人族叙兰宗宗主和妖族相交莫逆,不怕群起而攻吗?” 和妖族关系密切,无论是上一个纪元,还是这个纪元,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水宗主没有因为季明思的质疑而生气,恰恰相反,他很高兴,“这次危楼选中天澜,是他们的不幸,谁让他们的对手,是天罡居你呢?” “是,当年紫鸢陛下作为他们的目标之事,敖天的确有所察觉。当时,我发现昊海剑宗宗主之子练孝礼身边居然有一位自称摘星老人的大能出没,我小心留意,果然得到了不少消息。 刚开始,我以为对方的目标是练孝礼,后来练孝礼‘偶遇’了送出一生幸运交换一次相遇的鲤鱼妖,到那时,我正好遇到了意外发现这段爱情的傲天。 后来,他们的儿子涂山纯出生了。 鲤鱼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任何动荡,而练孝礼带着涂山纯回到了涂山。 哦,我没有说清楚,当年小南除了告诉我们危楼的十个干预,她还用她的所有和苍天交换了一件神器,十日引。 十日引的作用很简单,一共十个太阳,若危楼开启了干预,对应的太阳便会从白色变成蓝色,危楼成功干预,蓝色太阳将会变成红色,危楼干预失败,蓝色变成紫色。每一只太阳下都有进度光柱,只要在光柱完全从蓝色变成红色前阻止,那太阳就不会变成红色,而是显示为紫色。” 有了判断的依据,他们才有了向危楼复仇的机会。 而敖天和他的意外发现,则让他们的计划有了实行的可能。 “当时我们的怀疑目标有三位,练孝礼,涂山纯,还有涂山之主涂山灵。 因为涂山灵明明不过是人仙修为,却以为自己是地仙修为,也不想想天寰界自从渡过神迹纪元后,就无法再容纳人仙之上的修为大能,若她真的在妖神赐予下被拔高为地仙,她早该飞升,而不是留在天寰界。 当然,涂山灵自以为自己是天寰界第一强者,为妖极为嚣张,还好她因幼年被昊海剑宗宗主斩过尾巴,所以格外忌惮人族,这才让计划没有横生枝节。 妖神因涂山仙仙降下神谕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毕竟当年妖乱人间之时,妖神都未有半分表示,却因为一个涂山仙仙多次神降涂山……” “停!我对紫鸢陛下的故事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知道危楼这次打算怎么从我出手,掀起天澜之波?”他季明思是那种愿意被旁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 若不是水无恨的故事足够凄惨,故事里又讲述的是妖皇傲天不为人知的青葱(犯蠢)过去,季明思早就叫停了。 至于涂山纯还是涂山灵的故事,他毫无兴趣。生也好,死也罢,痛苦无奈委屈伤怀,不过是妖族的故事,与他何干? 水无恨无奈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一点耐心!危楼之谜是多少势力求而不得的机密,你却弃之如敝履,真是少年意气啊!” 季明思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危楼目的不明却需要完成十个目标,一个目标是‘得到妖皇敖天的爱情,终结妖乱人间的格局。’ 二是‘妖族紫鸢陛下建立妖庭。’ 第三目的未知,但已经可以确定,是针对我达成对付天澜的目标,对吧? 危楼隐于幕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只要知道危楼不现世的秘密,便可给危楼致命一击。 有十日引,我们可以知道危楼的目的是否达成,完成到什么程度,已经开启了几个任务等消息。 若想真正战胜危楼,只要让十日引有五个紫色太阳即可,是也不是?” 水宗主安静的听着,等季明思说完了,他颔首赞同,“是,不愧是天罡君,总结的很到位。” 季明思并没有满足于水无恨的表面称赞,夺过话语权的他,直接点名水无恨的目的。 “你提起紫鸢旧事,是为了取信于我,告诉我当年因为没有和紫鸢陛下合作,以至于害了引来的朱山之主,而紫鸢陛下对朱山之主越重视,你们越不敢告诉紫鸢陛下,当年的事你们也插了一手。 原本可以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友军,也因为你们的自作聪明而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不过,上一次你们察觉危楼任务后,只能缩小怀疑范围而不能锁定,此次提前找到我守株待兔,看来,你们的力量也增加了不少,对危楼的渗入也深了不少。 我问一句水宗主,现在你们的人在危楼地位最高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层级的身份呢?” 此刻,水宗主智珠在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很快恢复平静。 “天罡君,你明知为了我的人的安全,我绝不会透露半分消息,你又何必过问呢?” 水宗主这话既回避了敏感问题,又展示了自己这方的实力,为天罡君的选择加上了重重的筹码。 “好,这个问题水宗主不回答,那我下一个问题,水宗主应该没有不回答的理由了吧。 请问水宗主,你为何要将当年妖皇敖天、你和小南三人之间的故事告诉我,难道仅仅是为了不遮掩小南在这件事中的功劳,若是你不说小南是危楼之人,我们又怎会知道? 你真的为小南好,不应该三缄其口吗?难道你对小南的爱情,就这么廉价吗?” 水宗主没想到绕了这么久,居然又绕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药药,好像有些明白冷静睿智的天罡君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不是怀疑他话中的真假,而是为爱情鸣不平。 青春啊! 被水宗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药药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明思哥哥。 季明思顺手捋毛,好了,安静了。 看着下意识挡在药药面前的季明思,水宗主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为了重视之人,也不能让危楼的计划得逞,你说对吧,天罡君?” 面对水宗主自以为推心置腹的口气,回应他的是季明思不情不愿的一哼。 第274章 夜半邀约 当夜,季明思和药药留在了叙兰宗。 药药看着窗前发呆的季明思,突然开口道,“明思哥哥,你觉得水宗主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季明思惊讶的看着药药,他印象中的药药从来都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罢了,怎么今天…… “药药,无论水宗主说了什么,你都不用担心,你的明思哥哥可以为你遮风挡雨,药药难道不相信明思哥哥吗?” 药药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毕竟为了区分‘白壁’和‘药药’,药药从来都不问季明思这方面的任何问题的,刚刚,她居然串了角色,还好明思哥哥没有多想。 “我知道了,明思哥哥,我只是担心你……” 季明思上前,摸了摸药药的头发,“药药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必然护佑你一天,我的妹妹只需要快乐的过每一天就好。” 药药乖巧点头,眼神余光却看见了季明思下意识摸了摸放着白壁的香囊。 看来明思哥哥也没有把握啊! “药药,明思哥哥有事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药药乖巧点头,“好,明思哥哥。” 药药在房间等了一会儿,确定明思哥哥不会去而复返后,拿着白玉香薰球转身出了门。 叙兰宗大殿,夜晚的月光照射在洁白的地面上,就像是铺洒了一地的银霜。 “水宗主,我来了。” 药药看着如今天白日一样站在大殿中间等候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 下午她和明思哥哥离开大殿时,耳边响起了水宗主的声音,她虽然不知水宗主想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来了。 水宗主其人,知道不少,说的却不多,谁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万一他本身就是危楼之人呢,如果他告诉明思哥哥危楼的存在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阴谋,药药如何能不加倍小心? 水宗主转身,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既然姑娘来见我,那我不妨就当做姑娘是带着诚意来的。请问药药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朱山一脉弟子,十五国使者,还是命轨偏移者?” 药药神色如常,仿佛没有意识到水宗主口中的三个称呼代表的意义,“水宗主愿意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吧。” 表面镇定的药药,其实已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水宗主说的都是什么啊,好像没有一个是能听的懂的。 先糊弄一二吧,反正是水宗主自己以为的,她可没有承认过。 水宗主苦笑,这是三者都是的意思吧。 “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罢了,我今日约药药姑娘来,本就有正事。 首先,我代敖天向十五国道歉。 当初我们意外发现危楼目标后,本来只是想要找个搅局者,那个时候我们对危楼,对命运的了解远远不如今日,我们借着一神物将乔国公主拉到了万妖大陆。 其实,我们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时间太匆忙了。可没想到……该说一句不愧是十五国之人,居然生生将命定的轨迹拉的偏移,当时我们都以为这次歪打正着要成功了,没想到,危楼居然能动用灭世雷霆,连累的乔国公主重伤昏迷,时至今日也未苏醒。 我们差一点的成功,完全有耐于乔国公主命轨偏移者的身份,还有十五国的底蕴。 后来,当我们知道来者是十五国人后,更不敢透露半分消息。 乔国公主在朱山收的徒弟继承了她的铸剑道,我们就更不敢说了,没想到等到最后却等来了妖庭敕封乔国公主为朱山之主,令其弟子代为传承朱山一脉的消息。 如果让紫鸢陛下知道当年乔国公主会出现在万妖大陆,是因为我们背后动的手脚,妖族唯二至尊者反目,妖族还有什么希望。” 药药抿唇,“你白天将你的故事说的那么清楚,是想借此推脱责任?还有,既然要展示诚意,水宗主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声,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白天季明思说的不错,水宗主的故事是为了博取同情,但他不但要博取天罡君的同情,怕是更大的目的是药药吧。 否则,要举例说明危楼的阴谋,有紫鸢陛下足矣,又何必生生挖出自己残破的过去。 水宗主只能继续苦笑,果然,十五国的人从来都不是好对付的。 “当时,我门下弟子带回了不少灵剑时,我就有了怀疑,而薛明宗的造化剑使我确定了你的身份。 你最大的破绽便是那把造化剑,一个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铸造出那么完美的灵剑的,也许天赋卓绝者拥有创造奇迹的能力,但铸剑师的经验绝不是天赋可以替代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不会有那么丰富熟练的手法。 当我知道朱山一脉有人到了叙兰府时,我就知道,我害怕的事情终究事发了。 哪怕你今日不来叙兰宗,我也会亲自去铸剑坊寻你。” 药药将自己代入水宗主的立场,结合他刚刚透露的消息,马上就明白了水宗主找她的原因。 很多年前,水宗主和敖天因危楼算计而失去了小南,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发现了涂山纯,一个发现了练孝礼。 为了阻止危楼阴谋,他们借用一件神物将乔国公主拉入了局中,可当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找来的人是谁。 二人带着一腔怒火,一知半解,莽撞前行。 乔国公主在万妖大陆非常顺利的偏转了危楼之局,还在朱山收了一个弟子,传下了铸剑道统。 危楼为了力挽狂澜,一道灭世雷霆降下,没想到乔国公主居然没有死,只是昏睡了过去。 而他们以为损失惨重的危楼目标涂山纯却建立妖庭,成了妖族的紫鸢陛下。 当年的一念之差,给水宗主和敖天树立下两个势力的敌人。 更可悲是,其中一个居然是敖天必须团结的对象——妖族新的至尊者。 敖天作为妖族至尊者,绝不会也绝不能对妖族新的至尊者出手,有了涂山纯,妖族在人族三位人仙的大山下,才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水宗主以为药药原本是十五国出身,奉命寻找乔国公主,然后沿着线索去了朱山,成了朱山一脉,所以,此时此刻查清一切的她,到了叙兰府。 至于命轨偏移者,药药就有些不懂了。 原本只是好奇这水宗主不当着明思哥哥,想单独对她这个普通人说些什么,没想到却意外知道了不少呢! 不过,水宗主以为她是朱山一脉,是因为她的铸剑坊的话,那他为何会误会她出身十五国呢? 作为东大陆人士,哪怕药药是普通女子,都该知道十五国的大名,况且药药还有一个军师白壁的身份。 这些年在七国战场上,从来都不乏十五国的身影。 “水宗主见我,不会只是想要表达歉意吧?既如此,水宗主身后有妖皇,我们可得罪不起。” 这个我们在药药口中代表的是她和季明思,而在水宗主耳中就自动代换成了十五国。 “呵呵,当然不止这个,还是十五国有先天优势,因为乔国公主的意外,我们才发现十五国人命轨奇特,总有那么几位是命轨偏移者,而只有命轨偏移者才能跳出危楼的干预,将命运偏转至不可知的方向。 虽然天罡君会出现在叙兰宗,在命运的指引之中,但,药药姑娘的出现,命运却从未有过半分明示。我斗胆猜测,药药姑娘和乔国公主一样,都是命运偏移者。 当我白天看见天罡君的寿星有异时,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所以,我希望药药姑娘能用命轨偏移者的力量,帮我再影响一个人。当然,连着上次乔国公主对我们的帮助,我会拿出十五国主无法拒接的报酬,飞白琉璃。” 总而言之,十五国之人不一定拥有命轨偏移的命格,但命轨偏移者一定是十五国出身。 药药惊讶的看着水宗主,而稳操胜券的水宗主也很满意药药的反应。 他就知道,十五国孜孜追求的不就是能穿越界壁的飞白琉璃吗?虽然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但能达成目的谁又在乎过程和手段呢? 药药干脆,“成交,你说的人是谁?” 水宗主也不含糊,直接道:“莫阳君。” “莫阳君吗?可我怎么接近这位冷漠的昊海剑宗二宗主呢?” 现在的莫阳君已经是北大陆最强战力,人族三大人仙之一,药药不过是一凡人,如何有资格见到天颜? 水宗主哈哈大笑,“你怎么接近了天罡君,就怎么接近莫阳君呗,我相信以药药姑娘的本事,想必手到擒来吧。” 药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算是默认下来,二人该说的都说完了,药药干脆转身离开。 走出了一段路后,药药突然重重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药药,你真傻,居然上了那老狐狸的当!” 药药手心闪现出一只青色的灯笼,随着她许愿结束,灯笼发出朦朦的光芒,光芒中央映照出两道身影。 水宗主仍旧站在刚刚和药药说话的位置,只是他对面多了一个人——天罡君。 “天罡君,我白天都告诉你了,你身边的人并不简单,可惜,你不信。现在,你该信了吧。” 水宗主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笃定,哪怕那个药药是假的,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从始至终想要争取的只有天罡君而已。 什么对十五国的歉意,对牵连乔国公主的愧疚,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 当药药以为水无恨用天罡君做挡箭牌时,她就已经入了水无恨的圈套。 若是对十五国道歉有用的话,东大陆也就没有那么多国破家亡的可怜人了。 十五国的护短和霸道,比残暴的天澜国更有名。 若十五国是宗主国,早就被其他七国群起而攻之了,可惜,不是。 “噌——”灵剑出鞘,季明思将佩剑拔出,直指水宗主。 “谁允许你算计我的人的,水无恨?” 水宗主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天罡君,我明明是好心替你试炼忠心,你如此作为,真令自己人寒心?” 季明思的脸上是药药从未见过的冷漠和残忍,“自己人,谁和你是自己人,我的自己人只有药药,你算什么?如果你是妖皇,我自然要给几分薄面,毕竟妖皇好歹是天寰界修为最高的存在之一。水宗主,你是人仙吗?没有妖皇,你算什么?” 水宗主直面灵剑,也没有还手的打算。“那天罡君呢,天罡君算什么?破军作为九天十地中的苍天之主,因天澜开国君王遇破军而受神谕信仰苍天,这才有了东大陆七大宗主国之一的天澜国。 也因破军命主苍天,他借着和天澜国一丝龙气相连,才能在转世后拥有一点点记忆碎片,你天罡君凭什么知道那么多神祗隐秘,还能在芸芸众生中寻到武曲君? 天罡君,不,我该称呼你一声破军才是。 因破军身份特殊,天生凌驾于天澜国主之上,破军星君为了完成自己的红尘历练,选择冒充天罡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没有人知道九天十地在哪里,但只有信仰九天十地,方能君命加身,得到镇压龙脉的龙旗,才能借着龙旗建立王朝。 一面龙旗九万寿江山,只有拥有龙旗才能建立宗主国,信仰九天十地。 东大陆现在不过是出了七个宗主国,还有十二个名额空着呢,但每一位王朝的创建者都是有大毅力大魄力之辈,宗主国的增加岂是那么容易? 这个不易,指的不仅仅是得到九天十地的认可,还是通过考验得到镇压王朝寿命的龙旗。 而且,北大陆也不想东大陆王朝增加,现在有七个宗主国,已经对北大陆十二宗门形成掎角之势,若是再多些,这天寰大陆的名头到底归谁还不一定呢? 这还是在东大陆七国并不团结,总是因为资源之争有所消耗的前提下。 季明思因为水宗主的质疑生气,却没有因为心虚收起灵剑。 “水宗主,看在妖皇的面上,我警告你,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对药药出手,别怪我送你魂归幽都。” 第275章 梦醒时分 随着季明思收剑,他听到了很浅的一声叹息。 这大殿只有二人,不用猜也知道发出这声叹息的人是谁。 “我承认,因为阿南,我对所谓的爱情,所有的女子都抱有极大的警惕之心。别这样看着我,我恨她,也爱她,同时因为她警惕旁人,这并不矛盾。如果爱情是轻易可以阐述清楚明辨是非的存在,又怎么让我和敖天都栽了呢? 白天因为有她在,有一个秘密我不好说。我们其实已经对危楼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这份了解,却让我们陷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 危楼的每一次‘干预’,都必须有两个支点,第一次危楼出手,支点是我和敖天;第二次紫鸢陛下那次,是紫鸢陛下和练孝礼;你这次,两个支点分别是你和……莫阳君。 可危楼的行为飘忽不定,不一定是对支点不好之事,我和敖天因危楼而心死,而妖族也如夕阳划入黑暗;可紫鸢陛下却因为危楼成就人仙。 我不知命运的短暂结局是随机还是轮流,若是前者,你身为神祗转世,怎么的也能影响命运一二,若是后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还不曾有一个支点因为其身份殒命的。 我不知危楼是如何势大,居然敢动妖族至尊者,又敢在北斗君转世和莫阳君的头上撒野,可他们选中了你们,只能说明他们有足够的把握。 之后如何行事,就看破军……北斗君你的了。” 支点之说至关重要,水无恨绝不愿很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十五国知道这个秘密。 十五国的是非不分,从他们毫不顾忌的选择在七国战场加入不同势力就可以看出。 他们习惯了随心所欲,人族的未来,危楼的阴谋,不足以激起他们的保护之心。 十五国就像是一抹幽冥,如浮萍一般漂浮在天寰界,从未有过归属。 水无恨自以为的诚意,对季明思的影响微乎其微,“我做事,不用水宗主指手画脚。你不会以为我选择留下,是因为对你口中的危楼和什么支点感兴趣吧,不,你错了,我留下只是因为药药希望她的那位表兄借着她的资源,在叙兰宗好过些。毕竟,一个宗主亲自挽留的客人,总比被宗主徒弟请去的客人身份更尊贵不是吗?” 什么危楼,什么干预,这都是水无恨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让他相信? 就算,就算一切都是真的,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可没有忘了飞花令做出的命运判词,人生八苦,死也是其中一种。 水无恨的‘不死论’,从一开始就和他知道的‘命运终点’背道而驰。 季明思潇洒了离开了,就好像真的对水宗主口中的危楼阴谋不感兴趣一般。 水宗主高深莫测的笑着,显然不认为季明思真的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不,也许有没有影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命运又一次开始了偏移。 只要支点脱出控制,他倒要看看危楼如何‘干预’命运? 客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季明思看着坐在窗前烛火旁的药药,有些无奈。 虽然猜到有可能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但他,其实还心存侥幸。 他听到自己无奈的声音在房间回荡,“药药,我们保持曾经不好吗?” 药药看着季明思腰间的香囊,“我想知道明思哥哥知道多少?” 季明思坐到药药对面,给药药斟了一杯热茶,“看来今天晚上是休息不了了,那就喝杯茶醒醒神吧。” 药药端着杯子,只顾注视这袅袅白雾,没有喝一口。 季明思扶了扶额头,知道药药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明显到他以为的粉饰太平根本不能蒙混过关,“我知道你是军师白壁,在我问了白壁关于飞花令的事之后。 我刚刚怀疑你是破军,因为你指出了武曲的下落。 可现在,我不确定了!” 北斗九星,谁也不知是男是女,也许神祗是没有性别的呢? 可药药是破军,季明思是有点想笑的,可想到药药的军事才华,他又笑不出来了。 万一呢? 作为天澜北斗君的药药,为何不公开自己的身份,难道真的是因为破军的特殊,那她大可以冒充别的北斗君嘛。 当然,季明思还有一个无法解释通的疑惑。 北斗君之间是无法互相感应下落的,但若是面对面,二人都能感知到对方是北斗的一员。 每一位北斗君有记忆开始,就会冥冥中在脑海浮现神秘篆字,那两个字清晰的表明了自身的身份。 季明思家学渊源,读懂古字轻而易举。 而且,季家代代都出北斗君,他不是北斗的可能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北斗自己知道自己是北斗,但这两个模糊的古字,若是读不懂,那就没办法了。比如武曲君,他出身贫寒,根本没有认字的条件,更遑论古字了。 若不是季明思和他面对面站着,怕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也解释的通,就算自己偶尔会看见奇怪的符号,又有多少人会去好奇那符号代表着什么呢? 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庶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思考,去辨别。 季明思见到药药时,是有一点奇怪感应的,但那感应太微小,就像是突破重重壁障留下的余香,根本让他无从判断,药药到底是不是北斗。 也是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太低微,他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可自从他听从白壁的指教,在犄角疙瘩挖到武曲君后,他就从意识深处将所有的合理解释都挖了出来。 军师白壁出现的太巧合,就算是身为灵,他也太乖巧了些。 北斗君自身是无法寻找伙伴的,能指望的只有天澜苍天的隐晦指示。 但,破军是例外。 他比其他北斗君都多了一丝转世前的记忆,也许,也许这个记忆留下的是强大的秘法,或者,其他有用的线索。 对神祗而言最平常的信息,也许对凡人也是至高不可亵渎的隐秘。 在确定了药药就是军师白壁后,怀疑她是北斗君之一,甚至怀疑她是破军,不过是应有之意。 至于,为何每代都有北斗君,而神祗却只有九位的悖论,才是现在北斗君被天澜国尊敬却不疯狂信仰的原因。 疑似啊!一句疑似神祗转世带给所有北斗君们的是高高的起点,也是隐藏在背后无数的揣测。 不敢不尊,却又不甘。 药药叹了口气,“明思哥哥你难道不怀疑我是水宗主口中的十五国之人,也不怀疑我是朱山一脉?” 季明思想笑,他也真的笑出了声,“药药,你大概从来都没有发现,你骗人的时候总是习惯做出最标准的淑女姿态,我当时看见你反问水无恨‘水宗主愿意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吧’时,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是专门去诓水无恨的。 这样的事,药药做不出,但却是白壁的拿手好戏。 水无恨自诩聪明,却不知被你给套了话。不过也是因为那位朱山之主是乔国公主的原因吧,毕竟,哪怕天澜身为东大陆七大宗主国之一,也不愿轻易得罪十五国。” 尤其是面对十五国的骚操作时。 一次次十五国的‘丰功伟绩’,留下的都是‘传说’。 “好啊,原来从一开始明思哥哥就知道我是去骗人的!可明思哥哥不好奇,我为何会朱山一脉的铸剑术,为何是命轨偏移者,要知道,这样的人好像只有在十五国才有。” 季明思揉了揉药药的头发,被药药不耐烦的打开,他也不生气,“好了,药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只要有我在,我会永远保护你。明天我们就去昊海剑宗,既然你要给你弟弟在北大陆找个靠山,那昊海剑宗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季明思的提议,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为了贺兰缺,很大的一部分,是为了药药的使命。 他明明知道药药答应和水无恨的交易,只是为了完整人设,可既然这场戏已经开演了,那为何不善始善终? 反正,就算他不同意,药药也会一个人去做。 不是为了水无恨,而是……使命。 这世上啊,总是那些所谓的责任感深重的人活的最累。药药借了十五国的身份,怎么不愿回报一二? 药药傻傻的问,“可,可我们用什么理由去见莫阳君?”看,药药从未想过不做。 耍赖啊,是个很难学会的技能。 季明思眨眨眼,“水无恨的‘危楼论’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南市铸剑坊。 酒鬼手中捏着一只酒葫芦,拔了塞子就往嘴里灌。 “你家姑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妮子认真扫地,仿佛没有听见。 一只薛明宗蹲在酒鬼旁边,“大师大师,我已经练成造化剑第一层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升级我的本命灵剑啊,我现在可是筑基修士了,可厉害的那种?” 酒鬼无趣的喝了一大口酒,戒酒的事早就忘了九霄云外了。 “起开,起开,你等了好久,我等的更久,我那好徒弟会不会是忘了我这里还有一份传承等着她来发扬光大啊!难道她发现了我的险恶用心,所以,干脆跑了? 不不不,我的好徒弟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她软绵绵的,浑身上下一点刺都没有,怎么可能骗我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家!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曾经沉默寡言愤世嫉俗的酒鬼,被久不归家的徒弟活生生催化成了深闺怨夫。 薛明宗看着比他还可怜的大师,有些沮丧的坐在地上,“我说大师啊,你既然担心你新收的徒弟跑了,你为何不去追呢?” “对啊,”酒鬼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徒弟不回来,我可以去找她啊,决定了,出发寻徒弟去——” 一阵风刮过,原地已经没有了酒鬼的身影,薛明宗满足的捡起原地掉落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啊,真爽——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不对,大师你回来,我还没有升级本命灵剑呢,您要不给我升级了灵剑再去找徒弟?大师啊——” 小妮子淡定的拿着扫帚扫完地,又拿了抹布开始打扫铺子,岁月静好。 净室中,乔灵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手中握着的心魔之井,一时思绪万千。 乔灵想到叙兰宗宗主口中的危楼,还有妖庭的紫鸢陛下,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原来,当年穿越到万妖大陆还有这番隐秘。 当年单纯的小孩已经成了万妖大陆唯二的至尊者了吗?而当时灭杀傀儡的居然是灭世雷霆。 《深红》中的药药半信半疑,她这个万妖大陆事件的经历者,还有什么疑惑呢? 若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命轨偏离者,那阿纯的命运,明思哥哥的命运,都有了完美的接受。 她这是什么运气,每一次都能遇到所谓的‘支点’。 说起来,水无恨的故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幕后之人的手中过度的极为自然,倒是水无恨的出场,像是临时的剧本变动,带着一丝刻意的痕迹。 崖山鹊生性温和不争,为什么崖山鹊会攻击水无恨呢? 她在坐灵舟来至圣城时,好像就在幽冥客劫船时见过崖山鹊。 等等,好像《踏浪歌》中也有描述。 她第一次知道危楼,是因为《洪荒之龟灵》,她以为的一个小故事,却因为一个名字有了特殊的意味。 之后,她从寒姬口中,也听说了危楼,而寒姬是神宫中人,这只能证明危楼和神宫关系不浅。 第三次真正直面危楼,是《踏浪歌》,而伴随着危楼的现世,也少不了崖山鹊的身影。 乔灵大胆猜测,也许妖皇和小南的故事并不是危楼第一次出手。 如果说《踏浪歌》才是第一次呢?那这个故事的两个支点,一个一定是叶书,另一个呢? 那一次,危楼成功了吗? 不对,第二次第三次危楼都隐于幕后,为何只有这一次在叶书面前现身,这个故事到底代表着什么? 和之后危楼的两次出手,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按照时间线推算,自然是《踏浪歌》最早,之后是妖皇和水无恨,第三才是涂山纯和练孝礼,而第四次,有可能会发生在明思哥哥和莫阳君身上。 第276章 香囊少女 莫阳君上次在灵舟上现身过,他活的好好的,为何偏偏出事的人是明思哥哥呢? 不是说支点都不会死吗? 是飞花令的命运凝固,还是……支点不死论的错误? 天澜,好想去天澜国机枢阁查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乔灵自然而然的知道了琥珀城的薛家怕是薛明宗的后代,而许家就不知道了。 许紫林若是为了薛家收藏的药药画像而设计她来琥珀城,倒是说的通,只是如此下力气,两家是通家之好? 就是不知是许紫林设计旁人,让贺兰缺接了任务,而贺兰缺顺手算计了在场的霍星恒,顺便将她引过去,完成目的;还是说,是遇上了贺兰缺刁难霍星恒,瞬间设计计划,让人引了她过去? 前者,贺兰缺未必不知情,后者,那就是许紫林的个人表演了。 不对,当时贺兰缺好像并不愿意让她代替霍星恒,当时她第一次站出去时,贺兰缺还说什么放她一马,贺兰缺是冲着霍星恒去的! 为什么,难道和上辈子霍星启之死有关? 看来她得速战速决,早点回学院了,只有成为学子,她才能真正开始拥有卷入天寰界的风浪后自保的力量,现在普通人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当然,在回学院之前,她要抓紧时间去一个地方,一个她用来规避万一的地方。 “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跟了我大半个月了,你说你没有恶意,又说不出为何要跟踪我,我怎么相信你啊?”张夫人无奈的看着面前被抓个正着的少女。 带着五毒香囊的少女窘迫的低着头,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里满是歉疚,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可就是这个少女做出了跟踪张夫人整整大半个月的壮举。 “夫人,你别误会,小桃绝没有旁的意思,你看看这香囊,不,我的意思是因为香囊我才跟踪夫人的,也不对,我是为了知道夫人过的舒不舒心?我……我说不清。” 少女小桃仿佛很害怕这位夫人误会,以至于半天都说不清楚,但她的在意却通过眼神被那位夫人接收到。 乔灵低头留意了一下那五毒香囊,好像只是最普通的香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为何这修士却会如此重视这枚香囊? 是的,这位少女小桃便是乔灵在购买玲珑琥珀时见到的少女,而这位夫人也是那位在琥珀阁购买灵光琥珀的张夫人。 乔灵看见张夫人时,张夫人也认出了乔灵,不过二人也只是一面之缘,互相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跟踪我家夫人,刚开始夫人还劝我们说,只是巧合,这次你都跟到云华斋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张夫人身边的丫鬟青叶气愤的说道。 云华斋虽然也招待女客,但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敢进来的。 这次为了摆脱小桃,张夫人一行也是蛮拼的。 没想到就这样,小桃还跟着进来了,怪不得青叶笃定小桃图谋不轨。 小桃羞愧的低下头,不辩解,却也不承认。 “张夫人,您是云华斋的客人,而这位女郎亦是,还请二人看在云华斋的份上,有什么误会坐下聊聊也就说开了,莫要冤枉了旁人。” 没想到一点小事居然惊动了云华斋的斋主却莲。 和乔灵站在一处看热闹的几位客人小声说着却莲,乔灵方知这位居然来头不小。 云华斋斋主却莲本是一小国公主,因家国覆灭被掳入烛离国,因其擅绿腰舞,得宠于王上,却在为烛离王生下一子二女后毅然刺杀王上,功成而身退。 烛离新王上位第一件事自然是下令捕杀却莲,没想到她却毅然入了云华斋,托庇于此,烛离国不得不草草收场。 虽然却莲的通缉令还挂在烛离国土之上,也只是烛离国最后的颜面罢了。 “这云华斋如何能与一国之力相抗衡,要知那不是区区小国,可是堂堂七大宗主国之一的烛离啊!”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天上云华,地上清霜,你以为只是指这人间仙境?清霜身后是灵犀宗,你猜能和清霜相提并论的云华背后,是谁?” “我的天啊,原来还有这份隐秘,我猜不出,你快说,到底是哪个大势力?” “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这云华斋真正的主人可是十五国!” “斯——就是那个连昊海剑宗都得给几分薄面的十五国,是那个遍布天寰界的十五国?” “怎么样,云华斋不简单吧,十五国虽谓之国,但国土是不能与七大宗主国相比的,毕竟他们没有信仰九天的权柄,但十五国的主君们可都不是好惹的,你看天澜国的上卿里有季家和东景,还有士大夫阶级的公孙家和卢家,更别说还有张刘二世家;昊海剑宗中有凤家、乔家和李家……其他的就不举例了,你好好感受一下十五国的潜在力量。” 十五国真正的发源地是东大陆,自然那里的力量最强,而且,东大陆有十五国的根基,那大约有天澜八分之一大小的封国。 而其他三大陆虽然被十五国划分,但和大本营想比,影响力还是低了一层。 可只有十五国还是十五国,那就是最顶尖的一小撮,谁也不敢轻易开罪。 “怪不得却莲只是当了这小小琥珀城的斋主,烛离国都不敢寻过来。” 东大陆公认的最顶尖势力,只有七大宗主国,而十五国就是隐士级别的,至于唯二的宗门——析木宫和雪霜宫,那没有一个能打的。 析木宫主通灵,雪霜宫主占卜。 地位超然,武力呵呵。 乔灵眼神一眯,食指相对,“清霜馆居然和灵犀宗有关,为何我从未听闻?” 云华清霜遍布四大陆,云华斋背后是十五国,乔灵不诧异,可这清霜馆身后居然是灵犀宗就有些奇怪了。 灵犀宗虽然也是东大陆十二顶级势力之一,可顶级势力也分三六九等,灵犀宗年年垫底,眼看着就要被第二梯度的势力追上了。 上辈子她拜入灵犀宗时,灵犀宗已经有风闻将要划入第二梯度,而代替灵犀宗的便是叙兰宗。 当然,有了她这个绝无仅有的木灵体后,灵犀宗便坐稳了顶级势力的位置。 哪怕之后宗门对她的重视程度,因为她未曾铸造根基而有所消减,但灵犀宗却从未将她成不了天骄的消息外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乔灵从未发觉这份怠慢,她以为她是将来的天骄,最终,灵犀宗毫不犹豫的舍弃,才让她真正认清了自己。 当初灵犀宗在女主安诺指认她是昊海剑宗弟子时保持沉默,想必之后应该得了不少补偿。 毕竟,他们放弃的可是一位木灵体,一位理所当然未来的天骄。 想想当时昊海剑宗承诺在下一次排名时帮助灵犀宗,她这个灵犀宗的亲传弟子居然就这样舍了出去。 可见当时灵犀宗怕是已经山穷水尽,否则这种自断根基的事也不会发生。 不要说乔灵上辈子成不了天骄,怎么的她也是祭告宗门祖师的亲传弟子,代表的是灵犀宗的颜面。 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势力,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灵犀宗有清霜馆,怎么可能会混的这么惨? 是‘传闻’有误,还是灵犀宗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样看来,如果清霜馆真是灵犀宗的,那她这个灵犀宗亲传弟子当得还真是窝囊。 乔灵听小话时,小桃已经和张夫人入座,之后二人聊了什么,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见没有热闹看了,大家就都散了,能进云华斋的不是学子就是修士,断不会为了看戏舍下面子。 乔灵在侍女的指引下,入了雅座,没想到正好是在张夫人隔壁。 小书嗖的一下突然出现,“乔灵,你知道隔壁在说什么吗?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被修士跟踪,而且这一跟踪就是大半个月,而这位修士还对这个普通人尊敬有加?” “小书,你这八卦的性子也该收敛些了,免得哪日被当做刺探情报的探子给收拾了。” 小书不服气的撇嘴,“乔灵乔灵,你就不好奇吗?那个五毒香囊怎么看也不过是一凡物,但那女修士却如此珍惜,也许,这五毒香囊是个了不得的宝物,宝物自晦,我们才看不穿的。” 对上小书卟啉卟啉的大眼睛,乔灵妥协了,她手中飘起一只青色的灯笼,“想看就直说。” 回应乔灵的是小书的嘿嘿一笑。 雅座内,小桃小心觑了张夫人一眼,“张夫人,不知你可认识妙莲居士?” “居士?这位女修若是找居士该往西大陆去才是,琥珀城处于东大陆和北大路交界,但本身是北大路地界,我一普通妇人怎可能认识什么居士?” 小桃沮丧的低下头,“妙莲居士的俗家名讳是李清婉,夫人不可能不认识她吧?” 张夫人被小桃笃定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她仔细回顾,她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一个叫李清婉的女子。 眼见着张夫人摇头,小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不是的,张夫人,我没有恶意,你看这五毒香囊,这本该是你绣的香囊啊!我是妙莲居士的弟子,今年送到联络地点的五毒香囊有误,其实就是认出这香囊虽然是仿着您的手艺绣的,但却不知您的绣品。 师傅担心张夫人,这才派我带着五毒香囊到了琥珀城,家师是您的二姐,作为师傅弟子的我,是绝不会伤害夫人你的。 所以,请夫人相信我,告知我其中隐情,我好向师傅复命命。” 小桃将五毒香囊往张夫人的方向送了送,最后为了让张夫人看清楚,甚至直接塞到了张夫人手中。 张夫人看着手中的香囊,感到无奈,笑的复杂,“这五毒香囊的暗号想必是你家师傅和自家妹妹的约定,我没有一位二姐出家,更没有一位叫李清婉的姐姐,女修士你找错人了。” 原来这小桃居然不是北大陆女修,而是西大陆代发修行的女尼。 “这,这怎么可能?当年师傅的三妹是被其大姐亲自送到张家的,而且她的确和张家三少爷有婚姻,难道您不是张三少爷的妻子吗?” 琥珀城张家的这位家主,正好行三。 张夫人叹了口气,“我不认识一位叫李清婉的居士,却认识一位叫李灵枢的姑娘。女居士要寻的是李灵枢吧?” 小桃激动的点头,“没错,我找的就是李灵枢夫人,可你,不就是李灵枢夫人吗?” 张夫人低垂眼帘,心想,原来她是被错认成了李灵枢啊,李灵枢,那是个很可怜却不值得人怜惜的女子。 一百多年前,张夫人还不是张夫人,只是琥珀城城主的女儿。 琥珀城城主虽然只是一个利他境的儒修,但因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琥珀城,也算是稳稳当当坐上了城主之位。 因其修为不高,便将希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 城主有两女一子,这最小的女儿便是张夫人。 城主的大儿子天赋不错,为人也努力,居然让他考进了天寰学院,成了一名天寰学院学子。 大女儿一心求道,便入了灵犀宗。 小女儿在十六岁时没有觉醒天赋,成了城主的心头病。 一日,城主出城围猎,却遭遇妖族偷袭,还好一位路过的儒修相救,才能保下性命。 而这位儒修恰恰姓张,一时被城主引为本家,盛情款待。 没想到城主出事只是一个前奏,短时间内城主的儿子和大女儿都因为秘境历练陨落,城主也没了可托付家业的后人。 一时城主府愁云惨淡,没想到城主府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几天后,城主府被一位路过的大妖屠杀殆尽,只有城主的小女儿被张先生所救,留下性命。 后来,这位张先生手刃了这大妖,替前城主府报了血仇,他也就顺利成章娶了张家姑娘,成了琥珀城的新城主。 张家姑娘也成了现在的张夫人。 小桃不解,“可同姓不婚不是儒家的规矩吗?” 也是小桃单纯,她明明是来找张家夫人的,现在找错人了人还有闲心听故事。 第277章 天澜二仙 张夫人苦笑,“琥珀城地处两大陆交界,又是贫瘠之地,哪有这么多规矩。 居士不是想要找李灵枢吗,我也是在我夫君的一位姬妾口中听说了这个名字。 李灵枢的确是当年那位张姓儒修的未婚妻,甚至他能成为学子,都有赖于李灵枢当年投奔时带来的嫁妆。可当他成了儒修,就看不上只是普通人的未婚妻了,所以,我这个城主之女入了他的眼。” 都是普通人,她不过是多了一个琥珀城城主的父亲,那李灵枢的嫁妆能有多少,学子修儒最是费银钱,想必在他遇到琥珀城城主时,怕是没有多少资源了。 也怪不得他当年做出那样的打算…… 小桃听明白了张夫人的潜在意思,毕竟张夫人都说的这么清楚了,“那,那李灵枢李夫人现在在何处?” 她虽然单纯,也知那张家主为了自己的名声,李灵枢怕是凶多吉少,“可,可当年家师因山水迢迢不能相见,便约了一个暗号,只要每年在约定之地收到香囊,就说明其安好。 这些年这五毒香囊从来都没有断过,只是今年送来的香囊似乎不是三姑娘亲绣,家师不太放心,这才遣我走了这一趟。说是不必打扰三姑娘的生活,只要三姑娘安好便可。” 所以小桃才会偷偷跟踪张夫人,想要确认张夫人是否生活安乐,没想到却闹出了这许多误会。 张夫人摇头,“李灵枢没有死,也许当年他的确是想过让李灵枢消失,可惜,李灵枢运气好,正好赶上张家表妹被摊派了入宫为婢的君命,她被顶替送入了宫。” 小桃紧张的追问道:“张夫人可知现在李夫人的下落,她……还活着吗?” 入宫,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吧,张夫人作为琥珀城张家的家主夫人,自然多的是延寿灵丹。 可李灵枢以宫女身份入宫,若不出意外怕是早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那这些年不断的五毒香囊如何解释? 张夫人摇了摇头,“李灵枢入宫后的事我就不知了,但愿她苦尽甘来。” 小桃叹气,“那我不是白费了这大半个月的功夫了吗?无论如何,多谢张夫人相告,小桃还要去寻李夫人下落,就不打扰了。” 张夫人颔首,“请便。” 小桃急匆匆的走了,这时候跟在张夫人身后的青叶才小心开口,道:“姑娘,对方不过是一普通修士,我们又何必对她如此恭敬,明明是她找错了人,而且找的居然是李灵枢那个坏女人!” 张夫人神色平静,“李灵枢不过一普通人,翻不起大浪来,而且,她当年助纣为虐,很快就会付出代价了。我说出一切,更显得坦荡,这居士之后绝不会想到李灵枢之死会和我有关,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有人找来了呢?” 不早不晚,李灵枢身后冒出来一位妙连居士! 丫鬟青叶小心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李灵枢必会付出代价,不过,姑娘仿佛对这位李家二姑娘颇为忌惮?” 否则,怎么会这样小心应付,不敢踏错一步。 张夫人喝了一口茶,茶味甘苦,令人心醉,“这妙莲居士在东大陆无人听闻,但在西大陆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没想到李灵枢居然有这样大的一个靠山,她是妙莲居士的亲妹妹,又何必在这小小的庆雪国耀武扬威。” “姑娘,这妙莲居士真的这么厉害,难道比我们这次找的修士还厉害,那我们……” 张夫人摇头,“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怪就怪李灵枢藏的太严实了,这也是天意啊,抬头看苍天,苍天饶过谁?” 张夫人冷酷的表情衬托着斜斜照入的阳光,却让人感受不到一分暖意。 乔灵收回青色灯笼,看着小书将自己藏在她袖子里不出来,有些好笑,这个顾头不顾腚的小傻子。 “你怕什么,怕我多管闲事?你放心,这李灵枢怕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否则,张夫人必然不会继续计划,张夫人既然听说过妙莲居士,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敢和其为敌。 可在明知李灵枢是妙莲居士的妹妹的前提下,还执意如此,哪怕是深仇大恨也过了,这只能说明,李灵枢已经出事了,而她能做的只有收拾干净尾巴,祈求妙莲居士不会亲自来东大陆。” 小书将小脑袋从乔灵袖子里冒出来,“这个妙莲居士很厉害吗?” 张夫人为了旧仇,杀了李灵枢不对,难道李灵枢当年做了‘坏事’就没错了吗? 这张家主也是艳福无边,先是李灵枢为他舍尽家财,后有琥珀城千金下嫁为妻。 被抛弃的李灵枢可怜吗,可怜,可张夫人的恨绝不是无根浮萍,谁是谁非,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逐日无光》中记载,西大陆有一洞天神府,乃是仙人府邸,其主妙莲居士摄来蓬莱三仙草,日炼仙丹夜养气,乃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大能之一。” “哦,”小书恍然大悟,“这妙莲居士就是那位天寰界第一炼丹师,也是唯一一位能炼制的延寿仙丹对人仙都有效的大能。怪不得张夫人如此忌惮,虽然妙莲居士不是人仙修为,但怕是连人仙都不愿得罪她吧。” 乔灵终于明白,为何三年后妙莲居士会突然大张旗鼓一一去北大陆昊海剑宗、东大陆七大宗主国、十五国还有南大陆妖庭论道,原来是为了查访其妹之死吗? 可惜,在乔灵出事前,也未曾听闻妙莲居士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不知最后张夫人是否逃过一劫? “乔灵,难道你是站张夫人的?”小书有些困惑,他刚刚还在担心乔灵会惩恶扬善,现在,怎么乔灵就选择了帮这个杀人凶手? “听张夫人的故事,你就没有任何联想吗?”准确来说,不是联想,而是合理推测。 小书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这张夫人难道还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说对了,这张夫人还真是有难言之隐。一年后,琥珀城张家家主探查秘境身陨,安诺恰逢其会救下其遗孀,遗孀为报答救命之恩,带领张家奉其为主。这是安诺的第一桶金,对吧?” 安诺用了半年时间才到了天寰学院,之后顺利入学,成为儒修。 半年后,安诺接一任务去往琥珀城,正好救下一夫人,顺便接收了琥珀城三分之一的势力。 也是从那时起,安诺有了崛起的契机,之后随着安诺的运气逆天,这一点点势力便如滚雪球一般发展壮大,直至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之后,随着安诺天澜公主身份被揭开,她真正融入了天寰界最尊贵的那一小撮,最后的最后,自然是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也许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写到安诺飞升。 “当时我读这一段时,就发现这张家家主死的颇为蹊跷,行文几处暗示,张家家主死于内奸之手,今日,我才有了新的怀疑人选,若是这内奸指的是张夫人,是不是一切都说的通了。 我之前从未怀疑过张夫人,因为在文中张夫人不过是一普通人,而且心性恬淡,张家家主对张夫人又有救命之恩,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一场局罢了。” 当年,张家家主借着李灵枢的嫁妆成为儒修,后又谋划琥珀城城主之位,联合外人杀了城主的一子一女,留下唯一的普通女儿,娶其为妻,得到了城主府诺大的家业。 虽然因为其他两家的插手,三家共治琥珀城,但和之前相比,张姓儒修已经是功成名就。 张夫人因救命之恩,待其夫君极好,夫妻二人自然如胶似漆,又有谁会怀疑深爱着夫君的张夫人会是那个设计害死自己爱人的人呢? 联想当年张夫人兄姐的死因,张夫人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说起来张夫人也是可怜人,只因家产被旁人惦记,就亲人死绝,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下来,而本该是最亲近的夫君反倒是血仇。 也不知被张夫人如此痛恨的李灵枢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以至于在时机成熟的第一时间,被对付的不是凤凰男张家主,而是李灵枢。 不过,张夫人应该说的都是实话,李灵枢被自己的未婚夫过河拆桥,送入庆雪国成了宫女。 天澜国,九星台。 天澜陛下看着手中的卷轴,又看看旁边恭敬站着的林多木。 “这就是我女儿,我天澜唯一的公主?” 林多木好像有些奇怪陛下为何有此一问,但仍然恭敬的应了一句是。 这卷轴中画着一位娇俏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满目都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和单纯。 天澜陛下有些走神,他的女儿是长这样的,时间太久了,他居然失去了一眼认出女儿的能力。 他眼前仿佛又看见了飘洒的桃花花瓣,桃树下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她灵动的眼神望着他的方向,对他绽开甜美的微笑,少女朱唇轻启,仿佛在唤——父亲! 此刻模糊的少女模样,终于了掀开面纱,有了具体的形象,可他,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兴。 天澜陛下转头看向九星台的主人,祭祀青舞。 “青舞,她就是苍天给我寻到的女儿?” 也许每一位父亲在将要寻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时,总会犯傻的吧。 青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定颔首,承认了这是苍天的旨意。 天澜陛下突然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快派人去把我女儿接回来,我原本准备的给十六岁孩子筑基的灵药也赶紧准备起来,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铸造根基必须在十六岁之前,是天寰法则,但法则还有一条,天衍五十,天道十九,遁去其一,为之一线生机。 对没有达到那个阶层的人而言,这一线生机的获取千难万难,但对站在最顶端的人而言,不过是有难度而已。 从天澜陛下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在十六岁回到天寰界后,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哪怕这灵药的每一份灵植都是奇遇方可觊觎,但他身为天澜之主,凑足一份灵药还是有可能的。 林多木和青舞互相望望,不敢多说半句,只得俯首应承,“诺!” 陛下往外走了好几步,突然停下,转头,“对了,我差点忘了察验那孩子身上有没有信物,你们去领人时,莫要说漏了嘴。” 林多木恭敬行礼,对陛下的吩咐一点也不惊讶,反正,他不知此信物为何,也造不了假。 “诺!” 陛下心情很好的下了九星台,刚进入廖星宫,就看见了大良造仲辉。 “大良造,你终于回来了,看来,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 大良造赶紧行礼,“臣见过陛下,陛下,臣不辱使命带回了《深红》。” 天澜陛下接过《深红》,却没有欢喜,胸中颇感惆然。 大良造不解,“陛下,《深红》已经被追回,陛下似乎并不欢喜?若武曲君能借着《深红》成就人仙,那我东大陆可是要出第二位人仙了,天澜国将真正凌驾于所有儒修道统之上,此景可期,陛下为何愁眉不展?” 天澜陛下冷笑一声,“北斗星君突破人仙之前都用的是专门的‘世界’,怎么到了我这里,却要另辟蹊径,得到旁的创世书?当年天罡君,天罡君用专属创世书成就人仙时的威力你没见过,否则,你也要为武曲君惋惜了。” 当年的天罡君,那个陛下的大将军王? 被称为流星般闪耀的天寰至强者之一? 现在的天寰界只知人仙有四,却不知曾经最辉煌的天澜有过两位人仙。 可天罡君突破不久,就陨落于战场。有和没有,也无区别。 也许,这才是其他六国忌惮天澜的原因。 现在,天澜将要拥有第二位人仙,其他六国经历过天罡君时代的阴影后,会轻易让天澜如愿吗? 也许,陛下担心的是其他六国。 大良造紧紧低着头,对于这位天罡军,不敢评价半句。 这大将军王是天澜国的禁忌,陛下可以随意提及,其他人,哪怕是武曲君,都不可以。 第278章 三族大比 “好了,我又何必和你说这些,你下去吧,让武曲君尽快来皇宫在我的密室闭关吧,我就不信,这次,还能有人盗走《深红》。” 到这里,大良造就该告退了,可他却没有走。 “陛下,臣有一事汇报,但在说之前,臣有一惑,请陛下解惑。” 大良造是天澜陛下的心腹,否则以他今日冒失的作为,早就直接被治罪了。 天澜陛下看中大良造,就是看中了他心细如尘、不骄不躁的心态,天澜陛下自负了解大良造,他不是冒进之人,既然他有疑,想必也是国事,作为一国之君,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哦,大良造想要问什么?” 见陛下没有把他拖下去,大良造松了口气,“请问陛下,传闻天澜国皇室修炼的大日之力对众生既有福音,也有威慑,然否?” 天澜陛下颔首,“然。”这是天澜国举国皆知的秘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大良造感到自己胸中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却竭力隐忍,“只有天澜皇室可催动大日之力,然否?” 天澜陛下眼神平静,心中却不可忽视的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像,“然。” “反而言之,只要能对众生产生威慑,那此人必然是天澜皇室,然否?” 陛下蹙眉,识海深处回归的一魂急速跳动,“然。” 大良造猛的单膝跪地,“禀陛下,末将寻《深红》时,曾遇见一人,此人不过十五六岁,且身无修为,我却见之则不敢不敬,甚至心生仰望,事事为她着想,不敢让她受了半分慢待。若不是心系陛下之命,我可能会将《深红》拱手相让。此景是否可证,此人,此人是陛下的沧海遗珠?” 陛下漫不经心的神态随着大良造的描述已经收起,待听到最后,居然失手遗落了手中书绢。 “她,她十五六岁,身无修为?她是不是最早出现在噩梦森林边缘,她名字叫灵儿,她……” 他除了知道她叫灵儿,她今年快十五,马上就十六了,其他的,居然一无所知。 天澜陛下苦笑,以为不过是万世轮回之法的一魂牵挂,没想到对他心境居然仿若惊涛之浪。 是他小觑了这一片灵魂,还是他内息深处早已有了牵绊? 大良造虽然早就料到也许此女是天澜皇室,却没想到陛下会如此激动。 毕竟,天澜皇室的女儿从来都凋零,不是后宫生不出女儿,而是天澜皇室只允许一代拥有一位公主。 这是拥有苍天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像烛离之独子,坎月之逐子。 莫非,此女是天澜公主? 大良造猛的抬头看向陛下,“陛下,此女……” 天澜陛下随手摄回地上的书绢,“此事还未有定论,莫要自乱阵脚。你去将其接回天澜,不得走漏风声。” 大良造不敢多问,赶紧行礼应下。 看着大良造离开的身影,天澜陛下苦笑一声。 “为了收回这个分身,我付出的还真是惨烈啊!我都不敢随意用掉这唯一的名额,没想到我的分身倒是大方。” 若不是因分身不知出了什么差池,没有他的同意他哪怕是将其召回也无法融合,他又怎么轻易将天澜公主的身份允出去? 天澜国还缺公主吗?连他自己的女儿还不是送出去给旁人养。 可说来说去,天澜唯一的公主只有她。 就是不知大良造遇到的是真,还是苍天选出的是真了。 …… 夕阳斜照,张夫人才回到张家,没想到一进正厅就看见了自家夫君在和一位少女寒暄。 她是最了解自家夫君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的,每日标榜自己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和少女闲聊。 青叶小心劝解张夫人,“夫人,大局为重,我们还需要‘夫妻恩爱’做最后的保障。” 张夫人笑的讽刺,连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她对他是真爱吗,那她的演技还真不错。 “我懂!” 张夫人优雅的迈着莲花步进了正厅,方才看清和自家夫君说话的人居然是乔灵。 乔灵听到动静,转头正好看见做足了世家贵妇派头的张夫人。 真是把一个因爱重自家夫君吃醋又碍于修养不得失礼的少妇形象演绎的活灵活现啊! 怪不得三年后,没有任何人怀疑张家主的死和张夫人有关。 “夫人,你回来了,我给你引见,这位是天寰学院此次来替我张家做见证的儒修乔姑娘。” “乔姑娘,这是我家夫人!” 好一个爱妻入骨张铎张家主。 看来夫妻二人都是戏中高手,倒是她这个局外人多思了。 “张夫人,又见面了。” 张夫人赶紧还礼,“是我失礼了,没想到与乔姑娘如此有缘。” 张家主惊讶的看着二人,“怎么,夫人认识天寰学院的高足?” 张夫人笑着睇了自家夫君一眼,语气虽缓慢但开口极快的回答道:“哪有你这样问的,不过是在买女儿家东西的店中见过罢了。” 张夫人答得坦荡,张家主自然不好再多问。 管家急急来见过礼,便对张家主言:“家主,其他两家的家主快到了,您看,是否去迎一迎?” 张家主歉意的看看乔灵,“这实在是失礼了,张某失陪,明日比试正式开始,到时候就有劳乔姑娘了。” “夫君尽管去吧,乔姑娘有我照应。”张夫人笑的得体,和张家主配合的天衣无缝。 待张家主走了,张夫人才歉意的对乔灵笑了笑,“抱歉,乔姑娘,我在旁人的铺子里买灵光琥珀之事是万万不能让我夫君知道的,我夫君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请乔姑娘见谅!” 张夫人脸上带着三分羞赧,三分惭愧,加上四分女儿心思,真正是人比花娇。 乔灵也不揭穿,“张夫人放心,乔灵理解。”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不知为何张夫人居然有一种乔灵真的理解的感觉。 她心中一笑,怎么可能理解呢?那种恨不得早早随了父亲兄长而去,又不得不为胸中恨火忍耐的痛苦,又怎会是乔灵这样的天之骄子可以理解的。 “乔姑娘一路辛苦,待做了见证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外面的世界比乔姑娘以为的复杂很多。” 张夫人安排了乔灵一应食宿,这才款款离去。 “乔灵,这张夫人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说张家主不是好人吗?可她手上也不是干净的吧,难道是在自嘲?”刚刚张夫人仿佛只是简单的一提,可是否是随口一说,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乔灵手中翻转着天赋紫卡,眼神却落到了预言技能上。 “乔灵,你想干什么?你忘了主动施展被动技能的后遗症了吗?”小书急的团团转,乔灵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一个见证,哪需要乔灵做预言! 乔灵手中星力涌现,“小书,我只是一个将要成为学子的人,而且是一个天赋极好能考入天寰学院的准学子,没有修为的人,在天寰界过的最不如意,可最有可能遭遇不测的往往是有天赋却还没有开始施展的人。” 小书听着乔灵的解释,一时神情迷茫。 上一世他们懵懵懂懂,也活到了乔灵修为金丹,怎么这一世,明明占尽先机,却屡有波澜,能让乔灵不安到必须知道接下来的阴谋,又怎会是小事? 第二日,三族大比如期举行。 许家家主神色复杂的看着高台上坐于张家一侧的乔灵,倒是他身旁的薛家家主拉了他一把,才收敛了眼神。 “你想干什么,这是三族大比现场。” 许家主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像吗?” 薛家主自然知道许家主说的是什么,“气质像,但你觉得有几分把握,毕竟自从贺兰家出了那一位后,所有贺兰家子嗣可都像起来了!但这位好像姓乔?” 贺兰家现在如此势大,怎么可能允许有自家血脉的女儿去姓什么乔? 难道她还以为她是十五国乔国的公主吗? 许家主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可紫林送回消息,说这位不但像,而且是像了十成,你知当年那幅画像有损,正是我家紫林修复的,不可能会认错。” 薛家主沉吟,“像了十成,这贺兰家莫非又有什么谋划?但真正的贺兰药还活的好好的,就算出了一个赝品又有什么用?” “可人是会变的,但莫阳君喜欢的是那个还没有变的贺兰药。” 话落,二人都停了下来,显得周围的空气格外安静。 高台上,比试已经开始了。 先上台的是薛家的薛二郎薛紫连,他的对手是张家三郎张惜羽。 “我说薛二郎,你要是识时务,就赶紧投降,免得待会儿我把你打得你父亲都认不出!” 面对张三郎的挑衅,薛二郎青筋暴起,也不废话,直接出手了。 作为琥珀城三大势力之一薛家的公子,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有修身巅峰的修为,算是极为厉害的了。 毕竟作为三大势力的家主,不过都是利他修为罢了。 也许,这也是为何琥珀城没有真正的城主的原因,若是有一个势力的家主突破了利他境,怕是这三家之争就尘埃落定了,可惜,现在三家还不得不为了分配之后三年的利益打过一场。 “怎么,踩到你痛脚了,也是,这琥珀城若是没有我五弟,你可是天赋无双的薛二郎,可惜啊,这一山更比一山高,在我五弟面前,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张三郎言语挑衅,手上可一点都不含糊,一道道浩然之气击打而出,每次都恰到好处打到薛二郎行气的关键节点。 二人都是修身巅峰的修为,一个冲动有勇,一个善于把握时机,一来一回居然打的颇为精彩。 乔灵无所谓的看着,不过是一些修身境小修士的切磋,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若是在吴国,也就是两青铜卡师互殴,对卡师而言,青铜卡师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又有多少看头。 “咦——”看着张二郎一次次准确的击中对方行气的节点,乔灵眼神一转,讪笑一声。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书在识海中睡了一觉,一睁眼就听到了乔灵的感慨,“走眼?什么走眼,乔灵你不是一向自诩眼明心亮的吗,难道还有你看错的时候?” 这便是赤裸裸的马屁了,看来这段时间将小书关在识海反省还是有点效果的。 “那张三郎居然是应灵之体。” 小书歪头,故作可爱状,“应灵之体?” “天玺血脉榜第九十四位——应灵之体,拥有此血脉者,可本能感应所有超凡力量,先天亲近灵气,修道事半功倍,于十日筑基为标志。” 小书心虚的嘿嘿直笑,这天玺血脉榜可不就是他的一部分吗,他居然刚才还问乔灵什么应灵之体,虽然名为应灵之体,实则特殊的是血脉啊! “难道这张家儒修来历有问题,毕竟不可能是张夫人的血脉有此神异,张家当了那么多代琥珀城城主,若是有此神异血脉,怕是早就已经冲出琥珀城,成为天寰界鼎鼎有名的大修士了!” 乔灵知道小书的意思是,这张家家主怕是身份不简单,也许所谓的为钱权谋害前城主府之事有隐情。 可乔灵不这么想,她怎么看张家家主的面相,都是刻薄寡恩,修行无路的命,怎么会身怀异血。 不要小看这应灵之体只在天玺血脉榜排行第九十四,榜上有名者只一百之数,万界何其广博,能榜上有名之异血,皆有通天之力。 成就天骄不过应有之义。 这张三郎好像也有二十之数了吧,为何却只是修身巅峰,难道是因为没有选择修道,也是,只要拥有应灵之体的天骄,必然会得到大力培养,怎么会选择不适合的道。 张家有人知道张三郎的天赋吗? 不过,她怎么觉得张三郎身上好像多了些什么,应灵之体会觉醒木行骨,可应灵之体明明最适合修道? 难道,是她孤陋寡闻了,或者,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机巧? 随着乔灵沉吟,场上已经渐渐分了胜负,两者修为相当,张三郎却能击敌要害,随着一次次打断,终究积攒胜势,将薛二郎一脚踢下了高台,赢了这场比试。 第279章 天赋丹丸 张三郎抱拳行礼,“惜羽不负使命。” 张家主抚掌大笑,“善。” 薛家主撇嘴,“不就是赢了一场,得意什么?” 许家主却不这么想,他转头郑重对薛家主道:“此子天资出众,不下于此代张五郎。” 薛家庄惊讶,“这张五郎可是日阳骨,注定出仕天澜,创不世之功,这张家三郎不过是个木行骨,虽然天赋不错,也比不了张五郎吧!” 许家主叹了口气,不接薛家主的话,“这张家真邪门啊,每代都有一天骄天赋的儿郎,这代更是恐怖,居然有了两位。这一显一隐,难道是苍天都要相助此獠!” 薛家主可没有许家主那么悲观,“我说老许,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身后可都是有靠山的,就算张家再怎么蹦跶,还能越过你我的靠山不成?” 许家主都快绝望的哭了,“旁人不知你我底细,你还不知?薛家虽有一位冰心老祖的靠山,但冰心老祖和叙兰宗不和,若不是因其认识霉老人,怕是早早就让人从叙兰宗赶出来了,还怎么做薛家的靠山。 至于我许家,表面上有一位在昊海剑宗做长老的老祖,可无暇真人早年借着其姐的面子,莫阳君殊为看中,可自从莫阳君疏远那位后,也已经是江河日下。 昊海剑宗家大业大,哪是那么好混的。况且当年老祖借着其姐之势,在昊海剑宗很是得罪了一批人,形势斗转,若不是那位还担着莫阳君未婚妻的名头,怕是连老祖的面子都保不住了。 你我是为了给家族留后路才来此地的,莫要逞一时之利!” 薛家主忍不住叹了口气,“若不是那位有些失势的苗头,我们的日子怎会如此难过,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在琥珀城这样的小地方辗转求生!” “听说你们家族的一支居然出了什么昏招,要寻当年让莫阳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红颜’?这正品还在贺兰家呢,赝品怎么可能会有出头之日?” 面对许家主的质疑,薛家主笑的颇为得意,“你懂什么,这次,也许不是昏招呢?” 许家主坐不住了,赶紧追问,薛家主几次推脱,过足了瘾,才道明了玄机。 “上次我们薛家不是从许家的小辈中选了十一位去了影山,十几年之功已于三月前见了成效,这十一位小辈一颦一笑皆是按照那位年轻时候的模样训练的,而其中最为相似者,被赐名许药药,此女送入莫阳君神府后,被留下了。” “什么?”许家主差点吓的站起来,“不可能,莫阳君是何等道心坚定之辈,怎么可能会因区区一张红颜枯骨而动摇,这绝不可能!” “家族的所有智囊都说这是触怒莫阳君之举,可只有我们这些懒得动脑子的笨拙之辈,才能歪打正着入了莫阳君的眼。” 看着薛家主如此得意洋洋,许家主不得不泼个冷水,“你薛家将许家女献上,可曾考虑会触怒了那位,毕竟,她才是莫阳君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是莫阳君曾经动过心思要选为道侣的人!” 药药姑娘的大名,在四大陆还是极为响亮的,没有人敢赌,赌莫阳君不会回心转意。 而且,这些年莫阳君只是态度暧昧,可从未拒绝贺兰药打着他的名头得到好处。 薛家主悻悻一笑,“我这不是没想到吗,可到了今日,我们要是不再一搏,真等到色衰爱弛之日,我们薛家还有可能活下去吗?” 当年的贺兰药何等风光,连带着所有人都鸡犬升天。 他们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看风景,一旦贺兰药大厦倾覆,那这些年主动或被动得罪的势力们便会如同闻到腥味的猫蜂拥而至,将薛家和许家蚕食殆尽。 “说的好像贺兰家能落的什么好处不成?”薛家主是不忿的,当年贺兰药明明对贺兰家毫无感情,为何突然做出回归之举,贺兰家自然捡了便宜,可为了自家母亲破门而出,换了姓氏的贺兰缺就可怜了。 当然,作为贺兰药昔日好友的薛明宗一脉,自然更不曾落的什么好处。 就好像当年的一场失忆,让贺兰药将过去的人生完全推翻,已经描绘好的蓝图被全盘否定,重新拿着劣质的墨汁在人生图纸上乱抹。 若贺兰药十五岁之前的人生是将跌落谷底的命运高高拉起,那十五岁之后的人生,便是从云端跌落,人生之大起大浮,只观一个贺兰药足矣。 许家主叹气,“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通,贺兰药是怎么把一手的好牌打的稀烂,以至于到了今日,居然只能仗着莫阳君未婚妻的身份耀武扬威,而且,有些最顶级的势力还不给她那个面子。” 当年的贺兰药是什么身份,天澜国天罡君的妹妹,霉老人的徒弟,昊海剑宗幻剑峰峰主,莫阳君的知音,可谓是真正的人上人。 哪怕因为天赋受损,修为稍低,但一手名贯天寰的铸剑术却也让幻剑峰峰主之位实至名归。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贺兰药失踪两年失忆归来后,大将军王力竭而死,天澜陛下居然要将贺兰药送至妖庭,而昊海剑宗诡异的保持沉默,最后若不是莫阳君,怕是贺兰药在劫难逃。 莫阳君以千里红妆定下婚盟,贺兰药好像就是从那时起,一切荣辱都依托于莫阳君了。 她不再铸剑,也不再回到昊海剑宗,而且在几年后毅然宣布回归贺兰家,连自己的弟弟和好友都不顾了。 莫阳君顾念旧情,不曾多说一句,但却也不再见她。 若不是莫阳君没有送回订婚信物,贺兰药怕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所以,寻找新的出路势在必行。” 薛家主看着许家主一脸严肃,神色有些奇异,“我们不过是两个支脉,有资格干涉主家的决定吗?要我说,多找些形似或神似之人,送回主家才是正途。” 若是这人还会铸剑术,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不会也没有关系,想必主家一定会好好教导的。 比如说,花了两家不少心血的许药药。 贺兰家以为得到正主便万事大吉,可结果呢,也就尔尔,既然这次莫阳君收下了许药药,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有了新的方向。 平静的潮水下,是涌动的暗流,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切将翻开重来。 张家、薛家和许家每家各处五位儿郎比试,以获胜场次定名次。 此次张家发力,夺得头名,薛家第二,许家第三。 当夜,三家推杯换盏,热闹了半夜,才慢慢散去。 张夫人走之前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了乔灵一眼,乔灵回以微笑。 “乔姑娘,天色已晚,请回张家修整一二,明日再启程吧。” 张家主果然好客,居然亲自出声挽留,也许是这次名次不俗,心情大好,连脸上的弧度都多了几分。 乔灵坦然一笑,“今夜明月高悬,正好乘风而去,就不劳张家主了。” “这,这不妥当吧,乔姑娘为张家千里迢迢而来,张家若是就这样让乔姑娘去了,那张家可真是太失礼了。无论如何,都请乔姑娘盘桓一日,让张家一尽地主之谊。” 张家主身为利他境儒修对着一个学子百般礼遇,若乔灵执意要走,怕是失之风度了。 乔灵为难,“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好极!”张家主抚掌大笑。 当夜,乔灵宿在了张家,待黎明初至,乔灵房间的地板上突然无光自亮,一道道诡异的符文亮起,接引着不知流向何处的神秘力量将安然入睡的乔灵团团围住,直至裹成了蚕茧。 熟睡的乔灵毫无抵抗的被裹挟,随着一道道明亮的符文亮起,昭示着猎物失去了最后挣扎的机会。 随着神秘阵法一收一缩,包裹着乔灵的蚕茧仿佛被融化了一般,缓缓化为流水。 待蚕茧呈流水状后,却不四处奔流,而是被一团琥珀形状的胶质包裹,远远看来,居然和乔灵当初炼制的筑基秘药有异曲同工之感。 不过,一个神圣,一个诡秘。 随着阵法的力量越来越微弱,蚕茧也被琥珀胶质完全包裹,最终被压缩成一颗蜜丸。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家主捡起地上的蜜丸,转身出了门。 此时此刻,房间中所有的家具装饰都已经消失无踪,而那奇异的阵法也隐入地板不见了。 乔灵这个大活人被这房间的诡异阵法直接练成了丹丸。 张五郎急急迎了上来,看着父亲手中的蜜丸,心绪一时无法平静,“父亲,成功了对吧?这次这个是什么天赋,真的是日阳骨吗,可她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会觉醒日阳骨?” 张家主爽朗一笑,“我的儿,你这是关心则乱了,我张家在琥珀城雄踞一百多年,代替城主府张家而起,这看家的本领若是丢了,那哪里还有张家昌盛之日? 我张家的观气判骨之法,乃是得一神人所授,绝不会有误。当初传出你是日阳骨,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这次设计过来的学子居然真的是日阳骨,真不愧是天寰学院啊,那里居然还有身怀日阳骨的学子!” 三郎推门而入,吓了张家主和张五郎一大跳,待看清是自家儿子,张家主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三郎,你怎么过来了?” 五郎惊喜的看着三哥,“三哥,你怎么突然来了,不会有什么变故吧,若不是这秘法规定,必须在启明星消失后才可服下,我恨不得立刻成了日阳骨。” “父亲既发现对方是日阳骨,合该早早放弃打算才是,为何还要坚持施展秘法,夺其风骨?能觉醒日阳骨的人,是我们张家得罪的起的吗?以前我们杀的都是没有大背景之人,就算是一些小贵族,也不会因为一个未崛起的天才和琥珀城张家为敌,因为不值得。 而且,他们更多的会怀疑更有背景的许家和薛家,根本不会相信根基浅薄的张家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这只是灯下黑罢了,若是张家动了不可动之人,那张家倾覆不过转眼之间,父亲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张家主看着被三郎一说便慌了的五郎,忍不住叹了口气,若五郎不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不愿意将改换风骨的好事给他,这样的心性,又怎么当的了张家崛起的契机。 难道张家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苟延残喘吗? “这天寰学院号称东大陆第一学院,旁人只知天寰学院厉害,却不知真正有身份的世家子根本不会去天寰学院,而是选择自家家学。 天寰学院说白了,是给天下寒门学子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更多的是考验自身成才的天赋,天寰学院不过是一个跳板,做不到堪比世家家学。 能进天寰学院的必然是天才,但大多都肯定没有太大的背景,这也是张家选择天寰学院作为对象的原因。 三郎,你还是太过小心了。你别忘了,你身上的木行骨,也是来自天寰学院的一位学子。” 三郎脸色瞬间惨白,当初,当初他若是知道自己改换天赋的代价是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可木已成舟,他为之奈何啊! “我,还是来迟了是吧。” 看着怔怔的三郎,张家主有些为难,这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当初第一次得到木行骨就给了他,便知他这个当父亲的心中,最疼的还是这个儿子。 至于幼子,若不是幼子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还放出话去,说自己是日阳骨,他又何必将下一代的机会用在幼子身上。 “三郎,这个学子已经被炼制成天赋丹丸,不让你弟弟服用也是浪费了,父亲答应你,以后绝不用这阵法了,你看,可好?” 张家主从来对家中这个祖传的阵法只有好感,没有恶感,怎么会排斥,不过为了这个小儿子,他还真是豁的出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父亲,我知张家每代只有一次机会,这次是父亲提前透支了下一代的机会才能帮五郎……才有了这物,说什么不用此阵了,父亲这辈子当然是用不到了!” 第280章 灯笼之海 “三哥,你怎么敢这样和父亲说话呢,父亲也是为了我们,难道这天赋丹丸是用到父亲身上了吗,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有什么资格指责父亲?”五郎的话像一个个利箭刺到三郎心口上,看着自家哥哥惨白的脸色,五郎有些懊恼,却不后悔。 难道他说的不是真相吗?三哥在服下丹丸前真的不知道这丹丸的真相,平日里三哥是多聪明一人啊,否则父亲不会将这一代唯一的机会给三哥。 当然,怀疑只是怀疑,没有人规定聪明人不能百密一疏。三哥既然说他事先不知情,那就不知情吧,毕竟是自己的三哥,若是这样的想法能让三哥舒服些,做弟弟的又怎么忍心揭穿。 至于张家主为何愿意将这一代代的机会让出,而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用他的解释,是年岁超了改变天赋的时机,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张家这些年也只走出去两位天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张家主以为的重现先祖辉煌。 天空的启明星终于在五郎焦急的心情下消失了,五郎兴奋的看着父亲,手中的丹丸。 张家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丹丸放在自己小儿子手中,五郎急急吞下,忽略了自家三哥欲言又止的神态。 张三郎捂着眉眼,一行清泪从手缝间滑落,终究是没有阻止不是吗?承认吧,张三郎,你就是个懦夫! 上不能对不起父亲的厚爱,下不能对不起幼弟兄弟之情,他张三郎空有修为,又对世间何益? 天赋丹丸入腹,张五郎并没有感受到父亲说的移植天赋的痛感,反倒像是吃了一颗糖丸子,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我吃的真的是……” “当然,不是了,毕竟作为主药的我还活的好好的,张家以请天寰学院学子做见证为由,行入药之实,可谓是丧心病狂,不知此事若被天寰学院知晓,你张家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乔灵笑吟吟的出现在院子里,吓了张家父子三人一大跳。 “乔姑娘还活着,这真是……真是太好了!”张三郎话刚说完,马上反应过来,乔灵活下来了,也就意味着张家做的事暴露了,那张家,张家的下场? 张家主口中直接喃喃着‘不可能’‘没有人是例外’‘她怎么还活着’……显然无法接受阵法无效,反倒暴露了自家底牌。 “乔姑娘,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张家无关,请乔姑娘只诛首恶,饶了我家人。” 看着理所当然站出来认罪,却被自家父亲急急护到身后的张三郎,又看了一眼下意识靠近父亲的张五郎。 怎么的,她好像成了十恶不赦的那位了? 而且,在张三郎眼中,她是智障吗,相信这一切都是张三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所为? “天道循环,因果报偿,你张家在琥珀城当了多少年的三大势力之一,就干了多少年的恶事,张三郎君今日才二十吧,怎么,你没出生的时候就能指使你的祖宗作恶了,那张三郎这恶人当的真是格外厉害啊! 我当时还纳闷,这琥珀城也只是一般小地方,哪里值得张家主杀了城主府好几条性命相夺,原来是为了固定在那间屋子的阵法啊! 听闻张家每代都会出一位惊艳绝才的天骄备选,可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张家水涨船高,那张家这些年的预备天骄们都去了哪里? 张家主只看见了移植天赋后的好处,但眼光实在是短浅了些。” 张家主被乔灵戳破为争夺阵法杀了前城主府全家之事,本有些心虚,却听到乔灵提起移植天赋的后辈果报一时失了神智。 当年,他的确是意外发现了城主府的这个阵法,而此阵法乃是当年他张家一位先祖所绘制,可惜,张家传到他这一代,早就已经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就算听说有此物逆天,也无能力绘制。 没想到琥珀城城主家居然有一个,而琥珀城城主根本就不知此物的用途,只当是祖辈传下来的上古阵法。 想到自己蹉跎半生无缘天骄榜,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世世代代继续这样的命运。 所以,有了城主府灭门惨案,有了张家代代出英才的一百年。 这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修士当然不长,但对普通人而言也是两三代人了。 所以,张家成了琥珀城的老人,可一百年也不过是让张家有了移植天赋后辈四人,这其中还包括三郎和五郎。 “修行一途,转眼便是百年,我两个侄儿不过堪堪走上正轨,无力扶持家族也是应当。你莫要危言耸听,大不了我张家献上此阵,以天寰学院想要培养真正天骄的迫切,我张家大可将功折罪。” 乔灵右手扶住下巴,“你这倒是提醒我了,为了一劳永逸,我就只能请你们当场去世了。呀,我咋早没有想到呢,你们悄无声息的死了,我不但不用担天寰学院放过你们的风险,更不用害怕你那将要长成的两个‘天骄’侄儿的报复,多谢张家主提醒了!” 张家主被乔灵气的脸色涨红,“你怎么敢,俗话说风过留痕,你今日杀我张家满门,来日张家的天骄绝不会放过你,大不了我发誓,不但将此阵法上交,而且永远都不会再使用此阵法,甚至,我可以补偿之前因张家而死的三位学子,只要乔姑娘高抬贵手,放张家一马。” 到了今天还在挣扎,乔灵可一点都没有看出张家有留下来的理由。 说什么补偿,却也没有说不报复,这样的文字游戏在她面前,实在是稚嫩了些。 以前她身边怎么就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人呢? “张家,难道你以为你们张家有什么福泽不成,从你们用这伎俩伤害无辜之人开始,你们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别着急,今日张家付出了代价,明日,那两个既得利益者,谁也跑不了。” 乔灵手中浮现出一盏盏灯笼,灯笼从小变大飞出掌心,缓缓飘散到空中,每一只灯笼目标明确,而其中三只墨色最浓的灯笼直直往院中三人方向飞去。 张家主何时见过这般手段,他下意识想要护住两个儿子,却被灯笼直接击中。 墨色灯笼穿身而过,张家主的魂灵也在同时归于幽都。 张家主感受着什么飞速流逝的生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可是堂堂利他境儒修,为何会在面对乔灵时如凡人一般,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 难道,他今日之死,乃是天意? 苍天啊,您抛弃了我们吗,我们如斯无辜,您却对我们诸般残忍? 三郎五郎吐血跌落在地,却留下了一条性命。 “咦——”乔灵惊讶的看着三郎,五郎能活下来是因他作恶未遂,那三郎呢,他身上可是有一条人命呢? 乔灵的墨色灯笼讲的就是因果报偿,举个例子,若无因果枉造杀孽,那一命换一命。 难道应灵之体还能抵消因果反噬? 也没听说啊!那应灵之体多出来的木行骨来自可怜的天寰学子,那这活命之契机,又落在哪里呢? “今日,我损了张家满门天赋,从即日起,张家的血脉将永不出天赋者,无论修道求儒,还是皈依邪道,张家生生世世只能为凡,这是你们妄图改换天地的报应,望你们从此以后好自为之。” 乔灵看了一眼远远飞走消失在天际的两只灯笼,第一次发觉这愿望灯笼的力量,远远比她以为的更加强大。 冬日的冷风吹拂大地,路上的行人裹紧身上的麻衣,来对抗迎面的寒冷。 安诺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往外望,正好看见沿路躺着不少瑟瑟发抖的身影。 “这些人真是太可怜了,难道国家不管他们吗?” 林多木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安诺一眼,“真正的老弱孤残自有济养院负责救济,这些四肢健全的做些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反倒要沿街乞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安诺下意识垂下眼帘,这林大人话中有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说的是好逸恶劳的路人,还是不劳而获的她? “林大人,你当初来接我时,只说是有一位大人物要见我,算是送我一场造化,现在我已经身在锦都,不知大人可否多透露一二?” 林多木挑挑眉,她这是暗示她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他的意思,还是仅仅只是想问清楚她将要见的大人物是谁? 大家都是聪明人啊!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安诺女郎身上有信物,那自该是我要寻之人,只要这信物是女郎你的,那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 林多木不知安诺当着他的面拿出的紫色宝石是不是她初入天寰界灵气涌动自动出现的宝石,但他知道这颗宝石有另一个名字,紫霄神石。 紫霄神石啊,可是铸造神剑的主材料,也就只有七大宗主国之一的天澜能拿的出这样一颗紫霄神石了吧。 当时林多木激动的以为自己歪打正着了,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不过是一商会管事,此神石出现的如此奇异,以安诺的聪明,为何会对他直言? 而且,这还连带着暴露了安诺不足十六穿越界壁到了天寰界的秘密。 什么时候,天道法规有了被挑衅的可能? 到了今天这一步,林多木隐隐觉得,一切都忘失控的边缘滑落,也许,他的计划并不会如他所愿一般发展,而这个变数,则是天澜公主。 安诺眼中晦涩一闪而过,真是一只老狐狸啊!既然他选择了她,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怎么会允许林多木轻易推卸了所有责任。 “林大人,你真的……” “什么人?” 林多木突然起身,追出了马车,只留下安诺一人孤零零坐在其中。 良久,安诺捂唇浅笑,“真不愧是析木宫的弟子,这明哲保身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 析木宫最有名的便是培灵术,可东大陆两大宗门都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的,雪霜宫靠着飞花令也算是有了根基,那析木宫呢,凭借着培育出的灵族吗? 安诺都能想到林多木回来后找好的借口,什么眼花了,或者敌人太狡猾之类的,反正和他林大人没有半分关系。 安诺从随身香囊中取出一枚紫色宝石,右手轻柔抚摸,“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接下来,就该你大发神威了。” 安诺手中的紫色宝石,正好是当初白色优昙绣鞋主人从乔灵手中拿走的那颗,难道当初那个人是安诺? 可她怎么知道乔灵会出现在噩梦森林,甚至,她的身上还有这样一块宝石等着她去捡? 乔灵穿越是突然出现的巨大座钟,还有初入天寰便现身的紫色宝石,提前出场的安诺,这一切的一切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难道,上一世乔灵之死从来都不是炮灰二字能简单解释的? 天澜国,国子监。 张愿一个人走在回国子监的路上,自从三十年前到了天澜国,他就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入了国子监,一路青云直上。 三年前,他从前线负伤退了下来,入了国子监当了博士,虽然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希望,却也是个清贵的前途。 没有了前线日日经历的性命之忧,也多了安心修炼的时间,算起来,他能以不足五十之数,成为第六境界信言境的高手,他还是很满足的。 只是,天澜国不允许荫庇家人,他想要让张家在锦都站稳脚跟,怕是起码也要等到他突破至第八境界尽忠境了。 可惜,战场负伤绝了他的修炼前途。可时也命运,能上天骄榜的天骄,不会连这点挫折就能被打败。 总有机会的,他现在的认命和蛰伏,总会有更大的报偿,他坚信着。 突然,前方一道莹莹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他条件反射想要躲开,可这光点明明被他让过了,却在最后一刻沾上了他。 不可能,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被沾上,还有,这是什么东西? 这大概是张愿脑中闪过的最后念头,他缓缓落在巷子旁,顺着墙壁划到地上,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第281章 问心无愧 武曲君看到天边划过来划过去的一道莹光,直接出手,莹光被他攥在手中,他才发现居然是一盏墨色灯笼。 灯笼里也不知烧的是什么,发出幽幽的荧光。 这灯笼受了他全力一抓,居然毫发无损,而且还在他手中挣扎,若是他的力气小半分,这灯笼怕是又飞走了? 以他入孝境的修为,还差点奈何不了一盏灯笼,真正是活见鬼了! 他明日就要入宫闭关,不为人仙不破关,一时心神不定,休息了最后还是爬了起来,没想到就发现了这一奇物? 府中亲卫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 “武曲君,您没事吧,此物?” 武曲君神情一变,“此物你们不用管了,退下吧。” 几位亲卫互相望望,只得妥协退下。 可就在所有人都要退出去时,那灯笼突然用力,一时居然真叫它脱出了武曲君的掌控。 墨色灯笼目标明确,直直往其中一位亲卫袭去,能做武曲君亲卫的都不是一般角色,他身上浩然之气涌现,一个漂亮的转身就躲过了灯笼的袭击,而这灯笼不但会飞,还像是会闪现一般,直直就往已经躲过灯笼的亲卫身上贴去。 亲卫虽不知此灯笼有何作用,却冥冥中知道一旦让这灯笼近身,他怕是十死无生。 周围的亲卫们都想搭把手,可这灯笼实在是太快了,加上他们没有想到已经被制服的灯笼会从武曲君手中逃脱,一时陷入被动。 眼看着灯笼就要贴上亲卫了,在最后一寸,灯笼停下了。 亲卫跌倒在地,往灯笼后面看去,才发现最后一刻是武曲君抓住了灯笼,才让他逃过一劫。 亲卫擦了一把冷汗,干涩的嗓子挤出几个音调,“多谢武曲君救命之恩。” 一旁的一位亲卫将其扶起,就听见武曲君问此亲卫,“这灯笼为何认你?” 突遭横祸的张启文茫然摇头,“属下不知。” 武曲君握着手中乖巧的灯笼,挥了挥手,让亲卫退下。 他摇了摇装死的灯笼,“小东西,刚才不是还挺有活力的吗,怎么到我手里就蔫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干嘛和我的亲卫过不去?” 可惜,在武曲君手中安静如鸡的墨色灯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待武曲君走远了,张启文在谢过几位亲卫后,提前回房间休息了。 这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大家都理解。 张启文保持着惊魂未定的神情回了房间,脸色一下就变了。 “今夜这墨色灯笼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计划暴露了?不,既然泉先生没有送来消息,那就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明日只要武曲君开始参悟《深红》,那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但愿不要在这个重要的档口,再发生什么不可预测之事了!” 泉先生殚精竭虑才布局出的计谋,决不可失于他手。 张启文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时有些恍惚,刚刚武曲君到底发现没有,他使出的力量远远大于一个利他境修士? 若他能成就明礼,完全不用在武曲君府上当个小小的亲卫,出将入相才是他的选择。 归仁之后便需入红尘历练,只有没有希望突破的儒修,才会甘心平凡,而不是选择历经风浪。 等等吧,若是明日武曲君安然入宫,那一切就还在计划之中。 其实,张启文如何不知,现在他最好的选择便是自戬,哪怕明日旁人发现他的尸体,也只会归功于那奇异的墨色灯笼,而这是对泉先生计划的最好掩护。 可他,下不了手啊,也许,泉先生看错人了?当初,怎么就偏偏选了他来当这个死士呢? 东北大陆交界,琥珀城。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许家主看着窗外的海棠,一时有些入迷。 “今年的琥珀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薛家主嘬了一口茶,喟叹道。 见许家主不理他,他也不管,接着道:“先是书斋那边的不明天象,后是张家满门被废了天赋,可怜张三郎和张五郎了,也不知是谁有如此手段,居然直接将琥珀城的地头蛇给直接斩了头? 听说张家所有人一夜之间都失了天赋,而且还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 虽然只有张家主身陨,但无一人知出手之人来历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来者的修为远远高于利他境? 这几天收割张家财富虽然痛快,但也物伤其类啊!今日是张家,焉知明日不是许家?” 许家主魂游天外的神终于回来了,“你要感慨,也拿你蒋家感慨,莫要替我许家许愿?” 蒋家主无所谓的耸肩,“不说就不说吧,你那么凶做什么?不过,今年的琥珀城真的很不平静哎,我们原本还想着用一用这天寰学子,没想到这位乔姑娘如此敏感,居然在当天晚上就悄悄离开了张家,也是她运气好,走早了一步,没有遇到对张家出手的神秘人。听说张家出事的时候,漫天都是黑雾,也不知是哪路好汉,仗义出手?” 张家的尾巴,自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可惜,蒋家知道,许家也知道。 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许家主直接转头,看向蒋家主,“对啊,你提醒我了,这张家出事未必就和这位天寰学子无关,别忘了,以前张家的目标都是来做见证的学子,这次,又怎么会放那位乔姑娘离开呢?” “我提醒你,我提醒你什么了,还有,这张家出事和那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张家眼瞎,你难道眼神也不好,那乔姑娘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很有可能只是天寰学院的准学子,亏的天寰学院居然敢让她出任务。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从张家手中逃出来,别说张家主是利他修为,就算是修身境的小辈,乔姑娘也不是对手,普通人和学子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 退一万步,是我们的人同时看见乔姑娘傍晚就偷偷溜走了,况且,张三郎已经用了那三十年一次的机会,这乔姑娘不出事才符合规律吧。 说什么抽天赋造丹丸踢到铁板,我更相信,是仇家寻仇。 这张家这些年造了不少孽,早该还了。” 许家主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滴水滴,“也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张家没了,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就是可惜了紫林废了不少功夫,才将这小姑娘骗过来?” 蒋家主失笑,“送自家小辈去博前程,是我们这些长辈的决定,而小辈们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这,关外人什么事呢?就算这位乔姑娘的气质多像那位药药姑娘,又有什么用?” 乔灵是外人,本就不是多光彩的事,他们不愿牵连旁人。而且,若是这乔灵真的得了莫阳君的青眼,她会为自己打算,还是为许家蒋家打算,还或未可知呢? 就算是为了报答两家给她的机会,可她气质既然像年轻时候的药药,那想必做出的选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当年的药药愿意为了天罡君将桃花糕的秘密瞒到天罡君死,那今日类她的乔灵,又怎么可能向蒋家许家低头。 许紫林还是太年轻了。 一处幽静的小院中,安诺看着昨夜风雨留在树梢上的雨滴,有些出神。 已经三个月了,她被林大人接过来好好安置已经过了三个月,可她还没有就见到那位贵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庆雪,来陪我说说话。”安静跟在安诺身后的女婢庆雪恭敬行礼后,才靠近安诺几步,这距离正好听清安诺的问题,又不失冒犯,可谓是礼仪周到到了极点。 安诺心中嗤笑,这天澜国的宫女还真是调教的很是妥当啊! “女郎,您想聊什么?” 安诺温柔一笑,“我就是有些无聊,你说,这天澜国明明兵强马壮,为何还要屡屡忍耐烛离国的挑衅?若我是天澜国君,必挥师百万,将烛离变成历史上的几行文字。” 庆雪嘴角弧度微扬,“女郎真知灼见,奴学疏才浅,实在无法理解。但奴知道,这上阵杀敌,拒敌安邦之事该是儒修的本分,而不该使贵女忧心。” 安诺抿唇,“庆雪,你说林大人到底是想让我见谁,这都三个月了,若是那位还没有空闲,我就先离开了。我听说半年后便是天寰学院招生的日子,我想成为儒修。” 这前脚庆雪说家国大事该由儒修操心,安诺后脚就说要当儒修,一个十五岁小姑娘的话,总是很幼稚呢! 庆雪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可看着安诺坚定的眼神,庆雪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安诺威胁的手段,而是她本来的目的。 安诺心中苦笑,她也想委婉温和达到目的,可这位贵人时至今日还不召见她,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若以退为进也是一份手段,那安诺自诩还算有几分精通。 庆雪的表情果然变了,“还请贵人息怒,奴马上回禀林大人。” 看着庆雪匆匆离去的身影,憋屈了三个月的安诺第一次感到舒畅。 贵人啊贵人,你心爱的女儿将要离开,你这个做父亲的,打算怎么挽留她,补偿她呢? 林多木接到消息时,他正在九星宫和青舞喝茶。 “呵,这位天澜国未来的公主殿下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青舞瞟了一眼林多木手上的星痕,“我看看。” 林多木将星痕一推,星痕便直直飞入青舞手中。 星痕是神宫普及的一种小法术,可将一段信息瞬间传送至指定之人,可星痕只能夜间使用,而且对超过三阶修为的人无法保密。 所以,军中仍然使用的是信鹰,而一些保密级别不高的信息倒是可以用用星痕。 青舞解开星痕,一串星光色的字迹浮现在半空中。 “哦,这天澜公主既然敢以退为进,她倒是不怕惹怒了我天澜的暴君?” 天澜陛下可是六国公认的暴君,从来都只有他给旁人面色,可没有旁人敢给陛下脸色。 “莫非,我们歪打正着,这位正是陛下指定的这一代天澜公主。” 之前青舞可一点都没有把这位公主放在眼里,毕竟她和林多木都很清楚,这位公主,不过是他们为了应付陛下的限期才推出来的傀儡。 只要这位能拖延时间,让她有时间通过苍天找到真正的公主,那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所以,陛下没有时间召见安诺,是青舞乐见的。 可现在……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位公主怕是有可能知道我们找她是为了什么。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没有透露半分消息。 当时我接她见贵人时,可仅仅是说了一句有贵人想要见她。哪怕她是觉得惹不起商会,才识时务的跟了过来。可我们好吃好喝伺候了三个月,若是对其没有半分了解的十五岁小姑娘,会这么淡定的等到三个月后的今天,才使了计? 退一步说,就算是个胆小的,或者是性格好的女郎,那她也该生气了吧,是,说离开是一种生气的方式,可是,以想参加天寰学院招生为借口,这气是不是生的太委婉了些?也功利了些? 普通人该生气的时候,她倒是还记得顾惜旁人的颜面。普通人担忧的时候,她倒是沉的下心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安诺不简单啊!也许,我们该换换对她的态度,若安诺真的成为天澜国的公主,也许对我们而言,利大于弊。” 青舞失手泼了茶水,“你疯了,居然敢欺君?” 林多木温柔的给青舞擦了茶渍,才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欺君,我们早就已经欺君了。你的招摇君之位是一,天澜公主是二。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能做的便是利益最大化,况且,这欺君只有被揭发了,才是欺君,只要还瞒的死死的,那就是忠君。 天澜缺不了北斗君,可只有季家代代会出北斗君,而也只有这一代的季明思找到了武曲君。 我们怎么可能找到第三位北斗君,可当时的情况便是天澜没有新的北斗,那就无力司掌苍天,失去了苍天信仰,那天澜就失去了宗主国的地位,我们当初都是为了天澜,都是无奈之举,青舞,你我问心无愧,对吗?” 第282章 一字千金 青舞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 当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姐姐因罪入狱,而贵人正好需要一个为国献身的棋子,为了救姐姐,她明知必死,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之后她的人生就没有一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了稳定朝纲,她成了招摇君;为了保住苍天,她日日自封于九星台;为了满足陛下的祈望,她冒名了苍天的指示。 一步错,步步错,她每一日都行走在刀尖上,不知哪日,就落入尘埃,万劫不复,可她别无选择。 “我日日祈问苍天,可苍天却没有一丝回复,林大人,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苍天的眷顾?我……” “许青舞,你冷静一点。青舞,你已经当了一百多年的招摇君了,哪怕是假的也该成真的了。苍天从未规定,只有招摇君才能得到祗的眷顾。 你想想没有招摇君时,天澜还不是寻了《易经》一道的儒修来执掌苍天祭祀之位。 青舞,你的天赋很好,不,准确来说,你在《易经》上的天赋足矣媲美天骄,若不是因为你早年根基打的不是特别牢靠,你早就已经冲击《易经》第三重境界了,可《易经》二重的儒修很多吗? 青舞,想想你的姐姐,想想你的侄儿,你愿意牵连他们吗?” 提起姐姐侄儿,青舞终于冷静了下来,“是,我还有姐姐,还有侄儿,我那可怜的侄女已经因为我而死了,我不能再让姐姐受失子之痛。对了,我姐姐还是没有原谅我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林多木勉强一笑,青舞便懂了。是啊,姐姐失去的是她的女儿,而不是什么毫不相干的旁人,她怎么可能原谅她这个罪魁祸首。 “若是当年,我站出来承认自己冒充了招摇君,是不是我那可怜的侄女就不会死?” 林多木拿过桌上的安魂香,点燃,“青舞,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日日祈问苍天也费了太多心神,你该休息几天。我原本以为安诺到了锦都,陛下必然会马上召见,没想到一转眼就是三个月,也不知陛下到底在等什么?既然三个月都过去了,那也不差这几天。 你好好休息,过去的已经过去,追忆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要做的是保重自己,为天澜,为苍生。” 青舞在徐徐升起的烟气中缓缓入睡,林多木凝视几眼后,转身离了九星台。 林多木走下九星台,回首望去,漂浮在空中的九星台一如往日岁月,见证了天澜的起起伏伏。他以为青舞还可以坚持很久,现在看来,招募新的《易经》高手已经迫在眉睫。 嗬,人非圣贤,孰能无情?他以为的铁石心肠,终究是他以为的。 乔灵一回到天寰学院,五坊考核的时间就到了。 “乔灵,你想好要进哪一坊了吗?”霍星恒看到乔灵平安无事的回来,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但和半年前的霍星恒相比,他成熟了很多。 “你呢?” 霍星恒捏了捏手,“我要进点睛坊,我的画技还可以。” 若说速成,怕是只有绘画了。 霍星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选了绘画好好练习,想着好歹能过了第一关。 虽然许紫林说什么,蒙学的学子是没有可能成功入坊的,但万一呢? 他绝不愿不战而败! 乔灵替他出了这趟任务,他就有义务变的更强。 等他赢了贺兰缺,他倒要看看那小子有什么资格再理所应当的指挥他?姓贺兰了不起吗?哎,姓贺兰好像真的了不起。 乔灵食指点点下巴,“点睛坊吗,这化虚为实的本事倒是不错,和五经中的《诗经》颇为契合,难道你已经决定成为学子后,走《诗经》一途?” 毕竟《诗经》主的也是化虚为实的手段,这么算起来,这《深红》倒是撒手的太快了,该怎么给师弟找回来呢? 霍星恒可不知乔灵心中所想,其实,他对过这第一关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我不知,只是暂时如此选择罢了。”看着霍星恒完全没有什么把握的样子,乔灵只能放他走了,现在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但愿他自己能想通。 其实,乔灵如何不明白为何霍星恒如此重视此次入坊考核,毕竟当初他是作弊进的蒙学,若是大家都过了第一关,只有他被刷下,那不就证明了他当初的水平有误,而帮他作弊的乔灵怕是难逃纠察。 上午,五坊考核第一关正式开始,乔灵要去黑白坊,自然和霍星恒不同路。 “听说这黑白坊的第一关颇为奇怪,按理来说既然考棋艺,那自然是胜者为王,可这黑白坊入坊的学生却不都是赢了的人。上次入坊考核,那林雪风不也从头败到尾,一局都没有赢吗,可最终只有他过了考核,成了黑白坊的学子。” “是啊是啊,太奇怪了,我研究了这几年成为黑白坊的弟子,却发现毫无规律可言,有从未败绩的,也有像林雪风那样从来都没有赢过的,我都不知道这次我该输还是该赢?” “算了吧,以你的棋艺能控制输赢,还是好好发挥,莫要自作聪明为上。” “是是是,你说的对,不论这入坊考核第一关到底是以何为标准,我等全力以赴方有希望。” 乔灵听着身边同窗们的窃窃私语,有些好笑。 看来这黑白坊还真有点意思。 “来黑白坊考核棋艺的学子先来我处领取号牌,顺便录一下基础资料,之后号牌上会有对弈信息,诸位按照号牌一一比试,每人每日两场,一共十日,十五日后,宣布结果。” 一位师兄言简意赅的宣布完规则,所有学子就自发开始排队。 毕竟这棋艺考核每年都有一次,想必也没有多少赘述的,那位师兄不过是关照第一次来考核的师弟师妹罢了。 乔灵跟着大队伍往前挪,很快便轮到她了。 负责的师兄拿出一对玉牌,给了乔灵一块,“往里输入神识即可。” 乔灵依言用神识接触玉牌,乔灵手中的玉牌和师兄手中的玉牌同时一亮,那位师兄便示意好了,让乔灵速速离开。 乔灵颔首后,便离了队伍,想到那位师兄看了那玉牌一眼后眼神中划过的同情,有些莫名。 这神识留痕,最多让他知道她是今年入天寰蒙学的准学子,这样的身份有什么好同情的? 要知,这天寰学院大部分可是老老实实通过入院考核进来的,像他们蒙学这种幸运儿不该是走到哪里就被人羡慕到哪里的吗? 莫非这入坊考核还有什么潜规则不成? 原本乔灵是为了随大流才来考一考的,此刻,她突然有了胜负之心。 黑白坊吗? 大约两刻钟后,所有学子都领了玉牌,乔灵手中的玉牌闪现‘东三十一二五,董浩董子杰。’ 东方横三十一纵二十五的考位,对手是董子杰吗? 黑白坊的考场横平竖直,以东西南北分为四个大考场,每个大考场又被分为纵横数百小考场,这东三十一二五正好离乔灵不远,按照布置规则,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考位。 董子杰好像还没有过来,乔灵直接入席。 看着眼前的青玉棋盘,黑白玉做的棋子,忍不住心中揣测,这天寰学院看来还真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架势。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乃是浩气玉,多是浩石脉的附属矿脉,非大型浩石脉而不可得,天寰学院居然就把他们这么随意的磨为棋子,出现在了黑白坊入坊学子的考座上。 看来她以前以为的天寰学院级别不高实在是一个缪误。哪怕天寰学院比不上世家家学,但在东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了。 “请问是乔师妹吗?” 一位身着儒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乔灵腼腆一笑。 “想必是董子杰董师兄了,师兄请——” 董子杰谢过,入席。 “按照规矩,你我猜子,中则先行。请师妹见谅,不是师兄不愿让了这先手,而是黑白坊的入坊考核有规矩。” 乔灵浅笑,“董师兄客气了,乔灵明白。” 见这位师妹没有如上次他遇到的那几位师妹一般痴缠,董子杰狠狠松了一口气。 也许哥哥说的是对的,能进入天寰学院的女学子,怎么可能都是他遇到的那种难缠之辈。 看来,他今年应该有希望过了这黑白坊第一关了吧。 二人猜子,乔灵胜,得先手。 乔灵拿了黑子,董子杰拿了白子,二人便开始在棋盘上争锋。 刚开始董子杰应付的颇为小心,后来才发现这位师妹的棋艺好像一般,他设了好几个小局试探,她都直接入套了。 虽然哥哥总说人不可貌相,可他好像今年运气不错,没有遇到意外情况。 随着进入中盘,董子杰心中的防备之心大减,好像师妹是来凑热闹的,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终结自己一局定胜负的名头。 啊,真是可爱的师妹了。 随着战局胶着,乔灵的表情越来越诡异,此局她有心放这位师兄一马,打算两者直接僵持入数子,算是给师兄留个面子,可这位师兄怎么总能找到最好给她送子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放进去? 好几次她差点忍不住直接吃了,可是看着对面师兄认真的模样,她还是忍住了。 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本事,乔灵是服气的。 这位光顾着吃她的子了,难道没有发现虽然他吃子很平凡,但已经被她逼到边边角角,只要数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最后,二人战局果然僵持到了最后,一位师兄过来充当裁判,给二人数子。 结果董子杰以半子的劣势输给了乔灵。 看着董子杰脸上一副‘你这不是在诳我’的崩溃表情,乔灵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 可那位董师兄却差点哭了。 不就是输了一局吗,这位师兄的得失心也太重了些吧。 可观棋如观人,董师兄不像是这种人啊! 棋风豁达,虽老是执着于边边角角,却也不计较不失态,可谓是稳住那一挂的。 董师兄哭唧唧的和乔灵行了礼,便匆匆离去了。 倒是那位来充作裁判的师兄笑呵呵给乔灵解了疑惑。 “这是董师弟是第四次来考黑白坊的入坊考试了,可他每一次的第一次对弈从来都没有赢过。原本这次遇到蒙学学子,他当是以为能赢的,可惜,他好像重蹈覆辙了!” 说道最后,连这位极有君子风度的师兄,都忍不住漏出半分笑意,更遑论第一次听闻董师兄惨事的乔灵了。 要知这第一局可是关系着之后的初筛,虽然进入黑白坊的弟子有输有赢,但这第一局却是公认的必须赢之局。 若是此局未赢,那今年的黑白坊入坊也就不用指望了。 可怜的董师兄啊! 一字千金阁。 巍峨的高楼耸立在东大陆每一处州府,房檐上高挂的一串串金色铃铛和着风声奏响奇妙的乐章。 “咳咳——”一青衣男子卧在榻上,小童听到屋里动静,急急进来,给青年送了一杯温水。 “二阁主,请饮些温水吧。” 二阁主就着小童的服侍,勉强喝了两口,压下喉咙里的痒意。 “你若是再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那就别怪我断了你的消息。” 小童见到来人,赶紧行礼,“拜见大阁主!” 大阁主看了小童一眼,直接示意他退下,小童小心看着二阁主,见二阁主没有反对,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大阁主也不在乎小童的小动作,长袖一挥,便用结界直接封住了整间屋子。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好不容易……你就不能乖乖等身体好了再说吗?”大阁主的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他寻来的调理身体的灵药是大风刮来的吗,怎么二阁主就不能珍惜一二? 也许,当年的一千两金子是收了亏了? “咳咳——我这身子还有好的可能吗?若不是为了主公,我何必苦苦挣扎?” 大阁主一向不喜欢听二阁主这番话,可他没有反驳的理由,“其实,若是能得到赤霄白浪鳕,你的伤也许还有康复的可能。” 第283章 故人相逢 二阁主冷笑一声,可过于激动的心情牵动肺腑,又是一阵咳嗽,“我听说贺兰药这次去季家就是为了赤霄白浪鳕,你透露的风声?” 大阁主无所谓的挥挥袖子,“她既然想要和大将军王的势力重修旧好,那我们也该给她一个机会才是,毕竟,她都豁出脸来求了。” 大阁主风轻云淡下隐藏着极深的厌恶,发现这一点的二阁主忍不住笑了一声,“其实当年的事,和药姑娘无关,她已经为主公付出太多了,我们不该理所当然的要求她再为主公付出,她,她不过是个小姑娘。” 当年的贺兰药不过十几岁,还是个孩子。不能因为天罡君当年救了她,就要求她不顾一切的效忠天罡君。 人,都是会变的,哪怕现在的贺兰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药姑娘了,他们这些旧人都记着她为天罡君的付出。 “哎,我真搞不懂你们人族怎么这么复杂,我这个没有亲生经历当年之事的人都受不了这个白眼狼,你们人族不总说知恩图报吗,怎么到贺兰药身上就双标了?真不明白大将军王那样的英雄人物为何偏偏就对那一人好?” 二阁主神色倏忽变的极为深邃,对上他眼神的大阁主悻悻收了声,不在多言了。 大将军王是二阁主心中的神,容不得旁人随意提起议论! “对了,今日阁中收了不少新任务,你看交给谁处理较好?” 大阁主挥手,空中便浮现出无数闪闪星光,而每一道星光都代表着一个委托给一字千金阁的任务。 二阁主笑着调侃了一句,“你还真是不客气”后,便拿出一小匣子,二阁主一道指诀开了匣子,匣子里便飞出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玉牌,玉牌有天地玄黄四种,每一种玉牌的右上方用金印烙下相应的品阶。 一字千金阁是数百年前突然崛起的势力,以买卖消息,接受委托为商品,经过几百年的经营,算是在东大陆站稳了脚跟。 大阁主一字剑来历不明,但实力雄厚,相传起码有第八境界的修为。二阁主深居简出,无人知其半点消息。 看着半空中的星星汇成河流和玉牌相撞,大阁主口中的喟叹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他好像总可以在命运的转折点,选对方向,一如多年前的她,现在的二阁主,都在他命定的贵人。 难道这也是种族天赋? 大阁主看着病人在那里如此忙碌,他非人的心也有了丝丝虚弱。 他干脆凑到二阁主身边,帮他分拣,算是减轻二阁主的工作。 “咦——天寰学院这次入院考核延长了三个月?此事好像和贺兰药有关吧?”大阁主看着手中的星光,一时忍不住惊讶出声。 二阁主的手速顿了一下,两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暂时停了下来。 “天寰学院的入院考核从来都是三日截止,何时说什么延期三月的话,这委托者怕是被骗了,不过能想到委托一字千金阁,也不算蠢到家!” 大阁主目瞪口呆的看着二阁主,这话怎么看也该是他说的吧,怎么今日被二阁主抢了? 二阁主苍白的脸上因为一丝微笑,多了几分生气,“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用怀疑,你就是那个墨!” “哇哦,我们的二阁主原来也是会欣赏幽默之人啊,看来以后我该多说些冷笑话才是。” 二阁主懒得理他,直接接过星光,将其投入了一天字号玉牌中,这玉牌背面写着‘无昧’二字。 “天字无昧,你这出手可真大方啊,怎么,你也怀疑此事和贺兰药,和贺兰家那神神叨叨的秘密有关?可这失踪之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族,霍家,我从未听闻!” 二阁主叹了口气,“你的脑子是用来拔剑的吗,也是,一字剑宗青除了剑术还有旁的可拿的出手的才艺吗,当然没有了,所以,宗青的脑袋也就只能用来拔剑了!” 大阁主宗青厚着脸皮笑笑,反正他是没本事将遍布东大陆的一字千金阁发展到今日的辉煌,被说两句怎么了,他又不是人族,好面子! 说嘛,可劲说,说完还不是得给他干活! 不过看着事情完全按照那位的预测发展,大阁主心中还是抽了一下,哎,一山更有一山高,连他认为的足智多谋的二阁主也不是那位的对手啊! “当年危楼借着贺兰药狠狠捅了主公一刀,主公为力挽狂澜付出性命,此次,危楼又起波澜,借着贺兰药意图反转定局,我怎么能让他们如愿? 这霍家的确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谁又说失踪的霍星启姓霍了?” 宗青眉毛一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星启不姓霍,难道姓霍星?” 二阁主从来都对大阁主的冷笑话不置一词,“霍星恒的母亲便是十五国之乔国王后,不过这霍家兄弟不是乔国公子,而是司氏后人。其父司天阙是司氏最后一位祭祀,而他们身上流淌着落星血脉。 贺兰药借着天寰学院之名掳走霍星启,怕就是为了隐藏在他们身体最深处的一丝落星之力,落星可摘取命轨上的主星,没有了主星的命轨,就可以轻易挪转他人的主星落于其上,可谓是最简洁的换命之术了。” 宗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次危楼玩弄命运的手段变的简单粗暴了,他们打算直接将他们想要的命运嫁接到他们指定之人身上,以期早日完成十日任务?” “然也!” 大阁主这下坐不住了,他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将此事告知那位,虽然那位并不是他以为的大妖,可他还是潜意识中信任她,依靠她。 “那我们得赶紧将霍星启救出来,若是落星之力落入贺兰药之手,和落入危楼又有什么区别?” 宗青急急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一声‘且慢’给留了下来。 “十三,我们没有时间了,天寰学院的招生可已经过了快半年了,若是我们再不行动,那这霍星启怕是就要被练成落星之力了!” 司氏的力量何等霸道,乃是直接重创命运的力量,霍星启从小未在司氏长大,怕是根本就不会祭炼落星之力,贺兰药想要得到他身上的落星之力,只能将他当做灵植炼化。 “我有说过霍星启身上有落星之力吗?” 宗青傻眼了,“哈?” “司氏落星之力极为霸道,司家从未保证每代都有觉醒落星血脉的族人,不过是之前他们广布血脉,才没有断代的危机。 但霍星启却不在其中,看他的天赋风骨是空中骨,你就该知道,他的力量来源于空间之力,这可和命运完全无关。 倒是他的弟弟霍星恒,木行骨的天赋,极有可能才是那个有希望觉醒落星之力的人。 当然,若是霍家兄弟都没有司氏的落星之力,我也一点也不奇怪。 危楼想必也没有指望抓住司氏之人,不过意外发现了两条漏网之鱼,这才试一试罢了。 只要霍星启身上没有落星之力,他就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的弟弟,怕是也要走一遭,贺兰药姑娘才能放心啊!” 只有确认了危楼打司氏的主意这条路不通,贺兰药的提议才会被真正重视,而一旦贺兰药能帮危楼扳回一局,她在危楼的身份才真正有了保证。 其实,贺兰药怕是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霍家兄弟身上没有落星之力。 说霍家兄弟两的父亲是最后一位祭祀,也侧面说明了司氏的落星之力的传承已经断了。 若这两兄弟中有一人觉醒,怕又是一场分波。 十三捂着已经麻木的心脏,贺兰药,你真的彻彻底底背叛了主公吗? 宗青仿佛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失落,他小心开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静观其变,还是……” “不过是一个落星之力,你不觉得破坏贺兰药的指望比和危楼作对更重要吗?” 还是不甘心吧,当年,当年若不是因为贺兰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主公怎么可能惨胜呢? 伴随着一声声咳嗽声,宗青退出了房间不在打扰十三。合上门转身的他,终究喟叹一声。 十三待他如至亲,他却…… 数日前,一字千金阁琥珀分阁。 宗青百无聊赖的摊在一字千金阁二楼,整个人都快发霉了。“怎么就没有不长眼的,让我出手教训一二呢?” 宗青怜爱的看着手中的灵剑,“风,你是不是也和你家主人我一样,已经等不及试试锋芒了?” 剑修向往战斗,渴望战斗,哪怕他是修的是造化剑,也不会脱出剑修的本质。 当年一字千金阁刚成立的时候,他的确是经历了不少战斗,可随着一字千金阁扎稳脚跟,不长眼的人越来越少了。 想要找打,还得往这穷乡僻壤去。 “哎,好无聊啊!”摊成一张饼状的宗青无意一瞟,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一般弹跳了起来。 “大人?” 乔灵进入一字千金阁后,下意识环顾四周,不愧是遍布东大陆的一字千金阁啊,这暴发户的装修风格,还有熙熙攘攘的客人,都昭示着这个出现仅仅几百年的势力,拥有这不低的潜力。 “也不知这一字千金阁的阁主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短短几百年就从无到有建立起这么大的一势力。” “大人?”一道模糊的声影从二楼奔出,停在乔灵面前,“大人,真的是你吗?” 乔灵看着眼前的宗青,一时恍惚,“宗青?”宗青激动的差点哭出来,感受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宗青蹙眉,“大人,我们上楼再叙吧。” 乔灵一时感慨,居然忘了现在的乔灵和万妖大陆的乔灵可长的一点都不像,也错过了最后否认自己身份的机会。 二人上楼后,宗青才从刚刚冲动的情绪中缓过来,认谁突然见到昏迷了几千年的贵人也会是他这种表现,只是,大人好像换了一张脸,为什么?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紫鸢陛下的姐姐,可也没有几人见过她的模样,哪怕是低调也不用换张脸吧? “大人,你的伤势都好了吗?” 乔灵从宗青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时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宗青眼中,原来是这番模样。 乔灵忍不住苦笑,怪不得人生四大喜事中有一是他乡遇故知,在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故人相见时,她的潜意识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 “宗青,其实当年……” 宗青木木的看着乔灵,刚刚大人都说了什么,什么是傀儡人偶,穿越时间?还有怎么他眼中修为高深的大人现在连儒修都不是,而且还只有十五岁,十五岁! 宗青想到自己几千年前居然连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不如,整个人已经风中凌乱了。 “大人,不是,我……”乔灵看着宗青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乔灵的宗青也下意识咧开了嘴。二人之间的疏离消散,只剩下故人相逢的喜悦。 “也就是说,大人因傀儡人偶替死,从来都没有陷入昏迷,只是大人比我们晚了几千年出生,所以现在才出现在天寰界。 不对啊,就算是升仙笺,那也只送给十六岁的凡尘中人,大人应该不足十六吧。” 虽然嘴里这般问着,但宗青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毕竟他家大人如此厉害,哪怕是创造再多奇迹也是很正常的。 一个不足十五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万妖大陆深处,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被妖族当做食物给吃了,之后居然还冒充大妖在万妖大陆横着走,不但将他这个麒麟给忽悠了,连涂山都敢去,还收了一个朱山大祭司的徒弟,妖庭陛下的弟弟! 面对之前乔灵的丰功伟绩,他已经将乔灵的实力阈值无限拔高,十五岁打破天道规定出现在天寰界算什么,小意思啦! 宗青还是当初的宗青,乔灵一眼就看透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一时有些无语。 “这有特殊原因,不过跟我无关……” 乔灵对上宗青‘你编,你继续编’的眼神,心中哭笑不得,算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就这样吧。 第284章 凤坡战役 “大人,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做的,尽管吩咐。” 宗青只字不提涂山纯和梓歌,不是他没想到,而是现在的涂山纯和梓歌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涂山纯和梓歌了。 梓歌是朱山大祭司,掌控着天寰界最古老的炼器传承,在天寰大陆地位特殊;涂山纯是妖庭开创者,至高无上的紫鸢陛下,是万妖大陆唯二的至尊者。 宗青脑中开始浮现自己带着大人站在紫苑陛下面前,然后对他说:“紫苑陛下,这位十五岁的少女就是你姐姐。”天知道紫苑陛下已经超过几千岁了。 而且这里面还涉及着昏迷的人偶,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是他本体与生俱来的能力。 现在的乔灵根本没有任何能证明她就是几千年前的大人的证据,紫鸢陛下的姐姐,朱山之主的身份可不是一个十五岁连儒修都不是的小姑娘能冒充的。 二者地位天差地别,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乔灵。 而这一点,宗青明白,乔灵也清楚。 二人没有说一句已经默默对这个问题达成共识。 不过话说回来,大人的这个人偶有点精致啊,居然是凡尘位面的作品吗? 不过,若紫鸢陛下知道自己守护了几千年的居然是一人偶,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一想想都是修罗场了。 不过,谁让他站自家大人呢?那就只好对不起紫鸢陛下了! 乔灵看着期待的宗青,一时有些无奈。 “我一个连儒修都不是的普通人,有什么需要堂堂神兽麒麟出手的事啊。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一字千金阁?” 小书在乔灵识海中翻滚,“一个随意能将堪比道修金丹的利他境儒修一招处理了的连儒修都不是的普通人。” 乔灵没理小书,假装没有听见。 宗青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刚刚只顾着激动,没有告诉大人,他是一字千金阁的阁主。 “大人,嘿嘿……其实,我是这一字千金阁的大阁主。” 乔灵惊讶的挑眉,“大阁主?” 宗青内心泪流满面,不愧是大人啊,一针见血。 “还,还有个二阁主。” 乔灵一副这才对嘛的表情,让宗青内伤,大人这是对他的管理能力多不看好啊,不过,若没有二阁主,也不会有今日的一字千金阁。 “宗青,你既然是大阁主,那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委托给一字千金阁,你帮我安排一位足够强大的大能,我不能保证这件事背后会牵扯出多危险的人物,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有备无患嘛。” 看着大人委以重任的神情,宗青怎么就那么不自信呢? 说什么杞人忧天,他认识的大人好像永远都能看透所有世事,她的安排也永远踩在最合适的边缘,也就是说,大人的这个任务很不简单。 正好,他的灵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大人,你看我怎么样?” 乔灵配合的左看右看,宗青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衣着。 看着和花孔雀有的一比的宗青,乔灵收起了调侃的眼神,她伸出食指摇了摇,“这事,你不行。” “哎,我怎么就不行呢,我可是一字剑宗青,在天寰大陆……额,东大陆,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只有东大陆本土人士才习惯称其为天寰大陆,以示正统,没想到宗青一妖族也被同化了。 “这件事有可能涉及一个你我暂时都无法抵抗的势力,虽然只是我的初步猜测,但你去不过是徒劳。” 乔灵的表现很严肃,宗青也不敢继续坚持。 宗青低语,“那我交给一字千金阁第一高手无昧?” “务必不留痕迹。” “好。” 心中牵挂之事托出去了,乔灵也暂时松了一口气,“对了,帮我留意一下入仕的机会,我现在怕是没有时间等到那一天。” 天寰学院虽然提供推荐函,但要等到她完成学业。 天寰学院的毕业要求是利他境,只要她觉醒风骨,三月内进入利他境没有任何问题,但一个刚入天寰学院三个月的学子就达到了毕业水平,这不是明晃晃的说明她有问题吗? 可儒修不同于道修,儒修讲究先入世后出世,而道修恰恰相反。 儒修进入利他境后,便达成了入世的最低修为,乔灵若想更近一步,就必须入世。 离觉醒风骨的时间越近,留给她周转的时间就越少。这里可不是吴国世界,她也没有一个玉衡师傅。 倒是意外遇上了宗青,这比她之前的打算安全很多,而且起点也高很多。 “入仕?”宗青虽然接受了大人实际是人族而不是妖族的事实,但听到大人要入世炼心还是有一种别扭感。 “大人为何不选道修,起码不用走这红尘一遭?”对能完美冒充大妖的乔灵而言,难道不是修道更适合她吗? 乔灵苦笑,她也是铸造根基的最后一步,才知道自己已经选择好了未来的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帮我留意机会吧,最迟半年我就要用。”进入天寰学院后,她回自由很多,以游历为名入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宗青拍胸脯保证,“好,这事包在我身上。” 见时间差不多了,乔灵也不好多逗留,走之前乔灵强调了一下,介入的大能必须做到毫无痕迹,让宗青按照最正常的流程走,还根据宗青描述的二阁主性情,给他模拟了一下现场。 宗青虽然醉醉哒,但出于对大人的信任,还是无条件的应了。 …… 天寰学院,蒙学。 “五坊入坊考核第一关的成绩出来了,我们快去看看,也许我就过了呢?” “算了吧,你现在可不是刚刚入蒙学的菜鸟,难道不知这六艺馆的六艺考核,向来是正式学子的自留地,我们这些连学子都不是的蒙学生,还是乖乖等入了学院,成了学子,在图谋这六艺印吧。” 霍星恒急急挤入人群,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过了考核。 还好点睛坊的榜单极为靠上,他一眼就扫完了。 看着满篇的中舍上舍弟子名录,霍星恒心中划过‘果然’二字。 自己名落孙山,居然颇为庆幸,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也是考完才知道六艺印和他们这些蒙学生没有任何关系,他担心的所有人上榜只有他一人落榜之事根本是杞人忧天。 可他也努力了好久,虽然料到会失败,但失败真正出现时,还是很失落啊! “咦——黑白坊怎么会有一蒙学生上榜,不是说这六艺印极为难得吗?这乔灵又是何许人也?” 乔灵?霍星恒猛地抬头往黑白坊的榜单看去,那高悬榜首的,可不就是蒙学生——乔灵吗? 随着榜单公布,乔灵成了唯一一位领到棋印的蒙学生,也是唯一一位进入五坊考核第二关的准学子。 “听说这乔灵一路赢到最后,无一败绩,就算没有通过黑白坊的考核,在天寰学院也是出名了哈。” 霍星恒听着周围人对乔灵的佩服赞赏,只觉得自己也与有荣焉,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乔灵去。 黑白坊。 “纵观历史,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比比皆是,如同散在时光长河中的明珠,熠熠发光。今日,我们讲的是天澜国凤坡战役。” 黑白坊授课师兄将沙盘摆好,“诸位看,这里是凤坡战役的攻方——岳荣国,这里是守方——天澜国黄沙府驻地。 岳荣国虽名为国,实则是由草原上数百个部落形成的联盟。这让他们的兵力数倍于天澜军,但也因各军团间互有嫌隙,给了天澜军可乘之机。 天澜主将大将军王季明思将军此时还没有受封大将军王,只是凭着北斗君的身份成了一军主帅。 可此时的大将军王已经显露了他在军事方面的天赋,他先是派出十几位谋士,带着无数金银及修炼资源去贿赂岳荣国的高官,又用一本《天罡谱》吊足胃口,惹得贪心者如豺狼扑食为他所用,着实打了十几场小胜仗。 等战役进入第二阶段,岳荣国不再轻视初次上战场的大将军王,以反间计贿赂天澜重臣,妄图从朝廷使力,换掉主将。 当时,天澜朝臣将计就计,表面上做出贪婪之状,实则不过是做戏,等待反击。 岳荣国果然上当,派出大批兵士截杀返程的大将军王。而当时截杀的地方,就是凤坡。 凤坡名之凤坡,实则是一片大草原。在这里,几乎所有的计谋的作用都大打折扣,可大将军王却在这里上演了一出计中计。 当时岳荣国的兵士将大将军王及其手下团团围住,大将军王勇冠三军,居然凭着一己之力,撑到了原计划中的援军至。 前一刻,是岳荣国兵士包围天澜国军士,转眼,形势逆转,前有勇猛之师,后有援军以逸待劳。 大将军王带领亲兵来了个中心开花,将岳荣国二分之一的战力消灭于此,凤坡战役由此闻名天下。” 授课师兄讲的是唾沫横飞,下面的学子们听的是热血沸腾。 恨不得跟随大将军王的麾下,杀他个七进七出。 “当时,大将军王就像是割麦子似的,一茬又一茬的收割岳荣国兵士,杀到最后,岳荣国寸草不生,这才班师回朝。 从此,岳荣国成为历史。” “好——” “痛快!生不当如此男儿,妄来人世一遭!” “大将军王不愧是大将军王,真是太厉害了!” “好了好了,诸位冷静,今天我讲这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战役,不仅仅是为了帮大家分析一二,更是为了这个。” 授课师兄将一沓竹简从一支竹简中拿出。 席中学子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学长的乾坤竹简。 这乾坤竹简是和道家袖里乾坤以及储物袋一样的宝物。 儒修修的是浩然正气,用不了道家的储物袋。 可这不代表儒修没有相当的东西,而这乾坤竹简便是以乾坤竹为原料炼制的。 虽不至于一物千金,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初入天寰学院的学子能人手一份的。 “诸位师弟,这是今年蒙学送过来的入坊考卷,你们一人一部分评阅一二,算是对诸位师弟的考核,也是帮师兄我分担分担。” 师兄俏皮的打趣,一下子就拉近了和师弟们的关系。 随着哄堂一笑,所有的入坊考卷都被分发下去,大家开始埋头批阅。 “每年都有不死心的想要尝试一二,可也不想想,从天寰学院建立至今,可有一位例外?真正是无自知之明。” 授课师兄田桑眠无奈摇头,对着他的搭档文飞荣道:“你啊,说话还是这么刻薄,你既知从无例外,可学院也从未禁止蒙学学子一试,你猜,是何缘由?” 文飞荣鼓着腮帮,有些不服气的道:“还能有什么缘由,不还是学院不死心,妄图培养出一个天罡君吗? 像天罡君这样的人物,天澜国数万年也只出了一位,而且这一位还是接受的家族家学教育,让我们天寰学院连个所谓的同门之谊都没有混上。 真正的天骄都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各个出生显贵,怎么可能轮到天寰学院捡漏?” 天寰学院在普通人中极为有名,可对上那些传承久远的世家,也就那么回事。 田桑眠被文飞荣戳中了软肋,苦笑一声,“是啊,真正的天骄怎么会出自学院呢?无论是惊艳无数人的天罡君,还是厚积薄发的武曲君,都和天寰学院没有任何关系。 前者是顶级世家家主,后者生于草莽。若没有天罡君,他怕是连识字都不能。可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却高居庙堂,掌天澜数万雄兵。” 文飞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田桑眠师兄也是贵族出身,只是不是世家,“师兄,你说那些世家子弟就真的没有庸才吗?为何他们修行看着就比我们轻松很多呢?而且,也更容易突破,你说是不是世家藏了什么秘法?” “就算是世家藏了什么秘法,也是先辈留下的遗泽,他们身为先辈子孙,有此福报分所应当,我们有什么好妒忌的。” 对于世家有秘法之事,只要知道点世情的人都能猜到。 否则,凭什么只有世家出身,才有资格冲破第八境界的瓶颈,问鼎第九境。 而人仙之位,也只有世家出身才有资格肖想。 第285章 十二神兽 文飞荣捂着脸,别别扭扭的说道:“要是能得到去稷下学宫的机会就好了,听说稷下学宫的学子每年都有去神宫进修的名额。我不贪心,只要能进稷下学宫,看看时代浪潮最前端的风景,我就满足了。” 田桑眠敲了文飞荣的头一下,“别想了,只有天骄才有资格进入神宫,而神宫名额不是只有我们东大陆才有资格竞争,若是想要争取,你的对手还包括北大陆和西大陆所有天骄。 说是有资格,也不是所有天骄都有资格进修的。连天骄都是我们需要仰望的存在,遑论神宫。 至于去稷下学宫的名额,身为天寰学院的学子,还是有希望争取一二的。我们能成为五坊之一的学子,本身就比普通学子多了一份机会。” 文飞荣也顾不得自己被敲痛的头了,“师兄的意思是,百湖竞渡?” 一年一度的百湖竞渡就要开始了,他们何不争取一二,也许,运气好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师兄之前不是不打算出这个头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面对文飞荣的追问,无奈的田桑眠不得不吐露一丝,“因为一个梦,一个解梦师。” 文飞荣继续追问,可惜田桑眠已经不打算多说一个字了,没办法,他干脆坐下,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批阅完。 田桑眠看着自己手中的如意结,心中的动摇瞬间消失,他攥紧手掌,为自己打气,试一试也许成功了,若是不试一下不是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吗? “师兄,师兄,你快看这份答卷?” 田桑眠收好如意结,含笑道:“是哪个学子答得异想天开,还是答得天马行空,或者是狗屁不通,既然让文师弟如此震惊?” 每年都有的一次保留节目,蒙学的那些预备学子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天才,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聪明人都不会在没有成为学子的时候,奢望加入五坊的殊荣。 “不是,”文飞荣激动的语无伦次,“是太精彩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可读过她写的分析后,我恍然有一种,这才是当时大将军王和军师白壁的所有谋划的感觉。师兄你看——” 听文飞荣一说,连田桑眠感兴趣了,他都急急接过竹简打开。 这份战役分析从朝堂和战场两个方面分析,远比他刚刚的分析精彩万倍。 朝堂方面,因岳荣国联盟声势浩大,当时天澜正好处于老将已老,新将未能独当一面的尴尬境地。 那时候天罡君和太子交情莫逆之事,已经引得朝上风潮迭起。 众所周知,北斗君在天澜国本纪上是随君王圣明而降世辅佐,但神灵转世虽然只是天澜一代国君的一面之词,四大陆却无人敢怠慢,不就是因为神宫没有出面否认吗? 因为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北斗星君在天澜国地位特殊,以前的北斗君都是出将入相,享人间富贵,但这天罡君摆明车马支持太子的做派,还是让天澜陛下不爽。 这就表现在,天罡君有爵位在身,却无军权。 这一次,朝堂诸方角力,正好这个铁饼就砸到了天罡君的头上。 从未领兵的天罡君出征了,对手正是数倍于己的岳荣国联军。 当时天罡君欣然领命,只说这‘岳荣’二字让他看的不爽。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天罡君随意一语,但他一手拉起了天澜第一军——天罡军。 第二次朝堂力量交手,是在天罡君借着各种天才地宝开路,大杀四方后,岳荣国上上下下恨天罡君入骨,只要天罡君一日不死,岳荣国一日不安。 在战场无法战胜的大局势下,有人借鉴天罡君之计,使了个反间计。 朝上臣子有的没有看穿,有的是看穿了假做没有看穿,都使劲将天罡君往回拽。 因为天罡君手下的兵士随着一次次的胜利,已经形成了只识天罡君,不识天澜陛下的共识。 眼见着国中之国将要成气候,上至天澜陛下,下至朝臣,都不愿天罡君继续壮大。 这为人臣子,有能力陛下自然愿意用你,但你的能力已经超出了陛下能掌控的极限,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一句‘功高震主’道尽了所有缘由。 历史上的君臣相得,在此处被直接剥开,显露出鲜血淋漓的真相。 战场方面,刚开始天罡君通过非常手段收集足够的消息后,便开始在岳荣国搅风搅雨。 一次次料敌先机带来的是一次次的胜利。 等到岳荣国联军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天澜陛下旨意一至,天罡君便知,他等待的一击击溃的机会,来了。 岳荣国照猫画虎的计谋,也许从一开始就在天罡君的计划之中。 天罡君领军令返回天澜,却早就料到岳荣国绝不满足于他暂时的避让。 只要天罡君活着一日,那天罡军旗就可以镇压岳荣国一日,他们岳荣国联军,在天罡君面前,生生成了一个笑话。 果然,天罡君被困于凤坡。 而天罡君早就安排一支援军绕过大道,从侧面包抄,待两军汇合,直接将岳荣国二分之一的军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之前的无数次胜利,打造出一个战无不胜的军队,那这次草原围歼战,便是前面无数次铺垫的收尾。 岳荣国虽为国,却是草原游牧民族组成,广袤的草原上猫着数百万大军,真正是大海捞针。 天澜想要剿灭他们,连寻找大军主力,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也是为何天澜国老将新将,都不愿和岳荣国动手的原因。 大张旗鼓带足兵马,最后得到的首级有限,自然军功有限。 但若是带的人少了,又怕是要吃败仗。 可这个问题,让天罡君以身为饵解决了。 天罡君就像是一个嘲讽技能全开的boss,将所有需要消灭的小怪都吸引到一处,然后雷霆痛击,一举歼灭。 也就是说,之前天罡君的一次次胜利,一是为了练兵,二则是为了积累仇恨。 最终的那场中心开花的完成,是前面一次次积蓄后的全面爆发。 是从天罡君上战场那一刻,就精心为岳荣国准备的结局。 田桑眠拿着竹简的手在抖,“这竹简上说这场转守为攻的奇迹,是天罡君从一开始就书写好的结局,这也太可笑了吧,要是天罡君能做到这一步,他怎么没有料到自己的结局?” 看着语无伦次的田桑眠,文飞荣突然平衡了。 连师兄都大惊失色,那他做师弟的也大惊失色一下,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吧。 文飞荣小心开口道:“其实政客最会粉饰太平,这竹简将当时朝上的情形分析的这么清楚,要么,是家中有族人在朝为官,要么,便是有其他的消息渠道。总之,不是一般人能写的出来的。” 田桑眠惨笑,“是啊,不是一般出身岂能知道这么多,而只有建立在足够消息上的判断才能尽可能的准确。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随时都有可能翻盘,这时候,足够及时的消息就更重要了。哪怕是多一刻的反应,都能让战场胜负角色发生变化。” 文飞荣道:“这么说,师兄是认可这篇战役分析了?那,这人岂不是可以进黑白坊了?” 田桑眠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刻,居然由他见证了天才,不,未来天骄的诞生? 他急急将封好的竹简撕开,迫切想要知道那个未来天骄的名姓。 文飞荣探过脑袋,读出了竹简主人的名字,“乔灵。” …… “乔灵,乔灵,你真厉害,没想到你居然能进了黑白坊,那我明年的五坊考核要不要也去黑白坊?”霍星恒明明为点睛坊准备了这么久,虽然最后失败了,但这么容易就改变立场,果然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方向啊。 乔灵合上竹简,“这要看你的兴趣了,黑白坊讲军阵,将来入世怕是要走沙场路线,你愿意入朝拜为上卿,还是愿去战场,都由你自己选择,兴趣最重要。” 霍星恒有些不解,“不该是天赋最重要吗?若是一个人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方向,他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所以,你要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寻找方向上吗?试一试,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我承认,选择好方向后,再出发,是最明智的选择。可任何事都讲究一个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不用我强调吧。 如果你一辈子都没有找好出发的方向,难道你就不出发了吗?只要努力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同之处,只是走的快还是走的慢罢了。 可这个快慢,好像也是对比出来的。 可就算你再有天赋,你讨厌他,也不过是自我折磨罢了。” “人,总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是粗茶淡饭,平淡一生。” 霍星恒不过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没有和乔灵一样的经历,也无法理解乔灵的感慨。 “可不是说人之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吗?就像当初,若是没有你,我和哥哥怕是只能老死霍家,一生没有出路。” 少年的悲伤总是沉重的,哪怕对将来长大的他而言,不过一道浅浅的痕迹,可他经历的挫折一共只有这么一点,自然不会见多识广,也无法用经验战胜失败。 乔灵鼓励的拍拍霍星恒的肩膀,率先往前走去,“少年,打起精神来,你也说是十之八九了,那不是还剩下十之一二吗?” “哈?”这是算术问题吗? 突然,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在霍星恒走过转弯时和他相撞,两人都被反作用力给推倒了。 对方怀中的画卷纷纷落地,还有一个砸到了霍星恒的头上。 “哎呦!好痛!” 乔灵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转身,就看见了倒在地上被画轴覆盖的两小只。 “噗嗤——” 乔灵笑着将像乌龟模样趴在地上的霍星恒扶起,又顺手将对方拉起。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跑的太急了。” 霍星恒帮着捡起地上的画轴,递过去,“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看乔灵和霍星恒帮着收拾地上的画轴,曲无昧更惭愧了。 “谢谢,真是谢谢你们。” 刚刚砸到霍星恒的画轴,因为他的不小心,绑着的缚带有些松开了,霍星恒想要重新系好,却意外打开了。 “咦——这画的是百湖竞渡的场景吗?” 曲无昧急急跑过来,将这幅画轴卷好,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嗯。” 乔灵追着掉到最角落的一个画轴,没想到正好看见展开的画,上面画的是一只神兽,准确来说,是修蛇。 乔灵不动神色的往其他方向走去,一一捡起散落的画轴。 等对方急急收好了那个修蛇画轴,乔灵才慢吞吞从另一个方向靠近。 “谢谢。” 曲无昧抱着所有画轴急急离去,让好心帮忙的霍星恒心里颇不是滋味。 “除了说谢谢,连个姓名都不敢留下,难道还怕我们去找他算账吗?” 乔灵意味深长的一笑,“也许,他只是不希望任何人记住他。” 小书在识海小声发问,“乔灵,不过是一张修蛇画卷罢了,你怎么表现的这么奇怪?” 乔灵抬头望天,“你还记得十二明月台吗?那个,北大陆的神迹。” 小书心中一转,恍然大悟道:“十二明月台上有十二座神兽雕像,其中一个便是修蛇。可这,和东大陆,和天寰学院有什么关系?” “咱们第一天来天寰学院,不是就有一只神兽找上门了吗?” “你是说重明?难道重明就是重明鸟,我的天啊,这也太,太……” 乔灵失笑,“是披马甲太不走心了?” 小书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就是这个道理,就算是十二明月台的神兽活过来了,也不会这么智硬吧?” 是啊,十二明月台上的神兽会活过来吗? “小书,你还记得《逐日无光》中曾出现过的一个组织吗?那个组织的名字是——绘江山。” 小书双手一摊,“当然记得了,这可是我的本体,我怎么会不知道? 绘江山只有十二位正式成员,成员之间互相不知对方身份,以画轴为信物,以十二个别号为代称,旨在搅动四大陆风云,以期复活上古妖神。” 第286章 师弟未至 是的,妖神在《逐日无光》开场就身陨了,与其说妖皇敖天和小南是妖族覆灭的导火索,不如说是妖族失去妖神后应有的发展。 妖族失去了神祗,又如何保得住各界势力。 当年妖乱人间纪元将要结束时,随着妖神入灭,无数位面的大妖被斩杀,被封印。 而天寰界只是其中一界罢了。 妖皇敖天的经历只是因为有了危楼插手,才变的特殊,若无危楼,哪怕身为人仙,在这浪潮中也只是一小朵水花罢了。 天寰界最出名的除了逃出一劫的妖皇敖天,便是被作为人族战利品封印在十二明月台的十二位神兽。 神兽身躯被封印,却在多年后的现在,逃逸出一丝气息。 这气息建立了绘江山,以期复活妖神,颠倒乾坤,妖族重新屹立万族之上。 “在《逐日无光》中,绘江山成功了,妖神在涂山仙仙的身上复活,而女主也是因为救世之功,被铭记于天寰史上。” 小书只是平铺直叙的说了书中记载的故事,可乔灵却读出了另外的意味。 “这《逐日无光》的主人一定非常无趣,将所有的故事都包装一遍,用另一个角度,另一种方式阐述,实则,已经隐晦将所有的故事都推翻。 我第一次读《逐日无光》时,只以为是一本玛丽苏文罢了,可现在,满纸皆是讽刺之语,每个字都隐藏着两个意思。” 十二神兽蛰伏多年,好不容易借着绘江山复活妖神,又怎会那么轻易被女子安诺打败。 所谓妖神最后的不甘心,不过是不甘心输给幕后之神,而不是不甘心输给一个区区人族。 危楼的影子充斥着整个《逐日无光》,可恨她之前居然一无所觉。 十日天使的身影一只都存在,不过是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和蔼的友军可以背地里是阴谋的缔造者,幕后之人最好的合作伙伴,所谓的敌人,也许,从一开始只是被推上前台的替罪羔羊。 像所有故事一样,《逐日无光》也有一个最终boss,那就是十二神兽,可今日今日乔灵再读,才发现从始至终都隐藏着一个黑手——危楼。 危楼的名字从来都没有在字里行间出现,但却无处不在。而最终,危楼赢了,因为,女主赢了。 可笑乔灵现在才明白过来,安诺的人生也许正是这十日干预之一。 乔灵看着文中出现过数次的天使之翼图案,心中的无力感笼罩全身。 若改变炮灰命运唯一的途径是对上和神宫关系密切的危楼,是不是,成功逆袭的希望渺茫。 明知必死,蝼蚁安敢抗之? 霍星恒正在书斋院子里晾晒书稿,突然一道阴影投在书上,霍星恒抬头,正好看见站在他前面似笑非笑的贺兰缺。 “贺兰缺,怎么又是你?” 贺兰缺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声,直呼其名,还真是不客气啊,“怎么就不是我了,你难道不好奇上次我为何要算计你吗?” 贺兰缺看着霍星恒惊讶的眼神,心中升起一阵荒唐,这就是他往上爬的台阶,是最佳垫脚石,上次他居然败在这样的人之手? “霍星恒,还真有你的啊,算了,你既然不能理解,那我就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 上次在丁殿我就是冲着你去的,否则我吃饱了撑的在五坊考核前夕接任务。就算我只是蒙学准学子,但我可是贺兰家的人,和那些正式弟子相处,还不定谁欺压谁呢! 所以,我当初就是冲着让你错过六艺考核的目的算计你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霍星恒气的脸都红了,他之前怀疑过,也只是怀疑,没想到贺兰缺做了坏事,还这么嚣张。 “贺兰缺,你欺人太甚,我就不明白了,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对付我?” 看着明明气的不行,却没有冲动出手的霍星恒,贺兰缺啧啧出声,“看来你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若是当日你能如此忍耐,就不需你朋友替你走那一遭了。” 其实贺兰缺也是服气的,乔灵为霍星恒离开几月,回来还进了黑白坊,只能说明乔灵之前就有绝对的把握。 就是不知这乔灵和十五国乔国有什么关系?霍星恒又是怎么认识乔灵这样的天之骄子的? 若不是对付霍星恒给他带来的利益足够大,他怕是会因为不想得罪乔灵这个未来的天骄而放弃计划。 可惜,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只能对不起霍星恒了。 霍星恒听他提起乔灵替他之事,反倒冷静了下来。 “贺兰缺,你今日来寻我,不可能只是为了挑衅我吧,没事不要挡着我晒书。”妥妥的逐客令啊! “呵呵,好吧,我今日可是来继续算计你的,毕竟,只要你日子不好了,我才能过的好。至于你愿不愿意进这个坑,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霍星恒我就是要算计你,这也太看不起霍星恒的智商了吧。 贺兰缺靠近霍星恒,“霍星恒,你的哥哥在我手里,想要你哥活着,启灵仪式当天就到闵连山来。” 霍星恒瞳孔微缩,哪怕贺兰缺笑着离去也久久不能回神。 下午,霍星恒书斋。 “霍星恒,明天就是启灵仪式了,怎么样,你紧不紧张?”面对乔灵的调侃,霍星恒平日里早就调戏回去了,可今日整个人都蔫蔫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见霍星恒没有反应,乔灵诧异抬头,“霍星恒,你怎么了?难道真的紧张了?不是吧,你可是要征服星辰大海的人!” 霍星恒猛的抬头看向乔灵,“啊,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害怕,听说启灵仪式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有的学子哪怕已经探查到将来会觉醒风骨,也有可能启灵失败,这样的学子将来注定前途有限。 哪怕早知我是木行骨,启灵失败后,也注定了人仙无望。” 霍星恒嘴里说着,脑子里却满是昨日和贺兰缺的对话。 “霍星恒,想要你哥活着,启灵仪式当天就到闵连山来。” 乔灵奇怪的看着霍星恒,她认识的霍星恒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哪怕是当初面对家族迫害,他也表现的很乐观,连他的哥哥霍星启都会偶尔无法释怀,伤心一二,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霍星恒伤心过。 而且,说害怕,这是她认识的霍星恒? “星恒,你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不平自身明明是贵族,却从未在家族得到过半分启灵帮助,还是,担心你哥哥?”乔灵神色莫辩,不知为何,这话题就歪到了霍星启身上。 霍星恒捏了捏手中的画笔,“没有的事,毕竟当时天寰学院来通知的人不是都说哥哥这一去要三个月……”可是现在已经快半年了。 “有意外耽搁了也很正常。” 乔灵拍了拍霍星恒的肩膀,“你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放心,我回来时,已经在一字千金阁留了任务,若是一字千金阁救不了你哥哥,我们这两个连学子都不是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乔灵当时的情况毕竟特殊,贺兰缺和许紫林二人同时动了手脚,她才能走的那么顺利。 霍星恒自己毫无目的的去寻才是最不明智的作法。 “乔灵……原来你早就,是啊,你总是能早早就想到前面去,和你相比,我真的太没用了些。” 乔灵苦笑,这料敌先机的本事有什么好骄傲的,说的好听是面面俱到,说的不好听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好了,现在可以安心准备启灵仪式了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表现。” 霍星恒重重点头,“好。” 转身离去的乔灵正好背对着霍星恒,所以,霍星恒没有发现乔灵眼中的若有所思。 翌日,霍星恒站在书斋外,怔怔的望着院子中的几株翠竹。“霍星恒,启灵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不过去吗?”来者是霍星恒书斋和他玩的不错的同窗。 “嗯,马上走。” 同窗看了霍星恒一眼,总觉得今天的霍星恒有点奇怪,难道和他一样,有些紧张? “那我先过去了,你也早点去,若是迟了,夫子们可不会网开一面,让你进启灵大殿。” 霍星恒颔首,谢过同窗好意。待同窗走了,又一个人站在翠竹前,安静的埋葬自己的未来。 “咚——”是启灵大殿的钟声。 霍星恒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该勇于承担,他是霍星恒,是霍星启的弟弟,亲人和大道,很容易做出选择,不是吗? 他一点都不痛苦,他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已经连累了乔灵一次,这一次绝不能让她再错过启灵仪式。 闵连山。 霍星恒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昨夜的雨给他登山增加了很多难度。 大约半个时辰后,霍星恒才爬到半山腰,而刚刚冒头的他正好看见了半山腰的一处亭子,亭子里一位玄衣男子正在悠闲品茶。 “雨后青山,雨前龙井,真正是绝配啊!”男子喟叹完,才发现了狼狈的霍星恒。 “咦——我以为今日的闵连山应该只有我这一个闲人,没想到却遇到了天寰学院的学子?今日不是天寰学院沐修之日吧,小同学,你是不是逃学了?小心你家夫子戒尺加身!”说着便比了一个打手板的动作。 霍星恒失落一笑,他还以为对方是贺兰缺的人,没想到只是一路人。 霍星恒整理仪容,行礼道:“是学生失礼了。”说完也不待对方回复,只身往上面去了。 男子看着霍星恒倔强执着的神情,一时有些出神。当年的他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走上了这座山? 玄衣男子,也就是火花贺兰知,第一次怀疑他当年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不,他怎么能动摇对主的崇敬? 他在心中忏悔了三遍,才饶恕了自己的冒犯。 “来了闵连山,就是月荣人,希望这个新来的小子足够好运吧。” 天寰学院,启灵大殿。 所有今年入蒙学的学子们一字排开,站在大殿外,等待三百六十五声钟响完,之后,便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启灵仪式。 乔灵东张西望,怎么也没有找到霍星恒。 “这臭小子到底站到哪里去了,平时不找他时他倒是老在我面前晃悠,现在找他了,倒是没影了!”抱怨归抱怨,该找还得找。 若不是看着霍星恒进了大殿,她的心怎么也落不下。 难道这是操心操习惯了,猛地想放手也做不到? 乔灵一时失神,想到了上辈子的师弟。 也许苦大仇深的天才总是让人怜惜的,哪怕师弟一天到晚都绷着一张脸,但人缘居然意外不错。 一日师弟在彩麟崖练剑,正好遇到一位师兄在欺负外门弟子,师弟一剑过去,说要请师兄指教。 那位师兄哪里知道师弟天赋异禀,见师弟年纪还小,便毫不犹豫的应了。 之后,自然是被师弟以小欺大狠狠教训了一顿。 可师弟最终也被师傅按着脑袋去了那位师兄的师傅那里道歉,虽然心不诚意不对,可师弟最后还是为了师傅不为难而委屈了自己。 明明是冷冰冰的人,心肠却软的一塌糊涂。 师弟是个为了亲朋愿意委屈自己的人,这个委屈的程度,完全可以参照付出一切的标准。乔灵以为师弟是因为失去的哥哥,不愿意再失去任何一位亲人,可和师弟相处久了,她才发现,师弟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和有没有经历失去,都毫无关系。 上次乔灵以为是教会师弟的成熟的好机会,现在看来,也许,是她错了! 今日的启灵仪式比五坊入坊考核重要的太多了,乔灵必须保证师弟完成启灵,这是她踏上天寰界后,便立下的任务。 乔灵悄悄遛出队伍,对着霍星恒送的一块墨用了预言。 “乔灵,你疯了,这可是在天寰学院内,你就不怕让旁人发觉你的卡师力量?” 现在是顾这些的时候吗? 乔灵顾忌天寰学院,所以不敢用神识探查,可灵性的提示却很清楚,霍星恒不在启灵大殿前的队伍中。 其实想想之前霍星恒的不对劲,一切早就已经有了苗头,是她想差了。 第287章 寻女内情 霍星恒一步步往上,终究在中午之前到了山顶。 山顶最高的地方,有一栋建筑,那是一座洁白的庙宇。 霍星恒踟蹰片刻,还是迈步进了庙宇。 庙宇宽敞高大,却只供奉着一座雕塑,那是一位捧着书卷的学者,雕像宽厚的容颜给人一片心灵宁静。 这几天日日担忧的心情,仿佛都被一股莫测的力量抚平了。 “我的孩子,请诵念我名,我将指引你走出迷茫,找到人生的真谛。” 霍星恒猛的甩了甩头,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是幻觉吗? “诵念我名吧,我的孩子,你将得到解脱,尘世羁绊苦多,只要诵念我名,你将得到解脱。” 霍星恒鬼使神差闭紧了嘴巴,好像若是将那个溜到嘴边的名字说出,他将不再是他。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坚持着,却也不知自己在坚持什么,只知道不想妥协,不能放弃。 那个奇怪的声音还在一遍遍响起,哪怕霍星恒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他的头随着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痛。他的理智正在飞速流逝,好几次他都差点说出那个名字,却在最后一刻,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险死还生。 突然,一道星光化作的鞭子将他从庙中拉了出来,霍星恒保持着捂耳朵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你还要捂多久?” 霍星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个恼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乔,乔灵,你怎么会在这?” 乔灵蹲下,“霍星恒,这不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吗?” 霍星恒不好意思的一笑,忽然,他的眼神飘向乔灵的右后方,“小心——” 一道巨大的百花盾牌不偏不倚出现在火花贺兰的攻击路线上。 玄色衣袍猎猎,百色花蕾绽放。 “有意思,居然有人能挡得住我的一击,而这个人居然还只是天寰学院的学子?莫非阁下是上舍学子?不,你的年纪太小了,若不是你身负超凡之力,我绝不会以为你已经觉醒了风骨。女郎,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你身后的师弟。” 霍星恒是蒙学准学子,若乔灵是天寰学院学子,称呼其一声师弟也是没有半丝问题的。 “呵呵,阁下对我天寰学院学子出手,居然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阁下不觉得自己话中的意思有问题吗? 这里是至圣城,不是阁下可以随意施为的地方,还望阁下能有自知之明,早早离了此处,否则,天寰学院岚薇九月可不是吃素的。” 天寰学院的岚薇九月,是由天寰学院修为最高的九人组成,只有天寰学院最强大的学子才有资格在毕业前得到这个尊讳。 别看只是学子,能被称为东大陆第一学院的最强九人,其实就代表了东大陆青年一代最强九人。 虽然天寰学院自谦说自己培养不了最顶尖的天骄,但岚薇九月必然是天骄。 不过是天骄中最厉害的一小撮永远出自世家,出自七大宗主国,出自十五国,这才显得天寰学院最顶尖的力量有所缺失,但和其他势力相比,天寰学院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学院。 “哈,岚薇九月?我好怕啊,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什么岚薇九月!是,岚薇九月是天骄,而且在天骄榜也是第二梯度的高手,可我主会惧怕几位小小的天骄? 说白了,天骄是未来的大能,可没有成长起来的栋梁也只能被称赞一声潜力无穷。但潜力终究是潜力,一日不能化为实力,一日就不该妄自尊大。 我虽不知你和岚薇九月有什么牵挂,但你身后之人,是我主指明要的人,若是还想留下性命,我劝你识时务一些。” 乔灵将霍星恒挡在身后,用行动表明了立场,“识时务,据我所知,这三个字永远是胜利者用在失败者身上的,没有比过一场,谁知胜负?” 和乔灵废话,是火花贺兰知沉稳保守的想法占了上风,可现在既然说不通,那就只好动手了。 二人仿佛有了约定一般,同时动手。 一道道绽放的百花带着凛冽的杀机逼近贺兰,而贺兰知身上燃起一簇簇焰火。 白色的焰火燃烧着世间的不洁,色彩斑斓的花蕾绽放出醉人的芬芳。 转眼二人已经交手上百个回合,却难分胜负。 花火眉心轻蹙,他没想到来者居然是归仁巅峰修为,只差一步便是利他强者。 两人修为相当,自然一时分不出胜负。 突然,火花感到眼前一黑,脑子一蒙,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个万花筒,各种色彩星光流转。 “不好,是香味!”火花和乔灵交手时就闻到了花香,可因为乔灵攻击的手段,居然让他下意识忽略了潜藏的危机。 火花倒下前用最后的意识发动了神谕,一道白光闪过,原地只剩下乔灵和霍星恒二人。 可恶,居然让他逃了? 不过此人仅仅是个火花,为何会有神谕?难道是条大鱼? 若不是她的一眼万年还差几天才能发动,这个火花绝没有逃走的机会。 当然,就算一眼万年冷却结束,乔灵会不会浪费在一个火花身上,还有的掂量。 霍星恒从乔灵出手那一刻起,就张大了嘴巴。 他再是孤陋寡闻,也是贵族出身,如何不知十六岁前能拥有超凡力量的,只有十五国人。 不,准确来说,也不是超凡力量,而是十五国独有的卡师力量。 可他从未听闻十五国有十五岁能匹敌归仁境的天才,难道乔灵是乔国公主? “乔灵,你,居然是十五国出身,我的天啊,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认识十五国的朋友。” 心里怀疑乔灵的身份,嘴上却没有办法直接问出口。 十五国幅员辽阔,但能被成为十五国国民的从来都只有那些修炼了所谓星力的人。 这些十五国人早早开始修炼星力,虽然十六岁前大多都只能达到堪比修身境的修为,可他们只要十六岁觉醒风骨后,马上就能推开第一道门,成就修身境。 同比旁的觉醒风骨学子,先天就早迈出一步,以后,一步先步步先,这也是十五国人少势大的最大依仗。 所以,想要辨别十五国人还是很简单的,那就是——星力。 之前霍星恒一直以为乔灵是哪家离家出走的贵女,可万万没想到乔灵的出身居然如此惊人! 如果乔灵真的是乔国公主,她为什么还要入天寰学院?十五国的家学是公认的最强之一,万没有舍弃好的去就差的道理。 “我的师弟啊,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赶紧回天寰学院,否则启灵仪式就真的赶不上了!” 乔灵可不管霍星恒心中转了几道弯,直接拉着他就往山下走。 “乔灵,乔灵,我不能走,若是我走了,他们会杀了我哥哥的……” 乔灵急速向前,不耐烦的反问了一句,“你确定你哥哥落到他们手里了?你是看见了你哥哥的镜面留影,还是从他们手中得到了你哥哥身上的信物?” 乔灵了解月荣国度之人的作风,他们从来不屑于撒谎,自然也不会有证明自己的举动。 果然,霍星恒老实了,“没有,只是贺兰缺来和我说,如果我还要我哥哥,那我今日就必须来闵连山。” “好了,你已经来过了,按照约定,等启灵仪式结束后,我们就去找贺兰缺要人。”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饶进去一个贺兰缺,难道贺兰药居然和月荣国度的人混在一起了吗? 有了乔灵驾驭星力赶路,霍星恒终于在最后一声钟声落下时,归队。 负责秩序的夫子瞟了一眼迟到的乔灵和霍星恒,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打开了大殿。 “启灵大殿中有无数神叶,你们入席后,静心感悟,有缘者得之。若静坐三日后,仍未得到神叶启灵,那便是无缘,莫要强求。” 众位准学子一一入席,乔灵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阵阵清凉,一时不免叹一句天寰学院大气。 这冰丝婵娟可是清心凝神的好物,当年贺兰家只有嫡系才能得小小的一块,随时佩在身上,可天寰学院敢用来裁了做席子。 这天寰学院比世家弱势,果然还是要分对象的,若参照组是当年的贺兰家,那一块小小的席子便能说明一切。 不过果然是神叶吗? “闭目凝神,静心入定——” 乔灵依言沉心,大约一炷香后,乔灵突然看见了无数漂浮在空中的参天巨木。 仔细观察,这些巨树们其实也严格遵守三六九等,像金字塔一般排了三个台阶。 第一个台阶最宽,巨树也最多,很多天寰界的灵植都在其中。 第二个台阶上乔灵只认出一种,那便是《逐日无光》中记载的仙品灵植——相思柳。 第三个台阶,也就是最高的台阶上,只漂浮着十株神树。 他们的模样让乔灵下意识想到了《踏浪歌》中的十大神树。 灵叶战士,叶书,真的不是巧合啊! 乔灵感受到来自十株神树中靠左边一株的吸引力,她凝神望去,一时心神摇曳。 这,这不是她神识内天赋高台上绘制的红叶巨树吗? 难道,她注定了和孤桑有缘。 是的,此时此刻,乔灵确定了天赋高台一面绘制的便是十大神树之一的孤桑。 对得到过神树果实的她而言,和孤桑的缘分让她有一种荒缪感。 就好像,这一切早早就已经有了定数。 而她,只是这万千定数中必然会发生的一环。 高悬于空中的孤桑神树可不知乔灵心中所想,她仿佛整个巨树都想向乔灵扑来,却因为奇异力量的约束,不得不甩出一片神叶。 孤桑仿佛有意识一般,挑挑拣拣,从所有神叶中挑选出最完美,灵力最充沛的一片叶子,叶子化作流光,仿若乳燕投怀入了乔灵丹田。 乔灵神识感应天赋高台,只见红叶飘落在绘制孤桑的一面,点亮了上面的一片桑叶。 那一片桑叶仿佛是活了过来,和周围的纹路大相径庭,毫不掩饰的展示着她的力量。 至此,启灵仪式结束。 天澜国,锦都。 “陛下,安诺女郎请求去至圣城求学,您看——”林多木一直磨蹭到离至圣城入院考核还有一月之期时,才将安诺的请求带到。 天澜陛下合上手中的书绢,“呵,本想送她入天澜国子监,没想到她倒是乖觉,想要去天澜学院,自作聪明!” 这东大陆自然是世家家学第一,天寰学院第二。 这世家家学中最厉害的,自然是七大宗主国的国学,还有十五国家学。 十五国的家学只对十五国内部开放,而世家家学也只有得到内部族人的推荐才有资格入读。 天寰学院是所有寒门和庶民的第一选择,却永远都不是世家子弟的第一选择,没想到安诺居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既然她想去,那就安排吧。” 对于陛下的决定,林多木虽然疑惑,却不吃惊,“诺。” 待林多木退下,天澜陛下才敲了敲桌角,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刚刚林多木站过的位置上。 “陛下,您不是选定了这一代天澜的公主吗,为何……” 刚刚林多木求见时,武曲君就在了,他虽然不明白陛下让他回避的原因,但他还是遵从了。 上次闭关并不顺利,所以,武曲君干脆出关了,希望得到天澜陛下的指点。 没想到这时候林多木会来。 “天澜公主,是这一代所有公主中唯一的幸运儿,这个名额,对所有身负天澜皇室血脉的女子而言,都是最渴求的位置。吾本不着急做出选择,你就不好奇,为何在十二年前,却突然做出决定?” 武曲君沉吟片刻,老实答道:“臣想不出。” “哼,你一直是这样的性子,怪不得季明思不喜欢你,我当时也不喜欢你,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想要找个说心里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武曲君木讷片刻,才说了一句“臣惶恐。” 天澜陛下摇摇头,也不管武曲君的态度了,直接将实情相告。 天澜国皇室收藏有一秘法,可助困于瓶颈的皇室子弟突破,此秘法名为——万世轮回之法。 万世轮回,顾名思义,便是经历一世世的轮回来寻求顿悟。 而天澜陛下一世的转世之身正好就是吴国世界的乔景峰。 可乔景峰身死回归之时出了岔子,他必须取得乔景峰的同意,才能将其融合。 明明都是自己,却不得不接受另一个自己的条件,说起来玄乎,经历的人更难受。 可再难受也得以融合为重,不得已,天澜陛下答应了乔景峰,照顾他的女儿灵儿,并将天澜公主之位交给她。 至于乔景峰的二女儿乔雪,自该有天澜皇室公主应有的安排。 只有天澜陛下遵守约定,将天澜公主之位交给乔景峰之女灵儿,他才能真正了解因果。 所以,此女非找不可,至关重要。 第288章 救回星启 “蠢货,你都干了什么?”贺兰药将手中的情报直接摔到贺兰知的脸上,一点都不顾及他才是她的上峰。 在她看到情报时,她就想这样做了,贺兰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原本的忌惮随着这件事消散,哪怕是火花也就仅此而已了! 贺兰知粗暴的擦过脸上被划过后溢出的鲜血血珠,“呵呵,贺兰姑娘,长胆子了,居然敢给我脸色!” 贺兰药可不怕他,“贺兰知,主让你悄无声息得到落星一族的血脉,你就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吗?” 天寰学院的岚薇九月同时出动,将至圣城筛了一遍,他们几乎将所有月荣国度的暗桩都拔了出来,若不是贺兰药身份特殊,她也是今日被抓的一员。 只要确认了她居然信奉了伪神,等待她的只有神魂俱灭!虽然时至今日,她都不知主是如何绕过万物屏障,在天寰界降临神迹,但一旦向伪神宣誓信仰,就注定了万劫不复。 她能做的,只有乐观的想着,她的存在对神祗的计划举足轻重,哪怕天寰大陆所有的信徒都被牺牲,她都是最后一个。 可这样的苟延残喘,对自己的生命倒计时,是她想要的吗? 为何她生来不是罪孽就是棋子,难道她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你只是去抓一个准学子,居然还闹得举世皆知,若早知你这么没用,我就自己动手了。别忘了,霍星启可是我亲自拿下的!” 痛吧,你们只有痛了,我才能感受到我还活着。 贺兰知冷哼一声,不过是一颗棋子,有什么资格指责他!霍星启的成功,不过是有心换无心罢了。 现在霍星恒身边有了十五国来人,失败才是正常的吧。 贺兰知一想到自己居然能从十五国天骄手中逃得一条性命,自己都忍不住产生一种自豪感。 其实,贺兰知是个悲观性子,他早就准备好了万一栽了后如何逃出生天,这次正好用上了。 对于来者的身份,贺兰知已经有了眉目。不过,那位为何要救霍星恒呢? 难道乔国王后对霍家兄弟的态度有变,以至于连那位的态度也变了? 百花杀是那位的成名技能,也只有那位才能在十五之龄成为黄金卡师,不,现在是白金卡师了。 这位自称姓乔,这马甲也打的真薄。 贺兰知怀疑乔灵便是十五国乔国先王后娘家侄女季却龄,这位虽然只是季家旁支,却早早就展露天赋,是名副其实的天骄。 而且,季家毕竟是第一等的世家,哪怕是旁支,对乔家而言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哪怕乔家曾经出过飞升的仙人,但也过去的太久了,久到大家都快要忘记了。 十五岁的白金卡师,也就是十五岁的归仁(筑基)巅峰,差一步就是金丹,以季却龄的天赋,十六岁觉醒风骨后,只需半年就可突破至利他境,成为天寰界强者中的一员。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季家嫡系都不愿得罪,何况他只是贺兰家子弟,虽然贺兰家因为贺兰药地位特殊,可贺兰知有自知之明,要是贺兰家对上这位季却龄,等待的也只有覆灭。 而且,他也不愿意沾贺兰药的光。 现在意外正面对上那位,他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避免那位的迁怒。 不过,那位不是摆明车马给先王后的大皇子站台吗,为何还要救继王后前头的儿子? 本来继王后的这两个儿子的存在,在乔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他们活着或者死了,对继王后根本没有任何影响,毕竟继王后公开对乔王承诺,对她而言,这两个孩子可有可无,她唯一当做儿子的只有二皇子。 那位明明知道在霍家兄弟身上做文章没有任何结果,为何要救? 难道,继王后并不是她表面上那样,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屑一顾?而季却龄想要用霍家兄弟牵制继王后? 不行,继王后是二皇子的母亲,若是她出了什么差池,对二皇子的影响极大。 为了‘起死复生’计划,二皇子绝不能失去继承权,谁让他幸运的排行第二呢? 他可不是贺兰药,只想着自己,一点都不愿为主分忧,对他而言,只要主的御令能够完成,过程不重要,手段也不重要。 ‘起死复生’计划是主的四日天使唯一的一次复活机会,主将这次机会给了四日天使,只要完美复制当年的计划,四日天使将从血池重生,而主的身边也多了一位强大的战力。 所谓完美复制第四日的计划,便是将当年的事重新在天澜国上演,扶持二皇子上位,只要二皇子成为天澜新的君主,而他上位的过程中,主要的几个人都在,那‘起死复生’计划便完成了。 这几个主要人物,包括贺兰梓玉、二皇子、贺兰药,当然也包括季明思和曲沐兰。 而现在,这个计划只缺一个季明思,曲沐兰当然是由大皇子充当。 贺兰药嘴里说的好听,她来完成任务,她巴不得他失败吧,只有他失败了,她才能得到最大的重视。 毕竟,二选一嘛,若是这二中的一走不通,另一个便是唯一,作为唯一的贺兰药,在‘起死复生’计划中的地位将无可替代。 “那霍星启人呢?被岚薇九月给抄出去了吧?得而复失,和没有得到,有什么区别?当然,我忘了说,这霍星启根本就没有落星血脉,有没有他都无足轻重!” 不能用落星血脉直接改写命运,他们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完成‘起死复生’计划。 贺兰药气的发抖,她没有想到贺兰知居然这么无赖,明明任务失败的人是他,可他却能理直气壮的顶嘴,实在是太过分了! “好,好得很,贺兰知,你等着,我倒要看看这次天使降临,处罚的是你还是我!” 贺兰知冷哼一声,连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了。 他也想看看,天使是相信贺兰药这个棋子,还是相信主的忠实信徒的他。 …… 乔灵看着手中的星痕,叹了口气。 果然,洛岚逸还没有找到机会给师弟递出橄榄枝,让师弟加入三雅馆。 乔灵手中有不少好东西,也有不少秘闻,但以她明面上的身份却不好给师弟,所以,才让洛岚逸出面,以三雅馆的名义提供资源,上次,她发现师弟表现不对,还以为是洛岚逸行动了,没想到,居然是月荣国度的人。 先入为主果然要不得啊! “乔灵,乔灵,我哥哥,我哥哥被救回来了……”霍星恒急急奔了进来,欣喜的窜到乔灵面前,看着欢快的师弟,乔灵恍惚间看见了夕阳小镇下傲娇的身影。 有亲人在身侧,就可以永远都不长大呢!真好! 霍星启没有受什么罪,只是被关了半年,他迈过门槛,郑重向乔灵行礼,“乔姑娘,这次多谢你,若没有乔灵姑娘,我怕是躲不过这一劫。” 乔灵看着精神尚好的霍星启,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霍郎君记得明日郑重向岚薇九月道谢,毕竟是他们救了你。” 霍星启笑容更深了,“不敢忘却。不过,这次救我的最大功臣不是岚薇九月,而是一掷千金阁的无昧大人,而无昧大人说,是有人在一字千金阁挂了任务,他不过是拿钱办事。所以,我最该感谢的,该是愿意为我奔波的乔灵姑娘才是。” 乔灵失笑,“霍郎君今日撑着身子来见我,不会只是想要谢我一声吧?” 霍星启收起笑脸,示意弟弟出门把风,虽然霍星恒不愿离开,故意假装没有看懂哥哥的暗示,但最后还是在哥哥坚持的眼神下,妥协了。 “当时,是无昧先生先找到的我,虽然岚薇九月到的时候,敌人已经撤退,但,无昧先生看见了绑架我的主谋。”说道这里,霍星启苦笑一声,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和那样的大人物以这种方式产生交集。 “那个绑架我的主谋是贺兰药,药姑娘,莫阳君的未婚妻!” 猛然从旁人嘴中听到自己用了八年的身份,乔灵一时恍惚,什么时候起,贺兰药只剩下莫阳君未婚妻这一个身份了? 贺兰药这三个字曾经紧密的和一个人的名字连在一起,而那个人,一开始就不是莫阳君。 “乔灵?” “嗯,贺兰药为何要绑架你?”乔灵下意识的回复,让霍星启根本没有发现她刚刚的走神。 霍星启垂目,“若是我知道原因就好了,当时无昧大人来救我时,正好和撤退的贺兰药正面对上,他也不敢得罪莫阳君,只好放了她。”之后的事乔灵都知道了。 “那霍郎君你呢,你知道贺兰药为何要绑架你吗?她又是如何瞒天过海,在入院考核中带走了你的?” 乔灵的问题直指核心,贺兰药是什么身份,她亲自出手,自然为了更大的利益。 可霍星启兄弟两人只是夕阳小镇的普通贵族,一个连继承权都没有的贵族,不能得到封地的贵族,和贺兰药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两个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相交了,那必然有促成这一事实的诱因。 霍星启沉默片刻,终究开口了。“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母亲。” 乔灵第一次知道师弟的身世,她当初只知道师弟的哥哥死于家族惩戒,没想到这个家族认真算起来根本就不是师弟的家族,而师弟原本也不姓霍。 怪不得霍星启死后,没有引起一点风波。 霍星启兄弟两的母亲早年和一位仙长相恋,还有了他们兄弟二人,可后来,那位仙长渡过尘劫,看破情爱,潇洒而去,只留下黯然神伤的母亲。 当时霍家能收留他们母子三人,霍星启是很感激的,可后来,当霍家给母亲牵线搭桥,而母亲为了那个男人义无反顾的放弃了他们时,霍星启承认,是恨的。 当时弟弟还小,那个该被他称为母亲的人就狠心抛弃了他们,让他们无依无靠在霍家寄人篱下,艰难求生。 之后,听说那女人后来生了一个儿子,他们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霍家不允许他们出头,自然不允许他们成为儒修。 让十六的少年没有余钱是最简单,最不伤情面的作法。 所以,他们早早就断了霍家兄弟的月俸。 可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又不放心了。也不知是霍家的意思,还是他们母亲的意思,若没有霍星尚的帮助,霍星启一定会被族里扣住,直到错过觉醒风骨的机会。 甚至,为了阻止弟弟,他们还会有其他手段。 也许,只有他们死了,族里,还有她才会安心。 一想到那个该被他们称呼为母亲之人的狠心,霍星启差点抓破掌心。 还好,还好他们遇到了救赎。 不管乔灵是借用飞花帖看见了什么,也不论作为普通人的弟弟为何会和乔灵有交集,乔灵救了他,也救了他弟弟。 哪怕这次入院考核失败了,但他也没有错过机会,毕竟他报名了,在天寰学院被掳走,天寰学院会负责的。 只要能进入天寰学院,那他就还有机会。 早晚有一天,他和弟弟,终究会站到那个狠心的女人面前,问一句,悔不悔? “其实,我知道霍家不会允许我们出人头地,尤其是知道我和弟弟的天赋风骨都极好的时候。一般人只有到了十六岁觉醒风骨,才会知其天赋如何,可贵族总有一些特权。 当年,霍家想到我们兄弟二人,也不是因为血脉亲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儒修不重天赋,但有天赋总比天赋差的走的快些,出头的机会多些。” 而且,他和弟弟都不是颓废之人,只要不放弃,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而这样的结局,家族哪怕是为了那个女人,也不会允许。 说到底,他们兄弟二人也只是外人啊! 女儿是族人,外孙却不是。 “砰砰砰——哥,是岚薇九月的侍者来了,说是要哥你去配合调查。” 对上乔灵担忧的眼神,霍星启温和一笑,“乔姑娘放心,我能应付。” 看着桌上还留有余温的茶盅,乔灵深吸口气,又一次拿出了心魔之井。 “乔灵,你……” “我想在觉醒风骨前,了却心魔。” 贺兰药的故事,《深红》的结局,早该画下一个句号了。 第289章 岁月斩落 清风扫过山巅,莫阳君饮着刚刚沏出的新茶,眼睛微眯,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仿若冰雪初绽,散发出惊人的魅力。 “若是让旁人知道莫阳君喜饮寿阳茶,怕是寿阳的茶株都要被人撸秃了。” 莫阳君没有转身,来者也仿佛是习惯了莫阳君的冷漠,直接不客气的坐到了对面的石凳上。 也许只有这样的不见外的人,才能成为冷漠的莫阳君的朋友。 “莫阳君,你这惜字如金的性子也该改改了,不然等到与道侣合籍双修之日,怕是会被贺兰姑娘打出去?” 在天痕君提到‘贺兰姑娘’四字时,莫阳君才赏脸望了他一眼。 “灵犀宗无碍?” 五个字。 “呵呵,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灵犀宗江河日下,要不了多久,怕是连顶级势力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莫阳君,我今日的来意,你想必应该清楚吧。 叙兰宗当年做的恶心事,莫阳君又不是不知道,可恨他们现在居然盯上灵犀宗!我灵犀宗哪怕从顶级势力跌出去,也不允许叙兰宗替代我们的身份。” 叙兰宗害死了天罡君,让北大陆和东大陆的关系急速恶化,叙兰宗凭什么代替灵犀宗成为十二位顶级势力之一。 而天痕君是灵犀宗的太上长老,也是灵犀宗第一强者,完全做的了灵犀宗的主。 “没兴趣。” 八个字。 天痕君深吸一口气,“灵犀宗丢不起那个人,若是灵犀宗落入第二梯度,那灵剑宗的今日,就是我们灵犀宗的明日。莫阳君,你能不能帮灵犀宗说一句,就当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 这已经是天痕君能说的最软和的话了。 以他的身份,能把话说到请求的份上,已经让他羞愧不已。 他和莫阳君是君子之交,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用这份交情换取什么利益。 可为了挽救灵犀宗今时今日的囧境,身为灵犀宗长老,他责无旁贷。 所以,他明明知道,若他今日开了这个口,以后,他和莫阳君就真的只能陌路了。 可他,还是来了,还是开口了。 “不。” 九个字了! 天痕君神色剧变,“莫阳君,只要你愿意拉灵犀宗一把,我们灵犀宗愿意付出所有,灵石脉,灵植,丹药或者灵剑。 不,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些,我灵犀宗还有一块紫霄神石,要不,我将其送予昊海剑宗,我听说这次开山门,昊海剑宗收了一位雷灵根的弟子,这紫霄神石正好合适。 也不对,昊海剑宗就算没有紫霄神石,也用不着你莫阳君用面子来交换。 那贺兰药贺兰姑娘呢,我听说贺兰姑娘这段时间需要赤霄白浪鳕,要不,我以灵犀宗的身份让季家允了此事?” 天痕君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知道,只有莫阳君能救灵犀宗,若今日莫阳君不开口,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灵犀宗落入第二梯度,被叙兰宗取代。 其实,灵犀宗的窘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年,叙兰宗借着莫阳君的面子不遵守顶级宗门定下的收徒日子,大开山门。 之后,好像所有的顶级宗门都默认了这个事实,除了灵犀宗。 当时灵犀宗以为失势已经是必然,没想到昊海剑宗幻剑峰峰主替灵犀宗说了两句公道话,灵犀宗才残喘至今。 这一次,灵犀宗指望不上幻剑峰主,只能指望莫阳君能看在幻剑峰主的面上,再通融一次。 哪怕,当年叙兰宗有望取代灵犀宗背后,借的就是莫阳君的势。 但这只是传闻不是吗? 莫阳君抬头,“你该知,药药变了。” 十六个字了!果然,只要涉及贺兰药,总能让莫阳君破例。 天寰大陆人尽皆知,莫阳君一日十字只有少的,绝没有多的。所以,和莫阳君说话,可要尽量一次说足了,否则到了界限,休想让莫阳君多说半个字。 可,贺兰药,永远是那个例外! 若不是今年最后一次以顶级宗门的身份收徒成效不佳,他也不会没有任何筹码孤注一掷出现在这里。 “莫阳君,在你心里,是当年的幻剑峰主重要,还是现在的贺兰姑娘更重要?” 莫阳君黝黑的目光直视天痕君,“青泫真君?” 天痕君苦笑,“去了,青泫真君亲自去见了贺兰姑娘,可失去当年记忆的她,根本不可能第二次因为青泫真君帮灵犀宗。 对她而言,当年青梅竹马的天罡君都无足轻重,更遑论只有一面之缘,被峰主莫名怜惜的青泫真君了。” 现在的天痕君已经能很轻易分辨出幻剑峰主和贺兰药了。当年那个单纯怜悯的少女,终究被现实打败,成了今时今日的模样。 当然,所谓的单纯怜悯也只是他对幻剑峰主的第一映像,当年她对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忘记。 明明是最窘迫的记忆,却历久弥新。 也许,他欣赏的是聪明的女人,而不是他以为的单蠢女子。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莫阳君低头,品茗清茶,天痕君当然明白,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莫阳君,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天痕君身上浓郁的绝望令人望之惊心。 可他面对的是冷心冷肺莫阳君。 流光闪过,莫阳君看着斩落了自己一缕青丝的剑芒,愣了片刻,终究,松开了握住的剑柄。 “你我,陌路。” 天痕君看着如完美瓷器有了丝微裂痕的莫阳君,整个人还不能相信,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我斩中了莫阳君!”他手中的灵剑在颤抖的手掌中落地,天痕君不顾形象直接倒地,“我居然真的斩中了莫阳君?” 其实,他早就猜到成功的几率不小,毕竟,他们有上百年的交情,在叙兰宗替代灵犀宗的紧要关口,莫阳君都愿意见他,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他终究是利用了人性,利用了奢靡的温暖。 天痕君猛的抬头看向莫阳君,他像个根本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一般,竭力想要拉住莫阳君的袍角,莫阳君下意识躲避,没躲过。 “对不起,莫阳君,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要昊海剑宗宗主同意放灵犀宗一马,我马上将斩落的岁月还给你,真的,莫阳君,我对你的敬畏从未消失半分,我只是走投无路了!” 哪怕莫阳君谴责他半句,他都无憾了,可偏偏…… 风卷过山峰,徒留天痕君一人,修为精深的他居然被这冷风一吹,感受到了几百年都未曾感受到的凉意。 天痕君不知,上一世,有乔灵这个天生木灵体,哪怕灵犀宗在这次开山收徒后落入第二梯度,但可以预见只要乔灵成长起来,回到顶级势力只是时间问题。 那一世,天痕君作为灵犀宗最强战力,自然不会以身试险,斩出这岁月一剑。 这一世,有了贺兰药的灵犀宗天痕君认识了莫阳君,却也失去了崛起的希望,一饮一啄,一切都按照最初的轨迹按部就班行进,偏移的命运在失去了牵引后,弹回原位。 天痕君的例子,让人忍不住扪心自问,是否人们对命运的挣扎,只是义无反顾投奔不变结局的过程?若最终的结果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那挣扎的过程意义何在? 昊海剑宗宗主看着面前无所畏惧的天痕君,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居然敢,你竟然敢!” “这是莫阳君逼我的,若莫阳君不帮着叙兰宗,若幻剑峰主还愿意说一句公道话,灵犀宗何至于此?” 十二明月台统辖天寰大陆所有修真门派,可谁知不是以昊海剑宗为尊,昊海剑宗宗主想来审时度势,绝不会将自己裹挟入派系征伐,可灵犀宗何其无辜。 难道只因为灵犀宗这些年势弱,最顶级天骄没有一个是灵犀宗出身,就剥夺其作为顶级势力的尊严吗? 他叙兰宗何德何能取而代之?难道叙兰宗的上位不会触怒东大陆的天澜帝国吗? “幻剑峰主,昊海剑宗已经一百年没有幻剑峰主了,你口中的贺兰药仅仅是贺兰药,在她无法接触一片冰心时起,她就仅仅是贺兰药了!” 听着练宗主如此快速的撇清关系,天痕君怒极反笑,“幻剑峰主贺兰药在位时虽然只为莫阳君炼制了一把胭脂,但也算是对昊海剑宗有功劳吧,她的胭脂可是灵剑中的绝品,只比仙剑差一点,而三柄灵剑合一,可堪仙剑,这难道不是贺兰药的功劳,你们昊海剑宗只因为贺兰药失去了炼器的能力,就理所应当过河拆桥,真是令人齿冷啊!” 贺兰药的一柄胭脂,远远超过了昊海剑宗拥有的其他所有灵剑,可就是这样,在贺兰药无法炼器后,也被练宗主无情放弃,什么时候自诩正义的昊海剑宗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旁人惧怕昊海剑宗,不敢说一句公道话,他灵犀宗都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是,也许旁人说我昊海剑宗此事做的绝情,但我自诩做的公正,我昊海剑宗做事不需向任何人解释,我只说一句,我问心无愧。”提到贺兰药,练宗主的表情并不好,那是个心软善良的姑娘,为何命运待她如此不公。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莫阳会越来越开朗,最终沾染上人间尘埃,终究活成个人;天罡君不会心如死灰,一心求死;而贺兰药,也仍然是昊海剑宗最有天赋的峰主。 “关于贺兰药的事,到此为止,反正谁也说服不了谁。 峰主曾说过,若事已至此,与其埋怨他人,不如反省自己。是,灵犀宗妄图染指属于昊海剑宗至高无上的地位,是不知天高地厚,是骄纵自大看不清自己的斤两。 可灵犀宗已经将清霜馆九成收益上交,难道这样还换不来昊海剑宗的原谅吗?灵犀宗已经忍耐的够久了,不想再忍耐了!” “呵,所以,这就是你对百年好友拔剑相向的理由?你骗的了所有人,你骗的了你自己吗?” 天痕君扶在剑柄上的手颤抖了一下,却很快就稳了下来。他都是为了灵犀宗,哪怕万劫不复,他,不悔! “练宗主只管说一句,愿不愿意替灵犀宗张目即可。我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只要昊海剑宗存在一日,我灵犀宗便是一日的顶级宗门,这十二明珠之一,还是保管在灵犀宗为好。 而清霜馆的收益,以前的我们灵犀宗就暂不追究了,但之后的,练宗主应该不需要我说什么了吧。” 当年为了上位,他回到灵犀宗后便仿效十五国秘密建立了清霜馆,因为他和十五国的关系和曾经的经历,他得了十五国不少指点和帮助,依次为依凭,作为云华斋翻版的清霜馆站住了脚跟,反哺于灵犀宗的资源足够让所有人闭嘴。 眼见着灵犀宗崛起的时机来临,他们却估错了莫阳君的脾性。 一个沉默寡言不问世事的人仙,毫不犹豫为昊海剑宗拔剑了! 哪怕是冷漠的冰山,也有归属。 灵犀宗想要和昊海剑宗并驾齐驱,绝不是一点点资源的积累就可以超越的。 昊海剑宗能成为十二明月台名副其实的主人,靠的可不仅仅是昊海剑宗多年积累,还有,北大路唯一一位人仙——莫阳君。 以前莫阳君深居浅出,让大家忽略了这位可是昊海剑宗宗主的弟弟,名副其实的昊海剑宗第一强者。 灵犀宗被杀鸡儆猴后,莫阳君也有了二宗主的称谓。 胆大包天的灵犀宗,用他们作死的方式,向所有人昭示了莫阳君的存在。 灵犀宗表面上只是被莫阳君斩了三十一位高阶战力,实则,连他们逆袭的资本清霜馆也换了一个主人。 灵犀宗以为的崛起契机,成了衰落的号角,从那时起,灵犀宗在顶级势力中便只能尽陪末座了。 就在灵犀宗以为,他们的危机已经过去时,叙兰宗出现了。 “练宗主,你说,叙兰宗不过是二流势力,他凭什么觊觎灵犀宗的地位,凭莫阳君这个叙兰宗宗主之子吗?” “放肆——” 原本为了弟弟竭力忍耐的练宗主不知为何,突然爆发了。他直接将天痕君打了出去,还吩咐所有弟子,以后绝不允许天痕君迈入昊海剑宗一步。 第290章 往事如烟 天痕君飞出去好远,才稳住了自己。 “这是怎么了,若昊海剑宗没有了莫阳君,那他们凭什么坐在十二明月台之主的位置上?现在莫阳君能否回来的唯一希望握在我手中,练宗主为何还敢和我反目?” 说不通啊,难道…… 天痕君想到了那个传闻,若这个传闻是真的,莫阳君真的是水宗主的儿子,那作为莫阳君名义上的哥哥的练宗主,也许并没有众人以为和莫阳君关系匪浅,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不过,作为莫阳君的未婚妻,贺兰姑娘,你会愿意为了你的心上人付出一切的,对吗? 现在的天痕君已经疯了,准确来说,在他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今年的收徒大典上,可惜,无一收获后,他就已经疯了。 有的修士追求的是清静无为,宗门没了就没了吧,再找个投奔即可。 可他天痕君,却做不到。 当年,他为了崛起灵犀宗,毫不留恋的离开十五国,哪怕这其中有在十五国有志难伸的原因。 现在,他为了挽救大厦将倾的灵犀宗,什么都做的出来。只要能让灵犀宗恢复往日的荣光,他,万死不辞! 至圣城小院,送走了贺兰知的贺兰药,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张纸鹤,碾碎。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上天不给她活路,用这条性命换个苍生乾坤颠倒,也不亏了,谁让她是邪神的信徒呢? 若是让先行一步的贺兰知看见贺兰药此刻的表情,他一定会后悔招惹这个疯子。 当年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才孤注一掷,可最终事实证明,他还是个人,可此刻的贺兰药,已经疯了。 片刻后,小院中出现了一位憔悴的身影。 若不是天痕君本就在赶往至圣城的路上,他怕是来不了这么及时。 碾碎纸鹤的贺兰药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天痕君来的这么快。 正好啊,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用了! “贺兰姑娘,不,我应该称呼你为清雅,乔清雅,十五国乔国的庶公主。你怎么会……”天痕君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惊讶,毕竟,那张纸鹤是他和乔清雅的约定,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却是毁誉参半的贺兰药。 若贺兰药的人生在十五岁前都是完美无缺的,那十五岁之后便像是入了魔一般,如果不是确定对方是这身体原本的主人,他们都要怀疑贺兰药被人夺舍了,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神宫的检测还能有误? 虽然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找贺兰药拿到属于莫阳君的赎金,可这贺兰药若是换了人,他还怎么让对方给出足够的筹码? 原来,他深信不疑的失忆,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可恨他自诩聪明,却栽在了这最粗浅的算计上。 “呵呵,天痕君怕了吗?当初让我卧底昊海剑宗,司机夺回清霜馆时,天痕君怎么就不怕呢?难道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时间,天痕君就不是当初那个敢和昊海剑宗掰腕子的天痕君了?” 大凡有能力的人,都会滋生野心,区别只是这个野心大或者小罢了。 而天痕君身为灵犀宗的太上长老,他的野心从来都不小。 否则,就不会有和云华斋齐名的清霜馆,也不会有天痕君的斩岁月。 天痕君的脸色很不好,他从不畏惧威胁,恰恰相反,他天生能将危机变成转机。 比如说,当年被身为道修的父亲嫌弃自己没有修道的天赋,他不得不随着懦弱的母亲回到十五国。 在十五国,他只是一个外人,因为觉醒不了天赋紫卡,他永远都成不了十五国的人,可最终,他还是学到了不少,其中包括了云华斋的很多手段。 借着十五国的力量,他回到了灵犀宗,原以为自己成了剑修,灵犀宗一定会重视他。 可最终呢,他不过是父亲最看重的……打手。 可笑,可悲! 既然父亲不在乎他,他又何必在乎父亲,所以,有了灵犀宗的太上长老天痕君,有了灵犀宗幕后无冕之王的天痕君。 可惜,哪怕是正人君子昊海剑宗也不是他可以随意糊弄的对象,昊海剑宗抄了他野心滋生的温床,还让灵犀宗不得不费大力气给他们打工。 这大概是他跌的最惨的一次吧。 不,应该说,这还不算,是当年灵犀宗差点被逐出十二顶级势力,失去十二明月台明珠那次,才是他最大的危机,但也是他,最华丽的一次转身。 而那一切,都归功于面前之人,贺兰药。 “你不是贺兰药,你是乔清雅,呵呵,我们都错了,当年的贺兰药早就不是幻剑峰峰主,也早就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药药了,我居然时至今日才发觉!” 听着天痕君似哭非笑的感慨,贺兰药,不,乔清雅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痛快。 是啊,哪怕身份尊贵如天痕君,不也有求而不得的存在吗? “那我可就要让天痕君失望了,我可不是那个能瞒过神宫检测的人,当年在贺兰药身体里的另有其人,这是个很懦弱,很可悲的人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痕君毕竟身处高位,所谓的感慨和不舍,只要对大局有一丝影响,瞬间便会蒸发殆尽。 乔清雅苦笑,“你以为是我想夺舍这个身份不成?我夺舍谁不好,夺舍昊海剑宗的幻剑峰峰主,我不是那个被一壶冰心认定之人,我根本就带不上象征着幻剑峰峰主的水晶莲花冠,夺舍幻剑峰主,本身就是作死,我像是笨到找死的人吗?” 水晶莲花冠一壶冰心认定的才是幻剑峰的峰主,她没有那个实力,更不会铸剑术,何必去夺舍一位昊海剑宗地位尊崇的峰主? 这不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幻剑峰主被换了吗? “当年,我入清霜馆后,被天痕君看中,秘密送入昊海剑宗作为间者,我身负两重身份,日日活的胆战心惊。而二宗主,便是我那黯淡无光人生中唯一的一盏明灯。 我明知他的随手一助,不过是看不惯旁人的以大欺小,可我的一颗真心还是系到了他身上。 可我是你天痕君的棋子啊,我怎么可能摆脱你的控制,为了二宗主,为了我的性命,我一直将这份心意小心隐藏,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那个贺兰药发现了。 天痕君不知道吧,那个贺兰药居然喜欢上了二宗主,她想要成为二宗主的妻子,明明是个胆小懦弱之辈,可为了二宗主,她手中沾了不少鲜血。而我,不过是她手中无数滴血中,微不足道的一滴。 我不知最后发生了什么,我死后醒来,就成了贺兰药。也许这是苍天对我的补偿,让我借着仇人的身体得到我曾经奢望的一切,也让杀了我的人因果报偿,一命还一命。” 看着激动的颤抖的乔清雅,天痕君毫无触动。 只要不是面前之人‘杀了’贺兰药,他没有任何意见。 恰恰她成了贺兰药,对现在的灵犀宗帮助不小。 毕竟,贺兰药还顶着莫阳君未婚妻的名头,在莫阳君失踪的日子里,也许,他的机会可以变一变,就算最终莫阳君回来了,灵犀宗也再不会落到战战兢兢的那一步。 既然这个‘贺兰药’也对莫阳君余情未了,那就是最好的收获。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很多计划都无法展开了。 “也就是说,你是在一百多年前,就成了贺兰药?你刚刚说的两次放弃,一次是她十五岁之前,一次是她十五岁之后?” 十五岁之前的放弃,让贺兰药变成了那个北大陆第一炼器师药药,而十五岁之后,被神宫检测宣布身魂一致的自然是身体真正的主人,后来,这个身体又换了主人,便是面前的乔清雅。 这个身体从原主,变成药药,之后又变成原主,最后被乔清雅得到,难道这个身体有什么奇异之处?毕竟乔清雅也说了,她是被夺舍? 难道当年的药药也是被夺舍,那她本身是谁,她当时也死了吗? 可之前的放弃,可以看做是她发现了贺兰家将自己变成药引子的秘密,十五岁后的那一次呢?她身为幻剑峰峰主,虽然不能铸剑,不能佩冠,可她就是身体的真正主人,谁也无法否认她之前的功绩,就凭她给莫阳君铸造了一把胭脂,她就永远可以是昊海剑宗高高在上的峰主。 她为何要背叛昊海剑宗,若是在知道她喜欢上二宗主前,她的选择可以解释为怕露馅,那在她对二宗主动心后,她为何还执意离开? 她的背叛和昊海剑宗不承认她幻剑峰主的身份有关吗? 天痕君说昊海剑宗宗主绝情,是他否认对方是昊海剑宗幻剑峰主,却也没有赶走贺兰药。 现在看来,反倒是昊海剑宗是唯一的聪明人,他们这些局外人成了傻瓜。 是啊,能说出那么不留情面话的贺兰药,怎么可能委屈自己接受神宫检查,甚至在昊海剑宗否认她幻剑峰主身份后,留在昊海剑宗。 他真傻啊! 乔清雅无所谓的点头,反正她既然选择了联系天痕君,就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这些秘密与其留给贺兰知和他身后之人,还不如,给天痕君。 若天痕君拥有了和危楼一样的信息资源,最后获胜的人,还会是危楼吗? 也许旁人不能理解她都已经是主的信徒了,为何还不盼着主胜,而是选择让天痕君捡了便宜。 可说的好像是她自己自愿成为主的信徒的! 既然主根本不把她这个小人物放在眼中,哪怕她是‘起死复生’计划中不可替代的一员,也还派了贺兰知来给她添堵,那她为什么不能作一把大的,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是,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小人物,在十五国的时候,只因为她是乔王背叛他的爱情的见证,是活生生的罪证,她就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她明明是乔国公主,却活的连一个普通宫人都不如,甚至,在天痕君离开乔国时,就像是捡垃圾一样捡走了她。 她挣扎了很久,才加入了清霜馆,证明了自己有不作为垃圾的价值。 可之后呢,还不是被天痕君随意放弃。 一百多年了,她日日盼着那个该被她称为父亲的人想起她,来救救她,可结果呢? 她理所当然的成了天痕君手中的棋子,一个活生生的棋子! 上位者怎么会把棋子当做人呢,棋子是不需要感情的,可她乔清雅从始至终都是作为人出生的啊! 凭什么都是人,要分三六九等,又凭什么,她注定了一辈子是那个最低等的存在? 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看看,她乔清雅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一个能做出影响大局的事的人!一个有价值的人! 她承认,成为贺兰药后,她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短短几年,就将幻剑峰峰主留下的大好形势完全败坏,甚至,她醒来后第一时间面对的就是将被天澜陛下送至妖庭做药人的命运。 所以,她求了莫阳君,原主害怕在莫阳君面前留下一丝不好的印象,她不怕,就算她和她一样,都喜欢那个人。 可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主有机会拥有他,凭借的是她就是这身体的主人,就算幻剑峰主多么厉害,本质上她也是一个小童,可她呢,她也是一个小偷啊,她凭什么呢? 但她不死心,她以为,只要她乖乖的假扮幻剑峰主,假扮他们心中的药药,她就有可能成功。 等得到莫阳君后,谁在乎她是怎么成功的,只要能和莫阳君在一起,她愿意付出一切。 可这一切,都被主破坏了。 当年,回到贺兰家真是最臭的一步棋。 她嫌弃原主将药药的优势损耗殆尽,她好像也没有做的有多好啊! “我们都是傻瓜,贺兰药是,我也是,只有药药,只有幻剑峰峰主药药,才是真正的强者。我们,哪怕拥有她留下庞大的遗产,也不过是扶不起来的弱者。强者啊,从来都不是身份可以弥补的,尤其是,站的太高的强者。” 第291章 获得传承 药药活的很短暂,旁人不知,作为和药药一样被夺舍的存在,她是知道的。 药药是八岁那年来的,十五岁走的,原主回来后,就直面去天澜国救天罡君的局面。 她只是一个懦弱之人,她怕了。 在离天澜国只有一步之遥时,转身逃了。 明明她只需要亮明自己昊海剑宗幻剑峰主的身份,就可以救下天罡君,而曲沐兰也不用去闯那个试炼,可她居然就那么走了。 之后,原本对贺兰药印象不好的曲沐兰恨天罡君,也恨贺兰药。 这为天罡君死后贺兰药成为送人的礼物,埋下了罪恶的种子。 之后,便是众所周知的天罡君的力竭而死。 她在至圣城藏了两年,最终,还是被天罡君的人找到了,她用那块白壁在愤怒的旧部面前,保下了自己的性命,也让那些人永远的恨上了她。 之后呢,她被送到了昊海剑宗,那位昊海剑宗的宗主第一时间怀疑她被夺舍了。 然后就是神宫插手,可结果,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天罡旧部失望了,离开了。 而昊海剑宗无奈收留了她。 可一个不能铸剑的幻剑峰主,在昊海剑宗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最后,原主叛逃回了贺兰家,得到的就是天澜陛下一纸废物利用的命令。 然后,她醒了。 命运闭合成了一个环,因为回归的选择,原主作死了自己。 虽然她挽救了自己差点作为药人的命运,还成了莫阳君的未婚妻,可也就这样了。 她努力了一百年,她还是莫阳君的未婚妻。 现在,不过是去季家要一尾赤霄白浪鳕,季家便百般推诿,而莫阳君,明明都来了至圣城,也从未现身,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自欺欺人到今日,美梦也该醒了。 她想用赤霄白浪鳕弥补天罡君旧部的行为,也彻底画上了失败的符号。 既然都失败了,她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天痕君可对乔清雅的痴痴爱爱没有半分兴趣,“如果你不召我,我也不会知道贺兰药是你,可今日你却召了我,所图不小吧?” 乔清雅笑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这贺兰药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呢,今日我将这秘密和盘托出,本就是为了表示诚意。 但我今日送给天痕君的礼物,可不仅仅是这个秘密。” 天痕君大可借着贺兰药的身份兴风作浪,以天痕君的聪明,必然会比她做的好一万倍。 就算最后被识破了,那幻剑峰主的来龙去脉可是很好的一个筹码,想必无论是昊海剑宗,还是天罡旧部,都会极其感兴趣。 一个等待了上百年,一个误会的上百年,这可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乔清雅的这份代表诚意的礼物,可不轻啊! 天痕君嘴角漏出一个既满意又好奇的弧度,如果贺兰药的秘密还只是一个诚意,那乔清雅的礼物可就真值得他好好探究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 乔清雅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吗?她以为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没想到时至今日,却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天痕君修炼的是时光剑法斩岁月,我想要一片宙光碎片,看看那位威风八面的幻剑峰主贺兰药。” 是羡慕吗,还是嫉妒? 明明都是一个人啊,为什么一人高高在上,一人低落尘埃? 她知道她的存在,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此时此刻,也该圆了她最后的执念了。 天痕君挑眉,他还以为乔清雅会要求他保住她贺兰药的身份,或者,保下她的性命。 没想到,居然只是想从过去看看贺兰药的存在吗? “我能得到什么?你该知道宙光碎片很珍贵,如果不是因为紫苑陛下修的是《宙光剑法》,我们天寰界根本不可能见到宙光碎片。” 虽然儒修中有时空骨,可谁也没有见过。哪怕是儒家的开派先祖,也只是提出了这个可能。 仙界有没有宙光碎片,肯定是有的,但仙界在数万年前消声灭迹,也只有妖族在千年前还收到了妖神的神谕,可人族这边,几乎不曾得到过一星半点仙界的消息。 曾经的昊海剑宗也有无数大能飞升,可在这些年里,也没有了消息。 没有人知道是仙界出了问题,还是天寰界出了问题。 他们只能等天寰界有人飞升,才能去探索。 说起来天寰界也飞升了不少仙人,为何时至今日还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 不过只要能飞升,那天寰界联系不到仙界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一切都不是灵犀宗这个数千年都没有飞升之人的势力有资格知道的。 也许,昊海剑宗知道。 而能得到《宙光剑法》的紫鸢陛下也许也知道。 “只要天痕君拿出宙光碎片,我便告诉天痕君一个消息,一个有可能将灵犀宗送到十二明月台之主的位置上的消息。” 什么? 看着天痕君瞬间冷漠的眼神,乔清雅笑了,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动心了啊,动心了就好。 天痕君沉默的拿出一块泛着水晶光芒的碎片,碎片只有六分之一手掌大,形状也很奇特,但只要看见这碎片,就让人忍不住被吸引,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过来吧,沉沦吧,这里才是你灵魂最终的归宿。 天痕君遮挡了灵光,乔清雅才没有第一时间被宙光碎片所吞噬。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她差点就成了宙光碎片的养分。 喝,真可怕啊,这就是天地精华宙光碎片吗?果然不是凡人有资格觊觎的。 幻剑峰主你这么厉害,怎么就不给自己的身体留下足够强大的修为呢? 或者,用自己的身体契约一柄灵剑也好啊! “乔清雅,我希望你的秘密对得起一片宙光碎片的价值,否则,后果你是清楚的。” 乔清雅接过宙光碎片,将鲜血染在上面,瞬间发动了碎片,她露出一份轻松且满足的笑容,“当然,你会物超所值的,天痕君!” 随着乔清雅的血和宙光碎片融合,宙光碎片上反射出另一个世界,那是属于药药的过去。 北风凛冽,秋雅无息。 贺兰药和季明思离开叙兰宗后,直接去了昊海剑宗。 因为季明思天罡君的身份,哪怕昊海剑宗不知他的来意,也以客的态度迎了他们入宗。 昊海剑宗不愧是北大陆第一宗门,此处神仙福地,灵气蕴腾,瑞兽千祥,让人忍不住叹一句好一派仙家景象。 二人路过一山峰时,山顶划过一道流光,那流光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季明思条件反射拔剑,却被身旁引路的墨痕真人挡住,而流光在季明思没有时间挥出第二剑的空档,直接罩住了药药。 “药药——” 季明思的剑直直往水晶罩上劈去,却在千钧一发之时第二次被墨痕真人阻止。 可惜,这次墨痕真人没有全身而退,而是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墨痕真人顾不上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天罡君请稍安勿躁,这是贺兰姑娘的机缘。” 季明思此刻也发现了药药好像是得了什么传承,而这传承既然是从昊海剑宗飞出来的,自然是昊海剑宗的,一时有些心虚。 而心虚过后,就是后怕,若是墨痕真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是不是他也保护不了药药? 看着注视着他的墨痕真人,季明思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对方。 “咳,是我失态了,不过,墨痕真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一无所知哦,是这份机缘自己跑到药药身上的。 墨痕真人当然听明白了天罡君的潜台词,压下心中的不适,小声解释道:“这是幻剑峰的传承信物——水晶九莲冠一壶冰心。得水晶九莲冠者,为我昊海剑宗幻剑峰峰主。” “幻剑峰?”季明思从未听闻昊海剑宗有一峰名唤幻剑。 昊海剑宗有三千七百余种剑法传承,分为九派一十八类,杀戮占一半,造化占剩下的四分之三,而因果,只是小小的八分之一。 可出名的一百三十一峰中,可没有一个幻剑峰。 “幻剑峰是铸剑峰,每一代幻剑峰的峰主代表的都是北大陆第一铸剑师的身份。昊海剑宗能保持天下第一剑的地位,使剑的剑修有功,但幻剑峰可是幕后的最大功臣。” 昊海剑宗能成为北大陆第一宗门,除了拥有最多最厉害的剑修,还拥有六把天寰灵剑谱上排名前十的灵剑。 而其中三柄来自秘境奇遇,三柄出自幻剑峰峰主之手。 “我听闻铸剑道统,一在南大陆朱山,一在北大陆九月连环,至于昊海剑宗幻剑峰之名,从未听闻,不会是墨痕真人你糊弄我的吧?” 墨痕真人憋了一口血,他昊海剑宗最重要的传承被不相干的人拿走了,他不但不能阻止,还要应付天罡君的倒打一耙,他容易吗他! 他能一句‘那是你孤陋寡闻’怼回去吗? 水晶罩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显出原形,一顶清丽出尘的水晶莲花冠安稳的戴在药药头上,而药药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哦,你不用回答我了,我记得了,应该是莲花冠的传承太多复杂,药药身体受不住,自我保护才封闭了灵识。” 墨痕真人笑眯眯看着远处赶来的宗主和二宗主,挺直腰杆,中气十足的对季明思道:“天罡君,既然你没事了,那就来算算我们的事吧。” 季明思眼珠子一转,正好看见了黑着脸的昊海剑宗宗主和永远没有表情的二宗主。 “哈哈,当然,一人做事一人当,药药的事就是我的事!” 等药药醒过来时,她的明思哥哥已经被昊海剑宗宗主亲自屈尊纡贵打成了猪头。 不管是什么理由,一个外人拿走了昊海剑宗的半壁江山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药药,你先别开口,听明思哥哥先说。明思哥哥作为你的哥哥,这都是应该的。 你不要对练宗主还有莫阳君有什么意见,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 虽然把你英俊潇洒的明思哥哥变成了这番模样,但他们也不是不讲理,只是习惯了用拳头慰问客人。 明思哥哥为了药药,吃些苦不算什么,虽然也不是我们想要他们的传承的,但得了就该有表示,我们也是大气的人。” 瞧瞧这字里行间的‘宽容’‘大度’,真正是发人深省,令人印象深刻。 “幻剑峰传承之事我已经知道了,明思哥哥。” 所以,药药已经知道幻剑峰传承并不是季明思口中送上门的机缘,昊海剑宗提出让药药加入昊海剑宗,并出任峰主都是合理要求。 “不是,药药,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要回天澜国的……” 季明思在药药温柔的眼神注视下,说不下去了。 是啊,从来说好的回去,只有他季明思,而没有药药。 哪怕药药是军师白壁,他又有什么立场要求药药永远陪在他身边呢,药药已经帮他够多的了! 之前,他以为白壁是灵,连应有的待遇都没有给她,哪怕不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药药的公道,他也该回天澜国,将本属于药药的荣耀还给她。 现在,她成了昊海剑宗的峰主,那贺兰梓玉的问题将会迎刃而解。 哪怕贺兰梓玉修道的天赋再差,有个峰主姐姐,他也不会被薄待。 成为昊海剑宗的弟子,该是他最好的出路了,比之前季明思想要给他提供的更好。 “药药,我是不是很没用?”自己最骄傲的业绩,成立的天罡军,都需要药药的帮助,之后的无数次胜利,都有药药的一份功劳。 连帮药药弟弟寻个宗门,都是药药自己的机缘解决。 他对得起药药的一句句‘明思哥哥’吗? “明思哥哥——”,药药的小手拉了拉季明思的大手。 季明思所有的杞人忧天都在药药婉转的声音中化为泡影,管他呢,只要他的药药永远是他的药药就好了,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欢他,都反对他,只要他身边有药药就好了。 成为幻剑峰峰主的药药自然要承担起峰主的责任,比如,给莫阳君铸造一柄灵剑。 第292章 请借灵剑 “我弟弟杀戮道、造化道和因果道三道同修,所以,他需要三柄灵剑。 杀戮道灵剑若雪,是我弟弟的第一柄灵剑,若雪通体由寒铁铸造,从练气期便跟随在我弟弟身侧,每一阶修为提升时,必饮数万鲜血。或来自怨灵,或来自恶鬼,或来自邪修,或来自孽妖。每一滴鲜血必是该死之魂,方才铸造出此柄憾天灵剑。 第二柄灵剑晴岚,乃是万年梧桐木木心雕刻而成,浑然一体。此剑受数千年供奉,以剑心塑剑骨,乃是造化道不可多得的灵剑。 我弟弟缺的只是一柄因果灵剑,可因果之道本就缥缈难寻,此时幻剑峰有了峰主,想必是应在这里了。” 练宗主一个人笑的颇为畅快,该说不愧是一宗之主吗,这样的独角戏都能唱下去。 “那个,练宗主,我刚刚接手传承,你确定我能铸造出让莫阳君满意的灵剑。而且,此柄灵剑既然是莫阳君用的,也该我与莫阳君沟通一二,练宗主怕是不能代劳吧。” 练宗主脸一垮,脸色一黑,就在药药以为这位练宗主要扣除恶语时,“唤什么练宗主,你既是我昊海剑宗之人,该称我一声‘宗主师兄’才对,既然我代师收徒,你就是我师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药药有些别扭,但还是开口唤了练宗主一声“宗主师兄”,唤了莫阳君一声“二师兄”。 莫阳君的二师兄不是因为他在上一辈排行第二,而是因为他是昊海剑宗的二宗主。 听着宗主师兄和二师兄口中的药药师妹,药药突然对眼前的同门,对昊海剑宗,有了奇异的归属感。 真是神奇啊,只是改了个称呼,客人就成了主人。 好像所有的生疏和寂寞,也在此刻一扫而空。 …… 酒鬼多方打探,才知道他家宝贝徒弟居然有一位北斗君的哥哥,而且这位还带着药药去了叙兰宗。 等好不容易找了叙兰宗内的弟子打听,没想到几拳头下去,才知道宝贝徒弟又走了。 等他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昊海剑宗的山下时,酒鬼先生的酒葫芦已经换了一十八个。 “大人,我们这次应该不会错过老板娘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 被凶回去的薛明宗习惯性的耸耸肩,就当刚才自己没有嘴贱问过。 “酒鬼师傅——” 酒鬼不耐烦的转头,“说谁是酒鬼师傅呢,我……我的乖乖徒弟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刚刚那声‘酒鬼师傅’居然是来自酒鬼寻寻觅觅的好徒弟贺兰药之口。 等三人入了酒家,药药亲自斟茶道歉,“抱歉啊,酒鬼师傅,我当时一见到明思哥哥就……” “就把我们两个忘了,算了,我早该知道的,东大陆的女郎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嘛,你贺兰药怎么可能是例外!” 显然,酒鬼已经知道了药药的身份,东大陆天罡君的妹妹,贺兰家的贺兰药。 被拉郎配的药药第一次没有反驳,只是红了脸。 可这样没出息的样子让酒鬼更生气了,他的宝贝徒弟才出炉怎么就有坏家伙在旁边等着钓走呢? “酒鬼师傅,我从未去过朱山,也没有和朱山大祭司学过铸剑术。” 药药突然开口解释,让品了一口茶的酒鬼差点被呛。 不是啊,不是就好。 其实酒鬼自己也明白,他心中一直都有这个怀疑,只是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将九月连环传承下去,他不愿放弃,心中也是抱着一份只要贺兰药记恩,帮他将师祖的仇报了,他就愿意当个睁眼瞎。 没想到,药药今日居然给了他最好的结果。 “不是啊,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 薛明宗看看酒鬼,看看老板娘,还没有弄清楚自家的造化剑出自药药之手,也不知他升阶造化剑的心愿什么时候才能达成。 “朱山,朱山是什么?哪座山,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酒鬼激动的拉着药药,一副打算倾囊相授的模样,看着此刻在他和药药面前碍眼的薛明宗,直接一道轻风把他送了出去,门在薛明宗面前砰地一声关上了。 薛明宗默默差点撞上的鼻头,识趣的在外面守门了。 就算不知道他的造化剑出自药药之手,但这位老板娘要成为大师的徒弟的事,他还是看得清的。 真是惹人羡慕啊,不过,他有冰心就足够了。 薛明宗抱着自己的冰心笑的傻兮兮的。 “药药,为师先向你说明一下,我们九月连环虽然衰败了,但也曾经辉煌过,留下的东西是那些三流势力完全比不了的。我希望你成了这一代九月连环的传人后,以九月连环为荣。” 药药知道,酒鬼师傅是怕她嫌弃九月连环呢。毕竟,她可是天罡君的妹妹。 “九月连环谓之九月连环,这九月指的便是九柄出自师门先辈之手的灵剑,而连环则指的是御使灵剑的法决,这每一柄灵剑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而这连环之法,则是我们九月连环能超越诸宗门炼器师独领风骚的秘技。 一旦九柄灵剑同时落入一个势力之手,九人同时用连环法决御使灵剑,将远远大于九人单独之力,跨阶作战,这个跨阶一直有效。” 关于九月连环,药药从未听闻,原本以为是有些干货的炼器宗门,没想到却从酒鬼师傅口中知道了‘连环法决’的存在。 要知道,这连环法决既然只是秘技,自然对剑修只有辅助作用,换而言之,便是对剑修本身修炼的功法毫无影响。 这样一个普适性极高的秘技的价值,可就不轻了。 若是加上这最后一个条件,无条件越阶,那就是说只要成就入孝境界,就可以合力对付人仙了! 这天寰界仅存的人仙可仅仅只有五位! “既然我们九月连环如此厉害,为何师傅你……” 酒鬼有些窘迫的抓抓脑袋,“我们就只是普通的炼器师,人小力微,修真界强者为尊,我们单打独斗自然不是对手。我这不是低调行事,保存有生力量嘛!” 徒弟要是再问下去,他可编不出来了。 药药没有为难自己的师傅,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 “师尊,不知药药以后该如何称呼您,总不至于继续唤您酒鬼先生吧?” 酒鬼有些羞赧,“我道名妄虚,旁人都尊我一句妄虚君。以后若是有人敢得罪你,尽管报你师傅我的名讳。” 看酒鬼师傅,不,是妄虚师傅将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想,药药笑弯了眼睛。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妄虚师傅,你可要早点开口啊,你的药药徒弟的时间不多了。 九月连环,九种灵剑的铸造之法吗? 昊海剑宗,幻剑峰山脚。 季明思看着眼前板着个棺材脸的莫阳君,心中升起一股忌惮。 这就是北大陆第一大能的力量吗,居然让身为神祗转世的他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要知道,哪怕在他十六岁前没有觉醒风骨之时,他对着儒修都是不怵的。 因为他知道,他早晚会远远将对方甩在脑后,而觉醒风骨后的他,也做到了。 “不知莫阳君来幻剑峰所为何事?” 莫阳君看了季明思一眼,直接扭过头去,不带搭理他的。 这下可激怒了季明思,从来都只有他季明思不把别人放在眼中,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如此对待他了! 季明思腰间君子剑一划而出,亮光闪现,一柄寒湛湛的灵剑挡住了季明思突然一击。 要知道季明思可以做到在杀人的最后一刻都不暴露一丝杀气,只要他出手对付之人,在他眼中已经不算活人了,自然也懒得动杀心。 可就是这样突然的袭击,居然也被莫阳君挡下了。 难道这就是人仙的恐怖之处? 季明思手中君子剑直接化为流光,二人转眼便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季明思胜在力量诡异,莫阳君胜在灵力雄厚。 莫阳君身为人仙,每一举一动都可牵引世间灵力,可这里是昊海剑宗,是幻剑峰的地盘,他自然只能放下大招,用剑术压制季明思。 而季明思虽然因为年纪轻,可他修炼的是天罡正法,又因为北斗君的身份,每一次进阶都会得到很大的反哺,凭借着一些莫测手段,居然维持了一小段时间的平手。 按理来说,莫阳君身为人仙,这一阶的差距也不是季明思可以抵挡的,何况季明思修为差的何止一阶。 但季明思是天罡君啊,是北斗九君之一,是神祗转世。 不过季明思毕竟修为太低,这样的局面仅仅维持了半柱香,胜利的天平开始慢慢向莫阳君的方向滑落。 眼看局势不可逆转,一道倩影出现在道路尽头。 二人不约而同收了手,而药药看见的便是两位相对而立笑的灿烂。 没想到明思哥哥在昊海剑宗已经有了知己好友了啊!后世传闻的天罡君和莫阳君的友谊,居然只是一个美好的误会,不知知道真相的人会不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明思哥哥!” 药药唤了季明思后,便将目光转向了这位面无表情的白衣郎君。 “原来是而师兄来了,宗主已经和我交代过,二师兄请随我入殿吧。” 幻剑峰的主殿幻光矗立于幻剑峰峰顶,没有幻剑峰峰主的邀请,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多谢师妹。”清泉流过山石,发出清冽的回响。 没想到这位莫阳君的声音居然如此特别,好听。 上次莫阳君只随着练宗主说了一句师妹,这次药药才听清楚了。 看药药一副出神模样,季明思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啊,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刚刚我问了你那么久,也不见这位莫阳君搭理一句。” 看着今天表现的格外奇怪的明思哥哥,药药有些奇怪,对上药药眼神的季明思,也马上反应过来,故意咳嗽几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行三人入了幻光殿,季明思不情不愿的回避了。 毕竟药药收了昊海剑宗的好处,还成了幻剑峰峰主,既然宗主师兄有交代,药药义不容辞,季明思再不情愿,也做不出让药药只拿好处不办事的事。 “二师兄,不知你对你的灵剑有什么要求?” 对药药而言,有要求比没有要求好多了,有要求就可以缩小范围,做选择也轻松些。 若没有要求,最后做出的灵剑又不满意,反正药药是不想返工的。 哪怕莫阳君是昊海剑宗的二宗主,也没有随意不尊重自家人的道理。 若药药只是一般弟子也罢了,可她是幻剑峰峰主,是昊海剑宗炼器一脉的传人。 在这昊海剑宗,除了宗主和面前的二宗主,她的地位最超然。 而现在,莫阳君的灵剑还指着她打造呢。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这位也是药药的便宜师兄,药药也不想让莫阳君失望。 莫阳君似乎很意外药药的提问,怔了一下,才吐露了几个字。“因果,强。” 药药黑线,是说需要的是因果剑,而唯一的要求是足够强吗? “二师兄想必知道,这灵剑分为三种,杀戮造化和因果;但因果灵剑的铸造也有不同的手法。炼器师一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五行铸杀戮,附灵学造化,灵性沾因果’,二师兄的因果剑需要什么灵性呢?” 花草树木之灵,灵石玉璧之灵,万物化形之灵,甚至是最难的的儒家之灵,取其灵性皆可入炉。这位昊海剑宗二宗主会想要哪种灵性呢? 至于最难得的因果材料,昊海剑宗倒是早早就有所准备,不需药药担心。 哪怕因果道的剑修不多,但在昊海剑宗这么庞大的基数下,也不少了。 “冰雪。” 药药一愣,冰雪?他想用五行铸炼因果剑? “听闻二师兄已经有了两柄灵剑,一为年轻时第一把佩剑寒铁剑若雪,一为造化剑晴岚,此刻以冰雪为因果,可是三位一体之术?”若是想要三剑通灵,药药便不得不借这位莫阳君的灵剑一观了。 可剑修一向视自己的灵剑如手足,会让一个昨日陌生人今日小师妹观摩揣测吗? 毕竟药药刚刚坐上这幻剑峰峰主之位,说练宗主对她信任有加那就纯粹是笑话了。 第293章 飞升假象 如果不是这位莫阳君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因果剑,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新来的出头。 莫阳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药药,似乎不明白此女怎么如此敏锐,不过是一个要求,就让她将他的道猜的明明白白。 若对方不是他昊海剑宗之人,他怕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不过,想到昨日的一声二师兄,心中的念头瞬间消散。 迟钝的药药并没有感受到莫阳君一闪而过的杀气,她脑子里已经在飞速设计,一把以冰雪铸造的因果剑吗? 可惜,最后还是受制于没有其他两柄灵剑,不得不停了下来。 等药药回神,看见的就是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莫阳君。 喝,吓她一跳。 “不知二师兄考虑的怎样,若是我能借二师兄灵剑一观,自会打造出最合适的因果剑,这对二师兄的剑道,有莫大的帮助。” 剑修一生所系,皆在剑上,若药药能铸造出最适合他的道的灵剑,那对他,对昊海剑宗都是最大的帮助。 此刻若是换做他人,是绝不会同意的,说白了,还是那句不熟。 如果药药是别的势力派过来的卧底,摸清了莫阳君,便是摸清了昊海剑宗一半的底牌。 可惜,现在站在药药面前的,是莫阳君。 灵光划过,药药以为自己要被这位冷漠的剑修一劈两半时,下意识发动了那神秘力量。 三道光芒闪过,药药面前漂浮着两柄漂亮的灵剑,而莫阳君也捂着胸口,退了一步。 “何物?” 药药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好像自从上次对酒鬼师傅出手后,她就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不管对不对好不好,先出手为强。 好像,她刚刚以为的便宜二师兄要斩了她,是错觉? 那她,是不是有误伤友军了? 酒鬼师傅不知道她的底细,莫阳君好像也不知道,那就,随便她说了? “咳咳,刚刚我以为二师兄恼羞成怒要对我动手,一时失手,还望二师兄见谅!我这就解了秘法!” 药药最后一句说的颇为心虚,上次好像就没有完全解除,这次,大概也许可能也成功不了吧? 不管了,先试试。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莫阳君感受着识海中闪光的灯笼,他可不是见识浅薄的酒鬼,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一种神树果实产生的效果。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用神树果实对抗那股力量呢,但感受到识海中微不足道的力量,刚刚升起的希望终究落了下去。 也是,天寰界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神树果实。 “许愿灯笼?” 药药浑身一僵,眼神中闪过茫然,“许愿灯笼,原来,这种力量的名字是许愿灯笼吗?为何我会觉得熟悉?” 就算是阉割版的神树果实,也不会取之不尽,没有人会如此浪费神树果实,每一枚神树果实的获得都代表着无数修士的鲜血。 就算是昊海剑宗,也做不到这么大气,何况,面前的贺兰药只是贺兰家的庶女,哪怕有一个北斗君的哥哥,也不行。 况且,贺兰药的表现明明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许愿灯笼。 神树果实之事,也许,他该去问问那位。 旁人说莫阳君冷漠,但从未说过莫阳君愚蠢,能修炼成人仙的,从来都不是没脑子之辈。 不过,现在该做的是解除体内的许愿咒光。 用许愿灯笼诅咒他人,这也太奢侈了吧。 药药歉意的拿出一枚橙色的小灯笼,正要许愿,却被莫阳君阻止了。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吧。”莫阳君头疼的都忘了惜字如金,一口气说了十一个字。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居然破了一日十字的诺言,罢了,遇上财大气粗的这位,好像任谁都只有认栽的命了。 用许愿灯笼解除许愿灯笼,还真是让人佩服的脑回路啊!没想到他们昊海剑宗来了一位大土豪啊! 和这位不把神树果实当神树果实的人相比,那些修二代修三代们的败家行为,都是毛毛雨了! 药药可不知道自己随手拿出许愿灯笼的行为,居然让这位心湖平静的高人不再如一潭死水,而是溅起了一道道浪潮。 好像对着一个人破例后,就放飞自我了,莫阳君好心解释了不让药药浪费的原因。 而药药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这许愿灯笼居然是神树果实的一种,可既然是果实也该是实际存在的啊,她好像没有什么神树果实,每次都是许愿的时候,许愿灯笼就自动出现了啊! 此刻聪明的药药脑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若她能随意取得神树果实,而且是同一种果实,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贺兰药是真的,她不是人,是一棵树? 不,不,不,这太可怕了! 药药猛地甩了甩脑袋,将这个可怕的相法忘掉,她是人,不是东西! 莫阳君留下灵剑潇洒的离去了,若是之前,也许他还会担心药药会不会将他的灵剑拆成材料,毕竟有的是铸剑师见猎心喜,可见识过这位不把神树果实当神树果实的做派后,就完全放心了。 药药虽然不知道莫阳君的心路历程,但对这次交流的结果是满意的,当然,最后的小插曲已经被药药抛诸脑后了。 以前她什么灵剑都铸造过,这三位一体的灵剑还是第一次呢。 虽然不知她哪里来的信心给自己增加难度,但挑战难题的刺激感却让她分外满足。 此刻的药药根本就不知道让莫阳君犹豫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能量身定做三位一体的灵剑,而且这其中两柄还不是出自同一个铸剑师之手。 哪怕是朱山,是九月连环,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 朱山最耀眼的五柄灵剑,来自朱山之主,九月连环最璀璨的九柄灵剑,来自九月连环的创始师祖。 他们是铸剑师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是天寰界至高的屏障。 若是药药能炼制出三位一体的因果剑,那天寰界铸剑师领域不可逾越的高峰就又多了一座。 而此刻的药药对此一无所知。 药药理所当然的在铸剑室闭关了,也将大殿中等候的季明思完全忘在了脑后。 季明思等了很久,终于确定了自己被药药忘了的事实,他本想直接杀过去,却被幻光直接挡了回来。 气急败坏的季明思还想再试一次,没想到就收到了星痕。 曲沐兰送过来的星痕。 “事情已经急迫到这种程度了吗?” 曲沐兰牢不可破的储君地位终究被动摇了,而这位异军突起的二殿下有些难惹啊! 季明思擅自离开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见事态恶化到这一步,他也不得不回去了。 毕竟,这次他一是来找药药,二是帮药药给他弟弟寻个下家,现在,好像都因为药药成了昊海剑宗幻剑峰峰主迎刃而解,他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回去,是必须回去的。 季明思匆匆给药药留下一封书信,就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幻光,仿佛是想穿透宫殿,看见刚刚还在唤他明思哥哥的那个人。 是不是这一走,就是永恒。 不,季明思摇摇头,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药药已经是昊海剑宗的幻剑峰主,哪怕没有他,药药都可以保护好自己。 他只是暂时离开,只要曲沐兰坐上天澜之主,他就可以回来,永远陪着药药。 暂时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永远的相守,虽然这次没有和药药说清楚,但他坚信,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而且,现在离药药远一点,也许,是保下药药性命的最好方式。 只要药药再强一点,就算他不能让药药摆脱为他而死的命运,药药自己,也能保护自己。 飞花帖的存在,永远是季明思心中的痛。 若没有那一趟雪霜宫之行,药药就不会注定失去,但若是没有那趟雪霜宫之行,他也会错过药药。 季明思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就永远都没有回来。他所谓的胡思乱想,不过是灵性最后的提醒。 可惜,季明思没有当回事,这也注定了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无法改变的未来注定早晚变成现实。 莫阳君离开幻光后,直奔昊海剑宗禁地而去。 和别的门派禁地一样,昊海剑宗的禁地,只有区区几人拥有通行令牌。 而莫阳君必然是有资格的那位。 穿过一道道石门,莫阳君终究走过了最后一道门前。 穿过最后一道石门,内里别有洞天,阳光从头顶缝隙射下,一颗巨大的树木耸立在石窟最中央。 “醒醒?” 大树仿佛被莫阳君清冽的声音冻醒了,整个树枝抖了一下,落下了两片树叶。 莫阳君毫不客气收入怀中。 “哎哎,原来是莫阳小子,你怎么来了?”沃尔不满的伸了个懒腰。 当年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才选择了离开故乡,没想到时至今日,落了个只能在石窟睡觉的命运。 他不过是一棵紫衫树罢了,这些人族修士们正是耸人听闻,他能干什么坏事,连唯一的谎言,都是这些人族修士让他做的,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呢! “神树果实?” “哎!”沃尔狠狠叹了口气,又要猜了,到底谁才是那个祖宗。 “我说莫阳小子,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祖的契约神树,哪怕是旁人摆脱给你家师祖的拖油瓶。但你怎么就对我这么个态度呢?要知道,现在天寰界还能维持表面的稳定,我可是劳苦功高啊!” 莫阳君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表示他听着。 “算了,和你这种木头有什么好说的,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们树人一族的人了,要不是第一次见面我没有感应到你的名字,我一定相信你是我们树人一族的。” 可惜,沃尔的挖苦没有任何效果,莫阳君表示我就听听,你继续胡咧咧。 沃尔认输了,“神树果实,我不是早就说了嘛,我们树人一族和人族不同,生下来就注定了种族,我是象征不死的紫衫树,虽然在树人一族天赋卓绝,但离神树的身份还差一点。 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我才堪堪成就神树之躯,但也只是后天神树罢了,和真正的十大神树相比,我就是个渣渣,我没有神树的传承,也没有神树果实,哪怕我的树叶带着几分神性,也比不了神树果实。 否则,昊海剑宗早就称霸天寰界了,何必还只是北大陆十二顶级势力之一?虽然这也和你们这群剑修没有野心有关。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你是想问神树果实得到的途径,还有什么人最有可能得到神树果实对不对? 不用说,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我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猜到一点也不奇怪。明明小时候还是很呆萌的小家伙,怎么越长就越不好玩了呢?” 看莫阳君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沃尔条件反射抖了一下,赶紧转回了正题。 “你该知道,这神树果实,只有神树才有。而神树长于星界,也就是以前的神界,随着神迹纪元的消泯,天寰界也再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祗,更遑论比神祗更少的十大神树。 当年我们不是也怀疑过能创立儒道的那位叶书,曾经有幸得到过神树树叶吗?可也只是怀疑不是吗? 孤桑的不朽,也没有让叶书不朽。当然,叶书诡异的寿命也是我们怀疑的原因之一。 至于现在流通在天寰界的神树果实,与其说是神树果实,不如说是被神树放弃的失败品,这些失败品作为神道修士的奖励,只有和神树签订了契约的神道修士才有可能得到一两颗。 这是神树果实流通的唯一源头。 注意哦,是唯一! 而天澜国作为东大陆顶级势力之一,有几十颗这样的神树果实也不奇怪,若是身为天澜高层,得到皇室一两颗馈赠也是很正常的。 别这么看着我,昊海剑宗发生的所有事都在我灵识的范围之中,每天看戏已经是我唯一的消遣了,你可不能剥夺,否则的话我就罢工,看你怎么找第二棵神树,给你假造飞升假象,维持天寰界的平稳。” 第294章 二人陌路 原来,这沃尔虽然被重重关在此禁地中,但他的灵识却能覆盖整个昊海剑宗。 不过,他口中的天寰界稳定,还有假造飞升假象,包含的内容有些丰富啊! 莫阳君习惯用手中的灵剑给这位调皮的祖宗松松筋骨,而沃尔看着莫阳君的动作,条件反射抱紧自己的枝条,可数息之后,却没有等来他以为的动静,难道莫阳这小子这次良心发现,不砍他的枝条了? 虽然也砍不动就是了! 而莫阳君一手摸空才想起自己的灵剑放到了新出炉的幻剑峰峰主小师妹那里,只得收手。 见莫阳君真不砍了,沃尔才放松下来。 “没想到莫阳小子你也有心肠软的时候啊,也是,我们可是自己人,而且,这是天寰界公开的秘密,你怕什么?不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永远都不可能飞升,有飞升资质或能力的人,知道了也只能隐瞒。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都不简单,大是大非还是清楚的。” 沃尔的话涉及《逐日无光》最大的秘密。 《逐日无光》说的是天澜国陛下的大日功法永远都不能大成,说的也是天寰界永远都不可能有飞升之人。 逐日无光,追逐太阳的人是没有光明的前途的,追逐飞升的人仙也永远追逐不到高高在上的太阳。 这就是《逐日无光》含义。 《逐日无光》从来都不是一个女主安诺升级打怪成就大乘修为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黑暗永远藏在阴影下,就像是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人仙,是天寰界的天花板。 没有人知道为何会这样,但从天寰界道掌天下纪元后诞生的第一位人仙,也就是妖皇敖天后,这就是一个必然被发现的秘密。 天寰界的飞升通道断了。 这些年来,所有知道这么秘密的人都在努力寻找出路,可惜,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发现。 反倒是被他们揪出了假造飞升的沃尔。 昊海剑宗作为天寰界第一势力,接受了这个搅屎棍。 也从沃尔口中知道,他们以前以为的飞升前辈们都是在沃尔的树下坐化。 所有的飞升都是谎言的泡沫,是先辈对后辈的关照和希冀。 天寰界不能飞升的问题一直追溯到很久以前,而无数惊艳绝才的前辈们都没有解决。 他们也从沃尔口中知道了最后一位真正飞升的前辈的名字,乔云华。 乔云华,十五国乔国之人。 后来,他们发现只要拥有乔家血统,修炼就是比旁人快上三分,而这份馈赠,被他们命名为‘晚辉’。 因为十五国喜欢互相联姻,连带着十五国也从曾经尴尬的境地,一步飞升,成为所有势力都忌惮的存在。 也就是说,沃尔之前是乔云华的契约树人,陪伴着乔云华一路飞升,可惜,飞升的乔云华带不走拥有成就神树天赋的紫衫,不得不将其托付给自己的友人,也就是昊海剑宗莫阳君的师祖。 可惜,自从乔云华飞升后,天寰界就再也没有一人飞升了。 先辈们上下求索,也不曾找到出路,最后,在无数人质疑中,才有了那个假飞升。 有了沃尔这个见证过真正飞升的神树,一切自然没有被揭穿。 可惜,就算沃尔成了神树,也被困于天寰。 也许,无数年过去,等天寰界的困局被解除后,沃尔有可能飞升神界,但这些岁月中,无数本该飞升之人,也只能永远的留在天寰界,叹一句命运不公。 没有人愿意成为那个不幸者,作为大能的职责让一代代维持着飞升假象,但也从未放弃重塑飞升通道之事。 而沃尔,便是突破口之一。 毕竟,他在天寰界成就了神树之躯,没有飞升却也得到了长久的寿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 而超越天寰界只能拥有人仙力量的存在,才是对抗那股力量的希望。 “许愿灯笼?” 沃尔抖了抖枝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瞬间停下,在发现没有树叶凋零时,才重重松了口气,可就是这口气,将一片树叶送到了莫阳君的手中。 “魔鬼啊,怎么你一来我就掉叶子,我太可怜了!”也许是树木到了冬天都习惯落叶吧,莫阳君真是太冷了。 沃尔假哭了好久,见莫阳君毫无反应,才嗤了一声,可怜兮兮的说道:“算了,我早该知道你们这些人都觊觎我的神树树叶,当然,最重要的是儒修启灵要用嘛!” 他的神树树叶最大的作用便是用在世家启灵上,毕竟天寰学院的启灵只是提供了一丝让准学子感应到万万壁界外的神树的可能,可没有财大气粗到可以直接用神树树叶启灵的程度。 可真正的世家,此处特指十五国,因为其先祖乔云华的原因,还是有可能得到真正的神树树叶的,虽然只有一种选择,但神树树叶就是货真价实的神树树叶,用此启灵本质上就站在了所有儒修的巅峰。 而且,神树树叶妙用无数,若不是当年约法三章,沃尔早就被撸秃了。 神树也没有太多的攻击手段啊,而且他只是晋级了神树之躯,还不算是货真价实的神树。 君不见只有挨了飞升雷劈的人仙,才是天仙,是能通过飞升通道到达仙界的存在。 “言归正传,我刚刚也看到了那小姑娘使用神树果实的一幕,我确认她用的是神树果实,还不是那种我们见过的阉割版的神树果实,而是真正从神树身上摘下来的神树果实。 暴遣天物啊,我要是有许愿灯笼,我就许愿自己飞升。对啊,用神树果实自带的神力有没有可能打破天寰界的牢笼?莫阳小子,我们……” “没用,虚弱。” “你是说,这位药药姑娘手中的许愿灯笼力量太虚弱,根基不稳,根本无法和封锁天寰界的力量相提并论?哪怕的确不是阉割版的也没有用。等等,你小子今天的十个字是不是用完了,夭寿啊,你就不能省着点用,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也不对,这小子刚刚对着人家小姑娘好像说了不止十个字? 莫阳君在发现药药的许愿灯笼后,第一反应也是用许愿灯笼的神力对抗封锁天寰界的力量。 可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研究这股力量,若说谁对其最熟悉,他自问不比第一个发现还活着的妖皇差。 所以,在许愿灯笼作用于其身后,他就发现药药的许愿灯笼灵力不足,以为是阉割版的许愿灯笼。 虽然现在沃尔告诉他,许愿灯笼是货真价实的神树果实,却不知因为何因,居然只是个架子货,他也不抱什么希望。 就像是使用神树果实的力量来源是药药,而药药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她的许愿灯笼只能做到人之极限,而无法发挥神的力量。 人之极限虽然厉害,但绝对付不了那股力量。 所以,他虽然觉得药药如此使用神树果实实在是有些浪费,却没有认为药药会是挽救天寰界的救世主。 “也许,我们找到了一个可能,之前我们都是在黑暗中摸索,可这次神树果实的力量,却提醒了我,如果我们能找到真正的神树果实,是不是就有可能对抗那股力量? 不,准确来说,找到的神树果实必须是如许愿灯笼一样有指向性的,若是得到孤桑,那就只能让服用之人获得不朽,在牢笼中获得不朽,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清醒的等待死亡。” 沃尔虽然因为神树之躯得到了大量的寿命,可这寿命总有用完的时候,君不见十大神树也有枯萎的时候,每到了一定的岁月,必然会迎来重生。 他沃尔一个后天神树,凭什么无限制的等下去? 神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好不好? 若是到了寿终的那一天,封锁天寰界的那股力量还没有被解决,他多活的岁月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所以,沃尔和天寰界修士的立场是一致的,所以,他愿意贡献自己的树叶,也愿意留在禁地。 莫阳君走了,沃尔又一次被留下了。 沃尔傻傻发了会儿呆,又一次睡去了。 睡去前,他脑海中划过一个闪光,这幻剑峰新峰主身上好像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感觉就像是他曾经见过的故人。 不会的,他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他见过的人都在他的树下坐化了。 唯一的主人也飞升了,除非他能去神界,否则,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他确定,对方不是他的契约者,他的主人乔云华,那这股熟悉的味道,不过是错觉罢了。 乔清雅在看到神树紫衫时,被猛地弹了出来,再也无法和药药合二为一。 之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故事在她面前快速发生。 药药的灵剑在揣摩其他两柄灵剑后,有了具体的设计,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开始收集材料,准备炼器。 而一次外出寻找材料时,药药被妖兽袭击,是天痕君救了她。 可惜,就算是救命之恩,这位药药也没有答应帮助灵犀宗。 那时候,因为叙兰宗的紧追其上,若没有昊海剑宗插手,灵犀宗必然跌出十二顶级势力。 后来,在天痕君不死心又一次求见幻剑峰主时,药药意外松口了。 但她也指出了天痕君的算计。 “所谓的英雄救美从一开始就是英雄有利可图,唯美的爱情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天痕君不相信,却愿意利用,而我,却愿意相信,厌恶掺杂任何不好的东西。” “我这次答应帮灵犀宗,一是因为叙兰宗的确做的过了,二是我和叙兰宗也的确如天痕君知道的有过节,三则是看在的面上,你不用问我如何会认识青泫真君,你只需要记得灵犀宗欠青泫真君的就好。” 这大概是天痕君最狼狈的时候了吧,被人指着鼻子说心思深沉,哪怕最后达成目的,这成就感也大打折扣。 他天痕君自从成为灵犀宗真正的主人后,什么时候还需要灵犀宗的旁人帮助,可他还不能迁怒。 青泫真君是他的左膀右臂,否则这次求人之举,他也不会带着他了。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下属被强者看中就放弃他,恰恰相反,借着这层关系,将强者变成自己的人脉才不亏今日受到的羞辱。 可天痕君忘了,他今日的羞辱明明是他自己一步步算计来的,可当时还经验不足的天痕君,足够聪明,也还欠缺点火候。 君不见一百年后的今日,他居然算计到了北大陆第一强者人仙莫阳君吗? 灵犀宗最大的窘境被幻剑峰主一言解决了,而力挽狂澜的功臣天痕君在灵犀宗的地位真正达到了巅峰。 也达成了他在灵犀宗一言九鼎的地位 借着幻剑峰峰主,天痕君也搭上了北大陆第一人昊海剑宗二宗主莫阳君。 二人成了能说几句话的朋友。 东大陆随着天罡君的回归,又掀起波澜。 天罡军出征,三皇子身死,成了废太子的导火索。 是时天罡君入狱,曲沐兰通过天澜考核,救下了天罡君的性命,而他自己,也失去了太子之位,被封为宁王。 而天澜考核也让曲沐兰的修道之路止步。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天澜陛下的阴谋,因为这是每一代君王才能知道的秘密,每一位接受天澜考核的皇族最终都止步于当前修为,毫无寸进。 “我的路没有了,我还算活着干吗?没有了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枉我一生追求大道,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就走上了绝路!” 这是曲沐兰离开时留给天罡君唯一的一段话,暗示了天澜考核神秘的面纱一角。 天罡君如何能忍受,可随着二皇子成为太子,他这个天罡君在朝上也举步维艰。 只有战争,才能给予天罡君地位和翻身的契机。 随着后续战争越来越频繁,天罡君又一次踩着鲜血登上权力的顶峰,而这一次,谁也不能制枯他。 可惜,一场宫廷政变,宁王成了新皇,而作为交换,天罡君的人并没有救下宁王的母亲。 “明思,你为何不救我母亲?” 从此,二人陌路。 第295章 重续道途 如果说刚开始是曲沐兰对不起明确站位的天罡君,那之后的道绝是天罡君对不起曲沐兰,那现在呢,二人的关系已经回不到最初了。 那个同时分享桃花糕的少年岁月,被无情的现世扫到了角落深处,永远不见天日。 一个成了天澜国的陛下,一人成了大权在握的大将军王。明明约定好的共享江山,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如果他们之后还有无数的岁月可以释怀,也许,他们还有机会找回曾经的友谊,可惜,命运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手软过,错过就是错过,没有把握机会的挽回,只能是永远的遗憾。 招摇君的诞生,烛离国的入侵,大将军王战死沙场。而这一切的推手,便是徐兰宗,是贺兰药。 叙兰宗威胁贺兰药将搀着毒药的粮草送入前线,因为来者有大将军王的信物,没有任何人怀疑这苦苦收集的粮草有问题,所以,兵败如山倒。 大将军王的力竭而死,不过是理所当然。 当然,没有人想到这一战,大将军王居然还没有输,他的不败神话致死也没有被打破。 大将军王死之前,脑海中划过的,不是贺兰药,对于药药的追思早就已经成了最大的愧疚和伤疤,那句为他而死,从始至终贯穿着药药的一生,他没有资格,也不敢再提起回忆起那道声影。 他想起了武曲君的话,一段足够让他用性命去救赎的话。 “大将军王,你威风八面,为了那些黔首放弃三皇子时,你就没有一秒钟想起身处锦都太子的处境吗?他为了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怎么能理直气壮的一直闯祸呢,你倒是问心无愧了,那太子殿下怎么办?” “大将军王,好威风的大将军王啊,你知道你的威名是用什么换来的吗?你最好的朋友,因为你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失去了自己的道,你这条命可真值钱啊!” “你帮着宁王坐上王位,不就是为了赎罪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宁王的母后去死,哪怕是王后自己的选择,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干净的坐上那个位置,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枕边人,所以,要代自己的儿子惩戒自己这个弑君弑夫的毒蝎心肠之人,你也不能不阻止啊!” 他的命这么值钱,那他今日,也算是还给他了。 短短两年,风起云涌。 曲沐兰为天罡君入了必死之局,失了修道之路;天罡君为曲沐兰的王位失去了性命。 也许,谁也不欠谁的了。 乔清雅看着眼前的宙光碎片化为点点斑点,消失不见。 “那个贺兰药居然手中拥有神树果实,她和神道修士有联系?许愿灯笼,这盏灯笼为何如此熟悉,难道我在哪里见过?” “难道天罡君在死之前就知道来送粮草的贺兰药根本不是他的药药,那他为什么……” “不对,现在的天澜陛下就是当年的曲沐兰,若他失了修炼之途,为何他会成为人仙,不,应该说,好像是在天罡君力竭而死后,他就突破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看着神神叨叨的乔清雅,天痕君冷笑一声,“呵呵,亏我还真以为你们女人的关注点有些偏,只知道儿女情长,没想到,失算的人居然是我,你从始至终只是想从过去窥视贺兰药的秘密,天罡君的秘密,甚至是莫阳君的秘密。”而他,居然错误的以为乔清雅只是为了见一面情敌。 当然,也许这只是乔清雅一部分的目的,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死中求生。 她的性命不用任何人去救,她用自己知道的秘密来换就好。 宙光碎片沾染了贺兰药的血,他看不清里面的内容,而只有以贺兰药的血为引,贺兰药才能看见属于贺兰药的过去。 天痕君捂脸,终日打雁居然被啄了眼,眼前的乔清雅根本就不像是为情所迷的女子,反倒像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机女。 这时候,天痕君不得不怀疑‘贺兰药’一百年的深情是否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没有主角的独角戏。 莫阳君也是看穿了贺兰药身上的虚伪,只是抱着也许有一天真正的贺兰药会回来,才不舍得解除婚约。 原来,这个世上从来都不缺自作聪明的聪明人,缺的只是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 “我知道了,莫阳君以为幻剑峰峰主还会回来,而天罡君已经确定他的药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心存死志,随着大将军王功高震主,他和曲沐兰的兄弟之情也走到了尽头。 天罡君重情重义的做派,在他失去了药药,失去了和曲沐兰的友情后,活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战死沙场,大概是他最好的宿命。 听闻天罡君修炼的是《天罡》,既然修炼天澜皇族功法的曲沐兰的路尽了,那要是修炼《天罡》呢?死之前的天罡君是不是用什么办法将他毕生修为都转给了曲沐兰,所以,曲沐兰成为了人仙。 也对,传闻天罡君在战死前就突破为人仙了,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公布,天澜国也没有承认。 之后天罡君战死,他所谓的人仙修为也成了谎言。 也许,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真的。” “乔清雅——” 听着天痕君咬牙切齿的声音,乔清雅笑了。 “天痕君,你怕什么,怕我达成了我的目的,就不履行承诺了?我一个小小的贺兰药,怎么敢和天痕君为敌,我又不是莫阳君,打不过天痕君的。” “哼——” 看着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天痕君,乔清雅也不敢再作死。 “天痕君,我这第一份礼物,是本来就准备好的,不知天痕君可听说过危楼?” 天痕君的脸色这才好转,“愿闻其详。” 乔清雅将她知道的关于危楼的一切和盘托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起死复生’计划。 危楼在天悲六子时代同神宫和幽都同时觉醒,危楼需完成十次命运干预,而这十次中只允许失败四次。 第一次命运干预便是三宫出世之时,因为儒道之祖叶书功败垂成。 第二次便是危楼使泉客小南结束旧机缘,开启新纪元,这次成功了。 第三次是紫鸢陛下成立妖庭,危楼成功了。 第四次和第五次都和天罡君有关,第四次的二皇子上位因为天罡君失败了,第五次的覆灭天澜也因为天罡君失败了。 “这第六次的干预已经启动,我只知道故事有两个支点,一个是叫安诺的刹那族人,一个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第七次,便是幽冥客袭灵舟。天寰历四十八万八千四百年,驶往至圣城的灵舟被幽冥客偷袭,船上客人十不存一。可惜啊,因为莫阳君,失败了。” 莫阳君惊鸿一剑,斩碎的是危楼十分之一的希望,可惜,危楼对莫阳君束手无策。 毕竟,莫阳君成就人仙修为,和神宫没有任何关系。说起来天寰界五位人仙,都没有去过神宫进修。 妖皇敖天是不屑,莫阳君是冷漠,紫鸢陛下是对神宫持有怀疑,天澜陛下直接是被灌顶之法送到了巅峰,而力量的来源天罡君是神祗转世,神宫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至于西方的那位,存在感永远很低。 神宫更是对其避而远之。 不过,在神宫神威日盛的今日,以后的人仙怕是都得去神宫进修一遭。 “这干预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如第六次那样的长期任务,因为故事长,所以只要求发生重要转折和最终结局对上,哪怕中间有变化,完成度只要有百分之六十,就算成功。 第二种,便是如这次幽冥客袭船,任务短,人物少,必须一字不差的完成,的确有幽冥客袭灵舟,时间也对的上,可惜,最后的结果有了丝微偏差,那便是失败了。” 天痕君沉思,“也就是说,危楼的十次干预,已经发生了七次,或者说已经选择好了七次。而这七次中只成功了两次,失败了四次,还有一次正在进行。你刚刚说十次干预必须完成六次,也就是说,危楼的四次失败机会已经用完了!” 这样的危楼还能成为天寰界的敌人吗?只要天寰界再阻止一次干预,那危楼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 天痕君可一点都没有想过危楼是好的,随意插手天寰界的命运的势力,还遮遮掩掩藏在暗处,怎么看都是天寰界共同的敌人。 乔清雅冷笑,“不厉害,我还有没说呢,你可知这每次失败都是因为什么原因? 第一次是因为三宫第一次现世,而这位不知底细的儒修之祖叶书却早早做好了准备,因为他极有可能身具神树树叶,才能逆转命运,让第一次干预失败。 第四次和第五次危楼都是栽在天罡君的手中,所以,天罡君必须死。到了这一刻,我倒是不怀疑天罡君不是神祗转世了,否则,他怎么能破坏背后有神祗的危楼的计划呢? 第七次的失败刚刚发生,危楼还没有总结出原因,一旦有结果,我会通知你。” 天痕君看着欲言又止的乔清雅,“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一次性说了吧,要是你死在探查的路上,你知道的不就浪费了吗?” “你——是,我还有没有说的,这第三次的成功,是危楼动用了灭世雷霆的结果,没错,危楼可以动用天道的力量,灭世雷霆。你说,危楼可不可怕?” “至于,这‘起死复生’计划,针对的便是因为天罡君失败的第四次计划,只要在现在,让天澜国的下一任皇帝是二皇子,那,便可覆盖第四次的失败,让四日天使复活,而所谓的第四次失败也会变成第四次成功。” “你说,这又是灭世雷霆,又是起死复生,谁知危楼还影藏着什么手段?你以为的四次失败,在这诸多作弊手段下,谁能保证是真正的四次?危楼,不可怕吗?” 天痕君听着连灵犀宗都一无所知的秘密,对昊海剑宗的很多行为突然有了明悟。 昊海剑宗一定知道危楼的存在,甚至也许叙兰宗也知道。否则,解释不通为何叙兰宗会在危楼的干预中插一手。 但为何是叙兰宗借着贺兰药的手害死天罡君,难道,叙兰宗是危楼的爪牙? 那灵犀宗的危机是否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解除? 危楼将天寰界玩弄于股掌之间,涉及人妖二族,地跨东大陆北大陆南大路三大陆,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既然是天寰界的敌人,那只要和危楼有关系的,必然是天寰界针对的目标。 天痕君对贺兰药如何知道这些,也有猜测,贺兰药不说,他也懒得问。 左不过贺兰药已经是危楼无法脱身的棋子,所谓的告知,不过是她最后的挣扎。 摆脱绳索最好的方式,不仅仅是砍断绳索,若是能将绳索的主人一并消灭,才是一劳永逸。 他倒是小看了乔清雅。 “对了,我刚刚在宙光碎片中看到了第二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天痕君,感兴趣吗?” 难道天寰界还隐藏着比危楼更大的秘密吗? “天寰界的飞升通道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断了,你知道的所有飞升成功的天仙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灵犀宗这么多年没有飞升的仙人,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大家都一样,我们灵犀宗根本不应该被打压,这都是昊海剑宗的阴谋……” 乔清雅推开激动的天痕君,“是不是阴谋我不知道,这都是你们这些大人物才有资格插足了,我只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听完飞升真相的天痕君失落的站在一边,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毕生追求的是个笑话,可现在,他才知道,灵犀宗居然在他的带领下真正活成了笑话。 怪不得他从老头子手中抢走灵犀宗时,老头子的表情那么奇怪,你父亲永远是你父亲! 可笑啊! 不过,自以为道途断绝,和天罡君反目的天澜陛下,好像是比他更大笑话。 他以为的重续道途,原来也只是一个虚假的谎言。 就是不知道天澜陛下知不知道飞升真相啊!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否则,这位早该疯了,怎么可能还坐着他高高在上的天澜陛下! 也许,这才是北大陆能被称为天寰大陆,曾经称霸过一个纪元的底蕴。 第296章 朱雀头冠 天寰学院学子的第一课,永远是学御大人的训诫课。 “天寰学院学子,正衣冠,尊师长,学礼仪,明世故,谓之修儒。一日为天寰学院学子,一日需遵天寰学规。天寰学规共四百零五条,一千六百五十则,四千一百一十小则,诸位需一一铭记于心,时时督戒……” 诸学子行礼,“敬受命——” …… “敬受命——” 安诺身边陪着天寰学院的导学夫子,还有林多木,站在高处低头看着广场中受训的新学子们,一时优越感大增。 “多谢夫子允我入学,我还以为错过了天寰学院的入院考核,便与学院没有了缘分呢!” 少女娇俏的声音,让在场之人会心一笑。 没有人能拒绝一位花骨朵般的姑娘,委婉的娇嗔。 导学夫子摸摸胡须,“安同学既然有心向学,天寰学院自然不会将好学弟子拒之门外。今日安同学来的晚了些,否则,就能赶上这趟了。” 广场的训诫只是仪式,却也是无数加入天寰学院学子的骄傲。他们成为学子的人生 安诺歉意一笑,“怎么敢麻烦夫子呢,安诺能入天寰学院学习已经很开心了。” 林多木看着安诺三言两句就哄开心了导学夫子,心中颇觉无趣。 若不是因为天澜国的面子,她安诺还能这么轻易就入了天寰学院,还得到这位夫子的耐心陪伴? 就算她不自失身份小心讨好,这位夫子也会面面俱到。 这样四面圆滑虽然可贵,但以她天澜公主的身份,实在是没有必要。 有时候,上位者的威严比平易近人更重要。 不过,这位准公主既然一定要‘温柔可亲’的人设,那他也就不便出口提醒了。 毕竟,他们还没有达成攻守同盟,他又何必枉为小人。 此刻站在众多天寰学子队伍中的乔灵,还在为没有发现女主疑惑,若是她抬头一望,便会看见女主。 可惜,乔灵在训诫结束前,也没有想到抬头,而安诺已经随着导学夫子离去。 原本《逐日无光》中的女主安诺是参加了天寰入学考核,名正言顺的进了天寰学院,自然会参加这场训诫,而此时的安诺提前和天澜搭上了关系,却也失去了站在广场上的荣耀,此中得失,怕是算不清了。 听完学御大人的训诫课后,乔灵这一书斋的斋长便出现在她们身边,提示道:“天寰学院的学子有专门的学子服,君子剑还有却礼扇。以后成为学子后,需每日携带,若丢若忘,皆有处罚。至于最重要的头冠则由拜师后的师尊亲自送出。” “当然,能拜什么样的师傅,就看诸位刚入学一年的表现了。当然,若是你们中有蒙学学子,那自然会早一步被师傅择中。 无论是一年后,还是几天后,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去忘海择一拜师礼,若是被师傅下了择师帖,却没有准备妥当拜师礼,可是极大的失礼,谨记。” 乔灵一行三人同时谢过斋长师姐。 乔灵和霍星恒终究在到至圣城的一年后,入了天寰学院,成了一名学子。 霍星恒果然觉醒了木行骨,倒是乔灵有些意外,她觉醒的居然是日阳骨,而不是空中骨。 上一世的空中骨变成了日阳骨,也不知是因为铸基秘法,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因为资质变化,乔灵忽尔想到琥珀城张家余孽,也不知那最后两盏灯笼可让她得偿所愿? 至于拜师礼,怕是来不及准备了! 翌日,乔灵穿着整齐后,去了卢夫子的书舍。 乔灵到时,卢夫子正在读一本游记。 “来了,书桌上放着一顶头冠,是为师给你的,走之前记得带走。”卢夫子这话说的随意,就仿佛他给出的不是收徒的礼,而是随意一块点心,一张帕子。 乔灵拿出一块白壁,放在桌上,换取了这顶红宝石头冠。 这顶头冠极为华丽,以红宝石为主,白银为基,玛瑙珍珠点缀,任何一位女子见到,都会极为欣喜。 乔灵当然也不例外。 毕竟,这顶朱雀冠不但造型别致华丽,功能也极为强大。 红宝石可不是凡间的红宝石,而是一种名为赤炎冷玉的宝贝,赤炎冷玉极为难得,何况是头冠上这么大的一块了。 《天寰异宝名录》收集了天寰界一万种天材地宝,而赤炎冷玉以它强大的破坏力和静心守魄的功能排名一千三百六十一位。 别小看只是排到一千三百六十一位,天寰界何其广博,能上榜的都是奇珍,而能排到一千多的名次,谁敢嫌弃说一句不贵重。 将这样的宝物做成头冠,送给一名刚刚成为学子的徒弟,卢夫子是认真的吗? 还是说,十五国的人都这么财大气粗? 说起乔灵的师傅,就要追溯至乔灵刚刚入蒙学还没有选择四书夫子之时了。 当时,乔灵刚和那位重明交过锋,故意将其遗落在书斋,想要试一试重明的深浅,没想到就遇到了卢夫子。 卢夫子见乔灵没有带灵,以为是偷溜进蒙学的女郎,直接以考校功课为由,劝退乔灵。 没想到乔灵不但答的极为流畅,而且见解新奇。 卢夫子当场拍板,要收乔灵为徒,却碍于蒙学规矩,只能送乔灵一白玉,让她入学院后作为信物,换取他手中的赠徒冠。 这也是第二天霍星恒提起选择四书夫子优劣时,乔灵一点都不紧张的主要原因。 一是不在乎,二是夫子已经定下了。 “师傅,我听闻你收了贺兰梓玉为徒,是真的吗?” 卢夫子翻书的手一顿,“是贺兰家给出了足够的利益,家族又有族人相托,不得不为,你不用理会。” 这是表示乔灵不用将贺兰梓玉当做师弟的意思了。 能让师傅如此摆明车马表示嫌弃,这位贺兰梓玉怕是一点都比不上曾经的那位。 毕竟,贺兰家的七少爷贺兰梓玉,在昊海剑宗闯山门时,直接接引了七道剑光,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天骄,也是第二梯度的人才了。 乔灵眼神一眯,卢家虽然在十五国地位一般,但也是三等顶级世家的一员。是十五国的撑天支柱之一,能让卢家亲自出面,这给出的利益和人脉,怕是也不简单啊。 贺兰家区区百年好像混得非常吃的开了啊! 不过,好像师傅不是很情愿! 乔灵小心试探道:“贺兰梓玉修行《易经》的天赋一般?” “啪——”卢夫子合上书册,转头看向乔灵,“贺兰家的事,你少掺和。我问你,你对自己推开第一道门,成就修身境有什么准备?” 儒修十大境界,每一次突破都需推开一道门,而推门选择的‘世界’,对儒修的修习之道极为重要。 ‘世界’其实便是经典,是圣人之言,是启智之学。 “前四道大门需要奠定基础,一般都是选的《四书》章节,后五道门则是选择《五经》之一由浅入深,除了后面五道门只能选择同一经外,前面的《四书》却是没有规定的。 可在《四书》中随意挑选,也可只选一书。前者重在广,后者重在深,不分伯仲。 乔灵,后面的五道门离你都太远了,现在,你只需要考虑走哪条路?” 其实说远也不远,以乔灵在《易经》方面的天赋,自然会选择修习《易经》,既然早已做了选择,甚至摆明车马进了黑白坊,那还有什么好打算的? 乔灵轻笑,“想必师傅早就已经为徒儿选好了吧,徒儿可不相信,今日这一趟仅仅是来取冠的。” 急急送信让她来拜见,可不是一个当师尊之人的态度。除非有什么必须交代之事,而赠冠之事,只是顺便。 将如此庄重之事放于一旁,自该有更重要的事才对。 今天卢夫子一张嘴,乔灵就知道重头戏来了。 卢夫子失笑,收一个聪明的学生自然是一种很畅快的经历,除了这种时候。 “我建议你选前者,《四书》乃根基,根基不稳,一切都是浮光泡影。虽然剑走偏锋得了一时之迅速,却也不得不在该偿还之时用百倍还之。四道门,《四书》,先辈的规定从来都不是随口一说,有时候尊老还是很重要的。” 萧规曹随虽然显得曹参好像没有萧何厉害,但能将问题妥善解决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能力。 “先《论语》记善言,再《孟子》说仁义,再《中庸》不偏不易,最后即《大学》三纲领八条目。每一次阅之,得多少就看你的悟性如何了。 不过也不必妄自菲薄,为师还从未见过能读半本的天才,努力多读几张便是。” 乔灵恭敬行礼,应诺。 “还有一点,我必须提前提醒你,儒修的每一步都必须慎重,一是因为到了第八境界,哪怕你是完美筑基,你也用光了所有的晶体面,第九境界的提升,需要将前八份‘世界’拉入晶体内部,而突破至人仙之途,则是融会贯通的过程。 只有前面简单的八步走的稳妥了,后面的最艰难的两步难度才会有一丝丝的降低,别小看这一丝丝的降低,也许它就决定着你能不能突破至下一境界。 二则是因为儒修的整个修炼过程是一个整体,有时候和谐感比速度,比其他都更重要。 通向飞升的台阶必须和谐,你明白吗?” 乔灵听的稀里糊涂,和谐?台阶怎么和谐?她在尘埃小筑的确知道了儒修最好的根基也不过是四棱锥拂尘四面,以一面容纳两个‘世界’算,那自然只能容纳八个‘世界’。 之后的路,她就不清楚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在卢夫子这里听说了。 难道不需要讲究按部就班吗?为何最重要的是‘和谐’? 还有,她的六面高台又是什么情况? 若第八境界是靠近,第九境界是融合,那她呢?以二进,她能进十二阶,但,是这样算的吗? 也没听说谁的天赋晶体上还有图案的啊! 卢夫子好像读懂了乔灵表面上的意思,“只有清晰的目标,才能为你锚定终点,矢志不渝不偏离航道的行驶,才能最快最安稳的到达终点。 短期目标固然重要,但长期目标乃至终身目标更需要早早定下。哪怕这个目标太过荒唐,甚至超出你的能力范围。 也许你觉得刚成为儒修,居然就在考虑第八境界和第九境界之事,是不是太狂了? 可你若是来追求最高峰风景的勇气都没有,你的出发只是想让自己成为登上峰顶之人俯视时看见的风景吗? 以旁人的起点当做自己终生奋斗的终点,甘心吗? 既然不甘心,就该‘好高骛远’,然后脚踏实地的去做,去追求。 你要知道,你只要一直在靠近一个正确的目标,那你就在进步,只要没有原地踏步,你的希望永远伴随你左右。” “可我怎样才能寻找到属于我最合适的锚点,人是会变的,我又怎么确定未来的我对现在的我做出的决定完全满意呢?” “完全满意?”卢夫子意外的看着乔灵,“没想到我的徒弟居然是完美主义者,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不过是相对的完美,追求毫无瑕疵的完美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乔灵,你只要愿意让自己蜕变,那就是最好的选择,玉不琢不成器,刀斧加身是为了最终绽放灿烂,今日的坚持和努力,总有一天会开出最灿烂的花朵,那是属于你应得的辉煌和荣耀。” 选择选择,还是选择前进,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若是在这上面纠结,不如用实践来挑战观点。 最终,你的成就会自然而然给出答案。 “你的人生从你成为学子那一刻就真正出发了,也许有的人早早做了无数准备,在最开始奔跑时必然因为这些准备跑的更快一些,可人生是个漫长的考验,没有到达终点,谁也不知下一刻会有怎样的反转。 可所谓的奇遇和转机,永远不会幸运的随机,所谓的好运总需要你自己为自己做点什么。哪怕是每一天多走一步,无数年后,你也积累了千里万里的见识和经验。 与其等待万万分之一的好运,不如,让自己成为努力的幸运者。” 第297章 刹那安诺 乔灵低着头,明明知道卢夫子的话才是普世观点,可心中却涌现怀疑。 “如果幸运是自己努力的结果,那些不劳而获的人又凭借的是什么呢?不说旁人,这贺兰梓玉连修炼《易经》的天赋都让师傅你难以容忍,师傅为何还要收他为徒,让他借着师傅的名头耀武扬威?” 这公平吗?安诺只是因为是女主,所以,她到了天寰界后可以顺利的进入天寰学院,当她发现天寰学院并不能帮助她继续成长后,就很顺利跳槽到昊海剑宗。 等她想要一份完美的爱情时,她就遇到了练无光。 她想要天材地宝,她就可以得到天锦浣花鱼和玉灵鹰雀主动认主,还意外得到一枚紫霄神石。 她想站在力量的巅峰,她就成了天寰界第六位人仙。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乔灵只能是《逐日无光》中不起眼的一个炮灰,甚至连被女主推着送死,都是命中注定。 女主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地方? 善良?还是幸运? 她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皮影戏,我们都是被牵着线的皮影。 《逐日无光》让所有人迁就他的道理,所有存在都必须俯首称臣。 凭什么啊! 难道她的重生,唯一的作用只是为安诺做嫁衣吗? 当乔灵发现安诺又一次偏移了书中的路线时,她承认她慌了。 如果说上一世她安诺只是活在书本上的主角,那这一世,对乔灵来说,她更像是一个活着的阴影。 在未来,安诺会害死她。 可现在,她和安诺只有一面之缘。 恨,不对,不恨,亦不对。 难道这世上不能有绝对的答案,让她摆脱这种窘境吗? 幸运的永远是主角,不幸的永远是炮灰。 因为主角谓之主角,便是有逢凶化吉主角光环,炮灰谓之炮灰,是因为他存在的意义便是承托主角的辉煌。 努力的炮灰不过是换种方式完成自己的使命,那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里的主角,喝,谈何容易! 卢夫子青筋直跳,他没想到自家的徒弟还是一个愤青,“乔灵,你不能想的这么绝对,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你怎么能确定你以为的就是正确的呢?你所谓的成功也许对他人而言,并不是成功,你所谓的失败,也许也不是失败。 结果论和过程论没有绝对的判断,谁也不能说服谁。 可这样就不活了吗,就要放弃这个璀璨的世界了吗? 扪心自问,你决不会甘心的,也绝不会愿意放弃,既然不想放弃,那就只能启航。 我们没有走到未来,就不会知道未来的风景,也许现在的你转身回头,只看见泡沫和咸咸的海浪,但也许转弯处就会有放声高歌的泉客,美丽的风景总是会猝不及防的出现,能不能发现,却取决于你。” 追求完美的人最容易迷失在边边角角的计较,他以为乔灵是个聪明孩子,却忘了她今年也不过十六岁。 十六岁啊,太年轻了。 “聪明人往往想的太多,愚笨的人则恰恰相反,可什么是聪明,什么是愚笨呢?这是你给出的定义,却不是这个世界给出的定义。乔灵,不分辨不好,分辨太清楚了也不对。也许,在之后的学习中,《易经》会给你答案。而这个答案,只有你有资格判断是否正确。” 空气有了片刻的沉静,而乔灵也从癫狂中恢复过来。 有什么过不了的呢,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开解和体谅,她只要爱自己就好了。 “多谢师傅指点迷津,乔灵以后必做该做之事,思该思之虑。” 卢夫子见自家小徒弟这么快就想通了,心情大好,故意假作不耐烦的摆摆手,“快去吧,为师还等着你的拜师礼呢,你不会以为用我送出去的一块白壁就抵了吧?” 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卢夫子,乔灵从善如流,连说不敢,承诺必为师傅送上足够涨面子的礼物后,才离去。 至于走之前带走了本该是拜师后才能得的头冠之事,在师徒二人理所当然的忽视中,就这样过去了。 “乔灵,原来这才是你说的还没有准备好?”小书这时候才明白明明成就学子后,乔灵可以一口气推开三道门,却最终没有行动的原因。 她需要一个有经验者的指点。 别小看这点指点,若没有卢夫子,乔灵如何知这‘世界’的选择,居然也框架范围。 毕竟,‘世界’可以是一本着作,也可以是只言片语,而后者比前者更容易成功。 ‘世界’可以是经典名着,也可以是风土游记,前者圣人之音,后者增加阅历。 怎么选好像都没有问题,可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起码,乔灵从来都不知道所谓的正统,只允许从《四书》中选择,而这还涉及了所谓的和谐,那什么是和谐呢? 从整个修炼道途上考虑和谐吗? “小书,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迫不及待打算开启新的旅程。” 什么炮灰,什么女主,也许对现在的她的确有影响,但既然故事已经开始偏离,那结局又有谁能断定。 乔灵抬头望着天空的红日,日阳骨吗,未来的精彩她拭目以待。 …… 守望圣者默恭敬的站在安诺的面前,似乎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是一位千年妖婆。 “大人,我查了今日在训诫广场出现的乔灵,收集了她的所有消息。她的确曾经出现在幽冥客袭击的那条灵舟上,而且,她是日阳骨。” 安诺冷笑一声,“我有多愚蠢才让你查这个,当初是我亲自从她手中拿走了紫霄神石,也是我亲自去确认了她对紫霄神石以及她父亲身份一无所知的事实,怎么,你以为你的情报有什么作用,最后不过得到一个乔灵疑似紫霄神石真正主人的断论,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她就是。” 默低下头,状似忏悔。 明明重点是前者,乔灵出现在幽冥客袭击的那艘灵舟上,谁能保证这件事的偏移是不是因为她,因为她有可能是命轨偏移者。 后者只是作证了前者,若乔灵有可能是十五国出生,那她是命轨偏移者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而主,最厌恶的就是命轨偏移者。 “你除了不说话还会什么,让你查查乔灵为何会出现在天寰学院,你查了吗?” “乔灵是天寰学院蒙学学子,入天寰学院合情合理。” 安诺捂住头,第一次怀疑当初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愚蠢的手下,听话是优点,但推一把转一把也让她太辛苦了。 她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可她面前的守望圣者默难道就让她满意了吗? “我告诉你,若乔灵是蒙学学子,只有可能是她刚到噩梦森林,就决定了来天寰学院,甚至,她还知道了灵舟。可是,这可能吗? 如果她知道一切,她怎么可能会中老祖宗的时钟攻击,怎么可能被我拿走紫霄神石,甚至,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和林多木搭上关系,一步步取代她? 可她不但知道灵舟,甚至在噩梦森林,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决定了来天寰学院,这和事实相斥,完全解释不通啊!” 刚开始安诺还在解释,后来就陷入了自己的猜测中。若她知道灵舟的存在,绝不会错过天寰学院的招生,虽然她更想一步登天成为天澜公主,可这不现实不是吗? 只有借着天寰学院学子的身份改换出身,她才有机会一步步打破天花板,走到她想要的高度。 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迹,她这次虽然如愿进了天寰学院,但错过入学考核的天寰学子本身就是一种瑕疵,谁也不能保证以后这个隐患在什么时候会被引爆,而引爆后的结果又是什么? “我们曾经派出过筑基期的手下对付刚刚到天寰界的乔灵,她不可能还活着。” “蠢货,我们今天见到的难道是鬼吗?”安诺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盏掷出,默不敢偏让,生生受了一击。 茶盅在默的额角炸裂,滚烫的茶水划过脸颊,可默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被烫到或者伤到的痕迹。 也是,默可是守望圣者,怎么可能被普通的一盅茶伤到。安诺也是气急了,才会将茶盅扔出去。 “现在的情形是,你的斩草除根失败了,乔灵活的好好的,而我,却只能另想一个了无痕迹的办法来收拾她,蠢货,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如果默不是默,而是言,那他一定说杀了乔灵最好的时机明明是得到紫霄神石之时,那时候乔灵在空间通道中受了一击,神志不清。 只要在拿走紫霄神石时补上一刀,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为何当时在场的安诺没有杀了乔灵,反倒留下了这样大的祸害? 安诺仿佛也想到了那个可能,眼神闪烁,一时没有了底气。 她从有记忆起,就被老祖宗告知,要取代一个人的命运,只有这样,才能为老祖宗报仇,让刹那族摆脱诅咒。 可说到底,她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十六年而已,她只是一个少女,让她亲手结果一条性命,她做不到。 她和她的同族们不同,同族们的每一秒都是偷来的,所以,前一秒还谈笑风生的族人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可她却无此忧。 她曾经无数次问老祖宗,为何她们刹那族只要刹那人生,明明都是天道生灵,为何有神生来不朽,有人却只能争分夺秒的活着? 可老祖宗只是沉下脸,告知安诺,所谓的刹那生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用付出这份代价,只是因为族人前仆后继的算计,是无数代价的交换。 正因如此,她必须为刹那族摆脱命运献出一生。 刹那族给她生命,她活着就是为了解救刹那族。 和汲汲营营于时光的同族相比,她活的太容易了。 所以,她比她以为的懦弱很多。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让手下取走无数性命,却不愿自己的双手沾上血腥。 说她伪善也好,虚伪也罢,当初她真的觉得自己拿走乔灵天澜公主的身份就好,反正乔灵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才是天澜陛下的女儿。 可一切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乔灵出现在天寰学院她不怕,可她怕自己没有乔灵厉害,若乔灵的力量超过她,那她就有可能知道真相。 当力量不能达到压倒性的压制,那逆转必然发生。 她能窃取乔灵的命运,乔灵就能反制她。 这是命运的公平,也是天道的无情。 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来自旁人的生命,她呼吸的每一天都难能可贵,她不能输,她也不允许自己输。 安诺一用力,捏碎了唯二的一盏茶盅,溅起的水花和瓷片在碰撞中奔向远离安诺的方向。 所有的光鲜都是安诺一步步殚精竭虑的计算,她怎么会允许属于自己的‘幸运’从手中逃离。 三日后,刚下学的安诺遇上了外面溜达回来的林多木。 安诺眼神一眯,“林大人什么时候对小小的天寰学院感兴趣了?” 林多木没想到这些日子相当安静的安诺会突然发难,“呵,我就是随意逛逛,怎么,女郎对此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只是我记得林大人不是来护送我的吗,既然我已经入了天寰学院,林大人该回去复命才是,顺便安排好我与贵人的见面事宜。既然贵人说了在至圣城见面,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林多木心中嗤笑,原来是担心面见陛下之事又一次推迟,这安诺真的不知是谁要见她吗? 不见得吧。 难道他当初的判断错了? 在噩梦森林,林多木待了不少年,而近来两年,他见到的疑似天澜公主的不过两位。 一位是面前的安诺,一位却是乔灵。 安诺不但经历对的上,而且有信物,所以,他便排除了只是名字里有个‘灵’字的乔灵。 二女叫什么不过是她们自己说的,哪怕是那个灵儿自称自己叫林多木,都一点不奇怪。 第298章 遗失笺书 林多木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在乔灵和安诺之间选择了安诺的,有可能是惊鸿一瞥看见了安诺手中的紫霄神石,判断其不是物质位面可拥有的,也有可能是乔灵表现的对天寰界太过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在天寰界生活了几百年一样。 此间种种,已经说不清了。 也许安诺是真,也许乔灵是真,也许两者都是假的。 可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这样吧。 反正,谁是真正的天澜公主,陛下不在乎,青舞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不是吗? 看着拱手离去的林多木,安诺却不觉得胜了一局。 这个林多木仅仅是析木宫的弟子,是给天澜陛下掌管商业的属下? 难道天澜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天澜陛下久久不召见她,是不是她哪里漏出了破绽? 这样的怀疑不能开始,一旦开始,就会陷入不自信的漩涡,如果不能早日板正,那命运滑落深渊不过是既定的未来。 …… “听闻三万里外的鼓山城发现了一处秘地,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既然要准备拜师礼,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处秘境更合适吗?” 看着眉飞色舞的霍星恒,乔灵失笑,“我说小师弟啊,你这师傅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惦记起拜师礼,我看你还是好好修一修君子六艺,免得最后落得没有师傅可拜的下场。” 乔灵虽然比霍星恒小一个月,但她是黑白坊的入坊学子,而霍星恒连六艺印都没考到;乔灵已经有了准师傅,而霍星恒的师傅还不知在哪里呢? 就凭入坊学子的身份,叫霍星恒一句师弟已经是抬举他了。 乔灵对着霍星恒眨眼,所以,师弟啊,要是有什么大势力给你伸出橄榄枝,你可要接住啊!比如什么三雅馆之类的。 霍星恒却不知这些,一听乔灵提起六艺,整个人都蔫了。 “就知道打击我,说得好像你的运气很好似的。” 霍星恒这倒也是实话。 也不知乔灵今年是命犯哪位仙家,不是喝的水凑巧有问题,就是出门遇到各种天降,比如天降巨石啊,天降刀剑啊。 如果乔灵不是卡师,怕是在劫难逃。 “是啊,最近的运气的确是差了些。”乔灵神色莫辨。若是这段时间的种种际遇都和她有关,那是不是说明从一开始那个人就想要她死。 她上一世的炮灰从来都不是恰好,不是无奈的选择,而是精心设计的圈套,是势在必得的目标。 可是,为什么呢? 以她的身份为何手段这样迂回,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然? “乔灵,我觉得以你的运气还是在学院安全些,你的拜师礼就包在我身上了!”原来霍星恒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算给自己寻拜师礼,而是为了代替倒霉的乔灵。 也是,若乔灵倒霉的运气跟着她进了秘境,那在秘境防不胜防的危机下,枉送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乔灵有一丢丢不好意思,刚刚她居然还那样打趣他。 “师弟,那师姐的拜师礼就拜托给你了。”她可只是说让师弟准备一份拜师礼,可没有说她自己不去寻。 况且,她要不借着寻拜师礼的契机,她怎么离开天寰学院。 若不离开学院,那一字千金阁送来的推荐帖不就浪费了吗? “好说,好说。”霍星恒和乔灵相视一笑,双方都是满意的。 红岩城,都督府。 一位世家少年刚刚入府,见众人神色匆匆,顺手拦下一路人,“都督府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惊动这么多人?” 被拦下之人虽然心焦,但见来人一身丝绸衣裳,必然是府中门客,而且这模样还有几分眼熟,既不想得罪,也不愿多添是非,只得停下回话。 “大人不知道吗,都督要征召门客随他上战场,府中的门客多擅长诡秘计谋,若是征召入伍,怕是有去无回,这不,大家都急着找下家呢,就不陪着都督大人赴死了。” 按说作为天澜国十五位镇守一方的都督之一,红岩府都督怎么也混不到让自己的门客充做亲卫的份上,但怪就怪这位姜红岩姜都督因为派系原因,得罪了现在如日中天的大庶长武曲君一派,屡屡让其执行必输之战,若不是天澜国对败军之将执行的牵连执法极为严苛,怕是这位姜都督早早就被军法处置了。 随着一次次惨烈的战败,都督府的门客们都去自奔前程了。 这次姜都督要求门客充作亲卫,实在是自掘坟墓。 这世上愿随主公生死的高洁之辈云云,却不是姜都督这样江河日下的人物有资格拥有的。 他以为的登高一呼,众人景从,也只是他以为,他的辉煌早就随着其主子的坠落而落幕了。 少年了然,“多谢相告。” 少年松了手,对方虽然有些奇怪为何少年听到这里还不速速离去,但他是不呆在这里了。 少年没有认出他,他却是认识少年的。毕竟在这都督府混吃混喝的不在少数,但长的这么好看的他还是第一回见。 不过,一般用的起丝绸的人家境都比较富裕,有这份出身,又怎么会投入军中,成为了一位都督的门客? 要知道这门客择主也是分阶级的。 最好的便是一步登天,名声在外的名士,一旦被征辟,便是高官厚禄;第二等的便是位高权重之辈,这样的主子才有能力将门客举荐为官,从此平步青云;第三等的才是如姜都督这般在朝中不得意的,却需要门客为他出谋划策之辈,这样的人,哪怕是对来混吃混喝之辈,也会有几份礼遇。 少年长的一表人才,怎么看也不像是金玉其外之辈,为何会投了姜都督? 不过这一切在他选择放弃都督府门客身份出逃的那一刻,就都没有了意义。 少年逆着人流往都督府内走去,一进门就看见姜都督面色铁青,显然没想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养的这些门客居然会为了活命,弃他而去。 “姜都督,不知何日启程?” 姜都督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唇红齿白,气质风流,让人一见忘俗,真正是个人物。 看见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情舒畅,哪怕是因为随军之事闹得不太痛快的姜都督,一时胸中烦躁也扫去三分。 他顿时觉得这小子虽然年轻,却也有几分人情味,起码知道来道个别。 其他那些门客们,居然只知道逃命,怎么,怕他将他们都斩了吗?虽然他的确很生气,但擅自斩杀士子的罪名,他还承担不起。 真是一群鼠胆小辈。 “郎君的心意姜某心领了,看在郎君如此有情意,还请收下一份车资,算是姜某的一份心意。” 姜都督取出一块玉阙相送,少年笑着拒接了。 “我今日来见都督,是打算和都督随军北上,还请都督同意。” 姜都督本来就打算带着门客投军,少年作为门客跟随就好,可在几乎所有门客都选择了悄悄离去的大前提下,少年不得不来告知都督一声。 姜都督面带微笑,“郎君是觉得这份礼轻了,可惜姜某……等等,郎君刚刚说什么,随军?” 少年好脾气的点头附和,表示姜都督一点都没有听错。 姜都督毕竟是身处高位之人,片刻后就缓了过来。 “郎君高义,姜某自愧不如。说起来姜某甚是惭愧,郎君也是我府中门客,倒是我姜某到了此刻却仍不知郎君名讳?” 少年还礼,“都督谦虚了,我不过都督府中不起眼一门客,不劳都督牵挂,小可季情。” 季情报完名讳就走了,等待明日一起出发。 姜都督怔怔坐在原处,一时有些失神。 什么时候他姜府来了这么一位气质不凡的门客,他怎么一点映象都没有? 乔灵和姜都督打完招呼,确定不会被姜都督遗忘,顺便刷了一波姜都督的好感后,便回去了。 “乔灵,我们为什么要上战场啊,你修的是《易经》,自该去钦天监才对,上战场对你的道有什么帮助啊!” 原来这位自称季情的少年正是乔灵。 乔灵在送走师弟后,便闭关了,不过区区三月,就接连推开三道门,成就利他。 十六岁的利他强者,绝对是妥妥的天骄了。 这哪怕是在十五国内,也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想到上辈子乔灵百年才成金丹,这辈子居然早早就到了利他,不得不感慨一句重生还是有效果的。 “战场上就不能走《易经》了吗?我在吴国时,已经走通了谋士之道,先天就比没有任何入世经验的儒生高了一层,若是这次刷好了战场技能点,那在第八境界尽忠境前将是一片坦途,这样的好处还不足矣让我请缨吗?” 乔灵比普通儒生多的岂止是一个完美筑基,一个四面天赋晶体异变的六面高台,她还有丰富的入仕经验。 别忘了,乔灵起码有治理一州的实践机会,而在东大陆数百王朝,哪个君王有胆子将自己的一州交给一个十六岁刚刚成为儒修的女学子? 就算是上舍得到推荐帖的优秀学子,也是从芝麻小官开始入仕,一步步走到高处,更遑论乔灵这连得到推荐帖都没有资格的学子了。 当然,天寰学院的优秀学子只要有推荐帖便可出仕为官,很多很多儒修和其相比,都差了不止一节。 可人不都是比出来的吗? 不能成为儒修的普通人不如能成为儒修的,儒修中觉醒风骨的看不起没有觉醒风骨的,觉醒好风骨的看不起觉醒一般风骨的,学院学子看不起散修,天寰学院学子看不起其他学院学子,而得到推荐帖的天寰学子看不起没有推荐帖的。 层层鄙视,层层相妒,常人耳。 “不过,我托了一字千金阁拿到推荐帖,原本是要做清河大将军的门客的,没想到却被人换成了姜都督府的笺书,原本打算在姜都督府混一段时间,等一字千金阁重新送一份笺书来,没想到姜都督居然要上战场了,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一字千金阁原本送来的笺书是按照乔灵的要求,对象是一位善战的将军,没想到在路上乔灵的笺书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乔灵这才到了后方不作战,作战必输的姜都督府上。 能将她的笺书轻易换了的人怕不简单,就是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单单是为了去清河将军府上做门客,还是冲着一字千金阁去的? “乔灵,你的笺书既然是来姜都督府上的,那只能说明对方和这个推荐帖上写的天澜卿梧君有关系。 可我怎么从未听闻什么卿梧君,而且姜都督也对这份笺书没有任何意见,是他认识这位卿梧君,还是说卿梧君背后的势力? 但退一步说,有本事换了笺书的人为何要来这姜都督府上?若是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推荐帖,又何必弄出一份姜都督府上的推荐帖,直接拿走你的便是? 姜都督虽然是一位都督,但他的背景好像有问题,好几次本该升迁的机会都被名目张胆的给了旁人,这姜都督还无力回天,对方选择这个姜都督,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要是这个机会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坑,我们选姜都督做靠山,算不算自投罗网?” 若是对方算准了让乔灵代替她来投奔姜都督,乔灵这么乖巧听话,岂不是任由对方算计? 乔灵原本只是打算混一段日子倒是没什么,可要是真正选择站在这个阵营里,那之后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要知道虽然东大陆诸国对有本事的士子从来礼敬有加,可士子德行同修,缺一不可。 这能力不行还能慢慢学习进步,名声毁了可永远都挽救不回来了! 乔灵真的要陪这位姜都督赌一把吗?在对幕后黑手一无所知之时? 乔灵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有能力的人只缺少一个机会,而没有能力的人永远都在寻找靠山。我只要能入伍,那之后该属于我的终究会是我的。” 乔灵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自信,这是有底气的自信,这是腹有乾坤的自信,这是有备而来的自信。 第299章 军令如山 清晨的莫山城笼罩在朝阳的灿烂中,勃发生机。青石巷的妇人们已经早早用了朝食,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一位出门买东西回来的邻家妇人正好看见坐在自家门外的小孩儿,那孩子身上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却洗得干净。 “钊哥儿,你怎么坐在这里,你婶娘又不给你饭吃?快跟我进来,婶子给你拿个炊饼。” 被称呼为钊哥儿的小孩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岁,骨头包着一层皮,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小孩应该有的可爱。 第一眼看去,都不会认为这小孩是个人呢,倒是看清了,不由的心中嘀咕一句,这样的孩子怎么活下来的? 若不是这妇人看着钊哥长大,怕是也要畏惧的。 钊哥儿没有反应,这妇人也没在意,径直进门拿了一块炊饼,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块。“给,拿好。” 钊哥儿伸手抢过炊饼,直接就往嘴里送。看钊哥儿吃的香,妇人却差点掉了泪。“都是作孽啊!” 钊哥儿的爹在三年前就在战场没了,娘也跟着去了,就剩下钊哥儿一人。现在钊哥儿跟着自家叔叔婶婶过,他叔叔继承了自家哥哥的财产,不情不愿的收养了侄儿。 刚开始还顾及名声,自家几个小子吃什么就给钊哥儿吃什么,但这好日子转眼即逝,不过半年,钊哥儿已经饥一顿饱一顿的了,到了今日,连饭也是总记不得给,将一个好好的孩子生生饿成了这般模样。 难为这孩子艰苦活着。 “钊哥儿,今年边境收童子兵,你去吗?”邻居婶子家的铁蛋看着母亲进了门,才悄悄溜了出来,小心靠过去,问钊哥儿。 钊哥儿咬完了炊饼,细细将手指都舔干净了,才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要。” 铁蛋仿佛很兴奋,他搓着手,“我就知道钊哥儿你要走,我也要去,男子汉就要保家卫国,像我们的父亲一样,哪怕战死沙场也是天澜真正的勇士。 对了,钊哥儿,听说你父亲是什么锐士,是不是比一般士兵厉害多了,你长大了能不能也做锐士,要是你成了锐士,能不能让我也当当?” 铁蛋家和钊哥儿家虽然都有家人当兵,但钊哥儿的父亲战死沙场,铁蛋的父亲却是因伤退役,所以,铁蛋的爹给铁蛋说了不少战场上的事,他记得有一次父亲感慨,钊哥儿的爹可是天澜锐士,比他可威风厉害多了。 虽然铁蛋对锐士没有什么直观的理解,但看钊哥儿家和他家都是兵户,钊哥儿家的家底就比他们家厚实多了,虽然也招了眼,可谁不喜欢银子呢? 反正铁蛋喜欢,他知道一锭银子可以换好多好多他喜欢吃的芝麻炊饼,父亲要是哪天挣得多了,还会给他带一串糖葫芦。 “我没把握。” 铁蛋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钊哥儿身子比我单薄,就算是要拼一把也该是我拼,等我当上了锐士,就关照钊哥儿。” 铁蛋的心思简单,以为钊哥儿想要参军和他一样,是为了一个英雄梦,顺便赚足能买好多好多芝麻炊饼,最好还能加几串糖葫芦的银子。 等年纪到了,也好说个媳妇伺候他娘。 可事实却只有当事人才有发言权。 “说好了,钊哥儿,三日后村口集合,你别迟到了。” 没有等到小伙伴回复的铁蛋急急进了门,院子里已经飘起了浓郁的饭香。 钊哥儿起身,在邻居婶子端着饭碗出来前离去了,活下去一张炊饼足够。 天澜边陲若风镇。 乔灵从姜都督的帐篷刚出来,就遇上了军需官季风,因为二人都姓季,难免先天亲近几分。 “季偏将,今日营里给各处安排小兵,你那有什么要求,我给你留意一二?” 乔灵笑了一声,打趣道:“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你季大人?” 季风哈哈大笑,“季大人的事再小在我这里也是大事,我可不得事事亲力亲为,非得做的让季大人满意才是。” “好了,不说笑了,季风你看着安排吧,我没什么要求。对了,姜都督不喜欢小兵,你记得别往他帐里安排,凡是有亲兵呢。” 季情是姜都督的亲卫偏将,原本就是姜都督心腹,能提点他一句,莫要犯了姜都督的忌讳,对季风这个军需官来说,算是极好的了。 这也是季风在乔灵到了前线后,借着二人同姓攀附交情的主要原因,你看,这不就有收获了吗? “哎呦喂,你可是救了哥哥的小命啊,若是姜都督有半分不满,我这个军需官就做到头了,哥哥欠你一顿大餐,改天一定补上。” 乔灵笑的客气,“老哥这就客气了,以后若是还这般见外,我可就生气了。” 季风连说了好几句不见外,才匆匆去了。 乔灵忍不下笑着摇摇头,这军营里还有人精啊,倒是她小觑了将士们。 谁能不把军需官当兵啊! 隔日,乔灵的帐篷里就多了一个小寸丁。 乔灵看着大概也就七八岁的小孩,瘦的都皮包骨了,忍不住放柔了声音,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钊哥儿站的笔直,“周钊,十一岁。”其实周钊应该在回话时加一句“回禀大人”,可乔灵看他年纪轻轻,怕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多计较。 乔灵蹙眉,十一岁还长的这么小,不应该啊!天澜国毕竟是七大宗主国之一,国力强盛,国民的日子应该比那些小国舒服多了才是,怎么天澜还有这样的小不点? “你家人放心你这么小就出来当兵?” 周钊心中奇怪,嘴里却飞速答道:“我爹妈早死了,家里就我一个。” 乔灵一怔,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童子军可不是她以为的童子军,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了,就往军营一丢,既服了徭役,又能省下一口口粮。 国家也知道这种情况,但在天澜国,十二岁已经是大人了,十一岁当兵算不得什么,反正童子军是没有军饷的,给一口吃的就行。 而之后这些在战场上长大的童子军远远比成年后才上战场的士兵表现好,也算是早早培养精兵了。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放心,以后跟着哥哥混,哥哥罩着你。” 乔灵的手揉了揉周钊的后脑勺,周钊反应慢了半拍,让乔灵摸了个结实,后面也就不躲了。 真是一个怪孩子! “乔灵,你想做什么?” 乔灵摸摸下巴,“小书,你说我也是几百岁的人了,上一世若没有重生,我也该开山收徒了,你说,我面前这个小不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收下当徒弟怎么样吗? 小书翻了个白眼,“我觉得这小子长的好看,一看长大了必然是个大帅哥,养什么徒弟啊,干脆给自个养个童养夫得了,养成的目的达成了,连自己的终身问题都解决了,一举两得,简直完美。” “什么呀,爱情这玩意啊太消耗有生力量了,我佛了,干脆养个徒弟养老,以后也不孤单,有什么不好的,好了,小书,我已经有决定了,你跪安吧。” 小书咕嘟了几句用过就扔,还有什么见色忘友之类的,乔灵都忽视了,小书的这些话都是毛毛雨啦,她可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不会被小书的这点风浪打败。 回到帐篷的周钊卷着铺盖睡下,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一个少女坐在石凳上,回头一笑,语气里满是打趣,道:“叙白,看起来倒是人如其名,因为你脸白,自然该叫叙白的。” 白衣男子静静陪在身旁,未发一言,似乎这带着几分调侃的话语不曾对他产生半分影响。 但男子周身的气场却柔和的三分。 “我母予我名,我父予我字。” 少女仰着头,“那为何没有人知道,你名练尘,字叙白呢?旁人都……的唤你,你不觉得无趣吗?” “无趣?为何无趣?” “你的字那么好听,天生就该被旁人称颂,若是我也叫叙白,那我肯定让你天天叫我!”少女不服气的反驳,语气中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送你。” 男子坚定的语气似乎吓到了少女,她条件反射的退了一步,“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份礼物送你,不许不收啊!” 男子犹豫片刻,终究接过了少女身边的玉匣,正要打开,却被少女阻止了。 “等等,等回去了再看吧,你当场打开我有点不好意思。” 少女吞吞吐吐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别处去,显然,男子就是那个多想之人。 他好似想要将手中的玉匣还回去,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送回,低头的少女错过了男子眼中的犹豫和妥协,欢快的离去了。 留在原地的男子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打开玉匣,定睛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卷轴。 是一副画吗? 男子郑重的抽开卷轴,待看清画上的图案时,心神动荡。 这是一副人物像,画的正是白衣男子本人。 画上的白衣男子穿着一袭玄衣,身前悬着三柄灵剑,精细的画工甚至让男子认出了三柄灵剑上刻着的名字。 若雪,晴岚和胭脂。 男子的眼神放空,仿佛是在冷漠的观察这个世界,可瞳孔深处却映照出一道阴影,那是锋利的剑光。 所有的剑光巧合的拼凑出一个身影,虽然模糊,却可辨。 吾心系汝,汝眼含吾。 白衣男子猛地将画收起,又急急打开,发现画没有半分损伤,才松了口气。 待男子发现自己的行为后,深吸一口气,收好画轴,放入玉匣,转手就将其放在了袖里乾坤的最深处。 画面一转,男子将一银色丝绦系在沉睡的女子手腕上,眼中的不舍和郑重,令人动容。 第二天周钊醒来,右手拂过眼角,有些微微湿润。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的梦里到底是什么内容,让他如此伤心? 想到今天还要去季将军麾下效力,周钊赶紧起身,急急出了帐篷。 乔灵习惯性去姜都督帐篷报到,就看到昨日心情颇好的姜都督面色沉重,不知在思考什么。 “都督,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姜都督见乔灵来了,连皱着的眉头都松了几分,“原来是阿情来了,我刚刚收到一封手书,让我出兵三万,作为援军听从清河大将军调遣。” 乔灵接过手书,上面的内容果然是要求姜都督整顿粮草,克日启程,率领三万援军去漠北城支援,至于为何有此调令,还有其他情况却只字不提。 姜都督这次上战场原本的军令是固守若风镇,这将令最忌朝令夕改,为何作为主帅的清河大将军要突然变卦,要求姜都督亲自领兵赶往漠北城? 也怪不得姜都督脸色难看了,在若风镇,他可借着地势固守,一般出不了大问题,可到了漠北城,不但自己的士兵都会合流于清河大将军麾下,连他这个都督都得听命于他。 既失去了地利,还要受制于人,重点是失去了兵权,要是清河大将军随意做个手脚。他能不能活着从战场上退下来都不一定。 不是姜都督遇事悲观,而是他的背景决定了他在天澜国遇不到几个善意的大将军,这位清河大将军会不会是那个万分之一,姜都督不敢赌。 “若风镇只有五万守军,清河大将军直接调走三万,还要求都督亲自领兵,那等我等接了军令,这若风镇便只剩下两万守军,就算有当地民兵辅助,想要守住若风镇,怕是也有几分困难。 清河大将军作为此次三军主帅,难道一点都不考虑若风镇的情况,就算是要抽调援军,也不该是抽调离的稍远的若风镇,而该选择距离更近,人手更充足的清溪镇才是,这清河大将军怕是所图非小啊!” 姜都督听乔灵句句在理,忍不住连连点头,“哎,也不知这清河大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身为若风镇守军首领,军令不得不从啊!”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我们还需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姜都督精神一震,“季情你的意思是……” 第300章 钊敏相遇 乔灵一回帐篷,就看见了端立在帐篷外的周钊。 迎上周钊格外好看的眼睛,乔灵失笑。 这小家伙还挺勤奋的。 “周钊,跟我进来吧。” “诺。”周钊似模似样的行了一礼,本就是个小萝卜头,不知为何乔灵却觉得有些违和,难道是这段时间用脑过度,产生幻觉了? “认识字吗?”看周钊一进军帐就往她书架上瞟,乔灵明知故问道。 周钊点着头,道:“不认识。”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妥,周钊眼神忽闪,却梗着脖子不低头。 看来是个宁折不弯的硬骨头啊! “既然不认识,那就过来吧,我教你。” 周钊压抑着激动,“多谢将军。”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在姜都督做准备时,乔灵过上了调戏,不,调教,也不对,应该是教导小孩子的日子,一时居然过得颇为充实。 而周钊极为聪明,而且善于举一反三,短短几日,居然认了不少字。 在周钊学完了三百千后,姜都督终于到了不得不启程的时候。 …… 漠北城,清河将军府。 清河将军看着手中的军报,越看越愤怒,最后仍不住将其重重掷在了书案上。 “真不愧是那个人的旧部,居然能用准备粮草的借口拖了整整三日!” 他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姜都督不会乖乖听命的准备,但他认识的姜红岩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着。 凭着他的性子,不要说看见那份明显不尊重他的军令,就凭他以清河大将军的身份命令他带三万人支援漠北城,他就得炸了。 无论是抗命不遵守,还是阳奉阴违,都足够让他抓小辫子,没想到他这次倒是学乖了,还给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可若是姜红岩不愿意,他怎么又出发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姜红岩的作风,难道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姜红岩这些年落魄到连自己的亲卫都补不齐了,听说开拔前还强令将门客补入亲卫,这姜红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高人愿意指点,他这个昏招足矣得罪所有士人,而且,也不曾听说他有带什么军师一样的人啊? 难道这些年的打压,让姜红岩开窍了? 挫折使人进步?可也不能让人脱胎换骨到这份上吧?尤其是离他刚刚出昏招不过几月。 除非,他在以退为进。 说起来,他上次见姜红岩是什么时候来着? “将军,十五国季军师到了。” 清河大将军一扫之前沮丧,神情振奋道:“快请——” 一位少女身披鹅黄仙女裳,外罩着一层银白色的披挂,眉心坠着一轮红日,头戴金色彼岸花头冠,蹁跹而来。 清河将军一时恍惚,片刻后才收起眼神中闪过的惊艳。 美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欣赏,但这位美人他却没有资格亵渎。 虽然早就知道季家季却龄乃是十五国第一美人,也是十五国第一天骄,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惊艳仍不可避免。 “季军师,快快入席,是清河失礼了。” 之前若是还对季却龄屈尊来清河府抱有一两分怀疑的话,现在见到繁花殿下,所有的疑问都一扫而空。 毕竟,繁花殿下头上的彼岸花冠乃是乔国君王亲赐,除了季却龄无二人拥有。 季却龄扬起娇软的微笑,“是却龄失礼了才是,怎能劳动将军亲迎?” 被一位美人恭维,尤其是被一位名声在外的天骄美人恭维,实在是一件让人非常舒坦之事。 “哈哈哈,季军师实在是太客气了,听闻季军师已经突破至利他境,是可入仕的修为了,季军师真不愧是十五国第一天骄!” 一口一个军师套着近乎,清河大将军的脸皮果然不薄。 他才不管季却龄出任清河府军师有什么背后隐秘,先把这位大人物的名分定下来才是正经。 清河将军这话可是没有掺半点水分,提起十五国的季却龄,不说东大陆人尽皆知,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西大陆,其他三个大陆可是都有所听闻啊! 季却龄的青铜技入梦,白银技预言,黄金技百花杀闻名天下,而十六岁的利他儒修足矣压倒天寰界所有天骄,成就她天骄第一人的美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年的天骄榜要到十二月才公布,十六岁前的少年少女因天赋不显,自动无上榜资格。 而十六岁的儿郎们刚刚觉醒天赋,和前辈们相比也无角逐资格,可今年,季却龄横空出世,注定了榜上有名。 天骄榜分为人地天三榜,分别对应利他(金丹)、明礼(元婴)、贯智(出窍)三大境界。 季却龄的修为刚刚达到人榜的标准。 没有人会怀疑季却龄上不了榜,就像是之前的五年,大家都知道季却龄厉害,可因为天骄榜修为的限制,不知厉害到什么程度,今年冬至发榜之时,终究能一窥全貌了。 说道这里,清河将军对季却龄的白金技和钻石技有些好奇,之前季却龄突破时都是将其对应阶品的技能公诸于众,可她在短短不到两年内突破至钻石卡师时,却并没有什么动静,难道季却龄的这两个技能极为了不得? 之前大方公布,不过是因为季却龄身份特殊,也需要用这样的能力镇场子,可之后一反常态,当时还有人怀疑季却龄的后两个技能是不是并没有意料中的强大,没想到一位十六岁的利他儒修横空出世。 一扫之前所有传言,也让旁人对季却龄的两个技能更加好奇了! 也许不是太弱,而是太强。 “季军师这次入仕愿意来助清河一臂之力,实在是清河的荣幸,不知季军师有什么计划?” 亏的他出征之前颇为紧张,毕竟他的对手可是被称为‘大将军王第二’的烛离太子。 之前他唯一的奢望是不要败的太惨,现在,他也许有更近一步的可能? 打败烛离太子啊!怕是青史留名的机会。 十五国第一天骄入仕,必然是要做出大动静才对得起这个身份,而他,也许可能白捡一大份功劳,能不能封侯这次就看季却龄的了。 也许,季却龄也是冲着烛离太子来的。 被问到的季却龄不紧不慢的品了口茶,“将军这里的茶不错。” 急于知道几分内幕的清河将军不得不耐着性子陪季却龄品茶,待茶过三味,季却龄起身告辞,清河将军不敢挽留,只得恭敬的送了。 待季却龄走远了,清河将军才垮了脸。 这繁花殿下到底是什么打算,既然选择了他作为入仕的第一站,为何态度又如此暧昧。 不过,这位繁花殿下来时递上的是十五国的拜帖吗? 好像并不是。 不过像十五国那种自恃才高的天骄们,随意的找个人脉也足够推荐到他处了。 这大概就是无形的阶级。 回到房间的季却龄掩好房门,小心从随身镂空香球拿出一瓣桃花,这桃花鲜艳欲滴,仿佛是刚从枝头摘下。 她小心翼翼吸了口桃花香气,才放回原位。 随着香气入体,季却龄身上的气场变的极为深邃悠远,若是让清源大将军见到现在的季却龄,他绝不敢问出刚刚的问题。 身为季家子,只有她季却龄想不想的,而没有旁人提要求的。 清源将军哪怕是天澜国的上将军,他也没有要求十五国顶级世家子的权力。 季却龄气势恢复后,才散漫的坐回榻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乔灵啊乔灵,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做个普通人,甚至只要别十六岁突破为利他就好了。” 今日为乔灵修为太高而苦恼的她,却忘了十岁前无数个渴望力量的夜晚。 在十岁时,她突然成为了卡师,一夜天翻地覆。 曾经看不起她,嘲笑她,欺负她的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讨好的,她的周围充满了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脸。 身边的人变了,生存的环境也变了,最后,连她自己也变了。 到了今日,她却嫌弃乔灵修炼的太快,可她明明知道,卡师的力量虽然和儒修的力量迥异,但两者殊途同归。 钻石卡师离利他境不过一线之隔,在十六岁前成为钻石卡师后,觉醒风骨成就利他不过水到渠成,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可就是风头太盛了啊!” 十六岁的钻石卡师,十六岁的利他境儒修,这样惊艳的成绩已经惊动了稷下学宫。 她听闻稷下学宫有使者将要来乔国,目的便是破格录取她,这让她如何不担忧,不逃避。 季家的人没有发现,十五国的人没有发现,不代表稷下学宫不会发现。 她绝不会怀疑稷下学宫来人没有辨别真伪的能力。 只要见到使者,那她身上的这片皮一定会被拔下,而她也会一朝被打回原形,成为那个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之一。 这些年,她已经足够注意不树立任何强敌,但以她的天分,周围都是略差之人,那都是本来的她不可高攀的存在。 可她却借着偷来的力量混迹其中,甚至还得罪了不少不该得罪的存在。 一旦她跌落尘埃,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她明明知道这个谎言存在越久,对她越不利,她却期盼着奇迹出现。 万一呢,万一她觉醒的风骨足矣让她成为货真价实的天骄,那只要她的力量是真是存在的,她还怕什么呢? 可惜,16岁时觉醒的风骨居然是五行骨。 不得已,她只能留书出走,可天大地大,她能走到哪里去? 为了逃避宿命,她放弃了她的家,她的亲人,她的身份,也让她变成了真正的浮萍,没有了归处。 所以,当这份推荐信出现在她枕边时,她毫不犹豫的来了,哪怕这很危险,但那样诡异的事实,乔灵又怎么可能猜到呢? 冬至之日,便是她六年谎言泡沫破碎之日,只要她还想活的有尊严,还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就必须做些什么。 起码,真正取代乔灵。 乔灵啊乔灵,你本就是我,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根本没有反对的资格! 娇美的人儿眼神中划过狠厉,居然格外刺眼。 …… 刚到漠北城前几天,姜都督忙着应酬,乔灵忙着安顿军务,倒是耽搁了周钊的学业。 这几天周钊都在完成必要的操练后,就回帐篷自学的。 没想到今日刚看了一会儿书,帐篷就从外面被挑开,阳光照了进来,周钊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 “你好啊,我是新来的,我叫季学敏,你叫什么?” 周钊眼神微动,姓季吗?那不是和大人一个姓? 看周钊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季学敏也不生气,爽朗一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是跟姜都督一起从来的吗?我听说姜都督很会打仗,是不是我们很快就要出征了?” 周钊没有理会,却也看不进书了。 虽然这些天乔灵什么都没有说,但周钊跟在她身边,消息比一般人灵通。 姜都督积极奔走,本就是为了请战,若清河大将军愿意用姜都督,姜都督何必如此? 今日的周钊已经非昨日的周钊,在乔灵身边待得久了,朽木也该逢春了,何况周钊天赋极好。 季学敏大咧咧的坐在周钊身边,“可以啊你,我来军营从未见过手不释卷之辈,没想到这童子营里还卧虎藏龙啊!” 季学敏这话说的随意,听者却容易多想。 也亏他遇到的是周钊,周钊冷漠无心,不会对陌生人有任何情感波动。 厌恶也好,喜欢也罢,从来都没有在周钊的世界出现过。 周钊当然知道这样不正常,所以,他一直让自己表现的‘正常’。 若是正常人,听到季学敏这么说,自然会以为季学敏是在讽刺他邯郸学步、画虎不成反类犬。 毕竟,要是家中供得起读书,又怎么会让自己少儿入了这童子营。 “你既识字,该准备学子试才是,怎会入了军营?”普通人大概是这样的反应吧。 季学敏浑身一僵,反应比普通人大得多,“我没天赋,就不浪费时间了。”说着季学敏转身假作收拾床铺。 因为周钊一直在模仿普通人,反倒更容易分辨出这份不同,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不会多想,可惜,周钊从来都不是其他人。 第301章 见到沃尔 季学敏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已经勤快的收拾好了,小兵的配给就那么点,他也折腾不了什么。 “我,我去营地踩踩地盘——”季学敏不待周钊反应,急急出了帐篷。 看着营地外忙忙碌碌的身影,季学敏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呵,季学敏啊季学敏,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居然还忘不了过去?” 季学敏有一位明礼境修为的父亲,一位出身贺兰府的母亲。 而他的母亲正是鹊羽。 十六岁觉醒光阴骨,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却因为母亲的旧主,被贺兰药废了修为。 季学敏很清楚,哪怕他天赋完好,修炼几百年也没有办法给自己报仇,毕竟,他的仇人是贺兰药啊! 贺兰药的身后,是贺兰世家,是东大陆莫阳君,他,一个都惹不起! 哪怕自负光阴骨,可天寰界无数年来有多少光阴骨,又有多少人仙? 和贺兰药为敌,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母亲为了他和父亲,对贺兰药妥协了。 可他,还不想活的像个废物。 成不了学子,那他就去做侠者。 可惜,义盟拒绝了他。 义盟要的是忠义之辈,而不是把义盟当做救命的稻草之人。 他没有符合义盟道义的心,自然不能成为义盟的人。 所以,他参军了。 毕竟,在天澜国,参军是普通人最好的选择,他,已经是普通人了,又何必抱着过去的辉煌,低不下头呢? 天澜朝堂上又不是没有普通人的将军,他,为何不是其一呢? 天边的启明星闪烁着光芒,活着就有希望,已经跌落谷底的他,只要有一丝改变,都是进步。 未来,可期。 昊海剑宗禁地。 昊海剑宗宗主面无表情站在外面,他旁边的却不是剑宗任何人,而是天痕君和贺兰药。 “允许你进一次禁地,你就将舍弟的岁月还给他,对吗?” 虽然练宗主语气冷冷的,但天痕君不在乎,他更迫切想要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神树沃尔。 本来只是抱着万一的机会再试一试,没想到这次练宗主居然连犹豫都没有就同意了。 难道练宗主不知道禁地里有神树? 可乔清雅明明说莫阳君是知道的,作为昊海剑宗宗主不知道,莫阳君却知道,这好像不符合逻辑吧。 而且昊海剑宗的禁地,莫阳君进得,练宗主也进得,没道理练宗主不知道神树沃尔的存在啊? 难道是练宗主笃定哪怕他进了禁地也找不到神树,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我会知道神树的存在,甚至特意寻了过来? “哈哈,既然练宗主遵守了承诺,那我自然不会食言。”之后天痕君也不管练宗主难看的脸色,直接带着乔清雅进了禁地。 刚开始是天痕君在前,之后就是由乔清雅带路了。 二人兜兜转转走了很久,仍然没有看见乔清雅说的什么石窟。 “乔清雅,你确定你走的方向是对的?”天痕君不想质疑,但却不得不质疑,禁地就这么点大,而且他们不可能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找神树上,练宗主不会允许他们一直呆在禁地里,约定的时间只有一日。 乔清雅蹙着眉头,“不应该啊,我记得在宙光碎片中,莫阳君就是这么走的,你看这里,就是这里,我记得清清楚楚这里就是入口!” 看着信誓旦旦的乔清雅,天痕君头疼极了,她指的地方别说是石窟,连个小石堆都没有。 突然,乔清雅说的地方轰隆隆升起一道石门。 二人面面相觑。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可当时莫阳君走过来时也没见着说什么口令啊,怎么会……” 天痕君没有理会乔清雅,直接迈过石门,乔清雅赶紧跟上。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天痕君让她跟随,虽然这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天痕君需要她带路,可若是天痕君打定主意不带她,画一幅地图就好。 她可不能离天痕君太远了,毕竟贺兰药的身体修为太低,随时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你们在找我?” 乔清雅穿过最后一道石门,果然看见了曾经见过的景象,遮天蔽日的枝条,高耸入云的树干,还有神树之灵沃尔。 天痕君和乔清雅收敛刚刚听到神树发问的惊讶,恭敬行礼。 “见过沃尔大人,天痕有礼了。” “见过沃尔大人,贺兰药有礼了。” “咦,贺兰药,难道你就是莫阳小子的心上人?不,不对,是妄虚君那个家伙搞出来的乌龙。” 神树轰隆隆的声音在空间回荡,内容却让乔清雅一头雾水。 说贺兰药是莫阳君的心上人,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若莫阳君真的喜欢她,怎么会和她错过百年? 至于妄虚君,不是北大陆第一铸剑师吗? 他和她有关系? 他甚至认识莫阳君? 天痕君关注的点和乔清雅完全不同,一句‘莫阳小子’让他确认了神树的身份,继而确认了乔清雅没有骗他。 “神树大人,天寰界的飞升通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望您告知,作为天寰界的修士,我想我应该有足够的立场问出这个问题吧?” 沃尔终于正视了这个前段时间被练宗主愤怒的打出去的天痕君。 天痕君该庆幸他的幸运,当初他用岁月斩对付莫阳君时,沃尔正好睡着了,也错过了这个场景。 之后他醒来只看见天痕君被练宗主抽飞,却不知来由。 否则,以沃尔和莫阳君的交情,别说是好奇这禁地来了除昊海剑宗以外其他的人,然后放水开了石窟,不把天痕君一个树枝插死就算是好的了。 “你居然知道天寰界飞升通道的事,难道这件事终究纸包不住火,事发了?不过你知道又有什么用,连莫阳小子都束手无策,你知道了就能解决吗?算了吧,不过徒增烦恼。” 天痕君傻傻的盯着沃尔的树干,是啊,就算他知道了飞升通道的问题,难道他还能解决吗? “等等,神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这界最有可能解决飞升通道问题的人是莫阳君,对吗?” 那他对着莫阳君拔剑是有多愚蠢! 如果早知道莫阳君是天寰界飞升通道修复的唯一希望,他还会为了灵犀宗对莫阳君挥剑吗? “哎,你不是莫阳小子的朋友吗,怎么,难道飞升通道的事不是莫阳小子告诉你的?” 近百年这小子可是莫阳小子身边的常客,所以,他才有荣幸出现在他面前。 天痕君神色惨白,“时也命也,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啊!” 沃尔看着突然发疯的天痕君,一时有些莫名。 “贺兰药,不,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乔清雅对不对,哈哈哈,看来我的记性不错,你是叫这个名字的吧。” 虽然是疑问句,可沃尔的语气笃定极了。 乔清雅瞳孔微缩,“不,神树大人认错人了,我是贺兰药,是贺兰家的贺兰药,不是什么乔清雅。对,我不是乔清雅,我是贺兰药!” 看着短短几句话就逼疯了两个人,沃尔洋洋得意。 这人啊,就是经不起挫折,不过几句话的事,就自己为难自己变成了这样。 哎,多看不开啊! 说的好像他们二人变成这样和沃尔毫不相干似的。 “行了,何必自欺欺人,你当乔清雅时在昊海剑宗做的事我看的一清二楚,之后贺兰药性情大变,就是我先提出被夺舍的可能,可惜,当时在这个身体里的居然是原主! 贺兰药堂堂昊海剑宗幻剑峰峰主,居然心慈手软到这程度,她既然夺舍了贺兰药,就该灭杀了原主了事,却偏偏饶了原主的性命,还在她魂魄消失后,将身体还给了原主,我就不信她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干嘛,当然是没有办法直接完全夺舍,取代真正的贺兰药,将原主的灵魂直接消散。 这也是沃尔一直接受不了的事实,既然贺兰药会夺舍,那就说明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为何之后的所作所为却和这个事实完全相反? 而且,他从贺兰药身上一次次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但因为离的太久太久了,他活的岁月太过久远,记忆太过纷杂,居然一直都没有回想起来。 等他想起来时,贺兰药已经换人了。 乔灵,是你吗? 若当初这个身子里的是他单蠢的同伴,那没有灭杀原主也就说的通了。 可当初乔灵明明选择了留在故乡,为何会出现在天寰界,还夺舍了一个天赋被毁了的少女? 她是怎么来的,她为天罡君耗尽了精血,也不知现在在何处? 哪怕是成了神树,成了无数修士的老前辈,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记忆越来越多,但在精灵之森的几个月,却是他最清晰隽永的记忆。 他的小伙伴选择了留下,他以为此生此世都无再见之机,没想到却落个相见不相识。 他能恨谁? 恨自己没有早早认出她,恨原主回来了,恨乔灵为天罡君付出性命? 算了吧,怪就怪造化弄人。 “不是这样的,当初幻剑峰主也是被夺舍的,我不知她现在是生是死,但既然当初原主都能回来,她若原身无损,也该各归各位了才是。” 这话可和她说的皆是意外,她也是无意进入这个身子不符了。 毕竟,都是无意附身,为何乔灵就一无所知,她却知道的这般详细? “你既承认了你的身份,也愿意帮我寻她,那就把你知道的,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说了吧,也许,我还能帮你超度你的灵魂,这不就是你从始至终的谋划吗?” 什么心灰意冷,什么报复社会,都是假的,从一开始乔清雅就没有想过放弃自己。 转头想想,乔清雅从十五国的透明人活到威风八面的药姑娘,这样的人能简单吗? 运气,运气是道不尽这一切的。 之前小丑一般的作风也和她现在突然的坦诚相违背,一个人做任何事总是有目的的,她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才见到了神树,难道是为了担忧天寰界的未来吗? 说白了,以贺兰药这身体的天赋,飞升就别想了,做梦比较快。 那天寰界的飞升通道出了问题,本身和她也没了关系。 既如此,她又何必走这一遭。 说是天痕君要求的,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愧是神树大人,既然神树大人已经发现了,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其实,贺兰药的‘夺舍’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我。” 贺兰药只是东大陆三流世家的庶女,原本不该成为乔清雅的目标的,但怪就怪贺兰药有一位叫兰芜的母亲。 这兰芜本名蓝舞,是青舞的亲姐姐。 当年许家家道中落,姐姐蓝舞带着妹妹去锦都投奔她的未婚夫,没想到未婚夫琵琶别抱,攀上了高枝,毁了婚约。 姐妹误入了一处下九流的地盘,为了保护妹妹,姐姐被迫行骗,假扮的正是北斗九君之一的招摇君。 也不知是姐姐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居然一直顺利假扮了许久。 可惜,最后还是事发了。 几日后,这妹妹青舞莫名其妙居然成了真正的招摇君。 而她的姐姐也被她救出,送离了锦都。 虽然不知道青舞为何不留下自己的姐姐,可蓝舞离开锦都后,却匆匆将自己嫁了。 后来不知怎的,居然改换名姓成了贺兰家的舞姬。 侍奉贺兰家主后,有了贺兰药和贺兰梓玉。 乔清雅看中的正是贺兰药作为招摇君的姨母。 她派了雀心潜伏在贺兰药身边,待时机成熟后,发动了秘术。 没想到却被不知哪里飘来的灵魂占了便宜。 不得已,她只能收手,启动备用计划,借着天痕君离了十五国。 没想到她小觑了天痕君,这才不得不乖乖在她手下做了不少年的棋子。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翻身机会时,她却在昊海剑宗见到了贺兰药。 她对这位幻剑峰主是极为惧怕的。 虽然幻剑峰主很好说话,脾气也极为温柔。 但她仿佛天生就能辨别人心,她几次小心接近讨好,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倒惹厌了幻剑峰主。 不得已,她借着幻剑峰主大限之期召回了贺兰药本尊。 第302章 武曲未成 果然,本就不是原主的幻剑峰主被直接弹了出来。 幻剑峰主本尊似乎修为不低,她也奈何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灵魂回归。 后来,她找准机会,又一次施展秘术,这次,她如愿了。 她原本看中的招摇君底牌尚在,又多了莫阳君的庇佑。 她以为她将过上她想象中美好的日子,可惜,匆匆百年,她除了守住了莫阳君未婚妻的身份,一切都没有如意。 甚至几年前还中了火花贺兰知的算计,信仰了邪神。 她以前一直以为成为人人脚下踩的泥才是最悲惨的,她不顾一切往上爬。 后来,她精心准备的计划波折不断,当她安慰自己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致时,她好像并不具备将自己的底牌变现的能力。 甚至,因为贺兰知,毁了唯一属于自己的灵魂。 为了拯救自己的灵魂,她不得不虚与委蛇,但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希望。 她承认,再次联系天痕君的确有自暴自弃的想法,可她还没有完全绝望。 越知道危楼的算计,她越害怕,尤其是救下一位从神宫中逃离的神女后,她的危机感更重了。 她没有想到天痕君居然给她带来了神树这个希望,当初她想要观看宙光碎片,一是想知道幻剑峰主的底细,二则是为了印证神女之言。 说起来,她居然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幻剑峰主身上,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若幻剑峰主知道当年她没有赶上救天罡君,这其中还有她的手笔,必然不会帮她的。 可万一呢? 她能走到今日,不就是凭着一句不认命吗? “你是说,你知道幕后黑手是危楼,还有关于危楼的一切,都是那位从神宫逃离的神女告诉你的?” 乔清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扛着天痕君最毒妇人心的眼神,她淡定承认。 “是,我原本被贺兰知算计成为伪神信徒,危楼隐于幕后,而这位伪神冲锋在前。我是没有任何途径接触危楼的,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出逃的神女。 我虽不知两者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每一次干预计划诞生的却是伪神座下天使,想必这也是他们合作的利益之一。” 十日天使因命轨而生,本身就拥有强大的力量,不说旁的,只要伪神拥有了十日天使,那就是势力力量大增,也难怪伪神愿意事事在前了。 “神宫神女怎会知道危楼的秘密?” 天痕君忍不住出声质问,毕竟他的时代已经习惯了将神宫作为标榜天骄的象征,衡量的尺具。 突然将危楼这样的危险人物和神宫搭上关系,总让他有种亵渎神宫的感觉。 天寰界自神宫现世后,无数修士从神宫得到了无数好处,其中不乏神迹,而只有进入神宫进修过的天骄才是真正的天骄成了公认的事实。 如果神宫和危楼是一丘之貉,那进修过的天骄们算什么? 也是危楼的棋子吗? “因为危楼、神宫和幽都本身就是同一时间出世的。”沃尔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两道抽气声。 同时出世,这意味着什么? 作为灵犀宗宗主和乔国公主的二人,如何不知? 神国诞生的时机是神国最大的机密,里面蕴含了神国最大的秘密,同一时间出世,只能说明他们同出一源。 那神宫神女能知道危楼的秘密就能解释的通了。 可这样的秘密,就像是高高悬挂在天空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得。 哪怕知道三宫一体,他们也无计可施。 毕竟,他们连危楼为何要施展十次干预都不知道,谁又能保证危楼是为了为祸天寰呢? 他们二人和叙兰宗宗主,还有妖皇傲天不一样。他们和危楼有仇,自然致力于破坏敌人的所有计划。 可天痕君和乔清雅不过是天寰一员,除非威胁到自身利益,否则实在是没有多少精力和这样的庞然大物为敌。 不说神秘莫测的危楼,神宫大势已成,而最神秘的幽都就像是天寰的历史一样,早早就和天寰的命运连在一起。 魂归幽都,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又有谁能想象,一个伴随着天寰起源就出现的幽都,一个神迹纪元残留的势力神宫,一个还未出世的危楼,居然同出一源呢? 沃尔看着这二人没有出息的样子,心中的烦闷才消散了些。 “我只想知道,幻剑峰主现在在哪里?” 乔清雅眼珠子乱转,心中一紧,这神树大人为何如此在意幻剑峰主? 是因为她当年在昊海剑宗做过什么,还是因为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能让神树大人过了百年仍然惦念,还真不愧是幻剑峰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借着这身子和幻剑峰主的联系,曾通过历史洪流窥视过一部分过去。 幻剑峰主拥有一种很奇特的神树果实,许愿灯笼。而且,她手上应该还有一条莫阳君系上的银线。” 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许愿灯笼在她醒来后,根本没有发现一枚,只有可能这神树果实追随幻剑峰主而去,或者说,这从始至终就是烙印在幻剑峰主灵魂中的力量。 至于银线,她身上没有,自然在幻剑峰主身上。 “也许,她留下的胭脂和计都,也能帮我找到她?”沃尔语气缥缈,实在是让人听不出半分端倪。 “神树大人,请问您为何要寻,寻幻剑峰主?莫阳君找她,天罡旧部找她,都很正常,您?”乔清雅小心试探,希望能印证心中的猜测。 “乔清雅,你很大胆啊,居然敢得罪我的人!你和她之间的恩怨等我找到她后,让她亲自和你计较吧。” 这话说的好像沃尔不愿帮助乔清雅,甚至因为乔灵,他还要将她交给乔灵处置。 可乔清雅却读懂了沃尔潜在的意思。 她压下涌上心头的狂喜,恭敬行礼,“清雅愿亲自向幻剑峰主赔罪。” 只有她活着,才有资格向幻剑峰主赔罪,这是神树大人间接表示愿意庇护她的意思。 当然,她得完成承诺。 找到幻剑峰主。 “当年跟随幻剑峰主最久的人是鹊羽,而最了解她的人也是鹊羽。当初原主回来时,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也是她。不过因为幼时的交情,她沉默了,就像是当初她发现幻剑峰主不是贺兰药时一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乔清雅终究翻出了她隐藏最久的底牌。 “鹊羽可以找到幻剑峰主,哪怕幻剑峰主换了模样,但她从一开始认识的就不是幻剑峰主的模样不是吗?” 鹊羽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也会竭尽全力的。 天痕君竭力隐忍着涌上心头的屈辱,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乔清雅居然能一个接一个的说下这么多的谎言。 他自负聪颖,却被乔清雅算计了个透底。 今日明明是来寻飞升之机,最差也该为灵犀宗自证清白。 这些年其他几大宗门能保持十二顶级势力,不就是都有‘飞升的仙人’吗? 只要他能证明灵犀宗也该有几位‘飞升的仙人’,那灵犀宗的所有危机都可迎刃而解。 可惜,神树大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沃尔垂目。 乔灵,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可你,期待和我的一晤吗? 天澜帝国,皇宫。 天澜陛下看着前线送来的折子,叹了口气。 天澜从不畏战,但这场仗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必有损失,实在是不利之战啊! “陛下,您是在发愁前线战事?您放心,有清河大将军在,输,是不可能的。”武曲君斩钉截铁的回应,展露了他强大的自信。 其实这次选择清河大将军挂帅,不就是因为选了他,赢的可能性比较低,但好处是,不会输。 清河大将军此人有几分才华,但本身的性格决定了此人绝不弄险。 几乎所有的诡计都先天对他无用,这很大程度上保证了他的生机。 “清河此人,战胜不易,战败也难,算是这次最合适的人选了。”天澜陛下合上竹简,一时有些出神。 若是明思在,他又何必想着万万不可输。 既然烛离太子敢出战,他就敢让烛离太子来天澜锦都待上几年。 以烛离的国情,烛离国必救储君。 无论是拉拢还是敲诈,主动权就完全落到天澜之手了。 可惜,没有如果。 “陛下,此战我们天澜只要不输,那将来总有一天会讨回来。毕竟我们都分析过,也许烛离太子的行为本身就是在证道。” 诡异的规律,无解的结果。 说烛离太子是拿战场证道,也不算是胡言。 毕竟烛离太子被称为‘大将军王第二’,和大将军王一样战场证道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只要这次烛离太子没有达成‘目的’,哪怕他将来证道后会多厉害,也只能成为企望。” 天澜陛下不言,只是沉默的看着竹简上的奏报。 “清河那里去了一位谋士。” 武曲君神色奇怪,能让陛下亲自提及,这位谋士怕是不简单啊! “是十五国乔国的流年公主季却龄。” 明明是天澜国季家旁支,却在乔国拥有公主的尊位,也就只有那位繁花殿下了。 繁花流年季却龄,如雷贯耳。 天寰界第一天骄,乔国的骄傲,乔国先王后的亲侄女,十五国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 成名绝技百花杀,十六岁的利他境儒修。 天寰界强者为尊,哪怕十六岁的她在无数前辈眼中,还稚嫩如婴儿,但她展现的强大潜力和可期的未来,足矣让很多修为比她高好几阶的强者,同辈相待。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这位悄无声息就追上了。 旁人的十六岁,只是踏上了追寻变强之路,而季却龄的十六岁,已经成为了一方强者。 利他境儒修,金丹期修士,这本身就代表着很多天赋一般之人一生的终点。 可季却龄却在十六岁之龄,踏足了这个境界。 甚至惊动了稷下学宫。 “流年公主,还是称呼繁花殿下吧。繁花殿下现在不应该在会见稷下学宫的使者吗,怎么会成为清河将军麾下的谋士?” 以前繁花殿下也没有表露出半点对军事感兴趣的模样啊,怎么一觉醒风骨,就去了军营? 而且,还是战场前线。 “对了,繁花殿下觉醒的是什么风骨?” 天澜陛下索性合上竹简,“以你北斗君的身份,还需尊敬一位小辈一声‘繁花殿下’,你这也太折节下交了吧?怎么,这次没有突破成功,让你觉得早晚都得仰望那位未来的星辰,干脆早早用了尊称,算是提前适应?” 武曲君哭笑不得,“陛下这是不喜繁花殿下吗?其实,我对这位倒是很有好感。不说旁的,单单十六岁成就利他,就足够我给他尊重。 毕竟,哪怕她天赋再好,若没有日复一日的努力,她也成不了今日的繁花殿下。 我尊重的不是她的天赋,也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努力的心意。” 天赋一般的人努力很正常,因为他们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这个可能的上限就绑定在他们的努力程度上。 可季却龄的天赋,已经不仅仅是天赋了,在此时此刻,她已经将一部分天赋化作了实力。 别看季却龄小小年纪就成了利他,就以为利他不算什么。 君不见天澜陛下甚为器重的林多木林大人也仅仅是利他修为,而他还是这百年来析木宫最出彩的后辈。 能在觉醒风骨的当口,成就利他,只能说明这些年她从未懈怠,而今日的修为便是对她努力最好的报偿。 这也是十五国作弊般的卡师力量才能诞生的奇迹。 “不知道。乔国讳莫如深,也不知藏着什么秘密?” 武曲君神色吃惊,“这怎么可能,当年明明是乔国自己宣扬他们拥有了天寰第一绝色,也是他们将百花杀宣扬的沸沸扬扬,这次十六利他为乔国挣了天大的面子,以乔国之前的作风,怎么可能不大书特书?而且,繁花殿下不惧风浪,怎么可能隐瞒?” 季却龄之前十六年的风光,都证明了她是一个喜欢光明正大的人。 这次一反常态,“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还是说,繁花殿下本身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大概是无数仰望繁花殿下之人的心声。 第303章 天火圣女 姜都督刚回到军帐,便直接掀翻了桌案。 “竖子安敢欺我至此!” 乔灵挥手,身边的亲卫如蒙大赦,急急拱手退出了帐篷。 “将军息怒,我们在来之前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吗,将军为早已料定之事发怒,殊为不值。” 看着气定神闲的乔灵,姜都督瞬间就安定了,“阿情你不知,今日清河大将军邀所有麾下将军议事,商定之后作战计划,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将所有的顺风仗都交给自己的心腹,然后就让剩下的将军自行修整。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他这是明晃晃的抢军功啊!然后让我们这些异己坐冷板凳。难道我率领三万大军来他麾下,就是来混日子的?若此战不出,军法处必然会治我一个怠战之罪,到时候红岩府的处境会更加不妙,而我,怕是连都督之位都只能让出。 我不是眷念权势,我只是……,算了!”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大局已定,只要清河大将军压着他直到此战结束,他姜红岩只有引咎一条路。 乔灵摇着扇,“将军是否已经忘了我们来之前做的准备?” “你是说藏起来的精兵?” 在出发来漠北城前,姜都督听从乔灵建议,将自己麾下三万精兵分流,一万交于苏晨守城,哪怕是有外敌来犯,以苏晨的能耐,加上这一万精兵,足够守到他驰援。 他又从当地民兵挑选两万秘密补足人数,带着两万民兵和一万精兵合流的三万人马来了漠北城。 至于剩下的一万人马,被他散布在战场充作斥候,以便用最短的时间了解局势。 这原本是大军斥候该做之事,可惜,清河大将军目的不明,就算他愿意和姜都督分享情报,姜都督也不敢相信。 原本捉襟见肘的三万精兵,居然在乔灵的安排下,完成了三件事。 既杜绝了他丢城失地的隐患,又为之后的战场做下了准备,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清河大将军直接派他上战场,若是如此,这三万‘精兵’怕是根本完不成军令,没想到一到漠北城,清河大将军就让他坐了冷板凳。 虽然无法出战很是让姜都督生气,可也有了充裕的时间操练兵士。 难道这一切都在季情的算计之中? 姜都督猛的看向季情,只觉得此刻的季情格外帅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暖的阳光,整个人都金光闪闪的。 “季先生大才了,姜某何德何能能得到季先生的扶助,以先生之才,跟在我身边做个亲卫偏将实在是可惜了……” “将军,季某一日为将军亲卫偏将,一日该为将军谋划,将军还未摆脱危机,怎么就想着放弃季某呢,而且,将军怎知不是将军有才,季某才甘心扶助? 我承认,当初在将军府中,的确是存了‘得陇望蜀’之心,可将军明知前线九死一生,仍愿意为了红岩府出生入死,这份胸襟才是季某站出来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些年将军作为武将,却将红岩城治理的颇为富足,也是季某对将军高看一眼的原因。 将军文可安邦武可安国,何至于妄自菲薄啊!” 姜都督被季情一言,说的红了眼眶。 这些年苦苦支撑,活的太苦了。 可终究有人,有人看见了他的付出。 当年,他不过是将军麾下一不起眼的偏将,将军没了,他们这些死忠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有些兄弟们心灰意冷了,离了朝堂;也看着有些兄弟如履薄冰,最终还是被清算;还有的兄弟坚持不住投了旁人;心痛啊,怎么不心痛! 当年他们只要跟在将军身后奋勇杀敌即可,将军不会短了任何人的军功,也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战死的兄弟。 可惜,这一切随着将军战死,烟消云散。 他的路在哪,他早就已经看不清了。 他只是凭着一口气撑着,既要无愧于将军旧部的身份,又要地方暗中的冷箭算计,他活的累啊! 可他,撑下来了,撑过了整整百年。 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偏将,成了红岩府的都督。 可走到这一步,他真的已经到尽头了。 好几次该有的升迁都没有下来时,他就有了明悟。 对方终究要出手了。 之前对方是不屑于对付一个小喽啰,到了这一步,他既然不识时务,那就只有让路一条选择。 他不自觉让路,他们总有让他让路的办法。 他何尝不知让府中门客充作亲卫荒唐,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看着眼前的季情,姜红岩忍不住怀疑,难道是将军在天之灵保佑,让他遇上了季情。 可正因如此,季情如此大才,不该被他连累。 之前,哪怕季情是士子,而且愿意追随效忠,姜都督都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他也是战功赫赫的将军,有一二忠义之辈追随,分所应当。 但今日被清河大将军如此对待,他突然清醒了。 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危机重重,以季情的才华会没有察觉吗? 而季情明知危机,却仍然站出来为他多方谋划,甚至他在城时就已经料到自己绝没有出征的机会。 当初他所谓的全盘放权,与其说相信季情,不如说多年的战场直觉已经让他知道自己的归宿,所以,也懒得折腾了。 如果说之前姜红岩没有意识到季情的才能时,他还能以一句黄泉尚不寂寞成全了他的忠义,可在刚刚,他突然意识到了季情的大才,他不该被埋没的。 哪怕现在的天澜国已经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他也是天澜男儿,该为国考虑。 “季先生,姜某有一事相告,想必先生知道这些后,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乔灵看着神情变幻的姜红岩,心中莞尔。 姜红岩的自负和傲慢,乔灵知道;他从未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乔灵知道。 可乔灵还是选择了留下,一半是因为姜红岩还算是个负责任的将军,还有一半便是无所谓。 不过是一个踏板,之后便是标榜恩义的吉祥物,既然她本就不曾将他看做平等,那他如何看待她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乔灵当然知道这个姜都督不对劲,就像是小书说的,几次应有的升迁被压下,一定有什么缘由。 而这个缘由是整个天澜朝堂默认的。 否则,以天澜军法严厉,就算过的了太尉一关,也过不了其他大将军的关。 太尉执法偏颇,而被薄待军功,也会让其他出生入死的将军物伤其类。 可这一切就这么不讲道理的发生了。 若此事发生在除了天澜的任何一国,都有可能是小人作祟,或者利益纠纷,可在天澜,绝无可能。 哪怕是最圆滑的政客,都知道军功是天澜最不可触碰的禁忌。 “将军请直言,季某洗耳恭听。” 姜都督叹了口气,才将其中缘由徐徐道来。 “一百多年前,我本是一小兵,因作战勇猛被选入了锐士。先生是天澜国人,自该知道锐士是我天澜最强战力,能被选入锐士营,本身就代表了其能力,而且,前途无量。 有一次军中调动,我被调到了一新军营,而这个新军营之后有一个名震天下的名字——天罡军。” 乔灵眉头一皱,她没想到姜都督居然是天罡军的人,可她怎么对他毫无印象。 其实说道这里,之后的事乔灵已经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大将军王的离去居然对其派系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我跟随天罡君转战南北,那些日子是我过得最逍遥最痛快的日子。我们像风刮过草原,像雨遍布数州,我们的每一次现身必然带来无数军功,我们每一次胜利,都有无数的欢呼。 那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像个人活着,有尊严,有需求感,有幸福的归宿。 后来,我屡立战功,最终军功累至偏将,这原本该是极为高兴之事,可对我而言,却是噩梦的开始。 当时,我正好奉命带队去围剿一处盗贼,错过了跟随将军出征,我原以为,这会是和之前无数次错过一样,下一次只要跟上将军的步伐就好,可惜,这一别就是永别。 将军没有输,可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季先生,我是天罡旧部,武曲君的心腹之患。清河大将军是武曲君的人,这次,他一定是带着清除我的任务而来。我已经不求在战场上立功,只求能有尊严的死去。 先生大才,不该受我连累。也许子集兄说的对,我们都已经是遗留的脓包,不该在出现在陛下的眼前了。” 当初的天罡君何其威风,但随着天罡君的故去,一切随风。 英伟的英雄,应该倒在最辉煌的洪流下,而不应该成为阻挡家国强大的绊脚石。 乔灵意外,这打压天罡军旧部之事,怎么会和武曲君扯上关系?当年武曲君能走上庙堂,多亏天罡君,她印象中的武曲君沉默寡言,为人真诚,就算是在最后的岁月和天罡君交恶,他也不会牵连旁人,更不会计较到一百多年后。 天澜陛下曲沐兰想要消除天罡君的影响,乔灵能理解,这是为君者的本能,若他在天罡君故去百年后都没有彻底清除其影响,乔灵都要怀疑他暴君的名头了。 可,这和武曲君有什么关系? 当初她选中清河大将军也是因为他是武曲君的人,一为出世历练,二为当初在琥珀镇相遇的大良造和清泉居士。 她可还记得自己身上背着疑似招摇君的身份。 她原本的打算是借着武曲君勘破迷局,现在看来此路有风险啊! 不过区区百年,真的能让一个变的面目全非吗? “当年的天罡君为天澜出生入死,他的追随者怎能一句‘脓包’称之?天罡君是为国战死,是天澜的英雄。将军既将其当做信仰和支撑,更不该妄自菲薄才是。 天罡君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不就是逆天改命吗?连武曲君都是受益人,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清除天罡军的影响?如果正义只能选择退让,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姜都督脸色大变,沉声道:“季情将军,请慎言!” “吾等都是以国当家之辈,若我们没有资格对自己的国家畅所欲言,那还有谁更有资格?将军,你是三军之帅,不该失之血勇。” 也许是她苛责了,过了百年,还有人自称自己是天罡旧部已经难得,又如何要求他们保持曾经的心性和勇气。 胜利之所以可贵,是因为他能带来很多很多好处,加官进爵,财富田亩,是实;众人敬仰,勇气自生,是虚。 失去了培养土壤的灵植只有枯萎一途,哪怕艰难求存,最终也不过一死归途。 百年前,天罡君为国胜了,为这些袍泽,却是败了。 终究是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看着‘年轻气盛’的季情,姜都督叹了口气。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啊,他们崇拜着天罡君,却不知天罡军早就被缓慢替代。 百年的时间足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天罡君太厉害了,可能只需要二十年,朝上就不知天罡君了。 现在,留给天罡君的也只有一个英雄的名声,他的势力,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都败了。 归根到底,天罡君的势力都依附在一人身上,而意外战死的天罡君又没有留下继承人,终究偌大的势力散成了灰。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尽力了,他累了,但他终究没有辜负自己的良心。 “阿情,你好好想想吧,你还年轻,与其将自己的未来放在我这个历史的残留身上,不若良禽择木而栖。” 冷风打着卷吹过伏地的草丛,空无一人的大树下突然出现一道躺着的身影。 是一位娇俏的美人啊! 少女的睫毛蒲扇两下,掀起的眼帘露出一双灿如明月的眼眸。 “我这是……在哪里?” 少女下意识捏起法决,可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少女后知后觉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法力尽失了吗?” 右手撑着地面爬起,看着身上几乎失去光泽的法袍,无奈苦笑。 “魔族这群疯子!” 少女,也就是天火斋圣女嘟囔了一句,举目望去。 她现在身处的是一片大草原,身后靠着的是方圆几里唯一的一颗大树。 大树下有一石碑。 天火圣女好奇望去。 石碑周围旺盛的生长着不少杂草,她废了不少功夫,才将石碑漏了出来。 “没有法力真难办,以前不过是挥挥手的事。” “凤坡——” 这是界碑吗,她现在待的地方叫凤坡? “不,这里是落凤坡!” 落凤坡之名在天火斋如雷贯耳,只因为天火斋第一代大帝天火大帝便是死于落凤坡。 传闻落凤坡还留着天火大帝的传承,可无数万年过去,却无一人寻到落凤坡。 “这怎么可能?” 天火圣女奉熙和大帝之命作为先锋,在战场和魔族交锋,虽然她杀了不少魔族,可也被魔族围攻,受伤颇重。 不得已,她强力撕开九州大结界,落入凡尘,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落凤坡。 难道这是天意,是天火大帝保佑,让她拿回第一代天火大帝的传承? 第304章 百年签出 乔灵刚入姜都督营帐,看见的便是一位借酒浇愁的求醉人。 “将军,军中不允许饮酒。” 姜都督端着酒杯猛饮了一杯,“饮如何,不饮又如何?反正不能出征,又何必不饮,也许……”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饮酒了。 乔灵沉默,“请将军看看这份资料,若将军看完,仍然是这种想法,季某尊重将军的选择。” 喝的不少的姜都督看着乔灵放在他眼前的竹简,踌躇片刻,还是看了。 “什么,你怎么会得到消息?” 乔灵勾唇一笑,“将军,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万精兵的斥候?” “将军,这上面是这次交手的敌方的所有资料,可能探知到的动向。” “我们这次的对手是烛离国,因烛离国太子的爱妾在天澜失踪,烛离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才有了这次的侵略战。 天澜国原本的方针是你要打,我们便奉陪到底。 既然是烛离发起不义之战,天澜又是守方,先天便占了一点优势。 若将军为帅,该如何对敌?” 姜都督思考片刻,道:“烛离这次号称兴兵三十万,撑死也超不过五万,毕竟这位还是烛离太子,若不是因为烛离历代有太子上位的传统,连五万都不会有。 毕竟,失踪的是太子爱妾,而不是太子妃。烛离太子如此小题大做,不知道的觉得烛离太子是个色令智昏之辈,知道的才明白烛离太子的野心。” “烛离太子的野心?”乔灵挑眉,她知道的烛离太子好像是个极为感性之人。 爱至极致,恨也至极致。 “你想想五年前的天巡一战,三年前的清光一战,哪次不是因为太子无厘头的原因,前者宋丽国被灭,后者沁园被毁。得利的便是我们眼中不务正业的烛离太子。” 天巡一战是因为烛离太子的一只狗丢了,烛离太子苦苦寻觅,最后在宋丽国找到了小狗的尸体,所以,兴兵攻打宋丽国。 宋丽国是吹锦国的附属小国,国土也就烛离国三府之地大,怎么可能是烛离国的对手。 而吹锦国也犯不着为个小小的宋丽国和烛离交恶。 没想到,时隔半年,烛离国就从宋丽国的国土上挖出了天遂心沙。 哎,这宋丽国在吹锦国手上时,就是一贫瘠小国,时不时还需要吹锦国救济,没想到到了烛离太子手里,就成了香饽饽。 清光一战,烛离太子的女奴走失,被清原国一位纨绔误杀,这下可惹怒了护短的烛离太子。 烛离太子兴兵清原国时,作为宗主国的巽芳国不干了,一是这事打脸,清原国可不是宋丽国,他国中有一福地,便是沁园。 沁园产出的天数寒梅,可是一等一的修行资源,毕竟,不是所有宝物都可以无副作用直接提升一阶的,可天数寒梅可以。 二则是因为烛离太子诡异的运气。 若是烛离太子得了清原国,之后复制宋丽国的经历,巽芳国自问自己受不了。 可惜,哪怕是巽芳国插手,也没有让烛离太子放弃为他的女奴报仇。 二人做过几场,最后输的人是巽芳国。 也不是巽芳国比不过烛离国,毕竟当初巽芳国可是以一国之力,和烛离储君掰腕子,要是输了,颜面何在? 哪怕这七大宗主国中,最厉害的是天澜和烛离,但其他几国本身也是宗主国啊,怎么可能差太多? 巽芳国输就输在太把沁园当回事,也太自以为是。 巽芳国把沁园当宝,可烛离太子不啊。 不是自己兜里的东西,那再值钱也是便宜了敌人。 所以,沁园毁了,而巽芳国也输了。 后来,有风声说清原国的沁园在藏着一本创世书,但因无人翻地三尺,自然也无人发觉。 一把大火烧了沁园,却也让烛离太子得到了创世书。 可到底有没有这一本创世书,那就不知道了。 毕竟,是传闻嘛。 可想一想烛离太子诡异的运气,大家还是倾向于这个传闻是真的。 可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证明了烛离太子的运气,难道巽芳国还能从烛离太子手中抢东西吗? 输了的人都没这个脸提。 现在,是轮到天澜了吗? 大概也是太邪门,以至于这次天澜上下都讳莫如深。 “将军的意思是,哪怕对方兴兵发起的是不义之战,我方也没有太大的优势。毕竟,烛离太子名声显赫,这方面的加成对我们,对烛离,都有不小的影响。” 烛离太子的名气,真的能左右战场的士气。 若是天澜发起不义之战,之前必然要想尽办法拉高士气。 可换了烛离太子,烛离国上下只会想这次太子会给烛离带回什么好处。 一次是天遂心沙,一次是创世书。 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从烛离太子掀起了不义之战转到了这次他们太子会带回了什么宝物? 士气问题,迎刃而解。 烛离太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怎么就他事多,不是丢宠物,就是丢女奴,这次倒是高级了些,丢了一宠妾。 乔灵挑眉,三年前她可不在天寰界,自然也不知当初巽芳国和烛离国太子的这场官司,原本以为天澜先天的优势,倒是因为这位怪招频出的烛离太子失效了。 “烛离太子这次兵分两路,一明一暗。表面上是打算堂堂正正和清河大将军一战定胜负,实际上却打着偷袭锦都的主意,该说不愧是一国储君吗,胆子够大!” 锦都身处天澜国土腹地,若烛离太子真打算单刀直入,那就是四面皆敌的处境。 可烛离太子若是成了,那天澜之后几年可就完全抬不起头了。 “计谋谓之计谋,一旦被识破,就没有那么大的危险性了,我们的斥候既然阴差阳错发现了这点,那也是苍天庇佑,不过,若烛离太子挥师北上,就是他必经之地。” “所以,将军的选择至关重要。” 姜都督诧异的看向乔灵,他知道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上报,之后上面怎么处理就和他没关系了。 可听着季情的口气,怎么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季将军,你可别不以为然,而且,千万别想着钓鱼,你钓鱼的鱼饵可是锦都,除非你是大将军王,否则,陛下不会应允的。” 乔灵失笑,她没想到姜都督居然会以为自己贪心不足,想要借机算计烛离太子。 的确,战胜烛离太子大概是出名最快的方式之一了。 毕竟,作为善战也喜战的烛离太子,生平无败绩本身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还有人吹嘘若烛离太子是大将军王第二。 也就是说,这天寰界只有大将军王才比烛离太子厉害一点,其他人都不是烛离太子的对手。 作为武将,还有比打败烛离太子更能证明自己能力的方式吗? 答案是否定的。 男儿谁无建功立业之心,这么好的机会放在季情面前,若姜都督在几十年前,也许也抵制不了这份诱惑。 何况季情在他眼中,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将军,对季某而言,胜或者败都没有意义,我之所以说胜负在将军,是因为将军比任何人都需要这场大胜,将军先别反驳,我有办法不以锦都为饵送将军一功,就看将军敢不敢拿了?” 姜都督一头雾水,季情说他比任何人都需要这场大胜,他懂。 若是此战能有军功,他不但能避免战后被军法从事,甚至还能渡过这次的危机。 可他看不见任何得到军功的机会。 虽然他们知道了烛离太子的谋划,可有用吗? 他既不能阻挡烛离太子的大军,又不能在正面战场出战,军功对他而言,如梦幻泡影,可望而不可得。 有时候他阴暗的猜测,清河大将军将他招致前线,就是为了折磨他。 让他看着诚服他的人屡立战功,而他这个异类只能被排除在外。 可事到如今,哪怕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烛离太子军帐。 烛离太子手中把玩着一颗小小的香薰球,里面一瓣桃花飘飘荡荡,娇嫩又鲜艳。 “没想到繁华殿下居然有这样的秘密,我这算不算天命所归?” 就像是天澜陛下猜测的那样,烛离太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证道。 五年前的天巡一战,三年前的清光一战,加上这次的天澜一役,他就集齐了前置任务,做到了他与他所扮演的人物相似度大于60%,之后,他只要得到对他影响最深的书中人物的认可,他就能借着烛离九天的力量,成就人仙。 人仙之路,除了东大陆的练气师,北大陆的儒侠之道,西大陆的神佛炼心,万妖大陆的妖灵之道,还有神道。 当然,烛离太子的神道之路,和那些神道修士的神道完全不同,是身为宗主国一国之君才能走的路,是在九天的庇佑和承认下才能成功之路。 九天被无数人追捧,可不仅仅是宗主国地位的象征。 就像是天澜陛下,他的天赋虽然比大多数人都好,但绝没有当年的天罡君出色,可天澜陛下却先天罡君突破为人仙,不过是坐上了一国陛下,国运加身,九天垂怜而已。 烛离太子只要完成九天试炼,就可一步登天,成就人仙修为,天澜陛下曲沐兰是天寰界第一位,那他就是第二位。 若是他是‘大将军王第二’,不若说他是‘天澜陛下第二’。 “禀太子殿下,祭祀大人的使者到了。” 烛离太子殷子路嘴角含笑,“还不快请——” 帐篷又一次被掀开,一道身影映入殷子路的眼中,对方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清幽,深邃,高远,不可高攀,不似真人。 烛离太子下意识将心中所思拂去,不过是区区一使者,居然会对他影响如此之大。 “不知使者如何称呼?”烛离太子难得有了几分兴致。 来者轻轻颔首,便是行过礼了,烛离太子身边的几位参将原本平静的脸孔瞬间变的很不好看,其中最火爆的洛林将军已经迈开步子,撸起袖子道:“你这小子,就算你是祭祀大人派来的使者,也不该对太子殿下不敬,今日,我就来教教你,这烛离军营的规矩。” “好了——”烛离太子不耐烦的挥挥手,似乎无意纠结于此。 “吾请祭祀大人准备的东西,送来了吗?” 烛离太子开了口,无视属下们互相之间交换眼色的不淡定,直直看着使者。 使者神风瑾道:“太子殿下需要的东西,祭祀大人已经送到太子殿下面前了。” 随着神风瑾话音刚落,烛离太子身前突然出现几道光线,光线交缠,很快便团成了一个线团。 烛离伸出右手,食指轻触线团,线团以更快的速度分解,最终露出包裹在最中间的一枚龙旗。 “居然是龙旗,这次的对手这么强吗?”洛林惊呼出声。 要知道,龙旗是宗主国排名第二的圣物,第一是九天权柄,而眼前的龙旗,对宗主国而言,仅次于九天权柄的圣物,就知道它的重要性了。 天澜和烛离之所以是公认的七国最强国之一,不就是因为两国各有七面龙旗吗? 每一面龙旗,都拥有颠覆战场胜负的力量,这是君权具现的体现,是治下臣民对君主的忠诚和信仰的化身。 换而言之,龙旗的多寡就是治下之臣民对国君的认可度的量化,在人治的国家,国君的英明与否,是决定百姓生活质量的最重要的因素。 而龙旗就是量化君王力量的标尺。 天澜陛下治下有方,甚至百年前还有天罡君相助,哪怕现在有暴君之名,可他也有北斗武曲、招摇相助,拥有七面龙旗分所应当,而烛离又凭什么拥有同样数量的龙旗呢,要知道这一任的烛离国君,在七国陛下中,也算是平庸的。 这就与换取九天权柄的皇族必然要做出的牺牲有关了。 天澜只允许存在一位公主,而烛离则是每代只能传承一位子嗣。 天澜的公主之位,由所有拥有皇族血脉的女君竞争,而烛离的太子,便是烛离陛下认可的唯一后嗣。 而且,烛离是太子监国,君王是皇权的象征,说白了是养老的职业,也就是说,太子在位治理天下,等心累了,就登基为帝,将担子交给立下的太子。 所以说,烛离的太子是诸国最好做的太子。 烛离太子是诸国公认的强者之一,他治理的烛离有七面龙旗也是应有之意。 烛离太子接过龙旗,“有劳使者了,使者是打算马上返回金穹,还是……留在军营?” 金穹是烛离的帝都。 神风瑾没有因为烛离太子隐晦的逐客令感到窘迫,“自然是留在军营,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你一个小白脸能帮太子殿下什么,只要不添乱我们就该烧高香了!” 自从神风瑾进了军帐,这位洛林参将就各种不顺眼,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说白了,神风瑾和参将洛林不对眼。 第305章 逐凤洛林 神风瑾没有搭理在一旁吠吠的洛林,直接对烛离太子道:“太子殿下,子吟虽才疏学浅,但有一言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已经到漠北城半月了,事事顺利,胜负皆在掌控之间,可善泳者溺于水,现在的局势远没有到高枕无忧之时,而且子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望太子殿下还是谨慎为上。” 说这话的神风瑾脸上满是真诚,甚至还多看了突然站出来的洛林一眼。 这一眼有些奇怪,似乎是提醒,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洛林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小子刚到战场,知道个嗯嗯,有什么资格对着太子殿下指手画脚。 难道你有不好的预感,我们上下就得多加提防,没有这样的道理。 “好了,有劳使者了,使者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来人,请使者下去休息。” 神风瑾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可似乎碍于一些未名的原因,他闭嘴了,只是走之前颇有深意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 等神风瑾离开军帐后,军帐颇为和谐的气氛瞬间消失了。 诸位参将仿若鹌鹑,连刚才跳的最高的洛林都成了锯嘴的葫芦。 “怎了,不就是祭祀的使者吗,怎么诸位都不说话了?” 几位参将推推搡搡,最后倒霉的只能是洛林。 洛林苦着脸出列,“太子殿下,哪怕我们这次的对手是天澜,也没有必要出动龙旗吧,这也太,太郑重其事了?” “你也知道这次的对手是天澜?”笑吟吟的太子殿下不笑了,真的有点可怕。 洛林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可我们这次也只是打算打一场就走,根本不打算占领天澜的国土啊?” “你知道,你的敌人天澜主将知道吗?”见太子殿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太子的幕僚清歌赶紧开口将洛林怼了回去。 “天澜是烛离唯一的敌人,我们必须用最高的重视来对待他们。若有宗主国进犯烛离,你会去想对方是不是来占领自家的国土的吗,你只会将来犯者打出去,还要打痛了,让这些不长眼的来犯者知道厉害,以后就不敢惹烛离了。” 清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同意和天澜交手的,哪怕天澜已经没有了天罡君,可天罡军余威犹存,百年后,等天罡真正不复存在,才是烛离拿下天澜最好的时候。” 天罡君,天罡君一日在天澜,诸国绝不敢打天澜的主意,可惜正因为天罡君在,天澜永远立于必赢之位,这才是天罡君必死的原罪啊,也是诸国围攻天澜的导火索。 失去天罡君,对天澜而言,利弊难分。 “天罡君……”烛离太子声音缥缈,似是叹息,又是惋惜。 如果天罡君是烛离的天罡君,他必以死相护。 区区诸国攻烛离,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只要是为将者,谁人不是以天罡君为偶像,可惜,百年前,就没有天罡君了。 “你说,天澜说的北斗七星君的传闻是真是假?”洛林问的自然是博学多才的幕僚清歌先生。 说起来,诸国谁人不嫉妒天澜的北斗君传说,但也只能眼馋看着。 “孰真孰假还有什么意义?若为真,诸国诸势力已经算计了天罡君,神君归位,要么以红尘历练一笑置之,要么就派下神使,惩处所有参与者。当年天罡君之死,是多方谋划的结果,烛离有,天澜有,连北大陆都有势力出手,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怕什么?况且,这件事过去的越久,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越高,如果人家神君就这样放过,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清歌先生还真是现实,明明洛林想的是能不能撬墙角,他却能说是担心当初算计的后果,不过,这也是很重要的事也就是了。 清歌先生接着道:“我们现在的重点是破解上次炎天的启示。” 烛离太子漫不经心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是说‘国师有后,有凤来仪’?” 清歌点头,“如果不是这次的出征早就已经开始布局,现在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我其实是倾向于解开启示后,再出征的,可惜,不是事事都如人意。” ‘国师有后,有凤来仪’,这个来自炎天的启示,到底是什么箴言呢? “诸国都未有国师一职,但祭祀代天子侍奉九天,以权柄论,也可称为国师,虽无国师之名,却又国师之实。 这个‘有后’就有些费解了,是有了国师之后,还是代指国师的子嗣呢? 有凤来仪倒是指向明确了,必然是一位惊艳绝才的女君子要出世了。可问题是,这个出世是出生还是出仕呢?” 洛林眼珠子一转,“也许这个‘来仪’代指的是来仪国?” 来仪国师烛离的附属国,国内以美人如云着称,烛离国君的后宫就有数位来仪美人。 “听说前段时间清泉居士又预言了?”参将逐凤突然开口道。 清歌颔首,“是,清泉居士不但开口了,这次预言了两位,这两位都已经是天寰学院的学子,一位名乔灵,她得到的批言是‘月神祭礼,岁星现世’,一位名乔恬,得到的批言是‘运道’。” “乔灵,乔恬,怕是未来的后起之秀了,就不知道这两位出仕时会选择哪个国家?”逐凤当然听说过清泉居士的名头,若不是这老小子会左右逢源,哪怕他才华出众,也不会活到今日。 《易经》四君子之一的作用,远比大多数人以为的低很多,起码在军中是这样的。 “我得到消息,乔灵拜师卢夫子,已经是烛离不可争取了的。”不用说旁的,这天寰只有一位能被直接称呼为‘卢夫子’。 逐凤叹气,“太可惜了,明明这位得到的批言更多,以后怕是不输武曲君的存在。” 清歌倒是笑了,“那又如何,我们连武曲君都不怕,还担心一个未来的‘武曲君’?” 这话惹得烛离太子都笑了,更遑论其他人。 军帐中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几位参将互相对眼,还是清歌先生受宠,也只有清歌先生能让太子的心情好些。 “太子何故心情不悦,是因刚刚口出狂言的小子吗?”洛林小心问道。 “也许吧,看到来使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明悟,对方是我的劫,可我却不愿未雨绸缪,早早消弭了这场劫数。” 在座的都是烛离太子的心腹,他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就连表面上最为冲动的洛林,实则是最谨慎之辈,冲动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他是试探的马前卒,也是烛离太子较为倚重之辈。 这下连清歌的脸色都不好了,“太子殿下既然有此感悟,还是早做决断为妙,这位使者表面上是祭祀的使者,实则是祭祀的幼子,在阵前,我们大可先斩后奏,但若是回了金穹,怕是不好动手了?” 如果不是因为烛离太子的一句不愿,清歌早就下令将神风瑾斩了,他才不在乎对方是祭祀的儿子。不过,得罪了祭祀,他怕以后在烛离前景堪忧啊。 倒是洛林眼中一闪即逝的狠辣,让清歌颇为满意。 既对太子殿下尽忠,又不用赔上自己的前程,两全其美。 倒是这位神风瑾对太子殿下的影响力也太大了些,恍惚的殿下居然一时没有发现属下们的心思。 不过,浑水才能摸鱼不是吗? “你们说,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放在以往,太子殿下瞬间就忘在脑后了,怎么可能提出来让幕僚专门分析?清歌心中的怀疑一闪即逝,却因为在他的谋划中神风瑾已经是一个死人,而忽略了。 “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小子,这次祭祀大人派他来,怕是为了混点军功好入仕。前段时间祭祀大人不还在自夸自家小子刚刚突破利他嘛。”参将贺光道。 烛离上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百战百胜,神风瑾以烛离太子麾下入仕,乃是上上之选。 无论之于军功,还是之后朝堂上的站位。 烛离太子饮尽杯中酒,可他怎么心里那么不安呢?是对神风瑾这个人,还是神风瑾代表的劫数,或者两者都不是。 清河大将军府。 清河大将军看着两侧数十位将军们,脸色阴沉。 “诸位是不是对现在的战事颇为满意,在面对强大的烛离太子时,我们双方居然能互有胜负,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特别骄傲?” 诸将被清河大将军一顿损,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我们的确是有些弱者心理了,以为不输便是胜利,可起码我们尽力了啊,我们的敌人可是烛离太子,我等出生入死,哪怕战死沙场也是我等的荣耀,我等起码比有些人强些吧!” 卢绽之阴阳怪气的说着,还忍不住瞪了姜都督一眼。 这话可有些犯忌讳了,可谁让卢绽之和主帅有亲呢? 清河大将军捂着发痛的额头,他这带的都是什么二愣子将军啊! 他故意冷落姜红岩,你倒是帮他刷存在感了,真是猪队友! 本来看在姜红岩的旧主面上,只打算让他悄悄退了,算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后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他了。 没想到遇到了卢绽之,算他运气不好吧。 “哦,姜都督,我倒是把这员大将给忘了,多亏绽之提醒,既然如此,那东路逐凤将军一支,就交给姜都督了。” 姜都督整个过程都晕乎乎的,直到军令到手,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说好的从头到尾坐冷板凳吗?不是为了以防万一连守城的军功都不给他了吗?他怎么就要出兵了? “不是,大将军,这小子凭什么,凭什么……?”卢绽之对上清河大将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瞬间缩了。 他这小舅子啊!清河大将军能怎么办,自家人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这是这小子第一次出仕,没有经验也很正常。 等姜都督回到军营,就看到季情在等他。 “恭喜都督,您的机会来了。” 姜都督恍然大悟,“是你——” 乔灵没有否认,“这样,我等之前所有的准备都有了发挥的机会,而将军也将带着足够大的军功重新回到锦都,回到天澜的中心。” 姜都督苦笑,“季情啊季情,你让我说什么,到了这一步,我本早已心灰意冷,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有放弃。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吗,还说什么军功?” 乔灵有些不解,道:“这位可是我精心为都督挑选的,就当是一份见面礼吧,虽然鸡肋,但足矣为之后铺平道路。” “你说什么?”姜都督抬高了嗓音,又在下一秒强力压下,“你知道逐凤是谁吗?逐凤是烛离国五上将之一,是七国公认的强将,是百将谱排名第十一位的大将,你是不是忘了,清河大将军排名第九,但却是排在他之前唯一一个没有和逐凤将军交手之人,如果清河大将军遇上逐凤,孰胜孰败还不知道呢!” 而逐凤只是烛离太子的一员大将,这仗如何打? 这次天澜是守,烛离是攻,烛离的阵营自然比天澜豪华不少。 他不知道为何武曲君没有出征,毕竟天澜的对手可是烛离太子,可天澜的决定,不是他可以置喙的,他能做的,只有完成军命,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 “罢了,不过死战耳。”如果这是季情给他选择的归宿,他觉得也还好。 乔灵看姜都督这般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想到姜红岩的悲观情绪这么明显,她差点气笑了。 身为一府都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难道就凭着天罡旧部的烙印吗? 这时候的乔灵突然有了一份明悟,也许,她错估了天罡军在天澜的真正位置。 百年过去,以天罡君的个人魅力,军功,还有方方面面对天澜的影响,哪怕曲沐兰是天澜暴君,天罡君也不该只剩下一个百战百胜的符号。 也许,当年一呼百应的天罡军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比如,让大家一次又一次对失去天罡君的天罡军失望。 天罡军真正的骨干是天罡君身边的一众副将,可自从天罡君战死,大多副将都心灰意冷,选择回乡或者留在了天罡君的陵地守灵。 剩下的三三两两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上只剩下一些中层将领,他们身上打上了天罡军的烙印。 因为这份烙印,所有人都不能慢待他们,可也因为这份烙印,很多天澜人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望。 一旦目标比自己能力能够到的超过太远,失败是唯一的结果。 随着一次次的失败,大家从不可置信到抱有一线生机,直至消磨意志,对他们的失败习以为常。 曾经天澜的骄傲,终究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天澜的毒瘤。 不是他们变的没有以前优秀了,只是目标太远了,而他们只能带回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这样的失败,对他们,对朝堂,都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于姜都督,他一次又一次的铭刻内心,以为失去了大将军王,他们就没有了那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力量,直至最后,真的失去了力量,也将失败刻在了自己的骨骼中。 于朝廷,他们已经因为姜都督之流失望了太久,自以为已经给天罡君留足了面子,越是对天罡君重视之人,越会对他们强力压制。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今日的天罡旧部不是天罡君血脉的延续,而是污点。 于清河大将军这个为天罡君正名之人,于武曲君这位受过天罡君大恩的人,天罡旧部存在不若不在。 这才是姜红岩出现在这里,甚至有今日之处境的主要原因。 这样的姜都督,还有救吗,或者说,她还要和无数怀念天罡君的人为敌吗? 第306章 间谍周钊 季情的沉默,让姜红岩解读成了歉意。 姜红岩突然爽朗一笑,“季将军,我要谢谢你,我这些年过的太憋屈了,我一直背负着将军的意志活着,我原本以为我甘之如饴,后来才明白,我背负不起,我的才能背负不起!这些年,我活的太累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怎么走到都督这个位置上来,我只知道我好累。我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就怕污了天罡君的身后名,可结果呢,不过是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还不明白自己怎么活的这么失败?”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本该归于战场。我的一切都是军功给予我的,那在战场上发挥最后的一道明亮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季情,我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大才之人,如果我的项上人头能让你,或者你选择的主公更进一步,于天澜,于你,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姜都督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将一切都想通了。 季情这段时间的表现惊艳吗,惊艳! 他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清河大将军按照他计划的,派出了他;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烛离强敌逐凤的危机,也有了圆满解决的途径;武曲君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天罡旧部’的消失。 大家都很满意,无论是被牺牲的他,还是得到最大利益的清河大将军。 之前他傻傻的信任季情,还曾为季情的明珠暗投惋惜,一转头,季情原来从来都没有站在他的阵营中啊! 乔灵哭笑不得,其实这一切在最早的时候就有了预示不是吗,如果姜都督真的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招募门客为亲兵,为他上战场杀敌? 她以为的仅仅是她以为的,而同理,姜都督为何就没有他以为的权利呢? “姜都督,你还想为天澜,为自己的国民而战吗,还是说,对你而言,只是道德将你绑架的太高,你无力退下来,不得不选择从高楼跳下?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全身而退,这才是你所求的?” 姜都督刚刚的大笑让他放下了背负这么多年的包袱,坦然赴死,可他没想到到了这一步,换来的不是季情的坦白,而是固执的追问。 姜都督笑了一声,他发现自己今天笑的好多,比他之前几十年都笑的多,可谁在乎。 “季情,你就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起码让我知道,能让你这样的人物付于忠诚的是哪位人杰?我既然说道这里,就不会退缩,你难道还不放心一个死人?” 乔灵这会儿也想通了,造成这一切的是负重前行的姜都督吗?不全是。 是对天罡旧部期待过高的天澜民众吗?不全是。 是当年惊艳绝才的天罡君吗?当然不是。 那谁该为姜都督之流背书,以上之人都有责任,可这一切不过是一种趋势,一场场偶然造就的必然,这不是低看姜都督的理由。 也许,她还可以再试最后一次,如果失败了,起码,她心上过得起。 毕竟算起来,姜都督也曾经是她麾下的将士。 别忘了,她还有军师白壁的身份,虽然军师白壁不曾和这些战友相处哪怕一日。 说到底,她也是个自私之人啊。 “姜都督,我们好好聊聊吧。” 对上季情明亮的双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同意。 他不是想知道自己输给了谁吗,现在季情要说了,他又何必矫情退后? “好,我们聊聊。” 等乔灵回到军帐后,小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乔灵,你说这姜红岩怎么这么大的脑洞呢?” 乔灵正要回答,没想到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季大人,我是周钊。” “进来。” 周钊站在乔灵面前,欲言又止。 乔灵看着周钊皱巴巴的小脸,忍不住笑了,这段时间周钊吃好睡好,面色好看了很多,所以这个表情做出来居然有几分可爱,“周钊,你想和我说什么?” “季大人,你,你是在为姜都督铺路吗,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姜都督并不值得你如此待他?” 乔灵脸上不动神色,但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这个军营居然有人比她更早发现这一点,而且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愿闻其详。”乔灵道。 看乔灵并没有生气,周钊心中闪过明悟,“大人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因为君子之风,才对姜都督仁至义尽!” 看着周钊眼中的崇拜,乔灵有些心虚。 她这算是先入为主,将自己坑了,可没想到周钊会如此信任她。 “钊冒昧一问,大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大人放心,钊绝不会泄露半分。”周钊眼神中难掩好奇,毕竟还是个孩子。 乔灵摸了摸周钊的小脑袋,这次周钊不但没有躲,还下意识蹭了蹭,等反应过来,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乔灵低头,右手抚摸着青瓷茶盏,茶盏中袅袅升起的香雾模糊了乔灵的眼神。 “我本打算令姜都督以军功立身,姜都督是行伍之人,而天澜军功至上,只要姜都督能战而胜之,那他所有的困难都将不是问题。” 所以,乔灵原本的打算是稳扎稳打,先立守城之功,可惜,这一步被清河大将军给破坏了。 乔灵应势导之,直接兵分三路,一路保证姜都督不因守城失误被清算,一路提前布局,收集消息,一路作为种子,准备之后的战争。 到了漠北城后,乔灵一边训练士卒,一边收集消息,等这些条件成熟后,才发动人脉,让将军明贬实抬,给了姜都督一个出兵的机会。 而乔灵要的也只是一个机会。 当然,以乔灵了解的清河大将军的为人,稳住谨慎,却有些意气用事,她就料定了这次的对手必然是除了烛离太子,烛离第二猛将逐凤。 而她早早为逐凤准备了一份大礼。 “逐凤将军成名多年,怕是不好对付,大人为何一定要和他对上?毕竟我们的士卒三分之二都未曾真正上过战场,如此劣势,又如何保证胜率?” 周钊还真有几分天赋,不过在营中待了一段时间,就已经将自家的优劣了解了七七八八。 “于我军,劣势很明显,就是老兵不足,但新兵用的是我独创的练兵之法,还是能补足一二的,现在,他们只缺少的是实战经验,相信我,他们该做的准备早就已经做的足足的了,现在,该是见血的时候了。 当然,我军还是有优势的,比如说,政令合一,不存在内部消耗。” 清河大将军之流,哪怕是手下的将军也分派系,就像是姜都督初来漠北,清河大将军将好打容易立军功的任务交给自己人,而将难啃的骨头给其他派系的将军。 清河大将军是主帅,他这么做,旁人不敢不从,但难免有抱怨,有不同的声音。 这也是清河大将军最大的问题,任人唯亲。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乔灵才能一步步推进自己的计划。 “于逐凤部,兵强马壮,主将也是成名的将军,但这同样也是逐凤将军唯一的漏洞,他是积年的老将,行军风格早早就被无数人研究,哪怕他的兵法诡计之道能弥补一二,但有些东西是早早刻在骨子里的,人啊,最怕的就是下意识了。” 明明新颖的谋略遇上主观意识,那就很容易掺带私货,而且最后的成品,本人还会十分满意。 这种个人风格一两件事是发现不了规律的,非得三件以上,甚至更多,而逐凤是乔灵最有把握的对象。 “逐凤看似战战求稳,实则是个冒险主义者,这些年随着经验越来越丰富,他的冲动之举看似消失了,实则只是藏得更深了,他习惯了一击即胜,习惯了逆风翻盘,看似生存力极高,实际上只要稍稍算计,便能打破他多年积威。” 而且,逐凤算是乔灵的老对手了,当年,逐凤三战三败于天罡君,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复制当年的胜利罢了。 当然,也是这三场战役,让逐凤从一个经验缺乏的一般将领,积累了百年后成长为烛离五上将之一的底蕴。 逐凤可是跟随天罡君学习过的将领,而天罡君才是以小博大的真正鼻祖。 “可就算逐凤将军有这个缝隙,也不是一般人能把握的住的吧,尤其是这样的战机,只有对逐凤将军足够了解的大将才能使用,而清河大将军根本没有和这位交手的经验。”当然,这话对刚刚出仕,名不见经传的乔灵同样适用。 虽然周钊很信任很崇拜季大人,但他还没有上头到连这些外在因素都忽略的程度。 乔灵没有着急回答周钊,她端起茶盅,缓缓饮了一口,茶水顺着喉咙划入胃中,给乔灵带来一丝温暖。 周钊就这样傻傻看着,温蕴的雾气中,只有葱白的指尖,樱红的唇。 他看着轻轻滑动的喉结,后知后觉的猛的转过头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大人明明是男子,他却觉得大人如牡丹般娇艳,如秋霜般无瑕,哪怕大人是个美男子,也不该如此想的。 “大人,对不起。” 许是周钊的声音太低了,走神的乔灵居然没有听清楚,多问了一句,却只得了周钊羞恼的一句‘没什么’。 “逐凤之败,从我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注定的了,你放心,我已经尽量高估了他,不会翻船的。你难道不好奇,我若是让姜都督赢了这一仗,之后,又是如何计划的?” 周钊一愣,“还有以后?”赢了逐凤是多大的军功啊,有此一役,姜都督足够排入百将谱前十,姜都督在天澜的地位就稳了,也不用担心都督之位德不配位,之后只要稳扎稳打,将来必是天澜的一国柱石之一。 毕竟,百将谱上只有一百位将军,而前十却有七个宗主国来刮分,哪个国家多一位,对战局都是了不得的影响。 “赢了逐凤算什么,姜都督更该赢了烛离太子才是。烛离太子的气焰太嚣张了,连我这个刚入仕之人都看不下去了,就当是教教他,这人外人天外天的道理了,否则,他还真以为天澜可随他欺之了!” 乔灵看不惯这位‘大将军王第二’的烛离太子很久了,这次机会这么好,怎么忍心不让对方好好跌个跟头,就凭他,也敢和天罡君比肩? 周钊突然感受到乔灵身上突然出现的杀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被大人盯上的烛离太子真可怜。 明明知道烛离太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威名,可在听到大人剑锋所指之时,他竟然盲目的相信,赢得只会是大人。 刚刚所有的理智,都不管用了。 也许,这也算是对大人的支持了吧。 周钊离开后,小书急急跳了出来,“乔灵,你怎么能把你的计划告诉周钊,他只是个小孩,虽然是间谍的可能很小,但若是他不小心将你的计划泄露出去,可如何是好?” 乔灵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添了茶水,道:“稍安勿躁,难道你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间谍,是看对方的年龄不成,这是天寰界,有的是返老还童之术。” “啊,你的意思是这个周钊并不是小孩,天啊,那你更不该将计划泄露出去了!” 乔灵揉了揉被小书刺激的有些发木的额角,“第一,我泄露了什么,第二,我只说周钊不是小孩,何时说他是间谍了,第三,就算泄露出去了,又如何,难道能左右我计划的成败?” 小书眨眨眼,再眨眨眼,是了,乔灵只是将已经完成的计划告诉周钊,之后,乔灵如何打败逐凤,又如何让烛离太子败北,可是几乎都没有说啊! “可是,你不也告诉了周钊,你战胜逐凤的突破口吗?还有,周钊到底是不是间谍,如果不是,他知道也算不得什么了?” 是啊,重点从来都只是周钊是不是间谍,如果周钊不是,哪怕乔灵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我刚开始只是动了恻隐之心,当然,他有点像叙白也是一个原因。直至我修为突破之机,我才有了一丝明悟,这周钊身上的时间线不对,却又不是重生,恰巧我知道,这天寰有感悟时光之道,所以,我才有了猜测,但周钊本人知不知道就不一定了。也许,周钊逆转岁月,潜入天澜,所图不小;也许周钊只是被人摄去了岁月,自身也因此灵智被封,辗转来到军营,不过是恰逢其会。” 准备来说,是灵犀宗有感悟时光之道,而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天痕君。 小书学乔灵托着下巴,“那以你之见,周钊是前者还是后者?” 想到周钊学字的认真态度,争分夺秒的汲取学识的作态,如果一半个月还能说是做戏,可从始至终的认真和坚持,却让乔灵更倾向于后者。 第307章 名不符实 “我今日的直言相告,不过是料定他不会成为我完成计划的绊脚石,我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啊,就算他被人算计逆转岁月,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冷眼旁观。” 别怪乔灵心冷,灵犀宗纵然最后放弃了她,可也给了她一个家,师傅也曾尽心为她谋划,周钊既然可能是中了逆转时光之术,那出手之人有可能就是灵犀宗。 灵犀宗的敌人,谁能保证忠奸? “我和他说了这么多,也有试探他深浅的打算,免得这个计划中唯一的变数,影响了最后的成败。” 小书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痛心疾首道:“乔灵,你变了,以前的你多么真诚,多么可爱,现在的你,心机深沉,步步算计,周钊还只是个孩子,你居然防备他,算计他,天啊,我的小乔灵怎么变成了这样!” 乔灵黑线,身处沙场,多思多谋才是应该的吧,怎么到了小书口中就成了心机深沉了? 她自问对敌人完全不用留情,对自家人,才需要和风细雨的关怀不是吗? 至于姜都督,也不知现在算不算自己人? 乔灵自从猜到姜都督是天罡旧部后,自问对他尽心尽力,说起来也不过是那份‘天罡情节’作祟,和那些一步步将姜都督逼到这份上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这样也好,只是普通的同僚,上级。 对姜都督,对天罡旧部,对乔灵,都是另一种重生。 她不该用‘天罡旧部’作为姜都督之流的标签,也不该将他们作为怀念过去的吉祥物。 也许,人,终究是会变的。 …… 逐凤奉命出征,夺下卫城,得到军令后,第一时间点齐兵马准备出发。 洛林突然来找他,“逐凤,你运气真好,间者传来消息,你对上的是那个‘名不符实’的姜都督,轻轻松松就能拿下卫城,成为第一个占领天澜国土的将军,怕是回来后少不了封赏。” 明明是阴阳怪气的质问,从洛林吊儿郎当的口中说出,也就只剩下损友的打趣。 逐凤和洛林多年朋友,如何不知这是洛林对他的担忧。 “你也说了我的对手是姜红岩,一个乳臭未干之辈罢了,怎么还会说这话,难道这姜红岩还有什么藏着的底牌不成?” 若他曾经是天罡君的旧部,怎么可能只学到这点皮毛,真是有愧天罡旧部这个名头。 逐凤心里是嫉妒的,嫉妒姜红岩能和他心中不可战胜的偶像有直接联系。 洛林叹了口气,“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是行事谨慎逐凤将军啊,倒是有些像勇冠三军洛林将军!” 说来讽刺,以勇着称的洛林恰恰是最谨慎之辈,而以谨慎成名的逐凤,反倒是那个喜欢弄险之人。 但谁又规定了话多必冲动,而话少则沉稳呢? 当然,二人成了好友也是挺奇怪的。 逐凤轻松的表情变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或者说,你感应到了什么?” 旁人都以为洛林出身贫寒,为了博出位,才一次次当做探路的石子,出头的锥子,可只有洛林最好的朋友知道,洛林实则也是世家出身。 因为贵族血统,洛林觉醒了一种天赋血脉,可预知吉凶。当然,这话是真是假,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只有一个选择,相信。 仗着这份预知先机,洛林只要挑他感觉对的仗打就行了,唯一需要做出的努力就是争取自己有出征的机会。 逐凤不知道洛林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一步步从最底层做起,但身为洛林的朋友,他尊重洛林的选择。 但若是有朝一日,洛林的对面站了烛离,站了烛离太子,他怕是只能大义灭亲了,这是身为烛离五上将必尽的责任,但愿,这只是他的杞人忧天。 “说不好,反正你这次出征给我的感觉挺奇怪的,原本很不错,可前段时间听闻清河大将军将姜红岩调到漠北城时,就有些不对了,可之后,又正常了。等你准备出征时,突然又有些奇怪了,但这种奇怪不像是你要战死沙场,具体是什么,我还真分辨不出来,但此行你还是谨慎些吧。” 逐凤本不是耐心之辈,被洛林几个来回倒的更不舒服了,但他也是沙场宿将,不会忽略洛林这么明显的提示。 “你放心,此战我就稳扎稳打,以姜红岩劣势如此之明显,只要我不弄险,姜红岩绝没有赢我之机。” “除非对手是白壁,否则,我不可能会输。” 冷风吹过,二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以后还是小心说话尾号。 洛林郑重给逐凤送了一碗酒,逐凤饮尽,摔杯而去。 洛林看着离开的逐凤,安慰自己,他都这么警告逐凤了,逐凤不可能会输的,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姜红岩,从来都不是逐凤的对手。 就算最后的万一,逐凤输了,可不是不危及逐凤的性命吗,只要人还活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夕阳的余晖照在大军蜿蜒前行的影子上,莫名悲壮。 小书看着灯笼中告别的逐凤,忍不住叹息出声。 “这个逐凤将军实在是太生不逢时了,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每次重要战场都会遇到比他更厉害的将军呢,百年前如是,如今更如是。”这样的勇气,连小书都忍不住想要给他鞠一把同情泪。 乔灵托着下巴,瞟了一眼逐凤的脸。 “原来,逐凤长这样啊!”白壁隔空和初出茅庐的逐凤交过手,可却从未出现在战场上,明明是老对手了,乔灵到现在才知道了逐凤的长相。 “乔灵乔灵,你打算怎么料理这一位,快说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看逐凤倒霉吗? 乔灵眨眨眼,“美人计怎么样,不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小书咣当一声掉到了桌子下面,等他艰难爬回来,才结结巴巴问道:“乔,乔灵,你是,是认真的吗?” “本来是开玩笑的,但看你这番表现,变成真的也挺好的,小书,你说,这个美人,该派谁你呢?” 小书知道自己是打消不了乔灵的恶趣味了,干脆同流合污,让乔灵送个足够优秀的大美人,不是说先苦后甜,先甜后苦吗,那就先让逐凤尝尝甜头! 既然是乔灵大人给出的甜头,自然要足够好才配的上乔灵大人的身份。 逐凤大军行到半路,前锋来报,这里离卫城还有三百里,预计后日傍晚便可抵达。 逐凤想了片刻,下达了原定修整的命令。 第四日的清晨自然比第三日的傍晚更有优势,既然决定了稳扎稳打,那每一个因素都必须尽善尽美。 “将军,前方出现一少年,说是找爷爷的,已被我军暂时拿下。”出现在行军路线上的任何陌生人,都必然会被前锋拿下。 斥候没有来报,要么来者是刚刚出现的,要么就是和斥候完美错过。 这都是有可能的,就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哪种情况。 “一个人?”逐凤问道。 “是,将军,只有一个少年人,长的可俊了,司将军还说可能是个美娇娥呢!” 将士挤眉弄眼,惹得周围兵士哄堂大笑。 “既然是个美人,我等自然要见见,是不是啊,将军?” “对,见见司将军口中面若好女的‘少年’,哈哈哈!” 逐凤从善如流,挥手让兵士去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庸人之流的姜红岩,能玩出什么把戏?难不成是老掉牙的美人计? 他像是不分轻重,沉迷美色之辈吗?还是他觉得烛离五上将的名号,浪得虚名? “学敏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可有见过我爷爷?”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脸上满是稚嫩,可浑身书卷之气却说明少年不是庶民之流。 逐凤眼光何其毒辣,对方是娇娥还是少年郎,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难道真是他多想了? 这少年真是来找爷爷的,也和姜红岩没关系? 也是,姜红岩再病急乱投医,也不该派个少年来做‘美人’。 “不知郎君的爷爷是何许人也?”少年如此出众,那能培养出这位少爷的爷爷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 难道他的运气到了,居然遇到了隐士? 隐士算是东大陆的特产了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真正有才华的人更讲究风骨,若是当政者不符合自身的道,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找个犄角旮旯钻进去,全心研究学问,直到遇到他们心目中的明主,才会走出深山。 朝上大佬都有寻访名宿的个人爱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家祖姓白,讳壁,字无修,最喜一身红衣,擅饮酒,喜吟诗。我爷爷很容易分辨,他吟诗的调子很是奇怪,而且吟的是自己做的诗,不伦不类,不尴不尬,反正不是作诗的材料,却偏偏要往这条路上折腾,若是将军见过一位吟诗吟的既不对仗又不押韵的红衣人,那就是我爷爷了。” 说道后面,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家爷爷,平时不觉得怎样,怎么和别人形容时,才发现自家爷爷如此拿不出手呢? 少年郎心思浅显,心里想的什么,逐凤一眼就看穿了。 他忍不住心中升腾起一种荒缪之感,他这算不算是乌鸦嘴,临行前和洛林提起白壁,行军路上就遇到了白壁的后辈。 是的,从少年郎的形容中,逐凤确认,他口中的白壁白无修,就是那个明明从未上过战场,却高居榜首的无修公子! 天罡君战死后,自动下榜,排在第二位的白壁,自然就雄踞了百年的第一。 毕竟白壁只是下落不明,可从未有人确认他已经死了。 如果少年真是白壁的孙儿,怎么还羞愧自己有这样一位爷爷?若白壁拿不出手,那他们这些排在白壁之后,甚至是他这个输给白壁三次的百将谱排名十一的烛离五上将之一颜面何存? 逐凤压住抽搐的嘴角,小心问道:“白壁,不,你爷爷在这附近,你能找到他吗?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因为卫城吗?” 逐凤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他说过,除非对手是白壁,否则他绝不会输,那寻找爷爷的少年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昭示着某种可能。 他之所以以为白壁的回归绝无可能,也是基于白壁在天罡君战死后,消声灭迹,不死也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因白壁随天罡君横空出世,又随天罡君隐没人间,白壁为天罡君而生,自不会效忠二主,这才是诸国哪怕知道白壁有可能未死,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寻他出仕,或者斩草除根的原因。 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学敏不知将军何意,什么卫城,爷爷和我四海为家,我们只是游历到此,爷爷说去打一壶酒,转眼人带着酒壶都不见了,我只是例行寻找罢了,就算找不到,爷爷早晚也会来寻我的。” 是正好转悠到这里吗?逐凤忍不住松了口气,白壁对他,对诸国的影响力太大了,他的突然出现,不吝于天罡君死而复生。 如果这百年他都到处溜达,也就不怪大家从未听闻他的任何消息了。 不过,白壁喜欢饮酒,酷爱红衣吗? 难道以后他看见着红衣,善饮酒的男子都要退避三舍吗?太荒缪了! 但觉得挺明智的,要不,还是从心了。 不过,这少年既然是白壁的后辈,那送上门的机会,他还真舍不得放弃。 “郎君若是放心,不若在我处盘桓一二,我等替郎君寻寻你爷爷,这里正是战场,你修为浅薄,还是跟着我们安全一些。” 说季学敏修为浅薄,完全是看在白壁面上委婉的说法,这少年郎明明就没有修为在身,他虽然不知道白壁为何不指点后辈修行,但其中一定有原因。 也正是少年一无修为在身却能安然出现在此,二明确说出了百年不出的白壁不为人知的特征,逐凤才放弃了刚开始以为对方是姜红岩之人的猜测。 姜红岩哪怕是天罡旧部,也不会见过白壁,准备来说,只有天罡君才见过白壁。 而且,天罡旧部就算是用计,也绝不敢冒犯白壁,借着白壁的名头行事。 这才是逐凤真正放心的原因。 现在,一个寻到白壁的机会放在他面前,试问,他如何会不动心。 少年郎踌躇片刻,似乎被逐凤的话打动了,行礼道:“如此,就有劳将军了。” 烛离主营。 洛林送走逐凤后,第一时间去找了神风瑾。 “小子,我警告你,既然是来混军功的,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战役结束,赶紧灰溜溜的回你家,别给老子添乱,知道吗?” 神风瑾似乎被突然出现的洛林吓到了,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将军只是太子殿下的属下,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可是祭祀大人派来的使者,你一介小卒,实在是太过放肆了,我倒要问一句,难道太子麾下都是你这样的鲁莽之辈,你实在是给太子殿下丢人!” 第308章 猛将魏猛 洛林气的青筋直跳,“你说什么浑话呢,你也知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我欺负你,你就只有忍着的份,居然还敢顶嘴!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你身后有祭祀大人,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信不信我让军法官不给你记半分军功,让你白走一趟!祭祀大人是让你来得军功,顺便表忠心,站位来的,如果你没有做到,你猜祭祀大人会如何处罚你?” 神风瑾眨眨眼,“我听不懂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为了太子殿下才来前线的,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对了,我要见太子殿下,劳烦将军带我去见太子殿下。” 洛林简直被神风瑾气笑了,“你还真是理直气壮,我告诉你,休想——你初来军营能见到太子殿下,是因为当时你代表的是祭祀大人,现在,你凭什么张口要求要见太子殿下?我告诉你,惹毛了我,我就把你直接斩了,命都没有了,我看你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洛林气冲冲的走了,都不知道他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来教训神风瑾的,可他既没有动鞭子,也没有动手,这也算教训? 神风瑾看着洛林离去的背影,无辜的眨眨眼。 还是太善良了些,明明知道他来者不善,却还提醒他,试探打草惊蛇让他知难而退,可是,这可能吗? 等逐凤到了卫城三十里处,也不见白壁现身,这下,逐凤才真正放心了。 “派出去的斥候有发现相似之人吗?” 逐凤的亲卫知道将军说的是有没有发现白壁,“没有任何发现,更别提这么明显的目标了。将军,有没有可能这个学敏郎君说了谎,他根本就不是白壁先生的孙儿?” 逐凤也有些动摇了,虽然这位学敏郎君口中的白壁先生生动具体,可谁也没有见过白壁,怎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还能去问天罡君,白壁先生真是学敏郎君口中这样的吗? 仅凭着一个名字,就判定少年口中的爷爷就是军师白壁,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算了,此时暂且放下,攻城要紧,先佯攻吧,探探姜红岩的底。” 这样的命令可谓是稳重极了。 “诺!” 原本在营中带一位陌生人是军中大忌,可又有谁知这是不是逐凤将军对这位白壁后辈的又一波试探呢? 若这位学敏郎君真是白壁军师的后辈,那若烛离能得白壁,哪怕此战战败,也是极划算的。 为将者,谋胜败下,谋先机中,谋国者上。 烛离士兵们全副武装,一步步稳稳向前行进,远处的城墙上响起敌袭的报警声,一道道复杂的纹路在阳光底下浮现。 一层层流光如蛋壳一般将整个卫城包裹,蛋层从城墙处一层层向外辐射,直到最后一层,直接形成封天结界。 封天结界挡住了烛离兵士前进的道理,只见最前排的兵士每一人都不慌不忙拿出一枚三角形状的法器,整齐的将手中法器投入结界。 无数法器如流光一般打在结界上,然后融入结界。 只见每一个三角法器融入的地方,都将结界溶出了一个小洞,小洞就像是白练上的墨点,非常刺眼。 转眼三轮法器丢出,封天结界已经千疮百孔。 这是常规攻城步骤,守城方用结界消耗一下敌方的破阵钉,也是为后方争取准备的时间。 因为封天结界的存在,天寰界已经很久没有突袭破城的战役发生了。 烛离士兵们压着沉重的步子,迫近城墙。 一道道结界被用同样的办法破除。 三里远处的街亭里,早就坐满了各国郎君。 烛离天澜之战,哪怕是小范围的开战,也牵动着诸国敏感的神经,没有谁能置身事外,两大巨头的较量,影响最大的从来只有比他们更弱小的国家。 一战覆国,从来和天澜烛离无关。 “这,这也太财大气粗了些吧,这一轮轮的破阵钉用下去,光是花费,怕是都够我国一年的税收了,该说不愧是烛离国吗?” “财大气粗,逐凤将军每次作战不都是这么‘稳扎稳打’的吗?这点小花费,逐凤将军还是用的起的。” “你们说,这一役,姜红岩有希望赢吗?” “你应该说,姜红岩有希望活下去吗?逐凤将军可没有留俘虏的习惯,东大陆的人足够多了,死个把浪费粮食的废物,逐凤将军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位公子的话刚落,场面一时清冷下来。 其实,作为名将,屠城还是挺正常的,现在可没有什么人权,只有成王败寇。 天寰是大千世界之一,修炼资源足,有天赋的人也不少,这也造成了很多人活的比普通人以为的长的太久,这人一活的久,就有可能有后辈,这后辈越多,人口就呈指数往上翻。 说真的,哪怕是小小的一个附属国,也从来都不担心国中的人口问题,所以,只有有天赋的才是真正的国民,算是诸国之间的潜规则吧。 官吏牧民一方,这才是真正的牧民啊! 当人口不再是制约一个国家发展的主要因素后,很多事情就变的不那么好控制了,在这个舞台上挥洒才华,需要更强的力量。 诸位公子说话的档口,逐凤部已经消耗完所有的结界,走到了城墙之下,这才是战争真正的开始。 一道流光从承重飞出,立在半空中,宝剑划过空气,地下的兵士们倒了一片。 “结阵,快结阵——”百夫长扯着嗓子大吼,恨不得将天空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给射成马蜂窝。 对方一看就知道是一员猛将,又何必和他们这些小卒一般见识。兵对兵,将对将的守则都不遵守的吗? 现在不应该是双方在城下做过一场,比一比兵士们的基础吗?怎么就出动将军了? 烛离这方反应也极快,转眼就有一道身影在天澜大将的面前具现。 “天澜这是挑衅诸国定下的规矩吗,居然早早就以将对卒,实在是有失大国之风!” 天澜这方出战的是参将魏猛,烛离这方是副将祝方。 “以小博大,这不是兵法吗,怎么到了祝方将军口中,就成了有失大国风度了?” 祝方冷哼一声,“狡辩之辈,吃我一枪!” 手中的鱼鳞枪直直刺出,短兵相接,发出道道刺眼的光芒,下方在两位将军会战之时,就早早识趣退了个干净。 烛离祝方挡了片刻,见自家兵士已经撤到安全位置,自然放开手脚,和魏猛好好做过一场。 二人转眼便交手了数百招,居然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祝方忍不住观察魏猛,怎么从未听闻姜红岩帐下有此猛将? 魏猛可没闲工夫关注祝方,他的目的是逐凤,而不是祝方。 他直接拿出一枚翻着荧光的珍珠,直直往祝方门面打去。 祝方尽力让了,可不知为何还是被这颗小小的珍珠命中,整个人失了平衡,往地上掉去,转眼便砸出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等祝方从大坑中爬出来,就被魏猛用宝剑搭了脖子。 “猛听闻逐凤将军兵法了得,身手也极为厉害,不知有没有机会请教一二?当然,若是逐凤将军怕了,大可不顾属下死活,反正不是我天澜兵士,我是不会心疼的。” 祝方气的脸部充血,这是激将法,还是拿他的性命威胁将军。 如果将军不出手,那就是缩头乌龟,对兵士们的士气是极大的打击,而且,若是将军不出现,就是枉顾属下性命,这样的将军还如何让手下效命? 祝方气的浑身发抖,却无力破局。 “魏猛是吧,我来会会你——” 逐凤一出现就挑开了祝方脖子上的宝剑,和魏猛战成一团。 这突然出现的魏猛和祝方实力相当,他能赢了祝方,不过是出其不意占了那法宝的便宜。 随着逐凤法力全开,不过百招,魏猛已经败象尽显。 果然,不出逐凤所料,对方故技重施,一颗珍珠亮莹莹从掌中飞出,向逐凤的门面砸去。 祝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将军小心——” 只见逐凤的三月连环刀划出一个弯月,珍珠恰恰好镶嵌在大刀刀面上,珍珠震动片刻,最终也没有击穿大刀,只能被卡在了刀身上。 四周同一时间响起抽气声。 这可是逐凤将军的成名宝刀——三月连环刀啊!居然被这颗小小的珍珠击出了一个洞,这是什么宝贝,怎么从未听闻? 珍珠映在刀身上,反射阵阵流光,逐凤下意识抬眼望去,待眼前一道光晕闪过,他才意识到中计了! 逐凤将军直直从天空掉落,祝方不知将军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将军不是挡住了这珍珠一击吗? 可他没有疑惑的时间,抢过逐凤将军就往后方跑。 逐凤将军可是偏军主将,不容有失。 还是先跑为上。 姜红岩站在城墙上,直到烛离撤军,直到魏猛回到城内,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第一波攻击,他们居然挡住了。 不,应该说不但挡住了,还重创了敌方主将。 这,真的是他能做到的吗? 姜红岩扶了扶头盔,猛的转身,往城里去了。 怪不得季先生说什么不用来看,他还以为胜负已分,当然,输的那个是他们,可没想到是这个胜负已分啊! “先生,季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姜红岩面对淡定喝茶的乔灵,居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难道不是至圣名言吗?先贤既然早就给予了我们指示,拾人牙慧还是能做到的吧,是不是,姜都督?” 乔灵太淡定了,就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一般,可实际上,可不就在她的计划中吗? “是,先生说的对,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魏猛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先生的护卫,刚刚来的。”八尺高的汉子突然出现在姜红岩身后,吓了他一跳。 “哦哦哦,原来是先生的护卫,那自然是……先生的护卫,这怎么可能?” 无论是儒生还是侠者,都有一个最低的门槛,虽然和北大陆的修真者相比,这个门槛近乎于无,可有就是有。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行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修行到魏猛这个阶位的。 能和逐凤帐下的祝方打成平手,能是泛泛之辈,就这样的人物,居然是季情的护卫,那季情的出身怕是比他以为的高太多太多。 既如此,季情何必来他处当个小小的门客? 对了,当初推荐季情的是谁来着? 记不得了,想必也不是多有地位的人。 “我师傅不放心我一人入仕,所以派了魏猛来,倒是先前未向都督禀明,就让魏猛出战了,还请都督见谅。” 姜都督一僵,这是表达不满吗?以前的季情可是面面俱到,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 可他就算是表现不满,还是将战局胜负放在首位,还是太年轻了!易地而处,他做不到这样大局为重。 但这样鲜活的气息,才是他这个快腐朽了的人最羡慕的吧。 姜红岩没有生气,“还请季先生解惑。” 乔灵挑眉,她本来懒得和姜都督解释,这才故意打算气走他,没想到这姜都督这会儿倒是胸襟广阔了。 之前将姜都督一半看做上司,一半看做同盟,这才面面俱到,事事解释清楚,现在二人也只剩下合作的情分,她还有必要解释吗? “都督想要知道什么,问我便是,我家郎君累了,请都督体谅。” 乔灵眨眼,其实她刚起床,不过既然魏猛都说她累了,那睡个回笼觉好像也不错。 “如此,季某失陪了。” 看着施施然离开的季情,姜都督笑了。 “还是小孩儿心性。” 魏猛就那么直直看着姜都督,直盯的他讪讪收了笑,才接着道:“我家郎君既然知道都督对上的是逐凤将军,就不可能不做准备,毕竟,以都督的实力,对上逐凤,只有一输。” 这个‘知道’,可是比逐凤本人知道的还要早,若如此还不能战而胜之,那就不是乔灵了。 魏猛和姜红岩的实力相当,但姜红岩久不上战场,二人交手,谁胜谁负或未可知。 “我家郎君早早就准备了宝物,料定了我一出场,只要伤了烛离兵士,对方将军必会出手。待我用宝物胜了对方大将,又叫嚣对上逐凤,逐凤不会不出,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我敢如此嚣张的依仗。甚至我这年轻气盛的作风,反倒能让他放心。 等逐凤拿出三月连环刀之时,他被宝物算计就已经是顺理成章之事,而我唯一的危机,不过是在逐凤使出三月斩之前用出宝物。可对逐凤而言,一个仗着宝物伤了他下属的对手,还真不值得他用出三月斩,毕竟,每一位死于三月斩的都是真正的名士。我魏猛一个无名之辈,怕也没那个荣幸。所以,今天的一切将军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只是推动事情按照将军发展罢了,不敢居功。” 替姜都督解完惑,魏猛就有表面优雅实则极快的身法去追乔灵了。 明明乔灵大人一离开天寰学院,他就奉命追随。 没想到一转眼自家小姑就变成彻彻底底的郎君了,害的他苦苦寻觅了好久,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是跟的紧些吧。 若是下次自家小姑变成旁的什么,他可没有赌第二次有人通风报信的可能了。 要是大人不动用自家师傅的人脉,他求谁去? 第309章 招摇仙府 烛离主营。 “洛林呢,他在忙什么,怎么最近都不见他?” 面对太子的突然发问,几位副将面面相觑,最后一人被推了出来,不得不赶紧立好,回话。 “禀太子殿下,洛林这段时间在密切监视祭祀使者神风瑾。”副将双眼一闭,说了实话,洛林啊洛林,谁让你做的太露骨了,我也救不了你了。 “神风瑾?” 烛离太子其实已经有一些记不得这位祭祀使者了,毕竟一无傲人的天赋,二无出众的才华,他日理万机,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用在关注一个小人物身上。 哪怕这个小人物是他劫数感应的对象。 若日日提防,那才是落了下成。 命运无常,也许就是他的提防才让神风瑾成了他的劫。当然,不可否认,也许,是他的放任自流才成就了劫数。 谁人又说的清楚。 “是,听闻前段时间洛林这个不要脸的还抢了人家小孩的玉牌,好像是上面雕的羽毛鱼很丑,也许洛林觉得有些侮辱他的眼睛,这才……” “你说什么,长羽毛的鱼,还是很丑的鱼?那块玉牌呢,算了,让洛林马上来见我!” 长羽毛的丑丑鱼,是他知道的那块玉牌吗?是啊,烛离人可不会在玉牌上雕刻这样奇怪的图案。 几位副将虽不知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听命去寻洛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就是圣旨,谁也不敢置喙,更不敢耽误。 别忘了太子殿下可是说了‘马上’二字。 等洛林一头雾水见了太子殿下,就听到上方传来‘拿来’二字,拿什么,他怎么听不懂太子殿下的吩咐? 是的,洛林的那群损友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洛林他们嘴快说了玉牌的事。 看太子殿下的口气也知道不是正事,那给损友挖挖坑不应该是应有之意吗? 不用洛林感激了。 “玉牌拿来!”烛离太子多说了两句,如果不是心中的猜测,烛离太子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玉牌……”那玉牌不是他的吗,为什么太子殿下要?难道太子殿下还记得这块玉牌? 看着太子殿下越来越黑的脸色,洛林不敢耽搁,赶紧将一块墨色的玉牌呈了上去。 玉牌通体墨色,正面雕着一条长羽毛的鱼,背面刻着一首小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烛离太子稳住自己颤抖的右手,“这是你从神风瑾手中抢来的?” “是,但是……” “去请神风瑾来,不,还是我自己去找他吧。” 转眼,座位上已经没有了烛离太子的身影,洛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灵觉却在这个时候来刷存在感,跳动的频率提醒着他正处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可他,却毫无头绪。 不,准确来说,是线索太乱,他根本找不到捋开的办法。这个局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吗? “报,前线战报——”传讯兵收到前线消息后,第一时间到了主帐,没想到只见到洛林将军。 “洛林将军,前线战报。” 洛林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二人对视片刻,洛林才接过战报,展开一看,一时天晕地旋。 说好的没有性命之忧呢,逐凤怎么就昏迷不醒了?不行,他得马上去找太子殿下。 等烛离太子在月河边找到神风瑾时,就看到他呆呆的看着河面,好像随时会跳下去。 事实上,神风瑾的确跳下去了。 烛离太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跟着跳了下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对方是祭祀的幼子,绝不能死在他的军营里。 河水冷冰冰的,他本想用法术将水排开,可不知为何,身体内的力量完全不听使唤,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拉扯,他只能一步步沉沦。 烛离太子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是永远望不到底的河水,和飘在前方的人影。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终于醒了!” 烛离太子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后背靠在一座大殿的石柱上,身旁坐着神风瑾,对方的眼神因为他的苏醒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们这是在哪儿?” 神风瑾神色狼狈,但本也是个美人,哪怕如此憔悴,也显得别有一番风姿。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我本来被洛林将军抢了玉牌,有些心情不好,太子殿下又不见我,我一时烦闷,就出营地走走,没想到刚到河边,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无意识的落到了河里,我没想到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居然会为了救我……” 会为了救一个神风瑾,把自家也坑到这个境地里来。 难道这就是他灵觉感应到的劫数,那这次怕是不容易出去了。 “这里像是一处秘境?” 大殿高数十丈,四周大约有九十九个圆柱,每个柱子上都刻着花鸟飞禽,越往中间,柱子上的花纹就越少,上面的图案则越威严。 就像是最外围刻的是飞鸟,中间便是猛兽,可他靠着的却是飞龙和火凤。 圆柱排成四排,内外有别。 穹顶混圆,其上星辰密布,以他浅薄的占星常识,只勘勘看出正中是北斗之象。 正前方漂浮着一张星辰椅,绘的是北斗之招摇的星象。 “北斗招摇君?是天澜祭祀青舞出手了?这怎么可能?从未听闻北斗君有仙府?不,也许这的确是北斗招摇的仙府,但却不一定和青舞有关,也许,转世后的招摇君也在寻找自己的仙府,以此类推,是不是所有的北斗君都有仙府,只是,从来都没有找到过,或者根本没有想起过。” 因为转世,前世的记忆全消,也许仙府随之转世是本人的意志,也许是既定的安排,可天澜立世多少载,从未听闻仙府传闻。 要么,眼前的仙府在等待招摇君,要么,此仙府根本就不是招摇仙府。 神风瑾似乎听的一头雾水,“太子殿下说什么招摇君,是天澜的招摇君吗,可祭祀主神权,终生服侍九天,怎会过问人间事?而且,我们可是身处烛离国土,烛离国土上怎么会有天澜北斗君的仙府?” 烛离太子转身,看着神风瑾,“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又何必还在我面前演戏,你初次见面,说什么‘善泳者溺’,不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然后将我诓到这里来吗?这到真是釜底抽薪之计,天澜无人能挡我,可又输不起,那将我关上一段时间,耗到烛离退兵,算是极高明的计策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也该让我开开眼,看是哪位高人,设计的这出好戏吧。” 也许是灵觉的提醒,才让他下意识忽略神风瑾,可惜,最后还是因为一枚玉牌功亏一篑。 神风瑾委屈极了,“太子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烛离人,怎会卖国求荣,而且,而且,我父是祭祀,说句不客气的话,哪怕烛离换了皇室,我们也不会背叛我们信仰的炎天,我怎会陷害太子,又有谁能指挥的动我来陷害太子!太子这话真是太薄凉了些。” “那你又如何解释自从来了军营就千方百计想要见我,不要否认,这点事实我不信我还会冤枉你。” 神风瑾被太子殿下噎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可眼神中却无半分心虚之色。 “太子殿下,无论你信或是不信,我从未想过对烛离不利。我之前,我之前是因为有要事向太子殿下汇报,但却为了以防万一,不能让太子之外的人知道。这才想,想单独向太子说明,可我一到军营,洛林将军就像是看守犯人一样对我,而且,他还处处为难我,这些我都忍了,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抢走了我的玉牌,那玉牌对我很重要,我也是被算计了,否则,以我的修为,一人落到此境,只有等死一途,我还能算准了太子殿下会和我一同困于此处吗?” 神风瑾一到军营,就被洛林重重看守,他想要顺势利导算计于他,的确没有任何条件,而且,他也是因为这玉牌才主动来见他的。 事先,神风瑾并不知情。 这月河在军营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未出过问题,谁也想不到下面居然藏着一处仙府。 “看来这件事的确和你无关。” 神风瑾在烛离太子宣判时,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他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太子殿下是在诈我,若我真是间者,自然会在目的达成后忍不住放松,被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笃定一问,自然会露出马脚,不拘是神色不对,还是失言,对太子殿下而言,都算是在这危险之境提前排除了身边的隐患。 若我没有问题,太子殿下也可不用花费神思在提防我身上,对此境自然也算是增强战力了,太子殿下还真不愧是‘大将军王第二’啊!” 太子殿下这是以身作法,教了神风瑾一招,在危险的秘境中,首先要做的就是排除身边的危机,顺便增加自身每一分的力量。 怪不得太子殿下不急着寻找出路,反倒站在这里和神风瑾废话。 “若我有意加害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昏睡之时动手不是更好?” “那你怎么解释你比我醒的还早?”烛离太子修为高深,可神风瑾的修为近乎于无。 神风瑾神色惨淡,“如果我说,我才是真正的招摇君,你会相信我吗?” 烛离太子此刻也维持不了运筹帷幄的表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招摇君,那天澜的青舞又算是怎么回事?” “我既把话说道这里了,就请太子殿下也开诚布公说一说,我被洛林抢走的玉牌怎么会在太子殿下的手中,而太子殿下原本对我避之不及,今日又怎会只身来寻我?”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哪次不是将人召到他面前,这次倒是屈尊纡贵来见他了? 烛离太子看了一眼从衣角中探出一角的玉牌,“这玉牌是你的?” 神风瑾神色复杂,“准确来说,是洛林将军从我手中抢走的。” “我小时候曾遇到过一位少年郎,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他……” 神风瑾道:“他回赠你一枚香囊,不,准确来说,是他送了你一个香囊,你才将这玉牌送了他。你是他,那香囊呢?” 这才是高贵冰冷的烛离太子急着见玉牌主人的原因,因为玉牌现在的主人是他童年唯一的温暖。 “那香囊已经洗的发白了,前年我才小心收了,就怕见面时香囊已经面目全非,起不到信物的作用。”烛离太子说的颇为郑重,似乎那香囊不仅仅是一枚香囊,还是他曾经所有的柔软。 “我信你。”烛离太子贵为一国储君,绝不会欺骗一个少年。 说起来如果当年烛离太子遇到的小孩儿是祭祀家的,也就说得通他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了。 毕竟,那里本就是他家。 而他,也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会去的。 “所以,你是想确认我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才会来找我,没想到却……” 烛离太子轻笑,刚刚剑拔弩张的,一听他的解释,整个人就软下来了,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也是烛离太子的轻笑,让神风瑾分外不自在。 “太子殿下,是我连累你了。”神风瑾歉意一笑,接着道:“我其实是主动请缨来做这个使者的,太子殿下也许并不清楚,我父是炎天祭祀,我是他成为祭祀后才有的孩子,所以,哪怕我没有服侍炎天,也觉醒了微末血脉,我是因为感应到此役关乎烛离生死,我才匆匆而来,想要说服太子殿下,收兵归朝。” 烛离太子语气平静,道:“让我收兵,还说什么关乎烛离生死,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就算此战我烛离兵败,也不过是无数次和天澜交战中的一役,又如何决定了我烛离的未来?” “我不知道,”神风瑾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血脉告诉我的,我不知前情,亦不知后果,只是我的血脉在提醒我,天澜和烛离不能开战。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我的血脉提醒。” 神风瑾专注的看着烛离太子,“太子殿下,你早就过了用军功证明你能力的时候了,五年前的天巡一战,三年前的清光一战,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烛离太子足矣威震四方,是名副其实的强者吗?如果不是百将谱从未有过将皇族列入名单的先例,哪怕是榜首难道太子殿下还坐不得吗?” 第310章 神秘宝珠 “你是这么想的?”烛离太子有些惊讶,也是,神风瑾修为浅薄,他不知其中机巧才是正常的。 烛离太子接着道:“那我们来说说招摇君的事吧。” 神风瑾瞬间尴尬了,“其实,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你知道的吧,北斗被传为仙君转世,是因为北斗君生而知之,也不是说从小就有成人的智慧,是冥冥中知道自己的某某君,说白了,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武曲君,他知道有人告诉他,他是武曲君,然后呢,他周围的环境太闭塞了,他不会知道什么北斗君,什么天澜国,他连武曲这两个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如果没有天罡君,他只能混混沌沌在那闭塞之地从生到死。” “我小时候就知道我耳边有个声音说我是招摇君,刚开始不懂,后来是不信。我可是烛离人啊,怎么可能是天澜闻名天下的北斗君。” 烛离太子耐心等他说清楚,“那后来,又怎么确定了?你该知道,天澜承认青舞是招摇君,那是百年前的事了,而青舞至今已经侍奉苍天逾百年。” “当我承认这个事实后,我马上就反应过来青舞是假的,那我自然很好奇,这北斗君居然还能冒充的?我其实从未想过成为天澜的北斗君,我毕竟是烛离人,不是吗?可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了青舞的!我不甘心,就查了查。” 一查才知道,确认青舞是招摇,一是因为招摇星百年前曾现世,这说明当时招摇君就在了;二是青舞得到了苍天的承认,成为了苍天祭祀。 “我不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怀疑青舞是招摇君,之后因为这两条才坚信了她招摇君的身份,可第二点很好解释不是吗,也不是没有不是招摇君的苍天祭祀,若是无招摇转世,难道天澜就不用祭祀苍天了吗?” “第一点呢,第一点你怎么解释?你年岁不足五十,绝不会百年前就已现世。”烛离太子听到这里,到真有几分听故事的感觉,毕竟,当事人也不在乎招摇君的位置,对吧。 神风瑾闭目片刻,终究一咬牙,说了。 “我曾因奇遇,神游百年岁月,当时,我是亲眼看着天罡君直直往武曲君在的地方去了,找回了武曲君。我可以证明的,我知道武曲君老家的位置,不,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有心人也有可能知道。对了,我见过军师白壁——” 烛离太子的表情终于变了,“军师白壁,那个为天罡君而生的军师白壁?” 神游岁月他知道,是一种难得的奇遇,本人神魂或顺着,或逆着时光去观察未来过去,对修炼时光一道大有裨益。 因为自身不属于这个岁月,所以所有人都不会发现他,他也影响不了任何人。 和神游岁月类似的还有身化岁月,这种自身都会成为历史或未来的一部分,但深入局中,很有可能不能解脱。 前者不能影响任何,却能在合适的时机很容易回到自己的时间线,后者改变命运,却很难脱离,有可能就迷失在时光长河中。 两者优劣,还真是难以判断。 “是,我见过军师白壁,他总是一身红衣,最喜欢和天罡君抢酒喝,但往往是第一个醉的,他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诗句,既不押韵,也不含蓄。有时候他嘴里倒是会出些好句子,但他总是否认是自己作的,可要让他说明出处,他却说不出来。天罡君总是用一块白壁联络他,他从未和天罡君一起出征。但是,我总有种错觉,白壁一直在。” 烛离太子忍不住在大殿走了起来,“白壁一直在……什么意思?” 神风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感觉,我不知对错,也不知真假,我只是觉得军师白壁和天罡君的相处有些奇怪,而且,天罡君每次和军师白壁交谈,都通过白壁联系更奇怪,当然,如果这样说,军师白壁叫白壁也挺奇怪的。我不曾见过白壁的家人,也不曾在天罡君之外的地方见过他的身影。” 烛离太子脑中灵光一闪,“白壁之灵,怪不得叫白壁!” “什么?”神风瑾疑惑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如果白壁本就不是人,是不是一切就说得通了,他是智者白壁之灵,自然更通悟人心,而天罡君屡次拒绝陛下征辟,不是因为不想让出白壁,而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让白壁走上朝堂,否则,白壁的真实身份就遮不住了。天罡君战死后,白壁消失,也是因为他本就身不由己,哪怕想要整合天罡旧部也有心无力。” “以前所有人都认为白壁对天罡君一片忠心,是绝不可能被拉拢的,天罡君没有了,白壁自然也该尘归尘了,现在看来,二人居然是另外的关系,那烛离是不是也有了拥有军师白壁的机会?” 神风瑾抿唇,显然反应过来了。 “真没想到堂堂百将谱榜首,居然是智者白壁之灵!当年的天澜还真是幸运啊,不,应该说,是天罡君运气冲天,而天澜不过运气好遇上了天罡君。” 烛离太子浑身战栗,他感觉凭着蛛丝马迹挖掘了百年前先人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种成就感和对自身能力的肯定感,比他获得一场大胜,更畅酣淋漓。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放任假的招摇君一直占着你的东西?”烛离太子这话与其说是疑问,不若说是提醒。 神风瑾望着前方半空中漂浮的招摇神座,一时出神,“我也不知道,就算我不甘心原本属于我的被旁人占据了百年,可我,却没有名正言顺拿回来的资格。” 北斗君是天澜的北斗君,而神风瑾是烛离人。 “其实,北斗仙府出现在烛离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天澜占据北斗君已经够久了,你身为烛离人能得到北斗垂怜,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北斗是东大陆的北斗,而不是天澜一国的北斗。” 之前烛离太子不在乎北斗转世,一是因为这是天澜多年传承,烛离不好插手;二是北斗数百年才出一人,虽然天赋出众,人采风流,但对天澜立国根本军功制度算是一个不小的隐患,烛离自然乐见其成。 可自从天澜出了个天罡君,那是诸国的黑暗岁月,连烛离上代的太子都在天罡君的威压下惶惶不可终日,害怕哪一日就听到天罡君的铁骑杀到金穹了。 所以,天澜多年的隐忍,只要能换得一个天罡君就足够了。 可叹诸国还坐等天澜笑话。 可天澜却因为一个天罡君真正崛起,成为了七大宗主国双雄之一。 烛离一家独大的岁月终究在北斗天罡的手中终结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天澜的北斗君中居然有比舒和更可怕的存在,因一人而改大局,之前可只有舒和做到了。 原本哪怕烛离太子早有此心,却无力插手,可神风瑾的出现,给了他圆满自己的计划最强力的支持。 至于神风瑾不是招摇君?招摇仙府因他而开,他已经是此处仙府的主人,如果这样的神风瑾都不是真正的招摇君,那他上当受骗不也是应该的吗?否则如何对得起神风瑾花费的诸多准备。 当然,这是假如神风瑾不是招摇君的前提下。 “太子殿下,我应该做什么?”神风瑾脸上满是肃穆。 烛离太子嘴角勾起一道诱人的弧度,“先离开这里!” “啊!” 烛离主营,月河河畔。 洛林面目狰狞,“这就是你说的太子殿下和使者大人落入河中了?” 其他几位副将看着单手举着一河之水的洛林,都有些怕怕的,其中一位还夸张的退了一步。 果然,招致了洛林杀人般的眼神,“退什么退,现在太子殿下下落不明,我们更该早日找到太子才是,也许殿下正等着我们去救他!” 退了一步的副将小声嘀咕,“也就只有你觉得太子殿下需要人救,这明显太子殿下是入了秘境,待太子殿下得到好处,自然会从秘境中脱身,现在更应该做的不是隐瞒太子殿下消失的事吗,搞得现在劳师动众,好像只有他洛林担心太子殿下似的!” 洛林面目扭曲,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在说话了。 几位副将互相望望,这个大力神龙终于安抚下来了,否则,谁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来! 刚刚小声嘀咕的副将给身边的兄弟们一一递了个请功的眼神,其他几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得到了他大大的一个白眼。 其实他们都知道,洛林很关心太子殿下,甚至其中一位副将还怀疑过,洛林参军,本就是为了太子殿下。 可这猜测就是无根之水,也就仅仅停留在猜测上。 不过洛林这次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了,他到底隐瞒了大家什么? 副将们打道回府,洛林将刚收到的前线战报递了出去。 几人快速传阅。 “哎,没想到逐凤将军这次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这么简单的计谋,他怎么没有察觉?” 若是逐凤在此,定要问一句,这阴沟是不是有点深? “逐凤本来就是大大咧咧之人,因为这性格受了不少委屈,这才改了作风,可他骨子里的冒险性子可不会因为改了性子就没有了。因为不愿再受委屈,性子总是敏感些,原本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人非圣贤,还不能有点小缺陷吗,可这专门针对人性弱点的算计,我怎么感到有点熟悉啊!” 副将被推了一把,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下去了,两人眉来眼去半天,气氛突然变的很奇怪。 洛林又不是瞎子,“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副将摸摸鼻子,讪笑一声,“你们还记得我夫人是贾将军的独女吧?” “我们在说怎么解决逐凤将军失利之事,还有现在逐凤将军陷入昏迷,军医束手无策,该寻谁来破局?提你家夫人做什么,这次出征好像还不足半年,就想家了?” 副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平日里最是谋定后动的洛林将军,难道被你的面具影响了?今日居然这么冲动!听我说完,你就全明白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也许,这次我们要无功而返了!” “你还记得我岳父贾将军是谁吗?是当年退下来的天罡部曲之一,当时我岳父忝居天罡君身侧四十一位副将军之一,对天罡君极为熟悉,自然对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军师白壁颇为了解。” 副将顿了顿,似乎是在给在座的各位反应时间,“军师白壁最擅长的就是算计人心,诸位不觉得逐凤将军栽的不冤吗?这些年只出了一个军师白壁,之后也不见第二位军师白壁,可他开创的流派难道过了百年真的就没有继承人吗?” “你的意思是,‘白壁第二’出现了?” 能有‘大将军王第二’,出现个‘白壁第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还是先派人去医治逐凤吧,这段时间只能高挂免战牌了。” 副将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了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天罡君,这免战牌还有用吗?可想想天澜也只有一个天罡君,又释然了。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既然战败已经是注定,那烛离送了天澜一个表现君子风度的机会,难道天澜还会拒绝吗? 以漠北清河府的实力,怕是没有能力主动出击。 烛离给了最好听的借口,天澜不会不接的。起码,那位清河大将军不会不接。 “那击伤逐凤将军的神秘宝珠,诸位有何高见?”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还是传讯金穹,不然我们都不用出征了。”有了能拿下逐凤将军的宝珠,一招鲜吃天下,这仗还怎么打? 被烛离诸将给予厚望的清河大将军,正沉着脸看战报。 “就这么赢了?这么简单?”卢绽之张大嘴巴,诧异的问道。 他这小舅子算是说出了他的心声,谁能想到解决逐凤这样一位成名大将只需要一颗小小的宝珠。 “其实也不简单吧,这要算计好激怒逐凤的尺度,也就是打击祝方的力度,既要打闷祝方,又不能引起逐凤的怀疑,他们二人只要有一人反应过来,这个计就行不通了。可凭什么逐凤以为,姜红岩会乖乖挨打,而前方没有陷阱呢?这可不符合逐凤小心谨慎的作风?” 人心难测是说着好听的吗? 一个永远理智的人都有昏了头的时候,说什么小人物毁了一盘棋,不就是心思变幻莫测,奇葩无处不在吗? 第311章 二人相逢 正常人变成奇葩,只需要在脑中轻轻一转,没有任何成本,可鬼使神差真的能让结果像是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头啊! 凭什么姜红岩步步先机,就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提线木偶? “而且,这样的珍宝,想要得到也难吧?” “大将军,只要此宝一日在漠北,那漠北一日就牢不可破,姜红岩本就是大将军麾下,他有如此宝物却不献上,眼看着我等为守护漠北焦头烂额,其心可诛啊!” 幕僚的一句话引起大家的不住附和,是啊,如果漠北有此宝珠,还愁烛离太子出入如无人之境吗? 也许,烛离太子的神话就要终结在漠北了。 一想到那泼天的功劳,还有功成名就的未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 “是啊,姜红岩实在是太可恶了,此宝用在烛离太子身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可他偏偏浪费在逐凤将军身上,太可惜了!” “姜红岩这厮实在是太没有大局观了,如果此宝在大将军手中,我等怕是真要扬眉吐气了。” 整个议事厅因为这些嫉贤妒能野心勃勃的家伙们被吵成了菜市场。 “好了!”清河大将军横眉一立,威压诸方。 场面瞬间清净了。 “姜红岩御敌有功,我岂是赏罚不分之辈?他姜红岩有此宝物,是他的造化,我身为一军主帅,随意取之,岂不令跟随我的将士们寒心,以后谁若还有此等言论,别怪隋某不念旧情!” 卢绽之偷偷松了口气,这宝珠可不是姜红岩的,是他老子最得意的关门弟子的,若是清河大将军真的同意了这些小人的提议,他也没有办法了。 还好他姐眼光好,姐夫也当得起天澜大将军的身份。 乔灵啊乔灵,你说你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不过,如果乔灵从一开始就拿着笺书见了姐夫,后面也没有这么多事了,也不知乔灵是怎么想的? 乔灵手中刚开始的笺书,本就是卢夫子给清河大将军的。谁知道乔灵从哪里得了姜红岩的笺书,去了他处? 逐凤部驻地。 逐凤晕晕乎乎捂着头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百花丛中,头上还带下一朵铃兰,娇艳的花瓣被他不小心压了压,已经渗出水珠。 撑起身子的右手湿漉漉的,果然,压碎了一朵芙蕖。 迎着天光,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 “逐凤将军可安好?” 逐凤站起身,脚下又不小心将可怜的芙蕖踩了一脚,他本该提防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的,可压坏了人家的芙蕖,心里居然露出一分心虚。 他可是沙场宿将,怎么今日就畏首畏尾的了? 此处有古怪,逐凤心中明悟。 “怜贫惜弱,喜爱美好的事务本就是人之常情,将军疑心甚重啊!”少女娇俏的打趣,并没有让逐凤感到温暖,反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逐凤道:“你是那颗宝珠的主人,宝珠摄了我的元灵?” 这话虽然是逐凤说的,可他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物吗,居然能轻易摄去修士的元灵。 如果他的元灵落入敌人之手,那他怕是生不如死啊,洛林送他前说的也不错,他的确不会死,可现在的境地比死还可怕吧。 “逐凤将军不愧是百将谱排名十一的大将,果然不可小觑。是,你现在在宝珠秘境中,生死随我心情。”少女说的随意,逐凤却听的心中苦涩。 逐凤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女郎总该让我知晓,我栽在谁手中了吧。这次我输的心服口服,想必不日,女郎就该是百将谱排名最高的女将了!” 沙场最是凭实力说话,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掺不得半分水分。 他栽的太轻易了,更显得对方高深。 “区区虚名,你以为能哄几岁小孩?”少女说的轻描淡写,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争强好胜。 少女不急,逐凤还是急的,要杀要剐,也该给个准话吧。 “说起来你的行事风格倒是有些像白壁,那人啊,也是从来都不遵守沙场潜规则,行事考虑极为周到,善于从局外破局,当年的凤坡战役不就是如此吗,居然反过来利用朝堂上的力量迷惑敌人,完成自己的谋划。在旁的武将眼中,朝堂的怀疑,君王的疑心,都是为将者最大的敌人,可他却偏偏反其道行之,将其作为自己计划的助力,一击即破,等深入局中的敌人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 白壁的谋划从来都不是料敌先机能预防的,他总是能在敌人的视线死角谋划,哪怕敌人知道了他的全部计划,也只能干瞪眼。只有事后等着白壁完成了他所有的谋划,才能叹一句‘原来如此,还能这样’。” “我来见你,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乔灵靠近逐凤,“我要烛离百年签,你也不用为难,我只是想知道签文,甚至不需要烛离祭祀给出的解文。” 逐凤只觉得自己被一条蟒蛇缠住了,越缠越紧,直到窒息而亡。 百年签是诸国最大的秘密,只有得到九天承认的七大宗主国才能百年得一张九天赐下的箴言,故而被称为百年签。 解读正确百年签的宗主国可借着天机迎风而起,若解不对百年签也就只能望之生叹。 举个例子,天澜的崛起有可能就是上一个百年九天箴言的引导和推动,这么说,就明白百年签的重要性了。 百年签是宗主国最大的机密,没有得到九天承诺的诸国连什么是百年签都不得而知,甚至,连百年签的名字都闻所未闻。 逐凤浑身发凉,这就是他的对手吗? “看来我输的不冤,居然认错了对手。”从始至终,他的敌人都是面前的少女,而不是姜红岩。 “哪怕没有宝珠,没有魏猛,你也有一百种方法赢下这场战役,然后,达成你的目的吧。” 真可怕啊,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对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守城,不是赢下这场战役,而是他。 他以为的防御,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连无数结界,都不过是故作姿态,可他,信了! 说什么此人类军师白壁,她比军师白壁还可怕。什么时候天澜无声无息多了这么一位,还站在姜红岩的背后? 逐凤越想背后的冷汗越重,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呢? 借姜红岩之势,算计他的出征,还有,卫城的攻防一战,最后,目标直指百年签。 一步步让他按照敌人的计划前进,他还混混沌沌一无所知。 看逐凤脸色越来越苍白,乔灵还有些奇怪呢? 如果不是珍珠不能叠加使用,她就不会真身出现在逐凤面前。 讨要百年签是她早就想好的,一城一地之得失,从来都不需要她殚精竭虑的算计,她想的从来都是大局。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天澜为什么不能为这寰宇独一呢? 这是明思哥哥的愿望,她说过要和他一起达成的。 第一步是复活明思哥哥,那这天澜局势就是他送给明思哥哥的礼物。 有了军师白壁的所有记忆,还有了这次的谋划,她的红尘历练将会取得所有儒生都望尘莫及的成绩,相应的,她的修为将迎来第二次的突破。 不过,这一切都被她押后了,灵觉的提醒让她知道,下一次的突破至关重要,甚至,有可能影响她的人生。 只有解决了这次天澜之威,她才能静下心突破。 至于顺手给未来撒上几个棋子,不过是习惯使然。 “好了,将军是聪明人,该知道应该怎么做,你我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如果说出百年签,我就是烛离的罪人,身为烛离将军,守护国土是我应尽的职责,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轻易背叛我的家国?” 乔灵忍不住轻笑出声,“逐凤将军,你难道这么天真,我要的只是签文,重点不应该是能不能解出来吗,我连烛离祭祀的提示都没有拿到,解文难上加难,如若我解错了方向,不但没有阻止烛离,反倒助了烛离一臂之力,也许,我知道百年签的内容,也是烛离命定的一环,那这也是将军的功劳,将军落到今日境地,难道连赌一赌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这才是乔灵要逐凤的原因,因为逐凤骨子里的冒险因子。此情此景,换了烛离其他任何一位将军,怕是都有可能拒绝,甚至不惜以身殉国,可唯独逐凤,不会。 谁让百年签如此重要,知道的高层本就不多,加上必须是这次烛离出征的将领,又少了不少人选,还好有逐凤,还好是逐凤。 赌少女解错签的可能吗? 可以少女的聪颖,解错的几率很低吧?但那也不是没有! 而且九天箴言从来不是聪明人的游戏,至圣藏拙才是上成。 这天下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还少吗? 也许,少女毁就毁在太聪明了? 可他承受的起泄露百年签的罪过吗? 不,现在将士们需要他,如果他再犹豫,以少女的狠辣一定会将他的部曲全部歼灭,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她是用他所有将士的性命在威胁他。 果然,她的每一步都是有用意的,包括刚开始魏猛出战时,对着兵士们的那一击。 他以为他忍住了,可其实没有。 否则,不过是祝方战死,他怎么可能沉不住气,只身犯险。 果然,天罡君之后,个人的勇武已经到了极限,是他认不清局势。 少女对上他的眼神,嫣然一笑,美人如玉,少女正是最娇艳的年纪,谁又能想到她已经将百将谱排名十一的名将踩在脚下。 “你赢了。” “‘国师有后,有凤来仪’,这就是烛离百年签的内容。” 逐凤脱力的站在远处,神思不属,也许,对他而言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远远比上层看中的利益更可贵吧,否则,他的挣扎也太无力了些。 赌一把吧,也许,少女解不开箴言,毕竟,她连祭祀的提示都不知道,也许少女能解开,可没有到尘埃落定,谁又能说少女解得是对的呢? 也许,就像这女郎说的,她反倒成就了烛离霸业呢? “逐凤将军行事果断,不愧是烛离五上将之一。将军慢走,请恕我不远送了。” 逐凤的身影变的虚幻透明,想必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身体。 他不意外少女会遵守承诺,到了他们这个阶段,毁诺只会让彼此看不起。 “起码,让我知道你姓什么,我也输的甘心些。”哪个世家培养出了这么个妖孽,他回家族后一定要好好宣扬一番。 他也是好心替少女扬名,以后诸世家遇上少女也能全力以赴,不然少女轻易就得了手,少女也玩的不尽兴。 什么添堵,什么迁怒,都是毛毛雨了! “我姓乔,还请将军周知。”少女踩着优雅的步子,消失在珍珠世界,徒留逐凤捂脸,没想到连他那点小心思对方都已经看破了。 这真是,真是太丢人了! 翌日,逐凤部战败退兵,卫城之战扭转了天澜烛离开战后天澜胜少输多的战局,以此役为分界线,天澜开始反击,原本胜负已分的战场,瞬时扑朔迷离。 刚刚脱困的烛离太子,一回营就得到了这个噩耗。 他看着跪在下方请罪的逐凤,一时神色复杂。 逐凤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从未想过十拿九稳的战局会在他手中出纰漏。 烛离太子收敛神色,缓缓道:“于你,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于吾,以虚无缥缈的百年签,换回我烛离五上将之性命,是吾赚了。” 逐凤猛地抬头,虎目含泪,眼中满是动容之色。身为世家出身,他又怎会不明白百年签泄露的影响,不过是将士们的性命和虚无的利益,他偏向选择前者罢了。 清河大将军府。 清河大将军看着手中的请功折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姐夫,你明知以姜红岩之能,绝不可能是卫城一战的真正功臣,你的请功奏疏上,为何还要将他立于首功,好吧,提了一句魏猛也就罢了,毕竟……” “毕竟魏猛出生侠盟,而且是与你家交好的那一支?” 脸色一变,片刻后闪过讪讪之色,“原来姐夫猜到了。” “你少年慕英雄,一听对方是天罡旧部,就为他鸣不平,好吧,你能布局巧妙,将所有人都利用了,给了姜红岩一次机会,这是你的本事,你姐姐那里,我就不揭穿你了。但以后谨言慎行,莫要冲动行事,你这次之所以成功,皆是因为我是你姐夫,懂吗?” 这是将姜红岩手下的猛将算到卢绽之身上了。 有人想要天罡旧部完美落幕,可卢绽之少年心性,反倒毁了算计。可只要姜红岩还是姜红岩,差别只是下一次再成功而已。 卢绽之刚刚入仕,就借力打力规划了这一出,对他的修为也算有好处,后果他这个做姐夫的担了。 少年嘻嘻哈哈,“是是是,多谢姐夫手下留情,姐夫英明。” 也不知姐夫这轻飘飘放过的心思,是不是也在乔灵的预料之中,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卢绽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寒冬未至,人心已经莫测至此吗? “禀大将军,门外有一位自称季情的郎君请见大将军。” 二人互相一视,没想到刚提到大将军王,就出了一个季情。 “让他进来。” 少年感受到空气中奇异的气氛,识趣的提出告辞,却被大将军直接令人带回了后院,让少年想要见一见这位季情的想法泡汤了。 慕强心理还能接受,但移情就免了。 清河大将军的府邸就在漠北城,季却龄穿过走廊,转弯处迎面走来一位少年。 二人擦肩而过,明明是很平常之事,季却龄却无法释怀。 她转身望去,对方已经走远,只留下一道影子飘过转角,不见了。 他是谁? 第312章 墨鸦计划 伺候季却龄的奴婢感受到季却龄的在意,虽然不明所以,却善解人意开口道:“这是姜都督的亲卫副将季情季将军。” “季情——” 现在的人们只知道季明思,天罡君,大将军王,可还有人记得天罡君姓季名情,字明思。 这个人也叫季情,是巧合吗? 好像就算是天罡君活着的时候,也没有明令禁止任何人不许叫‘季情’,更遑论在大将军王死去百年后了。 可这个名字对季家意义不同,所以,她才会这么敏感吧。 走远的乔灵眼神微眯,刚刚她居然在对面少女脸上看见了她的脸,乔灵的脸。 乔灵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现在处在珍珠伪装之下,旁人的眼中,他是位风姿不凡的少年。 珍珠自然是《洪荒之龟灵》中女主得到的可以完美女扮男装的珍珠,也是她四十九次轮回的目的之一。 魏猛在战场算计逐凤祝方的珍珠,也是这四十九枚珍珠之一。 原本乔灵为了避免有人怀疑季情和乔灵有关,这才没有在人前使用许愿灯笼,没想到前段时间一字千金阁送来消息,禁军居然在查找许愿灯笼。 原来,前段时间她放出的两盏墨色灯笼居然在锦都现身,造成了国子监一位博士被杀,武曲君府中一位亲卫受伤的结果。 锦都地位特殊,引来禁卫却有些小题大做。 乔灵怀疑,是有人勘破了许愿灯笼的真谛,而那个人还知道《逐日无光》无法飞升的真相。 那人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许愿灯笼的莫阳君一般,以为找到了破局之法,这才执着于此。 这样,她就更不能使用许愿灯笼了。 所以,作为备用手段的从未使用过却还算好用的珍珠,被她用上了。 还好这个身份之前使用许愿灯笼时,只有她和小书,也省了她杀人灭口的狠辣行径。 珍珠遮掩了她的容貌和性别。 可她很清楚,她真正的长相。 而刚刚那位少女,只是第一眼让她从她脸上看见了她,第二眼看去,又是一张带有熟悉感的眉眼,但和乔灵,却完全不像了。 想到那熟悉的眉眼,乔灵垂目,季家人吗? 是不是故人暂且不管,她从她的脸上看见的一闪而过的乔灵的脸,又如何解释? 她可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了。 等离开后,就用天珠一试,看能不能找到原因,毕竟,她的灵觉对这位少女很是在乎呢。 至于此行能见到清河大将军,那不是一定的吗?毕竟,大将军刚刚教训了因仰慕大将军王而出手相助姜红岩的妻弟。 “季将军,大将军在金穗堂。”身前奴婢小声提醒,乔灵只得收回神思,待见了大将军后,再论其他。 “原来是季将军,是清河失礼了,快请。” 二人客气两句,入了席,乔灵才徐徐开口,道:“听闻清河大将军是武曲君的人,而武曲君成就人仙指日可待,季某先在此恭喜大将军了。” 清河大将军神色一沉,这武曲君准备冲击人仙是上层才知道的秘密,季情一个小小的偏将,怎会知情? 而且这位一来就点出自家靠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承认,他愿意见季情和姜都督无关,只和季情这个名字有关。 能统帅三军的,除了一些前辈,谁人不对天罡君抱有几分好感,哪怕是被天罡君打败的其他六国,也多是敬仰天罡君之辈,遑论他曾和天罡君同殿为臣。 要感谢就感谢这小子的父母给他取了个好名字吧。 可这个名字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承担的起的。 “清河听不懂季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人不知这天寰界至今也只有五位人仙,虽然武曲君是我天澜北斗君之一,但说武曲君冲击人仙,实在是无稽之谈!” 乔灵轻笑,“清河大将军既然断定武曲君成不了人仙,若是武曲君这次成功了也罢,不过一笑置之,若武曲君真如将军之言,也不知将军承担的起还是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上当了! 这季情居然确定武曲君在尝试突破人仙,而不仅仅是试探!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天澜国有叛徒。 还是说,是其他六国在天澜的间者。 人族多一位人仙自然是大好事,但这个人仙又一次出现在天澜国,却不是其他六国乐见的。 团结和内斗,永远是主旋律。 既然现在人族稍占上风,也没有到种族存亡的关键时刻,那拖拖后腿就是常见的操作了。 “武曲君实力超群,成就人仙自然是所有天澜之人所乐见的。”别忘了季情可是天澜人,难道你敢说你不想让武曲君成就人仙吗,你怕不是明晃晃的间者! 倒是有几分急智。 怪不得当年明思哥哥评价隋清河此人,能力不足,应变有余。 当然,能让堂堂大将军王承认有能力,便是最大的称赞了。 君不见六国无数身居高位的大将军,在他口中,都是尸位素餐之辈。 “好了,我今日来见清河将军,可不是为了谈论武曲君这次能不能冲击人仙成功,而是,想要问问清河将军身后到底是何人?” 清河将军的杯子被他重重放在桌案上,倒是乔灵在这样的情景下还自如饮茶,真是令人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清河听不懂季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人不知我深受武曲君大恩,武曲君对我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提拔之恩,我隋清河是哪种知恩不报之辈吗?”况且,不是你一开口就说他身后是武曲君,还恭喜他的靠山更近一步的吗? 清河将军怒火高涨,不自觉散发出他境界的威压,若是旁人在此,别说是一个利他境儒修,就算是一个信言境儒修,也只有乖乖俯首认错的份。 可乔灵是旁人吗? 看着乔灵在他的威压下神色自如,清河将军终究收起了脸上的怒色。 他已经不是以前冲动易怒的将军了,而是成长成了一军统帅。 现在他的愤怒和火气,从来都只是在需要时昭示存在感的工具,而不是表露内心的途径。 这季情能在他的威压下神色自若,要么,是有神器异宝护身,要么,就是本身和他修为相当,甚至更高。 想到这位的身份成谜,清河将军一时也猜不着对方是前者还是后者。 前者,只能说明对方身份不凡,他不可轻易招惹他身后的人或者势力;而后者,则说明他得罪不起季情本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季情都有了和他平等对话的权利。 “哈哈哈,季情将军今日来找清河,必然是有事,既然如此,不妨直言,清河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这话倒是说的圆滑,可也隐晦拒绝了回答乔灵的问题。 “清河将军是林多木林大人的人吧,那清河将军知不知道林多木是双面间谍之事呢?” 这话太可笑了,林多木只是利他儒修,和乔灵修为相当,除了和招摇君交往过密,而且陛下也颇为看重,他还有什么底牌,析木宫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吗? 可清河大将军是谁?是天罡君时代的将军,是天澜的大将军,官职上比林多木不知高了多少,怎会效命于林多木? 哪怕林多木是天澜陛下的钱袋子,也不行。 清河将军神色不变,仿佛乔灵说的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而林多木也是毫无存在感的小人物。 “清河将军,我今日来见你,只是单纯相信当年愿意为大将军王抱不平的隋清河,还是当年的隋清河,若将军变了,那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吧。” 呵呵,你轻飘飘的过来,先是借着武曲君突破之事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之后又逼问他真正的主家。 他不答,季情就自己说出来了,也不多做试探,就直接拍板了。 之后,又说他真正的主家是双面间谍,到了这一步,你还说什么当年为大将军王说话。 然后就说一句,之前都是逗他的,就当他没说过,可能吗? 这是把他当猴耍了! 清河将军脸色一沉,却对乔灵行了一礼,道:“季将军今日到底有什么目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既然能有荣幸让季将军花费唇舌,说明我对季将军还有一两分用,还请千万不要客气。” 如果不是季情最后说的双面间谍之事太过可怕,他也不会如此,哪怕是被季情戏耍,他也不能让国家为他的骄傲买单。 将军生来保家国,非战之罪他接受,但,他不接受是因为他的傲慢给这个国家带来半分伤害,哪怕是一种可能。 当年的‘墨鸦计划’进行是悄无声息,成功时一句闻名天下知,若乔灵不是重生一世,怕也不能这么早就知道一切。 上一世的两年后,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西大陆妙莲居士大张旗鼓出世尚只是其一。 毕竟,她没有影响到人妖二族的处境。 真正逆转局势的,便是蓄谋已久的‘墨鸦计划’。 清泉居士借着自己‘势利眼’的名声,往六国朝堂安插了不少人,事发之前,大家只以为清泉居士《易经》一道极有天赋,才能寻到这么多的英才,一旦被清泉居士称颂,便是七国都争抢的潜力股。 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这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足矣让七国半身不遂。 七国朝堂被渗透了这么多年,哪怕没有拿下半壁江山,也有小半壁江山了。 若不是这些间者有一部分良心发现,怕是七大宗主国就不是半身不遂,而是一一丢了信仰九天的权利,从宗主国跌落尘埃,泯然众人矣。 清泉居士借着渗透的间者,剑指七国信仰,一时七国大乱。 值此乱世,又有人打着大将军王天罡君的名号起事,东大陆陷入战场泥潭无法脱身。 琥珀镇只是东大陆和北大陆交界的小地方,却因为三大世家之一张家的易主,揭开了两百年前城主府覆灭的真相。 张家前家主勾结妖族害了城主和其一子,若不是一女侥幸逃生,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张家主居然是那个罪魁祸首。 张家主在东大陆和北大陆自然是一个小人物,但架不住琥珀城前城主活着的女儿成了灵犀宗的长老。 琥珀镇毕竟是东大陆的势力,灵犀宗这样强势的覆灭张家,甚至因为其他两家出面调解,而不分青红皂白一起灭之。 原本因为岁月流逝有几分缓解的北大陆东大陆局势瞬间紧张。 刚开始只是琥珀镇的世家血脉为自家亲人报仇,后来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杀戮越来越多,甚至最后都搅入了化神修士,随着灵犀宗长老张埙的意外被杀,两大陆杀的血流成河。 可谁知这一切都是清泉居士布下的局之一。 两百年前,清泉居士亲自选中了琥珀镇,选中了琥珀城城主府,找上了空有野心,志大才疏的张家家主,后唤来一妖,害死了琥珀城老城主。 这才有了之后张家家主的上位。 因为琥珀城势力的空缺,才有了引入北大陆势力的机会。 而许家和蒋家只是恰逢其会的倒霉鬼罢了。 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让东大陆和北大陆不死不休的引子,而一切也的确如清泉居士当年计划的那样发展。 而且,因为许家和蒋家地位特殊,涉及到了妄虚君还有莫阳君,而效果显着。 于北大陆,和东大陆打出真火,以化神长老之死为导火索,哪怕是之后知道这其中有阴谋,也停不下来了。 于东大陆,七大宗主国信仰差点易主,元气大伤。 于西大陆,原本置身之外,但却愿为人族奔波,却因为妙莲居士和南大陆结盟,只要南大陆紫鸢陛下能帮其寻到杀姐仇人,西大陆便紧锁界门,作壁上观。 这场妖族数百年的谋划,终究以万妖大陆全面胜利,不损一兵而结束。 从此,妖族和人族又回归了当年妖乱人间之格局。 妖族势大,人族式微。 人族虽不至于成为妖族的血奴,却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也不知几个纪元后,是否人族还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林多木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一是清泉居士在天澜国的内应,二是天澜陛下安插在妖庭的棋子。 谁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多木在执行‘墨鸦计划’时,背弃了天澜国,选择和析木宫一起投入妖庭的怀抱。 却在入妖庭三年后,刺杀朱山之主失败被杀。 第313章 破局契机 可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早早就证明了他是析木宫放在天澜国的内应,是妖庭对付天澜国的棋子。 可之后的行为,却说明他对天澜仍有效忠之心,所以,林多木不是析木宫的内应,而是双面间谍。 毕竟,作为被妖庭渗透最深的天澜,却是七国受损最轻的国家,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其他六国的信仰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损伤,以至于短时间内都将得不到半分回应,可天澜的苍天,无恙。 这个短时间,可不是几百年,而是数千年,上万年。 失去了九天庇佑,人族失去了对抗妖族最强力的手段,被压制本就是情理之中。 清河大将军是林多木的人,也是在林多木死后,隋清河带着死士冒死抢回了林多木的尸体,众人才知,这位公认的武曲君麾下,居然是林多木的死忠。 能为了主家舍身忘死,证明主家之才,亦说明其本人之忠义。 清河大将军不是一个排除异己之人,可他偏偏做出了这样的事。 当年,他能在朝上大多数人都站在大将军王对立面时说一句公道话,就知道他的为人了。 这也是乔灵虽然让姜都督做了准备,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来漠北城的主要原因。 她相信五年后为林多木舍身的隋清河,不是姜都督口中那样的人,所以,她来了。 在季情将‘墨鸦计划’和盘托出后,隋清河就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妖族,妖族不是公认的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一族吗,怎么可能静得下心安排了数百年,忍耐至此? 果然所图非小。 “可这只是季将军的一面之词,如何为证?”这么问的清河将军是信了的,若是不信,直接当做无稽之谈抛之脑后即可,何必要证,证给谁看? “妖族筹划数百年,人族旦夕存亡之际,怎么证,如何证,请将军将其告知林大人,他身处局中,必比我等知道的更加清楚,自然也更加敏锐。” 若不是季情点出了林多木双面间谍的身份,隋清河绝不敢将今日之事告知林大人,哪怕他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事关家国,事关人族生死,若他效忠之人是妖族走狗,他必手刃仇敌,后以性命报主。 还好还好,他效忠的主公分得清大节大义。 成为妖族内应,不过是被野心勃勃的析木宫连累罢了。 乔灵没有告诉清河将军,他家主公三年后死于妖庭,而他亦为林多木而死。 既然这一世人族早早知道了妖族的谋划,那这些惨剧必然不会发生,又何必多此一举,惹人神伤。 “小书,你知道什么是‘舍身’吗?”回到暂居之所的乔灵,神情颇为不对劲,她明明刚刚解决了她一直担心之事,为何不见轻松,反倒满是沉重。 小书摇头,不知为何,小书居然从乔灵的语气中听出一份苦涩。 可乔灵那么厉害,难道还有她不能解决的难题吗? 小书直觉,乔灵的这一问和今日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少女有关。 难道是因为那少女的眉眼有一分相似,让乔灵想起了对她极好的季明思? 可季明思是季明思,季家人是季家人。 两者,乔灵从来都分得很清楚,为何这次…… “‘舍身’是神界三大禁术之一,神界三大禁术分别为‘轮回’、‘涅盘’和‘舍身’。 ‘轮回’即是当初我们在琥珀城遇到的那位北斗君口中的转世,神祗以此消减神劫,应对寿命枯竭。 ‘涅盘’以死求生,逆转阴阳。 ‘舍身’却是将自己的本我分割成无数块,然后任其自生自灭,只要有一块碎片登顶,本我即刻回归。 神界三大禁术,都是求长生不朽之道,这三个途径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本身就代表着成功率极低,而且不是谁都能使用。” 小书安静的听着,虽然不知乔灵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些,但他知道,乔灵在告知他的过程,也是自我梳理的过程,哪怕是再大的危机,只要乔灵还有信心,他们就一定能渡过。 “‘舍身’在万界有无数分身,而每一个分身最终的归宿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成功了被本我替代,失败了就烟消云散。 而乔灵,就是一位神祗的‘舍身’。” 小书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舍身’,谁,乔灵,你说的是——乔灵?” “我们今日遇到的便是真正的乔灵,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原来我的穿越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 小书摇头,“我不懂。” “乔灵本尊不知为何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是‘舍身’的一部分,也不知是何等奇遇,让她有办法扯来一道灵魂代替自己,而她却脱身离去,有了新的身份。 但假的就是假的。 因为我用的是她的身体,所以,我前进一步,她身上就会有一步的投影。 若她修为比我快,比我高,那我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但相反,要是我修为比她快,比她高,那她就会一步步被我覆盖。 这大概是她施展秘术的弊端。 她因为我,不得不展露利他境的修为,可投影毕竟是投影,以假乱真也不是真的。 随着我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她的负担也越来越重。 若她不想被我同化,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我。 可我死后,她就永远失去了追寻大道的资格,也许,这才是她为何千方百计拉来了我,而不是自杀的原因。” 而她消失的一字千金阁推荐帖的事也有了解释。 她是这身体的主人,这推荐帖既然是给‘乔灵’的。若她想要,也能得到。 可因为她主动的放弃,乔灵猜测这样的索取怕是机会不多,甚至只有一次。 她这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确定乔灵的行踪,顺便破坏乔灵修为提升。 如果她能压过乔灵一头,那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十六岁的利他儒修,现在的‘乔灵’能超越吗? “也就是说,‘乔灵’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因为她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己是一位神祗的‘舍身’,若她继续以‘乔灵’的身体活下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拉来了你,然后,自己转世成了我们今天见到的身份。 可她毕竟才是真正的‘乔灵’,所以你的修为会投影到她身上。 因为你和她本质上是一个人,所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你现在已经修炼到了利他境,她怎么都超越不了你了,不得已,她只能主动和你产生交集,然后,杀了你。” 杀了乔灵,季却龄起码能活下去,可要是让乔灵继续变强,等待她的就只有被乔灵取代,一旦天道认为乔灵才是乔灵,那季却龄只能化为飞灰。 “小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上一世的经历,从始至终都是‘乔灵’的,我从来都没有重生,我只是穿越。” 所以,她哪怕明明很害怕被炮灰,但从来都没有想过先下手为强解决了女主。 哪怕她明知道女主会害死她,她也做不到在女主没有伤害她之前主动出手。 可是上一世,她明明就死在女主手里了啊,哪怕女主没有记忆,可她有了。 对乔灵而言,就是女主杀了她,哪怕是重生了,却不代表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乔灵的心魔也很轻,轻到她很容易就能压制和排解。 可生死之仇,真的这么容易压制吗? 她第一次见到安诺更多的是猜测对方的目的,却不是报复,什么时候乔灵的性子这么好了?心魔谓之心魔,怎是如此容易就勘的破的。 如果说,上一世的一切都是‘乔灵’的经历,那是不是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明明重生的她却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天寰界生活了两百年的金丹修士,是不是都解释的通了? 那她金丹境的神识又如何解释呢? 还是说,这从始至终都是她的猜测? 星痕流转,林多木阴沉的脸色映照着点点星光,显得颇为吓人。 “析木宫,妖庭,哼!” 林多木自恃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师门,甚至在师门对天澜利益伸手时,还多方掩护,没想到师门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一丁点的利益,而是为了颠覆人族。 析木宫也是人族的势力,本身更是儒修,到底妖庭给出了多大的利益,才策反了析木宫? 之前析木宫也不是做的天衣无缝,只是因为其人族的身份,林多木才灯下黑罢了。 可是,就算他现在知道了析木宫真正的立场,他,能做什么呢? 林多木捂着自家的心脏,里面空洞洞的,惹人心慌。 “你这又是怎么了?难道你已经知道了?”青舞看着神色落寞的林多木,第一次怀疑最靠近苍天的到底是谁? “什么消息?”林多木镇定反问道。 “武曲君突破没有成功。”青舞淡然道。 “失败了?”语气平淡,但蹙起的眉头出卖了他。 “不,是卡到了一半。《深红》有异,不能破解扉页的那首诗句,就不能真正借助《深红》突破至人仙。”青舞深吸了一口气,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原本已经躲到皇宫的武曲君下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要么成就人仙,要么跌落境界。 没想到,还有第三种可能。 谁能想到呢,得到创世书的武曲君居然没有成功! 北斗君突破这一步一向是水到渠成,只有没有到境界的北斗君,却没有困于境界的北斗君,这也是其他六国非常紧张的原因。 若是旁人,他们还能期待失败的可能,可落到北斗君身上,足足九成的成功率,足矣让所有人绝望。 她之前划出的失败可能,不过是为了符合祭祀周密行事的作风,可一点都没有想过武曲君不会成功。 《深红》扉页的诗句? 林多木瞳孔微缩,瞬间就想到了重新找回《深红》的大良造。他,是突破口吗? 林多木身为析木宫高徒,自然天赋气运皆不缺,林多木能一步步走到天澜陛下钱袋子的位置上,凭借的可不仅仅是析木宫弟子的身份。 林多木的这个被动能力可自觉指导方向,提示重点,和预言有些类似,但并不是窥伺未来,而是从蛛丝马迹中得到最可能的推论,而这个推论百分之九十九是正确的。 他将这种能力称为光辉指引。 这也是他极为重视情报的原因,哪怕是过时的情报在他手中都可重新发挥作用。 换句话说,能在天澜国占据高位的都不是一般人物。 林多木能以区区利他境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更不是一般人。 《深红》扉页诗句的破局契机居然落在了大良造身上?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武曲君的情况迫使我们不得不尽快揭开诗句的秘密,可我们又不能张榜求贤,此事一时陷入僵局。陛下的意思是,由你牵头,以你的名义招揽一些善于解谜的高手,尽快得到答案。” 他林多木对自己的门客有何要求,和武曲君无关,若是天澜摆明车马,无意于提醒六国武曲君的突破出了问题。 毕竟,天澜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武曲君的突破事宜。 只要天澜陛下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和其扯上关系。 尤其是在知道了妖庭密谋的现在,武曲君的突破有了更深远的意义。 这已经不仅仅是天澜的大事了。 东大陆,北大陆被卷入其中,甚至连西大陆怕是都不能置身事外了。 “林多木林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什么时候你居然敢无视陛下的命令了?”青舞真是被气笑了,林多木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在走神! 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比武曲君突破人仙更重要吗? 现在林多木只需要在乎的是如何寻找到一位能解开深红之谜的智者,而不是脑子里转的不为人知的机密。 “无视陛下的命令,我可不是幻剑峰主,怎敢无视陛下的命令。”林多木入世时,昊海剑宗的幻剑峰主已经不见了,他只听闻这位幻剑峰主是东大陆第一铸剑师,是胭脂和计都的铸造者,却无缘得见。 第314章 红豆红线 但听闻当初陛下在还是太子时,曾希望得到一柄幻剑峰主打造的灵剑,可幻剑峰主完全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其中因由他不清楚,听闻陛下是太子时,就颇具威严,这位居然敢直面陛下之威,他也只能自叹弗如了。 林多木一生没有敬佩过几人,天罡君算一个,幻剑峰主算一个,而他对陛下,却是万分敬畏,不敢有半分造次。 “幻剑峰主啊,女人做到她那份上,真是威风啊!”青舞神色复杂,她知道幻剑峰主,甚至,她还知道自己和幻剑峰主年纪相当。 大概现在的天澜国,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昊海剑宗的幻剑峰主是天罡军的军师白壁了吧。 可她因为受过军师白壁的恩惠,才无意中知道了这个秘密。 时逾百年,天罡军的痕迹仍然顽固的留下痕迹,随着天罡君的离世,天罡军终究会成为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至于现在的那位幻剑峰主,青舞神色复杂,莫阳君的妻位,是她该得的,可她已经变的让青舞都认不得了。 难道时间真的能毁了一个人,也能造就一个人? 林多木神色奇怪,“身为天澜祭祀,九星台的主人,北斗招摇君,你不够威风吗,何必去羡慕旁人?” 青舞神色复杂,自嘲、冷笑、痛苦、死寂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居然让林多木完全看不懂了。 “北斗招摇君啊,林大人何必在我面前戳我的伤疤,我是吗,我是招摇君吗?我的一切就像是这九星台一样,若无根浮木,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尘埃。 林大人,你说真正的招摇君过了这么多年,为何还没有出现,难道她真的……” 林多木笑着摇头,“若招摇君已经逝世,那就会和天罡君一般,星辉暗淡,所有占星祭祀都会有所察觉。现在你能稳坐招摇君之位,只能说明真正的招摇君还活着,普通人可活不了百年。” 这个定时炸弹越来越危险了! 他们都忽略了一种可能,招摇君还没有降世,毕竟以乔灵的年纪,招摇临世不过十六载,哪怕乔灵穿越至百年前,也是另有机缘。 招摇出世不过十六载,而天澜招摇君却已经存在超过百年,所有的占星祭祀都被先入为主蒙蔽了。 他们只会怀疑出现的人选是不是真正的招摇之主,却不会去考虑这招摇现世的时间。 若哪位占星祭祀反应过来,青舞被揭穿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现在连林多木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而青舞也因为百年前招摇一闪而过,不曾怀疑半分。 “如果,如果有一天,真正的招摇君出现了,那我,那我该怎么办?” “你,你自然做你的苍天祭祀,她比你晚了百年,以后甚至更久,你已经得到了苍天的承认,哪怕她是真正的招摇君,也失去了祭祀的权利。 到时候,就算你将招摇君的头衔让出去又何妨,你还是苍天祭祀,是最靠近苍天的存在。” 青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的青舞了,她一次次对苍天虔诚的信仰,终究得到了苍天的承认,苍天承认的是青舞,而不是招摇君。 青舞一直看不清这个事实,才会格外执着于招摇君的位置。 青舞对林多木的话不置一词,她已经从他口中听过太多次这样的安慰之语了。 有了真正的招摇君,天澜怎会愿意继续忍受她这个假冒伪劣产品? 林多木远目,现在更重要的是人族的未来。 而青舞却不知,她最信任的林多木却对‘墨鸦计划’一字不提。 天澜漠北城。 姜都督看着坐在席中的季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你去了清河大将军府,摊牌了!” 乔灵莞尔,“不然呢?” “就这样摊牌了!”姜都督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清河大将军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会搭理他的一个亲卫偏将。 清河大将军既然决定了他之后的命运,就绝不会手软,能修炼到今日的大人物,都有超出常人的坚持,怎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改变心意。哪怕他知道,只要有了卫城一战的军功,他之后的前程十拿九稳。 可这不代表没有下次,这次他凭着实力一飞冲天,下次武曲君就能拿出屠龙刀将他剥骨拆皮。 “清河大将军真的承诺放过我,还不需要我向武曲君效忠?!” 姜都督与其说是在问季情,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他被压制了几十年,一朝得赦,居然恍如梦中。 “凭什么呢,清河大将军凭什么放过我?” 姜都督可不相信是清河大将军良心发现,或者是武曲君心软了。成年人的世界从来都不会这么简单。 难道是季情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对,肯定是季情付出了什么。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季情要如此卖力的帮他? 哪怕季情是他的亲卫偏将,他也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有折服季情的气势。 若季情只是一般忠义之辈,姜都督还有那个自信,可见识过季情的能力后,姜都督怀疑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些年的磨难留给他的除了一步步高升的官职和爵位,还有无数次自省的经验。 他只有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发挥到极限,才能支撑到现在。 他很清楚自己既没有惊艳绝才的天赋,也没有逆天的运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他的坚持。 他不愿天罡军的痕迹随风流逝,所以哪怕明知上位者对他很是厌恶,还不识时务的留了下来。 总要有人见证,见证天罡永不陨落。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成为那个见证者,但若是只有他了,他也会孤独的坚持下去。 哪怕这条路是错的,也坚定的走下去。 可季情,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意外。 他放弃了,季情没有,所以,他有了继续走下去的机会。 可他没忘记,曾经和季情的摊牌,说季情身后有主,甚至季情来他处效忠,也另有目的。 当时季情怎么回答他的? 他好像是承认了,可他殚精竭虑做了那么多,又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 难道他真的太笨了,根本看不透季情布下的局? 春日的杨柳抽着枝丫,漫天的飞絮飘飘荡荡往河对面散去。 斜阳温柔的照在水面上,倒映出一张灿若春花的容颜。 “红豆啊红豆,你为何要长的这般美,若你长的稍微差一些,这次就轮不到你出头了!可惜啊,可惜,这就是红豆的命运。” 少女嘴里都是抱怨,可脸上却绽放着诱人的笑容。 “向这样的苦差事也就只有红豆生受了!” 今日的红线河一如往日,静静流淌。红豆看着眼前平静的水面,水面仿佛有魔力般荡开水波,显现出只有红豆能看到的过去。 三十年前,红豆刚刚加入天缘楼。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完成试炼任务,如果失败,你们就不用回来了,当然,如果成功了,那你就是天缘楼的一员了,以后,竭力为楼主效忠便是。” 掌事姑姑冷漠的语气,决定了站在天缘楼外所有小姑小郎君的命运,而红豆也不是现在的红豆,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罢了。 所有少年排着队领取任务,小红豆低着头,和所有紧张的女郎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你的。” “谢谢掌事姑姑。”小红豆细声细气的道过谢,就识趣了去了角落。 看着掌心被掌事姑姑点上的红点,小红豆低着头,遮住了眼睛里忍不住流露出的厌恶和仇恨。 父亲,母亲,哥哥,她现在已经加入天缘楼了,她会很有耐心的等待下去,一直等待,直到找到将天缘楼连根拔起的办法。 小红豆捂着手心的红点,知道了自己这次的任务,任务的内容有些出乎意外,居然仅仅是得到一个人的好感。 小红豆看着天缘楼高高的穹顶,“林多木吗?” 红线河河面一道波纹划过,里面的影像破碎,消失。 “红豆姐姐,红豆姐姐,主人让你马上去见他——”梳着双丫髻的豆蔻少女急急跑过来,没等喘匀气就嚷出了口。 红豆横了自家婢女一眼,“每日来红线河照一照可是我最重要的事,你呀,就不能等我照完了再说!死心眼——” “可是,是主人,主人有召!” “也就你这样的小丫鬟才会害怕主人,红豆可不会害怕。算了,回吧。” 红豆嘟嘟囔囔的,看小丫头快哭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起了身,往远处河边的天缘楼走去。 进了天缘楼,迎着一叠声的‘红豆姐姐’,红豆嘴唇轻启,勾出一个浅笑,上了顶楼。 “小女红豆见过主人!”袅袅的声音仿佛掺了糖。 “红豆,轮到你出马的时候了。” 红豆面前有一扇江山屏风,后面影影绰绰漏出一道黑影。 这黑影便是红豆口中的‘主人’,是天缘楼楼主。 红豆温婉一笑,“红豆能为主人分忧,是红豆的荣幸,这些日子,红豆可是日日盼着主人相召。红豆冒昧问一句,这次的目标,是谁?” “呵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倒在你红豆裙下的英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可这次不同,红豆,我希望你全力以赴,我承诺你,只要你这次拿下目标,我允你自由身。” 红豆眼中划过一道莫名神色,脸上却带着几分可怜,“是红豆哪里做的不好,让主人失望了吗,否则,主人何必抛弃红豆?” “好了,红豆,你我何必惺惺作态,你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你的苏郎还在等着你呢!” 红豆攥紧手中的锦帕,咬了咬下唇,“主人,你明明知道苏郎已经琵琶别抱,早就不是我红豆的苏郎了,主人又何必揭人伤疤?” 难道她还会不兢兢业业为主人效劳吗? “哈哈哈,红豆,你的眼中就只有一个苏郎吗?等你完成这次的任务,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物双宿双飞,我都允了!” 红豆眼光流转,“主人这话当真,哪怕我要的是天骄白苏妻子的名分,主人也帮我?” 天骄白苏,昊海剑宗本代第一人,醉心剑术,是昊海剑宗练宗主的大弟子。 十六岁觉醒光灵根,十八岁筑基,二十一岁金丹,现在不过五十七岁,已经是元婴真人了。 天骄白苏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并不是他的修为,而是他剑道的天赋,还有他秘境中绝好的直觉。 白苏虽然已经是元婴真人,但在其他前辈面前,还不值一提,真正让无数天寰修士不得不甘拜下风的,是他在剑道的悟性。 旁人是参悟剑,他是参悟道。 他的剑已经到了技尽于道的水平。 剑修的剑道有七重,而元婴期的白苏已经到了第七重境界。 虽然白苏身世成谜,但他灵觉极为灵敏,而这样的人往往在秘境中无往不利。 秋夕秘境的传承,天雪秘境的秘宝,九环秘境的灵剑,还有永寂山脉的血珠…… 这些年随着天骄白苏的崛起,天寰界的修士们可是涨了不少见识。 家系简单,身价富裕,天赋出众,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这样的夫郎理所当然被无数女子追逐,吹捧。 红豆居然敢奢望天骄白苏的妻位,真是不自量力! “好了,红豆,玩笑也有个度,就算是我家女郎,也没有资格奢望忘雪公子身边一二侧位,更遑论是妻位!你一介歌姬,有什么资格奢望高位!” 天缘楼楼主仿佛是被红豆气急了,居然将自家女郎和红豆相提并论。 红豆咯咯咯的笑了几声,美人花枝乱颤,自是极美的,可知道这美人皮囊下腐朽的灵魂,天缘楼主眼中只有厌恶和轻视。 “去拿下季情吧,让他心甘情愿配合‘起死复生’计划。” 红豆盈盈下拜,“红豆领命。” 离开天缘楼的红豆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她拢了拢漂亮的衣衫,整理了一些漂亮的首饰,待所有东西都归置的七七八八,才走到床边,素手轻轻一掀,在床侧翻出一块巴掌大的盒子。 将这墨色木头盒子放在掌心,左手缓慢打出手诀。 这手诀打的很是艰难,不过区区七个手诀,完成后红豆浑身脱力,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盒子啪嗒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铺的薄薄一层红线。 第315章 重要目标 红豆看着红线很久,眼露挣扎之色,最终决绝压制了不舍,她将红线小心取出,拿着行礼出了门,直往红尘客栈去。 红尘客栈的老板娘看红豆妖妖娆娆走了进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着阴阳怪气的调子,道:“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什么东西都往我这小店里闯——” “也是,白掌柜家的客栈的确是有些破旧了,否则,怎么就尽招我这样的客人呢,可客人终究是客人,哪怕白掌柜心里不乐意,还不是得好好伺候我!” 还好红豆是女子,否则这店里的伙计怕是早就将她轰出去了。 白掌柜咬牙切齿和身边的伙计道:“要不是为了不坏了我这祖传客栈的规矩,我真恨不得往外竖个牌子,就写‘天缘楼红豆不得擅进’!” “掌柜的息怒,这天缘楼势大,我们得罪不起,开门做生意,忍字当头。” 白掌柜哼了一声,甩着帕子进了后院,客栈的伙计才松了口气。 这红豆姑娘也真是的,每次出门前都要专门来气一气自家掌柜的,何苦来哉。 也是,红尘客栈是住宿的,又不是买吃食的,难道红豆姑娘还住不了天缘楼,偏偏跑到这里来,可不就专门冲着白掌柜来的吗? 白掌柜气哼哼的回了后院,在门外站住,往四周观察片刻,才推开了门。 “红豆,我来了。” 站住房间的红豆格外不同,妩媚少了,温柔多了,连眼睛里的光都明亮了两分。 可比对着红线河臭美时的模样讨喜多了。 “红豆,你这段时间怎么样,那天缘楼主可是又给你安排任务了,要我说,我们和他拼了吧,这日日隐忍,我已经受不了了!” 在红尘镇人人皆知的宿敌居然如此亲密的坐在一处,实在是令人吃惊。 红豆挨着白掌柜坐了,“稍安勿躁,为了今日我们忍了这么多,我不甘心功亏一篑,而且,我的隐忍也不是没有结果的,这次的任务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掌柜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不现实,可突然听红豆漏了口风,居然比红豆这个当事人更高兴。 红豆看着自己这个不离不弃的闺蜜,心中的冰冷终于消散几分,如果没有白掌柜的陪伴,她怕是早就坚持不下来了吧。 “依依,我们的机会来了,这次天缘楼主召见我,说是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给我自由。我猜着,这位季情将军,怕就是我们的机会。” 红豆不待白依依发问,接着道:“天缘楼主太在乎这个季情了,而且他以为我孤陋寡闻,可这些年依依你也不是白忙的,你招呼着所有经过红尘镇的人,收集的消息可一点都不少。” “是啊,起码季情是天罡君的名讳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可这个季情和天罡君有什么关系?天罡君已经去世百年了,同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 “可若是这个季情能当天罡君的替身呢?” 白依依眼神中闪过明悟,“你是说,比烛离太子更合适的替身?起死复生计划?” 红豆以手梳发,“是啊,当年我们错过了天罡君,现在,我们怎能错过季情将军呢?” 是啊,君不见起死复生计划的要求有多严苛,天缘楼主既然出手了,那这个季情将军必然不输于当年的天罡君。 要知道连被称为‘大将军王第二’的烛离太子都有些勉强,当然,天缘楼也做不到让烛离太子配合起死复生计划。 起死复生计划的结果是要天罡君的命的啊,这样天然的盟友如果不团结,那才是真的朽木不可雕。 白依依突然看见了红豆放在桌上的一团红线,“红豆,你将这东西拿出来做什么,当年,若不是这东西,你家又怎么会?” 看见红豆变了脸色,白依依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当年天缘楼主不就是看上了红豆家的红线,才有了后来的家破人亡。 其实,红豆和白依依都是红尘镇的大家族,虽然说不得什么世家,寒门还是算得上的。 当时的红尘镇轮流由两家做主,两家的交情自然很不好。 可这一代恰恰出了红豆和白依依这两个另类,她们背着父母家人成了好友,人前相轻,人后亲密。 二人的交情,成了天缘楼主为得到红尘镇设下阴谋唯一的破绽。 天缘楼主借着两家间隙搅风搅雨,让本就不和睦的两家成了死敌。 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缘楼主觑得空隙,以雷霆之势毁了殷家和白家,天缘楼也成了红尘镇新的主人。 “你也知,旁人只道我们两家势大,却不知这红线河和红尘客栈才是两家立家之本。你守着红尘客栈,不就是为了给家人报仇吗?” “可我若知你为了报仇以身饲虎,你觉得当初我还会同意吗?” 红豆笑了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没有潜入天缘楼,成为天缘楼最好的棋子,我又怎么接触的到扳倒天缘楼的大人物,现在,天缘楼费时费力给我做垫脚石,可不正好?” “可这和你手中的红线有什么关系?” 红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美人翻得白眼也是极美的,“求人办事还不得送礼,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这个了。” “那也算上我。”白依依不待红豆阻止,就从怀中拿出一枚珍珠,“给,这可是好东西,虽然我不会用,但能和你的红线相提并论,同时作为我们家的祖传之物,总是不差的。” 红豆心下感动,她没想到依依一句话都不说,就将白家数百口性命保下的传家宝交给她,“依依,你放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必会将它带回来的。” 白依依哪里不了解她,她这次本就是来求她的珍珠的,偏偏这人好面子,开不了口。 可以她们的交情,她又怎舍得她为难。 “红豆,你给我透个底,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找的这位贵人到底可不可信,我怕……”怕你一去不回,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红豆眼神深邃,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季情,他是何处人,是何出身,年岁几何,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 “可你还是赌了?” 白依依从红豆的眼中读出了回答,难道她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看着红豆离开的身影,特别特别想叫住她,可最后,她的嗓子像是哑了一般,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眼泪从眼角滑落,氤氲了眼眸。 她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瑟瑟发抖的自己。 白依依颤抖的躲在父母用生命给她布下的结界中,眼睁睁看着所有家人死在她的面前。 今天的雨好大啊,地上一片赤红,依依最喜欢的就是冬日的寒梅,可此刻,她恨透了那娇艳的红色,她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一切都烟消云散,父亲会笑呵呵的站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含着笑意打趣她的场景。 她的身子很冷,结界挡不住细雨,白依依整个人都已经湿透了。 “红豆姐姐,你在哪里啊,依依好冷,好害怕——” 白依依懵懂间想起了昨夜父母的对话,他们本不想让她知道的,是她原本约了红豆姐姐,可红豆姐姐没有赴约,才害怕是不是父母伤害了红豆姐姐,所以,才偷偷去了书房藏起来,没想到却听到了很多她不能理解的事。 “殷家完了。”白父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物伤其类的悲痛。 白母给白父斟了一杯茶,“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刚从那样的地方回来。” 白父是去了殷家故居的,虽然那里已经是一片涂地。 “兔死狐悲啊,原本以为这天缘楼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对方是真正的过江龙,我们这些地头蛇也只能低头了。” 白母对白父的话颇为不赞同,“有这么严重吗,红尘镇我们经营了这么多年,而且,还有凤家……” “嘘——”白父的表情很郑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红尘镇真正的主人从来都不是可以随意提起的,你忘了他们家……” 白母心领神会,赶紧捂了嘴,不敢多说半个字。 “哎,我是真的没想到,天缘楼居然会大开杀戒,这红尘镇维持这么多年的格局,难道真的要改变了?天缘楼有恃无恐,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不可说的凤家。 “你是说,天缘楼敢在红尘镇肆意,是受了他们的指使,这些年我们虽然也有私心,可他们交代的任务可是半点都没有懈怠的啊,是不是他们处理了殷家,就算是完了?” 殷家有没有一如既往的完成任务,他们心里有数,有做,但是也敷衍,倒是他们白家,因为一些原因,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也算尽职。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这手段激进了些,可一想想那家的作风,我一点也不惊讶,就是不知道天缘楼的出现和永寂山脉的异变有没有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永寂山脉的传说,可这个传说不仅仅只是传说吗,你又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白母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夫君为何要提起永寂山脉的传说,那是禁忌,当年那么厉害的凤家不就是打了永寂山脉的传说的主意,这才落得个如此下场吗? 当然,哪怕是落魄了的凤家这一支也不是白家能比的。 “我有一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你今晚就将那物放在依依身上吧,也算是给白家留一条后路。” 白母似乎哭了,身子颤抖的厉害,“不会的,我们从未怠慢过命令,那家不会这么绝情的,不会的,依依还那么小,如果家里出事了,她可怎么活?” 白父抱住白母,“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以那家的作风,杀一儆百就足够了,我们不该有事的,可万一呢,是那家出手本身就是我们的猜测,若天缘楼不是那位的手下,或者,本来就是冲着那家来的呢?我们受了那家这么多年的庇佑,也该是尽忠的时候了。就是可惜了你,背井离乡放弃一切嫁给我,没想到我这么没用,连你都护不住,连累你……” 白父的声音消失了,两个相拥的身影投影在花窗上。 白依依望着躺在血水里的父母,他们就像是她那夜看见的一般,依偎在一起。 姜都督军营。 安诺从马车走出来,看着眼前的军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她到了天寰学院后,一心结交未来崭露头角的儒修,通过她的努力,她的确是成功了,很顺利的加入了未来有名的‘五二学社’。 之后,她才知道,她想要见的人在天寰学院百湖竞渡之时,才会亲临。 为了不浪费时间,她直接去了琥珀镇,没想到扑了个空,张家已经家破人亡,再也做不得她手中利刃。 此时要是安诺还没有反应过来,未来已经悄然改变了方向,她就没有资格成为刹那族最后的希望了。 所以,安诺调整了之前有错过无放过的方针,打算从最有价值的开始入手,当然,是现阶段以她的修为还有宝物出世的时间为界限。 为了保证最重要的那颗棋子万无一失,她直接来了此处。 至于怎么接近目标,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安诺像普通游学学子一般,向军营提交了身份证明,表示自己游历至此,顺便给朋友带封信。 守营的卫士仔细查看安诺的笺书无误,才开口道:“我们营里没有你找的这个人。” 安诺仿佛很惊讶,“这位军士,你都没有进去寻找一二,怎么就确认这信的主人不在营中?我明明听说她是来前线了,这里难道不是天澜军营?” 卫士似乎有些无语,可对方毕竟是学子,而且找的还是那么有名的殿下,他也不好得罪,只好憋着气道:“我们军营根本没有一位女子,自然更不会有你找的人,而且天澜的军营也不止我们一处,你若是想要查这位殿下的下落,大可直接去漠北城。” 安诺仿佛更惊讶了,可她等待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这时候该出现了啊,明明他现在就是这个军营的童子军之一,怎么可能不出现? 难道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既如此,有劳军士了。” 安诺不敢纠缠,与其引起对方的怀疑,暂时放弃才是明智之举。 重新上了马车的安诺脸色非常难看,明明该此刻出现在军营外的人不见踪影,这让安诺下意识想到了张家的下场。 第316章 又见文曲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到底是谁? 是她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对付乔灵上,忽略了旁的势力,还是这本身就是天道对这个世界的矫正之力。 不,不会的,她掌握了那么多隐秘,哪怕只是得到一部分,都足矣让她撬动自己的命运,改变刹那族的命运。 她不能慌,她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 马车驶过直道,往来处去,安诺无意识的往车外一眼,却正好看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安诺心思一转,手中翻出巴掌大的一面铜镜,铜镜表面如水波纹一般散开,上面浮现出对面马车内的情形。 一个身着军装的少年郎坐于马车中,正翻看着手中的书稿。 看着镜中郎君的面貌,安诺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是他,是她要找的他! 族中为了改变命运,苦心准备无数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而在她早早筹谋的几个计划中,这次来军中寻找的周钊都是不可或缺的。 她必须在周钊恢复身份前,得到他的好感,就算不能让周钊情根深种,也要对她有好感。 可这个时间节点,周钊不应该只是军营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童子军吗,怎么可能不但能随意出营,还会坐着如此华丽的马车。 最反常的是,以周钊的身份,居然识字! 她原本准备的刷好感的办法,教周钊识字居然行不通了! 到底是谁?此刻的安诺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太让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命运的安诺难受了。 从来她都是那个冷眼旁观者,什么时候她也成了局中人? 红尘镇。 乔灵抬头看了一眼镇子的骑楼牌,便直往里走了。 “乔灵,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这次卫城之战的军功放在你身上,一个五品的将军,还是没问题的,你为什么要将这一切都让给姜红岩?” 小书真的想不通,如果姜都督还是那个对乔灵委以重任的姜都督,那也就罢了,可在乔灵和姜都督都默契的选择疏远的现在,还将她好不容易算计道的胜利送给姜都督,小书不能接受。 乔灵听到小书发问,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一,我能左右的势力都是姜都督的,而我本身也是以姜都督门客及亲卫副将的身份上的战场,按照规矩,姜都督拿大头分所应当;第二,你也说了是五品的将军,我这次立功虽然不小,但本身起点太低,加上我的修为只是利他,不过勘勘入仕,又不是大世家出身,就算领了这份军功,对我的仕途帮助也不算大;第三,一个林多木就是你说的这条路的前车之鉴,这还是他有析木宫作为靠山后的结果,我难道还不会引以为鉴? 正经做了武将,再来谈军功,而且,修为和职位最好不要差太多,否则一个利他境的辅国将军,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明亮。” 乔灵不喜争权夺势,也不想卷进去,她只是为了践行己道才入红尘,入世出世才是她的目标,早日提升修为,争取在那件改变乔灵炮灰命运的死劫来临前,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是乔灵的最初目的。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那我们来红尘镇,仅仅是为了赴约吗?” “当然不,既然文曲君可以复生,那天罡君为何不行呢?” 红线从城门口买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烧饼,刚刚吃了一口,就看见了刚进城的乔灵。 红线手中有季情的画像,或者说,她唯一知道自己这次目标的资料,就只有一个名字和一副画像。 “我这是什么运气,不是说,天澜和烛离之战远未结束,作为天澜军士,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千里之遥的红尘镇?” “还是说,只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 红线就恍惚了这一小会儿,乔灵已经迈步进了红尘客栈,红线在原地思索片刻,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等红线一进门,习惯性的和白掌柜互相恩怨了一回,就随意坐了,正好坐在了乔灵的旁边一桌。 “乔灵乔灵,她坐在你身后了,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你可要小心点。”小书第一眼看见红豆,就很不喜欢她。 倒不是因为白掌柜说红豆不知廉耻,而是红豆眼神中的渴望和野心,这份野心目标明确,可不就是冲着乔灵来的嘛。 乔灵饮了一杯酒,才在识海中回道:“这二人是旧相识啊!” “是啊,她们这么互怼应该不是第一回了,自然是旧相识。”小书随口回了一句。 见小书没有理解乔灵的话,乔灵不过一笑,就让小二引她上楼了。 这红线姑娘是真的天真单纯,还是故意为之呢? 等乔灵在自己房间喝完三盏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郎君,小女红线有要紧事求见郎君,万望郎君行个方便?” 乔灵眼中划过一道了然,放下右手中的茶盏,一挥袖,大门吱哑一声,开了。 红线看着洞开的门扇,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等迈过门槛,才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 “怕什么,莫非女郎是在怕我吗?”乔灵这话明明是笑盈盈的说的,可在红线眼中,却只容得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 “郎君丰神俊朗,红线,红线自是有些紧张,不是,不是怕郎君!”红线啊红线,往日里你应付那些痴心郎君时,怎不见你如此嘴拙? 说一句巧舌如簧谎话连篇都是自谦了,怎么偏偏在最重要的人面前,失了稳重! “罢了,你从城门口跟到这里,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来处,不会仅仅来夸一句我的容貌吧,我耐心有限,尤其是对有所图谋的陌生人,红线女郎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吧。” 红线松了口气,看来她的对策是有效的,否则等待她的就不是一句垂问,而是一把宝剑了。 “郎君可是季情季将军,小女红线,是天缘楼的花女,这天缘楼的名声郎君不知是否听闻?” 说是问乔灵身份,实则语气中满是笃定. 乔灵眼神含笑,目光却足够冷,“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红豆赶紧敛神,道:“这是红豆的诚意,希望季将军能帮红豆灭了天缘楼。” 乔灵看着放在桌边的木匣,竭力压制心中的激动,这才是她来红尘镇最大的收获啊! “你可知天缘楼的背后是守望国,而守望国是烛离的附属国,因守望国盛产死士,对烛离影响极大,烛离不会允许任何势力打守望国的主意,天缘楼是守望国培养死士的基地之一,哪怕是最末等的梦楼,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将军可以随意得罪的?” 守望国全国只有一个本事,就是培养死士,而最大的买主就是烛离国。 所以,你凭什么以为季情能替她毁了天缘楼。 红豆用力攥紧双手,“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个秘密,天缘楼很重视天澜国的动向,甚至可以说天缘楼三十年前落户红尘镇,只是为了天澜而来,他们一直在寻找一些人,而这些人正好和天澜百年前的历史有关。比如贺兰药,比如天罡君。” 红豆也是在天缘楼主命令她对季情出手时,才想通的。 她不知道天缘楼主为什么要找天澜百年前的人物替身,但这些年她在天缘楼可不是混日子的,旁人猜不到天缘楼真正的目的,她却可以。 乔灵打量红豆,她真的没想到像红豆这样的小棋子居然能发现这样大的秘密?她可不会认为是红豆揣度错了。 历史重现吗? 乔灵下意识摸了摸串在手腕上的天珠。 凤家从那位大人手中得到的天珠远远比他知道的更珍贵,这个秘密,凤家背后之人知道吗? 危楼、神宫、幽都同源而生,执掌未来之力,三源宫各历出世之劫。 幽都主过去,历过去之劫,斩因果,洗罪孽,清算恩怨。 神宫主现在,承造化,主自身修炼,掌随波逐流,享时光权柄,刻画命运。 危楼主未来,渡未来之厄,预十生历练,执掌果报。 这是天珠在乔灵查阅‘危楼’后显现的内容。 结合叙兰宗主说出的‘十日引’,乔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危楼借邪神之力,寻百年前重要人物的替身,到底是为了什么?看来危楼比她刚开始以为的手段更多。 当年那支飞来横箭,现在寻找当年事件的替身,都是危楼力挽狂澜的途径。 “这件事我答应了,但我什么时候处理天缘楼,你不得有异议。” 终究听到了她想要的回答,红豆顾不得心头狂喜,赶紧连连道谢,之后便识时务的离开了。 能被天缘楼确认可为天罡君替身的季情季将军,怎么可能不是天缘楼的对手。 毕竟,她在天缘楼待了三十年,不也不知道天缘楼居然是守望国的势力吗? 至于守望国的梦楼明明是培养死士的地方,为什么将其建在天澜的国土上,就更不关她的事了。 红豆要的,仅仅是天缘楼灰飞烟灭,和守望国为敌,算了吧,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连对抗一个天缘楼都需要借助季情的手,和一国为敌,那是只有七大宗主国才有的底气。 乔灵将木匣收好,才对着旁边的墙壁道,“文曲君听的可还如意?” 旁边的客房突然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这红尘客栈可没有这么不隔音啊,自然只能是隔壁文曲君的手笔。 片刻后,文曲君,不,应该说是张贺站在了乔灵面前。 “见过招摇君。”张贺脸上讪讪的,他本不想做如此失礼之事,都是被文曲君撺掇的。 当然,他虽然惊讶为何乔灵换了面目,但这在天寰界很常见,又因为他先入为主的知道乔灵是和老头一样的大人物,自然没有什么疑问。 活到这个年纪的大人物,哪里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身份,君不见刚刚那个女郎被乔灵几句话吓的,什么底牌都亮了。 可他却不知乔灵的这层伪装,乃是借助《洪荒之龟灵》的珍珠之力,不是一般人能窥破的。 当然,文曲君能发现也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现在的文曲君可是神祗,是星君。 哪怕是一个死了的星君。 乔灵拿出一颗珍珠,食指拇指松开,珍珠漂浮至半空。 “此物可暂做宿体,起码让你有个容身之所,我们也好说话。” 文曲君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直接将灵性从张贺体内抽出,注入珍珠。 珍珠发散着圆润的光泽,片刻后,原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啊,活着的感觉真好啊!”哪怕只是暂时拥有实体,他独自飘荡了这么多年,此刻也满足了。 张贺眼中难掩惊喜,“老头,恭喜你啊,你自由了。” 这话说的有些早了,等文曲君真正活过来,他才算是自由了。 “哈哈哈,招摇君,我就知道你是我们北斗君中最厉害的,对了,我的复生仪式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看看要不要帮我一把,只要举行仪式成功,三年后,我就能重新活过来,到时候就有劳你告知我所有情况了。” 乔灵心想,你这是诓谁呢,要是仪式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会对这一颗附灵显型的宝珠喜形于色。 “那就给我说说,你口中的差不多的差一点是什么?”明明是打探文曲君复活的机密,文曲君还以为乔灵是关心他的进度,心中感激涕零呢。 文曲君咳嗽一声,道:“天遂心沙,天数寒梅,还有创世书。” 乔灵一挑眉,“复生仪式需要的材料有什么?” 文曲君脸上难掩窘色,“天遂心沙,天数寒梅,创世书。” 张贺小心翼翼把自己藏到边角,这神仙打架,他还是躲远些为妙,他一点都不希望让文曲君想起自己。 乔灵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这个创世书不会是指定的一本吧?” 文曲君叹气,“是《山雪》,这本创世书是星界那位大帝唯一的一部作品,也只有借助那位大帝的神力,才能复活神祗。” 第317章 复现历史 “等等,不是只有创世族一生才能创作一部创世书吗,你口中的那位大帝是创世族,既如此,为何要强调‘唯一’?” 要知道创世族一生也只能书写一本创世书,在创世族消声灭迹的现在,每一本创世书都是不可再生资源。 “其实有传闻大帝创作的不止一本,还有一本为《逐日无光》作的前传,还有,大帝当然不是创世族了,可大帝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哪怕他不是创世族,也能书写创世书。” 那位大帝可是诸天五帝之一,和一般的大帝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且,那位大帝在诸天五帝中,也是超然的存在,在星界,那位大帝是公认的绝不能得罪的人物。 大帝不朽,可哪位大帝能真正不朽,不过是活的比他们这些诸天神祗更久远些。 可只有这位大帝,是从来都没有寂灭,从远古存活至今,将来还会继续存在下去。 其他四位大帝也曾陆续入灭,有的从时光中活着回来,有的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逐日无光》?”乔灵没想到会在文曲君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听乔灵有兴趣,文曲君的谈兴也浓了不少,“听闻是大帝的一位创世族友人所作,不过大帝到底有没有写前传,我却是不能肯定的。那本《逐日无光》我不曾读过,更不知其内容。不过,除非我们身处其中,否则,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吧。” 可不就身处其中吗,可惜,文曲君身在局中不自知。 “那你确定这位大帝的确写了《山雪》,这《山雪》的内容是什么?” 张贺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可是窥听大机密的重要时刻,千万不能被想起,然后赶出去。 张贺作为文曲君的宿主,本身气运有异,可文曲君毕竟是神祗,不可能平等对待张贺,最多当做一个小辈,指点一二。 这真正的秘辛也只会与和他平等的招摇君诉说。 “《山雪》讲述的是一位少年郎君为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或物,被动卷入一次次大战,而每次战而胜之的故事。而战胜后得到的奖励,就是天遂心沙,天数寒梅和创世书。当然,这本书中书的名字是《炎天》。” 炎天?烛离信仰的炎天? 乔灵这时候才明白,原来烛离太子是在复制《山雪》的人生,就不知他是主动复制,还是被命运影响,被动无意识的在靠近《山雪》。 “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山雪》一样?”文曲君的脸色瞬间变的严肃。 “若是一个人有意或者无意靠近模仿《山雪》,那这个人有什么目的?”乔灵对文曲君知道这件事是抱有极大的信心的,毕竟文曲君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文曲君,一个活了无数年的星君的底蕴,乔灵从不小看。 若不趁着文曲君处于非生非死状态,多知道些隐秘,那才真是傻子。 文曲君道:“招摇,你可知这天寰界流传的修行之道有几种?”他也没有等乔灵回答,直接答道:“大道四条,旁门无数。这北大陆的道修,西大陆的佛修,东大陆的儒修,南大陆的妖修都是直指大道的存在,而神道,在天寰界并不盛行,但也是小道之一,这小道走的好了,可一点都不比大道差。毕竟,走的远的才是真正的赢家。你若是连成仙都做不到,哪怕你修行的是最好的功法,走的是最宽广的路子,又有何用,寿数到了,不过冥府一游,哦,我说错了,走上修行之道,之后灰飞之途,连轮回都进不了,除非,得到冥火大帝的冥火天晶。” “而这神道,也是有讲究的,或者说,是最讲究的。一种是不需信仰,而是主动从他处得到香火,这样的神道修士将来就会和香火纠缠,信仰决定神道修士的力量上限。” “第二种神道修士,是以强大古远的存在为信仰,信奉古远,侍奉古远,得到古远存在的恩赐,只要能达到最低要求,就能成仙。可只要走上这条路,就绝了成神之机。” “前一种立地成神,甭管这个神有多虚,那山川草木之神,也是神啊,最多力量少些,地位低些,连一些仙君都不敢得罪。” “后一种断绝神道,却有神子的身份,得古远存在为靠山,哪怕失去了成神之机,可说的神祗好修一般,我等都是古远就成了星君的,那些后来的新神,要么身负旧神血脉,要么本身就是旧神转世,成神可不是一般仙人以为的那么容易!往上修炼太难了,君不见星界那些新神还在为神座兢兢业业。” 文曲君是骄傲的,他不但是神祗,还是有神座的神祗,哪怕因为寿数将尽,不得不想办法逃避入灭,但他可是北斗文曲君。 当年北斗破军为北斗君们留下的退路,是文曲君最大的依仗。 “对东大陆的九天,你知道多少?”乔灵继续追问。 文曲君这会儿终于感觉有点不对了,“哎,我们来红尘镇不是为了我的复生大业吗,说什么九天神道,这也和我们没关系啊,你问这些做什么?” 本身身为神祗,又不可能会去信仰神祗,他们可是北斗星君,哪怕没有古远强大无边的力量,但他们有意识,是真正独立的个体,这可是古远存在比不了的,或者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好歹北斗君转世在天澜,天澜信仰苍天,怎么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现在的乔灵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就是北斗招摇,自然不会和第一次见面一般防备文曲,这也是乔灵没有选择委婉,而是单刀直入的问文曲的原因。 文曲叹气,他都已经死了,难道还对天澜北斗君的封号有什么念想吗?如果不能复生,那一切都是虚的。 文曲君这是误会乔灵了,他以为乔灵是站在天澜的立场,才关心天澜,关心天澜的权柄,他却不知道乔灵虽然的确是为了天澜,但更多的是为了天罡君。 “那个假招摇在天澜祭祀的位置上待的太久了,就算你能证明她是假的,想要取代她也不那么容易。虽然如果你是天澜祭祀,会更容易帮我找到我需要的宝物,可现在和青舞对上,并不是明智之举。” 如果神力犹存,他们又何必如此束手束脚。人间富贵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目标。 “其实,我之前打过那位大帝的主意,那位大帝若是愿意开口替我向冥火大帝讨一颗冥火天晶,也许我就转世去了,虽然重新归临神座的机会比较小,但和轮回相比,安全了很多。可惜,我和那位大帝素无交集,也就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的多么可贵,以前以为没有神座的神祗特别可怜,可实际上呢,神祗哪有可怜的,可怜的明明是将要入灭的神祗。 “九天十地就是我刚刚说到的远古之一,远古可以是地方,可以是灵植,也可以是神兽,只有渡过荒劫的存在才能被称为远古。 远古之所以谓之远古,是绝不会诞生灵智的存在,他们的力量也许幽远强大,可却不会化身先天道体。 这也是天道的公平,远古存在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不朽的生命,自然有另类的限制。 九天十地在天寰的投影,正好赋予了东大陆宗主国神权权柄,从另一个方面说,天寰大陆是幸运的,不是每一个界面都能拥有如此高级版的神祗投影的,而九天绝对是最高级别那一层的。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神血,信仰九天绝对是天寰界最好的选择。” 乔灵完全明白了,烛离太子是借着信仰九天修行神道,之后成为神子自然可以飞升仙界,而且还有惹不得的大佬当靠山。 至于之后能不能成神,就不是烛离太子考虑的了,或者说,他知道飞升通道被截断之事,若是如此,走神道大概是飞升通道无法修复下最好的选择。 可烛离太子是怎么得到《山雪》的呢? “当初你说到红尘镇复生,是因为红尘镇镇压的逆天大阵?”乔灵从一进入红尘镇就发现了,而这座大阵的阵眼有两个,一个是这红尘客栈,一个就是环绕红尘镇的红线河。 说道这里,文曲君像是忽然想起了这房间还有第三人,直接将目光对准张贺,如果他不能离开张贺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能分离,涉及他复生最重要的秘密,还是不要让张贺知道为好。 张贺什么都没有说,识时务的出去了,他还不想恶了老头,毕竟他能有今天,多亏了老头。 他也怕自己一不小心泄露了老头的秘密,最后害了他,不知道也好。 “是,红尘镇应该说是红尘阵才对,这是远古大阵之一,主修复涅盘,阵法运行便是修复,逆转便是涅盘。等收集齐了材料,我就可借着红尘阵涅盘之力重生,也算是渡过了这一劫,可回归星界,正位文曲。” 哪怕文曲君之前滑到了泯灭的边缘,可只要能涅盘重生,那就算是渡过这一劫了,起码以后几个会元内都不用担心寿数问题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天遂心沙和天数寒梅还好说,可创世书《山雪》只有一本,涅盘后,《山雪》会随之泯灭,还是可以重复利用?” 之前乔灵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若是创世书只能使用一次,那复活明思哥哥就要另想办法了。 也许,《踏浪歌》也是一个出路。 可惜她手中的只是副册,而且,《踏浪歌》到底是不是《逐日无光》前传,甚至这个前传是不是和《山雪》同出一源,都不确定。 “我不知道,毕竟,我是第一个打算借着红尘阵涅盘重生的神祗。”其实文曲君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之前也不是没有落到像他这样境地的神祗,打《山雪》和红尘阵的主意,可最后,他们都失败了。 在星界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打过那些远古的主意,当然,不是信仰远古,而是得到远古之一孤桑的果实,孤桑不朽孤桑果实自然拥有不朽的法则,哪怕是只能赋予星君不足一会元的寿数,已经是当时所有星君最好的选择。 可惜,他不是星界最强的星君,而最强的星君也不需要孤桑果实。 “对了,你干嘛答应刚刚那个红豆的要求,我们只是借用红尘阵,完全不用任何人配合的,哪怕她是阵仆之后?” 如果是仙人想要启动红尘阵,自然需要阵仆相助,这也是阵仆存在的意义,可文曲君自然不用。 “你就对她口中的替身没有一点兴趣?” 文曲君眨眼,“不过是凡人权势之间的争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知道危楼吗?” 文曲君的表情瞬间严肃了。 “你是说时空河流的节点,主掌过去、现在、未来中未来的具现,危楼?招摇,你没有星界的记忆,你不知道,就算是神祗,也不是星界真正的主人,神界破碎后,只有三百多位星君逃到了星界,得以幸存。可星界也不是没有生灵的,星界的神灵之力不比曾经的神界差,孕育出的却不是神祗,而是各种各样的种族。 比如说各种规则的副产品,各种奇异之地的灵性,最奇异的就是各种神树。规则的副产品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三宫:幽都,神宫和危楼;奇异之地的灵性大部分时间指的是九天十地,神树就是那些神道修士借着契约映照入灵魂的神树,神树果实力量逆天,不是没有死在神树果实下的神祗,加上大多数神树都是神树守护者,那些飞禽猛兽都不是吃素的,还要小心有些神树有伴生灵植灵兽,如果神祗中没有大帝,谁是星界的主人还不一定呢。” “天澜有危楼插手,你说,危楼想要做什么?” 乔灵将‘十日引’告知文曲君,自然也绕不开那每一次干预。 “这大概是危楼想要出世证道,不得不为之吧?危楼主未来,预之先机,若是不中,就不是先机,而是谎言了。能十中六,这样的出世之劫也不算难。” 原来,小南和妖皇的悲剧,天罡君的生死,都只是危楼证道的牺牲品,是不可避免的放弃。 原本以为离星界还很遥远,实则,星界的某些存在一个小小的变化,都牵引着无数人的命运。 “那危楼除了在事件前做出预言,如果事情出了变故,是否还能出手,比如说灭杀命轨偏移者?” 文曲君道:“是,危楼应该有这种手段,甚至,这也不是他们唯一的手段,但是,若是为证道渡劫,那这种手段怕是不能频繁动用,甚至,也许只能用一次。” “那危楼要是在寻找历史人物的替身,你觉得最大有可能是什么手段?” “复现历史吧。”这是文曲君的第一反应,“将某个失败的事件重复一次,就像是重生一样,成功率自然大大增加,毕竟危楼是远古存在,有这样的手段也不奇怪。” 第318章 穿越之机 复现历史,将过去重新上演,而这次的历史将有曾经经历者主导,历史记录也会让谋划者得偿所愿。 危楼在找天罡君的替身,他们想重复的是明思哥哥那时的命运。 可明思哥哥那次中,成功与否的判定标准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有成功阻止了危楼的明思哥哥知道,或者,天澜陛下也许也知道。 “张贺已经加入昊海剑宗,而且练宗主也答应替张贺引荐莫阳君,从昊海剑宗得到天数寒梅还是有希望的,但是天遂心沙却无踪迹,只能指望莫阳君手中有没有了。” 文曲君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乔灵在想什么,却下意识想要从同伴身上汲取力量。对乔灵而言,文曲君只是文曲君,可对记得一切的文曲君而言,乔灵就是他数万年相伴的伙伴。 天数寒梅毕竟是提升阶品的神物,任何修行者都需要,昊海剑宗拥有为数不少的库存还是很正常的,可天遂心沙只对感悟天道有些微帮助,数量本身就极少,而且每次出世都会被人仙包圆,其他任何阶品修为的人都无沾染的权利,也没有那个胆子。 想到这里,文曲君或有明悟,“我说,招摇君真不愧是招摇君,建议张贺拜师昊海剑宗,甚至是拜师莫阳君,是不是早就有所明悟,我复生所需宝物,都应在昊海剑宗身上了?” 乔灵叹了口气,“不,你刚刚从北大陆返回,不知这东大陆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如果你知道这件事,你就不这么想了。” 等乔灵将《山雪》疑似主人烛离太子的事迹告诉文曲君后,文曲君久久不语。 “我知道了,他这是在证道啊,既然已经发起了三次战役,按理来说,《山雪》的主线已经完成了,他为何还要对天澜出手?他得到的创世书是《炎天》还是《山雪》,或者说《山雪》早就在他手中了?那怎么样才能得到《山雪》呢?” 乔灵打赌,现在文曲君的脑子里充斥的都是暴力,只要能得到《山雪》,文曲君怕是会不惜一切。 “对了,神道,成为神子的神道,烛离太子想要成就人仙,除了经历《山雪》主线,他还需要得到对主角影响最深之人的认可,只要我能将这个攥在手中,那让烛离太子亲自让出《山雪》将没有任何问题。” 文曲君可一点都没有找乔灵拿主意的意思,毕竟在团队中招摇主占卜预言,可实际上这位可是他们的第一战力担当,至于脑力担当当然是破军和天罡。 文曲君道:“招摇,《山雪》中的对主角影响最深的人物,就是主角得到兵书时,同时拥有的一道灵识。这道灵识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沉睡,却在每次清醒时指点主角兵法,甚至是为人处世之道,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二人亦师亦友,陪伴长大,如果烛离太子复制了《山雪》主角的人生经历,他身边也该有这样一位灵识。 无论虚情假意,既然在《山雪》中这道灵识对烛离太子极为重要,那烛离太子就必须得到她的承认。 “既然只是一道灵识,而且这灵识必然在烛离太子身边,得到她不比从烛离太子身边抢走《山雪》简单吧?” 乔灵倒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番机密,如果天澜陛下也是以此道成就人仙,那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又是谁呢? 而天澜陛下的创世书又是什么? 文曲笑的轻松,他真的是松了口气,原本他以为最难找到的就是《山雪》,毕竟这世界万千,谁能保证大帝的《山雪》就一定会出现在天寰界,退一万步,就算真的在天寰界,凭他一己之力,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 看来,找到招摇是他这一生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招摇还是所有北斗的吉祥物。 现在的文曲君已经忘了,他们只是在琥珀镇意外相逢罢了,可谁在乎呢? 文曲君不知道的是,《山雪》出现在《逐日无光》的世界里,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别忘了,《山雪》是在《逐日无光》的主人指点下诞生的,在天寰界才是正常的。 不过,大帝真的将《山雪》放在天寰界,也挺让人意外也就是了。 君心难测,这句话放在至尊无上的大帝身上也是很合适的。 “我虽然无缘拜读《山雪》,但也曾从友人口中知道不少内容。这位灵识实则是天寰界一位大能的灵识,说得到灵识的承认,可灵识怎么能是‘最重要的人’呢?如果我猜的没错,烛离太子需要得到的是灵识本人的认可,而我,恰恰知道这灵识本人是谁?” 这也是凑巧了,如果不是他喜爱交际,本身也对《山雪》颇感兴趣,他怕是落到今日境地,绝无复生希望。 可他虽然没有读过《山雪》,却知道他需要知道的消息,也算是运气极好了。 不过,文曲君贵为星界星君,运气若是不好,怕早在之前身陨时就灰飞了,又怎么会有机会恢复灵性,甚至是奢望复生涅盘呢? 文曲君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这灵识真正的本尊便是那十五国乔国的陛下绯月君。我要是记得没错,这绯月君可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啊,在《山雪》中绯月君不但将乔国治理的蒸蒸日上,她还解开了一道谜题,帮了天澜极大的忙,之后,乔国因她一人和天澜关系甚是亲密,直到百年后,天澜一统东大陆,乔国成为了唯一一个国中之国,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山雪》中出现天寰界本有的存在,乔灵一点都不惊讶,这位能做《逐日无光》前传,借鉴一点设定算什么? 不过,《山雪》的进度已经在未来了吗? 乔灵听着文曲君揭露未来隐秘,甚至是天澜一统天下,也面不改色。 但这不代表乔灵不惊讶,因为《逐日无光》中,因为妖族的墨鸦计划成功了,所以,人族势弱,而东大陆因之前的烛离天澜一战,元气大伤,一时两位霸主都失去了短时间角逐天下的能力。 后又因妖族大乱,所有人族联合起来,东大陆失去先机,人族以北大陆昊海剑宗为首,后来西大陆也一改封闭作风,加入人族联盟,才让人族的未来有了希望和生机。 试问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天澜如何一统东大陆? 当然,妖庭选择全力侵染东大陆,不就是知道一旦东大陆一统,那妖庭想要保住南大陆的基业,有可能都会成问题,也许在南大陆的妖庭眼中,这不过是他们解决隐患的手段罢了。 假如东大陆一统,那这个占据天寰界四分之一的国家,必然不会停下他扩张的脚步,西大陆封闭排外,北大陆和东大陆向来不睦, 如果东大陆一统,发挥出的力量绝对会让妖族不安,甚至北大陆怕也做不到坐视东大陆一统,可这件事在《山雪》中就那么发生了,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秘。 绯月君,一个和天澜过从甚密之人,一个能让天澜一统后允许国中之国存在的人物,真是令人很好奇啊。 不过,若是天澜能识破墨鸦计划,将计就计,也不是没有希望借着这次的危机小小发展一下。 毕竟,天澜陛下可是东大陆赫赫有名的暴君。 《山雪》和《逐日无光》有相悖的地方,而《踏浪歌》恰恰相反,是《逐日无光》的补足和前传,这两者又有什么联系? 如果那位大帝真的对书写创世书感兴趣,为何又要沿用《逐日无光》的设定? 乔灵可不相信这样的人物,拥有如此久远的阅历,会写不出自己的文章,有时候活的久也是长处。 “你要去十五国找绯月君?”乔灵虽然是在问文曲君,实则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既然张贺能从昊海剑宗得到天数寒梅和天遂心沙,那文曲君亲自跑一趟乔国,想办法得到《山雪》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是,我会尽快动身,在这之前,我会在红尘镇布下传送符,以后也不用千里迢迢赶过来,等得到《山雪》,我就马上启动大阵,我也怕夜长梦多啊!” 这已经是文曲君最后的机会,不容有失。 起身准备离开的文曲君突然停下,转身正对乔灵,“你这里稀奇古怪的手段蛮多的,但最好不要对上凤家,我怀疑凤家身后的人是天澜陛下,当然,这仅仅是怀疑,但东大陆大概没有谁能毫无负担的说自己不在乎得罪天澜陛下吧。” 凤家背后的人,天珠的主人吗? 乔灵颔首应了。 待文曲君离开,小书迫不及待的现身了。 “乔灵乔灵,快看看,这木匣里的东西,是不是我们想要的?”小书不知道红豆是什么阵仆之后,但红尘镇最有价值的东西可不仅仅是红尘阵啊,或者说,其实,最有价值的东西,现在就在乔灵的面前。 乔灵打开木匣,露出里面的东西。 她伸手将木匣中的红线取出,“小书,这就是我摆脱命运唯一的途径,你说,若是‘乔灵’,不,应该说季却龄知道,摆脱她注定的命运,还有别的方式,她还会选择放弃自己的亲人,放弃自己的家,成了季家旁支,甚至因为我力量的增加,被迫一步步走上谎言的高台?” 红豆手中的红线可斩断命运枷锁,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在红豆家族手中,但这却是乔灵真正新生唯一的希望。 这段时间,足够乔灵确认自己不是重生了,而仅仅是穿越了,其实这一切早就有了证明。 无论是当初在桃花树下得到的乔景枫留下的影像,还是自己对重生记忆的模糊,以前是没有往这个方向想,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是,重生前的季却龄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少女,甚至她在天寰界也混的并不好,她为何能重生,甚至害怕自己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拉来了她顶替? 当然,自己一穿越就拥有的金丹期神识,还有这段时间飞速增长的灵识,也是一个疑问。 这段红线只要送到季却龄手中,在她身边待上一段时间,沾染了她的气息,乔灵就能借助红线,斩断她身体和季却龄的联系,顺便完全觉醒命轨偏移者的血脉。 命轨偏移者的力量是随着灵魂存在的,当初她在贺兰药身体中时,叙兰宗宗主的话她可还记得呢。 只要斩断她和季却龄的联系,那季却龄就不能再仗着是身体原本的主人对她做出任何影响,她的力量也不会无偿投影到季却龄身上。 而命轨偏移者足矣让乔灵摆脱季却龄恐惧的未来。 想清楚了这些,乔灵自然知道这位十五国大名鼎鼎的繁华殿下出现在漠北城的原因。 毕竟,她身上只是有乔灵力量的投影,是虚幻,是假象,稷下学宫的使者一眼就能看穿,那繁华殿下身上所有的光环就会被直接戳破,这也难怪季却龄不敢接受稷下学宫的好意招揽,跑了吧。 不过,季却龄凭什么以为只要她死了,她就能继承乔灵的一切呢? 天真! 不过能做出明明天赋一般,资质底下,甚至还不努力好好修行,就凭借着力量投影这个虎皮在十五国耀武扬威,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对了,乔灵,那个寻芳使送来季却龄的基本资料的同时,有说霍星启已经加入三雅馆了,不过,当时因为一些意外,霍星启的哥哥霍星恒也在,所以,就一起引荐了。” 这段时间听到的坏消息够多了,没想到还能知道一个如愿的。 挺好。 “咦——乔灵,木匣里除了红线还有另外一个东西,是什么?” 乔灵看着手中的珍珠,一时有些出神。 “这,这不是你的珍珠吗?” 珍珠随着乔灵指尖的触碰,瞬间活了过来,珍珠表面泛起圆润的莹光。 “这只能说明我书中的故事并不仅仅是个故事,或者说,是我感知到了真实的存在,将他们写了出来。” 之前乔灵就有所猜测,但更多的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所谓的创世族,可知道这世间只剩下两位创世族后,乔灵确认自己不是其中任何一个。 这种猜测就被她放弃了。 季却龄无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我不曾有她这样的能力,起码排除了‘乔灵’是创世族血脉的可能。 当然,创世族只拥有一本伴身神器,也不会如她一样,每一本作品都形成了真实。 也许,她拥有的这种能力和她的来历有关,甚至,和所谓的穿越有关。 想到已经停了很久《逐秦》,乔灵心中喟叹,这算不算因噎废食,可知道了自己手中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后,不敬畏才是谎言吧。 这时候她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她是招摇了?也许,吴国世界并不是她穿越的第一世,星界才是。 第319章 一盒首饰 也许,星界招摇君也不是她的第一个身份,现在线索太少,她也无从判断。 但有一点,却很有可能。 那就是,她就是季却龄惧怕的命运,季却龄就是她‘舍身’的对象。 季却龄以为的‘舍身’已经发生了不是吗?她放弃了她的‘重生’,所以她成了乔灵,乔灵又是北斗招摇,可为什么同样身为北斗的天罡武曲却拥有自己的出生,而招摇却要‘舍身’? 漠北城,清河将军府。 季却龄翻看着属下这段时间收集的情报,居然没有一个人找到乔灵。 季却龄当然知道16岁的乔灵长的什么模样,原本她以为知道了乔灵要来漠北,她拿走了乔灵的推荐信,找到乔灵只是时间问题,可没想到天澜烛离的第一次正面大规模冲突都已经结束了,还没有乔灵的半分踪迹。 “乔灵啊乔灵,你到底能躲到什么地方去?我拿走了你的推荐信,你连入仕的资格都失去了,你若想更近一步,除了寻找丢失的笺书,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她明晃晃用了这份笺书,如果乔灵有本事不可能不知道,那乔灵不知道她的存在,只会疑惑二人无冤无仇,为何她会拿走她的笺书,又是用什么手段拿走了笺书?以季却龄的身份,也绝不会贪图她的笺书,那乔灵最正常的选择不是应该想办法联系上她,找回笺书吗? 乔灵一没有出现在漠北城,二没有找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能16岁成就利他,这个乔灵绝不简单,她可不认为乔灵找不到她面前。 儒修利他入世,是绝不可能避过的,乔灵别无选择,可实际上她真的没有出现在漠北城,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 “殿下,王后派人来了。”亲卫将军乔显回禀道。 季却龄挑眉,自从她成了乔王后的靠山后,乔王后对她可是嘘寒问暖,面面俱到,这次离了乔国这么久,乔王后的温暖也该到了。 “殿下,王后送了十几箱子的东西,还送来了一封信。” 季却龄接过乔显手中的信,却不打算拆开。 这信里的内容她都能猜到,无非是先关心她,之后就要求她做些什么。 每次都一样,一点都没有新意,明明该依仗她的,可偏偏又自持身份,不过是一张薄薄的亲人的遮羞布。 “有什么不错的东西吗?” 乔显拿出一枚香囊和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 “这香囊是东莱殿下送给您的,这一小匣子的首饰还算精致。” 东莱殿下的礼物?季却龄有些惊喜,又带着几分少女的矜持。 东莱殿下是乔国王子,三年前被乔王后记在名下,成了乔国的嫡皇子,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代的乔国陛下就是这位了。 季却龄到不是对这位未来的乔国陛下有什么念想,不过被这样优秀的殿下喜欢,本身就很满足季却龄的虚荣心。 “既然是东莱殿下的礼物,自然不该怠慢。” 季却龄将香囊系在腰间,才不紧不慢打开了首饰匣。 只见满满一匣子珠宝首饰熠熠生辉,圆润的珍珠,耀眼的宝石,漂亮的白玉,还有一枚精致的雕刻着红花楹的对钗。 季却龄拿起那枚红花楹头钗,欣喜的坐到镜前,比划着戴上,只觉得和她的彼岸花头冠相得益彰,显得漂亮极了。 “把另一枚头钗给我,我今天要戴着这对钗出门。” 乔显行礼,“诺。” 季却龄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乔显将头钗递给她,她有些生气的甩了木梳,“乔显,你在做什么,找个头钗都要这么久?” 季却龄可见是气的狠了,否则何至于直呼其名,这是极为失礼的。 乔显有些窘迫,鼻头都急出了汗,“殿下,这首饰匣里,好像,好像没有另一枚头钗,也许是我没找到,请允许我再找一遍。” 这可是乔国王后送给繁华殿下的礼物,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问题,可好像真的没有啊! “废物——” 季却龄转身拿回首饰匣,将匣子放在梳妆台上,将里面的珠宝一件件摆在桌面上,她原本愤怒的心情随着一件件精致珍贵的首饰,一扫而空。 可当首饰匣中的珠宝见空,也不曾找到另一枚红花楹头钗时,季却龄气疯了。 这算什么,乔国王后还记不记得她还需要她,难道她以为她名下有了东莱殿下,就可以放弃她了? 送乔王后礼物的管家看着眼前星痕中飞出的消息,头都快炸了。 王后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将那匣子首饰原原本本带回乔国,这可是这次十几车礼物中最精致,最有诚意的礼物,他到这里第一时间就交给了繁花殿下的亲卫首领,现在,他怎么原原本本带回去? 现在这首饰匣怕是已经到了繁花殿下的手中了吧。 不得已,他只能战战兢兢的往院中的亲卫那里禀了一声,希望能得到繁花殿下的召见。 季却龄听到管家的请求,反倒气笑了,“正好,我还要找他呢,他倒是乖觉。” 管家一进门,赶紧对着季却龄行了大礼,“小的见过流年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十五国外,只有流年公主惊艳绝才的修炼天赋的传闻,可只有十五国,准确来说,是乔国之人,才知道这位流年公主极为看中规矩,能行大礼绝不能忘记的,否则,这位公主殿下有的是手段让你记得。 季却龄没有叫起,还好管家还算习惯,这位什么时候把他们这些下人当做人了。 “季管家,你也是季家的老人了,怎么能犯这样大的错误呢,就算是我想体谅你,也得看看乔国的国法允不允许你轻慢一国公主!” 这话说的委实严厉了些,但管家听的一头雾水,他还没有说收回首饰匣的事,公主殿下就知道了? 管家不得以,只能将头低的更低,“公主殿下息怒,虽然不知为何王后有此交代,但想必也有不得有的原因,否则,王后何至于如此失礼,您可是王后最看重的殿下!” 季却龄眼神一眯,难道这没有送来的头钗,不是被这不懂事的下人昧了,反正她是不相信乔王后敢这么对她的,可身为乔王后的心腹,为何有此一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王后姑姑送来不是一对的对钗,反倒是有深意的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仗着王后姑姑怜惜,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这才居然敢往我的东西上伸手,活的不耐烦了吧?” 什么?管家忍不住抬头看向季却龄,好确认这位公主殿下口中的意思是不是他理解的那样。 “冤枉啊,公主殿下,小的们怎么敢昧下您的东西,这首饰匣从王后宫中送出,我等可是一点都不敢沾手啊!这可是王后送给公主殿下您的,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擅取,更遑论拿走对钗了!” 原来不是他以为的王后命令之事,不过,这匣子里的对钗怎么少了一副,而且偏偏少了对钗,他可如何交代啊! “你不知道,那怎么一进门就说请罪,难道刚刚我的亲卫是骗我的?” “不敢不敢,”管家额头上的冷汗都被吓出来了,“公主殿下,这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的也是听命办事,也许这匣子首饰有些不妥当,王后殿下才会亲自吩咐,要将首饰匣带回,但王后也说了,之后两倍赔偿流年公主,请公主殿下看在王后殿下的面上,容小的将首饰匣带回乔国。” 季却龄气笑了,这是连首饰匣都不打算送了,乔王后这膨胀的也太快了吧。 她可不认为没有乔王后的命令,管家敢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要回送出去的礼物,哼! 乔显看了手中星痕一眼,“殿下,是王后亲卫首领送来的消息,这匣首饰至关重要,似乎涉及天澜高层,王后之前也不知其中因由,这才当做普通首饰送了公主,殿下?” 季却龄如何听不出乔显话中的意思,这匣首饰远比她以为的更重要,否则,乔王后不会如此坚持。 若是换了之前的她,她可以直接把管家轰走,可一想到还没有找到的乔灵,季却龄就失了底气。 “罢了,你把这匣首饰带回去吧。” 管家如蒙大赦,赶紧带着首饰匣退了出去。 “气人,太气人了,让派出去的手下马上来见我,他们找个人就这么难吗,多久了,还没有消息!” 知道殿下是迁怒,但乔显却没有一点忧心之色,恭敬应诺后,退出去叫人了。 季却龄气哼哼的梳了一把头发,才发现头上的那只对钗居然没有取下,她拿下对钗,本想吩咐人将管家叫回。 可一想到乔王后居然一点都不顾她的面子,强行将送给她的礼物收回,她又不想这么做了。 “反正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么多首饰,对钗也不止这一副,也许,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呢?就当是给我的赔罪,我收的心安理得!” 季却龄将红花楹对钗放入东莱殿下送的香囊中,妥善放好,才松了口气。 清河大将军坐在檐下,正好自家小舅子卢绽之下棋。 卢绽之是个好热闹的,那边院子闹哄哄的,他不可能不问一句,“那边的院子住的是那位十五国着名的繁花殿下吧?她院子今天可真热闹!” 看着坐立不安的卢绽之,清河大将军叹了口气,“繁花殿下今年刚满16,已经是利他境的强者,你呢,你快百岁了,也不过刚刚突破至利他,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卢绽之可不怵自家姐夫,“姐夫的教诲绽之记住了,但绽之问一句姐夫,你是什么年岁突破利他的?超过百岁了吧?” “咳咳,说你呢,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提什么当年勇。” 看着姐夫难得的窘迫,卢绽之心情很好,“姐夫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和林多木并称为东大陆双骄的,林多木现在可是天澜陛下的钱袋子,位高权重,我跟随姐夫,狠狠挫了烛离太子的锐气,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他在这件事中当然是有功的,如果不是他提议让姜都督守卫城,哪里来的大胜? “你好意思提林大人,林大人位高权重,但也是众矢之的,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陛下的看重,一旦圣心有变,大人就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随时都会跌落尘埃,你给我一步一个脚印按照家族的安排好好走,听到没有?” 以前清河大将军从来都没有这种感悟,毕竟林多木自身就是极为聪明之辈,可自从知道了墨鸦计划,他就猜到大人将来下场绝不好看,甚至有可能比他猜测的更惨。 作为上位者,清河大将军钦佩林大人,可要是卢绽之变成这样,他可就对不起自家娇妻了。 他又何尝不知自家小舅子天赋惊人,百岁成就利他,上天骄榜是应有之意。 虽然他身边有不少天骄,可这不代表天骄易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虽然和林多木,好吧,林大人天赋相当,但我没有林大人的脑子,所以,现在林大人是林大人,我卢绽之只是卢绽之!”卢绽之有些羞恼的反驳道,他也知道自己和林多木比,是惫懒了些,可他脑子就是没有林多木好嘛。 卢绽之道:“我们不是在说繁花殿下吗,干嘛提起林大人?” 清河大将军失笑,“好吧,你要聊繁花殿下,我就和你聊一聊,你知道繁花殿下的事迹吧,也知道她十岁前其实过的颇为艰难吧?” 看着自家姐夫似笑非笑的眼神,卢绽之领会了他的未尽之语,繁花殿下小时候过的那么惨,现在却已经是利他强者,甚至到了天澜,也是清河大将军的贵宾,谁也不敢小看。 今时今日,乔国高高在上的王后殿下也巴巴的给远在万里之外的繁花殿下送礼,难道只是心疼自家侄女。 别忘了,季却龄可是季家旁支出身,和乔国王后还真没有多少真情实意。 “绽之,快点成长起来吧,你的后辈已经开始奋起直追,你也不想做那个掉队之人吧。” 清河大将军拍在卢绽之肩膀上的手,令他感受到了一份沉重的分量。 卢绽之突然有一种明悟,也许,他悠闲的日子到头了。 北大陆,昊海剑宗。 练宗主焦急的看着眼前的凉亭,几个月前,莫阳君就是在这里,被天痕君的斩岁月劈中,失去踪迹的。 “天痕君,你可以开始了,如果敢有半分心机,你该知道昊海剑宗的手段的。” 天痕君和贺兰药离开禁地后,就被练宗主拘在了昊海剑宗。 天痕君知道,只要他逆转岁月,莫阳君是可以无损回归,可他呢?若斩出这一剑,他是真的没有了飞升的希望。 第320章 莫阳归位 哪怕有一日,莫阳君将飞升之阶给修好了,也没有他成就人仙飞升仙界的机会。 他为了灵犀宗,为了飞升,斩出了背叛之剑,可最后呢,居然要自己亲自斩断唯一的一线生机。 他扪心自问,他甘心吗? 当然是不甘心的,可惜,练宗主可不愿照顾他的不甘心。 拖了这么久,现在终究是还因果的时候了。 天痕君抽出本命灵剑,逆着往自身斩去,剑光划过天痕君的身体,似乎没有造成一点伤害,可天痕君惨白的脸色,还有剑身上滑下的鲜血,都昭示着天痕君这次的伤不轻。 随着剑气扫过空气,压到地上的灵草,周围的灵树发出沙沙声,一种奇异的力量在空寂的环境中成型,然后凉亭处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莫阳君。 一如几月前无声的消失,莫阳君回来了! “二弟,一切可好?”练宗主激动的语气拉回了莫阳君的神思。 莫阳君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天痕君,转回目光,“大哥,我无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你也别浪费字数了,快给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欺负你吧,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别憋着,大哥替你出头。” 莫阳君真没有毛病,他就是懒得说话,而又有练宗主这个宠弟狂魔在,什么小毛病都是被惯的。 莫阳君低下头,右手似乎还残留着刚刚那个疯女人的拉扯,还有那些疯言疯语。 安诺在发现自己无法毫无痕迹的接近周钊,而周钊已经有了一位有实无名的老师后,她就知道,她没有机会了。 这次,她干脆直接堵了周钊,想要最后一搏。 “这位小郎君,我该如何称呼你,我这有一封信要送给流年公主,不知你可知公主现在在何处?” 这本该是她意外遇到周钊后,该说的话,可惜,今日的见面还是刻意了些,但有胜于无。 “女郎,你的眼睛里盛满了阴谋和算计,若是做不到遮掩,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被周钊一言戳破的安诺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就知道,这样匆忙的安排必然会露出痕迹,哪怕能瞒过现在这位周钊,也瞒不过未来恢复记忆的莫阳君。 可没想到她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周钊都对付不了。 从她离开故乡开始,无论是代替乔灵的身份,还是进入天寰学院,一步步都很顺利,哪怕失去了张家这个棋子,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很久以前的计划,有一点偏差还是允许的。 不就是一两个矿产吗,将来的她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昊海剑宗不也不屑一顾吗,她将来可是令天澜诸君仰望的存在,才不会自降身份。 可现在她提前收获莫阳君这条线,最后就这样轻易的失败了,她接受不了。 既然周钊的人情她得不到,那她也不会便宜了旁人。 哪怕她得到守望国使者的通知,乔灵出现在红尘镇,她也不放心。 万一,万一这个季情和乔灵有什么关系呢? 别忘了季情的目的地也是红尘镇。 安诺可不相信巧合,这世上大多数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只有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能在事情恶化的第一时间应对得当。 “周钊,你以为你的老师为何对你这么好,他不过是早早就知道了你的来历,才想要施恩于你,而且,他对你真的毫无所图吗?你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士人会对平民生出怜悯之心,而且还能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你?” 周钊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女郎,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季将军待他不错,他知道,毕竟大家都说他走了大运。 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识字读书,无论季将军是为什么教他,可教了就是教了,就算季将军有什么旁的谋划,也和这女郎无关吧。 他本就对人情世故不敏感,实在是没有耐心应付这突然出现的女郎。 “走开。” 安诺从他身上看到了传闻中惜字如金的莫阳君的影子,是啊,他本就是莫阳君,怎么可能因为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修为,就换个性子呢? 真不甘心啊,看看贺兰药,她现在能有今日的地位,可不就靠着几分莫阳君的怜惜吗? 如果她能在莫阳君失去记忆时,得到几分顾惜,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没有天澜,也有昊海剑宗。 “周钊,我能知道你来头不小,而处心积虑接近你,难道这个季情不能是更大的阴谋家。我不过是算计失败,可难道算计成功的就是真情了吗?如果季情真心为你好,他去红尘镇为什么不带上你?他还不是防着你?” 周钊不喜说话,以前是不得不说,现在,他懒得为难自己,可他不喜欢听安诺的话。 “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现,你不过是问问路,难道我有受害妄想症吗?以为每一个走到我身边的人,都想算计我?”所以,是安诺先入为主,认为自己不会成功,才会在周钊随意的试探中,交了底。 也是安诺太在乎,又因为之前张家失败的变故,乱了方寸,否则,也许安诺就成功了。 毕竟,谁说朋友只能有一位? 季情能让自己对周钊很重要,难道这个重要的人不能多一个安诺?安诺口口声声说什么只要莫阳君一份好感,可她真的是这么做的吗? 她想要更多,是贪心害了她! 她觉得没有希望了,才昏招频出,是她自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况且,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大背景值得旁人费心算计,退一步说,算计我也很容易,你不是差点就成功了吗?” 安诺脸色难看,看着周钊飘然而去的身影,攥紧了手掌,指甲划破了掌心,鲜血淋漓。 “二弟,到底有没有人冒犯你,你到是给个准信啊,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哪里?” 莫阳君用过去一般无二的眼神觑了自家大哥一眼,“我无事。” 就会说自己无事,可莫阳君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是无事啊!你要真的无事,就别脸上写满我很纠结,我很为难啊! “对了,二弟,这次昊海剑宗大开山门收了一个极好的苗子,大哥把他留给你当徒弟,二弟不用感谢我,别客气,这是大哥应该做的。” 可这表情明明是想要得一句莫阳君的称赞。 “多谢。” “哈哈哈,不客气,那这个徒弟你就收下了哈,好好教,以后我们昊海剑宗下一代就有三剑了,免得其他宗门每次过来踢山门,都以三打二,我的好徒弟好儿子可单打独斗很多年了,终于能有一个靠谱的小伙伴了。” 练宗主笑的极为开心,今天二弟不拒绝,那这个徒弟就稳了,还有,天痕君,没有了二弟的求情,难道他还以为他这段时间不识时务后,昊海剑宗还会好好将他送出去吗? 是什么给了灵犀宗错觉,认为他们昊海剑宗好欺负了? 红尘镇,红尘客栈。 “大人,有位大良造自称是您的朋友,您?”小二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看着房间里的客人。 那可是天澜的大良造啊,居然要求他通禀后,得到这位大人的允许,才进来,那这位大人得是什么来头? 不是他小看这位女郎,而是若真是世家出身的女郎,哪个不是仆婢成群,这位出门在外,可是只身一人啊! 乔灵眨眼,她刚刚换回女装不过一日,怎么就有人找上门了?大良造,她好像只见过一位大良造吧。 她对这位大良造的印象还是蛮好的,毕竟当初从始至终这位的态度都极好,当初逼着她交出创世书,这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而且,在另一位已经成了她在三雅馆最高级别的间者后,乔灵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那这位大良造是送上门让她出气的? “请大良造进来吧。” “是,大人。” 等大良造乖乖站在乔灵面前时,乔灵反倒没了计较的心。 任谁看见一个比自己高好几阶的强者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怕是也没有任何对付他的成就感了。 “大良造怎知我在此,还专门来见我,我手中可没有第二本天寰界的创世书。”乔灵说这句话时,其实并不理直气壮的,此时的乔灵可不是刚刚到东大陆的乔灵,对创世书所知有限。 她能确定,她手中的那几本出自她手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创世书。 对,她当然没有天寰界的创世书了,这些创世书都是她自己写的。 大良造也没有发现乔灵话语中的陷阱,毕竟创世书就是创世书,哪怕加个天寰界的前缀,也没有任何改变。 天寰界没有创世族,自然不会有新的创世书诞生。 “女郎对我如此,本也该是我受的,我这次冒昧上门,是为了求女郎助我一臂之力,若女郎愿意出手,我愿向女郎效忠,成为女郎的亲卫。” 啥,一个大良造,向一个普通女郎效忠?哪怕这个女郎是利他境儒修,是不是也太天方夜谭了。 乔灵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的毛病,“到底是什么问题,居然值得大良造献出效忠的价值?” 见乔灵有兴趣,大良造赶紧说了。 “《深红》扉页上的谜题?这《深红》不是大良造你的吗,怎么还问我这个外人?” 大良造傻眼了,“刚刚,刚刚女郎不是已经答应我,答应我……” 在乔灵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大良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乔灵根本没有说同意,她只是反问了一句,是他先入为主了。 “若是这世上还有谁能解开《深红》之谜,我觉得那个人只能是女郎。” 呦,没想到木头一样的大良造居然还有说好话的时候。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不是花言巧语。”似乎是读懂了乔灵眼神中的意味,大良造居然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为了一个《深红》之谜,大良造连忠诚都献出,是不是太假了些?” 大良造张张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乔灵女郎就失了分寸,第一次见面,女郎不过是个普通人,他都不敢有半分冒犯。 时隔不足两年,女郎居然已经是利他儒修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奇迹,若是有半分希望,除非女郎和乔国繁花殿下一般,从10岁开始修习卡师之力,6年积蓄一招飞天,才有一线希望在刚满16岁不足半年的情况下,成为利他境儒修。 难道他和女郎第一次见面时,女郎已经是卡师了,而且,起码得是青铜卡师,不,也许当时女郎的阶品更高,毕竟,卡师越到后面突破越难,花费的时间自然也相应拉长。 “女郎,女郎怎么可能是十五国的人?” 如果她是十五国的人,能在十六岁突破利他,必然是和繁花殿下匹敌的天骄,她既然得到了《深红》,那就是她的机缘,只要她亮明身份,无论是他,还是三雅馆,都不敢冒着得罪十五国的风险,强行从她手中夺走《深红》。 当然,事后天澜和十五国的利益交换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也只有见过普通人的大良造才能猜到这里吧。 十五国,思吴国,天寰界谁又能猜到,超然物外的十五国并不是十五个国家的联盟,而是思念自己的故国呢? 当时在天地之心,崔天河说有前辈突破羽化飞升,想必是到了天寰界吧。 那乔国的这个‘乔’,和乔景枫的‘乔’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白了,十五国更像是十五个家族而不是十五个国家。 “这好像和大良造没有什么关系吧?我记得我们好像没有好到你开口,我就帮忙的地步?” 大良造收好自己刚刚得知‘真相’被震荡的脑子,“哪怕女郎是十五国的人,我也愿追随女郎。” 等等,她有说要收下这个小弟吗? 怎么感觉这次大良造更像是只是找个借口追随她,无论她能不能解开《深红》之谜,都和大良造的效忠没有必然联系。 可凭什么呢?大良造凭什么向她效忠?十五国的身份在这方面可不是加分项? “我知道郎主必然会怀疑,可天地昭昭,我必不敢以效忠誓约开玩笑,还请郎主接受属下的追随。” 乔灵捂额,“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对,说得过去的理由。” 乔灵没想到有朝一日,一个利他境儒修居然会被一个境的儒修逼着接受效忠,重点是,她是那个不情愿的。 大良造怎么说,说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莫名对乔灵尊重,之后还怀疑过乔灵才是天澜公主,这次他的效忠也是陛下的指示。 第321章 二姐乔雪 如果乔灵是天澜公主,那自然皆大欢喜,但若乔灵不是,他也愿意追随乔灵。 虽然刚刚所谓的《深红》之谜是他的借口,但他是真的觉得,若是这天寰界还有人能解开《深红》之谜,那个人一定是乔灵。 大良造施大礼,“还望郎主成全。” 突然,房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位护卫,护卫走到大良造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大良造似乎很惊讶,他下意识看了乔灵一眼,那眼神中的光彩令人心惊。 “郎主,您,您是……”您真的是公主殿下! 大良造之前只是怀疑,虽然更偏向于乔灵,但那都是基于他的直觉,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他没想到证据就这么来了。 “让她进来吧,她不是来找我的吗?” 大良造张了张嘴,最后在乔灵的眼神下,屈服了。 他刚刚说了对郎主效忠,那如果连听从郎主的命令都做不到,他的效忠何其可笑? “诺。” 看大良造干脆利落的去接人了,乔灵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满意。 原本以为这个送上门的便宜手下是用不了的,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嘛。 等贺兰雪站在乔灵面前,乔灵才发现,果然不愧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千金小姐,这排场,这气度,看来这些年过的很安逸啊。 也不知午夜梦回,她会不会想起远在吴国的家人? “三妹,多年不见了,我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乔灵看着自来熟坐下的贺兰雪,有些好笑,连大良造在她这里都只能乖乖站着,她倒是脸大,直接坐了。 “贺兰女郎,你前面坐着的是我天澜公主,请你注意你的身份。” 伴随着乔灵的惊讶,贺兰雪讽刺的冷笑已经提前出了口。 “笑话,你口中的天澜公主得到谁的承认了,没有人!她现在想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天澜公主还需要我的帮助,只有我站出来承认她是我的妹妹,她才是天澜的公主。既要用我,又如此待我,你确定你不会害了你的新郎主?” “砰——”乔灵将茶盅重重放在桌上,打断了贺兰雪和大良造之间的对峙。 “好了,我亲爱的二姐,你也该和我说说,什么天澜公主?还有,你今日来的目的?” “好三妹,你我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做姐姐的想要见见妹妹,难道还能有什么目的?你这样说,做姐姐的我太伤心了!” 在乔灵越来越玩味的眼神下,贺兰雪说不下去了。 “三妹,我可是你亲姐姐,你难道帮着外人不帮我吗?”贺兰雪恼羞成怒道。 乔灵道:“我帮姐姐?不如姐姐先说说是如何找到我的,是大良造带你来的,还是你神通广大查到的?” “我是跟着大良造来的,当然,他不知道我跟着。在大良造见过天澜陛下后,我就敏锐的发现,天澜陛下那段时间很反常。所以,我便细细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个安诺。真是可笑,我难道不知道我的亲妹妹叫什么吗?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三妹你到了天寰界,为了以防万一换了个名字,所以,我派心腹到了她身边,得到了她的画像。” 说道这里,贺兰雪的语气变的轻快,“当我看到画像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她不是你。虽然我走的时候,你才三岁,可你的模样怎么长也长不成安诺那样,一个女子五分像天澜陛下,真是有些太英气了些。” 乔灵没想到贺兰雪见到她的第一面,会提起安诺。 结合刚刚什么天澜公主,乔灵心中有了一个极其不符合常理的猜测,安诺不是真正的天澜公主,而真正的公主,是她。 “这个叫安诺的想要李代桃僵,坐上天澜公主之位,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大良造欲言又止,“郎主,如若我猜的没错,贺兰女郎怕是通过我,找到郎主的。自从我向陛下禀告过郎主的存在后,陛下一直没有任何吩咐,直到前段时间,陛下借着深红之谜才有了接触郎主的借口,应该是贺兰女郎一直派人盯着我,才会在我见到郎主的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大良造以为那些老奸巨猾的世家们千方百计查到他出来是为了深红之谜,也该消停了,可却偏偏忽略了贺兰雪。 贺兰雪不关心深红之谜,毕竟就算天澜多一位人仙,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贺兰雪和武曲君可没有什么交集。 贺兰雪从始至终都坚信天澜陛下的反常,是因为他,那只要盯紧了他,自然会知道原因,这个直球打下来,倒是如愿了。 贺兰雪迎上大良造谴责的眼神,一点都不怵,“三妹,你才是天澜真正的公主,你甘心眼睁睁看着这个冒牌货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乔灵直视贺兰雪,“二姐,你不是我的二姐吗,说天澜公主之位,你也是名正言顺,不是吗?毕竟以二姐的能耐,都能决定谁能成为天澜公主,谁不能当了!” 贺兰雪原本以为,她告诉乔灵安诺抢走了她的公主之位,乔灵会愤怒,会痛恨安诺,也会因为她的雪中送炭对她感激涕零,没想到乔灵居然是这个反应。 乔灵不在乎公主之位吗?怎么可能! 大良造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贺兰雪在乎公主之位,她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上面,可大良造却想到了乔灵刚来天寰界,哪怕她入了天寰学院蒙学,现在是天寰学院的正式学子,可毕竟这是天澜的秘密,哪怕是公开的秘密,也不是一般人有资格知道的。 大良造马上传音乔灵,“郎主,天澜一代只能有一位公主,这是天澜皇室得到九天权柄要付出的代价。” 天澜得苍天垂怜,作为交换,需付出阴韵之气,公主恰恰是天澜阴气最重的身份,可天饶一线,这才有了唯一一位幸免于难的公主。 “当然,这其他的公主不是说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是失去了公主的名分。所以,每代天澜陛下都会慎重给出公主之位。” “而您,就是这代天澜陛下选中的公主。” 所以,哪怕贺兰雪是乔灵的亲姐姐,她也坐不上公主之位。 说安诺替代的乔灵,抢了乔灵的东西,也算妥帖的说法。 可乔灵的母亲是张家村的张桃花,乔灵的父亲是乔家的乔景峰啊? 怎么就成了天澜陛下的孩子? “我知道三妹在疑惑什么。”贺兰雪直接掀开衣袖,猝不及防的大良造只能急急转身过去。 乔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顺着贺兰雪的提示,看到她手肘内侧上有一枚小小的铃印。 “这是我得到苍天承认后,由祭祀亲自烙下的印记。我身上流淌着天澜皇室之血,所以,我能为苍天献祭阴力。” 这枚铃印是苍天截取阴力的凭借,是贺兰雪心甘情愿的表征。 铃印上绘制着奇异的图文,可乔灵却觉得这不是图案,而是两个字,苍天。 可这不是乔灵已知的任何文字,她心中倒是有一点猜测,但完全没有告知贺兰雪的必要。 “我是天澜血脉,作为我亲生妹妹的你,难道会不是吗?这些年,我一直想要查清楚,为什么我们的父亲会成为天澜陛下,可你知道吗,这位天澜陛下从未失踪过,可我们的父亲却活生生陪伴了我们好几年。现在,我已经放弃追查当年的真相,我只想用送你天澜公主之位,换取你的一个承诺。” “只要我对天澜陛下开口,说你才是我的亲妹妹,你就能从一个普通的平民,一跃而上,成为天澜尊贵的公主,我只要一个小小的承诺,不过分吧?” 大良造在贺兰雪放下衣袖后,才转过身来,他已经忍贺兰雪很久了。 “贺兰女郎,你哪怕身负天澜皇室血脉,可你现在的身份也是贺兰家的女郎,你不该,也没有资格决定谁才是天澜的公主。”而且,他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家郎主对天澜公主之位,并不怎么热衷。 当然,大良造的错觉并不是错觉,乔灵是真的对刚刚砸到自家头上的馅饼并不太感兴趣。 之前,乔灵一直以为《逐日无光》的女主安诺能顺风顺水,得偿所愿,是因为她天澜公主的身份,有了天澜作为安诺的靠山,安诺才能和练无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若是连安诺的身份都是假的,那《逐日无光》中的内容又有多少可信之处,或者说,这表面的故事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这让乔灵不得不联想到《深红》,《深红》和《逐日无光》都是创世书,可《深红》表面的故事可和她第二次拼凑出的内容天差地别,难道《逐日无光》也是这种情况。 或者,她根本就不是身处《逐日无光》,而是在《逐日无光》的副本或者同人中。 甚至,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山雪》中的《炎天》,她以为她生活在书中,实则是书中书? 归根到底,畏惧安诺是‘乔灵’曾经的经历还有乔灵知道的《逐日无光》的内容造成的结果。 现在,‘乔灵’都是季却龄了,那《逐日无光》还是《逐日无光》吗? 天命一族,天弃一族,刹那族,还有烛离太子,当然,最重要的是安诺虚假的天澜公主的身份,《逐日无光》渐渐露出冰山下隐藏的边角,令乔灵不得不推翻一切永固的观念。 其实,这也说明了当初为何安诺一定要让‘乔灵’死,毕竟,她身上最耀眼的光环,是偷来的。 天澜公主又如何,曾经以为高不可攀的身份,现在看来,也就只是那么回事罢了。 她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她有把握,终有一日,走到人仙的位置上,甚至,如果她所谓的渡劫结束,也许能找回招摇君的身份,和这些相比,一个天澜公主之位,实在是太单薄了些。 可这不代表,她愿意眼睁睁看着安诺坐上那个位置,天澜公主是谁都行,唯独安诺不可以。 虽然安诺没有在上一世‘杀’了她,可这一世刚刚穿越时在通道中出现的诡异时钟攻击,还有恰好出现的安诺,这些可都是真实存在的。 “大良造,我在和你家郎主说话,你这样随意插话是不是失礼了些?”贺兰雪不耐烦的顶了大良造一句。 今日的这一步,决定了她未来的命运,她本来就够紧张的了,还多了大良造这个搅屎棍。 虽然大良造的存在早在意料之中,可他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郎主,太可笑了!他可是大良造,何必认乔灵为主,哪怕乔灵未来是公主? 乔灵突然开口道:“好了,二姐,既然你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来做交易的,也该亮亮你的条件,好让我斟酌一二,不是吗?” 贺兰雪才发现因为大良造破坏她的节奏,她居然忘了先和乔灵拉拉关系,反倒将自己的谋划脱口而出,以至于陷入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要公主之位。”贺兰雪倒是干脆。 “贺兰雪,你疯了——” 贺兰雪瞪了大良造一眼,“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你家郎主还没说什么呢?” 之后,她直接对乔灵道:“我说的这个公主之位,和你的公主之位没有关系,你也知道,诸国嫁女,都会将其册封为公主,我是想以和亲女郎的身份,得到这个荣誉公主的册封,现在诸国求娶公主的队伍应该已经在赶往锦都的路上,到时候,我希望我代表天澜,和亲其中一国。” 天澜的公主之位太过珍贵,每一代能得到这个位置的公主,无一不是天澜陛下眼中最珍爱的女儿,也因为此,这位公主在天澜地位特殊。 连天澜的几位公子都不能和其相比。 可这不代表天澜不会和诸国以联姻的方式建立关系,这和亲公主是天澜的传统,只是没想到贺兰雪为了自己心中公主的执念,居然会愿意远嫁他国。 “二姐,当年你对父亲的许愿,你还记得吗?” 贺兰雪一愣,她一直以为,如果乔灵想要叙旧,说的也只会是为何当年只有她被父亲带到了天寰界,没想到,乔灵早就猜到了。 “你知道吗,乔灵,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如果当年我有你嘴甜,说一句想要父亲的话,是不是天澜公主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第322章 二姐之求 乔灵看着激动的贺兰雪,知道这句话大概是贺兰雪从见到她后,说的最真的一句话了。 “因为一份执念,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而且,贺兰雪身份上是世家后裔,哪怕没有她,她成为和亲公主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还需要得到她的支持? “值得,当然值得,我要让我的父亲看看,就算没有他的同意,我也能成为天澜公主!”贺兰雪大概是疯了吧。 “那你怎么会成为贺兰家的女郎?”这大概是乔灵见到贺兰雪唯一有点好奇的问题吧。 贺兰雪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寰界,乔灵能猜到;贺兰雪也为自己要求得到公主之位,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当年贺兰雪,也就是真正的乔雪的愿望不是想要成为修二代吗?哪怕天澜陛下给不了自己的女儿公主的身份,但毕竟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给个足够高贵的身份,很难吗? 对曾经的乔雪而言,天寰界贺兰家的女郎身份足够高不可攀,可对被苍天承认,天澜陛下的女儿,一个三流世家的女郎,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低了。 别说现在人人都要给贺兰家三分薄面,可这不是大家看在莫阳君的面子上吗? 那是给贺兰家的吗?明明是给贺兰药的。 哪怕是曾经,也是天罡君给贺兰药的,不是给贺兰家的。 贺兰家可以扯虎皮,可真正明白这其中利害的人物也不少,而且大多数都是真正有权势的聪明人。 贺兰家没有普通人以为的风光无限。 “这是天澜皇室的安排,失去公主身份的皇室女郎,都会被安排一个高贵的出身,可不知什么原因,每代都会有一位女郎被送入贺兰家,冠上贺兰雪的名字。” 是啊,贺兰雪,百年前贺兰药也有一个叫贺兰雪的姐姐,原来,她也是天澜皇室血脉吗? “做一个受尽宠爱的贺兰家女郎,你不满意吗?” 贺兰雪虽然奇怪乔灵怎么知道自己在贺兰家过的很如意,但一想以贺兰家的身份,也不敢薄待皇室女郎,起码,在天澜陛下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她的父亲的时候,绝不敢慢待。 那乔灵能猜到她在贺兰家的处境,也很正常,不是吗? “如果不知道我本应该是天澜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我还是满意的。”这是贺兰雪的回答。 “好了,二姐,你口口声声想要的只是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可我却一点都没有看见你的诚意。好了,二姐,我们不是亲姐妹吗,怎么还如此见外?”乔灵的调侃并没有让贺兰雪感受到一分亲近,有的只有毛骨悚然的惧怕。 来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乔灵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了天寰学院,而且还拜了一个了不得的师傅。 甚至,这次乔灵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寻拜师的贺礼。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朝来到如此陌生之地,不但没有出事,还将自己的日子经营到她这个身份能做到的极限,本身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三妹,你以为二姐是来享福的,可二姐过的日子远没有你以为的舒坦,你知道吗,我十岁那年,无意中见到了一位姑子,她当时说的两句话,我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名贺兰隐,曾经有个名字,叫贺兰雪。” “你可知道这贺兰家有多少贺兰隐,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贺兰雪的脸色很苍白,乔灵透过她的眼睛可以看见真切的惧怕和不安。 她惧怕着命运,惧怕着作为贺兰雪的命运。 “贺兰家不过三流家族,当年季家风光无限的一支定下贺兰家的庶出女儿,为何要许以妻位?而作为季国的嫡支居然还没有反对?贺兰家,远比你我知道的水深?而这种情况,就是我们那好父亲,伟大的天澜陛下默许的!” 又有谁知道,鼎鼎大名的天罡君季明思居然出身十五国的季国。 乔灵挑眉,这倒是她不知道的了,原以为这贺兰家如果没有一个贺兰药,也只是众多三流世家之一,没想到还有这份隐情。 贺兰家凭什么每代都能得到一个‘贺兰雪’,之后每一位贺兰雪的命运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成了贺兰隐的贺兰雪身上会发生什么,可我每日过的舒服日子是拿未来无数个没有自由,痛苦的日子换来的,我不甘心,我不愿意和那个贺兰隐一样,后半辈子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院子中,了此残生,所以,我必须自救。而且,我还不能让贺兰家发现,我已经察觉了他们的秘密,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逃过自己的命运。三妹,你是我的亲妹妹,就算是看在咱们一母同胞的份上,帮帮二姐,二姐一辈子感激你。” 乔灵转头看向大良造,大良造赶紧摇头,“回郎主,我这也第一次听说贺兰家不简单,以前,我一直以为贺兰家不过是仗势之辈。不过,历代总有一位皇室血脉成为贺兰雪这件事倒是真的,不过,谁也不能确定皇室血脉有多少,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这个真相。” 也就是说,那些众所周知的皇室血脉贺兰家是不选的,他们选的大多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的女郎,自然也无人发现这个秘密。 “那之前的贺兰隐的下落皇室不过问吗?” 乔灵问完,就反应过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没有名分的公主?一个母族低微的公主,是生是死,又有谁在乎? 说什么唯一的公主地位超然,又如何不是掉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 “三妹,多谢你还关心我,我这个二姐做的不称职,但你放心,既然三妹你到了天寰,以后二姐一定关照你。” 这二姐也不是称职的,刚刚赤裸裸谈了交易,这会儿倒是想起来打感情牌了,可能挽回吗? “看起来二姐还真是性情中人啊!” 面对乔灵的绵里藏针,贺兰雪脸上讪讪,“我这人就是心软,三妹……” “二姐,你从见到我开始,就没有问一句大姐,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其实应该加上张母的,张母为什么对乔雪好,难道没有一分是因为知道乔雪不是自己的女儿,乔雪是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受罪的,因而对其多有补偿? 从见面开始,贺兰雪一口一个二姐,她这个二姐怎么来的,难道不是因为她有一位姐姐,还有一位张家村村妇的母亲? “三妹,我……” 乔灵摆了摆手,“好了,到此为止吧,二姐,你我都知道,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说什么亲人,叙什么旧情,何其可笑?你为了公主之位做到这一步,是有点偏执,可为了逃离未来成为贺兰隐的命运,听起来似乎合理了。可亲爱的二姐,你难道以为我是傻子吗?不,你之前所谓的对公主之位的执念是用来骗傻子的,那这个贺兰家贺兰隐的命运是用来骗白痴的吧?” 大良造忍不住嘴角抽搐,合着刚刚相信贺兰雪执念的他,是个傻子? 可是,原来连刚刚贺兰雪口中的贺兰家隐情也是假的吗?那贺兰雪为什么要成为和亲公主? 也不怪大良造都没有怀疑刚开始贺兰雪给出的理由,毕竟天澜公主之位何其尊贵,为了公主之位成了执念的皇室血脉还少吗,不多一个贺兰雪。 可乔灵不是天寰天澜土生土长的人,自然没有公主情结,也不会理解贺兰雪自恃完美无缺的借口。 只能说贺兰雪没有摆正乔灵的位置,以己度人,也就怪不得第一计失败了。 之后的第二计,和天澜陛下表面上是为了深红之谜,实则是为确认乔灵是不是灵儿一样,揭开第二层也该让所有人满意了,可惜,乔灵不是。 该说贺兰雪和天澜陛下不愧为父女,连想法都一模一样吗? “乔灵,你若想成为天澜公主,就帮我这回,若是你不帮我,就别怪我帮安诺成为天澜公主,反正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我不在乎换个妹妹。” 乔灵道:“那就有劳姐姐助假凤成真凰,妹妹这里感激不尽。” “你——” 看着大良造示意手下的眼神,贺兰雪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离开,那大良造的人不介意帮她一把。 “三妹,三月后锦都见。” 撂下这句话,贺兰雪就匆匆走了,似乎料定了乔灵绝没有她口中那么不在乎。 “郎主——” 乔灵坐回原位,“你我心知肚明,你的效忠有几分是因为天澜陛下的暗示,我明确告诉你,我对天澜公主之位没有兴趣。我现在给你个机会,马上离开,我就当你没说过效忠之言,否则,你以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做我的人了。” 大良造行礼,道:“属下既然选择了效忠郎主,除非郎主下令处置属下,否则属下誓死效忠郎主。” “这次天澜和诸国的联姻,是两年前建德江会盟的后续?” 如果大良造效忠天澜陛下,就不该在没有天澜陛下的命令前,泄露机密,可若大良造是乔灵的手下,这个问题他就该答。 这是大良造今天第几次惊讶了。 贺兰雪跟过来是一,向乔灵索要和亲公主的身份是二,乔灵对天澜公主之位不屑一顾是三,现在,应该是四了。 如果他处在乔灵的处境,他哪怕识破了贺兰雪之后说的贺兰隐之事是假,也不会直接挑破,不过是互相敷衍,看谁棋高一着罢了。 如果他是乔灵,好不容易有一位大良造宣誓效忠,他一定会示之以诚,礼贤下士是所有公子公孙的基本功课。 可乔灵的选择是什么,示之以威。 要么倒向乔灵,要么选择陛下,毫不含糊。 “是,这是当初建德江会盟的约定之一。当时在会盟上,陛下,不,天澜陛下和烛离太子不睦,没想到很快就有了烛离太子率兵攻天澜边陲。”既然以后是郎主的人了,那天澜陛下就再也不是陛下,而是天澜陛下了。 乔灵似乎对大良造的识时务颇为满意,“当时会盟的内容都有什么?” “天澜与除烛离以外的五大宗主国初步达成了联姻意向,当然,最后花落谁家,就看这次诸国使者来锦都的结果了。” 谁拿出的筹码真正打动了天澜陛下,谁就能和天澜达成联盟。 这些年,随着天澜烛离势大,七大宗主国的地位也不那么平等了,身为两霸主之一的天澜放出风声,四方来拜才是应有之意。 只是不是烛离打算如何应对? 开战,那不过是烛离太子的个人行为,代表不了烛离的立场,至于有没有人过分解读烛离太子的行径,这和烛离,和天澜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呢?” “其他五个宗主国似乎私下达成了联盟,但联盟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天澜就不得而知了。” 也是,如果她是其他五国,也不会坐视天澜烛离继续成长,直到强大到五国联手都无力挟制的地步。 “郎主,我们要去锦都吗?”大良造觉得自家郎主大概是不想去的,她一点都不思念自己的父亲,甚至连天澜陛下给出的公主之位都不屑一顾,又怎会亲自去见陛下? “我不是你请的解开深红之谜的高人吗,那若有进展,自该去面见陛下。” 大良造第五次惊讶,郎主要去锦都? 烛离军营。 “诸国去天澜求娶公主的使者,都出发了?” 在座的几位将军都有些不明白之前大家不还在讨论从哪里解开现在战场上的僵局吗,怎么就突然说道这里了? “这天澜国嫁公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洛林快人快语道。 “不,我想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您也要求娶天澜公主,对吗,太子殿下?”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神风瑾带着两分调侃,三分亲近开口了。 若是旁人如此语气,早就被太子殿下下令扔出军营了,可谁让这个人,是和太子殿下患难与共的神风瑾呢? 洛林憋屈的坐在远处,却没有出言反驳。 这段时间,他在太子殿下面前对神风瑾处处针对,神风瑾也没有忍着,都一一怼了回来,就这,他们这位偏心的太子殿下还专门教育了他一顿,让他让着点神风瑾,那小子都快横着走了,还用他让着吗,不让都是这幅德行,让了那还得了? 第323章 神风大郎 “等等,太子殿下,你要求娶天澜公主,这,这怎么可以?”洛林傻眼了,难道中间他睡过去了吗,怎么一点都跟不上太子殿下的脚步? “有什么不可以的,若太子殿下娶了天澜公主,那天澜想要联盟一国的打算就轻易被破坏了,而且,难道我烛离迎娶了天澜公主,会对天澜有什么好处吗?而对烛离而言,恰恰相反,只要娶了天澜公主,那天澜在建德江得到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损人就是利己,恰当极了,殿下英明。” 没想到作为谋主的清歌居然会站在神风瑾的那一边。 “好了,准备一下,给清河府送一封免战信,我们去天澜锦都一游。” 待大家出了太子军帐,洛林气哼哼的凑到清歌身边,“清歌先生,你可真不够意思,居然帮着那个神风瑾,之前我送你那么多好酒,都白送了,以后休想我再送你一坛酒!” 清歌先生哈哈大笑,“好了,洛林将军,你也别老是这么‘快人快语’,我这是站在神风瑾的这一边吗,明明是神风瑾揣度上意,站在了太子殿下这边,我不过是也站在了太子殿下这边罢了。而且,你真的以为,我们的太子殿下去锦都,仅仅是为了娶一个公主?” “那太子殿下是为了什么?”洛林是真的想不通,太子殿下既然和天澜交战了,若不抢走几个城池,也太对不起太子殿下的格调了,可为什么现在战事陷入胶着,太子殿下不急,清歌先生也不急,还有空想着什么公主? 这天澜的和亲公主,什么时候是皇室血脉了? 也就只有那五个宗主国稀罕,这样的身份,根本不配成为烛离太子妃! “我还是想不通,清歌先生……哎,清歌先生,我还没有说完呢,您怎么就走了?” 在洛林自言自语之时,清歌见机溜了,徒留洛林一人在原地。 “不行,我得去见见神风瑾,这小子越来越不安分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欺骗太子殿下。” 等洛林到了神风瑾的军帐,才知道神风瑾那小子居然还没有回来,他气哼哼的坐在军帐外面,说要等神风瑾回来。 以为这样就能避开他洛林大人吗,太天真了! 烛离太子看着避着众人留下来的神风瑾,“你刚刚就直接不离开就是了,何必还要绕这一个弯子?” 若是洛林在此,怕是吓得跌掉下巴,什么时候烛离太子会用这么亲近的态度和属下说话了,这大概是假的太子吧。 神风瑾笑的轻松,“殿下,我也要注意影响嘛,刚刚加入殿下的麾下,自该有几分新人的姿态,这几天清歌先生可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好几眼了,我一点都不想得罪您的谋主。” “哈哈哈,清歌先生能成为我的谋主,这点心胸还是有的。就算你绕了一个弯子,你信不信清歌先生还是知道你现在在我这,甚至为了带走洛林的注意力,还专门往他身边靠了靠。” 神风瑾眨眨眼,“清歌先生如此善解上意,是殿下的福分。” 烛离太子好笑的摇摇头,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神风瑾也是个黠促性子。 “知道这次去锦都的目的吧?” 神风瑾正色道:“借机揭穿青舞假招摇的身份,然后趁机上位。” “子吟,要不,你之后和我一起回烛离吧,在烛离坐你的招摇君,我们烛离的祭祀是你亲父,他不会拒绝的。” 虽然送神风瑾来他面前刷好感算是对这个儿子足够用心,可既然同意神风瑾涉足军事,自然是不打算让他接自己的班了。 可只要烛离太子同意,祭祀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何至如此?”神风瑾拒绝了,“而且,我以招摇君的身份留在天澜,对烛离才是最好的,当然,对太子殿下也是最好的。” 就算天澜发现了他烛离出身,可既然天澜号称北斗君都是天澜的,那他们就不敢自打嘴巴,咽玻璃渣也要将他留下,而且要以招摇君的身份好好对待。 他们错认招摇百年,可不仅仅是青舞的责任。 只要能以招摇君的身份留在天澜,那将来若烛离天澜开战,他将发挥不可估量的能量,更遑论只要神风瑾一日待在天澜,就能一日送出天澜种种情报。 烛离越了解天澜,尤其是站在招摇君这样的高位了解到的消息,对烛离的价值太高了。 “子吟,我后悔了,我们换个方式吧,就算是要打败天澜,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这会儿反倒是神风瑾表现的更理智一点,“太子殿下,你我都很清楚,我才是真正的招摇君,就凭这个,我就立于不败之地,无论天澜如何出招,他们先天就输了一手。可若是派旁人假冒,那若是失败,我这个真正的招摇君,怕是都会被质疑,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为君者,切忌感情用事。殿下,子吟等着殿下一统东大陆,以功臣之礼迎我回金穹。” “子吟——” 等神风瑾回到军帐,就看到了坐在他帐外睡过去的洛林。 这小子还真执着。 神风瑾踢了洛林一脚,洛林就直接歪到地上了。 “嗯,我怎么睡过去了?”洛林看着眼前的军靴,还有自己裤子上的脚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神风瑾,你小子找抽是不是,老子你也敢踢?” “你是谁老子?” 明明是很平静的反问,洛林却听的心惊胆战。 而且,他还真不能是神风瑾的老子。 “你跟我进来,我有话和你说。”说完转身就进了神风瑾的军帐,一点都不见外,很好,这很洛林。 神风瑾眼中的玩味一闪而过,他似乎猜到对方想要干什么了,不过,现在,不是太晚了吗? 待入了军帐,洛林正好打下最后一个封闭手诀。 “神风林,不躲着了,你刚刚的术法可是祭祀府不传之秘,就这样轻易暴露你的身份,不惋惜吗?” 洛林,也就是神风林脸色很不好看,当然,这段时间他的脸色也没有好看过。 “你早就知道我是神风林?” 神风瑾笑的坦然,“不然呢,你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意见颇多,因为你之前一贯的作风,大家都习惯了你的‘横冲直撞’,哪怕知道你真面目的也知道你在这个团队中扮演的角色,所以,大家都觉得你对我的针对没有任何问题。可只有你我知道那个秘密,你的针对既是提醒,也是表态。”提醒他谨言慎行,不要连累祭祀府,表明他不欢迎他的态度。 “他,他居然让你来接近烛离太子,难道在他眼中,烛离不是他的家国,他怎么能背叛……” “等等,我不同意,这怎么能是背叛。父亲大人明明是为了烛离的霸业,不惜牺牲一切,只要烛离能一统东天,父亲死而后已,不过是一时屈伸,这点委屈父亲还是受得住的,作为父亲的儿子,你不思帮助父亲,替父亲分担,却跑到军营从军,你明明知道父亲很希望你继承他的祭祀之位。” 神风林居然是神风瑾的亲生哥哥,可这二人从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姿态,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 “狡辩——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替父亲分担,你为何不成为下一任的祭祀,还有,你来军营真的是为了父亲,不是因为你身后的三雅馆?” 神风瑾故作伤心状,“哦,亲爱的哥哥,如果不是为了父亲,我一个少年郎好好待在家中做我的世家子弟不好吗,跑到这危险的战场上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一道流矢带走了性命。” “好了,我今日既然来见你,就不打算遮遮掩掩,我们一次把话都说透了。神风瑾,你真的是父亲的儿子吗,你的身份不过是你们三雅馆从父亲这里索要的报酬。我是很多年没有回家了,可我有没有一个弟弟还是很清楚的。你是很聪明,知道借着祭祀府郎君的身份洗白你的出身,可你瞒的过所有人,你瞒不过我!” 神风瑾道:“那哥哥为何不在我一入军营就揭穿我,这样,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害怕我接近烛离太子所谋不小,又害怕我身份暴露,连累祭祀府?神风林,你还是这样,优柔寡断,旁人说一声稳住老成,你到是信了!可笑!” 是啊,现在洛林也在后悔,他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揭穿他不是祭祀府的郎君,那他无论做了什么,都和祭祀府无关。 若是如此做了,此刻他何至于投鼠忌器。 好,这些姑且放在一边,我问你,你为什么冒充我!你就不怕我在太子殿下面前揭穿你吗?”这是洛林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他明明知道他就是洛林,他怎么敢在他面前冒充,还做的如此明显,就像是根本不怕他这个正主发现一般。 “你嫉妒吧?” 洛林猛地看过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嫉妒,我嫉妒什么,难道我嫉妒你敢欺瞒陛下的勇气?” “不,你嫉妒我得到了烛离太子的信任和亲近,可这本该是你的。你为了儿时的友谊,在发现自己的父亲和三雅馆过从甚密后,一意孤行来到烛离太子身边,不就是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祭祀,让他不敢对年幼的烛离太子下手,毕竟,在战场上牺牲的太子也不少,为何这位就能幸运的长大,甚至,真正执掌烛离权柄。你为了你的好朋友,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利用,可他呢,他从来都不知道你在背后默默的付出。” 神风瑾吐了口气,接着道:“他不但不知道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和煎熬,还因为一枚玉牌,错认了歹人,甚至当着你的面,对这位心怀叵测之辈关怀备至,你眼睁睁看着那歹人用你最珍惜的东西骗取你最重视的人的信任,你终于忍不住了,是不是?” 洛林从激动的颤抖,到死寂的平静,不过是片刻间的转变。 “是啊,你也知道你是歹人,那你就该马上离去,只要你离开,我不但会为你扫清尾巴,甚至会给太子殿下一个完美的解释。我不会告诉太子殿下,你不是我,你可以干净的,完美的消失。” 洛林的语气很沉静,似乎是又一次为太子殿下安危的妥协。 “噗嗤——”神风瑾笑了,笑着笑着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洛林,“神风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干净完美的消失,你敢吗?你让我这样消失了,以后我不遵守约定又冒出来了怎么办?到时候说你不是我的同伙,怕是烛离太子都不会相信了吧?” 洛林毕竟是以平民的身份从一介小兵爬到今日的地位的,他又以小心谨慎着称,会犯低级错误?也就诓诓对战场不太了解的行外人了。 毕竟,行伍之人,不是出了名的大老粗吗?能有什么脑子? 可真正用兵之人,哪个的脑子不好使,不过是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做事喜欢直奔主题,又有些不拘小节,这才显得似乎很豪爽。 可豪爽什么时候就和没脑子挂上等号了? “你自己走,或者我去太子殿下面前揭穿你,你选吧。”洛林发现刚刚的计策不行,倒也干脆,直接放弃了。 神风瑾冒充他的确是一步妙棋,也是一步臭棋。 妙在他只用一块玉牌就获得了太子殿下的信任,但这份信任是基于他是太子殿下儿时的伙伴,他只要揭穿神风瑾的真面目,那他好不容易谋划来的这份信任就将荡然无存。 “哈哈哈,神风林,你少年时能做出以自身性命威胁父亲的壮举,甚至还真的保下了自家小伙伴的性命,你是不是一直都自鸣得意,觉得自己足够机智,是个天才?否则,你今日怎么还如此天真?就算你现在跑去见烛离太子,告诉他,你才是当年那个他,你说,太子殿下会相信吗?他只会以为你对我的意见更重了,而且,太入戏了!” “洛林将军,我明明刚来时,都好心提醒过你了,你怎么还这么轻敌呢?这一局你输的这般轻易,让我这个精心准备之人,很是失望呢!” 怪就怪洛林被自己带上的面具影响了吧,居然从一开始就对他意见重重,刚开始哪怕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洛林的试探手段,可日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第324章 钻石技能 他们听洛林‘诽谤’神风瑾听习惯了,哪怕洛林是真情实意说出自己的想法,大家也会下意识去横向对比,在心中替神风瑾辩解,瞧,这洛林又开始作妖了。 神风瑾说的如此明白,洛林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洛林神色有几分悲怆,他真的没想到,这些年无往不利的面具偏偏被旁人当做攻击他最锋利的刀,原来神风瑾第一次来见太子时,说什么善泳者溺,说的不但是太子,也是他。 只是何等的猖狂,何等的不把他放在眼中。 可神风瑾的确是成功了,他不是从来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吗? “是,这次是我输了,但我会盯着你,绝不会让你有伤害到太子殿下的机会,有本事你就一直保持警惕,不要让我抓到半点把柄,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毕竟,你也知道我少年时在亲情和友情中,选择了后者,不过是又一次的取舍,我想,我的答案应该不会出乎你的预料的,对吧?” 洛林意气风发而来,颓废而去。 神风瑾翻了翻书案上的地图,“看来,我还挺有做反派的能力的嘛!” 明明神风瑾才是那个冒名顶替者,却将正主逼的不敢现身,也是很厉害的了。 红尘镇,红尘客栈。 乔灵刚刚洗漱完毕,本打算看看书就睡的,可她刚靠到床沿上,突然,眼神锋利的看向空处。 “谁——”一道青色的幽光往那个方向打去,但幽光仿佛打到了空处,幽幽返回。 这时候,才发现这幽光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 “季大人,是我。” 周钊突然现身,就在刚刚幽兰攻击过的地方。 乔灵挑眉,她好像并没有使用珍珠伪装,周钊怎么认出她的,而且,刚刚一道利他境儒修的全力一击,居然都没有伤到他分毫,周钊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周钊吗? 周钊对上乔灵的桃花眼,一时觉得极为眼熟,可心中的那个猜测还没有涌上来,就被他打消了。 贺兰药还活着,季情和贺兰药曾同时出现过。她又怎么可能会是贺兰药? “季大人,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你的好心从始至终都是有所图谋?”周钊单刀直入,也算是保持了周钊的人设。 乔灵随意拉过斗篷披上,这个动作提示了周钊,季情不是他一直认识的季情,而是个女郎。 周钊后知后觉转过身去,可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有所图谋,我应该在你身上图谋什么,你一个出身寒微的未来锐士,以我的身份,我能图谋什么?哦,对了,我还能图谋你的未来,若是你成了锐士,将来也许能脱颖而出,毕竟,大良造也是锐士出身,不是吗?哦,我忘了,大良造本身就是世家,十二岁时直接就是锐士的百夫长,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周钊似乎没想到季情会否认,“那你为何,为何对我如此好,仅仅是可怜我吗?” “可怜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是因为熟悉吧。 周钊期待的看着乔灵,乔灵有些歉意,她刚开始帮周钊不就是因为周钊有一点像他吗? “更多的是因为你像我的一个故人,我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的故人。” 周钊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伤心,毕竟谁也不喜欢当替身,“我能知道你这位故人是谁吗?” 乔灵本该摇头的,可不知为何,她却开口了,“他,他叫叙白,你不认识的?” 周钊眼中的水润似乎更亮了,“叙白,不像是东大陆的名字?” 有点奇怪呢,怎么叙白就不像是东大陆的名字了? “嗯,他是北大陆的人,一个很优秀的剑修。”乔灵晕晕乎乎说道这里,突然清醒了。 “是你,这是你的能力。” 乔灵很笃定,从他们见面开始,周钊就在无形中影响她,以她元婴期的神识,原本应该很难被影响的,可在周钊面前,却一点抵抗都没有。 如果不是刚刚周钊情绪波动太过明显,她怕是至今都无法摆脱。 什么时候元婴期的神识都这么弱了? “药药,你是药药——” 乔灵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你是叙白,不,应该说你是昊海剑宗二宗主莫阳君,你——”你怎么会变成周钊,还出现在天澜军营? 乔灵面前的周钊周身一阵扭曲,瞬间,灵舟上手持胭脂的莫阳君出现了。 乔灵下意识将眼神落在了莫阳君身侧的那柄灵剑上。 “这是胭脂,你专门为我打造的造化剑,我很喜欢。” 这时候的乔灵,早就已经听说过莫阳君的惜字如金,可没想到此刻莫阳君一下子就说了一串话。 难道传闻仅仅是传闻。 当初在昊海剑宗,莫阳君虽然少话,也不是惜字如金的啊。 嗯,一定是传闻。 “还有,你还是叫我叙白吧,我都听习惯了。” 乔灵傻傻看着面前的莫阳君,“你身上的时光印记,是你变成周钊的原因,你,你中了天痕君的岁月斩?可天痕君不是你的朋友吗?” 《逐日无光》中写的很清楚啊,北大陆第一人唯一的朋友,便是灵犀宗的天痕君,而天痕君是天寰界少有的修炼时光一道的修士。 哪怕之后灵犀宗掉出十二顶级势力,也因为天痕君无人敢对灵犀宗落井下石,难道连这一点也变了? 是她改变了《逐日无光》的剧情,还是这里从来都不是《逐日无光》? 莫阳君有些疑惑,药药是什么时候被换了的,她这些年都在哪里,还有,药药是如何知道他和天痕君是朋友的?毕竟,他是在药药失踪后,才和天痕君有了交集。 可这些所有的疑惑,都被莫阳君压下了。 因为他面前的,是失而复得的药药。 “药药,我一直很担心你,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 乔灵没有回答莫阳君的问题,猝不及防掉了马甲,起码也该让她缓一缓吧。 毕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应该永远也无法相认的故人。 把莫阳君当做莫阳君的替身,她也是很能的了。 而且,莫阳君的口气太平静了,她不是不知道贺兰药这些年做的事,如果他们之间还有交情,也被这个贺兰药磨干净了。 贺兰药被逐出昊海剑宗,失了幻剑峰峰主身份之事,人尽皆知。昊海剑宗对贺兰药,怕是避之不及吧。 看乔灵沉默,莫阳君居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乔灵为何如此。 “其实,当初有前辈提醒我们,贺兰药有可能被夺舍了,毕竟,前后她变的太多,哪怕尽力遮掩,也无济于事。之前是没有人往那个方向想,毕竟在昊海剑宗行此事,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但要是我们太自信了呢?” “可惜,当时我们调查的结果是贺兰药就是贺兰药,却忘了查一查,她到底有没有曾经被夺舍过?” 哎,莫阳君,你的人设呢,一下子说这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练宗主呢? 你真的不考虑换张和练宗主一模一样的脸,起码人设崩了的时候,还有背锅的。 可心神动荡的乔灵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想必之后会注意到的,但绝不是现在。 “所以,你现在知道其实是我夺舍贺兰药,而不是贺兰药夺舍的我?” 看乔灵似乎很在乎,不得已,莫阳君只能费力气将从练宗主口中知道的当年真相告知乔灵。 “你是说,我的夺舍,从始至终都是乔国一位庶出的公主为摆脱自己命运的算计?她第一次失败了,所以有了我,但第二次成功了,这些年的贺兰药都是季清雅?” 也就是说,当初她在至圣城见到的贺兰药,就是那个季清雅。 怪不得她要拿下鹊羽,甚至用鹊羽的家人威胁她帮她。 “可这也不是你一见我,就用法力影响我的原因吧?” 莫阳君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了,“药药,你看看你的手腕,你再说这句话好不好?” 平日里乔灵手腕上的金丝银线自然是藏的好好的,可今晚她不是‘衣衫不整’吗,自然被莫阳君发现了。 那当初周钊见过乔灵后,会梦到过去也就很容易解释了。 这是金丝银线的感应。 也是因为此,莫阳君明明藏得好好的,却被乔灵一个利他境的儒修给发现了。 “其实,当初昊海剑宗会驱逐贺兰药,是我一意孤行,哪怕明知道贺兰药是原主,我心中更愿意相信我的直觉,若不是以为你会回到那个身体,贺兰药也不会舒坦了这么些年。” 是哦,如果莫阳君一直在等她回来,那守着她的身体等一百年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吧。 他以为乔灵是孤魂野鬼,可实际上百年前乔灵还没有投胎转世。 “药药,明思的事,已经过了百年,你……”不是你的过错,药药为了季明思,流尽了精血,才会被季清雅趁虚而入,也因为季清雅的举动,天罡君因粮草问题,战死沙场。 季明思不是早早就被料定是英年早逝之命格吗,哪怕有药药的帮助,他还是没有活下来。 “这大概就是飞花令真正可怕的地方。”乔灵喃喃道。 如果季明思的未来没有被固定,他没有第二次去霜雪宫,是不是这一切还有改变的机会? 可惜,百年前已成定局之事,早早就没有了转机。 莫阳君不知道当年是季明思还是药药去了霜雪宫,可一想到当初季明思将药药留在昊海剑宗的举动,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当初,他知道了你的命运,甚至冷眼旁观。” 也许季明思早就知道,药药为了治疗他的身体,日日放血,可他还是心安理得的用了,这样的季明思有些令人讨厌啊! “不,我还记得当初我刚刚成为贺兰药,周围都是豺狼虎豹,是明思哥哥救了我,哪怕当时他有所图,可我和明思哥哥本就是陌生人,他算计我又算的了什么,而且,贺兰药从一开始就是作为明思哥哥的药引被培养的……” 等等,贺兰家如何能有如此高级的秘药?要知道贺兰药的精血可是能改变季明思早产命格的良药,甚至是唯一的药。 她居然一直忽略了。 还是说忽略本身就有问题? 这个贺兰家,还真是迷雾重重。 贺兰隐,还有贺兰药,贺兰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莫阳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乔灵的小脑袋,他第一次见药药就是这个年龄,那时候药药还只是突然冒出来的幻剑峰主,而他只是一位求剑人。 “当年,我是在赶去救明思哥哥的路上被替代了的,我以为我可以的,没想到高估了我自己。后来,应该是原本的贺兰药回来了,她只是个8岁的小姑娘,哪怕这些年另有奇遇,也不该能那么轻易就令天罡君的粮草出了问题,她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导火索,一个给当时如日中天的天罡军上下的交代,她应该是被利用了。” 所以,当乔灵想清楚这些后,她就知道,她如果要给明思哥哥报仇,面对的绝不是一两个势力,有可能是大半个东大陆,甚至,还有一部分北大陆的势力。 之后的一切随着天罡君的战死,发展的很快。 天罡军散了,贺兰药也被天澜陛下治罪,差点就被送入了妖庭。 “当初,提议将贺兰药送入妖庭的,是谁?” 莫阳君知道药药很聪慧,绝不会将自己的人生过成现在的贺兰药的模样,可没想到她如此敏锐。 “是贺兰药的父亲,贺兰家的家主。” 那时候贺兰药是天罡君战死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让天罡军上下满意,可她又曾经是天罡君最疼爱的妹妹。 如此,如何处理贺兰药反倒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时候,是贺兰药的父亲站出来,为所有人排忧解难了。 “我当时想着,若是你回来了,却要面对成为妖庭药人的命运,你该怎么办,所以,我保下了她。” 说道这里,莫阳君有些别扭,他当初也没想什么,只是哥哥的一句,除非贺兰药是他的未婚妻,否则昊海剑宗不接这个烂摊子。 所以,事情就这样了。 乔灵还真的没有多想,毕竟在她眼中贺兰药和乔灵,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而且,从她突破为钻石卡师后,她对自己有了更深的认识,而且对多重身份的运用,有了更好的计划。 也多亏乔灵的钻石卡师技能是附身,否则,她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烛离太子阵营,还真有些麻烦。 也不知她这个钻石技能,是不是和她穿越为乔灵和贺兰药的经历有关? 第325章 天缘楼灭 附身的作用是可以将神念附在一人身上,只要未离开天寰界,她可以随时控制对方。附身不同于夺舍,被附身的对象不会死,只是在乔灵使用这个身份时,灵魂被封入异度空间,若乔灵放弃附身,此人也会恢复过来。 除了一次只能附身一人,这个技能也算完美。 其实说起来,附身这个技能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只要乔灵愿意,任何人都可以作为被选为附身的对象,一旦利用完了,转身换一个便是。 当然,被附身的对象灵识不能太强,如果乔灵想要附身莫阳君,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神风瑾这个人是三雅馆培养的死士,表面身份为烛离祭祀府的小郎君,正好为她所用。 乔灵以神风瑾的身份打入烛离太子阵营,借机抛出北斗招摇的身份,不但能借着烛离太子之力得到招摇君的身份,还能顺手给烛离太子挖坑。 等神风瑾成为招摇君后,烛离太子也会落入乔灵之手。 之后,从烛离太子手中得到《山雪》,结束天澜烛离之乱,共同对抗妖庭。 这个计划共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乔灵借着逐凤替姜都督得到了足够的军功。 第二阶段,神风瑾得到了招摇君的身份,乔灵也会让烛离太子停战。一来阻止东大陆内乱,破坏墨鸦计划;二来得到《山雪》和其他材料,开启红尘阵。 第三阶段,借着三雅馆之手,对烛离达到更深的掌控,为之后天澜一统东大陆做好准备。 这就是乔灵的全盘计划。 第一阶段已经完成,第二阶段就等着烛离太子离开天澜锦都之时行动,至于第三阶段,神风瑾将会是最好的棋子。 对天澜而言,没有了墨鸦计划,那只有烛离是天澜的拦路虎,等天澜一统东大陆,妖庭绝没有第二次机会借着东大陆内部问题,完成逆袭,人族的地位才能真正稳固。 至于季却龄的问题,红线已经借着东莱殿下的名头送到了她身边,不出意外,会在第二阶段同时解决。 季却龄担心的作为大人物分身的命运,乔灵倒是有了旁的解释。 也许,季却龄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这个无法撼动的大人物若是星界星君,也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季却龄的重生加速了乔灵的穿越,毕竟星界星君为了延续寿命转世历劫,这劫数怎么可能轻易能度的过的,看文曲君为此送了性命,就知道绝不简单。 也许,当年明思哥哥死的那般轻易,也和此有关。 季明思不但是天澜的大将军王,也是天罡君啊! 那同为北斗君的武曲君呢,他这些年过的可挺平稳的,难道当初他身处的环境,才是他的劫难? 招摇的降生之劫,武曲的生存之劫,天罡的短命之劫,文曲的身死之劫,若乔灵猜的没错,还真都是很难渡过的劫数啊! 人最难反抗的不就是命运吗?连星界星君的寿数都是命运的一部分,想要逆转命运,又岂是那么容易。 倒是所谓的命运偏移者,她是不是可以暂时猜测指的就是他们这些挑衅寿数之辈。 因为逆天的禁术,才有了命运偏移者。 迎上莫阳君的眼睛,乔灵莫名有些歉疚,她只能干干说了一句,“我知道以叙白的聪明,不可能不会发现贺兰药换人之事。” 对乔灵而言,她和莫阳君分别的时间不长,甚至之前因为穿越界壁结界造成的失忆,二人分开的时间更短。 可之于莫阳君,却是百年岁月的守候,他无望的等待着,都不知自己的等待会不会有结果。 “给——物归原主。” 乔灵看着莫阳君递过来的‘一壶冰心’,象征着幻剑峰主传承的水晶九莲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痛了乔灵的眼睛。 百年前的家大将军王府早就归于尘土,反倒是当初避开分别的昊海剑宗还在等她回来。 突然,乔灵身上突然飞出一顶红色的头冠,而原本安静的水晶冠应激而起,两者互相对抗互相吸引,散发出惊人的力量。 胭脂出鞘,两顶玉冠被镇压,瞬间恢复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乔灵下意识看向莫阳君。 莫阳君的眼神透出三分怀念,两分激动,却很快恢复平静。 “你这朱雀冠是十五国的宝冠,当年……”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三分天下纪元刚开始不久,天寰界发生了一件影响世界格局的大事,一座仙府横空出世。 当时,几乎所有修士都想进入仙府,可惜仙府每一层都有修为限制,而且需要有钥匙才能进入。 乔灵初入天寰界得到的灵舟金令,便是进入中央仙府的信物。 当天寰界众位修士千辛万苦进入仙府后,却在最深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旁的修士能走到这一步,哪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可这人一出现就到了终点,自然惹得众怒。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但最终那位修士受伤颇重,却也被他逃了,他不但用诡异的力量逃走了,还卷走了秘境最珍贵的石柱上的宝物。 “那个突然出现的修士就是十五国的创立者,之后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其他十四位伙伴,因为十五国奇异的力量,他们在16岁前就能拥有超凡,而通过6年的积累,往往能很快突破推开儒修的第一重大门。十五国渐渐成为天寰界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乔灵是知道十五国立国史的,如果莫阳君说道这里她还猜不到那人是从吴国世界‘飞升’的,那她也太笨了。 莫阳君颔首,肯定了乔灵的猜测。 “当时十五国开国国主卷走的宝物包括这朱雀冠?” 冠在东大陆有特殊的意义,带冠意味着这个人成年了,可以肩负起成人的责任,能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负责,而冠礼也是儒修们的非常重要的蜕变标志。 原来她以为这朱雀冠虽然珍贵,但也仅仅是因为冠上的赤炎冷玉,没想到这朱雀冠居然出自中央仙府,是十五国先祖留下的宝物。 十五国能在短短几百年在天寰界站稳脚跟,一是因为十五国的人才优势,二则是归功于玉冠的存在。 十五国先祖当时得到的是仙府大半的玉冠,包括十二花令水晶冠,四神兽宝石冠,还有繁花玉冠。 十二花令冠顾名思义,是十二顶雕刻对应时令的花冠,每一种花令冠对应着一种技能,四神兽冠即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冠,拥有增幅主人的功效,繁花冠最是奇特,其上百花繁盛,玉冠的能力也应主人而异,但曾经的几位主人都是十五国力挽狂澜的大人物。 当初季却龄小小年纪成就青铜卡师,之后步步高升,一方面是她展露了远超一般天才的天赋,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季却龄觉醒的黄金技百花杀。 从乔国给季却龄公主之位的封号繁花,就能看出乔国对季却龄的希冀。 若季却龄能成为繁花玉冠的主人,那十五国将迎来新的辉煌。 还好这十七顶玉冠分别在十五位国主之手,否则,也许十五国早就成为宗主国了。 当初的舒和之乱,造成了十五国分崩离析的现状,对十五国计划的晋级宗主国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但也让十五国在天寰遍地开花,以至于无论是哪个大陆的顶级势力,都对能随意请动外援的十五国颇为忌惮。 “也就是说,当初那个分裂十五国的舒和,也曾经是繁花玉冠的主人?” 舒和之乱发生在三百年前,凤舒和只是凤国一位出身尴尬的公子,他的母亲是烛离国公主,却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下嫁给当时式微的凤国,而凤国国王也不喜欢这位娇弱的公主,只是碍于烛离势大不得不善待公主。 可烛离新王继位后,公主的五哥哥成了太子,当初太子之位的征伐,公主是站错队的,现在这位成了太子,这位公主也失去了烛离的支持。 所以,烛离公主很快就死在了宫廷中,作为她的儿子公子舒和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子舒和卧薪尝胆,最终不但登上了凤国国主之位,还联合其他几个十五国,分裂国土,将不服他的其他十五国国主赶出封地。 被驱逐的十五国国主不得不离开东大陆,开始往其他三个大陆迁徙。 这才形成了今日的格局。 “诸国皆传,季却龄是下一位繁花冠的主人。”所以,哪怕季却龄只有十六岁,仅仅是利他境儒修,但在诸国的地位却绝不低。 乔灵手中的朱雀冠,居然是卢国的传承宝石冠,没想到卢夫子就那样轻描淡写的交给了她。 因为朱雀冠和水晶冠同出一源,而乔灵又都是这两顶玉冠的主人,所以才会发生刚刚的情况。 “这冠不能共存吗?” 莫阳君摇头,“哪怕同为仙府之冠,能力也分大小,级别也分高低,高位冠的主人若想拥有的低位冠,是很容易的,有时候为了增加高位冠认主的几率,主动提前使用低位冠过度是个好主意。” 所以,现在的季却龄虽然还不是繁花玉冠的主人,却已经得到了曼珠沙华花冠。 也是因为高位冠对低位冠的统治性压迫,舒和之乱才会那么影响深远,被驱逐的十五国国主人数反倒占了大头。 “药药,和我回去。” 莫阳君坚定的看着乔灵,他能保护她,他虽然不知道乔灵为何没有再一次从贺兰药的身体中回来,可只要回来了就好。 什么朱雀冠,什么天澜烛离之战,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乔灵温柔而坚定的拒绝了,“帮我和师傅,还有曾经的朋友们说一声,我回来了,等我处理好天澜诸事,我再回昊海剑宗见你们。” 乔灵现在想到当初因为《逐日无光》对昊海剑宗的畏惧,她以为这庞然大物很难对抗,却没想到一场岁月旅行,这场危机在还没有爆发的时候,就结束了。 莫阳君还想说什么,可对上乔灵坚定的眼神,他第一次觉得能言善辩是个生存技能,可惜,他没有。 “天锦。” 乔灵桃花眼忍不住弯了弯,“好。” “剑奴天锦见过峰主大人。” 莫阳君的意思是让他的剑奴天锦保护乔灵,作为乔灵迟归的条件。 若是此次是曹祁跟着,他怕是也会被送出去,不知曹祁知道了,是否会庆幸这次没有跟着二宗主。 大良造第二天见到乔灵时,总感觉怪怪的,可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得捧着玉匣行礼,“见过郎主。” 乔灵倒是真正第一次仔细观察大良造,第一次见面时,大良造莫名对她一个普通人礼敬有加,之后又因为深红之谜找上她,哪怕是个借口,现在,居然能察觉高他一个境界的天锦的存在。 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郎主,这是陛下差人送来的礼物。”被乔灵的眼神看的毛毛的大良造,不得不开口了。 乔灵打开玉匣,没想到里面盛着几十颗透明的玻璃珠,若不是这些玻璃珠在没有光线折射下,散发出五彩光泽,她都要把它们当做普通的玩具了。 “这是时光水泡,天寰学院百湖竞渡时才能寻到的奇珍。” 乔灵看着手中的时光水泡,才后知后觉知道这一届的百湖竞渡已经结束了。 “说来我也是黑白坊的弟子,这次缺席百湖竞渡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普通弟子只有成为上舍生才能参加百湖竞渡,但五坊弟子是例外。 大良造有些好笑,他这是第一次从乔灵身上发现十几岁小女孩的娇气。 “学子游学在外,不参加学院活动也是正常的,而且郎主情况特殊,是游学,亦是历练,也许卢夫子给的笺书,本就是为了让您不去参加百湖竞渡的借口。” 百湖竞渡危险性不高,但也不低,乔灵只是利他修为,可她才十六岁,如何解释自己一跃成就利他,有了这次游历,什么奇遇啊宝贝啊,都能说的通了。 总比暴露乔灵之前是卡师好得多。 诸国对十五国忌惮之人,不在少数。 而乔灵又表现出了远超十五国天骄的天赋,在这份天赋化为实力前,多低调都不为过。 “灭了天缘楼吧。”乔灵轻飘飘扔下这句话,“明天,我们就该启程去锦都了。” 第326章 时光水泡 锦都,那个她跟随明思哥哥住了八年的地方。 大良造愣了一下,行礼应诺。 天缘楼是红尘镇最大的势力,但和天澜相比,太渺小了。 至于守望国和其背后的烛离,只会成为天澜扫清天缘楼的借口。 熊熊大火烧了三日,天缘楼从此灰飞烟灭,红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废墟,忍不住扑到身后白依依的怀中,放声大哭。 哭二人的血海深仇,哭自己这些年蹉跎的岁月,是发泄,也是庆幸,是欢喜,亦是惆怅。 压在红尘镇身上三十年的庞然大物就这样轻易的倒下了,红线自由了,白依依也解脱了。 贺兰家。 火花贺兰知看着刚刚收到的消息,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天缘楼被毁了?这怎么可能?” 他急急穿过走廊,去了贺兰药的院子。 “天缘楼被毁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否则……” 贺兰药打起精神,装作无所谓的摇着手中团扇,“一惊一乍做什么,亏的你还是火花,天缘楼能做什么,还不是往日里的那些勾当。若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只有起死复生计划了,前段时间,圣子传来消息,说已经用秘法确认,这个天澜烛离战场突然冒出来的季情完全符合替代天罡君的所有条件,我自然让天缘楼拿下季情,为起死复生计划的执行做准备,我的这个命令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与其威逼,不如利诱。而这,恰恰是天缘楼建立的初衷。 “当时天缘楼主可是给我打了包票的,说没有问题,一定拿下这个季情,我想着他只是以姜红岩门客的身份出仕,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姜红岩将军大放异彩,他又算什么,不过是借着姜红岩将军的势,好运气的在其低谷是投奔罢了。可谁知圣子传来消息,说他可替代天罡君,我倒是对‘姜都督大放异彩’有了另外的猜测。” 贺兰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贺兰药,之前的贺兰药明明对被他算计信仰非常气愤,对任务也热情不高,这次怎么不戴她娇蛮女郎的面具了? “你怎么了,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贺兰知摇摇头,他不知道贺兰药是认命了,还是这也是她争取功劳的小动作,她既然能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算计他抓捕霍家兄弟失败,自然也能为了完成起死复生计划,献策献力。至于任务热情问题,倒是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没什么,你觉得姜都督这次异军突起,和这位能替代天罡君的季情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贺兰药说的理直气壮,好像刚刚的怀疑之语不是出自她之口,“我存在最大的作用不就是计划的顺利展开吗,而这个计划最大的难题,就是找到天罡君和沐兰太子的替身,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难道不应该尽力争取吗,我怎么知道这样也会出纰漏?不过,天缘楼落户天澜三十年,在交付这个任务的当口突然出事,我又不傻,不可能不怀疑,尤其是我收到季情将军在红尘镇附近出没的消息,你说,他不会是知道天缘楼想要对他出手,先下手为强了吧?” 贺兰知点头附和,“不排除这种可能,虽然这个任务应该刚刚下达,而天缘楼的人也还没有开始行动,可这世上多的是预言的手段,霜雪宫的飞花令,还有十五国的繁花殿下。” 繁花殿下现身漠北城,已经不是秘密了,贺兰知可不相信是巧合。 有时候,聪明人都有一个特点,善于联想,而贺兰知,一定是一个聪明人。 “好了,我要准备新的手段拿下这位天罡君的替身了,你先走吧。” 贺兰知看着放出这等大话的贺兰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既然知道天罡军替身难寻,就该知道这位季情将军绝对是难缠角色,这次他们还没有真正出招,就被对方解决了,就这情况,难道还不能让贺兰药发现两者之间量级的不对等? “你随意。”贺兰知转身离去,他觉得他来找贺兰药,从始至终就是个错误。 他既然不能利用贺兰药,间接利用莫阳君,他找贺兰药有什么用。 贺兰药看着贺兰知离开了,才忍不住转头看向房间深处。 练无光和白苏突然现身,白苏对着贺兰药笑的温柔,“有劳乔姑娘了。” 贺兰药僵硬着脸,道了一声客气。 原来贺兰药在天痕君斩回那一剑后,本来应该被处理掉的,毕竟莫阳君带回了幻剑峰主的消息。 可季清雅走到这一步,绝不甘心就这样完了,才主动请缨,要求作为卧底,破坏危楼的谋划。 练宗主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同意了。 也给了自家爱徒和儿子一个历练的机会,所以,练无光和白苏就跟着乔清雅出现在了她这里。 “看来这个贺兰知不简单啊,乔姑娘不会以为他真的仅仅是一位火花吧?” 面对白苏的反问,乔清雅马上反应过来,怕是贺兰知之前都是骗她的,她知道的贺兰知的一切,都是贺兰知告诉她的,甚至是多遍强调的,若是这本身就是贺兰知扔出的烟雾弹呢? “我可没见过能负责执行十日计划的火花,这位,起码得是个圣子吧。”白苏说的轻飘飘的,仿佛他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了贺兰知的真实地位,而身为贺兰知搭档的自诩聪明的乔清雅却一直都没有发现,是件很正常的事。 乔清雅能隐忍算计,一步步从乔国隐形人般的地位走到贺兰家贺兰药的位置,自然不傻,可惜,聪明人往往栽在不起眼的小地方,先入为主要不得啊!难道因为贺兰知是贺兰家的庶子,他就一定在‘千辛万苦’的挣扎后,只能成为火花,还得多亏乔清雅贺兰药的身份? 练无光对贺兰知到底是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兴趣,这天寰界是大家的天寰界,还不是危楼可以肆无忌惮的后花园。 对这位危楼的爪牙,练无光的不屑都快压不住了,他不愿口出恶语,却也不愿意搭理乔清雅。 这才是练无光一言不发的原因,不过,这位练少宗主像极了他那位寡言的叔叔倒是公认的。 “这个计划现在只差天罡君和沐兰太子的替身,只要能促成天澜陛下立储,那沐兰太子的人选就有了,反倒是最难的天罡君,不知为何出现一个季情,恰恰好应上了。我本以为这个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可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季清雅是聪明人,自然能看出练少宗主对她的不屑,不过对这位出身不凡的贵公子而言,不屑才是正常的吧。 她收好心情,道:“白苏公子,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其实只要处理了这位季情将军,那这个计划哪怕有成功的机会,也会被无限期押后,留给我们布置的时间也宽裕些,而且,指不定这位之后就再也没有天罡军的替身现世了……” 看着白苏突然不笑了的眼睛,季清雅识趣的闭嘴了。 二人离了季清雅的院子,练无光才开了尊口,“刚刚她的提议虽然恶毒,却是最理智的选择。你就没有一点心动吗?”毕竟他们的敌人可是危楼。 “能和天罡君有相似之处的人,必是人杰,危楼虽然可怕,可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若以牺牲有潜力者为对抗危楼唯一的手段,哪怕我们能战胜危楼,最后留给我们的也是满目疮痍。” 白苏的语气很平静,可里面蕴含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不愧是被称为昊海剑宗双壁之一的白苏。 “对了,你还在做那个梦吗?” 自从两年前开始,练无光就断断续续做着些奇怪的梦,可他们是修士,修士的梦更多的是预示,是灵性的提醒,练无光自然不会不重视。 练无光听白苏提到梦,脸色变的郑重了几分,“还在继续,可每次醒来就忘了大半,现在记得的也只是些零星碎片,完全无法串联起来。” “最清晰的是一枚紫霄神石。” 白苏猛地转头看向练无光,“紫霄神石是炼制神剑的主材料之一,难道预示着你将拥有一柄神剑?” 作为剑修,怕是没有谁没有做过得到神剑的梦,差别只是很多人都只是梦。 看白苏一副若他真和神剑有缘,便要动手开抢的表情,练无光有些哭笑不得,“这紫霄神石只是铸造神剑的主材料之一,这材料离被练成神剑,还差一位铸剑宗师的距离,这天寰哪里有可以炼制神剑的铸剑宗师?” 妖庭朱山一脉,昊海剑宗幻剑峰一脉,还有吟月山庄,连这三个地方都没有铸剑宗师,天寰哪里还有? “话说,自从妖庭有了朱山一脉,实力增长越来越快,紫鸢陛下的野心怕是快压不住了。”白苏望着南方,一时神色复杂。 那位从涂山弃子走到妖庭陛下也只用了近千年,这样的天赋和心性,乃妖族之福,人族之祸啊! 练无光突然停下脚步,带着几分慎重问白苏,“从天澜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 天澜传到昊海剑宗是什么消息,左不过是妖庭的墨鸦计划暴露了,险些吃了大亏的天澜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才将计就计想要报复一二,可又担心北大陆借着东大陆式微咬上一口,不得不以大势压之。 以昊海剑宗的作风,一旦确定是妖庭动的手,绝不会趁火打劫,也会看着其他北大陆势力,大是大非,昊海剑宗一直做得很好。 见白苏不说话,练无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倒是理直气壮要求父亲帮忙,明明是他们自己治下不严,反倒要父亲操心。” 白苏拍了拍练无光的肩膀,还是太年轻了些。 “这是人族的事,在这点上,只要还承认自己是人族,就绝不能站到妖族的立场上去,虽然我们离妖乱人间的纪元已经很远了,但我们也不该忘记前人为了让我们人族有尊严的活下去,付出了多少。若是连这份家业都守不住,我们有什么脸面见先人。” 在人族大势下,什么恩怨都可以放下。 “那危楼,危楼的立场是什么?” 白苏道:“危楼,他们的立场就是不惜一切完成十日计划,无论这个计划的敌人是人是妖,都统统消灭。” 危楼,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很高贵吗,很得意吗? 早晚有一天,他要危楼落于地上。 红尘镇. 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的乔灵一转头,就看见捧着碎片的小书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 小书被乔灵吓得都不哭了,“就是,就是昨天大良造送来的一匣子时光水泡,我想着这东西这么多,我拿一颗玩玩也没什么,可我没想到……没想到这还真是水泡,一离开匣子我就轻轻一碰,我发誓真的就轻轻戳了一下,它就成这样了。” 乔灵还想说什么,没想到时光水泡的残骸折射着五彩的光芒,瞬间就将乔灵和小书拉扯入一方世界。 等乔灵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处书房外。 “扔掉——” 乔灵刷的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是明思哥哥的声音,她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明思哥哥说话了,原来,她是如此的留恋吗? 一道身影抱着一对头钗狼狈的滚了出来,是乔灵认识的副将,准确来说,是十三金鹰里的老大。 “咦,那头钗不是乔灵你上次在集市上买的吗?” 上次送走文曲君后,乔灵换回乔灵模样上街被大良造发现的那次,就带回了这对钗中的一支。头钗很精美,如果不是因为不是一对,怕是也不会在那个摊子上落灰这么久。 “原来是这钗做了引子,我们才窥见了时光一角。” 大鹰撇撇嘴,“说什么扔掉,郎主需要扔掉的东西可多的很呢。”腹诽完,他便带着这对钗进了院子,从书桌最下面拉出来一个首饰匣,里面已经放了很多漂亮的首饰,而大鹰轻车熟路的将这对钗也放了进去。 “都是送给药药女郎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乔灵恍然,原来这些都是要送给她的吗? 乔灵看中的画面开始掉色,甚至是碎裂,她不愿看着这处塌陷,干脆提前离开了。 刚走的乔灵没有发现她身后缓缓浮现的一道身影,而那道身影,也只看见了一白衣女子的背影。 这道身影清晰后,若是乔灵在这里,必然能认出他就是那影像中收好对钗的副将大鹰,他看着乔灵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人手中莫非有我唯一未寻回的那一对对钗?” 大鹰身边一位管事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位大爷,虽不知这位身份,但能让乔国王后战战兢兢对待的,必然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乔王后可是承诺我,一定会将所有首饰一个不拉的给我寻回,希望我能尽快拿回大将军王的遗物。” 被大鹰用充满压迫性的眼神看着,管事竭力稳住发抖的双腿,不失礼节的应了。 时光水泡完全破碎,这处时光回到了他应该在的位置,静静流淌。 第327章 武曲相邀 等乔灵在天澜皇宫外等待召见时,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将要见的人叫曲沐兰。 “郎主,陛下召见。” 大良造没有发现乔灵复杂的心情,只以为她在紧张,无论是宫殿中人父亲的身份,还是天澜暴君的身份,这样的表现都很正常。 可若放在乔灵身上,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毕竟,他面前的可是十六岁的利他儒修,是卢夫子的得意门生,甚至,她还是朱雀冠现在的主人。 “走吧。” 宫殿的大门一重重在乔灵面前打开,高耸的宫巷上肃穆扑面而来。行色匆匆的宫人优雅的从青砖路上飘过,凸出的宫檐雕刻着精美威严的图案。 一排排宫灯挂在高处,清风拂过,逆转的金轮折射着温柔的金色。 “陛下,乔氏女郎到了。” 原本立于殿中的季温雪下意识抬头看向高处的陛下,却在看清对方表情的最后一秒低头。高座上坐着的不是天罡君的好友,而是这万万里江山的主人,东大陆两大霸主之一的天澜陛下。 他不是曾经天罡君身边的书童,他也不是曲沐兰了。 “宣。” 当乔灵迈过高高的门槛,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威严的身影,他就那样随意坐着,却给人极大的威压,明明该是父女相见喜极而涕的场面,可惜,父女双方没有一个打算配合演出。 此刻的乔灵有些后悔,为何要来见他呢,还冒着被认出的风险。可她还记得桃花树下那慈祥的身影,还有,他与她的约定。 就当是完成承诺吧。 乔灵无畏的对上天澜陛下冷漠的双眸,因为乔灵的勇气,这双眼睛中划过一道惊讶,一点欣赏。 “能被他看中,看来你还有些可取之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澜公主,记住,做好你公主的本分,更多的,最好不要掺和。” 这话,对一个渴慕父亲的女儿而言,太清冷,太令人寒心了。 还好,乔灵不是。 不过,这才是曲沐兰吧,当初天罡君战死后,他的选择是将贺兰药作为药人送予妖庭,换取妖族的灵药。 乔灵以为,那些年哪怕她和曲沐兰关系一般,可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但似乎从来都没有在他心上留下一丝半点。 当初明思哥哥在的时候,曲沐兰不就嫌弃她吗,现在,他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不得不将天澜公主的位置给她,若她发现她是贺兰药,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这会儿乔灵倒是有些能明白,为何安诺能代替乔灵,成为天澜公主了,因为,从始至终天澜陛下要的仅仅是乔景峰的三女儿坐上天澜公主之位,无论这个女儿是真是假,只要她是以乔景峰女儿的名义出现,她就能成为天澜的公主,公主的权利和待遇她都可以得到,但更多的就不要妄想了。 从乔景峰留下的话里,乔灵能感受到他强大的自信,他认为等乔灵到了天寰界,他可以护着乔灵,可现在看来,乔景峰,失败了。 也是,一位是钻石卡师,一位是天澜太子,力量等级的差距太大了。 乔灵心中涌现一丝哀伤,明明她和乔景峰未曾真正相处过一日,可那个爽朗的男儿就这样消失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对天澜公主之位不感兴趣,以后,请陛下就当这件事不曾存在过吧。” 似乎是感受到乔灵语气中的坚决,天澜陛下终究用正眼看了站在下方的女儿一眼。 年轻,单纯,执拗,还有不服输的韧劲。 曾经,他也从另一个单薄的身影上见过那样倔强的眼神,可惜,那个人早就不在了,她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他。 过了这么多年,他也已经变了,他不在是那个感动于天罡君无畏站队的天澜太子,而是东大陆两霸主之一的天澜陛下。 过去随风,飘散四方,于他,那只是岁月缝隙中褪色的苍白,仅此而已。 “随你,你不愿当这个公主,自有人愿意。” 还真是淡漠极了。 “但那个人,绝不能是乔灵,不能是乔景峰的三女儿,乔雪的亲姐姐。” 天澜陛下神色终究变了,“你知道什么?” 从乔灵迈步进入宫殿,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在天澜陛下之手的局势,在天澜陛下说出这句话后,转变了。 “我知道什么,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天澜陛下和我父亲同样修炼万世轮回之法,可惜,我的父亲在争夺主权时,失败了。可惜,我父天纵奇才,哪怕因两个世界力量悬殊,也对天澜陛下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令天澜陛下不得不许出一国公主的重酬,才换来消弭隐患。” 天澜陛下的眼神很危险,他默默盯着乔灵,似乎在等待乔灵低头,可惜,乔灵怎么可能向他低头。 “哈哈哈,怪不得乔景峰身陨前,唯一记挂的人是你,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天澜陛下的脸色好了很多,起码不是为了解决乔景峰留下的问题而敷衍对待乔灵,反倒是升起了几分欣赏。 “我见过乔雪后,还想着那既是你的二姐,想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你二姐好歹从小就被接到天澜,接受的是世家教育,可你和你大姐在那个穷乡僻壤,能被培养成什么样子,没想到,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直接说看不起不就行了吗,对天澜陛下而言,被吴国出身的乔景峰摆了一道,大概让他的自尊心很受伤吧,这才捏着鼻子遵守约定。 可心里的不情愿令他并不想费多少心神,所以,安诺一跳出来,他也就顺手推舟了,这人是不是真正乔景峰牵挂之人,和天澜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天澜陛下看着下首的乔灵,若他天澜的公主是这位,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懒得理会,甚至是难以接受了。 “你承认我才是乔景峰的女儿吗?” “放肆,怎么和陛下说话呢?”沉默的站在陛下下首第一位的高大男子第一次出声,乔灵才发现他的存在。 天澜陛下倒是大度的摆摆手,“是,我承认你是乔景峰的女儿,不过,这也和我的女儿没什么不一样了,你也知道乔景峰是我万世轮回的分身之一,我就是他,他却不是我。” 乔灵脸上终究忍不住露出一份轻松,“那就好,这也是我送给我父亲的礼物。” 这话武曲君没有听懂,可天澜陛下听懂了。 他听懂了,却没有愤怒,只感到新奇,多少年了,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忤逆他,可这个女郎,居然敢在他的宫殿,算计他。 当年他答应乔景峰让她的女儿乔灵成为天澜公主,给予公主应有的一切。现在,乔灵不接受公主之位,那他就是没有完成承诺。 既然没有完成承诺,那乔景峰就有万一的希望活过来,哪怕这份希望非常渺茫,尤其是在他成就人仙后,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但有就是有。 乔灵一介利他,成功算计了一位人仙,虽然这其中有人仙低估了对手或者说根本没有把对方当做对手的原因。 这才是儒修真正可怕的地方。 旁人都以为儒修能在道修大行其势下撕下一大块蛋糕,是因为儒修的门槛低,可实际上只有儒修和道修的高层才明白,儒修真正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力量,而是他们的脑子。 乔灵,是个合格的儒修。 这时候天澜陛下倒是有些明白为何卢夫子一收下乔灵,就将卢国的朱雀冠直接给了她,她值得。 如果卢夫子手中有繁花玉冠,天澜陛下毫不怀疑对方会将其留给乔灵。 表面上看乔灵只是让自己的父亲有了万一的希望,可别忘了她的对手是天寰唯五的人仙之一。 莫阳君淡漠,大师慈悲,妖皇忧郁,紫鸢陛下多智,天澜陛下暴虐,没有人敢得罪人仙,纵观天寰万万年历史,乔灵是第一个。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为了一个已逝之人,将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是不是太不明智了些?” 乔灵难道笃定他不会杀了她?人仙的心思,一国之君的想法,绝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 而且,乔灵面对的是天澜暴君。 乔灵轻笑一声,“若我死了,那不是就可以让父亲活过来了吗,能拉着天澜暴君一起死,乔灵觉得死得其所,还算舒坦。” 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啊,这时候还往老虎头上拔须。 就在天澜陛下青筋直冒,打算给乔灵一个教训时,武曲君突然开口了。 “陛下?您为何要处死公主殿下?” 天澜陛下对上武曲君茫然的双眼,第一次怀疑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心腹,这么多年的默契配合,难道是他脑补出来的? 就这智商,他居然还重用了对方百年? 当然,因为武曲君的突然出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消减了不少,也不知武曲君是不是故意的。 若是故意的,武曲君为何要帮乔灵呢? “对了,陛下,这季温雪的事,还是尽快处理了吧。公主殿下的事是家事,季温雪的可是事关国事。” 原本在角落假装不存在的季温雪突然感受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乔灵有些失望,当年跟在明思哥哥身边的书童,已经变成这样了吗?也不知鹊羽会不会后悔当年的选择。 “陛下,深红之谜的谜底就是建德江,只要武曲君去一趟建德江,深红之谜便迎刃而解。” 季温雪倒也识趣,没有卖半个关子,就将该说的都说了。 乔灵挑眉,季温雪能解开深红之谜,她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明思哥哥留下的后手。 可《深红》原本就不是天澜的创世书,而《深红》被武曲君所用也是恰逢其会,深红之谜为何会和明思哥哥扯上关系? “当初,大良造是以请你解开深红之谜得到召见的,今天之后,我会宣布你解开了深红之谜,给你赐爵位。你既不屑于公主之位,那就当天澜的臣子吧。” 乔灵有些好笑,“陛下,这是我的功劳吗,我应得的,什么是我应得的,天澜公主之位,还是这份解开深红之谜的功劳,都不是,这只是你以为的……” “公主殿下,陛下已经退了一步,礼尚往来,你也该体谅一下陛下吧,你们是父女,如此剑拔弩张,不好。” 乔灵转身看向武曲君,“武曲君,久仰大名,听说你在朝上排除异己,已经是天澜第一得意人,深得天澜陛下盛宠,甚至,天澜陛下还愿意助你突破为人仙,你也算是不负陛下厚恩了。” 处处为天澜陛下着想,为天澜陛下出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在天寰界,平民的身份足矣令你前途尽断,不要为了一时意气,毁了你的未来。16岁的利他,若是一辈子都是利他,太可惜了。” 幼稚的威胁! 乔灵转身就走,这位天澜陛下可一点都不自重身份,居然撕破脸威胁,不过刚刚他都打算杀了她了,这点威胁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若是深红之谜只是季温雪说的那么简单,天澜人才济济,张榜至今,却无一人可解。 乔灵敢打包票,若是问季温雪深红之谜的深度剖析,季温雪怕是得凉。 就是不知道季温雪现在站出来,是想要什么? 岁月和磨难不会将一个人的筋骨都碾碎,可奢望却可以。 自己做不到,只能依赖于旁人帮助的远大白日梦,就是奢望。显然,季温雪出现在这里,就是请求天澜陛下来完成他的奢望的。 武曲君见乔灵走了,和陛下告退,追了出来。 “乔女郎,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乔灵走的更快了,她不觉得有什么好和这位位高权重意气风发的武曲君说的。 可惜,乔灵的修为不及武曲君,在宫门外,被堵住了。 “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乔灵脸上的厌恶一扫而空,似乎刚刚一点都不想和武曲君说话的人,不是她。 武曲君忍不住笑了一声,可这笑声太轻了,乔灵没有听到。 “走吧,去我府上,我们好好聊一聊,贺兰药。” 果然,乔灵低下头,武曲君居然能发现她就是贺兰药,而和贺兰药相处了八年的曲沐兰,却毫无察觉。 第328章 东莱殿下 当时武曲君突然开口帮她时,她就该发现的。 二人入了武曲君的府邸,待下人端上茗茶点心,武曲君才幽幽开口。 “当初天罡君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因为,他去了霜雪宫三次。” 乔灵手边的茶盅摔了,茶水溅到她的衣裙上,她却已经顾不得了。 乔灵的声音在发抖,“明思哥哥疯了吗,他该发现的,他的人生就是被一张张飞花令毁了的,他怎么还能去霜雪宫?” 乔灵可没有忘记,她和明思哥哥的缘分,可不就起于一张飞花令吗?当初在去往天寰学院的灵舟上,霍星恒也以为她对霍星启的好,都是因为飞花令。 第一张飞花令,他以为是生机,实则不过是用贺兰药的性命换来的。 第二张飞花令,昭示了他生受八苦的命运,也注定了他摆脱不了短寿的命运,他该知道自己命途之艰难了。 那第三张飞花令呢,他身边没有了愿意为他牺牲的贺兰药,这劫他怎么过得去? “第三张飞花令的内容。” 武曲君看着乔灵紧抿着的唇,他知道乔灵生气了。原本该问问她为何信他的,信他说的天罡君真的去了霜雪宫,现在却也只得先回了乔灵的问题。 “他将死于贺兰药之手。” 乔灵忍不住捂了眼睛,可不就是死于贺兰药之手吗,若贺兰药没有被当做棋子,粮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问题,尤其是在明思哥哥知道贺兰药就是白壁时,一切就注定了。 哪怕他注意了,也绝不可能想到军师会对天罡军不利。那是他们一起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心腹,又怎么会在粮草这么重要的事上动手脚。 毕竟,生受八苦,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死啊,天罡君修为高绝,哪怕是活过数百年也能说一句早逝,可一句判词,一切希望都没有了。 天罡君和乔灵不过是前后脚的差距。 也许是因为贺兰药是普通人,而天罡君必须赶在贺兰药死之前去死。 “霜雪宫!!!” 看着狼狈的乔灵,武曲君忍不住递出了手帕,“霜雪宫不过是杀人的刀,若将天罡君之死算在他们头上,他们也委屈了。毕竟,霜雪宫从来都不会给同一人发第二贴飞花令。你还是擦擦吧,天罡君想必也不想见到你这样。” 乔灵随手召出一盏小小的灯笼,直接处理了茶渍。 武曲君看着那盏翠绿色的灯笼,有些哭笑不得。 “前段时间,我府中出现了一枚墨色的灯笼,而同时,国子监博士也死于一盏墨色灯笼,我的属下追查灯笼始末,发现曾在琥珀镇出现过漫天灯笼,张家也在灯笼的攻击下,几乎无活口。” 说几乎是因为张夫人还活着。 乔灵一愣,原来琥珀镇的漏网之鱼,在锦都吗? “你府上那灯笼的目标,死了吗?” 武曲君张张嘴,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娇弱的贺兰药吗?如果说之前在皇宫和陛下针锋相对,是因为贺兰药眼中,陛下还是当初的曲沐兰,那现在呢? 这样淡漠的对待一条性命,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贺兰药吗? “这灯笼的主人,是你?琥珀镇张家,也是你干的?”武曲君不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是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是否定的。 “知道墨鸦计划吗?我告诉你这之间的联系,你告诉我,明思哥哥在你这里留下的后手是什么?” 明明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却只剩下冰冷的利益。 “贺兰药,你非得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吗?我以为我们起码算是朋友,可你呢,难道你不和我交换秘密,我就会放弃天罡君吗?我武曲自问不是冷心冷血之辈,天罡君当初对我的恩情,我永不会忘记。” 看武曲君如此激动,乔灵有些感激。 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事关明思哥哥,时间又过了百年,乔灵真的不敢冒险。 “当年天罡君从霜雪宫回来后,就给了我一枚锦囊,我知道他当时一共准备了三份锦囊,第二份在季温雪手中,第三份应该在十三鹰手中。季温雪这份的内容,你已经知道了。” 乔灵了然,季温雪知道的深红之谜的谜底,果然是明思哥哥准备的。 “这是我这里的锦囊。” 乔灵没有接,武曲君摇摇头,直接拆开了。 锦囊中的纸条上写着‘白玉狐狸面具’。 武曲君叹了口气,“这世上白玉狐狸面具何其多,我实在是不知道天罡君留下这个的意思是什么?也许,只有知道了第三份锦囊中的内容,我们才能猜测一二。” 可建德江既然是深红之谜的谜底,又和武曲君手中的白玉狐狸面具提示有什么联系呢? 还是说,这本就是三个计划,三种方案。 若白玉狐狸面具代指的是她,那是不是可以猜测实际上明思哥哥说的便是文曲君告诉她的涅盘重生之法。 同样,也是间接确认了《踏浪歌》也是那位大帝的作品。 可连创世族一生都只能书写一部作品,那位大帝凭什么例外呢? 不对,大帝本身就不是创世族,可不也写出了创世书吗? 若是如此,深红之谜留下的生机又是什么呢? “你打算怎么办?天罡君,天罡君还能回来吗?”武曲君守着这枚不得其解的锦囊近百年,每一日都在绝望和希望中徘徊,他迫切希望有一个突破口,而这份转机只有面前之人才有可能做到。 乔灵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天罡君回来的代价是《深红》,或者是深红之谜,你会放弃成就人仙吗?” 武曲君愣了一下,摇头苦笑,“我做不到,我必须成就人仙,才能尽早回去,我有一种直觉,若是在百年内不成人仙,那我……就回不去了。” 结合天澜流传的北斗君旅凡的传闻,武曲君自然会联想到回归星君神位。武曲君没有在星界的记忆,天罡君于他而言,本就仅仅是天澜的恩人,可当初因为这份恩情,武曲君一直生活在天罡君的阴影下,现在很难说得清武曲君对天罡君到底是什么心思。 乔灵也没有失望,这只是一种假设不是吗?就算假设成了现实,到时候各凭本事罢了。 武曲君脸上突然露出慎重的表情,“我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助天罡君复生,希望你谅解。” 以武曲君今时今日在天澜的地位,这份承诺无疑是极重的,人仙之下第一人的一份‘竭尽全力’,对乔灵的计划将有不可估量的帮助。 “多谢了,武曲君。” 乔灵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稳重的武曲君,忍不住想到那个北斗空间,还有其他转世求存的北斗君们,武曲君的劫是要在那个时刻前突破为人仙吗? 果然,都很难啊! 等乔灵一离开武曲府,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贺兰雪。 “二姐……” 贺兰雪笑的艰难,“三妹,你第一次来锦都,二姐想要带你到处转转。” 迎上贺兰雪苦涩的微笑,乔灵第一次不知所措。 她可以像讨厌乔母一样讨厌贺兰雪,理由都是现成的,他们在张家村苦苦挣扎,缺衣少食,可乔雪却一个人到了天寰界,甚至还成了世家嫡女,享受着一般人没有的荣华富贵。 可就像是三岁的乔灵许下愿望时一样,那个时候的乔雪又如何知道自己的愿望,会让她的人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罢了。 “走吧。” 感受到乔灵的软化,贺兰雪感激的笑笑,边走边说:“三妹,我原以为不过是一和亲公主的身份,以我的身份还不是手到擒来,当初找上你,一是为了双重保险,二也是想见见你,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除了要应对天澜内部贵女的竞争,还要考虑其他诸附属国的公主。” 天澜是宗主国,名下的附属国众多,贺兰家不过三流世家,很多王国的势力是在贺兰家之上的。 贺兰雪是皇室血脉之事,贺兰家不会承认。 算来算去,她唯一的希望居然是刚刚回到锦都的妹妹。 多可笑啊,身体内明明流淌着坐在王位上那位的血脉,却连一个假公主的身份都得不到。 “三妹今日能入宫见父亲,想必册封的圣旨马上就要下来了,等三妹成了公主,可千万别忘了我的事。” 这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也许贺兰雪没有发现,在她心中乔灵居然比她这个在天寰界世家长大的人更厉害。 这其中有当初对他不屑一顾大良造对乔灵的效忠,也有对乔灵将一步登天的畏惧。 乔灵叹气,天澜陛下见她,是她出现在天寰界时就注定的,也许贺兰雪自以为自己出力了,可若是天澜陛下一意孤行,区区一个贺兰雪怕是根本无足轻重。 “和亲公主的命运,难道就比作为贺兰家嫡女的命运更好吗?二姐,与其将唯一的希望放在天澜公主的身份上,还不如好好修炼。” 强权即真理,若贺兰雪足够强,哪怕贺兰家有任何谋划,也该掂量一二。 当初贺兰药能摆脱自己的命运,不就是因为天罡君吗? “你不懂,我就比你大三岁,觉醒风骨不足三年,又因为铃印的存在,我的天赋被削减了九成,我再修炼也只是修身境,这样的力量在贺兰家面前,有什么分量?三妹,你也太天真了些,你不过刚刚觉醒风骨,根本不知道修炼的难处。说儒修是给天下人一个脱凡的机会,修炼的门槛低,可也仅仅是门槛低,之后的一步步一点也不比道修简单。” 如果儒修真的可以轻易直上云霄,东大陆早就称霸天寰界了,又怎么可能还是现在的局面? 乔灵一觉醒风骨,就成就了利他。似乎显得儒修很容易进阶,可实际上,这是乔灵之前六年修行卡师之力的积累,当然,卡师也没有六年就突破为钻石卡师的历史,只能说儒生只要能写出足够优秀的作品,真的很占便宜。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可没有努力,再好的选择也会在一日日的消磨中变的苍白。 “二姐,你这么坚定的想要离开贺兰家,离开锦都,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贺兰家的秘密吧?” 虽然贺兰家未知的秘密的确可怕,可难道成为和亲公主面对的就是已知的困难? 一个人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要么这个人足够强大,是为了见识更多的风景,要么就是为了逃避无法对抗的危机。 之前乔灵以为贺兰雪是后者,现在也不会认为是前者。 不过,这个后者的复杂度增加了。 也许,贺兰雪想要逃避的不仅仅是贺兰家,或者说,是贺兰隐的命运。 贺兰雪置身在喧闹的集市,可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温暖。 “三妹,你,你怎么知道的?是陛下告诉你的,还是武曲君?”贺兰雪神情羡慕中掺着一点妒忌,“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在家里时你有父亲,到了天寰界也能轻易得到陛下和武曲君的关注。陛下理所应当将所有皇室血脉最看重的公主之位留给你;武曲君向来冷漠,他居然会邀请你去他府上。明明是亲生的姐妹,为何命运如此天差地别?” 看来贺兰雪还是改不了作风,派人盯着乔灵,否则也不会在武曲君府外等候。 “是,我喜欢东莱殿下,知道这次和亲公主有可能嫁给东莱殿下,这才抱着万一的希望,想要成为东莱殿下的妻子,我知道以我贺兰家嫡女的身份,无论如何都和东莱殿下无缘,所以,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乔灵愣住了,她是真没有想到贺兰雪是为了东莱殿下,为了爱情。说起来这位乔国王子似乎人气真的很高啊。 季却龄自负身份,贺兰雪自傲血脉,居然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这是乔灵第一次对这位东莱殿下好奇,之前那怕借着东莱殿下的名义算计季却龄,也仅仅是计策。 “如果我是天澜公主,我就可以直接选择嫁给东莱殿下了,可惜……”天澜陛下一直坚持的人,是乔灵。 第329章 真九星台 “安诺呢,她现在在哪儿?” 乔灵可不相信她抢了她的公主之位,安诺会毫无动静,现在虽然她没有接受公主之位,可也让安诺没有了机会。只要天澜陛下一日想要解除万世轮回的隐患,他就只能将公主之位留给乔灵。 也不知只需要一位乔景峰之女坐上公主之位的天澜陛下,后不后悔先见了她? 见乔灵无意继续和她聊这个话题,贺兰雪只能停了嘴。 “安诺已经被关在九星台下,想必很快就会变成苍天的祭品。”贺兰雪下意识靠近乔灵耳边,小声说道。 “这件事只有陛下和武曲君知道,很多人甚至都不知有一位冒充公主的存在。” 贺兰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果当初她没有听话的成为‘贺兰雪’,帮助所有生下女孩的天澜后宫解决这个隐患,她怕是早早就成了现在的安诺吧。 和失去一切成为祭品相比,哪怕失去进阶的天赋,成为贺兰隐,都是极好的结局。 乔灵挑眉,安诺就这样悄无声息消失在九星台下吗? “当时安诺被抓时,难道没有反抗?”乔灵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她是怎么做到能准确算计到我,甚至完美冒充我,比我还像乔景峰的三女儿的?” 这才是乔灵最想知道的,哪怕这次天澜陛下没有出手,将来乔灵也能自己解决安诺,可以乔灵的观察,安诺应该不是穿越,也不是重生,可她料敌先机的动作,却像极了先知。 如果安诺知道什么,她知道的是‘重生的乔灵’知道的东西?还是其他的? 现在预知未来的手段乔灵已知的,就有她的预言,九天启示,百年签也是九天启示的一种,季却龄的预言忽略不计。 十日引应该也算,与之相对的便是危楼人为制造的‘未来’。 当然,最不能忽略的是创世族,他们的伴身神器,可以创造一个世界,而天寰界本身就是《逐日无光》。 文曲君口中的那位大帝也算,可大帝远在星界,和安诺怎么也联系不上。 安诺是哪种情况,还是以上都不是? “是武曲君亲自动的手,就算安诺是天纵奇才,现在也不过修身境儒修,抓她,对人仙之下第一人的武曲君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贺兰雪满脸不屑,哪怕她的天赋不如安诺,可她毕竟是世家女郎,现在虽然也是修身境,但修为可比安诺高多了。 “至于她为何对你的事如此了解,我就不知道了。” 乔灵沉默,原本抓安诺是试探她底牌最好的机会,可惜去的人是武曲君,哪怕安诺再傻也知道反抗是徒劳的,这样反而看不清安诺的底细了。 这一回合表面上看安诺输的一败涂地,可实际上,不过打了个平手。 如果安诺有手段帮天澜陛下解决隐患,或者天澜陛下愿意付出代价,对乔景峰的威胁置之不理,那她这一局不算赢。 “我都说了这么多,你总该下定决心帮我了吧,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成全姐姐的一份爱慕,对你而言,不难吧?” 贺兰雪期待的看着乔灵,虽然她在乔灵成为公主的这件事上失了先机,可现在也积极补过了,乔灵哪怕是看在她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也该帮她一把吧。 尤其是在她将自己心中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后。 “就算我能帮你成为和亲公主,你又怎么能保证嫁到乔国,嫁给乔国王子?” 贺兰雪眼中浮现惊喜之色,“三妹,你答应了,答应帮我了,谢谢你三妹,如果我能成为东莱殿下的夫人,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至于你说的,我怎么嫁给东莱王子,你放心,只要我能成为和亲公主,那东莱王子身侧之位,就只能是我的。” 这时候的贺兰雪和乔灵第一次见到的乔雪差别很大,就像是走投无路的猎物终究在猎人网开一面的仁慈中,看到了希望。 猎人有时候会网开一面,可追捕猎物对猎人而言,更多的时候大概只是生活的插曲,谋生的手段。 但把自己改变命运的唯一生机放在敌人的手中,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呢?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无望的灵魂最后的垂死挣扎? 亦或者,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畏? 天澜天乐殿。 诸国来求亲的公子公孙齐聚一堂,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如沐春风,身后墨色着装的宫人们击筑鸣响乐章,彩衣宫娥腰肢柔软,衣袖翻飞,折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优美。 大殿到处都是纯粹的酒香,杯盏推还间,协奏出另一首动人的曲调。 卢国公子其笑盈盈的举杯,“天澜陛下,在座诸位公子公孙可都是冲着公主殿下来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悄悄定下一家,让我们白跑一趟啊!” 公子其这话说的奇怪,就好像天澜陛下对不起他们千里迢迢的辛苦,将大家都耍了一般。 天澜陛下如何听不出这话里隐藏的含义,随着他一声冷笑,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宫娥宫人们识趣的伏在地上,乐章一静,徒留天澜陛下的余威扫荡四方。 “我的公主,我想要让她嫁给谁是我的事,诸位既然是来求娶的,就该有求娶的姿态。” 求这个字,用在这里既合适,也不合适。 不过以天澜的强势,大家也就默认了。 公子其看了一眼在座已经被被吓的不敢出头的诸位公子公孙,无畏迎上天澜陛下的眼锋。 “听闻天澜陛下已经将未来会选中的公主殿下指给了乔国,我代卢国问一句,陛下为何要选择乔国?难道就因为乔国将要出一位繁花冠的主人了吗?” 天澜陛下没想到卢国居然敢把这事挑明,是害怕乔国和天澜结盟后,天澜会助乔国整合十五国吗? 十五国同气连枝是建立在平等的前提下,若乔国出一位繁花冠主,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当年的舒和之乱记忆犹新,谁能保证这新一位繁花冠主,不是第二位公子舒和。 “公子其,大家都是为公主而来,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尤其这公主的人选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嘛?若天澜已经有了人选,又何必邀我们来此?” 乌苏国公孙寻突然起身,打断了公子其的继续发难。 公子其十五国出身,自然不惧天澜,可乌苏只是小国,怎肯让公子其代表着得罪天澜陛下。 而且,话说道这里就好,以天澜陛下往日的作风,公子其已经被剔除了资格,少一位强力对手,公孙寻还是很满意的。 但绝不能惹怒了天澜陛下。 看‘自家人’如此不配合,公子其气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被他代表了的其他公子公孙们算是看出来了,公子其这个时候站出来,本就是故意挑明了,让天澜有所顾忌,若是为避人言,直接取消了和乔国联姻的打算,那就更好了。 至于卢国能不能雀屏中选,那就无所谓了。 公子其瞪了公孙寻一眼,没想到乌苏公孙寻居然是如此鼠胆之辈。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天澜陛下自然公允,否则也就不会允许我烛离也参合了。” 大殿外突然倒飞进来几位天澜锐士,各个只在地上呻吟,却怎么挣扎都爬不起身。 这是被人给打进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往门外看,只见一道红色衮服男子大步行来。 公孙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烛离太子——” 在场有不少人做出了和公子其一样的举动,所有的轻声混在一起,最后汇成的声音居然不小。 这,就尴尬了! “哈哈哈,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见过天澜陛下。”烛离太子倒是懒得理会在座的诸位,直接和主人天澜陛下打招呼。 不过,若是忽略他脚下躺着的锐士,烛离太子算得上风度翩翩。 “烛离太子与我漠北兵士相峙,怎么有暇来锦都一游?”老丞相突然发声,显然对烛离太子的不请自来非常不满。 也是表明烛离太子没有资格得到天澜陛下的回复,公子其怎么说也是被天澜邀请的客人,可烛离太子哪怕是一国储君,也是不速之客。 若不是锐士们没有被伤及性命,丞相就不会仅仅是这样一个态度了。 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是高座上那位的意思,就仁者见仁了。 能坐上丞相之位的,多是国君心腹,想必天澜也不例外。 “既天澜诚邀诸国商谈公主之事,我烛离自该亲来,才算是对天澜陛下的尊重。至于两国交战,在座的诸位,难道没有一位和天澜刀兵相接过?今日可战,明日也可和嘛,端看天澜陛下如何抉择?” 这是反将了天澜陛下一军,若天澜烛离继续交战,都是天澜陛下的因果。 丞相忍不住看了天澜陛下一眼,见陛下没有出言反对,只得挥手令宫人准备新的桌席,请烛离太子入坐。 有了烛离太子打岔,宫殿中舞乐再起,恢复了歌舞升平的表象。 可有了公子其和烛离太子这两出好戏,大家真的能恢复之前的和谐那就只能问苍天了。 还好烛离太子入宴后什么动作都没有,这才让大宴在不算尴尬的情况下结束了。 天澜既然默认了烛离太子成为求娶人选,自然会礼仪‘周到’。所以,烛离太子被恭迎至宝月楼休憩。 这宝月楼虽名为楼,实则是一大片建筑群,是专门用来招待各国公子公孙的,烛离太子也是公子,住在宝月楼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烛离太子是一般的公子吗?他名为太子,实为国君,而且烛离和天澜地位相当,这天澜陛下是打定主意,要给烛离太子一份下马威了? 也是,卢国公子其不过说了一句不公平,当天下午就被礼送出境,如果不是因为他十五国出身,怕是性命不保。 和公子其的待遇相比,烛离太子当殿打了天澜锐士,还不请自来,能被迎入宝月楼,凭借的不就是‘烛离太子’四字。 这时候烛离太子可顾不得天澜陛下此举到底是敲打还是妥协,他挥退了伺候的宫人,才小声问身侧之人,“子吟,今日入宫可有收获?” 今日烛离太子高调入宫表面上是挑衅,也是试探,更是昭示他两大霸主的颜面,可实际上,却是为了掩护神风瑾的行动。 面子和里子,烛离太子都要,但孰重孰轻,他分的很清楚。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天澜九星台下藏着大秘密,准确来说,是真正相印北斗君的神物。” “九星台的深处,被结界封印着一座高台,那高台是往日里天上的北斗君们饮酒谈兴之处,长年累月沾染北斗君的气息,只有真正的北斗君才能引起九星台的共鸣。” “也就是说,只要能将青舞引至真正的九星台前,若九星台无回应,那就能证明她不是北斗君,而引起呼应的你,自然能占据招摇之位。”烛离太子没想到这么简单,原本他以为所谓的‘无二义’怕是要费一番功夫,现在看来,简直是如有神助。 烛离太子下意识看了神风瑾一眼,可不就是如有神助吗? 别把北斗君不当星君。 没想到神风瑾摇了摇头,迎着烛离太子惊讶的眼神,接着说道:“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在九星台上发现了壁画,壁画上刻录了所有登上九星台的北斗转世之人的景象。不是所有的北斗君都能引起九星台的共鸣,有的北斗转世上了九星台,也毫无动静。而这种情况,占据了九星台所有记录的十分之九。” 哪怕是北斗君也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引起九星台的共鸣,那不能共鸣的青舞自然有可能是北斗君,既如此,又如何保证真正的招摇君神风瑾能引起共鸣? 后者能共鸣,起码能证明神风瑾是北斗君,可万一呢? 毕竟以当前的概率,神风瑾很有可能也无法令九星台共鸣。 “这怎么可能,若沾染北斗君气息的九星台无法辨别真伪,那能证明北斗君是北斗君的方法不就只有互相感应了吗?现在天澜只有武曲招摇,武曲君又在闭关,哪怕他出关后能证明你是北斗,也不能说明你是招摇。” 第330章 君臣密谈 说道这里,烛离太子停了下来,他得好好想想,难道只能暴露招摇仙府证明神风瑾的身份吗? 可若是如此,天澜决不允许招摇仙府还在烛离手中,而为了不在天澜境内的招摇仙府,天澜烛离必将真正开启大战,这是烛离太子不想看见的。 他可以借着天澜之威,加强他突破的气势和几率,可却不愿为了他人仙之路,赔上烛离。 至于之前和神风瑾进入的不是招摇仙府这个可能,从来都未在烛离太子的脑中出现过,任何人见到那样的神境,都会发自灵魂的确认,那是只有招摇才能坐上的神座。 他面前这个人不是招摇君,还能是谁? 而且,如果神风瑾仅仅是想要借他之手成为北斗君,那为何要冒充有主的招摇,其他北斗君不好吗? 起码不用冒着招摇青舞真的是招摇的风险,确认一位北斗君不比推翻一位艰难。 “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办法。”神风瑾直视烛离太子,“青舞自己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招摇,同理,她的亲姐姐蓝舞一定也知道,否则,蓝舞大可以安安心心待在锦都,借着招摇君亲姐的身份,享受荣华富贵,说什么因为羞愧假冒了招摇,可招摇君是她的妹妹啊,当初她也是为了保护妹妹,有此初衷,难道招摇君本人不会原谅她吗?” 烛离太子两眼放光,“你继续。” “蓝舞不但没有留在锦都,反倒隐姓埋名消声灭迹,是不是可以证明也许蓝舞知道青舞早晚会被揭穿,而她极有可能知道青舞的命门。哪怕她不知,也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只要我们知道的多些,从中推理出揭穿青舞的办法,不是也能达成目的吗?” 原本揭穿青舞是假的招摇,而神风瑾成为真正的招摇君是一件事,可现在既然无法达成,不如拆成两件事。 神风瑾成为北斗君十拿九稳,现在,他们需要努力的仅仅是揭穿青舞的真面目而已。 “可蓝舞已经失踪近百年,事情又发生在天澜,怕是查之不易。” 烛离太子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以蓝舞为突破口,可比之前的备用方案划算多了,烛离查不到,难道守望国会没有? 守望国一直是烛离的情报部门和死士的主要来源,似天缘楼这样的地方在东大陆比比皆是,在北大陆虽然比不上云华清霜,但也是第二梯度的存在。 查天澜真正的机密自然有困难,可仅仅查一个普通人,还是问题不大的。 红日西垂,皎月升空,夜晚悄悄降临锦都,给这个白日喧哗的城市笼上了一层银霜。 天澜皇宫内,丞相恭敬的立于下首,等待陛下的指示。 “对烛离太子求娶天澜公主之事,丞相有何高见?” 丞相摸了摸他长长的胡须,不紧不慢道:“烛离太子秘密至锦都之事,想必早就在陛下的掌握之中,这次烛离太子出现在大殿上,想必也有陛下的默许,可若将天澜公主嫁予烛离太子,对天澜百害而无一利,微臣愚钝,还望陛下解惑。” 丞相是追随天澜陛下的老人了,在天澜陛下还是沐兰太子时,就是他身边的心腹,他走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会和一般人一样对天澜陛下这位暴君战战兢兢,可该有的态度却要通透,若是有朝一日,要让天澜陛下亲自出言敲打,才是对他这位老臣最大的羞辱。 以天澜陛下的脾气,若没有陛下的默许,哪怕对方是烛离太子,天澜陛下也不会默许对方入席。 天澜暴君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呵——”天澜陛下不辨喜怒,道:“烛离太子能坐上太子之位,自然极不简单,他想尽办法来到锦都,绝不是为了一位公主,以他往日的嚣张作风,今日打到大殿上也不出奇,可正是因为他表现的太正常了,这才有问题。果然,我的人在九星台发现了蛛丝马迹。” 天澜陛下身边的侍人很有眼色的将刚刚禁卫将军汇报的情况一一向丞相说明。 原来,禁卫在天澜陛下的指示下,早就盯紧了所有烛离来客,正好发现了几个人在烛离太子进入大殿后,脱离了大部队。 虽然他们是在锦都外就分开了,但对所有进入天澜境内的陌生人都采取措施的禁卫眼中,此招如同虚设。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九星台。 九星台作为祭祀苍天的场所,对天澜意义深重,可正因为九星台有苍天注目,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那里搞花样的。 苍天是天澜的苍天,若烛离想要做什么,也绝不能对神祗不敬,这是七大宗主国的默契,谁也不想失去九天的垂怜,更遑论失去九天了。 这是七大宗主国的立国根基,谁动面对的就是其他六大宗主国群起而攻之。 “烛离的人能对九星台做什么,他们难道不怕犯大忌?”丞相是真没有想到,这次烛离真正的目标居然是九星台。 可正因为九星台上的是苍天,是神祗,诸国对其的防御都较为薄弱,按理来说,哪怕有禁卫军盯着,也很有可能无法发现,陛下必然有其他的原因,才误打误撞逮到了烛离之人,可丞相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将这话说出来。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得到的墨鸦计划的消息,天澜也不会想到有人真的能影响苍天,可正是为了防备漏网之鱼,这才加大了对九星台的保护,这才能第一时间发现烛离之人的行踪。 丞相当然知道前段时间朝上清理了一大批官吏,其中不乏是他的门人,可暴君开了口,谁也不敢求情。 明明是动摇朝纲之举,却因为一人,很平淡的就结束了。 到了这个时候,连丞相这样的心腹才反应过来,坐在高台上的不仅是天澜的陛下,更是天寰五仙之一。 “烛离之人不知怎的居然摸到了真正的九星台处,可传闻九星台是神界一处建筑的一角,因缘际会才会落到天寰界,被当时天澜的开国陛下所得,炼成了这东大陆闻名的九星台。九星台和天澜北斗君息息相关,烛离为何要打九星台的主意?”丞相道。 当初为了供奉九天,诸宗主国费了不少心思,现在时隔日久,谁也说不清是先有九天垂怜,后有了祭祀之所,还是九天从始至终都在祭祀之所,他们只是侥幸得了神迹,才有了供奉九天的资格。 丞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真正的九星台在天澜也是机密,只有北斗君和天澜重臣才有资格知道。 烛离又是如何知道真正九星台的存在,还那么轻易就直接找到了? “陛下,这九星台可还关着刹那族后裔,那烛离太子是不是冲着刹那族人来的?” 这大概是丞相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其实天澜陛下早就知道了安诺的刹那族的身份,如果没有乔灵,那他自然不在乎帮助他完成承诺的公主到底是谁? 当然,这位公主是刹那族人,才是他愿意将错就错的主要原因。 听起来一生只有一刹那的刹那族人很惨,很可怜,但别忘了刹那族和创世族一样,都是星界万族之一,星界那是什么地方,是神界,是神祗们生活的域。 天寰界只是一方大世界,飞升也不过进入仙界,现在一个了解神祗生存环境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试问谁会不心动。 难道成仙就是天澜陛下唯一的心愿吗?别忘了,再进一步,他就可以飞升了,以天澜陛下高瞻远瞩的眼光,能借着刹那族了解星界,早早布局,才是天澜陛下的行事风格。 至于飞升通道被阻之事,自有机缘,以天澜陛下的身份,只要他想,飞升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 丞相其实是不赞同将安诺关起来的,“既然我们想从那安诺口中知道神界的情况,为何不将她想要的送至她手上,到时候大家都是自家人,也许这位刹那族人根本不用我们多提,自己就将该说的都说了。” 天澜陛下饮了一杯茶,“你认为若那刹那族人得了她想要的之后,还会开口吗?” 丞相有些听不懂天澜陛下之语,沉吟片刻,脑海突然闪过一道明悟,“是了,这安诺要的是天澜公主之位,可她冒充的是乔景峰之女,既然是乔景峰之女,就不会和刹那族有任何关系,甚至刹那族人的身份和乔景峰之女的出身是相斥的,她的天澜公主之位坐的越稳,越不可能开口说出我们想要的机密,而当天澜承认了她公主的身份后,我们就陷入了被动,既不可以反驳她的公主身份,又无法直言询问神界之秘,更遑论深究九天了。” 得到九天权柄的七大宗主国的确因为其存在,成就了不可超越的霸业,可成也九天,败也九天。 旁的国家只看见七大宗主国光鲜的外表,却未发现其内的苦衷。 天澜的苍天只需供奉公主血脉的阴力似乎要求不高,可每一位身负皇血的族人都拥有强大的天赋,因为铃印抽取力量,天赋被压制消耗,一生困于极其浅薄的修为,变相砍掉了一半皇室的力量。 烛离就更惨了,只要成为烛离陛下,就注定了大损寿元,若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何至于太子监国。 九天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善的存在,今日能成就七大宗主国,明日就有可能覆灭。 能成为一国君主的都不是鼠目寸光之辈,如何不想摆脱九天的挟制,所谓的侍奉九天,自然是在无力反抗的前提下,若能减轻供奉的压力,或者换一位仁慈的神祗供奉,只要不动摇七大宗主国的地位,想必大家都是很乐意的。 穷则思变,变则通。 只要能达成目的,人族不介意任何手段,这是为了国家,为了种族生存,没有人会谴责,恰恰相反,只要有机会,所有人都愿意一试。 而这次刹那族安诺的出现,是天澜距离九天真相最近的一次。 当然,天澜的北斗君也是一次试探,但天澜诸代国君无一人见过真正的北斗君。 天澜陛下望着原本属于武曲君的位置,忍不住想起了昔日的好友,天罡君。 也许,当初天澜的建国君主竭力交好北斗君破军,也是一次挣脱命运的尝试。 可惜,现在天澜仍然在供奉九天,但好歹也有北斗君转世。 那一次的试探失败了,九天仍然是天澜的神祗,可也算有收获,毕竟,星君能压制九天,已经是天澜知道的机密。 别说什么北斗君是臣,而九天却是信仰,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别忘了,北斗君是神祗转世,除了明悟自己是北斗君,一无所有。就是在这样的北斗君面前,苍天也默认了他们的存在,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正因为陛下想通了若刹那族人安诺成了公主,更不会让我们知道神界的秘密,所以才顺水推舟,认了乔景峰真正的女儿,可陛下为何不直接宣旨,册封其为公主?不对,我倒是糊涂了,这公主之位本就是为那刹那族人准备的报酬,是那掉在其眼前的胡萝卜,自然不能给了旁人。” 丞相这会儿全部都想通了,从一开始,陛下就没有打算履行和乔景峰的承诺,不,应该说,是不打算听从乔景峰的威胁,达成他唯一的心愿。 也是,陛下连一个当面挑衅的卢国公子其都不能容忍,又如何会善待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乔景峰之女。 之前陛下因为乔景峰将他的情绪嫁接在陛下身上,陛下才有了片刻的飘忽,待陛下修为稳定,恢复神智,自然不会再被乔景峰影响。 陛下对这位乔家三女的重视程度不正常,这是陛下身边近臣之间公开的秘密,可谁也不敢当面直谏。 天澜暴君之名令清洗朝堂顺利进行,也阻挡了臣子触怒王威的勇气,其中得失,难以衡量。 “不过,陛下,这公子其在卢国素有贤名,是卢国天骄中最顶尖的一波,为何今日会如此冲动,哪怕用惧怕乔国出了一位繁花冠主也说不通吧?” 第331章 宝冠明珠 天澜陛下心思却不在丞相身上,他恍惚间觉得之前乔景峰残余的力量能影响他下意识对这个女儿好,可之后在见到乔灵时,却突然影响力大大减轻,这绝不是因为他心意将要达成,就好像这股力量的源泉被移开了,所以,他才恢复了神智。 可乔景峰已死,除非在他身上复生,否则他最后的执念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散去? 他还没有册封乔景峰之女为公主,难道这份执念还有第二个消弭的办法? 天澜陛下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似乎这份强行加诸在他身上的感情消失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因为这份感情,对乔灵的到来格外期盼,甚至一度不愿因乔景峰迁怒乔灵,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若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和变成乔景峰又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历代天澜陛下都将万世轮回之法作为最后的依仗,这后遗症和反噬实在是太古怪,太无法控制了。 他都已经是人仙之身,都无法幸免。 “公子其到底想要做什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哪怕是卢国国主亲至,他的小算盘也对天澜影响甚微,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从安诺口中知道久远的真相,只有了解的足够多,才能在之后的选择中不陷入被动。” 百年后的事,既是危机,也是转机。 九天轻易就可控制天澜,可天澜却对九天一无所知,连当初天澜的开国国君是如何得到九天的垂怜,都记录的含糊不清,天澜陛下是极霸道之人,决不允许自己身侧有这么危险却未知的存在。 哪怕是借助儒修以小博大的力量,也是建立在对敌人充分的了解之下,而安诺的出现,就是天赐之机,他绝不愿错过。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之前他的计划并不完善,因为乔灵的今日的表现,他的计划才有了可施行的可能。 儒修啊,儒修的力量绝不是现在看到的一星半点,当年为了不被神宫控制,天澜陛下放弃了进入神宫进修的机会,也同样失去了知道很多上古秘辛的途径。 但愿乔灵的出现,能让他得偿所愿。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达成自身的目的,这才是王啊! 天澜边境,公子其对着提溜他出境的两位将军阴阳怪气的损了几句,见两位将军急急走了,瞬间变了脸色。 “还好小爷我机智,否则还继续待在那个龙卷风的旋涡里,怕是要误了性命,更遑论今年下半年去稷下学宫了。” 突然,空旷的原野从远到近传来铜铃清脆的响声。 这铜铃声初初听来,不过是普通的铃音,可听在公子其的耳中,就仿若催命信号。 卢国正身铃,其音清冽,可荡尽红尘气息,消减因果,安定心神,亦可催眠入梦,以幻杀人于无形。 小时候公子其在无数个夜晚,伴随着这个声音入梦,被一次有一次疯狂追逐,以锻胆气与意志。 他僵硬的转过身,果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华丽的安车,安车四角,悬挂的就是卢国重宝,正身铃。 “其见过太傅,太傅安。” 坐在车中的卢夫子冷漠的瞟了公子其一眼,“自作聪明。” 见太傅没有第一时间打晕他令他强制入梦,公子其马上活了过来。 “太傅来的好快,我还以为……” “你以为这段时间足够你离开天澜,溜回卢国。” 此刻端方严肃的卢夫子一改在乔灵面前温蔼的形象,一副一旦半点不对,便绝不放过公子其的严厉模样。 公子其下意识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太傅,我在天澜有什么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还是留存有用之身,努力修行,争取今年下半年进入稷下学宫,获得神宫进修名额。来日方长,也许我就是天寰下一位,不,下两位人仙呢?” 卢夫子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当初告诉公子其那个预言,是对是错了。 七大宗主国有百年签,十五国自然也有神启,借助当初从中央仙府得到的宝冠,窥视未来。 这也是因为镇压未来力量的危楼还未真正出世,没有危楼镇压,未来的力量很分散,也很容易被借用。 镇压过去的幽都,和镇压现在的神宫都已经在现世留下了痕迹,所以,过去和现在的力量很稳定,也不易被改变。 如果说这世上最不希望危楼出世的人,大概就是十五国的冠主们了。 七大宗主国得到未来启示借助的是九天,哪怕危楼出世,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最多百年签变成千年签,万年签。 这是九天和危楼的较量,二者都是同一量级的对手。 可直接从危楼窃取命运,又没有强大的神祗依靠的十五国,命运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从高处跌落。 之前没有镇压的未来,借助宝冠之力窃取,十五国的冠主们只用付出很小的一部分代价,就可得到他们想要的未来可能。 可若是危楼出世,要么选择付出极大的代价,要么十五国放弃窥视命运的权柄。 在危楼步步紧逼的现在,也许,这份宝冠明珠就是十五国最后一份。 “十五国表面上称霸东大陆,连其他三大陆也因为其封地上的十五国不得不给三分薄面,可真正的秘密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们,这次天澜向昊海剑宗和天波寺传递机密,而十五国无一人得知,难道不能让你有所了悟?” 卢夫子一直是十五国守旧派的势力,他一直认为十五国还未真正走到巅峰,天寰界真正的秘密从来都不在十五国这个新兴的外来势力的手中,十五国必须保持低调,默默发展,直到追平东大陆七大宗主国。 而激进派却认为现在的十五国早就已经过了守成的时候,十五国之势力遍布三大陆,除了妖族的万妖大陆,哪一处不是第一集团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十五国本身的分裂,连昊海剑宗之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整合势力,一鼓作气成为天寰界的旁然大物,成为和昊海剑宗那样能威慑天寰界的存在。 所以,激进派才是最期望繁花冠主诞生的人。 可无论是天澜此次将事关人族生死的大事仅告知昊海剑宗和天波寺,还是这份预言,都说明了十五国还未真正走到顶峰。 虽然说十五国和七大宗主国都是东大陆第一梯度的势力,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明白,第一梯度之间的差距,远比他们以为的大得多。 可恨那些激进派却认为他们能得到这份预言,而其他势力却一无所知,便是十五国有可能称霸天寰界最好的证明。 “太傅,这份预言上清晰的说明了天寰界天空的乌云会因为十五国之人云开雾散,而这次天澜和亲之事,则是这份力量壮大的契机之一,而这件事中,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得到好处,甚至,还会损兵折将。我选择早早离开这个漩涡中心,难道不算明智?” 公子其有些不服气,这件事大概是他这些年做的最漂亮的事了,不但瞒过了那位天澜暴君,连烛离太子最后不也没有发现他真正的用意吗? 这样的大人物都不知道的秘密,却被他一个小小的利他修士知道了,难道不该感到骄傲,甚至自负吗? 太傅总说绝不能得罪天寰人仙,可他这次不也将这位人仙玩的团团转吗? 说什么不可匹敌,可笑,既然天澜陛下可以,他将来也可以! 卢国执掌的朱雀冠是四神兽宝冠之一,而朱雀主火,命带生机,做出的预言也多是逆转乾坤之语,可和这次的引起整个天寰大动荡的预言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如果,繁花冠有了主人,是不是能将这预言看的更清晰些。 “为了这份预言,朱雀冠上一任的冠主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并不认为繁花冠主能得到更清晰的提示,而且乔国的那位繁花殿下能不能成为繁花冠的主人,还未成定数。就算她成了繁花冠主,十五国也不会将她的生命浪费在预言上。” 繁花冠主对十五国的格局之影响,远远大于预言的功效,卢夫子一直都不赞成将一国之气运全部压在对未来的揣测中,难道不知道未来,十五国就走不下去了吗? 君不见东大陆那么多国家,他们没有九天,没有宝冠,不也好好的传承下来了? 公子其撇撇嘴,对太傅的话并不赞同,十五国能短短几百年发展到今日的势力,不就是借助宝冠之力吗?若是没有了窥视未来的力量,十五国还能成为威胁东大陆七大宗主国的存在? “我听闻太傅已经为朱雀冠找到了新的主人,恭喜太傅,这是卢国之幸,也是十五国之幸。” 朱雀冠的主人吗?卢夫子有些恍惚,他那徒儿离了天寰学院就像是小鸟飞出了巢穴,一眨眼就不见了,完全不想想巢里的老父亲会不会担心。 前段时间倒是绽之送了消息回来,说乔灵成了姜红岩的门客,借着姜红岩之力,赢了烛离一场。 也不知乔灵是怎么想的,用他的笺书去见清河大将军,借着这次的军功她完全可以沉淀利他境的修为,甚至清河大将军也可举荐她成为将军。 站在幕后虽然安全,也达到了沉淀修为的目的,而且因为多了一层算计,儒修的力量被打磨的更圆润深厚。 可没有功名,儒修的力量就是空中楼阁,海中蜃楼,只有站的足够高,才能真正领悟儒修的力量。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有经过这样的洗礼,才能成为真正的儒修。 红尘历练这一步,乔灵踩踏实了,可却失去了下一步的铺垫。 将来只要姜红岩一日在朝,她就只能屈居其下,除非立下不世的大功,否则,都督之位便是乔灵的终点。 他的徒弟,可不仅仅满足于天澜都督之位,而且,乔灵还是他选中的朱雀冠的主人。 可也正因为此,卢夫子绝不相信乔灵是如此短视之人,她必然有他不知道的谋划。 “那孩子是个令人头痛的小家伙,我都不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这段时间消声灭迹,还不知在哪里贪耍,不过灵儿也才十六岁,虽然只是刚刚成就利他,但也不错了,是我太过苛求了。” 公子其下意识附和,“是啊,不过刚刚十六岁,自然不能苛求了……,等待,太傅刚刚说的不是修身境,而是利他境,我的这个一百三十二岁突破的利他境,儒修推开第三道门的利他境?十六岁的利他,那不是和流年公主一般?” 什么时候十六岁的利他境遍地都是了,这样他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天骄? “不对啊,听说您选的人不是十五国出身,她怎么可能在十六岁时成就利他?若她已经是利他修为,那这次离开天寰学院便不是仅仅寻拜师礼了,而是红尘历练。” 看公子其一副幻灭模样,卢夫子心中极为舒坦。 如果不是他慧眼,又怎么可能为卢国朱雀冠寻到这么合心意的主人? “这十五国出身,除了在天寰界十五国,还有吴国啊!”卢夫子笑的意味深长,他当初可不就是从吴国‘飞升’而来的。 也是到了天寰界,才知道当初打败他的凤惊云在天寰不过是金丹修为,根本不是最强大的存在。 当时他第一眼看见乔灵时,就猜到她是从吴国来的,可只有钻石卡师才会了悟天道,打破吴国界壁,来到天寰界。 当时的乔灵最多是黄金卡师,又怎么可能是和他一般的途径。 可在霍星启安然无恙回来后,他就知道乔灵是卡师,而且是卡师中极有天赋的存在。 她没想到十五岁的乔灵会成为钻石卡师,自然也没有想到十六岁觉醒风骨的乔灵会直接成为利他修士。 成为和繁花殿下比肩的存在。 乔灵是卢国最大的机遇。 “唯一的问题是乔灵姓乔,希望只是巧合。” 哪怕乔灵是卡师,也有可能不是从吴国世界乔家过来的,否则,以血统论,乔灵就是乔国的皇室,还有他们卢国什么事。 第332章 卢夫子至 十五国的皇室不仅仅指皇室后裔,还有从吴国世界飞升的其世家后裔,毕竟这十五个世家能有第一位飞升者,就能有第二位,和其他卡师相比,有世家的资源,又有之前成功的先辈,飞升至天寰界的机会比旁人多了很多。 这才是十五国人才济济,诸国不可匹敌的主要原因之一。 举一界之人才发展一国,哪怕十五国还很年轻,后来居上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说你就不能争气点,你要是也能在十六岁成就利他,我们卢国也能争一争这繁花冠主的位置。” 公子其摸着被敲痛的额角,敢怒不敢言。 之前十五国也未出过十六岁的利他啊,连十六岁的黄金卡师也是十五国的最高纪录了。 谁能想到十五国会出现两位十五岁的钻石卡师,十六岁的利他儒修,两位! 这种事也能凑热闹的? “现在我们有了朱雀冠主也能争啊!”公子其语气里有些委屈。 卢夫子对公子其的话颇为满意,算是放过了他故意惹怒天澜陛下之过。 卢夫子虽然是保守派,可也不惧这位天澜暴君,大不了就打呗,说的好像没打过似的,当初公子舒和在的时候,诸宗主国还不是都是十五国的手下败将,虽然十五国因为国民太少,没有吃下多少地盘,可也着实暴富了一把。 若不是后来的舒和之乱,现在是七大宗主国还是八大宗主国还或未可知呢? 其实说起来,十五国才是最不惧战事的,吴国本就不平静,从那乱世来的人杰更习惯从战场上得到自己应得的。 “快回卢国吧,顺便准备一二,我将带着朱雀冠主亲自去乔国一趟,这繁花冠的主人还没有真正定下来呢。” 之前因为季却龄,繁花冠被托于乔国王宫暂时保存,现在,也该让繁花冠拥有真正的主人了。 卢夫子倒是自信,不知这是对自家孩子的自信,还是盲目的乐观。 公子其神采飞扬,“诺。” 也许不久的将来,十五国最重之宝器将要花落卢国,作为卢国公子,公子其必然是这次交锋中最得益人群中的一位。 这对之后天骄榜的公布也有一定的影响,谁人不知这天寰界的天地人榜受天道影响,最是公正。 公子其一点都不介意沾沾未来繁花冠主的威风。 其实,天骄榜的公布,也是间接评估了两位十六岁利他儒修的潜力,谁在天骄榜上的位置靠前,谁就更有可能成为繁花冠主,左右之后十五国的命运。 乔国王宫,千禧殿。 大鹰看着突然出现的文曲君,神色紧张。 “你是何人,敢擅闯乔国王宫,来人啊——” “嘘——”文曲君将食指竖在唇前,“你要是想要令天罡君复生的谋划被放在天光之下,你就叫人,不然的话,何不静下来听我一言?” 大鹰一听事关天罡君,瞬间就不敢动了。 文曲君看着面前的大鹰,神色复杂。 天罡君真不愧是天罡君,他文曲好不容易才为自己寻到一处生机,而天罡居然准备了三处。 一是留给季温雪的建德江,深红之谜。借助红石之力,利用危楼未来属性,从未来活过来,重塑身躯。 二是留给武曲君的白玉狐狸面具,间接指向《踏浪歌》,借助《踏浪歌》、天数寒梅和天遂心沙,涅盘重生。 三是借助十三金鹰带走的灵魂碎片,收集八苦舍利,度来生以求正果。 一是儒修手段,二是创世之道,三是佛道之途,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手段途径都不重要。 没错,当初消失的天罡君真正的心腹并不是心灰意冷,解甲归田,这些年他们都在为天罡君的复生积极奔走。 大鹰借着当初天罡君留下的一匣首饰,故意借着自家不成器的侄孙,将其散落各处,然后苦苦寻觅,以期完璧归赵。 可惜,那是一匣子首饰,不是一枚,大鹰努力了这么多年,借着乔国王后之力,也才堪堪收集十之八九。 这些岁月中,大鹰身尝求不得之苦,想必很快就能凝聚出求不得舍利。 生、老、病、死算是比较好经历的苦,可之后的四苦哪一个不得汲汲营营。 可无数天罡旧部慷慨赴死,付出所有,只执着的希望迎回他们的主君,这份执着和忠心,不得不令文曲君羡慕。 他也不是生来就是一缕孤魂,可随着时光流逝,不过短短三十年,他的后裔、学徒门生们便教会了他人心易变。 最后落得不得不以奇遇附在陌生人张贺身上,求的最后一线生机。 “郎君来自何方?有何目的?” 迎上大鹰警惕的目光,文曲君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本来在听到危楼消息后,对这位两次挫败危楼阴谋的天罡君颇为欣赏。 但也没想过,天罡君就是星界的天罡君。 可随着一步步的了解,他才笃定,天罡君就是天罡君。 这话虽然有些绕口,实则也是当年破军为减弱他们转世危机的手段。 就算星界有人知道了所谓的北斗转世,可真正出手后就会发现,几乎都不是真正的北斗君,而是轮回中灵魂较为纯净强大之人。 他们表面上是北斗转世,实则不过是北斗们在人间寻到的信徒,信仰北斗君,甘愿为替身,轮回后便被荐拔为神使,归于星界,一步登天。 借着真真假假的掩护,他们才能在真正转世中,不被特意针对,谁能想到摆在明面上的所谓北斗转世,是真正的北斗星君转世呢?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是北斗文曲,你说我能对自家兄弟使坏吗?我就是有些感慨,要不先将你家天罡给复活了,之后,我再借着他的力量完成涅盘,这可比我和招摇瞎扑腾有效率多了,当然,成功的几率也大多了。” 招摇是武力担当,可不是脑子担当,自然比不得天罡破军老谋深算。 也许天罡处在他这样的境地中,早就已经涅盘重生回归神座了。 大鹰不傻,几乎瞬间就听明白了文曲的意思,他也没有怀疑文曲不是文曲,毕竟,没有人敢冒充北斗君已经是天澜人的共识,毕竟,北斗君可是神祗转世,冒犯神祗引来神罚,那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至于文曲君口中的招摇,自然是北斗招摇君,可招摇君虽然没有摆明车马站在武曲君身侧,本身确实天澜陛下的人,怎么可能和这位从未出现在天澜的文曲君是一伙的? 难道文曲君口中的招摇不是他知道的那位九星台上的青舞? 大鹰默默将心中猜测隐藏,未表露半分。 “求文曲君复活我家郎主,若我家郎主能起死复生,大鹰万死不辞。” 大鹰屈膝,膝盖和地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时隔百年,大鹰仍然是天罡君的大鹰,一个死人令活人效忠百年,还真不愧是天罡星君! “我原以为这次转世千难万难,可天罡和破军绝对是有惊无险之辈,没想到,天罡居然栽在了危楼之手。” 如果他们还是星界星君,自然不害怕危楼,哪怕危楼是远古存在,是执掌未来的具现。 本以为轻松过关的天罡栽了,而本该等待救援的招摇却混的风生水起,时也命也。 其实这也不怪文曲对招摇没有信息,一位依靠武力的人一时失了依靠,怕是根本转变不了习惯,就像他一样,虽然并不自恃武力,却也栽了。 由己及人,自然会认为招摇怕是混的比他更惨,谁能猜到,事实不是这样的呢? “走吧,既然你家郎主给自个留了这么多条路,我就不信还复活不了他。” 第三条路最难,但只要脚踏实地也是最有希望的,现在完全不必放弃。 第二条路他要用,就委屈一下天罡,暂时放弃。 第一条路,儒修之道,是最好争取的。 那复活天罡第一步,解读深红之谜。 “大鹰,十三鹰中,谁是谋主?” 以天罡君的作风,他的属下必然各领其责,这大鹰总览全局,必有负责动脑子收集情报的,也有负责动手的等等。 “八弟,十三鹰中的八鹰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郎主的不少谋划都出自他手。” 文曲君摸摸下巴,“聪明人选中的脑子应该足够解开深红之谜了吧。” 冬日的阳光格外明媚,冬天已经快要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天澜锦都。 烛离太子看着隐隐成包围之势的小院,有些好奇。 这个小院离宝月楼并不近,但也不远,不过穿过两个巷子。 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院,却被天澜的势力重重包围,似乎是软禁着大人物。 可却不禁止人出入,应该是暗中软禁。 能让天澜势力在锦都如此步步紧逼,却一定程度上不希望这位被软禁的主人公知道他们的存在,也不知这小院现在的主人是谁? 不过,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幕僚清歌当然一眼就看穿了太子殿下的心思,自然更不愿多管闲事。 “殿下,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收集消息,刚刚属下快马来报,已经有线索了。” 烛离太子挑眉,“哦,这么快?” 虽然烛离太子很自信此计划一定能通,可却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 “是的,殿下,我们要不先回宝月楼?” 烛离太子摇了摇头,这锦都是那人的地盘,宝月楼更是。有时候这喧闹的集市,远比安静的院落更保密。 之前敢畅所欲言,是因为他们初至,哪怕天澜有所动作,也绝不会在那个时候,现在,另当别论。 所以,烛离太子才找了最热闹的地方,坐在这小摊子上等待清歌。 发现这个小院子的机锋,不过是意外收获。 清歌恍然大悟,“殿下英明。” “回禀殿下,我们的人得到消息,百年前原本青舞的姐姐蓝舞是有机会留在锦都的,但蓝舞为了留一条后路,才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之后蓝舞改名’兰芜’,借着清霜之力,成了一名舞姬,之后奉命进入贺兰家,成了贺兰家的家姬。兰芜极不简单,之后居然为贺兰家主生下了一男一女,这女婴便是鼎鼎大名的贺兰药,这男婴当然是贺兰药的弟弟西林贺兰缺,也就是现在的昊海剑宗兰琦玉。” 清歌说到这里,也颇为唏嘘,一对出身普通的姐妹花,一个冒充北斗招摇百年,享受了无上的荣华;一个哪怕独自凋零,也能培养出那样出色的一双儿女。 不说昊海剑宗长老如何地位尊崇,单说一个贺兰药掀起了多少风风雨雨。 以贺兰药药人的身份,哪个不是早早进了妖庭,成了那位半死不活的朱山之主的炼丹材料,可偏偏贺兰药是那个例外。 当年的幻剑峰主清歌是敬佩的,哪怕时至今日,贺兰药久不出手,却因为莫阳君手中的胭脂,不曾褪色半分。 烛离太子眼神一掀,他没有料到这兰芜居然有了这番造化。 不说兰琦玉现在是昊海剑宗的长老,背后有二宗主撑腰,就说兰芜的女儿贺兰药,那可是东大陆鼎鼎有名的人物。 当年天罡君护眼珠子似的,哪怕天罡君没了,还有莫阳君未婚妻的身份。 就算天澜陛下不喜,贺兰药也稳稳在天澜生活着。 这可是连烛离太子都不得不小心应对的存在。 “看来这蓝舞为了自己的妹妹,还真是拼了。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青舞不是招摇君。” 听着清歌的感慨,烛离太子眼神一眯,“你这是还在怀疑子吟,子吟从来都没有打算将自己是招摇君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因为我误打误撞,哪怕至今也不会有人知道子吟的身份,子吟没有骗我的必要。” 清歌没想到烛离太子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以烛离太子位高权重的身份,对身边人有疑心才是正常的吧,难道太子殿下没有发现他对神风谨的信任太多了些吗? 可惜,这不该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话。 “是清歌之过,现在既然证明了神风公子的清白,清歌自会找个机会,亲自去向神风公子致歉。” 第333章 师徒相见 “那道不必。”清歌没想到烛离太子居然直接拒绝了,“子吟年幼心善,不会发觉你的怀疑,若是去道歉,反倒不美,清歌先生以后多多关照子吟便是。” “诺。”清歌赶紧郑重应下。 烛离太子一转眸,正好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路过这座宅子,向远处的驿站走去。 “十三金鹰。” 烛离太子的声音太低,清歌没有听清楚,“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烛离太子摇摇头,“没想到会在锦都看到他们的身影,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不过是可怜人的垂死挣扎。他们的愿望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不可能成功的,我绝不会令自己落到那种境地。”也不会认为自己有天罡君那样的魅力,哪怕身陨百年,也有无数士贤为他出生入死,只求一份缥缈的希望。 “那太子殿下,我们之后应该怎么办?”清歌了悟太子殿下并不想他继续纠缠刚刚出现的那人,干脆直接转回了话题。 脑子里却忍不住记下了那道身影,一位从军的侠者,还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虽然不知他们的身份,但殿下必然是知道的。既然殿下不提,自然对大计无碍,身为臣子,该如何做,清歌很清楚。 也许是在这院子前看见了那样的人物,心中的好奇心不减反增。这小院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能找来早就隐世的那拨人? 烛离太子看着从远处走来两道身影,其中一位女子说了什么,另一位女子就离开了,那女子越走越近,最后直接进了小院。 一个普通女子,不,应该说,是一位利他境的女子。 这女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天澜如此对待? 意外知道了这小院子的主人,反倒令烛离太子更奇怪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其分外重视,似乎着女子关乎这自己的命运,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对着第一次见到的神风谨,可最后只证明了神风谨的确有可能改变他的命运,却是好的一方面。 虽然是劫难,可这劫带来的是转机,是破开天澜局面的杀手锏。 这次呢?这次灵性的提示,又会带来什么? “殿下?” 清歌的疑问声拉回了烛离太子的心神,“既然兰芜是青舞的亲姐姐,我们自该好心让二人见上一见。待天澜祭祀青舞有了贺兰药,兰琦玉这对侄女侄子,看天澜陛下还敢不敢将天澜祭祀的位置交给青舞。” 之后,借着查清兰芜身份的真假,正好将当年的真相一一掀开,哪怕青舞咬死了自己才是真正的招摇君,只要世人有一分动摇,只要天澜陛下忌惮昊海剑宗,那青舞就坐不稳祭祀之位,之后,只要展现一下神风谨作为招摇的天赋,想必天澜祭祀之位,也将是神风谨囊中之物。 哪怕青舞还是北斗君又如何,这可比他刚开始的打算好上不少。 对旁人来说,能和昊海剑宗扯上关系,乃是天大的荣幸,可对天澜真正的权力高层,和北大陆牵扯的越深,越是致命的短板。 如果让为了给妹妹留下足够保命底牌的兰芜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将自己的妹妹推出了天澜的权力中心,不知道兰芜会是什么反应。 能有多大的能力就树立多大的野心,人占据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宝物,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青舞是,兰芜亦然。 乔灵回了暂时的居所,小书急急爬了出来。 “乔灵,你不会心软了,真的要帮乔雪嫁给那个什么东莱殿下吧?” 乔灵随手拿起朱笔,铺开画纸,开始作画。 这是乔灵静心的手段,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隐隐脱出了她的谋划,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 趁着自己的还有一丝自由,好好谋划。 所以,乔灵表面上对贺兰雪这位二姐颇为看重,实则从未放在心上。 “就算是成全了她,又有何妨?” 可小书不知道啊,小书急了,“当初她来天寰享受荣华富贵,留着你们吃不饱穿不暖,现在你九死一生到了天寰,她倒是张的开嘴!” 在吴国张家村时,为了一口吃的,一堆柴火,张氏可是狠狠磋磨乔灵,一点都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和乔灵想比,乔雪过的是什么日子。 现在觉得害怕了,想要改变命运,又想得到爱情,就寄希望于乔灵。 她脸怎么那么大呢? 面对小书的愤愤不平,乔灵有些好笑。 自己不在乎的,小书愿意为她在乎,不就是因为在小书心中,她才是最重要的吗? 乔灵想到当初睁开眼看见的张家村的天空,还有那小坡上无数个寒风刺骨的清晨,明明不过是六年多年的事,却好像过了一辈子。 “人哪里能永远往后看呢。”如果花费太多的时间记录曾经的悲惨,那现在拥有的岁月岂不是成了笑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小书脸蛋鼓鼓的,显然咽不下这口气。 突然,小书啪的一声消失了,乔灵直视窗外。 “谁?” “我!”卢夫子黑着脸接住一朵黑色的花骨朵,以他现在的天赋,都能从花瓣上感受到了威胁,可见若不是他反应的快,怕是小命休矣。 他这小徒弟的手段是不是太多了些,太可怕了些。 “老师?” 乔灵没想到来者居然是卢夫子。 “本该是学生回学院见老师的,没想到却劳烦老师跑一趟了。” 看着俏生生站在窗前的小徒弟,卢夫子之前的后怕一下子就忘了。 自家小徒弟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心黑手辣之辈,之前袭击他的黑色花骨朵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乔灵赶紧收了毁灭之息,请师傅坐好,上了香茗。 卢夫子欣慰的接受自家徒弟的服侍,脸上不自觉勾出了微笑的弧度。 “我这次来,是打算接你回卢国的,起码也该让国君封你一个公主,之后我们就直接去乔国,去试一试这繁花冠的试炼。” 乔灵是朱雀冠冠主,一个公主之位是应得的。 卢夫子原本以为会看到自己小徒弟惊喜的笑容,没想到却只见她眉头紧锁,似乎有为难之处。 “怎么,你不想成为繁花冠主?”至于乔灵不愿接受卢国公主之位,他是不会怀疑的,以他和乔灵的关系,一个公主之位不算什么。 那唯一的问题,就只有他提到的繁花冠主之事了。 乔灵苦笑,“老师,我知老师是为了我的前途,可我现在暂时无法离开锦都。就算是我想随老师离开,怕是天澜陛下也不会允许。” 来锦都,是不得不来。 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乔灵能左右的了,她若不想陷入此境地,只要乖乖按照天澜陛下的吩咐,成为天澜公主,想必天澜陛下也不会在关心她了。 可若是她成了天澜公主,一来对不起乔景峰的关爱,二来,怕是也早晚步了季却龄的前尘。 季却龄上一世一直将自己的死归咎于女主安诺和自己早就注定的命运。看在乔灵看来,在未来证道之力危楼未真正现世的此时,命运远比她知道的更缥缈虚无,更加变幻多端。 只要有一位命轨偏移者参与命运,那每个人的命轨都有可能被无意识的改变。 既然连命轨上记录的命运都成了可随意篡改的存在,所谓炮灰的结局又有几分力度? 也许,上一世的乔灵只有死路一条,这不是因为既定的命运,而是因为有太多的人,希望她死。 就像是哪怕强大如天罡君,只要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他就活不下来。 这是众望所归的力量,不是无法战胜,只是想要战胜很难。 这难体现在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人,有人能做得到吗? 有的,只是太少,太少了。 “徒儿你是说,你这里在天澜陛下的监控中,那我这一趟倒是来的正是时候。” 卢夫子万没想到,刚刚为天澜立下大功的乔灵,居然因为入了天澜陛下之眼,给她带来了危机。 也是,如果卢国来了一位天澜的十六岁的利他儒修,真正的儒修,卢国会如何行事? 怕也逃不过一个战略性毁灭。 乔灵现在还能活着,是乔灵的本事,以他对天澜陛下的了解,他想要一人死,就绝不会延迟片刻。 乔灵一愣,她都还什么都没有说,为何老师一副他已经尽知的模样。 老师知道她是天澜皇室,甚至因为种种原因,差一点就成了天澜公主? 听老师的口气,他有办法帮她逃出去? 之前乔灵本想在达成目的后,借着分身之法逃出去。却没想到烛离太子居然会借着天澜联姻的机会,想要将招摇君推上前台。 虽然这也是她本来的谋划,却忘了考虑天澜联姻的变化,以至于她的计划被完全大乱了。 这也是分身之术的弊端,如果她不直接附在分身身上,那分身只会按照她的最后命令,用最优的方式达成目的。 可也正因为不能时时监控,才造成了这样的出入。 乔灵以为她毁了天澜陛下的计划,可天澜陛下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她,所以,哪怕暂时失去自由,自己的性命还是能保证的。 可没想到天澜陛下也许为了更大的利益,完全不介意放弃心境的圆满。 对一位将要飞升的人仙而言,还有什么比早日飞升更重要呢? 除非,天澜陛下知道了天寰界最大的秘密,飞升通道不通。 可这个秘密不是百年后,才会被突然闯入天寰界的魔族揭破,为了离开天寰界,寻找新的生机,才有了之后的一切吗? 难道,天寰界的高层已经知道了飞升通道的问题? 如果以这个为前提,那一切都说的清了。 天寰界飞升通道有损,人仙想要飞升,只能离开天寰界,知道更多天寰界外的消息,远远比道心圆满更重要。 只要离开天寰界,总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在天寰界,乔灵成为公主是唯一解,可天寰界外,一切都还未是定局。 “这是卢国重宝正身铃,为师悄无声息溜进来借助的就是正身铃入梦的能力,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卡师技能中有一个正好是‘入梦’,此宝正好将你的力量发挥至极致,哪怕天澜陛下派了武曲君来监视你,你也能大摇大摆离开锦都。之后,看天澜陛下有没有脸杀到卢国来找你麻烦。” 卢国虽然没有人仙,可在繁花冠主随时有可能出世的现在,天澜陛下一动不如一静。 如果旁人以为,能成为天澜暴君的曲沐兰,只会动怒,那就太浅薄了。 一国之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当年天澜的崛起哪怕天罡君居功至伟,难道曲沐兰的存在,就不重要了? 乔灵深吸一口气,接过老师手中的金色铃铛,脑海中紫卡卡牌一角星光闪光,正神铃发出常人听不出的清脆之音。 音符以房间为中心,震荡四周散去。 乔灵轻易就能感知到自己颇为鸡肋的入梦技能,在正身铃的加成下,发挥出她都没有料到的强大力量。 而且,消耗的星力远比之前少很多。 这就是重宝的力量。 随着无声的铃音响起,周围守卫的锐士脸上闪过一道警惕之色,又很快恢复正常;远处奉命潜伏的暗卫,一睁眼一闭眼间,不曾发现任何不对。 宝月楼中推杯换盏的王公贵族们继续观赏着天澜独有的折腰舞,一盏盏琼浆将本就不清明的脑子灌的更加混沌。 烛离太子坐在窗前,正在品悦一份兵书手札,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奇异的声音,却在站起身的下一秒直接倒了下去。 神风谨乖乖躺在床上,开始进入美妙的梦境。 武曲君府上一如旧日,可其中一位居于密室的亲卫突然睡去,眼角残留着幸福的弧度,渐渐失了气息。 一年前的漏网之鱼,终究回归了他本来的命运。 铃音仿佛有意识一般,拐了个弯,完美错过了锦都皇城,没有惊动里面酣睡的恶龙。 “好了,老师。” 乔灵将正身铃双手奉回,没想到卢夫子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我来锦都,一是为了接你去卢国,二则是为了将正身铃给你,这本就是为师为你量身准备的。” “不过,我们想必暂时也回不了卢国了。” 第334章 真假招摇 天澜陛下不是傻子,卢国与清河大将军的关系,又不隐蔽,他既然能猜到乔灵的出身,那自然也会猜到乔灵逃亡的路线,很快从天澜到卢国的路上必然重重设卡,乔灵想要去卢国,几乎不可能,就算有希望,也必然要经历重重危机。 “还有大半年,稷下学宫的选拔就要开始了,最好的选择是暂时蛰伏在天澜,等稷下学宫的使者到了,哪怕到时候天澜陛下发现了你的身份,他也来不及下手了。” 他就是有些想不通,自家徒弟没有使用他给的笺书,反倒借着姜红岩的身份,在天澜立稳了脚跟。 之后唯一和他有联系的,就只有魏猛,可魏猛的身份也是侠盟的侠者,就凭这一丝丝的联系,就怀疑乔灵出自卢国,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甚至为此不惜监控乔灵,这可不是一国之君能做出的行为。 “老师放心,只要消失在天澜陛下之人眼中片刻,我就能为自己准备一份天衣无缝的身份,我只怕这个天澜公主之位,对天澜陛下的意义远比我知道的更重要,那之后的搜查的力度必然远比我们以为的更强。老师还是快离开锦都吧,只要老师一动,天澜陛下必会以为我被您带往卢国,既然只需隐藏大半年,那老师能帮我拖住的时间越久,我在天澜就越安全。” 卢夫子眨眨眼,什么天澜公主之位,这个暴君愿意将这个位置许出去了?还有,他一走天澜陛下怀疑他本就是要应该的吧,为何还要引起天澜陛下的注意,让他知道他来了? 其实也不用,因为公子其,想必天澜陛下已经知道他出现在天澜边境之事,也算是完成了乔灵的计划。 可他的小徒弟为何会和天澜公主有关,可惜现在身处锦都,时间紧迫,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那,为师走了?” 乔灵微笑,“恭送老师。” 等卢夫子晕晕乎乎走出去好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徒弟似乎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乔灵什么都没有收拾,直接驾驭卡师星力离开小院,走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个翻身进了驿站。 威猛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郎主,您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明天宣旨的使者就要来了,我一路上已经走的够慢了,没想到还差点赶不上。” 虽然分身神风谨不能在锦都外接应,但季情却被天澜陛下征召入锦都,算不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乔灵原本以为,虽然她赢了烛离逐凤,却为了保住姜都督的地位,将军工送出,那季情这个身份就暂时无法入仕,之后只能再徐徐图之。 没想到姜都督居然亲自上书,向天澜陛下道明了一切,并辞官归隐。 这才有了征召季情的国书。 以乔灵原本的计划,借着分身脱身后,马上借着季情的身份重回众人视线,那锦都的乔景峰三女,自然和男儿身又在天澜烛离战场上出现的季情没有任何关系。 等风声过去,便回天寰学院。 现在,也算是殊途同归。 莫阳君送给她的天锦被她派出去处理其他事了,否则,她不介意借着莫阳君之力,从容脱身。 以乔灵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没有备用方案,而这次老师的突然现身,还有季情的入锦都,都不是乔灵计划内的。 天锦才是。 乔灵身边虽然现在不乏人才,却各有缺陷。 知道乔灵季情双重身份的只有魏猛和天锦,大良造只知道她乔灵的身份。 之前她是乔灵,自然三人都可跟随,可之后她成为季情,却只有魏猛天锦可用。 三雅馆鞭长莫及,又有帮她帮衬师弟的使命,实在不好妄动。 现在天锦又不在身边,看来还是要靠自己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突破? 天锦被她派去北大陆,也不知现在到了没有。 可惜……也不知酒鬼先生看见她让天锦送去的信后,会是什么反应? 在乔灵随大良造来锦都的路上,乔灵突然收到有人要对妄虚君不利,北大陆悬赏榜上,妄虚君的项上人头居然价值一枚紫霄神石? 紫霄神石可是锻造神剑的主材料,只要是剑修,没有人能不动心。 妄虚君早年受伤颇重,后来又因为种种打击走火入魔,哪怕现在在北大陆仍然是不可得罪的大人物,可和紫霄神石相比,总有比妄虚君更厉害的人会心动。 天锦是莫阳君的剑奴,只要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妄虚君,哪怕有人比天锦更厉害,也不敢冒着得罪莫阳君的风险,取妄虚君的性命。 可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有等莫阳君出了关,妄虚君才真正安全了。 其实这何尝不是对莫阳君态度的试探,之前看在贺兰药的面上,谁也不敢动她曾经的师傅和弟弟,可这段时间,莫阳君的身边突然传出贺兰药失宠的传言,连贺兰药自己的自身难保,何况是借着贺兰药的威风,在昊海剑宗求的存身之处的忘虚君。 失宠传闻虽不知是谁传开的,可乔灵很容易就能想清楚,以莫阳君的性子,之前是因为贺兰药有可能将来会是贺兰药,可在已经找到真正的贺兰药后,冷落贺兰药才是正常的。 以莫阳君的骄傲,不会解释,却也不会委屈自己,这传闻在莫阳君闭关后才隐隐传出,已经是背后之人对莫阳君的惧怕所致。 乔灵很清楚,却无济于事,所以,才只派了天锦回去。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牢牢记住,季情和乔灵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曾有任何交集。” 魏猛感受到乔灵的郑重,严肃应下。 天明,天澜使者果然出现在驿站,送来了天澜陛下的旨意。 等使者离开,乔灵手中握着印绶,一时有些发愣。 之前虽有猜到,既然是在姜都督将功劳完全还给她后接到的召令,可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下一任的都督。 当然,不是姜都督的继任者,毕竟姜都督将乔灵的让功变成了他一念之差,占了属下的功劳。如果让乔灵接任姜都督的地盘,乔灵就该担心这不是奖赏,而是捧杀。 “太好了,郎主您是蓝调都督了,蓝调这地方虽然远离锦都,可也是极为繁华所在,那里的赋税占到天澜的五分之一,蓝调虽小,可极为富裕,很容易做出成绩,升官调任只是时间问题。” 魏猛虽是侠者,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我只是有些意外,难道天澜上层是真的打算培养季情吗?” 季情只是一个普通的士人,推荐入仕的笺书也只是来自一名蓝调出身的大夫,难道让季情成为蓝调都督,是因为这份笺书? 毕竟季情的出身在和姜都督上战场后,就有三雅馆做了详细的补充,季情本人是蓝调人士,父母早亡,变卖家业才成了儒修,之后按部就班的出仕。 从始至终,都没有卢国插手的影子。 “对了,郎主,前段时间有人来寻季情将军,想要问问季家是否有一位女郎,那位拿着您的画像,看气度,像是侠者,而且是从军的侠者。” “从军的侠者?”乔灵目中闪过疑惑之色,她可不认识什么从军的侠者,和侠盟唯一的交集仅仅是魏猛而已,而且,魏猛也是老师派来保护她的。 乔灵突然将目光放在一处,既没有出声呵止,也没有让魏猛拿下潜入之人。 可乔灵的表现,让魏猛马上明悟,有人潜入。 “哈哈哈,不愧是招摇,我这点道行还真的瞒不过你。”乔灵盯着的那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文曲君晃悠悠出现在原地。 看着突然出现的文曲君,乔灵一阵恍惚,似乎在遥远的过去,这一幕不止一次上演。 看着乔灵若有所思的表情,文曲君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怀念。 真的已经离开很久了,那些在星界自由自在的岁月。 “文曲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乔灵的疑问唤回了文曲君的神识,看乔灵吩咐手下魏猛去外面把守,他才开口道:“天澜已经从底层开始清洗和清泉居士有联系的人,这次倒是一下子空出来不少吏官的位置,所以,作为揭露墨鸦计划的你,此役得到了无数寒门的友谊,为你之后的政权生涯积攒了第一份人脉。” “你觉得天澜陛下封你为蓝调都督,可谓是一步登天,实则不过是天时所致,蓝调都督是清泉居士手中最大的一张牌,也是妖族在天澜地位最高的间者,他是一定要拿下的,可怎么拿下,他拿下后谁来补这个缺?都是问题。武曲君的人和丞相的人都想要让自己的人做蓝调都督,可又担心蓝调落入妖族之手太久,隐弊重重,若是做的好了分所应当,做的不好便是清泉余孽。” 乔灵听罢,若有所思。 原来,季情出任蓝调都督还有这一层的关系。 不过,文曲君从对烛离太子一无所知,到今日对天澜朝堂侃侃而谈,这进步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文曲似乎看出了乔灵的疑问,直接道:“好了招摇,你本也不是动脑子的高手,又何必在这里苦苦思索,其实这还多亏你给了我寄生珍珠,让我摆脱了只能附身在张贺身上的弊端,有了寄生珍珠,我虽未真正复活,却也有了活着时万分之一的力量,神祗万分之一的力量,能做的事多着呢。” “我知道你现在有点惊讶,我怎么每次都能猜中你的心思,对你而言,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到两年,对我而言,我们已经相处了数万年,数万年的相处,如果我还对你没有几分了解,那这友情怕也是假的。” 是啊,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拥有星君记忆的文曲君和没有星君记忆的招摇。 “对了,我听闻今日朝上,闹出了两位招摇君的事,这从天澜建国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出过假冒北斗君之事,怎么到了我们这一次,反倒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尤其是你的招摇之位,哪里来的这么多假的?” 北斗君对天澜意义深重,现在天澜上下的眼光都放在了这位突然冒出自称自己是招摇的烛离来客身上,算是现在天澜最重要的事。 至于和亲公主之事,自然不如真假招摇重要。 文曲君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乔灵没了声音,他惊讶的看着她,“招摇,你不会告诉我,这天澜闹的沸沸扬扬的真假招摇之事,和你有关吧?” 这也太夸张了吧,之前乔灵对招摇之位颇为意动,他还以为是招摇想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之后想着,什么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东西不在自己手中,也许本也没有缘分,强求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没了这份,难道还得不到更好的吗? 一味的给自己限定唯一必须做到的目标,真的是明智之举吗? 后来他想着,招摇本也是北斗星君中的武力担当,一根筋才是正常的,之前招摇没有什么执着的,是因为她想要的凭自己的武力都能得到。 哪怕武力不能解决,不还有破军天罡呢吗? 现在想想,招摇在星界的时候,还真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可这天澜招摇君的位置,本就是破军布局留给她的,却被旁人占了百年,招摇不甘心才是正常的。 可这世上连神祗都不是真正不朽的,还有什么是非她不可的呢? 文曲君没有劝招摇放弃,因为他了解的招摇绝不会放弃。 正好借着这次没有天罡和破军护着,让招摇真正明白一些世间险恶,以后也多长长脑子。 吃一堑长一智,他也是为了招摇好。 这次出了真假招摇,他刚开始还以为是招摇冲动自己站出来了,没想到还是个假的,这可比他认为的‘世间险恶’更精彩。 没想到现在招摇是什么意思,以前他总以为自己是北斗星君中第三聪明的神祗,怎么武力担当的招摇还会玩心眼了,而他,居然在招摇开口前,根本没有发现。 第335章 三份保障 也许恢复星君记忆也有弊端,比如,限定了自己的能力,在当星君时时什么样子,现在也活成了什么样子。 不像没有记忆的招摇,不知自己是武力担当,这次转世也学会了用脑子对付敌人。 “这个新出现的招摇,若是没有我相助,又如何推翻已经树大根深的青舞?当然,这也得益于你引我进入的万镜空间,我将万镜空间的一角幻化成招摇仙府,因为有招摇神座的存在,没有任何人会怀疑那不是招摇仙府,一个能进入招摇仙府的凡人,你说她不是招摇转世想必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啊,万镜空间还能这么用? 对啊,为何不能,万镜空间保存的是所有北斗星君的神座,只有神座所在之处,说是星君仙府,也没有半分错。 “这,你这也,太厉害了些吧。”文曲君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记忆中的招摇星君,而是招摇转世。 他自以为招摇对天澜招摇君的身份执念甚重,还想借着这份机会教教招摇,没想到招摇从始至终就只是把招摇君这个身份作为她计划的一环,是诱饵,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 文曲君苦笑,“招摇,终是我自负了。” 乔灵失笑,她知道文曲君之前的小算盘吗,知道。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时间久了,文曲君早晚会知道她的打算。 没想到反倒引来了文曲君的自省。 “郎主,那位向我打听女郎的侠者又来了。” 魏猛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还不待乔灵说什么,一道身影破开魏猛的阻挡在,直接出现在乔灵面前。 文曲君惊讶出声,“大鹰将军?” 乔灵眨眼,再眨眼,她没想到昔日的故人会以这样突然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乔灵很冷静的示意魏猛继续把风,魏猛揉着肩膀出去了。 大鹰本来的打算是拿下这位突然出现的和自家郎主一个名字的季情将军,直接威逼其交出画像上的女郎,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文曲君。 不得已,他改了策略。 “我是来寻,寻季情将军的,请问将军,可曾见过这位女郎?这女郎手中有我家郎主的一枚红花楹钗,我希望这位女郎能物归原主。” 大鹰从口中吐出’季情’二字,实在是有些艰涩。 看着大鹰展开的画像,乔灵一时感慨万千,她正要说什么,没想到文曲君先开口了。 “大鹰将军,我希望你能收敛点,你面前这人,是我的故人,不是你能随意拷问的。” 警告完大鹰,他直接转身,直面乔灵。 “你觉得作为十三金鹰之首的大鹰为什么要找你?仅仅是为了拿回你手中的红花楹钗吗?他们奉命身历八苦,然后度化身边同苦之人,百年如一日,以求早日得到苦果舍利。从始至终,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复活天罡君,他们不过是借着天罡与其的些微联系,借助天罡遗物,找寻白玉狐狸面具的主人罢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天罡会和《踏浪歌》产生联系,但事实就是天罡遗物上的气息可以感应到《踏浪歌》。” 乔灵看着激动的文曲君,这是直接承认她就是画像上的女郎了,文曲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季情。 当然,乔灵知道,这是文曲君担心她不明所以,将自己陷进去,这份心意乔灵是领的。 还有,大鹰是如何知道自己乔灵身份身上有红花楹钗?而乔灵和季情本无交集,他又是为何执着的认为,季情一定知道乔灵的下落? 乔灵惊讶,大鹰更惊讶,他没想到文曲君居然直接将他和文曲君的交易和盘托出。 这位突然出现的季情将军,居然和文曲君的关系如此亲密吗? 倒是文曲说大鹰在找乔灵,他没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自然不觉得季情是乔灵,两者本无任何相通之处。 乔灵瞄了大鹰一眼,以她对大鹰的了解,马上明白自己先入为主了,不管怎么的,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她不担心大鹰知道自己的秘密,可在逃脱天澜陛下追踪的紧要关头,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 “大鹰将军,你寻这女郎为何寻到我这里来了?而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女郎身上有你家郎主的红花楹钗?” 面对乔灵的直接,大鹰有些诧异,可看着乔灵身边的文曲君,他知道自己既然不能用武力解决这个问题,就知道和乔灵等价交换。 “我家郎主曾赐下一宝物,可看清世间因果,生老病死因果相交,将军身上的因果与那位女郎缠绕的极为亲密,想必两位不是亲人便是情人,将军如何会不知这位女郎的下落。” 因为乔灵入锦都的低调,哪怕有人知道有一位皇室血脉归天澜,也不曾见过乔灵,不知乔灵真面目。 而知道乔灵真面目的大鹰,却因为天罡君对天澜皇室退避三舍,自然不知道乔灵的身份。 可就是凭借着一副画像,就直接找到季情这里,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文曲君这会儿倒是感受到几分当初那些对着招摇星君玩心眼的星君们的憋闷,哪怕他们摆下了九曲黄河阵,这位大佬直接将阵给暴力拆了,你能怎么办? 憋屈也只得忍了。 之前和招摇是一波的,自然觉得可乐,这会儿被大鹰用同样的手段回敬,方知憋闷。 “至于我如何得知这女郎手中有一枚红花楹钗,是我借助乔国手中的时光水泡发现的。” 时光水泡虽然是天寰学院百湖竟渡的奖品,权贵们若是想要,还是挺简单的。 红花楹钗上缠着天罡君复生的因果,借助时光水泡将相关之人拉入,他自然能知道那一匣子首饰都落在谁手中了。 现在,借着乔国王后之力,他已经拿回了几乎所有首饰,缺的也只有一对红花楹头钗。 这红花楹头钗,一枚在乔灵手中,一枚在流年公主手中。 乔国王后承诺他,会想办法拿回流年公主手中的头钗,他自然就先来寻乔灵了。 乔灵挑眉,既然是求不得之苦,自该是寻不到才是最好的,可大鹰却如此兢兢业业,就不怕最后‘得偿所愿’吗? 不过转眼一想,既然是‘求不得’,那就要达成两个条件,‘求’和‘不得’,必须竭尽全力,最终功亏一篑,才算是尝尽了此苦。 这倒是自身实力越低,求的越高,越容易达成了。 以大鹰的武力,很少是他得不到的,可正因为大鹰武力高深,他的求不得大概比无数人的求不得质量更好。 文曲君有些无奈,“我不是说了,只要大鹰将军听我的指挥,我必然会竭尽全力帮助天罡君复生,大鹰将军又何必还执着于八苦之道?” “八苦之道不但能借助西大陆之道,求得一线生机,还能间接得到留在武曲君手中锦囊这条线上的机密,我不能放弃。如果任何一位大能出现在我面前,向我承诺会帮助我们复活郎主,我们便放弃手中的一线希望,那郎主什么时候才能复生,我们又如何对得起郎主对我们的栽培?” 郎主的人从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外人身上,哪怕这个外人是和自家郎主一般,都为天澜北斗君。 这文曲君自称文曲,可从未在天澜现身过,用他的话说,是还来不及成为天澜文曲君,就遭了不测。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保住,直到现在还在寻求复生之道,谁能保证文曲不是借助天罡旧部的力量,达成他复活自己的目的。 成为旁人的刀被利用也就罢了,怕就怕失了郎主复生之机。 如果大鹰仅仅因为文曲一言,就真把文曲当自己人了,那就枉为十三金鹰之首。 文曲君沉默,他没想到大鹰将军是这样想的,原本他以为,他的出现是所有天罡旧部的救命稻草,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文曲君,怕是根本不会付出一丝信任。 “真不愧是天罡!” 文曲君的语气中有几分不甘,几分钦佩,还带着几分妒忌。 在星界时文曲只能屈居天罡之下,没想到哪怕转世了,这个事实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他以为两人都身陨,他却能保留神智,阴差阳错恢复了星界的记忆,之后无论是遇到张贺保下将要消散的灵魂,还是遇到招摇,真正借助了万镜空间的力量,在现实中保留一丝神祗之力。 他总比身陨后无半点消息的天罡幸运太多。 可实际上呢,先是天罡早早准备下的三条退路,就直接完胜了只有唯一选择的他。 之后,他遇上天罡旧部,这些凡人居然敢冒着得罪神祗的风险,仅仅是不愿放弃哪怕一丝转机。 “行吧,那我们就出发吧,你家天罡君复生了,你是不是就懂得别分散本就不多的资源做这些无用功了!” 只要天罡复生,他们千辛万苦收集的苦果舍利也没了用武之地。 只要天罡君复生,他们也会投桃报李,帮他早日得见天日。 大鹰眼中迸发强烈的亮光,却竭力压制,只要天罡君一日未真正复生,那天罡旧部就是天罡君唯一的指望。 他必须克制,必须理智应对,以求得那万一的生机。 “复活,天罡?”乔灵的语气中有些迟疑,还有几分复杂。 文曲君以为这是对天罡复生的疑惑,不曾想到深处。 “是,招摇,我们出发吧,这次能不能复活天罡,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可若是一直等待,等武曲成了人仙,天罡君最有可能复生的路就被堵死了。” 文曲可不会认为招摇会偏向武曲,毕竟以他和招摇的关系,招摇自然该帮他。 永远忘记乔灵没有星界记忆的文曲君,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着。 倒是大鹰一挑眉,招摇吗?果然,他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九星台上的青舞根本不是真正的招摇君。 曲木兰被蒙蔽了百年,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乐见其成。 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新的招摇君和这位出现在锦都的真正的招摇有什么关系? 该说不愧是天罡君最倚重的金鹰之首,短短片刻,已经推算的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人不能为天澜所用,才是天澜最大的损失。 一个天罡旧部隐世,天澜失了多少栋梁,当年天澜碍于种种,放弃天罡君,真的是对天澜未来最好的决定吗? “你有几分把握,打算用哪种方式?” 乔灵问得郑重,文曲君自然不敢敷衍。 其实乔灵有所猜测,只是因为太在乎了,反倒失了冷静。 这本是大鹰最关切的问题,没想到却被第一次见面的乔灵抢了先。 他不是文曲灯下黑,反倒在这份急切中,发现了乔灵对天罡君的重视,也许,这位招摇君自名季情并不是巧合。 但大鹰什么都没有说,在文曲君身边有一位‘自己神’也挺好。 这时候的大鹰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并没有对同为北斗君的文曲君付出的信任,被他轻易给了第一次见面的季情,若他能多一分警惕,是不是就会明白,这个‘自己神’比他更迫切希望见到天罡君的复生,也会提前有所防备。 可就算大鹰知道乔灵的’更迫切’,他能阻止天罡君复生,放弃效忠百年,奔波只为复生的郎主吗? 一边是第一次见面的神祗转世,一边是效忠愿付出一切的主君,大鹰是十三金鹰之首,该理智的做出唯一的选择。 “你不知道,天罡为复生给自己准备了三条路,其中一条是借助儒修的力量,那建德江便是不得不去的地方。” 等文曲君将天罡君为自己准备的后手一一告知乔灵后,乔灵明悟,果然她曾经的猜测是真的。 三枚锦囊,代表的就是三份生机,一份有一份的好处,三份有三份的保障。 “我去拿下季温雪。” 这是八鹰送来的消息,只要从季温雪身上知道如何解读深红之谜,他们才能找到红石,借助红石之力,复活天罡。 “不必了。” 第336章 拜师之礼 大鹰惊讶的看着突然开口阻止的乔灵,他不认为乔灵不想天罡君复生,怕是其中有他不知道的隐秘。 倒是文曲君下意识挡在乔灵身前,怕大鹰冲动之下,伤了乔灵。 大鹰对天罡君的复活有多执着,文曲君自问不但了解,更令他心惊。 乔灵左看看右看看,两方都把自己当自己人,她怎么那么像双面间谍?天知道,他们的立场从始至终都是一致的,若之前乔灵还担心文曲和天罡只能复活其一,可现在真正知道了深红之谜的用法后,也完全放心了。 她干脆从文曲君身后走出来,“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深红之谜的谜底。你们找季温雪,不就是为了深红之谜吗?”何况也许季温雪也不知深红之谜的谜底,否则,他手握武曲君突破为人仙唯一的关键,当初在大殿时怎么可能表现的那么没有底气。 而且,季温雪出现在大殿的原因,她也能猜到一二,不是为了自己被贺兰药废掉的修为,就是为了自己的妻儿。 当然,后者更有可能。 什么? 文曲君和大鹰都用一种幻灭的表情看着乔灵。 对文曲君而言,复活天罡君唯一的困难就是破解深红之谜,但以八鹰的聪明和经验,都无法解读,只能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季温雪身上,没想到乔灵居然已经知道了。 亏得他心中为得到深红之谜,从抓捕唯一知情人季温雪,到如何撬开他的嘴,布置了极为周密的计划。 甚至在大鹰面前现身,也是为了借助大鹰身后天罡旧部的力量。 现在,乔灵轻飘飘一句她知道,让这个将深红之谜作为巨大难关攻克的他颜面何存? 难道所有的北斗转世都比他幸运?怎么招摇一转世这脑子就像是被开了光? 不不不,他们是星界星君,不是菩提界的菩萨们,说什么开光,他可一点都不打算皈依佛门。 “深红之谜到底是什么,其意何解?”文曲君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扉页上面的四行诗句便是谜面。” “‘故穿庭树作飞花’是唐朝韩愈《春雪》第四句诗;‘树阴照水爱晴柔’是宋朝杨万里《小池》的第二句;‘江清月近人’并非少了字句,其本身就是唐朝孟浩然《宿建德江》的第四句;而‘一种清孤不等闲’是清朝郑燮《山中雪后》第四句。” “《春雪》描写的春日,《小池》夏景的夏,《宿建德江》的建德江和《山中雪后》的雪后,连在一起便是春日下雪后,山中小池边。而这山便是建德江边的山。” 随着乔灵徐徐道来,二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原来所谓的深红之谜是这么个说法。 文曲君连连点头,突然顿了一下,问乔灵,“可不对啊,我们要借助红石复活天罡君,可红石太小,山峰太大,要是深红之谜真正的谜底是建德江边的山,这建德江可不短啊,周围的山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哪怕是指定了山,这山的范围一点也不好寻找。” 其实说真的,借助《深红》的文名和其内容,猜到深红之谜指的是红石,已经是文曲君的本事了,居然因为四句诗猜到这么多,才是乔灵的厉害。 《深红》之于红石,指的便是表面文章中的主人公的奇遇红石,若红石真能起死复生,当然称得上奇遇二字。 “谁说的难寻,明明这谜面可是将所有的信息都写的很清楚。这除了第三句是五言外,其他都是七言,而方位一般的习惯是东南西北,如此坐标已经很清楚了,东74、南74、西54和北72,以建德江为标准,找这个地方就好,若这个地方正好在山上,那就是找对了,若是不是,那就东西南北换一换,总共也没有几个组合,总比盲目寻找方便多了。当然,我个人以为东南西北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这次,连大鹰都听的一头雾水。 将谜面和其隐藏诗句巧妙组合出现‘春日下雪后,山中小池边’还能理解,这七言五言的密码方式也不太常见吧,怎见得就是这种? 后面东南西北标识方位更是奇怪,你以为你在看地图吗? 经纬定位才是正常的吧。 好吧,其实经纬定位也不常见,这是天罡君习惯的,自该是天罡军习惯的。 “还有,你说的这朝代,这人名,我怎么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也不能乔灵回答,文曲君已经急急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招摇,这东南西北的习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天寰分为四大陆,每个大陆都是平等的,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排名?” 乔灵一时蒙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组合完诗句和其含义后,分一分五言七言,因为要定位,寻寻东南西北,有什么规定? 片刻后,乔灵了然,这是她的习惯,准确来说,是从地星穿越后的习惯,无论是吴国世界还是天寰界都没有这个习惯。 之前乔灵觉得很多用词很习惯,不过是因为这本书的主人是这样设定的……这本书的主人是这样设定的? 地星的习惯? 乔灵脸色大变,在原地走来走去,反倒惹得文曲君和大鹰面面相觑。 文曲君不明白招摇怎么突然沉默了,是深红之谜解的不好吗?虽然他听不懂招摇的依据,但总有种感觉,招摇说的对。 既然招摇是距离深红之谜最近的人,那按照招摇说的去寻不就好了吗?为何招摇会是这番表情? 倒是大鹰看着乔灵走来走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曾经也有一个人,在想不明白事情时,最喜欢两个动作,若他是坐着的,他就用手托着下颌;若他是站着的,那必然忍不住走来走去。 后者作为思考的动作很常见,但上四步折转三步,又继续重复,每次两边不会多走一步,也不会少走一步,奇不奇怪? 乔灵可顾不得给文曲君和大鹰解惑了,她突然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一件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事。 这里是《逐日无光》,是文曲君口中那位大帝的创世族好友写的《逐日无光》,顾名思义,存在于书中的深红之谜,必然是这位创世族的设定。 可为何深红之谜的谜底出现了地星上的诗句,甚至,还有东南西北的说法,当然,这个习惯还有待证实。 如果真在这个坐标发现了深红之谜,那是不是就没有辩解的余地了? 《逐日无光》的创作者,那位创世族人很有可能也是地星来客! 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既然北斗星君中的招摇可以来自地星,为何那位大帝的创世族好友不可以是? 如果不是因为来自一个地方,又有谁能解开深红之谜? 也许,在《逐日无光》中武曲君并没有解开深红之谜,或者从一开始,《深红》就没有落到武曲君手中。 别忘了她初入天寰,就遇到了三雅馆的人。 三雅馆在《逐日无光》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简单的贺兰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危楼的十日计划,又推动了哪些剧情? 原本知道《逐日无光》的内容也算是她的金手指之一,现在,啧啧! 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好了,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不是要借着深红之谜复活,复活天罡君吗?我正好要出任蓝调都督,去建德江正好顺路。” 乔灵差点条件反射叫了一声‘明思哥哥’,那在大鹰面前不就掉马甲了吗?不是乔灵不信任大鹰,只是关键时刻没必要节外生枝。 若是被大鹰认出,岂不是又有从头至尾和文曲君解释,干脆等明思哥哥,他自然会帮她解决的。 乔灵说顺路,其实有些牵强,准确来说,建德江在蓝调境内。 蓝调地势特殊,呈狭长分布,一角远离锦都深入天澜腹地,一角毗邻天澜边境。 建德江位置特殊,虽然表面上属于天澜,但实则因其荒凉无产出,当地人早早离了此处求生,此地常年生活的反倒是外乡人多些,这也造就了建德江的混乱,在建德江附近,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三教九流汇聚所在,其混乱可想而知。 历任蓝调都督都默认建德江和蓝调无关,否则,光是整治建德江就足矣将富裕的蓝调拖垮。 而且混乱的建德江才是符合当地人利益的最好局面,其中的水很深。 文曲君和大鹰面面相觑,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 文曲君看着乔灵离去的背影,一时陷入沉思。 上次见到招摇,招摇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军吧,怎么这次就成了都督了? 天澜陛下的心神都被联姻之事和真假招摇牵制,居然还记得委派招摇为蓝调都督。 难道那个关于逐凤之败的传闻是真的? 可那种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谋略是招摇能想出的? 之前文曲君从未怀疑逐凤之败和季情将军有什么关系,是因为这位季情将军是招摇,现在他更清晰的认识到,乔灵是乔灵,招摇是招摇。 也许,他会早早被害了性命,已经侧面证明了他脑子真的不够用。 只要这次能平平安安回到星界,他发誓要么多读书,要么多修炼,这次的苦逼人生再也不想来第二遍了。 不过,若那个传闻是真的,若季情真的是军师白壁,那是不是一切就说得通了。 因为这红花楹头钗是天罡君要送给贺兰药的,所以,招摇手中才会留下红花楹头钗。 深红之谜若是被名不经传的季情将军给解开了,并不使人信服,但若是被军师白壁解开,那是不是就绝不会有差池? 毕竟,这位季情将军在天澜烛离不是有了‘军师白壁第二’的雅称吗? 虽然‘大将军王第二’不是天罡君,但谁有能保证‘军师白壁第二’不是军师白壁呢? 这位季情将军与其说是得了军师白壁的传承,不若说是白壁本人。 可没见过得传承的还会一并接收其主的性情习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吗? 若招摇真的是军师白璧,文曲君暗喜,那他复生的机会就更大了。 至于招摇不告知他她是军师白璧,这不是他没有问吗,若是问了,招摇一定会承认的。 其实招摇星百年前一闪而逝便是最好的证明,世人往往多愚。 翌日,乔灵令魏猛领了官印,开了传送阵。 天澜锦都作为天澜首府,其郊外有通往天寰绝大部分地方的传送阵。 若不是为了以防敌人借助传送阵直接进入锦都,这传送阵就设在锦都内了。 用此传送阵,可在两个时辰后直接到达蓝调都府仰光。 不过蓝调离锦都甚远,一般传送阵隔十日或数十日才会开一次,而上次蓝调传送刚好是昨日,还好有了乔灵的印绶,可以临时开一次,不过这传送资费可不便宜,这份资费是很多寒门都承受不起的,所以在天寰,各种飞舟才是风靡天寰最常见的出行方式。 乔灵得了蓝调都督的绶印,可免费乘坐传送阵。 大鹰出了自己的传送费,文曲倒是光棍,直接回了珍珠寄生,将珍珠往乔灵手中一托付,完事了。 倒是魏猛要乘坐飞舟独自赶往仰光。 一是为了拖延乔灵上任的时间,二是顺路回一趟侠盟,为乔灵上任招揽人才。 乔灵好歹将要赴任蓝调都督,拿不出一点班底就不好看了。以魏猛的身份,借着卢夫子的便利,足矣将乔灵治理一州的班底准备的妥妥当当。 原本其他都督上任,这人早就备好了,但谁让乔灵升迁太快,本身又是不喜人伺候了,这才一时乱了手脚。 毕竟,儒修出仕本就是为了修为,若汲汲营营于经世,本末倒置,殊为不美。 入了传送阵,乔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咳咳,文曲,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没,我要回礼。” 看到腰间佩戴的正身铃,乔灵才想起了这次离开天寰学院的主因,寻拜师礼。 老师的回礼朱雀冠她早早就拿到手了,这拜师礼居然还没有送出去。 “你从万镜空间随意拿一物出去,都是神物,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第337章 深红谜底 文曲有时候忍不住想要问问招摇这位万镜空间的锻造者,你都想到打造万镜空间了,怎么就没想到放点人间的财宝法器丹药,若不是手里不宽裕,他一点也不介意坐坐传送阵。 让乔灵替他出这份资费,这绝不是文曲的脸皮能做得出来的。 咳咳,文曲的脸皮其实还是很薄的,不是事关生死,还真的豁不出去。 乔灵倒是听进去了,可到底送什么呢? 或者说,老师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出了传送阵,三人直奔乔灵算好的方位,以建德江为标尺,很快就寻到了一座山。 三人分头寻找,不过半个时辰,乔灵就在一处小溪边,找到了红石。 真的是一块红色的石头,平淡无奇,可乔灵心中却有一份明悟,这就是他们要找的红石。 待文曲君和大鹰到了,二人又一次达成共识。 这招摇莫非是天道宠儿,否则怎会如此顺利? 乔灵心中倒是有另一番解释。 别忘了《深红》是什么,是一本创世书。 是一位地星穿越者写的创世书,二人同处星界,有没有可能曾经有交集,而她转世入《逐日无光》也许并不是偶然。 若有一界创世神的祝福,是不是比她之前猜测的她也是创世族人更靠谱一些? 作为创世神给自己的老乡开点金手指很正常吧。 “小书,你说你是不是认识《逐日无光》的作者?” 小书在乔灵脑海翻白眼,“我当然认识了,不但认识,我和她还很熟呢。” 乔灵点头,自以为已经得到了证实。 倒是小书等了半天,见乔灵不在追问,他自己就小心的遁了。 “现在找到红石了,下一步该如何做?” “咳咳,”文曲君咳嗽两声,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接下来很简单,借助红石之力,重塑天罡身躯,天罡之魂感应到身躯的吸力,自然会附着其上,七日后,便会真正复苏。” 文曲拿起小溪中的红石,手中结印,嘴里也发出奇异的声音,随着一道道金文印在红石上,平凡的红石一层层显露出金色的内瓤。 大鹰听不懂,乔灵却是可以的,就像是烙印在贺兰雪身上的神文,文曲君现在说的亦是。 红石,不,现在应该称为金石随着各种奇异的符号拉伸变换,最后成了一个四肢齐全的小人偶。 文曲君将小人偶放回小溪,金色人偶遇水不沉,静静漂浮在小溪上。 这小溪也颇为神异,一道道气雾将人偶包裹,缓缓将其托住。 每一道雾气环绕,小人偶身上就多一丝生气,待人偶身上生机聚集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引起质变,创造生命。 怪不得是创世之道了。 “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了。” 等天罡沉寂百年的灵魂附着人偶,获得新生。 三人守在这里以防意外,是很冒险的举动。可若是等大鹰召集人马,之后难免打草惊蛇,以文曲万分之一神祗的力量,马上行动虽然失之稳重,却正好以速求胜。 天寰界因未来不定,多一丝迟疑就多一分变数,这秘法只有被启动和结束时才有些微被察觉的可能,现在快一分,之后的危机就少一分。 乔灵心中隐隐有一份不安,从深红之谜到寻到红石,的确是太顺利了些,哪怕她猜测这其中有世界意识的原因,可乔灵不是创世神,不会自信世界意思时时庇护她。 若真是如此,之前天地之心遇险可以说是在《逐日无光》前传,在灵舟上还有季却龄的危机,又如何解释。 乔灵忍不住苦笑,之前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今日吗?苦求的将要得到,反倒患得患失了。 但愿这七日平静度过,明思哥哥早日活过来。 天澜锦都皇宫。 天澜陛下看着下首的武曲君,脸色铁青。 “不见了,一个大活人不过半个时辰就消失的干干净净,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你可知乔灵存在的意义?” 武曲君张张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说知道乔灵是贺兰药,还是说天澜陛下不该存着不能为你所用,便要为你所杀的心思。 可陛下又不知道乔灵是百年前的贺兰药,又怎会因故人手下留情。 武曲君的心情很复杂,这百年来,他和天澜陛下似挚友似君臣,不就是因为他认识陛下于潜龙之时,可对当初的沐兰太子而言,最重要的人不该是天罡君和贺兰药吗? 他虽然不知道贺兰药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何会换了身份,可他在见到乔灵后,就知道这百年来待在贺兰家的不是当年的贺兰药。 当初陛下对贺兰药毫不留情,旁人都以为是为了和天罡君划清界限,保全他的地位,不愿见恶于诸大势力。 若是当年的动怒另有原因呢? “武曲君——”天澜陛下暗含不悦,也就只有武曲君才敢在天澜暴君面前走神。 武曲君敛神道:“陛下,乔灵不过是乔景峰之女,一个初至天寰的小人物,她不识趣便罢了,天澜公主之位,多的是皇室血脉想要,少一个乔灵,我天澜还能缺了公主?” 曲沐兰又不是没有女儿,又何必一定要乔灵当这个天澜公主。 武曲君是不知道陛下修炼万世轮回之法的,虽然不知道乔灵怎么成了皇室血脉,可武曲君向来单纯,只执着于自己在乎的,自然不知道公主之位已经不仅仅是天澜陛下的家事。 天澜陛下扶额,之前觉得武曲君木讷,哪怕他成了人仙,也不会乱了君臣之别,现在,真是脑壳疼。 “你还记得天澜建国史吗?天澜好不容易才遇到了第二次转机,怎能轻忽?如果天澜能摆脱,摆脱那位的盘剥,也许,对天澜,对天寰都是另一重生机。” 旁人都以为他已经是人仙之尊,唯一求的是飞升成仙。 可他真的只顾着自己的修为,不在乎自己的臣民吗? 为天澜换个神祗,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天澜陛下当年最容易走的路就是现在烛离太子走的路,借助九天之力,成为九天神使,借助世界法则,成为人仙。 后借助九天之力,成仙。 可天澜陛下却选择了借助弊端重重的万世轮回之法成就人仙,甚至在成为人仙百年后,仍不曾脱身。 旁人只以为他受了乔景峰的算计,是因为乔景峰惊艳绝才,其实这何尝不是天澜陛下的试探之举。 若借着万世轮回成了旁人,只要他还是他,那不就直接避开了天寰残缺的天道,直接到了可飞升的地方。 以他人仙的经验,别的身份很快就能修炼至极致,然后按部就班的飞升成仙。 当然,当初他动心了。 后来的放弃,一是吴国世界的飞升居然是到天寰界,二是只有走出了那一步,才知道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最不愿放弃的是什么。 曲沐兰是天澜暴君啊! 恍惚的天澜陛下一回神,对上的就是武曲君无辜迷茫的双眼。 哎! “我从九星台下关着的刹那族口中,知道了一些隐秘。” 危楼的由四位神君执掌,命君信奉“我命由天不由我”,日君主“大日临空,万星臣服”,月君走“盈缺无常”之道,星君则是“众生为子,世界为盘”。 这四位神君中,命君为主,其他三位为辅。 “而刹那族真正的族长在当年星界绞杀天命一族时,已经被偷梁换柱。” 至于这个秘密为何轻易被刹那族人泄露,要么这新的族长恒压一族,要么便是根本没有将天寰人仙放在眼中。 武曲君渐渐听明白了,这陛下的意思居然是想为天澜换个信仰。 不然,何必去打听神祗的隐秘。 当年七宗主国立国,也不知是开国君王利用了九天,还是九天利用了天澜诸国。 “陛下属意刹那族新的主人?” 武曲君倒是接受的快,天澜万年信仰一招更替,所带来的影响的动荡远远比天澜灭国更深远。 “当年创世族在星界偏安一隅,却被绞杀天命一族的众位星君株连,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后创世族最终只活下来两个族人。一位得星界大帝庇护,苟安一隅;一位逃到刹那族祖地,接替了刹那族祭祀的身份,偷梁换柱活了下来。” “原本刹那族不过是一朝一夕间比蜉蝣还要悲惨的生命,有了创世族人的带领,他们趁着星界星君们抢夺神座神血的时候,悄悄对天命一族出手,从天命一族身上偷取时间,延续生命。” 武曲君有些懂了。 “也就是说,刹那族顾名思义,一生只有一刹那的时光,可他们将自己的命运和天命一族绑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趁火打劫了一次。所以,有了部分族人不会刹那生灭,既报了创世族被牵连的无妄之仇,也为刹那族争取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看来儒道已经走入下坡路了,之前儒道完全是寄托于创世书的富裕,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辉煌,现在儒道突破为人仙必须之物创世书有减无增,若是我猜的没错,这两位创世族人怕是也没了伴生神书,否则,一位怎会甘心托庇于他人门下,一位报仇也要借助刹那族的力量。” 其实有句话武曲君没有说,真正灭了创世族的明明是星界诸位星君,可那创世族也只敢痛打落水狗,不过是勇怯之举。 除非这两位创世族是一男一女,生下创世族的后人,否则,儒道的创世书总共只有这么多,哪怕有陨落的人仙更替,之后创世书的获得也会越来越艰难。 如果儒道走到先辈为了有天赋的后辈自愿赴死的地步,其实,儒道不过名存实亡。 现在摆在儒道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期望新的创世族诞生,要么就解决突破人仙必须创世书的窘境。 “合着我们这一代还算运气好,起码到了我们这个地位费些力气也能找到创世书。” 武曲君的苦中作乐并没有令天澜陛下动容。 正是因为知道了儒道面临这样的境地,更换信仰更是到了刻不容缓之时。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当初拿北斗君试探苍天,得到的结果并不理想。 虽然苍天默认了北斗君的存在,可北斗星君们也未真正和苍天争夺信仰。神祗真正在乎的是什么,远不是靠猜测就能猜到的。 没有打动神祗的底牌,以一介凡人之躯挑动神战,谈何容易。 “陛下,禁卫军统领有紧急军务上报。” 天澜陛下眼神一眯,“宣。” “微臣参见陛下。”天澜禁卫军统领恭身下拜。 “你现在应该在盯着九星台。” 禁卫军统领赶紧请罪,之后才双手托着一道星光,请陛下观看。 星光中投射的是九星台安诺孤坐的一角。 安诺静静靠在墙角片刻,似乎发现监视自己的人去汇报刚刚她说出的秘密,这才小心翼翼张开右手,手掌心有巴掌大一块镜子。 随着安诺念动咒语,镜子表面一阵涟漪,浮现出人影。 那是在一处山腰,三位男子围在小溪边似乎在观察什么? “大鹰——”武曲君失声唤道。 “那里是?” 天澜陛下点头,肯定了武曲君的猜测,“那里是建德江。” “建德江,又是建德江……大鹰在那里干什么?”算起来武曲君和大鹰也是熟人。 天澜陛下突然猛的站起身,“遭了,我们得马上过去。” 武曲君还有些蒙蒙的,去,去哪儿,建德江吗?要去见大鹰吗? “糊涂,你忘了深红之谜的谜底是什么了吗?建德江!之前我以为真的是建德江,专门派人将建德江从头到尾搜了三遍,一无所获,我还以为季温雪隐瞒了什么,没想到指的居然是建德江边的山峰!无论大鹰要做什么,深红之谜只有一个!不是大鹰得偿所愿就是你突破为人仙,没有第三个结果!别耽误时间了,趁着他们还没有成功,我们马上出发。” 不管大鹰要借深红之谜做什么,既然大鹰出现在这么敏感的地方,就没有第二个解释。 “诺。” 二人急匆匆往外走,也就没来得及观察和大鹰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 禁卫军统领收回法力,悄无声息的离开大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第338章 二女同至 九星台下,观察到外面动静的安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得逞的微笑。 她付出了这么多,总要得到些什么吧,只要乔灵死了,天澜公主之位必然是她的,到时候谁在乎这其中的曲折,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天澜陛下和武曲君刚刚出了皇宫,就被一人拦下。 “叙兰宗宗主?” 叙兰宗宗主极有风度的向人仙天澜陛下见礼。 “叙兰宗主为何拦我等去路?” “天澜陛下见谅,今日本宗主拦住陛下去路,是为了天寰的未来,绝无半分私心。”叙兰宗宗主不敢卖关子,直接道:“前段时间,叙兰宗十日引算出了危楼新的十日计划,新的十日天使已经诞生,而此次干预的主人公是昊海剑宗少宗主练无光和天澜公主。” 所以,叙兰宗宗主出现在了这里。 “只要这二位身边发生‘理所应当’‘本该如此’的事情,那就很有可能是危楼的手笔,我本先去了昊海剑宗见练少宗主,没想到练少宗主历练在外,这次还好拦到了陛下。” 天澜陛下心头一转,练无光和天澜公主,后者居然没有名姓吗?那不是说他只要封谁为公主,谁就是这次危楼预言的主人公? 怪不得叙兰宗主急急忙忙赶到东大陆来见他。 “请叙兰宗主先在锦都徘徊几日,我有急事要办,待事毕我们再详谈。” 天澜陛下抬步欲走,却又一次被叙兰宗主拦下。 “正是因为陛下急着办,才要担心这是不是就是危楼的阴谋?”叙兰宗主的脸色很郑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居然觉得这次危楼的阴谋干预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对天寰是成是败,端看此刻。 可天澜连公主都没有,又怎么算的是这次危楼计划中的主人公呢? 莫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天澜已经册封了公主? 叙兰宗主是这么想的,自然就问了。 天澜陛下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天澜如何做,难道是叙兰宗可以随意插手的?好了叙兰宗主,你若不是有一位昊海剑宗宗主的儿子,你以为你有资格挡住我的去路?我现在顾不上什么危楼阴谋,说白了危楼对天寰之害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和危楼有私仇,何必裹挟着整个天寰和危楼为敌? 代表过去现在的远古已经现世,未来危楼现世不过是时间问题。镇压岁月命轨,是危楼的职责,哪怕为了证道现世一时伤害了天寰的利益,也不是我等凡人能置喙的。若你是同危楼一般远古存在,才有资格说一声不!” 叙兰宗主脸色一片惨白,他似乎接受不了天澜陛下如此赤裸裸的讽刺,一时阻挡天澜陛下离开的胳膊也放不住了,之后更是被天澜陛下直接推了一把,不自觉让开了。 叙兰宗主眼神木木的,里面盛满了痛苦和无奈,他看着天澜陛下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天澜陛下,不阻止危楼现世,你一定会后悔的!” 天澜陛下停顿片刻,道:“哼,说的好像我这次就是去当危楼的提线木偶一般,你也配!” 锦都迎来了雨季,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刷的一下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朦朦的雨幕中,锦都万年如一日的见证着人间的朝朝暮暮。 建德江边无名山峰。 这已经是红石漂浮在小溪中的第七日,也是最关键的一日。 乔灵原本是季情的模样,突然心生有感,直接换了张脸,还将身子侧了侧,似乎是在躲避着不知何处的窥视。 “怎么了,招摇?” 大鹰也急急看向乔灵。 乔灵自己也一头雾水,她的脸是乔灵的脸,身上还穿着男装,不过并不难看。“我也不知,就是有一种奇怪的被窥视的感觉,我之前应该也遇到过,可这次格外奇怪。” 既然被窥视,无论这窥视来自何方,他们的行动已经泄露了。 “看来,事情不能如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了。” 文曲君的话令在场的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没有任何差池的复活天罡君是最好的情况,若是有变,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你说,来的人会是谁?”大鹰忍不住问了一句。 乔灵苦笑,“我们更应该祈祷来的只有一波。” “我是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波,但我知道,我想要你死!” 三道流光从天际划过,直接落在乔灵三人面前。 “季却龄,还有贺兰药!”乔灵眼神一眯,她没想到这二人居然会找到这里来。 突然出现的第三人乔灵不认识,想必应该是季却龄的亲卫。 季却龄笑吟吟的往前走了一步,表明自己的主控地位,“乔灵,不,我该称呼你一声贺兰药才是,我原本以为不知哪个倒霉鬼会成了乔灵,没想到居然是天澜贺兰家的庶女。贺兰药啊贺兰药,既然继承了既定的命运,乖乖走下去不好吗,为什么要反抗!” 文曲君和大鹰听的糊涂,乔灵却了然。 这是把她当做了原主贺兰药。 她以为原主被乔清雅挤出壳子后,就成了乔灵,接替了乔灵的命运。 也就是说,贺兰药成了乔灵,乔灵成了季却龄,乔清雅成了贺兰药。 看她身边跟着乔清雅,想必是从乔清雅口中知道了她不是贺兰药的真相,可这个壳子有三个人用过,她只是其中之一。 可季却龄能得出这个结论,只能是乔清雅骗了她,或者说,没有告诉季却龄所有的真相。 少了一个幻剑峰主乔灵。 这两人凑在一起是想干什么? 季却龄是为了反抗自己的命运,恐怕现在她都还没有发现乔灵在她身上动的手脚。 那乔清雅呢? “我,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是唯一的贺兰药,真正的贺兰药!”也许是乔灵打探的目光太明显,乔清雅居然解释了。 解释就是心虚,看来乔清雅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联系到之前关于贺兰药失宠于莫阳君的传闻,乔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二人从始至终就是冲着她来的。 “既然要打,我们就换个地方痛痛快快过一场,正好,我们也一起算算账!” 说道算账,季却龄和乔清雅一个忍不住退了半步,一个眼神闪烁,看来,她们还是知道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招……乔灵,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是一伙的,自该共进退,哪有你这样的!” 现在的文曲君可不怵打架。 招摇只有利他修为,虽然不知以招摇的天赋早就该突破了为何没有动静,可哪怕招摇突破,也只是明礼境,如何是那边三人的对手。 季却龄只是个花架子,不足为据;贺兰药虽然修为极低,但身为莫阳君的未婚妻,她身上的宝物只多不少,算一战力;最危险的是季却龄身边的亲卫,起码是入孝修为。 明礼、贯智、信言、恕道、尽忠之后才是入孝,和乔灵整整隔着六个境界,哪怕是天骄生来可跨阶作战,可在面对这么大的跨度修为,怕是只能束手就擒。 乔国对这位沽名钓誉的流年公主还真是重视,舍得这样的强者做季却龄的亲卫。 要知道魏猛也仅仅是明礼修为,当然,这不乏魏猛是侠盟新一代天骄,同样修炼日短的原因。 一个是修为高深,一个是前途远大,倒是一时不好比较。 这也是当初魏猛可以和烛离副将祝方抗衡,却不是逐凤对手的原因。逐凤可是烛离老牌战将,修为正好比魏猛高一阶,是贯智期强者。 看看他们这边,乔灵虽然是利他修为,但手段颇多,无论是许愿灯笼,还是珍珠凝力,加上乔灵吴国出身的卡师技能,拖住贺兰药应该不成问题。 大鹰也是入孝修为,他和大鹰联手,在最短的时间拿下那亲卫,后助乔灵拿下贺兰药,季却龄不足为据。 不过,拿不下流年公主的亲卫,想必也无法动这位公主殿下分毫。 文曲君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能在一位入孝强者的面前拿下季却龄,威胁之。 乔灵三人眼神交汇,马上就了悟了各自的打算。 随后大鹰直扑流年公主,惹得亲卫乔显下意识对上了大鹰。 文曲作势要对季却龄出手,吓得季却龄推了身边的乔清雅一把,乔清雅重心不稳,差点直接撞到文曲君的试探一击上。 还好乔清雅及时拿出一块琉璃石,消减了文曲君的攻击。 文曲君已经朝着亲卫乔显飞了出去,以至于错失了补刀的机会,一时扼腕。要是早知道这二位的合作如此肤浅,他一点也不介意先拿下乔清雅。 还好乔灵巧之又巧的出手,补刀乔清雅,乔清雅被一道深红色攻击打中,右臂溅起一道血光。 “季却龄,还不出手!” 乔灵正要乘胜追击,却忍不住顿了一顿,没想到这居然是乔清雅的疑兵之计,季却龄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二人这是闹翻了? 乔灵也不懊恼,直接唤出一串灯笼向乔清雅的方向攻去,她就不信了,二人同时站在一处,一人悠闲一人疲于奔命,她们的合作还能固若金汤? 乔清雅手中翻出一件件珍贵的宝器,其中不乏极为出彩的灵剑,可惜落到修为地位的乔清雅手中,也就只能当做盾牌,阻一阻乔灵的攻击。 被灯笼和花瓣击碎的灵器四散,一部分掉入十几米外的悬崖下,被海浪卷走,更多的散落在原地,金光闪闪一地,颇为壮观。 乔清雅左支右绌,她的盟友季却龄却不知在想什么,站在原地几乎没有动作,不知是有心无力,还是乐见其成。 再说文曲君大鹰那边,两位入孝境儒修一出手就是天昏地暗的大招。 毕竟是最接近人仙的境界,是人仙预备役。 哪怕这二人都没有到使用创世书突破的修为,但引起的天地威势仍旧不小。 文曲君伺机附于一侧,抽冷子就是一道神光,这神光的威力虽然不如真正神祗一击,却不比人仙随手一击来的差。 原本二对一就令乔显落于心理防备下风,加上文曲君攻击犀利,哪怕文曲君每次攻击都需酝酿很久,也让大鹰渐渐占据了上风。 “我说你堂堂入孝强者,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你跟着的这位主子可没有什么前途,她的利他修为是假的,卡牌技能是假的,卡师身份也是假的,除了十六岁理所应当觉醒的风骨,她还有什么?” “你闭嘴——马上给我闭嘴!”季却龄忍不住对着文曲君大喝,她心中最隐秘的秘密就这样被人轻飘飘说出来,她如何忍得住! 可正是她的羞恼证明了不是文曲君在胡说八道。 文曲君可不是季却龄的手下,自然不会听她的,“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那我不是很没面子?本来就是假货,在冒充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何必表现的这么斯彻底里!” 看着季却龄的态度越来越不对,苦苦支撑的乔清雅急了。 “季却龄,还不出手!” 乔灵挑眉,又想来一次? 不过,她还真吃这一套。 随着乔灵一转身让开,原本乔灵站的地方被一道红色的流光化为岩浆,冒着热气的岩浆在被轰击出的大坑中缓缓汇聚,成为一处死地。 若乔灵没有躲避,必然凶多吉少。 乔灵莞尔,“和我玩这套,你们还太嫩了!” 对敌若是连谨慎都做不到,那还没有赢就将自己的性命赌输了,乔灵自问自己还算理智。 不过若是换了旁人,也许她们的计策就成功了。 季却龄和乔清雅见她们好不容易准备的必杀技居然失了效,脸色都很难看。 “乔灵,算你走运,我这接下来的攻击希望你能继续走运。” 乔灵直视季却龄,她和文曲君都想错了,乔清雅有宝物护身固然一时难以拿下,可成为彼岸花冠冠主的季却龄,也不容小视。 季却龄可是上一辈子的乔灵,在《逐日无光》中活了一世百年,她本身也是金丹修为,若不是这一世转世时间太短,又因东大陆盛行儒道,也得不到修道的资源,她不得不转修了儒道,至今筑基修为绝对有。 第339章 一一封印 乔灵之前还疑惑季却龄为何放着有经验的道修之路不走,反倒走了儒修,看着她头上红光闪烁的彼岸花头冠,乔灵有了明悟。 原本季却龄能一步步稳稳成就金丹,之后一步先步步先,可惜她先是因为十六岁前无法觉醒灵根而不能修炼,不得不日日忍受旁人的奚落欺辱。 要是她是个能吃苦忍耐的,也就罢了,可惜,她不是。 之后一步错,步步错,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得到乔国的彼岸花冠便成了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刚才那一击是彼岸花冠的力量,季却龄只需用一点点儒修之力导引,就可出其不意杀死乔灵。 可惜,这样完美无缺的计划,失败了。 季却龄望了一眼远处和她的亲卫纠缠在一处的文曲,笑了。 乔灵脑中闪过什么,还没有来得及提醒文曲君,只来得及祭出手中一枚阴阳珍珠,将自己和文曲君的位置互换。 待季却龄的彼岸花之力逼到眼前,神识探入万镜空间,引动神力,紫卡一角白金技能星星闪烁,消弭了季却龄的攻击,剩余的能量沿着来路,直接击飞了季却龄,季却龄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伏地不起。 原本准备的备用手段,在乔灵最及时的反应下,被消弭。 乔清雅吓得躲到季却龄三尺外,却鬼使神差拿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彼岸花冠,转身就跑。 乔灵手中闪现一枚铃铛,叮铃一声,乔清雅楞了一下,放下铃铛,给了地上的季却龄一掌,季却龄被打的直接晕了过去,之后干脆利落的依法炮制,将自己也打晕在地。 “乔灵小心——” 刚刚因为和文曲君互换了位置,乔灵现在离亲卫乔显很近,近到乔显想要攻击乔灵,只用伸伸手。 现在,乔显在季却龄晕倒后,出手了! 乔灵没有转身,背对着乔显又一次震动正身铃,同时一枚绿色的许愿灯笼一闪而逝。 原本该对乔显影响甚微的正身铃声居然在入孝境界的人身上起效了,哪怕只是一刹那。 这一刹那足够乔灵发动第二枚绿色的灯笼,许愿远离战场,出现在文曲君身边。 这一刹那,乔显错过了拿下乔灵作为人质的机会。 这一刹那,被乔显忽略,或者说不得不忽略的大鹰追上乔显,在他背心重重击下一掌。 乔显登时掉落山崖,山崖下是建德江。 建德江这段时间正是涨潮的时候,乔显一掉入江中就被浪花覆盖,消失无踪。 但以乔显的修为,死不了。 “倒是便宜这小子了!”大鹰叹息道。 文曲君倒是不这么想,“本来不过是亲卫,生死都不由己。” 乔灵看着识海中紫卡白金技能暗下的光芒,忍不住有些心疼,这可是她准备给可能出现的武曲君的,没想到浪费在了这里。 刚刚该用朱雀冠的,可惜她得到朱雀冠的时间太短,本身也不曾习惯借用宝冠之力。 “乔灵,你刚刚为何要将我们二人的位置互换,不过是彼岸花花冠一击,以我半神的力量,难道还挡不住?” 乔灵忍不住怀疑这样的文曲君当初是如何成为星君,还拥有神座的,难道是当时神界的竞争并不激烈? “你都说了是彼岸花冠了,若是旁的花冠,哪怕是四神兽花冠我都不担心,可偏偏是彼岸花冠。” 文曲君被乔灵说蒙了,看着乔灵眼中的嫌弃,忽然反应过来。 “我,我是魂魄啊,彼岸花是接引之花,是对灵魂最有效的攻击,哪怕现在彼岸花花冠的主人只是一个修身境儒修,也足矣直接断了我力量之源,无源之水枯竭只在朝夕,若我被彼岸花之力击中,根本就没有复生的机会,直接化为灰灰,真是好险好险!” 这也是乔灵不得不马上替了文曲君的原因。 可之后已经没有时间发动许愿灯笼或者珍珠了,而其他卡师技能根本无法对抗已经逼近的彼岸花能量,所以,乔灵下意识选择了白金技能神降。 乔灵往乔清雅的方向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彼岸花冠,收好。 文曲君看着自己最大的克星被收起,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怎么就忘了呢,十五国的宝冠是从中央仙府带出来的最大的宝藏,他一个阿飘还是不要挑衅幽都法则了。 可文曲君这口气松的太早了些,远处突然飞来一道攻击,直接击中文曲君的腹部,文曲君忍不住被击倒,大鹰迅速拦在文曲身前。 乔灵手中的一盏墨色灯笼瞬间脱手而出,直击来处。 一道冷光击中墨色灯笼,灯笼瞬间开始燃烧,直直跌落在地上。 “武曲君——” 乔灵叹了口气,这第二个靴子终于落地了。 大鹰却直接看望武曲君身后,那里站着天寰最高战力——人仙曲沐兰。 大鹰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可却没想到来阻拦的人中还有天罡君曾经的挚友曲沐兰。 大鹰上前一步,见礼。“陛下,武曲君为了自己的道,不得不阻止我们,难道您也要阻止你昔日好友唯一的生机吗?” 天澜陛下神色复杂,来之前只是猜测,现在被大鹰直接证实了,和这种可能相比,他更希望是大鹰也需创世书突破为人仙。 他看着下意识出手的武曲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自己从未想过伤害明思,还是说当年明思之死是他的无能。 “深红之谜是我证道唯一,得罪了。”武曲君神色愧疚,可语气却很坚定。 也许,在他下意识攻击文曲君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之前他从未想过,天罡君的复生真的会和他突破为人仙有冲突,在没有这个条件的前提下,他不介意帮助天罡君。 可真到了这一步,他才发现,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自私的一份子,别无二致。 迎上乔灵清澈的眼眸,武曲君只感到脸烧得发烫,可他,还是坚定的站在了乔灵的对面。 刚才乔灵三人和季却龄三人的交手,他看在眼中。 他比大鹰厉害,乔灵不过是利他儒修,失了那一奇异手段,已不堪为敌。 只这陌生之人的手段太多奇诡,明明是幽魂之躯,却善用神力,说是神道修士,却战力颇高。 他自问自己在乔显的位置上,被大鹰文曲围攻,胜算不高。 至于为何不将天澜陛下算入他这一方,事关天罡君复生和他的道,谁能保证这位天澜陛下最后的选择。 天澜陛下感受到武曲的畏惧和彷徨,一时忍不住苦笑。 “武曲君,你是天澜的武曲君,不算你这些年为天澜出生入死,只算我二人百年私交,我难道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天罡吗?天罡君是你我共同的好友,如果是在百年前,我当然会选择他,可此一时彼一时,百年前天寰无天罡的存活之地,百年后亦然。 天罡既然已逝,就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这对他,对我们,对天澜,都好!” 乔灵眼中的怒火已经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了。 当年明思哥哥为了他的太子之位,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北斗君的安逸,之后更是为了天澜的霸业举世皆敌,最后,战死沙场也不忘为天澜带回最后一次胜利。 可作为天澜陛下和天罡挚友的曲沐兰,今日居然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明思哥哥,这就是你唯一的好友,这就是你浴血守护的家国吗?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冰凉的敷在乔灵脸上,对峙的双方隔着蒙蒙的雾雨,战火高涨。 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要说的,既然双方已经表明了立场,那只有一战。 仅有一战。 乔灵这方赢了,天罡君复生。 天澜陛下赢了,那一切皆休。 文曲君忍不住看了乔灵的背影一眼,该退了吧,这个时候,招摇怎么一根筋啊,弄的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大鹰当然发现了文曲的退缩,可最终他还是站住了,既然没有逃,那他就当没看见,之后无论郎主是否能复生,只要十三鹰还活着,文曲乔灵的恩情,必报。 明明是二对三的局面,反倒是乔灵这方胜算低些。 武曲君率先出手,对上了大鹰,文曲君下意识跟过去辅助,却在反应过来让乔灵一人对上了人仙曲沐兰时,却没有了回身的余地。 文曲被武曲一挡,失了助援乔灵的机会。 乔灵和天澜陛下隔着雨幕相望,谁也没有先动手。 “武曲君可以换一本创世书突破,不一定要是《深红》,可天罡君复生只差最后一步,天澜陛下真就不念一点旧情吗?” 天澜陛下叹了口气,“说真的,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你和天罡君能有什么交集呢?你还没出生,天罡君就已经陨落了,难道是为了现在天澜充斥的英雄情结?你不过十六,已经是利他儒修,前途远大,又何必走这条死路呢?” 天澜陛下和乔灵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中间唯一的联系不过是一个乔景峰,他连乔景峰都不放在眼中,何苦为难乔景峰的女儿。 哪怕她对乔灵的了解止于提前来到天寰,甚至一人就入了天寰学院,还拜了卢夫子为老师,成为卢国朱雀冠的冠主。 他当初被乔景峰影响,为乔灵备下的十六岁筑基灵药也未动用,倒是安诺提了一句。 和安诺这位刹那族数千年积累堆积的希望相比,乔灵孤身一人,却表现的比安诺惊艳多了。 连那位流年公主,在乔灵面前也不堪一击。 天澜陛下忍不住看了倒在地上的流年公主一眼,“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流年公主被十五国寄予厚望,我看,之后也别指望了。繁花冠不会选择这样一位冠主,季家也绝不会容忍夺舍季家血脉的外人活下去。”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流年公主居然只是一个样子货呢?反倒是乔灵,想到她刚才使出的卡师技能‘入梦’和‘百花杀’,以天澜陛下的博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却龄放弃了‘乔灵’的身份,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夺舍了原主季却龄,却在十岁觉醒卡师失败,打上了身体原主人的主意,二者互为镜像,季却龄因为乔灵成了卡师,成了十五岁的钻石卡师,成了十六岁的利他儒修,成为繁花冠最有希望的下一任冠主。 可这一切,仿若镜中花水中月,只要乔灵这个原主发现,斩断因果只在朝夕。 “乔灵,你前途远大,只要你想,成为繁花冠主只是时间问题,你要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英雄,放弃你的一切吗?” 乔灵终究开口了,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天澜陛下,这眼神一点都不像一位十六岁的少女,这眼神让天澜陛下感到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听着天澜陛下的劝阻,乔灵忍不住心中冷笑,死路,复活本不该死的天罡君,是死路!天澜陛下轻易说出这句话,对得起天罡君那些年为天澜,为他付出的一切吗? “天澜陛下,和你相比,乔灵的确是懦弱了太多,乔灵做不到像你一样权衡利弊,觉得武曲君比当年义无反顾站在你身边的挚友季明思更有价值,更不会引来麻烦,就理所当然的放弃季明思;乔灵也做不到向你这样勇敢,为了天澜,不惜牺牲一切。你可以为了天澜的未来牺牲你自己的道途,那旁人的牺牲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当年你借着大将军王一扫六合,你觉得你给了他一字并肩王的身份,两清了。之后因为大将军王太强了,强到威胁到除了天澜所有的势力,强到引起了人族第一势力昊海剑宗的警惕,强到妖庭都想要拉拢。所以,季明思存在的意义弊大于利了,你义无反顾的放弃了他,为了天澜,一切都为了天澜,真伟大啊,天澜陛下! 天澜该感激皇室出了你这样一位无私的陛下,天寰也该感激你为天寰的平静付出的所有忍辱负重。” 天澜陛下被乔灵说的心头火起,直接一道攻击打到乔灵身上,乔灵甚至来不及召唤许愿灯笼。 第340章 天罡复生 不过想必召唤出来也没有什么用。 乔灵现在面对的可是人仙啊! 是入孝境界炼化创世书后突破后的出悌境界,和乔灵差着七大境界。 乔灵身形一晃,却没有流血。 可乔灵能感受到随着一道道攻击打到她身上,她的紫卡卡牌上代表卡师技能的星星一颗颗便黑,不是进入冷却期的变灰,而是被封印的变黑。 ‘入梦’、‘预言’、‘百花杀’、‘神降’还有‘分身’,一一步了后尘。 在第六道能量击中乔灵时,乔灵识海中的一张作品卡牌被封印了,随着一道道流光,所有作品卡牌都消匿了波澜。 随后,是她拥有的幻剑峰主水晶冠、朱雀冠还有刚刚得到的彼岸花冠。 天澜陛下越出手越心惊,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神异灵性? 原本以为她出现在天罡复生之处,不过是凑数的,没想到是他低估了她。 如果不是刚刚季却龄消耗了她身上那出奇异,在他不设防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被她逆风翻盘,以他的狼狈,成就她的威名! 天澜陛下手中又一次亮起宝光,乔灵脑海中的小书终究成了这道亮光下的牺牲品。 “小书——” 乔灵咬紧牙关,尽力让自己不哭出来,从她有意识开始,小书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在张家村默默写小说时,在司州求学时,在蜀州做军师时,在天地之心被困时,到了天寰界举目无亲时,在天寰学院入黑白坊时,到漠北上战场时,甚至是刚刚和季却龄针锋相对时。 也许有时候小书过于聒噪,有时又好吃贪睡,但乔灵知道,小书一直在她身边,哪怕离开家,离开地星,她还有小书! 她一直以为小书不会有事的,没想到,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曲沐兰——你去死吧——” 乔灵以凡人之躯,直接念动神谕。 天空雷电交加,雨水像是被什么催动不要钱一样倾撒在大地上,建德江卷起一道道大浪花,拍打着河岸,昭示着大自然无穷的力量。 闪电划过天空,以迅雷之势击伤了人仙之躯,若不是他身上有苍天庇佑,此一击足矣让他魂飞魄散。 可跨七层修为伤到人仙的代价,太惨重了。 “不,招摇——” 文曲君疯了一样想要赶过去,可大鹰却借着几次卡位,让文曲君稳稳挡住了武曲君。 武曲君看着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下悬崖的乔灵,身子机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他亲眼看着乔灵落入水中,溅起一道大浪花,转眼消失不见。 而落水前的乔灵,呼吸已经几不可闻。 说一句生死难料不过是自欺欺人,乔灵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前提下,几乎不可能活下去。 而就是文曲的这么一阻挡,武曲的一顿,七日时光逝去,天罡复活已成定局。 金色的小人偶缓缓舒展手脚,片刻后已长成七尺高,一道阔别百年的故人,在时光的未来苏醒。 那道风光霁月的人影,灿然一笑,“久违了,曲沐兰,武曲君。” …… 建德江下游。 薛四摇着船桨,在建德江打捞。 “宝器碎片,卖给一字千金阁还能换几个大钱,咦,又是灵剑碎片,这是建德江上游又有大人物斗法?那合该老子发财。” “薛四,捞得什么好东西了?”江中心驶回来一艘大船,船上的船夫似乎和薛四是旧相识,见到他的小渔船,忍不住吆喝了一声。 薛四撇嘴,“你们都把肉吃了,还不兴我喝点汤?薛六,你们不是去边境买奴隶吗,怎么这次回来的这么快?别忘了晴娘的吩咐,这次要是送不上晴娘满意的货,你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薛四之前在大船上时可没有今日的勤奋,他就是因为没有完成晴娘的吩咐,差点让晴娘失了好货,才被大船开革的。 薛六和薛四是本家,两人还是堂兄弟,但薛六可比薛四靠谱多了,在大船上干了不到六年,已经是三把手了。 就算晴娘要怪罪,老大也不会将他赶走,不过还不兴薛四过过嘴瘾。 “好了薛四,你这段时间安分些,等我这次见了晴娘,向她求求情,让你回来,这小舟也就换个零花,怎么养的了家!” 薛四一听眼睛都亮了,“还是薛六你够义气,好兄弟!不过,你这次居然敢夸海口,想必这次收获很不错吧?” 看着挤眉弄眼的薛四,薛六气笑了,如果不是为了他,他何至于求自家老大将最好的两个货都送到晴娘手中。 晴娘虽然是越溪县最好的教习,可这次的货色哪怕是送到仰光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要。 不过为了薛四,也就只能便宜了晴娘了,谁让晴娘和自家二当家交情匪浅呢。 不过想到前段时间晴娘家女儿发生的事,倒也说不上是谁占便宜了。 从晴娘手中出去,也许也有大造化呢。 也就怪不得养了四个女儿的晴娘居然还开口讨要新人。 “去去去,别瞎打听,刚刚说的都忘了!” 看薛六赶苍蝇一般的动作,薛四还真不生气,他脸皮厚,能回大船上,他还玩什么小舢板啊。 等薛六的大船走远了,薛四也收拾收拾回家了。 …… 等乔灵恢复神智时,第一时间延展神识想要看看小书如何了,没想到引来脑中一阵头痛。 乔灵收敛灵光片刻后,这头痛才减轻了些,却也未完全消失。 乔灵扫了一遍自身,果然,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灵器灵力都消失了,比当初初至天寰界还惨。 而且她的异度空间也打不开,看着身上被换了的衣服,也不知随时带着的锦囊还在不在? 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落入建德江不死,她也算是运气深厚了。 当时直接动用神谏,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绝处逢生。 乔灵虽然当时因为小书陷入疯狂,可也看见了大鹰的动作,还有人偶的复苏。 付出这么多,还好明思哥哥终究活了过来,不亏。 只要活着,她早晚会找回场子。 现在的问题是,养伤和解除封印。 也不知她现在在哪儿,是不是离开了天澜,若是离了天澜,直接去寻老师,也许老师有办法。 要是还在天澜境内,她就要小心隐藏了,哪怕是之前因为天澜公主,曲沐兰就不会放过她,现在又加了一条罪。 乔灵忍不住攥紧拳头,像曲沐兰这样的枭雄乔灵是佩服的,与之为敌,实在是太为难她一个利他境儒修了。 等等,利他境,也许,她可以试试突破至明礼境。 卡师每一次突破都会重置一切,将自身状态恢复至圆满,儒修和卡师一脉相承,自然继承了这个属性。 目前她面对的问题是,如何修炼? 儒修修炼的资源几乎所有都被她放在异度空间,之前有许愿灯笼辅助,又有老师赠予的大笔修炼物资,乔灵还真没有将日常修炼的消耗放在心上。 要是她的随身香囊还在,问题就不大了,借着香囊内的珍宝,买些最基础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她早就可以突破至明礼,不过是为了解决季却龄的隐患,才堪堪压制,现在,这个隐患也已经不在了。 乔灵也没想到就是这么凑巧,她在建德江的第五日,红线斩断了乔灵和季却龄的因果,她真正自由了。 可也引来了季却龄发疯的报复,福祸相依啊。 有了下一步的计划,乔灵才任由自己沉浸在没有小书陪伴的寂寞中。 有些累了啊! 乔灵起身,随意打量四周,她现在躺在一张做工讲究的拔步床上,撩起窗帘往外看,房间的格局倒是有几分奇怪,是两正房一厢房,乔灵现在呆的是其中一间正房。 “我说过多少遍,自家姐妹相互扶持,染衣好不容易回了家,有了一个好归宿,这都是她应得的。想想你们大家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会儿苦尽甘来了,你们做姐妹的还拖她后腿,应不应该好好吃一顿鞭子,长长记性!” 随着中气十足的训斥声传来的,还有低低的哭泣声。 “娘,是女儿一时糊涂,对不起大姐,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当然该打你,这帖子是郡守府为了报答娘收养姐姐的恩情,才格外匀出来的,娘说给谁就给谁,哪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能随意算计的……” “可是,我也没说要去……我这不是想着若是我们出息了,也能帮帮大姐,大姐过的不容易,难道我就不心疼吗?” “你心疼,你心疼的方式就是踩着大姐往上爬?” “那也比有的人打大姐夫的主意强吧!” “你——” “都行了,少说两句……” 三人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 乔灵小心起身下了榻,刚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听到隔壁正房传来推门的声音。 对方的动作比乔灵快,乔灵刚刚挪到门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乔灵打开门,正好迎上少女诧异的眼神。 “你,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少女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 乔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样是面对一无所知的环境,她好像表现的太淡定了些。 看着乔灵淡定摇头,许瑶姬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乔灵早就已经待在此处很久了,否则,若她和她一般,难道不害怕遇上的是歹人吗? “我估摸着两位女郎也该醒了,我来的正是时候。” 这是刚刚被称为‘娘’的妇人。 乔灵以为既然已经有了两个女儿的妇人应该年纪不小了,没想到却看起来宛如二八少女,只是身上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这也是因为乔灵没有在这妇人身上感受到儒修的气息,才有的疑惑。 “你们既然进了我家,就是缘分,以后呢你们就是我的女儿,若是愿意就唤我一声娘,若不愿意,叫晴娘也行。” 晴娘也不压着她们马上改称呼,伸手拉了许瑶姬的手往前院走去。 原本乔灵离晴娘更近些,也不知怎的,晴娘下意识拉了冷美人许瑶姬的手。 三人在正厅入了席,晴娘徐徐开口道,“你们是我从运奴船上买下充作女儿的,原本养女儿很少会要你们这么大的,也是你们颜色好,我实在是心动,这才应下了。你们也别心气太高,若是去不了我这处,还有更不好的去处等着你们。你们既然成了我的女儿,入的就是良籍,在我这吃好喝好,还有机会接触舞技,之后自有好去处。” 乔灵心中一动,这晴娘是舞姬,怪不得体态轻盈,却不通武艺。 “此处是天澜地界?” 晴娘像是一点也不好奇乔灵为何有此一问,淡定答道,“是,天澜国蓝调州西林郡越溪县。” 乔灵叹气,早该猜到的,这运奴船虽然诸国皆有,可当初她既落入了建德江,最有可能的就是落入天澜蓝调州。 乔灵在准备避祸蓝调后,曾令三雅馆送了一部分蓝调的资料给她。 蓝调狭长地势所致,南北风光极大不同,更像是跨了州府。 蓝调都府仰光位处南方,这西林郡位处卢国天澜交界处,在蓝调北面,正是混乱的边缘。 与蓝调南部的繁华相比,北部生活艰难些,但正因此,人力反倒更不值钱些。 和北部荒凉形成讽刺对比的是闻名天下的下溪舞姬,下溪虽是县,但随着下溪舞姬名声越来越大,专门培养下溪舞姬的舞坊也越来越多,只要是下溪所在西林郡培养的舞姬,都有资格被称一句下溪舞姬。 领边州府虽然也有舞坊,可培养的舞姬被称为若溪,差了下溪舞姬一等,却也是各国贵族争相竞买的对象。 也正因为下溪舞姬万金难求,西林郡除了正规的舞坊还有各处小作坊,一家收几个女郎,从小悉心教导,等女郎年纪大了,收了天价聘礼,将女郎嫁出去。 这样的女郎虽无下溪舞姬之名,却有下溪舞姬之实。 而且女郎们还不用入乐籍,一些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优先将女郎送入这样的作坊,以至于有些小作坊教导出的女郎居然能抢了舞坊的风头。 第341章 晴娘收女 看来这晴娘就是这处小作坊的主人。 许瑶姬似乎对西林郡一无所知,准确来说是对天澜都有些陌生。 她看着晴娘,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可因为知道的太少,想要了解的太多,反倒不知该如何提问了。 倒是晴娘体贴,矜持一笑,端着优雅的架子,道:“既然到了西林郡,你们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为下溪舞姬,若是将来能被贵人看中,那就是一飞冲天,之后的福享受不尽了。若是不好好练习舞技,被我从家里撵出去,那要么狠心入了乐籍,去舞坊求一份生存,要么就回运奴船,被卖到各地,随处飘零。” “我看两位女郎都是聪明人,自不会犯蠢的反抗,甚至试图逃走,你们的身契一日捏在我手中,那两位女郎是奴还是良,都是我一言以决之。” 似乎是被晴娘突然的严厉吓到了,许瑶姬猛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上首的晴娘。 “两位女郎不如和我通通名姓,若是大家后裔,倒是我得罪了。”晴娘看着许瑶姬的表现,心中颇为满意。 倒是对另一位乔灵,一时把不准脉。 不过从她听到‘西林郡’眼神中闪过的了然,起码证明她起码对下溪舞姬不是一无所知。 但自己将要成下溪舞姬了,眼中却无羞辱之色,神情坦荡,倒是令她更摸不准了。 许瑶姬忍不住看了乔灵一眼,勉强一笑,“说什么大家出身,不过是伶仃人罢。小女许瑶姬,父母早逝,本也是被当做送予大人物的礼物精心调教,如今不过是一般境地,又有什么不甘。” 乔灵意外的看了许瑶姬一眼,许瑶姬气质淡然恬静,更有一种一般女郎少有的大气疏朗之风,这样的女郎怎会是礼物之流。 可看许瑶姬眼神中的伤感,一时到真辨不出是真是假。 晴娘倒是早就猜到这二女必然是有名姓的,没想到许瑶姬本身居然亦是被家族当做媚上之流。 不过,要是许瑶姬是如此境地,反倒好调教了。 想到此处,晴娘笑容中多了几分和蔼亲近,“瑶姬是哪里人士,若是西林的饭食不合胃口,我自去寻个和你胃口的厨子,也算是以慰你思乡之情。” 许瑶姬摇摇头,“晴娘何必如此小心,我已是家族弃子,本也是要被处理了的残次品。今日晴娘对我有活命之恩,我若无根浮萍,在哪处不算了此残生。” 乔灵挑眉,一位相貌气质绝佳的娇俏女郎,一位身负归仁修为的儒修,居然是无根浮萍? 也不知这位许瑶姬是段数太高,还是能调教出这份礼物的家族背景深厚? 晴娘听许瑶姬如此表态,心上倒是欢喜,也算是暂时对许瑶姬放下心。 乔灵看着晴娘将眼神移到她身上,心中只觉好笑。 “若我真是世家出身,难道晴娘还会将我送回家中不成?” 晴娘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这,这怎么可能呢,运奴船可不敢犯这样大的罪过。” 其实小世家的女郎运奴船也是不惧的,哪怕是大家庶女,只要不是前三等世家的庶女,他们还真的能吃得下。 但表面上,谁也不敢说自家敢将世家贵女贬成奴籍,这是犯大忌的。 世家最重颜面,他们这些小人物可得罪不起。 这次她挑了这两位疑似出身不低的女郎,也是有些鬼迷心窍,可走到这一步,除了硬着头皮往下赌,晴娘还真没有更好的出路。 “晴娘随意称呼我吧,我也无父无母,是个伶仃人。不过晴娘救了我的性命,我自也该报答晴娘的。” 乔灵这话说的太直接,晴娘心下反倒有些打鼓,这女郎到底是什么意思,成了下溪舞姬她倒是甘心还是不甘心呢? “那,那以后我便唤你‘锦书’吧。我之前有四个女儿,元娘染衣,二娘轻罗,三娘锦瑟,四娘尺素。我看瑶姬年纪更大些,以后就是五娘了,锦书最小,是六娘。今日日头晚了,明日清晨,我介绍你们和三位姐姐见面。” 晴娘起身走着婀娜的步伐离开了,徒留下许瑶姬和乔灵二人。 乔灵以手托着下巴,这晴娘最后的话时什么意思,之前四个女儿,明日和三位姐姐一见? 许瑶姬可没有注意到这明显的矛盾,她的心到现在还未安稳,只得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乔灵,却不开口,倒是乔灵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说什么直接说,我又不是晴娘。” 晴娘对她们的好是有条件的,乔灵却是可以选择对许瑶姬到底是什么态度,与之相反,很有可能并不图谋许瑶姬什么。 “我,我有些害怕。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之后该怎么办,可成为下溪舞姬,真的好吗?” 乔灵叹了口气,“你的家族既然费尽心思培养了你,哪怕原本的那位大人物没有收下你,你也该有次一等的去处,既然是一家人,怕是不该根本不顾你的性命吧。你要是一时落难,把这里当个暂时的住处还是可以的。但真要死心塌地和晴娘混,就有些不智了。” 乔灵听明白晴娘的话本想直接表明身份,离开的。但想到自身无半点修为,又有天澜陛下追兵在后,干脆打消了离去的念头。 又有谁能猜到,天寰学子会成为下溪舞姬呢? 等恢复修为,或者稷下学宫使者入天澜,再图后续。 算起来,她现在的处境好坏参半,坏消息是没有顺着建德江离开天澜,好消息是西林郡离锦都足够远。 若短时间寻不到自己的锦囊,那就只能另觅他途。 许瑶姬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乔灵如此敏锐。“不是的,不是培养我的家族想要我的性命,是和我一起受训的姐妹,她容不下我。” “当时受训的姐妹中,考核成绩唯一能和她比肩的就是我。之后她心思玲珑,被尊上的人留下。她,她怕家族之后会将我也送过去。所以,便派了心腹将我从九尺瀑布丢了下去,我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可活下来后,我又该去何从?” 尊上?九尺瀑布? 许瑶姬是北大陆的人。 倒是她先入为主了,许瑶姬该是筑基修为才是。 这九尺瀑布可不仅仅是九尺,九尺瀑布是北大陆极为有名的地方,位处昊海剑宗南,是剑修练习剑术最危险,也是最有效的险境。 九尺瀑布上游绵延数万小瀑布,一向是昊海剑宗剑修们的自留地。 下游压力远不如上游,昊海剑宗也大气,直接将其开放,只要是剑修都可入内修行。 九尺瀑布从昊海剑宗南发源,蜿蜒跨过大半个北大陆,流入晚海。 许瑶姬应该是在下游被人丢下,沿着水流冲到了建德江与九尺瀑布交界处,被运奴船给捡到了。 向这种捡到的人,一般都默认是运奴船的灰色收入。 不过,在北大陆能被称为尊上的,起码也得是大乘修为吧。 许瑶姬不过二十年华,就要被当做送给尊上的礼物,想必她的家族在北大陆应该地位不高,可能以筑基女郎为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不过,若是自家本就有大乘修士,又怎愿舍了面子,专门准备劳什子礼物。 “也就是说,如果你回了家,因为你那姐妹得势,你只有死路一条。” 许瑶姬窘迫的点头,“是,我从小在家中长大,除了,除了……家族教导的,对外界一无所知。” 乔灵扶额,你既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又何必问她这个外人? 许瑶姬真的单纯到将自己的一切对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和盘托出?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无论是怎样的选择,之后的结果也该由你自己承担,你我不过初识,交浅言深是大忌。” 如果她以为自己的‘单纯’可以作为攀附乔灵的筹码,那她就真的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这也让乔灵相信,许瑶姬真的是被培养的礼物,在北大陆,只有作为礼物的筑基道修,才会是许瑶姬这样。 总想着依靠她人,总以为自己的柔软是最好的武器。 之后乔灵也不管许瑶姬的反应,直接回了房间。 这里的房舍两正房一厢房的设计是专门为预备舞姬们准备的,两位女郎共用一位婢女一位厨娘,厢房是给婢女厨娘住的。 而且还兼着两位女郎的库房,若是晴娘给两位女郎准备了什么好绢布,都是放在厢房的。 乔灵回了房间,正好遇到整理床铺的婢女阿雪。 “奴阿雪见过六娘子。” 刚刚在大厅可不曾见到阿雪,这称呼大概是在乔灵醒之前就定下的。 “阿雪,是你替我换的衣服,不知你可见到我衣服上的香囊?” 阿雪愣了一下,眼神却恭敬的并未直视乔灵,“回六娘子,六娘子回家以后,都是奴伺候的,但奴不曾见过什么香囊。” 家?若不是乔灵记性好,还真以为自己是从这里长大的了! 乔灵颔首道谢,不顾阿雪发直的眼神,直接转身去了书桌前,翻起了书卷。 虽然只是一些山川游记,但聊胜于无,总不指望一舞姬作坊有什么圣人之言。 翌日,乔灵刚梳洗完毕,一道身影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我听闻来了新妹妹,高兴的一晚没睡,我得第一个见见妹妹,才全了我们一场姐妹情分。” 这是昨日后说话的女郎。 “刘娘子长的可真好看,比四娘还好看,以后西林的儿郎们要换个爱慕对象了,活该气死四娘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不知女郎如何称呼?”乔灵直接开口打断了这女郎咋咋呼呼的声音,忍不住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轻罗倒是一点也不气馁,“我在家中行二,你高兴便叫我一声二姐,唤我二娘子我也应。” “三娘锦瑟是个内里藏奸的,早早就相中了你旁边的那位五娘子。”二娘轻罗小心靠近乔灵,似是要说什么悄悄话。 “你不知道吧,这位五娘子可不简单,运奴船上的二当家说,那位可是学子,女学子啊,多大的威风。 不过就算她是学子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们一般命运。” 二娘子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可见她还是清楚五娘和他们的命运是完全不同的。 乔灵以为晴娘不知许瑶姬有修为,现在看来,倒是她小瞧了这位教习。 至于二娘说是学子,应该是运奴船上的人为了让她们这些普通人好理解,才如此说的。 “我们的名都是晴娘取的,只有她,能保留自己的名字,她还有姓呢。”二娘只是妙龄少女,说道最后,还是忍不住流露出艳羡。 世人以单字为贵,她们这些下溪舞姬自然没有资格享单字,更遑论诉清血脉的姓。 瑶姬既然是双字,必然不是嫡出,可她,有姓。 单这一点,就足够轻罗羡慕了。 乔灵眨眨眼,“二娘快人快语,不如让我也明白明白你这次急急来见我的原因。二娘子也体谅我一二,这突然有人示好,我这心扑通扑通的,难安啊!” 被乔灵放电电到的二娘子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开了。 “我就知道我这人运气一向不错,遇上的都是明白人。想必昨日娘也说了,要今日见见姐妹们。不过,四娘子今日早早出门去赴约了,一家也凑不齐,娘干脆发话,让我们姐妹给你和五娘子当个引路的,将家里的情况细细告你们。” 二娘子说道这里,见乔灵既不意外,也没有流露出半分烦躁,一时有些佩服。 易地而处,她自问是做不到乔灵这么淡定的。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气质。 毕竟,隔壁的那位许瑶姬也有一股子这种感觉,只是没有乔灵圆润自然。 “元娘染衣情况特殊,已经不住在家里了。但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就是元娘的事。元娘命好,出身大家,哪怕幼年因为贵族间的龌龊流落民间,也有一个矢志不渝寻找女儿的好娘亲,三月前,元娘被亲生父母寻到,接回了家。你不知道,元娘原本马上就要出阁了,如果不是她亲手父母来的及时,元娘的一辈子就毁了。” 第342章 交换条件 乔灵了然,这是假凤真凰,李代桃僵的故事了。 “元娘归了家,本该离我们这些腌渍远远的,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元娘哪怕血脉高贵,却因和我们一般长大,少了贵女的熏陶,在那个家也是举步维艰。” 这热闹的人一下子安静故作悲伤,乔灵可不认为轻罗是真的在为元娘感叹。 轻罗若和元娘做了十几年真正的姐妹,乔灵还能信两分,可架不住她醒来第一天就听到了轻罗和三娘子的争执。 晴娘训教之言由在耳,元娘和二娘有多少姐妹情分,还真要掂量一二。 就算那三娘子是在恶意中伤,可空穴岂能来风? 见乔灵八风不动,二娘子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实话和你说了吧,两月前,元娘在她母亲的安排下,嫁人了,嫁的可是我们西林郡郡守家二郎君。可这位二郎君吧,之前是那个顶替了元娘的女郎的未婚夫,两家本就走的近,不然也不会早早就定了婚事。 这女郎和二郎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哪怕元娘母亲不同意,她还是成了二郎君的贵妾。不过短短两月,这贵妾就有了身孕,二郎君还不同意拿了这孩子。甚至为了这个孩子,还和元娘闹翻了。元娘求助家里,哪知元娘父亲根本不当回事,元娘母亲也无力阻止,不得已,元娘才求到了娘这里。” “娘能有什么好办法,倒是元娘开了口,想请一位妹妹随她去夫家小住,当是陪陪她。这人自然从我和三娘四娘中选,原本在家里,我和元娘最亲近,原该是我的,倒是三娘那混账东西,居然还想从老虎口里拔牙,着实气人!” 乔灵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娘子,这是来描补之前在她们院中的闹剧?不过她是不是忘了当时还提过什么帖子? 二娘子被乔灵看的浑身不舒服,其实她有些怕乔灵,准确来说,是乔灵的眼睛。 这位六娘子晕过去时,只觉容貌秀丽,十指纤纤,必然是养尊处优的,可这人醒了,招子就像是会放光一般,而且这光还不是水润润的,而是像冬日房檐下的冻冰,清澈见底,就好像能一眼将人看穿似的。 “二娘子求的便是这次去元娘夫家做客的机会。” 一针见血。 二娘子原本是理直气壮的,但对上乔灵的眼睛,居然下意识闪避过去。“是又如何,若去元娘夫家,是我最好的选择。” 下溪舞姬在乐籍自然是名声赫赫,可左不过是舞姬之流。 一生自恃美色,色衰而亡。 轻罗不愿如朝花绽放后,又跌落枝头。哪怕今日服侍于王侯,也难料明日会不会弃之如敝履。 “这就是二娘子一生之追求?” 蜉蝣只知日升日落,轻罗也只望见了抬头一片星空。 轻罗被乔灵奇异的语气震慑,原本是理直气壮志向高远,可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心虚气短。 “我本一般人家儿女,若无晴娘,以我的年纪,早已嫁做人妇,儿女成群了。” 时人成亲崇早,轻罗双十年华,若不是因习舞成了下溪舞姬,孩子大概都五六岁了。 “好,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条件。” 轻罗眼中的惊喜无论如何也掩不住,“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凡是我有的,我一定做到。” “我要我被救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 轻罗一愣,“这,这怕有点难。”她咬着嘴唇小心觑着乔灵,见乔灵不为所动,知道这是乔灵唯一的条件,如果她做不到,那就免谈。 “我,尽力试试。”轻罗一咬牙,应了。 她有种预感,现在锦书知道了她的谋划,若是她不帮她,锦书一点都不介意帮帮倒忙,若是锦书想要这个机会,哪怕娘都只能认了。 乔灵从桌上翻开茶碗,给轻罗倒了一杯茶,“你找我,不就是晴娘之所以买我和许瑶姬,本就是为了送到元娘府上的。只要我退出了,你只需对付许瑶姬一人,也不怕我和许瑶姬形成联盟,一举二得,还算聪明。” 二娘感觉自己嗓子有些痒,眼睛也有点痛,对上乔灵清凌凌的眼神,终究付之苦笑。 “我早该猜到的,我运气这么好,直接就找到了最有实力拿到这个名额的人。是,你猜的没错,娘明明已经有三个未出阁的女儿了,这次之所以还要收养女儿,就是为了元娘。 那贵妾不是自恃从小接受贵女熏陶,元娘气质拿不出手吗?那就送进府一位相似的姐妹。无论你们谁进了那院子,和那贵妾都是不死不休。于元娘,只要占住妻位,又有新进妹妹冲锋陷阵,自该高枕无忧;于那贵妾,进来的是元娘的人,气质又和她相仿,绝无化敌为友的机会。” “娘本来只需要买一人的,但你和那瑶姬都长的太出色了,娘无法取舍,又想着攀附贵人,这才将你二人都留下。说白了,你和瑶姬,总要有一人去陪元娘的。” 乔灵有些惊讶,这元娘哪怕身世曲折,晴娘本是生意人,居然还有那份不忍,费尽手段帮她。 倒是这轻罗如此了解晴娘,自然得晴娘信任,她运气也挺好。 “你们和这元娘一起长大,晴娘为何放着你们这些姐妹三人不选,反倒要重新收养女儿?” 瞧乔灵问的这么外行,二娘倒是对乔灵之前的身份有所猜测,不是家道中落,就是从边境逃过来的。 “我们和元娘哪怕从小一起长大,也是竞争关系,别忘了我们和元娘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等到了出阁的时候,能攀附的好儿郎就这么多,姐妹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嫌隙?而且,元娘想必也不想见到我们。” 之前晴娘手中四个女郎,元娘最美,四娘气质最高贵,三娘很是有手腕,到她这里,也就只剩下一个贵在真诚有趣。 现在来了一个容貌比元娘更美的两个妹妹,二娘的存在感更弱了。可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一点都不怵许瑶姬。 “既知不容于主母,还要强求?” 乔灵问的认真,二娘也答的不随意,“吾生之愿,郡守二郎君便是我能依附的良人。” 乔灵又知道了。 “这二郎君怕不仅仅是郡守府二郎君?” “你怎么知道?”轻罗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太激动了,急急端起桌上的茶盅猛的喝了一口,还好茶水不烫,这才缓了缓精神。 “是,二郎君当然是郡守府的二郎君,可二郎君不是郡守的儿子,而是从子,二郎君的父亲是卢国九湛州刺史,闻名天下的卢国湛郎孟徽之。” 轻罗咽了茶水,才接着道:“你别看二郎君姓孟就小瞧他,二郎君的母亲是卢国公主,二郎君有一半卢国皇室的血统,听说二郎君的亲舅舅是什么冠主,反正在卢国的地位非常高。” 乔灵听的更糊涂了,“这二郎君既然是卢国皇亲,又怎会娶元娘?” 元娘不是天澜人吗? 猛地,乔灵忽然想起,这天澜清河大将军不也娶了卢夫子的女儿吗?可见十五国和七大宗主国的联姻是件很正常的事。 这么说起来,七大宗主国和十五国上层都是亲戚关系,合着这几个国家打架,本就是一家人窝里斗。 这也说得通为何明思哥哥是季国皇室,却从小长在天澜,甚至成了天澜北斗君。 本该是早知道的,倒是她现在才真正注意到。 “其实我也搞不懂,但我知道元娘能成为身份这么高贵之人的妻子,是多么难得,当然,说是门第之婚,这元娘的家世远比我们知道的更高贵。你不知道,前几天元娘的舅舅来了,我们才知对方居然是雀心郡郡守。哦,你不知道雀心郡……” 乔灵心中摇头,她当然知道。雀心郡在西林郡北,都是南调州下辖。西林郡善养下溪舞姬,那雀心郡却有一福地,名唤雀心秘境。 雀心秘境每年四月开启,一次开启一个月,雀心秘境中有无数问灵雀,只要猎得问灵雀,便可洗涤灵性。 听说多食可增益灵性,可惜,问灵雀只能在雀心秘境生存,一旦带出,瞬间毙命,而只有新鲜的问灵雀才有功效。 雀心郡也因此福地,在蓝调地位特殊。 若元娘的亲舅舅是雀心郡郡守,那她能成为卢国皇亲的妻子,也很正常了。 “听说修炼的学子们都对雀心郡的雀心秘境趋之若鹜,我虽不知这雀心秘境不就是一个地方吗,为何如此神异,但连郡守的亲外甥女都想嫁的,必然是一般人都不可企望的好归处。” 乔灵失笑,这轻罗倒也聪明,自己见识浅薄,但元娘的亲人不啊,既然是他们为补偿自己的女郎千挑万选出来的,那自然是最顶尖的。 这么一想,这逻辑也没错。 “你也认同对吧,可你刚刚可答应我了,要帮我得到这个名额,你可不能反悔!” 二娘有些后悔给乔灵说的这么透了,可她却没有注意到明明是乔灵根据她的反应猜测到的,她说或者不说,乔灵早晚知道。 “行了,我可是一诺千金之人,现在手头没有千金,那一诺自不会食言。” 轻罗听乔灵如此承诺,马上转怒为喜,“我就知道我运气很不错,不,是锦书你有良心,姐姐先在这里谢谢你了。” 看着轻罗欢喜离去,乔灵忍不住提了一句,“别忘了答应我的。” “忘不了,忘不掉的,放心吧。” 明明和许瑶姬一般都是浮萍之人,活的却如此鲜活,倒是她老了。 只是她觉得轻罗并不是那种贪慕富贵之人,可她却营求着入郡守府,难道是她走眼了? 第343章 轻罗出手 锦都,季府。 天罡君季明思看着忙的团团转的大鹰和八鹰,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他离开的太久,都跟不上自家下属的脑回路了。 “你们到底折腾什么呢?” “这不是小十三下落不明,我们要秘密联系,让他赶紧回来;老七好像挂了,我们得给他报仇;老二跑到妖庭当什么大神官,我们得赶紧叫回来;老四在烛离当祭祀,听说还有一个儿子;老五跟着老四混,得一起叫回来;小九又陷到秘境里了,我们得排查排查,早点找人去接应他……” “行了——”天罡君捂着被八鹰嗡嗡吵的发痛的额头,“你去安排吧,啊,让我安静会儿。” 八鹰看向他身旁的大鹰,大鹰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坐着失魂落魄的文曲君,见自家郎主坚持,只得应了。 “属下告退。” “属下告退。” 八鹰紧跟自家大哥的步伐,溜了。 “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你该说话了吧。” 不过短短三日,原本意气风发的魂魄都憔悴的没边了。如果不是看在这小子为他的复生出了不少力,他可懒得理一座雕像。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帮你复生吗?天数寒梅,天遂心沙,我都有。至于创世书,妖庭那里有不少,我直接去和紫鸢抢一本。” 文曲君嗤笑一声,“你以为什么创世书都有用啊,我要《踏浪歌》或者《山雪》。” 有了和没有记忆的招摇君相处经验,文曲君和天罡君相处的颇为融洽。当然,从二人见面开始,之前就未有一句交流,也算融洽。 天罡君二郎腿一翘,“呦吼,活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能沉默多久,现在看来,也不过和武曲一般货色!” 这语气,看来天罡君对文曲君的印象也一般。 “我不是——”文曲君猛地站起来,“我承认大鹰说的对,当初我差点就撤了,那个小心眼的,当初明明说我既然坚持到了最后,那就是自家兄弟,转头就把我卖了!” “还有,不要把我和武曲连在一处,我、招摇和你,都是星界星君转世,是自家兄弟,武曲不是!” 天罡笑吟吟看着暴跳如雷的文曲君,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文曲君哪怕知道了天澜武曲招摇二北斗君的存在,却宁愿自己寻人附身,难怪一遇到那招摇转世的女子,就直接付出了信任。 这北斗君在天澜第一次有了真假,可星君转世是北斗君,可北斗君却不一定是星君转世。 至于武曲自以为的不突破不回归,不过是为了更贴近真正星君转世的谎言,既然回归是谎言,那谁又能保证,善待迷途的魂灵也不是谎言呢? “招摇,招摇怎么那么傻,居然为了你……就算你们在星界关系极好,也不该为了你,把自己的未来给葬送了啊!真傻!” 招摇不是没有记忆吗,难道二人连面都未曾见上,还能有此感应? “我说——”天罡君可受不了自己的‘兄弟’如此的多愁善感,大脑进水,“好了吧,你现在又没有在张贺身侧,若招摇真的死了,你还能用寄生珍珠?” 据闻这珍珠是那位招摇君给文曲的。 “咦——对啊,我现在好好的,那寄生珍珠就还在起作用,这就意味着,招摇没事——招摇没事啊,你不高兴吗?” 天罡君的头更痛了,招摇没事,他就该和文曲一般,不顾形象的在大厅蹦跳? 而且他的意思明明是还活着,活着和没事差距有点大哦。他和曲沐兰那小子是竹马竹马,对曲沐兰的天赋能力很了解。 现在哪怕招摇没死,日子也不好过。 除非她能找到同为人仙的其他四位帮助,可就算是遇到了,那四位人仙凭什么帮她?哪怕是西大陆那位惠安大师,也不会轻易出手吧。 “我这是关心则乱了,可你不该比我更关心招摇吗,她可是你的军师白壁?” 难道当时天罡君恢复的时候,没注意到? “等等,你刚刚,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军师白壁,谁是军师白壁?” 文曲看着比刚刚的他还激动,揪着他衣领不放的天罡君,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还是从复生到现在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天罡君吗? 听到自家手下跟割麦子似的死了不少,不心疼,听自家十三鹰折损了一位,没动静,当年的好友曲沐兰让他去死,他也能笑嘻嘻的打招呼,对着武曲君还不忘了叮嘱让他改天到府上吃饭,怎么这会儿…… “松松松,就算我现在是魂魄不用呼吸,你也不用这样吧。我说什么了?你该更关心招摇?” 在天罡君的眼神越来越可怕的时候,求生心切的文曲君终于撞到了他想要的话,“说招摇是白壁?” 天罡君忍不住松了手,文曲赶紧离天罡远远的。 现在他相信天罡君是天澜杀神,是天寰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了。 太可怕了,他以为自己要再死一次。 还是招摇好。 “大鹰,派人去找,派所有人去找,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 “诺。”大鹰从房梁上跳下来,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等她回来,你亲去领罚。” “诺——” 这次大鹰是真的走了。 “不是,大鹰刚刚不是走了吗,他怎么会在房梁上蹲着,还有,大鹰这幅死了爹妈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说,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不了,我不用解释了,你先生气,生完气了,记得帮我找《山雪》,我不着急,不着急。” 文曲君看着身上像是要燃起有形怒火的天罡君,有眼色的遁了。虽然他也不确定招摇是不是军师白壁,但有可能是就行。 他本想让天罡好好找找招摇,若招摇真死了也就罢了,现在不是活着吗,那早一步找到招摇,招摇就少一分危险。 若招摇没有死在人仙天澜陛下之手,却死于逃生之途,那多憋屈! 等天罡将招摇找回来,然后有了《山雪》,他就可借着红尘阵涅盘,到时候三人一起回星界。 至于招摇若不是白壁,等找回来他和招摇二对一,他们才不怕天罡呢。 至于大鹰,该,让他挡着他和招摇同赴死,咳咳,是救招摇。 就算招摇不是白壁,也得让大鹰受一下自己亲手害死自家军师的折磨,算是小小报复了大鹰一把。 他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聪明! 不行了,三日没有好好休息,光顾着白伤心了,他得好好休息一下,容光焕发的等招摇回来。 文曲上嘴皮下嘴皮一碰,拍拍屁股就溜了,独留下天罡君一人失神。 药药,是你吗,你还活着,是你回来了! 一定是的,对不对,药药你一定舍不得不回来的。 原来,你是招摇转世吗? 那锦都真假招摇的风波,也是因为你吧,百年前一闪而过的招摇星,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真相。 是啊,当然是你,本该是你,除了你,谁还会那么执着于复活天罡君。 药药,你真傻,当初他留下了三条路,这条路不通就不通呗,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对,他必须马上振作起来,药药还等着他去救她,他怎么能浪费时间呢? 院中流光一闪,天澜陛下曲沐兰出现在了庭院。 “明思,我们好好聊聊——”天澜陛下的脸色并不好看。不过任谁在前任和现任之间选择了后者,结果前任自己回来了更糟心。 当然,最糟心的是他必须安抚天罡君,否则,天罡君能将天澜举到和烛离同等高度,也能将天澜压回原位。 “没什么好聊的,我还有事,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 若是之前,季明思还有心思和曲沐兰掰扯掰扯,什么叫既然死了就不要活过来了,可和药药相比,他和曲沐兰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算清楚。 被一把推到旁边的曲沐兰愣了一下,看着季明思消失的背影,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失落的表情。 明思这是,真的迁怒他了! 大晚上的,明思那么懒的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躲着他罢了。 越溪县。 “啪——” 轻罗下意识用左手捂住左脸,“娘,您怎么能打我的脸呢?” 晴娘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轻罗,“我打你,打你怎么了,我还想打死你呢!你偷溜到我房间干什么,啊——,你给我掰扯掰扯,你想找什么?” 轻罗被晴娘说的心虚,可还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娘,我这不是找帖子吗,锦瑟那妮子对帖子势在必得,我不是怕娘你一心软,就给了锦瑟吗?” 晴娘干脆坐回去,“我心软,你不是冲着进郡守府去的吗,那这帖子只能带两位女郎,正好带上三娘和四娘,大家都如意了。” 轻罗委委屈屈的低着头,但就是不哭。 晴娘简直快被轻罗蠢哭了,“若是锦瑟在这里,早就哭哭啼啼的了,若是尺素,她根本不会让自己面临这样的窘境。你就不能长点心,明明长的也不差,可惜是个没脑子的!” “娘,你怎么这么说女儿!”轻罗忍不住娇气的跺跺脚。 第344章 指点轻罗 晴娘将轻罗拉着坐了,“你和元娘,是我亲自挑选,看着长大的,和我的亲女儿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元娘过的苦,我心里难受,难道我就不顾你了?” “这锦瑟和尺素是后面来的,在我心中,那就真是给我换养老钱的,能有几分真心,更别提刚刚来的五娘六娘了。” 轻罗一听晴娘剖白心意,心里甜甜的,“我从小跟着娘长大,娘就是我的亲娘,那娘你疼疼我,我保证只想要一个依靠,决不和元娘抢夫君。” 晴娘脸色变了,“你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你不是贪图富贵的性子,是不是为了你的苏郎?” 轻罗的脸一下白了,“娘,我——” “行了,我也该猜到了,当初自称自己是什么北大陆昊海剑宗忘雪公子苏白,之后还不是被揭穿了,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 那点道行就敢来她晴娘这里骗女郎,也就只有傻丫头轻罗会信。 三娘子不见兔子不撒鹰,四娘子眼高于顶,总想着攀个高枝为家族平反,自不会打北大陆天骄主意。 “娘,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忘雪公子,也不是北大陆的天骄,可他出身寒微,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有什么错,不过是一时走了岔路,现在他已经改好了。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娘怎么还抓着他的小错不放!” 晴娘简直要被轻罗气笑了,“他改好了,我就该将自家好不容易培养的女郎送给他!” 小错,想骗个价值连城的下溪舞姬回去给他开门路,搭人脉,恶心! “娘——” “你当我不知你的打算,你这么汲汲营营要去帮元娘,你这哪里是帮元娘,定然是这小子给你灌了迷魂汤,让你去给他找人脉的。这眼看着又是三年一次的定品之时,以那小子寒门出身,最好也就七品,有什么前途可言。二娘,听娘一句话,死了这条心吧。” 晴娘起身欲走。 “娘,不要,娘,我真的是想要给自己找个依靠。你看,元娘夫君堂堂郡守家的二郎君,而且还是卢国皇血,我要是成了他的妾,以后荣华富贵无数,哪怕是他腻了我,我也能安安静静的老死。二郎君不会少了我一口吃的,若是我运气好,能生下二郎君的孩子,娘,我到时候接你去养老,有我一支钗,就有你一枚簪子,娘,我孝敬你。” 这是从未饿过肚子的小娘子的稚气话。 “哎——”晴娘叹了口气,“傻丫头,红颜易老,恩情寡决。这高门的确衣食无忧,可若是攀附太过,胃口太大,是要撑死的啊!娘这次送进去的女郎,很有可能就悄无声息在那一方院子中化为枯骨,你是娘的心肝肉,娘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这次买的好歹出身不低,自己应该也有几分手段。 她这几天也一直在犹豫,是送许瑶姬还是锦书。 许瑶姬好,就是太好了,不但有高门贵女的矜持,还有柔弱女子的怜情,她怕引虎驱狼。 锦书,晴娘摇摇头,这个女子她看不透。 似乎不把任何事放在眼中,一眼就能看透,可却隐藏着无数的谜团。 这样的女子对高门郎君最有吸引力,那些儿郎们视舞姬如玩物,可在真正的贵女面前,他们也就是个玩意。 这锦书虽然已经尽力遮掩,可晴娘还是能从她身上闻到真正高门的傲气。 这礼仪谈吐可易,融到骨子里的傲气却难收。 她身边的女郎,缺的就是这份傲气,哪怕是罪臣之后的尺素,站在锦书身边,也如云泥。 若是将锦书送过去,她倒是不怕锦书会一直呆在郡守府,她怕锦书让二郎君动了真心,这才是真正害了元娘。 真是买回来两祖宗,哪个都不合适。当初她怎么鬼迷心窍觉得二女模样俊俏,是最好的选择。 “娘,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答应我去帮元娘?”见娘亲自家心肝肉都叫上了,自然是明白娘妥协了。 晴娘轻轻拍了轻罗一把,“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之后我要问问你两位妹妹的意见,若是她们也愿意,我就从你们三人里面挑一个,若她们二人都不愿,我就选你。” 轻罗可不管这么多,“三娘肯定是不愿意的,连三娘都不愿意,四娘就更不愿意了,就是瑶姬……不对啊,这好像是三人,娘,你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四娘啊,娘真是偏心。” 话里话外已经把和她做了交易的乔灵忘了。 晴娘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四娘那一身气度,若是入了低等门第,才是可惜。” 是良人又如何,门第低些,她还能争取个妾位,若是高了,也就只能以舞姬的身份留在府中。 可高门舞姬的生活,这些女郎受得住吗? 三娘子自作聪明,早晚有后悔的一日,可四娘子……被怪她在三娘子和四娘子之间偏心四娘子,那孩子,太苦了。 轻罗可不止晴娘心思,欢欢喜喜道:“那娘,没有别的事,女儿就告退了。” 轻罗转身欲走,却被晴娘叫住。 “等等,将刚刚从我屋里拿的锦囊交出来。” 轻罗的脸瞬间跨了,“娘——” 晴娘伸手,“快给我,别逼我再打你。” 她示意轻罗看墙上挂的鞭子,轻罗感到背上生疼,虽然晴娘疼她,但小时候不听话也挨过鞭子。 轻罗不敢犹豫,急急将锦囊放在了晴娘手中。 “娘——” “还不走,等着娘取鞭子呢!” 吓的轻罗麻利的滚了。 “这丫头,毛手毛脚的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不过,这次这丫头真是因为这锦囊绣的精致才伸手的?算了,除了这个原因,难不成还是为了那锦书,锦书来了才几日,就能收服轻罗,我也是草木皆兵了。” 晴娘掂了掂手中的锦囊,这锦囊一看就像是传说中的乾坤锦囊,那可是学子才有资格用的,可运奴船上的人又斩钉截铁的说,锦书身上没有儒修之力,也不知是什么章程,也许只有她家中有人是学子可解释了。 可若锦书家族中,连她一个没有成为学子之人都能拥有乾坤锦囊,锦书的家族怕也不简单,而且得是疼女儿的。 得了,请回家两祖宗。 看来得想个办法早点处理了这锦书,她才能心安。 轻罗一溜烟跑到乔灵房里,猛的喝了三大盏茶,才恢复过来。 “锦书,还是你泡的茶好喝。” 乔灵忍住笑,“你这般牛饮还能品茶?” 轻罗有些羞赧,“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 “锦囊拿到手了?”乔灵忍不住往前靠了靠。 “当然……没有。” 乔灵忍住了自己的白眼。 “但是,我拿到了锦囊里的一件东西。” “是什么,快给我。” 轻罗不舍的从袖袋中拿出一枚做工精致的铃铛,“这是和锦囊放在一处的,我本是拿起来瞧瞧,没想到娘突然回来了,我就一股脑都塞到袖带里了,娘好像更重视锦囊,也就默认了我拿铃铛出来耍,便宜你了。” 乔灵捂着正身铃,“这哪里是便宜我,你明明答应说要将我的随身之物给我,现在你马上就要达成目的了,我的锦囊还在晴娘手中呢。” 正身铃当初被她佩在腰间,忘了收回去,倒是正好便宜。 可她现在连一丝儒修之力都无,拿正身铃砸人吗? 看来不能只指着锦囊了。 轻罗被乔灵说的心虚,“这几天你到底和娘说了什么,怎么娘好像不但不打算送你去帮元娘,连瑶姬都准备不要了。” 乔灵眼神一转,还能因为什么,怀疑她出身高门,而以晴娘的段数,自然也发现了瑶姬不好处理,既顺手又粘手。 现在瑶姬将这里当做栖身之所,难免乖巧懂事,可一旦瑶姬遇到了儿郎,那杀伤力,乔灵都替元娘头疼。 不得不叹一句,术业有专攻啊! 只要晴娘是真心为元娘着想,那瑶姬必然不是去做客的人选。 乔灵是万万猜不到晴娘放弃她的原因的,只以为晴娘怕麻烦,可君不见只要晴娘将乔灵送人,那更大的麻烦自有人接着,晴娘何必冒着风险养着她。 郡守家的二郎君身份贵重,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为了元娘,这个晴娘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啊,其实很简单。你想想如果你是元娘,你想要的人是怎样的,或者说,你对这位入府的女郎有什么要求?” 轻罗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乔灵居然愿意指点她,她其实是知道自己不聪明的,但奈何天生脑子就不开窍,她要是有三娘一半机灵,也不会被晴娘说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 “要求,我想想,有什么要求。首先,一定要漂亮,如果不是美妙的女郎,那就算是入了府,怕也帮不到我;其次,要有气质,毕竟元娘长的已经足够好看了,可这位二郎君仍然不满意,可见也不仅仅是看重美色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我忠心,原本我在府中就够难的了,若是来一个野心之辈,腹背受敌,而且这其中一个敌人还是我亲自送进来的,一想想我都得呕死。” 第345章 道院还愿 乔灵小口品了茶汤,“还算有点悟性,可也失之大势。你都不去打听一二局势,眼中也就只有那内院方寸之地,要知这谋划,只要一环不妥,贻害无穷……” 乔灵对上轻罗晕圈的眼神,一时失笑,她还真是无聊,居然和轻罗说这些。 “你先去吧,想必你很快就会得偿所愿,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就是。” 轻罗有些失望,却不敢强求,只得期期艾艾的走了。 走的特别不甘心。 她总觉得自己这一走,就错过了一份大机缘,可这份机缘是什么,轻罗却一无所知。 乔灵手中摇了摇正身铃,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任何普通人得到正身铃都只会觉得这铃铛坏了,可当初运奴船的人能发现许瑶姬有修为在身,说明船上有儒修,既如此她的铃铛又为何在晴娘处? 原本乔灵以为她的锦囊应该在运奴船手中,却因为不知对应手诀解不开锦囊。 现在看来,因为封印的缘故,怕是运奴船都没有发现她是儒修,自然不会将她的随身物品拿走,这才落到了晴娘手中。 乔灵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晴娘和这运奴船的关系有多紧密,紧密到这艘运奴船上的二当家是晴娘的内侄。 “阿雪,我让你帮我去道院求福,你将寄身符请回来了吗?” 在锦都这种政治中心,是见不到道院的,可在越溪县这种穷乡僻壤,普通人更信奉祖祖辈辈都信仰的道教。 不过这道教在东大陆,也就只在普通人间传播,毕竟东大陆没有修道资源,是所有儒修都知道的事。 没有人会傻傻在东大陆选择成为道修,这无疑自绝道途。 乔灵让阿雪去求寄身符,在越溪县很常见。 阿雪这几天和乔灵也混熟了,早就没有了刚开始的谨慎疏离。 “六娘子,寄身符请回来了,对了,道院卖符的道长还说娘子的八字很好呢。” 阿雪觉得长的这么好看的娘子若是生在高门,怕是能得一场好姻缘,如今,倒是可惜了。 不过六娘子长得这么美,想要进高门做舞姬只缺一个机会。 “多谢。” 阿雪害羞的笑笑,将寄身符放在乔灵手中,就退下了。 乔灵右手捏着符纸到了书桌前,展开符纸,执笔在一个奇异的角度点上一滴墨。 墨色以极快的速度晕开,之后又像是被加热般,蒸腾出一道道墨色雾气,转瞬间升腾而起,在桌案前汇聚成人形。 待墨色散去,原地出现一道袍男子。 “八品焚香使祁慧见过上使。” 三雅馆以志同道合为枢纽,在东大陆布下极为周密的人脉网,而同为三使,以对三雅道钻研程度为评判标准,依次品定品级。 这和三年一次的中正官评品类似,最不同之处是一品不虚设,而是三位馆主,谁接任馆主之位,谁就是一品。 以乔灵的三雅道精修水平,拿下二品还是有希望的,不过她本就是隐于幕后之人,自不会成为原本就不多的二品使者,倒是三品焚香使还是使得的。 祁慧作为三雅馆伸展爪牙的最末端,能有八品怕自身也有几分天赋。 “三日后我会亲自去道院,你准备好清单上的物品,到时候直接交给我。” 乔灵倒是想直接让阿雪将这份清单送过去,但现在她送出去的每份东西怕是都要先在晴娘那里过目,遑论阿雪也不是她能信任之人。 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虽然可以避开搜查,可的确有不方便之处。 让阿雪去道院请寄身符求福还说的过去,也算为她提出去道院还愿做了铺垫。 “诺。” 待祁慧正要散去,乔灵突然叫住了他,“你身上可有月光琥珀?” 月光琥珀不是真正的琥珀,而是一种天地精华,和道修所需灵石相仿。 这段时间乔灵也没有闲着,用了不少方法都无法感应到力量,倒是她的天赋基台正上面描绘的巨大孤桑时有灵光闪烁。 而当初因一枚神树树叶融入,格外鲜活的那处图案隐隐有脱出封印的迹象,可惜后力不济。 既然本身儒修之力枯竭,试试这月光琥珀也许有另外的收获。 祁慧面露窘迫,“上使容禀,祁慧不过八品焚香使,本身也仅仅是归仁境。以身化墨的功力尚浅。” 乔灵挥手示意其退下,此事倒是她思虑不周全了。 以身化墨不过是儒修较为简单的手段,可若要携带灵物,起码是利他修为。她一入儒修境地,直接推开三道大门,倒是忽略了。 “六妹妹在吗?” 乔灵眼神一眯,瑶姬居然如此失礼,不请自入?还好刚刚祁慧已经散去,若是被瑶姬撞个正着,她还真不好应付。 “你找我何事?” 许瑶姬面色泛红,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 “抱歉,六妹,我不是故意的,这段时间一直见不到六妹的身影,我有些担心,这才急急来见,不想倒是失了礼数,请六妹见谅。” 说罢徐徐下拜,许瑶姬的衣摆如繁花盛开,幽香自来。 乔灵有些被噎到了,许瑶姬这幅作态不该对着她,该对着她的尊上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了。” 这大概是乔灵对女郎能说出的最过分的话了。 许瑶姬有些诧异,她认识的锦书对女子自有一份温柔,当日锦书那么明显的点出她的小心机,她以为之后二人必为仇敌,没想到锦书这里反倒没了动静。 今日她来一是试探,二是结盟。 没想到锦书会如此待她。 “六妹,你还在生气我们上次见面时的事吗?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在家族长大,唯一一次离开便是去拜会尊上,没想到却招致杀生之祸。到了此处,背井离乡,我实在是太怕了,所以才会……” 许瑶姬对上乔灵清凌凌的目光,突然明白过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我,我听三姐姐说,晴娘将我们收养为女儿,是为了元娘,前段时间晴娘还唤我去,说了不少元娘府中之事,可这几天,突然没了动静,我猜着事情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 这才是许瑶姬找上乔灵的目的。 “瑶姬不是和三娘关系不错嘛,怎么还到我这打听消息?晴娘怎么安排你,你一浮萍能有什么意见,不是说要报答晴娘的救命之恩吗,在哪儿不能报恩?” 许瑶姬被乔灵轻飘飘的一句话,压的额头生汗。 “六妹妹,你何必把话说的这么轻易,你我入这地,本就是为了去帮元娘,若是连这份用途都没有了,你觉得晴娘还会如今日这般好说话吗?三娘子这段时间和我说了很多,去帮元娘好歹能得主母一分照拂,若是无依无靠的去了,后院纷扰,终怕只得枯骨一块。” 美人垂泪总是令人动容,可惜,她面前的乔灵是铁石心肠。 “好了,你这话该留着对晴娘说,也许晴娘就改了心意,让你去了呢?” 许瑶姬身子一顿,惊讶的看着乔灵。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觉得费尽心机才能从我这里知道晴娘的选择?我有那么无聊吗?你自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却不知晴娘从来都不需一位完美的人选。否则,这府中的四娘子该是首选,又何必选了你我?三娘子求一贴尚不可得,她能帮你什么?若你成不了元娘府中姬妾,对三娘子怕也没什么用处了。” 许瑶姬这下是真的哭了,“我,我以后可该怎么办啊!我原本该是尊上的人,可如今零落成泥,却连一处栖身之所都无,我的命竟如此苦窘!” 原本许瑶姬身上有一股出尘世外冷眼旁观的气度,可这一哭,就完全没有了。 “第一次见面我就好奇了,以你的资质,你本该走弱柳扶风的路线,当然,这冷美人的气质也算相符,可你没有这份出尘的心思,反弄巧成拙。既然你本是被培养的礼物,你家人为何不曾好好发扬你的长处?” 这也是乔灵不能完全确定许瑶姬真是鼎炉的主要原因。 这话一族之长说很正常,可放在乔灵这一女郎身上,实在违和。 许瑶姬仿佛被乔灵的话戳到了什么痛处,眼睛里含着薄薄的烟雾,这次却倔强的不愿落下。 “我们姐妹本是鼎炉,亦是令尊上寄思之物件。” 更多的,却不再说了。 三日后,乔灵带着轻罗终究走出了这座院舍。 “六娘,这次你可要好好谢谢我,若不是我死缠烂打,娘可不会同意我们出来踏青。” 乔灵道:“是去道院还愿,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踏青了?” 其实就算是轻罗死缠烂打,晴娘能答应她出来,乔灵还是有一分惊讶的,难道在晴娘心中,轻罗如此重要? 轻罗笑的欢快,“一样一样的嘛,晴娘管束我们很严,等闲不允许我们出门,可出了门不是去赴宴,就是去表演舞艺,远没有这次舒坦。”之前她和元娘受宠,总比其他两位妹妹出来的机会多,这也是她和三娘子结怨的主要原因。 后来出了元娘被认亲和她结识了苏郎之事,轻罗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怪不得她这次这么兴奋。 第346章 贵人择选 轻罗突然发现自家准备的马车居然有两辆,脸色瞬间就拉下了。 “娘倒是偏心尺素,这是又要去哪里赴宴?” 轻罗倒是不会以为四娘子会去道院,因为四娘子出身高贵,并不信仰道院。 这是乔灵第一次见到四娘尺素。 今日的四娘子穿了一身浅紫色烟波裙,莲步轻摇便上了后面的马车。 “等等,等等,我们也要去——” 三娘子带着许瑶姬急急冲出来,上了尺素的马车。 “她们,这是也要去道院?”轻罗失声道。 待院中驶出一辆华丽的马车时,轻罗直接放弃了自己心中浅薄的希望。 “这次晴娘居然带着家里所有女郎都去了,想必这道院怕是有大人物要挑选舞姬。” 这大概是轻罗最不想去的场景了。 若是在准备入郡守府之前,她当然是欢喜的,可此一时彼一时,这样的大人物不会在西林郡久留。 以后四散飘零,姐妹间都不会有相见之日。 乔灵眼神一眯,下意识食指点上下巴,事情有变,但愿不要影响到原本的计划。她就说嘛,怎么今日的晴娘如此好说话,若这次出门本就早定,也就说得通了。 晴娘一行初至道院,已经有一位高门仆妇在等候了。 “也是越溪县令推荐,这才找到你处,但愿你手里的确有足够优秀的女郎,能搏郎主一笑。” 这话说的傲慢,可晴娘却很识时务,陪着亲切的笑脸,“自不敢让蔡嬷空走。” “这话说的傲气,但愿你手中的女郎也足够配得上你折份额傲气。” 晴娘赶紧赔了几句小话,这才安抚住蔡嬷。 她转头示意身后五位女郎跟上。 “待会儿你们进去见郎主的时候,一定不能东张西望,也不能失了礼数,明白吗?” 蔡嬷训诫完,也不等女郎们回应,直接领着晴娘转身走了。 就算这批女郎没有一个有天大的福分入府,于她也没什么损失。 她是主母的人,多一个舞姬少一个舞姬根本无伤大雅。而且这次的舞姬,本也最后不会留在府中。 一行七人进了院子,晴娘本以为贵人在院中,没想到蔡嬷示意留下五位女郎稍待,自己带着晴娘走了。 等只剩下她们几人后,轻罗下意识往乔灵身边靠靠。 “六娘,你紧张吗?” 乔灵还在回忆刚刚见到蔡嬷身上的族纹是哪家的,一时被轻罗扯的站立不稳,差点跌倒。 “六娘?”轻罗有些疑惑。 “这有些人啊,表面上表现的多淡定,真到了见贵人的时候,就状态百出,没出息。” 轻罗被气到了,“锦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六娘!” 三娘子原本也是娇娇怯怯的性子,如今说起这样的讽刺之语,实在是有些破坏形象。 乔灵意味深长的看了从进入大殿就仪态万千的四娘子。 “三娘子如此作态,就不怕被禀到贵人面前?” 这是贵人的地盘,大家都消停一些吧,三娘子的粗鄙只会衬托出四娘子的出尘,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看来也是一般聪明。 “你——”三娘子神情大变,下意识转头看向四娘子。 四娘子尺素八风不动,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三娘子诬陷四娘子呢? 似乎三娘子也发现了自己的窘境,懊恼立于原地,不敢动了。 乔灵失笑,还真是一群单纯的小姑娘,旁人说什么就信了。 “你故意的!”锦瑟发现自己被耍了,心里更不痛快了,可这次学乖了,什么都没有做。 轻罗最喜欢看锦瑟吃瘪,这会儿心情很好,对着乔灵挤眉弄眼,“你可真厉害!” “若你真不想跟随这位贵人,现在就可以开始作了。当然,若是这位贵人审美奇特,就喜欢鲜活的,那就适得其反。如何做,你自己心里想好。” 听着乔灵在她耳边轻声叮咛,轻罗神色复杂。没有选择的时候渴望选择,可命运真的由自己做主时,她才能感受到那种可怕的压力。 有时候活的清醒不仅仅需要一副聪明的脑子,可能还得加上果断和勇敢。 晴娘被蔡嬷带走时,还以为是要去见贵人,没想到的确是见贵人,却是这种方式。 晴娘跟着蔡嬷进了一处大院子,一路上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婢,怪不得说高门难进,这些世家女仆都不比她尽心调教的女郎差,可这些也仅仅是女婢。 原本晴娘对自家女儿能被选中很有自信,这会儿也被打击的完全失了心气。 蔡嬷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郎主这次出行也是匆忙了些,否则,远不是这般排场。” 晴娘尽力保持气度,却只能在嘴边附和两句,不敢多言。 等进了院子,晴娘一眼就看见了坐于正中的贵人,贵人的年纪很轻,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二十,容貌清俊,姿态高雅,真正是神仙中人。 “晴娘见过贵人。” 那贵人勾唇轻笑,“这次路过西林郡,怎么的也不该错过西林特产才是。” 这一句晴娘听的憋屈,可也只得陪着笑脸。这贵人也没说错,下溪舞姬可不就是特产吗? 那年轻贵人使了个眼色,身边似乎是管家的人从怀中拿出一滴水,那滴水居然能被手捏住。 管家将水滴轻轻放在一杯空置的茶碗里,随着水滴进入茶碗,茶碗中的水越来越多,直至蔓延出茶碗,流出来的水没有落到桌案上,而是往上流,转瞬间形成一道水幕,水幕影影绰绰倒映出几道倩影。 随着管家一道手诀,水幕白的发亮,里面的人也变的清晰可鉴。 贵人身边的几位管事娘子倒是看的仔细,和她们相比,贵人就有些漫不经心了,甚至可以说有些敷衍。 贵人刚喝了一口茶,就被少女一句‘三娘子如此作态……’给吸引了,这女郎虽然声音清冽如泉水,却不是吸引她最主要的原因,而是莫名有些耳熟。 贵人也就那么一转头,手中的茶盏就落地了。 伺候贵人的管家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令仆人收拾好顺便上了新的茶汤。 晴娘悄悄顺着贵人的眼神看过去,贵人关注的果然是锦书。 哎,这本就是她费尽心思从县令大人手中得到这次机会的目的,可贵人真这么选了,她还真有些不得劲。 贵人自然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咳嗽两声,对管家道,“这个给我留着,你们另选。” 管家面不改色的应了,只是垂下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还以为这位真洁身自好,原来只是眼光高啊。 “剩下一位,诸位有主意了吗?” 几位管事娘子面面相觑,又凑在一处小声商量后,最终蔡嬷直接站出来,对着贵人行礼,道:“奴以为轻罗女郎和尺素女郎极好,但具体选哪位,请郎主示下。” 贵人有些伤脑筋,看着水幕中淡定的身影,突然有了主意,“要不,问问她们自己的意见。” 郎主既然开口了,那便定了。 晴娘又随着蔡嬷去将三位女郎请来,没有被提及的三娘子锦瑟和五娘子许瑶姬自然是没有资格见贵人的。 等三娘子知道贵人不见她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刚刚说失礼,难道轻罗不失礼吗?” “慎言!”晴娘狠狠瞪了三娘子一眼,带着三位女郎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有许瑶姬好心走到三娘子身边,小声安慰她。 一行五人回到贵人院子,乔灵本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好和祁慧接应,结果一抬头,好么,不用想了。 乔灵对着那位贵人眨眨眼,贵人霍星启忍不住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让跟随了这位大人一年多的管家差点失了仪度。 连晴娘都没有控制住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倒是轻罗忍不住欢喜,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四娘子一眼,见四娘子一如既往八风不动的作态,瞬间收了笑容。 霍星启起身迎到乔灵身边,“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乔灵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家霍郎佳人有约,小女岂敢打扰?” 这明显是认识的语气啊。 “轻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邻家弟弟霍二郎,以前泛泛之交,不知其身份深浅,现在才知,霍二郎也是一表人才,出身贵重。” 霍星启被乔灵这么一介绍,还有什么不懂的,赶紧摆出邻家弟弟的表情来,反正他听乔灵的习惯了,“原是阿姊姐妹,倒是二郎失礼了。” 管家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借着痛感找回了自己的知觉。 “郎主,这位女郎?” “哦,不过一故人,没想到少时分别,此次相逢方知阿姊过的艰难,我本该关照阿姊一二。” 哪怕是故人,既以落到乐籍,也只能叹一句红颜多苦。 若郎主没有当面承认,之后他们还有操作的空间,现在,为之奈何啊! 大概跟在郎主身边是这位女郎最好的选择了。 管家对乔灵的第一眼印象是极好的,无论仪态还是言行,比自家女郎也是绰绰有余,可惜,零落成泥。 管家道:“郎主,这余下二位姝丽都极为可人,不若都带上吧。” 晴娘是聪明人,自不敢说半句对郎主不敬之言,可这二位女郎,既然是旁观者,她们的命运在这一刻就已经注定。 没想到一转眼的时间,轻罗和尺素的命运就被决定了,二女不敢迟疑,低声应诺。 “阿姊,许久不见,你我要好好叙旧一番……” 这是晴娘离开那处院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347章 五香居士 三娘子和五娘子等到的就只有晴娘一人。 “娘,二娘、四娘和六娘怎么不见一个出来,难不成她们都被挑中了?”三娘子心情低落,随口讽刺了一句,没想到晴娘居然点头承认了。 “哈哈,娘,你是开玩笑的吧,贵人怎么可能在一处挑选这么多舞姬,我们又不是郡府的大舞坊!” 去年一位贵人在郡府西林挑选了三位舞姬,一时传为美谈。 什么时候她们这小作坊也有了这份能量? “回去——” 晴娘脸一拉,吓的三娘喏喏不敢言,更遑论柔弱的许瑶姬了。 许瑶姬在上马车后忍不住往山上的道院深深看了一眼,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可心中的胆怯和疲倦宁愿自己跌落尘埃,也不愿逆风起飞。 若心如死灰,徒留一副皮囊受尽风吹雨打,又有何难? 她不曾见过高处凛冽的寒风,也不曾享受过权势功名的捶打,可她能选择自己的未来。 就像当初她从未想过族中会选中柔弱的她一般,她的前半生都如提线木偶,不得自由,那么,哪怕后半生低入尘埃,她亦心满意足。 许瑶姬眼中闪过愧疚,当初她刚刚新生时,一时习惯难改,令她失去了一位难得的朋友,此刻,她只能默默祝愿自己的朋友扶摇而上,求仁得仁。 道院中,霍星启打发了所有的仆从,这才有机会单独和乔灵聊两句。 “乔灵,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出学院寻拜师礼去了吗,怎么会成了下溪舞姬?” 乔灵饮了一杯茶汤,细细品之。 “好久没有饮过如此香的茶汤了,嗯,果真不错。” 看霍星启急得不行,又不敢失礼的模样,乔灵终于在品完一盏茶后,开口道:“当初我离了天寰学院,一路往西,去了天澜。中间出了点岔子,不敌对手,这才落入运奴船之手,被卖到了舞坊。对了,你怎么会来西林挑选舞姬,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乔灵也不会以为这下溪舞姬,会是霍星启准备的拜师礼。 霍星启听乔灵寥寥几句,便知其中凶险,可他尚不及乔灵,自问帮不到她。听乔灵问他,赶紧答了。 “我在天寰学院接触到了一势力,不是绘江山,而是三雅馆。当时我和哥哥遇到一难处,三雅馆一声不吭就帮了,我觉得这势力蛮好的,就和哥哥一起入了。你见到的这些下仆,都是三雅馆安排给我用的。我这次来西林,是为了哥哥。哥哥被学院一位大能看中,想要收为弟子,哥哥自要准备拜师礼,没想到这位大能的拜师礼不算难准备,所以……” 霍星启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乔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以舞姬为礼物,也算风流。” 这下,霍星启连脖子都红了。 “你既是为了准备你哥哥的拜师礼,那你的呢?” “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位夫子的认同,三雅馆替我收集了情报,这位夫子的拜师礼最好为雀心秘境的名额。雀心秘境三月后开启,哥哥先去了,我们约定好,我这边事毕后,便直接去和哥哥汇合。” 雀心秘境的名额吗?这可比下溪舞姬难多了。 “霍星恒的夫子应该是岑夫子,你的夫子是哪位?” 岑夫子走的是《诗经》一道,既可登高雅之堂,亦可悟民夫之风,至纯至简,至情至性,以霍星恒的性格,走《诗经》还算得宜。 可岑夫子其人,不恋女色,却收留了无数舞姬乐娘,其中曲折之前未有交集,乔灵也从未好奇过。 “还没有正式拜师呢,不过我选的是《春秋》,而狄夫子的《春秋》治的极好。能拜狄夫子为师,三雅馆也帮了我不少忙。” 字里行间,多次提及三雅馆,可见霍星启对三雅馆的感官很好。 “如今,你已是三雅馆品茗使?” 霍星启意外于乔灵对三雅馆早有了解,又欣喜于有可能乔灵也愿加入三雅馆。 “乔灵,你考虑考虑,我和哥哥在三雅馆过的极好,学院中很多学子都加入了三雅馆,而且还有三雅馆的人在学院出任夫子,拜这些夫子为师,便是默认成为三雅馆的外围势力,既然学院都没有阻止,入三雅馆也算是有了依靠,不在随意被欺。” 这是当初在家中孤立无援造成的阴影。 乔灵心中好笑,霍星启入三雅馆本就是她安排的,现在倒是返回来被师弟邀请了。 虽然现在乔灵已经知道霍星启是季却龄的师弟,可从来到天寰界相遇开始,她认识的就是这个天真执着的少年郎。 乔灵付出了感情,自不会说放弃便放弃。 “你帮你哥哥来下溪,有没有想过,也许岑夫子需要的拜师礼并非是下溪舞姬本身,而是来这西林郡一游?” 这话有转移话题的想法,也真的是乔灵心中考量。 这位岑夫子在天寰学院风评极好,怎么可能真的要学子送什么下溪舞姬,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霍星启被乔灵问住了。 “乔灵,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拜师礼不是下溪舞姬,可明明是岑夫子自己提出要舞姬的,我……” 乔灵突然伸手制止了霍星启,“外面有人。” 读懂了乔灵的唇语,霍星启蒙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直接高声道:“是管家吗?” “是老奴,禀郎主,霍凌大人到了。” 霍星启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是霍叔叔到了,乔灵,我们……” 霍星启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变成疑惑,“乔灵,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不必了,你留一女婢伺候我,然后就忙你的去吧。” 霍星启习惯了乔灵的说一不二,应了一声,就急急离开了。 不过片刻,管家就把伺候乔灵的人安排过来了,准确来说,是和乔灵这处院子一起备下的,不过是之前郎主在,管家不好让女婢来见礼。 “奴映雪,见过锦姬。”映雪是一位标志的美人,可惜,只是一位奴婢。 乔灵挑眉,锦姬? “这来寻郎君的,是哪位贵人?” 乔灵问的漫不经心,映雪倒是谨守作为奴婢的本分,“贵人岂是我们可以妄自议论的,锦姬既然入了霍府,还望谨记本分,莫行了错事,到时候追悔莫及。还有,请锦姬唤一声郎主,莫失了舞姬的分寸。” 听映雪的口气,这还是极为中肯的提醒。 “哦,我今日来道院本是来还愿的,我想出去一下,映雪随我一起去吧。” 乔灵作势欲走,映雪八风不动,阻止道:“今日有贵人来,请锦姬莫要为难奴,不若,让奴请一位道长过来作法,算是还愿。” 映雪的眼睛里只有真诚,没有对西林的迷信的蔑视,也没有对乔灵多事的厌烦。 “这样啊,那也行吧,有劳映雪了。” 映雪转身离开,若没有最后忘了行礼,映雪可真真是一位没有灵魂的美丽木偶,是世家最合格的世仆。 当然,她能对着一位舞姬都不失礼数,已经很好了。 等乔灵见到祁慧时,二人如第一次见面般见了礼,映雪就识趣的离开了。 若不是乔灵,怕都以为这位女婢是好心,实则不过是下意识对西林的愚昧退避三舍罢了。 高门女婢的骄傲! “祁慧见过上使,这是上使要属下准备的东西,请上使过目。” 乔灵接过两枚锦囊,一枚是乾坤锦囊,还有一枚普通锦囊。普通锦囊中装着上次乔灵向祁慧索要的月光锦囊。 倒是仔细。 “这道院是三雅馆的驻地,来此的品茗使应该不知道吧?” 祁慧忍不住流露出自得之色,“三雅馆同气连枝,但互相之间亦有良性竞争,此处是焚香使的枝末,品茗使们自不会知晓。” “三月后雀心秘境开启,你也会去吧?” 祁慧赶紧收敛表情,“是,这才是属下驻守西林郡最主要的原因之一。这些年,西林郡守和雀心郡守因为姻亲关系走的极近,与其去雀心郡争夺本就不多的资源,不如留在西林,还能得到一两个雀心秘境的资格。这些年每次都有上使来我处暂时歇脚,顺便从我这里拿走准备好的信物。不过现在还未到雀心郡守发放信物之时,还请上使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怪不得她借阿雪之手联络祁慧,祁慧一点都不惊讶。 “你听说过这位霍凌大人吗?” 祁慧沉吟片刻,才道:“对于这位霍凌大人,若是我猜的没错,该是二品品茗使,是天骄榜主榜第十一位,被尊称为‘五香居士’,取其成名五香茶之道。” 这五香茶,指的便是白茶,绿茶,红茶,花茶和乌龙茶。 以四季对五香,每一茶品都对修行之人有极大的好处,这位五香居士也借此交友广阔。 三雅馆内每一位二品上使,都有旁人不可替代的优势,这五香茶对三雅馆极为重要,霍凌不仅仅是品茗使中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亦是三雅馆举足轻重的存在。 “这样的大人物出现在这里?” 祁慧笑了笑,“上使无需担忧,五香居士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品茗使新进霍星启。霍星启此人虽然天赋出众,亦是天寰学院学子,可真正令五香居士看中,一是因两人同宗,二则是三雅馆内有传闻,这位霍星启霍郎君得了三位馆主之一的青眼,以后平步青云,哪怕是成为下一任三雅馆馆主都是有可能的。看五香居士如此看重霍郎君,想必传闻未必为假。” 第348章 一言之失 祁慧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祁慧早年家境贫寒,能成为儒修已经是举家之力,自无法去万里迢迢的天寰学院求学,之后因缘际会加入三雅馆,才有了进益。 和霍星启这般出身世家的天之骄子完全不可比。 霍星启有同宗在三雅馆倒是不奇怪,毕竟霍家也是世家。 “霍星启身边的仆从皆是这位五香居士所赠?” 祁慧惊讶的看着乔灵,“上使不知?” 看乔灵的年纪和霍星启相当,如此年纪轻轻便成了上使,祁慧以为乔灵和霍星启该是一般待遇,为何乔灵不知? “这三雅馆向来分为一明一暗两股势力,明面上以三雅馆名义外出行走的,便是天光派,他们的一应待遇和世家子弟无二,有些新吸纳的成员若是年纪太轻,或者寒门出身,则会将其安排入世家府邸,接受正规的世家教育,这样的弟子一入三雅馆便是五品使者起步,之后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所以,霍星启一旦被天光派吸纳,三雅馆马上就为其安排了世家照顾,同宗的霍凌自然脱颖而出,也正因为引导霍星启的人是五香居士,他身后有靠山也是明晃晃的,至于说被馆主看中,则是其中人气最高的猜测。 “我是暗中伸展的枝丫,深受三雅馆厚土派恩泽,处理所有三雅馆明面上不好出面之事。” 收集情报,暗杀护卫,经营实务,接应潜伏,都是应有之义。 厚土派最高只能升至六品,五品是厚土派和天光派的分水岭,是厚土派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阶级鸿沟。 一句非大功不得迁延,令所有厚土派前仆后继,遍历三雅馆从成立至今记载,只有寥寥三例。 乔灵蹙眉,三雅馆不是不追求钱财权利,也不追求美人好酒,更不追求长生无极吗?三雅馆不是不收俗人、闲人和痴人,只收雅人、虚人和真人吗?为何还会分什么天光派和厚土派? 如此说来,她认识的皆是天光派人士,也符合《逐日无光》中对三雅馆的描写,可三雅馆一片风光霁月下,隐藏的是这样等级分明的剥削吗? 超然世外的三雅馆,终究在乔灵面前露出了世故的一面,那高高在上的三位馆主,又是以何等理念带领三雅馆立于东大陆? 待祁慧退下,乔灵收敛心神,开始准备借用月光琥珀,撼动封印。 三雅馆也许本身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出现各种问题,可起码目前,还是东大陆少有的对没有出身没有靠山的儒修最好的选择。 月光琥珀的力量随着乔灵神识的引动,一点点飘散出来,被乔灵引导入身体,通过经脉,缓缓流动全身,最后归于天赋基台。 点点滴滴灵力汇聚至唯一有丝丝光泽的红叶上,可惜,只是让红叶的光泽亮了几许。 原本以为会突破的修为纹丝未动,终究是失败了。 不过,乔灵能感受到一颗月光琥珀只是令红叶多了一丝冲破封印的可能,若要完全激活红叶,乔灵的灵性告知她,起码需上万枚月光琥珀。 按乔灵一日吸收三十枚算,还需334日,约一年的岁月。若不是乔灵经脉坚韧,普通人一日怕只能消化5枚,更是遥遥无期。 算了,这是目前唯一的机会,哪怕水磨工夫,也比毫无希望毫无出路强。 “锦姬,和你同来的罗姬和素姬来了。” 乔灵嘴角抽搐,行叭,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舞姬无人权的处境。 轻罗不自在的和尺素走在一处,见映雪出来唤她们,这才急急快走了几步,又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放缓步子,转头看了身后女婢一眼,果然从她眼中发现了那抹轻视。 轻罗干脆放弃了,含着泪往前冲,看见乔灵,居然哭了,虽然很快止住,却也能说明这短短几刻,受了不少委屈。 晴娘总说轻罗倔强,不愿以柔克刚,若是知道短短半日,轻罗如此改变,还不知该心疼成什么模样。 “六娘——” 乔灵拍拍身侧的位置,“坐。” 轻罗像小姑娘一样欢快的飞过来,凑着乔灵坐了,反倒是后面进来的尺素端庄行礼,也不等乔灵回礼,便坐了。 上了茶汤,映雪识趣的退了出去,顺手也带走了分配给轻罗和尺素的女婢。 轻罗看着女婢退了出去,下意识松了口气,连端庄的坐姿都没有了,“六娘的女婢真好,你不知道我这短短半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尺素品了一口茶汤,善意对乔灵一笑,“越是值钱的舞姬,她们的命运要么在舞坊消磨青春,待容颜不在,苟且偷生,要么便被收入高门大户,今日王府伎,明日张家奴。既入高门,规矩森严总比没规矩好些。本就是这样的身份,我们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轻罗气鼓鼓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发现那女婢眼中的轻蔑与鄙视,我都要气死了,你还让我忍,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她转头看向乔灵,“六娘,你不是和那位贵人有旧吗,帮帮我们,给我们换个女婢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哪怕不用和姐妹同用一位婢子,可要是让她日日对着那婢子,她会疯的。 尺素叹了口气,若不是日后要相互扶持,她是真不愿理会轻罗,她们的处境和身边女婢的轻视有何干系? “你将来不过伶院一舞姬,现在能有女婢伺候才是福分,待归于贵人后院,除了被评为上等的舞姬能有一粗使女婢,其他人还不是自力更生? 那些女婢都是伺候郎主的,起码也是二等,可就算是三等女婢也比上品舞姬地位高,她们蔑视我们才是正常的,六娘这里的这位映雪,怕是一等女婢,向来是伺候郎主女郎们的,被分配到六娘这里,才是委屈了。” 轻罗被尺素不软不硬的说了一通,眼眶瞬间红了,“六娘,我不知道,我以为她们是奴婢。” 却不知乐籍是贱籍,又比奴婢好到哪里。 乔灵叹了口气,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真正直面高门的规矩。 天澜好歹还能以军功打破出身桎梏,可在广阔的东大陆,天澜也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地界。 天澜的崛起是必然,只要这东大陆一日存在阶级,一日还有数万万被压迫在最底层,连自尊是什么都不知的人在,天澜的制度就是最狼性,最有冲击的存在。 天罡君的存在只是加速了天澜崛起的速度,而非能改变历史的决定性力量。 “只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才会不轻易消亡于府宅后院。你若不能自己立起来,死,是你最好的归宿。”尺素这话说的残忍,却也算点播。 轻罗都快绝望了,“难道这就是我们的未来吗?六娘,我想回家——” 面对悔了的轻罗,乔灵一时语讷。 “乔灵——额,那个我……”霍星启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他见轻罗挨着乔灵坐了,眼睛都快嫉妒的突出来。他都没有和乔灵如此近过,这个舞姬算什么! 只顾着吃醋的霍星启完全忘了乔灵女郎的身份,就算是亲姐弟到了年岁,也不会如此腻歪。 “乔灵?六娘,你有名字!” “放肆,一介舞姬怎敢直呼士人的名姓!”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乔灵只觉得头疼,“好了,都给我安静一下!” 霍星启期期艾艾凑到乔灵另一边坐了,不敢和轻罗一般和乔灵分席,却也是能有多近凑多近。“乔灵,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事,当初是我受伤未愈,怕有差池,这才低调行事,现在没事了。不过你记得不要在霍凌面前提起我。” 霍星启乖巧点头,“我知道了,乔灵。” 他还想问问乔灵的伤,可话还没出口,就对上了乔灵不赞同的眼神,顾忌身边还有两舞姬,霍星启只得闭嘴。 “咦——乔灵,为何不能让霍叔叔知道你的名字,就算他知道你的存在,难道还会对你不利吗?” 看来霍星启是真的对这位霍族叔付出了真情,语气中完全是将对方当做长辈了。 “轻罗,你先和尺素去休息,我和霍星启有话说。” 轻罗乖乖起身,和尺素退了出去。 “应该是女婢们偷懒去了,这才没有人禀告贵人来。”尺素似乎在想什么,边走神边说道。 轻罗原本以为她是锦书,不,乔灵那一派的,可突然知道乔灵士人的身份,她才明白为何之前霍星启会表现的和乔灵那么亲近。 “晴娘是对的,当初她说六娘出身高贵,傲骨自生,必然不是一般人物,倒是瑶姬,哪怕有姓,却也是佞进之流,不足为惧。” 听轻罗如此说,尺素倒是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晴娘会安排这次的出游,她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送走祸害。” “六娘怎么会是祸害!” 轻罗对上尺素清冷自持的眼神,突然缩了,怎么不是祸害呢,这次他们撞到六娘认识之人手中,如果不是六娘有所隐瞒,敢逼迫士人入贱籍,哪怕她们是良籍,可实际上本就是下溪舞姬,必会被贵人斩杀。 第349章 映雪见主 这样的人还不是祸害吗? “看来你也明白了,当初我见那郎君见到六娘时,表现的太过欣喜,六娘随意就解释了二人的旧时经历,他也全盘认下。我当时便是不信的,想必管家也不信,不过是因为她出现时太狼狈了,若不是今日郎君一语道破,我绝不会往士人身份上猜。” 士人啊,那可是只有入仕学子才有资格被尊称的,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郎,居然不但是学子,而且已经入仕了呢? 这倒是更显得乔灵的遮遮掩掩图谋不小,甚至背后隐藏的秘密已经不是她们应该好奇的了。 哪怕之前她家中有人为官,她也只是一个没有天赋成为儒修的官家女郎,和乔灵亦是云泥之别,更遑论现在成为罪臣女的她。 她以为她已经对自己的身份做好了准备,结果…… “从此以后,我们和乔灵,再无交集。” 哪怕乔灵愿意和她们相交,她们也回不到曾经平等的地位。 屋内,乔灵横了霍星启一眼,“有意思吗?” “乔灵,你是不是受伤了,现在如何了,需要什么丹药,我这里有霍叔叔送我的大还丹。” 儒修和道修不同,道修毕竟体量庞大,历久弥新,丹符阵法技术成熟,而儒修能有通天的修炼途径,都是至圣和亚圣的智慧结晶,辅助修炼的多是些天材地宝,这些天材地宝多是在九天的影响下诞生。 这也是为何七大宗主国哪怕因九天多受折磨,却无法割舍放弃的主要原因。 霍星启手中的丹药只能是从北大陆大宗门手中买下的,极少数对儒修也有作用的丹药。 尤其是治伤的丹药,更是稀缺。 乔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与她们能有什么不想割舍的,用得着你用这么拙略的手段斩个干净?” “那你为何否认自己天寰学子的身份?”霍星启太委屈了,好不容易和乔灵相逢,乔灵却说什么不过邻家弟弟,把两人之间的关系说的那么浅薄,他有时候真希望乔灵就是他的姐姐,那是不是就不会被乔灵推开了。 乔灵叹了口气,“算了,我原原本本和你说一遍吧,堂堂男儿,心思如此敏感。” 等乔灵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告诉霍星启后,霍星启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他不知道除了目瞪口呆,他还能如何表示自己的惊讶。 “那乔灵你快换回季情的身份,这样天澜陛下就找不到你了,若是你被以乔灵的身份抓回去,天澜陛下一定会再杀你一次的。” 天寰每一届的学子少之又少,女郎更是稀缺,若在这偏远之地出现一位霍星启认识的天寰学子,很有可能招致天澜陛下的注意,所以乔灵才会在见到霍星启的第一时间否认自己天寰学子的身份。 时光流逝,光阴流转,昨日还平等交往的友人再次相见后,阶级犹如天渊,也很正常,不过叹一句,物是人非。 “现在的问题是,我必须有使用儒修之力的力量,我可以吸收月光琥珀的力量,身体内却无法调动一丝儒修之力,除非有灵器代替我本身驱动珍珠。” 珍珠实质上是她儒生力量的具现,没有儒修之力,又如何调动珍珠?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问问霍叔叔,他见多识广,也许有折中的办法?” 乔灵眼神一眯,见霍星启准备起身,直接拉住了他的衣摆,“不能去,我们俩好好聊一聊这个霍凌。” “霍叔叔,霍叔叔怎么了?” 见霍星启回来坐好,乔灵道:“其实,是我让三雅馆的人接近你的,你加入三雅馆也是我的意思。” 霍星启眨眼,再眨眼,“等等,你这每个字我都听得懂,怎么放在一起我就不懂了呢,乔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凌待你如子侄,是因你背后站着三雅馆馆主的传闻。但其实你的靠山只是我,而我加入三雅馆不比你早多少。后来是为了你的修炼资源,也是为了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靠山,我才让三雅馆中我的人引了你入三雅馆,我这么说,清楚吗?” 霍星启浑身失了力气,“清楚,很清楚,我就说么,之前十五年我没有走过运,遇到乔灵你,本就用完了我之前攒到的所有运气,怎么可能进了天寰学院后,反倒处处吃香?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给我安排的,那就很正常了。” 说道这里,霍星启突然直起身子,像是刚刚散掉的气又回来了,“之前我就知道什么成为下一任的馆主之类的应该没有我的份,但前段时间我的日子过的太顺了些,我其实心里一直没有底,现在好了,我知道我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这心可算是落到实处了。” 这一世没有经历太多苦难的霍星启虽然还保留着几分天真,但天真不代表傻。 因为霍凌无所图,他基于此才会认为霍凌是真心为他,梦本就支离破碎,又何谈沉迷其中。 “我们可以在三雅馆内部找人寻找机会,借助其他人仙之力直接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乔灵拒绝了,“三雅馆馆长都离人仙一线之隔,他们的交际圈到不了人仙那个层次。这个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当务之急,是你和你哥哥要早日带着拜师礼回天寰学院,我怕天澜陛下的人找不到我,会打你们的主意。” 只要去天寰学院打听一二,便是乔灵唯一走的近的就只有霍家兄弟。 三雅馆能震慑东大陆绝大多数势力,但绝不包括七大宗主国。 霍星启被乔灵一提醒,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我得赶紧去找哥哥汇合,想办法得到雀心秘境的名额,赶紧回天寰学院。” 天寰学院的许多学子结业后,都会出仕七大宗主国,因为这重身份,天澜陛下绝不敢犯众怒。 “乔灵,你放心,我绝不会拖累你。” 前院,霍凌书房。 五香居士霍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婢,一时有些好笑。 这大概是出身世家的霍郎君第一次在书房见一位女婢。 “你最好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否则,放错了地方的货物,哪怕有些价值,我亦弃之如敝。” 跪在地上的映雪身子抖了抖,竭力压制心中的慌乱,“禀郎主,映雪世代乃霍氏家奴,不敢欺瞒郎主。 映雪原是被派到十一郎身边的女婢,今日十一郎本是来西林采买舞姬,却意外遇到了一位故人,这故人表面上是家道中落的女郎,可实际上她和十一郎间,明眼见着,一个为主,一个为辅,这本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是,这为主的不是作为郎君的十一郎,而是普通人出身的舞姬。” 映雪作为世奴,本身是有点修为的,这点修为在霍府没有任何作用,除了那些伶院出身的,霍家哪个奴婢没有修为。 正因为她发现乔灵身上没有修为痕迹,却和霍星启表现的一点都没有阶级之别,哪怕霍星启年纪小的时候还未修行,可世家出身的霍星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必要成为儒修的。 “你怕是不知,这霍星启因为其母的原因,霍家这一支是不会允许他们兄弟两成儒修的,若不是遇到贵人,别说成为儒修,进入天寰学院绝不是他们的命运。 可他们不但进了天寰学院,还加入了三雅馆,甚至上层都默认霍星启身后之人可堪比三位馆主。我倒是不相信霍星启背后是三位馆主,但这个靠山,绝不比三位馆主差多少。” 霍凌和霍星启家同宗不同支,但当年那件事他恰好是知情人之一。 他之前也考虑过,冒着得罪霍氏宗主的风险交好霍星启兄弟,值不值。 可正因为他确定了霍星启背后之人不是三位馆主,他反倒要赌一赌。 这个不输于三位馆主的‘不输于’可是一个很微妙的比较词。 不输,可以是相当,也可以是超出,更可以是远远高出。 三位馆主都不害怕霍星启母亲身后之人,那霍星启现在的靠山最差也不畏惧,可若是是他猜的最后一种情况,也许,他就能看见突破为人仙的希望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北斗武曲君,这天寰还有无数和五香居士一般离人仙一步之遥,却再也迈不出去之辈。 如果大多数人困于这一步是囿于天赋,那十三金鹰的大鹰难道还走不出这一步吗? 说白了,这其中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否则,为何时至今日,天寰只有五位人仙。 他,就把宝压在霍星启身上了,能不能搭上人仙的线,就看天命了。 映雪见自家郎主陷入沉思,不敢动,亦不敢言。 她已经后悔了,她不该冲动来见郎主,郎主既然把她们给了十一郎,她们就必须对十一郎忠诚,也许郎主在十一郎身边有眼线,也正因如此,她们这些人更该安安分分对十一郎效忠,不该也不敢将自家郎主陷入不义之境。 谁能想到寄生于霍府的十一郎背后真的有不下于三位馆主的大人物当靠山。 以前她以为相信这个传闻之人,都是愚昧之辈,现在看来,真正愚蠢的人,是她。 第350章 投靠乔灵 霍凌往砚台中倒了一点水,示意映雪磨墨。 映雪赶紧起身,姿态优雅的开始侍候笔墨,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最悲惨的境地,郎主饶了她。 “既然十一郎如此在乎这位女郎,是不是说明这位女郎也许也认识其背后之人?” 映雪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刚刚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遍,心智开阔,居然能想到这个方面。 霍凌沾墨的动作一顿,“是啊,霍星启又认识什么人,能让他信任亲近的只能是他的贵人,而霍星启离开家族不过两年,认识的人也有限,凭什么两人之间的交际圈没有交集呢?” 霍星启他不敢妄动,但这位没有修为的女郎呢? “不,等等,再等等,以十一郎现在对我的信任,他会亲自将自己最看重的人引荐给我的,借着十一郎,我才好认识这位女郎。” 舞姬的身份说来方便,实则也不方便。 若是妻子,自然该来见一见他这位长辈,这是礼数,可让一个没有名分的小辈的舞姬来见,却是失礼。 “郎主英明。” “你待会儿就回去继续伺候那位女郎,放心,你今日来过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十一郎。” 十一郎身边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封锁一个消息,不过抬手之事。 映雪大喜,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过去了,伏地行了大礼,“奴映雪谢郎主饶命之恩,从此以后,映雪必看牢锦书女郎,事无巨细一一上报,以报答郎主信任,忠心郎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霍凌看着窗外的喜鹊,这桥虽好,若是能直接接触另一边,岂不更妙? 当晚,星夜临空,乔灵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寒冬将尽,正是天寰最冷的时候。 深红之谜已解,天罡君已复生,从此刻起,天澜之于东大陆,东大陆之于天寰,将有大变。 妖族墨鸦计划已经胎死腹中,也不知天澜牵头制定的反戈一击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原本计划去北大陆昊海剑宗一行,因为稷下学宫使者之事,怕是要推后。 当年她从寒姬手中得到寒潭神髓,也第一次知道神宫的存在。不知寒姬口中的神宫是不是掌控现在的神宫? 文曲君的复生之物也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不过,他这次帮了明思哥哥大忙,之后应该很快就能复生。 乔灵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白茶香气,此处无茶树,怎会有茶香? “乔灵?” 茶香源处,雾气蒸笼间,浮现出一道身影。 “三雅馆品茗之主碧丝君?” 碧丝君忍不住轻笑出声,之前虽然早就将这位看的足够高,可真正相逢,才知对她所有的判断都是最可笑的猜测。 “天寰学院学子,天澜公主乔灵,果然不可小觑。” 乔灵道:“碧丝君出现在此,不会仅仅是想见我吧?”乔灵可一点都不打算跟着这位突然出现不知是敌是友的碧丝君的脚步。 “其实,在我手下洛岚逸受制于阁下后,我就对阁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阁下借助三雅馆之力,插手烛离国事,我才知阁下所图非小。没想到阁下居然是天澜公主,以后平步青云,成为东大陆不可惹之人,指日可待。到时候,还望公主殿下,能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放三雅馆一马。” 看来,洛岚逸从始至终都是这位碧丝君的人,倒是她小觑了洛岚逸。 乔灵有些好笑,“碧丝君这话说的不对吧,若我非天澜公主,就不能在东大陆得一席之地了?” 区区几句,二人已几次交锋,看出对方都不是好对付的,反倒能好好聊一聊了。 “阁下既然将霍星启放在三雅馆,一是为了向我表明立场,二也是为了他的前程。既然阁下如此信任三雅馆,三雅馆自不愿令阁下失望。” 从始至终,三雅馆与这位大人不但没有冤仇,更是几度相助,能合作的希望很大。 乔灵忍不住笑出声,“碧丝君可代表三雅馆?而且,什么时候三雅馆是我唯一的选择,你知我与天澜陛下势成水火,却不知我如此做的底气。观三雅馆这些年的做派,自知三位馆主也是野心之辈,难道三位馆主就甘心屈于入孝境,不愿证得人仙之位,随时等待飞升之机?” 碧丝君没想到乔灵居然已经知道了三雅馆的天光厚土之别,甚至,还窥视到了三雅馆的根本,看来是他小觑了乔灵。 “是,三雅馆从来都不是安心偏居一隅之辈,我们成立三雅馆的初衷,只是为了尝试。” 纵观天寰五位人仙,北大陆莫阳君身后有昊海剑宗,东大陆天澜陛下有宗主国天澜国,西大陆梵净天的慧安大师,万妖大陆妖庭的紫鸢陛下皆有势力。至于妖皇弥天的种族孤山,每代只有一个族人,只有上一只孤山死去,下一只孤山才会诞,没有参考价值。 也就是说,也许成就人仙的隐性条件之一便是拥有势力,大势力。 三雅馆馆主皆是一方豪杰,可要建立如昊海剑宗天澜国一般的势力,谈何容易? 所以,三人便合力建立了三雅馆。 尝试的也仅仅是一个机会。 “既然碧丝君认为本身身为势力之主,是突破为人仙的隐性条件,那武曲君有望成为天澜第六位人仙之事,难道不能令你们动摇你们的猜测?” 碧丝君苦笑,“不就是因为武曲君,三雅馆内部的平静被打破了。之前我三人还曾猜测,是不是三雅馆的势力不够,或者说一处只允许一位人仙,可武曲君被默认将突破为人仙,我们才知道三雅馆不是只能允许一位人仙,而是三雅馆从始至终就无法诞生人仙。” 因为三位馆主久久不能突破,不是没有人怀疑当初的猜测是否为真,可也未动摇三雅馆的根基,直到武曲君将要突破为人仙的消息传出,他们才不得不无奈承认,三雅馆不够资格。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竭尽全力发展三雅馆,只要拥有堪比七大宗主国的势力,那就有希望;二则是选一保证可出人仙的势力,投靠,借着这份势力突破为人仙。 大树底下好乘凉,武曲君用他的亲身经历给所有困于入孝境的儒修们上了一课。 三雅馆三位馆主成为入孝时,武曲君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所以,你们想投靠我身后之人?” 碧丝君摇头,“不,是我想投靠你。” 第351章 小白星启 乔灵眼神一眯,碧丝君一人的决定?看来三雅馆内部的分裂远比她当初以为的更深。 也是,原本是品茗使的洛岚逸以寻芳使的身份行事,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状态。 以前一家亲的三雅馆,早就已经互相安插间谍,也只有最底层才会默认三家一体,而真正的高层早就已经站好了队。 谁也没有规定,身为品茗使不能站寻芳馆主的位,不是吗? 也因为此,三雅馆表面上风光依旧,实则早就风潮涌起。 “碧丝君倒是眼光独到,我还从未听闻有入孝境强者投靠利他境的?” 碧丝君当然从乔灵的语气中听出了不信任,可他若有第二个选择,他怎会去赌? “可阁下不是不担心得罪天澜陛下吗?明明天澜陛下该是阁下最大的助力,可观阁下做派,却不是不屑一顾。真正走投无路之人是没有选择的资格的,他们唯一的价值便是作为旁人手中的棋子,若连棋子的价值都没有了,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归属。和魂归幽都相比,很多事都能妥协。 当然,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以阁下的风骨,也许宁死也不愿同流合污。可阁下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就算是压服了洛岚逸,也不是马上启用,而是在几次尝试后,才渐渐重用。如果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站在阁下一边,早就被阁下试出来了。” 况且,天澜陛下也不是那个污,天澜陛下自有令人追随的气度,可偏偏乔灵不屑一顾,事出反常,如果不令聪明人深思。 走投无路之人的卑微,他深有体会,乔灵,绝没有走到他现在的处境,可在得罪了天澜陛下这位天澜五位人仙之一后,仍然淡定如初,实在是最好的证明。 要么,乔灵身后站着其他四位人仙之一,或者更多,要么,乔灵本身很自信自己将来也能成为人仙。 以入孝境和人仙合作,与其说合作,不如说效忠。 可和乔灵这个未来的人仙合作,说是效忠,还不如说是互惠互利,起码,他能在达成目的的同时,保留自己的骄傲。 身为儒修,一旦丢失了骄傲,那哪怕能成就人仙,也是修为的顶端,飞升无望。 以小博大,以巧破局,示之以诚,不也是儒修之道吗? 乔灵没想到自己的‘破绽’居然是因为不愿妥协。 试问,如果乔灵不认识莫阳君,不是因为季明思,她会轻易放弃天澜公主之位吗? 答案呼之欲出。 当初她见到大良造时,不就是顾忌女主安诺,根本不敢得罪天澜锐士吗? 转眼匆匆二年,当时的小心翼翼仍然清晰如旧。安诺不就是因为是天澜公主,才能肆无忌惮的出入天澜秘境,掠夺各处机缘却不被觊觎,甚至借着天澜公主的身份,哪怕入了昊海剑宗,也能如鱼得水。 之后能和昊海剑宗少宗主练无光在一起,天澜也是最重要的靠山。 可以说安诺的人生一路顺遂,天澜公主的身份是最大的依仗。 试问,若没有百年前的一游,她如今能做的,只有接受。 不过,没有了百年一游,她和天澜的恩怨,也没有了他无情将贺兰药送予妖庭为药人的因果。 可乔景峰因天澜陛下而死,她又如何心安。 可正因为有莫阳君和明思哥哥的存在,她才能如心。 以往只有她看透旁人的份,却无旁人摸索她心意的机会,看来这三雅馆之道,还真不可小觑。 当然,这次碧丝君棋高一着,不能否认有他提前布局,本身也没有身在局中的原因。 “阁下考虑的如何,我的这份效忠,不会对阁下造成任何影响,只要阁下助我成就人仙,而从今往后,三雅馆所有的一切都为阁下所用,对阁下而言,成为人仙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绝不敢改旗易帜,于此时,可得三雅馆助力,于往后,也多一位人仙效忠,于阁下,百利而无一害。” 乔灵叹了口气,碧丝君终究是急了些。 “三雅馆三位馆主,花道润兰君,香道松风君,茶道碧丝君,什么时候碧丝君可做三雅馆的主了?难道润兰君和松风君已经是碧丝君的阶下之囚?” 碧丝君忍不住笑了几声,“原来阁下是担心我左右不了三雅馆?说来惭愧,三雅馆体量远比不上阁下身后势力,想要整合,自然容易的多。我时至今日才来见阁下,可不就是准备了足足的诚意?” 从一开始,开始挖三雅馆墙角下手最快的人,是他碧丝君啊! 润兰君超然物外,松风君痴迷香道,只有他为外物所惑,是三人中修为最低的,却也是三人中,对三雅馆势力掌控最强的。 他当初本就占尽先机,后又先发制人,拿下三雅馆作为更进一步的筹码,分属应当。 “那为了以示诚意,请碧丝君召回五香居士吧。” 碧丝君压制心中狂喜,“阁下这是答应了?” 乔灵颔首,终是应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原本……”碧丝君还想解释些什么,可最终识趣的闭嘴了。 待碧丝君身影消散,霍星启才从角落走出。 “我怎么觉得乔灵你,你好像就在等这位碧丝君?” 霍星启这话说的犹豫,心中也无半分把握。这样的想法太大胆了,碧丝君不但是天寰界少有的入孝儒修,更是三雅馆真正的实权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如何是乔灵一个利他儒修能左右的? “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连洛岚逸是碧丝君的人都是刚刚才知道,如何能猜到我一介利他,居然入了三雅馆馆主之目?”乔灵笑吟吟的反驳。 霍星启忍不住连连点头,“是啊,这三雅馆馆主在东大陆也是一方大人物,怎么会关注我们?这么说来,我们倒是占了碧丝君的便宜,以后我在三雅馆也是真正有靠山的人了?” 以后,他在三雅馆馆的靠山不但是三雅馆三位馆主之一的碧丝君,还有更厉害的乔灵呢! 一边觉得乔灵和他一般,不过一般儒修,影响不了天下大局;一边,又觉得乔灵是比三雅馆馆主更厉害的靠山,霍星启居然能自圆其说,本身也是极厉害的了。 看霍星启沾沾自喜的模样,居然对乔灵提出五香居上之事完全没有上心,上一辈子的霍星启也这么甜吗? 难道是她的锅? 第352章 跨阶之机 在霍星启的帮助下,乔灵混入了到雀心郡的队伍中,有了霍星启提供月光琥珀,乔灵便将主要精力都放入了激活红叶中。 五香居士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霍星启的‘心里话’,这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锦书的在霍星启心中,远比他以为的更重要。 起码,在这位女郎开口后,霍星启在他面前不曾泄露一句。 在五香居士想要设计亲自见一面乔灵时,他收到了三雅馆馆主之一碧丝君的警告。 五香居士看着手中的调令苦笑,终究棋差一招,他前段时间怎么就昏了头的觉得,那为女郎不会猜到他的打算,他以为他是那个稳坐钓鱼台之人,没想到他也不过是这剧中人。 能让碧丝君亲自出面,那女郎背后之人必是人仙势力,终究了是三位馆主棋高一着。 五香居士带着遗憾离开了西林郡,霍星启去送了,可他没有对霍星启说半个字,也许,保持住霍星启心中的好印象,是他唯一能为这个族人做的了。 他自问自己没有伤害到霍星启的利益,可其实,在他想要饶过霍星启联系上他身后势力时,就已经失去了庇佑霍星启的权力。 他以为接近霍星启是他的机会,实际上好好对他,才是他的机会。 是他自己的野心,送走了自己的机缘。 昊海剑宗,禁地。 莫阳君坐在参天神树下,周身泛着莹莹之光,空气中灵气涌动,在一呼一吸间,皆是震撼天地的力量。 “莫阳君,修复飞升通道已不可能,但离开天寰界还有希望。” 莫阳君猛的睁开眼睛,缓缓漂浮,直至到达树冠,平静的看着树冠上巨大的人脸。 “不,还有希望,只要能聚集足够的创世之力,就可以重塑飞升通道。” 自从见过乔灵回到昊海剑宗后,莫阳君本想准备好一切等乔灵回来,没想到却从兄长口中知道了那个秘密,他能听出兄长心动了,可这条路,一旦选择了,那就永无退路。 莫阳君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莫阳君,不过,他可以和神树沃尔神念对话,神念传达的是意思,沃尔可以自己翻译莫阳君的回答。 “哎,你也知道是创世之力,足够的创世之力,在创世族因为无妄之灾差点灭族后,这世上就没有了创世之力。就算其他大帝有创世之力,也不是我们这些卑微的存在,能够祈求的。 而这次,将要路经天寰界的魔族乘坐的跨阶梭,就是最好的选择。天寰界可以等的,天寰界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几万年。可以你的天赋,只要离开天寰,马上就能飞升。 等你成仙后,想尽办法效忠一仙帝,以你的天赋,仙帝绝对愿意得到你的友谊,而仙帝出手,修复飞升通道轻而易举。” 对未飞升的人仙而言,仙力微乎其微,但对仙帝而言,不能创造出一条飞升通道,但修复还是可以的。 这是力量阶层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 这就是沃尔想到的唯一能帮助莫阳君的办法,先离开天寰界,借助其他界的飞升通道成仙,之后再拯救天寰界。 “莫阳君,不要再犹豫了,你是为了整个天寰界,只要能修复飞升通道,你,你们昊海剑宗就是整个天寰界的救世主。” 莫阳君看着沃尔,“沃尔,你想回家吗?你不能联系上你的族人吗?你的族人中没有能穿梭界壁的树人?为什么一定要联系魔族,你该知道的,神界大帝最厌恶魔族,若是让神祗们知道我们和魔族有交易,神祗永远都不会垂怜天寰了!” 可是,作为昊海剑宗的宗主,练宗主是强烈赞成神树沃尔的提议的,只要莫阳君能离开天寰,昊海剑宗就还有希望。 可一味和修复飞升通道死磕,不过是将最后的希望主动放弃。 和魔族有交易的确会失去神祗的荣光,可说的好像昊海剑宗是因为神恩才发展到天寰界第一势力的。 也许东大陆的势力要考虑一下,失去将来神祗的退路,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可昊海剑宗,不需要。 叙兰宗一直和危楼死磕,这在练宗主眼中,其实是本末倒置之举。 哪怕危楼称霸天寰界,一个没有未来,没有飞升的天寰界,也不过是一步步走向灭亡。 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和儿子,是练宗主为维护天寰大陆做出的维和之举,可只有真正修复飞升通道,才是昊海剑宗最重要之事。 退一步说,他们这是挟制魔族,威胁他们交出跨阶梭,带领天寰界最有希望的种子,启动救世任务,谁敢阻拦,就是昊海剑宗的敌人! 练宗主身为危楼使小南和徐兰宗宗主之子,都愿意放下杀亲之仇,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莫阳君这位妖皇敖天的儿子身上,他有什么资格说不? 北大陆的人都怀疑莫阳君是叙兰宗宗主和小南之子,练宗主什么都不说,何尝不是对莫阳君的保护。 如果让北大陆的人知道,他们北大陆的人仙,高高在上,所有练气士的骄傲和崇拜者,居然是一位半妖,以半妖在万妖大陆尴尬的地位,骄傲的莫阳君该何去何从。 送走莫阳君,何尝不是对这一秘密的忌惮和对莫阳君本身的保护。 “莫阳君,你该知道,离开天寰,于公于私,都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你不要辜负了爱重你之人的一番苦心。” 莫阳君可以拒绝任何人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除了兄长。 是兄长一力挡下了所有的流言蜚语,是兄长一人竭尽全力抚养他长大,没有兄长,就没有今日的莫阳君。 “什么时候?” 莫阳君妥协了,修真不就是逆天而行吗?既然神祗没有留给天寰希望,那他们就亲自去争抢,认命,不存在的。 沃尔笑了笑,这笑声中有解脱,也有沉重,“三月后。” 莫阳君蹙眉,“之前的计划不是在百年后?” “原本的剧本是这样的,可这份剧本中,只有五位人仙,没有第六位的位置,可东大陆天澜国北斗武曲将要冲击人仙,成败未知,我们只能在没有第六位人仙的前提下,马上开始计划。” 万妖大陆鼠目寸光,徐兰宗鼠目寸光,连东大陆那七大宗主国,遍布天寰的十五国都不知道,真正能决定天寰未来和出路的,只有昊海剑宗。 在他们为了自己的仇怨,地位,权势和力量厮杀时,昊海剑宗已经默默排演了一出左右天寰未来前途的默剧。 谁说剑修不能算计前后五千年,别忘了昊海剑宗宗主修习的可是弈剑。 料敌先机的最高境界,难道不是将所有人都安排好他早已准备好的剧本,既然每一步都已经被敌人得知,最后,胜利者也只有一位。 可被细细推敲斟酌的剧本有了一丝不对,有可能就是全盘皆输,对昊海剑宗,对莫阳君而言,百年一瞬间,三月后开始或者一百年后开始,又有什么区别呢? 又有谁知道,决定了上一世乔灵,这一世季却龄命运的决战,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输赢的皮影戏,所有人,都只是这安排好剧本上,微不足道的角色。 第353章 明礼之境 昊海剑宗不知为何,原本宗主的剧本上本该无法参透深红之谜的武曲君,会寻到了生机。哪怕那个惊艳绝才的天罡君身死后对其旧部的影响都在练宗主的算计之中,可武曲君出现在建德江绝不在其中。 练宗主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计划中影响胜负的变量出现了,就像百年前横空出世的北斗天罡。 原本练宗主根本没有将什么北斗放在心上,可在他第一次在昊海剑宗见到那个陪着自家妹妹出现在幻剑峰的少年时,他就知道,若天罡君活着,也许,昊海剑宗和魔族的某种默契还没有达成,就会迎来天谴。 是的,练宗主在那个时候就确认前面之人是神祗转世,比所有的天澜国君更肯定,起码,这位天罡君是真正的上界神祗转世。 昊海剑宗给天寰界寻找的出路,悖逆了神道,不容于神祗,所以,天罡君非死不可。 因为武曲君出现在建德江的消息,练宗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说服莫阳君。 当然,练宗主的担心是正确的,因为天澜陛下对天澜的足够掌控,令现在的练宗主不知天罡君复生之事,以武曲有可能突破为人仙为掩护,这才压住了这份消息。 否则,也不知练宗主会选择马上开始计划,还是押后计划,再一次将北斗天罡送回他原本应该待着的地方。 练宗主在大殿望着禁地的方向,他知道弟弟会同意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将弟弟所有的担忧都安排好。 原本近一年的计划,随着红叶力量的增加,开始反哺,最终在乔灵料定的更早的时间走到终点。 红叶今日功德圆满,力量储蓄终究超过了封印的阈值,红叶颤动,慢慢晕染周围。 暗淡的基台一点点被点亮,直到铺满红叶的巨树从沉睡中苏醒。 随着基台巨树一面被唤醒,巨树的力量波及更远的地方,翻过棱角,缓慢推进,待乔灵用完了月光琥珀,天赋基台已经被全部唤醒。 随着天赋基台的苏醒,乔灵感受到久违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 乔灵第一时间借助这被压抑到极限的力量,冲击明礼境。 礼,法之至高境界,是行为合乎与否的判断标准,是约束世人最早的汇聚。 乔灵能感受到明礼境和利他境力量的天差地别,亦是第一次清晰的展望天寰界。 乔灵的灵识仿佛飘荡在天地间,随着清风越过高山,随着溪流海纳百川,跟随麋鹿越过山涧,伏载苍鹰羽翅搏击高空。 这是一种心灵的洗礼和自然对灵魂的净化。 如果利他铸就了强者之基,那明礼便是迈出了坚韧的一步。 乔灵能更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与招摇神座紧密的联系,甚至模模糊糊看见一处比天寰浩瀚无数倍的地方,乔灵知道,那是星君们生存的星界。 是神座诞生之基,是神祗安息之所。 可那景象出出现短短片刻,便消失无踪。 乔灵以凡人之躯窥视星界,不曾被罚处渎神之罪,却从星界沾染了一丝星力,原本静静附在天赋紫卡上代表白金技能的星星被镀上了一层星光,像极了挂在天空的同类。 “乔灵乔灵,我醒过来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 小书嗖的一声从乔灵识海跳出来,被封印了这么久,真是憋坏他了。 乔灵忍不住将小书捧在手心,“小书,欢迎回来。” 小书认识的乔灵一直是矜持的性子,今日突然这么热情,小书又如何不明白。 “乔灵,我回来了。” 小书跳上乔灵面前的桌案,“乔灵,乔灵,快给我说说,我这段时间不在你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解开天澜陛下的封印的,据我所知,这大概是天澜陛下的天赋,若非人仙,怕是奈何不得。” 天寰只有五位人仙,天澜陛下既出了手,他自然不会帮乔灵解开封印。 昊海剑宗莫阳君正在闭关;万妖大陆妖皇和紫鸢陛下远在天边,乔灵也求不到他们眼前;西大陆梵净天慧安大师济世救人,莫非是他? 乔灵轻笑,“难道非得人仙出手?这天道不行吗?” “啊?!” 若真的指望人仙相助,她唯一有希望的便是寻莫阳君,可从东大陆至北大陆昊海剑宗,何其艰难。 “我是借着突破明礼境的机会,重置自身状态,才解开封印的。” 小书一时目瞪口呆,“可,利他境和明礼境之间的距离宛若深渊,一般儒修无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参悟,几乎连尝试突破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就轻飘飘的,突破了?而且,突破需要的力量何其广博,你自身修为被封印,又如何突破,怎么突破?” 乔灵一挑眉,倒是她想的简单了。 之前突破至利他境很是顺利,让她以为明礼亦然,现在听小书如此说,这明礼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哪怕她早就可以突破,只是因为诸事压抑了一段时间,也不是如此轻易突破的原因。 乔灵将目光放在了那连人仙之力都无法完全封印的红叶上。 红叶有生机是其一,以巨树为基侵染其他五面是其二。 看来,她的天赋基台上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是因为寒姬给的寒潭神髓,还是神树红叶?或者,两者都有? 第354章 危楼之败 永寂山脉深处。 魔族一众看着远处飞来的七八艘灵舟,领头的魔族叹了口气,“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首领,难道我们就这样妥协了?” 首领阻止手下,“说道这里就行了,我们可是魔。” 身后诸将心领神会。 昊海剑宗练宗主带着北大陆诸势力从灵舟上下来,“百伤魔君,请按照当初的约定,打开封魔境吧。” “明明应该是天魔境的,练宗主何必自欺欺人。” 天寰界对永寂山脉讳莫如深,是因其藏着无数不可解之谜,而封魔境更是其十大未解之谜之首。 当初,魔众一招之差被昊海剑宗拿下,不得已提出帮助昊海剑宗,但不是没有条件的。 魔族来天寰界是为了一物,而此物就被封印在天魔境中。 当初昊海剑宗和魔族的交易中,有帮魔族打开天魔境的条件。 练宗主没有理会百伤魔君,直接道:“开封魔境需以天机交换,我们这次准备的天机,绝对足够了。” “请——”百伤魔君带着属下让开了入口。 练宗主正要上前,却被莫阳君挡住了,“兄长,我来。” 练宗主眼神一缓,“你知道什么上古隐秘,何况此事我早有准备,放心吧。” 莫阳君还想说什么,练宗主却已经只身上前。 练宗主在路过百伤魔君时,停了一下,“危楼的秘密,足够了吧。” “天地始开,八属性莲花道生,三古地牵引镇压。上神宫,中危楼,下幽都。危楼镇压未来时空,迎过去现在之果,殊难出世。数百年前,至圣叶苏承接天命,寻通天神树建木,迎造化创世之道,接引天地之力。危楼出,天悲六子改头换面,三子生,三子灭。三宫传承,此一引,败。 小南妖皇之情,此二引,胜。 妖皇正位,妖庭应运而生,虽有命诡之辈插手,却以神箭阻之,此三引,胜。 天澜二皇子上位,此四引,因天罡之力,败。 引诸国攻天澜,天澜国灭,此五引,败。 幽冥客袭灵舟,因莫阳之剑出,此六引,败。 《逐日无光》安诺证道,此七引,败。 紫鸢陛下将墨青剑送予贺兰药,此八引;一字剑之死,此九引;桃花庵灭门,此十引。 前七引已印证为往,不为将来之事,后三引时机未至,引而未发。” 没想到危楼出世的十次干预,已经发生了七次,而这七次两次成功五次失败,哪怕之后三次干预还未发生,危楼现世已经无限押后,只能等待新的机会。 第一次三宫出世寻传承之人,当初危楼先选中的是儒修之祖,可惜叶苏拒绝了,这才有了儒修之道,有了三人合掌危楼。 危楼现在的三位主人,其实就是当年天悲六子其三,杀一活一,死中求生,可谓邪性残忍。 这也说明了危楼对现在的三位主人,也不甚满意,随时有可能抛弃三位危楼之主,另寻生机。 而危楼出世的十次干预,是危楼现世的天道考验,也是危楼重新择主的机会。 三位危楼主得危楼数年后,开启第二次干预,当时危楼主经验不足,亲自派出危楼使小南,哪怕最终完成了干预,却也暴露在人前,引叙兰宗主和妖皇敖天为敌,纠缠数千年。 之后危楼乘胜追击,设计涂山少主涂山纯背离涂山,成立妖庭,借助练宗主之弟练孝礼之手虐待涂山纯,却因乔灵身化岁月插手其中,差点功败垂成,不得已危楼用出唯一神箭,打算诛杀乔灵,却不知乔灵当时身附叶灵之身。 当初乔清雅算计贺兰药之躯,算计失败,贺兰药之魂落入雀心之身,穿破界壁流落至合水之畔,小小年纪的贺兰药受惊失忆,被叶书一族收留后改名叶灵。 后又因乔灵身化岁月回到天寰界,受重伤昏迷,留在了已经成为紫鸢陛下的涂山纯身边。 第四次和第五次干预,一次是天澜二皇子继位,一次是为报复天澜引动天澜灭国之战,可惜被天罡君力挽狂澜,哪怕第五次干预天罡君力战而为,危楼此役也是败了。 第六次便是《逐日无光》的剧情,只要主角安诺的亲生经历符合书中百分之六十的内容,那便算成功。 可惜,安诺遇上了穿越的乔灵,现在还被天澜陛下关押在九星台下,不但没有得到《逐日无光》中的诸多至宝,连最重要的天澜公主之位,也因乔灵的算计,未落入安诺之手,已经是失败了。 第七次危楼的干预,便是幽冥客袭灵舟之事,因莫阳君突然出现,干预失败。 之后三次干预也没有继续的必要,毕竟,危楼已经失败五次了。 危楼,已经输了。 第八次干预除非乔灵能在贺兰药清醒前和已经是妖庭紫鸢陛下的涂山纯相认,否则几乎十拿九稳。 危楼想要一字剑死,也是探囊取物。 至于最后的桃花庵,有了梓歌的桃花庵也保不住。没错,桃花庵主放梓歌离开桃花庵之时,桃花庵之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归根结底,危楼能否现世,成败关键便是安诺。 所以,危楼才不惜一切将未来之机透露给刹那族之主,历时千载,才有了主角安诺。 原本万事安排妥当,谁又能料到安诺有这么大的优势下,还会失败呢? 一场天命之子的游戏,一个表面上有天道眷顾的主角,终究是败了。 除非安诺能成为天澜公主,和练宗主之子练无光在一起,甚至必须修炼至人仙之境,得到大部分《逐日无光》中规定的安诺应得到之物,否则,几乎无解。 可天澜陛下会允许吗? 不过,终成虚妄。 第355章 逐日无光 叙兰宗苦苦和危楼死磕,却不知昊海剑宗早就已经摸清了危楼的底细,不过是危楼出世乃是符合天道,并不损昊海剑宗之势罢了。 若危楼真有获胜之机,昊海剑宗不介意成全一二,可惜这安诺实在不争气了些,否则,她想要的,昊海剑宗练宗主都会给。 可既然现在危楼颓势已显,昊海剑宗不介意借危楼的位格,打开封魔境,还能让人族多占些便宜。 练宗主之前准备的天机,不过是东大陆七大宗主的秘密,七大宗主国信仰九天,勉强算是和远古沾上边,可又怎么可能和世界镇守之一的危楼相提并论。 百伤魔君看着洞开的天魔境,一时难掩激动。 魔尊,您再等等,百伤必救你出来,待魔尊归位魔界,之渊的战场胜负必然改写。 百伤魔君右手一伸,手掌便幻化出一柄奇异的短刃,他握紧短刃,手掌中涌现出紫色的鲜血,一滴滴落到天魔境入口,又被一股力量牵引,在洞口正中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名捕白泽传》 《荼蘼录》 《倩巫女》 《洪荒之龟灵》 《丝绸之路》 《情殇》 《逐日无光》 “这,这是什么意思?”练宗主看着浮在空中的血字,一时失言。 换成谁也想不到吧,在天寰界最古远的永寂山脉最深处,居然会出现现在天寰界之人使用的文字,不,准确来说,是前六行的文字是天寰界现在的文字,而最后一行是上古仙文,而练宗主正好认识,便是《逐日无光》。 可《逐日无光》不是危楼干预未来的剧本吗? 也是危楼所有预言未来中最宏伟,最难控的一环。 “天魔境浮现了七大场景,这都是真实存在的异界,七局四胜,我方选择世界,你们选择角色。” 只要魔族赢了四局,那封魔境的天魔就会被放出,反之,人族获胜,那魔族只需带人族离开天寰界。 百伤魔君摆摆手,七位魔族往前一步。 练宗主问道:“怎样算是胜了?” “能被天魔境选中的世界,必然存在天命之子,这是造化的奇迹,也是命运天道的必然。你们可选天命之子,而我们只要杀死天命之子,便是赢了,你们则相反,天命之子活到最后,便是我们输了。” 说白了,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的把戏,魔族想尽办法杀死天命之子,而昊海剑宗附身在天命之子身上之人,大可借着天命之子的优势,杀了魔族之人,等到世界轮转,便是赢了。 看着百伤魔君如此自信,甚至愿意让出天命之子,练宗主如何不明白,就像是他知道《逐日无光》一般,魔族必有手段知道这天命之子的命运轨迹,只要借着这份先知,杀死天命之子的机会不小。 哪怕天命之子有创世之道的偏爱,胜的希望也很渺茫。 就像是危楼知道安诺的一切,如果危楼的目标变成让安诺去死,那可比之后未完成的三次干预容易的多。 而且,只要人族这边出战之人选择附身天命之子,其实就算是被魔族变相锁定。敌暗我明,胜算再低一层。 “明日天晨,启第一战。” 百伤魔君好说话的应了,练宗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回到营地,莫阳君担忧的看着练宗主。 “哎,二弟,这下,我们难做了。” “宗主,我们必须按照魔族说的做吗?魔族将战场放在永寂山脉封魔境,可能本就不简单,若是我们完全按照魔族交代的做,我怕哪怕我们赢了,也有可能是输!”昊海剑宗一位长老道。 “是啊,宗主,这魔族向来狡诈,我们不得不防啊!” 练宗主叹了口气,“这战,我们不能退缩,赢一场便多二十个名额,七场便是一百四十位,若我们一战未胜,那魔族便可直接离去,我们唯一的希望,也葬送了。” 从昊海剑宗选择来到永寂山脉,就是绝了从神祗身上求救赎之路,不战,便没有离开天寰界的名额,昊海剑宗没有选择的余地。 “诸位,还是选一选出战的名单吧。” 几位昊海剑宗的长老互相望望,见宗主主意已定,便聚到一处去商量了。 “兄长,此战有诈?” 练宗主苦笑一声,“二弟,没有诈才奇怪。我之前还想不通魔族怎么愿意那么大方让出天命,现在想来,魔族手中必然有创世书。” 练宗主也不待莫阳君追问,接着解释道:“我之前借助昊海剑宗的仙器窥视未来,才发现了安诺的问题,也借着昊海剑宗多年记载和这些年昊海剑宗收集的信息,一步步推算出了危楼十日干预的真相,同时,发现了一个秘密,大秘密。天寰界本身是一创世界,是创世族手中书写创世书的演化,而此书名曰《逐日无光》。” 莫阳君眼神一眯,“创世族?” “其实,天寰界的飞升通道有问题,从始至终就是创世书的规定,是世界设定之一,所以,这本书才叫逐日,无光啊!” 并不是因为男主角叫练无光,也不是因为东大陆天澜《万世轮回之法》又名《逐日决》。 这逐日其实逐的是飞升之道,此道不通,谓之无光。 这才是昊海剑宗选择魔族合作的真正原因。 “现在,我们还有赢的希望,魔族之人并不知因《逐日无光》,我已经知道了荼蘼选择世界的秘密,可魔族手中掌握着创世书,很有可能借助创世书中隐藏的力量,对抗天命之子,胜负难料。” 若安诺能按照《逐日无光》的内容一步步走到昊海剑宗来,练宗主完全可以直接拿下一局,可惜,安诺失败了。 “若魔族有创世书,该知天寰便是《逐日无光》。” 练宗主心中咯噔一下,是啊,是他疏忽了,若魔族读过《逐日无光》正本,自该知道昊海剑宗,知道天寰界,可偏偏魔族对此置若罔闻。 难道他们不是得到了这七本创世书,而是从旁的地方知道了天命之子的命轨,就像他知道安诺的命轨一般。 哪怕知道这七本乃是创世书,可这不代表创世书就在他们手中。 可创世族创作的创世书千千万万,他们又是如何选中这七本的呢?前面六本和《逐日无光》有什么共通之处? 而两种文字又隐含着什么秘密? 第356章 注定无望 “其实,文字也记录着时间的变迁,文字的不同是不是标志着他们诞生的时代?” “不可能?”练宗主直接反驳,“如果说《逐日无光》以上古仙文铸就,那还说的过去,虽然真正支撑这个世界的主线在数万年后的现在,都能说的通。可其他六本用的都是天寰现在的文字,可我们早就知道,在数千年前,神界因天命一族逆天改命,创世族遭受无妄之灾已经几尽灭族,怎么可能还能在这个时代书写创世书?” 既然创世族遗族都承认这世间只剩下两位创世族人,一位是刹那族祭祀,一位受神界大帝庇护,留于神界。 而且,如果他猜的没错,《逐日无光》的主人便是那位神界仅存的创世族人。难道刹那族的那位能一人写出六本创世书吗? 练宗主也是因为烛离太子,才将《逐日无光》的创世神和神界那位仅存的创世族人连上。 毕竟,天寰有不少创世书,谁又能保证这本书的主人到现在还活着。当年的灭族之祸,仅有二人求活,这世间那么多的创世书,《逐日无光》的主人就那么幸运。 可想想烛离太子手中的《山雪》,这明明就是《逐日无光》的另一种走向。 之前在确认天寰便是《逐日无光》演化时,他曾抱着侥幸,希望他们是《山雪》,可惜,安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侥幸。 但同时,一些本该按照《逐日无光》发展的剧情,却在跟随《山雪》的脚步。 他初初以为是安诺的变数,后又揣测该是危楼之举,甚至还怀疑了外来者北斗诸君,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了白壁第二的季情身上。 没有人能风过无痕,也许乔灵做的足够天衣无缝,可从昊海剑宗宗主的角度看过去,还是能有些发现的。 乔灵,才是将《逐日无光》转变为《山雪》的契机,可惜,烛离太子终不是《山雪》真正的主角。 刚刚说话的长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练宗主话中之意。 他终不是奕剑传承者,无法像练宗主一般掌握无数隐秘,这才做出了错误的猜测。 “可这六本创世书用现在的文字记录又代表着什么?” 这是他们唯一已知的线索,如果不能化成之后对弈的优势,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练宗主淡淡道。 诸位商量的长老们终究给出了一份出战名单。 “我们商量过了,如果能找到《逐日无光》的女主安诺,她本身就身负一份天命,进入这方世界后多一层天命加身,也许能多一分胜算。而且,若安诺进入本身的世界,那可不仅仅是一加一大于二,还望宗主出手,请天澜宗交出安诺,作为我方逆转乾坤的底牌。” 天道不可逆,不过是逆转的力量不够超过度,也许天命之子的命运,的确是先发制人,可没有永远的胜利,他们身上有宗主献出的天机加成,却不知这份加成有几分力度,还是保险为上。 多一个名额就多一份希望,昊海剑宗的长老们巴不得他们每一次都获得胜利。 那作为《逐日无光》女主的安诺就是最好的选择。 练宗主看着诸位长老,忍不住笑出了声,安诺,安诺真的是这方世界的天命之子吗? 他到宁愿这里不是《逐日无光》,起码不用为一份沉甸甸的灭族之悲天地共赴绝路。 练宗主理解族人遭受无妄之灾的痛苦和悲伤吗? 理解。 可理解不代表能不意难平,因为创世书《逐日无光》是在创世族遇难后的作品,所以就注定了倾注了创世神的悲哀,也注定了所有人只能苦苦求飞升而不得。 他能感受到传说中那位大帝强人所难书写《山雪》的心情,他想要救赎的从来都不是天寰,而是《逐日无光》的主人。 那么,神界至高的大帝,你的救赎成功了吗? 练宗主将眼神放在除《逐日无光》外其他六本创世书上。 这是不是救赎的成果? “宗主,时间不等人啊,还望宗主马上决断!” 连宗主轻启唇道,“去寻,寻天澜国蓝调都督季情,他才是天寰真正的希望。” “一个天澜之臣?这,这,宗主……” 看练宗主主意已定,诸位长老不得不听令离去。 “你怎么还在?” 连宗主奇怪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他不该会关心这些,只要他们能得到一个名额,这个名额也是他弟弟的,既如此,弟弟又何必关心此役胜负? “我认识季情。” 练宗主手边的茶盅坠落,“弟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季情果然不简单?他有可能和天罡君有关,不准确来说,在我的推断中,他很有可能就是北斗君之一,我虽不知他为何要算计烛离,但立场必然是天澜的立场,如果我以天澜安危为引,是否可说动他出手?” 这位季情对烛离的算计,一半和烛离出了一位北斗君有关,一半自然和《山雪》有关,如果不是连三雅馆都卷了进来,他还没有那么快得出结论。 可惜,对这个季情的了解太少,很多推论也仅仅只是推论。 季情之前替天澜谋夺烛离,必然会应下《山雪》中天澜一统天下之谋划,东大陆随着大一统势力大涨之前的确对北大陆不利,可在飞升通道无望的之后无数个岁月,也许权势可以麻痹焦灼的魂灵。 只要能将天寰从《逐日无光》扭转为《山雪》,那没有创世神板上钉钉说飞升无望的新天寰,一定还有新的转机。 所以,如果天澜的大一统是出现转机的代价,练宗主认。 “于兄长之见,是否季情出战,我们昊海剑宗必胜?” 练宗主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找季情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也许季情就是那位《逐日无光》的创世神,还是为了证明季情就是那位大帝想要救赎之人。 可就算他的演算是对的,神祗凭什么拯救自己画下的死刑犯? 第357章 八方云集 “我,我也不知,二弟,不怕你笑话,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天澜陛下,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可以一往无前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成功或者失败,都是命运的眷顾。无论是《逐日无光》还是《山雪》,天澜的存在都是逆转局势最重要的棋子,可昊海剑宗,昊海剑宗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句无望。” 莫阳君很少见到这样的哥哥,他眼中的哥哥永远是昊海剑宗意气风发的主人,是一言可引导北大陆风潮的大人物,是运筹帷幄从不迷茫的决策者。 可他从来都没有问一句,哥哥,你累吗? 背负着北大陆的希望,背负着所有人无法飞升的机密,背负着拯救天寰的宿命,也许,哥哥生来就没有选择。 莫阳君认识的哥哥太强大了,强大到连莫阳君都没有发现他隐藏的最深的软弱。 可练宗主终究是人,而不是神。 “等我。” 莫阳君转身离去,既然哥哥说药药可以拯救天寰,那他信。 东大陆,雀心郡雀心秘境。 霍星启捧着刚刚得到的秘境资格令牌,笑的像个傻子。 “乔灵,我们可以回天寰学院了。” 乔灵笑笑,“你和你兄长快些出发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霍星启笑容渐渐消失,“乔灵,为什么,现在天澜到处都是通缉你的文书,你不和我走,几乎寸步难行。” 霍星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乔灵看着天幕,她能感受到脑海中一张张作品卡牌颤动的引力。 “你该走了。” 面对乔灵直接转身的背影,霍星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说服乔灵和他一起走的理由。 他甚至连保护乔灵的力量都没有,这和乔灵的对手是天澜陛下,是天寰界唯五的人仙没有任何关系,说到底,只是他弱小罢了。 上一次那么无力还是哥哥将失去进入学院成为儒修的机会时,那时,有乔灵救赎他哥哥,救赎他,现在呢,谁来帮帮乔灵? 霍星启啊霍星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能,之前你为何不多努力一些,哪怕一点点,是不是就能离帮到乔灵近一点? 他总是依赖乔灵的帮助,什么时候才能强大的起来? 霍星恒拍了拍弟弟的就肩膀,“记住今日的痛,那将是你之后无数岁月激励自己努力的动力。” “嗯。”霍星启对着哥哥露出一个苦笑,想要证明自己的坚强,可惜,失败了。 霍星恒看着这样的弟弟,同样在心底对自己说。 记住这一天,霍星恒,你不是从小就立志要保护弟弟的吗,可你的无能才让弟弟变成这样,你要记住今日的无力,总有一日,他会有庇佑自己亲人的能力。 刚刚的话不但是对弟弟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霍星恒啊,要努力啊! …… 乔灵看着空处,“听说你闭关了,没想到这么快?” 莫阳君突然出现在乔灵面前,“药药,我需要你帮我。” “师傅呢?师傅的事解决了吗?” 莫阳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乔灵说的是什么,“妄虚君出事了,我怎不知?” 乔灵叹了口气,看来莫阳君一出关就离开了昊海剑宗,才会对此一无所知。 “我听说莫阳君有了新欢,这才忘了旧爱,连贺兰药身受重伤垂死都不曾表露一分关心。” 莫阳君听的更迷糊了,“既知现在的贺兰药不是你,我自然不愿她再借我的虎皮,此事我已交给我的剑侍处理,不该有问题。不过妄虚君之事,我马上传令他处理,很快就好。” 见师父的事情终究尘埃落定,终于松了口气。 “若是之前你就来找我,那就更好了。” 也不用去赌那个万一,虽然赌赢了,可失去力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原来习惯了力量,一旦失去是那样的感觉。 “什么?”莫阳君没有听清楚。 乔灵摆了摆手,“没什么了,对了,莫阳君,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跟我走。” “啊——” 转瞬间原地已经没有了人。 等天罡君带着文曲君出现在院中时,已经人去楼空。 “不是谁有人在这里见过乔灵吗,她现在人呢?” 文曲君看着比他还着急的天罡君,第无数次怀疑人生,和招摇走的近的,帮助天罡君复活的人是他文曲,还是天罡? 不不不,他不该如此想,当时天罡还躺着呢! “我来。” 文曲一挥手,无数影像重新在院中动了起来。 看着抱头痛哭最终决心离去的两兄弟,文曲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你拦着,这两小子早就被天澜陛下拿下了吧,还有他们发大宏愿的机会?弱小终究是弱小!” “闭嘴,少说两句会死吗?” 文曲果断闭嘴,不就是嫉妒这两小子的好运吗?有多少人明知道面前是改变命运的契机,却因种种现实不得不放弃,可凭什么他们就是好运遇到刚刚到天寰的招摇,就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且不但走到了最正确的路上,还能时不时得到招摇的指点。 所谓的变强的机会,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强求的。 等看见乔灵站在房檐下和一道熟悉的身影对话,文曲心里酸酸的。 当初我想要你帮我,还得再三设计,斟酌再斟酌,这人是谁啊,就这么不客气! 你说让招摇帮你,招摇就要帮你啊,你脸怎么那么大啊! 不过看着天罡比他还黑的脸,文曲莫名平衡了。 是了,招摇还是这位的军师呢,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还在这呢,这位抢了天罡的台词,天罡可不是好惹的。 他就等着看好戏了。 不过,该说招摇不愧是招摇吗?哪怕被人仙封印了修为,居然这么快就解开封印了? “走——” 文曲看着咬牙切齿的天罡,“走,走去哪儿?” “昊海剑宗!找北大陆第一人莫阳君。” “哦。”原来刚刚那人是莫阳君啊! 等等,刚和天寰五大人仙之一的天澜陛下为敌,这会儿就又要杠上另一位,他们是不是太高调了些? 天罡,你不考虑考虑吗? 第358章 大结局 天魔境前。 乔灵看着浮现在半空的血色字符,沉默了很久。 “我们只是想有希望。” 乔灵转头,看见了说话的人,练宗主。 “放弃很容易,活下去,很难。可很多人明知前路已断,却还愿意与魔为伍,求的就是一份不甘。不愿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人,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也是自己的选择。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好笑,也许,他从未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可我们以为,我们有。” 所以,才会不甘,才会奋起反抗。 也许,命运的面前是一道道墙,翻过一道,自以为见到了真相,可也许,这只是你自以为的真相。 清醒或者糊涂,向来是相对的,你以为你明白一切,其实,也许只是命运一角。 练宗主之前俯视着所有小千世界的来客,他们一出生就注定了想要走上修炼之途,千难万难,有可能哪怕命运赋予了足够的天赋,却因为没有机会,只能消弭。 所以,生来就在大千世界的人是骄傲的,因为他们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 哪怕因为天赋,必备其限制。 可终究是有希望的。 限制看来,大家都是笼中鸟,又有什么高低之分。 在猜到大部分真相后,练宗主可以选择放弃,可他没有,他选择再搏一搏。 练宗主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会允许我们的挣扎吗?” 乔灵叹气,“你以为我是编织囚笼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只是这囚笼的一员。” 神界啊! 乔灵看着眼前并排的七个名字,心中有所明悟。 原主乔灵一生无法摆脱的炮灰命运,从一开始就是她写下的啊。 是,因为知道《逐日无光》这本书,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只是穿书了,却不曾想过,也许,这是她的书。 什么创世族,什么招摇君,乔灵不知道。 但当初不也猜测过来到《逐日无光》不是第一次穿越吗? 既然猜到自己曾经是招摇君,是原主无法摆脱的宿命,又何尝少一份创世族的身份。 小书,不过是她书写的执念,也许,从开始就没有什么将她书写的故事升级润色之事。 一个新手很难圆润的使用所有写作技巧,可一个写过《逐日无光》的作者却可以。 “乔灵,当初你写下《逐日无光》后就封笔了,可是,你也封闭了你自己,大帝是为了救你,有时候活下来的躯壳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小书焦急的辩解证明了乔灵的猜测。 “我们,只是想要你继续你喜欢的生活。” 放下书写的双手,很容易,可要重新拾起,很难。 如果大帝只是好奇创世族的力量,一份《踏浪歌》足矣,又何必有苦巴巴创造了《山雪》。 小书哭唧唧的看着乔灵,“乔灵,无论你要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这场救赎还没有走到终点,就因为太多人的自作聪明,夭折了。 如果书中所有人都是创世神的提线木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变数了。 可书写故事的人,最盼望的不就是她手下的每一个角色有血有肉吗? 也许,创世族的消亡,有一部分自身的原因。 他们从一出生就肩负了太多人的命运,如果不能善用这份力量,被反噬,被伤害,不过是因果循环。 悲伤是自己的,可世界却是大家的。 《逐日无光》是悲愤,那《山雪》就是救赎。 大帝救赎的不仅仅是那个失去活下去动力的乔灵,也是整个世界,是这个世界活着的魂灵。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压下了无解的枷锁。 不公平。 “与魔相交,在神界,是必死之罪。” 文曲君和天罡君的出现,打破了场上的寂静。 天罡君快步走到乔灵身边,下意识护住她,可在对上乔灵的眼神后,什么都没有说。 文曲走到练宗主面前,“练宗主,你修奕剑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世间纷扰,多是命运安排,又有几人能挣脱命运?有的人竭尽全力挣扎,怎知他放弃的命运比他苦苦挣扎得到的更好?既然天寰界的未来已经有大帝安排妥当,你静候便好,不怕你的选择,令昊海剑宗万劫不复?” 练宗主什么都没有说,可他坚毅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这是我的世界,我可以给昊海剑宗想要的结局,如果这是当年我的过错,那就由我来结束。” “乔灵——” “招摇……” 面对天罡君和文曲君都不赞同的表情,乔灵坚持。 “练宗主,还有昊海剑宗,甚至是天寰界,如果这是你们的选择,我尊重。” “人魔相争,若胜,百无禁忌。” “若败,一切罪责,皆在我身。” 乔灵不知道当年创世族遭受鱼殃时,她的选择是什么,为何最终落得无家无族,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随着乔灵话落,她识海中的每一张作品卡牌具现,卡牌投入血字,血字和卡牌同时一一消失无踪。 天地变色,乌云密布,无数云朵织成一枚卡牌,《逐日无光》。 待最后一枚卡牌消失在血字屏幕中,天魔境云开雾散,一切仿若昨日。 百伤魔君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好像他们来到天寰界拯救魔君的任务并不存在一般。 “这就算我们胜了?” “那还说什么胜负,刚刚她……” 练宗主张张嘴,却发现根本无力挽留,看着乔灵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便昏了过去。 天罡君赶紧扶住乔灵。 “乔灵,乔灵——”莫阳君凑过去,却被文曲君一把推开,“你走开,如果不是你要求招摇来,招摇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弟,是为了我。”练宗主语气干涩,实不像是独掌大权的一宗之主。 文曲君甩了大大的一个白眼,“招摇又不会死,你们摆这份脸色做什么?还有那什么百伤魔君呢,不是说赢了就交出跨界梭吗?怎么,敢食言?” 原地的一块巨石突然裂开,百伤魔君率众走了出来。 他遮着脸,凑在一位魔族身后往乔灵的方向张望。 “北斗君真是太爱开玩笑了,我百伤可是最讲道理的人,说带他们离开天寰,决不食言。” 说着急速从袖中取出一枚小舟,小舟落地,瞬间放大。 “我这跨界梭最多只能乘一百四十名人族,这事,练宗主是知道的,还望北斗君海涵!” 若北斗文曲修为尚在,他是不怵百伤魔君的,两人说白了就是半斤八两,谁也赢不了谁。 毕竟,北斗在星界也是战神。 可看百伤魔君这么容易就认了,文曲忍不住咳嗽一声,开始怀疑难道当初在之渊交战时,他打服了百伤魔君,否则,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不管了,既然此界无法飞升,就换个能飞升的,我们赶紧走吧。” 天罡君可不客气,扶着乔灵就进了跨阶梭,文曲紧随其后。 “宗主?”昊海剑宗长老们都眼巴巴看着练宗主,不知这剩下来的名额如何分配? 练宗主看了一眼仿佛松了口气的百伤魔君,百伤魔君也主意到了练宗主的眼神,赶紧端起了他魔君魔君的架子。 百伤魔君怕文曲君,可能吗? “准备吧,之前不是有预案吗,按那个执行。” “是,宗主。” “宗主,天澜陛下回话,说,不走了。” 练宗主皱了一下眉头,想说什么,最后放弃了。 他看着眼前漂浮在半空中的跨界梭,叹了口气,“我也不走了,起码,要保住昊海剑宗的根。” “宗主——” 练宗主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莫阳君。 莫阳君什么都没有说,直接飞入巨舟。 “无光,苏白,你们也一起走吧。” 练无光还想说什么,却被苏白阻止了,“是,师傅,师傅保重,我们一定会回来重塑飞升通道。” 二人腾飞而起,身后是其他早就选好的人选,一一飞入跨界梭。 最后,百伤魔君带着他的部下启动巨舟,转瞬间,巨舟消失无踪。 “天寰的未来,就靠你们了。”